《重生的我只想专心搞钱》 第一章 穿越一九九四！ 林清用了整整一晚上没睡觉的代价，终于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自己真的穿越到了04年的大学时代。 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五月天的日历海报。 哪怕上面的1994年反复看了许多遍，可林清依旧是觉得十分陌生。 大抵是因为重生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刺激，以至于林清依旧是处于茫然无措之间。 头顶上的淡黄色蚊帐，随着她的动作晃啊晃的。 空气中传来乡下独有的泥土清香。 门口处，几只压制成群结队的走着，时不时的发出嘎嘎的声音。 林清扭过头一看，正好是从墙壁上的镜子中，见到了一张青涩至极的姣好面容。 林清失神着，抚摸着自己的脸旁许久，忽然间笑了起来： “你好呀，林清同学，我是来自二十年后的你，恭喜你呀，从今天开始，你要发天大的财啦！” “如果说把日后的商战比作牌桌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所有的扑克牌都在你的手上！” “到时候，你随便出一张，都发现没人能陪你玩哦！” 二十年多年后，马先生会公开表示，自己对钱没有兴趣，可现如今的他，还在为了生存，背着大麻袋在义乌四处奔波。 二十多年后，造手机的雷先生功成名就的表示，只要赶上时代风口，猪都能飞上天，可现如今的他，正在金山熬着夜写代码！ 如今，是九十年代，一个激荡变革的时代，到处都是商机，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 只不过，现如今林清手上只有一千多块钱，想要赶上风口的话。 那么就必须在短时间内，快速积累起来属于自己的基本盘才行。 否则的话，再好的机会，没有机会上车也是白搭！ 那么问题来了，做什么比较合适呢？ 彩票？ 这个不太行。 不管是前世还是在后世，林清对于彩票向来是不怎么感冒。 再加上林清压根不知道自己提前穿越这档事，压根就没去做功课去记录这段时间的彩票中奖号码。 想要靠着彩票发家致富的打算，也就是无从谈起。 那么以收破烂的名头收古董？ 这个也有很强的可行性。 毕竟，现如今人们对于古董知识的了解知之甚少。 尤其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很多蒙尘的古董都被村民们随意使用。 之前更是爆出来一个新闻，一个农民使用了十几年的尿壶，被发现是一个元代官窑青花瓷，直接卖出了一亿多的高价、 在林清的记忆中，不少人靠着这个手段发家致富。 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见到收益。 更何况还得天南地北的跑。 光是这一点，林清就接受不了。 毕竟，对于现如今的她来说，她要时时刻刻与时间赛跑。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怎么样的办法，才能在短时间内见到钱呢？ 就在林清苦恼时，忽的，电视机里面的新闻引起了林清的注意。 “近日，人民日报发表证监会与国务院有关部门共商稳定与发展股票市场的措……” 啊，我想到了！ 主持人那一板一眼的播报声，瞬间勾起了林清尘封的记忆！ 那就是股票投机！ 1994年，对于华国股民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十分黑暗的年代。 ，自从93年1558见顶之后，指数一路跌到了339点，在巨大的杀伤力之下，股民们损失惨重，不少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为了挽救危机，官方在八月份发布三大政策，启动救市，在出台一个月之后，股指重回了一千点以上！ 而林清，就是准备趁着这个月的时间差，去股票市场捞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林清握紧自己的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道：“林清同学，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行的！” 目标已经清晰，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搞钱了。 想要在股市里面狠狠捞一笔的话，凭借自己手上的一千多块钱，是远远不够的。 那么，就要想办法从家里想办法了。 相对于普通家庭，林清的家庭略显不幸，父母离婚之后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对于林清不管不顾。 从小把林清养大的爷爷，为了给奶奶治病，四处求医，结果临了被一个卖保健品的骗走了一万五千块钱，硬生生气出了心脏病，不久便撒手人寰。 林清依旧十分记得，当时的爷爷像是献宝一般，打开了一层层箱子，给自己展示高价买来的仙丹，并且一脸欣慰的表示：“你奶奶的病算是有救了……” 结果后来才发现，这个所谓的仙丹，其实就是孩子们经常吃的零食山楂丸。 “我或许是可以用这一万五千块钱做一下文章……” 林清歪着脑袋，心中十分清楚，如果自己直接去要的话，爷爷奶奶大抵是不会给的。 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老一辈的人谨慎，固执，在不断变换的时代中，逐渐被丢下了新时代的船。 如果她敢说自己打算去炒股，那么绝对是会被当成一个玩笑，一笑了之。 “哎呀，看来得用另外一种办法了。” 对于林清来说，她想要从爷爷奶奶手里面拿钱的话，难也不难。 难的是，爷爷奶奶绝对不会同意自己随意的拿走这么大的一笔钱。 不难的是，林清从始至终都知道这笔钱放在了什么地方。 从小到大，爷爷曾不止一次的抚摸着自己的头，语气沙哑道：“妮儿，这笔钱就是老头子给你预备的嫁妆啊。” 思绪恍惚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妮儿，还赖床呢！赶紧起来吃饭！” 看着视线中走进来的瘦小老头，林清只觉得眼睛一酸，心中的思念如山洪般，摧垮了她的泪腺！ 在逐渐模糊的视线中，林清语气哽咽道：“爷爷，我好想你。” 第二章 发财计划！ 眼看着自家孙女儿忽然哭了起来。 林立业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手忙脚乱的丢掉手上的农具。 “妮儿你咋了，怎么哭了，受什么委屈了，赶紧给爷爷说！” 说话间，林立业先是用衣服反复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这才满是心疼的抹去林清脸上的泪痕，满脸焦急的问道： “咋了，这是咋了嘛！小祖宗谁惹你生气了？！” 说话间，几只鸭子像是听见了动静，凑到门口乱叫起来。 林立业像是找到了答案，指着那些鸭子道：“妮儿，是不是鸭子给你吵醒了？！” 林清闻言，连忙摇头。 她心里十分清楚，对于向来十分宠爱自己的爷爷来说。 只要自己这个时候敢点头，这几个鸭子晚上就得出现在饭桌上，一个都别想跑！ 对此，林清连忙摇头，哽咽道：“没有，就是昨天晚上做噩梦了，害怕。” 看着自家孙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林立业心疼极了，满嘴的安慰话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句话：“别怕妮儿，爷爷在呢，爷爷在呢。” 待到情绪平复后，林清跟着爷爷来到了堂屋里，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早就是准备好了。 林清环视一圈，随口问道：“爷爷，我奶奶呢？” “你奶奶在村头诊所输液，你自己在家里吃，我给你奶奶送饭去。” 说到这里，林立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皱着眉头道：“今天要是输液还不行，那我明天就带着你奶奶去大医院走一趟！” 听到这里，林清手上的筷子顿时一顿。 她记忆中十分清楚，这次去省城看病，将会得出奶奶得恶性肿瘤的坏消息，动一次刀就得八九万块钱。 在当下平均月工资只有几百块的年代，这无异于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就是在不久之后，就传来了爷爷的钱被骗的消息。 想到这里，林清挣钱的心思，越发的急迫。 可心中越是焦急，林清脸上的表情反而是越发的平静，她先是哦了一声，这才出声问道： “那爷爷，需要我跟着去么？”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林立业摆了摆手道：“那地方阴气太重，你去了容易撞邪，在家里看着就行。” 在简单的吃完饭后，林立业掏出几个饭盒准备出门。 看着林立业苍老的背影，林清咬着嘴唇，忽然间出声问道：“爷爷，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林立业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原谅算个屁，只要可以，这条老命都给你豁出去！” ………… 接下来的发展，如林清记忆中的一样。 眼看着老伴儿病情越发严重，林立业意识到病情不能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了，当即是连夜带着老伴赶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出发前，林立业还专门给林清屋子里贴了一张钟馗的画像，并且还专门叮嘱，自己顶多三天回来，不准乱跑！ 林清满口答应。 林立业上午刚走。 林清后脚就跑到了林立业的房间里，取出了柜子最下面的一万五千块钱。 哪怕再世为人，可当林清看着手中那花花绿绿的钞票时，她的小心脏依旧是彭彭直跳！ “爷爷基本上不会去看这笔钱，所以我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钱还回来就行！” 林清越说气息越平稳，到最后，她深深呼吸，给自己暗自打气道：“加油，林清，你一定可以的！” 随后，林清找来针线，把这笔钱缝在了上衣口袋里面。 相对于和谐法治的后世。 九十年代的交通出行环境还是比较混乱的。 尤其是在火车上，三教九流无处不在，最常见的便是扒手，一旦你稍微松懈，你身上值钱的东西可就没有了。 为此，林清还专门在其他的口袋中专门放了几毛钱。 一来是为了方便随时用，二来就算是遇见了扒手，被偷走了几毛钱也不心疼。 一切准备就绪后，林清当即是坐上了前往省城的火车。 在现如今的这个年代，想要进行股票交易的话，还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需要前往证券公司进行柜台交易。 很快，在经过了四个小时的跋涉之后，风尘仆仆的林清来到了深城。 现如今的深城，从之前的小渔村，变成了现如今的现代化都市，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现场。 几乎每天都有新事物出现，完全称得上是日新月异。 1994年七月三十一号中午十一点钟，林清来到了当地最大的证券交易中心。 按照规定，证券公司是在下午一点半开始营业。 饿了一天肚子的林清索性在证券中心对面找了一个商店，买了一桶泡面小口小口的吃着。 黑白电视机上，滚动播放着官方救市的政策新闻。 可在商店中来来往往的股民们，对此却是熟视无睹，偶尔有几个火气比较大的，直接一口吐沫吐过去，骂骂咧咧道：“吗的都是畜生，谁信谁是王八蛋！” 对此，林清无声的笑了笑，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只顾着吃自己手中的泡面，留足体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排队场面。 是的，在林清的印象中，这几年的股民基本上是可以用大起大落来形容。 每当镜头给到证券交易中心时，向来都是人山人海的场面。 这对于身为女生的林清来说，可谓是一件十分吃亏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清终于是等到了证券中心的大门打开。 她眼睛一亮，拎着自己的秀气小包准备走。 结果前脚刚站起来，老板娘后脚就喊了起来：“姑娘，你这是过去炒股的？” 林清微微一愣，随即满脸客气道：“是啊，老板娘，请问有什么事情么？” 看着林清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老板娘忍不住低声规劝道：“姑娘啊，我好心劝你一句，炒股的没几个好下场的，慎重啊！” 林清知道对方是好心，当即是笑道：“谢谢你的提醒啊，老板娘。” 说到这里，林清的语气先是顿了一下，这才继续出声说道：“只不过老板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老板娘下意识的追问道：“什么话？” “别人贪婪我恐惧，别人恐惧我贪婪！” 说完这句话，林清挽了下被汗水黏住的头发，向着证券交易所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第三章 抵达交易所 让林清有些意外的是，当林清走进证券交易所里面之后。 里面的场面非但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火爆，反而是十分的冷清。 是的，很冷清。 林清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尽管现如今官方已经出台了政策性文件，尺度之大，令人乍舌。 可就是因为救市力度之大，反而是起了反效果。 人们都在怀疑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这股市会不会继续跌下去。 毕竟，年初的前车之鉴可是还在活生生的在众人面前摆着。 因此，现如今的市场，反而是陷入了观望的沉默中。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大家都不知道未来的走势到底是如何。 可是对于林清来说，这压根就不是问题！ 刚一来到柜台，林清就掏出九千块钱，大声说道：“你好，我要买股票！” 此话一出，顿时吸引到了全场所有人的注意。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来是因为林清虽然长得不算是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年轻大美女。 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后世，像是林清这么年轻好看的女炒股客，还是比较少见的。 二来则是林清拿出来的那些花花绿绿的钞子，足足有上万块！ 在股票一片大好的时候，这点钱还真的不算什么。 可现如今股市一片惨淡，在大家都忙着跑路的时候，唯独她上万块进场。 这不妥妥的鲜嫩韭菜么？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林清的目光中，充满了十分同情的意味。 反观林清，面对着这么多人的注视，，没有任何慌张，反而是越发的自信。 在现如今的交易大厅中，有着很多的显示器，滚动显示着各个股票的行情，红红绿绿，涨涨跌跌。 因为技术问题，以至于每个屏幕只能显示十几条甚至是几条消息。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你需要眼疾手快的记录下来你关注的股票，记录它当时的价格，并且通过交易量和价格变化，来决定买进还是卖出。 然后迅速的填写表格，把单子递给股票交易员，让她通过电脑帮你进行交易。 交易火爆的时候，这里就像是春运现场一般，人满为患，想要交易成功的话，体力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指标。 而在这种情况下，女孩子肯定是比较吃亏的。 反观现在，因为大部分人都持有观望态度，所以整个大厅里面冷冷清清的，一点人气也没有。 而林清之所以这么高调出场，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快速吸引交易员的注意，来为她提供便利。 热闹的时候，你追着交易员跑。 冷清的时候，交易员追着你跑。 对于交易员来说，手上成交的单子越多，业绩才有保障。 想到这里，林清故意用夹杂着京腔的普通话高声喊道：“有没有经验老道的交易员，帮我推荐几只股票，有偿的。” 果然，此话一出，便有一名穿着红马甲，三十岁出头的交易员一路走过来，对着林清出声问道：“你要交易多少？” 林清将手中的钱全部推了过去，微闭着眼眸道：“先小投一万试试水。” 小投一万还叫做试水？ 交易员眼皮子一跳，原本满不在乎的表情，重新变的凝重起来，连带着，又重新审视了一遍林清。 尽管林清身上的衣服十分普通，但是浑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雍容气息。 这种组合不管怎么看都十分怪异，但是在当下这个年代，交易员却是从不少背景二代和三代身上见到过。 因为长辈基本上都在的缘故，所以背景二代和三代的着装打扮有想当一部分和工农阶级看齐。 平日里低调的很，可在关键时刻，总是能冷不丁的砸出来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吓掉众人一地的下巴！ 一时间，林清在交易员心中的村姑印象，顿时变成了某个大院出来的子女。 当下，交易员瞬间热情了起来，满脸客气道：“要不您往里面坐坐？” “嗯。”林清淡淡嗯了一声，头也不回：“请帮我把钱带过来。” 嘴上说的十分客气，可其中却是充满了毋庸置疑的命令味道。 这下，中年交易员心里更加有数了。 能把这么大数额的钱不当钱的，再加上那满口的京腔，这必定是京城大院的子弟无疑了。 很快，中年交易员带着林清来到了一个计算机室内，里面摆着一排电脑，上面放满了纸和笔，以及大量的烟头。 显然，这个地方是专门为贵宾开设的。 如果是交易火爆时，这个地方林清怎么着也进不来的。 但现在这里面空荡荡的，反倒是被林清捡了一个漏。 看着满屏幕的股票，林清随手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道：“这些股票不用你介绍了，我自己看看就行。” 见到自己不用费口舌，还能拿到一百块，交易员顿时喜笑颜开，满脸止不住的笑意道：“好嘞，您慢慢看，我给您端杯茶水去！” 说话间，交易员喜滋滋的离开了。 反观林清，在目送交易员离开之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一口气掏出来一百块，让林清的心中都在滴血。 可现如今换来了一台电脑的使用权，也勉强算得上是划得来。 “别心疼，不过是一百块钱嘛，马上就能赚回来了！” 说话间，林清平复心情，开始细细浏览起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的林清见到了一支叫做界龙股票的名字，见到这一幕，林清的美眸瞬间亮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发财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四章 偶遇董明主！ 界龙实业，这个现如今名不见经不传的企业，任谁也没想到，将会成为后世股民们口中津津乐道的传说~！ 在94年上证指数一路下跌的情况下，股市一片哀嚎的情况下，唯有这个股票在32天内逆势上涨，从最低的十块一路飙升到了五十多块，可谓是奇迹！ 上涨之恐怖，以至于在当时的股市沙龙中流传着这么一句名言： “你想要画王么？那就请买界龙！” 因为在当时，只要买一万股界龙股票，一个月下来便可以赚回来当时一万多一台的29寸进口画王大彩电。 由此可见，这只股票到底是有多么恐怖！ 当然了，如此疯狂的股票，也是引起了监管部门的注意，最后经过调查，发现是庄家砸盘交易，最后罚款的罚款，坐牢的坐牢。 但是对于林清来说，自己却是可以趁着这么一波风，小小的捞上一波。 按照现在的时间节点来算，自己只要梭哈这个股票，稳住一个月，在庄家砸盘之前跑路即可。 只要不出现意外的话，那么一个月之后，自己想要挣到四五万块钱，还是十分轻松的！ 想到这里，林清当即是不再犹豫，在快速摘抄了界龙股票的价格和代码后，林清喊来一直在门外等候的中年交易员，轻声说道：“这只股票，我要买一万五千块的！” 一万五千块！？ 听到这个数字，中年交易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出声问道：“一万五千块全买这一支股票？” 林清笑着出声说道：“是的，麻烦请你快点，我赶时间。” 听闻此言，交易员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拿着林清的单子去交易。 很快，一叠股票交割单交到了林清的手上，上面有证券公司鲜红的印章。 在股票交割单上，详细的写了林清持有的股票数量和交易金额。 在十块钱买进的情况下，林清一共持有一千五百股。 在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之后，林清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一千五百股股票，将会成为自己在这个时代的第一桶金！ “尽管这些资金还不够我上资本的牌桌，但是最起码也是可以小挣一下了。” 搞定这些之后，林清将其小心的收起来。 现如今，林清手上只剩下了一百多块，这是她之前辛辛苦苦积攒的零花钱。 经过了这么一通折腾，时间已经是来到了下午四点钟。 结果正好是了错过了最后一趟回去的火车。 眼下已经回不成了，林清倒也没有着急，准备在这里逛一逛，然后晚上在这里住两天，看看股票的涨势。 就在她思考着去哪里住宿时，忽的那名中年交易员走了过来，满脸笑意道：“林小姐，我们这边有一个小型的股票沙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 在中年交易员看来，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从谈吐来看，林清明显都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从林清方才的十分娴熟的电脑操作来看，这明显是一个懂行的。 如果说，之前她对于林清还有些怀疑的话，那么当林清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出手一万五千块时。 那么林清大人物的形象，便彻底的在交易员心中确认了。 至于林清身上的朴素服装，则是被交易员选择性的忽略了。 大院子弟嘛，秉承老一辈艰苦奋斗的传统，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是自己能与对方打好关系的话，先不说对方日后会不会帮助自己。、 光是小费，都足够自己喝点汤水了。 股票沙龙？ 听到这里，林清思考片刻，当即笑着点头道：“好啊。” 本来一个女孩子出门就诸多不便，如果是在外面住宿遇见黑店的话，被人敲竹杠是小事情，若是自己的股票交割单被弄丢了，那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反观这种股票沙龙，一般都是有半官方背书的背景，并且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 若是能有机会认识一两个，拓宽下自己的人脉，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很快，在交易员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一栋叫做帝王酒店的建筑。 这个帝王酒店就在证券公司的斜对面。 一路上，交易员也是低声介绍着这里面的情况。 这里是深城最大的股票黑市，不少人都是在这里购买暗票，以及各种股权交割，因为往来无白丁，所以这里也算是一个变相的信息交流中心。 而与对面那条街的那群仇大苦深的普通股民们截然不同，里面进出的都是西装革履，或者是气质出众的中年人。 他们脸上表情要么是满脸紧张，要么是春风得意，昂首挺胸，一幅轻松至极的样子。 很显然，他们在股票被套牢之前，提前跑掉了。 或者就是，就算是没跑掉，那点资金也是随便玩的，洒洒水。 简简单单的一道街，便是形成了两个阶级，两个世界。 听着里面的交谈声，林清心中一阵感慨。 “果然，一切赚钱的信息要素，都是来源于信息的不对称。”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前面的交易员听见了。 “信息要素？信息不对称？” 听着这两个颇为陌生的名词，中年交易员愣是没琢磨出什么味道来。 最后只能是对于林清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林小姐，里面我就不进去了，祝您在里面玩的愉快。” 在笑着与交易员互相告别后，林清挽了下秀发，走了进去。 结果刚打开门，就和一名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撞了一个满怀！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太着急了没看路。” 听着对方道歉的声音，林清微微一愣，只觉得十分眼熟。 而等到对方抬起头，露出面容时，林清彻底愣住了。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格立铁娘子，董明祝么！ 第五章 董明祝的震惊！ 林清的惊讶里面，有两层意思。 一是，董明祝不是在格立混得风生水起吗？怎么还有时间到股票沙龙来。 二是，眼前的董明祝，从相貌上，竟然跟二十年后的她差别不大，只是年轻一些。 一样的干练短发，一样的简约职业套装，唯一的装饰品，是耳朵上的一对小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耳环。 而且从珍珠的大小和亮度来看，价格不低，一般人是带不起的，显然此时的董明祝和前世一样，应该已经是格立的中层。 林清记得，董明祝四年前加入格立成为一名普通的空调销售员。 两年后，就成为格立当年的销售冠军，个人销售业绩达到了恐怖的三千万。 再两年后，也就是今年，在空调行业竞争异常激烈的情况下，格立销售不理想，股价暴跌的时候，临危受命，成为了经营部长。 短短几秒钟，林清从一对珍珠耳环出发，回忆起了董明祝的经历。 只是，现在的自己并没有加入格立的意思。 但总的来说，林清认为，她是个自立自强的奋斗不息的聪明女性，还不错，认识下，也没什么损失。 只是，反正没有合作的意思，就不用点明她的身份了。 于是道：“没事没事，也怪我没注意，不好意思啊。” 董明祝见眼前这个客客气气漂漂亮亮的女生不知为何，虽然穿着普通，但是却气度非凡，天生一种让人想要接近的魅力。 一双眼睛如星如月，一看以后就会是非富即贵之人。 董明祝出于职业习惯，本能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于是她伸出手道：“撞见了就是缘分，我叫董明祝，你怎么称呼。” 林清也伸出手：“林清。” “你是来这里看股票的吗？” 两人往大厅里面走去，董明祝和林清聊了起来。 “我随便看看，有空的时候，就来这里逛逛，和熟人聊聊天什么的。”林清随意答道。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有时间吗？” “好。” - 两人在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 服务员上了两杯柠檬水。 董明祝端起来，一口气喝了半杯，放下杯子后，却没有说话。 她见林清年纪还小的样子，随口问道：“看你的样子你还是大学生，学什么专业的啊。” “啊，是，还是大学生。”随便，都可以。 “看你斯斯文文的，是学文学的，你们小女孩，都喜欢这个。” 林清笑笑，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是学国际经融管理的。” 国际经融管理？董明祝微微一惊。继而在心里道，说谎，这种专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的，八成在说谎。 “那你们学到价格战了么？”董明祝随口问道，毕竟最近那几个突然冒出来，开始以疯狂的低价抢占格立市场的公司，正妄想让格立死在价格战上。 然而林清知道，此时的格立正身陷价格战困局。 于是她点拨道：“价格战的大忌是囫囵入场，一旦入场，那就是身陷泥潭了，万万不可压价。” 董明祝缓缓坐直了身体。哟，真是学金融管理的？ 于是继续跟着问道：“如果企业已经受到价格战的影响，销售精英还被对家挖走了呢？那岂不是腹背受敌？” 林清淡淡一笑，继而也微微皱了皱眉，仿佛这是个幼稚到不像董明祝这样的人会说出来的话一样。 “这，能挖走的人，留下也无用，走就走了呗。销售天才难遇，难道销售精英还不能培养吗？” 言下之意，像你这样的天才确实不多，但你不能带徒弟吗？ 董明祝微微一愣。啊，就这么简单的吗？ 这女孩子不简单啊，自己困惑多少天的烦恼，她轻轻松松就点拨了。 甚至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啊。 是个人才啊。 我董明祝，最爱的就是人才啊。 “林清，实话说，我在一家公司做经营部长呢，你大学毕业了也要找工作了，想来我们公司吗？我可以推荐。” 这话倒出乎林清意料了。 去格立工作？毕竟它是个在商品房时代给员工分福利房的良心公司。 听着好像不错，但和自己的计划确实相去甚远。 而且，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格立有董明祝就够了。 还有最关键的，打工？打工能挣多少钱，还是用别的办法走别的路。 “啊，这我还没仔细考虑过呢，到时候再说。”巧妙敷衍过去了。 - “没事，你慢慢考虑就是。”董明祝端起水杯来又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林清主动道：“看你一直皱着眉头，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虽然这话问中了董明祝的心事，但她并不打算和盘托出，只是随意道：“啊，最近整个市场的竞争都很激烈啊，我们公司有点打不过，我也是替公司担心。” 林清知道，如今九十年代初期，正是改革开放之后，经济发展迅猛的时代。 先富带动后富，加快城镇化，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 格立一定也还在城市的空调市场中打转。 出于对董明祝个人的好感，林清决定点拨她一下，蜻蜓点水那样。 于是她也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然后风轻云淡道：“打不过，就换个赛道嘛，我看农村包围城市就挺好。” 然后她装作抬起手腕来看了看时间，快速放下了水杯：“啊，这么晚了啊，我得走了，再见了啊。” 被林清那句话拉入思维旋涡的董明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反复念叨着那个关键词：“农村包围城市？农村，，，农村？农村和格立有什么关系？格立的市场并不在农村啊？但是农村人确实不少，有四亿多呢。” 猛然间，董明祝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她抬起头，想再问问林清。 却见林清已经走到了门口，继而，那个美丽的背影立刻就消失了。 董明祝慌忙拿起自己的包，朝门口跑去。 只见林清正在下楼梯，董明祝三步两步追上：“呀，林清，是不是赶着回去上课啊。” 林清笑笑，不置可否。 “你看，咱们聊了一个下午，还没留个联系方式呢，能留一个吗。”董明祝递过纸笔，眼神恳切地看着林清。 穿越前的林清在电视上看过很多次董明祝的采访节目，她直接，甚至有些粗鲁，眼神中只有坚毅和无畏，像现在这样的恳切，可谓是从没有过。 林清笑着接过笔，在笔记本上飞速写下了一串数字，又将笔还给董明祝后，轻巧而快速下楼去了。 董明祝的话此时才问出口：“那个，就走啦，我还想问问农村包围城市的事儿呢？” 林清听到楼上的董明祝的话，不禁笑了笑。 这可是你们格立生死一战，你务必要好好思考噢。 她应该没问题，毕竟后世，她便是凭此战略，打了个漂亮的仗，带领格立走出了困境。 加油，董明祝。 楞在那里的董明祝投过楼梯间的落地窗只看见了林清翩然而去的背影，直到这背影消失不见，她才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笔记本。 一行娟秀字迹，写的是，一个座机。 第六章 林清的未来计划 和董明祝分别后，林清沿着交易所附近的街道随便逛了逛。 这时的深城虽然还不像后来那样繁华，但是反而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天光渐暗，夏日的深城热浪还未褪去，路灯下，街道旁，有许多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乘着凉。 很多店家纷纷搬出了电风扇，穿着背心和人字拖的客人依旧嚷着：“哎呀，一台哪里够嘛，再弄一台过来。” 老板赔笑：“哎呀，没了没了，电风扇不好买啊，辛苦下啦。” 林清进了巷尾的一家小面馆，点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一个人静静吃了，结账离开。 她还得去找今晚住的地方，刚刚交易员告诉她的，沙龙提供给客人的合作宾馆。 地方不远，十来分钟后林清就进了前台。 工作人员忙着剪指甲，冷漠道：“一百二十块一晚。” 林清拿出股票交易单，轻轻放在桌上，然后用右手食指压着，轻轻推了过去：“是股票沙龙的人，介绍我来的。” 工作人员不耐烦放下指甲剪，瞄了一眼单子上的金额，瞬间变了一张脸：“哎呀，早说啊，半价，半价，六十。” 林清交了钱后，工作人员很殷勤的一直微微弓着后背，领着林清上了楼。 直到亲自帮她开了门，又关上门之后，才重重叹了一口气：“真是了不得了，看着年纪轻轻的女学生，竟然花一万块买股票了，家里太有钱了！” - 对门外工作人员的小心思毫不知情的林清放下包后，简单洗了洗脸和手，然后她随意走到窗前，撩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和她吃饭的地方一样，对面也是一条美食街，很多人坐在大树下马路边吃花生喝啤酒。 “和乡下果然不一样啊，城里就是热闹。” 放下窗帘回过身来，林清打量了一下房间，干干净净的一个标间，虽然称不上豪华，但胜在干净。 她从包中拿出笔记本，在书桌前坐下。 摊开本子的第一页，她快速写下了一行字：林清的计划。 随着这个标题的正式落笔，林清的思绪从证券交易所，股票沙龙，董明祝和刚刚吃的那碗面上收了回来。 现在在她脑子里的东西，不再是回忆，而是未来的畅想。 穿越前的深城，乃至全国的景象，像一幅幅高速闪过的剧照一样，在脑海中出现。 房地产，互联网，娱乐圈，商业all灯红酒绿，繁花似锦。 林清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了第一个想法：房地产。 此时，也就是94年的深城，房价平均在千元左右，也就是约莫十万块，可以购买一套一百平房的住宅。 只用了约莫十年时间，房价就翻了30倍，达到了3万一平。 而在自己穿越前的年份，深城的有些楼盘已经二十万一平。 如果现在自己什么都不干，用十万块购买一套住宅，30年后，这套房子最低也值两千万。 听起来好像还行，但是林清很快想起了穿越前，老板圈子里流行的那个段子： 这个时期，有一个京城老板卖掉了自己的四合院进行创业，经过了二十多年艰苦创业，挣了亿万家产，结果发现刚好是可以买下自己之前卖掉的房子。 为什么会这样？林清想了下，放眼三十年，房地产虽然整体呈现上涨的趋势，但也是有阶段性的。 深城的地产行业真正红火起来，进入高速发展时期，是在2002年左右，距离现在，约莫还有十年。 别说现在自己的手上一时没有十万块，即便有，现在也不是最好的入场时机。太早了。 再就是，重活一世，是老天爷给的一次体验精彩人生的机会，就这么靠房子吃点老本，过着点毫无色彩的小日子，有些辜负了。 为何不去做一做，这时代里的弄潮儿呢？ 想到此，林清毫不犹豫拿起笔，划掉了纸上的房地产三个字。 接着，她又顺手拿出了夹在笔记本里的股票交易单，考虑起股票的事情来。 “如果专心做股票呢？” “确实，如果我能记住更多的股票走势，那这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30年时间，股票走势千变万化，我压根记不住啊！” 说到此，林清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这比背到圆周率万位以后更复杂。 “也就是说，这属于不可持续也不可复制的产业。” “最后，即便我真的能慢慢回忆起一些印象深刻的股票来，在股市上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本身就是一件太过引人注目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 林清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股票二字，然后又迅速划掉了。 经过排除法，很快林清就排掉了房地产和股票这两个。 “啊，这两个，都不合适。还有什么是连后来的我，也一直想要入场的行业？” 林清站起身来，在房间中开始踱步，眼睛和思绪都茫然没有目标。 直到房间里的两幅海报，再次引发了她的注意。 她朝海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再次认认真真思考了起来。 海报上，是风华正茂的刘得华的电影海报。 “娱乐业！” 这个想法，让林清短暂激动了一下，因为虽然她是学金融出身的，但是电影和音乐，一直都是她的兴趣。 “以前我就知道，即便是后来鼎盛时期的房地产业，在快速盈利上，快速回笼资金，以及全球的影响力上，都不能和电影业相提并论。一个蜘蛛侠，能引发多大的全球经济浪潮，除了票房本身，还有后续的玩具业，乐园景观等等，是一栋楼和一个小区，远远不能相比的。” 林清快速回到桌前坐下，在本子上写下了娱乐业。 但很快，现实问题再次浇了一桶冰水。 “此时的刘得华，已经火了十年，与他同期的梁潮伟，也如此。自己早就错过了他们的素人期。甚至，刘得华在三年前，已经成立了自己的电影公司，当老板了。没机会了。” “那其他明星呢？”林清回忆了一下，很快，她得出了一个更加残忍的结论。 “邵家，向家等等这些大家族，早就牢牢控制了这个行业，自己根本完全无力抗衡。” 林清有些不舍，将笔记本上的这三个字，轻轻划掉了。 “哎。”她丢下笔，叹了口气，往后重重靠到了椅背上。 她的眼神痴痴看着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台灯的暖黄色光线照在白色的纸张上。 一个念头此时突然从林清的脑海中窜出来，让她不禁惊呼道：“电器！” 第七章 一个人生的重要决定 “对，电器。” 林清猛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拿起笔，又翻开新的一页笔记后，才将这个想法，慎重写了下来。 “电器。” 她侧头看了看桌上的台灯，“台灯”，又顺着台灯的线路看过去，“插座。” “电视机。” “电风扇。” “空调。” “热水器。” 随着视线的移动，她的嘴里不断闪现出电器的词语。 刚刚晚间，从沙龙一路逛过来时，七月炎热的深城，每间店铺，甚至家家户户都不能缺少的东西，不就是空调和风扇么？ “我刚刚吃面的那个面馆虽然小，老板娘也有一个冰箱和一个冰柜，风扇什么的更是好几台。” “家家户户，谁能离得开这些大大小小的电器。” “还有那个被催促着多加风扇的男老板，他说现在电器没那么好买。也就是说，商场和物流，都不够便利。” 林清渐渐兴奋起来，就前世二十多年的从商经验来看，挣大钱就应该选择这样能走进家家户户，走进每一个人身边的东西。 像奢侈品那样的暴利行业，虽然不用走进千家万户，但是人家得熬过少说一个世纪的风风雨雨，没个百来年，你发不了那样的财。 还是消费群体越广的越好啊。 想到此，林清强迫自己停了一会儿。 人在兴奋的时候，总是容易往好的方面去想。 她按照以往的习惯，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冷静了三分钟。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心情平静了很多。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了看窗外的风景。 此时天早已黑尽，万家灯火亮了起来。 酒店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台灯，和窗外的霓虹闪烁比起来，就像是一盏小小的星星之火。 此时，天地间的霓虹和星光，都透过玻璃窗户，映射到林清的瞳孔上。 外间的广阔和心中的澎湃交相辉映，形成了一个统一的世界，那是，林清的世界。 “哪怕只是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 说出这句话，林清知道，此时，是她生命中的一个重要时刻，即便以后，她的生命中还将会有很多重要时刻。 但这一个都是特别的，这是她穿越后，在新的世界和人生里，所遇到的第一个，关键时刻。 - 她怀着兴奋和冷静并存的心情，再次回到书桌前坐下。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用现实，来验证一下，属于我林清的事业，是不是可以正式开启了。” 她拿起笔，郑重写下：“电器与物流。” 然后她开始飞速在脑海中将刚刚的那个想法写了下来，这也是这个行业的第一个优势。 【第一：行业与普通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属于生活必需品，连接千家万户，无论经济形式如何，无论生活方式如何变化，甚至无论是否会发生战争，行业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在写完第一个优势过后，接下里的内容，自然接踵而至，林清奋笔疾书。 【第二：市场还未被巨无霸公司垄断。虽然果美和速宁还有顺风这三家公司都成立在前，但是它们也都还处于刚刚萌芽的阶段。即便最先入场的果美，在深城也只是拥有了几个零散的、规模并不大的商铺而已。它们尚不能说已经完全站稳脚跟，这个市场可以说是一片蓝海，还有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能够争取。】 【第三：电器综合零售和物流运输这两个行业，不属于文化密集型的高精尖行业，所有成功的模式和经验都能快速复制，也就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上规模。】 【第四：综合零售和物流运输，既可以捆绑发展，互利互惠，也可以分开运营，各有舞台，可谓是合则天下无双，分则各自为王。】 写到此，林清停下了笔。 白纸黑字，写的是她的思考，写的也是她的信心和决定。 “合则天下无双，分则各自为王。” “很好，我喜欢。” 林清将手伸进包里，想拿出水果手机，将这张纸上的内容拍下来。 这是一个情不自禁的来自几十年后的自己的生活习惯。 伸进去摸索一番后，她笑了起来：“现在哪来的什么水果手机，服了你了，林清。还没习惯呢？以后可要谨言慎行。啊手机啊手机，互联网啊互联网，别说，我还真的有点想你。” 这句漫不经心的自言自语，再次提醒了林清。 “对，互联网，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她再次拿起笔，在纸上又添加了一条： 【第五：与互联网的链接。未来三十年，将会经历的通讯时代，智能手机时代，电子商务时代和大数据时代，都将是以“亿”为单位计数的产业，电器综合零售和物流运输，都能深度参与，甚至促进本身，开拓出崭新的模式来。】 “后来的狗东，不就是靠电器起家，最终做到能与某宝一较高下的程度的么？” 想到此，林清的心中已经正式做了决定。 这页纸上的东西，就是她崭新人生的全新。 虽然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笔记本和笔也都是最普通的款式，但她仍然在这页纸的末尾，慎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 【1994年夏，于深城】 随着名字在纸上的落定，林清感觉到一种巨大的使命感袭来，这是林清和自己的约定。 第八章 股市初盈利 有了决定之后，林清接下来就顺着思路开始考虑自己接下来的任务。 “正所谓趁热打铁，有了想法就要争分夺秒的去做，夜长梦多，多等一晚都是浪费。” 这是很多年来，林清的习惯，以天为单位去生活。 这也是穿越前的她曾经吃过亏的地方，按照惯例，公司和她自己都曾以年和季度作为单位去计划和复盘。 结果年过去了，时间好像白过了。 日子和生意好像是过了，但又好像没过。 简单来说就是，计划的时间太长了，就等于没有计划。 自此，林清养成了习惯，以“天”为单位进行计划。 明天，就开始寻找第一间店铺。 万丈高楼平地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多大连锁百年老店，都是从第一间铺面开始的。 “好了，那么现在就好好休息，毕竟好好休息也是好好工作的一部分。” 林清快速洗漱完毕，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以前的林清，总是因为玩手机而晚睡，现在没手机给她玩了，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醒来，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酒店。 然后在街边挑了个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小吃摊点了碗素面。 老板娘笑着道：“现在才去学校，是不是迟到了啊。” 林清现在看起来还是个青涩的学生样，老板娘显然也是误会了。 林清并没有解释，一边吃面一边笑着道：“没事的，好事不怕迟。” 老板娘一惊，哟，现在的学生，真是不简单啊。 林清一边吃面一边盘算。 今天她的任务是查看股票和寻找铺面。 第一项很简单，第二项稍微麻烦点，毕竟她现在对深城还比较陌生。 所以她打算，如果股票的收益还不错的话，就请人替她跑腿。 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好了。 总有熟悉这个地盘的人。 - 股票沙龙早已开门，昨天那个股票交易员远远看见林清就迎了上来。 他是个身材和脸都圆圆的中年男性，不再朝气蓬勃的脸上，都是笑意。 经过昨天的接触，他和林清熟络了起来。 “林小姐，你来了。快请里面坐。”说着就带林清进了昨天那间交易室。 林清心中其实很想快点知道股票的情况。毕竟这关系到家里爷爷奶奶，还有自己铺面的租金。 但面上她依然表现得十分云淡风轻，直到坐下一会儿，交易员都给她倒上茶了，也没有着急询问。 她的风度和态度，让交易员也暗暗吃惊。 多少有钱人和大老板，虽说有钱，但轮到股票的事情上，谁不是盯得死死的。 通常都是沙龙刚一开门就涌进来，拉着人问东问西。 可林清，就好像真的并不在乎这股票会不会亏一样，稳如泰山，不动声色。 交易员只好自己先找话头道：“林小姐，你看起来好像对自己买的股票很有信心啊。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林清轻轻吹了吹玻璃杯上漂浮着的茶叶：“担心也没用，也不能改变什么。” 好家伙。交易员直呼好家伙。 看来真是低调的富家千金出来体验生活啊。 多少大老爷们，在千变万化的股市面前，都败下阵来。 在沙龙里嚎哭，甚至掏出匕首准备当场自杀的人都有。 这么多年，中年交易员见惯了太多的一夜暴富和倾家荡产，都习惯了。 但唯独林清这样的，他没见过。 年轻女学生玩股票本就罕见，她还出手异常阔绰，现在甚至对这么大一笔钱的盈亏，如此泰然自若。 这反倒把交易员整紧张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 他屁股往椅子前面挪了挪，坐直了身体，又双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仿佛做足了某种准备一样，才道：“林小姐真是好气魄，而且不仅气魄非凡，眼光也很非凡。” 听到这话，林清知道稳了，心下放松起来。 但她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放下了茶杯，微笑着客气道：“看来我运气不错。” 交易员点头：“林小姐你岂止是运气不错，简直是运气加成，知道你昨天买的那支股票，一天之内，涨了这个数。” 交易员举起右手，五指张开：“五块，直接从十块飙升到十五了！哈哈哈！厉害。” 林清点点头：“还不错。” 啊？ 还不错？ 就这样？ 这么云淡风轻的吗？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眼光，完全有成为股神的潜力啊。 “我看林小姐，你可是大有来头又有实力的人，不然我们乘胜追击，再入手两支。你只要想，我这里可是有现成的两支优质股，保证只赚不赔。” 林清歪着头，审视着眼前的中年交易员，然后还是笑着道：“比起稳赚不赔，我更相信见好就收。反正我也只是玩玩，我们见好就收。” 交易员再次大跌眼镜：“只是玩玩？见好就收？”这么好的势头就这么放弃？“林小姐，真不追加了吗？” 林清点头：“不加了。今天你就帮我结算。” 交易员还想再劝，林清抬手阻止了他。 自己是决定不会再入手了，一来是手上没有现金了，二来，她急需资金回笼，赶紧开始租铺面的相关事宜。 交易员见林清斩钉截铁的样子，也就知趣不再继续劝了：“林小姐，像你这样的神奇人物，可是我在深城混了十几年头一次见到。那我就相信你的眼光，见好就收，你放心，我帮你办。” 林清点头应允，同时又听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在深城混了十几年，看来是老江湖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交易员想都没想立刻答应，毕竟能和林清这样的人搭上关系，他求之不得：“当然可以，林小姐请吩咐。” “吩咐不敢，一件小事。我要在深城找一个铺面，铺面要好，但价钱要低。可以吗？” 交易员略一思索：“好是好，就是” 林清立刻又补充道：“要是找到了，我给你两百块感谢费，可好？” 交易员一口答应：“没问题啊林小姐，这也包我身上了，包你满意。” 虽然嘴上痛快，心里还是感到奇怪。一个女学生，租个铺面干什么，一边上学一边做生意吗难道？ 林清见他答应下来，就详细跟他交待起对铺面要求的细节来。 两人正说得起劲，门口有人喊了一声：“林清。呀，真是你啊！” 林清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董明祝。 第九章 再遇董明祝 “董明祝？”林清也没想到，今天竟然又在这里遇到她了。 而且，她今天的衣服也很有意思。 竟然和昨天那套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颜色。 难道一样的职业套装，她有很多套？ 看来她的心思，全部都在工作上，作为一个女人，连外貌都不怎么费心去打理。 这样的人，值得敬佩。 林清微笑着看向她。 好家伙，原来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而是带着男人! 而且，还是十几个穿着同款黑西装的男人！ 被一堆像保镖一样的属下围着的场面，林清上一次见到，还是在泡菜国的电视剧里。 林清哈哈一笑，抬起手指了指她身后：“这些，都是你的属下吗？” 董明祝看看左右，突然想起来，还带着十几个手下。 其实今天，董明祝是带着他们出来学习的，想到格立的店铺巡店。 走到这沙龙附近，董明祝想起了昨天和林清聊天的事。 于是她才带着这十几个人上了沙龙来，看看能不能再偶遇林清。 没想到，她刚好在这里。 只是，确实大意了，没想到这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下。 虽说本质上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但董明祝昨天对林清的印象太深太好了，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么谈得来的朋友。 甚至，虽然她看上去才二十出头，却给自己一种是长辈的感觉，太奇妙了。 在没彻底搞清楚林清的身份的情况下，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职务，给两人之间的交往带来什么不便，所以她很机灵地笑着道：“啊，他们啊，他们我也不认识，只是刚刚一起进来而已。” 说完，董明祝看向身边的人道：“啊？是，我们只是刚刚一起进来的，你们干什么一直跟着我啊。” 旁边的手下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精。 一听董明祝这么说，就猜到她肯定是有意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于是纷纷配合：“啊，对对对，我们也是来看股票的。” “这怎么就走着走着就一起了你看看。” “嗨，真是，走走走，散了散了。” “那什么，赶紧撤。” “走了走了。” 见众人散开，董明祝又十分不自然笑着对林清道：“呵呵，你看，真是一起进来的而已，你看，都走了。” 说着又转身指了指身后。 林清微笑。 好，看在你这么努力说谎的份上，就不当场拆穿你了，但是你真的要知道，你说谎的本事，跟你卖空调的本事比起来，实在不是一个档次。 “又见到你了，太意外了，林清，你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好啊，陪你坐会儿。” 交易员十分有眼力劲儿，将两人带到了休息厅里的靠窗安静座位上。 又给两人照例上了柠檬水之后，才对林清道：“林小姐，你交待我的事情，我会尽快办的，请放心，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林清淡淡道：“好，谢谢了。” 交易员又微笑着跟董明祝点点头，方才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董明祝的心中升腾起来：这个交易员，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林清的手下啊。他刚刚对林清的恭敬态度，很难不让人误会林清是他的老板。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就连自己，都对林清抱有极大的好奇，很想跟她交往，更别说这个交易员了。 “你今天是来看股票的吗？” 林清见董明祝微微发呆的样子，随意开启了一个话题，拉回了她的思绪。 “啊，股票，啊对，看股票。你也是来看股票的？” 林清随意道：“啊，算是，我也是无聊，随便过来玩玩。” 董明祝一惊，随便玩玩吗？ 这一副云淡风轻的大佬口吻，将董明祝震住了，一时间，她竟然忘了原本自己想要和她继续谈谈昨天说的那个农村包围城市的事情。 转而道：“那，看你就是很懂的样子，我不行，我不懂这个，你有什么建议吗？” 林清端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才不经意道：“如果长期持有的话，建议白酒和船舶。” 她眼睛看着窗外，声音也不大，一看就是并不在意董明祝是不是真的会接受她的建议。 虽然这个建议，是绝对靠谱，能让她赚上一笔的。 这种事情，各有各的财运。 况且，人家也只是随便问问呢，给建议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果然董明祝对这个建议也没往心里去，她满心都想拉着林琴再聊聊农村包围城市的事情，对于股票，显然并不上心。 昨晚，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隐隐中，她觉得林清仿佛是在点拨自己，或者说是在提醒自己，让自己彻底改变格立的销售战场。 但这个结论真的得出的时候，她又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还是学生的年轻女孩的一句话，真的能挽救格立的颓势吗？ 虽然这策略听起来，确实不是不靠谱。 她纠结了。 这种情绪，对一向能快速做出决策的铁娘子董明祝来说，是罕见的。 因为心里一直在想事情，于是有些心不在焉道：“啊，白酒和船舶啊，那我万一要是亏了怎么办？” 林清见董明祝一副神游太虚的样子，应该是和他的手下还有工作上的事，所以也就打算尽快离开了。 于是半当真半开玩笑道：“亏？要是真亏了，那我给你补上，怎么样？好了，我看你也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啊。” 林清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 董明祝刚缓过神来，林清已经像昨天一样，走到大门口了。 她站起身来，朝门口快步走去：“啊，林清，等等。” 第十章 沙龙里的话题人物 只是这次，董明祝没能像昨天一样追到林清。 当她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林清的背影已经走得很远了。 董明祝只得道：“也许还有什么事情要忙，下次再见，反正不是还有电话吗？”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转身回到了沙龙里，重新坐到了刚刚那个位置上。 对面，林清的那半杯水还放在那里，她坐过的位置上却空空荡荡。 董明祝有点怅然若失，这个年轻女孩，怎么总是如此匆匆忙忙就离开呢。 聪明漂亮，还神神秘秘的，偏偏说的话又那么有道理。 她年纪轻轻绝不可能轻易有这样的见识能力和谈吐，即便有，那也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她是某个大家族的后人。 只有从小就在了不起的大人物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才能养成这样的性格。 而她每次都是匆匆离开，并不想和自己深聊，应该也是不想让自己探听到她真正的家世。 - 正在独自思索的董明祝，此时被背后那桌的交易员的谈话打断了思绪。 恰好两人谈论的，也正是让董明祝十分好奇和关心的林清。 “诶，刚刚那个跑出去的女孩，就是你的客户，姓林的小姐。” “对对，就是她，林清。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中年交易员由衷称赞道。 “你太夸张了，不就是个年轻女孩吗，能有多了不起。”另一个交易员一边嗑瓜子一边表示了不相信。 “呵，夸张？你知道吗，她昨天一来，买了多少？” 嗑瓜子又磕了一颗：“五百？” “去去去，你怎么不说五块呢？” 嗑瓜子疑惑道：“一千？” 中年交易员摇头，然后竖起了一根手指。 嗑瓜子一巴掌打在他那根手指上：“我以为多少呢，不就一千” 中年交易员打断道：“一万！整整一万块！” 嗑瓜子瞪大了眼睛：“好家伙，看她样儿，也不像是大款啊，穿着普普通通，人嘛也挺低调的，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中年交易员摇摇头：“可不是豁得出去，人家说了，一万块，只是玩玩。” 嗑瓜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显然太过意外，他接待的客户里虽然有大老板也投过大数目，但那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老板了，而且就算是人家，也都是很谨慎的，可不敢说一万块只是玩玩。 - 背后听到林清竟然花一万块来玩玩的董明祝笑了。 虽然意外，但凭借着她对林清家世的猜测，她虽然意外，但是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 她这样的家世，一万块的确有可能只是玩玩。 也许是家中的长辈深谙此道，所以给她钱，让她也来实践实践呢。 这对他们那样的家庭来说，是一种学习方式。 也许她的家庭，是在商界的大家族。 - 交易员继续着谈话。 “而且，这还不算最厉害的。”中年交易员骄傲道，仿佛这不是他客户的成绩，而是他自己的一样：“你知道她随随便便买的那个股票，一天之内涨了多少吗？” 嗑瓜子现在不敢随便回答了，他郑重其事道：“1块！” 既然你是随随便便买的还涨了，那运气顶天，能给你涨一块，也可以了。 但中年交易员却摇了摇头：“再猜。” ？ 再猜？ 嗑瓜子吞了吞口水：“两块？”他伸出了两根手指。 中年交易员摇了摇头，叹气道：“算了，你这一块一块的，得猜到什么时候，告诉你，是这个数。” 中年交易员伸出了无根手指。 嗑瓜子瞪大了双眼，大声惊呼：“五块？” 中年交易员平静点了点头：“没错，五块。” “我滴个乖乖。她运气太好了。”嗑瓜子感叹。 “运气？开始，我也觉得她是运气，但是今天她的表现，让我觉得，她可能不仅仅是有运气。” - 董明祝听到这个涨幅的时候，整个人不禁坐直了身体。 真不愧是大家族的千金啊，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鸣惊人啊！ 必须马上找人去查，如果真的查出来她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儿的话，那她给格立的建议，就将具有更加可靠的可信度。 格立可能真的要因为她，而摆脱困局了。 - 此时嗑瓜子的兴趣完全被调动了，他连着挪了两次椅子，简直要贴到中年交易员的身上了。 “快说说，今天她怎么了？” 董明祝也竖起了耳朵。 “今天我告诉她，涨了五块的时候，她好像并不怎么意外。” “噢，还能这样？”嗑瓜子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 “不仅如此，在我劝她乘胜追击的时候，她非常理智，直接说要见好就收，以免功亏一篑。” “这样的人可太少见了，一般人在这种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往前冲啊，这才第一次尝到甜头啊，正是兴奋的时候，怎么能刹车呢？” “是，咱们两做了这么多年，见得还少吗？哪有人不贪啊，谁还嫌钱多吗？但她真的是，丝毫不犹豫，直接就放弃了。” “简直了，这不是普通人啊，诶，说不定是什么大人物的女儿，下次她再来，你能带我也见见吗？”嗑瓜子一脸殷勤。 “啊，这啊，这还不简单吗，只是”中年交易员故意停顿。 嗑瓜子赶紧续上：“喝酒喝酒，我请我请。走走走，再跟我多说说，我可太好奇了。” 说着，两人拉扯着，起身离开了。 - 见两人离开，董明祝立刻朝休息厅另一边的手下们轻轻招了招手，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朝她走来。 那风范，颇有点大姐大的意思。 走在最前面的大高个，俯身对坐着的董明祝道：“部长，怎么了？” 董明祝吩咐道：“去查查刚刚那个叫林清的女孩，从深城姓林的大家族入手，尽快确认她的身份，这个人，对我们格立来说，可能是个关键人物。” 第十一章 重回小深村 董明祝不知道的是，这一次林清之所以匆匆忙忙从股票沙龙离开，并不是什么害怕被她探听到家世，而是她得去赶回家的火车。 林清想了下，既然股票和铺面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好让人去办了，那她就能抽出身来回趟家了。 从深城到老家小深村，火车四小时，林清算了下时间，到家是下午，还能赶上给爷爷奶奶做顿饭。 林清习惯靠窗的位置，此时外面的风景时刻变换着。 从高楼大厦逐渐过渡到冒着炊烟的小平房，从水泥马路逐渐过渡到了丘陵田野。 眼睛看累后，林清稍微眯了下，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刚好到站了。 林清拿起自己的包，顺利出了站，在火车站外面上了圆滚滚的农村中巴，再约莫半小时后，终于到了村口。 虽然才离开没两天，但林清这次回来，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这两天的密度太高，发生了太多重要事情的缘故，让人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林清摇摇头：“别磨蹭了，赶紧回家去，别耽误做饭了。” 想到此，她加快了脚步。 但，刚进入村子的地界，经过那颗大榕树的时候，林清就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 这棵榕树的年纪，比林清的年纪还大，村里人对它的感情也非常深，把它当做是自己的半个家一样，可谓是非常熟悉。 但今天林清经过它的时候，却不禁有一种凉飕飕和凄凉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林清一时也没想出来。 她一步三回头，继续往家赶。 可一路上，总有一种哪里不对的感觉包裹着她。 她知道，这一路上回去，虽然脚程最多二十分钟，但东家长西家短的，家家户户都得聊上两句，自然就快不了。 尤其是乡亲们看见她背着包，一看就是进城去了的话，那更得好好聊上一聊。 这是小深村多年来的习惯，远亲不如近邻，彼此都很亲厚。 林清想起以前上学往返，曾经就创下过，二十分钟的脚程走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纪录。 如果是去城里上学，那张家阿姨李家阿叔，都得给她塞上点鸡蛋或者馒头，要是林清是从学校回来呢，就会给张家阿姨一块新款的香皂，给李家阿叔一袋好用的鱼钩。 直到想起这些上下学的场景，林清才终于恍然大悟，到底哪里不对。 以及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凄凉，感觉后背凉飕飕。 村里没人！ 这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全都闭门闭户！ 平常那棵大榕树下，应该会聚着十来个最少也是七八个人聊家常，今天一个也没有。 从大榕树过来，就是一家小超市，今天也没开门。 今天整个村子，安静得出奇。 一瞬间，最少三四种不详的预感，靠谱的不靠谱的，袭上了林清的心头。 难道村子被屠村了？ 还是说自己撞邪了？ 再悬乎点，难道是进入异世界了？ 林清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啊，爷爷奶奶。”想到家里人，林清顾不上害怕，咬咬牙，快速往家里奔去。 就在她一心赶路，直到额头上都沁出一层热汗的时候，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入了路旁的竹林。 “啊！”毫无防备的林清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拽了进去。 - 完了，完了。 遇上歹徒了。 我会被杀害吗？ 无数个害怕的念头同时闪过，林清大气不敢出，狠狠闭着的眼睛无论如何都不敢睁开，整个人凝固了起来。 正当她连呼吸都快忘记的时候，耳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清清，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乱逛？” 听到这个声音，林清终于感觉凝固的身体方才重新活跃过来。 这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对他如闺女一般的村长，吴江的声音。 林清睁开眼，果然吴江熟悉的面容出现在面前。 吴江是小深村很多年的村长，很幸运的是，他不是村里的恶霸，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只是好人多磨难，他老婆死得早，他也没有再续弦，一个人将儿子吴小春养大成人。 吴小春比林清小几岁，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 已经比自己爹高上一个头的吴小春此时也站在吴江的身后。 林清再一看，原来不止他们父子两，他两的身后还乌央乌央跟着一大群男人。 每个人的手上还都拿着家伙，镰刀，挖锄，菜刀，啥啥都有。 “村长叔叔，这是干什么呢？”看架势，像是聚众去隔壁村找麻烦的样子。 “我刚刚过来，村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家家户户关着门。” 吴江严肃道：“你过来的时候，在村口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见到什么脸生的人没有？” “没有呢，别说脸生的，村里的人我也一个没见到呢，到底咋啦，叔。” 吴江听见她说没见到外人明显长舒了一口气：“啊，那就好。” “昨天你没在家，是进城办事去了？所以你不知道，最近有个流窜杀人犯，到我们村子来了。” “这人都上新闻了，入室抢劫杀人了好几户了，都上新闻了。” “村里昨天有人看见了，说在咱村来回那么转悠呢，估计是来踩点的。” “这不，我们才让大家伙都闭门闭户，不要出来么。” 听到吴江的解释，林清的心揪了起来。 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来。 当年，村里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张婷，就是死在这个流窜犯的手下。 自己当年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说是五雷轰顶也不为过，伤心了很多很多年。 也就是说，这一世，这件事又要重演了？ “那村长叔叔，你们这是？” 吴小春道：“清姐，我爸这是带着我们去村口警戒呢，我们商量了，打算这几天各家各户的男人都放下农活，专心把村子守起来。” 吴江满脸担忧道：“对，这个时候就是要团结起来，清清你知道，我们村里好多户的留守老人留守儿童什么的，家里都没青壮年的，所以必须把人手集合起来，统一行事。” 听到村长如此说，林清稍稍放心下来。 吴江又道：“你赶快回去，把门锁好，有人敲门要问清了才能开知道吗？我们得过去了，快回去。” 说着，吴江就带着身后二十来个男人，准备往村口去了。 林清赶紧道：“村长叔叔，别急，我知道他要下手的目标。” 此话一出，众人都停下了脚步，纷纷惊叹：“啊？” “你说什么，清清？” “你怎么知道？” 第十二章 令村长震惊的分析 面对林清突如其来的结论，众人都一头雾水。 怎么我们一群大老爷们儿商量了半天都毫无头绪的事情，你张口就来。 说起来，实际情况的确是这样的。 当上午林清踏上回家的火车的同时，村里的男人也都聚集到了村长家里，一起出主意。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恨得牙痒痒又确实心内如焚十分着急。 “村长，我听新闻里说了，这流窜犯，危险滴很哟，说是一路上已经杀了五六个了。” “哎哟，造孽哟，说是专杀年轻的小女孩子哟，咱村可不少哟。” “妈的毫无人性，别碰上老子，碰上了，老子要和他硬碰硬。” “硬碰什么硬噢，别说抓到他人了，就是他下一个目标是谁，都不晓得啊。” “现在是这个龟儿子在暗，我们在明啊，我们哪有啥好办法嘛。” “村长啊，要不把孩子们都集中起来保护嘛。” 吴小春虽然文化程度并不高，但人十分聪明机灵。 听到这种不靠谱的主意，他当场就表示反对：“叔，说那，谁家能住得下那么多人嘛。” 刚刚那人扣扣头皮，叶子烟又吹了一口：“是噢，这个没想到噢。” 还是吴江亲自拍板：“还是得靠咱把村子保护起来才行。听我的啊，各家各户的，都先把手上的事情放一放，都分布到村里的关键地方，巡逻起来。等把这件事情平安解决了，村里面再组织各家各户的一起帮忙搭手，把耽误的事情嘛，再补起来嘛。” “好，听村长的。” “可以嘛，我看这样能行。” “走走走，回去拿家伙。” 于是大家伙各自回家抄家伙去了。 几个小时候后，刚又重新聚到一起，准备往村口先过去的时候，在竹林里遇到了林清。 - 正是满头热血，想过去跟那个流窜犯干架的众人，此时没人想起来向林清细问下原因，只顾着想赶紧过去干架，虽然人毛都还没看到。 恨不能马上就能把人揪出来当场就地正法了。 “小清啊，你一个丫头，就别管了。” “像你这种年纪，正是这个流窜犯的目标，你赶紧回去。” “抓人的事你莫担心，有叔叔伯伯们，你回去，把门锁好，听到没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劝林清，一边往村口方向走去。 眼看就要和众人错过，林清只能大喊一声道：“张婷！是张婷！” 听到喊话的正在带头飞奔的村长停下了脚步，同时，他伸出手，将旁边的人一拦：“等下！” 众人只得纷纷止住了脚步。 吴江掉转头，重新朝林清走过去，众人也纷纷过了过去。 “清清，你刚刚说谁？” 林清十分肯定道：“张婷。” 虽说张婷的年纪的确符合，但林清这个结论给的太过突然，众人纷纷表示怀疑。 “村长，我看小清也只是随便猜猜，我们别耽搁时间了。” “小清，可不敢乱说啊，十万火急的事情啊，耽误不得啊。” 林清心想，你们要是不吵吵，我这不就把理由说出来了嘛，现在你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还能不能说话了。 吴江看出林清想解释，声音又没这些叔伯们大，于是赶紧道：“别吵。我看清清有想法。” 林清狠狠点头，抓紧机会就赶紧说道： “各位叔伯们，听我说，不是我乱猜的，是我分析的。” “你们看啊，这第一，张婷家，是不是在一片水田上，而房屋后面就是大山，尤其是晚上一到，那是乌漆嘛黑，人一钻进去，就如同大海捞针，很方便作案后逃跑。” “第二，张婷家在村子的最边上，距离远，一旦出事，叔伯们是不是很难快速赶过去。” “第三，张婷家就她和奶奶两个人，面对流窜犯，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绝对是流窜犯最好的选择。” 林清生怕冲动的叔伯们打断她，于是一口气，将三个理由说了出来。 本来担心他们再次吵吵着一哄而去，岂料他们听完后，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吴小春率先道：“爸，我觉得清姐说得有道理。” 吴江点头：“果然是大学生啊，知识就是力量，你看嘛小春，当初让你好好读书好好读书你不听，现在知道有知识有文化的好处了。” 吴小春心下无语，不是，那什么，爹，现在是进行家庭文化教育的时候吗？ 旁边人搭话道：“小清啊，还得是你啊，这些刚刚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想到呢。” “是啊，我们这么多脑壳，还比不过你一个脑壳啊。哈哈。” “你看看，大学生就是大学生啊，就是聪明啊，说的好啊。” “还是你聪明啊，我们真是想不到这还有这么多弯弯绕。” “小清长大了啊，一出手，就让叔叔伯伯们刮目相看了啊。” 吴小春是个活泼的急性子，他见众人都只顾着震惊了，于是决定出手组织下纪律：“啊，那什么，各位叔伯，那什么我们以后再组队找清姐学习啊，现在是不是先说杀人的事情啊。” 吴江道：“对对对，咱们现在就把张婷家重点保护起来。清清啊，你放心，我会专门安排人过去的哈。” 听到吴江这么说，林清终于放下心来：“辛苦叔叔伯伯们了。林清也帮不上忙。” “别这么说，清姐，你这可帮了大忙了。”吴小春笑着安慰林清道。 “嗯嗯。”林清感谢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细看，林清发现，这个吴小春，不仅名字叫小春，甚至样子、做派都和程小春那个明星有些相似。 难道这一世的转世有错位？ 不等林清再多想，吴江又吆喝着大家往村口去：“来来，你们几个，去张婷家，剩下的，按商量的，各处分散啊，走走，都赶紧走。清清，你赶紧回家去，别乱跑啊。” 林清点头，众人也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而直到和吴小春走了老远出去，吴江依然在感叹：“诶，刚我没顾上跟你说啊，现在清清这丫头真是不一样了。不仅仅是有知识有文化，而且关键是整个人的风范不一样了，像个大人了似的。刚刚你看见没，她说话不仅有理有据，而且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啊。你得找机会多跟人家接触，跟人家学习，知不知道你个臭小子。” 吴小春心思都在抓贼上，面上敷衍着老爹，连连点头：“是是是，大将之风大将之风，以后清姐上阵杀敌啊，我就在前头给她掠阵啊。不过现在眼下当前呢，爹，我们还是得赶紧去杀另一个敌去。” “你小子，跟你说正事呢，你又贫。” 两父子相爱相杀，快步朝村口走去。 等他们差不多到村口的时候，林清终于也到家了，而让她大大意外，万没想到此时会在家里见到的人，出现了。 “婷婷？”林清脱口而出。 第十三章 和发小的重聚 林清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回村，就会在家里见到张婷。 张婷是村里出名的刻苦的学霸，一般没事，她很少出门，基本都在家里看书学习，连寒暑假也不例外。 当然她的这种刻苦努力，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大学，她考上了深城最好的大学，专业也是非常有前途的金融系，而在本专业以外，她还辅修了企业管理，所以上大学后，她没有像很多人一样忙着打扮忙着恋爱去，而是更加刻苦努力学习了。 林清知道她是不忍辜负众多帮助过她的人，毕竟当初大学学费没着落的时候，是从村里开始，一层一层申请递材料，为她申请下来了国家奖学金。 又是村长带头捐款，才解决了她第一学期的生活费。 记忆从脑海中滑过，林清看着眼前这个清瘦文雅的女孩，实在是无法想象，当初她遭人杀害的场景。 上一世，自己没有办法，这一世，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她，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留她在家里住。 “婷婷，你来了？快进来，等很久了。”林清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没事，我也刚来，敲门没人开，我就在院儿里等你了。” “啊，是嘛，我倒口水啊。” 林清从桌上的玻璃壶里倒出两杯水来，一杯递给张婷，然后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了。 “一路回来没喝水，渴死我了。今天怎么舍得找我来了？” 张婷双手握着水杯，温柔道：“这不是村长叔叔派人来通知了嘛，说什么流窜犯来咱们村了。我这不就想着赶紧过来看看你嘛，担心你害怕。” 担心我害怕？ 林清心中一阵感动。 你这个清清瘦瘦的小女孩遇到危险，竟然先想到的是别人。哎。 “对了，看你样子是出门了，你去哪了？” “去深城办点事，我想在那边开个铺子，这不毕业了一直没找工作嘛，也不能老呆在村里。不过这事儿我还没跟爷爷奶奶说，你得帮我保密啊，别说漏嘴了。” 林清如实相告，和在深城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林清在家人和发小面前，就是个毫无心机的女孩。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独自去深城闯荡，会不会有危险啊，爷爷奶奶以后肯定很难放心的。”张婷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朋友从此要开始发达了，而是像家人一样，担心着她。 “嗨，能有什么事呢，没事，现在治安都好了。”林清也只是随口安慰张婷道，见她还是面露担心，于是又随口道：“不然，你来和我一起，反正我那铺子开张后，也得找人的。” 言必，林清又拿起玻璃壶准备给自己续杯水。 岂料，张婷却道：“好，这样挺好，我过去的话，我也放心，多一个人照顾你，爷爷奶奶也放心。” 林清水倒了一半，把壶放了下来。 张婷可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出来后，找一个大公司作为，才是她应该走的更好的道路。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屈居在一个小店里？ 见林清意外的样子，张婷伸出手，握住林清的手道：“怎么，还没变成大老板呢，就开始嫌弃你这个贫穷的小姐妹了？” 张婷的两弯眼睛笑得眯起来，就像两个小小的月牙。 林清装作嫌弃一样，将手抽出来，笑着道：“可不，我都大款了，我不得嫌弃嫌弃你。” 张婷被逗笑：“瞧你那样，演得都不像，你知道大款吗，诶，起码应该有个圆滚滚的大肚子。”说着，张婷双手在肚子前一比划，模拟着大肚子的形象。 “哈哈哈哈哈。”看着她的样子，林清彻底被逗笑了。 一边笑一边又想起前世就是今晚，她就将被杀了的事情。 林清慢慢停下笑容道：“说到大腹便便，那个流窜犯既然来了，你今天就别回家住了，待会儿我们去把你奶奶也接过来，都到我家来住。你知道我爷爷，老猎人了，能保护我们。” 张婷点头：“嗯，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我去接奶奶，今晚在你家住。等这事儿过去以后呢，我就跟你一起去深城。” “好，就这么说定了，事不宜迟，说干就干。走，咱两现在就先接奶奶去，夜长梦多的。” “走。” 两人出门来锁好门，相伴往张婷家接奶奶去了。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说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而林清在心里暗暗决定道，这次，一定要保护好张婷，无论什么情况。 第十四章 既是盔甲也是软肋 当两人带着张婷的奶奶刚走回到院里，林清就看到爷爷奶奶回来了。 家门敞开着，两人还没看到林清。 而林清知道，这次的检查，奶奶的肿瘤被查出来了。 此刻，她不用走进细看爷爷奶奶的面容表情，只从两人疲惫和无力的身形，就能肯定，这一世，奶奶的身上，仍旧没有发生奇迹，她的病情，仍旧还是确诊肿瘤了。 爷爷平时是个非常精觉的人，老远有点什么响动他立刻就能发现。 但今天，直到三人都走进屋里了，爷爷才好像恍然大悟一样的回过神来：“啊，是妮儿啊，还有小婷，小婷奶奶也来啦。来来，快屋里坐。” 林立业狠狠拍了下自己膝盖，给自己鼓了把劲儿，站了起来。 奶奶也跟着回过神道：“都来啦，快，坐。我给你们倒水。” 林清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们，不打算将病情说出来。 打小两位老人就这样，家里有什么事，从来都不跟自己说，生怕自己的学习受到一丁点的影响。 林清过去，从奶奶手上接过玻璃壶倒起水来：“爷奶你们回来了，我正好和小婷去她家接奶奶去了，错过了。” 完美隐瞒了自己去深城的事情。 这些都是后话了，后面再找机会跟他们说。 而且，只要今天爷爷不点破奶奶病情的事情，林清也不打算当众追问。 这种大事，在老年人的心里，会有好几个关卡要过。 自己要接受现实不说，还担心如何跟家人说，家人是不是能承受。 如果自己过分着急过分强势去追问，可能会起到反效果，会增加他们的压力。 等到合适的机会，或者等爷爷奶奶准备好了，再来说这件事情。 毕竟最最紧要的，治病的钱，自己现在已经正在解决了。 宽他们的心，给家里营造一个轻松向上的氛围，比一片沉重要好。 想到此，林清道：“爷爷，村里来流窜犯了，我把张婷和奶奶接过来，在我们家住，好吗？” 林立业从村口进来的时候，已经听吴江详细说过此事了，此时的他满脸气愤：“真是个畜生，只要敢来我们村，我林立业头一个用猎枪解决他。小婷和奶奶，你们放心住在这，一直住到这件事彻底解决为止。” 林清奶奶也道：“是啊，小婷奶奶，平常都说要多走动，你过来跟我就个伴儿也好啊，我看啊，这次就多住段时间，东西都带了吗？” 张婷道：“奶奶你放心，东西我们收拾了。” “好好好。”奶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林清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 “那好，你们聊聊，小婷你照顾下啊，我去给你们做饭。” - 独自来到厨房，林清拿出铁锅，又舀了水倒进去，点火烧起水来。 她愣愣看着水，想着爷爷奶奶的事情，心中一阵难过。 他们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两位亲人了，如果可以，自己愿意将命续给他们，三个人快快乐乐健健康康一直生活下去。 想到此，泪花涌了上来。 林清正出神，林立业拿着猎枪推门走了进来。 “妮儿，你看，爷爷” “咦，怎么？” 林立业发现林清在擦泪。 林立业顿了一下，如果是以往，他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再将惹哭林清的问题解决掉，无论是钱还是人。 林清缺钱，他就给钱；有人欺负林清；他就打回去。他爱护孙女的哲学就这么简单。 但此时，他没有问。 他知道林清冰雪聪明，明明老两口去看病，回来后，她却不问，反而躲进厨房里偷偷抹泪，说明什么，说明她猜到了，但又不敢问不敢确认。 哎，林立业不想让她现在就开始承受奶奶身患肿瘤的压力，所以也决定，能瞒一天是一天，先不点破。 他故意将猎枪举起来，企图转移林清的注意力：“妮儿。你看，好多年，没看见爷爷开枪了。” 林清走过来，从林立业手上接过枪试了试：“嚯，好沉啊，这把老猎枪。” 九十年代，虽然国家早就已经对枪支进行严管了，但是在乡下，还是允许少量猎枪存在的。 一是这是猎枪，只用来打猎，二来因为治安的问题，也能防身。 林立业是村里几十年的老猎人了，又是公认的热心好人，所以村长都作保，这猎枪便留了下来。 “可不，你小的时候，还没这枪高的时候，爷爷就用它打野鸡，给咱家改善生活了呢。” “我记得，奶奶炖的鸡汤味道那是独一份儿，现在我还想找她把秘方给学到呢。” “哈哈哈，哪来的什么秘方，你奶奶骗你的，论厨艺啊，那她不如我，我只是啊不轻易出手啊。” 林清终于道：“爷爷，奶奶的病。”毕竟一句都不问，显得太反常了。如果爷爷在此时告诉自己，那自己就好好开导他，甚至把准备救命钱的事情也说出来。 谁知林立业道：“你别多想，你奶奶没啥大问题啊。” 林清动容，同时，也很不忍，一时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祖孙都为对方考虑，谁都不想点破。 恰在此时，屋外响起了吴小春的声音：“清姐，爷爷，你们在屋里吗？” 林立业和林清异口同声道：“在。” “快进，哟，都来啦。” 吴小春带着三个村里年轻比较轻，体格也壮实的叔叔过来了。 “爷，姐，我们本来去婷姐家的，结果扑了个空，路上听人说，到你们这儿来了？” 林清道：“对对，我回来的时候，小婷就在我家呢，我两一商量，就把奶奶也接过来了。” 小春笑着道：“清姐，那你和我爸真想到一块去了，这不他安排我们过来嘛，就让守着，你们放心，事情不解决，我们就赖着了啊。” 林立业举了举自己手中的枪：“好，都聚着，在我这儿住，我管吃管喝，咱不信，还拿不下个小毛贼。” 林清转身回到灶台边：“好，我做饭，爷爷，你陪叔叔们坐啊。叔叔，小春，你们稍坐啊，饭马上好啊。” 一屋人答应着，又往堂屋去了。 第十五章 流窜杀人犯出手 林清也没想到，这顿饭越吃越热闹，这屋子从下午回来时只有自己和张婷两个人，渐渐就坐满了人。 此时的饭桌上，坐着自己最亲的两个亲人爷爷和奶奶，坐着最好的发小张婷和她的奶奶，坐着从小和自己玩在一起的小春，还坐着从小看自己长大的叔叔们。 虽然村子里有流窜犯的事情，但大家伙越吃越开心，纷纷说着这些年村子里的那些好玩儿的事。 当年谁家二十多只鸡一夜之间消失了的悬案，到今天还没破案。 又是谁家的婆媳当众打架，众人纷纷相劝的时候，两婆媳又抱头痛哭瞬间和好的戏剧性场面。 还有谁家的儿子本来非那谁家姑娘不娶的，结果最后宣布自己是个同性恋。 桌上的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顿饭直吃到夕阳西下还没结束的意思。 面对着大门坐着的林清，看着就快要没入地平线的橘红色的夕阳，散发出的温柔的光，笼罩在村里，笼罩在这间熟悉的堂屋里，笼罩在桌上每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既平凡又珍贵的弧光来。 如果自己并非穿越而来，或者说，即便是穿越而来却仍然选择就留在村里，每日过着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何必要孤身在外，面对那许多的风风雨雨呢？ 但很快，林清的目光又看到了放在椅子上的那个包，包里放着昨晚写下的计划。 林清莞尔一笑，谁让自己，终究是个胸有丘壑之人呢？ - 终于，夕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以下，天黑尽了。 这顿饭，也不得不散了场。 吴小春告辞，出门去张婷家蹲哨了，爷爷给奶奶们和叔叔们续上了茶，在堂屋里说话，林清和张婷两人收拾了碗筷。 直到凌晨过了，大家才纷纷睡去。 爷爷和叔叔们在堂屋里打通铺，两位奶奶在一间，林清和张婷在一间。 两人却毫无睡意，像以前每次睡在一起一样，嘴上已经说了好多次睡，结果最后都没睡，因为总是随便顺着一个话题，就聊到了很远的地方去。 “诶，你有喜欢的人了吗？”张婷突然翻身，看着林清问道。 “没有。”你不知道，我已经四十多岁了，现在很难轻易喜欢上二十几岁的男生。 “以前那个呢，就是你上大学的时候，老来找你那个。” 林清仔细回忆了下，发现即便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男生的面容也已经很模糊了。 “早忘了，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林清反问道。 “嗯，你猜。” “切，你都这么说了，我还猜什么猜。快告诉我，谁啊，我认识吗？” 张婷重新躺好，用被子蒙上了头。 林清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挠她的痒痒，直挠到张婷大笑着求饶：“求求你，饶了我，哈哈哈。” 两人正闹作一团，突然嘭的一声枪响。 两人都愣住了，张婷小声道：“是我家那边？” 林清点头：“是，看来那人现身了，村长他们应该正带着人抓呢。” “啊，会不会朝这边跑过来啊。”张婷重新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半张脸。 林清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没事，爷爷和叔叔他们在呢，不会有事的，啊。” 两人无心再玩笑，就这样相互依靠着，一直等了近十分钟，院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爷爷，叔叔，睡了吗？快开门。” 林清听出来，是吴小春，于是安慰张婷道：“是小春，没事别怕，我出去看看。” 张婷一把抓住林清：“我害怕，你别去。” 林清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去去就回啊。” 张婷方才放了手，林清出来，关上卧室门，就看到堂屋里，爷爷和叔叔们都是和衣而睡，此时已经都抄上了家伙。 “小春，怎么回事。”林清问道。 “清姐，那家伙现身了，可惜我爸那枪打偏了，让这家伙跑了。” “往哪跑的？”林立业追问。 “跟清姐当初预测的一样，往后面山上跑的。那山厉害，容易迷路，我爸让我来找您，说您是活地图，得有您才行。” 林立业像个战士一样，眼冒精光：“走，赶紧走。” 说着他就开始穿鞋，显然此时已经愤怒了起来。 林清想了下，如果此时所有男人都出去了，家里四个女人，会不会有危险。 于是在他们出门的瞬间，林清道：“等等。” 几人纷纷回头，林立业以为林清是不放心，于是安慰道：“没事，那山爷爷熟悉得很，没事啊。” 林清点头：“爷，我知道你熟悉那山，但是这要是个调虎离山之计怎么办？” “啊？”几人惊呼，转而很快表示了赞同。 “对啊，林叔，小清说得有道理啊，要是那人是故意往山上跑的，结果又杀个回马枪呢？” “对对，我们不能都走了。”小春也附和道。 林立业当机立断：“小春，你留下，我和叔叔们去。” 吴小春赶紧回道：“爷，叔，你们小心，也放心，我吴小春，今天就是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保证这屋里每个人的安全。” 林立业拍了拍吴小春肩膀：“你小子，自己也小心。走。” 言必，带着三个叔叔，快速往院外去了。 他们的背影一消失，吴小春就立刻关上了大门，将木栅横放好，又和林清两人合力，将饭桌推到门口抵住，方才放心。 “小春，你满头汗，你坐，我给你倒杯水。” “诶，好，清姐。” 林清很快给吴小春取过水来，吴小春咕咕一口气喝下，用袖子擦了下嘴，咧嘴一笑方才道：“清姐，你怎么那么聪明，刚刚那么紧急的情况，你还能想到调虎离山的事情。你以前好像没这么聪明啊。” 林清笑着道：“我以前没这么聪明吗？我还以为我一直都是这么聪明呢，看来我露馅了，告诉你，我是穿越的，就跟小说里写的一样一样。” 吴小春微微一愣，转而也笑着道：“清姐，原来你也是啊，我总算找着伴儿了，告诉你，其实我也是穿越而来的。” 两人对看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十六章 三人间的约定 两人本都被对方逗笑，林清突然想起房中还睡着的三个人，遂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春当即反应过来，也跟着林清做了个同样的手势，库库库的闷声笑了半天，才总算止住了笑。 这一折腾林清也没了睡意，她干脆进屋换了衣服后，出来挨着小春坐下了。 板凳都靠墙放着，堂屋里的那盏灯是并不刺眼的暖黄色，屋外院内时不时的冒出些风吹树叶或者鸟鸣虫响的声音。 外间没有再听到响声，村里追踪的人应该早就跑远了去。 虽然今晚没有下雨，但此时房中却有了点共话巴山夜雨的情景。 林清随意道：“想必爷爷带着叔叔们，已经跑了好远了。”她一边拨弄着手上的倒刺一边找话题和小春聊起天来。 “爷爷是最好的猎人，那歹人又受了伤，一路上凭着脚印、血迹和气味，一定能追到的。” 林清听小春说得这么专业，不禁转过头去看向小春。 他比自己小几岁，虽然长期干农活风吹日晒，但仍旧遮不住他一张生机勃勃的脸。 左耳朵前面的脸颊上，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动物的指甲抓挠过。 “你这疤，是怎么回事。” “啊，这啊。”小春笑着抬起右手摸了摸：“这是前些年，我上山去打猎的时候，被一头野猪袭击留下的。” “你也打猎？”这倒出乎林清的意料了。 “是啊，村里爷爷叔叔很多都打嘛，我自然也就心痒痒。当时瞒着我爸偷偷上了山，那还是我第一次打猎呢，本以为就跟叔叔们差不多，会遇到野鸡啊鸟啊什么的，谁知，遇到个野猪。” 小春想起当时情景愈发激动起来，林清也听得津津有味。 “那野猪狡猾，虽然有三四百斤，浑身是刺，但它竟然趁着天色昏暗，好一阵隐藏，跟了我许久，才找了个有坡的地方朝我冲过来。” “我一下滚到坡下面去，还好把枪一直抓着的，它从坡上面一跃而下，打算扑过来咬死我，眼看它的脸都要撞上我的脸了，我才抬起枪来，一枪正中了它的心脏。果然，它重重摔在了地上，只是我也感觉左边脸颊一凉，一摸，是血，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留下的，但跟这猪是脱不了干系了。” “哎呀你不知道，回家我爸好一顿打呢，说我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打完呢，他又喜气洋洋的，找人上山抬那野猪去了。回来收拾后，给村里每家每户都送了一块呢。” 说完，小春又问道：“清姐，是不是听起来很傻呀？嘿嘿。” 林清道：“怎么会呢小春，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是这样的。” “真的吗清姐，你表扬我了？你是不知道，我爸老说我不好好学习，让我多跟你请教呢，你昨天去深城，是干什么去了？” 虽然小春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情谊，但是林清决定在股票的事情还没最终定数的时候，先不提，于是她道：“我不是大学毕业了吗，我想着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村里，我打算去深城开个铺子，卖电器。这事儿我还没跟爷爷说，你也要替我保密。” 虽然林清说了这么多，但小春的注意力却只被她的前半句吸引了。 林清说，我想着我总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村里。 小春猛然想到什么似的也问道：“清姐，你说我们真的不可能一辈子就呆在这村里吗？” “不是我们，是我。这只是我的选择，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选择。” 小春回味着这句话：“自己的选择。” 几分钟后，他道：“清姐，我也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你不是要开铺子卖电器嘛，不然带着我，我这把子力气，搬搬抬抬的，你总能用的上。” 从小，小春就爱跟在林清的后面，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分辨出谁是有出息的人，聪明的人。 长大了之后，这一点，依旧没变。 在吴小春的心里，林清就是最美最聪明的姐姐。 林清没有立刻答应，因为小春的这句话，勾起了她的一段回忆。 上一世，吴小春在村里务农一段时间后，独自去了深城的工地上打工。 他是个仗义的人，为了帮工友出头，不幸殒命。 消息传回村子里，吴江独自在家抽了整整一晚的烟。 当晚自己也辗转难眠，和小春从小长大的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出现，第二天早起，发现枕头全湿了。 想到此，林清心内不忍，如果自己此时拒绝小春，那毫无疑问，他的命运会跟上一世一样，很快就陨落了。 如果自己带着他，他就能逆天改命，拥有另一次的人生。 林清遂道：“好，如果你愿意，就跟张婷一起，我们三个去深城。” 刚刚林清没说话，吴小春还以为她八成会拒绝了，没想到此时林清一口答应，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真的吗清姐，你可不能反悔啊。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要说我有出息的。” 这一瞬间，吴小春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小小火苗被点燃了。 他兴奋地绕着堂屋跑起来，林清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 就这么一个惊险万分全村都在抓贼的深更半夜，吴小春和林清的命运，发生了某种奇妙的连接。 张婷推开门，小心翼翼道：“怎么啦？”显然她被屋外的声音吸引了。 “啊，没事，我和小春说话呢。”林清朝张婷招招手，又拍了拍身旁的凳子：“来，反正你肯定也没睡着，过来坐，我们聊会儿天。” “你们别说那么大声，万一再把贼招来可怎么办。”谨慎的张婷小声抱怨道，然后走过去坐了下来。 小春停下来笑着道：“嗨，婷姐，你放心，从今以后啊，你们两的安全，就交给我了，我吴小春，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张婷笑着道：“你这个小孩儿，又说大话。” 吴小春不服：“清姐，你看，婷姐她还不知道我的本事。” 林清道：“时间还长，你婷姐以后慢慢会知道的。” 吴小春一扭头：“也对，不着急。反正我们三个，以后就都在一起了。” 张婷看向林清：“也带着小春一起了吗？” 林清点头。 张婷又道：“好啊，小跟屁虫，欢迎你啊。” “哈哈哈哈！”吴小春哈哈大笑起来。 可突然，吴小春戛然止住了自己的笑声，他听到了门外的响动。 第十七章 临危不乱的林清 林清和张婷见吴小春的反常举动登时也坐直了身体。 林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怎么？” 小春也低声简洁回道：“有人。” 张婷吓得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双眼都是惊恐。 林清拍了拍张婷的腿：“别怕。有我们。” 张婷含着眼泪，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行啊，你们也还只是两个孩子啊，能靠谱吗？ 今天我这条小命，是不是好歹别想保住了。 正在空气都差点要凝结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有人吗？在家吗？” 这声音一出现，三人顿时松了口气。 “啊，没事，是村里的冯爷爷，可能是看到屋里的灯了。” 张婷听林清如此说，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双手，泪珠适时滚落，她抬起手背擦了去：“我去开门，让冯爷爷进来。” 小春一把拉住她：“等等，我也过去。” 两人快步走到门口，合力将堵在门口的饭桌移到了旁边，然后正当张婷伸出手去准备抬木栅的时候，小春一把锁住了她的手。 张婷不解的看过去，只见小春一脸严肃的摇头，然后他抬手做了个往后退的手势。 张婷一下又紧张起来，脸上变了颜色，但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和小春一起，慢慢往后褪去。 在他们两个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林清快速往厨房去找了一把砍柴的镰刀过来，以防不测。 此时见二人静静往后退了回来，就知道不好。 她将镰刀递给小春：“拿着。” 小春顺手接过：“姐，有血腥气。” “啊？”张婷惊呼，林清一下捂住了她的嘴，“冷静。”张婷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林清方才松开。 此时，她大脑飞速运转。 血腥气？ 如果冯爷爷是在抓贼的时候受伤了，那他应该往村卫生室去，那里就算没医生，至少也有药品，而且村卫生室从来不上锁，为的就是方便村里人夜里需要用药。 如果冯爷爷是就近在自己家附近受的伤，想要进来求助的话倒能说得过去。只是，如果他是在家附近受伤，为什么刚刚一点响动也没有？ 排除了这两种可能，那就只剩下最后一种：冯爷爷没有受伤，受伤的另有其人。 来的不是他一个，他是自己人，也就是说，冯爷爷现在也正受人胁迫，那人想利用冯爷爷的声音骗人开门。 林清道：“有诈。冯爷爷受胁迫了，凶手是团伙作案。小心应对。” 小春满脸严肃点头，手上的镰刀又握紧了几分，他猫着腰慢慢朝大门移动。 林清给张婷一个眼神：回卧室去。 张婷点头。 林清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道：“是冯爷爷吗？” 门外的声音略微颤抖：“是我，我受伤了，开门。” 林清道：“啊，冯爷爷，你受伤了啊，稍等，我们给你开门啊。” 林清给吴小春一个眼神，吴小春立刻领会。 两人又合力将刚刚挪开的饭桌挪了回来，先把大门抵住。 门外的歹徒听到响动，抵在冯爷爷背上的枪又用了用力。 冯爷爷又道：“啊，能不能快点啊。” 林清一边行动一边回应道：“冯爷爷，我这门不好开啊，你别着急啊。” 两人刚将桌子抵好，林清突然后背一凉，她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情来。 家里后院的篱笆墙，可是可以轻松翻越的，进来后，从厨房的窗户轻松就能进堂屋里来。 “小春，后院。” 两人同时转身，准备往厨房奔去。 岂料，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两人。 满眼是泪浑身颤抖的张婷身后，已然是一个面露凶相的歹徒。 他用一只手捂着张婷的嘴，另一只手抵在她腰后，看不清用的什么武器。 林清急中生智，抓起身边的小板凳扔了过去。 那歹徒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还敢还手，一时出于本能，伸出手来接住了板凳，林清和吴小春都看清了，手上是匕首，不是枪。 林清大喊：“小春！！” 吴小春拎起自己身边的小板凳，毫不犹豫朝着歹徒的头部扔了过去。 歹徒高出张婷许多，板凳从张婷的头顶上空掠过，精准命中了歹徒的额头。 他“啊”一声吃痛，放开了控制着张婷的手，往后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吴小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扑过去，一把夺过已然被砸懵的歹徒手上的刀，将他直接扑倒在地，然后自己的双手死死钳住了歹徒的双手，右腿跪在他的腹部上。 歹徒嗷嗷叫了两声，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张婷吓得浑身抖筛，两眼失神。 吴小春大喊：“清姐！怎么办！” 林清毫不犹豫：“废了他的双手！” 张婷啊一声惊呼：“什么？” 吴小春整个人压在歹徒身上动弹不得：“清姐，找绳子。”他准备先将歹徒捆住，自己腾出手来再说。 林清却快速看了看自己周围，很快看到了刚刚自己从厨房找来，递给吴小春的镰刀。 吴小春因为要腾手搬桌子，顺手将它放在了饭桌上。 林清急速走过去，将镰刀拿在了自己手上，然后回到了歹徒身边。 张婷过去拉着她：“清姐，别，你怎么敢动手。” 林清正色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亡命徒。斩草不除根，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放开。” 张婷眼泪滚落出来，林清只比她大几个月，她很少喊清姐，一般都是以清清称呼，但从这一刻起，她改了称呼：“清姐。” “去厨房找绳子，张婷，打起精神来。” 张婷一双泪眼，又害怕又紧张，踉踉跄跄往厨房跑去。 林清走到歹徒身边，那歹徒见一个年轻女人拿着刀，十分不屑：“小娘们儿，你敢动手？” 吴小春着急：“姐，我来。” 林清沉着道：“你来，你怎么来，你一松手，他下一秒就能杀了我们三个，按好了。” 吴小春知道林清说得完全有可能，心下不敢有一点大意，加大了手脚的力道。 林清双手举起镰刀，心内虽然决然，但毕竟第一次动手，双手还是止不住微微颤抖着。 那歹徒看出林清的决心，大声对门外的同伙道：“开枪！” 嘭地一声枪响。 子弹从林清的手臂上狠狠擦过，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林清咬紧牙关，手起刀落。 第十八章 决心与智慧 歹徒双手受伤，又被小春蹦蹦几拳，人彻底晕了过去。 小春接过张婷找来的绳子，将他绑在了堂屋的柱子上。 “清姐，他手上的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没事。倒是你这个，得赶紧处理。” 林清捂着自己的左臂，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没事，卧室桌上有医药箱，去。” 吴小春赶紧取来，和张婷两人七手八脚打开翻翻找找。 林清见他两慌慌张张的，安慰道：“冷静点，我没事。” 张婷不忍：“清姐，你别说了，流了那么多血。” 林清依然淡淡道：“简单给我包扎下，得赶紧去追人。” 张婷拿着绷带和南云白药，过来给林清包扎，可她一看见伤口和血，整个人脚底一软。 小春扶住她，让她靠在林清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还是我来。” 张婷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小春接过赶紧包扎起来。 张婷不敢看，眼睛只能直视前方，可前方的歹徒也在流血，她避无可避，只得闭上眼睛道：“清姐，既然歹徒都跑了，我们在这里等人来救就行了，还去追不是更危险吗？” 林清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这个所谓的流窜杀人犯，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犯罪团伙。” 小春道：“姐，现在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真有点棘手。” 林清道：“不论人数多少，咱们要记住一点。这些亡命徒，都是有仇必报的。现在他们不仅在我们这失了手，而且还损失了一个同伴，必然是要回来寻仇的。而且更糟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张婷摇头：“什么啊？” “灭门。”林清淡淡说了两个字。 “什么？！”张婷顾不得自己晕血的事情，睁开眼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看见屋内的血迹后，瞬间腿软又坐了下去。 吴小春道：“确实，姐你说的没错。刚刚屋外开枪的那个，肯定会报信去了，我们不把他追到，等他搬来救兵，就晚了。” 林清点头：“我们一定要捉住那个人。刚刚小春你隔着门都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他肯定受伤了，跑不快，路上还会有血迹和气味，我们赶紧去找。” “好，姐，我去，只是你这个胳膊。” 张婷也劝：“让小春去，你这胳膊还流血呢。” 林清已经站起身来：“没事，今天我必须得去。” 张婷急中生智：“不行，你走了，我呢，还有两个奶奶呢。连你也走了，谁保护我们。” 林清道：“也是，你们三个可不行。但是小春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恰在为难时刻，门外的冯爷爷开口道：“清清啊，那人走了，给爷爷开开门。” 吴小春谨慎到门边观察了下：“清姐，那血腥味是没了。” 林清道：“冯爷爷，你受伤没有。”林清还没完全放心。 “没有，只是脚扭了。” 恰在此时，听到刚刚那声枪响的众人赶了回来。 足有七八个青壮年奔到院子里。 “冯爷爷怎么在这里，您没事。” “小清，在吗，是陈叔啊，枪响了，你们没事。” “李伯也回来了，小清，赶紧开门。” 林清一听，果然都是熟悉的声音，也就不再担心门外的冯爷爷是受胁迫不得已说假话：“开门。” 三人合力将饭桌推开，将大门打开。 李伯搀着被吓得不轻的冯爷爷进了门来。 冯爷爷一看到林清手臂上的伤心下十分过意不去：“小清，爷爷对不起你。” 林清赶紧拿了把椅子让他坐下：“爷爷千万别多心，这是歹徒为非作歹，你也是受害者。” 冯爷爷方才好过一些。 众人见堂屋的柱子上帮着个浑身是血的歹徒纷纷惊呆。 “怎么回事，你们捉住的吗？” 林清如实将事情大约说了下。 “各位叔叔伯伯，现在听我说。” 屋内一众长辈大人此时不知为何，被林清的话语征服，都听起她的安排来。 “第一，陈叔，你再带两个人，一共三个人，将堂屋里这个，押送到最近的派出所去报案。” “第二，李伯，你再带两个人，也一共三个人，留在我家，负责这屋里，包括冯爷爷的，所有人的安全。” “好。” “好。” “你放心，小清。我们一定办好。” 林清双手抱拳：“辛苦各位叔伯了。剩下的三四个叔伯，跟着我和小春，上山，捉人。” 陈叔惊呆，刚刚那什么，第一第二，原来是轻松活啊。 “那什么小清，你是不是嫌叔伯们年纪大了啊。” “叔叔别多心，各司其职而已啦。”林清调皮一笑。 “那叔伯们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孩子上山去，更别说你手还受伤了。”陈叔担心，仔细看了看林清的伤势。 “我没事，这子弹只是擦过。而且这是土枪，他也没那么快能填充好。” “那也不行，你一个女孩子，腿脚也不如我们大老爷们儿啊。” “好了，叔伯们，听我说，我可是一把登山的好手，咱们别耽搁了，就这么办。婷婷，你把家里人照顾照顾啊。小春，带上家伙，走。” “得令，清姐。” 不等陈叔李伯再反对，两人连同三个叔叔，往院外走去。 留下陈叔和李伯面面相觑：“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第十九章 有仇必报 虽然小春不知道，但林清自己知道，前世，她可是登山的一把好手。 工作忙碌，登山是一种很好的体力训练，能保证有充足的体力提高工作效率，二来，多和大自然接触，也是一种很好的解压方式。 锻炼的习惯林清保持了很多年，练成了一副运动员般的体格。 穿越后，林清发现自己的体力也并不比前世差，她猜，是因为前世的训练成果不仅让身体受益，也让意志受益。 现在的她，在面对今晚这样的极端情况时，是钢铁般的意志。 虽然和她同行的是四个男性青壮年，但林清仍然一骑绝尘，一直走在最前面。 “那什么，清姐，你怎么这么厉害。” 姐，我可是个十九岁的猎人，能徒手干死野猪的那种，我发誓我可真不是体力不行跟不上啊，你是真太快了。 林清笑着开玩笑道：“快点，按你那点速度，还想追人？兔子都跑没了。” 后面的叔叔道：“小清，兔子跑得可不慢啊，兔子还挺快的。但那什么，你也不比兔子慢啊。”说完，这位黑衣服叔叔大喘了起来。 “叔叔们，我体重轻，所以占点优势，你们辛苦了。”林清随意给大家找了个理由，行，我不能真把叔叔们全比下去，以后让我代表村里，参加男子篮球或者男子拔河什么的，就有点过分了哈。 说话间，几人到了一个岔路口。 小春一看血迹：“姐，叔，你们看，是往左边走的。” 气喘吁吁的叔叔们凑过来一看：“没错，左边有血迹，追。” 林清道：“等等。不对。” 几人刚迈出去的脚差点没刹住：“啊？” “快回来。”咋滴，想抢跑啊，一个个的，胜负心还挺重。 “看，左边没脚印，草也很整齐。右边的草被踩的七零八落的，血迹是他故意的，障眼法，走右边。” 众人被说服。 小春竖起了大拇指。 林清站起身来，再次带头往前奔去。 几公里后，几位叔叔在身后越来越远。 “姐，我看叔叔们不行了，跟不上了。” “那慢点。” “啊，姐，这一路你不都不让休息吗？” “现在不一样，我感觉快追到了。” “啊？”小春惊诧。 “姐，不是我说你，你这一晚上也太惊人了。你是既能当将军，又能当士兵，你是又能指挥，又能杀敌。姐，不带这样的啊。你唬我的，怎么就快追到了呢？” “这一路上，树木上没见一滴血，只有草和土上有血，说明这人是腿部受伤。” “啊？什么什么？”气喘吁吁的叔叔们再次拼了老命赶了上来，纷纷对这个结论表示诧异。 “是啊，姐，别说叔叔们，我也没听明白呢。” “简单。但凡要是手臂上任何一个位置受伤，他一直行走，血都会流到手掌上来。那么经过刚才那么多沟沟坎坎的时候，他不可能不找点树枝借力，咱们一个个都是好人呢，都还得互相帮衬着走，但一路上，树上没血，足以见得，他受伤的不是手。” 众人叹服：“小清啊，白天叔叔们已经知道你聪明了，但也没想到你这么聪明啊。” “是啊，我们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我们可啥也没注意到啊。” “你还说我们都是好人，你这手臂不也受伤了吗？” 林清笑着敷衍道：“你们忘了我爷爷是谁了吗？我可是跟着他学了不少。” “啊，原来如此，你们老林家真是了不起啊，代代都是人才啊。” 突然，林清停下了脚步，她蹲下身去，看到石头上一大滩血迹，然后又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洞穴。 “捉到了。” 一群人依旧不明所以。 “看到这血迹没，这么多，说明他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想必失血过多，实在是跑不动了，前面就是个洞穴，应该就是他的藏身之地。” “叔叔们，抄家伙。”小春警觉起来。 几个叔叔也纷纷起势，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清姐，你到我后面来。”小春一边说着一边迈到了林清前面去。 林清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她再次肯定，吴小春，是个关键时刻不掉链子，敢往前冲的可靠的人。 正当几人马上就要进洞的时候，里面传出了歹徒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虚弱：“几位好汉，饶命。” 林清警觉：“他是装的。大家小心。” 但很快，那人一瘸一拐扶着洞穴石壁，自己走了出来。 林清看见他手上的土枪，立刻厉声道：“放下枪。” 歹徒听话的将枪朝着林清扔了过来：“空的，早没弹药了。你们五个人，我打不过，投降了。” 吴小春看了看林清，她没说话，于是道：“姐，怎么办。” 叔叔们道：“小清，绑了送派出所。” 林清看了看扔在她脚下的土枪道：“小春，这玩意儿还能装弹药吗？” 吴小春捡起来看了看：“能。姐，你要杀他吗？”经过今晚一整晚的事，吴小春看待林清的眼光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谁让他搅地整个村子人心惶惶，还开枪打伤了我。” 那人一听，噗通跪了下去：“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说着重重磕起头来。 “小清，不然送派出所就行了。” “是啊，小清，你可不敢杀人啊。” 林清抬手示意不必再劝：“叔叔们不必再劝，杀这个畜生，那是替天行道，叔叔们到时可要替我作证，是他袭击我，准备朝我开枪，我才看准时机自保开枪的。” 叔叔们愣住了，这孩子，真要杀人？ 第二十章 村里的英雄 那人一听林清连证词都想好了，头就磕得更重了：“女侠饶命，我有钱，我真有钱，那什么我钱全给你，求你饶了我。” 林清轻蔑一笑：“钱？你看我像差钱的人吗？” 那人一看，是啊，你衣着普通，连个手表都没有，就是差钱啊。 但转念又一想，像她这样的女侠，说不定只是低调，怎么可能会真的没钱。 “女侠，那什么，你要是不差钱，你总差人，只要你放了我，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不是，那什么，你是我大姐大，从今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几个叔叔纷纷笑了起来。 林清转向吴小春：“装好了吗？” 小春将枪拿在手里，犹豫道：“姐，真要杀吗？” “别废话。”林清一把拿了过去。 那人见林清铁了心，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下摊到在地，吓得瑟瑟发抖：“求你，求你了，女侠。” 林清端着枪，慢慢朝他走过去。 吴小春心提到嗓子眼，那什么，虽然我杀过野猪，我也没杀过人啊。杀人的事，我也没干过啊。 紧张间，他三两步赶上去，一把抓在了林清的枪上：“姐，算了，何必让自己背上条人命呢。” 叔叔们都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们也只杀过野鸡，没杀过人啊。 这村里斯斯文文几十年，可没出过一个正儿八经的杀手啊。 林清抬起头，看着吴小春道：“小春，你不是说要跟着我吗？那清姐今天就教你第一课，对这种畜生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知道吗？” 吴小春仍旧抓着枪，只是力道轻了些。 林清又问道：“我在问你话，记住没有？” 吴小春终于将手放了下来道：“记住了。” 我不仅记住了，而且决定了，今晚这个人，不是你林清杀的，而是我吴小春杀的。 小春在心里默默做了这样的决定。 他永远记得今晚在堂屋里，林清笑着对他说：“好啊，那你以后就跟我去深城。”那句话的样子。 是他十九年来，心中那束微弱的希望火苗，真正被点燃的时刻。 林清是他的引路人，他就要一辈子做林清的保护伞。 啪！ 枪声响起，众人纷纷闭上眼睛。 半分钟后，吴小春才敢睁开。 他朝那人看过去，发现他的身下已经失禁，但他人睁大着双眼，还活着，只是左臂受了伤。 吴小春高兴极了：“姐，你没杀他？” 林清调皮一笑，将枪还给吴小春：“姐再教你一条，有仇报仇，以牙还牙是重要，但是理智，比刚刚所有这些，都更加重要。” 吴小春点头：“姐，我记住了。” 几个叔叔早已看呆，林清安慰道：“叔叔们，我们回去，今晚的夜，已经够长了。” - 三位叔叔在惊诧中压着那人去了派出所。 吴小春陪着手臂受伤的林清返回了家中。 此时，林立业，村长和所有其它参与抓贼的人都返回到了林家，而看到满屋的血迹，又听张婷说林清带伤追贼去了以后，林立业当场爆炸。 他抄起老猎枪就往外面冲。 吴江也带着人紧随其后。 “林叔，肯定还是后山，咱们多半在山上错过了。” “林叔，你看，我们是不是兵分几路，这样快些。” 林立业满脸愤怒，正当准备说话的时候，抬头看见了眼前的林清。 只见她满脸是汗，头发散乱，左臂还绑着绷带，上面的血明显已经渗了出来。 他感觉血液上涌，眼冒金星，头晕了一下。 吴江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林叔。林叔。” 林立业稳了稳，才道：“没事。” 林清奔到他面前，林立业又急又气，又气又伤心，一时说不出话，半天方才使劲全力憋出一声：“妮儿啊！” 响彻整个小院。 那声音像是冲破了体内重重阻碍的哀嚎，也像对孙女林清的质问。 你这一晚上是干什么啊，要了爷爷的命了啊。 “爷爷，我没事，小伤，走，我们进去。” 吴江见林立业像是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怕他中风，赶紧道：“来来来，散开散开，让林叔缓缓啊。没事就好。” 转头又轻声安慰林清：“去，给你爷爷拿把椅子来，让他就在这里坐坐，去。” 林清闻言赶紧跑开了。 等和张婷一起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把椅子。 众人不敢多说，都围在一堆。 吴江扶林立业坐下，林清蹲下，轻轻和林立业说话。 张婷朝稍远处的吴小春跑过去。 “小春，你没事。” “我没事，婷姐。” “那就好。”张婷焦急的脸上方才舒缓了一点。 “清姐呢？” “她也没事，只是应该有点累了。” 张婷点头：“今晚发生太多事了。” 吴小春知道张婷平时是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人，也赶紧道：“你吓到了婷姐，缓过来了吗？今晚你很勇敢，给你点赞。” 张婷道：“这会儿好多了。只是想起清姐拿镰刀砍那人手的事，我还是后怕。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人。” 吴小春点头：“是啊，她平时确实不是这样的人。” “婷姐，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握着刀的手，一直在抖，如果不是那一枪恰好打在她的手臂上再次提醒了她，我们三个人命悬一线，我想她，也砍不下去。” “还有，今晚她有机会置那个歹徒于死地的，但是她的理智战胜了她的欲望。” “婷姐，相信我，清姐，不是一般人。” 张婷听得似懂非懂，没再说话。 两人朝那边看去，林清正扶着林立业往堂屋走去。 “小春，我们快去帮忙。” “好，走。” 两人朝着林清跑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林清的荣耀 第二天一早，虽然林清左手臂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她和往日一样，很早起床了。 她一直都有早起锻炼的习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以往连开好几个小时车也要找个地方爬山，现在山就近在眼前，自然更不能放过。 和林清睡在一处的张婷，被林清弄醒后，只问了句哪去又嘱咐了小心，就又翻身睡过去了。 但打地铺睡在堂屋里吴小春跟着林清去了。 两人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后，村口来了辆警车。 村民们一听是刑警队队长亲自来了解情况的，赶紧指路让去了林立业家里。 林立业见到队长叶琪后，又赶紧让张婷去请了吴江一起过来。 当时正在吃早饭的吴江一听是队长亲自来了，连忙放下筷子，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 这么多年啊，村里可没出过刑警队长亲自光临的事，这可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等到了一看，却大吃一惊。 实在是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刑警队长，竟然是个女性。 而且，还非常年轻，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左右。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社会治安是非常混乱的，一个女性能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队长，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她为人还算亲切，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自我介绍之后，找吴江详细了解了昨天的情况。 耐心听完吴江的话后，她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村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叫过来，让我亲自见见。” 张婷说：“爬山去了。” 叶琪一愣：“昨晚几乎折腾了一整夜，身上还带着伤，这一大早就又爬山去了？” 面对她疑惑的目光，张婷点头，吴江点头，林立业点头，两位奶奶也点了点头，甚至连渐渐听到消息聚到了林家来的村民们也都纷纷点了点头。 人群中，昨晚跟着林清上山追捕犯人的一个叔叔，默默揉了揉自己酸疼的大腿。 “现在我都忍不住要见见这位你们口中的林清了。”叶琪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了。 恰在此时，林清和吴小春终于锻炼完回到了家中，一进院子就预感发生了大事。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像是在看什么大稀奇一样。 林清微微一皱眉，吴小春则是嚷嚷道：“诶，叔，婶，都来了？咋啦咋啦。” 众人纷纷回头，见是她两人后，又都纷纷激动道：“是林清和小春回来了。” “叶队长，林清和小春回来了。” 众人自觉避让出一条路来。 叶琪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林清和小春。 原本就带着十分好奇的叶琪，此时见到林清真人之后，这份好奇非但没有不幸转为失望，反而更加是微微一惊。 这女孩实在是有些特别。 她长发绑成高马尾，随意束在脑后，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微微沁出一点运动之后的潮红。身姿挺拔，傲然站立。 虽然衣着打扮和村里人几乎一样，但气质却孑然不同，有一种倔强和坚毅的神态，又有一种领先于众人的风范，让人很难不从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她。 叶琪一见，就觉得和林清投缘。 不禁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去：“终于见到你了，林清，我是刑警队的队长叶琪。在你爬山的时候，已经听村长详细跟我介绍过情况了，像昨晚你们的这种情况，这次你是立下功劳了，一个见义勇为奖是跑不了的哈。” 叶琪本以为林清肯定会十分激动，但仔细瞧过去，却发现，比起她本人脸上十分谦虚的笑容，她身边的村长、爷爷和村民们，仿佛都比她本人更加激动。 林立业高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叶队长。” 吴江也道：“叶队，这可是几十年来，我们村了不起的大事啊！我代表全村感谢您。” 林清虽然心中也十分高兴，但她还是只谦虚的道谢：“谢谢队长，其实要多亏村里的乡亲们，没有村长叔叔，爷爷，还有叔叔伯伯们，我一个人什么也干不成。” 发现林清是如此虚心有礼之后，叶琪对她的好感就又上升了一层，于是她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写下了一串号码，递给了林清：“这是我家里的座机，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啊，这太感谢了，叶队长。”林清接过，仔细看过一眼，将号码记在心里后，才将纸条顺手放进了口袋中。 “别客气，没事我们也可以多联系嘛，警民一家亲。我很喜欢你。” “谢谢叶队长关心。” 叶琪笑着点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清，越看越喜欢，伸出手，在她的左臂纱布上轻抚了一下：“好好养伤，注意少沾水。” 林清点头。 叶琪又对吴江和林立业道：“见义勇为奖啊，我会亲自把材料报上去的，不过这需要走流程，所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等证书下来了，我再送过来。今天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 “慢走啊，叶队长。”林清和众人都纷纷和她道别。 吴江和林立业再三道谢，又一起将叶琪送到了村口。 - 他们走远后，张婷看着吴小春道：“小春，看出来没，村长叔叔比清姐还激动呢！” “我爸，那一向都是特别有集体荣誉感，我估计清姐你这个见义勇为的证书下来之后啊，也不能在你家放着了，我爸指定给弄到村委办公室去挂起来。” 林清笑着道：“就让叔叔决定，我们休息下，准备做饭。饿了。” 林清这么一说，张婷才发现自己也早饿了，只不过刚刚因为高兴和激动，把这茬都给忘了：“清姐，我刚刚高兴到连肚子饿了都没发现呢，哈哈。” 三人稍微坐了会儿，正打算在厨房开始做饭，送完人的吴江和林立业回来了。 “那你们中午随便吃点啊，刚刚我已经安排了，下午啊，我们就在村里，给清清办一个庆功宴。” 林清眉头微微一皱，转而道：“是给我一个人办？要是这样那就算了。昨晚要不是叔叔伯伯们，我们还有危险呢，要办，就应该办一个集体的庆功宴。” 吴江一听，深感有理：“还是清清你想得周到，好，就按你的意思，办一个集体庆功宴。” 林立业看着林清，心中万分高兴，他发现自从带着老伴儿去看病回来之后，孙女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所以他也嘱咐吴江道：“简简单单办一个啊，都是咱村自己人，就别铺张浪费了。” 吴江拽着吴小春去帮忙，人已经走到了院里，听到林立业的话后，随意抬起手来敷衍了一下：“放心啊放心，肯定简简单单啊！” 第二十二章 简单还是不简单 “放心啊放心，肯定简简单单啊！”吴江的承诺还犹在耳边，林清就被眼前的这个“简简单单”惊呆了双眼。 首先，这是个长桌宴。 其次，这长桌宴，从村口的大榕树一直延伸出去，没有个一千，也有个八百来米。 再就是，村里老老少少，从九个月到九十岁的，全都来了。 密密麻麻拥拥挤挤肩膀挨着肩膀，坐到了一起。 有几桌，实在是因为太挤，吴江不得不给大家支了个招：“各位侧着坐，都懂，就是只能放一只手在桌上来啊。” 他忙前忙后，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一会儿指挥着厨师团上菜，一会儿又帮着抱孩子哄孩子起来。 整个人，恨不能长八只手。 还是吴小春先看到了林清一家，赶紧放下手上的扫帚，跑了过来。 “爷爷奶奶，清姐，你们来了啊，快跟我来，我爸给你们留了位置，我带你们过去。” 林清扶着奶奶，一家人一起过去，发现原来正中间的位置，留着一桌。 林清的印象中，长桌宴在她小时候村里办过一次，是吴江当上村长后，为答谢大家伙的支持而办的。 当时这个最中间的桌子上，坐的就是村里的几位干部和德高望重的老人们。 此时，他们都坐在邻桌，见林清来了，都纷纷叫她在空桌上坐下。 林清微微皱眉：“不了不了，还是各位爷爷，叔伯们坐这桌，我去尾巴上那桌就行。” 众人见林清要跑，纷纷叫到：“别跑，就坐这里，不是我们就都不坐了啊。” “是啊，今天就该你坐这个位置，跑什么跑，当仁不让，知道吗？” “小春愣着干什么，抓回来抓回来。” 原本已经跑出去几步的林清硬是被小春抓了回来。 然后一双有力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硬是将她按在了条凳上。 “坐下，清清。”是吴江过来了：“林叔，婶，你们也坐。” 吴小春又扶过爷爷奶奶过来坐了。 吴江满面春风，大手一挥：“开宴！” 声音传出去老远。 “多吃啊清清，今天你可是主角。”吴江笑着说道，就又忙着张罗酒去了。 林清顺着他的背影看过去，只见吴江连快走带小跑的，比平时忙了大概三四个level。 林清笑着摇摇头，收回目光，端起碗来打算开吃，却被眼前的情况再次惊呆了。 这碗里的肉菜堆得像小山一样，而且因为刚刚端碗的动作而开始倾斜摇晃眼看要倒了。 站在他身后还没入座的吴小春惊叹道：“叔叔伯伯们，你们手上功夫了得啊，这是怎么放上来的。” 林清叹气，我看你们一个个的，要是晚生几十年，个顶个的都是建筑行业高手。 林清小心翼翼放下碗，笑着夹起最高的那片肉，还没入口，吴江来了。 他拿着酒瓶和酒杯，眼睛笑成了眯眯眼：“清清，叔叔今天要敬你啊。” 林立业一听，那还得了：“诶，清清不会喝酒，我替了。” 吴小春也道：“爹，不然我替了。” 吴江道：“叔，清清就喝茶，我们喝酒，放心。” 林立业用筷子指了指吴江道：“不错，懂事，哈哈。” 刚想吃饭的林清只得站起身来接受敬酒，吴江前前后后，对着她和面前这几桌，说了好多次什么骄傲，英雄，荣誉之类的词语后，终于将酒一饮而尽。 林清轻叹一口气，放下茶杯，心想这下我总算能吃饭了。 好家伙，吴江一让开，后面乌央乌央排了一长溜的人出去，都是来给林清敬酒的。 “清清，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清清，我们村一直被隔壁村压着的，他们就有一块见义勇为奖，你现在可算给我们争气了。” “要不是你啊，我老婆女儿现在晚上还不敢睡觉啊” “清清啊，感谢你啊。你是村里的英雄啊。” 林清只得不停在坐下倒茶和站起道谢中反复横跳。 这些人敬完林清，又敬林立业。 终于，喝酒的爷爷于喝茶的林清之前倒下了。 吴小春不得不提前将爷爷送了回去。 林清独自一人代表林家，喝到了最后。 终于三小时后，当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回家后，林清有空坐下吃饭了。 正拿起筷子，又发现自己一肚子都是茶水，吃是吃不下了。 她又放下筷子，摇着头轻笑起来。 村长叔叔啊村长叔叔，你真是个难得的人物！ - 林清正准备起身回家，吴江和吴小春过来了。 林清以为又要敬酒，吓得连连摆手：“叔，我可实在是喝不下了。” 吴江哈哈大笑，在林清对面坐下：“放心，叔不是来敬酒的。” 林清看看吴小春，他道：“噢，姐，爷爷我已经送回去睡下了你放心，我爹是来找你的。” 吴江接过话头：“对，清清，今天我听小春这小子跟我说了，他以后打算跟你去深城，你答应他了？” 林清点头：“是，叔，这事儿我也正想找你说说呢。” 吴江摆手：“嗨，你别担心，你能带着这小子出去见见世面，叔自然是感激不尽的，绝不会阻拦，而且，就算你们自己没说，叔也有这想法呢，迟早也要来求你的。” “你们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现在长大了，有出息了，叔自然高兴，只是小春，你也知道，他野得很，出去后，你要多管着他，要是哪天出了什么大事，你放心，叔是站在你这边的。” 吴小春笑道：“爹，你这是不是胳膊肘太往外拐了。” 吴江正色道：“你小子别贫，还不给你清清姐敬茶道谢。” 林清将茶杯中的茶顺手倒在了地上：“给我倒酒，叔，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以后只要有我一口饭，就有小春一口，我会拿他当亲弟弟带在身边的。” 吴江动容：“好，那叔就谢谢我们清清了。” 说完，吴江和吴小春都将满满一大杯高度白酒一饮而尽。 林清虽觉得这酒很辣，也喝了一大口下去。 放下杯子她又道：“只是以后，我爷爷奶奶，还有张婷，她也会跟我和小春一起，她的奶奶，就要麻烦叔叔了。” 吴江抬手，阻止林清继续说这种客气话：“我就三个字，清清你尽管放心。” 吴小春道：“爸，这是五个字。” 林清惊呆！难道不是七个字？ 吴江抬腿往吴小春屁股上就是一脚：“你小子！就知道拆你老子的台，滚滚滚。” 过了几秒，又感慨道：“看看这大榕树，从小你们就在这儿长大的，现在，终于要从这里出发，去闯你们的天下了。” 第二十三章 三人合体前往深城 当“见义勇为”的证书和奖牌真的被吴江挂到村委会办公室去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 叶琪喜气洋洋亲自来送了东西，又见林清的伤确实已经彻底好了之后，方才又喜气洋洋的回了队里去。 车都开出去老远了，又挂个倒挡，一路倒到林清边，叶琪探出脑袋来：“你记住我的电话了吗？就算你以后在深城有什么麻烦，也要找我记得吗，我是深城人。” 林清笑着立刻将那串号码背了出来，叶琪方才开开心心满满意意的重新踩着油门离开了。 林清看着村委会墙上的这块耗时一个月的奖牌，觉着这时间还真巧。 因为她算了算，现在正是该回深城去的时候了。 她照例在家中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将吴江和张婷的奶奶也一起请过来，在她们仨离开前，热热闹闹一起吃了顿饭。 这一个月来，林清和林立业之间，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拉扯。 当林清告诉林立业她打算去深城发展的计划后，林立业经历了长时间的一段沉默，然后表示了赞同，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他们老两口得跟着一起去，方便照顾。 任林清，张婷、吴小春和吴江反复劝说了许久，他都不肯妥协，反复就是那句：“我不指望你大富大贵，但你必须平平安安。” 对此，吴小春不得不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他说爷爷今天我要是把你打趴下了，你是不是就放心了。 林立业心想，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然而，只经过短短三招的比试，林立业就道：“行，你小子，替你爷爷照顾好你姐。” 事情，终于就这么定了下来。 - 此时，三人终于坐上了前往深城的火车。 在林清反复的“轻装上阵”的嘱咐下，每人都只带了一个背包。 这年头，从村里进城的人，典型的装备是大被子和大蛇皮口袋，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太引人注目，一公里之外都能成为抢劫犯和骗子的目标。 尤其是她们这次的终点站，深城北站，更是不法分子的重灾区。 出发前一天，林清撸起袖子，在张婷家，把她收拾的那两个大袋行李硬生生精简成了一个背包。 张婷哭着和自己从小抱到大的洋娃娃告了别。 林清只说了一句话：“从明天坐上火车开始，你就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张婷。” 张婷知道，每次林清叫她全名的时候，都是最严肃最重要的时候，她擦干眼泪，默默点了点头。 - 然而出乎林清意料的是，转眼第二天，张婷就将洋娃娃的事情抛诸脑后转而被出发的激动代替了。 虽然三人都曾经单独去过深城，但这次显然是不同的。 不仅是三人一起，更是三人一起朝着前程而去，意义自然不同。 火车是绿皮的硬座，吴小春和张婷坐在林清的对面。 林清知道，从此时开始，一切就正式开始了。 她在脑海中再次盘算了一下最重要的股票的事情。 一个月前，她回小深村的时候，以十块买进，一天后，涨了五块。 在她的记忆中，这支股票会逆流而上，一路飙升差不多一个半月，最终收盘价在五十多块。 具体是五十几，她记不准确了，所以她打算，一到深城就去股票沙龙，只要股票超过五十，就不再持股了。 这样就能保证稳赚不赔，保证第一家店铺顺利开张和三个人在深城的安顿问题。 - 见林清一直没说话，张婷有些担心。 “清姐。” 一直看着窗外的林清转过头：“怎么了？” “清姐，我就是担心，咱们三个，就这么去了，今晚有住的地方吗？” 林清莞尔一笑：“这些小事不用担心，我会安排的，晕车吗？” 张婷笑着摇摇头：“没事。” 她对林清百分百的信任，只要林清说不用担心，她也就不再多问了。 吴小春接着道：“姐，咱们有开铺子的钱吗？以我看，在深城，还不用说黄金地段，就算是普通地方去租个店铺，一个月最少也得大几千？” 林清想了下，走之前就交待给交易员去办了，现在都一个月过去了，应该早就办好了。 对了，差点忘了，承诺人家的两百块的感谢费，到时可不能忘了。 “这你也别担心。我一月前，就是回小深村之前，这些就都安排好了。这次我们去，店铺应该已经找好了。” 吴小春眉头微微一皱：“姐，外人信得过吗？” 如今在吴小春的心里，林清和他的亲生姐姐无异，张婷也是自己人。 除此之外的人，都只能算是外人。 林清笑着安慰道：“租个铺子而已，不用过分紧张。” 吴小春只得点点头，但林清显然看得出来，他仍旧并不放心。 不过没事，毕竟现在他确实对自己还不了解，有些担心是正常的，往后慢慢就好了。 第二十四章 小春英勇护姐 很快，四小时过去，三人出了站。 吴小春发现这深城北站已经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很不一样了，毕竟距离他上次来，已经好几年过去了。 他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但脸上还是一脸兴奋，四处打量着，对着繁华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林清注意道便提醒：“小春，快点，别到处看。这里骗子多，小心。” 一听林清如此说，吴小春连忙收回目光，不再到处乱看，只紧紧跟在林清的身后，往出站口走去。 然而，他们三个，还是被刚刚蹲守在检票口的一群骗子注意到了。 “大哥，我看那小子，是个愣头青，合适。” 被叫大哥的人一脸阴狠，满脸络腮胡，对眼前这个胖子道：“他旁边不是还有两个女的么。” 胖子淫笑两声，露出暧昧的表情：“大哥，看上了吗？” 络腮胡道：“不错，到时咱们自己先玩玩，然后再卖到王老板的ktv和洗脚城里面去。” “好嘞大哥，那我带着兄弟们过去。” 胖子朝身后的五六个人挥了挥手，做了个“走”的姿势。 一群人浩浩荡荡跟上了林清他们三人。 - 警觉的林清在第一道检票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们了。 此时她又微微回头，看见他们跟了上来，立刻警觉起来。 然后她赶紧嘱咐道：“有人跟着我们，等下见机行事。” 张婷一听背上一凉，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姐，是抢劫吗？” “不知道，不过别怕，出站口不远就有执勤的警察，走快点。” 吴小春道：“姐，我看了，就七八个人，问题不大。” 听小春这么说，林清稍稍放下心来：“好。” 三人刚一出站，还没到有执勤的地方，络腮胡和胖子带着人围拢了过来。 旁边络绎不绝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装作没看见，没人敢出声，快步都走了。 络腮胡使了个眼色，胖子一挥手，那些人两两一组，架着三人，往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吴小春强忍着没有动手。 他虽然能打，但是林清没有说话，他是不会动手的。 “别怕，我是看啊，你们是从外地来的，来给你们介绍工作的。”胖子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清和张婷。 “我们公司可是有好工作啊，每个月你们轻轻松松，只需要陪人说说话，就能有两千的工资。” “你们知道两千是多少吗？现在那些当官的一个月才两三百块钱呢？” “怎么样，哥哥对你们好，跟哥哥走不？” 林清观察了下，说话的这个胖子，虽然一脸坏相，但远不如站在后面的那个络腮胡阴狠。 此人神情漠然，下巴高抬，看上去就没有半点的道德感可言。 而他们的惯例，首先就是骗，好让目标能乖乖听话跟着他们去。 一旦去了，不是暗无天日的矿坑，就是不三不四的做着不能见人的皮肉生意的地方。 这年头，正是治安最乱的时候。 他们的手上，应该都沾着人命，要是惹怒了又不能一举拿下，随便找个荒郊野外把人埋了，那是家常便饭。 但单纯的毫无社会经验的张婷并不懂这些，她一听有两千块的工资，立刻动了心。 “是做什么工作啊，真的有两千块吗？”她问道。 林清皱眉：“别听他的，他是骗你的。” 胖子一听，微微变了脸色，反驳道：“你说什么？啊？哥看上去是那种人吗？” 吴小春的拳头捏得咔咔直响，此时只要林清冲他眨眨眼，他就能将这些人全都放倒在地。 张婷知道他们是骗子了以后紧张了起来，她往林清的身边挪了挪，身体微微颤抖着。 络腮胡发话：“骗子？”他一副听见了全世界最大笑话的神情：“你说我们是什么？” “说你们是骗子。”张婷高声喊道，然后说完后，将头藏到了林清的肩膀后面。 络腮胡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恶狠狠道：“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是什么骗子，我们是杀人犯，再说错一个字，小心杀了你们全家！” 吴小春怒火中烧眼睛红了。 林清依旧冷静，她知道，小春虽然能对付他们，但如果是小春先动手，那就不是正当防卫，而是寻衅滋事，性质就会全然不一样。 所以现在虽然络腮胡各种挑衅，她依旧没让小春动手。 必须要等他们先动手！ 络腮胡注意到了发怒的小春，他冷哼一声：“呵，你他妈的瞪谁呢？再瞪，再瞪老子把你眼睛扣出来再瞪。” 吴小春不禁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动手，林清当即道：“小春！” 吴小春停下了脚步，继而他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络腮胡看出小春想动手的意图后来了兴致，他突然噗呲一笑，慢慢往后退了两步：“有意思。” “胖子！”他大声喊道。 “哥，在呢！”胖子立刻附和。 “让这个男的先看看咱哥们儿的手段。” 胖子闻言，抄起一根棍子，嗷嗷叫的向着吴小春的脑袋上面砸！ 谁料，吴小春轻而易举的用背包抵住了木棍，随后目光看向了林清。 林清点头：“动手，往死里揍！” 吴小春终于盼来了林清发话。 原本憨厚老实的样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狰狞表情！ “你知不知道，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随着一声爆吼，吴小春抬起右脚一个飞踢，准确踢在胖子的肋骨上，胖子和他旁边的另一人一起飞了出去。 络腮胡惊呆！ 这特么两个人加起来三百多斤，一脚给老子踢飞了？ 他变了神色。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春又一个飞踢，将张婷面前的两人也瞬间踢飞了出去。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几人微微变了脸色，犹豫着不敢上前。 络腮胡吼道：“上啊，废物，平时的饭白吃了？” 几人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往小春冲去。 结果，小春一脚一个，三个人还没回过神，全倒在地上哼哼唧唧起来。 吴小春转头看向身后的络腮胡：“刚刚是你说要扣我眼睛？” 络腮胡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妈的，让你尝尝你刀哥的滋味。” 说着朝小春刺过来，吴小春却不躲，硬生生单手将他右手的手腕卡住了，然他手上一用力，络腮胡吃痛，匕首掉落。 小春另一手准确接住，反手朝着络腮胡的脸上就是一刀，鲜血立刻涌了过来。 执勤的民警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跑了过来。 林清赶紧道：“小春，警察来了。” 小春麻溜将匕首反拿在拳中，对着络腮胡的太阳穴，狠狠一拳过去，络腮胡当场就晕了。 其它人此时已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丧失了抵抗力。 林清道：“小春，抹点血在自己身上，躺下装受伤。” 始终背对着巷子口的小春麻溜照做，然后躺了下去。 警察们刚好赶到。 “干什么？”带头的高个子大声道。 林清轻声说道：“刚刚他们几个，打了我们两个，还拿出匕首想要杀我弟弟。” 高个子一看张婷哭得梨花带雨，明显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他轻声安慰道：“没事啊，我们来了，安全了。” 又看了看林清，林清道：“我没事。” 那高个子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谁是你弟弟。” 躺在地上的吴小春装作哼哼唧唧：“我。” 高个子走过去一看：“你也受伤了？” 吴小春道：“他们欺负我姐姐，我死也要还手。” 第二十五章 顺利脱身 两小时后，三人在派出所录完了口供，等在办公室里。 刚刚那个大高个推门进来，坐下面无表情道：“伤，验出来了。” 林清心中一紧，他知道小春的厉害，想必胖子他们肋骨不断掉几根，是不可能的。 吴小春担忧地看向林清，很是后悔，刚刚自己冲动之下，手脚太重了。 如果这下连累三人要被拘留，那就闯下大祸了。 林清很快沉着应对：“我弟弟只还了一次手，这你从他们的口供里，也应该知道了。” “嗯。”大高个仍旧面无表情的点头，继而道：“但可把人伤得不轻。” 林清从他面上和语气上都分析不出更多的信息来，于是道：“总归是他们先动的手。” 大高个面上不动声色，心中颇为赞赏，她抓住了关键所在。 “没错，虽然哈，你们把人家的肋骨都打断了，但确实，你们是正当防卫。” 三人听他这么说，相视一笑，稍微放松些下来。 “诶，别高兴得太早哦，这种程度，多少也有点防卫过当了哈。”大高个想给他们提个醒，相当于一种普法教育。 吴小春道：“是我太着急了。”默默低下了头去。 大高个看他委屈的样子，不忍再逗他，于是安慰道：“哎，好了好了，我也是有两个姐姐的人，我能理解，兄弟。” 吴小春抱拳感谢：“谢谢谢谢，真是太感谢您的理解了。” “实不相瞒，这伙人，是北站的惯犯，隔三差五的就进来一次，都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了，我们呢，是拘留也拘留了，教育也教育了，愣是死不悔改，实话说，我们也烦了。带你们来，就是走个程序，录个口供，没啥事儿了，你们可以走了。” “谢谢您，真是太感谢了。”三人一番道谢，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这大高个在背后又突然道：“诶。那什么。” 三人又转过身，他道：“你们三个，看着都还是学生，以后万事要小心，知道吗？” 三人点头，大高个挥挥手：“行了，走。” 三人又是一番道谢，方从派出所离开了。 - 走远一些后，她们三人在一个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林清道：“吓坏了，婷婷。” 张婷点头：“真是吓坏了，尤其是，我差点就信了那人的鬼话，姐，我这是差点因为两千块，丢了条命啊！” 林清道：“这也好，以后你永远都会感谢这两千块的。” 张婷被逗笑了，点点头：“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此时林清注意到，张婷的白色衬衫袖子不知在什么时候破了，留下一条长长的口子。 想必是推搡拉扯中造成的。 林清道：“你看，衬衫袖子都破了。都怪我，我得等他们先动手，连累你了，真对不起。” 吴小春也跟着道：“婷姐，你受委屈了。” 张婷摇头：“姐，如果不是你冷静，知道要让他们先动手，咱们三个，今天就没那么容易走出这派出所了，他们反咬我们一口呢，我们也说不清。” 林清道：“我不管，反正以后，我要给你买很多漂亮衣服。” 张婷狠狠点头：“嗯嗯，好，清姐，咱们两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 吴小春笑道：“姐，那我呢。” 林清站起身来朝前走去：“你一个男孩子，心思不要在这些上面。” 吴小春起身跟上去：“那我心思要在哪啊，姐。” 张婷也好奇跟上：“是啊，姐，他心思要在哪啊？” 林清故意不答。 吴小春和张婷更加好奇，一路追问不停。 “姐，快告诉我啊，姐。” “清姐，到底是什么啊，快说啊，急死我了。” 林清不堪其扰，拔腿就跑。 后面两人哈哈大笑着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第一桶金 当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股票沙龙的时候，吴小春和张婷面面相觑。 “姐，来这干什么？要不我们先吃饭，你知道打架，很耗体力的。”小春四处张望，明显认为这地方和他们毫无关系。 “或者姐，我们先找住的地方也行，这都下午了。”张婷心细如发，有一种今晚要睡大街的担忧。 “没事，我们先进去看看，走。”林清觉得这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太麻烦，等你话说完，人家都关门了。 来不及了，先进再说。 两人一个操心吃饭，一个操心睡觉，都磨磨蹭蹭，迈不动腿。 站在中间的林清伸出手去放到两人背后，将两人推到了门口。 正在那儿倚着门框，嗑着瓜子的年轻交易员，立刻就注意到了这三个穷学生。 他满脸嫌弃：“诶诶诶，学生不让进啊，这可不是你们玩儿的地方，赶紧回家。” 说话间，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还嗑了好几颗瓜子。 对此，小春毫不意外甚至有点高兴：“姐，说了，人不让进。” 张婷也劝道：“清姐，咱们走，进去干嘛呀，还浪费时间。” 嗑瓜子一听这话不爱听了，扔掉瓜子壳站直了起声道：“哟，还浪费你们时间了，你们时间很值钱啊怎么滴我告” 话没说完，他认出了林清。 “是你！”他激动喊道：“女神是你啊，女神！” 吴小春机灵，立刻道：“怎么滴，才认出我们清姐啊？” 嗑瓜子满脸堆笑，身形突然矮下去五分，微微弓着身子道：“快快快，里边请，女神，我带你去见老陈啊。” 林清点头，又道：“老陈是谁？” “您看看您，您就是贵人多忘事儿，就是给你办事儿，替您打杂那家伙。” 林清想起来了，原来中年交易员，叫老陈。 “他最近怎么样？” 嗑瓜子一个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哎呀，女神，老陈现在可是拖您的福，成了我们这儿的金算盘了，现在人称陈金算盘，人，发了呀！” 嗑瓜子北方口音，一边说一边演，整一个绘声绘色。 林清忍住笑意，怎么滴，你们沙龙的人，岗前培训是在相声社开展滴？ 算盘什么算盘，就算是金算盘，那也该是你林姐我。 心里虽然小小傲娇一下，嘴上还是假装不知：“托我的福？” “那可不嘛，您知道为什么叫您女神啊？” “那是因为您不但长得跟天仙似的，那玩儿起股票来，那也是真神啊！股票女神啊！” 小春和张婷再次面面相觑，眼睛瞪得比刚刚还大。 啥？ 我姐原来是这样的？ 除了枪神，茶神，运动健儿之神以外，还是股神？ 嗑瓜子道：“对，您是真神啊！” “这不您买的那支股票，一个月前，一天之内就涨五块吗？” “老陈那没眼力劲儿的，当时还劝您，让您见好就收，您这想都没想，直接乘胜追击，那我可就要说了，您这一手乘胜追击那是太神了。” “这不这一月来，整个市场都奄奄一息吗，差点都背过气儿去。” “结果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林清表示心很累，我只是个来炒股的，为什么还要当个捧哏？ “您这一股啊，那是一枝独秀，逆势而上啊，而且，那可不是昙花一现惨惨淡淡啊，那是一路看涨，涨了整整32天啊！” “那是，32天啊！”嗑瓜子激动了，声音高亢，沙龙的人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这不在这儿我们也得感谢您吗？当时我们都跟着您买了这一股，这不这一个月，就比以前好几年还挣的多了嘛。真得谢谢您！” 嗑瓜子一边说一边拱手示意。 吴小春注意到众人的羡慕目光，一下抬头挺胸起来，心里感叹，这比吃饭管用啊！ “姐，那咱们的钱呢？” 嗑瓜子听吴小春叫林清姐姐，以为他们是兄妹，便道：“公子，老陈就在室里啊，我带您过去找他。” “诶，好，辛苦啊！”小春有馍有样，顺手还拍了拍嗑瓜子的肩，以资鼓励。 嗑瓜子心里那个感叹啊，真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豪门姐弟，就是有气质。 哪怕穿着最普通的衣服，那也是掩盖不住的贵气！ 他抢先小跑几步，替林清打开了室的门，然后招呼道：“老陈，快，女神来了。” 正埋头忙着的老陈顺嘴道：“啥玩意儿女神，女神经病。” 哎哟，给嗑瓜子急地，他三步并做两步过去，一掌拍在老陈脑壳上：“瞎说什么你，你看看，是谁来了。” 老陈抬头，见是林清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三秒。 尴尬了。 嗑瓜子见他一时忘了说话了，赶紧提醒道：“愣着干什么，快把情况跟女神说说啊。” “噢噢，对对对，看我这脑子。” “林小姐，我这不正在算您的账嘛，您看看。” 老陈低下头去，在计算机上噼里啪啦一阵狂按，然后他直接拿起了计算器。 “您赚了这个数！” 吴小春接过来一看，立刻惊得抬起头来：“姐，他算错了。” 林清一看，计算器上显示着【】！ 整整七万五千块！ “没错，是这个数。”老陈肯定道：“林小姐，我这里有每天的记录，您可以查的。” 张婷扶了扶眼镜，本来想尽量镇静点的，但还是感觉心蹦蹦蹦蹦以极快的速度跳起来。 太好了，有了这些钱，今晚看来是肯定不用睡大街了！ 磕瓜子招呼三人坐下，又给三人端上了柠檬水。 老陈兴奋建议道：“林小姐，我想按照您的性格，这次咱们还是继续持股，毕竟确实涨势太好了，抛了有些可惜。” 林清直接道：“不了老陈，帮我结算，我今天就要现金。” 老陈略略一惊，还想再劝，一旁的嗑瓜子也抢着道：“林小姐，芝麻开花节节高啊，我们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 老陈狠狠点头：“要是它能涨到一百，林小姐，那您创造的这个神话就会更加了不起，简直是，简直是”老陈一时想不出比女神更高的头衔来，卡住了。 嗑瓜子嘴快，补充道：“英雄！林小姐，那您就是英雄！一己之力在一片颓势中站在巅峰上的英雄！” 小春热血澎湃，眼睛亮了一下。 林清却冷静道：“我对当英雄没兴趣，我只是觉得到今天，我玩儿够了，结算。” 老陈和嗑瓜子纷纷傻眼，差点跪了。 这是什么理由？ 玩儿够了？ 第二十七章 开店计划 随后，林清不顾老陈的再三劝阻，直接将现金提了出来。 末了，林清还不忘告诫老陈，这个股票最晚明天就要提出来。 随后，不顾老陈震惊的目标，将股票兑换成了现金之后，林清对着老陈询问店铺的事情。 本以为这件事情还要拖延一段时间，谁料老陈拍胸口的表示，自己早就是帮林清找好了，说完给了林清一个地址，只等林清过去查看了。 并且老陈还表示，自己还有几个备用的地址，等着林清随便挑，绝对不耽误林清的时间！ 对此，林清十分满意，按照之前的承诺，给了老陈两百块的好处费。 在寒暄了一阵子之后，林清带人离开。 在前往宾馆的路上，负责拎包的吴小春和张婷一路上都紧张兮兮的，死死的捂住手里面的包，东张西望的。 每当有人经过他们身边时，他们的身体都瞬间紧绷起来。 仿佛在他们眼中，任何靠近自己的人都是贼！ 在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宾馆中之后。 林清将包倒过来，一把将七万多现金一下倒在床上。 吴小春和张婷两人从床的另一边同时蹦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张婷原地高抬腿外加高音尖叫输出。 吴小春对着空气不停出拳，同时同步和张婷高音输出：“啊啊啊啊啊啊！” 林清看着他两的样子，也笑着在另一张床上坐下了。 “姐，我从小到大，可真没见到过这么多钱啊。” “我也是我也是，姐，这个数额，我只在教材的案例上见到过。”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炒股的啊，之前怎们一点都没提呢？” “是啊，姐，不是我说，你也太沉得住气了，这要搁我，现在全村，不，隔壁村都得知道了。” 林清笑着道：“你倒是对你的急脾气十分有自知之明啊，小春。” “姐，我觉得，既然炒股这么赚钱，咱们不如继续吵，刚那两个人不说了吗，要是继续，咱们就能做大做强的。” 张婷也附和道：“姐，我觉得小春说得有道理。从我的专业，金融学上来分析呢，那” 林清赶紧打断道：“行行行，你也别分析了啊，我现在就告诉你们两，炒股，只用赚到咱们的启动资金就行了。我们的路，一定是电器综合零售。” “为什么啊，姐？”两人都十分不解。 “靠运气的事儿，没一件靠得住。”林清语气严肃。 “也是，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吴小春想了想，表示了赞同。 张婷也道：“确实，收益虽然可观，但风险实在太大。” 林清道：“行，那现在既然达成一致了，那你两坐下，咱们开个小会。” 两人在对面床上坐下，三人商量起开店的事情来。 “眼下，咱们有两件事情要开始去做。” “一是，尽快将店铺装修好。” “二是，找电器厂商们拿货。” 说到这里，林清的语气顿了顿，这才继续出声说道： “虽然现在刚起步，很多事咱们都是一起共同去做，但总的来说，以后，你们也要根据各自的长处去负责。” “婷婷以后会主要负责店铺的运营和管理，小春呢，负责商务对接和安全保护。” 小春兴冲冲的举手道：“姐，啥是商务对接啊？” “就是和不同的人搞好关系，厂商啊，顾客啊，员工啊，所有和咱们生意有关系的人都算在内。” 小春若有所思道：“姐，我能不能理解成喝酒。” 林清竖起大拇指：“很好，你理解得非常精准。” “那行，姐，这我擅长，你放心啊。以后你和婷姐有什么场面，那酒都我来，你们负责说话就行。” 张婷拍了拍小春肩膀：“好汉哥，你是真汉子！” 林清继续道：“你们两有什么问题吗？” 张婷点头，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姐，刚刚老陈给你的那个铺子，你看了吗？在哪儿，地段怎么样，租金贵不贵啊？” “看了，在天街也就是商业街那边，一个两面临街的好位置，租金嘛，大概每个月8000左右。” “多少？”吴小春以为听错了。 “没错，那铺子大，一个大店还带仓库，卖电器没仓库可不行。” 张婷大概算了算，然后道：“那姐，咱们这装修，人工什么的一除开，可租不了几个月啊，还得跟厂商们拿货。到处都是钱，压力是不是太大了。” “拿货的事，我已经有办法了，到时我带着你们去谈，那这块就花不了多少钱，所以你们别太担心。” 张婷皱眉，这可是巨大一笔钱啊，怎么能说花不了多少钱呢。 “姐，这可是大头啊，真能谈下来吗？” 林清知道，虽然现在她们进货的资金紧张，但厂商们同样也缺销售渠道，所以自己的那个办法一定能行。 只不过今天来说，说多了，他们两反倒想得多，思想压力更大，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好。 “没问题，相信我。咱们明天，先集中精力展开装修的事，就到劳务市场去找人，铺子空一天就白花一天的房租，要抓紧。” “没问题，姐，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去劳务市场。” “行，姐，那我就先出去了，不过我就在你们隔壁房间啊，有事儿随时叫我。”小春嘱咐了下，开门出去了。 林清对张婷道：“你先去洗，我这儿反正还有点事。” “好。刚好我也累了，现在就想好好睡一觉，哎呀我可太喜欢睡觉了。” 看着张婷起身离开还伸着懒腰的背影，林清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她从背包里拿出了笔记本，摊开开始计划起合作商的事情来。 “如今呢，比较知名的，也就是不愁销路的牌子有美地、长红、万雁、七声和 tol。” 一边说，林清一边将这些名字一一写在了纸上。 “啊，怎么差点把她给忘了。” 林清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和自己不但有着一点莫名的小缘分，甚至和自己还是同行。 她在纸上飞速落笔，写下了董明祝三个字。 “格立呢，现在正遇上危机，自己能帮着她多打开一个销路，虽称不上是雪中送炭，但怎么也算是帮个小忙。” “而且，万一要是真的拿货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那之前和董明祝的交情，也是一块谈判的敲门砖。” 林清知道，商场如战场，虽然不能完全指望别人，但人情，一定是有用的，只是这种人情往往很难得，得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想到此，她又重重在格立的名字下面，画上了两道杠。 第二十八章 第一批员工 林清也没想到，深城劳务市场的火热程度，竟然是这样。 她们刚租了个小摊位，挂出要装修工的牌子，就来了一大群人。 张婷一二三四五那么数过去，整整十个！ 而且，他们还是个团队。 张婷又把他们的简历那么一翻，嚯，好家伙。 装修工，油漆工，水电工啥啥啥的，那是应有尽有，每个人还都是多面手，甚至连设计师都有了。 林清看着十张朴实又充满笑容的真诚脸庞，同样真诚的问道：“你们怎么什么都会呢？” 为首的年轻一些的圆脸大个子，膀大腰圆的，道：“我们都是退伍兵，那农忙时节嘛，就在家收拾农事，忙完了嘛，那就出来打架，不是，出来打工嘛。” 张婷道：“姐，没错，简历上看，他们都是老手。尤其这个孙强，工作经验很丰富啊，这页纸都快写不下了啊，你们谁是孙强啊。” 庞大腰圆的赶紧道：“我我我，我就是孙强。” 吴小春道：“强哥，你们带家伙了吗？” 吴小春本意是我们就不出装修的那些个东西了，你们得自己准备，相当于是个承包制。 但孙强会错了意，这家伙两个字听在他耳朵里，并不是工具的意思。 “带了，这位小哥，你放心，我们绝对带了。来，把家伙拿出来，给小哥看看。” “好嘞，哥！”后面的人应和道，然后纷纷从大背包中拿出家伙来。 三人一看，皱住了眉头，耍我呢？ 吴小春指着一袋玉米道：“这什么？玉米？馒头？咸菜？” “啊，那可不是吗？”孙强笑着道：“人是铁饭是钢啊，兄弟们出门在外，那这不是最重要的家伙吗？” 吴小春崩溃：“不是这种家伙。” 孙强又道：“噢，原来小哥你说的是那种家伙，早说啊，来兄弟们，把那种家伙也拿出来。” “好嘞，哥！”后面的人再次应和道，然后又纷纷从大背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些家伙。 三人又一看，不禁再次皱住了眉头，不然，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换人。 吴小春指着一个个手上的镰刀，弯刀，小挖锄，小铲子等等各色农具什么的道：“强哥，你是不是欺负我？” 孙强一脸正经，赶紧解释道：“小哥，不，大哥，大哥，这些在工地旁边种点葱种点蒜什么的不是用得上嘛，那人是铁饭是钢，兄弟们出门在外，那不是还得注意营养吗？” 吴小春差点气背过去，行，我跟你们谈事业，你们跟我谈人是铁饭是钢？ “强哥，我看我们缘分未到” 孙强赶紧打断，生怕错过，立即解释道：“哥，我们还有真家伙，你来看。” 孙强一个手势，众人纷纷将大背包放在地上，将束口用力扯开。 孙强拉着吴小春一一看过去，原本已经绝望的小春，此时竟然啧啧称赞起来：“嗯！不错。嗯？连这都准备了？真好。嗯！还有这，真不错。” 溜了一圈后，他得出了结论：“姐，是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林清笑着点点头：“好，那张婷，你带着大家办手续，小春你跟我来一下。” - 吴小春以为自己事儿办仓促了要挨骂，但林清却称赞道：“不错，小春，我看这些人，也都是很有本事的。当过兵的人，错不了。” 小春松了一口气：“那姐，什么事儿，要背着他们说？” 林清道：“我看他们既然可用，你就想办法把他们留下来，以后你那安保部，不是也得再找人吗？” 吴小春恍然大悟：“嚯，姐，你这想法绝，可太绝了。这不省得以后再来找了吗，而且，还都是熟人。” 林清点头。 但吴小春很快又道：“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能答应吗？” 林清俯在吴小春身边悄悄说了句话。 吴小春立刻道：“对对对，这样保准能行，还是姐你聪明啊。” 林清又跟吴小春交待起一些细节来。 张婷拿着资料过来道：“姐，办好了。” 林清点头，然后对小春说：“去。晚上早点回来。” “好嘞，姐，放心，婷姐我先走了啊。”说完，小春招呼孙强他们一帮人，走了。 张婷一头雾水。 林清就和她收拾了下摊子上的东西，一边往回走，一边说了刚刚的计划。 可张婷一听，当即就表示反对：“姐，那肯定不行啊，他们那可都是真有本事的人，就凭请她们吃一顿饭，就肯在我们店里当保安吗？” 林清没有细说，只简单道：“保安和保安，可不一样。” - 回到酒店后，林清将笔记本拿出来，将昨天列在上面的几个厂商，跟张婷介绍起来。 张婷很认真，一边听一边记笔记。 两人一说，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当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天黑了？这也太快了。”张婷一边伸懒腰一边道。 “小春应该要回来了。”林清站起身来，倒了两杯水。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小春的声音，林清过去开门，顺手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小春接过咕咕咕一口喝下：“哎呀姐，我正好渴了。” 张婷赶紧问道：“小春，他们答应了吗？” 小春放下水杯：“你说保安啊？” 张婷点头：“嗯，是啊。” 小春咧嘴一笑：“答应了。” 张婷惊叹：“啊，怎么可能？你肯定骗我的。” 小春道：“骗你干啥，那你不看看，我不是有那三寸不烂之舌吗？” 张婷还是不信：“清姐，她肯定骗我的，就凭几句好话，他们就能答应。” 小春不服：“那怎么能说是光凭几句好话呢，那不还有那么多酒呢，你可不知道，要不是我海量，还真喝不过这几个哥们儿。” 张婷沉默了。 但她是不屈的：“就算如此，我也还是不信。” 小春站起身来打算回房间去睡上一觉：“行，那你就凭本事猜猜。” 哎哟，我的傻婷姐也，除了酒以外，你以为还能有什么能说服人？ 那不就是钱嘛。清姐可是给了他们整整五百的工资，比现在绝大部分的三百到四百的工资，整整多出了一百块。 现在他们都可上心了，生怕咱们不要他。 小春走到门口准备带上门，林清道：“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顿酒局，做好准备啊。” 小春没回头，默默傻了傻眼，但面上仍然崩住，道：“那不小菜，小菜一碟嘛。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看着差点摔了一跤的小春，林清和张婷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张婷停下了笑声，林清吓了一跳：“怎么了。” 张婷道：“我还是不信，小春到底怎么办到的。” “骇！那什么，我出去散步了啊。”林清摆摆手，找了个借口想走。 张婷追上：“姐，快跟我说说。” 林清拔腿就跑，张婷很快追不上，在后面气喘吁吁道：“姐，有本事，你晚上别回来！” 第二十九章 五年买楼的梦想 第二天一早，当林清敲开小春的门，说要带他去报社，酒醒了没有的时候，小春瘪了瘪嘴： “姐，以后这种问题，能不能就别再问了。” 得到这种答案后，林清耸了耸肩笑道：“好。” 于是，他们到了报社，声明了要打广告，一个编辑热情接待了他们。 三人在办公室聊得风生水起，都到午饭时间了，还没停下来的意思。 主要是编辑老叶，自己是退伍兵出身，所以对林清和吴小春的直爽性格十分喜欢。 尤其是吴小春，那种开朗和豪迈很对他的味。 林清于是顺水推舟，把老叶请到了外面吃饭，三人接着聊。 因为和高昂的广告费比起来，这顿饭钱和酒钱，只能说是小菜一碟。 小春在交际方面自有他的天赋，林清发现两瓶酒下肚以后，老叶变得更加好说话起来。 此时他道：“说了半天，你们那铺子叫什么名字还没问呢？” “噢噢，对，名字哈，姐，咱那铺子叫什么啊？” 两人抬起头都看着林清。 林清笑着道：【星火电器】 这个名字是林清昨晚刚刚想好的。 当时她独自站在窗前，想起了一个月前，差不多的场景下，她做出事业计划的那个晚上，也是满眼的霓虹辽阔。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当时的那句话冒了出来，于是公司的名字就此定了下来。 而当这个名字一被确定下来的时候，她还想到了更加浪漫的寓意：每个家庭，都是黑夜中的一盏星火。 老叶频频点头，觉得这名字非常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而且我看就凭这个名字啊，你们那铺子也肯定能火。” 林清趁机接话：“那它的第一次亮相，就请叶编辑您多费心了。” 老叶想了想然后说：“那以我所见啊，你们可以选择连续在同一个广告位，多做几天的广告，这样能最大程度的吸引市民的好奇心，起到最好的效果。” 林清笑着看了小春一眼，小春立刻心领神会。 “来，叶编辑，我再敬您一杯啊，那您看，这费用。” 老叶一仰而尽，豪迈道：“骇，这好说，如果你们连续做个天，我给你们打包价，再给你们一个内部折扣，到最后算下来啊，这钱多不到哪里去。” 老叶之所以能出到这个价，完全是因为对这两个人起了爱才之心。 年纪轻轻的两个人，能有如此的创业胆魄，实在是让人心生敬佩。 两人一听，知道今天真算是不虚此行了，饭钱酒钱，那是绝对没白花啊。 于是举起酒杯连连道谢。 又陪着叶编辑聊了很久，方才从餐馆出来道别。 见他走远后，小春道：“姐，我们又大功告成了！不然我们下午也去逛逛，算是奖励奖励我们自己。” 小春来了深城几天，还哪里都没去过。 但林清道：“今天就不逛了，我们回去做下准备，明天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小春高兴极了，他以为林清说的好地方，就是那种好吃好玩又热闹的好地方。 但其实林清说的好地方，却是跟工作有关的地方。 那是她计划好的进货工作第一站：长红电器。 - 于是，当第二天，林清带着两人站在深城的长红大厦前的时候，两人都傻眼了。 张婷狠狠仰着头：“姐，我感觉，我仰着头，好像都看不到头，这楼太高了。” 林清笑着道：“那当然，长红大厦现在是这一带最高的楼了。” 小春也狠狠仰着头：“姐，我感觉，我仰着头，好像看到了很多好吃好玩的地方。” 林清更加笑着道：“不是噢，这整栋楼都是长红公司的，是一栋纯粹的写字楼。” 张婷收回仰望天空的目光，惊奇看向林清：“他们一个电器公司，有这么多的员工在这里办公吗？” “当然不是，高层是他们自己在用，其它地方，就租出去了。” “这地方的租金应该很贵，那一年下来，租金收入都不得了了。” 小春露出艳羡不已的目光：“姐，要是我们也有一栋这样的楼该多好啊，到那时你就拎着包，每天只用收收租就行了，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 张婷自然再赞同不过：“姐，我觉得你的梦想可以改为做深城最大的包租婆。” 听着两人的玩笑，林清也仰起头，看了看这巍峨的长红大厦。 没错，每个刚刚到深城来的人，都做过同样的梦。 要是我也能买下一栋这样的楼，该多好啊！ 果然，小春小心翼翼问道：“姐，你说，买下这楼，是不是得七十年？” 张婷噗呲一声，笑弯了腰：“小春！想什么呢！要是用你的工资呢，别说七十年，就是七百年，也不行。” 小春回怼回去：“行，那你说，得多少年。” 张婷鼓起勇气道：“依我看啊，二十年！” 小春看向林清：“姐，二十年，能行吗？” 林清摇了摇头。 张婷和小春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惊讶的信息。 小春也鼓起勇气道：“那，十年？” 没想到林清再次摇了摇头：“依我看，最多五年。” “五年？”两人惊呼。 只不过，这惊呼的声音里面，既有诧异，也有惊喜。 五年。 只用五年，可以买下这样一栋楼？ “走，我们进去。” 林清率先迈步，朝里面走去。 张婷和小春两人还楞在原地，显然还没有从梦中醒来。 林清没有停下回头，一边走一边提醒道：“快走，要是想早点买楼的话，就快跟我来。” 两人听到买楼二字，大梦初醒，赶紧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初到长红 岂料，三人走进大厦后的场景，却让张婷和吴小春两人当即梦醒。 首先，虽然从外面看长红大厦非常宏伟，但真的进来后，依然没想到，它的大厅也如此巍峨。 一层大厅，大概就有三层楼高，大理石装修，金碧辉煌，天花板正中央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 用震撼人心来形容，绝不为过。 而在此穿行、忙碌的人也都显得很高级，每个人都西装革履，脚步匆匆，甚至有点目中无人。 这让从没来过这种地方的张婷和吴小春非常不自在。 张婷碰了碰小春的肩膀道：“这地方看着就很贵，咱们五年真能买下来吗？” 吴小春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进来，就根本不想买下这里的事了。” “我也是，我现在觉得刚刚我们可是真敢说啊。” “诶，但是你看清姐呢，她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紧张啊。” 两人看着在服务台询问的林清的样子，觉得她和这里一点也不违和，仿佛天生就属于这里一样。 林清问到长红的楼层后，回头一看张婷和吴小春，还站在离服务台老远的地方发呆。 而且，张婷竟然还捏着衣角，小春也看上去和平常的活泼开朗不一样。 林清走过去，轻声安慰道：“没事，他们其实人都挺好的，不用紧张。我们要找的人在顶层，我们去等电梯。“ 两人点头，小心翼翼跟在林清身后去等电梯了。 张婷渐渐缓过神来后方才想起问：“姐，我们这是来找谁啊？” 林清轻声：“长红的董事长，倪润丰，倪总。” 吴小春惊讶不已：“姐，咱么是去见这栋楼的老总？” 当今天早上林清说要来长红，找他们谈进货的事情时，两人都以为，是来找某个负责人的。 实在是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来找董事长？ 张婷担心：“姐，人家那么大的老板，肯见我们吗？” “是啊姐，要不行，咱见个稍微小点的官儿也行啊。” 林清仍然轻声安慰道：“没事，不用紧张，能见当然最好，万一不行，我们再见机行事嘛。” 两人一听也有道理，就没再说话。 - 林清知道，之所以她要直接去见倪润丰，其实是因为，她想谈的事情，只有他能拍板，见其它的人也没用。 之前，她们已经算过，按目前手头的七万五千块的本金来计划，首先必须保住店铺的租金、装修和人员工资这些硬开支， 那么其实留给进货的资金，已经非常紧张。 这就让林清不得不出奇招。 她必须要以最少的资金，拿下现在炙手可热的长红。 如今，它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国内彩电第一品牌。 而它能打败众多进口品牌，走到这个地位，完全是因为董事长倪润丰的一个绝招。 那就是，价格战。 在相同的技术参数和配置下，直接比进口品牌便宜了30。 也就是一百块，直接便宜三十块。 消费者只需要以七折的价格就能买到和进口品牌同样品质的彩电。 而进口品牌面对这样的超低价，根本无力还击，很快败下阵去。 这一狠招，一骑绝尘。 如今，长红在彩电市场的占有率已经达到了可怕的35。 而倪润丰本人也一战成名，被冠以“价格屠夫”的盛名。 虽然这让他本人毁誉参半，但林清并不关心这些。 她关心的是，长红的短板。 如果长红如今是一搜没有任何短板的巨轮，那星火电器凭什么上船？ 长红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他们有一群非常自大且固执的领导团队。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倪润丰本人，就是这个团队的核心领导。 巨大的成功，印证了他们的策略和眼光，这让他们从此坚定走上了“价格站”的道路。 但这恰恰，和林清的前期战略，对上了。 星火作为一个新公司，又采用了一个全新的商业模式，那么在萌芽期，“价格战”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也就是说，倪润丰现在的固执，对林清来说，正是优势。 两人，志同道合。 这就是林清的底气。 -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长红的前台。 当林清说明是来见董事长，并且是来谈合作的时候，前台面露难色。 她看上很年轻，明显年纪也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可是你们应该也是学生，见董事长干什么？” 林清耐心解释：“你知道，有些对长红也有好处的合作，是要董事长才能亲自敲定的。” “啊，这样啊。”年轻的前台听到对公司有好处，抿嘴考虑起来。 张婷的心提到嗓子眼，毕竟刚刚听到林清说是来见董事长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 吴小春咳咳两声帮腔道：“你能帮我们通报一下吗？” 前台有点不要意思地叹气道：“不好意思啊，恐怕你们今天要失望了。” 林清从包里拿出一百块，压到前台的笔记本下面，然后又再本上点了点：“麻烦再帮我看看今天倪总几点有空。我和他要是谈好了，说不定你也会涨工资呢。” 前台见林清给了这么大一个红包，终于不忍再直接拒绝。 于是她道：“其实你们可以先见见我们经理，我们经理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现在在公司也很受董事长的重用的。” 张婷和吴小春都觉得这已经很好了，于是同时看向林清。 林清：“也好，万一经理要是好说话的人呢，也可以帮我们引荐引荐。” 前台一听，噗呲一笑：“那你们可别想了，我们这位经理啊，脾气可大着呢，连董事长都怕他。” 吴小春不信：“怎么，这公司里还有让倪总害怕的人?” 前台笑着道：“可不是吗？”她拿起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接通后她通报了一下，但很快皱了皱眉。 果然，放下电话后她道：“真是太不巧了，经理现在心情不好，可能今天不会来见你们了。要不你们过几天再来。” 张婷大失所望，吴小春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有林清想了下，然后问道：“你们经理是从哪里留学回来的啊。” 前台很自豪的介绍道：“从英国呢，他做派可洋气了。” “啊，这样啊，谢谢啊。” 林清道谢后，前台兀自忙别的去了。 小春道：“既然如此，咱们走。” 张婷道：“好。姐，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但林清说：“再等等。” 小春疑惑，林清道：“刚刚前台说，这个经理，是从英国回来的，而且做派还很洋气，咱们再等等，我看，还有机会。” 第三十一章 寻找突破口 与此同时，在长红的顶层办公区最靠近董事长办公室的一间办公室内，一个女孩，正在发脾气。 她就是刚刚前台口中那个，最受董事长重视，从英国回来的脾气不好的做派洋气的经理。 倪瑞丰今年50，而这个女孩，是他的独女，倪海芝。 倪海芝从小聪明，成绩优异，而且也继承了倪瑞丰的商业基因，很有商业头脑。 倪润丰非常疼她，虽然知道她脾气不好，但觉得这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毛病。 在他看来，人嘛，最主要是要有本事，然后再谈其它。 什么性格啊，什么脾气啊，什么做派啊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倪海芝在毕业进入长红之后，虽然以创新大胆的风格做出过不少漂亮成绩，但近来的一些过于前卫的想法，仍旧遭到了公司股东们的反对。 此时，一头长卷发扎成高马尾，戴着三层大颗珍珠项链，穿着粉色香艿儿套装裙的，像芭比娃娃一样娇艳漂亮的倪海芝，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发脾气。 办公桌上的东西被她全部推到了地上，书架上的书和一些摆件也没能幸免，甚至放在窗边的绿植，也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碎成了渣渣。 带着眼镜的一脸学生气的男助理站在门边的位置，紧张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倪经理，刚刚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人想找您，是谈合作的事。” 倪海芝坐在办公椅上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着自己的抱怨： “这些老古董，怎么说都说不听，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年年都有的，要是真错过了，那可是至少上百亿的损失。”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跟我说什么bb机。哎哟给我气的。” “跟他们说了八百遍了，以后是手机的天下，诶，偏不信，非跟我说什么bb机，bb机，跟听不懂似的。” “噢，合着就知道bb机，别的都不知道是不是。” “哎哟，真是，真是，气得我胃疼。” “阿维，你说是不是。“ 名叫阿维的助理赶紧走近些，劝道：“经理，别生气了，快到饭点了，要不按时吃饭，那胃才是真受不了。” 显然阿维很了解倪海芝，果然她调皮一笑，整个人开心了起来：“也是，等我吃饱了，再跟那帮老头子打长期战，我就不信了，他们还真能逆了历史的潮流去。” 阿维道：“今天楼下的西餐厅都打来两次电话了，问您的菜单呢。” 只要是在长红上班的时候，倪海芝每天中午固定在这个西餐厅吃饭。 她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喜欢上了吃西餐。 只有极少的时候，她会偶尔想吃点中餐。每到这时候，她就会约自己老爹一起，选一个不错的中餐馆吃饭。 西餐是她的日常，中餐是她的零食。 “你订，今天中午吃牛排和罗宋汤。” 阿维点头出去了。 两人都没想起刚刚有人想要谈合作的事。 - 此时，外面的小春到点也饿了，林清却说要再等等，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提醒道：“姐，你看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这眼看也到饭点了。” 张婷倒不饿，主要是她弄不懂林清等在这里的想法，没心思吃饭。 “姐，咱们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吗？我说他们架子也太大了，要不咱们走。” 林清抬头看了看前台处的钟：“好，你们也饿了，那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等。” 吴小春一听吃饭来了兴致：“姐，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好吃的，我们出去逛逛。” 林清却意外道：“有，我来的时候看见了，这楼下对面有家西餐厅，咱们就去那儿吃。” 张婷心中的小算盘一啦：“姐，要不还是换个地方，西餐厅太贵了。” 林清道：“没事，带你们来深城也好几天了，都没好好吃顿东西呢，今天就好好吃一顿。” 张婷仍然坚持：“那也不用那么贵，随便选个小馆子也可以的。” 林清只得说：“你们刚刚不也听到前台说了吗，经理是从英国回来的，到饭点了，他也得吃饭去，说不定能遇上呢。” 张婷这才点头道：“好，姐，那咱就去那儿。” 吴小春已经积极去按了电梯。 很快，三人下楼来，过了马路，站到了西餐厅门前。 - 这餐厅很大，而且装修也很豪华。 进去吃饭的人，也都跟刚刚在大厦里穿行的人一样，基本都西装革履的。 张婷和吴小春有些犯怵。 其实他们也是自己吓自己，人餐厅外面并没有立个牌子说，非正装不能进入。 但两人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又看了看别人的穿着打扮，就是不自信。 林清自然知道这点于是道： “没事，你们只是不习惯而起，只要习惯了，他们跟街边的小摊也没什么区别。” “以后做生意谈事情，和老板、有钱人的交道打得多，免不了要去各式各样的场合。” “你们越早习惯，对工作也越有帮助。” “记住，咱们才是来花钱的人，其它也没什么规矩，走。” 一通轻松的安慰之语，缓解了不少两人的紧张。 两人纷纷点头，鼓起勇气，跟着林清走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偶遇倪海芝 “欢迎光临。”穿着黑西装的服务员，用标准的笑容和语句迎接三人。 虽然看不出什么轻视的眼神，但同样也没有多少热情在。 他带着三人，在窗边的一个四人桌坐下，然后又给了每人一份菜单。 “谢谢。”林清笑着接过。 其实西餐的菜式很少，林清不看也能点出来，所以她接过后，只是轻轻放在了桌边，并没打开。 张婷和小春却在认认真真研究，只是这份菜单上没有图片，只有单调的菜名。 一行行陌生的菜名让刚刚放松下来的两人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林清发现，小春已经抬头看了服务员好几眼。 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里，有害怕对方催促的担忧，也有害怕对方在心里骂自己老土的害怕。 注意到这些的林清却并没有立刻出手帮忙，在她心里，更希望两人能靠自己，战胜这种恐惧。 张婷道：“不好意思，我们可能有点慢，要考虑下吃什么。” 原本面无表情的服务员立刻微笑回应：“当然。没关系，你们慢慢看，决定了再招手叫我好了。” 说完，他礼貌欠欠身离开了。 小春当即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站我旁边，我感觉我连字儿都不认识了。” 林清笑道：“你这人，让你撸着袖子打架，对面儿不管是谁你都不怕，怎么一个服务员反倒把你搞紧张了。” 小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这时一直认真研究菜单的张婷抬头看向林清道：“姐，我看这些菜名，每个都很好吃的样子。” “那你们就把自己看着喜欢的都点一份，不要管钱的事，今天务必吃好。” “只是姐，这上面还分了什么开胃菜，什么主食，什么甜品，什么例汤，什么沙拉，都是什么意思啊？” 林清想了下，怎么给他们最快解释这些，于是道：“就像咱们的长桌宴，是不是也分凉菜，热菜，汤菜这些呢。” “这西餐啊也一样。主食一般就是牛肉和面条，配点汤。主食前后呢，吃点开胃的，和甜的。” 林清解释得很接地气，简单易懂，两人很快听明白。 吴小春道：“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看这菜单上已经都分类了，咱们在每个种类里选一种就行。” 张婷调皮一笑：“名字倒也挺清楚明白的，什么黑椒牛排，这一听就能想象出味道来。” 林清笑着招了招手，刚刚那个服务员过来，三人很快点了菜。 - 等待上菜的时候，阿维陪着倪海芝进来，在靠窗的两人桌坐下了。 倪海芝独一份的气质和气场，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餐厅里很多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 连林清她们也一样。 林清还注意到，她坐下后，服务员撤走了桌上那个“已预定”的牌子。 张婷满脸羡慕道：“姐，她打扮得真好看，像个洋娃娃。你看她的头发，还有珍珠项链，粉色的套装裙子，太精致了。” 小春作为一个男性虽然没看这么细致，但他也闻到了倪海芝身上的香水味道：“她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是香艿儿五号香水，身上的衣服也是香艿儿的套装，看来这位小姐，不是一般的有钱人啊。” 林清知道，能用奢侈品的包包，并不算顶级富豪，因为大牌的包包基本不过时，能用很多年。 而且还是硬通货，在二手转出去的时候，还会涨价。 但衣服就不一样了，衣服是消耗品，从柜上买下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贬值。 而且衣服一年出四季，讲究的人，过季了就不会再穿了。 所以虽然都是奢侈品，但从不同的品类上，还能再大致区分主人的财力。 九十年代初，就能全套香艿儿的年轻女生，必然是出自名门的千金。 林清根据一套衣服就推测出了倪海芝的家境，但她也没往更多方面去想。 张婷的目光一直围绕在这桌无法移开，倪海芝的美貌、气质和风格，深深震撼了她。 反观自己，俭朴的棉质衬衫和已经洗得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和倪海芝相比，天差地别。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激发了张婷的事业心。 想想早上说的，五年买下一栋楼的事情，万一实现了呢？ 是不是就能和这女孩子过一样的生活了。 林清敏锐察觉到了张婷的失落。 她安慰道：“婷婷，记得我们刚来深城的那个下午，在长椅边，我跟你说的话吗？” 张婷想都没想回答道：“姐说，以后要给我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 林清微微一笑：“你看得上香艿儿的风格吗？觉得它衬你的话，我给你买。” 张婷高兴极了，狠狠笑着点了点头：“嗯，姐，我喜欢。” - 此时，服务员过来上菜，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虽然此时吃饭的人不少，但餐厅上菜的速度依然很快。 旁边桌在她们等菜的时候陆续坐满了人，林清照顾他们两人的面子，没有再像刚刚那样，仔细讲解怎么点菜，怎么用刀叉。 她率先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切起牛排来，然后又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对面的两人。 张婷和吴小春立刻心领神会，跟着林清的做法，有样学样吃起来。 三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很快吃到尾声。 吴小春只感觉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的最有意义的一顿饭。 仿佛是他新生活的一种里程碑式纪念。 - 林清注意到张婷整顿饭都在四处张望。 “婷婷，怎么了？”她关切问道。 其实张婷却是在认真观察这些餐厅里的人。 “我看他们，人手一个bb机，看来这是门不错的生意，姐，以后我们店里，也进些货来卖，肯定能赚大钱的。” 和他们离得很近的倪海芝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升腾起来了。 bb机现在是她最痛恨的三个字，也是最看不起的三个字。 谁要是说了这三个字，也就成为了她最看不起的人。 “切。” 倪海芝冷哼一声。 “阿维你听听，我看现在的人，都中了bb机的毒了。” 倪海芝拿起刀叉来，准备对面前的牛排下手。 然而此时林清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刀叉僵住了。 林清说：“bb机很快会过时的。” 第三十三章 关于bb机的商机 吴小春和张婷异口同声惊呼：“过时？” 这太出乎两人的意料了，毕竟两人到现在都还没用上这个洋气玩意儿呢，怎么就要过时了。 虽然张婷的结论林清并不赞同，但是她的商业敏感度，林清是意外的。 毕竟她认为，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眼光和手艺两个部分。 手艺是能教能学的，但眼光却基本只能靠天赋。 张婷和小春能有这种想法，证明他们将生活中的普通现象，当成了消费现象在研究，是有一定天赋在的。 既然如此，林清决定趁此机会，好好教一教两人。 她招手，让服务员撤走了桌上的盘子，又点了三杯拿铁。 “拿铁呢，也很简单，就是咖啡和牛奶兑在一起。是我喜欢的味道，你们也试试。” 倪海芝的刀叉还楞在半空，听到她们都开始点咖啡了，猜是还要坐一坐，方才又回过神来，慢慢切了起来。 这个女生看上去穿的普普通通的，也不像是大公司的高管，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真知灼见，还是先吃饭。 于是她又和助理阿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一边吃饭一边竖着耳朵，听着林清她们的动静。 吴小春尝了一口咖啡，连连叫苦，林清给连加了两颗糖，他才勉强喝下去。 “这玩意儿，不对我的胃口。”最终，他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张婷放下咖啡杯，继续刚才的话头问道：“姐，刚刚你说，bb机很快会过时，但明明这么多人都在用，怎么会过时呢？” 林清知道，现在这个九十年代，别说自己国家，就算是放眼全世界，也远没有达到科级日新月异的程度。 他们没有经历过那种时代，自然不能理解什么是快速的过时。 林清也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说法，来解释这件事。 “bb机虽然现在很流行，但是它自身有着无法解决的重大缺陷，而且这种缺陷，属于通过产品迭代也不能解决的那种，必然只是通讯时代里的一个短暂过客。” bb机，只是手机出现以前，一个划过天空的流星而已，很快就会消失。 张婷和吴小春没听懂，但大为震撼。 因为林清居然给现在最炙手可热的产品下了一个短暂过客的结论。 这太让人惊讶了！ 别说他们两，即便是名校高材生，长红高管，见多识广的倪海芝，同样大为震撼！ 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 因为即便是她，也是通过国外市场最新的一种叫做手机的产品启发，才得出bb机会被淘汰的结论的。 但这个女生，应该是不知道这事的。 听她说的话，也是通过分析bb机本身的不足，推断出它会过时的结论。 说白了就是，自己顶多算是紧跟市场脉搏，但这个女生，却是真的具有远见卓识。 能思考，能判断，能下结论！ 太惊人了！ 倪海芝切牛排的刀叉，不禁又停了下来。 此时张婷听迷糊了，bb机自身有重大缺陷吗？ 林清连bb机都没有，怎么会知道bb机有重大缺陷？ 难道，她是因为知道bb机有重大缺陷，所以才一直都没买吗？ “姐，bb机有什么重大缺陷啊？” 倪海芝耳朵竖了起来，这正式她也想听的。 说不定这个女生是猜的呢？ 林清不急不忙又喝了口拿铁方才道：“它的缺陷主要有两个。” “一呢，能传递的信息太少。” “别看好像听起来不严重，但其实很致命。它最多只能发送二十个字，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今天要通过bb机告诉你们两这个餐厅的位置，再告诉你们时间，还有我坐在哪一桌，二十个字都不够。” 两人若有所思纷纷点头。 张婷道：“也就是说，如果姐要约我们吃饭，要通过bb机留言两三次才能办到。” “聪明。”林清称赞。 “而且，两三次还是最理想的，一点错都不出的情况下才能办到。事实上，信息通过编码解码，很容易搞错。” “然后，如果你们两想跟我说，今天没空，改天再约，就会发现bb的第二个重大缺陷。” 吴小春瞬间坐直了身体，抢答道：“姐，bb机不能回话。” 张婷笑道：“你又没用过，你怎么知道？” 吴小春反驳：“反正我是没看过有人拿着bb机打电话。” 林清抬手就是一个表示称赞的大拇指：“聪明，这真的就是它的第二个缺陷，不能通话。” “也就是说，它的通讯方式是单向的，也就是极其低效的，基本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按我的推测，未来它会被一种能双向通话的，并且能大量、自由、即时传递信息的工具，也就是手机所取代。” 两人陷入了想象，嘴里重复着林清刚刚说的那些关键词：“双向的，即时的，自由的，手机？” “是什么啊？” “我想象不出来。” 但另一桌的倪海芝却在心里呐喊：“我知道我知道，我想象得出来，不是，是我知道。” 倪海芝彻底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一时间又再顾不上吃饭。 如果说开始她还对林清的看法有所保留的话，此时则是彻底的心服口服。 一个看上去如此普通的女生，竟然能有这样的真知灼见！ 原胜公司里那些所谓的企业家们。 甚至还包括了自己一向聪明睿智的父亲倪润丰。 虽然他们有着更丰富的信息渠道和最新的国际市场消息，但却不具备这个女孩这样的分析能力。 而自己则更不如她了。 她三言两语就将这个复杂深奥的事情解释清楚了，哪怕是毫无基础的人也能听明白。 如果自己当时能这么深入浅出的跟股东们解释，他们是不是也就能更快理解，不跟自己唱反调了。 倪海芝越想越激动，不禁想要起身和林清打招呼起来。 而恰在准备起身的时候，她却又听到了更加让她震惊的话来。 张婷说：“姐，我们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你说的这个手机的事，还是先说长红。” “长红？”倪海芝心内道，你们还要说我？ 第三十四章 预测长红的战略 听到公司名字后，本来想去和林清打招呼认识下的倪海芝稳住了。 她想先听听，她会如何说自己的公司。 “别说倪总了，连他们的经理都不见我们，这次我们和他们的合作，是不是失败了？” 说到这个事，张婷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失落。 倪海芝却惊叹，他们是来见我的？ “没事婷婷，不要轻言失败。”林清云淡风轻，把握十足地道：“长红一定会跟我们合作的。” 虽然林清看上去很有把握，但张婷和吴小春却心里没谱。 现在人家架子大得很，连面都见不到，怎么能说一定会合作。 要是一个运气不好，一个月甚至几个月都见不到人，都有可能，这连第一关都过不去。 “姐，不是我不相信你啊，只是眼下这情况，很难让人有信心啊，我还是挺担心的，不然我们再想个别的办法。” 张婷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姐，不然我们考虑下别的品牌呢？那天你不是跟我说了好多个吗，tol我看也挺好的，可以先接触看看。” 张婷觉得人嘛，不用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林清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不，我们现在必须先拿下长红，然后才考虑其它。” 两人不解，有些着急：“为什么啊姐？” “因为长红是业内第一的彩电品牌。” 倪海芝笑着点头，不错。 “而且接下去的战略，也跟我们不谋而合。” 啊？倪海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怎么你还知道我们长红接下去的战略？ 我看你是在唬人。 看你那两个朋友单纯，打算信口开河唬住人家？ “接下去的战略？姐，你还知道人家接下去的战略？”小春惊了。 张婷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林清耐心解释。 “长红现在作为国内电器行业的头把交椅，已经占据了整个市场35的份额。” “树大招风，你们想想，如果你们是他们的对手品牌，会怎么做。” 张婷举举手：“我猜，一定会拼命把这些市场份额抢回来，就算抢不回来，也要在剩下的份额里攻坚，打败其它人，然后和长红平起平坐。” 林清投来赞赏的眼神：“不错，真聪明，不愧是名校的高材生，脑子就是灵光。” “那我再问你，既然你都能想到对手接下来的动作，那倪总是不是肯定也能想到，那他会怎么做呢？” 这次吴小春抢先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姐，倪总肯定会拦着其他人，不让他们发展，避免那种有人能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场面。” 倪海芝惊喜不已，还以为这三个人是瞎说吹牛呢，没想到原来都是如此聪明的人。 比公司里的股东们还灵光。 “没错，也就是说，长红要是想保住现在市场第一的占有率，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必须继续扩大他们的市场占有率。” “提高市场占有率，就必然会扩展线下的销售渠道，铺开更多的店面。当然，他们可以自己开连锁店，只是这种模式也有弊端。” “最主要是成本的增大。如果他们要采取这种模式，除了店铺本身的开销以外，还必须成立新的管理团队，去管理一支几万，甚至是十几万的异地员工团队。” 倪海芝慢慢坐直了身体，这是连她都没有想过的问题。 主要是，长红现在的主战场仍然是深城。 显然在管理上，还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难题。 要是真的以后有十几万的异地员工，该交给谁去管？ 那些个固执的老头子吗？怎么管呢？用bb机联系吗？ 想到此，倪海芝叹气。 张婷听了林清的解释后，很快反应道：“像他们那种大公司，一定有很多人才，想必并不难。” 林清摇头：“不，就算是他们真有人才能管理好，这种模式依然并不理想。如果是别的品牌，可能在管理团队成熟后，能实现，但长红一定不行。” 张婷听不懂了：“为什么呢？” 倪海芝也在心里问道：“是啊，为什么呢？我们长红怎么就不行呢？” “因为长红的倪总，向来是以价格战取胜，一家打价格战的公司，必须在其它各个环节降低成本，才能保证盈利。在全国开连锁店，并招聘十几万的员工，同时匹配上千人的管理团队，加上日益上涨的房租，会影响到他们核心业务的现金流的。太冒险。” 到此，张婷终于听懂了。 倪海芝觉得自己的额头微微沁出了汗水。 这个女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吴小春虽然已经开始有点走神，但却意外抓住了其中一个重点：“姐，长红接下去要打价格战吗？” 张婷头一歪，若有所思：“姐你之前上课跟我说过，他们的价格已经很低了，竟然还能再降吗？降多少呢？” 倪海芝耳朵张到最大，她不会连我们公司的核心战略都猜出来？ 林清道：“我大约估算了下，他们会降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 张婷和吴小春嘴张得老大，差点惊掉下巴。 “降这么多吗？这是不是太多了？“ “再降下去，他们还有钱赚吗？“ 林清道：“如果他们要保住自己龙头老大的位置的话，就得差不多降到这么多才行。” 倪海芝彻底惊了。 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微微发热，血液从脚底板一路上涌。 她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第三十五章 倪海芝身份暴露 她知道长红的价格战并不奇怪，毕竟这是业内人人皆知的事实。 长红也是靠着这一战略，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但是接下来，要继续降价百分之三十，以彻底打败竞争对手的事，却是绝密。 这是她老爹，倪润丰近期跟她密谈定下来的事情。 别说这个女生，就算是公司里的其它股东都还不知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到的？ 还是公司里出了内奸，有人泄密给她了？ 自己嘴很严，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难道是老爹提前跟人说了吗？他不是说，要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才公开吗？ 倪海芝一时也拿不准。 但是她在心里竟然希望是后者，毕竟内奸迟早是可以查出来的，除掉就好了。 但如果这些完全是这个女生自己推断出来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万一要是某天，她成为了长红的对手，那就麻烦了。 想到此，倪海芝决定上前去跟林清打个招呼，探一探她的底。 正当倪海芝放下刀叉准备起身，那边林清的话又让她停下了动作。 张婷道：“既然长红要打价格战，却又很难去扩展销售渠道，那我看，我们也很难跟他们合作了。” 林清用手托住头：“不，正因为他们自己做不到，但是我们能做到，所以我刚刚才说，长红一定会跟我们合作。” 倪海芝惊叹，嚯，好大的口气，长红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小女生能做到？ 吹牛也要有个限度的好不好，吹过头了很难让人相信的，知道吗？ 这下别说倪海芝，连张婷都不敢信了：“姐，咱们能做到？到底什么事啊？” 倪海芝也在心里问道：“是啊，什么事啊。” - “哟，这不是倪经理吗？” 正当林清准备开口解释，张婷和倪海芝准备认真听讲的时候，餐厅里出现了一个跟倪海芝打招呼的人。 林清他们一听，倪经理？ 经理吗？ 不会这么巧。 一桌人纷纷朝那边看过去。 而倪海芝则双眼一闭，心内火起。 谁啊，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这时候来。 这正说到关键地方啊。 我正想知道，这她们能做到，而长红做不到的事情是什么呢？ 倪海芝满脸怒色，转头一看，火气更大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倪海芝并不对付的公司副总经理。 此人瘦得像猴，西装革履，金丝边眼睛，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在倪海芝毕业前，是公司的总经理，现在是副总经理，算是倪海芝的副手。 在打过交道后，倪海芝对此人的结论是：一个没有真才实学只会溜须拍马的蠢材。 倪海芝迅速做了个嘘的手势道：“行了，别喊了。” 那人却异常殷勤的走过来道：“哟，倪经理，真是每天在这吃啊，那告诉咱长红的行政部一声啊，让他们给您送上去，犯得着您亲自来吗？” 倪海芝毫不客气一个白眼：“行了，说够没有，人家以为我是什么人。” 金丝边被骂，脸上挂不住，尴尬杵在了饭桌边。 - 他嗓门不小，隔壁桌的林清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他分明说的，长红的行政部，还有，倪经理。 张婷和吴小春不可置信看向对方：“她就是那经理？” 吴小春以手扶额：“不是，这么尴尬的吗？” 张婷也低下头：“天啊，我们刚刚就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了人家这么久吗？” 两人尴尬得头不敢抬，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婷赶紧在脑海中仔细回忆，刚刚他们到底有没有说什么太过分的话语。 此刻，两人的脑子都是懵的，除了尴尬，完全想不起来别的。 “姐，姐。”张婷想向林清求助，她轻轻喊了两声。 却没得到回应，张婷抬起头，眼前的一幕，却属实是没想到。 只见林清非但没有和他们两一样，低下头躲避，反而大方站起身来，和倪经理打招呼去了。 - 林清走到倪海芝那桌，笑着伸出手去：“你好，倪经理，我叫林清，是星火电器的负责人。” 倪海芝也很有礼貌，在林清说出你好的时候就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握住，直到她自我介绍结束了才放开。 “你好林总，我叫倪海芝，我的身份嘛，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倪海芝温柔笑了笑：“喔，别站着了，坐。” 一看她们坐的是两人座，助理阿维赶紧招手：“服务员，给我们换张大桌子。” 服务员很有眼力劲，将她们带到了包间。 这包间虽然精致，却并不大，桌子也就坐个六个人左右。 金丝边眼镜一看倪海芝反常的举动，也想挤进去参与。 她可是眼镜长在头顶上的人。 别说自己，就算是公司那些立过大功的元老们，也没看在眼里。 骄傲无比的公主，竟然换到包间里来好好招待一个陌生人。 难道这个叫林清的，也是哪个大老板的千金吗？ 阿维去请了张婷和吴小春一起，几人在包间坐定后，他又让服务员上了些饮料和水果。 等一切准备妥当，阿维也准备落座的时候，金丝边也看准时机进去了。 阿维快速瞄了一下倪海芝，见她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他一把将金丝边拉了出去：“陈经理，倪经理这是见朋友，不是工作上的事儿，您先请回。“ 金丝边尴尬，感觉脸上挂不住，干咳了两声掩盖下后才道：“噢，这样啊，那既然是倪经理的私人宴请，我就回公司了。” 倪海芝点头。 陈乐方才离开了。 自从倪海芝顶替了他的位置以后，他心里整天都七上八下的，生怕哪天连副总经理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这下瞒着自己不让进，万一要是面试个副总，那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此，陈乐加快了脚步，他要去查查刚刚那个女孩到底什么来头。 她说了，她是星火电器的林清。 星火电器？ 陈乐愣了一下，有这么个电器吗？怎么没听过。 - 另一边的房间里，林清率先打开话头。 对于刚才当着人家的面议论人家的事情，总要客气客气。 虽然这些话，对于长红来说，都是有益的建议，但人在商场，客气点总不吃亏。 “倪经理，你看你还这么费心招待，刚刚我们说那些，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太不好意思了。” 张婷和吴小春也赶紧附和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经理。” 倪海芝始终微笑着看着她们，没有立刻回答。 第三十六章 和倪海芝的第一次过招 片刻后，她客气笑道：“没事，我听了，有些说的也挺有意思的嘛，我不会生气的。” 不，其实你们说的真的很好，只是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就承认而已。 “来，先喝点饮料，我们随便聊聊。” 倪海芝端起自己的咖啡，开始观察林清她们三人。 刚刚在来包间的路上，林清介绍了，他们一个叫吴小春，一个叫张婷。 都是她的朋友，也是公司的员工。 虽然星火电器，属实是没听说过。 但就凭林清这样的见识和眼光，公司肯定差不了。 他们两能让林清带在身边细心教导，再怎么也是个中层领导。 只是这两人看上去，别说和林清一样的大将之风了，就连职场基本的气质也是没有的。 一举一动中透露着紧张、拘谨、不自信，甚至还有点害怕。 一眼就知道和林清完全是两种人。 看来林清自己是个有本事的人，却没有识人用人的本事。 但终归也算是是瑕不掩瑜。 仔细看林清本人。 长发和自己一样扎成高高的马尾，衣着简单，没有佩戴任何的首饰。 但是气质却大气出尘，样子看上去好像年纪很轻，但双眼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睿智和沧桑。 实在是太神秘，太让人好奇了。 倪海芝见多识广，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林清这样的人。 原本她换到包间来，是想找机会探探林清的底，看看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公司的降价机密的。 但现在仔细一看，她却对林清本人发生了更大的兴趣。 - 在倪海芝观察着林清的同时，林清也同样在观察着她。 不同的是，她的观察更加理性，并没有倪海芝那么多的喜爱和不喜爱的主观。 此时林清眼前的倪海芝，小资精致，行事做派虽然有礼有节，但从眼神里透露出一种无法掩盖的骄傲和自负。 甚至可以说是自大。 这种自大，应该一部分来自于她的出身带给她的优越感，一部分来自她受过的高等教育带给她的自信心。 她年纪轻轻就做上了长红公司的二把手，而且还做的不错，这个成绩，显然助长了她的骄傲个性。 这种人往往极其聪明，做起事情来魄力十足，快刀斩乱麻，绝不拖泥带水。 但同时她们也有个弱点，就是也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骄傲的人很难有偶像，但一旦有了，就很容易将偶像的话视为真理。 当然，这种偶像，并不是粉丝喜欢明星那种偶像。 而是一种连她们自己也不知道的，甚至以为对方只是知己的关系。 崇拜。 不管本事多大，终归年纪还小。 于是林清很快想清了和倪海芝打交道的关键所在。 和她谈论她感兴趣的话题，并在这些话题上，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看法和见解，让她将自己引为知己，那一切就好办了。 - 倪海芝放下咖啡杯笑着道：“林总，刚刚你说的星火电器，是你的公司吗？恕我孤陋寡闻，公司地址在哪里呀？” 嚯，林清心中不禁赞道，真是高明的问话。 倪海芝对深城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只要问问公司的地址在哪里，通过那地方的地皮就能知道公司的规模。 林清道：“倪经理误会了，我们公司的名字里面虽然有电器二字，却并不是做电器的。” 意思就是我们不是竞争对手，不用那么剑拔弩张的，放轻松点。 果然，倪海芝轻轻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同行对手，那就好说了。 “是吗？既然不是做电器的，那为什么又要加电器这两个字呢，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是这样，虽然我们不是做电器的，但我们却是卖电器的。” 倪海芝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什么意思，就是说还是对手啰？ “那是卖什么的呢？”你可别告诉我，你是卖彩电的。 “卖彩电的。”林清口中终于还是说出了倪海芝最不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倪海芝不禁变了脸，身子往远离林清的方向侧了侧。 噢，耍我呢，闹半天你今天说这么多，是打算来跟长红作对的？ 其实这是林清有意为之的说法，她得试试，这个倪海芝，到底有几斤几两，是不是能很快就能说服。 果然，喜怒形于色，还只是一只刚刚出道的小狐狸。 “哈哈哈，倪经理你又误会了，我卖的并不是星火彩电，而是你们长红的彩电。” 倪海芝恍然大悟，重新转向林清这边，笑着道：“啊，我想起来了，刚刚你们说了，是来找我们合作的。” 吴小春和张婷尴尬对望，纷纷端起杯子来喝水掩饰。 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又饶到这上面来了。 助理见气氛有点尴尬，反应迅速，赶紧打圆场道：“啊，说起这个事情，我要给三位郑重道个歉。上午我见倪经理忙，想着等她忙完那阵儿再跟她说的，结果后来就忘了，我的错我的醋，对不起了林总。” 林清云淡风轻：“没事，别往心里去。这不还多亏你了，我们这才喝上这么好的咖啡了。” 宰相门前四品官，林清对这些小角色一样很客气。 这无疑又让倪海芝对林清增加了不少好感，她爸爸倪润丰教过她，看一个人，别看他对自己怎么样，要看他对扫厕所的阿姨态度怎么样。 林清对阿维这个助理也客客气气的，很不错。 想当初，可是有人在阿维像今天一样帮自己挡枪的时候，指着阿维的鼻子道：“小子，你做人有问题啊。” 显然，林清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于是倪海芝笑着问出了那个她刚刚就迫不及待想知道，却被陈乐那家伙搅黄了的问题。 “林总，既然你大度，那我就直说了哈。刚刚你说那个你们能办到，可长红却办不到的事，是什么呀？” 第三十七章 谈判的开始 面对倪海芝：“到底我们长红做不到，你们星火能做到的，是什么呀？”的这一记直拳。 林清早有准备。 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是她来长红谈判的最终目的。 并且这次的谈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因为它涉及到星火货源的问题，也就是初期生死存亡的问题。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林清知道自己的手上必须要有至少两个以上的筹码。 此时，两个筹码都已经准备好了，林清开始出招。 - 虽然倪海芝问得很直接，但林清知道这个答案的给出，需要一定的技巧。 既不能让倪海芝觉得莫名其妙，也不能让她觉得吃亏。 也就是从她的情绪和利益上，都让她感觉舒服。 根据之前的分析，倪海芝的个性骄傲自负，最好的方式就是从专业问题上让她信服。 林清指了指桌上的那盘草莓：“你的问题，我们换个方式来回答。这盘草莓，倪经理是先吃再给钱呢，还是先给钱再吃。” 原本都在焦急等待林清答案的几人一时有些不解。 包括张婷和吴小春在内，他们虽然是自己人，可对这个答案一样一无所知，一样十分好奇。 倪海芝听不出林清言下之意，于是只能据实答道：“当然是先吃再给钱。” 听到这个答案，林清心中一喜，很好，小狐狸上钩了。 刚刚她问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倪海芝会避而不答或者转移话题的担忧。 但此时既然倪海芝已经顺着自己的思路走了，事情就算成功了一半。 “为什么是先吃再给钱呢？” 倪海芝不禁有点懵，她伸手取过一颗草莓，吃了一口才道：“这不餐厅都这样吗？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 林清指了指倪海芝手上剩下的半颗草莓：“不，你习以为常的事情，背后其实是有逻辑的。” 倪海芝拿着那半颗草莓不敢吃了：“逻辑？” 林清笑着点点头：“是的，逻辑。因为今天要是你的朋友们都喜欢吃草莓，你就会再加一盘，而要是大家都不喜欢，你就可以把它退掉。” 倪海芝点头，虽然以前没想过，但听林清一说，的确是这样。 “从你进入餐厅开始，无论你中间发生过多少次的点单，加单或者退单，餐厅都只会在你离开的时候，让你买一次单。不会让你每次提出一个要求，就买一次单。是吗？” 倪海芝听得心服口服：“还真是。” “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林清继续引导。 “为什么？”倪海芝的胃口完全被吊了起来。 “因为方便。要是今天已经让你买了五六次单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继续消费吗？” 倪海芝毫不犹豫回答道：“那我本来想继续消费的，也没兴趣了。” 林清见时机到了，当即给出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没错，所以面对渠道伙伴的时候，长红也应该像餐厅一样。把货先供给他们，在一个周期内，任凭他们加单换单甚至退单，然后再支付款项。” 这是林清的最终目的：先拿货，然后再给钱。这是己方的利益。 紧接着，她又赶紧提出，对方的利益。 “这就跟餐厅的经营思路是一模一样的，越是方便顾客，就越是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言下之意，长红如此做，也能更好的赚钱。 并不是星火在占你们的便宜。 双赢。这是林清手上的第一个筹码。 - 倪海芝杏眼圆睁，整个人如开窍一般：“竟然还有这样的理念？“ 张婷聪明，打边鼓道：“我们星火电器，是国内首家的电器综合零售商，未来，将帮助长红拓展线下销售渠道，进一步占领电器市场。“ 这是林清对她培训的时候教她的，她烂熟于心，此时派上了用场。 倪海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星火是做这个的，难怪名字里有电器二字，刚刚又说是卖彩电的，没错，确实如此。” 倪海芝端起咖啡来，想要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 林清跟她说的理念，她确实很赞同。 但这对长红来说，到底有多少好处，她还得仔细想想。 在她心里，长红的实力，比这个餐厅不知道强大多少倍，餐厅能承担的，他们自然更能承担。 按照林清他们的思路进行操作，确实不是没好处。 最起码，像刚刚他们三个吃饭的时候说的那样：星火会帮助长红分担掉自己开连锁店的巨大成本，保住彩电业务的现金流。 但，他老爸教给她的商人第一课已经刻进了基因：做商人不贪，等于自杀。 倪海芝愿意跟星火合作，但她仍然想从林清身上再吸点血。 谁让这个女生，是那么神秘，那么有本事呢？ 于是她轻轻放下咖啡杯，问道：“星火现在有多少家店了呢？” 言下之意就是我看看该怎么打压打压现在正占领上风的你们。 林清回答得很巧妙：“星火的首家旗舰店已经在装修，马上就开业了。我们已经包下了深城日报最好的广告位，未来一周，它注定会成为深城本地最大的热闻。” 你别跟我谈什么几家店这种问题，我来跟你谈谈影响力的问题。 一家店又怎么样，只要它开得轰轰烈烈，比你默默无闻一百家还有用。 吴小春的性格不藏着掖着，他也打直拳：“倪总，等我们开业的时候，全深城的人都会想来看看这是个什么新鲜玩意儿。” 倪海芝眼睛亮了，她被说服了。 但同时，她仍旧觉得被说服是不够的，她还是没拿到对长红有实际利益的好处。 于是她右手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接着人往椅背上懒懒一靠：“我听出来了，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要空手套白狼。长红不能答应。” 心里早就答应了，嘴上却拒绝了。 张婷和吴小春面面相觑，这不谈得好好的吗，这又唱得哪一出。 但林清并不意外，刚刚倪海芝眼睛里燃起的亮光骗不了人，那是商人对利益的本能。 后面这段戏，不过是想给长红争取更多的利益而已。 这不一早准备好了两个筹码吗？ 现在就是第二个出马的时候了。 只是，这个情报，是林清根据前世的回忆得出的，如何让倪海芝相信，并彻底打动她，仍然需要一定的技巧。 第三十八章 第二个重要筹码 “当然，这是长红的权利。今天打扰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林清站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倪海芝大惊，赶紧给了阿维一个眼神。 阿维追上去，拦住林清道：“林总，别急，来来来，请坐。” 林清顺着台阶下来，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阿维笑着道：“林总，您还不了解我们倪经理，我来替她解释下，她刚刚说的是长红不同意，并不是她本人不同意。” 嚯，好家伙。 林清心中称赞，小伙子你有前途啊，要不怎么你年纪轻轻是总经理助理呢，八面玲珑啊。 林清于是道：“那倪经理有什么考虑，尽可以提。” 阿维道：“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们倪经理也总需要一个理由去说服董事会。您知道，长红是正规的上市公司，如此重大的决定，是需要董事会拍板的。” 林清话锋一转：“没问题，现在我们谈的是倪经理你本人同不同意的问题。只要你同意，那我再送一个大礼给你，助你说服董事会。” 顷刻间，倪海芝变了一张脸，她露出了小女孩般的调皮笑容，用右手托着下巴道：“你就这么肯定吗？” 言下之意，我不信。 长红的老古董们有多固执，你不知道，我知道。 你要是打算用刚刚那些什么bb机和手机的情报来忽悠我，是过不了关的。 因为我已经偷听到，并且牢牢记在心里了。 没有点超越这个消息的真东西，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清看着眼前这个精打细算，甚至可以说是唯利是图的女生，却实在是讨厌不起来。 那感觉就像养了只猫一样，虽然它性格乖张，只图你的罐头，但你就是喜欢它。 倪海芝就是猫一样的女生，内心精明，但外表实在可爱，讨人喜欢。 张婷和吴小春都紧张起来，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说，才能说服长红的董事会。 倪海芝爱吃水果，此时她又拿了颗草莓起来，咬了一口，接着她愣住了，突然道：“你不会又拿草莓跟我举例？” 林清笑着道：“既然你不想再听例子了，那我就直接说。听说你们长虹最近在大规模囤积晶体管，准备在夏季促销打其他厂家个措手不及把？到时候，长虹价格低，并且还具备大规模生产优势，其他厂家却拿不到晶体管，怕是只能干着急。” 倪海芝停下了咀嚼草莓的动作，一口吞了下去。 阿维见状，赶忙递了杯水过去。 倪海芝咕咕干掉半杯水后才从巨大的震惊中缓了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语气中充满了惊讶、猜疑和质问。 这跟降价百分之三十一样，都是绝密中的绝密。 林清心想，我当然知道。 前世，这件事可是当时的大新闻。 那时的倪润丰在取得第一波的巨大胜利后，乘胜追击，决定彻底垄断晶体管原材料市场，让其它厂家彻底消失。 于是他不顾长红在国外市场遭受打击后资金紧张的问题，一意孤行，对晶体管厂追加了投资。 岂料，厂家见晶体管的价格水涨船高，于是背着长红，将晶体管卖给了别的品牌。 长红就此一蹶不振。 这个事情之后，倪润丰和长红一起，彻底跌入了谷底。 同为商人的林清当时还感叹过，对企业和老板来说，这是生与死的战争，而对外界来说，不过就是一段新闻而已。 她印象很深。 没想到这一世，成为了帮助她的情报。 她语气严肃起来，用带着威严的语气道：“很抱歉，长红这次，是不能如愿的，你们的算盘要落空了。“ 这话，如同一桶冰水，兜头浇在倪海芝的头上。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放下了手上的草莓，看着林清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不行的？” 她像黑暗中的野猫一样，盯着林清。 这话让她从头麻到脚，也从头冷到脚。 作为倪润丰的亲闺女，她当然知道这次投资到晶体管厂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这是长红的生死一战，不是全胜，就是惨败。 眼前林清的表情，实在不能说是在开玩笑。 只是，她就算再聪明，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但她还会预测未来吗？ 垄断原材料，在旺季的时候重拳出击，不是商业上常用的惯有手段吗，凭什么就会失败？ 林清面对倪海芝的质疑，决定拿出一点干货。 “想要证明我说的对不对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派人去查查晶体管厂的原材料就行了。” 林清拿出一张名片，慢慢放到桌上，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压住，慢慢推到倪海芝的面前。 “如果长红后续决定跟星火合作的话，欢迎随时联系我。” 说完，林清给张婷和吴小春一个眼神，三人都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 阿维见倪海芝若有所思，没有任何指示，便站起来先道：“林总，不再坐坐了吗？” 倪海芝方才大梦初醒般道：“阿维，帮我送送林总。” 阿维方才客客气气将林清他们送了出去。 - 从西餐厅离开后，三人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这顿饭，竟然吃了这么久。 吴小春担忧：“姐，会不会走的太急了？” 张婷同意：“是啊，为什么不彻底谈定了以后再离开呢？我觉得倪海芝已经同意了。“ 林清道：“你们也看出来了，倪海芝是很想合作的。这就够了，我们今天的谈判，已经成功了。至于后面的事，就给她一点时间。” 张婷疑惑：“后面的事？晶体管的事吗？还是说服董事会的事？“ 林清轻轻叹了口气：“都是。” “不过你们放心，倪海芝人很聪明，我给了她如此明确的情报，她一定会咬着不放追查下去的。等她查清楚后，自然就会在第一时间，去说服董事会。” “不会很久的，就这一两天，我们先回家，等好消息。” 第三十九章 晶体管厂的秘密 阿维将林清她们三人送到门口后，一路小跑着赶紧回了包间。 推开门，她见倪海芝愣愣坐在原位上。 “倪经理，还好吗？” 倪海芝受到强烈冲击，一时间人还没缓过来。 她呆呆坐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模样让阿维很是紧张，倪海芝以往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安慰道：“今天下午的信息量确实是太大了，经理咱慢慢消化啊，不着急。” 言下之意，你可别急死了，老板。 倪海芝轻轻闭上双眼，叹了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摊到在沙发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倪海芝，从小到大见过无数人，跟着我爸也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却从来没有今天这种感觉。” 阿维在倪海芝旁边位置坐下：“什么感觉啊，经理，你可别吓我啊？” 倪海芝转头看向阿维，噗呲一声笑道：“我吓你？” 然后她又转过头，重新呆呆看着窗外道：“我有什么好吓你的，真正吓到你的人，是林清。” 被倪海芝说中心思，阿维也无力摊在了椅背上：“是啊，她太恐怖了。” 倪海芝点头：“没错，太恐怖了。从在外面吃饭和在这包间里说的一切，都那么惊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在深海，就在我们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人物。” 阿维提醒：“经理你相信她的话吗？要不要查查晶体管，那边反正也有我们的人。“ 倪润丰对这笔生死存亡的生意自然上心，晶体管厂里早早安插了长红的人。 倪海芝双手在椅子上一撑，将自己整个人撑了起来：“查，当然要查，而且是马上就查。” 阿维也重新打起精神：“那我去跟那边联系下。“ “去，既然林清说先查原材料，那就让他们从材料的报表入手。” 阿维点头，快步出去了。 房间内又重新只剩下倪海芝一人，她不禁又开始喃喃自语：“林清，林清，难道我从小到大，真的没听过这个名字吗？她不是哪个叔叔或者伯伯的女儿吗？” 林清带给她的震撼，让她很难相信，她不是出自名门的千金。 - 两小时后，阿维推门进来，来不及坐下就道：“经理，那边查了，没问题。” 倪海芝歪了歪头，显然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没问题？” 刚刚她等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旦查出来，她立刻冲回家里，跟老爸汇报。 阿维又补充道：“会不会是林总的情报出了问题？我看她虽然聪明，但这种情报上的事，也不是光聪明就足够的。” 倪海芝摇了摇头：“不，你不了解当老板的人。像这种关键时刻，林清那样的人，绝不会拿没有把握的情报来跟我谈判。再查。“ 阿维大惊：“经理，没办法查了，这次的报表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看的，再查下去很危险的。” 倪海芝生气：“危险？有什么危险？大不了暴露了回长红来上班就是了，我再给他点奖金，能出什么事。” “也是，那经理你想怎么查？” “直接去他们的仓库查。报表什么的本来就很容易作假，不亲眼看看现场，怎么叫查清楚了。“ 阿维点点头，同意了倪海芝的看法：“确实也是。” 倪海芝考虑了一下，然后道：“叫他们放心大胆去查，出了任何问题我担着。要拍照片，知道吗？一定要有证据。” “我先回家，你稍后到家里来跟我汇报。” “知道了经理，你放心回去。” - 倪海芝独自开车回了家。 天已黑尽，她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上楼的时候，她看了看，一楼倪润丰的书房还亮着灯，确定了今晚他在家。 知道阿维等会儿还会来，而且很有可能会带会仓库有问题的照片来，倪海芝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家就换衣服躺下休息。 她倒了杯红酒，独自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静静回想着今天下午的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和林清才第一次见面，但她带给自己的震撼就如此之深。 以至于她破天荒在她提出合作后，很快就在心里答应了。 而且现在，自己还坚持按照她的情报，对晶体管厂进行严查。 这个女生，到底有什么魔力。 这么一坐，一想，好几个小时过去。 直到保姆阿姨带着阿维进了卧室来，又递上了两张照片后，倪海芝才从回忆和震撼中缓过神来。 此时在她手上的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晶体管厂原材料仓库的，一张是半成品仓库的。 倪海芝大惊！ 拿着照片的双手微微颤抖。 “确定？不会出错？” 阿维的声音也明显比平时拘谨：“我反复确认过了。“ “我们的人等到仓管下班后，才从窗户翻进去拍了这两张照片。” “不敢耽误，马上去冲洗后，以最快速度送到我手上来的。” 倪海芝点头：“没被发现？” “没有，我们的人很小心。只是经理，这个林总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的人说，厂里做的很隐秘，他们天天在厂里都没发现。翻进去看的时候，发现半成品的箱子外面还盖着掩藏的东西，太狡猾了。我们的人当时就傻了，被惊得简直不敢相信。“ “很好，辛苦了，记得给他一个红包，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倪海芝从沙发上站起来，向着保姆道：“我爸睡了吗？” 阿姨预感家中发生了大事，赶紧道：“书房灯还亮着，应该还没睡。” 倪海芝点点头，将手中照片又攥紧了一点：“阿姨你去睡，我和我爸要说点事，让家里其它人也别过来。” 阿姨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天，怎么回事啊，我这保姆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第四十章 倪润丰的震惊 倪海芝匆匆下楼，却在倪润丰的书房门前站定了。 刚刚她很着急，原本打算冲进去就将两张照片给倪润丰看。 但此时她改了主意。 他老爸平时就爱说她不稳重，没有大将之风，迟早要吃亏，那这次，她就要学一学有大将之风的人的做法，彻底说服他。 倪海芝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深呼吸一下，走了进去。 “爸，这么晚还没睡啊？” 倪润丰正在看文件，头也没抬就道：“这么晚来找你老爹，是不是又看上什么包包了？” 倪海芝在家里很少跟倪润丰谈工作的事情，她是洋人做派，不信奉为了工作奉献一切时间的观念，下班就下班。 这个时间进书房，只会是来要零花钱的。 但此时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倪润丰身边给他捏肩按摩，说好话撒娇，反而静静坐到了书桌对面。 倪润丰有些奇怪的抬起头：“嚯，煞有介事的，要跟你老爸谈什么大事呢？” “爸，之前谈定的，控制晶体管，在夏季打折促销，逼退其它厂的事情，恐怕我们是难以如愿了。我们趁早改变策略，不然要出大事。” 倪润丰从文件中抬起头来。 “噢？” 倪海芝此时的神态和语气，与以往的她截然不同。 长这么大，没跟他如此说过话。 而且说的，还是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内容。 倪润丰本来有点想笑，但又看她的表情，是如此的严肃认真完全不像玩笑的样子，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想要证明我说的对不对其实很简单，你只需要派人去查查晶体管厂的原材料就行了。” 林清的这句原话给倪海芝的印象太深，所以此时她不禁脱口而出说了出来。 倪润丰眉头一皱，心中一惊：“你是说，那个晶体管厂子，背着我们还在往外销货？” 倪海芝缓缓点了点头。 倪润丰拿起桌上的电话准备给厂里的间谍打电话。 倪海芝伸出左手按在听筒上，右手拿出了刚刚的那两张照片。 然后她学着林清递名片的样子，轻轻将照片推了过去。 手还放在电话上的倪润丰被女儿这一系列行云流水有着大将之风的动作震住了。 两父女的气场，在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生了对调。 倪海芝成为了主导的那一个。 倪润丰疑惑看了看倪海芝，终于双眼往下一压，看向了桌上的照片。 一张是空空如也的原材料仓库。 一张是堆积如山的半成品仓库。 显然，这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长红的订单。 厂家背叛长红的铁证。 倪润丰脸上变了脸色，心中大为震撼。 一是，这拿了如此高昂的独家供应价的厂子依然还是背叛了长红。 二是，幸亏倪海芝发现得早，如果再晚一个周，等这些半成品变成成品卖出去的时候，就是长红的死期。 倪润丰背上一阵冷汗，感叹天不亡我。 哪怕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几十年，此时仍旧是他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如果不是倪海芝发现了这个情报，倪家，公司，都将跌入万丈深渊。 “海芝，说，这一切，是谁教你的？” 倪海芝大惊，万万没想到此时，倪润丰会说出这句话。 其实刚刚倪润丰虽然惊讶不已，在迅速了解了事情的态势后，他果断判断，这不是倪海芝会注意到的事情。 她现在全部身心都在手机事业上，晶体管的事，她很少过问。 “是我自己查到的。” “瞎说，你可没这个智商。”倪润丰笑了。自己的女儿有多少斤两，当父亲的最清楚。 “爸！”倪海芝嗔怒。 “说，到底是谁？”倪润丰此时对海芝背后的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发现我倪润丰都没发现的事。 而且竟然还引导了我这个没什么城府的女儿先拿到了证据再来跟我谈判？ 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然能躲在背后，操纵了所有事情？ “好，爸，知道迟早也瞒不过你，说就说，是星火电器的林清，林总。” “星火电器？“倪润丰再次蹙眉，这是个什么公司。 “是做电器综合销售的一个公司。“ 倪海芝说到星火，兴致又高了起来，往前挪动了一下，把手臂放到了书桌上。 “爸，你想过没有，如果要继续抢占电器市场，我们就只有扩大销售渠道这条路，那么随着规模的扩张，未来连锁店铺遍布全国，我们就必须承担十几万员工和至少上千管理人员的工资，还有一路水涨船高的房租，运输等成本。” “我们是以价格拼市场的，必须在其它所有地方严格控制成本才能保证盈利，如果采用连锁店的模式，成本暴增，势必会影响我们核心业务的现金流。是不是太冒险了。” “而且，董事会现在又拼命反对手机业务，今后连锁店我们怎么管？谁去管？真让那些个老顽固，用bb机去管吗？ 倪海芝一顿激情演讲，听得倪润丰连连点头。 这些问题，连他这个长红的老总都没想到过。 这个人，这个林清，竟然想到了？ “这也是林清教你的。” 倪海芝此时不生气了，反而很自豪向倪润丰推荐道：“怎么样，我发现的这个林清很不错。是不是处处都说到点子上。” 倪润丰拿着钢笔轻轻在倪海芝额头上敲了下：“那这个林清，应该也提了他的要求了。” 倪海芝捂住额头：“爸！又打我。” “没错，但是人提的条件呢，我觉得对我们长红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倪润丰噗呲一笑：“是吗？还能对我们也有好处？” 倪海芝狠狠点头：“是，如果我们不能给我们的渠道合作商提供便利，人家凭什么给我们卖命？” “是吗？”倪润丰明显不信。 “直说就是，爸，就跟餐厅一样，顾客要先吃饭再结账。” 倪海芝又详细将草莓的例子，复述给了倪润丰。 最后她道：“所以爸，我们也应该让合作商先拿货，再结账。” “可以。”倪润丰毫不犹豫答应了。 倪海芝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那什么，爸，刚刚我没听错，你这是，答应了？”倪海芝笑着小心翼翼确认道。 “事情呢，我答应了。”倪润丰停顿下，又笑着道：“但人嘛，我还得见见。” 第四十一章 见倪润丰的计划 倪海芝了解自己爸爸，他不是什么人都见。 平常多少人想通过自己的路子见他，都被他回绝了。 此时却主动提出要见林清！ 可见是自己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 倪海芝眼睛咕溜溜一转，调皮问道：“爸，你这又打什么算盘呢？” 倪润丰往椅背上一靠，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我看你这总经理当得也挺辛苦的，没什么必要，要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你把这位置让出来。” 岂料，倪海芝不怒反笑：“爸，你演技太差了。不过，言下之意，你是想让林清到公司来上班吗？” 倪润丰点点头：“嗯，我看啊，是个人才，对咱们有用处的。” 倪海芝却摇摇头：“不不不，爸，你不了解她，她不是那种会乖乖打工的人。” “是吗？” “真的！都不用我多说，明天你自己见见就知道了。在哪里见？” “就在家里，你也跟着一起，到时候看看，咱们的倪总经理看人的本事啊，是不是长进了。” 倪海芝闻言，站起身来，像往常一样走到了倪瑞丰背后。 正事谈完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了。 要零花钱。 女儿还没开口，倪润丰脸上已经浮现出了知晓一切的笑容。 “爸，你看夏天也要过完了，秋天就要来了。” “嗯！”倪润丰装作不知故意不接话。 “爸！现在再不买秋天的衣服和包包，我上班都没装备了。” “给。” 倪润丰拿出一张卡。 倪海芝惊喜接过：“这是？” 平常这种小零花钱，倪润丰都是装在信封里给倪海芝，他有一个抽屉，里面全是这种信封，有时也随手给能进这个书房的客人。 “今天你立了大功，老爹自然要奖励你。” 倪海芝从他手上接过，发现是他的副卡，虽然不是无限额那种，但也足够她花了。 “爸，你真是太好了爸，那什么，我新学了泰式的按摩，我给你这肩膀好好按按啊！” “行了，海芝，我这还一堆文件要处理呢，你去。记得给林清打电话啊。” “好嘞，爸，我办事你放心啊。” 倪海芝答应着从书房出来了。 关上门，她又拿起卡来看了看，脸上笑开了花，情不自禁亲了一下：“想了你好多年了，这终于拖林清的福，到我手上来了，我会好好花你的啊，我的小宝贝，哈哈！” - 回到卧室后，倪海芝立刻给林清打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三人正在林清的房间里吃鸭脖喝啤酒。 等林清挂了电话，说是倪润丰要约她在家里见面的时候。 吴小春和张婷都觉得人麻了。 比刚刚吃鸭脖的时候那种最麻的花椒还要麻。 “姐，真见啊？还是在家里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吴小春满脸的惊讶。 张婷也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不停在原地踱步：“太好了太好了，耶！” “姐，这个倪海芝的动作，比我们想象中还快啊！” “嗯。”林清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心中盘算着倪润丰见自己的真实目的。 吴小春见林清不怎么兴奋的样子，问道：“不是，姐，这么大的喜讯啊，这我和婷姐刚刚担心得不行呢，这一下来好消息了，解放了，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高兴呢？” 张婷闻言也坐下问道：“是啊，姐，这我都激动地坐都坐不住了，你怎么一点反映没有？” 林清笑笑：“没有啦，我也很高兴啊，只不过预料之中的事情，没那么激动而已。” 吴小春又喝了一口啤酒道：“嗨，姐，我看啊这是好事儿，说明倪总答应咱们的事情了呗，最主要啊，还是你那情报起了作用，那他还不见见救命恩人？” 张婷：“是啊姐，我看啊，找你去，肯定就是签合同这些事儿。等这合同一签，咱们的货源问题就算是解决了，店铺啊，也就能顺顺利利开起来了。真是菩萨保佑。” 张婷做了个双手合十感谢菩萨的动作。 林清却提醒道：“你们啊，高兴归高兴，但是以后和人打交道啊，一定要多想一步，凡事啊要有准备，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啊。” 吴小春眉头一皱，十分疑惑：“姐，这胜利的果实都要采摘了，还能有什么战要打？” 林清正色：“倪润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她女儿都知道要从咱们身上捞条情报呢？更何况他？” 两人听了，不禁从狂喜中渐渐镇定下来：“也是，那倪润丰肯定比倪海芝更狡猾啊。诶姐，你是不是觉得咱这合同没那么容易签下来，他肯定还得给咱提点什么难办的事儿？” 林清点头。 张婷担忧起来：“那姐，咱怎么办呢，好好求求人家？” “求？”林清十分不屑的否定了这个策略，继而也嘱咐道：“你们记着啊，求人，等于投降，也就等于事情全面失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永远别把主动权交在别人的手上，无论任何时候。” 吴小春点头，对这个道理表示赞同，但还是劝道：“姐，现在不就是咱实力最弱的时候吗？跟人家说两句好话，也不丢人。” 林清不置可否，默默喝了口酒。 张婷追问道：“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准备了？” 林清抬起头，看了看他两，然后点了点头。 吴小春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急切道：“姐，什么啊，说来听听。” “这一时半会儿的说不清楚，明天谈完回来，一起教你们。” 张婷道：“姐，你是不是也打算像餐厅里那样，跟倪总也举几个例子，从逻辑上说服他？” 林清笑了：“不，那招对付对付倪海芝还行，倪润丰可是比她女儿厉害百倍的人物，就算你说得再高明，他也不会吃你这一套。” “那姐，他吃哪套啊？” “利益，能打动他的只有利益。” 两人更担心了：“那咱现在手上也没多余的钱送给他啊？这些钱，对咱们用处大了去了。” 林清安慰：“别担心，不用钱，明天我见招拆招，何况，我手上还有个王炸，最终肯定能搞定的，你们别担心。” 两人面面相觑：“王炸？” 第四十二章 倪润丰的算盘 第二天上午，林清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了倪润丰的别墅。 来的路上，她想清楚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就是跟倪润丰谈判的策略。 他和倪海芝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倪海芝年轻，而且骄傲自负，会崇拜高明的人，所以用专业话术就能搞定。 根本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但倪润丰是真正的狠人，一直都在不择手段垄断整个电器市场，说是杀人不见血也不过分。 这种人，光靠几句漂亮话是搞不定的，必须得拿出点真东西，也就是跟小春他们提过的那个“王炸”。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别的现实因素，也会影响这场谈判。 倪润丰已年过五十，从辈分上来说，高林清一辈，又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气势自然更加强大。 林清打算，如果自己今天也摆出强硬的态度，和他硬碰硬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并不高明。 所以，用谦虚轻松的语气，据实说出自己的意见，四两拨千斤，是最好的策略。 此时站在别墅外的私人马路上的林清看了看手表，距离倪海芝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确认了时间后，她将这块便宜的手表取了下来，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根据经验，身上的元素越少，对方就越不好判断自己。 衣着可以简单，但首饰、手表和包包这些，是最能看出底细的东西，林清自然要小心。 确认再没什么问题后，她在原地转悠了一会儿，直到差不多到了约定的时间，才去按了门铃。 - 倪海芝亲自来开的门，很是热情的带她穿过别墅的大客厅，到了后院的亭子下落座。 桌上已经放好了茶、水果和点心。 倪海芝笑着道：“我爸爸很少在家里招待客人，这些啊，都是我准备的。阿姨已经请他去了，很快来啊。” “谢谢你，海芝，不是你牵线，我还见不到倪总呢。”林清笑着道。 倪海芝端起茶壶来给林清倒茶：“好啊，那以后我们两可要多来往啊，咱们都是女生，还能一起逛街吃饭呢，是不是。” “好，我答应你。”林清爽快答应，倪海芝脸上笑开了花。 倪润丰从书房出来，穿过客厅，来到后院。 两个女生远远就看见了他，纷纷站起身来打招呼。 倪润丰惊讶了一下，原来是个女孩子吗？昨天海芝也没提起。 而且看上去还那么年轻，跟海芝也差不多，才华手段却那么老辣，真是后生可畏啊！ 倪润丰坐下，不禁感叹道：“都坐。你们两看上去真像两姐妹，可惜我没福分啊，林总你可是比我这个女儿能干千百倍不止啊。” “叫我林清，倪总，清风的清。”林清笑着道。 “清风明月，不错，好名字。”倪润丰笑着客气了下，接着立刻就话峰一转：“不过既然是女孩子，年纪又小，我看就把星火卖给我们长红来经营，省得你啊，在商场上吃亏。女孩子简简单单多读点书，挺好。” 他想杀林清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这个要求林清早已预料到，所以面上并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来。 自己既然提出了综合卖场的理念，倪润丰没有不动心的可能。 她没有立刻回答，端起茶来，将谈话的节奏打断了。 倪润丰见林清似乎并不意外，还十分稳得住的样子倒是有点意外。 嚯，都不问问为什么吗？甚至都不表个态，说个愿意或者不愿意吗？ 难道没看上去那么简单？ 实则林清就借用这口茶的时间，思考了一下对策。 首先他这个要求，自己肯定是不能答应。 但是，也不能直接一口回绝，这样就伤了和气，会妨碍合作的推进。 一定要按刚刚想好的策略，态度谦虚一些，四两拨千斤。 于是林清放下咖啡，笑着道：“倪总我已经毕业了，而且俗话说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早点实践，早点成长。您看海芝，即便去英国深造了，不也一样，要回来继续跟着您在长红实践吗？” 言下之意，别说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读不读书的问题。 你女儿不是也在商场上打拼吗？ 倪润丰咧嘴一笑，没说话，静静观察了一下林清。 没错，是真的年轻，自己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装是装不出来的。 但眼神里，却有一种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人身上的稳重和沧桑。 更准确来说，那不是一双年轻人充满欲望的眼睛，而是历经沧海桑田过后的复杂。 他看不透。 刚刚这话，她说的巧妙，无非是想先回避一下，思考思考。 “既然你说想实践，那就是星火你还是打算自己来经营是吗？” 我们谈不拢了，就这意思是。 倪海芝小小紧张了一下，侧头看向林清。 不会，不会一上来，就谈崩了？ 林清摇摇头：“不，倪总你误会了。收购的事情，我并没有拒绝。” 倪海芝暗暗松了一口气。 倪润丰也略往椅子后面坐了坐，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那”他准备说，那既然你同意了，后面我就让下面的人跟你谈细节，今天我就不招待了。 但话还没说出口，林清就接着道：”但倪总，你必须回答我三个问题，我才能同意。” 语气轻柔，笑容满面，但说的是必须。 刚想起身的倪润丰，又重新坐了回去。 第四十三章 三个问题扭转局面 嗯？ 重新坐稳的倪润丰心中不快。 必须这个词，这么多年没听到过，有些陌生了。 而且，也没有林清提问的道理。 此时，提问不是一种好学，而是一种策略，意味着林清掌握了主动权。 也就是说，如果这三个问题答得好，她就跟长红合作，要是答得不好，就拉倒。 倪润丰很不高兴，在他心里，这次收购是一种恩赐，并不是一种恳求。 倪海芝冰雪聪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于是打圆场：“爸，我喜欢听林清说话，不然让我听听这三个问题，要是我回答不上来呢，你再帮帮我，救我一下。” 说完，倪海芝将一块奶油蛋糕推到倪润丰的面前：“那，你没说不行，那就是答应了。” 然后不等倪润丰说话，倪海芝又看着林清道：“快快，是什么啊，说。” 林清看向倪润丰。 倪润丰见倪海芝冰雪聪明的样子，心中慈父的感情升腾起来。 真是个聪明丫头，时时刻刻知道维护自己老爹。 而且，也看得出来，是真的爱才。 “说。”倪润丰就着女儿给的梯子下来了。 林清于是道：“谢倪总，”林清端起茶壶，给倪润丰把茶添上：“那我就说了。第一呢，就是收购之后，长红会空降管理层么？” 倪润丰点头：“会。而且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不管是规范化运营还是财务审核统计，长虹都要派人看着才行，你终究还年轻，经验要慢慢积累。” 林清笑着道：“那，谁说了算呢？” 依然语气轻柔，笑容满面，但直指问题核心。 倪润丰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当然也很聪明，问到了关键问题上。 倪润丰想了下，其实现在收购星火，本质上就是换个方式雇佣林清而已。 自己也看得出来，她这样的人，是绝不可能听命于人，单纯打工的。 星火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林清的理念和才华。 如果不让她说了算，那这次收购，也是无意义的。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谈收购，说明我认为你是很有潜力的，也支持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开展工作。到时我会交待下去，给你绝对的主导权。” 倪润丰觉得，问题问到这里，林清应该知足了。 倪海芝也道：“林清你放心，我爸爸是很开明的人，你看我能做公司的总经理就是证明。” 倪润丰点头，此话不假，年轻人虽然需要成长，但她们的理念和热情，是老年人比不过的。 经营公司，一定要能跟得上时代的潮流。 见林清一时没说话，倪润丰以为她跟自己想的一样，谈到此就可以了。 岂料，林清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可是林总，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为什么海芝在长红说了却不算呢？” 倪家两父女纷纷一惊。 倪海芝心想，是的，我的手机业务，根本就推行不下去，我说了的确不算，林清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是我爸爸的问题，公司还有股东。 重大事情一上董事会投票，那些个老顽固总能变成多数票。 这种事情，即便是董事长，也要遵从规矩，长红并不是一言堂。 倪润丰一时没说话，他端起茶来敷衍道：“喝茶。” 林清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刺到了他的痛处。 倪润丰现在和董事会里那些老头子的关系也挺剑拔弩张。 首先是因为，他的行事风格果断干脆，直白点就是专制独裁。 本意是希望凭借自己独到的商业眼光将长红带到霸主的地位上。 如今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套是行之有效的。 但是有些事，也是倪润丰始料未及的。 那就是公司里现在越来越多的人正在效仿自己，也都变得越来越专制独裁起来。 年纪大点的股东们并不觉得长红的成功功劳全在董事长的身上，他们也是有功劳的。 虽然具体说不上来有什么功劳，但总归就是有功劳的。 于是日渐霸道。 还美其名曰，像董事长学习。 对待手机业务上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意见。 除此之外呢，那些中层甚至基层的领导，竟然认为这种作风是长红的一种企业文化，也纷纷效仿起来。 前不久就出过，员工因为提意见而被开除的恶劣事件。 而且最危险的是，现在这种作风，已然在长红公司里成了气候，连自己也不能轻易扭转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林清，如此年轻的一个外人，她能对付这些？ 连自己一时都没好办法，就更别说她了。 倪润丰放下茶杯，脸色不好看。 倪海芝看出了他的不悦，也了解他的心思。 因为现在两父女，都在公司里有挺大的难处，可能说难处都是轻的，说困难都不为过。 于是她半解围半安慰道：“爸，上市公司就是法治不是人治的，制度大过一切。但是林清呢，她不是公司里的人，没被这些条条框框牵绊，说不定有她的解决办法呢。咱听听？” 面对这次倪海芝的打圆场，倪润丰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慎重从利益的角度考虑了下。 首先是长红的目标，那就是必须进一步扩大市场占有率。 这个目标，既是目标，同时也是生死线。 在电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里搏杀，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随着昨天的查证，通过垄断原材料来达到目的的想法已经不可能了。 那就的确只能照林清的说法那样，扩大销售渠道。 这是唯一的路，没有别的选择。 林清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件事，那她现在对长红来说，就是最有价值的人才。 想到此，倪润丰决定对林清多一点耐心。 他松了松脸上的表情，稍微亲切了些许：“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第四十四章 林清的王炸 面对倪润丰长时间的沉默，林清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在今天的谈判中，他一次一次的妥协。 首先是在自己拒绝被收购后，答应了回答三个问题。 接着，面对是不是会空降管理层以及经营权的问题，都明显是支持自己的。 唯独来到这最后一个，就是对话语权的质问的时候，他沉默了。 很明显，话语权的问题，甚至也是他在公司里的难题。 林清见招拆招，想好了回答这个问题的办法。 那就是，既然猜到了倪润丰的难处，就按对他有好处的方向去回答。 “倪总，我和长红那些股东有本质的不同。” 倪瑞丰眉毛微微一抬，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是吗，什么不同呢？” 林清非常诚恳地说：“他们的面前摆着很多选择，但我现在心无旁骛，我只想全力做好星火这一件事，也就是说，我只会做对长红扩大销售渠道有利的事，相信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任何分歧。” 合作的前提是一条心，现在我们两的利益是完全一致的。 但你的股东们却各怀鬼胎，有的想着争权，有的想着夺利。 这话说得恳切，倪润丰听得也不禁有些动容。 艄公多了，开不走船，长红现在的确局面复杂。 “所以呢？”道理说得没错，但光有道理不管用，倪润丰追问。 “所以，我可以接受长红的注资，给你们百分之四十九的分红权。这样，彻底在我们的合作上，避免了不必要的分歧。” 你进来注资，对我快速扩大规模当然有好处。 但话语权的事情，我必须要保住，是不可能单纯到相信你的承诺和保证的。 闻言，倪润丰笑了出来。 话说得还是很好听：“哈哈，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林清！” 但笑得却很复杂。 里面有不高兴，不满意和不耐烦，但同时，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赞赏。 年纪轻轻，胆子够大，心也够黑。 说到底，你就是想拿着我的钱，还不让我说话。 林清看得出来，倪润丰的这个反应，涵义复杂。 总的来说，透露着不满意。 一种我已经够给你脸了，你不能不知道好歹啊年轻人，的感觉。 倪海芝自然也看出了自己爸爸的不高兴。 她用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林清，等林清看向她以后，又疯狂用眼神示意。 “看他！他快生气了，你快收敛点！” 林清没有回应。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手上还捏着最后的王炸的牌。 即便倪润丰真的拂袖而去，用这张牌也能挽回。 只是，说到底，不用搞到那么剑拔弩张的地步而已。 现在，他无论从年纪还是商场上的地位来说，都是前辈，自己是晚辈。 晚辈对前辈礼貌些，谦虚些，是做人的本分。 于是林清又拿起茶壶给倪润丰添了一杯茶。 倪润丰装作没看见。 林清并不计较，放下茶壶道：“倪总，当然我也知道，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我肯定要拿出点本事来，让您相信我。” “噢，是吗？” 原来你也知道啊，那还不错。 倪润丰这才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那你准备怎么证明呢？” 林清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王炸：“我可以和您签一份对赌协议？” 对赌协议？ 倪润丰皱眉：“对赌协议是什么？” 倪海芝也满脸疑问：“是啊，对赌协议是什么啊？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协议。” 林清知道，虽然在后世，对赌协议已经是很常见的商业手段。 但在此时的九十年代，它还是个很新的新鲜玩意儿。 “简单来说，对赌协议，就是作为投资人，您可以给我设定一个明确的盈利要求，如果我达到了，那您就满足我在协议里的要求；如果我没达到呢，我就按照您写在协议里的需求给您补偿。” “噢，这样啊，我听懂了，也就是说，是对我们投资人的一种保护。”倪海芝闪着亮亮的眼睛道。 “是的，也可以说，是您对我的一种考验。即便我没做到，您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我会以某种方式，对您进行补偿。”林清笑着道。 此时倪润丰再次抬起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林清。 她的神情和状态，倪润丰感觉很熟悉。 完全就是倪海芝找自己要零花钱，承诺说给了零花钱就能考好的那种样子。 她竟然能把如此严肃，准确说，如此重大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惊人。 这种魄力，即便在长红的股东里，也没有见过。 这个所谓的对赌协议的新鲜名词，此时跟林清的松弛比起来，也变得没那么震撼了。 倪润丰离开椅背，稍稍坐直了一下身体：“那你的补偿，是什么呢？” 林清调皮歪头一笑：“我的补偿，当然得和您的要求对等，这样我和您，才都不吃亏。” 沉稳。 倪润丰心中赞叹，关键时候，没有盲目作出自己完成不了的承诺，这样的人，反而可靠。 倪润丰考虑了下，决定给林清一个机会。 “这样，我就不定了，你说一个，只要过得去，我就同意了。” 林清一早想好，此时脱口而出：“半年五百万。半年内，如果星火的盈利没有达到这个数，那我就接受您百分百的控股，并且我个人，为长红服务五年。” 倪海芝一听，有点吓到了，这对赌赌得是不是也太大了。 倪润丰也心中一惊！ 半年五百万！ 什么概念！ 给她机会让她自己定目标，竟然敢定到如此不合理的地步! 即便是自己，也很难有这个魄力！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有什么要求，你说说。” 林清同样按照之前计划好的说道：“如果我做到了，那我希望一切就按照这样继续下去。唯一的小要求，是，这五年内，我能随时回购股份。” 说到底，林清接受注资，是为解决星火前期扩大规模急需资金的问题。 但最终，肯定是要完全把星火握在自己手上的。 倪润丰考虑，如果半年，她就能把利润做到五百万，那长红的市场份额，将在如今的基础上有极大的提升。 再过个一年半载，长红就将成为真正的独一无二的霸主。 到那时，让她回购一些股份，其实也并不影响双方的继续合作。 况且，到那时，长红的市场重心会放到国外市场也说不定。 “好，我答应你。” 想到此，倪润丰做出了最终决定。 倪海芝高兴地鼓起掌来：“太好了，哈哈，来我们干一杯，庆祝我们今天合作成功！” 倪润丰看着女儿慈祥笑了笑，举起了茶杯，林清也跟着举起来，三人轻轻碰了碰杯，算是正式将合作敲定了下来。 只是，林清放下茶杯后又道：“只是倪总，最后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第四十五章 倪润丰的佩服 听到林清如此说，倪海芝瞪大了双眼，啊，不是都说定了吗？ 倪润丰则是笑着摇了摇头。 就像看到倪海芝要完了零花钱，还要再要一份零花钱的那种耍赖的感觉。 “林清啊，年轻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见好就收！” 倪海芝此时也不帮林清说话了：“是啊林清，爸爸今天能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是真的已经很难得了呢？” 林清摆摆双手：“不不不，你们误会了，我说的不情之请，和我们的合作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也和商业没有任何关系。” 倪海芝听她这么说，人才放松下来，笑意重新浮上脸庞：“那是什么呀？” 林清指了指另一边的客厅道：“刚刚海芝带着我从客厅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了好几副倪总的书法作品，虽然我是外行，但是也觉得看上去苍劲有力，十分潇洒，不知道倪总能不能写一幅送给我呢？” 倪海芝一听，这还不简单吗，我爸写的作品家里都要挂不下了。 他可喜欢写字。 “啊，这你就算问对人了，我爸可喜欢写字了，是爸。不过，你想写什么字啊？” 林清道：“倪总刚刚称赞我的名字，清风明月，我很喜欢，不如就写这四个字，不仅文雅，而且还有纪念意义，纪念我们今天这么重要的一天。” 倪海芝一听，顿时觉得浪漫：“哇，真的很有纪念价值啊，爸，不如我们去书房，现在就写。” 两个年轻女生同时看向了一直微笑着却没说话的倪润丰。 岂料，他却道：“这写字呢，自己写着玩和送人，天差地别，胡乱写了随手就送，是为不敬，那不是我做人的风格。今天没状态，以后再说，好不好，林清。” 林清略微失望，没有说话。 倪海芝帮腔道：“哎呀爸，你都那么高的水平了，还要什么状态啊，那随便写写都是大作，还是” 林清将手放到了倪海芝的手上道：“海芝，算了，咱们两都是外行人，就按倪总的规矩，以后再说。” 倪润丰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里称赞林清不错，知进退。 “也快到午饭的时间了，今天就在家里吃顿便饭。” 林清想到吴小春和张婷还在焦急等待自己，便婉拒了：“谢谢倪总，今天我还得去盯铺子的事，就不打扰了。” 倪润丰点点头：“好，你去忙。海芝，帮我送送林清。” 倪海芝亲昵挽着林清的胳膊，有说有笑把她一路送到了私家马路外面。 - 等她回来，见倪润丰还坐在院子里。 “爸，还坐着呢？今天不忙吗？”倪海芝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在想啊，这个林清啊，是个挺有意思的人。” 倪海芝又拿起勺子，开始吃起面前的奶油蛋糕来：“是，我说了，她真的很优秀，爸你知道，我很少有这么欣赏的人的。” 倪润丰看着倪海芝大口吃蛋糕的样子：“是啊，你就该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的一举一动，沉稳有风度，你看看你，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倪海芝蛋糕的奶油糊到了脸上浑然不觉：“哎呀爸，在家嘛，我就不装了。” 倪润丰哈哈一声笑出来，摇了摇头。 这女儿啊，真是个活宝。 “诶，对了，”倪海芝放下勺子：“我问你啊，人林清喜欢你的字，你为啥不肯给人家写一幅啊，你看我们家，不都让你写的挂不下了吗？” 倪润丰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你知道我今天见到她，是什么感觉。” 倪海芝兴致勃勃道：“是不是跟我一样，很惊喜的感觉？” 倪润丰叹口气道：“幸亏不是我们长红的对手啊。爸爸真的是这种感觉。” “是，爸，我当时也是这种感觉。” “没错，林清虽然看上去，也就和你一般大，笑起来的时候也真就是个小姑娘。可谈起事情来，胆子大、脸皮厚，而且心还黑，依我看啊，还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倪海芝杏眼圆睁：“哇，爸，你这是夸奖啊？还是夸奖啊？我可很少听到你这么评价一个人呢？” “你知道为什么，刚刚她要找我要一副字吗？” 倪海芝摇摇头：“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像她那样的人，喜欢书法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倪润丰摇头：“不，她可不是因为喜欢，她那是怕我反悔。” “啊？反悔？” “没错，她也知道，今天的谈判结果，对她太有利，所以她担心夜长梦多，过个几天，我就不认账了。” “那也应该催着合同啊，要一副字有什么用？” “这你就不懂了，书法是有落款的，她拿着我的字，往星火的店里面那么一挂，再对外一宣布，长红和他们星火合作了，那比合同还管用，那是你老爸我叱咤商场这么多年的信用，懂了吗？” 倪海芝恍然大悟：“哇！好聪明啊！真是好聪明，我怎么就想不到这种招呢？” 倪润丰笑着站起身来，又微微弯腰冲着倪海芝道：“你啊，你还嫩着呢，好好学。” 说完，转身朝屋里走去。 但倪海芝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她也站起身来，朝倪润丰追过去：“爸，那你不肯写，不会是真的打算反悔？爸，哎呀你等等我，爸！” 倪润丰装作没听到女儿的问话，加快了脚步，然后一个闪身，进去了书房，锁上了门。 第四十六章 瞒不过的火眼金睛 倪润丰和林清谈好之后，长红的法务部很快就拟好了合同。 此时林清带着张婷和吴小春推门走进了约定好的会议室。 会议室是典型的大公司做派，宽敞的空间内，放着一张足够坐二十人的红色实木会议桌。 法务部的人此时已经就位，就坐在面对门口的一侧。 张婷和吴小春一惊。 对面坐了整整十个人！ 气势不可以说是不雄伟。 吴小春学着之前在西餐厅看见的男士给女生拖椅子的动作，将另一侧最中间的那张椅子轻轻拖了出来。 林清不动声色坐下后，两人才跟着坐在两边。 对面穿咖色修身格子西装，戴金丝边眼睛的人说话了：“林总好，我是长红法务部的负责人李鸣章。” 李鸣章四十出头，气势逼人。 此时态度冷漠，语气更冷漠。 毕竟现在长红是上市大公司，而星火只是个还在装修门面的小公司。 李鸣章对倪润丰的这个决定并不看好。 甚至他认为，让他这么辛苦的拟一个什么听都没听的对赌协议合同，完全是多余的。 这合作迟早要完，而且应该很快。 如果不是他凭着高超的智商很快将这合同拟出来的话，这个合作应该都等不到合同诞生，就夭折了。 尤其此时，他看到进来的负责人，还是位年轻女性的时候。 在那个年代，能有个体面工作的女性都少之又少，更别说自己创业的企业家了。 李鸣章在林清进来的时候，甚至没忍住而深深摇头叹气了。 她能看得懂这合同吗？ 要是看不懂，会不会要花几天才能解释清楚？ 那怎么行，当然要催着她赶快签了了事。越快越好！ 在李鸣章眼里，林清是绝对不可能看得懂这合同的。 必然会缠着他好声好气的问东问西。 然而此时，面对李鸣章的冷漠高傲，林清并没什么特别表示，只是简单说了句：“辛苦了！” 这无疑大大出乎了李鸣章的意料，他不禁干咳了一声，又假意扶了扶眼睛： “那什么，合同我们已经按照倪总的指示拟好了。” “你也看见了，我们在座的十个专业人士，连着熬了三天，将合同做出来的。” “都是大公司有经验的人了，像你这样的事情，处理过成百上千了。” “所以你放心，在合同上，我们肯定是不会坑你的。” “退一万步说，如果实在是看不懂，也可以向我们请教。” “我们会不吝赐教的。” 说完，李鸣章往椅背上一靠，微笑地看着三人。 张婷小心举了举右手：“那个，章总，好像不吝赐教，不是这么用的。” 她故意叫错名字，是一种回击。 林清嘴角不经意一咧，可以啊张婷。 李鸣章气疯，只想快点完事。 他一下坐直了身体，然后啪一下，将文件夹甩到了桌子上。 然后又拿出一支钢笔，啪一下，甩在文件夹上。 连着啪啪两声，将会议室的气氛一下从尴尬提升为了对抗。 他右手食指在文件夹上狠狠点着：“合同和笔都在这儿，林总赶紧签了，大家都省事。” 然后他大手狠狠一推，连文件夹带笔，往林清那边推了过去。 林清眼疾手快，伸出右手，将高速飞过来的文件夹和笔稳稳接住。 然后又将那支钢笔轻轻拿过放在了桌上：“笔就不用了，我这人有个规矩，签自己的名字，只用自己的笔。” 李鸣章傻眼。 啊？接住了？ 怎么回事，还有点功夫在身上？ 看着文文弱弱的原来是个铁娘子？ 李鸣章默默咽了下口水。 林清打开文件夹封面，开始看起合同来。 一边看，林清发现，合同确实如李鸣章所说，拟定得很规范。 而且显然，倪润丰也详细跟他讲过了，什么是对赌。 李鸣章还是挺聪明的，弄懂了这个概念，一通百通，弄出来的合同，很专业。 林清合上了文件夹：“合同拟定得很专业。” 李鸣章微微一笑：“林总，跟你说了，我们是专业的” “只是。”不等李鸣章继续说完，林清打断了他：“有一个重大的问题。” 李鸣章疑惑：“问题？林总，我认为这合同，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清断然拒绝：“不，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面对林清的强硬，李鸣章沉默了。 他又再次扶了扶眼镜：“那不知林总说的是什么问题呢？” “公平。”林清以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道：“如果李经理你真的是专业人士的话，就应该看得出来，这个合同，显失公平。” 说着，林清将合同往李鸣章面前一推：“这合同，我是不会签的。” 好家伙。 林清说的这个问题，李鸣章心知肚明，只是他没想到，林清真的能看出来而已。 “不知林总说的这个公平问题具体是什么呢？” “年轻人别那么冲动。合同嘛，最终都是谈出来的。” 发现林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时候，李鸣章的态度有所转变。 林清精确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合同中明确了你们的权利，却没说你们的义务，显然有失公平。” “我的要求，应该再加上两条。” “简单来说，第一，股权，你们不能要求办理登记、变更等法律手续，也不得干涉我的工作。” “第二，你们不能将股权中的任何权益，部分或全部以转让，抵押等任何形式进行处置。” 李鸣章听完，重新审视了一下林清。 完全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对公司经营的理解如此之深。 他们在拟定合同的时候，故意模糊掉的股权转让的内容，是一个阴招，留下一个空子，方便以后倪润丰如果真的想要吞并星火的话，能用稀释股权的方式进行操作。 看着林清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李鸣章感受到了什么是后生可畏。 他寒窗十载，又奋斗多年才得来的看家吃饭的本事，这个年轻女性竟然做到了。 而且看上去，是那么的轻松自然，毫不费力。 可怕。 同时也可敬。 李鸣章收敛了之前的傲慢：“林总，这我得去请示下倪总，请您稍等。” 林清点点头，右手手心向上抬了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鸣章点头微笑，双手拿起桌上的合同，走了出去。 第四十七章 合作正式开始 长红董事长办公室。 倪海芝也在。 李鸣章如实将刚刚会议室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了倪润丰，当然最后还加了一句：“真是后生可畏。” 只是倪润丰并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怒或者生气。 他不怒反笑：“怎么样，这下见识到人家的厉害了。” 倪海芝傲娇地补充：“李经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想忽悠林清，她不是你能忽悠的那种人。” 李鸣章尴尬笑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女性，竟然有如此的手段。” “倪总，您没看到刚刚她在会议室的举动。” “拿起合同，刷，很快翻过去一页，又刷，又很快翻过去一页，如此刷刷刷的十几下，我还以为她没看懂，只是装装样子呢。” “谁知道，她放下合同就掷地有声地说：这合同我不能签，因为显然有失公平。” “我心想她不过是装腔作势，就让她说。” “岂料，她一下就指出了核心问题所在，这可是我们，故意藏起来的后手。” “果然不愧是倪总亲自选的合作商啊，就是不一样。” 李鸣章商场老油子，自然在夸完林清后，也不忘顺带夸夸自己老板。 倪润丰摇头笑了笑，又用右手食指指了李鸣章好几下：“你啊你。” “你真是给我丢脸丢到家了。” “我倪润丰可是靠堂堂正正的本事走到今天的，被你这自作聪明的一搅合，人家以为我是什么卑鄙无耻之徒。” “你把我的名声都毁了，知道吗？” 话虽然厉害，但语气其实也不是真责怪的意思。 因为本质上，倪润丰过往总是默许了这样的阴招。 李鸣章自然也知道他的真实意思，加上过去没人看出来，所以这次依然这么做了。 倪海芝眼睛一亮：“爸，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在林清面前挽回面子。” 倪润丰知道倪海芝想什么，便道：“行，去拿来，迟早也是要写的。” 林清见倪润丰那天，提出的要一幅书法的事，倪润丰觉得现在写，时机合适了。 李鸣章退了出去，回到自己办公室，将林清提的两个条件补充上去，又重新拿过来给倪润丰过目签字。 倪海芝叫住他：“李经理，你们签完合同，让林清在会议室等我啊，我要亲自把书法送过去。” “好。”李鸣章答应着，退了出去。 - 他重新回到会议室自己的位置上，但没坐下，而是弯下腰去，双手将合同放在了桌上。 “林总，倪总已经同意，按照您的意见调整了，调整部分在第九页，咱们现在以这份为准，请您过目。” 林清笑着点点头：“好，请稍等，我看看。” 林清拿起合同，仍然像开始一样，刷一下，翻过一页，刷一下，又翻过一页。 李鸣章注意到她是从头开始看的，笑道：“林总真是心细如发呀。” 林清没有回答，约莫十分钟后，她重新放下文件夹：“这次没问题了。签。” 张婷从包里拿出了林清自己的钢笔和公司的印章。 李鸣章注意到，那是得国钢笔品牌白利金去年刚产出的限量“蓝色海洋”系列。 钢笔不贵，但体现出了林清的好品味。 她名字是清，用的笔是海洋系列，同样属水，而且签自己的名字只用自己的笔，是一个十分有个性的女性。 李鸣章不禁对林清产生了一些好感。 等她签完名字盖好章，将文件夹重新递过来的时候，李鸣章伸出右手去： “林总，从今以后星火和长红就是真正的合作伙伴了，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也祝愿星火，在林总的带领下，风生水起，蒸蒸日上。” 林清笑着伸出手去：“谢谢李经理，那就借您的吉言啦！” 张婷也道：“谢谢李总。” 李鸣章开玩笑道：“哈哈，这下肯定记住我是李总，不是章总了。” 张婷耸耸肩，调皮笑了笑。 李鸣章收好东西：“好了，林总，那我们就先撤了。倪经理，噢就是海芝经理，说劳您在此等一会儿，她要过来见您。” “好。” 林清答应后，李鸣章推开门，离开了会议室。 - 约莫五分钟后，倪海芝推门进来。 她还是和前些天一样，长卷发绑成高马尾，一身鹅黄色的香艿儿格子套裙，配得仍然是同品牌的五号香水。 张婷的眼前再次一亮：“倪经理，你今天这套衣服，比那套粉色还漂亮啊。” 倪海芝眼睛笑成一弯月亮：“哈哈，谢谢你夸奖。不过你眼光太好了，这套比那套贵呢，是限量系列。诶，既然我们品味差不多，那以后我们三个女生多一起逛街。” 吴小春给倪海芝挪开椅子，她笑着道谢坐下：“你们不知道，我回国后啊，逛街吃饭的搭子都没了，大部分时候只能让阿维陪着我。现在好了，我能赖着你们两了。” 看着和自己越来越亲近的倪海芝，林清心中也喜欢起来。 她年轻漂亮，聪明能干，最重要是人不坏，商场上那点争取利益的手段，只能说是本事，无关道德。 “看你说的，你不用上班啊，长红那么多事情呢。” 倪海芝晃了晃手上的卷轴：“诶，嘿嘿，还真可以的，你猜为什么。” 其实她刚进来的时候，林清就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了。 一看就是书法卷轴，还能是什么。 “这还用猜，是倪总给我的墨宝。” 倪海芝点点头：“我爸说，这是他给星火的承诺，也是对你的美好祝愿。麻烦小春你，帮我们打开看看。” 吴小春接过去，见卷轴上还郑重绑着一个绳带，避免散开。 趁小春解绳子的空档，倪海芝又道：“爸爸说了，派到你们星火去常驻的那个人选啊，就是我了。你可不知道，刚才在办公室嘱咐了我多少遍，让我好好跟你学习。” 林清噗呲一笑：“你来我当然高兴，只是学什么，学我比你能吃饭啊？” 一句玩笑话，逗笑了一屋子人。 吴小春此时展开了卷轴，提醒道：“清姐，你看呢！” 众人望过去，只见上面写着：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四十八章 天高任鸟飞 林清一看，“海阔从鱼跃，天高任鸟飞”，很是喜欢。 这寄语一看就是认真选过的，倪润丰没有敷衍自己，很重视这次的合作。 而且他派了倪海芝在星火常驻，也带有照顾的意思。 她身份特殊，说话办事都比别的人方便。 林清心中感激，对倪海芝道：“海芝，带我过去谢谢董事长。” 倪海芝摆手：“爸爸说了，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而且他刚刚也回家去了。没事，以后不愁见面，到时再说。” 林清于是嘱咐小春：“小春，去给它配一个最好的实木框子，等店铺装修好了，认真挂起来。” 小春答应下来，仔细将书法重新卷好收了起来。 在离开长红之前，林清想了下，还有件重要事情最好能尽快确定。 “海芝，合同签订后，董事长确定给星火的货品了吗？” 倪海芝恍然大悟般：“哎呀，看我竟然把这个忘了。放心，爸都安排了，首批给咱们两百台电视机，一百二十台空调。” 张婷惊呼：“哇！董事长真大方，谢谢董事长。” 林清也道：“这个数量，海芝你帮我们说话了？” “嘿嘿。”倪海芝调皮眨眨眼： “都是好姐妹了，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但是现在这数量我反而有点担心，星火毕竟是新店，如果开业不能大爆的话，这么多货，销售起来还是很有压力的。 现在很多的电器行里，一般都只拿十台彩电，最多也就三十台了。 清姐。其实少拿点也可以，反正有我在，货能随时调的。” 张婷和吴小春都不敢说话，听到别人都只拿十台的时候，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没事，就按这个，我有信心，甚至还希望你能再帮我们说说，除此之外，最好能再备点货给我们，我想到时肯定会很快追加的。” “啊？”三人惊呼，显然被这个答案惊讶到了。 别人十台货都小心翼翼，你进两百台还担心不够。 你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太有信心。 但显然，林清是后者。 倪海芝听林清如此说，也就不再相劝。 四人一起从长红离开了。 - 倪海芝开车，打算将她们三人送回家后自己再回家。 林清刚才看见她熟练上车的样子，突然想到，自己重生过来后，竟然还从来没开过车。 本想提出自己来开，转念一想，他们三人都在车上，为安全着想，就作罢了。 还有，此时的林清，应该还没有驾照。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幸亏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毕业了，不然还得起早贪黑的读书。 正事办好后，林清心情愉快，思绪飘飞，又和车中几人一路闲聊，转眼间已经过去半小时有余。 此时，车开到了河边的马路。 小春兴奋道：“真想下去游泳啊。” 张婷却兴奋不起来：“我也想去，可惜我不会。” 海芝道：“你不会吗？我也不会。清姐你会吗？” 林清心想，你们都不知道的，我前世可是游泳健将，爬山游泳，都是我最喜欢的项目。 “会啊，等有空了，我教你们。” “那可太好了，那咱们先抽空去选泳衣。” 林清笑着摇头，感叹是不是所有女生在计划运动的第一步，都是买衣服。 不多时，车来到了城间跨河大桥上。 过桥车辆众多，车队弯弯曲曲一路过去，堵住了。 倪海芝轻踩下刹车，嘟嘟囔囔道：“你们看，旁边车道都能过，偏偏我们堵住了，真是倒霉。” 坐在副驾驶的吴小春突然道：“你们看，他们不仅没堵住，甚至还有人在飙车。” 一车人看过去，都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一辆黑色红旗轿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接着仿佛刹车失灵一般，撞上了同车道上的三四辆车辆。 由于速度过快，冲击力过大，几辆车一起，冲破了桥上的铁栏杆，跌进了河里去。 倪海芝将刹车踩到底，惊叫了起来：“天啊！天啊！掉下去了？” 张婷脸一下煞白，从没真正目睹过车祸现场的她彻底被吓傻了。 周围所有车辆此时都停了下来，倪海芝惊骇过后，也把手刹拉了上来。 此时越来越多人下车，朝着出事地点围了过去。 四人也都推开车门，朝那边走过去。 周围的人都处在惊慌中，一片吵吵嚷嚷。 “掉了几辆啊？” “具体没看清，感觉四五辆可能有。” “报警报警，赶紧报警。” “还有救护车，这肯定有伤亡啊，这桥这么高。” 一个带着帽子的年轻男性道：“我的车在后面，我掉头去派出所，不远，很快。” 这年头，大家都还没手机，开车去报警，比bb机快。 众人纷纷道：“好好，赶紧去。” 看他跑远，人群中又有人喊起来：“等警察来怕是晚了，有会水的没？” 话音还没完全落下。 林清脱下鞋子，跳了下去。 吴小春惊呆！ 倪海芝和张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小春，清姐跳下去了吗？“ “天啊，天啊，我的妈呀！”张婷朝着桥下喊道：“清姐，小心啊。” 吴小春此时毫不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旁边的人喊了起来： “有女生跳下去救人了！” “胆子真大。” “大老爷们，还有会水的没有。” 又有两个小伙子跟着跳了下去。 桥上的人紧紧扒着栏杆，死盯着水面。 - 跟着林清落水的吴小春，落在了她左手边。 林清于是指了指左边那辆车，小春点了点头，朝那辆车游过去。 林清往右边那辆红旗游过去。 等到了一看，车里的情景惊了林清不小。 男性司机此时爬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晕了还是已经死了。 后排的女性很是惊慌，右手不停拍打着车窗，眼神中是巨大的惊恐和绝望。 更糟糕的是，她左手臂还搂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孩子一脸惊恐看着车窗外，应该已经吓到失神。 此时车内的水已经越灌越多，而因为压强的问题，林清却打不开车门。 第四十九章 生死一瞬 她接连使出吃奶的力气试了两次，都不行。 方才反应过来，想起是车锁的问题。 林清指了指反锁按钮的位置，可车内那个母亲却因为灌了两口水而慌张了起来，根本没注意到林清的提醒。 林清心内着急，再往下掉一点，压强再增加，车门就真的再没可能打开了。 她用尽力气拍打着车窗，终于那母亲千钧一发时，伸手将反锁按钮拉了起来。 两人一个拉一个推，终于将车门打开。 动作过大，消耗了氧气，那母亲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林清将她拖动了一下，发现尽管如此，她仍旧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林清将两人从车里拖出来，左手从母亲的左边胳膊下边穿过握住，右手和双脚拼命向上游动。 - 紧盯着水面的人群见林清的头率先冒了出来，都欢呼起来：“上来了！” “上来了！快，拿绳子。” 桥上的人迅速甩出绳子，林清稳稳接住。 “抓紧了。来，用力拉啊，兄弟们。” 桥上的男女老少都加入了拉绳子的行列。 两分钟后，林清她们三个，被拉了上来。 众人七手八脚将那母亲和孩子放下，但两人都已经晕了过去。 林清感觉到自己的两支手臂都有点脱臼了。 她本身就是清瘦的体型，左手臂承受了三个人重量，自然是吃不消。 她试着活动了下，发现虽然疼痛难忍，但还好能动。 “有学医的没有？” 现场没人答话。 林清不再耽搁，对着倪海芝道：“海芝，跟着我做，咱两一人救一个。” 张婷胆子小，倪海芝好歹国外回来的读过书，大概也知道人工抢救怎么回事。 “好，我救这个小孩。” 林清跪在年轻母亲的身侧，压几下她的心脏，再人工呼吸一次，如此循环往复四五次之后，她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双眼迷茫看着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清抬头看那小孩，还没反应。 倪海芝急地满头大汗，一边按压她的心脏一边道：“加油啊，加油，快醒过来。” 林清过去，按照刚刚的方法又试起来。 此时年轻母亲恢复了神智，在张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看到旁边还昏迷着的小孩，哇一声哭了出来：“囡囡，快醒醒啊，是我，是妈妈啊！” 周围的人听着这撕心裂肺的哭泣都很动容，好几个女性跟着擦起了眼泪。 就当林清以为大事不妙的时候，孩子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 林清将孩子上半身扶起来，她看见哭着的妈妈，也哇一声哭了出来。 林清抱起她，转而把她交到了她母亲手上。 这母亲却大惊：“你的腿。” 林清低头一看，长裤不知何时被刮破，满腿是血。 还没顾上痛，这母亲又惊呼道：“孩子爸爸呢？” 林清道：“刚刚看，在车里一动不动，怕是晕了。” “啊？”年轻女性一惊，心中隐隐知道大事不妙，哭着问道：“还能救上来吗？” 林清知道，他下去就已经晕了，等车中的水再灌上来，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但面对这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年轻妇人，林清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孩子爸爸，正是家中的顶梁柱，没了他，以后孤儿寡母的，家就散了。 “能救。”林清安慰。 旁边的人却看不下去 “你这血流成这样，你是不能下了啊。“ “你这一下去，又多一条命。” 倪海芝和张婷也纷纷上来劝，说什么不让再下。 吴小春他们的救援应该遇到困难，到现在还没上来。 林清担心：“下面有情况没？” “刚刚看到他们上来换气，又下去了，就是跟着你跳下去那个。” “放心，你朋友应该没事。” 林清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转而迈步朝桥边走去。 “你等着，人我去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清就这么一个想法，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张婷说什么也不准，死死拽着她手臂不让走，林清疼得呲的一声。 “你手受伤了？”张婷马上察觉到了不对：“那你更不能下了，你这样子，你现在自己也得去医院。” 倪海芝道：“孩子爸爸凶多吉少，清姐不要冲动。” 旁边的人也纷纷劝。 但林清不听，她知道此时这个母亲寄予在她身上的那最后一点希望，她实在不忍亲手掐掉。 “别去了，我知道，他不行了。”此时，那母亲哭着道。 林清不听，径直走到了桥边。 张婷眼看就要拉不住，大喊道：“姐，他要是已经死了，你这也是送死。” 林清冷静：“我不会去送死的，放开。” 张婷和倪海芝两人眼看就要拉不住，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了林清的肩膀。 - 是派出所的警察来了。 “别动，你受伤了。” 林清道：“这里没会水的人了。” 警察安慰：“我们知道出了大事，来了五辆车，放心。” 众人才纷纷回头往那边一看，果然，后面四辆车正往这边来，因为桥上在堵车，速度慢了点。 “快快，挪车去，给警车让道。” “走走走。” 众人又吆喝着，纷纷朝自己车跑去。 此时张婷惊呼：“小春，小春上来了。” 林清一看，是小春，抱着一个中年男性，浮出水面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跃入了水中。 林清看向那警察，他点点头，道：“我同事，他年轻水性也好，你放心。” 林清这才终于点点头。 第五十章 好好把握这一生 那警察招招手，一个年轻女警提着急救箱跑了过来。 “让我们同事先简单给你包扎下，救护车没这么快。” “谢谢，谢谢，麻烦了。” 那警察又道：“我得过去指挥下，你别乱跑乱动了，实在想帮忙，可以帮着安慰下家属。” “好，您放心。”林清答应了。 那警察才又点头，朝那边的警察队伍走过去。 林清一看，嚯，乌央乌央一大帮人，想必每辆车都坐满了。 而且后边还跟着大型的吊车，应该是专门跟来支援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这种紧急情况，能一下调集这么多人，出警又这么迅速，真是没想到。 等女警给林清包扎好后，林清又带着她来到了那两母女身边：“麻烦看看她们身上有没有伤。” 旁人道：“她手上也流血了。” 林清从她怀中接过孩子，对女警道：“看来又得麻烦你了。” 年轻母亲麻木得任人包扎，只是对着林清道：“还有希望吗？” 林清知道，她此时想听到肯定的答案，就算不是真相，也能守住最后一点希望。 “人活着，总是有奇迹的。” “奇迹啊，奇迹”她喃喃自语，大颗大颗眼泪簌簌往下掉。 怀中的小女孩不懂，问道：“什么是奇迹啊，姐姐。” 林清还年轻，她叫林清姐姐。 林清一时心酸，反而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孩子。 “我爸爸呢，姐姐？”孩子紧紧搂住林清的脖子道。 林清道：“你爸爸，就是奇迹。” 孩子听不懂，但好像又被这话说服了，重复着这句话道：“爸爸就是奇迹。” 倪海芝和张婷背过脸去擦了擦眼睛。 小春忙完另一车的事情走了过来。 林清见他也是浑身湿漉漉的赶忙道：“没事？” 吴小春摇头：“姐，放心，我就手被割了下，其它都没事。” 林清点头：“担心死我了，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吴小春挠挠头：“不是，姐，那我不是看见你跳才跳的吗？” 林清火冒三丈：“我跳你就跳吗？我什么水性，你什么水性，没记错你是刚学会没多久，你就敢下河去救人？” 吴小春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咧嘴赔笑：“好好好，以后不会了。” 林清眼神一凛：“还有以后？” “不会了不会了。姐，我保证，就算要下去，也是把水平再提高了下去。” 林清摇摇头，不想再理他。 他可是自己打了包票从村里带出来的，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那人怎么样？” “没事，姐，他醒了。” 林清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 渐渐地，在警察们的救援下，失事的车辆和人陆续被打捞了上来。 只是可惜，下去一共四辆车，只有两母女和小春救的那个中年人幸存了下来。 林清知道小女孩的爸爸确定不在后，情不自禁将自己额头在她的小脸上蹭了蹭，抱着她的手也跟着紧了几分。 一名警察走了过来。 林清注意到他的警衔，一级警督！ 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一级警督，处级干部了，竟然还亲自出车祸的现场吗？ 而且还是这种一看就明显是意外的现场。 再一想到他们的出警速度和规模，林清懂了。 看来今天出事的人里面，有了不起的人物啊。 此时他笑着走过来，对林清点点头，又摸了摸孩子的头。 小女孩可能被他严肃的样子吓到了，转过了头去，几秒钟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中年警察一惊，脸上显得非常尴尬。 “那个，听他们说，你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姑娘？” 林清点头。 “她爸爸？” 警察摇了摇头：“救是救上来了，只是” 因为孩子在，后面的话他就略过了。 林清叹气，知道这次奇迹，没能发生。 “救护车待会就到了，务必去检查下。”警察岔开了话题。 “好，您放心。” “你做得很好，我代表群众和我们警察系统，感谢你。” 这么正式隆重的感谢，林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您别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中年警察见林清特别谦虚，心中的好感更增加了一层：“不过真是没想到，你是这么瘦弱的女孩子，刚刚听他们说的时候，我心里一阵紧张，见到你本人后，觉得真是不可思议。” 这么年轻这么清瘦，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跳入水中，拯救了两个鲜活的生命。 “你放心，后面的事情全都交给我们了，把孩子给妈妈，赶紧去医院。” “好。”林清答应着，转身朝那年轻母亲走去。 可直到林清将孩子报到她前面，又轻声嘱咐她保重身体的时候。 她也只是轻轻嗯了几声，直到孩子见妈妈好像变了个人又哭出声，才惊醒一些。 只是，当她终于略微回过神来些时候，林清她们早已经走远。 她问旁边的女警道：“你知道刚刚救我们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女警想了想：“好像听到旁边喊她林青，应该是这个。” 年轻母亲点点头，又将自己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些。 - 因为全身湿透，右腿又全是血，林清没有再坐倪海芝的车。 她和小春两人按照警察的安排上了救护车。 倪海芝和张婷两人在后面，开车跟着他们。 护士过来看了看林清的伤口，纱布包着的范围不小，此时还渗了血出来。 “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了，你一个女孩子，胆子怎么那么大？” 林清微笑着没说话。 护士又道：“我看你还年轻，长这么漂亮，应该还没结婚，要是留疤就不好了，都不好嫁人了。” 林清噗呲一笑，原来这个年代就流行婚姻焦虑了吗？ “没事，计较这个的男人，不值得嫁。” “啊？”护士抬头惊呼，显然被这样的观念惊到了，转而又道：“也对，只是我以前，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吴小春道：“护士姐姐，怎么样，我姐不是一般人！” 护士笑着点点头。 林清一路都没再说话，她心里升腾起一种感觉：真是生死一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这一生，才不枉来这一趟啊。 第五十一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和长红刚刚敲定合作，也是受伤刚刚出院，腿上纱布还渗着血的第二天早上，林清就叫张婷和吴小春过来，说出了自己的“五年发展计划”。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遍地都是机会，但也遍地都是危险。”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要想真正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做最大的那条鱼。” 看着林清满脸的肃杀，张婷和吴小春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们不明白，不要紧。” 林清没有对这个问题作更多的解释，而是更加肃杀道：“我现在来说说，接下来，你们两人各自的发展方向。” 此话一出，张婷和吴小春，神经紧绷起来。 “首先是你，小春。” “是，姐。”吴小春坐直了身体，有点蠢蠢欲动的意思。 “在星火还是幼苗的前期，你就是它最重要的守护者。它能不能扛过社会上的狂风暴雨，茁壮成长，成为燎原之火，你，至关重要！” 吴小春心中的激情瞬间被点燃。 “我我我竟然如此重要吗？” 看着吴小春热烈的眼神，林清继续道：“没错，就是如此重要！过去，你在学校，在村里，和朋友们，乡亲们，肝胆相照，如同守护神。” “凭的就是一身胆魄和武艺，这是你莫大的优势，那你就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得到如此莫大的肯定，小春的眼角湿润了。 “我们是正经商人，这是未来也绝不会变的。” “但我们管不了别人，不过虽然管不了，但我们却不能对付不了。” “接下来，你最重要的就是继续提高你的武艺，然后，还要团结一批有实力的，能为咱们所用的人才。” “比如，咱们招聘的那些退伍装修工，里面有没有身手好，又愿意跟着咱们的人，你要留心。” 吴小春右手捏成拳头，往胸口处拍了拍：“姐，你放心，我一定做好。” 林清点点头，转而却又道：“有合适的人，我也会提拔，让他来当这个安保队长。” “啊？”吴小春听不懂了，满脸疑惑。 “一个店铺的安保队长，绝不应该是你真正的追求。” 紧张的小春松了一口气。 “物业公司，才是你真正的舞台。” 吴小春再次听不懂了：“啊，什么是物业公司？” 林清抬手示意：“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说，你也难明白。记住我的话就行了，明白吗？“ 小春点头：“记住了，姐。” “还有，你要明白，成为一个真正让人畏惧的人，能领导像你一样有本事的人，靠的绝不仅仅是身手，还有你的手段。未来，我要你成为即便不说一句话，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人浑身颤抖的存在！” 吴小春眼睛发出亮光，脸上的表情在极度狂喜和尽量压抑着不发疯之间来回转换，最终锁定在了极度渴望的状态，接着，他狠狠点了点头：“好！我吴小春，就要成为这样的存在，干！” 林清欣慰地微笑道：“不错。” “好，说完小春，我们再来说你，张婷同学。” 面向张婷，林清的表情在肃杀之外，多了些柔和。 “你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文化高，脑子好，能力强。打小我就知道你，冰雪聪明，任何事情，一学就会，如果说有什么你真的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的话，我还真没发现。” 张婷羞涩一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不好意思的眼神自然就落入了林清眼中，她适时捕捉：“但你现在的思想意识必须要变一变了。经商，就是要脸皮厚，像你刚才那种学生一样的羞涩，是容易让人钻空子的。” 张婷若有所思，很快道：“但是，姐，你知道我天生胆子小，这脸皮能那么快练出来吗？” “装，你就给我装，装久了，你就习惯了。”林清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张婷。 虽然现在的林清拥有四十的灵魂，早就已经练就了在商场和生活中的两幅面孔。 但她清楚记得，前世，她像张婷这么大，刚刚毕业的时候，就是靠装，度过了最初的艰难成长岁月。 张婷面露难色，甚至有理由的怀疑，林清是在骗她。 “可是姐，怎么装呢？”张婷发出了灵魂深处的一问。 “任何事，要先过自己这关。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帮你过这一关。” “总的来说，你要记住，成熟、成熟、成熟，是你在天街店开业前必须完成的功课。” “而以后，你也要往一名真正的职业经理人这条道路上去发展。老板能将手上的事放心交给你，你也能独当一面，以专业、职业的综合素质跟经营能力，闻名商界。” 林清知道，张婷这样的女生，本质上来说，没有什么灰色地带，做经理人，而不是老板，是她最好的道路。 闻言，张婷的心目中不禁出现了倪海芝的形象，自己未来也能成为那样的人吗？ “姐，以前我稀里糊涂的，现在我有目标了，我会尽快学的。” 林清看得出来，张婷这话是绝对的发自真心，也就响鼓不用重锤敲了。 “好，既然咱们三个思想统一了，那就开始说下眼前的工作。” “店铺的水电地板墙面的基础工作已经完工了，接着就是真正的装修。” “总的来说，我们的店铺风格要简约大气，同时也要有宾至如归的亲切感。” “颜色用红和白，招牌也是红底白字。” “一般售卖区按电器类型分类，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大件各一区；有合作关系的大品牌单独占一个区；另外最重要的，星火从第一家开始，就要有一个体验区。” 别说体验店，就是体验产品在当时也是从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 “体验区是干什么的？” “按照客厅的样式进行装修，将最新的产品放进去，让客人在此体验。” 张婷一下明白过来：“这样一来，好处太多了，就算是同样的东西，人们也冲着来体验区玩，就顺手在星火买；更别提在这体验区里面出现的新产品了。一试，就更想要了。” 林清竖起大拇指：“要不怎么说你冰雪聪明呢。” 林清从笔记本中抽出一张折起来的a4纸递给小春：“等下我带张婷去办点事，小春你把我画的图拿去给他们，按照我说的，一五一十的装修。” “好，姐你们放心去，店里我去盯着。” 吴小春将a4纸重新叠起来仔细放进口袋中，面露担忧道：“姐，这几天我听旁边店铺的老板说，街尾有家店被砸了。” 林清面不改色吩咐道：“你们好好警戒，只要是对方的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 林清看了看笔记本上那个早就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而且，还有他。 第五十二章 社会化第一课 会议结束后，林清带着张婷来到了天街最繁华的商业区。 但两人并没有找什么大公司谈业务做广告，而是在一家咖啡店的户外区坐下了。 这咖啡店的咖啡，林清尝过，觉得最多只能算一般，但是，和它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却全是奢侈品大牌的铺面。 阿马尼，爱玛仕和张婷一直喜欢的香艿儿等等，一应俱全。 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张婷有些疑惑：“姐，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林清用下巴指了指刚从爱玛仕出来的一个年轻女性。 “你看她，手里拎着的那两个橙色袋子，就足够两个普通家庭一年的开销了。” “而这样天天买东西的生活，只不过是她的日常。” 张婷脸上一红，她以为林清是看出了她对香艿儿的向往，才专门警醒她要作风简朴，懂得克制。 “姐是提醒我，要多存钱少花钱吗？” 林清莞尔一笑，不置可否，接着道：“你看，她买完东西，店里的两个店员出来，一路把她送到了车上，司机一早等在门边，忙不迭的给她开门。” “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张婷抿了抿嘴，实在想不出来：“因为什么，姐。” “钱。就是你我如今手上也有的东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样的钱，富人就敢这么花呢？” 张婷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钱花了，很快就会赚回来，所以没有对钱的畏惧。穷人却只敢把钱紧紧捏在手中，每花一笔，都会紧张。” “要成为优秀的商人，第一课就是克服对钱的不安全感。” 林清从包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你去用这里面的钱，买你喜欢的东西，只给你自己买，不准给我们送礼物。”将信封又往张婷那边推了推。 张婷拿起来一看，顿时一惊：“姐，这么多？”里面是扎起来的整整一万块。 要知道，林清炒股一共才挣了七万五，还全部要拿来投入星火的。 张婷放下信封：“这不行，姐，店里处处要用钱呢，我不要。” 林清随口道：“没事，我最近炒股又赚了不少，不差钱，去。” 张婷半信半疑：“是吗？真的吗？你没骗我？” 林清端起咖啡来，点了点头：“去，给你一小时，把这一万全花光了再回来。” “啊，一小时？”张婷一听，赶紧拿着钱站了起来：“姐，那我去了。” 林清笑着点点头。 看着张婷疾步朝对面走过去的背影，林清若有所思。 - 一小时十分钟后，一脸兴奋的张婷小跑着回来了。 她手上拎着好几个大袋子，林清一看，不出意料全是香艿儿。 她的喜好，深受倪海芝的影响。 她将袋子一一放在桌边的椅子上后，才坐下。 林清递过去一张纸巾：“擦擦汗，看你急的。” 张婷接过一边擦一边道：“姐，我从来没觉得一小时这么短暂过。” “哈哈哈哈”林清开朗大笑：“都买了些什么啊？” 张婷将手中的纸巾团成一团，放入桌上的烟灰缸中。 然后伸手进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包：“姐，她们说这是香艿儿最保值的包款，叫255” 林清笑着称赞：“不错，眼光真好。这种纯黑色的菱格纹简约款很百搭，你天天上班都能用。” “是吗？”得到林清的称赞，张婷很高兴，小心翼翼将包重新放进了袋子。 “这几袋是衣服，跟海芝那些很像，大部分是粉色和鹅黄色，也有黑白色，是给姐你的。” 林清笑道：“穿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你留着穿。” 张婷不解释，她觉得买了再说，迟早林清会用得上。 “至于这个呢，张婷从一个小包里拿出两个首饰盒，也是给姐和小春，买的礼物。” 张婷打开盒子，一块黑色皮带加白色长方形表面的手表映入林清眼帘。 “姐，这表我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应该戴在你手上。”说完，眼神恳切地看着林清。 见张婷如此，林清不忍再拒绝，于是伸出左手去：“刚好觉得手上有点空呢，你给我戴上。” 张婷依言给她戴好，林清转了转手腕：“不错，简约冷静，我喜欢。” 听到林清很喜欢，张婷更高兴了，她将另外一个更小的盒子打开，展示给林清看：“我给小春选了枚胸针，我也是觉得好看，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 林清笑着安慰：“留着，等他以后穿定制西装的时候，再戴。” “原来如此，我说这胸针，不知道该咋配呢，还是姐你有眼光。” 林清心想，其实我也只是安慰你的，即便是定制西装，日常也不咋配胸针，大概他结婚的那天，能用上。 等张婷将胸针小心装好，再放进袋子的时候，林清才又问：“钱花完了吗？” “花完了，姐，就剩最后几十块了。” 林清笑着道：“很好，既然买完东西了，下面咱们就接着上课。” 张婷心思还没完全收回来，只是随口答应道：“什么课啊，姐。” 林清依然亲切笑着道：“明天之内，将这一万块赚回来，这就是你社会化的第一课。” 张婷彻底惊呆！ 第五十三章 与老叶的缘分 面对林清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张婷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猜到林清今天让她这么花钱，是希望她能战胜对钱的恐惧。 但却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后手。 张婷只得道：“姐，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林清猜到张婷会这么问，但她的目的并不是冲着钱去的。 这原本就是社会化第一课的重要步骤。 时间短，才能逼她出奇招，才能真正达到这次训练的目的。 “时间足够了，而且我还有个要求。” 张婷无奈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从购物的狂喜中迅速跳出来，一脸颓丧。 一天时间已经是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现在还要加额外的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你不能将刚刚这些卖掉来还钱。这里顺便我也可以给你普及个知识，奢侈品从柜台结账那刻开始就是二手了，绝大部分的二手的价格是远低于全新的。” 张婷快哭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林清看着张婷在三分钟内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禁有些想笑。 “今晚好好想想，明天一早还没想到的话，就来问我。” 张婷满脸无奈，心想这事儿，比人生中所有经历过的压力都大。 但转念一想，是林清在培养自己，所以还是不想让她失望，慢慢鼓励自己，燃起了斗志。 “好，姐，我一定会尽力一试的。不过我要是没想出来呢？” 林清脸上露出神秘笑容：“那你就靠出卖你自己给星火打工来还，而且，我还要收利息，哈哈。” 张婷知道她是开玩笑：“姐你现在越来越像黑心老板了。” 林清开怀大笑：“从不否认，我是黑心老板。” 两人又坐了会儿，将杯中的咖啡喝完后，才往星火的店里走去。 - 张婷回酒店放东西去了，林清一人先到了店里。 工人们看到老板，纷纷热情打招呼。 林清看了下，小春交待得很好，一切都按自己计划的在进行。 “小春呢？”林清四处看了，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孙强朝后门指了指：“在后面院儿里呢，老板你去。” 店铺在一楼，从后门出去，有一块不小的空地，可供休息活动之用。 只是并不是星火一家独占，属于公共范围。 临近的几家店早先在这里支了太阳伞和桌椅，无偿捐献，声明了也是公用。 林清出去，见小春正和一个中年人在切磋。 林清也就没叫他，顺势在椅子上坐下了。 另外一个男人，看上去四十出头，虽然和小春在练功，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林清觉得，有那么点大隐隐于市的扫地僧的感觉。 十几分钟过去，他带着小春打了军体拳，又打了会儿双人对练。 这一看，把林清惊到了。 这男人带着小春对练的，是南派拳法中典型的“黐手”“黐脚”，属于咏春拳练习套路。 武术分南北两个派系，南派门类众多，光是拳法，就有蔡李佛拳、洪拳和刘拳等名拳。 而因为宗师叶问，咏春在社会上的名声最大。 小春已算高手，此人却能在不动声色间，将小春的气势完全压住，可了不得。 林清决定找机会探探他的底。 恰在此时，孙强送了三盒盒饭过来：“老板，委屈你也跟着我们吃这个。” 林清笑着接过：“谢谢，刚好饿了。”顺手将盒饭在桌上，才道：“小春，师傅，快来吃饭。” “好。”两人爽快答应，却又过上几招后，才恋恋不舍结束了习练。 小春满身是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扯过一盒饭，三两下揭开盖子，吃了起来，一看就饿了。 “姐，你们事情办好了吗？” 林清脑海中出现了张婷惊讶的样子：“一半，另一半得等明天了。你好好吃饭。” 小春狂野扒饭，和儒雅的老叶形成了鲜明对比。 “师傅，看你们练了半天功，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老叶。”他吃饭也坐得十分挺拔，一看就是武术功底很深的人。 “我看你教他的是咏春，又姓叶，和宗师是同门？” 老叶见林清年纪轻轻的女性却懂武术，态度亲切了许多：“短暂受教过，后来就离散了” 林清知道，叶宗师身处战争年代，命运跌宕起伏，老叶和他同门同宗，如今却出来打零工，可见艰难。 “那叶师傅你，家人也在深城吗？” 老叶坦然：“没成过家，无儿无女的一个人，只有师兄弟们算是亲人，不过为了讨生活，也都各奔东西了。” 林清动容，时事比人强。 转念，林清道：“老叶怎么肯把这么好的东西教给小春？” 老叶一直清淡的脸上露出笑容：“投缘。” 简简单单两个字，林清却听得出来当中的意味，他很喜欢小春。 既然他无儿无女，又是个儒雅的人，若是能和小春有师徒之谊，对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既然如此，不如我给二位提个建议，叶师傅你看，把小春正式收为你的徒弟如何？” 埋头吃饭的两人都抬起头来，有些惊讶。 老叶没有拒绝，林清便继续道：“叶师傅，我知道你们武行的人，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收徒是大事。但小春既然入你的眼，以后必然一生孝顺，他有半点不听话，别说师傅你，就是我这个亲姐姐，头一个饶不了他。” 老叶放下手中的盒饭，没有说话，心中回味着林清这句话。 林清道：“小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拜师。” 吴小春喜出望外，本就喜欢老叶，天天拉着他练功，这下真成师父了，不要太好。 吴小春站起身来，走到老叶面前，弓下腰去，恭恭敬敬道：“师父，徒弟给您磕头了。” 言必，再跪下，郑重磕了三个头。 老叶脸上泛起笑容，站起身来将小春扶了起来：“哎哎，不知道磕轻点，我看看呢。” 林清一听，知道此事错不了了，心满意足再埋头吃起饭来。 第五十四章 脑子！吴小春的脑子！ 等林清再从店里离开回到酒店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她除了在店里亲自盯装修以外，还跟老叶谈了谈。 这谈话，主要有两点。 一是，小春拜师，此等大事，当姐姐的务必要重谢，所以老叶从此就是星火的安保队长了，工资一千块。 二是，让老叶尽快联系各师兄弟们，有愿意来的，有一个算一个，星火都愿意接纳。 老叶不矫情，只说了一句话：“老板，以后星火的事，就是我老叶的事了。” 林清又悄悄给了吴小春一个红包，嘱咐在她走之后，以徒弟的名义给老叶。 - 回酒店的路上，林清看着落下的夕阳余晖，想到了不久前在老家家里，和小春的爸爸吴江吃饭时候的场景。 “叔叔，我给小春又找了个好靠山。” “南方的叶氏一门，虽然一时困难，但人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人。” “小春有他们，以后的路，就越走越顺了。” - 当晚，直到半夜，小春还没回来。 张婷担心不已，又着急自己如何在明天之前想到赚一万的法子，整个人坐立难安。 林清放下手中的书，摇头道：“哎你别走来走去了，小春今天刚拜了师父，没那么快回来的。” 张婷推开窗户：“你看看，都半夜了，还连个人影都没有，像什么话。” 林清摇头叹气，重新把书举到面前看了起来。 恰在此时，吴小春大力推门而入，闹出好大一阵动静。 “姐，婷姐，知道吗，刚刚店里出大事了。” “不过幸好是有师父在啊，我们两师徒，三下两下把那些来闹事的打得哭爹喊娘。” “诶，姐，我这身手，现在真是一天不同一天啊。” “就用了师父教的那么一招，就把那些个混混，吓跑了。” 吴小春兴奋不已，显然沉浸在今日新学的武功招式里面不可自拔。 林清放下书，想问都插不上话，小春还在一个劲儿的表演他新学的咏春。 “吴小春！”林清不得已大声喊道。 两人都吓了一跳，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问你，闹事的有多少人。” 小春想了想：“三个，还是四个。” “你们具体怎么解决的？” “具体那不就是打跑了吗？就一上来，直接就给打跑了，这不，打跑了我们才回来的。” 林清一听，变了脸色：“见血了吗？问出来历没有？” 吴小春摇头，也很困惑：“姐，你放心，我们下手有分寸，不会惹出大事来的。” 林清的脸上重新泛起了早上开会时的那种肃杀之气。 没有察觉到的吴小春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林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张婷看出了不对的苗头，远离二人，站到窗户边去看夜景了。 林清沉着脸：“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就来了三个人吗？” 小春终于从林清越来越冰冷严肃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对的苗头，摇了摇头。 “因为他们不知道你能打，更不知道有叶师父。” 吴小春不解，着急辩解：“不是，姐，都打跑了，又没见血，不是很好吗？” “今晚你们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们，简直就是放虎归山。” 吴小春惊得一下从椅子上一下站起来了。 到这里他才真正明白林清的意思，开始他一直以为是林清责怪他们出手太重了。 原来竟然是打得太轻了！ “不是，姐，我们总不能杀人？” 林清叹气：“哎。早上刚说过，让你要动脑子，用手段，你就只能想到杀人？” 吴小春快哭了，他实在是不知道哪里错了。 “这些人背后都是有组织有靠山的，今天你放了他们，明天肯定会叫更多的帮手来。” “咱们店里现在连货都还没有，他们就来探路了。” “等上货了，每天都来呢？而且不是晚上，还在白天做生意的时候来呢？” “来多了以后，就认识你们了，专挑你们不在的时候来呢？”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可怕。 吴小春脸色微微一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见他不说话，终于知道错了之后，林清开始引导。 “你还记得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抓那个流窜杀人犯的事吗？” “记得，姐。” “当时我就说过，对付坏人，一定要斩草除根。如果我们把那人绑在家里后，不跟到山上去，山上的同伙就跑掉了，他后面一定会来报仇，而且报仇的时候，一定会比前一次出手更狠，只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我知道了，姐。以后不把他们打到爬不动，我誓不罢休。” 林清摆手：“只要他没死，他背后的靠山迟早会出现。所以光靠武力是不行的。” “那姐，我们以后该怎么处理？” “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查到他们的根源。不管你是用武力逼供，还是表面放走暗地跟踪，都要查到他们真正的根源出来。” 小春开窍了：“然后，再直接对付他们的老大！” “对。你以为你要对付的是很多人，其实一般都是一个人。这个人，通常也会比手底下那些混混，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点。” “可是姐，咱们现在也无从查起了。” “不急，他们迟早会再来的。而我们，就要提前设好一个局，等着他们进这个局里来。” 吴小春再次感受到了林清对他的智商压迫：“姐，我还是太嫩，让你失望了。” 林清神色缓和下来：“这次就是很好的学习机会，我也会尽量让你独自去解决一些事。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只是你自己要多留心，多动脑。记住了吗？” 吴小春因为今晚的事情没处理好，一直非常懊恼，此刻林清好声好气的慢慢教他，让他更加感动：“姐，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多动脑子。” “脑子！”吴小春在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 第五十五章 从学生到社会人 第二天一早，林清又到了星火店里。 虽然她在规划的时候，设计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打算前期都先在此办公，后期留给店长用。 但现在，她还是和以往一样，视察完后，就在后院休息。 张婷买了早餐过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起来。 “怎么，看你这苦闷的样子，赚钱的方法想到没？” 张婷苦涩一笑：“不怕你笑，昨晚我做梦都在参加考试，那上面的题，我都认识，就是一道都答不出来。” 林清咬了一口油条：“看来给你的压力确实不小。” “我想了大概好几百个方法，比如，学你一样炒股，但发现没本金；或者呢，我可以去做一个一夜能挣一万块的工作，但发现没有；最后呢，我想实在不行，我去借钱，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可抵押。” 林清忍住笑：“不错，都是好想法，只要条件到位了，也不是不行。所以，很多人并不是不知道怎么赚钱，而是不具备赚钱的前提条件。所以你的思路，应该转变一下。” “我公布答案，要赚钱呢，你就得到有钱人的身边去。” 张婷重复一次：“到有钱人的身边去。” 林清笑着点头：“没错，你看有钱人不能仅仅只看到钱，还要看到他们身上的资源。资源，懂吗？经营者，要善于利用资源。” 张婷若有所思。 此时，店里响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老板呢？” 林清知道她约的人来了，于是对张婷道：“你看，说曹操曹操到，我们这里现成就有个有钱人，你去从她身上想办法。” 言必，倪海芝出现在后门，今天是一身浅紫色的短裙套装：“哇，这里还有个小院儿啊，不错啊。” “海芝，过来坐。” 张婷冰雪聪明，经过林清的提点，她此时再看倪海芝的时候，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千金，而是突然多了很多东西。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赚回那一万块钱的办法。 - 倪海芝坐下，听到林清要找她买长红的旧彩电时，整张脸都皱起来，气鼓鼓双手抱在胸前：“你这，我又看不懂了。” 其实这是林清昨晚计划好的彻底将那些惹祸的混混斩草除根的计划之一。 “你不懂，有时候报废的比全新的还有用。” 倪海芝更气了：“清姐，遇到你之前，我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 “哈哈哈哈”林清开怀大笑，看着倪海芝气鼓鼓的可爱样子，把真实用途告诉了她。 倪海芝杏眼圆睁，睫毛扑闪扑闪的：“还有这样的事。” “有的呢。”林清微笑。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跟我还说什么买不买的，我去厂里直接给你拉来。” 倪海芝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这行动力连林清都没想到：“倒也不用这么急。” 倪海芝道：“怎么不急，我看就是很急。” 说着人就告辞往外边去了。 张婷见状，站起来适时挽住了倪海芝的手臂：“不急不急，哪有这么急，我还有个更急的事，非你不可，走，我先请你去喝咖啡，你看你这水肿都还没消呢。” 倪海芝一听自己脸肿了顿时觉得这比天塌了还不能忍：“真的吗？我就说我今天怎么看起来那么胖呢？诶，清姐，一起啊。” 林清自然知道张婷找海芝是为了那一万块钱的事，她想让她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所以道：“我还有事，你们两去。” “噢，那好，我们走了啊。”张婷一边答应，一边回过头来，朝林清调皮眨了眨眼。 两人对这个约会，心照不宣。 - 整整两小时后，张婷回来了。 张婷没有显赫的家世，这样的女孩就算本身的能力再强，在刚出社会的时候，总是缺少一份自信。 但此刻，林清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上散发出了以往没有的那种光芒。 “看来，事情很顺利啊！”林清为她感到高兴。 张婷在对面坐下：“姐，我和海芝挺聊得来的，她人也很好，我们谈了个小生意，我一下，就赚了这个数。” 张婷伸出两个手指，高兴转动着手腕。 “两块？”林清玩笑。 “什么呀。”张婷放下手臂：“是两万，整整两万啊！哈哈哈哈！” “恭喜你，婷婷，这是你凭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赚到的第一笔钱。而且是整整两万块，这是很多人好几年的收入了。” “谢谢姐，如果不是姐的点拨，我怎么会开窍呢？不过，姐，你就不好奇，我们谈的什么生意吗？我跟你说啊，就是” 林清抬手阻止：“不用。比起那个生意，我更关心你现在的感受。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张婷抬头看了看阳光明媚的阳光：“姐，以前小说里说什么一夜长大我根本不信，但现在我信了。现在，我觉得我自己不再是那个对一切感到害怕的刚毕业的学生了，我是一个有能力的商人了。” 林清当然能懂张婷说的那种感受。 这个世界，有的人少年老成，有的人至死少年。 一生说有三万天，其实不过就几个瞬间。 今天上午，张婷把握住了这个瞬间。 此时，她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转而对林清道：“姐，不知道今天海芝能跟他爸爸谈成什么样，我们要不要准备个后手？” 这是张婷第一次主动为星火的事提出建设性意见，说明她真的进入角色了。 林清道：“这是小事，倪总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就真的放心把店铺交给你了。恭喜你，婷婷，你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店长了。” 第五十六章 今天我把名声送给她 长红的董事长办公室。 倪海芝正在跟倪润丰谈旧彩电的事。 “爸，咱们厂里不是还有很多旧彩电吗？放着也是放着，还占地方，不如给我。” 倪海芝没有跟倪润丰明说她要这些彩电打算干什么。 因为她现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希望在长红，在他老爸面前，能有多一点的话语权。 说到底，在倪润丰的眼里，她还是个小孩，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倪海芝意识到这点后，知道这种看法，会阻碍她在长红的发展，所以总是有意想要独立做主一些事情。 但在倪润丰还没正式放权以前，她还是要来乖乖汇报的。 岂料，倪润丰却漫不经心道：“是林清想要？” 倪海芝大惊，被他老爸的聪明惊到，小心思彻底溃败，一五一十交待了出来：“你是会算命吗？老爹。” 倪润丰笑笑：“说，她想干什么。” 倪海芝习惯性双手抱在胸前，表示了拒绝：“你就不能让我自己做回主吗？” “不能。”倪润丰干脆利落拒绝：“你想做主？那你得等到你爸我啊不在了的那天，只要我还在一天啊，你就得听我的。” 倪海芝又气又恼：“爸！！” 倪润丰好言相劝：“爸爸知道你跟林清投缘，把她看成跟姐姐一样，那不瞒你说，你爸爸我啊，也挺喜欢她。但是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小心为妙。” 倪海芝更气了：“几个旧彩电，能怎么着啊？” 倪润丰往椅背上一靠，神情严肃起来：“她要是拿去，找人翻新了，当做新的出售呢？以前有别的厂啊，就出过这种事。所以啊，这各家的旧东西，坏东西，都是要统一处理的，绝不会再出的。” 倪海芝这才放下双手：“原来如此。但爸，林清不是要做这个，她跟我说过，她是为了整顿天街的江湖秩序。” “江湖秩序？”倪润丰噗呲笑了出来：“那天街那一带，的确是个恼火的事，而且不光天街，整个深城，甚至放眼全国，这种事都是屡见不鲜。那究其缘由啊，就是哎” 倪润丰叹气：“都是生意人，没那个精力天天跟那些人扯皮。我们也是受害者啊！” 倪海芝赞同：“是啊，爸爸，我们也是受害者，而且不光我们，格立，tol，万雁他们，哪个又不是呢？谁家的门店没有被他们光顾过。” 倪海芝愤慨：“这些年的损失，加起来都够再开个分公司了。” 一听到跟利益直接相关的话，倪润丰眉头一皱，心生一计。 “行，既然林清啊有这个心，那我就助她一臂之力，而且啊，我还要把名声送给她。” 倪海芝狠狠点头。 - 稍后，深城各大电器老板，都接到了倪润丰的电话。 在听到他请大家勠力同心，对抗不正之风的时候，都拿出了鼎力支持的态度： “倪总，你放心，我头一个表示支持，早就看那些龟儿子不顺眼了，这下好，把他们一锅端了，大快人心！哈哈哈。” “哎呀，倪老总，好啊，好事好事啊，不就一点旧电器吗，要多少我有多少。” “倪老师，您知道，照规矩旧电器我们是不能再出厂的，但是既然是为了正义，那我义不容辞。” “倪大哥啊，你知道的，我早就想干这件事了，但是没办法啊，公司里的事太多了，我手下又没有得力的人，我们就指望你了哟。“ 倪润丰于是又耐心跟每个人解释了一遍，不是倪润丰要做这件事，而是星火的林总要做这件事。 “当然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这个林总，更不认识，也不相信，但我倪润丰，用我自己的人品，给她担保。” 各大电器的老板原先一致认为是倪润丰要牵头做这件事，都毫不犹豫纷纷表示支持。 此刻听说竟然是一个还没开业的公司的年轻老板要做，纷纷沉默了。 黑白之间的斗争，亘古有之，从来没有真正结束的时候。 这些年，生意做了多少年，受害就受了多少年。 不是没有尽全力打击过，最后都被那些人长年累月的骚扰搞得精疲力尽，不得不选择用钱了事算了。 也不是没有报警过，但这些人，从局子里出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于是大家也就听之任之，暂时懒得管了。 “倪总啊，我以为是你亲自出手呢，那我自然没有二话，但要是别人，还是我不认识的人，我心里没底啊，旧电器的事我看不然还是算了。” “哎呀，我们以前也不是没管过，结果不就那样，一个年轻人，能比我们还有本事吗？我看不然就别浪费时间了。” “倒也不是旧电器的事，主要是，我信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啊。” “老倪啊，我担心年轻人不知深浅，这事可能要起反效果啊。” 听到大家纷纷拒绝，倪润丰气得脸垂到地上，当即慷慨陈词：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想想，我们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就出来创业了，哪个不是年纪轻轻白手起家的。” “要我说，年轻人，就是比我们这些老油子好。” “我们这些人，早就在社会上被磨得失去了原来的热情，除了那点生意，那点利益，心里还剩下些什么。” “道德，正义，秩序，这些本就和我们息息相关的事情，竟然都妥协了，而且还打着各种各样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要我说，就凭这份气魄，你，我，我们所有的人，都不如人家年年轻轻的林总！” 一席话说得霸气外露，电话那头的人，无一不羞愧难当，心中的激情再度被唤起，纷纷表示了支持： “特么的，干！我的心里，不仅仅是只有利益！” “虽然我知道，这个林总必然会失败，但我愿意参与，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行，多的不说了，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个行业的态度。” 得到大家肯定的答复后，倪润丰挂掉了电话。 倪海芝竖起大拇指：“爸，你刚刚太帅了，这番演讲说的太好了。” 倪润丰恢复了如常的笑容：“嗨，这不小菜一碟吗，你爸能有今天啊，那这嘴的功劳，至少占一半，脱稿演讲半小时，不是什么难事。” 倪海芝双手合十开心道：“不管怎么说，爸，只要他们都愿意相信林清啊，我就高兴。” 倪润丰正色道：“不相信啊，没人相信。” 倪海芝懵了。 不相信吗？ 那这刚刚表示的纷纷参与，又算什么？ 第五十七章 将计就计 当天傍晚，倪海芝就将所有电器运到了林清这边来。 浩浩荡荡拉了两卡车，等全都搬进店里时，天都黑了。 这数量显然超出林清的打算，而且还有很多除了长红以外的牌子。 倪海芝调皮一笑：“这都是爸爸号召电器行业，想支持你的一份心。我还要去看电影，走了哟。” 林清和张婷将她送了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店里黑灯瞎火的，小春他们紧紧锁住了大门。 大家站在一堆旧电器里，面面相觑。 “老板，搞这些旧电器回来干什么？” “是不是打算开二手店，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是很多也不是很旧。” “这些修修应该都还能用，很多人还是愿意买的。” 林清拍了拍一台彩电：“这些不是开店用的，而是给我们解决麻烦的。” “解决麻烦？”小春若有所思：“是昨天来的那些混混吗？” “没错！今晚我们就好好演一场戏，把他们骗进来。” 林清招招手，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 - 十分钟后，店里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 众人开始摆货，看上去都很忙，仿佛是进了一批大货，即将要开业的样子。 一个年轻的工人走进来通风报信：“老板，来了。” 林清点点头：“好，大家依计行事。” 大家都默默点头，没有说话。 张婷挽着林清的手走出了店门，一副下班的样子：“啊，今天搬了这么多东西，真累。” 林清大声朝店内道：“你们也早点下班关门休息。” “好嘞，老板。”里面应声答应，随之灯也熄了。 不一会儿，店里的七八个工人都出来，郑重其事锁上大门后也离开了。 整个店只剩下门口的一盏灯还亮着。 林清和张婷走出去两百米，隐在暗处，暗暗观察着店铺的情况。 果不其然，一群拿着铁棍的人，冲了过去。 - 先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撬开了门锁，接着将灯也打开了。 刚刚亲眼看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自然认为店里没人，所以毫无顾忌。 当然更不可能注意到，隐蔽在一个阴暗角落里的小春和老叶。 小春的手上拿着一个照相机，老叶的手上拿着个家伙。 “兄弟们，给我砸！” “全砸了！” 为首的人一发号施令，周围的人就像饿极了的丧尸一样，四散开去。 嘭！ 嘭嘭嘭！！ 刺耳的声音立时响起，铁棍无情地不断挥舞。 大约十几分钟后，整个店内的电器，已经全被砸得稀巴烂。 “好了，撤。” “刀哥，这下他们别想开业了，哭都不够他们哭的。” 为首的刀哥脸上的疤痕因为过于激动而颤动了几下：“很好，就是要这种效果。撤。” 一行人关掉灯后，从店里离开了。 店铺重新恢复了平静，从外面看上去，就和它刚刚的样子一模一样。 刀哥一想到他们第二天进去后，大惊失色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春和老叶一个眼神，随之尾随了过去。 林清见状知道今晚店内的戏算是成功演完，和张婷一起先回酒店等消息了。 - 直到小春和老叶回来，对张婷来说，无比漫长的两小时，才算是过去了。 老叶谨慎，没有跟着小春进去，而是站在门边：“怕也有人尾随。” 他像个可靠的特工一样，随时保持着警觉。 “姐，查到了。刀哥和他那些兄弟，离开我们店之后，去了一家夜总会。” “刚开始我们也以为他们是去消费的，所以装成了两个客人，也跟着混了进去。” “结果混进去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去消费的，而是径直就去了老板的办公室。” “师父有经验，从服务员口里，三下两下就问出了老板。” “是谁？” “这人叫罗浩，三十多岁，据说十几岁开始就在天街这一带混了，早年嘛，就是打砸抢那一套，后来实力慢慢雄厚起来，就开了这个皇冠夜总会，干的事就更复杂了。” “消息可靠吗？” “可靠，师父知道这人。” 林清抬头朝门口的老叶看去，他道：“没错，罗三哥，在道上也算个人物，我知道。” 小春接着道：“还有啊姐，今晚看清了，手下那些人，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原来就是火车站那帮人。” 张婷颇为意外：“啊？火车帮，他们怎么也在这儿。” “那个脸上有疤的，叫刀哥，是这群打手的老大，估计是现在跟了罗浩，勾当比以前更龌龊了。” “师父说，这些人，在深城的根基很深，不好对付。” 林清不以为然：“只是没遇到我而已。” “姐，你想亲自出手吗？我看不然还是报警？” “报警？”林清不可思议看着吴小春，惊讶于他出的这个馊主意。 小春一看林清的表情，就知道不妙。只是确实想不出缘由。 “姐，其实交给警察去处理，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安心做生意了，不是更好吗？” 老叶叹气：“徒弟你，还是太嫩了。” 林清点头：“老叶说的没错。”转而又对小春道：“对付坏人，第一要斩草除根，第二就是要一击击中。” “一击即中？” “没错，一旦他找到一丁点可乘之机就会反咬住你不放，把你搞到精疲力尽，甚至，把你彻底消灭。” “长红和格立他们为什么愿意支持我们：主要原因也是他们被这些人搞得不厌其烦了。” “他们多年来深受其害，有一些复杂的灰色原因，同时，也跟他们没有掌握证据有关。” “我让你们拍的照片都拍好了吗？” “拍好了姐，他们砸东西的时候，还有店里一片狼藉的现场，都拍了。” “很好，明天一早你就找家相馆把照片洗出来，然后把相机和录音笔都带上，直接去皇冠找罗浩。” “威胁罗浩的话，是不是多带点人，那装修”吴小春感觉人手不够，两面为难。 “不是威胁，只是继续给他设局。今晚这个局，是将计就计，那明天那个局，就是调查取证。” “最重要的是，必须要留下证据，证明罗浩是今晚这些混混背后那个人，这些人干的这些事，都是受到他的指使。” 老叶点头道：“看来老板是懂行军打仗之理的。” 林清笑笑：“不错，擒贼先擒王。” 第五十八章 擒贼先擒王 第二天下午。 吴小春正式出发前，林清慎重嘱咐了两件事： 一是，记住自己是设局人，不要被罗浩激怒，从而被他牵着鼻子走。 二是，记住自己是生意人，达到目的见好就收，不要恋战。 吴小春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绝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老叶还是不放心，坚持跟着去了。 林清发现，老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话少，但是周到，从认了小春这个徒弟以后，基本当儿子一样对待。 于是林清只是私下跟他说，男孩子不能溺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不能出手，这个大原则之后，细节就不管了。 等所有人都各忙各的去了后，林清照例拿出了书来看。 按照计划，现在还不到她亲自出手，难得有清闲时间。 - 另一边，没用多久，吴小春和老叶就到了皇冠夜总会。 这家夜总会，在罗浩这种典型暴发户的审美之下，装修得格外富丽堂皇。 也跟其它夜总会之类的场所有个通病，就是故意将采光做得很差，从而让人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彻底卸下防备，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 此刻坐在吴小春面前的罗浩，一身酒气，应该是刚从昨晚的宿醉中苏醒。 若不是手底下的人说有人来谈合作，是无论如何爬不起来的。 吴小春在来的路上还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离开林清第一次独当一面，心里没谱。 但此刻见到罗浩真人，反而放松了。 这为什么放松说不上来，吴小春只能将这个归为天赋。 没有读书的天赋，还不能有点别的天赋？ 眼前的罗浩，看上去和普通人差不多，一身皮衣皮裤，长相上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唯独眼神特别阴狠。 老叶故意没坐下，站在吴小春身后，给他助威。 罗浩见来的是个黄毛小子，谈生意的兴致减退了一大半，不紧不慢拿出一根烟，把烟盒往桌上一甩：“说要跟我谈生意的，是你吗？” “没错，是我。” “什么生意啊？”罗浩慵懒地吐了口烟圈。 “电器生意。”吴小春不动声色。 “电器？”罗浩嘴角一咧：“用不上，你走，别在这浪费我时间。” “行，那罗老板把我们的账单结一结，我们就不打扰了。” 罗浩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吴小春拿出一张照片，是刀哥他们刚踏进店门的时候。 “既然是罗老板你的小弟们消费的，自然应该由你这个老板来买单。” 罗浩听不出这话是圈套，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刀疤他们又在外面乱耍了？” 吴小春点头。 罗浩气得嘴歪，显然刀疤这群人经常给他惹事。 “嘛的，这小子整天给老子惹事，迟早收拾他一顿。说，在你们那又记了多少帐，让我给他擦屁股。” “一百万。” 罗浩笑了，又道：“多少？” “一百万。” 这下罗浩知道吴小春不是来收账的，而是来捣乱的了。 “你特么疯了是不是？”罗浩将烟头死死往烟灰缸里一按：“小兄弟，我看你面生，我提醒你一下啊，我罗老三，在这一带，吃饭喝酒，是不结账的。”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照片：“同样的，我手底下的人，吃饭喝酒，也是不结账的。” 他眼神已经从慵懒变为了凶狠，说完咬了咬后槽牙。 吴小春不紧不慢：“那这不合规矩。” 罗浩再次习惯性的咧了咧嘴角，只是这次，是他发怒的前兆：“规矩他妈的我今天让你看看什么是规矩。”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将桌上玻璃杯拿起嘭的一声，摔得粉碎。 门外的人听到响动，当即推门涌入，乌央乌央的站到了罗汉身边。 老叶看准时机，拿出相机咔嚓拍了一张。 罗浩被搞懵：“你干什么？” 吴小春知道，罗浩此刻已经承认了刀疤和他的关系，又拍到了他们同在皇冠的照片，证据足够了。 那就不用再纠缠了，可以撤了。 “没什么，罗老板，觉得你和你和兄弟们都挺帅的，拍一张玩玩。” 罗浩伸出右手慢慢抹了抹自己嘴角，更气了：“玩玩？行，既然你想玩，那我就特么的陪你玩玩。” 他一拳挥过去，没想到，却被吴小春稳稳接住。 罗浩心中一惊，再一使劲，发现竟然丝毫不能动弹。 他能有今天，武力值自然不差，道上喊的罗三拳，就是因为他擅使拳。 刀疤见老板吃亏，一句c你妈先骂了出来，操起旁边的椅子，就想往吴小春头上砸过去。 吴小春手上再一使劲，一拧，罗浩痛得喊了出来，只得对刀疤吼道：“放下。” “三哥，这小子太狂了。” 罗浩提高音量，霸气怒吼：“叫你放下，听到没有。” 刀疤一脸怒气，终于将椅子扔了出去。 吴小春右手接着再一用力，将罗浩往后推了出去：“看看，罗老板。” 随即就是一张砸彩电的照片甩了过去。 罗浩转动着手腕，痛得龇牙咧嘴，拿起照片一看，上面不是别人，正是身边这刀疤。 “特么的真是没用的东西。”被拍了都不知道。 罗浩恨恨将照片往茶几上一甩，人往沙发上一摊：“钱我现在没有，过几天给你们，送到哪去？” 吴小春知道，这不过是罗浩随便找的个理由，目的是想问出自己的老大而已。 “天街中段，即将要开业的星火电器。随时恭迎罗老板来结账。” 说完，站起身来和老叶一起，扬长而去。 刀疤不服气，手一挥，带着人想追。 罗浩怒道：“行了！还嫌他么的不够丢人啊。” 刀疤狠狠道：“三哥，兄弟们找人弄死他。” 罗浩鼻子一哼：“就凭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算了。你打不过，趁早别去找死。” 刀疤不服，拧着脖子：“三哥，就让他们大摇大摆从皇冠出去吗？那道上的兄弟们，以后怎么看我们。” 罗浩如发怒的雄狮：“怎么看？要想找回面子，就给我动点脑子，给我把消息放出去，星火想洗牌，让不服气的兄弟们都准备着，时候到了，他妈的一下给我彻底摁灭了！” 刀疤服气了，不愧是老板，还是有大智慧啊！ 第五十九章 借力打力 店铺装修到今天，星火的办公室区域已经装的七七八八。 林清和张婷日常终于不用在院里办公了。 虽然软装的程度实在还差强人意，但好歹功能性具备了。最重要的是，电话已经装好了。 吴小春回来后，一五一十把皇冠发生的事情跟林清说了。 最后，他还总结了一句：“姐，我看罗浩应该是彻底被我们镇住了。” 林清看着刚洗出来的罗浩的照片，随口问道：“是吗？何以见得？” “我亲耳听到的啊，我们出来的时候，他拦着手下说别追了，这不就是认怂了么，是，师父。” 老叶没说话，心里不赞同徒弟的意见。 果然林清抬起头又问道：“那你想过没有，万一这只是权宜之计呢？他现在正在召集更多的人手，准备一次性把我们灭了呢？” 吴小春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听到林清提出的这种可能后，整个人愣了一下：“那咱们怎么办？” “很简单，报警。”林清斩钉截铁。 这下吴小春和老叶都看不懂了，最开始就提出过报警，被否决了，为什么现在又提这茬了？ 林清当然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于是耐心解释道：“证据确凿了，就能借力打力了。” 林清抓起电话，打了110 - 接电话的人听到说是和皇冠的纠纷，知道是件棘手的事，把电话亲自转到了所长王立的办公室。 王立今年四十多岁，刚调到天街派出所，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还在踩地盘，熟悉工作。 他听到林清跟皇冠的罗浩有百万级别的纠纷时，登时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不好办啊，他自己地盘还没踩热，就让他冲上去打地头蛇，属实难办。 他只能按照程序，先把案子立下来。 “林总，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呢，先过来，我们先立个案。” “这个你可能不清楚啊，事情无论大小，我们都是会秉公处理的，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流程不走到位，我们也难办。你有空的时候，过来我们先了解了解情况。” “然后根据这个具体的情况啊，我们再看接下去怎么办。” 林清听出了这位王所长的意思，就是事情我们知道了，但是解决事情，还要慢慢来。 一个拖字诀，体现得淋漓尽致。 从免提听到他这番话的众人都满脸气愤，显然很是不满。 林清也只是道：“好的，我们会尽快过来，谢谢王所长。”然后就挂了电话。 吴小春道：“这王所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林清翻开笔记本，再看了看记在上面的那个号码。 现在该到她出场的时候了。 叶队长。 也就是来给林清颁发见义勇为奖的那个人，此时，林清决定联系她。 电话接通后，叶琪很热情，能感觉出来，林清打给她是真开心。 林清没有在电话里直说，只说想请她吃饭。 叶队长经验丰富，一听就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吃饭。 她谨慎道：“林清，都是朋友，吃个饭没什么，但是我有个规矩，私下吃饭，我是不谈工作的。” 林清笑着道：“叶队长放心，我打电话只是因为我现在也算是正式到深城来发展了，既然长期要在这个地方，自然要和您多走动。” 叶队长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是正式毕业找到工作了吗？” “毕业了，和朋友一起，在天街这边开了家店，对，就是卖电器的，马上快开业了。” “那太好了，恭喜恭喜，只是这几天我恰好有个案子走不开，等我忙完，我再跟你联系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不着急。再就是，这几天，麻烦您有空的时候多关注报纸可以吗？” “那没问题，我本来也是每天看报纸的。再见。” 叶琪虽然心里觉得这个要求挺奇怪的，但也没多想，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再见。” 见目的已经达到了，林清也跟着挂了电话。 然后，她不等小春他们发问，三秒后，又拿起听筒，拨了出去。 “喂，吴编辑吗？哎呀，好久不见，我是林清啊，这是给你提供新闻素材来了哈！” 三分钟后，林清挂了电话：“他答应了，小春和叶师父，你们现在赶紧把照片送过去，事情我已经说清楚了，他心领神会，会按这个方向写，明早就能见报了。去。” 小春和叶师父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往深城日报编辑部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林清知道，自己的计划，总算是有条不紊推进了。 - 第二天一早，随着《深城日报》的开卖，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全民皆知了。 《女大学生创业受阻，星火电器百万货物被砸》 此时，一个女大学生能够找到体面工作都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就别提创业了。 谁看到这样的新闻能不气愤？！ 尤其是那些店里被砸得稀巴烂的照片，更是将民愤点燃了。 派出所的新晋所长王立看到后，只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烧。 刚上任，辖区里就出了这样大新闻，这脸简直没地放。 而同时，星火电器内，所有的人，连同林清，也已经看到了这条新闻。 吴小春若有所思道：“姐，这就是你说的借力打力吗？” 林清笑着道：“没错，罗浩就算根基再深，但现在官方和舆论都站在我们这边，他是不可能赢的。” “那我们现在要再去找罗汉谈谈吗？新闻都出来了，他也会有所顾忌的。” 林清一声冷哼：“顾忌？他这样的人，不到抓进去那天，是不会有什么顾忌的。先别动，等时机到了，我们再出手，到时，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第六十章 为所欲为 果然，对什么时政新闻都不关心的罗浩，此刻还没起来。 依然和往常一样，窝在皇冠里醉生梦死，并不知道外间发生的一切。 直到刀疤带着报纸闯到了他的包间里，他才迷迷糊糊从沙发上爬起来。 语气里全是不耐烦：“我说刀疤，大清早的，干什么呢？” 刀疤小心翼翼倒水：“三哥，对不起，我打扰你休息了。” 罗浩端过水杯，一口气全喝光了才回答：“说。” 刀疤语气虽然平静，但听得出来全是阴狠。 “昨天来的那小子，是不是说他是星火电器的。” “是啊，他不一上来就跟我说要跟我做电器生意吗。” “哥，那没错，就是他了。” 没看报纸的罗浩莫名其妙：“搞什么？” 刀疤眼神中透出杀意：“搞我们！三哥，你看。”他把报纸递了过去。 罗浩打开房间的大灯后拿起报纸，两分钟后就放下了。 前后的神情完全不同，但是看得出来，显然并没当回事。 “一百万。呵。”他完全不当一回事的一笑：“你们他妈的砸了一百万的东西？” 刀疤仔细回想，砸了多少下，又砸了多久，最后得出了结论，那就是，不记得了。 不常用脑瓜子的人，想起事情来头疼。 “还真不记得了，但是没有一百万，你想他就那么个铺面，也不是啥大商场，能有一百万？” 罗浩眼皮压下去一半，显然还在困倦中：“那怕什么，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刀疤若有所思：“三哥，这可是闹到报纸上去了，我听说天街派出所可刚来了个新所长，会不会趁此机会拿咱们开刀啊？” 罗浩眼睛彻底闭上了：“我说刀疤，你知道你为什么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混混吗？” 刀疤脸上的疤动了动。 “还不是他妈的就因为胆小，你看看你那胆，是不跟你指甲盖一样那么小？” 刀疤怒了，你可以让我去做任何事，唯独不能侮辱我，一旦侮辱我，我可是会发疯的。 他站起身来：“三哥你放心，我会给星火好好瞧瞧三哥是怎么办事的。” 罗浩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刀疤关上门出来，大手一挥，身后的兄弟迅速跟了上去。 “去，马上接着去把消息再散一散，报纸上的事情别担心，这几天把气势给我拿出来，不能让别人认为咱们怕了。” “有事没事的都给我动一动，赶紧给我行动起来。” “卫生费好好给我收一收，动作都给我麻利点。” “是。刀哥。” 于是，在罗浩的授意下，繁华的天街一带店铺，再次遭受了一次洗劫。 加上深城日报多个版面的报道，让事情一下更加白热化。 民愤达到极点。 “我去，整个天街，所有店里有卖电器的全都被砸了，一家都没剩，手太黑了。” “这是要毁了整个电器行业啊！” “刀疤想复仇，上了新闻，想把整个电器行业全灭了。” “真他吗的是社会的毒瘤，这种人怎么还没遭报应。” “这种人都不会好死的，我赌他暴毙而亡。” 与此同时，报纸陆续送到了各大电器公司老板的手上。 老板们虽然气愤，但却似乎都并不意外。 以前这种事发生得太多，他们甚至连报警都懒得报了。 “我说了，倪总这次是异想天开。指望一个小辈来救整个行业，本来就可笑。” “星火的新闻刚出来的时候，我就猜到有今天了。” “不意外，也不想责怪一个年轻人，大家都解决不了，他做不到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报纸上闹这么大，全社会都在看我们的笑话罢了。” “我们虽然是受害者，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脸上真是没光。” 各家有各家的说法，但总的来说，多年来，他们已经懒得跟流氓斗争。 所有不能斩草除根的事情，都是在浪费时间。 所有人都看到了，倪润丰和倪海芝也不意外。 此时他们两都在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 倪海芝就这几天没去星火，没想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爸，其实星火会被砸，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连锁反应，现在各家都蒙受损失了。” 倪润丰没说话，看着桌上的报纸，若有所思。 “爸，你别光看啊，你说话啊。”倪海芝急死了。 在她心里，很是为林清担心。 “前面林清店被砸的时候，全社会都怒了。年纪轻轻的大学生创业啊，被小混混毁于一旦，你说谁能不怒。” “这下好了，这事还没解决呢，整条街都被砸了，这简直是挑衅。” 倪润丰道：“现在全民都在关注这件事吗？” 他忙着解决晶体管的事情，好几天都没来得及看新闻了。 倪海芝点头：“是啊，现在都成为全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了，满城风雨。” 倪润丰不怒反笑：“依我看，这次真有可能是彻底端掉天街那些混混的好时机。” 这话要是别人说，倪海芝当即就会反驳，但倪润丰如此说，她不得不信了。 “爸，你是说，林清会趁此机会彻底解决此事吗？” 倪润分点头：“嗯。”但转而又道：“不过也要看她的实力了，要是把握不好，也很危险。” 倪海芝拿起包包就往外冲：“我去找她。” 倪润丰看着女儿的背影，连连摇头：“到底还是年轻啊，都不听听我的建议。” - 星火店铺。 倪海芝风风火火推门而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外面满城风雨，但林清却岁月静好，她在看书。 倪海芝惊得下巴掉在地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坐得住啊，哎呀我都急死了。” 林清见倪海芝额头上的汗珠调侃道：“要我说啊，你们这香艿儿，还是有点厚，不适合夏天。” 倪海芝气得翻白眼：“行了，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啊。你知道吗，我爸说你肯定有后手，快说，你的后手是什么。” 林清笑得更大声了：“没有，我就两只手，你看我背后，哪还有手。” 倪海芝忍无可忍，站起身作势不管了要回家，林清终于才笑着道：“行了，告诉你行了，过来坐下。” 倪海芝方才赶紧回来坐下了。 第六十一章 闹得越大越好 “我之前跟你说过，这是一个局，对。” 倪海芝点头。 “报纸上的新闻，也是我们整个局里的一环。” “大学生创业，一直都是受到官方和全社会关注的，闹得越大，我们就越有借力打力的把握。” “所以损失只是暂时的，最终法律和道德都会帮我们讨回来。” 倪海芝连连点头：“这我也明白，只是你也不能确定这次不会像我们以前一样，屡禁不止甚至愈演愈烈吗？” “不。”林清十分有把握：“以前，只查到了刀疤这一层，没有挖出他背后的靠山来，这次就不一样了。” “只要靠山一倒，刀疤和他那些兄弟，自然成不了气候。” 倪海芝若有所思，继而对林清大为崇拜：“还得是你，这么多年，我们也只是听说他们和皇冠背后的大老板有关系，但没查实过。” 林清笑着道：“这得多亏小春和叶师父，他们是孤身深入虎穴，拍到了证据，又全身而归，立了大功。” 倪海芝又道：“你说这次，既然证据确凿了，能不能彻底解决了。” 林清指了指桌上那些报纸：“要我说，都闹成这样了，他们也该下决心了。” - 林清说的这个决心，自然是官方的。 但不仅仅是王立的，最重要还有叶琪的。 王立这个强龙，一直都觉得现在还不是对罗浩这个地头蛇一锅端的最佳时机。 因为他也还在怀疑，罗浩背后，是不是有更大的靠山。 这种隐秘的事情，查起来要万分小心，也很费时间，他刚上任，要更加谨慎。 新官上任，不能一上来就办个冤假错案，那这么多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到这个位置的努力全白费。 但这几天，舆论的压力，已经让他彻夜失眠，走在路上总觉得背脊发热。 - 与此同时，职级更高的叶琪，心里上，和他也没什么两样。 一个系统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到林清电话后的她，一直都觉得那句“请多关注下这几天的报纸”这个要求很怪。 这说明林清不仅知道报纸上接下去会发的新闻，而且这新闻还跟她有关！ 为此，叶琪自然想搞清楚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报纸出来后，她第一时间抓起来看，当看到被砸的店是卖电器的，而老板是个女大学生的时候，林清在电话里的那句话立刻出现在了她脑海。 “毕业了，和朋友一起，在天街这边开了家店，对，就是卖电器的，马上快开业了。” 就这句话，叶琪明白了。 星火电器是林清的店，而她事先知道她的店要被砸，希望自己能帮忙，但又无法直说。 然而，就算自己已经言明了朋友之间不谈工作，她还是就凭这一句话，就将所有事情，甚至她的需求都说清楚了！ 太聪明！ 叶琪大为惊叹。 不仅聪明，而且还能力超群。 对于这样的人，她无法不关注。于是立刻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下。 几个电话的时间之后，她就得到了答案，星火电器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林清。 叶琪长叹一口气，对林清真是赞赏不已。 然而，她还仍然在摇摆，是否要真的插手管这件事。 她的家族身份，历来都要求她在系统里要低调，谨慎。 这事归天街派出所管，在没出什么问题的时候，她不便插手。 直到，接二连三的新闻不断发生，事态越来越严重的现在，叶琪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是我的职责，就算今天没有林清，我也会这么做。” 叶琪这样告诉自己，以此衡量，这件事是否做得合乎规矩。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天街派出所。 - 王立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正在办公室焦躁踱步。 这两天，每天早晨来上班，他的桌上，总放着天街又出事了的新闻。 手底下的人虽然不敢明说，但人人看他的眼神都颇有深意，仿佛在说： “所长，我们都要被社会上的唾沫星子淹死了，你还不管吗？” “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你这一把都烧不起来吗？” “俗话说的好啊，将怂怂一窝啊，你不能怂啊，所长。” 于是王立只能每天都加快脚步从大门口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你们懂个屁！” 此时王立不禁脱口而出。 压力太大，开始自言自语了。 “放长线钓大鱼懂吗？” “不要只盯着眼前那点小鱼小虾，放过了那些真正该死的人。” “刀疤算个什么东西，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更不用说了。” “罗浩也是啊，真要办他，还不容易吗？就凭他自己这些年自己找死，那还用说吗？” “我不是也想看看他背后有没有更大的靠山吗？” 叮叮叮，电话响起。 王立接起一听：“喂。哪位。” 当听到对方是叶琪后，立刻全身绷紧立正：“叶队长，是，您请吩咐。” 电话那头叶琪道：“你脑子不用轴了王立，该出手时就出手，牢记你是人民群众的警察，别整天想着放长线钓大鱼那些虚头巴脑的，群众现在反应很大，这件事情的影响非常恶劣！先把你这位新官的手段亮出来看看再说，你说呢？” 叶琪明白王立的心思，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 王立恭敬点头：“是，叶队长，您请放心，从宣誓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人命群众的警察，这次，绝不辱命。” “很好。”叶琪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三秒后，王立还以立正的姿势站着。 又过了片刻后，他才长舒一口气，轻轻挂上了听筒。 “叶队亲自过问了，我也就不纠结了。” 第六十二章 杀气 王立当即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开会。” 所有人为之一震！ “鉴于星火电器提供的，还有我们已经掌握的其它线索，马上展开对皇冠罗浩，刀疤等人的专案调查。” “所长，是直接抓回来吗？” “不，现在还没有罗浩也直接参与的证据，先进行调查，晚上我亲自带队。陈副所长负责对星火和天街其它店铺的问询、笔录等工作。” “好！” 全所上下一扫阴霾，准备大干一场。 - 一会儿过后，星火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张婷、吴小春、老叶也在此。 林清按了免提。 “林总，我是天街派出所的王立，鉴于天街被砸事件的恶劣性质，我们已经决定今晚立即展开正式调查，请你们到所里来配合做个笔录。” “没问题，王所长，你放心，店里的人出去收账了，我过来。” “好，今晚我有任务，所里会有其它同志接待，再见。” 林清挂了电话，当即就道：“看来他们下定决心了，那我们的行动就是今晚。” 叮叮叮。 电话又响了起来。 林清再次按了免提，还没说话，对方就直接道：“林总好，我找老叶。” “我在，说。”老叶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直接道。 “大师兄，人到齐了。” “好。” 对面挂了电话。 林清看着老叶，等他的一个解释。 “连我一共七个师兄弟。” 林清点头：“辛苦了，今晚过后就留下，都是小春的长辈。” 老叶脸上罕见露出温和的笑容：“都是些自由散漫惯了的，怕不符合公司的规矩，不然算了。” 林清抬手：“特殊人才特殊对待，叶师父你尽可放心。” “好。”老叶点头答应，从此就算给徒弟建设好人才梯队了。 林清又道：“今晚分头行动。我和张婷去派出所。小春和老叶你们带人去皇冠。” “我就一句话，在我们店里消费了，自然要结账，明白吗？” “明白。” 林清点头：“去。” 吴小春率先站起身来，老叶跟着站起来，然后给小春推开门，让他先出去后，自己才跟在后面出去。 见此状的张婷说：“姐，老叶不是师父吗，怎么看着像小春的手下。” 林清道：“老叶从来不仅仅只把小春当徒弟。” 外间走廊上。 吴小春一边面无表情的往外走，一边扣上了夹克外套的扣子。 孙强带着六个退伍老兵，自然而然跟在了他身后。 推开店铺的大门出去。 一行七人又自动汇聚过来，跟在后面，往皇冠走去。 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整个队伍却弥漫着逼人的杀气。 杀气腾腾！ 从最前面的吴小春，到老叶，孙强，和后面的叶氏一门，退伍老兵，形成了一股令人无比畏惧的力量！ 如果此时他们面前出现了什么阻挡的人或事的话，都会立刻灰飞烟灭！ - 另一边的皇冠夜总会里。 罗浩带着刀疤和兄弟们正在喧闹的包间里喝酒。 大包间此时七彩灯光频闪，音乐声震天响。 刀疤贴着罗浩的耳朵大声道：“三哥，兄弟们来了。” 罗浩轻轻抬抬手，音乐戛然而止，包间正中间的大白灯亮了起来。 “三哥，道上有七十多个兄弟听说星火想洗三哥你的牌，都来了。他们说了，现如今这一带，除了三哥你，他们谁都不服。他们只认三哥你，是这天街一带的老大。” 此时，七十多个道上的年轻人，都隐秘得围守在皇冠的外围。 他们既没进去见罗浩，也没在外围喧闹，只是安静的蹲守在此。 以这种形式来表达对罗浩的效忠。 突然。 嘭！ 的一声，包间门被踢开。 罗浩被惊得一抖，抬头一看，是刀疤拎着一个人的衣领进来了。 那人样子斯斯文文戴着个无框的眼镜，脸上有伤，显然是刚挨了打，罗浩认识他，是天街开小超市的一个老板。 刀疤将那人往地上一扔，他跌了下去。 刀疤火气更大了：“就你这怂样，也敢到我们皇冠来找麻烦？” 那人害怕至极，声音颤巍巍道：“求老板放了我，我那三个电饭煲279块钱，我不要了。我是瞎了眼，不知道这是三哥的地盘。” 罗浩一脸阴笑问道：“你想回家去吗？” 那人不明所以，只得点了点头。 “很好，让你的家人，拿十万块感谢费来，什么时候我见到钱了，你就什么时候回去。” 那人的手指狠狠抓在地板上，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十万。 小超市三年的营业额。 家里父母看病，孩子上学，全都仰仗着这笔钱，给了他，一家人就喝西北风。 “三哥，我不想回去了，我就在这，任凭三哥处置。” 罗浩眼睛一闭。 刀疤道：“眼镜儿，你不用留下。” 那人抬起头来，欣喜若狂。 刀疤却冷冷道：“你的右手留下就行了。” - 小春和老叶一行人，此刻正到了皇冠的门外。 后面的一个叶氏兄弟跑上前：“大师兄，刚刚” 老叶呵斥：“啧，没规矩。” 那人连忙道歉：“小春，大师兄，我以前救过一个人，一直在皇冠的安保部上班，今晚他是夜班，已经进去总控室了，会把监控全关掉的。” 小春点头：“师叔辛苦了。” 言必，小春冷冷盯着皇冠的大门。 如同非洲草原上，准备伏击猎物的一头猎豹。 等一行人穿过马路，走到皇冠大门口的时候，叶氏一门六人，自动留下了。 他们早已察觉到这周围的情况。 吴小春和老叶带着孙强及其他人，走了进去。 第六十三章 怎么不合适？ 此时，皇冠台的服务员发现监控出了问题，立刻起身，到顶层罗浩的包间汇报了。 罗浩笑着道：“眼镜儿，看见没，这监控都比你懂事。刀疤，既然监控都坏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这种娱乐场所，按规定是必须装监控的。 罗浩一直很不爽。 那人哀哀求饶：“三哥，放了我，求你了，三哥。我那店不要了，都给你。” 罗浩轻蔑一笑：“你那店？能值几个钱？” “我告诉你，别说你那店了，以后整个天街的店，都是我罗浩的。” “这么多年，兄弟们保护你们，你们不知好歹，现在我决定了，以后天街所有的人全他么的给我滚蛋。” “老子要自己找人来开，卖电器的，卖家居的，卖服装的，全特么的滚蛋，我罗老三要一个人玩儿。” 一众小弟听到罗浩的话，都激动不已，纷纷举手高呼： “三哥威武！” “三哥威武！” 罗浩心满意足，于一脸笑容中，发出一声阴寒的命令：“刀疤，动手。” 随着这一声令下，刀疤的眼中浮现出一股狠劲儿，转而抬起右手就准备将那人的右胳膊整个卸下来。 呼！ 千钧一发之际，包间中响起一声破风声。 刀疤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他愤怒抬起头：“c！干什么呢？” 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只见门口，正不声不响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少年，一脸平静无波。 正是吴小春、老叶和孙强。 欢呼声戛然而止。 安静。 整个包间变得极为安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被吴小春这个少年的气势震慑住了。 半分钟后，刀疤手底下的人方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立刻就动手。 孙强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接住那人伸出的拳头，顺着那么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惨叫，废了。 另一个不信邪，迎面冲上来，孙强伸出手去，将那人拦腰抱起，然后往地上一摔，同样咚的一声，也废了。 两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眼看两个兄弟瞬间都成了废人，剩下的人一时犹豫了。 孙强扫了扫包间，见一时没人敢上前，便退到了小春的身后。 小春站在包间门口，伸出手去，往那一排灯光开关上反反复复开关了好几次，调整到了自己喜欢的暖黄光，然后才走了进去。 众人，连同罗浩和刀疤都楞了。 没见过打架还有闲心调节灯光的人。 此人狂！ 太狂了！ 吴小春走过去扶起超市老板：“来多久了？” 那人认识小春，带着哭腔道：“来了一会儿了，三哥要十万块，才肯放我走。” 吴小春将他歪掉的眼睛拨正：“噢，你回去。” “啊？”那人微微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孙强抓住他胳膊：“小春哥说让你回去，走。” 说着，将那人带了出去。 一时之间，刀疤被搞懵了。 小春走过去，在沙发前仔细看了一圈，方才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原本坐着的罗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兄弟，我的人你就这么放走了，不合适？” 小春顺手抓起茶几上的花生吃了起来：“他走了，我来了，怎么不合适？” 罗浩脸气歪，一时竟然不知怎么回答，半晌才想起，吴小春先前找自己要过一百万。 “大喜的日子，你要找我收账，也不合适？” 小春将手中的瓜子壳慢慢漏到茶几上：“怎么不合适？” “呵，我罗老三的口袋向来只进不出，你不知道吗？” 小春腾一下站起来，没有再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 刀疤过来伸出右手想要阻拦。 呼! 同样的一声破风声，一把匕首插进了刀疤的右边肩膀。 而且，由于这匕首力道太大，刀疤整个人随之连连后退，直到最后，被死死钉在了墙上。 刀疤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号，双眼通红看了看门口不动声色的老叶。 是他！ 方才这两下，都是他！ 好厉害的武功，不动声色间，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刀疤绝望之际，晕死过去。 小春走出门去，老叶点了点头，等在外面的老兵们鱼贯而入，老叶轻声道：“全废了。” 嘭，的一声，关上了包间大门。 罗浩听见老叶这声，慌神了。 “全废了？你们想干什么？” 罗浩知道自己的身手虽然比刀疤好上不少，但跟眼前这两个中年人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惊恐得连连后退：“听我说，别动我！” “我罗老三不是那么好废的，天街一带是我的地盘儿。” “你们今天要是动了我，天街的兄弟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强用小手指塞了塞耳朵：“你特么的话也太多了。” 接着，对着罗浩的嘴就是夸夸两耳光。 罗浩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在了沙发上。 老叶再一点头，老兵们齐齐动手。 顷刻间，屋内一片痛苦哀嚎 五分钟后，罗浩坚持不住，哭了。 “听我说，这不公平，给我个机会。” “我们双方凭实力决斗，我要喊我兄弟来。” “住手，让我去叫我的兄弟们上来。” 老叶平静道：“行，让他去喊。” 罗浩不可思议看向老叶：“真的吗？” 他怕等他一跑，老叶也像刚刚一样，一个匕首甩过来。 老叶走过去，将刀疤肩上的匕首取下。 扯过一旁的窗帘，仔细擦拭了刀柄好几次后，递给了罗浩。 刀疤痛得龇牙咧嘴，整个人瘫软下去。 罗浩吓得一动不敢动，老叶猛地一跺脚，作势要扑过去。 罗浩方才一惊，拔腿朝门外跑去了。 他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是知道，外面埋伏着整整七十多个兄弟。 这些人都是来投奔他的，此时必然会全力以赴！ 整整七十多个人！ 全都是道上叫得出名号来的人物。 这种级别的力量，绝对能打得星火哭爹喊娘。 罗浩右手握着带血的匕首，满脸泪痕的在皇冠的走廊上狂奔。 早就听到动静却不敢上前的服务员们被罗浩的狼狈模样吓到，纷纷闪到两边。 罗浩一边跑一边嚎叫：“我要杀了你们，狗日的星火！” 第六十四章 吃冰淇淋的少年 罗浩一路狂奔，终于踉踉跄跄到了大门外。 他猛地回头，确定那两个中年男人没有跟上来。 夏日里的热浪一吹，罗浩的精神稍微缓和了一些。 只是，此时，他却在大街上，没有见到一个人。 难道是因为天黑，没有看见自己吗？ 罗浩反身跑回皇冠的大厅，一下冲到台，准备叫人开灯。 却见刚刚那个来给他通风报信的服务员此刻抱着头，蹲在椅子后面，吓得瑟瑟发抖。 罗浩莫名其妙，特么的楼上打架，你怕个啥？ “开灯。” 服务员听到人声，吓得大叫：“啊，别杀我。” 罗浩一皱眉，发现事情不对。 他冲到台后面，啪的一声，把大门口的灯，打开了。 等他再次出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到了。 门外一个自己人也没有。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对！ 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罗浩大喊：“出来。” “全特么的给我出来。” “出来！” 歇斯底里的喊声，回荡在整个空空荡荡的街道。 罗浩这才发现，甚至整条街都空了。 天街最繁华的商业区，最热闹的皇冠一条街，此时，寂静无声。 非但如此，周围甚至连一辆车都没有。 除了两旁的梧桐树，什么都没有！ 一片树叶落到脚下，罗浩失神。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终于，街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单枪匹马，站在马路的正对面。 罗浩半眯着眼睛，仔细一瞧。 不是别人，正是吴小春。 而这个一直平静无波的少年，此时正在悠闲的吃着甜筒冰淇淋。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愤怒！ 罗浩极度愤怒！ 此时自己手上拿着带血的匕首，是要杀人。 怎么会有一个人，胆敢单枪匹马站在那儿吃冰淇淋。 在极度的愤怒之下，罗浩脸部的肌肉胡乱颤动：“人呢，我的人呢？” 吴小春一副抱歉的样子，耸了耸肩。 罗浩无语一笑，扭了扭脖子。 他杀了？ 他一个人杀了七十个兄弟？ 他妈的怎么可能？ 刚刚不过短短十来分钟，他一个人，赤手空拳，无声无息解决了七十个人？ 不仅如此，还把整条街都清空了？ 罗浩四下张望，发现街上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树上没有刀痕，地上没有血迹。 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马路对面，那个正站在路灯下，笑着吃冰淇淋的少年。 此刻，罗浩全身的汗毛竖了起来。 这个少年，让他绝望！ 但转瞬，绝望催生了杀意。 他紧了紧右手的匕首，朝马路对面迈了两步。 当他以为此时一定会从某处飞来匕首，插中他的太阳穴或者心脏的时候。 他意外了。 此刻，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而对面的吴小春，对自己这两步，没有任何反应。 这种松弛，比飞过来的匕首更可怕。 罗浩彻底怂了。 他握着匕首，腿一软，跪了下去。 对面的吴小春刚好吃完最后一口冰淇淋。 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的身影。 来深城不到一个月，称霸天街数十年的罗浩，跪在了吴小春面前！ 如同丧家之犬。 - 此时，老叶孙强和其它退伍兵，解决掉楼上包间的麻烦，下楼来了。 经过跪着的罗浩时，没人多看他一眼，仿佛这个结局，早已预料。 “小春。”老叶走到小春面前。 小春点点头。 孙强这才发现，整条街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不禁大吃一惊。 “老叶，师兄弟们平常办事，都这么这么低调吗？” 他指了指寂静无声的整条街。 那可是几十号人，悄无声息不留一点痕迹的就全消失了？ 老叶点头：“习惯了。” c！ 真牛逼。 孙强不禁感叹：“七个人，打七十个人，这种以少胜多的事也不是没见过。” “但要说打得如此无声无息，而且事后竟然一点痕迹也没有的，属实从来没见过。” 孙强是身手奇佳的退伍老兵，上过战场，开过枪杀过人的，此时仍然惊叹不已。 “我以后，可要跟兄弟们多喝酒。” 吴小春笑着道：“大家辛苦了。” 众人见小春说话，都自觉收了声。 “今晚的事情到现在，算是完成一半了。” “接下来的事，还要辛苦大家。” 大家纷纷笑着道：“啊没事没事，自己人，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跪在对面的罗浩，看着眼前这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办大事的感觉。 看上去，就跟站在外面拉家常也没什么分别。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突然，罗浩的眼睛睁大。 显然被对面的动作惊到了。 这些原本正在谈笑风生的人，突然内讧起来。 而且，竟然不再是赤手空拳，而是用匕首，互殴起来！ 罗浩心中一句cao尼玛。 “神经病。” “疯了。” “看不懂！” 是的，他看不懂！ 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语。 直到，两分钟后，一个声音终于打破了原本寂静无声的街道。 警笛声！ 连续不断的，划破夜空的警笛声！ 罗浩颤颤巍巍站起来，朝街头看去。 两辆白色警车正朝这里开过来。 他心中困惑不已，谁报警了吗？ 而坐在前面一辆副驾驶的王立，远远见到皇冠门前的场景，骂了一句脏话：“妈拉个巴子！” 只见眼前，马路的一边，横七竖八躺着十来个人，每个人都在痛苦的扭动，很多人身下还有血。 而马路的另一边，罗浩的右手，正悍然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全部给我抓回去！” 王立怒了！ 第六十五章 金蝉脱壳 天街派出所里。 王立正在亲自审吴小春。 审讯室很狭小，小春的手上戴着手铐。 对面穿着警服的王立神情严肃，身边还坐着一个记录员。 屋内的灯并不亮，王立不打算对这个看上去十分清秀的少年使用刑讯逼供那些手段。 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孩而已，用不上。 “说，你们为什么去皇冠火拼？”上来就先是一个圈套。 “火拼？我们没有火拼，我们是去收账的？” 王立回想一下，之前打给林清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没问题，王所长，你放心，店里的人出去收账了，我过来。” 看来收账的事情属实。 “收什么账？” 吴小春抬起头，眼神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王所长，我们来报过案的，罗浩砸了我们一百多万的东西，至今不肯赔，而我们店里还等着这钱进货，当然天天都要去催着收回来。” 王立点头，此话不假，林清的笔录上也是这么说的，天天都去催。 看来今晚的确只是个巧合，并不是利用警方而设计的圈套。 “那你们收账就收账，带那么多人去干什么，他们是些什么人。” 吴小春叹气：“是我们店里的装修工人，全是退伍兵出身的叔叔，没有什么好工作，只能打零工糊口。我一个十八九岁的人，面对罗浩这样的大老板，总要有伴儿才敢去。” “都是退伍兵？” “是。“ “生活都很困难吗？” 吴小春神色悲伤点了点头。 “哎，怎么是这么个情况呢，跟上级反应过了吗？” 王立也是军人出身，听到这些人都是退伍兵的时候，心中的同理心一下被激发了。 吴小春敏锐捕捉到了这点，便道：“叔叔们说都是大男人，靠力气吃饭不给国家添麻烦，挺好的。” 王立点头：“没错，我国的军人，就是有这样的骨气。” 旁边那个记录员眼见所长的审讯偏离了轨道，只得故意咳咳了两声。 王立方才接着问道：“噢噢，对了，那什么，现在接着说，他们的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记录员摇头。 见退伍老兵受伤，王立的心乱了。 吴小春于是将罗浩如何持刀追杀他们，又如何将他们刺伤的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 除了此时这个审讯室。 老叶、孙强和其它退伍兵们都在被隔离审讯。 每个人都将今晚的事详细描述了一遍。 王立他们仔细将口供一对，发现毫无破绽，一模一样。 所以王立失去了再审下去的兴趣。 他点了根烟：“小春，其实审你们，我们是走程序。报纸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罗浩这个毒瘤，我们肯定是要拔掉的。” 吴小春抓准时机，提出关键问题：“那我们的损失？” “你放心，所里的人已经跟长红，格立那些厂家核实过了，根据出厂的单据来看，损失的货物，确实是一百零八万。我们肯定会让罗浩赔偿的。” “谢谢，真是太谢谢您了。” 王立没有再问的意思，审讯基本到此就结束了。 记录员道：“所长，不问了吗？” 对于这个多事的记录员，王立很不高兴：“不是很清楚了吗？还审什么，他们是受害者。” 记录员不敢吱声了。 “小春你再等等，等指纹比对的结果出来，确定那刀跟你们无关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吴小春笑着点头道谢。 笑容纯真无邪。 王立默默观察他，的确这个少年，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身上一股尚未褪去的学生气，眼神中也没有丁点撒谎的痕迹。 的确是，没什么可疑了的。 此时一个警员推门进来，给了王立两分文件夹，又低声汇报了几句，出去了。 王立翻开，快速看了看，笑着抬起了头。 “结果出来了，刀上确实只有罗浩一人的指纹。情况属实，你们现在可以先离开了。” “后续关于货物的赔偿，你们人员受伤的赔偿问题，我们会跟进的。好了，今天先回去。” 说着，王立过来给他打开了手铐。 小春推门出去，碰上了同样结束审讯的老叶和孙强他们。 大家彼此会心一笑，都转身往右边出口走去。 今晚算是正式结束了。 - 另一边，王立拿着指纹的鉴定结果，推开了罗浩审讯室的门。 刚坐下，他发现这个天街一带的毒瘤，整个人完全垮了。 双眼凹陷，意志全无。 王立将文件夹往桌上一甩：“交待，罗浩，匕首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说，为什么伤人。” 罗浩开口就是：“所长，他们是疯的，知道吗？疯的。拿着匕首就往身上划啊！你见过这样的疯子吗？” 王立严肃回答：“没有。他们的伤经过鉴定，是他人所为，不是自己划的。而且他们的身上，也没有匕首，唯独你的手上，有。” 罗浩瞪大双眼：“不可能，我亲眼所见，他们的伤都是互相用匕首划的。” 王立气愤至极。 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罗浩，别跟我这发疯。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有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罗浩溃败。 是，连亲眼所见的他自己，都觉得他们是疯了。 更何况是告诉别人。 他们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就给自己下了套。 这一局，输了。 彻底输了。 他整个人溃败。 “是啊，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 王立授意记录员：“好，那现在再来说说，你授意手下，刀疤等人，对天街商铺进行恶意破坏的事情。” 罗浩颓丧点了点头。 - 当晚，另一个郊区的荒草地里。 有人悠悠醒转过来。 他头疼至极，还有后脖颈的地方，也同样疼痛，就像落枕了似的，动都不能动。 就在他昏昏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的时候，身边的人陆续醒来。 无一例外，全都哼哼唧唧的，后脖颈处无比疼痛。 “什么他妈的鬼地方，我怎么睡在草里的。” “谁啊，怎么把灯关了？” “我靠，我怎么在这儿。” 随着一片骂骂咧咧之声，七十多个人陆续醒来，发现所有人都在一堆荒草地里。 突然，一个人想起了之前的事：“我们不是在三哥的皇冠夜总会吗？怎么到这来了？” “对对对，我记得当时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三哥召见我们呢，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一片惊疑不定的猜测声中，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我们被人袭击了；当时进过皇冠的只有那群人，为首的那个少年，是星火的人！” “星火！”众人惊呼。 第六十六章 蓬勃天街 - 和这些在荒草地里醒过来后方才恍然大悟的人一样。 罗浩在局子里的那个晚上，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 从吴小春带着照片和相机第一次说要来收帐的时候，就是一个完整的圈套。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那一百万，而是要彻底把我搞垮。 特么的，但是我没输。 如果他手底下的人，能有一个是我这边的，难道没希望扭转局面吗？ 还能搞到现在这种蹲局子的结果。 “特么，他们是上哪儿找的这些人才。” “老子怎么一个都遇不到。” “都是些疯批，也都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罗浩痛心疾首。 经过整整一晚的复仇大计策划后，他得出了慎重的结论。 “星火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出去后，夹着尾巴做人。” - 几天后，深城江湖上出现了一桩奇闻。 在星火老板林清的授意下，她的弟弟吴小春带着一群神秘人，干成了一件不可想象的事。 当晚在皇冠夜总会外面的七十多个人，十分钟之内，全部消失。 在那之后，皇冠的老板罗浩，和他手底下的人，全都进了局子。 事情越传越广，林清和吴小春，从此在深城江湖上，成为了有名有姓的人物。 “c，真是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人，能轻轻松松把罗老三那个猛货拿下。” “还是以前道上从来没听说过的新人。” “c，本来看着罗老三地盘越来越大，还想分一杯羹的，没想到啊没想到。” “能把罗老三彻底搞垮的人，大家都要小心着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人。” “记住这两个名字，星火林清，吴小春。” “天街以后啊，归这两个年轻人了。” - 与此同时，长红的董事长办公室。 倪海芝放下报纸，满脸高兴道：“爸，林清她们真的办到了。你看，你快看，日报登了。” 倪润丰接过一看，新闻标题：天街恶势力清剿成功，商业秩序逐步恢复中 “不错，这新闻写得很高明啊，我想现在最高兴的，是王立了。” 倪海芝点头：“没错，刚上任就办了件大案，而且还是人民群众都密切关注的大案，这位所长，要成名人了啊！” “我这就要找林清去。”倪海芝说着拿上包，匆匆跑了。 此后，倪润丰一下午什么事儿都没干成，光接电话了。 “哎呀，我说倪老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啊，太了不起了。” “谁能想到咱们这多人都没办到的事，竟然被这个年轻人办到了，时间还这么短。” “太有手段了，倪总，你发现了人才啊，怕不怕以后成为我们的对手啊。” “既然这样的大事都能办成，我相信她经营公司简直是轻轻松松，星火的发展肯定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快。” “后生可畏，我老了，但我欣慰。” 倪润丰一个个客客气气接完，再抬头的时候，天都黑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不禁感叹：“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林清，你这是以一己之力，清除了我们整个行业的发展阻碍啊！了不起噢，小姑娘。” - 此时，对自己在外界的名声尚不知晓的林清，正卷着袖子，在试用自己办公室刚装上去的空调。 而这台，只是她收到的众多礼物中的一个。 当然，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个。 因为前不久，还在电器行业里无人知晓，都没钱进货的她，此时已经靠自己的力量，收到各大电器公司老板的礼物了。 而这些实际的礼物，倒不是林清在乎的。 她在乎的是，老板们纷纷递上来的名片和合作的意向。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以后，她不用再像跟长红打交道那么费力的，一家一家去劝说了。 张婷兴奋跟林清汇报这这几天的情况。 “姐，这几天每个公司过来洽谈的人，都是千恩万谢，说咱们替整个行业肃清了风气，万分感谢。” “也因此呢，你也看见了，送了好多礼物过来。” “基本每个人啊，都跟我们说了合作的事。” “而且你知道吗，姐，每个人看过店铺的格局后，都想要专区。” 林清之前在规划整个店铺的装修时，就规定好了。 一般的小牌子，只能挤在普通区进行售卖。 只有和星火长期合作和重要的伙伴，才能享有品牌专区的待遇。 “不愧都是老商业人了，尽管没见过这种形式，但一听到介绍，立刻就抓到重点了。” “不过婷婷，这些专区位置一定要都先留着，到时综合来看给谁更好。” 张婷将手中的名片，像扑克牌一样展开：“姐，你看看。这么多，给谁你可要头痛了。” 林清接过那一堆厚厚的卡片，一张一张翻看起来。 当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 恰在此时，王立来了，林清只得放下卡片，亲自出去接待。 “王所长，怎么亲自来了。” 王立心想，警民一家亲，现在整条街的人民群众都可喜欢我们了。 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亲热至极。 那你这个让我们整个所上了报纸的人，我能漏了？ “过来看看，了解了解情况，最近没人再来闹事了？” 林清笑着道：“那自然是没有了，而且我相信啊，有您在，以后也不会有了。天街的发展，只会越来越红火，越来越好的。” “嗯，没错。”听着林清的夸赞之语，王立很是受用。 “噢，对了，我来还有件事，这个罗浩和刀疤那些人啊，现在都在拘留中呢，等他们出来以后，你们自己要万分小心。先观察下他是不是真心悔过，小心为妙，知道吗？” 林清点头：“他在拘留所怎么样？” 王立呵呵一笑：“他啊，仇人多，离了他那些爪牙呀，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希望他能真的痛改前非。” 言毕，林清和王立两人会心一笑。 既然仇人多，待遇自不必说了。 “行了，你们忙，我先走了，有什么事儿啊，随时来找我。” “诶，好，感谢您啊，百忙之中对我们星火的关照，慢走啊。” 王立连连挥手：“回去回去啊，回去忙。” 等林清转身进去之后，王立还站在门外打量了一下红底白字的招牌：“不错，真不错。” 等转身上车后，他还不忘嘱咐道：“以后对这样的良心企业我们要多关注啊，星火有什么事，直接来告诉我。”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王立这才笑眯眯对司机道：“回！” 第六十七章 天街的天晴了 一段时间后，基本已经装修完毕的星火店铺外面来了一个人。 孙强和其它工人们看见以后，无比惊讶。 甚至纷纷操起了家伙。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而是罗浩。 那个刚刚和星火发生了莫大纠纷的天街恶霸。 他的到来，在孙强眼里自不必说，不是来报仇，就是来打架的。 “罗老三，我提醒你啊，你才刚出来，不要又把自己搞进去了。” 站在门口很自觉没有进来的罗浩连连摆手：“兄弟，误会误会，你看我是一个人来的。” 孙强走出门去，左右认真观察了下，确实没看到刀疤他们，心中的警惕性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你来干什么？” “行了哥们，放松点，我不是来惹麻烦的，是来见你们老板的。” “你走，没空见你。” 罗浩心内火起，他今天是按王立的要求来给赔偿款的，这可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干这种事儿。 没想到就被孙强他们直接拦在门口了。 刚想张嘴开骂，恰好从办公室出来的林清说话了：“进来。” 罗浩于是狠狠斜了孙强两眼，擦着他的肩膀进去了。 - 两人在办公室坐定，罗浩方才细细打量了林清一下，这是第一次和林清见面。 结果显然出乎意料。 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很小。 但是坐在办公桌后面，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罗浩跟三教九流，各种阶层的人都打过交道，阅人无数，看得出来林清不是装的，这种气场，也是装不出来的。 更让罗浩感叹的是，林清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害怕。 他这个人人畏惧的天街恶霸，在她面前，仿佛是一只纸老虎。 神奇。 太特么神奇了。 罗浩竟然有点紧张的在椅子上挪动了几次位置。 林清一直在看桌上的文件，并没理他。 罗浩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是按王所长的要求，过来和你谈赔偿事情的。” 林清依旧没抬头：“谈。” 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罗浩感觉到了一丝尴尬：“之前你的手下说的总价是一百万，但是我想，应该没那么多？” 林清这才放下笔，抬起头来道：“那你觉得应该赔多少合适？” 罗浩后背一紧，紧张起来。 明明林清是随口问问，但在他听来，却是一种威胁。 他慌了。 见过大风大浪的罗浩，在林清面前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还是你说，你这么年青有为的老板，也不会坑我们是不是。”罗浩赔笑。 林清放下笔，认真和罗浩谈起来：“当真让我说吗？” 咕噜。 罗浩吞了下口水，深怕林清真说出一个他无法承受的数字来。 结果林清只是说：“那我就要这条街的治安，可以吗，罗老板。” 治安？ 不是钱？ 罗浩懵了。 以他自己过去那么多年混社会的经验来看，在能要钱的关头却不要钱的人，都是真正的狠人。 林清是真正的狠人。 要这条街的治安，意思就是从今以后，要罗浩放弃在整个天街的灰色收入，还所有商家一个太平。 这是断他的财路。 罗浩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天街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商场和各种店铺林立，油水很足。 他在这街上称王称霸已经这么多年了，每年都有至少上百万的收入。 他从没想过，要放弃这个收入。 如果让他选择赔偿一百万还是放弃天街，他会毫不犹豫选择赔偿一百万。 “林老板，恕难从命。”罗浩眼睛气红了。 悠闲靠在椅背上的林清笑了。 不是生气，而是十分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种“我就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的那种嘲讽似的笑容。 眼神直盯盯的看着罗浩，也没说话。 看得罗浩浑身汗毛竖起，不敢讲话。 终于，林清说：“那罗老板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罗浩站起身来，走过去径直推开了林清办公室的玻璃门。 门外站着整整一走廊的人！ 正是吴小春，老叶和孙强他们。 所有人站在此，没有一点声音。 非常安静。 这才导致刚刚仅隔着一扇玻璃门的罗浩没有听到一点响动。 此时他大惊失色：“你们想干什么？” 吴小春道：“罗老板，没想到你刚从里面出来，第一件事，就是上门来寻仇。” 罗浩神色大惊：“我没有，我不是。” 吴小春没有说话。 罗浩想起了前些天的那个晚上，他是如何跪在吴小春面前，又是如何被送进了局子的事。 那么今天，要是自己不同意的话，又将是另一个同样的故事。 罗浩绝望了！ 半晌之后，他终于道：“林老板，这条街，我罗浩，不要了。” 说完，他抬腿朝外走去，但吴小春他们却没有让道的意思。 罗浩只得转头朝办公室里道：“我罗老三说话，向来说话算话，说不要，就是不要。我可以走了，林老板。” 终于，里面传出林清的声音，没别的，只有两个字：“小春。” 吴小春这才终于侧过身去，放罗浩过去了。 - 从店铺的大门出来，再次站在阳光下，看着眼前的这条天街的时候，罗浩心中五味杂陈。 最先冒出来的竟然是，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回头看了下星火的店面。 不错，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的确是正正经经的商店。 但是对自己来说，却是如此的压抑。 好像一种审判机构，也很像一种刑场。 此前就算在拘留所里，他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虽然痛失天街，但是好歹活着出来了。 最终，罗浩被自己这些心里活动完全逗笑了。 “妈的，我还以为我自己是个人物，其实特么的不过如此。” “这一把输了，认！” 第六十八章 经营上的见招拆招 店内。 罗浩走后，小春在走廊上喊了句：“姐，我们理货去了。” 手一挥，带着手底下的人撤了。 张婷拿着林清事先画给她的图纸，忙里忙外，指挥着大家继续干活。 铺子里气氛热闹，人人都在期盼着不久之后的几天，真正开业的日子。 个个都干劲十足。 直到，将长红事先提供彩电和空调都摆了很多进来后，众人犯起愁来。 不是长红的问题，而是店铺的问题。 这个铺子，是严格按照林清的规划来建设装修的。 体验区，品牌区和货架区。 如今，体验区是按照当下最时兴的样子装修出来的客厅。 品牌区也高端大气。 唯独只有一个问题。 就是太多地方空着了。 张婷也没好的解决办法，拿着一堆图纸，冲到林清的办公室里来求救了。 她推开门，还没坐下就沮丧地说：“姐，出问题了，现在这些货根本不够店里摆的。” “我们兴致勃勃摆了不少进来，结果一看，还是空的很。” “而且，店里竟然只有长红一家的东西。” “除了彩电，就是空调，别的什么也没有。” “完全不像一个正儿八经的店，就像一个装修得很好的长红的仓库。” “但是，谁会把仓库装修的这么好啊，所以总的来说，就是奇怪，奇怪死了。” “要不你出去看看。” 吴小春也跟进来，一边听张婷的话，一边想了想解决的办法：“实在不行，咱把长红给的货全摆上，先塞满再说。” 张婷马上反对：“不行，这样看上去更像是长红的专卖店了，但是我们可不是只卖他们一家啊，这会给消费者引起误会的。” 吴小春点头，又说：“那不然，我们拿钱再去进点货？就是时间太短了，眼看就要开业了，想当初，我们跟长红谈合作，可是谈了好多天才最终定下来呢。” 张婷叹气，气鼓鼓的双手抱在胸前，看向林清：“姐，不然我们延迟点再开业。” 林清看着他们两认真又略显笨拙的讨论，笑了出来：“遇事先冷静。” “但是我强调一点，工作上有一个原则至关重要，就是定下里的事情，不能改期。” “一旦定好了，就算是不睡觉不吃饭，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完成。” “否则一旦有了第一次，从今以后都别想按时完成工作了。” “婷婷，你作为管理者，这一点一定要牢记。” 张婷点头。 “所以，一切的工作都要在保证按时开业的情况下去考虑。” “所有的问题，也要在保证按时开业的情况下去解决。” 张婷又想了下：“不然体验区先不开放。” “就让顾客们逛逛其它地方就行了。” 林清大笑道：“你这是典型的自我欺骗。” “难道你还能规定顾客的眼睛进来之后往哪看吗？” 张婷自己也笑起来，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不靠谱的主意来：“我是太着急了。” 筹备开业的这几天，张婷感觉自己每天都在不停解决问题。 从早上眼睛一睁开，到晚上眼睛闭上前，每天要解决无数个问题。 大的各种财务问题，小的甚至买把扫帚的事情，都离不开她。 她真恨不得自己长八个手，十个脑子。 小春理解她，觉得张婷比他辛苦太多。 安保部嘛，主要是体力劳动，脑子不动，晚上能休息好。 张婷是劳心又劳力。 “我看婷姐，是最近太累了。” 林清安慰：“辛苦了，这个问题我来解决。你们跟我来。” 林清起身，带着两人风风火火从办公室出来。 - 等在店里的人见到林清，都纷纷起身道：“老板。” 林清点头，轻声道：“都跟我来。” 十来个人都跟在她身后，朝后面走去，然后又穿过那边的小院儿，到了仓库。 吴小春和张婷面面相觑，到此也看不清林清的意图。 林清站在门口，让小春拿钥匙开门，然后大手往里面一指：“搬。” 大家伙往那一看，都是各大厂家前些天送来的礼物。 当时为了感谢林清，每家都送了不少。 大到彩电，冰箱，小到电风扇、电饭煲，应有尽有。 张婷迟疑：“姐，这些东西我也想过，但每个都只有一样啊，摆出去不行，根本没有库存。” 这想法吴小春也同意：“要是遇上较真的顾客，说不定会引发矛盾。” 林清头一歪：“矛盾？什么矛盾。” “就是摆出来，又不卖啊，那人家要是喜欢，非要咱们给他呢，你不给，不是得罪人家吗？” “谁说摆出来就是要卖了？”林清反问道。 众人语塞。 只感觉这话说得确有道理，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也感觉有那么点哪里不对。 “姐，那什么，额，还能这样吗？” 九十年代初期，别说体验店这种新潮的店铺还没有出现。 即便是体验品，都还没有出现。 尤其是彩电和冰箱这种大件，属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大项开支，贵重物品。 别说一般商家没这种概念，就算是有，也不愿多花这个钱，还不如卖了。 林清于是说：“你们忘了咱们店铺的一个特点了吗，就是体验。” “既然有体验区，当然就有体验品。” “那边，不是还有万雁送来的vcd吗，小春研究下，给接上，再去租点碟片来，放在店里，循环播放。” “其它这几十件礼物前面，全部摆上一个牌子，写上：体验品，欢迎体验。” “婷婷你抓紧时间，带着大家熟悉下这些东西，应该怎么使用，当天你们一边做安保，一边就做导购。” “创业初期，人尽其用，大家都辛苦下，开业后，我给大家发红包。” 众人一听，纷纷欢呼叫好，不再犹豫，往外开始搬起货来。 “老板，真是太聪明了。有了这个牌子，就是事先声明了，不会有纠纷了。” “这种方法真是从来没见过啊。” “果然是大学生，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我们十个脑瓜子也想不出来这些花招，不佩服都不行。” “刚刚在外面我们还急得要死呢，早知道早点去叫老板你的。” 林清嘱咐张婷道：“婷婷，你指挥他们搬完货，就去把给这些厂家的请帖送了。提早一点送，人家好安排时间。” 张婷人已经走到前面去老远，又回身道：“知道了姐，放心啊！！” 林清看着她小兔子一样敏捷的身影，不禁自言自语笑着道：“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又搞忘记。” 第六十九章 开业倒计时 第六十九章开业倒计时 其实林清这么做，除了解决店里货品单一的问题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开业当天，让这些老板们，亲眼看看自家的产品，在星火的店里，是多么的火爆。 如此一来，他们自然就会想要跟星火合作，把自己的产品正式放到店里来卖。 到那时，就是他们求着林清，而不是林清挨家挨户去像谈长红一样的谈。 店里位置有限，首批能入驻的名额有限，一旦他们形成彼此竞争的意识，林清就有了资格和他们砍价。 所以她才专门嘱咐了张婷，一定要将请帖送过去。 不来的不勉强，重要的是愿意来的这些人。 - 林清拉住也准备去搬货的吴小春：“你过来，先别搬了，先去趟报社。” 小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旁边的人：“姐你要发什么广告吗？” 林清从手中的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没错，你把这个给吴编辑，让他照着上面的内容和设计，帮我们处理下。从明天开始，正好是三天倒计时。” 小春低头一看，纸上是倒计时广告，从倒计时3天开始，连发三天。 除此之外，就是最醒目的那句：开业当天，店内所有产品七折。 还有：各大品牌最新产品等你来体验！所有货物送货上门！ 小春仔细将纸折起来放进口袋：“姐，我这就去。之前，咱们跟罗浩那事儿的新闻，让吴编辑的名气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他跟咱们关系可好了，今天我在请他喝顿酒，让他给我们一个好的位置。” 说完就疾步朝外走去，林清喊道：“诶，慌什么，回来。” 小春又倒回来。 林清见此时搬货的人都去前店了，后院儿没人，才小声道：“孙强他们七个，怎么打算的你知道吗，有想留下的吗？” 现在安保部，除了吴小春以外，只有老叶他们七个师兄弟。 “姐，你放心，咱们店里这么高的工资，一月顶外边儿几月，都死心塌地跟着咱呢。” 林清点头，又嘱咐道：“不过你做好打算啊，到时要是送货的量太大了，就得再找人，自己多留意啊。” “你放心，姐，我记住了。” “走。” 商量完毕，两人一起离开了后院儿。 - 第二天，林清刚到办公室，就发现今天的深城日报已经放在了办公桌上。 而且，看起来，昨天小春请吴编辑的那顿酒也喝得不错，广告在第五版的市民生活版块最醒目的位置。 此时的深城日报，是城中最有影响力的媒体，即便没在什么头版和二版这样的黄金位置，这则广告也已经引起了大规模的注意和讨论。 “好家伙，直接打七折，那就是低于市价百分之三十？” “能进得起电器货的都是有钱人，都扣，谁那么大方舍得打折，一年到头也不见少几个钱的。” “啊，我一直都想买彩电的，少这么多，我捡到便宜了。” “贵的买不起，我还不去抢两台电风扇吗？” “早就想买空调的，就是懒得瞪那么远的三轮，送货上门，那就不等了。” 广告在深城引起了市民不小的关注。 虽然位置并不是最显眼，最好的，但是胜在内容实在是有吸引力。 只是，同样的内容，市民看见，是盘算着如何省钱，但是商人看见，却是盘算着星火如何赚钱。 “赚？全场七折那么去卖，还带送货上门的运费，人工，安装以及售后，不亏都难。” “这星火怎么跟长红一样的爱搞价格战这些把戏啊。” “把利润压得这么低，纯粹是不赚钱赚吆喝。” “除非开业当天极其火爆，能够保证薄利多销，不然我看难。” “还弄个体验，什么意思，就是试看但是不卖吗？这怎么想的，闹着玩吗？有生意不做？” 在这个广告出来后，几乎所有的厂家都对星火的策略采取了怀疑。 他们基于现在这个行业发展的模式，对林清这种剑走偏锋的东西并不看好。 包括倪润丰在内，都皱了眉头。 倪润丰的长红打价格战，那是绝对没有送货上门的，厂家没有，经销商也没有。 这些人员、车辆和管理上的开销，会让价格战失去原有的优势。 不看好，总的来说就是，完全的不看好。 只是，不看好归不看好，该捧场还是会捧场。 - 看见广告出来后，张婷也第一时间，想要和林清聊一聊。 昨天她出去送请帖了，不然的话，这个广告内容，她一定会提出意见。 站在一个经营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不赚钱的吆喝买卖。 星火前期，资金紧张，应该赶紧让资金回笼。 结果，她刚进办公室，林清就抬手阻止了她。 “我不用猜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而且不止你，那些厂家会怎么想我也知道。” “但是这一点上，你要听我的。” “你只要记住，星火的第一家店，最重要的是留给市场的印象，便宜，服务还好。” “以后只要想起买电器的事情，想都不想直接来星火，就行了。” “往深了说，这是品牌影响力和品牌资产的范畴了，我们不整那么理论。” “就一点，做生意，眼光要长远。” “只盯着一城一池，很快就会被淘汰。” 张婷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实在是心服口服！ 她是学金融的，这里面的关窍，一点就透。 “行，姐，我信你。” 第七十章 星火正式开业 终于，到了今天星火第一家店铺开业的时间。 林清专门嘱咐张婷，挑了她之前在香艿儿买的套装穿上：“以后，你就是店铺的门面，店长看着有实力，别人就相信店铺有实力，相辅相成。” 小春难得一见也穿了西装，因为感觉距离结婚还有很远，所以把之前张婷送给他的胸针也带上了。 反观林清自己，则穿得很简单。 一条宽松的深蓝色牛仔裤，搭配一件质地优良却看不出牌子的白衬衫。 衬衫压进牛仔裤里，衣袖挽起来露出一点手臂，脚下一双平底鞋。 全身唯一的配饰，是左手上的手表。 为了节约时间，头发剪短了些，刚好到锁骨的位置，蓬松自然散在两边。 脸上的妆容只略微添一下眉毛，把重点放在了明艳的口红上。 整个人看上去轻松简约，但同时又颇有自己的风格。 这就是从此刻起，林清在工作上稳定的职业形象。 - 三人比平时更早来到店里。 老叶正带着人，将天街的邻居们送来的花篮摆在两边。 这在整个天街也是头一桩，还是因为感谢林清解决了罗浩的事。 孙强在门口铺了块红地毯。 林清很满意，整个店面看上去既喜庆，又不会过于隆重夸张。 她又嘱咐检查了下剪彩的工具，就安心等着吉时了。 吉时定在上午九点半。 但今天是周末，从八点半开始，门口就已经陆陆续续来客人了。 大约九点开始，各色的高档车辆也依次驶来。 最先到的自然是倪润丰。 他一身黑色高档西装，从后排下车的时候，顺手扣上了上衣的两颗纽扣。 倪海芝为了不抢林清和张婷的风头，今天罕见穿的一套简单的白色套装，和平时她华丽吸睛的样子相比，低调很多。 紧接着，万雁的老板，tol的老板，美地的老板，七声的老板，还有很多，林清暂时都对不上号的老板，都来了。 大家很给面子，个个都西装革履，颇为隆重。 往店门两边，花篮前面那么一站，气势出来了。 本来林清没想把场面弄得太大的，但财气逼人的感觉，还是扑面而来。 林清自然要正式跟大家一一寒暄。 “恭喜啊林总，恭喜恭喜。”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替你算了，以后必然生意兴隆。” “我看你们这店的位置选的真不错，两面临街，方方正正的，很有财气。” “这招牌做得不错，红底白字，洋气醒目，还符合咱们民族的审美，很有大品牌的气象。” “林总，我看店里面也装修的不错，远超我的想象，我都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了。哈哈哈哈。” 林清跟他们一一交谈的时候，吴小春在密集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老朋友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罗浩，还有刀疤他们。 吴小春心中一个咯噔，正准备招手叫人，上去低调的怎么解决一下。 林清过来拦住了他。 “没事，先别动。” 吴小春眉毛拧成一团：“行，我倒要看看，他今天会不会乱动。” “这么多人，吴编辑带着相机也来了。放心，过来，我们剪彩。” - 时间刚好九点半。 林清，张婷和吴小春三人，每人拿着一把剪刀，站在大红色镶金边的彩带后面。 林清没有搞复杂的仪式，所以没有请前辈讲话，自己也没有宣讲星火创业史，只有简简单单剪个彩这一个环节。 店铺前气氛热烈，天街很多店铺的老板，都推迟了自己开业的时间，过来给林清捧场。 “林总，恭喜啊，恭喜恭喜。” “星火一开，八面来财！” “吉时已到，财富也到！林总，加油！” 现场约莫五百多人，此时都将目光放在了他们三人身上。 正中间的林清，看了看左手边的张婷，又看了看吴小春，笑容满面的轻声道：“来！” 咔嚓！ 咔嚓！ 咔嚓！ 三剪刀下去，星火开业了！ 倪海芝带头鼓掌叫好：“开业啦！开业啦！” 一众老板和外围的市民纷纷鼓掌祝贺。 “哇！开业了，开业了。” “星火电器开业啦！” “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林清将剪刀递给张婷，然后转身过去推开了店铺的大门：“开业了，欢迎大家！” “客官们请进！”张婷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市民们纷纷往里面进去。 - 倪润丰过来道别：“林清，公司还有个会，我把海芝留在这里给你帮忙，我先走了。” “诶，好，您忙，有空欢迎常来我们店里指导工作。” 林清带着张婷，亲自将倪润丰送到了车上。 星火的店铺正面，是玻璃墙，留下的老板们都站在外面观察情况。 因为知道里面此时也摆着自己家的产品，所以格外留心。 吴小春带人出来，在店门外摆上了太阳伞和桌椅：“各位老板请坐，我给大家泡茶。” 各位见过市面的老总们也不得不感叹，人虽然年轻，但做生意真是不差，连太阳伞都提前准备了，心细如发。 不禁人人都很满意，笑容满面。 唯独有几个人，站在街对面，一动不动。 不外乎就是罗浩和刀疤，一脸铁青。 手底下一个年轻不懂事的偏偏道：“看看人家，堂堂正正做生意，刚开业就这么红火，真牛逼。” 刀疤反手一个巴掌打在那人脑门上：“小王八蛋说什么呢？红火啊？也没多红火啊？” 旁边的人忍不住纷纷偷笑。 那人只得睁眼说瞎话道：“对对对，我看错了，看错了，一点也不红火。” 罗浩翻了一个白眼，感觉这话听上去，竟然也没有稍微舒服一点。 第七十一章 经营处处是学问 送完倪润丰回来后，林清只是简单和门口坐着的各位老板寒暄了下，就进去店里帮忙了。 显然，店铺是不可能同时接待五百多号人的。 吴小春在外面，一直做着保卫和安抚的工作。 “大家先在外面耐心等一等啊，不着急，很快就轮到了。” “全天都会有折扣的大家别担心，只要还有一个客人，今天就不关门啊。” “货也很充足，不会买不到的，大家也尽管放心。” 等在外面排队的人只能眼巴巴透过玻璃窗往里面张望。 “说话算话吗？我大清早从很远地方过来的。” “我等着买彩电，已经等了很久了，你可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啊。” “我一个人来的，你们说送货上门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都有些什么新鲜玩意儿啊，介绍介绍啊。” 即便是还在外面排队，因为报纸上有效的广告宣传，众人的热情甚至都不比店内的低。 在外面喝茶的那些老板开始有些惊讶了。 “这真的，比我想象中更加火爆。” “我听说，今天整个天街，为了林清，推迟开业一小时。” “啊？！” “没错，都跟咱们一样，都是身体力行来道谢。” “难怪，你们看，过来排队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就说，就算是周末，这也太夸张了，原来是因为整个天街都在捧场啊。” “了不起，了不起，刚刚他们天街的老板说了，罗浩来赔钱，整整一百万，林清没要，只提了一个要求，她要整个天街的治安。” “难怪。这就不意外了，要是我，别说推迟一小时，就算是推迟半天，甚至一天，我都愿意。” 不远处的罗浩，同样知道了这件事。 他本来就一肚子气，此时更甚，后槽牙差点咬碎。 刀疤狠狠道：“哥，不然别管那么多，咱们冲上去，把店砸了。” 刀疤此人，做事向来简单粗暴。 没有店能给他砸的这几天，他手痒难耐。 罗浩转头，眉头皱成一团：“你当老子什么人？” 刀疤不敢说话了，实在拿不准他罗三哥现在到底是什么人。 猜测许久不敢说话。 罗浩只好自己给了个台阶自己下：“撤，回去，有什么好看的。” 一行七八人，垂头丧气离开了。 - 此时的店内，完全是另一幅景象。 每件电器前面都至少站着三四个人。 幸亏老叶带着大家，提前熟悉了下样品，此时只能赶鸭子上架，兼任起导购来。 吴小春在外面，看见自己这位平时话语甚少的师父，此时叭叭叭个不停，额头上的汗珠都下来了的样子，哈哈乐了。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他既然能当武术方面的师父，看来也能当电器方面的师傅。 但他还不是此刻店里最忙的人。 最忙的是收银台的张婷。 她白皙的脸颊，因为炎热和着急，红扑扑的一片。 除了开单，还要给每个客人登记地址，除此之外，还要收钱。 可谓是，收银，物流，会计和出纳的事情，一个人干完了。 香艿儿此刻的套装裙早已布满褶皱。 张婷只得朝正在当导购的倪海芝求救：“海芝，快来。” 倪海芝一边答应一边又给三个客人讲解完长红的电视遥控怎么用之后，才得以脱身。 她一看张婷的样子，当场就笑了起来。 她前额的头发全被汗打湿，狼狈贴在额头上，和刚刚剪彩时光彩照人的她判若两人。 倪海芝大手一挥：“诶，在她那边交钱开票啊，凭票在我这里登记姓名和住址啊！” 这样一来，张婷的任务顿时少了一半。 只是倪海芝的耐心受到了十二万分的挑战。 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经理，没在一线呆过，现在才切实体会到了一线的困难。 就登记个姓名地址这么简单的事情，差点让她当场哭出来。 有些老年人，不记得家里的门牌号。 有些年轻人，不知道大彩电能不能进的了自己家大门。 有些爸爸们，不能确定几点送货上门家中有人。 有些妈妈们，不放心送货的都是男性，要求晚上丈夫们下班后再送。 每一个来登记的都有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要求和问题。 后面不知情排队的还都在不耐烦催促：“哎呀，怎么这么久啊。” “我还要回去做饭啊，能不能快点啊。” 倪海芝只得也像张婷一样，对着正在体验区忙碌的林清求救道：“清姐，快来一下。” 林清将抱在手上的孩子交还给坐在体验区沙发上看电视的妈妈后，赶了过来。 “那个抱孩子的妈妈，看见没，把体验区的所有电器都订了一件。是我们今天的。” 倪海芝此时顾不上v不的事了，她把登记簿往林清面前一推：“你看。咋办。” 林清一看，当即明白了问题所在。 所有的送货上门，都要当天联系的，你让人家现在就定下来，自然是不行。 “大家听我说，我们按今天购买的顺序，依次给大家送货。” “每个人只需留下姓名和座机电话就行，送货当天联系。” “没有座机的，bb机也行。自己家没电话的，邻居的也行。” 倪海芝惊呆。 这么简单的吗？ 自己的脑子怎么了？ 林清拍了拍海芝肩膀：“辛苦了，我来，你去休息。” 倪海芝重新坐下：“没事，现在我感觉我又可以了。” 林清和前面几个顾客听她调皮的语调，都哈哈大笑起来。 - 店外的老板见林清他们忙得脚不沾地，大为惊讶。 “看见没，听吴小春说，那个体验区抱小孩的女性，预定了所有的产品。我没看错的话，有万雁的vcd。” “没错，也有你们tol的新款彩电。” “她甚至连沙发都想买回去。刚刚小春跑着去把人家隔壁沙发店的老板喊来，当场定出去三套。” “怎么回事，连沙发都带动了吗？” 很少发言的tol的李东升终于说话了：“咱们都小看了体验这个概念，星火里面这个客厅，比咱们那些花了大价钱的客厅更洋气却又更温馨，连灯光都很讲究。别说普通人，我看了，都想买。” “我看我们先前的预测，都错了，体验不是有生意不做，而是无形中做了更大的生意。” “星火走在我们所有人的前面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心内一惊，纷纷朝店内站在收银台旁的林清看去。 她真的只是个二十岁大学刚毕业的年轻女性吗？ 第七十二章 星火开门红 直到中午时分，林清从店里出来，邀请所有老板去吃饭的时候，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但是此刻都没有吃饭喝酒的心思，客客气气婉拒了。 林清也不便强留，和张婷一起，也客客气气把他们送上了回去的车。 张婷有些失落：“如果他们能答应吃饭就好了，我们还能趁此机会跟他们谈谈进货的事。” 林清猜到刚刚张婷跟住出去便是有此打算，可是同时也知道她的计划肯定会落空。 “咱们还没到跟他们平起平坐的时候，简简单单吃顿饭就把拿货这种事情谈下来，肯定不可能的。” “是想跟我们保持点距离，不一下就走得那么近。” “没错。都是千年的狐狸，不会让人轻易占便宜的。” “姐，话虽如此，但我就不信，他们看见自己厂里的货卖得这么火爆，会不心动吗？我绝不相信，深城还能有第二家店，能达到咱们这种程度。” 林清侧头看了看张婷，发现今天的她说话办事自然有了店长的气质了，进步飞快。 有文化的高材生，真是不一样。 此时虽然是午饭时间，但外面排队的顾客，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清到收银台，大概算了下上午的营业额，很不错，已经有三十多万了。 半天，基本达到了林清的心里预估的那个数字。 她出门，叫上小春，亲自给大家买午饭去了。 这年头，还没有外卖，但是员工的福利照例是要搞好的。 - 另一边，tol李东升正在和自己的副手谈论星火。 副手一副斯斯文文的黑框眼镜，显然对刚刚火爆的场面记忆犹新，内心觉得十分震撼。 “李总，没想到啊没想到，星火刚开业，就能火成这样。” “来之前我还不以为然，心想一个小店面，能卖出去个十来台，已经不错了。” “没想到排队能排出去二里地去。” 副手不是年轻人，跟了李东升很多年，属于见过场面的人，他都能说意外，可见今天的盛况。 李东升感叹： “难怪之前倪润丰会大力支持她来解决天街的事。” “只是，人虽然聪明，但做生意嘛，还是嫩了点。” “最主要啊，就是她眼光不够长远，为了开业这一天的火爆，牺牲了自己的利益。” “长红的利润本身就很低了，她们还在此基础上做这种程度的优惠活动，利润方面，不一定好看。” - 与此同时，万雁老板姜万孟的车上，说的也是这个话题。 姜万孟算是如今所有老板中的一个异类。 他首先是个技术人才，然后才是万雁的老总。 万雁的拳头产品万雁vcd，就是他发明的。 更牛逼的是，这是世界上第一台vcd！ 这在如今的市场上，可谓he武器般的存在。 但姜万孟本人，却是个非常固执的人。 车里其它人说起体验区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他有些不屑一顾。 “说到底，只是一种营销手段。” “我跟你们说过，电器行业，技术才是核心，不能本末倒置。” “万雁和其它所有的企业都不同，我们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 “一个店铺的红火只是一时的，有核心技术才是长远的。” 全车人闭嘴了，不再与他争辩。 - 美地的老板何亨建对林清的评价，比前两位都要高。 李东生是个擅长经营并且重视技术的人，姜万孟手握核心新技术，而何亨建则十分重视人才。 他手底下十分得力的经营部经理方宏波，就是从内刊编辑，一路提拔上来的。 因此，他对林清今天的表现，格外欣赏。 “宏波，依我看啊，林清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方宏波从副驾驶回过头来，十分感兴趣：“怎么说呢，何总。” “首先你看啊，这个星火的铺面，风格上，与众不同，不仅大气，而且很有品牌意识，光这一点，就可谓是出类拔萃的能力。” “再就是，以体验带动销售这个点子，更是领先于整个时代。” “你看看咱们身边现在这些个老总，老倪，就那一招价格战，来回来去那么打，有什么意思。” “但是林清呢，我看她也就大学刚毕业的样子，在做生意上却有如此厉害的想象力，真是难得。” 方宏波了解他，听他评价这么高，便道：“不然我去找林清谈谈，让她到咱们美地来，这个舞台，更适合她的发展。” 何亨建叹气：“宏波啊，这人和人之间讲究个缘分，别看星火现在还小，之后的发展速度一定很快，林清绝非池中之物，咱们碰到她的时间啊，已经太晚了。” 方宏波点头，心中对这个说法十分赞同，只能安慰道：“那咱们就静观其变。” 何亨建点点头，闭上眼靠在了车座上。 - 对这些评价一概不知的林清，让店里所有人都轮换着吃过饭之后，继续着今天的生意。 上午是大爆的时间，午饭过后，几乎没有新增的排队了。 那种人挤人的状态终于松动了些，恢复成了正常的热闹。 每个员工到下午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若不是拖林清的福，中午轮换着吃了几口饭，到下午可能站都站不住。 连身体素质一向很好的孙强都说：“没想到这导购的工作，比装修还难这么多。” 林清便嘱咐张婷，忙完开业，要赶紧开始招聘和培养导购员。 张婷挥着汗连连称是。 一直到晚间时分，店里才忙得七七八八差不多。 直至深夜十点，才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顾客。 张婷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拿起账本和计算器，就啪啪啪的按起来。 当得出了最终的结果后，她不可思议猛然抬起了头。 第七十三章 令人惊叹的销售额 此时所有人，都围在收银台。 只有老叶，仔细将大门锁上后，仍旧守在门口。 林清，吴小春，孙强，倪海芝和所有店里的员工，都目不转睛等待着张婷的答案。 没有一个人不紧张。 也没有一个人不期待。 这是忙忙碌碌大半个月来，检验最终结果的时候。 虽然白天的盛况让人已经享受过了一次惊喜，但是现在这个数字所能带来的，仍旧是让人激动的。 “开业前，我们从长红拿了两百台电视机和一百二十台空调。” “今天一天，分别买了108和87台，一共差不多百分之六十的货。” “你们猜总销售额有多少？” 倪海芝急脾气：“哎呀，什么时候了，别来这一套了，快说快说，急死我了。” 吴小春感觉背上都烧起来了：“我不用猜也知道，肯定超过二十万。” “二十万？”孙强惊呆，特么的一辈子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这么多钱。 林清听张婷报出了数字后，掐指一算，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还不错。” 吴小春伸手去抢账本，被张婷一巴掌打了回来。 “行行行，告诉你们，告诉你们，一共58万多。” 这和林清刚刚心里核算的差不多，她满意点了点头。 现在的彩电和空调，虽没有到奢侈，但绝对是大件。 普通的小店，不是特殊情况，正常一天能卖几台，就算不错。 星火半天，直接卖出了别人一年的成绩。 吴小春惊叹：“太惊人了！咱们店可太牛了！少说也是一个天街第一坐稳了！” 倪海芝下意识捂住了嘴，转而又道：“我的妈呀，妈呀！太好了。看来长红的东西，真的很受欢迎啊！我要回去告诉爸爸。” 倪海芝抓着包，跑了。 一边往外跑，一边还喊道：“清姐，明天要请我吃饭啊！” 林清整个人依靠在柜台上，潇洒大笑：“哈哈哈，好啊没问题。今天辛苦啦，海芝，路上小心。” 旁边的人一边捏肩捶腿一边感叹： “老板，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卖了这么多钱。” “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哈！” “刚刚听到说那个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叶氏一门，鼎盛时期的几十家武馆，一个月的收入，也远不到这个地步。” 众人对这个成绩都十分兴奋，林清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静：“这个成绩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明天我让店长给大家每人包个大红包，今天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按时上班！做生意贵在坚持，取得好成绩了，大家更不能懒散。” “谢谢老板！” “那我们下班了。” “明天见。“ 众人方才渐渐散去。 这一天的开业，到此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另一边，倪海芝开车也到了家。 她一身是汗，又热又累，但到家见到倪润丰书房的灯还亮着时候，这些都顾不上了。 她推门而入，将她爸桌上的矿泉水咕咕灌下去大半瓶后，才坐下说话： “爸，今天你走太早了。” “都没看见今天的盛况。” “从早到晚啊，那是从开业的第一分钟，一直卖到了晚上十点啊。” “要不是林清看大家太累了催着关门，我估计晚上还能再多卖很多。” 倪润丰在看书，头都没抬：“有这么夸张吗？” “有，而且我没夸张！爸，你知道今天卖了多少台吗？” “七十？”倪润丰笑着随便说了个数。 “太少了，这个数！”倪海芝举起双手，努力张开手指。 “一百多台！” 听到这个数字，倪润丰有点反应了，终于从书中抬起了头。 倪海芝见她老爸开始感兴趣了，人更兴奋了：“不，是光彩电就卖了一百多，还有空调呢，空调竟然也卖了八十多台！” “六十万！接近六十万的营业额！” 倪润丰眉毛一抬：“挺不错啊，比我预估的多出很多。” 倪海芝放下手臂，脸上微微变色：“爸，你怎么看着一点也不高兴啊，依我看，这说明咱们长红的产品很吃香啊，到后面我们自己再做打折的时候，不是更有胜算了吗？” 倪润丰合上书本：“不错，我也没说不是个好事啊。” “但是你也不是很高兴啊。” 倪润丰被女儿逗笑：“你说长红受欢迎不假，但今天店里不是没别的品类，只有长红吗？“ “啊！”倪海芝突然发现，自己忘记这件事了。 倪润丰继续道：“而且我教过你很多次，你总是记不住。做生意最忌讳目光短浅，你只看到今天林清的成绩，你想过以后跟她的合作吗？” 倪海芝不说话了，若有所思。 “林清的个性，我跟你说，寸土必争。尤其还有对赌协议管着，每一毛钱，都在她脑子里算得清清楚楚。别看我们现在关系不错，合作亲密无间，但她要是按今天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很快，就会成为咱们最大的渠道经销商。” 大渠道商几个字，点醒了倪海芝，她知道这对长红来说意味着什么。 “爸你是说，林清以后会压我们的拿货价。” “没错，一直以来，议价权是大渠道商最为看重的一个东西，何况林清，鬼精鬼精的。” “哎呀爸，你想得太远太多了，再说了，人家林清，未必有你这个想法呢。” 倪海芝对林清的人品很有信心：“爸，我跟你说，林清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你知道罗浩跟林清谈赔偿的事情吗？整整一百万，林清拒绝了。她说她只要天街的治安。你说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信不过的。” 这点倒是让倪润丰意外了：“一百万，真没要？” “可不吗，真没要。我骗你干嘛，你要不信，你改天自己问。” 这点倒让倪润丰欣赏不已了：“看来林清，是想要名声啊！” 倪海芝打了个呵欠：“哎我今天真累了，我得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啊爸。” “做生意哪有不累的，我跟你说，你要想好好学，你就不能这么吊儿郎当的，要是嫌累，你就回家里来，早点找个人啊，结婚生孩子，我倒还希望你这样呢，你愿意吗？” 倪海芝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我是事业女性，不会那么早结婚的，起码三十五以后。” 倪润丰摇头。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他感叹，林清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女性，竟然一个月内，就这么凭空崛起了，真是命里有大财，天生的富贵命。 第七十四章 送货的难题 林清不知道倪润丰暗地里觉得自己命运奇佳。 她每天都不停面对新的问题。 即便是在昨天开业取得重大胜利之后，今天紧接着就出现了新的问题。 此刻，吴小春坐在她办公室里，愁眉苦脸。 “姐，现在这个送货的问题，我估摸着，是个大问题。” “昨天，卖出去接近两百台的货，我们怎么送啊？” “你看，首先这个人员问题，孙强手下连带他自己，一个七个人，师父手底下，连他一共七个人，加我，一共十五个人。” “这些都是大件，最少两人一组，也就是七组。” “但是，人还不能全都走了，还得防着罗浩啊，那就按五组算。” “我让他们上午下午各送一家，那就够呛了。那一天就送十件，200件，得送小半个月，姐，你看看这。” “哈哈哈哈哈。”林清听完小春的计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倒不是说他算的不对，算得挺对的，主要是这结果，确实令人捧腹。 买一台彩电，半个月后才收到。 匪夷所思啊！ 当然，林清很快就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好，我问你，为什么一组，每天最多只能送两件呢？” “姐，这真不是我们不努力啊。我今天呢，让他们先瞪三轮去送，这送的还都是地址比较近的地方。这来回的路程，算上安装，真得小半天。” 林清站起身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把对门办公室的张婷叫了过来。 “现在送货的问题我来安排，你们需要解决三件事。” 张婷拿出了笔记本。 “第一，马上去租五辆货车回来，然后让老叶他们熟悉深城的人协助下，将所有能在一条线上送完的货，装在同一辆上面。” “第二，货车要长期租，三个月以上，车身要喷上星火店铺的logo，另外每个送货人员也必须穿红底白字的带logo的工装马甲。” “第三，这些事情，小春你统筹安排下去，老叶、孙强和你，各负责一样，张婷负责拨款和招聘。除了送货员，还有导购员的招聘，也要立刻启动。” “所有事情，立刻去办。” “今天晚上下班之前，我要看到印好logo的车停在店铺门口。明天下班前，我要看到导购员就位。” “啊！”张婷和吴小春愣住了。 “姐，这不可能。就一天时间。” 这是林清第一次在布置工作的时候，只给了这么短的时间。 见他们两人没信心的样子，林清又接着道：“现在你们楞在这里，也是算时间的。” 两人腾一下站起来，慌慌张张的出去了。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 - 他们两出去后，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 林清打开账本，仔细核算起昨天的账来。 没错，确实是58万7748元。 张婷没算错，自己也没记错。 她重新关上账本，人往后仰躺在办公椅上，盘算起来。 核心问题就是，这笔钱，到底怎么用，能利益最大化。 首先，是长红的账款问题。 这些钱，也不是不可以付货款。 只是，还有个比货款更重要的事情。 就是再进货的问题。 这是个重中之重。今天开业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问万雁的vcd和tol的大屏彩电、美地的空调。 有些因为没有，当即就表示了不满。 在外面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结果进来却只有长红的东西，非常失望。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失望，并未引起什么更大的纠纷。 但这对商家来说，影响已经很严重了。 不仅自己可能以后不会来，甚至还会叫她的三亲六戚以后都别到星火来。 你上哪儿讲理去。 所以，要想尽办法，开始拿货了。 但手上这些钱，显然是不可能将想拿的都拿回来的，得有所取舍。 这就是个得认真思考的问题了。 不仅要从商家的角度考虑成本和利润问题，店内货品的丰富问题等等，还要站在市场经济的角度，考虑哪种品类将成为下一个风口。 虽然现在市场上还并没有风口这种说法，但本质上就是一种预判。 林清前世做了几十年生意，在这方面，有一种敏感。 除了慢慢依靠回忆，想起这两年电器行业的发展情况以外，也可以从现在的电器行业的整体情况去进行推测。 总的来说，现在的消费者和厂家自己，最看重的仍旧还是质量。 然后就是，对各种各样的新式产品充满向往。 新科技，新产品，尤为重要。 想到此，林清打开笔记本，将这六个字记了下来，并在下面画了重重的两条横线。 接下来，这就是她的重要任务之一。 - 当其他人都忙着招聘或者送货的事情去了之后，店里的人手更加捉襟见肘。 林清只得自己再次亲自下场充当收银和导购。 但今天，她宣布了一件重要事情，就是立即暂停昨天的活动，将价格恢复为日常价。 店里仅剩的货，可禁不住再按促销那么卖。 一忙起来，一天眨眼过去。 正准备打样的时候，小春从外面喜气洋洋的进来。 “姐，快来看。” 说完他站在门口冲着里面招手道：“你们也来，快出来。” 众人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都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朝外面跑去。 出门一看，门口停着五辆同一款式的货车。 而且货车车身最显眼的位置，还喷涂着店铺的名字【星火电器】 “哇，这是咱们的车吗？” “还印着咱星火的名字呢。” “洋气，真洋气。这要是往大街上那么一开，那还不牛大发了。” “我看都能引起围观。” 小春打开一辆车门：“还有好东西呢，够你们惊讶的。” 第七十五章 深城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小春从座椅上拿出一件衣服，丢给了孙强：“看看。” 孙强稳稳接住：“嚯。” 然后展开一看，惊讶了：“这是？” “我去，连衣服也统一了。” 正是林清吩咐的，印着星火电器的送货马甲。 “没错，统一了。看看咱这车，这衣服，这派头，这气势，谁能不说句星火是家了不起的公司。” 张婷笑着打趣道：“不错啊小春，现在荣誉感上来了啊。那你知道，姐让你这么做，还有什么原因吗？” 吴小春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张婷正待要开他玩笑，小春却抢先道：“你换个别的考我啊婷姐，这事儿我刚好知道。不就是打广告吗？咱这车往大街上那么一开，这人往那千家万户那么一去，那就是活生生的广告啊。” 张婷竖起了大拇指。 服。 孩子开窍了。 - 但是当晚，天街其它的人，都迷茫了。 “一样的五辆货车，头尾相连，浩浩荡荡停在店门口，干什么，比气势？” “货车就货车，还搞得那么花里胡哨的，在没用的地方花钱。” “是有多少货要送，犯得着这么大阵仗。” “这些车看着挺新的，就这么停在马路边，罗浩和刀疤他们看见了，怕很难不动手啊。” “太招摇了，让我不禁对明天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在天街混迹几十年，谁能想到，原来最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不得不服气哟，这阵仗，比我们几家店加起来都大。” 五辆车，成为了当晚天街整条街上的热议话题。 - 第二天一早。 吴小春按老叶规划出的送货路线，安排店里的人有条不紊搬货，装货。 为了提高效率，本打算装好一辆走一辆的，毕竟能快一点是一点。 但林清发话了。 “别急在这一时。” “等五辆车都装好后，再一起出去。” “记着把统一的工服穿上，再就是，不开车的那个人，站到后面装货的地方，让沿途更多人，看到我们的新马甲。” 林清一说，大家伙立刻明白了这其中不同。 她就是要让这五辆车，成为今天天街最轰动的新闻之一。 - 一小时后，五辆车全部装货完毕，人员也装备齐全。 此刻，全部停在星火店门前。 每个人都像即将要奔赴战场的战士一样，满脸的期待和兴奋。 林清大手一挥：“出发！” 众人回应一句：“出发！”纷纷跳上车，开始了星火历史上的第一次送货之旅。 周围所有店铺的老板，自己生意都不做了，冲出来看热闹：“哇，这么快装好啦。” “这就走啦？也没放点鞭炮什么的？” “你看看，这车都开出去老远了，字还看得那么清楚呢。” 林清笑着寒暄：“客气客气，大家今天都生意兴隆啊。”这才转身回了办公室。 - 车队很快开到了天街最繁华的商业区。 引人注目的长龙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很多在店里的人纷纷跑出来围观，手上还拿着尚未结账的货品。 这个年代，像这样形式的送货车队，还从未出现过。 即便是在地推模式早已不新鲜的后来，一般也只是看到单独的车辆而已。 很少看到五辆大货车的排场。 这一动作，无疑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起了不小的巨浪。 “真牛，我只能说真牛！今天算是开眼了。一个卖电器的，比大企业都牛！” “哇，星火电器，是那边刚开业那家店吗？” “我听说了，昨天开业都挤爆了，很多人排队都没买到。” “我知道，前些天，我在报纸上，看见过他们的广告。” “你报纸上看见有什么好说的，我买了呢，我告诉你啊，这车队里，现在就有一件啊，是我家的！嘿嘿。” “我也买了！我也买了！当时他们说送货上门的时候我还不信来着，打算自己借车来拉的。没想到人家这么专业。” “不说了，我要回家了，待会就该送来了。” - 深城日报的门口，林清的老朋友吴编辑拿着相机，也等在门口。 从刚刚开始，他就接到很多个电话，说星火电器的送货车队要来了。 他们从天街一路开过来，所到之处，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而且，他们不光车是定制的，连衣服都是统一定制的，甚至，还带着同样款式的帽子。 每辆车上，都装满了电器，而那些，仅仅是它们开业一天的销量。 作为深城这个大城市的本地人，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气派的车队游行。 纵然吴编辑作为深城最大日报的知名记者，依然好奇心满满。 此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林清竟然能想到这么牛的方式来替自己的店铺宣传。 别说今天这个开头打得如此漂亮。 往后那日积月累起来，更是不得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报纸还牛。 报纸还要花钱订阅呢，但这车辆可是开在马路上让人看的。 虽然此刻他还没有亲眼见到，但在心里却已经啧啧称赞起来。 更甚的是，他已经决定为这件事写一篇报道了。 对于这个年代的无冕之王吴编辑来说，他已经很久没有为生意人，写过宣传报道了。 毕竟日报的广告收入是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但是他知道，星火值得，毕竟深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靓丽的城市风景线了。 第七十六章 下一个风口 当晚，忙完送货和招聘的吴小春和张婷，春风满面的推门进了林清办公室。 吴小春人未到，笑声先道：“哈哈哈哈，姐，吴编辑给我打电话，说他要给我们写一篇小报道。” “虽然是打算发在第六版的城市新闻的下面位置，但是也是正儿八经的一个半版呢。” “据我所知，吴编辑可是很少主动给商家写新闻的，毕竟他不能得罪那些给钱打广告的人嘛。” “所以姐，我晚点打算请他吃饭，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林清自然同意：“吴编辑从最开始就一直支持我们，记得我们第一次找他的时候，就给了我们打包价，小春你把红包带上，包大一点。” “诶，我知道了姐。” “送货的进度怎么样了？” “说到送货，真是不得不说师父厉害，那真不愧是老深城人了。按他规划的路线，那是嘎嘎快，就没有一次走过冤枉路回头路。这么送下去，我估计最多三天，就能送完了。” 林清点头：“行，你们也是第一次送货，开业的情况消费者也都看到了，三天收到也能理解。但是以后，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当天送到。不管有多少订单，克服一切困难，必须当日送达。” 吴小春听到这个要求，想了下，然后道：“姐，你现在说，是不是让我们好好准备着。” “对喽，我的聪明弟弟，这事儿你们先去动脑子商量，跟老叶和孙强好好合计合计，然后尽快给我报个方案。” “好勒姐，我们下去就办。” 林清点点头，又看向张婷道：“亲爱的店长，明天下班前，我能看见新的导购员就位吗？” 张婷莞尔一笑：“我保证，绝对让林老板您满意。” 林清笑着点点头，放心了。 - 两人见她没有别的吩咐，就起身准备下班了，但却又被林清叫住。 “稍等，再坐下，我还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两人又重新坐下了。 “昨天下午，你们忙着租车招人的时候，我又仔细核算了一下店里的账。” 一听是跟账有关，两人明显紧张了起来。 “别紧张，没出错，只是有个小问题。” 张婷胆子小，一听有问题，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了？” “我们的利润率有点问题，具体来说，就是利润率太低了。” “虽然昨天我们赚了将近六十万，营业额看着不错，但是仔细一算利润，其实并不理想。” 她将自己的笔记本打开，推到了两人面前。 吴小春凑上前来一看，通篇都是数字，只感觉到眼花缭乱。 “婷姐，你看，我这脑子，看不了这些。” 张婷着急，此时也没心思细看，她将笔记本往林清这边反推了下：“姐，你亲自算了，错不了，我着急，你直接说。” 林清拿过笔记本，重新关上：“那好，既然你们都暂时没心思关注这些复杂的数据，我就直接说最关键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得找利润高的货品。” 吴小春皱眉：“什么货品的利润高呢？电器不就这些。” 张婷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不，电器和电器不一样。” “你像长红，倪总为了打价格战，不得不给了厂家很高的价钱买断原材料，这无形中其实提高了他们的成本。所以面对长红，我们能压价的区间，是很小的。他们的成本价就是这么多，你不能让人家亏。” 张婷听懂了：“就是说，我们在长红的进价不低，但是卖价又不高，所以导致利润低了。” “对啰，就是这个意思。” 张婷抿嘴：“那怎么办呢，长红的问题他们自己都很难解决啊。” 林清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报纸：“长红的问题，自然只能靠倪总自己去解决。但是我们的问题，却可以通过这个来解决。” 两人拿起报纸一瞧，是关于万雁vcd企业高层内斗的新闻。 吴小春不解：“这种事情，按理来说是秘密，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 “我估计，是他们其中的某些人，想要利用舆论。这些我们别深究了，我们只管我们的问题。” 张婷也不解：“他们内斗，和我们利润低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我一开始就说过，我们要找利润高的货品。万雁就是。” 张婷若有所思：“vcd” “没错，vcd。首先你们要明白，这里的利润高低，是和电器行业里其它的产品相比较而言，没有比较，就无所谓高低。” “vcd有什么特别之处呢？”林清循循善诱，仔细解释。 “最重要的，它的核心卖点是技术。” “也就是说，它成本不高，但售价却很高，正是我们在寻找的，高利润的货品。” 张婷思路跟上得很快：“但是售价高的东西，能有售价低的东西好卖吗？” “好问题。”林清当即称赞。 “高价的商品，一般通常情况下，肯定没有低价的商品好卖。但有一种情况例外。” “就是当这个高价商品，是刚进入消费者市场的具有很强吸引力的新产品。” “贵和便宜，是相对概念。” “当消费者足够想要的时候，贵就不是问题。” “万雁的vcd，正处于这个阶段。” “如果我们能拿下它“ 话正说到兴头上，眼见张婷和吴小春都马上听懂了的关键时刻。 林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三人不约而同抬头朝那边望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倪海芝。 林清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笔记本放下，恰好盖在了万雁的新闻上。 倪海芝对此，并未注意。 “诶，你们都还没走啊，太好了，就怕你们都跑了呢。” 张婷和吴小春尴尬笑笑。 倪海芝感觉到了气氛的怪异：“诶，你们两，怎么怪怪的，刚刚在说什么？” 林清当即笑着道：“你看见我们的车队了吗？正聊车队的事呢。” 倪海芝一下来了精神：“哎呀，我刚准备和你们说这个呢” 她开始高兴的描述车队的事。 林清放下心来，她没起疑。 在万雁的事情还没着落之前，她不打算对外人透露太多。 眼见海芝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林清直接起身道：“好好好，海芝，我们去吃饭，昨天不是说了请你吃饭吗，咱们边吃边聊啊。” 说着，挽着她的胳膊出了办公室。 张婷捕捉到了林清的心思，最后一个出来，仔细锁上了林清办公室的门。 第七十七章 恐怖如斯的万雁 和倪海芝吃完饭后回到酒店，林清站在窗前看夜景。 整顿饭的时间，她的心思一直都在那张报纸谈论的事情上。 也就是万雁公司的事情上。 万雁，是一个因为创始人姜万孟发明了vcd影碟机而发展起来的公司。 姜万孟本人是技术背景出身，在一次国外的研讨会上得到灵感，将cd存储和播放声音的技术与peg视频解码技术结合在一起，发明了vcd。 这是世界上第一台vcd，也是第一个我国在电子产品方面领先于国际的产品。 这一产品的问世，无异于电器市场，最大的一个重磅炸弹。 价值4000元每台的vcd影碟机，一经面世，眨眼抢空。 紧接着虽然推出了整整一百万台，但实际市场上仍然是一机难求！ 可以说此时的万雁，在vcd细分市场内，占有率是绝对的百分之百！！ 恐怖如斯！ 当然，姜万孟取得这样的成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在前期的研发上，投入了1700万美元。 而且虽然产品做出来了，培育市场又花了大力气，足足投入了2000万美元的巨额广告费。 于是，虽然单台售价高达4000元，但是万雁公司自己，前期的利润却并不高。 - 回忆起这个问题，林清能够大概明白，为什么万雁的高层内斗，会如此激烈了。 因为接下来姜万孟的决策，并不仅仅事关利润多少，更是直接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 记忆中，前世的姜万孟因为没有注册专利技术，而被后来者疯狂跟风，迅速陨落。 万雁先后经历过后续资金不足，贷款困难，资金链断裂，被收购直至最后陨落的命运。 曾经的霸主，最终，成为了一个深居简出且没有任何人记得的不得志者。 甚至在后来，没有注册专利的技术被别的厂家大肆抄袭和生产后，姜万孟的合伙人，他曾经最忠实的创业伙伴，做了一件加速万雁死亡的损招。 他将万雁vcd的核心技术，peg-1的芯片，直接引入到国内进行售卖了。 损招中的损招。 觉得救不了产品，就把芯片卖了，断臂求生。 林清唏嘘。 市场是如此的残酷，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开拓者，没有成为英雄，反而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 虽然不知道两边的高层现在各自是什么观点，但林清认为，这并不影响她跟万雁合作。 在星火的体验区，放着一台万雁的vcd。 它的存在，当天吸引了多少目光，不仅林清，整个星火的员工，都知道。 拿下它，势必能解决星火利润过低的问题。 毕竟，单台售价4000，是别的产品，想都不敢想的价格。 只是，林清也知道，此时的万雁，正是最得志的时候，想要从他们手上先拿货售卖，之后再付款，只怕是难于上青天。 但这件事，目前只能这么办。 林清打算，先去见一见他们再说。 最主要看看，他们这两派之间，到底都各自持有什么样的观点。 报纸上介绍了，老派的领头人，是市场部的经理，徐仁。 新派的领头人，则是研发部的经理，李元。 两人在工作上斗得不可开交，却都是姜万孟的左右手。 而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有人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人知道姜万孟的心里，到底怎么打算。 - 张婷过来，递给林清一杯水，打断了林清的思绪。 “姐，你在想万雁的事？” 这一个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两人之间早已有了默契。 林清点头，将刚刚心中所想的事情，跟张婷说了说。 “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要见这位姜总，要先过他手底下这两个小鬼的关了。” 这语气颇有点大佬的意思，连林清也没想到，张婷什么时候开始，口才已经这么老辣了。 “我看婷婷你，最近说话办事，成熟了不少。” 张婷哈哈一笑：“装的，姐不是说绝招就是装吗，看来我现在是越装越像了。” “既然如此，明天你跟我一起到万雁去，先去会会这两个小鬼。” 张婷点头，又喝了口水：“姐你有什么计划没？” 林清摇头。 张婷略微吃惊：“这不像你的做事风格，你是个习惯计划的人。” “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做生意，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明天我们直接去，先看，能成就成，不能成就再想别的办法。” “也是，我们跟长红的合作，也是机缘巧合碰到海芝促成的。谁知道我们明天，会不会也碰到命里能帮我们的人。” 听张婷如此说，林清下意识回忆了一下，姜万孟的家庭。 结果发现，关于他的家事，是什么有用信息都想不起来了的。 “对，你明天跟着我去，店里没事。导购员的培训怎么办。” “今天都解决好啦。她们都有经验，我花了一个小时，就把她们直接培训到能上岗了，姐你回店里了可以考考她们。” “不用，店里这些事情，你有把握的呢，就放开手去做，能自己拿主意就拿主意，一个店长，只有等她离开店里的时候，才知道她的工作是不是合格。” 店里的事情说完，两人有一点短暂的沉默。 张婷对明天去找万雁的事情没有一点把握，但是作为店长，她又无比希望，万雁的vce能快些在店内上架。 矛盾充斥着她的内心。 第七十八章 激烈内斗 第二天上午。 林清和张婷，已经早早坐在万雁的会客室。 十分钟过去，依然没人来见她们。 前台说，姜总今天有事不在公司，而两位能说话的经理，现在正在开会。 两人只能先等待。 会客室陈设简单，和万雁整体比较朴素的装修风格相得益彰。 感觉上，是一种技术性公司的简约做派。 走廊两边的办公室全是落地的玻璃窗，彼此公开透明。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林清就听到对面办公室有声音。 但只是隐约能听到几个词语，并不真切。 此时这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连一开始完全没注意的张婷都听到了。 她走到落地窗前往外看了看：“姐，对面办公室的两个人，好像在吵架。” 林清轻声道：“过来坐。” 张婷仔细看了看那门上的牌子，转过身惊呼道：“是市场部经理。” 林清略微提高了音量：“先过来。” 张婷终于走到林清身边，坐了下去：“姐，谁敢和市场部的经理吵架啊，啊，难道是另一个小鬼？” 林清点了点头：“我想也是。他们市场部的经理，叫徐仁，是老派的领头人；另一个叫李元，是研发部的经理，属于新派。” “市场部和研发部打架，为什么？完全不同的两个部门，有什么好打的。你要说是市场部和销售部打一打，起码还能因为业务上的分歧。” 张婷此话不假，很多企业的市场部，很重要的职能就是对市场做出判断，进而制定销售策略。 但销售部大都也有自己的想法，心想市场不是只有你们市场部才懂的，我们自然有我们自己的打法。 为此，两个部门经常不服，互相打架。 “你说的没错，市场部和销售部确实容易打起来，理由不外是因为销售，但是市场部和研发部，其实更能打起来，你想想为什么。” 张婷短暂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 林清耐心引导：“看事情看根本，市场部是干什么的，是研究市场的，换句话说，就是给企业挣钱的；那研发部是干什么的，是研究产品的，换句话说，就是花企业的钱的。那你说，他们因为什么打架？” 张婷懂了：“因为钱。” “没错，准确来说，是因为如何花钱。” “市场部的目的当然是赚钱，但是他们的工作，也是要花钱的，扩大生产，投入广告，铺开渠道等等，每件都是钱。” “研发部的目的其实也是赚钱，只是他们的工作，看上去总是比别的部门产生效益更慢，毕竟技术的进步，以及产品迭代的经济效应，都是有一个较长的周期的。” “此时这两位经理，应该是为了接下去怎么花钱，在争吵。” 张婷心服口服：“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的？” 林清耸耸肩：“天生聪明，你不记得我从小读书就很厉害吗？” “也是。”这一点上，张婷毫无异议，论起起读书，在村里，她只能排第二，林清才是第一。 - 对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只听到两人都据理力争，毫不相让。 “李元，你别跟我扯什么以后以后，我跟你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长远眼光。”看来是徐仁在说话。 “既然你也有长远眼光，为什么你却只能看到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李元当仁不让。 “蝇头小利，几百万台的销量，你跟我说是蝇头小利，就算是姜总，也没你这么大的口气。” “听着，你们之所以一直抓着这笔钱不放，就是不知道，不远的将来，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不劳而获的钱进来。” 短暂的沉默。 “李元，你是理想主义者，我是现实主义者。你们搞研发的人，不管身在战场多少年，身上总还是一股学生气。” 听得出来，徐仁的语气，此时已经压抑了很多。 可能面对李元，他也很无奈。 “你别又跟我扯什么黑猫白猫是不同的猫那些，这跟咱们两的主义也没关系，咱两都端着万雁的饭碗，就要为万雁负责。有些事，必须现在就做。” 李元的语气，明显更加气盛一些。 “既然咱们两的目的是一样的，那你为什么不能让一步呢？我们为了这个事，吵了多久了？” “这话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能让一步呢？难道我们研发部做出新的技术来，市场部没有好处吗？” 张婷被这些零散又充满情绪的话语弄懵了：“姐，他们吵来吵去的，究竟炒个什么。” “你没听出来吗？一个想扩大市场，一个想研发新品，但是姜总的钱，只够支持一个人。” 张婷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果然，徐仁又道：“李元，现在万雁的情况，不适合大力研发新品，先前那一百万台的收入，必须全部拿来，迅速铺开市场。” “凭什么？”李元只有三个字。 “好！你问我凭什么？”徐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彻底怒了：“我现在就来告诉你凭什么？前期，姜总花了快四千万，美元，四千万美元，才把东西做出来！这导致咱们的vcd定价已经高达4000，利润却仍然稀薄。一百万台，远远不够收回前期成本的。他么的，此时再不扩大市场，尽快回本，会动摇公司的根本，你懂不懂！” 徐仁怒了！ 但李元也道：“那我也跟你说，没有自己的专利技术，还是搞那些一拆解就能复制的东西，你们就算把市场铺得再大，也是给别人做嫁衣。你跟那些无良抄袭的人能讲理去吗？姜总有专利能保护自己的利益吗？不能啊，没有啊！铺得再大，你是给别人铺的，铺得越大死得越快！拿出自己的专利技术来，才是唯一的路。” 李元也怒了！ - 至此，张婷听明白了。 市场部认为，扩大生产，乘胜追击，尽快收回成本，保住公司资金链。 研发部认为，已经有厂家开始抄万雁了，没有专利技术，前期庞大的研发和广告费用，都是给别人铺了路。 确实两边都有道理。 张婷扪心自问，她选不出来。 “姐，如果你是姜总，你会怎么选？” 林清很快给出了答案：“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他们自己走进了思维的死胡同而已。” 第七十九章 不破不立 “什么是思维的死胡同？”张婷感觉今天这个上午，完全是信息量爆炸。 “就是他们下意识的都认为，对方是和自己完全对立的一方。” 张婷一思考，发现不对：“要么扩大生产，要么投入研发，确实是对立的啊。” 林清摇头：“不，为什么不能都选呢？他们两个的想法，都是从根本上解决公司难题的好办法。” “但是钱是一定的啊，所以他们只能是对立的。” “这又是另外一个死胡同。钱为什么是一定的呢？” 张婷急了：“钱确实是一定的啊，姐，咱们不也是因为钱不够，才想来化缘的吗？” “不，万雁和星火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店，说到底，哪有什么真正的号召力。但是万雁的姜万孟姜总，却是享誉国际的知名企业家，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 张婷沉默了。 “如果我是姜万孟，此刻根本不会困在到底把钱给市场部还是研发部的困局里，利用自己的人脉，寻找一笔投资，注入到万雁来，就行了。” 张婷目瞪口呆：“原来这么简单吗？” 林清点头：“是，就是这么简单。” “那他们怎么没一个人想到呢？” “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局者迷。” 张婷唏嘘。 “姐，如果我们把这个想法跟他们谈谈，能看在为他们出谋划策的份上，给我们货吗？” 林清无奈摇了摇头：“他们跟长红不同。长红现在顺风顺水，几百台货在心里上完全不算什么。但是万雁现在自己也是负重前行，正是小心谨慎的时候，指望靠出个点子拿货，不如说能给他们拉来点投资，才有希望。” 张婷眼睛一亮：“诶，姐，那咱们去找海芝，让她去跟她爸爸说说，来投资万雁一下。” 林清一惊，没想到张婷竟然出了这样一个点子！ 前世，长红的倪润丰真的打算投资过万雁，只是最后，还是被姜万孟拒绝了。 “恐怕不行。”林清如实相告。 张婷也道：“也是，我这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现在倪总正在因为独家晶体管的高价而恼火，也是花钱的时候。” 林清没再说话。 两人继续听对面吵架好一会儿。 终于，又十几分钟过去后，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愤怒地摔门而去。 显然这次还是聊崩了。 在前面那个人冲出去后，后面那个人跟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对着那人的背影大声道：“李元，回来，今天我们把这件事彻底掰扯清楚。” 然而那人没有回应。 徐仁只得转身进办公室去。 恰在此时，他见到了会客室的林清。 林清站起身来，笑着点了点头。 徐仁三步两步走进来：“是星火的那个老板，我知道你，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下了。 “前两天你们开业的时候，姜总和我去了。回来的路上，姜总一直夸你呢！” 是吗？姜万孟会夸我？ 林清不信。 要说别的人夸，倒是有可能，但姜万孟的眼睛里，只看得见懂技术的人。 “怎么了，觉得我骗你，不相信啊？” “我知道姜总是个了不起的发明家和企业家，我那些小把戏，可能入不了她的眼。” 这话，在搞市场营销的徐仁耳朵里听来，自然没那么赞成。 “还没自我介绍，我是市场部的经理，徐仁。你听我这个部门，就知道我专业是搞营销的，你说的那些小把戏，在我这个搞营销的人眼里，都是相当超前的、富有想象力的操作。” 这也是为什么徐仁即便在心情并不好的此时，还会主动进来见林清的原因。 “当然，很多时候，营销的作用都被看低了，你可能也因此受过不少委屈。” 林清笑笑不说话。 觉得这是徐仁在说自己。 “既然说到这了，那咱们不妨聊聊营销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们店铺现在遇到了利润不理想的问题，你会怎么办。” 张婷心中一惊，怎么回事，这怎么还无意间说到我们身上来了。 虽然我们确实也有这个问题。 但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有。 林清很坦然：“我不是厂家，只是渠道，如果我的利润太低，问题一般都是出在选品上，那我重新再选就是了。” 徐仁紧追不舍：“如果你是厂家呢？” 林清知道，他此刻之所以会问这些，并不是他自己不知道答案，而只是想要多一个人支持他。 姜万孟一直保持中立，举棋不定。 终日不断的和李元的争斗，让徐仁疲惫不堪。 他希望有一个人能支持支持他，哪怕只是心里上的支持，也好。 于是林清道：“作为厂家，能最快见到效益的办法，扩大生产，乘胜追击，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是好办法，但也不是唯一的办法。 徐仁往桌上轻轻一拍：“你看，是不是，我就说了，懂营销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不懂的人，把嘴皮说破了，还是不懂，哎。” 林清低头，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徐仁自己主动道：“你看，光顾着聊天了，还没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张婷道：“徐经理，星火想进一些万雁vcd到店里卖。” 徐仁一听，脸上笑意盈盈：“好事儿，这还不简单吗，那我必须大力支持啊。你们想要多少，尽管说，哪怕我仓库里的库存不够，我也加班加点给你们赶出来。” 徐仁一直坚持扩大销售，林清这属于吃了他政策的福利。 “但是星火一直以来的模式，是先出货，后面再结款。”林清补充。 徐仁一听，这不就是赊账吗？ 瞬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第八十章 峰回路转 徐仁往椅背上一靠，整个人一下变得冷漠起来。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能按正常的进货模式搞，非要赊账呢？” 话说得很直白。 林清也回得很直白：“万雁市场价4000，是其它很多电器的两倍，这种定价，对我们渠道商来说，压力太大。厂家和渠道商的利益是一体的，如果愿意相信我们的实力，不妨让我们拿些货先试试。” 徐仁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当然，其实此时无论林清说什么，他都不会满意。 他现在最想要的东西，就是钱，只有钱。 很快就能到万雁账上来的现金。 其它的，他都不关心。 多问这一个问题，也只是给林清一个面子而已。 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林清不必再说：“不好意思，林总，我们万雁从没有过这种先例，你请回。” 张婷满脸不高兴，开口道：“徐”刚说一个字，林清打算了她。 “好的，徐经理，感谢招待，我们先走了。” 说完，徐经理点点头，当即就起身离开了。 张婷嘟囔：“真是个势利鬼。” “他有他的立场，别往心里去。” “可是姐，他拒绝我们了，咱们拿货不就没指望了吗？” “怎么没指望？万雁又不止他一个领导，就算这经理层，不还有个李元吗？即便他也不行，那不还有姜万孟吗？别那么早灰心。” 林清拍了拍张婷的肩膀。 张婷轻轻探口气：“也是，希望还有转机，那我们也走，姐。” 两人站起身来，离开了会客室。 - 会客室在办公区靠外面的位置，离前台颇近，出去走几步，就到大门。 但张婷此时想去卫生间，两人只好往里面去找地方。 等在很靠里面的位置找到地方后，林清在外面等她。 说时迟那时巧，林清在研发部经理的办公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身影已经很久没见了，但林清仍旧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为别的，因为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董明祝。 格立的经营部长，董明祝。 她竟然也在这里？ 张婷出来，见林清往那边张望，便道：“姐，看什么呢？” 就这一句，屋内的董明祝听到，抬起头来，看见了外面的林清。 “是你？” 李元也跟着抬起头来，将眼前这个女生认了出来：“林清？” - 于是，自从在股票交易沙龙见过两次，都没有问出林清名字的董明祝，此时终于知道了她的姓名。 李元招待林清和张婷进去坐下，又十分热情的一边介绍，一边泡茶。 “董经理，这是星火的林总，前两天她们铺子开业啊，姜总和我们去过。不过我看刚才，两位好像认识？” 董明祝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认识，见过不止一次呢，你不知道她可是个炒股的高手，随随便便跟我说了两支股票，就让我赚了不少钱。” 林清意外，没想到她真下手了。 “诶，林清，你可不要误会啊，我对那玩意不感兴趣，我之所以买，只是想看看你说的对不对，没想到，你真的是沙龙里传的，股票女神，眼光准得很呐。” “过奖了，只是运气好而已。”林清客气了下。 董明祝又道：“不过跟你做生意的能力相比，你玩股票的能力，都只能说是稍逊一筹。” “是吗？”林清继续客气。 而董明祝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当时她让手底下的人仔细查过林清。 在深城，所有林姓的大家族里，都没有一个学经融的女孩。 由此，董明祝确定了，她不是豪门的千金。 但却并没有因此看轻她，反而在心里更觉得她了不起。 董明祝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靠自己取得成功的女性，所以对靠自己奋斗事业的女性，她只会更加喜欢和尊重。 这也是为什么刚刚她看到林清那么惊喜和高兴的原因。 星火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对这个叫林清的老板，一直很好奇。 没想到这个林清，竟然就是那个让她一眼惊艳的女孩。 “真是太巧了，林清，我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林清也道：“是啊，真是太巧了。” 如果刚刚徐仁答应了林清的要求，或者说张婷不进来找卫生间，那今天也错过了。 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 - 寒暄到此，林清见他们二人应是有事要谈，就起身告辞了：“好啦，现在都对上号了，我就不打扰你们说正事了。” 岂料董明祝一把拉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怎么，刚来就要走，你再坐会儿。” 李元不懂董明祝的意思。 其实她就是希望林清能在这给自己些意见。 这话当然不便明说，但董明祝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林清走，林清只得又坐下了。 董明祝简单介绍了下情况：“李经理在跟我说vcd的事情，说真的啊，对这个新鲜玩意儿来说啊，我是个外行。你要说空调，那我能跟你谈到天黑，你跟我说vcd，我用都没用过，我也不能张口乱说。” 董明祝性格直来直去，圈内人尽皆知。 李元并不介意，而是道：“看来还是我们万雁的市场部失职啊，竟然都没想到给您送一台体验体验，改天我批评他，我亲自批评他。” 林清心中窃笑，真服了你们万雁的这些高层了，真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内斗啊。 你为什么不说是你自己失职？哈哈哈哈。 董明祝看了看林清：“林清，我跟你说实话，这用没用过都是其次，但是他们这个4000一台的定价，我是真的服气。比我们那些非高档级别的空调还贵老不少，你说是不是离谱。” 能当面质疑人家的定价策略，除了董明祝，找不出来第二个人。 李元不介意，笑着又给大家又添了杯茶。 林清一看，既然都说到这了，那就聊聊。 反正原本也是打算要再来找李元的，今天倒是巧了。 第八十一章 同道中人 林清上来先抛出橄榄枝，帮李元先讲几句好话：“董经理，定价多少，不是也是看市场吗？万雁毕竟，现在市场的占有率是百分之百。” 董明祝不高兴了：“那也要遵从市场规律啊，这种定价很危险，走不长远的。” 林清接着道：“没错，我想这也是李经理，迫切想要解决的问题。” 董明祝转头看向李元：“是吗，他想解决？我看他是巴不得，哈哈哈哈。” 林清摇头：“不，李经理是万雁里面对这个问题认识非常深刻的几人之一。” 李元想了下，好像刚刚对面的会客室里，是坐着两个女生。 “刚刚会客室？” 林清点头。 李元恍然大悟：“难怪。林总请继续。” “为什么说他是认识最深刻的人呢，因为他只有深刻的见解，才能提出那么一个有远见卓识的解决方案。” 董明祝渐渐听不懂了：“什么远见卓识？” “李经理意识道，万雁的核心竞争力在于技术，也就是peg芯片，但这种芯片，至今仍然是靠进口，这是一种巨大的隐患。” 众人纷纷点头。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另外一个更大的隐患。” “什么？”董明祝来了兴趣。 “专利问题，大家都很疑惑，作为发明者，为什么姜总至今还没有申请专利。就我来看，这比前面提到的那个风险，更加危险。” 李元连连点头：“一看林总就是懂行的，一下就看出了关键问题所在，但是可惜啊，徐仁那个家伙，是个老顽固，死脑筋，怎么说都说不动，非要和我们研发部抢资金。” 董明祝疑惑道：“他们为什么抢你们的资金？” 李元话不能说得太直白，只是暗示道：“姜总肯定要考虑让投入的效益最大化。” “噢，懂了，你们姜总现在现金流不充足。” 李元有点尴尬，，但也找准机会说：“所以我劝姜总，在此时，应该放开投资，让跟我们万雁有同样志向的友商参与进来，共同为民族科技的发展努力。” 这普通鸡血对董明祝这样精明的人来说没用，她继续问道：“你们4000一台的定价，为什么会现金不充足？可是卖了整整一百万台呢？” 李元一时有点尴尬。 林清适时道：“我想，是因为姜总前期投入的研发成本和广告成本太过巨大的原因，这才导致前期的利润没上来。” 李元点了点头。 董明祝懂了：“原来如此。不过老姜这种人啊，我很欣赏，有本事，有骨气，给咱们z国人争光。做企业的，现金流不稳定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不就是在谈投资的事嘛，啊。” 李元连连点头：“是是是，庆幸现在市场上，除了我们万雁，还有你们格立，还有其它友商，都发展起来了啊。所以您看，投资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董明祝坦白回答：“我还在考虑，因为我们格立还是一直想集中火力在空调业务上，vcd虽然第一波效应很轰动，但长期来说，到底怎么样，还要经过市场的进一步考验，也就是说，现在没人能拿得准。高收益就有高风险，林清你说呢？” 李元眼巴巴的看向林清。 通过刚刚的谈话，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董明祝对林清非常欣赏，甚至可以说是信任。 投资的事情，她坚持让林清留下，就是为了听她的意见。 如果此时林清能帮万雁说上几句好话，无疑对推动董明祝的投资，有莫大的好处。 林清也果然没有让李元失望，她道：“要是我说的话，vcd是很好的投资项目。因为它有很广阔的发展空间，毕竟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对精神文明的追求，会长久不衰。” “说的好！”李元当即表示赞同。 董明祝也连连点头：“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娱乐追求，是终生不衰的，而且也是人人共有的。确实有很好的发展空间。” 但是紧接着，董明祝又道：“既然如此，林清你怎么不投一投呢？” 话是老实话，但扎心是真扎心。 林清哈哈大笑：“董经理，星火庙小啊，我今天来化缘都没成功呢，有什么资格说投资啊，哈哈，行，我的意见也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啊。” 董明祝不乐意，她见林清三次，每次都是话还没说够，林清就突然要走。 “诶，不行不行，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又要走？”说话间，就伸出手来想拉林清。 林清轻巧一个闪避，快步出了门去：“你们好好谈，我不掺和了，告辞了啊。” 董明祝作势要追，李元怕她跑了，阻拦道：“诶诶，董经理，林总可能还有事，不如我们先聊。” 董明祝侧头往门口一看，林清的影儿都不见了，失落道：“是吗？” 李元点头：“是，这样不然你看，我们再聊聊就是了。” “好的。”董明祝悻悻然又坐下了。 - 从万雁出来，张婷重重叹了口气：“哎，忙活大半天，正事儿却没办成哦，姐，今天出师不利啊。” 林清却轻轻松松道：“刚刚不是才跟你说过，不要那么轻易就灰心的吗，这么快就忘了？” 张婷重新打起了精神：“姐，难道还有希望？” 林清转过身去，看了看身后万雁办公楼，很有底气的回答：“依我对这位董小姐的了解，她一定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来万雁化缘，因为这代表着我是真的很看好它。既然如此，她也会更加想看看，万雁在星火这样的店里，到底销售如何。” 张婷没听明白：“然后呢姐。” “然后，然后我们就回家，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说完，林清往前走去。 张婷默默跟上，心里都在想着林清刚刚的话。 难道说董明祝，会成为这件事的关键所在吗？ 第八十二章 花一千万图个乐？ 林清走之后，董明祝再跟李元谈话时总是有那么点心不在焉。 林清刚刚在这谈起vcd前景的样子，让董明祝再次想起了她在股票沙龙谈企业发展的样子。 一样的神态，一样的自信。 整个人看上去，是那么随意，一点要说服你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太有自信，还是对别人的事其实都不关心。 但是这样反而让人对她说的话充满了好奇心。 董明祝身为格立的经营部长，各种建议、分析和理论之类的，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 但是林清和其它人都不一样。 蜻蜓点水！ 从而让董明祝更加好奇。 很快，她就结束了这场谈话，从李元那离开了。 李元在大门口看着她上车离开，心中怅然若失。 他对董明祝是否会投资，没有一点把握。 - 董明祝的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助理从倒车镜里看见一直站在门口的李元。 “经理，李元还站在那儿的，想必是没有得到你的答复，不放心。” 坐在后排的董明祝没有回过头去看：“给他们投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原本我是没兴趣的，毕竟跟咱们的核心业务关系不大。” 助理一听，原本没有关系，说明现在有兴趣。 “经理你这是话里有话啊，说的是原本没兴趣，也就是说，现在有兴趣了吗？” 董明祝十分爽朗的哈哈一笑：“没错，因为刚刚林清的话，让我改了主意。” “的确，林清这个人说话直指核心，我很赞同她说的那句，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民的精神生活需求会越来越强，长久不衰。就这一句，轻轻松松预言了娱乐电子产品的未来。” 董明祝缓缓点头表示赞同：“林清这人说话，的确是一针见血。我跟她第二次在股票沙龙见面的时候，你们也在。还记得她一眼就看出你们是我的人的样子吗？” 当时董明祝带着十几个手下去了股票沙龙，被林清一眼看出端倪，让董明祝只能当场否认，说他们和自己不认识。 “是，我记得，当时我们都配合演戏来着。眼睛真毒，聪明得很呀。” “是，我喜欢她的一点就在于，她虽然聪明，却不卖弄聪明，这样的人，都是实干家。所以你看，她的星火能开得那么红火。” “是啊，一个年轻女孩子，短短时间，就在深城找到了自己的前程，这比很多大老爷们儿还能干。董经理，我觉得林清很像你，你们都是了不起的女性。” 董明祝对这类马屁免疫：“就做个生意，扯到了不起上面去了。” “不，我不是拍马屁，是真的了不起。我跟着你工作以前，是个书呆子，以为自己能干成很多事，但真的在社会上找饭碗的时候，我发现单靠我自己，什么都干不成，我不是一个具有独立思想的人，但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这个性格恰好让我能做好你的助理。”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我没你们那么高的文化，我看什么，都是看结果，所以比起很多爱空谈的大人物，我更欣赏林清。” “那董经理你决定好投资的事情了吗？” “决定了，其实早就决定了，我还是很想看看，林清这次是不是也能说对的。你明天联系李元，就说我们投一千万。” 助理有点吃惊：“投这么多吗？其实有个几百万，也足够让李元他们先缓过劲来了。” 董明祝叹气：“跟了我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小里小气的，做人大气一点嘛。你既然想看看浪花，那为什么不往那水里扔个大点的石头，非扔个小的呢？你记住，要玩就玩大的，要么就别玩。” 咕！ 助理惊得咽了下口水。 一千万，玩玩？ 就为了看看林清行不行？ 服，真的服。 董经理做事，真的跟很多其它人，是不一样的。 “好，我明天打电话跟李元说，后面的事，我也会跟进的。” 董明祝又特意嘱咐：“跟他说的时候，直接明说，今天到他们公司来化缘的这个林清，是我朋友。” “林清运气太好了，要是今天没碰到你，她化缘的事情多半就要落空了。” “运气，也是一个人实力的一部分。这点咱们也要心服口服啊，哈哈哈哈。” 全车人都在董明祝笑声的感染下笑了起来。 这话不像她说的。 她相信的是苦干出成绩。 只是在林清这里例外了。 - 第二天，万雁李元的办公室。 他焦虑不安坐在办公桌前，左腿因为不安，而一直抖动。 他一直在反复琢磨董明祝昨天说的那些话，里面透露出来的到底是会投还是不投。 只要她能投上了几百万，那么前期的费用就有了，后面的可以慢慢再想办法。 但她要是不投，自己就得重新再找投资人，这中间耽搁的时间，又得跟徐仁那个家伙掰扯。 烦得很。 李元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能赶紧堵上徐仁的嘴。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吓了李元一跳。 他突然有个预感，这是董明祝那边的电话，于是赶紧一下抓起听听筒：“喂。” “啊，是是是，你好。” “多少？” “一千万？” “真的？哎呀真是太感谢了。有了这笔投资，我们就能着手研究的事了，感谢支持。” “稍后，我亲自上门感谢，诶诶，好，那我先不打扰” “林清？记得记得。昨天刚见过，我肯定记得。” “” “董经理的朋友？” “您放心，既然是董经理的朋友，那就是我李元的朋友，她有什么需求，我会鼎力相助的。” “再次感谢，再见！” 李元挂上电话，疑问了一下：“好朋友？忘年交？” 第八十四章 物流公司 吴小春满身是汗进来，林清给了他一杯水。 吴小春端起来豪迈一仰而尽，又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姐，找我什么事儿？” “货都搬完了吗？” “都搬完啦，vcd那玩意儿好搬，没几下就搞定了。” “辛苦辛苦。看来你手底下的人干活都很得力。” “他们？啊，是不错，主要也是感觉跟咱们合得来，是一路人。姐你是不知道，他们说起以前那些黑心老板，有多奇葩，欠个工钱什么都算轻的，打人的都大有人在，那钱，赚得糟心。能遇到咱们这种正规公司，他们自然有归属感。” 林清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弟弟，称赞道：“没想到啊，你现在都懂员工的心理了，进步很大啊！” 吴小春不好意思挠挠头：“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懂什么，还不是跟着你和婷姐一边干一边学呗。” 林清指了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坐，咱们聊聊。” 吴小春依言坐下：“什么事儿啊姐，这么正式。” 正式让人紧张。 “你别紧张，是好事儿。” 吴小春如释重负，放松了下来。 “之前，我跟你说过，以后你的发展方向，还记得吗？” 谈到这个问题，吴小春的语气也自然而然兴奋起来：“那能不记得吗，当然记得，姐。” “那好，现在咱们就要走出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了，正式成立星火快递公司，你来全权负责。” 吴小春坐直了些：“我吗？”语气中透露着高兴和惊奇。 林清笑着点头：“对，就是你吴小春，不是别人。” 吴小春脸上堆满笑意，嘴角慢慢裂开：“那什么，姐你这么正式，那我自然也得当仁不让了。” “好！”林清右手轻轻拍了拍办公桌：“敢想敢拼，有志气。” 吴小春听林清这么直白的表扬，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可是姐，到底怎么干啊，我这心里可一点谱都没有。” 林清重新起身，给自己和小春都再倒了一杯水。 喝了一口后才正式开始布置： “首先，你不要把这事想得太复杂，业务也不会一下扩张得特别大。都是分片区，分版块，慢慢来的。” “这个行业里，现在以es和顺风两家为巨擘，他们的业务范围遍及全世界，一切自然很复杂。” “你不用想那么多，就从同城送货先开始。” 小春点头：“姐，你这么说，我觉得压力小了很多。” “好，那咱们继续。” “送货的核心是什么？” 吴小春想了想：“货？是吗？” 林清点头：“没错，就是货。” “但是不止是货，还有送货的人，也就是快递员。” “当然，快递既然是物流行业，它本来应该还有线路问题。” “但是现在你只有同城片区的小范围业务，所以这个可以暂时不考虑。” “你只需要租一个中转货物的仓库，再招揽一些快递员，就可以开始干了。” “并且这个仓库，不用在什么临街的好地方，它最重要的功能是仓储和中转，要大，还要安全。” “尽量选便宜的地方，要学会控制成本，当然，也不能太过寒酸，你不能给我找个动辄就漏雨或者不小心就被海水给淹了的地方。” “哈哈哈哈！”小春哈哈大笑：“姐，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林清敲敲桌子：“诶诶诶，严肃点啊，哈哈，谈工作呢！” “小春，虽然我话说得轻松，但是这毕竟是生意，你现在虽然有我可以依靠，但在实际的工作中，你会遇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问题。这世界的规律就是这样，也没啥根本方法可以避免，总的来说，对你，我还是那句话，要多动脑子。” 小春无奈：“我也想啊，可我这脑子，它确实不多啊！” 林清摇头无奈笑笑：“正是不多，你才更要物尽其用。” “我也给你打算了。你跟老叶亲如一家，那你就把他带在身边，当你的副手，人怎么用，你自己说了算，这些我都不会过问。” “我只看财务收支。所以，薪资这块，我定好了：每人每月500块，每送一件货，提成1块钱。” 吴小春现在对业务量缺乏预见，听见工资比起当保安少了一半，感到不可思议。 “姐，在天街店里做安保兼职送货，工资是一千。去快递那边一下砍一半，是不是太少了。” “你担心的不是没道理，但是快递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多劳多得，才能激发积极性。而且，你现在是不知道提成的厉害，等以后你们业务量起来了，收入是很恐怖的。” 吴小春若有所思。 “还有，小春，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但是星火快递和星火电器，是独立的两家公司。你手底下现有的人员，何去何从，你把待遇问题跟他们说明白，然后让他们自己选。” “你做前期工作还需要些时间，他们也还有时间能够考虑。” 吴小春点头。 至此，突然一下觉得肩膀上的责任重了起来。 林清见他的神色越来越严肃，知道他感受到了压力，所以就没有再继续深谈，转移了话题。 “慢慢来，反正不是还有我吗？我虽然是你老板，但也是你姐。” “前期我会给你拨款，你去把仓库和送货的摩托车租下来。同时招聘快递员，制作统一的工服。” 吴小春这才舒展了些眉头，增添了一些信心。 “好，快递的事情先谈到这里。现在说个别的。” “这我稍后也会跟婷婷谈。我们要立即着手开第二家连锁店。” “和咱们开这家一样，第一步仍然是租店面，这次这个工作就交给你，你租仓库、送货的时候，都顺便去看地方。我就两个要求，一是地段要好，二是面积要大，至少是现在这个两倍。” “姐，等等啊，信息量有点大，我得捋一捋，主要就是，我现在先干哪个啊？” “快递！”林清斩钉截铁回答。 第八十三章 新计划 下午，一辆货车直接开到了星火店铺的门口。 副驾驶的门打开，李元跳了下来，欢欢喜喜进了大门。 恰好林清在店内跟张婷说事情，抬头就看见了他。 李元满面春风，张口就道： “哎呀，林总，你看看你看看。” “你既然是董经理的好朋友，昨天怎么那么早就走了呢。” “本来当时这一百台东西就要给你的，结果拖到了今天。” “诶，你别跟我客气，东西呢，多了也占你仓库地方，卖完了，知会我一声，随时再送。” 此话一出，张婷惊呼：“一百台？” 李元笑着侧身朝外面指了指：“是啊，都拉来了，你看。” 张婷感叹：“这可一下就是四十万的货，李经理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李元挥挥手：“自己人，别客气，货呢你们慢慢下，我就先走了。” 林清把他送到门口：“感谢感谢，您一个电话我们就自己去了，太不好意思了。” 李元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噢对，以后这个拿货的事情啊，直接一个电话找我就行，需要多少你开口。” 林清再三道谢，客客气气把李元送走了。 等她再回到店里，张婷、吴小春带着所有人鼓掌欢迎。 “清姐，又一重大胜利啊！” “恭喜清姐，恭喜我们星火！” 林清笑着摆摆手：“好了，一个个的，越来越调皮了。工作。” 吴小春立刻带人卸货去了。 张婷过来道：“姐，整整一百台！李元真大方啊！有了这一百台，咱们利润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没错！自然帮助很大。但是具体的利润率得等到时候我跟李元谈定拿货价以后再核算。” “这可是整整四十万的货，他怎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连进价都不跟我们谈。” “婷婷你记住，人要是不图小利啊，一定是因为有更大利益。董明祝给他们的投资，肯定远远超过这四十万。” “李元肯定知道，要不是姐在董明祝面前帮vcd说话了，那他这次拉赞助，也不会成功，他当然感谢姐了。” 林清莞尔一笑，脑海中出现了昨天在李元办公室，董明祝怼得李元无话可说的样子。 “其实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董明祝能不能听得进去，全看她自己。” “那也得你说的对啊，姐你昨天说的对vcd形势的预测，我觉得很有道理，董明祝那样的人，不会比我理解能力差。真知灼见谁还听不出来，关键是，那不是谁都能说得出来呀，是。” 很明显，张婷对林清十分崇拜。 林清眯着眼睛瞧了瞧张婷：“行啊，张店长，这人当了店长就是不一样啊，说话一套一套的。” “嘿嘿。”张婷得意。 “行，待会记得仔细点货啊，有什么问题进来找我。” 张婷小鸡啄米似点头，林清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 在座位上稍坐一会儿之后，林清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这个纯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从刚来深城的第一天，就陪着林清，最前面，记载着定下星火计划的内容。 现在，每当林清独自开始思考生意上的事情时，这个笔记本都会在。 首家店铺的利润问题，解决得比林清计划中更快。 她本来以为，董明祝会考虑上几天，但显然，她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果断。 万雁的货送来了，虽然还没有开始卖，但现在也应该马上开始下一步了。 这是林清的习惯，不让生意原地踏步。 做生意，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晚一步，晚很多。 根据一直以来的规划，电器和物流，仍旧是不会变的两个大方向。 现在第一家店已经走入正规，接下来不外是不断丰富货品种类，扩大业务范围而已。 这说明，开这家店的所有经验，都是正确的，成功的。 完全可以立即着手开第二家。 想到此，林清拧开钢笔盖，在本子上写下了正式的下一步计划：开第二家连锁店。 字迹端方素雅，潇洒不羁。 盖上笔盖后，林清接着思考另一个大方向的发展。 物流。 这个业务，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市场上已经出现了es和顺风两大巨头。 除此之外，在深城不同的片区内，还有很多小公司。 他们的业务范围，除了大宗物流、普通快递以外，甚至还有同城跑腿。 虽然是花样百出，但是规模还都不大，至今没有出现能与两大巨头争锋的第三者。 因此，在林清看来，星火此时入场还不晚，但也不能再等了，应该立刻开始。 星火现在的这家天街店，生意一直非常好，和长红，万雁的合作关系也很稳定，后续的货源也有充分的保证。 所以它能成为孕育第二家店和快递公司的土壤，提供金钱方面的支持。 钱的问题解决了，就只剩人的问题。 虽然张婷已经很快成长起来了，但现在通讯还没那么便利，办公的电子辅助手段也没有，如果让她管两家店，势必有些勉强。 所以新店，得重新物色一个店长。 这个人，需要懂电器行业，还需要懂经营。 于是，一个名字，自然而然出现在了林清的脑海。 她不禁笑道：“不过她会放着现成的经理不当，来当我们的店长吗？” “行，店长的事情先放着，先做选址，装修这些前期工作。” 想到此，连锁店的事情也就此定了。 林清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物流二字。 这个比连锁店简单，吴小春和他手底下的送货员，就是一个现成的队伍。 只需要跑一下注册，再租一个仓库，就能开始营业了。 考虑完毕，林清合上笔记本，将它重新收入了抽屉，然后走到外面去，把吴小春叫到了办公室里来。 第八十五章 避其锋芒 从和林清谈过快递公司的问题后，吴小春整个人变得异常忙碌起来。 要不是提前跟所有人谈过去留的问题，孙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绑架了，毕竟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在店里见到他人了。 这三天，除了老叶，连同孙强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考虑自己的去留问题。 本来叶氏一门的弟兄们，自然是要跟着老叶走。 但老叶通透大气：“虽然是不同的分公司，但是同一个老板，涉及生计问题，全凭自己拿主意。” 刚开始的时候，人人听到工资降了一半，兴趣就少了一大半。 但是老叶帮着一通分析之后，基本都意识到了提成的好处。 到现在为止，店里的人分为了两派。 年纪稍微大点的，认为这虽然是份好工作，但是拼的是体力，年纪大的人，不占优势，继续当保安送送货，挺好。 年轻的人，很期待快递公司尽快开起来，渴望到新的领域里，去拼搏一番。 老叶自不必说，徒弟在哪，他在哪。 但是同时，他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师父，就在小春面前倚老卖老。 他一直将自己放在一个辅助者的位置，定位相当于古代的军师，当然，是能打的那种。 - 到第四天上午，吴小春终于出现了。 骑着一辆车身印着“星火快递”的摩托车，穿着“星火快递”的工服。 所有人都涌到门口去看他。 “嚯，快看，这哥们儿是谁啊？这么霸气。” “啊，原来是小春啊，三天不见，弄到这么个好东西。” 小春拍了拍摩托车：“这才哪到哪，看见没，同样的摩托车，好几十辆。” 说完，摘下头盔，扔给孙强：“强哥，让兄弟们试试。” “好嘞！”孙强准确无误接住头盔：“来，谁先来啊，别抢啊，都有机会啊。” 门口一阵喧闹，小春独自往店里面走去，神情却不似刚刚那般神气。 - 敲开林清的门，他颓丧坐到了椅子上。 林清合上书，温和笑着道：“哟，三天不见，越来越帅了，就是怎么好像心情不太好啊？” 小春挠挠头，往椅子上一靠：“姐，我觉得这事儿，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林清饶有兴致：“噢，怎么说？” “这三天，我都在忙活这个租仓库的事儿啊。首先我就想到，这应该是业务在哪儿，仓库就在哪儿。” 林清点头：“是啊，没错啊。你想得很对。” 吴小春连连摇头：“不不不，不对。” 林清笑了：“怎么不对了？” “不是，不是说这个道理不对啊，是我这个人不对。” 林清微微歪头，表示不解。 “现在摩托车、工服什么杂七杂八的这些我都弄好了，然后，我发现了，我竟然没有解决最关键的问题。” 林清其实早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此时仍然表达了良好的倾听之姿：“什么呢？” “选址！没错，就是选址。” “怎么说？” “你看，咱们天街，是在保山区，当我离开保山区的范围，站到深城陌生的土地上的时候，我发现，我靠，这地方也太大了。” 林清笑着道：“按实际面积来说，深城其实不大。” “不，不是那种大，而是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的那种大。茫茫一个大深城，我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哈哈哈哈。”林清被吴小春突如其来的文艺逗得哈哈大笑：“你可是把罗浩打趴下的人，怎么就渺小了？” 提到这个光荣的战绩，吴小春更沮丧了：“哎，我看我就适合干干体力活，管公司的事，我不适合。” 这话林清不爱听，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你不是不适合，你只是没经验。” “你之所以会感到迷茫，也只是因为没有目标。” 这话说到了吴小春心里：“对，就是这种没有目标的感觉。姐，目标在哪？” “你这个问题，很哲学啊！” 吴小春不解：“哲学？姐，我不懂那高深玩意儿，我就是不知道应该去哪儿租仓库。” “对，这就是个哲学问题。” 吴小春投降：“姐，要不你直接告诉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 林清敲了敲他的头：“告诉你，每次都这么直接告诉你，以后要没我呢，你怎么办？” “我呸，不可能，姐，你必须长命百岁啊！” “哟，玄学都出来了。哈哈哈。行行行，告诉你。其实啊，你的目标定在哪里，不是看哪里的业务最多，而是你的竞争对手在哪里最少。你看，我说了，还是个哲学问题。” 吴小春若有所思：“竞争对手的业务，在哪里最少？” 林清点头：“没错。你现在跟那些巨舰比起来，可能连一搜小舟都还算不上，只是一块浮板。聪明的做法，不是去跟它们硬碰硬，而是避其锋芒。虽然这些地方，是他们看不上的地方，但对现在的你来说，却是巨大的市场。” 吴小春震动！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 转念，吴小春又想到一个问题：“那姐，咱们开电器店，怎么没有避其锋芒呢？” 这个方法如此重要，为什么却不这么做呢？ “很好，你学会举一反三了。答案我直接告诉你，因为在电器综合零售商这个赛道上，还没有es和顺风这样的巨擘，大家都是小打小闹。所以，我们要快速地开分店，快速将所有竞争对手，甩在后面。” 吴小春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他感受过林清的勇敢，抓贼的勇敢，制敌的勇敢。 但是都比不上此时的震惊。 快速裂变，将所有竞争对手，甩在后面！ 何等的韬略，何等的气魄！ 吴小春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姐，我明白了，我忙去了。”刷一下站起来。 林清却把他叫住了：“诶，等等，怎么说风就是雨。” 已经走到门口的吴小春又停下回过身来：“怎么了，姐。” “避开中心繁华区域，在保山区周边找。”林清再次建议。 “知道了！”吴小春快步出去，一扫刚刚进来时的阴霾。 第八十六章 文抢还是武抢？ 一个星期后，一张隆重的照片，出现在了林清的办公桌上。 吴小春拍的，挂着“星火快递”招牌的大仓库。 地方就在保山区旁边的九华区庙街中段，没有临街，但也在商业区的范围内，不偏僻。 林清拿起照片看了看，很疑惑地放下了：“就这？我不是亲自去看过了吗？还看什么照片。” 三天前，星火快递已经开始营业。 虽然没有像电器公司一样搞正式的剪彩，但全公司的人都去了，热热闹闹放了鞭炮，舞了狮，正正经经开了业。 天街店内，原本的十五个安保兼送货员，过来了十个。 小春又招了十个新人。 不算他和老叶，一共二十人。 每天齐齐整整二十辆摩托车往仓库门前一放，决不能说没有气派。 所以林清不解，为什么又沮丧的拿来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照片。 吴小春叹气：“姐，你还记得前些天你跟我说的那句话吗？” “前几天说了很多句话。” “就是那句：在实际的工作中，你会遇到很多你想象不到的问题。这简直是句魔咒。” 林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你又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吴小春再次叹气：“姐，我现在还能重新租个地方，从头再来吗？” 林清气笑了：“怎么？你不喜欢那地方的风水？” 吴小春一脸严肃：“不是的，姐，那地方有问题，有天大的问题。” 这一说，林清认真了，她抱起双手：“什么天大的问题？” “是，我承认，这首先都是我的问题。” “之前定地方的时候，我跟姐说过，深城现在既不是es也不是顺风地盘的地方不多，但恰好九华的庙街一带，是个空白。” “所以，我一拍脑门，就定了。很快就看好了地方，租了仓库。” 林清点头：“这么听起来，没有任何天大的问题。” “不，姐，直到开业后这几天，我们竟然没有接到一个单子，我才意识到出问题了。” “你们开业得比较急，也没有做专门的广告，我说过，每天奔走在大街小巷的业务员，和挨家挨户发出去的传单，是你们最好的广告。但是这些不会像在日报上的广告一样见效那么快，你要多点耐心。实话跟你说，前三个月，我没指望你挣钱。前期都是花钱的时候。” 吴小春连连摆手：“不是的，姐，不是广告的问题。” 林清抿了抿嘴，不解。 “是这个地方啊，是地头蛇的，只不过因为他不是那两巨头那么恐怖，所以事先我们并不知道。” “噢，这样。”林清一听原来是这个问题，瞬间放下了手，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这不是什么天大的问题。 她反问道：“所以你就因为这个想逃跑？” 吴小春着急：“不是，不是逃跑，是战术性回避，我们现在不是还是块小木板吗，跟人家流氓地痞硬碰硬干什么，犯不上。” 林清还是那个说法：“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想战术性回避？” 吴小春更急了：“不是，姐。黄启军，知道吗，大名鼎鼎的军哥，庙街真正的老大，比罗浩更狠的人，几乎垄断了庙街的所有生意，所以我们才一单快递都没接到。” “他们也开了快递公司？” “是，叫捷飞。” 林清皱眉：“叫什么？” 小春重复道：“捷飞。” 林清哑然失笑：“佩服，不愧是小流氓开的公司，叫什么不好，叫劫匪。” 吴小春没有心思开玩笑：“姐，要不撤？我不是怕啊，我现在心态不一样，我手底下二十几口人，那就是二十几个家庭，指望我吃饭呢，我不能整天就忙着跟黄启军扯皮打架，我得把兄弟们的工资挣出来，这是天大的事。” “没错，很好，这是当老板的样子。”林清赞赏：“但是小春，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道，避开巨擘做生意，当然是聪明。但是这些小流氓遍地都是，你就算换个地方，不是黄启军，也会有王启军，张启军，你避无可避，除非你回老家。” 吴小春叹气，知道林清说的对。 林清敲了敲桌子：“诶诶诶，你既然想把工资挣出来，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先跟这些小流氓玩一玩。” 吴小春抬起头：“玩什么？” 林清神色轻松：“先玩点白的。” 小春不解：“白的？” 林清莞尔一笑：“不错，白的。” “什么白的？” “堂堂正正抢他们的生意！做生意不抢，还做什么做，不如去做慈善！” 吴小春惊了，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要不你是我姐呢！” 林清调皮一笑：“我考你一下，怎么抢？” 来到吴小春的体力领域，他终于笑了：“抢嘛，那还不简单嘛，那就那么，那么抢嘛！” 他一边说一边做了几个打架的动作。 林清伸出右手食指摇晃了几下：“nonono，不是，还是没有把你的脑子物尽其用啊！抢有很多种方式的，总的来说，有文抢和武抢。” 吴小春哈哈大笑！感觉林清是个宝藏：“那咱们文抢还是武抢？” 林清耸耸肩：“按惯例，先礼后兵，先上文的。” 吴小春上半身前倾，手肘放到林清的办公桌上，低声道：“展开说说呢！” 林清大手一挥：“开业第一个月，所有业务，全部！” 唰! 吴小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八十七章 跟我师傅，Tony，学的 “这是武抢！！” 吴小春情绪激动，完全不能自已。 林清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吴小春冷静：“这就武抢了？真正的武抢我还没说呢！文抢，绝对还只是文抢！” 吴小春被这话征服，缓缓坐下：“姐，这招文抢绝了，我感觉捷飞马上就会没了。” 林清缓缓摇头：“就没了？” 小春咽了下口水。 林清继续道：“行，既然你想让他们彻底没，那我就再给你出两个主意。” 小春双手抱拳：“好事做到底，不然买二送一，三个，姐。” 林清感慨，现在的学生不好带。 于是故意清了清嗓子，等吴小春坐正了之后，才开始指点： “既然是抢来的顾客，那你就必须要想办法把他留下才行，否则抢了也是白抢。” “所以，凡是第一个月用过我们快递的人，都送他一张五折券，这券必须在第二个月才能用。” 小春睁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原来还能这样吗？” 林清非常肯定的点头：“当然了。下面提问，第三个月，该出什么招。” 突然被问，小春有点懵，但他决定这一次，务必要长出脑子来。 “第三个月，送他们七折券！” “no！”林清摇头。 “那，六折券？” “no！不是送券！”林清增加难度。 吴小春挠了挠头，企图唤醒一不小心沉睡了十九年的脑子。 “啊，我知道了。” 吴小春眼睛一亮：“给他们送纪念品。领取十个鸡蛋，一桶花生油！” 林清一口热水差点喷出来：“咳咳，这套路这个年代就有了？” 吴小春疑惑：“套路？什么套路？” 林清放下水杯：“其实，如果第一个月是吸引目光，第二月是让他们记住星火快递的话，那第三个月才是最重要的。” 吴小春知道自己即将要长脑子了：“什么，姐。”求知的目光非常恳切。 林清推着水杯的杯把把它转动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听上去非常接地气的答案：“让他们办卡。” 可惜吴小春没听懂，长脑子失败：“办卡？” 林清有点不好意思：“啊对，办卡。” “展开说说呢，姐。”自从开了快递公司以后，吴小春发现展开说说成为了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凡是将五折券用掉的客户，就能成为会员，给他们一张会员卡片，从此以后，终生九折。” 听到终生九折这四个字，吴小春大为震撼。 然后，他表示了反对：“那我岂不是亏了？” 林清狡黠一笑：“你怎么那么轴呢，怎么定价还不是你说了算嘛，你只要保证九折之后的价钱，比劫匪他们便宜1快钱就行了。” 吴小春这下终于懂了：“所以咱们的核心竞争力，其实就是价钱。” “没错，新公司就别谈什么品牌了，低价永远有效，办卡也就是有用。” 突然，吴小春摇了摇头：“啧啧！” 林清觉得最近对吴小春还是太温和了，棍棒之下出孝子，还是应该多打打。 此时，这个逆子大言不惭：“啧啧，姐，你都是跟谁学的这些绝招。” 林清感觉小脸一红，只得老实道：“tony” 吴小春五官皱成一团：“脱泥？外国人？” “昂！”林清梗着脖子，承认了。 确实是跟楼下发廊师傅学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不寒颤。 “还有，不管文抢武抢都是抢，你抢，人家就肯定会还手。但是，你也别担心，按照我说的三个月计划好好执行，生意保管没问题。至于那些个什么小流氓，我自然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简单说就是，一次性，给他们摁灭。知道吗？” 林清又给自己找补了一下。 - 星火快递送货三天后，捷飞的老板洪成发现了不对。 洪成约莫三十岁，看着一身正气，和流氓的气质不搭边。 但是西装，大背头，古龙水，尖头皮鞋，气质油腻，感觉还不如流氓纯真自然。 整个人邪里邪气，典型的斯文败类。 首先，洪成早晨从车上下来进公司大门的时候，发现大门口比平时热闹。 当时他也没多想，可进去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步三回头的想了许久，恍然大悟，三步两步奔出去：“都在这干什么呢？不送快递，等着我给你们喂饭啊？” 快递员们只是普通打工的，并非帮派份子。 平时和他关系就不好，此时更是不想理，嗑瓜子的嗑瓜子，嚼馒头的嚼馒头， 洪成邪火顿起：“问你们话呢，聋了？” 依然，嗑瓜子的嗑瓜子，嚼馒头的嚼馒头，彻底蔑视。 洪成于是怒了，刚想伸手打人，小弟从里面跑出来拦住了：“哥，哥，冷静，冷静。今天没什么可送的，本来说让他们回去呢，他们说再等会看看。” 洪成尴尬了，你特么这是打我脸呢？ 咋滴，强调什么再等等，品德高尚啊？ 他不耐烦地挣脱开小弟的手，右手捋了下头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办公室去了。 如此三天。 今天，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这显而易见，生意出问题了，而且是天大的问题。 洪成让人去查，很快，知道了星火快递的存在。 “洪老板，那星火快递的人邪得很，还有他们那么做生意的？” “整整一个月，所有业务，全部！” “见过不要命的，还真没见过不要钱的！” 洪成吹了吹玻璃杯中的茶叶：“又是个找死的。” 慢慢品一口茶，放下后才阴狠道：“军哥的地盘，绝不允许有这种人在，像以往一样，去解决了。” 第八十八章 他们冲的，是我 “像以往一样，去解决了。” 洪成口中的像往常一样，说的是像往常的帮派手法一样。 他们没文化没素质，也不懂做生意，不会搞什么营销手法，往往都是直接粗暴开打。 就像同样不想让一个人在桌上吃饭，林清可能会点这个人不爱吃的菜让他离开，但是洪成会直接把桌子掀了。 实际情况，在现在的庙街，快递就是捷飞一家独大。 不是没有别的公司发现过这里的商机，但都没有存活下来。 捷飞快递的快递员，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正正经经干活的，一种就是洪成的打手。 这些打手没事的时候也兼职送送快递，但最主要的事情，还是隐藏在公司里，替洪成解决事情。 星火快递，在洪成的眼里看来，和以前那些，没什么两样。 对付他们，都用不上什么真正的手段，只需要连续几天砸他们的货，打他们的人，就行了。 骚扰到他们快崩溃的时候，又暂停几天。 等他们重新打起精神再继续的时候，又故技重演。 正经做生意的人往往不堪其扰，选择搬仓库了事。 如此，帮派也没有什么大的法律责任，也把快递公司从庙街的地盘上赶走。 百试不爽。 洪成这次，自然也是打算如此对付星火。 - 三天后，老叶发现了不对，一大早，他就到办公室来见小春。 小春正坐在办公桌上打电话，电话那头是张婷。 两人谈的，是把星火电器的货，匀一些让星火快递来送的事。 “现在天街也不像以前那么乱了，我觉得婷姐你不用再招聘那么多安保。” “送货的事情，可以跟我们合作，也不用等三个月了，我直接给你终生八折。” “哈哈哈，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们的仓库虽然在庙街，但是天街的生意我们也不是不能做嘛。” “嗯嗯对，是，哈哈哈哈，好，那我下午过来跟你签合同。” 啪。 小春笑容满面地挂掉了电话：“师父，清姐不是让我多动脑子吗？你看看，我这轻轻松松就给咱签了个大客户。” 老叶一针见血：“还不是从你姐的左口袋到你姐的右口袋。” 小春自有他的解释：“是，确实是左口袋到右口袋，但是性质不一样，这很重要，不是吗，师父。” 老叶点头。 虽然总的来说是这样，但是进账是记在快递公司头上的。 “这一大早的，师父吃早饭没有？”吴小春平时很关心老叶的生活。 “小春，这几天你忙着拉客户的事情，都没注意，公司有些事情不对。” 老叶于是把这几天快递员经常被打闷棍的事情告诉了小春。 “咱们的快递员，被人打了闷棍。” “是有人眼红，想抢货吗？” “不，虽然把人打晕了，但却没要东西。” “会不会是他们平常有什么仇家？” “一次两次的，倒有可能是，可这几天，最起码有十几起。” “十几起？那特么的要谁说没事，我是不信的。” “其实还不止，叶家的兄弟们不是有几个也在咱们这边吗？打他们闷棍自然是不行，所以还没算这些。” 小春一听叶氏的兄弟们也被袭击了，立刻知道凭借他们的身手，对方应该非死重伤。 “怎么处理的？” “跟到人了” 小春不用猜就知道是捷飞，恰在此时，叶氏的一个兄弟进来，见他们两都在都在，就直接说了： “医院打电话来，说老陈重伤。” 小春和老叶两人唰一下站起来，三人快速朝医院赶去。 - 三人骑着摩托车，旋风速度赶到医院。 老陈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纱布，脖子戴着护颈，左腿上打着石膏，一看伤势就很严重。 小春当即一句ct的脏话就出来了，一旁年轻的护士怒道：“干什么？医院呢！” 小春赶紧点头哈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护士姐姐。” 护士检查了一下点滴，又嘱咐了一句：“别动他啊，小心点。”才离开。 小春拖过凳子坐下，心中既气愤又内疚。 气的自不必说，内疚的是这几天没关注到他们的情况。 他伸出手去放到老陈的胳膊上，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陈反而笑着安慰道：“小春，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小春怒从心底起，刚想开骂，又想起是在医院，压低了声音道：“你有什么错！” 老陈苦涩一笑：“到你们这边来之前，我就在捷飞，我知道洪成那人，有仇必报，这次，是把我往死里打。要不是有好心人路过，我怕是都见不到你们了。” “洪成是谁？” “捷飞的老板。” “打你的人，你认识吗？” 老陈点点头：“都用布条蒙着脸，但是有人左手上的疤，我认识，是洪成手下的打手。” 小春咬着牙缓缓点了点头：“行，老陈，只要看清楚了，确定了是他们，那后边的事，你就别管了，我们来解决。你呢，就在这放心养伤，钱的事儿你别操心，医药费我们会负责，另外你每天的工资我们也会照发。” 听到工资照发的时候，老陈激动地想坐起来道谢，小春和老叶赶紧按住他：“诶诶，可不敢乱动啊，那等下那护士姐姐看见了又该骂我了。” 老陈重新躺好：“我知道，很多兄弟们都挨打了，多半是受我的牵连，我这几天啊心里一直过不去，现在好了，我的伤最重，对兄弟们啊，也算有个交待了。” 老陈一直觉得洪成让人找星火的麻烦，是因为自己跳槽的原因。 此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甚至有一丝欣慰。 小春赶紧宽慰：“千万别这么想，要真是因为你，那第一个打的就应该是你。他那种人，眼睛里只有钱，你啊，他可能都不认识，谈什么复仇，算不上。他们冲的，是我。” 小春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第八十九章 我可以帮你们调查 “他们冲的，是我。” 小春说完，拍了拍老陈的手臂：“好好养伤。” 然后和老叶他们三个骑上摩托，直接到了捷飞快递公司。 三人的车疾驰而停，带起一阵肃杀的风，路边的野草跟着动了动。 接着三人从车上下来，一字排开，在大门口站定。 加上都穿的黑色衣服，从背后看，一股浓重的杀气。 “师父，录音笔带了吗？” “带了。” “好，进去。” 三人默契地都先抬右脚，往里面走去。 一路上，不停遇到很多人。 捷飞的快递员一看，就知道这三个不好惹，纷纷自觉让开。 而打手们都狰狞着一张脸叫嚣：“你们谁啊？” 话刚出口，老叶和师弟二话不说，一掌解决一个。 练过功夫的大手，轻轻往他们的脸上一盖，人就懵了。 从门外到坐在洪成面前，短短三分钟时间，解决了十几个人。 但是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因此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他们，洪成微微一惊，下意识朝门外看了看。 坐在他对面的小春敲了敲桌子：“别看了，人都在呢。” 洪成轻蔑一笑，收回目光，看向了小春。 “小兄弟，有何贵干？” “洪成洪老板，我星火吴小春。你的人，现在动手打了我的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这话洪成已经听了很多次，如何回答甚至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是说，下面的快递员起了纷争，出手打架了？” 吴小春点了点头。 “噢，这事儿常见，咱们当老大的，都别往心里去，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啊！” 洪成脸不红心不跳说完，仿佛这事儿，真跟他没关系。 吴小春攥紧了拳头，站在后面的老叶，把手放在了他肩膀上，提醒他冷静。 洪成假笑着，顺着吴小春的肩膀，往上打量了一下老叶。 这一看，他惊了一下，老叶明显是高手，刚刚放倒外面人的，应该是他。 但是他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多跟你身后这位学学，他是为了你好。” 吴小春邪火腾一下起来了：“行了，别装了，是你叫人打的？” 洪成摊摊手：“有证据吗？” “你手底下那些人，手上有疤的，被认出来了。” “手上有疤又怎么了？就是我的人了？行，就算是，就能说是我指使的了？别说你了，就是警察来了，也不能这么冤枉人。” 吴小春一时语塞。 外面的人冲进来，对着洪成说：“老板，刚刚这两个人，冲进来把我们所有人都打了。” 洪成挥挥手，那人出去了：“现在，打人的是你们。我这可是有监控的，你们的一言一行，都是有证据的。” 到此，局面彻底扭转，吴小春他们有理变无理，从上门要说法变成了上门寻衅滋事。 老叶眉头微微一皱。 他有意捏了捏小春肩膀，提醒他先撤，后面再想办法。 但小春邪火难消：“虽然我暂时还没拿到物证，但我们是有人证的，你不要太嚣张。” 洪成没有发火，只是无奈笑着道：“停停停，小兄弟，我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你要是想找物证，我可以让兄弟们帮忙。都是同行嘛，相互帮衬，应该的。” 这番大言不惭的话，让吴小春不禁想到了重伤躺在医院的老陈。 “人老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一个人，你楞是把人打成重伤，送进医院，现在除了眼睛能动，别的地方都动不了。欺负他，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种事情但凡是稍微有点良心的，听到了起码都会有点反应，但洪成没有，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耸了耸肩： “听到有人受伤，我也很遗憾。我再次声明一下，我是真的能帮你调查。” 小春腾一下站起来：“行了，别装的人模人样的了。你要真是个男人，咱们就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解决，比拳头，比做生意，比什么都行。” 洪成冷笑一声：“做生意？你离知道什么是做生意还远得很。不送。” 吴小春转身往门口走去。 啪。 突然，不知道哪来的一把匕首，生生插到了洪成的桌子上，离他放在上面的右手，只有两厘米。 洪成大惊，一动不敢动。 只看着这把匕首，因为插进桌子的力道太大，而轻微颤动着。 “我靠！”洪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凶。” - 小春强压怒火出去，没想到门外的场景让他火气更大。 此刻停在外面的三辆摩托车的倒车镜全被砸了。 玻璃渣子掉得到处都是。 小春掉头就往里面冲，老叶拉住了他：“小春，别冲动。” 刚刚进门报信那人眼见小春怒了，整个人更加得意起来，他微笑着朝小春挥了挥手：“哟，车被砸了？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不过我们这门口可是没监控的，我估计，就算是警察来了，也很难查出来。” 吴小春突然明白过来，他们就是想看自己失控，越是失控，就对他们越是有利。 于是他强压住怒火，对老叶道：“师父，我们先回。” “好。”老叶点点头。 三人重新骑上摩托车，离开了捷飞。 那人见三人竟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就走了，心中很是不屑，冷哼一声：“切，竟然就这么跑了，本来还以为是个有骨气的东西呢！” - 其实按吴小春自己的脾气，此时二话不说，冲上去先打了再说。 但他想到了林清反复嘱咐过他的话：遇事要冷静。 所以他忍住了。 此时，才骑着车往星火电器过去。 他希望能得到林清的支持。 第九十章 无声袭击 回到星火电器林清的办公室，小春像受委屈的小孩回家了一样。 噼里啪啦把在外面受到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 “姐，你是没看到，把老陈打得哟，除了眼珠子，哪哪都动不了了。” “我t的最恨这种人了，欺软怕硬。” “那个捷飞的洪成，那长相那打扮，看着就想凑他。” “我跟他说，让他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解决，文的武的我们都奉陪，但他死活就是不承认，人是他打的。” “走的时候，还让人砸了我们摩托车的倒车镜。” “t的我觉得这种人渣就应该直接把他灭了，也用不着跟他废话。” 说完后，小春坐到了沙发上，脸色极其难看。 一直没说话的林清问老叶道：“叶师父，你有什么看法。” 老叶不想林清责怪小春冲动，话说得就委婉：“小春说是这么说，但还是很冷静的，没跟洪成他们动手。” “从那出来以后，想都没想，就到老板你这来，也没有擅作主张。” 林清笑着道：“叶师父是真疼小春，我看出来了。可我想问的是依你所见，对方是哪种人？” 老叶不假思索：“皇冠的罗浩，顶多算个小流氓。捷飞的这个洪成，是个正儿八经的王八蛋。” 林清右边眉毛微微一抬。 老叶什么人？ 跟过宗师的人。 真功夫不是谁都有资格学，必须人品和天赋都到位，才有资格入门。 所以老叶虽是武者，但人很儒雅。 能被他评为王八蛋的人，毫无疑问，是败类中的极品。 所以林清果断说：“好，既然如此，那就像小春刚刚说的那样直接去把他们灭了，也用不着跟他再废话。” 吴小春不敢相信林清这话是真的，以为她是讽刺自己没动脑子：“不是，姐，我知道错了，这不我就专门回来，问你意见的吗？” 林清心想，平时也没pua小春啊，这怎么听不出正话反话了。 “不是反话，是真的去按灭了。”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 老叶看了看吴小春，只见他此时一脸目瞪口呆：“姐，真打？” 林清皱眉：“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这下别说吴小春，连老叶都看不懂了。 林清是从来跟冲动这个词没什么关系的人，在以前解决争端的时候，她基本都是智取，主动让人动粗，这还是头一回。 “老板，如果有什么计划的话不妨先告诉我们，我们心里才有底。” 小春点头如捣蒜：“是啊姐，师父说的有道理。” 林清叹气：“你们这些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啰嗦。没什么计划，我不喜欢他们打老陈，所以想把他们灭了。我就一个要求，要打到他们捷飞，一个快递员也没有，彻底歇菜。” 吴小春没动。 老叶也没动。 林清再叹气，只得解释缘由道：“老陈重伤至此，你们只是自卫，再说了，捷飞能拆了他们公司外面的监控，你们就不能拆他们宿舍的监控吗？” “懂了。”两人异口同声，站起来出去了。 - 深夜。 吴小春和老陈以及叶氏一门的兄弟们，站在捷飞公司的宿舍外面。 “确定全是打手吗？” “确定，查了，那些无辜的快递员，都不住这，住自己家。这地方，是洪成专门养打手用的。” “行，走。” 一行人上楼。 虽然周围安静至极，但没听到一点脚步声。 几人像猫一样敏捷上了二楼。 二楼一共七扇门，几人自动一人一间，站定后，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同时抬起右脚，踢开了门。 然后又几乎同一时间，所有的门重新关上了。 因为叶氏的手脚太快，任何一个房间内，都没传出丁点的响动。 几分钟后，所有人同时出来了，重新汇聚成一队，下楼去，走远了。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直到第二天，洪成发现公司里空无一人，亲自找到宿舍来的时候，才看到现场的惨状。 没有死人，一个也没有。 但一层楼，一点人气也没有。 所有躺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除了眼珠子以外，哪都不能动。 有人看见洪成过来，眼角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洪成暴跳如雷：“谁t干的？” 那人声音嘶哑，只能挤出一点点声音：“太快了，看不清。” 洪成不管那人死活，把他一把拽起来：“什么？” 只听骨头咔嚓一声响，那人就此彻底瘫了，他忍着剧痛道：“看不清。” 洪成气急败坏，一下把他重新扔回了床上：“废物。” 扬长而去。 - 就此，那些原本还在送货的快递员，听说老板的打手们被团灭了，都自动神隐了。 他们跟洪成之间，关系本就恶劣，此时听说，他亲手折断了手下的腰，更鄙夷了。 害怕加上避祸的心态，让捷飞失去了最后一名快递员。 从此时起，业务彻底瘫痪了。 “跑跑跑，赶紧跑，人都打残废了，还不跑？” “那些打手可都是高手，无声无息就灭了。” “我们要是不跑，下一个就是我们，哎哟，小命要紧，犯不着留下来等死。” 洪成此时独自一人坐在捷飞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愤怒。 昨天那把匕首，早已经被拔了出来，此时正放在书桌的正前方。 桌面上的那个深深的疤痕却像一个绝妙的讽刺，永远留在了桌上。 洪成亲眼看了现场的情况。 每间屋子，都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 但是每个人，都以同样瘫痪的姿势躺在床上。 昨夜，甚至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打电话通知他。 吴小春他们的实力竟然到了这个地步了？ 这让洪成胆寒，更让他愤怒。 他一把掀翻了自己的桌子，上面所有的东西全部掉在地上，摔得稀巴烂。 洪成没有怒吼，只是狠狠道：“td，这事儿，还没完。” 第九十一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暴怒之后，洪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那就是今天的快递怎么办。 快递员全跑了，但是仓库里的几十个快递还放着没人送。 每天的快递原则上都是当天要送完的。 “妈的，我要把这些人全开了，重新再招人。” “以为没他们，公司就开不下去了吗？” 于是，洪成从椅子上站起来，默默一个人开始收拾刚刚掀翻的桌子。 这里面有摔碎的恭喜发财摆件，还有花大价钱买来的烟灰缸。 看着这些碎渣，洪成哭笑不得，然后他突然意识道，如果黄启军知道了今天的事，他该怎么办。 黄启军是个会笑着杀人的老板，像今天，看到那些被打成瘫子的打手，洪成顶多不理而已，但是黄启军不一样，他会再补上几脚，让他们瘫得更加彻底。 没用的人，在他眼里，都该死。 现在自己也成了没用的人。 今天必须把快递全送了！ 也就是说，得一一把这些跑了的快递员全找回来。 想到这里，洪成猛地站起来，冲到文件柜前面，翻出了花名册，那上面有地址。 他带着册子，迅速习惯性的坐到了车的后排，半天感觉车没动之后，他才想起来，司机也被打歇菜了。 于是他只能从后排下来，自己坐到了驾驶位上。 鼓捣了半天，车才动起来。 接下来，洪成经历了近些年来，最不可描述的事情。 他敲开快递员的门。 “t的干什么呢，还不回去送快递。” 啪。对方关上了门。 敲开第二家的时候口气客气了一些。 “今天不回去送的话，明天我让你脑袋搬家。” 啪。对方关上了门。 敲开第三家的时候已经有些不耐烦。 “真搞不懂你们，有钱为什么不赚。” 啪。对方关上了门。 敲开第四家之前，终于调整了下心态，咬着口槽牙微笑道： “我是不计前嫌的老板，如果你现在就回去的话。” 啪。对方关上了门。 来到第五家，洪成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他此时已经不奢望快递员能回去。 他只想搞清楚为什么。 于是在那人开门之后，洪成只是以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 “为什么有钱你们都不赚？” 快递员如实相告：“比起赚钱，我们更想保命！” 啪。对方还是关上了大门。 洪成一言不发回到了车上。 他气愤地将手中的册子往副驾驶上一摔：“他妈的，一群怂货。” 天气炎热，他又穿着紧身的西装，平常在办公室里吹空调不觉得，此刻却已经汗流浃背。 一动不动的背头也乱了。 他看着倒车镜里狼狈不堪的自己，是那么的落魄，从没有过的落魄。 而这一切，竟然不过是因为几个打手受伤和几十个快递员罢工而已。 平常这些最卑贱的人，今天给了他重重一击。 他实在是始料未及。 - 另一边，因为第一个月政策的星火快递，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虽然很多快递员都被打了闷棍。 但是因为担心小春的生意受影响，所以都坚持带病上班。 小春也很义气，给了他们一周的双倍工资。 因为，很多店铺找了过来。 尤其很多鲜花店，小吃店，对同城送货的需求量很大。 一些企业也开始找上门，询问他们能不能保证运送票据和合同的安全性。 小春一整天都在忙着接业务电话，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空下来。 这时，他叫了老叶过来。 “师父把我们打捷飞的事情散播出去，不怕留给大家的印象不好吗？” 原来小春知道，今天之所以突然一下生意爆炸，跟整个庙街都知道了此事有关。 老叶见小春猜到了，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徒弟越来越聪明了。 “我只是放了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出去。” 小春调侃：“师父不怕警察来抓吗？” 老叶气定神闲：“抓？又没有证据，怎么来抓。” “那你说，为什么这些人会相信真是我们干的呢？我们可是刚来庙街没多久，场子都没踩热呢？” “我们一来，他们就歇菜，不是我们还能是谁。” 小春点头：“也是。不过，他们不怕我们比洪成他们还黑吗？” “人家只是让咱们送个快递，关键是价钱便宜。洪成他们垄断这行，快递费比深城其它地方都贵，这些人早就不满了，能不来吗？” 小春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还是师父聪明，不过师父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喝酒。今晚你应该破例啊。” 老叶只是道：“这事儿还只是个开始，我劝你最近也最好别喝酒。” “怎么，他们还能偷袭咱们？不能，咱们什么身手，他们什么身手。” “洪成身边的确没什么高手，但你别忘了，他背后还有个黄启军。” “也是。那就不喝，听师父的。” “不仅如此，小春，盯着捷飞的师弟来说了，捷飞的快递员全跑光了，洪成上门去找都没成功。我担心他会搞事。” 一听到这个人，小春顿时情绪就上来了，撸起袖子：“他来，让他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滴。” 老叶摇头：“不是，我担心的不是咱们，是老板那边。现在我跟你都不在，咱们和她的关系又在明面上，洪成要是直接找她呢？” 小春惊出一身冷汗，这一点，不是老叶提醒的话，他竟一点也没考虑到。 “幸亏师父你提醒，我真忽略了，差点出大事。还好孙强身手虽然比不上咱们，但也是高手。他在店里，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老叶点头：“但我和你之间，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回去一个。” 小春想了想：“我回去，师父你对快递这边熟悉，没有我，你也能处理事情，我过去了，公司运营也不受影响。合作条款都是定好的，你按照资料上的签就是了。” 老叶点头：“好。” 小春收拾下东西，把钥匙全交给老叶：“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说完，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老叶大声道：“哎呀，慢点，来得及，别摔了。” 眼睛一直在小春的背影上，直到他骑上摩托开出去老远，才收回目光。 第九十二章 冷冷的冰雨胡乱地拍 洪成查到林清是个很年轻的女性，有多年轻，大概才刚刚二十岁的时候，心中窃喜了一下。 因此确定即便她在保山天街那边开了一家生意很好的星火电器，又在九华庙街开了一家生意很好的星火快递，依然都不能成为自己的对手。 二十岁的洪成还在干什么？ 还在渔船上打渔。 渔船跟他没什么关系，老板也只是把他当个工具。 在撒网和收网的时间之间，他在摇晃的甲板上，望着太阳，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 二十岁，还是做梦的年纪。 在他看来，二十岁的林清还活在梦里，但四十岁的洪成，已然经过血腥的洗礼，活得脚踏实地。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林清也绝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他单枪匹马，就到星火电器来了。 - 见到林清的一瞬间，洪成就开始后悔自己的莽撞。 虽然林清的样子看上去确实只有二十岁，但是她的气势却跟年龄无关。 洪成不敢相信，觉得自己不过是看走了眼。 林清见到洪成的时候，老叶那个评价浮现在脑海：正儿八经的王八蛋。 很贴切。 贼眉鼠眼，嘴唇很薄，十分不讨喜。 林清下意识将椅子往后退了退，离洪成远了些。 林清一直面无表情不说话，洪成只得先开口。 “林老板，你的人，打了我的人，这事儿你知道吗？” 林清顺手翻过桌上的书，从折角那页开始看起。 洪成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答，觉得很尴尬，又出声道：“林老板，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林清嗯了一声。 “那你既然承认了，现在我们就谈谈怎么解决的事。” 林清依旧头也不抬：“你有证据吗？” 洪成一愣，刚刚不是承认了吗，现在又说什么证据。 “全庙街都知道，你手底下这个人”他指了指一旁的吴小春，“带着人冲到我办公室，扬言要按灭我们公司，不是你们是谁？” “据我所知，他们只是找你们谈了谈老陈的医药费问题。老陈，认识吗？” 洪成懵逼：“谁？” 吴小春气愤至极：“被你们打到住院的快递员。” 洪成不耐烦挥挥手：“行了，别跟我扯这些，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的人，把我全公司的人都打跑了，导致我们快递业务都瘫痪了，你必须负责。” 林清唰翻过一页书，半晌才道：“虽然事情跟我们无关，但你要是实在查不出来，我们可以帮忙查，毕竟都是同行，相互帮衬。” 吴小春低头窃笑。 不愧是我姐，真是太有气势了。 平时耀武扬威的洪成在她面前，束手无策。 洪成无奈咧嘴一笑，知道了眼前的林清，是个硬茬子。 他往椅背上一靠：“年轻人，别特么的跟我装文化人。” 然后电光火石间，他站起身来，伸出手去，将林清的书抽出来，拿到自己手上。 愤怒！ 极端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这本书侮辱了。 接下来，他打算把书重重扔到林清的脸上，让她感受感受刚刚自己的感觉。 在洪成的思想里面，没有不打女人这一条。 老叶火眼金睛，见一面就给了他公正评价：正儿八经的王八蛋。 然而，在他的手刚刚想要下落的那一瞬间，形势突然发生逆转。 吴小春狠狠攥住了他的右手。 他是怎么过来的？洪成心中暗暗一惊，刚刚明明是站在林清身后的。 吴小春手掌毫不留情发力，洪成的手腕便弯向了不可思议的形状，手掌张开，书本掉落。 但吴小春另一只手稳稳接住，将书轻轻放在了林清的办公桌上：“我姐的书，你的脏手也敢碰？” 林清抽出一张餐巾纸，包住书的封面，十分嫌弃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小春。” 吴小春得令，将洪成重新按到了椅子上。 林清微微叹气：“我再说一次，此事和我们无关，现在你怎么说。” 洪成心中咆哮。 心想，我怎么说，我想把你们星火推平了，怎么说。 无奈下面那些没用的，全t的在家躺着的，不然你以为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末了，嘴上却道：“既然是个误会，那就算了，我再去查。” 林清摊摊手，不再说话。 吴小春走过去，拉开房门，洪成悻悻起身出去了。 林清看了眼垃圾桶：“小春，把这垃圾桶拿出去扔了。” 又一重击。 洪成觉得自己的整个后背都烧了起来。 但却无可奈何。 - 吴小春一路把他押送到门口。 洪成走出门去，心中实在窝火，回头又吐了口唾沫。 吴小春冷笑了一下。 洪成心中一紧，生怕他再出手，加快脚步，逃也似的走了。 等他拿出钥匙准备开车回去的时候，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车不见了！ 洪成揉了揉眼，又左右到处寻找了一番，发现确实没有，的确就是不见了。 他终于再忍不住，原地无能咆哮起来。 “啊！”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此刻，他想上去掐住吴小春的脖子，狠狠收拾他一顿。 但想到手底下那些人躺在床上的惨状，又只好作罢。 最终，他将钥匙揣回兜里，默默开始步行。 短短十分钟路程，他已经想了上百种报复的方式。 例如把星火电器推平，把星火快递推平。 把吴小春的脸踩在地上摩擦，把林清的脸也踩在地上摩擦。 就算他们哭爹喊娘的求饶，也绝不放过。 最终，把他们丢到海里去喂鱼。 尸骨无存。 这才是他们应有的归宿。 想到此，他愤怒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变态的笑容。 突然。 梆得一声！ 洪成遭了一记闷棍。 他当即晕了，直挺挺倒了下去。 脸上还带着刚刚那抹变态的笑容。 第九十三章 一个无比委屈的失败者 当洪成再次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医院里。 他小心翼翼试探了一下，身体各个地方都能动。 林清和吴小春他们，没有断掉他的手脚。 还好。 起码仍然是个正常人。 但是，同时她们也将会为今天没有彻底除掉自己而后悔。 如果说之前不过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起了点冲突的话，那现在就是天大的私人恩怨。 抢自己的生意。 上门挑衅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办公桌里。 打伤手底下的人。 将快递员全吓跑。 拿本书侮辱自己。 偷了自己的车。 最后，还给自己来一闷棍，弄进了医院里。 洪成想咆哮。 又发现头疼得厉害，只好作罢。 然后他发现，自己虽然手脚健全，但却不能动，，稍稍一动，天旋地转。 护士进来，猛得又给他手臂上一针。 洪成发出呲的一声：“干什么呢？” “你脑震荡了，少说话，少活动，最好别动，更别情绪激动。” 唰。护士的针拔了出来，扬长而去。 洪成竟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丝委屈。 他只是个病人而已，为什么护士也要这么对自己。 难道是因为自己手臂上的纹身？ 觉得自己是小流氓？ 怎么可能，小流氓是什么等级，自己早就升华了。 如今早已是庙街堂堂正正的一个人物。 - 啪。 病房的门再次推开。 “又是打什么针？”洪成下意识问道。 一个低沉的中年男性声音响起：“是我。” 一听到这个声音，洪成瞬间情绪激动了。 他也忘了自己是庙街一带堂堂正正的一个人物了。 只觉得终于有了指望了。 这些天的委屈也有人能够倾诉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大，黄启军。 当年洪成不堪忍受渔船上的辛苦和贫穷，上岸成了小混混。 黄启军觉得他心狠手辣，又很忠心，就让他跟着混了。 十几年过去，洪成在庙街一带做生意，替黄启军挣了不少钱，算是报了当年的知遇之恩。 黄启军因此对他算还过得去。 洪成想挣扎着坐起来，黄启军淡淡道：“躺着。” 没有多少感情的三个字，在洪成听来，却是无比温暖的关心：“诶，谢谢军哥。” 黄启军解开西装的扣子，顺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是关心还是责怪。 洪成的泪腺却不受控的一眼落下了眼泪，委屈巴巴道：“军哥，自从跟着您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黄启军闭上眼，只感觉此情此景，十分不堪：“说。” “诶，军哥。” “对手是一个叫林清的年轻女的，大概二十岁，起家是在保山天街的星火电器。” 黄启军似乎对星火电器有印象：“星火电器？嗯，继续。” “不久前，她们到庙街来开了一家星火快递，他妈的开张就一个月。” “我让兄弟们按照以往的方式处理，本以为他们很快就会搬地方了，但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 “他们把手底下的兄弟一夜之间全打瘫了，伤在床上，起都起不来。” “快递员也被吓跑了，我挨家挨户去问，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回来，说什么虽然想要钱，但是更想要命。” “行，那我直接上门去找这小娘们了，没想到，她不承认就算了，还把我车偷了，还找人打了我黑棍。” “军哥，这女人和他手底下的人都不是善茬，一个个的看着年纪轻轻，实则心狠手辣，不仅打人，而且诛心。” “我承认，我错了，一群小毛子，我竟然没解决掉。” “但是军哥，打狗也得看主人。深城还有谁不知道我是您的人吗？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说了这么多，洪成其实最想说的就是最后这一句。 他现在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黄启军帮他报仇，帮他把失去的面子找回来。 半晌后，黄启军终于睁开了眼，张了几次口想骂人，又忍住了。 不是不忍心骂病人，而是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能表达他此刻的愤怒。 他只得先松了松领带，先给了自己一个缓冲。 终于，看着眼巴巴的洪成，他脱口而出两个字：“废物。” 洪成的眼神瞬间变了。 从充满期盼转为了不可思议。 在他几十年来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为之卖命了十几年的人，不说有一句的安慰之语，竟然骂自己是个废物。 黄启军敲了敲洪成的病床：“你怎么还有脸让医院给我打电话？” “你知道最近我手上的麻烦事有多少吗？而我竟然还要来给你擦屁股？” “庙街什么地方，你混了十几年的地盘儿，现在被一个刚来三天的女人端了？” “你还有脸躺在医院里，还有脸对着我说她们多有手段。” “洪成，他妈的一头猪，也比你有用。” 说完，黄启军唰一下站起来，推门出去了。 自始至终，没有给过脑震荡的洪成一个好脸色。 洪成看着黄启军刚刚坐过的椅子，觉得十分恍惚。 黄启军是不是真的来过，是不是真的说了那些话？ 洪成眼睛湿润了。 心中绝望。 继而，他燃起了巨大的愤怒。 等他病好了，他要干翻黄启军。 十几年的恩人，就这么，变为了仇人。 - 对自己刚刚培养了一个不要命的对手的事毫不知情的黄启军，刚回到自己的车上。 他之所以到医院来看洪成，不外是想知道对手是谁而已。 星火电器的林清？ 这个名字出乎他的意料。 并不仅仅因为她不是道上的人物。 而是他不久前，竟然听过这个名字。 当时，被她踩在脚下的人，是天街的罗老三。 罗老三被她彻底收拾进了局子，刚出来不久。 黄启军顿时心生一计，拿出大哥大，打到了皇冠。 罗浩的声音出现后，黄启军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罗三哥啊，好久不见” 第九十四章 流氓都讨厌的一个流氓 罗浩发现电话那头是黄启军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罗三哥啊，好久不见。” “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个叫林清的人，找过你麻烦。” “我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下去的，反正我是忍不下去，我觉得咱们作为前辈，有教育后辈的责任。” “让她早点明白明白社会，对她有好处。”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咱们联合起来对付林清。 没有说出来的真实意思是：主要是利用你去对付林清。 罗浩又不傻，黄启军什么心思，他一下就明白了。 但他只是在电话里说：“好啊，哥，你什么时候来。” 挂掉电话后，刀疤问：“谁啊？” 罗浩不屑道：“一个兄弟为他两肋插刀，他插兄弟两刀的败类。” 黄启军，一个连混混都鄙视的混混。 “上次我让你买的录音笔呢？去拿来。” - 稍后，黄启军按照约定的时间，带着五六个人来到了皇冠。 他没带多少人，因为知道刀疤他们人手多。 如他所料，罗浩带着刀疤他们，在皇冠大门外，迎接他们。 黄启军满脸笑容：“罗三哥，这么给哥哥面子，真懂事儿！” 罗浩微笑。 我比你想象中，还懂事儿。 “军哥，怎么林清那小丫头，得罪你们了？” 其实到此时，罗浩还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黄启军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得罪啊，那是真得罪。” “你哥哥我的生意，在庙街一带什么情况，你是清楚的。” “十几年来造福百姓啊，勤勤恳恳带着当地发展经济啊。是不是。” “可是，就算是如此，总有那眼红的人，不懂哥哥的心。” “这个林清呢，现在不仅在保山区抢你罗三哥的地盘儿，还到九华区抢这些无辜百姓的饭碗啊。” “太不懂事儿了，是不是？” 罗浩敷衍地笑了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看来是林清的生意做到九华区去了，黄启军想撵她走。 本来这也无可厚非。 但，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去打。 管你们牛打死马，马打死牛，跟我罗老三无关。 但现在，你黄启军却把我当傻逼，想利用我给你干体力活，自己双手不沾脏水，坐收渔翁之利。 这就有点不礼貌了。 罗浩心内一股邪火已然冒出。 黄启军见他没说话，继续添油加醋。 “罗三哥，你看看你，现在在天街所有的地盘是不是就只剩下这个皇冠ktv了？” 他伸出右手，用手背拍了拍罗浩的胸膛。 “混了十几年，就混成这样了？” “你甘心吗？” 刀疤的拳头捏紧了，见他对罗浩如此无礼，只想上去把他撕了。 黄启军对此毫无察觉，依然笑着问道：“嗯，罗三哥，甘心吗？” 罗浩深呼吸一下。 我甘心你lgb，黄启军。 嘴上却道：“军哥什么打算？” 黄启军见罗浩上钩了，迫不及待说出计划： “咱们随便找个由头，去她店里闹一闹。” “她一个女人，纸老虎一个，最终还不是要跪下来求哥哥们？” “到时候，天街的星火电器自然归你，庙街的星火快递，就自然归哥哥了。” “公平公正嘛。” “你看呢，罗老弟。” 罗浩的手再次触到了自己口袋里的录音笔。 “闹是怎么闹？” 黄启军走近了些，低声道： “闹还能怎么闹，当然不是用嘴闹了，兄弟们的手段，这么多年了，都知道深浅。” “人命肯定不能出，其它的打伤打残，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是不是。” 罗浩笑着点点头。 “军哥想什么时候动手。” 黄启军当即就道：“事不宜迟，就是现在。” 罗浩点了点头，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哈哈，罗老弟，痛快！”黄启军又拍了拍罗浩的肩膀。 刀疤的怒气值彻底拉满。 黄启军转身一挥手，那五六个人迅速跟上，朝着星火电器的方向走去。 罗浩却没动。 黄启军回过头来催促道：“走啊，老弟。” 罗浩依然站在原地，微笑。 黄启军登时感觉不对。 但却为时已晚。 罗浩一挥手，早已摩拳擦掌的刀疤他们，冲了上去。 黄启军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 但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刀疤他们二十几个人，很快，就将黄启军带来的五六个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按照罗浩的意思，刀疤他们自始至终，没动黄启军本人。 此时，五六个小弟被捆着跪在地上。 罗浩用右手手背拍了拍黄启军的胸膛：“军哥，混了十几年，就混成这样了？” 黄启军脸色如同死人。 “军哥，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我罗老三和你都是流氓，但流氓和流氓是不一样的。” “这几个小弟，我留下了。” “但你，可以请便。” 黄启军二话不说，抬脚就走。 地上的小弟们着急喊道：“军哥，军哥，救我们啊。” 罗浩冷笑一声：“别喊了。你们的军哥，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的。刀疤，去。” 罗浩将录音笔递给了刀疤。 刀疤接过后，拎起一个地上的人道：“兄弟，对不住了，跟我走一趟。” -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星火电器。 孙强见状，简单问了情况，进去通知了林清和吴小春。 林清道：“带到后面院子去。” 又嘱咐小春：“放一支打开的录音笔在口袋里。” 小春当即照办。 两人这才从办公室出来，来到了后院。 刀疤开门见山： “林老板，这是三哥让我给您的。” “您听过就明白了。” “三哥说了，东西和人，任凭您处置，我们不打扰了。” 言必手一挥，带着人走了。 林清按下播放键，罗浩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出现。 几分钟后，她平静按下了关机键。 吴小春怒气冲天：“姐，直接送到王所长那去。” 林清对地上跪着的人道：“你们几个，认识回去的路吗？” 第九十五章 黄启军上门 另一边，当这五六个鼻青脸肿的小弟回到黄启军家里的时候。 正在吃饭的黄启军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嘴里还包着半口饭菜。 按他估计，这几个人，要么被罗老三打个半死，要么就会被林清打个半死。 最好的结果，也应该是进了局子了，怎么竟然出现在了自己家里。 其中一个年轻的胖子将录音笔轻轻放到了桌上：“军哥，你走以后，罗三哥没有为难我们。” “直接让刀疤把我们送到了林老板手里，兄弟们都以为完了。” “但是林老板听完录音，毫无反应，问我们认不认识回来的路。” 黄启军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他妈你们什么？” “是的，林老板很温柔的问我们认不认识回来的路，兄弟们说认识。” “她说天色已晚，让兄弟们早点回家吃饭。” 黄启军大惊。 人才。 真他妈的是个人才。 “录音笔呢？怎么回事儿？” “也是林老板让我们带回来给你的。” 黄启军吞下饭菜：“让带话没有。” “没有，就是让兄弟们按时吃饭，注意身体。” 啪。 黄启军忍无可忍，一下把手中的碗扔到了地上。 “操。” “没想到竟然不是个省油的灯。行啊，既然如此，那老子就端了她的老窝。” 黄启军气得叉腰踱步：“星火电器是，看老子明天不给你一窝全端了。” 几个小弟默默站在一边，没有任何反应。 黄启军更气了：“滚滚滚，废物，别耽误老子吃饭。” 几个人这才从他家出来了。 - 不久，天已黑尽，星火正准备打样。 林清和吴小春正在门口锁门。 刚刚那个年轻的小胖子出现了。 吴小春一下把林清挡在身后，很警觉的问：“干什么？” 林清轻声道：“没事，他是一个人来的。” 吴小春道：“是吗？” 那胖子忙不迭的点头：“林老板，我是一个人来的。” “不是让你回家去了吗，怎么又来了？” “林老板，我是来给你提醒的，黄启军说，他明天要来端了你们星火，你们自己要小心啊。” 吴小春不解：“怎么你不是黄启军的人吗？” 那胖子很不屑的说：“他都不管我们死活，我们也不会再认他是大哥。兄弟们都说好了，今晚就离开深城。” 吴小春震惊地看向林清。 林清道：“感谢来报信，我们知道了。你们自己万事小心。” 那胖子点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小春感叹：“姐，现在这事态，我是真没想到了。” 林清继续锁好门：“有什么想不到的，黄启军典型的失道寡助，做人还不如手底下的这些个孩子。你看他，虽然年纪小，也知道知恩图报。黄启军不如他。” “但是姐，你好像对他说的消息，也一点不意外啊？” “黄启军睚眦必报，绝对是会上门寻仇的，就算他不来报信，明天我们也是要行动的。你现在就去跟吴编辑联系下，就说万雁的vcd到货了，请他来看。走的时候，你亲自送一台，到他车上，明白吗？” 小春点头：“姐，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就去找他。” “好，走。” 两姐弟快速朝酒店走去。 - 一晚的时间，很快过去。 上午，店铺刚开门没多久，满脸笑容的吴编辑来了。 林清亲自出来迎接：“啊，吴编辑，好久不见了。” 吴编辑客气道：“林老板，你比往日里更漂亮了。” 林清哈哈大笑：“你们天天的用这些客气话来表扬我，我可当真了？” 吴编辑脸色转为严肃：“我是干什么的？我是记者，我从来不说客气话的。” 林清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是那是。那我也不客气了，直接请这边来，看看我们的体验区。” 吴编辑家里前段时间刚换了大彩电，最近正好缺个vcd，没想到林清就请他来看，自然高兴。 林清把他带到体验区，亲自给他讲解，演示，吴编辑正看得起劲，突然，店里有人大声吼了起来。 “你们老板呢？出来。” “谁是林清，啊？” 说话间，七八个拿着棍棒的人进来了。 林清和吴编辑也朝那边看过去。 那些人脸上都带着面具，看不见真面目。 说话间，棍棒已然敲打在货架上。 “你们，谁是林清？” 正站在体验区的林清收敛了笑容，冷静道：“我是林清。” 一旁的吴编辑一声哎哟当即出口：“瞎说什么呢，她不是林清。” 吴编辑虽然见多识广，但到底文人一个，胆子不能和林清相比。 为首的人火了：“他妈的到底是还是不是。” 右手的木棍砸烂了一个电饭煲。 吴编辑肩膀随之抖了一下。 “我就是林清，你们有什么事？” 那人见林清承认了，连连点头：“好，确定了你就是哈，那我们没来错地方，兄弟们，给我砸。” “是！”后面人气势汹汹的齐声回答，吴编辑五官皱成了一团。 林清大喊道：“你们是谁，为什么砸我们的店？” 那人一边出手砸东西一边道：“你得罪了黄启军军哥，你自己不知道吗？” “从今天起，你这生意就别做了。” 吴编辑怒道：“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知道吗，我是记者，我要曝光你们。” 为首的人怒了，冲着吴编辑过来，林清阻拦，被他推开，当即他抓住了吴编辑的衣领就要开打。 林清大喊一声：“小春！” 吴小春方才带着人从后院冲进来：“怎么了？” “快救吴编辑，快。” 吴小春一下抓过歹徒的肩膀，就对着他脸上来了一拳。 吴编辑一下摔在地上，林清跑过去把他扶起来：“您没事儿？” 吴编辑摇了摇头：“没事。小春，小心。” 林清把他扶起来：“走，到我办公室去，这里交给小春。” 吴编辑跟着林清往里面跑。 这短短两分钟路程可谓惊心动魄。 吴编辑的话刚刚惹怒了歹徒，他们好几个人过来围堵。 店里的保安为了保护他，被这伙人抓在手里狠揍。 吴编辑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两人好不容易才跑进办公室，林清关上门，又反锁上之后，一脸歉意道：“真对不住，您看看，这都什么事儿。” 吴编辑一脸愤怒：“黄启军是哪个？我要曝光他！” 林清道：“好！” 第九十六章 服气 第二天一大早。 黄启军在梦中被司机叫醒了。 他朦朦胧胧发火：“这才几点？” 一般不到中午，他是不起床的，司机跟了他很多年，自然知道他这个习惯。 所以他预感到有事：“什么事？” 果然，司机哗一下拉开窗帘，又啪一下打开屋内的灯。 黄启军坐起来斜靠在床上，伸手挡在了还未适应强光的眼睛前面。 司机这才把报纸递到他手上。 “军哥，你上报纸了。” 黄启军诧异，低头一看，赫然一个大标题：愤怒！星火电器再次被砸！ “这？是谁抢在我前面动手了？” 司机指了指报纸：“你再看看呢？” 黄启军耐着性子抖了抖报纸，仔细一看，不得了了。 这个抢在他前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本文的作者，报社的吴编辑，详细描述了自己在星火电器里，是如何被黄启军的人威胁，而星火电器的员工又是如何被打成重伤，才保护他安然无恙逃了出来。 黄启军蹭一下坐直了！ “我没有！” “不是我！” 司机摇头叹气。 黄启军这才明白过来，是林清设计陷害他。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我靠，老子中招了。” “真他妈的服了，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恰在此时，门铃响了。 司机轻手轻脚走到大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了看，这一看不得了，吓得一下睁大了双眼，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黄启军一看就知道，特么的是警察上门了。 他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向司机求证。 司机拼命点了点头。 黄启军双眼一闭：“算了，事已至此，开门。”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星火电器办公室内。 林清，吴小春和张婷，也看到了这张报纸。 张婷道：“姐，我看吴编辑真是吓坏了，这文章写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林清点头，又看向小春：“那几个打手可靠吗？” “都是以前被黄启军欺负过的人，绝不会乱说。” 林清轻轻拨动了一下自己桌上的不倒翁：“这也是黄启军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了。” “现在我想警察应该已经到他家了？” “我听说黄启军都是下午才起来，想必此时一脸懵。” 林清：“黄启军案底不少，此事查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会消停一段时间。” 吴小春佩服：“姐，你是怎么能想到这种办法的，我这脑子就想不出来。” 林清点拨：“其实很简单，小春，你只要记住，无论任何情况下，做事要占据主动，这样你就会自然而然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占据主动？” “对，占据主动。那我现在考考你，现在这件事解决了，接下来你该干什么？” 吴小春不是很有自信的说道：“继续回去送快递吗？”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呢？” “还有，还有的话，就是去医院看看老陈？” 林清再次摇了摇头。 吴小春眼睛咕溜了一圈，然后说：“想不出来了。” 张婷没忍住，笑了出来，她用手戳了戳小春：“我提醒你一下，之前姐除了快递还交待了什么事情给你的？” 吴小春终于恍然大悟，一拍自己大腿：“看看我这记性，找店铺找店铺，咱们不是要开第二家连锁店了吗？天大的事，你看看，我忘了。那我现在就去，姐，我先走了啊。” 林清温和道：“去。” 小春拿上摩托车钥匙，风风火火出去了。 等他走出去一会儿之后，张婷才道：“姐，黄启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不把小春留在身边能行吗？” “警察上门之后，黄启军比任何人都怕我现在出事，别说找我麻烦，他可能都想派人来保护我都说不定。” “也是，那他要是不在明处，而是在别的事情上找咱们麻烦呢？” “那咱们就见招拆超。” 张婷抿嘴：“我总觉得黄启军这事，还没真的结束。” 林清安慰：“哪有什么事能真正结束，远的不说，近的罗浩呢，这次他是因为和黄启军的矛盾帮了咱们，也不代表他就成了咱们的朋友。” 张婷不甘心：“难道对付恶人，我们好人真的就一点办法没有吗？” 林清若有所思：“也不是，恶人再恶，也有忌惮，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忌惮的人或事，或许能从根本上解决。” 张婷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这是种可遇不可求的运气了，不禁有些沮丧。 林清见她垂头丧气的，轻轻敲了敲办公桌：“诶诶诶，怕什么，有我呢！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操心，你也操心不了。你就当好店长，麻烦事情我都会解决的，知道吗？” 张婷没说话，觉得林清瘦弱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太多。 林清眼见张婷快哭了，赶紧道：“好好好，你也可以操心，也可以，行了吗？” 张婷噗呲笑出来：“我不是因为这个啦姐，我只是觉得，有你真好。” 林清双手抱住自己，假装打了个寒颤：“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行了，店长，没事儿您请把，我这不还得继续操心吗？” 张婷听话站起身来：“好，那我出去忙去了。” 走到门口，又跑回来，狠狠拥抱了一下林清，只是很快又松开。 “好了，这下我真走了。” 林清看着她的背影笑着道：“这孩子。” 第九十七章 新租店面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一切都好像进入了平和的正轨一样。 黄启军因为被警察调查而暂时安分了下来。 小春便也能腾出手来，全力去找了三天店铺，很快就有了结果。 - 此时他正带着林清和张婷过来看铺子。 看了一会儿后，林清觉得这地方选的不错。 首先，临街的大店，门口宽敞，下货和客人停车都很方便。 其次，店铺方方正正，一看就很有财运。 再就是，配套的仓库也比原来的大，距离也近。 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地方。 只是，林清虽然满意，但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小春不由得很紧张：“姐，觉得怎么样。” 林清左看右看，找了把椅子坐下：“不错啊，我觉得挺好，婷婷觉得呢？” 小春又很紧张的看向张婷。 “姐觉得好，肯定错不了，而且我感觉这里的阳光特别好，这样店里的氛围自然就不错。” 得到两人的表扬，小春眉开眼笑。 “你们都说好我就放心了，哈哈。” “刚刚你们看了半天也不说话的时候，我都紧张死了。”小春挠了挠头。 - 林清走到门口去，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个长红的专卖店在视线能看到的挺远的地方。 看上去，似乎没有现在这个店铺面积大。 但看到它之后，林清一直平静的脸上有了笑容。 - 重新回到店里，小春正带着张婷在看水电的情况。 “你看，水电也是现成的，咱们只用重新换下外接就挺好的，也省事儿。” 林清又坐到那椅子上：“你们两先别看了，过来下。” 两人听见林清叫他们也随手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她面前坐下了。 三人在店铺里开起会来。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店铺的一个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刚刚不是一直都说很好吗？ “这店确实各方面都挺好的，我也很满意。” “只是。” 吴小春和张婷心提到嗓子眼。 “只是它位置在庙街。” 言必，两人大惊！ 刚刚连水龙头的位置都注意到了。 却没注意到它是庙街的店。 吴小春为自己的疏忽无比自责：“姐，对不起，这个我竟然疏忽了。” 林清抬手：“不用道歉，你的用心我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我也没说，这个店在庙街不行。” 啊？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咋回事儿，到底行还是不行啊。 “我猜小春这几天一定是找遍了九华区，最后才定下来在这里的。” 小春点头：“是啊，我跑了很多地方，最后才定的这里，可是，我竟然没注意到，它是在庙街。” “我刚刚想了下，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我竟然没注意。” “最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房东，名叫曹旺，这人是个富豪，咱们周围这些个店铺，都是他的产业。” “我跟邻居也打听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负责这个日常的管理和收租，没见过别的人。” “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多想，忽略了。” 林清点头：“我知道了。” “其实我刚刚说它在庙街，也不是说它就不能租。” “只是你们自己，要做好思想准备。” “黄启军这人，是个毫无底线的，你们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就要多留几个心眼。” 张婷始终皱着眉头：“小春，你有别的备选吗，我们也可以去看看，不用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有，只是都没这里好，我对比了下，这里的性价比是最高的。” 张婷抿嘴思考了下，她也拿不定主意，还是只能让林清来定夺：“姐，你说租吗？” 林清很开明：“我说过，就算没有黄启军，也有王启军张启军，走到哪里都是一样。” “我只是提出一个你们都疏忽了的问题。” “我看你们也都挺满意的，就不折腾了，租这里。” 听到林清的决定，吴小春和张婷却没有往日里那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总感觉心里有个疙瘩。 “嗨，你看看你们，我就提出个问题，你们怎么就蔫了。” “这还没开始呢，就打不起精神来可还行。” “现在天街店生意那么忙，婷婷也走不开。快递这边反而有老叶能搭把手，所以这家店的装修，还得小春你来负责。” “安保人员你可以单独先找几个，也别老麻烦叶氏的兄弟们了，他们白天都要送快递，让人家好好休息。” “多注意，多留个心眼，也就行了，懂了吗？” 林清一顿解释，两人才终于放下心里的那块大石。 “姐，那我就跟房东联系下，说我们看中了，明天到店里来签合同。” “好，你联系，也这个时间，明天我和婷婷准时过来。” 店铺的事情到此就算定下了。 - 从店铺出来，吴小春回了快递公司。 林清和张婷两人打了车回去。 在车上，张婷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姐，你是不是心里早有解决那个老黄的办法了。” 其实林清的心中是有想法的，她跟张婷说过，恶人也是有忌惮的，只要你找到能让他忌惮的人或者事情，就能从根本上克制住他。 做生意的人，往往对黄启军这种人都是避之不及的。 主要是和他们纠缠不起。 有些小事能用钱解决，但用钱解决的事情，大都有隐患。 所以还是避开。 生意人求的无非是财，老话说，和气生财，天天扯皮，还谈什么生意。 林清看到长红的店铺的时候，心中有所想法。 但这个想法，不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慢慢去查证。 所以她此刻也不打算冒然说出来：“道理我都跟你说过，具体的办法，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张婷轻轻叹气：“姐你真是不容易，这一天天的，要你拿主意的事情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林清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安慰道：“你们也帮了我很多！” 第九十八章 房东 第二天上午，林清和张婷准时过来签合同。 小春先到，拿着钥匙开了门。 刚进去没多久，房东也来了。 是一个矮胖矮胖肚子圆滚滚的光头男人。 因为太胖了，皮带只能捆在肚子下面。 满脸都是虚伪的笑容。 “你好，林清。”林清点头打了个招呼。 “噢噢，老板好，叫我曹旺就行了。”曹旺听到林清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这个响当当的名字，他知道啊。 如今在庙街，很多人都跟他一样，虽然没见过林清本人，但都听过她的名字。 十几年来，把洪成和黄启军打趴下了的人，还是历史上第一个。 曹旺心中此时有一百零八个主意。 首先他要确定下，这个林清是不是就是报纸上那个说被黄启军砸了店的老板。 “林老板，不会这么巧，您就是那个前两天上了报纸的林清？” 林清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你也看报纸了？” 曹旺不露痕迹：“看了看了，当然看了。您可是女中豪杰，听说亲自出手，把黄老板的人都打了，保护了那报社的记者呢！” 林清礼节性笑了笑，将话题转回了租房的事情上：“这店铺，我们租下了，价钱按照之前你们谈好的，合同你带了吗？” 曹旺面露难色。 合同他自然是带了，今天既然是来签合同的，没理由不带。 但是见到林清以前，他也以为，今天和以往一样，正常走个流程而已。 但见到林清以后，这事儿就显然没那么简单了。 首先，也是最关键的问题是，这店铺现在到底还能不能租。 曹旺虽然是名义上的老板，但其实他上面还有个老板，叫蒋献，是专门在庙街替黄启军管理租赁业务的负责人。 曹旺平常都是私下跟他联系，他再跟黄启军联系。 所以这么多年，也没人知道，这一大片的产业是黄启军的。 吴小春跟周围的人打听也是白费功夫，打听不出来。 黄启军跟林清是死敌，自己要是把店铺贸然租给他，那就等着被黄启军扫地出门。 所以，曹旺现在感觉，这店铺，不能租。 不但不能租，同时也不能让她们知道，这是黄启军的店。 千万不能明说。 曹旺顿感那个难啊，暗暗感叹今天出门忘了看老黄历。 他一直面露难色不说话，林清就知道他憋着坏。 于是她找一张椅子坐下了。 行，那不着急，你慢慢想，我倒要看看你要使什么坏。 终于，曹旺吞吞吐吐道：“林老板，这店铺你们真是看好了吗？其实不用着急，慢慢看，多看看，毕竟这么大个地方，也不是说租着玩儿的，是。” 林清莞尔一笑。 吴小春当即就不高兴了：“这都看好了啊，你这店，不是有什么毛病没告诉我们。要是有，你现在赶紧说，别以后我们查出来，到时候扣你房租费啊。” 曹旺赔笑：“那不能够，我说的也不是那个意思。” 吴小春被他这话弄的莫名其妙的：“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曹旺眼睛咕溜一转，发挥毕生功力，开始现编：“那，上一任老板不是找了各种理由跟我扯皮吗，说什么不适合他的生意。我这就学乖了嘛，把丑话说在前面。” 张婷没想到这房东竟然还挺靠谱挺有责任心的，哪有人见着钱不赶紧挣啊，但他竟然还担心店铺是不是真的合适。 “谢谢你，老板，还替我们考虑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都是有经验的生意人，看个铺子，是不会看走眼的。我姐还忙，咱们就赶紧签合同。” 张婷人美话甜，态度客客气气礼礼貌貌，曹旺被堵得哑口无言。 林清不说话，想看曹旺怎么接着演。 吴小春眉头皱紧：“不是，曹老板，你怎么回事，昨天不就跟你联系了，让你准备吗，怎们你是忘了还是没带啊？” 曹旺心一横，脱口而出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三位老板不好意思，我要涨价，在原来的基础上，你们得多给一万。” “你疯了是不是？”吴小春不客气了：“不是，那什么，看我们仨没跟你砍价，把我们当傻子呢？” 张婷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曹老板，刚刚我还在感激你替我们考虑呢，这弄了半天，你考虑的是这个？” 张婷知识分子，道德情操一向比较高，，对于这种没人品的人，最不喜欢。 两人的反应都很气愤，但是林清，好像没什么特别反应。 她右腿翘在左腿上，百无聊赖似地把玩着白衬衫的下摆。 店内安静了下来。 如张婷所说，这里光线很好，此刻透过落地窗，照射在林清的身上，像一副意味深长的摄影作品。 曹旺被这种安静的力量震慑住，吞了下口水，一时没有接话。 小春走到林清身边，弯下腰去，轻声道：“姐，咱们换个地方，这人靠不住。” 小春本以为，按照林清的性格，此刻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出门去了。 但她竟然没有！ 非但没有，还仍旧和蔼可亲地道：“我看曹老板也不是真心涨价，只不过希望我们慎重考虑下，我再次声明，我们已经考虑好了，但是我们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我们先回去了，考虑好了联系。” 说完后才站起来离开。 曹旺长舒一口气，满脸堆笑一直把林清送到车上。 - 在车上，张婷不解：“姐，对这种坐地起价的人，你不是深恶痛绝吗？怎么还是准备租他这里。好店铺多的是，咱们重新看就是了。” 林清简单解释：“这人背后应该跟黄启军有关，他不是想涨价，他是不敢贸然租给咱们。” 张婷心中一惊：“真是冤家路窄，那咱们不是更不能租了吗？” 林清道：“为什么不租，这的确是个好地方，而且你放心，黄启军一定会叫他租给咱们，要是咱们到时改口说算了，曹旺一着急，还得给我们降价。” 张婷睁大双眼：“还能这样的吗？” 第九十九章 里外不是人 看林清走远，曹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店铺，不禁感叹：“真邪门，怎么偏偏就撞上了呢，真是。” 曹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就是这个店铺，如果最后真的让林清租下了的话，一定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别说黄启军，就算是蒋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刚刚自己找理由推辞了两次，就是不想淌到这个浑水里来。 他虽然在蒋献手底下做了很多年，但是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只管收房租的事。 因此在蒋献的眼里看来，曹旺是个没什么用的人，傻乎乎的，也就能收个房租。 曹旺觉得这样挺好。 此刻他打算把这个事瞒下来，所以直接回家去了。 - 一直到在家里吃过晚饭都没什么事，但是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曹旺接起来，发现是蒋献。 “老曹，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献哥，有什么事吗？” “巧了，这话我正想问你呢，你今天是不是有件大事儿，没告诉我啊？” 曹旺心中一惊，立刻想到是上午林清来租铺子的事。 他背上立刻沁出一身汗，整个人都无力起来。 要是蒋献知道他做黄了这笔生意，说不定会端了自己的饭碗。 自己人已中年，又没有一技之长，以后吃饭都成问题。 于是他赶紧在脑海中组织语言：“那个” 岂料，对面的蒋献抢先道：“哎呀，你这个人，立了这么大个功也不告诉我。” 立功？ 曹旺懵了，立什么功，完全猜不到蒋献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我听说，那栋三层的餐厅租出去了？” 听到不是林清的事，曹旺感觉身上的血液又重新流动了起来。 是有这么个事，有个三层楼的餐厅一直租不出去，昨天刚签下了，自己本来打算今天签下林清这个店铺的事情，一起再告诉蒋献的，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 ！ 突然，曹旺刚刚缓过来的心神再次慌乱了。 蒋献知道他的一言一行！ 那林清这件事，还能瞒过去吗？ 拿着听筒的曹旺，感觉自己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 终于，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还是说了：“献哥，今天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 “就是咱们手里不是还有个不错的铺子吗，今天来人看了，但是呢，他们想压价，我觉得价钱不合适，就没跟你说。” 蒋献没当回事儿：“想压价肯定是不行啊，咱们的铺子，那是抢手货，你做的没问题。今天先这样，挂了啊。” 曹旺心急喊道：“等等。” 深呼吸了一下，曹旺又道：“还有，献哥，来的人是林清，就是星火电器那个林清。” 电话那头反应了几秒，继而才传出声音：“真特么的冤家路窄，九华区那么多地方，偏偏就能找上军哥的地盘来。行，我知道了，你在家里等电话，我问问军哥。” “诶诶，好好好。” 挂了电话，曹旺摇头叹气。 - 没过多久，蒋献的电话打来了。 “老曹，老板说了，铺子开着，就是让人来租的，谁都一样。” “那租金？” “老板看中的是那一万两万的小钱吗？还不是因为对方是林清。我说老曹你这脑子怎么回事，这都看不明白吗，还非得我费劲巴拉的来教你。” “是是，献哥，对不住对不住。” “老曹，既然你这脑子靠不住，我就得好好嘱咐你。这铺子，一定要保证让他们租下来，钱不是问题，但是同时，你也决不能泄露这些跟老板有关，知道吗？” “知道的献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了，这点规矩我自然是知道的。” “别贫，这次你要是干不好，前面那么多年你也是白干。总之你记住了，事儿要办好，嘴还得给我捂严实了。” “记住了，献哥。” “你家里人还好？” 曹旺脸上变色。 “你记住了啊，你跟着老板，是能发财的，你的家人也自然会平安，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把事情办好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把老板暴露出来，记住没。” “是，记住了，献哥。” “嗯。”蒋献挂了电话。 曹旺也有些失神的放下了听筒。 此刻，他内心五味杂陈。 不打算说出来的时候，被吓得六神无主。 说出来了，又被威胁了。 而且听蒋献的语气，他们就是等着林清租下店铺后慢慢闹事，让她没有安宁日子，而这一切，他们都打算让自己去背锅。 曹旺又怒又气。 这么多年，自己看似很风光，过着每个月按时收租金的日子。 实则他么的收回来全是老板的，自己不过拿着几百块的工资而已。 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涨过工资不说，现在还要自己去当背锅的。 甚至还拿自己的家人来威胁。 曹旺真是怒了。 他想现在黄启军就出门去被车撞死就好了，自己也就没这些糟心的事了。 于暴怒中踱步了一会儿后，曹旺下定决心，要从中间阴掉一笔钱。 不管林清最后给他多少，他都要扣掉一万之后，再给蒋献。 只有这样，他感觉自己才能稍微平衡一点。 决定好以后，他联系了吴小春。 “吴老板，吃饭了吗？” “哎呀，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才劝你们慎重的啊，毕竟这连店铺带仓库的租金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不是林清嘱咐了小春，他都不想理曹旺。 “怎么，老曹，你是不是想开了，又想求着我们回来？” 曹旺也不要脸了：“诶诶诶，是是是。不过呢吴老板，我可一直没说过不租给你们啊，明天我会准备好合同的，还是老时间见可以吗？” 吴小春啪一下挂了电话。 “德性！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 第一百章 反正都是黄启军的钱 第二天，当林清不计前嫌准时出现在铺子里来签合同的时候，曹旺是没想到的。 他这些年接触过很多有钱人，尤其是在庙街租店铺做生意的中端有钱人。 那一个个的都很能摆谱。 就说看房子签合同这些事，迟到半个小时算准时，迟到两个小时是家常便饭。 曹旺一般也会算着时间比约定的时间晚点到。 但今天他不敢大意，提前一点就在铺子里等着了。 今天这店铺，要是不租出去，他在蒋献那里，就交不了差。 - 吴小春和张婷都对他很冷淡。 林清看不出有什么不悦的感觉，开门见山就道：“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曹旺从腋下的皮包里取出了合同，双手递了过去。 吴小春见他今天的态度好像变了个人，脸色才稍微和缓了点。 林清接过来，唰翻过一页，唰翻过一页，看得很快。 做了几十年生意，大大小小各种合同看过无数次，知道关键之处在什么地方，所以很快。 曹旺开了眼了：“嚯，林老板，难怪年轻有为，这看个合同，都这么有气势。” 林清抬起头：“这合同上的租金确定是两万吗？昨天我记得小春跟我说的是三万。” 这是曹旺的诡计，到时他把合同拿给蒋献一看，说林清压价，实则是自己贪了那一万。 “林老板，你知道我们中年男人，没有不怕老婆的。我得按照这合同上的数额给她钱，但是你们还是得给我三万。” 张婷噗呲一声笑出来：“夫妻之间连这点基本的诚信都没有了吗？” 曹旺赔笑：“张老板，以后你结婚了就知道了，这世界上啊，就没有诚信的夫妻。” 张婷摇头，不想再跟他理论。 吴小春脸色极其难看：“老曹，说真的，外边儿多的是人求着我们租他们的铺子。” “我们肯租你这个，是给你面子。” “你呢？反反复复就这么跟我们耍心眼，搞小动作，有意思吗？” “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姐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特么拳头早抡你身上了信吗？” 曹旺知道吴小春身手好，赶忙赔笑：“吴老板，同为男人，惧内那点事，她们两位不懂，你难道不懂吗？” 吴小春邪火顿起，声音大了起来：“这特么的是惧内的事儿吗，这是人品的问题。算了，我懒得跟你废话，姐，咱们走，崩跟这种人做生意了。” 林清站起来，将手里的合同递还给曹旺，没说什么，直接往外面走。 她心里知道，曹旺并不是因为什么惧内，而是想阴他老板的钱。 那自己当然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而如果这个人是黄启军的话，曹旺今天必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要让自己租下店面。 果然，当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曹旺在后面道：“好好好，别走。” 林清没停下来，曹旺跟上：“两万五，可以吗？” 林清加速走得更快，小春和张婷也跟在身后，看不出一点想要停下的迹象。 “好好好，林老板，两万，两万。” 林清停下了脚步。 很好。 就这么几步路，每个月省了一万块租金。 曹旺表情复杂。 感觉自己完全被碾压了。 打了一夜的如意算盘，被林清三招两式的就化于无形了。 “不过林老板，这，凭空少了一万块，我还得费劲啦跟我老婆解释，茶水钱你总得给我。” 吴小春当即冲上去就揪住了他衣领：“诶，你是不是没完了。” “你是不是看我姐对你客客气气的，就以为我打不了你啊？” 林清乐得看戏，顺势坐在了花坛上：“行，还敢跟我要润口费，小春，把他嘴缝起来，一次性润到底。” 曹旺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求饶：“林老板，光天化日的，干什么呢？” 吴小春确认道：“姐，真缝？” 林清满脸认真：“是啊，真缝，这几天他出尔反尔的事情我也烦了，缝了。” 吴小春大喝一声：“好。” 拖着曹旺就往摩托车那边走去。 曹旺弯着腰：“诶，老板老板，我错了，钱我不要了，不要了。” 林清乐了：“那不行，钱你得要，但是嘴也得缝上。婷婷，拿钱。” 张婷依言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小春，等等。” 吴小春停下脚步，张婷将信封递到了曹旺手上。 曹旺不敢接。 内心一片问号。 怎么回事？不是说缝嘴的吗，怎么又给钱了？ 唱的这是哪一出！！ 吴小春这才松开衣领，笑着道：“接了，我姐给的红包。” 曹旺懵了！ 彻底懵了！ 这三个人怎么一会儿是天使，一会儿是魔鬼？ 林清站起身来走到曹旺面前：“我知道，你和小春谈好的租金就是三万，阴差阳错的，你两万租给了我们，合同一签就是三年，你自己算算，你给我们省下了多少钱，给你点感谢费，是应该的。” 曹旺眼眶都要湿润了：“那刚刚，说缝嘴那事儿” 林清爽朗大笑：“那是替嫂子教训你的，我们正经生意人，不会那么粗鲁的。来，把合同签了。” 曹旺千恩万谢，捧着合同让林清签了。 事情终于敲定，三人接过所有的钥匙，乘车离开了。 曹旺一直站在路边目送，直到车子彻底看不见，才打开林清给的信封。 刚把里面的东西抽出来看清，曹旺就咆哮了起来。 里面是一叠财会生学点钱的练习钞。 “啊！！！！！” 曹旺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第一百零一章 练习钞的锅 签好合同的第二天，小春就带着人入场了。 人还是用的自己人，小春把孙强他们从天街店借调出来，将新招的安保，放到那边，等装修完了之后，再对调过来。 孙强他们熟门熟路的，又是自己人，干活尽心，装修的进程很快。 - 曹旺平常是爱在庙街逛的。 谁家装修，谁家开业，他都去凑热闹。 不是因为热心，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日子过得无聊。 但是这几天，他没有在庙街出现。 原因很简单，他被林清彻底压制了，到今天都还没有从那一叠练习钞当中缓过来。 他仔细回忆了当天的情况，实在是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一步一步落入了林清的圈套中。 就此房租损失了整整一万块，自己还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越想越气，饭都吃不下了，整日光喝酒。 蒋献到家里去找他，看见他萎靡不振的样子不解，曹旺说：“我替老板亏了那么多钱，我过意不去啊！” 他本意只是顺便表个衷心而已，岂料蒋献顺着杆子爬上去了，他说：“哎，其实老板也不怪你，他说过，他要的是林清把铺子租下来。” 曹旺点头，又倒了一杯酒。 蒋献于是又道：“但我看你这天天喝酒的样子，怕是实在内疚。既然如此，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办了。” 末了，小声跟曹旺交待了几句。 曹旺的酒一下醒了：“让我去对付林清？献哥，她什么脑子我什么脑子啊。” 蒋献一副这只不过是一件小事的样子：“诶，办这点事，还要什么脑子。” 曹旺愣住了。 不知道这是说自己行呢，还是说自己不行。 蒋献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站起身来，出门去了，只留下一句话：“事不宜迟，今晚就办。” 曹旺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干就干！干！” - 第二天一早，吴小春和孙强他们来到店内，一个个有说有笑，打开门进去，呆住了。 吴小春当即一句ct就出来了！ 孙强气得不行，当场踢飞一个空的油漆罐。 墙上被泼了油漆。 刚粉好的白墙被黑色油漆泼成了花脸，整个店内的墙壁，无一幸免。 孙强道：“小春，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锁是好的吗？” “是，我用钥匙开的门。” “那除了林老板，谁还会有这的钥匙？” 小春顿时明白了：“t的，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鸟人干的。” “谁？” “除了曹旺那个王八蛋，还能有谁？” “他为啥跟咱过不去，他不是房东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总之跟那个练习钞有关。你去快递那，让我师父把相机拿来，过来拍几张照片，存个证据，我去找这王八蛋去。” 吴小春说完就跑，孙强在后面喊：“诶，不用我陪你一起啊。” 吴小春头也没回，只挥了挥手表示不用。 - 很快，吴小春打听到了曹旺的小院儿。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王八蛋脑子虽然不好，但日子过的是真不错。” 啪。 小春一脚踢开了小院儿的木门。 正在喝酒的曹旺惊得猛一抬头。 “干什么？诶，吴老板，吴老板，冷静。” 吴小春径直走过去，在曹旺的对面坐下了。 曹旺咽了下口水，不敢说话。 怎么就坐下了。 他以为进来就是一顿暴揍。 吴小春拿过一个倒扣在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二话不说，干了。 曹旺惊恐地看着他。 吴小春笑着道：“老曹，我不过是来喝杯酒，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曹旺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道：“吴老板，进来喝酒，有你那么进来的吗？”他指了指被小春踢烂的木门。 小春嘴角一咧：“这门算什么？待会儿我还给你这屋里啊也都装修装修呢？就像你给我们店里弄的那些，一模一样，你说怎么样？” 曹旺不承认：“我这两天门都没出过，我更没去过你们店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春道：“行，不承认是，你现在可以不承认，但我跟你说，你要是现在承认了，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这事儿还能过去。但你现在要是不承认，后面，你想跪着承认，也不行。” 曹旺被小春的气势吓到了。 虽然他的行为和话语，听起来都似乎挺平淡，但曹旺感受得出来，这些后面，都隐藏着巨大的愤怒，而且随时都会爆发。 曹旺很想承认。 感觉此刻自己双膝一软就快跪下去了。 但是昨天蒋献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上，轻轻松松跟他说，让他去给老板办点事。 蒋献他也惹不起啊，黄启军他更惹不起啊。 曹旺的手情不自禁抖了起来。 吴小春看见后，一把把他的手扯过来，啪一下狠狠摔在桌上。 毫无意外，手骨折了。 吴小春站起身来朝院外走去：“要是再来，就不是废你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身后，曹旺痛得大叫。 - 另一边，林清的办公室里，小春和老叶将店内墙壁的照片拿给她看了。 吴小春气还没消：“姐，我今天应该废了他两只手的。” 林清很平静：“你就算把他的脚也废了，就没别的人了？” 吴小春不服气：“我不管，来一个打一个，来多少我废多少。” “好了。”林清温和道：“那还做不做生意了，你是生意人，还是小流氓？” “我”吴小春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你们也该有经验了，现在马上回去，二话不说，把墙给我全部刷回来。” 小春变色：“那不行，姐，我们刷了，他们又来泼呢？” 林清指了指老叶放在桌上的相机：“我说了，凡事要有证据，证据，记住没有！” 小春立刻明白过来：“懂了，姐，那我们走了。” 林清还是柔声道：“去。” 老叶拿过相机，两师徒一起出去了。 第一百零二章 你又侮辱我！ 隔天上午，吴小春又到曹旺的家里来了。 带着早午饭。 有豆浆油条，还有两份盖饭。 曹旺家小院儿的木门还没修好，吴小春双手提着吃的，只能用脚踢开了。 忙活了一夜的曹旺此刻刚刚起来，在院里儿坐着人还是懵的，抬头看见又是吴小春，心凉了半截。 吴小春很自然地坐下，将手上大包小包吃的，放在了桌上。 末了，冲曹旺亲切笑了笑。 这一笑，曹旺全身打了个寒颤。 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呢？ 他左手还打着石膏，此时他惊恐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吴小春也不说话，三下两下把所有塑料袋解开：“吃。” 曹旺想哭。 为什么不能给我个痛快：“吴老板，怎么你这是让我吃断头饭？” 吴小春端起一杯豆浆递了过去：“不至于。那什么，你这手不是受伤了吗，多喝点豆浆，有好处。” 曹旺木然接过，端在手里不敢动。 吴小春玩味看着他：“怎么，怕我给你下毒啊？” 吴小春端过另一杯，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才说：“这行了？” 曹旺仍旧不动。 “行，那你把那杯给我，咱两换。”说着把手上这杯递了过去。 曹旺见他不像是演的，就喝了一大口，主要是这起来还没吃东西，实在是饿了。 吴小春又把油条推过去：“这油条也不错，就在那巷口买的，吃点。” 说完自己也同样先拿起一根吃起来，看样子吃的很香。 曹旺咽了下口水，真香，巷子口那个小摊上的油条就是炸得好，他伸出手去，也拿了一根。 两人很快吃了个七七八八。 曹旺见吴小春真像是来探病的样子，愈加看不懂。 昨天晚上自己才把他们的墙又泼了，怎么今天就来和自己吃饭，难道是来求饶的？ 想到这，曹旺心中终于松快了一些，脸上不禁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吴老板，看来你虽然年轻，但还是很懂事的嘛。” 吴小春笑着点点头，将吃的东西往两边拨了拨：“那是，我虽然年纪小，但是我讲道理。” 此话一出，脸色变了。 曹旺刚刚松下去的心又紧了起来：“什么意思？” 吴小春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然后一张一张，慢慢摆放在了桌子上。 曹旺看清后，双眼紧闭。 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不敢看？怕自己不上镜啊？” 曹旺只得又睁开了眼睛。 “诶，对了，男人嘛，做了，就认，多大个事儿，是不是。” 桌上的照片，全是曹旺昨晚去店里泼油漆的场面。 小春和老叶埋伏在店里大半夜，给他逮了个正着。 吴小春拿起其中一张，举到曹旺眼前晃了晃：“老曹，你看你，身残志坚啊，这手打着石膏呢，连夜上阵，手是不想要了。” 曹旺不说话，只是闭着眼。 吴小春放下照片。 然后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所有的照片和杯碗原地起跳两厘米。 曹旺全身一抖，恐惧睁开眼。 突然，他感觉右手钻心的痒，奇痒无比。 他把手掌翻过来一看，手心全是红色的小疙瘩。 “你给我下毒了？” 吴小春没有否认，往椅背上一靠：“很快，你脖子也会开始痒。” 曹旺下意识用右手摸了摸自己脖子：“骗我的？” 吴小春咧嘴一笑，半晌才道：“十，九，八，七” 曹旺反应过来，他在倒计时！ 什么意思，倒数的是我的命？ 曹旺心跳急剧加速：“你特么的少给我装神弄鬼。” 吴小春低着头，仍旧倒数着：“三，二，一!” 倒数到最后一秒的时候，他向上抬起了眼珠。 曹旺感觉到脖子一阵剧痒。 他以为是幻觉，伸出右手摸上去，立刻感觉到那里一大片的疙瘩。 他崩溃了！ 自己真的中毒了！ “我操，吴小春，你他妈的真的敢给老子下毒！” 吴小春身体里的邪性被激发了。 他双手撑到桌沿两边，喝道：“说，谁让你干的？” 曹旺手抚着脖子：“老子要去报警。” 吴小春冷哼一声：“正好，你去。” 曹旺一惊，妈的，怎么报，报就是把自己送进去。 他双膝一软，重新跌坐到椅子上：“春哥，你是不是要弄死我？” 吴小春点头：“没错，我跟你不一样，你怕进去，我不怕。” “这是什么毒？” “什么毒不重要，重要的是医院不能治。”吴小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葫芦，“只有这个偏方，能缓解。” “你骗我！” “这毒，先是发在皮肤上，慢慢的，血液，最后，内脏。过程很缓慢，少说也是十天半个月，你可以验证下，我是不是在骗你。” 吴小春好像不是在说一种毒药，而是在说一种科学。 曹旺渐渐越来越慌，感觉此刻自己身上哪哪都开始痒了。 “春哥，别搞死人，一切都好说。”认输了。 吴小春收回张开的双臂，随意放在了翘着的二郎腿上：“你老板是谁？” 曹旺沉默。 “十，九，八”小春又开始倒数。 曹旺崩溃：“好了好了，别他妈的数了！蒋献，贵月楼那个，蒋献。” “蒋献和黄启军什么关系？” 曹旺再次沉默，吴小春刚想张嘴倒数，他抢先道：“行行，别数了。他是单线联系，这些年，蒋献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真不知道他和黄启军什么关系。” 吴小春头一歪，笑了：“蒋献是，行。走了。” 审到这里，就知道曹旺并不单纯是因为房租和练习钞的事情怀恨在心，而是背后的人有预谋的报复。 那不问，也能知道蒋献和黄启军什么关系。 吴小春站起身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小院儿的木门走去。 曹旺带着哭腔道：“春哥，我这毒，你不给个说法吗！！！！！” 吴小春没回头，笑着道：“谁敢给你曹老板下毒，一点痒痒粉而已，明天就好了！” 曹旺暴怒：“操，你他妈的又侮辱我！” 吴小春仍旧背对着，挥了挥手，出去了。 第一百零三章 贵月楼是挺贵 贵月楼，是整个庙街，乃至九华区最高档的饭店之一。 这名字里的贵字，是名副其实的真正的贵。 在这吃饭的，非富即贵。 因为装潢豪华，蒋献觉得和自己的身份很配，日常基本都在这里常驻。 饭店从下午开始营业，蒋献每天中午过来吃员工餐。 今天，他刚下车，就发现穿着统一制服的员工都围在大门外面。 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十分生气的说：“诶诶，干什么，今天不开门了。” 众人见是老板来了，纷纷自动让开一条路。 也没人说话。 蒋献纳闷：“一个个的，奇奇怪怪的。” 他走到大门口一看，愣住了。 一楼大厅的墙壁上，全是黑色的油漆。 整个餐厅，惨不忍睹。 他当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咆哮着朝自己车子奔过去：“让开，让开，老子要去杀了她！” - 星火电器，林清的办公室里。 蒋献正坐在林清的办公桌对面。 吴小春和老叶也在。 出乎林清的意料，蒋献是个挺年轻的人，至少比曹旺小个十来岁。 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个流氓。 穿着一套休闲装，脸上的笑容非常诚恳。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的底细，就凭初印象，林清觉得连老道的自己也不一定能看出他的底细。 这样的人，比曹旺可怕十倍。 “林老板，贵月楼做的是餐饮生意，和你们星火八竿子打不着，我想知道我们哪里做的不好，让您不开心了？” 蒋献笑着以一种低姿态质问林清。 林清摇头：“这种诱导性谈话对我没什么用。你换一种，最好是直说。” 哟呵，比我想的要聪明。 蒋献撑着椅子的扶手，换了个姿势：“行，那我就直说了，贵月楼的装修费和停业损失费，你今天得给我。” 林清啪一下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咚一声，放在了桌上。 行动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气场强大，震住了屋内的三个男人。 蒋献双眼圆睁，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语气转为嘲讽：“怎么，你还敢杀我？” 林清盯着他：“让你直说，没让你胡说。” 言必，死死盯着他，直盯得蒋献心内有些发毛。 怎么回事，不是上门来兴师问罪的吗？ 怎么感觉主动权到林清那边去了。 明明是自己在拷问她，转瞬间，却成了被拷问的人。 蒋献一时语塞。 林清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渐渐的，蒋献觉得这个房间变狭小了，氧气似乎也没刚开始充足了。 他不得不开口道：“贵月楼墙上的油漆，和你们星火墙上的油漆一模一样，难道不是你们去泼的吗？” 听到他这句话，林清笑了。 蒋献一下有点慌，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我们星火什么事也没有，你说的漆不漆的什么事情，我听不懂。” 蒋献大怒：“胡说！我是房东，我会不知道你们的墙被泼了吗？” 话一出口，蒋献愣住了。 他把自己身份暴露了。 林清伸出手去，从办公桌里抽屉里拿出一个录音笔，轻轻放在了桌上。 录音笔还闪烁着绿色的指示灯，代表刚刚一直开着。 “蒋老板，还继续谈吗？” 蒋献颓然软到椅子里，摇了摇头。 林清伸手关掉了录音笔。 “很好，那现在我来谈谈退租的事情。” 蒋献不解：“你说什么？” 林清从抽屉里再拿出小春他们拍的照片，推到蒋献面前。 “你身为真正的房东，指使手底下的人，恶意破坏租客的装修，属于一种违法行为，我不会跟违法份子打交道的，我们的租约，就到今日了。” 蒋献心想这不行啊。 道歉，下跪，赔钱，都好说，唯独不能退租。 军哥的指示是在未来的一年内，慢慢折磨林清。 自己已经冲动了，上门来质问，暴露了身份不说，要是还让她退租了， 那就算军哥不要自己的命，贵月楼也绝不可能让自己做了。 蒋献瞬间变脸，满脸堆笑：“既然贵月楼的事和你们无关，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矛盾了，何必影响星火的生意。” 林清右边眉毛微微动了动：“你们收我两万一月的房租，却想让我几个月都开不了门，这损失我承担不起，所以，不好意思，不租了。” “对对对，林老板这话说得不错，租客有困难，房东自然义不容辞，这样，在你们正式开业之前，房租全免，这样行吗？” 蒋献心中隐隐作痛，这钱，还得从他的荷包里掏出来补上。 林清双手一抱：“算了，这点钱我们还亏得起，你给我这点小钱，不如给我点安宁算了。” 见林清终于肯不退租了，蒋献长舒一口气：“自然自然，和气生财，都是生意人，我懂林老板的意思。” 林清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口。 蒋献识相地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完，人讪讪的离开了。 - 直到重新坐到车上，蒋献还没完全缓过来。 之前黄启军被林清制住的时候，蒋献认为，黄启军虽然势力庞大，但智商也就那样，和自己不能比。 林清不过是运气好。 但此刻他不这么想了。 大哥大响起，是黄启军打来的。 “贵月楼今天没开吗？” “是，出了点小问题，军哥。” “问题？贵月楼能出什么问题？” “是林清。” 对面沉默了一下：“你过来，我们当面谈一下。” “好。” 蒋献挂了电话。 贵月楼一天不开，损失好几千。 他又在车上打了好几个电话，安排处理这个事情之后，才重新发动车子，往黄启军家里驶去。 第一百零四章 甘心是当然不甘心 蒋献给黄启军汇报完林清的事情，黄启军的反应却出乎意料。 他很平静。 并没有像意料中那样，暴跳如雷，问候祖宗。 蒋献以为他是泄气了。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处处都被林清打压，提不起精神，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他安慰：“军哥，之前你说过，搞林清是件不用着急慢慢来的事，现在你可别泄气啊！” 黄启军听到猛一抬头：“什么？” 蒋献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 “泄气？” 仿佛是最大的笑话一样。 “蒋献，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贵月楼是我最早的一批生意，刚开的时候，它就一个小店面。” 完了，蒋献觉得黄启军开始回顾历史了，不是什么好兆头。 很有可能是要端了自己的饭碗。 “十几年来，我把它从一个小店面，慢慢打造成了庙街最上档次的饭店。” “九华区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我这个地方来吃饭喝酒。” “这不仅仅是生意上的成功，还是我黄启军影响力上的成功。” “林清搞贵月楼，就是动我的根基，巴掌直接打我的脸。” “他们搞快递，搞捷飞，那咱可以慢慢折磨她们，是。” “但是她们搞贵月楼，我就不能再慢慢折磨她们了。” 蒋献心中一动，知道黄启军是真怒。 “军哥，你想怎么办？” 黄启军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简单，我要跟林清那个娘们同归于尽。她敢动我在庙街的根基，我就要把她斩草除根！” 眼神极为凶狠，杀气腾腾。 蒋献此时不敢贸然说话，生怕引火烧身。 他知道洪成的下场，他不想变成第二个洪成。 “蒋献！” 黄启军猛然一叫他名字，他肩膀微微一抖。 “你手底下的人呢？” 蒋献心想，我手底下的人？ 我手底下能有什么人。 有的话，也就是贵月楼的几个厨子和几十个服务员。 这么多年，黄启军都有意防着蒋献培植自己的灰色势力。 一是，贵月楼需要一个干干净净的负责人。 二是，蒋献已经涉足了他很多生意上的事情了，如果还让他有自己的势力，就很难控制。 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这么多年，蒋献也很注意，不去触碰黄启军的这个底线。 此时，这一问，蒋献也不好挑明了回答，只能说：“军哥，厨子和服务员，都只会干饭店里面那些小事。” 黄启军点点头，也是。 “不错，这些事，还得找洪成手底下的那些打手。他们做这些轻车熟路，还是他们合适。” “军哥，他们出院了吗？” 黄启军大手覆到脸上去：“槽，我竟然忘了，一个个的都还他妈的躺着的。” 随即，两人都沉默了。 “我听说，林清不止咱们一个仇家，天街的罗三哥，不是也跟她不对付吗？”蒋献这主意出的还是聪明的。 但是黄启军，甚至连提都不想提这件事。 “罗老三是个没骨头的，脸也不要了，我猜是已经认了林清当大姐了。” 上次被罗浩算计不说，手底下那些亲近的人还都跑了，至今下落不明。 蒋献对此懵然不知：“军哥，你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些亲兵吗？” 那谁都靠不住，你自己的亲兵总靠得住。 黄启军想哭。 那可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半大小子，平时饭吃得比谁都多，就是想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 谁能想到特么的一个个的全是草包，被刀疤那小子三下两下收拾了不说，最后还给老子跑了。 跑得干干净净。 甚至家里好多值钱的古玩玉器，都被卷走了。 c！ 黄启军眼角湿润了：“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养不家的东西，偷了老子的东西全跑了，你看看这家里，现在还有一个能用的人吗？” 在一旁坐着的司机，突然觉得被什么攻击了。 蒋献这下也没招了。 黄启军破釜沉舟：“我黄启军当年是靠自己一手一脚打出来的，没了这些东西，我就不能办事了吗？大不了我自己上。” 司机默默站起来，溜出去了。 蒋献也想溜，他怕黄启军脑子一热，连累自己出去送死。 但他溜不了了，黄启军伸过手来，抓住他的胳臂：“我要是有什么意外，庙街以后就是你的了，替我把这份家业发扬光大。” 你特么是喝了假酒了，黄启军。 蒋献觉得这句话绝对是个陷阱。 “军哥，说什么呢？庙街，九华区，都是你的。我算个什么东西，一个连贵月楼都看不住的废物，我能发扬什么光大？” 黄启军愣了，始料未及。 他本以为蒋献会跪着感谢他，然后跟着他去卖命的。 没想到，他拒绝了。 连这小子也怕死，不帮自己！ 黄启军发现，真的只能自己上了！ 空气中有那么一丝尴尬，两人都没说话。 蒋献想走，又走不了。 黄启军想说算了，又开不了口。 又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蒋献终于道：“那什么军哥，我感觉，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此话一出，黄启军默默长舒一口气。 “是吗？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你手底下还有一兵一卒可用吗？ 不苟住，难道还自杀啊？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蒋献嘴上还是要给黄启军一个体面。 “我今天去星火电器的时候，发现他们店里特别多长红的货。” “我在想，他们是不是跟倪总有什么关系？” 黄启军冷哼一声：“能有什么关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蒋献不同意：“如果我要是没跟林清打过交道，那我觉得的确不可能，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但是军哥你也是跟她交过手的，她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黄启军大怒：“我养着你是让你来长他人志气的吗？废物。” 蒋献变色，心中恼火：“军哥，对不起，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他腾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开门出去了。 黄启军一拳打在茶几上：“废物。” 几秒后收回拳头：“啊，好痛！” 第一百零五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黄启军对着蒋献一通统筹计算，得出他手下无人可用的结论后。 他只能暂时在家猫着。 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心里发毛，十分难受，连饭都吃不下。 每天至少有三次冲出去亲自解决林清的冲动，但是时间稍微过去了那么两三天，黄启军的愤怒也就随着喝酒吃饭打牌的日常消磨了。 培养人手的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所以他暂时安生了。 - 吴小春因为还有快递公司的事情要忙，所以白天虽然每天都会过来电器店，但是晚上就是孙强在值守。 几天后，连孙强都发现最近他们消停了。 “小春，这些天感觉特别安静，我一个可疑的人都没看到。” “刚开始两天，我晚上睡着睡着就惊醒，爬起来就到门口各种转悠，结果他们也没来，到今天我也不惊醒了，真是一点苗头感觉都没有了。” “小春，我看他们是不是被彻底打怕了？还是闷着憋什么招呢？” “我这心里啊，压力是真大啊，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干脆挑明了干特么的一架？” 孙强一番神侃，然后给了吴小春一个难题。 吴小春没有什么具体的一二三能提供论据支撑，但他有一种不可说的天赋。 “要我说，我觉得他们是在憋一票大的。” 孙强不说话了。 转而看了看店里刚刚粉好的墙和装上去的灯。 “不会等到我们装修都齐活了再干票大的？”孙强眉毛皱成一团。 吴小春哗一下站起来：“我得去天街店和清姐商量下。” 孙强默默点头。 没有老板的主意，心里总归都是七上八下啊。 - 很快，吴小春骑着摩托就到了林清的办公室。 他顾不上别的，着急忙慌把孙强说的这个情况，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跟林清复述了一遍。 末了他总结道：“黄启军没到彻底嗝屁那天，绝对是在憋大招。” 张婷赞同：“姐，我看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人说完，都等着林清发话。 出乎意料的，林清非但没有愁眉苦脸，反而很高兴。 两人不解。 “姐，这有啥值得高兴的。你不可能以为黄启军真不找咱麻烦了。” 林清摇摇头：“不是，我高兴跟黄启军没什么关系。而是你们两。” 两人面面相觑，我们俩？怎么了，脸上有东西？ “别看了，脸上没东西。我只是觉得你们两都成长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不会有这么高的警觉性，大概是因为村里的环境从来没这么多坏人。” “现在，你们不会再轻易被眼前的表象欺骗了，是很大的进步，我真的很高兴。” 听到这么正儿八经的表扬，两人都很意外，因为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这种变化。 林清是比他们自己更了解自己的人。 “姐，我自己都没发现。” “姐你虽然表扬我了，但是我还是很惭愧，因为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对付他。”张婷心思细腻，只是社会经验还有待积累。 林清就借着话头问张婷道：“婷婷，你想过没有，等庙街店开起来以后，你能不能胜任两边的店长？” 吴小春当即看向她，有些兴奋地鼓励道：“婷姐，我看你没问题，同时管两个店，多牛逼啊。” 但是张婷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现在管这一家店是没问题，但是另一个店是在庙街，我又不像小春一样会骑摩托车。到时两边的事情，都得叫我一个人耽搁。” 林清当即竖起大拇指：“不错，一下就看到了关键地方。虽然说管理两家店的经验是通用的，但是如果办公系统没有成熟，还得靠人两边跑的话，绝对不行。这点你说的很对，不能管两家店，不是你能力的问题，是因为现实的问题。” 张婷长舒一口气。两姐妹的想法是一样的，少掉了一个分歧。 吴小春觉得有点可惜，但也觉得林清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不是在说黄启军的问题吗，怎么扯远了。 “姐，不是说黄启军的事儿吗？” 林清点头：“是啊，都是同一件事。做生意，很多事情是一个整体，并不是割裂的。” “就说黄启军这个事情，他既然是庙街店的事情，那自然也就应该是庙街店店长的事。” 两人懵了。 一向林清都是当仁不让拿主意的，怎么这次却想逃避。 “姐，店长要是解决不了呢？” “那我们就找一个能彻底解决此事的店长！”林清笑着道。 吴小春感觉自己一时没听懂，但是大为震撼！ 张婷暗自觉得自己这个天街店的店长，看来还算轻松。 “哈哈，看你们被吓到的样子，我很满足啊！” 两人同时翻了白眼。 “行，现在既然我的绝杀已经抛出来了，你们两也要好好记住自己的职责，因为你们两，也会是这个计划中重要的一环，甚至是决定成败的一环。” 张婷觉得刚松了口气，现在肩膀上又有千斤重了。 吴小春喜欢这种特工似的任务，翘首以盼。 “你们想想黄启军为什么消停？他手底下的洪成和那帮打手都住院了，身边的保镖也都离开深城了，现在连曹旺也受伤了，多半是手底下没可用的人了。” “但是只要他还有钱，买一些打手还是很容易的。所以等他喘过气，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想要彻底杜绝他这种没完没了的骚扰，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让他被动性彻底放弃作乱，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他做了。” 张婷惊得“啊”了一声，感慨幸好这不是唯一的办法。 吴小春点头，觉得这个点子虽然并不能真的实行，但是从逻辑上来说，是完美的。 “二呢，就是让黄启军主动的放弃作乱。这种难一点，但也不是不行。” 张婷再次惊得“啊”了一声，甚至比前面的声音更大！ 第一百零六章 从源头上解决？ 张婷不相信，这世界上还能有这种办法。 吴小春直接质疑林清说错了：“姐，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林清知道，这听起来的确是有点荒谬。 “坦白说，我当时考虑到这里的时候，也惊了一下。” “但是从逻辑上来说，的确就只有这两种可能。” “要么黄启军人死，要么黄启军心死，不然你们两想想，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两人也不想了，知道没那可能。 吴小春直接问：“姐，其实我想每个跟黄启军斗过的人，都想让他心死。但他就特么跟烧不尽的野草一样，春风吹又生啊！” 林清转向张婷：“婷婷，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这一点，根本就没办法做到。” 张婷点头：“是啊姐，我认为不可能做到。” 林清提示道：“在你正式当店长之前，我给你认真上过一课，你记得吗？” 张婷回忆了下，很快回答：“是花掉一万块，然后马上赚回来那次吗？” 林清点头。 吴小春震惊！这事儿他怎么没听过。 “不是！等等，这什么跟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林清抬手阻止：“你别打岔，你只要仔细想想你那枚贵得要死的胸针是怎么来的，就知道自己有多粗心。” 吴小春心想，胸针？什么胸针？我这种人哪来的什么胸针！ 他把张婷送他胸针的事都忘了。 粗枝大叶的人一个。 好在张婷记性好，她说：“当时姐说过，做生意，用懂得运用身边的一切资源，想赚钱就到有钱人的身边去。” 林清很欣慰，总算还有个记性好的。 她一拍桌子，十分有气势道：“没错，那么要让黄启军死心，就只要找到能让他死心的人，就行了。” 张婷睁大了双眼：“这么简单吗？” 吴小春更加不可思议：“我觉得你们在说一些我根本理解不了的东西。” 林清摇头叹气：“这世上不可能没有黄启军不畏惧的人，这就是解决的根本之法。” “好一个借力打力，姐，今天我又学到了。”张婷眼里都是崇拜。 吴小春仿佛还在梦里，感觉这是个拔高维度的结论。 但是他想成为这样的人，让黄启军畏惧的人，甚至是让比黄启军还厉害的人都畏惧的人！ “姐，黄启军是九华区的老大，能让他害怕的人，是不是深城的老大？” 小春的结论简单直白。 “畏惧是一种复杂情绪，武力是一个，但不是唯一的一个。” “好比尊敬也可能成为畏惧的理由。” “或者感恩也可以成为畏惧的理由。” “所以，要找到这个人，就要从黄启军身上下手，或者说，从庙街的情况下手。” 两人再次感觉深了。 林清大手一挥：“好，不说那么多了，明天我直接让你们见见他！” “我槽！”吴小春差点惊得站起来。 “啊？！”张婷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隔了几秒后才问：“是谁啊？” 林清神秘一笑：“明天你们就知道了，不过记住了啊，拿出你们所有的本事来，一定要说服他，当我们的新店长！” - 第二天，孙强见张婷和小春一块儿来了，立刻满脸紧张。 “哟，店长和小春一起来了？咋，是不是黄启军又闹了什么事？” 小春满脸严肃：“你说呢？” 张婷也唉声叹气。 孙强一看，脸色当即就变了，张口就是一句：“看老子不把他腿打断。”说着就吆喝手底下的人停工。 小春才赶忙笑着道：“诶，强哥强哥，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孙强不信，像没听到一样，往后边去拿了个铁棍出来：“你别劝，老子受够了，与其天天晚上在这里担惊受怕，不如面对面干了算了。” 孙强说的是实话，他是做体力活的人，最近天天晚上守夜，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压力，非常不爽，邪火没地方撒。 周围的人也群情激奋：“小春，你怎么还拦上了？” “你小子不会是怂了？” “不能够啊，你这当枪匹马都上门跟人干过，怕啥啊？” “你不是知道他家吗，说出来啊。” 一个个的，被吴小春都逗急了。 他拉着孙强大声道：“开玩笑的，真的开玩笑的。哎呀，婷姐，快说句话！” 张婷一直在劝，奈何她柔声柔气的嗓门实在是盖不过，此时一着急，急中生智，跳到了凳子上：“听我说！别说了，听我说！” 众人从来没见过张婷这样，这才渐渐平息了下，纷纷收住了声。 张婷这几嗓子喊得差点背过去：“我们今天过来是有别的事，刚刚就跟你们开开玩笑，怎么这么激动呢！” 孙强五官皱到一起去：“真的？” 张婷狠狠点头：“真的！好了，大家伙散了，赶紧干活！我们就过来看看。” 孙强的邪火却上来了：“行，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我看他就算今天不闹事，后面也是迟早的事。” “你们看看现在这店，硬装都七七八八了，现在真要出点什么幺蛾子，兄弟们这些天又是白干。” “小春，不然约出来，直接干一架，把这事彻底解决了。” 吴小春能理解，孙强最近确实承担了太多。 要安保，要装修，晚上还值夜班。 他把自己当星火的自家人，替老板担心，心疼老板的钱。 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此刻彻底炸了！ “强哥强哥，冷静。我知道你是因为负责，但是黄启军不是靠打一架就能彻底解决的，咱们要讲究方法。” 孙强一听，还特么的要讲究什么方法，不干了，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面冲。 吴小春死死抱着他，周围的人也情绪激动，吵吵扰扰。 张婷一个小个子，站在椅子上干着急：“干什么啊，怎么变成这样了？快停下。” 一片混乱中，一个声音突然出现：“你们干吗呢？” 众人朝门口望去，不是别人，正是倪海芝！ 第一百零七章 新店长 “海芝？” 吴小春和张婷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继而两人又很有默契看向对方：“店长？” 倪海芝走进来，很是疑惑地看着孙强道：“强哥，这么大阵仗，要去干什么啊？” 孙强因为情绪激动，满脸通红：“那什么倪经理，其实其实就是” 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话说不清楚。 吴小春放开他，解释道：“这不，那什么，我刚跟强哥开玩笑，把强哥惹到了嘛！没事了没事了！” 倪海芝狡黠一笑：“真的吗？” 孙强和众人连连点头：“真的真的。” 倪海芝摇头：“我怎么觉得不是呢，你们骗我的？我怎么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是要去打架呢？” 一众大老爷们突然像做错事被逮住的人一样，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 倪海芝娇俏地瘪嘴，又见张婷还站在椅子上：“婷姐，你说。” 张婷跳下来：“好好好，我说，咱们去那边坐。” 她往店里面一个角落指了指，那里放着好几张椅子，平时是店里人休息用的。 “好。”倪海芝说着往里面去了。 张婷又安抚孙强道：“强哥，你放心，我们今天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我跟你保证，我们绝不会放任不管让你一个人承担的。” 张婷说得恳切，孙强一个大老爷们反而不好意思了。 “不是，店长，嗨，咱都自己人，不说两家话了，我知道了，听你的安排。兄弟们，干活。” 张婷笑着道：“大家去。” 众人才纷纷放下打架的家伙，重新干活去了。 一场差点劝不住的纷争总算因为倪海芝的出现冷静了下来。 - 倪海芝走进去以后，并没有直接坐下，因为她发现这店铺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大，虽然现在还没装修好，但是看得出来，和之前的天街店风格一致，简约大气。 倪海芝伸出手去，啪一下，按亮了店里的灯。 整个店的氛围一下变得更温馨起来。 “哇！真不错，好看呢！”倪海芝感叹。 张婷指了指外面落地窗的位置：“你看，那边的阳光很充足。” 倪海芝眼睛亮了起来：“以后那边你们可以作体验区呢，白天阳光明媚，晚上霓虹闪烁，一直都会很有氛围。” 张婷趁机道：“可惜，这么好的店，我们却保不住。” 倪海芝还沉浸在美好的氛围里，张婷的话她也没听仔细，还继续点头：“嗯嗯”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保不住？什么保不住，怎么会保不住呢？” 张婷满脸失落：“你知道之前黄启军和蒋献他们的事。” “我听清姐念叨过，不过她说小春都解决得差不多啦，怎么又出事了吗？” 吴小春用下巴指了指正在干活的孙强他们：“你看强哥，刚刚那么气是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黄启军吗？” 倪海芝歪头：“具体怎么说呢？” “黄启军他们不是打一架就彻底能解决的，他就是让你以为消停了的时候，又出现了。” “打不死的小强。”张婷精辟总结。 倪海芝点头：“明白了。但是不是有清姐吗？清姐肯定能解决啊！上次罗浩的事情不是也闹得很大吗，但是清姐一出手，整个天街都太平了。” 罗浩那件事，当时就让倪海芝很震惊。 尤其是在处理的过程中，林清那种云淡风轻，谈笑风生的样子，让倪海芝觉得，这些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所以她觉得，现在的黄启军也应该一样。 但是张婷说：“你知道现在公司里的事情越来越多了，除了两家电器店，还有快递公司，还有和厂商的事，她也分身乏术啊，而且我们清姐也不是万能的，黄启军闹一次两次她有心思跟他斗，但是他隔三差五老来，清姐不能整天正事不做了。我们整个星火还指望她呢，是不是？” 吴小春打边鼓：“倪经理，一个人再能干，也有她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是不是。” 倪海芝颓然：“也是，那怎么办好呢？眼看这么好的一个店。” 见她陷入了一种怜惜的情绪中，张婷冲吴小春眨了眨眼。 吴小春立刻领会，开始吹捧起倪海芝来：“倪经理，其实我觉得，这件事虽然清姐做不到，但是你可以啊！” 倪海芝大惊失色，一脸震惊：“啊？怎么可能，怎么会有清姐做不到，我却能做到的事。” 张婷往外面指了指：“海芝，你们长红不是也在庙街有一家专卖店吗？据我们所知，黄启军从来没找过你们的麻烦。” 吴小春说：“我听周围的老板们说过，黄启军这个人做事，最是欺软怕硬，柿子挑软的捏。周围的人刚来的时候，都被他敲过竹杠，除了你们长红。” 倪海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林清今天要约她来看店，结果却又临时说自己有事。 原来就是想让自己来帮着解决这个麻烦的。 她知道长红的商务部门，有个老李，是专门做这种事的，虽然不知道他具体什么手段，但是长红在整个深城的几个专卖店，确实从来没有出过被骚扰的事。 庙街这个，也不例外。 自己只要一个电话，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甚至都不用麻烦爸爸。 倪海芝傲娇地抱起双手：“虽然可以，但是我要是帮了你们，你们该怎么谢我啊！” 原本是一句半认真半玩笑的话，岂料张婷直接道：“清姐说了，谁要是能彻底解决这事儿啊，就是这家新店的店长！” “什么？！”倪海芝杏眼圆睁，惊了。 第一百零八章 转折 倪海芝也没想到，自己会答应下来当这个店长。 昨天她接到林清约她来看新店的邀请时，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她计划好的一次“特别行动”。 以为真的就是随便来看看而已。 结果一来，她觉得这店铺很对自己的眼。 阳光充足，空间宽阔，呆着舒服。 当张婷和吴小春说起黄启军的麻烦时，她心里只觉得无比的可惜。 最后发现，自己竟然可以解决的时候，长舒一口气。 跟张婷开玩笑说有什么好处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店长这个条件。 倪海芝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开什么玩笑。 自己不是在长红当总经理吗，为什么还要来庙街的一家店当店长？ 可转念又一想，店长和店长不一样呢，这可是林清的店长。 这就有诱惑力了。 反正想做的手机业务暂时也没上马，倪海芝觉得，自己真的能来当这个店长。 于是当时，她就答应了！ 她记得张婷和吴小春那个高兴，就连孙强他们都过来道喜。 倪海芝觉得赚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己不过打个电话的事情，但是却跟偶像走得更近了。 这事简直太值了！ 于是，当场，倪海芝就给商务部的老李打了个电话。 老李自然不含糊，表示没问题，放心。 倪海芝方才喜气洋洋从店里出来，坐上了自己的车。 全店的人都出来送她，个个的都特别懂事。 “店长，慢走啊，开车要小心啊！” “店长啊，没事你可要多来啊，最好每天都来！” “店里的事情我们还得仰仗您，大事儿小事儿的我们都要请示啊！” 倪海芝连连点头答应，告别了好半天，才踩下油门开车回家。 - 她走后，吴小春揽过孙强的肩膀：“怎么样，强哥，这事儿办得敞亮不敞亮。” 孙强竖起大拇指：“敞亮，真敞亮！你小子怎么想到这么绝的招来的？” “我哪能想得出来，这不都是我姐的主意嘛！” 张婷纳闷：“小春，其实我都很想知道，清姐到底是怎么知道长红能克制黄启军的。” 孙强更好奇了：“怎么，老板连你们两都没告诉吗？可是你们今天不是事情都办好了吗？” 吴小春摇头：“不是，姐当时也只是说，只要我们跟海芝说这街上她们长红的专卖店从来没受到过骚扰，海芝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关窍。” “不错，清姐当时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还没底来着，话也没说明，万一要是海芝听不懂呢，或者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呢？没想到海芝真一下就明白了，而且还当场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孙强叹服：“我说，听你们这么说，我对林老板我是真服。我天天在这带干活，论起来，我是呆得时间最长的人了。我压根都没注意过这周围有什么店，你现在就问我对面有些什么，我都说不出来。” 吴小春拍了拍孙强的胸膛道：“那是，不然为什么我姐是老板呢！” - 和星火电器里面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完全不同的是，蒋献在家里接到老李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刻他提着胆子，到黄启军家里来了。 老李说了，让他去接黄启军，两人一起到星火电器，去给林清道歉。 此时蒋献特别想离开庙街这个鬼地方，但凡他还能有第二个选择的话。 贵月楼被泼了脏油漆，黄启军上次想耍诈把他推出去当打手，这两件事都还梗在心里恶心着的。 现在竟然要低三下四的去道歉。 他不服气，非常不服气。 但没用，他必须照老李的话做。 因为就连黄启军，此时也一样。 门铃响过之后，大门自动打开了。 蒋献上了黄启军别墅的二楼。 他独自一人坐在餐厅，桌上摆着好些饭菜。 虽然一个人，但是饭菜很丰盛。 黄启军对他招招手，让他坐下了。 两人都没说话。 蒋献只得道：“军哥，要不先吃饭。” 黄启军默默摇头，将面前的饭碗一推：“十分钟，就差那么十分钟，老李的电话要是晚十分钟打来，我这碗饭也吃下去了。” 此刻，即便山珍海味，黄启军也毫无胃口。 “军哥，我跟着你的第一天，你就吩咐过，跟长红有关的所有人和事，全都不能动，这么多年了，我都谨记在心，但是我从来没问过为什么，今天能说说吗？” 黄启军长叹一口气，没错，今天要是但凡换作另一个人来当这个和事佬，他都发誓要让对方好看。 但这人，偏偏是倪润丰。 他拿起酒瓶倒了两杯，端起一杯喝了一大口。 “这事儿说来就久远了，那个时候我才多点大，二十啷当，赤手空拳的在这庙街一带当小混混。” “那时的庙街又旧又破，还乱，也没现在这些个做生意的，要吃一口饱饭，不容易。” “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说到此，黄启军不想说了，显然那段经历太过不堪。 他把杯里剩下的酒都干了，方才道：“总的来说，没有倪总，我早死了。” “我黄启军虽然是个流氓，但是我知恩图报。” “你还年轻，也要记着这个道理，知道吗？” 蒋献不说话，酒也没动。 心想，凭什么，你的恩，你自己去报，关我什么事。 黄启军看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冷哼一声：“你小子别觉得委屈，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有什么可委屈的。” “我问你，就算没有我跟倪总的事，单看你现在，你能干得过倪总吗？” 蒋献心中一震。 “你蒋献，也就在庙街有点小名气，把你放到深城，不，别说深城了，把你放到隔壁保山去，谁认你？” “倪润丰是什么人物，你是什么人物，你能比得过人家一根小指头吗？” “你今天可以不去，要是想保住你那点可怜的尊严的话，你可以走，我绝不拦着。” “但是我也告诉你，你这辈子，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这话蒋献听进去了，而且，他服。 确实干不过，不丢人。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杯子，将酒一饮而尽：“军哥，我去。” 第一百零九章 道歉 最终，无论两人的心里到底什么想法，还是开着车到天街的星火电器来向林清道歉了。 蒋献踩了刹车，拉起手刹：“军哥，想好了吗？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黄启军一脸无奈：“来都来了，还能不进去嘛。走，记得把东西拿上。” “好。” 蒋献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拖动了一个行李袋大小的黑色皮包。 唰一下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叠一叠崭新的百元人民币。 黄启军点点头：“提上走。” 蒋献看着这些钱，重重叹了口气。 足足一百二十万！ 他明确反对过给这么多补偿款，因为实在是没必要。 但是黄启军说，得把星火的快递仓库和电器门店的三年租金全部免除，算下来，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有理有据的，蒋献也不好说什么了。 - 吴小春老远就看到他们两，尤其是蒋献手上那个皮袋。 他走出门外，又回过身来，关上了玻璃门。 黄启军不便计较，只能装作看不到。 “我们是来见林老板的。”蒋献道。 “跟我说就行了，我姐忙，没空。” 蒋献咬了咬后槽牙，不好发作：“放心，今天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吴小春十分诧异的样子：“找麻烦？找谁的，我们的？” 蒋献蹭一下火了，没说话，朝前迈了两步，脸上是挑衅的神情。 黄启军拦住他，然后道：“给他看看。” 蒋献打开包，让吴小春看了一眼。 吴小春伸出手去，在里面搅合了一下，确认没有什么危险东西以后才说：“进来。” 这才回过身去，推开玻璃门，带他们到了后院。 - 树下，林清在喝茶。 黄启军看到她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仅仅是年轻漂亮，而且，看上去就像是有钱人家还在读书的女大学生一样。 此时她仍旧默默喝着茶，看到人进来，没有一点惊讶，也没有一点好奇。 非常平静。 黄启军大为震撼。 蒋献一声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怎么回事，我一直在跟这个小丫头斗法？ 此时，林清放下了手上的茶杯，终于抬头正眼看了看他两。 这一看，黄启军只觉得像审判他的法官一样，让人紧张。 蒋献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刚刚竟然认为她只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可不会有这种令人胆寒的眼神。 一旁的吴小春见他们两进来半天，光站着也不说话，像两个傻子似的看着林清，只得道：“姐，他们两是来认错的。” 蒋献眼睛没离开林清，但是大声道：“说什么呢？我们可不是来认错的，是来”想了半天，实在没有合适的托词，只能承认了：“是来讲和的。” 黄启军拉开一把椅子，坐到林清的对面：“林老板，我看你还小，我猜你是海芝的同学。” 黄启军很难想象如此年轻的她会跟倪润丰有什么直接的交情，说不定连见都没见过。 她看上去和海芝的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是靠着她的关系，开了这家店，又让老李来调停。 林清并不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转而道：“既然是来讲和的，我就不请你们喝茶了，倪润丰倪总到我这来，也只是在外面坐坐，我这院子，平常是不见外人的。” 吴小春赶紧道：“姐，我错了。” 林清点点头。 蒋献皱起眉头，这话虽然听着就让人不爽，但是看林清平静的样子，竟然不觉得她说的是假话，好家伙。 黄启军也暗道厉害，她不仅听出自己是在打探底细，还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和倪润丰的关系。 黄启军对站在身后的蒋献挥了挥手，蒋献过去，将包放在桌上，接着把拉链打开了。 林清压了下眼皮，往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这是一百二十万。快递仓库和正在装修的店铺，三年的租金，今天一分不差，都还给林老板。” “我们都是正经商人，谈钱比谈感情好，你说呢？” 黄启军笑意盈盈看着林清，态度非常好，姿态非常低。 林清没想到，黄启军和倪家的关系如此之深，倪海芝只是打了个电话，黄启军竟然上门来送了一百二十万。 但这钱，她肯定是不会要的。 简单来说，租房付租金，天经地义。 这跟房东是谁，没什么关系。 而且，星火以后要长期在庙街做生意，黄启军能不能不惹事，才是最关键的。 “我们和黄老板的分歧，似乎并不在房租上。”林清道。 一针见血。 院子里一阵沉默。 蒋献见黄启军的脸色有些尴尬，只能出来说：“林老板，之前下面的兄弟有些误会，闹了些小的不愉快，我替他们道歉，您别放在心上。” 脸上笑嘻嘻。 林清正眼没看蒋献：“刚刚你说，你是来跟我们讲和的，那我问你，什么是真的讲和？” 蒋献懵了，半晌才道：“讲和那讲和就是讲和，还分什么真的假的？我不明白。”话虽然直白，但是他是小心翼翼说的。 黄启军老狐狸，他听明白了林清的意思。 “林老板，你放心，我黄启军一言九鼎，大家都是求财，以后你们星火在庙街，尽可以安安心心做生意。” 林清终于转头看了看黄启军，礼貌微笑了一下：“那就谢谢黄老板了。” 事情到此算是谈完，黄启军双手一拍大腿，站起来告辞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完和蒋献两人准备离开了。 林清又道：“等等。” 两人回头。 “把这袋子拿走。” 蒋献疑惑看了眼黄启军。 黄启军没说话。 林清说：“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分歧，从来都不在房租上。” 黄启军无奈点点头：“好。那我们就不勉强了。” 蒋献这才提过包，跟着黄启军一起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永远的保护 两人走后，吴小春和张婷坐到了林清旁边。 林清换过茶叶，重新泡了三杯出来。 吴小春接过茶：“真香。姐你刚刚太帅了，黄启军可没喝到这么好的东西。” 张婷品了一口：“姐你喜欢的这个金骏眉真是别具一格，这么好的茶，给他们喝了岂不是可惜。” 林清发现他们两现在跟刚来深城时候的那种畏畏缩缩不一样了，渐渐都有了自己的主见和性格。 不久之前，那两个连进长红办公大楼和西餐厅吃饭都紧张的人，现在终于有了自信。 人只要有了自信，就会焕然一新。 “姐，你说黄启军是真心来认错的吗？”连张婷都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态度：“刚刚他们出去的时候，脸色可不太好看。” 比起张婷操心的事，吴小春更心疼那一百二十万：“姐，不是我说你，那钱凭什么不要。” 林清笑着喝口茶：“那凭什么要呢？” “他们闹事，给咱们造成多大的损失啊，好几个快递员的医药费，还有店铺里重新刷墙那些装修费，那不都是钱吗？” “可他们说的是赔偿款吗？说的是房租。” “那也应该让他们赔。” “这就是黄启军狡猾的地方，他因为倪润丰的面子，可以来道歉，也可以赔钱。但是，他也得留一手。” “留一手？” 吴小春听不明白，张婷尝试着回答：“是不是一旦今天咱们要了这钱，黄启军转头就可以跟倪总说，咱们仗着倪总的面子，抹了他一百多万的房租。” “你说呢。”林清举了举手中的茶杯。 吴小春这下懂了，火气蹭一下起来：“亏老子还以为他们是真心来道歉的。” 林清淡然一笑：“真心？这些人怎们可能还有这些奢侈的东西。” “小春你们以后在庙街，还是不能大意。” “知道了，姐。不过姐，你还是太得饶人处且饶人了，要是我，我一定要跟他们算得清清楚楚。” 林清不置可否，但还是点拨道：“做生意，哪有真算得清清楚楚的，以后你就懂了。” - 黄启军的车上。 正在开车的蒋献心中十分不解：“军哥，你说她为什么不要这钱？” 黄启军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睛在打瞌睡：“你觉得这钱，她是要了好，还是不要好。” 蒋献纳闷：“这还用说吗，当然是不要好啊。哥，这可是整整一百二十万。” 我蒋献十年可能都挣不到这么多。 黄启军叹气：“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啊，我倒是希望她今天收了，那以后咱们多的是机会再收拾她。但是现在呢，她竟然没要，呵，倒是给我一个出其不意了。” 蒋献若有所思，开过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方才彻底想明白过来：“靠，真没看出来，竟然是个老狐狸。” 没要这钱，他们就没了在倪润丰面前诋毁她的机会，那她就永远有倪润丰这个保护伞。 星火也就真的能一直在庙街安安心心做生意了。 甚至，要是有什么麻烦，黄启军还得帮着她，不然倪老板怎么看？ “靠！” 蒋献十分窝火地用右手手掌砸了下方向盘。 - 另一边，倪海芝家中的后院儿里。 她正兴致勃勃在笔记本上写着东西。 仔细一看，全是跟星火电器的新店相关的事情。 软装要添些什么东西，哪个区域该怎么布置，开业前还要招聘多少人手等等，统统都在计划。 她在长红遭到严重压制的经营天赋如今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挥的地方。 她感叹：“林清比那些老头子有眼光多了！” 说完拿起笔记本盖在脸上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人的开心，是无法掩盖的。 正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时，家里的保姆阿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哎哟，吓死我了。”倪海芝一下从幻想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怎么了，阿姨。” “是林清的电话，找你的。” “噢噢，知道了。” 倪海芝一路小跑着，从院儿里回了客厅接电话。 她盘腿往沙发上一坐：“清姐！我刚想找你呢，你就打来了。” 林清温柔的声音传来：“那你先说。” 倪海芝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笔记本：“好啊，那我的事儿可多了我跟你说。这个首先啊，就是我核算了一下这个庙街店开业之前的准备工作的这个总费用，你可不准小气啊，都得给我批了，总数呢大概就这么多，详细的我后面去找你。然后呢，就是这个开业的日期啊你得尽早定，那我所有的工作才能倒推着去安排时间，一项一项的我才有数。再就是” 倪海芝噼里啪啦一顿竹筒倒豆子，林清都温柔回应。 直到她自己反应过来：“啊，我刚刚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我先就说这么多，剩下的后面再说。你先说你找我什么事儿呢？” “我的事情很简单，我就是专门打来感谢你的。本来想跟你见见的，但是听说你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只能先打个电话。” 倪海芝眉头微蹙：“谢我？为什么谢我？” “哈哈哈哈，我当然要谢你。你一个堂堂的长红总经理，肯屈尊来我们店里当店长，而且还稍稍那么一出手，就解决了黄启军这个天大的难题，我还不得谢谢你！” 倪海芝蹭得一下脸都红了，声音有点不高兴：“清姐，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你太见外了，我们不是自己人吗？你知道你是我的偶像，我能给偶像工作，甭提多高兴了。” 林清感动：“好，不见外，但你要找机会替我谢谢你爸爸。黄启军的事，多亏他了。” 倪海芝这才重新恢复笑容：“这好说，没问题，改天我见到我爸我就跟他说。你不知道他最近忙得，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话刚出口，倪海芝背后倪润丰的声音响起：“这是跟谁说你爸的坏话呢？” 客厅一直没人，他突然一开口，倪海芝吓得肩膀都抖了一下：“爸！哎呀，你们怎么回事，这个家里现在流行吓人是怎么滴。” 转而又对林清道：“清姐，我爸回来了，我先挂了啊，我改天去找你，拜拜。” 啪，她扔下话筒就冲着倪润丰道：“老倪，你别跑，快快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调皮指了指她对面那张沙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箭双雕 倪润丰疼闺女，笑着依言坐下：“怎么，跟林清打电话说你爸什么坏话呢？” 倪海芝一脸兴奋：“诶，老倪，我跟你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发现，你的面子是真好用。” 倪润丰被逗得哈哈大笑：“你爸我也就还行，谢谢咱闺女看得起啊。诶，不过我能问问吗，你这，把我的面子用到哪去了？” “庙街啊，那个黄启军一直找我们麻烦。” “我们？你和谁啊？” “我偶像清姐啊，刚刚我就跟她打电话呢，就说这个黄启军和店铺的事儿呢。” 倪润丰预感到了什么，他抬手示意道：“等会儿，什么新铺子的事儿，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店长，当然跟我有关系了。” 倪润丰往椅背上一靠：“你详细说说呢。” 倪海芝就把黄启军他们是如何为难林清，自己又是如何当了店长，如何让老李解决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末了，她总结道： “总的来说，爸，我觉得清姐比咱们公司里那些老头有眼光多了！” “我的才能一定会在这个店铺里得到真正发挥的。” “再也不用做什么事都被束手束脚了。” “你看，到时这个店，一定会在整个深城有一席之地的！” 话语慷慨激昂。 但倪润丰没表态。 倪海芝紧张起来：“爸，你不会现在来说你不同意，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么专制啊，我们家是个民主的家庭。” 倪润丰摆手：“你的事从小都是你自己决定，这次也一样，我呢，也跟以前一样，说说我自己的看法，仅供你参考。” 倪海芝满意，大手一挥：“说。” “你被别人当枪使了。”倪润丰开门见山。 倪海芝当即瞪大双眼，拿过一个抱枕放在腿上：“你这是阴谋论。” 倪润丰点头，并不否认：“没错。不过阴谋论也没什么不好，要不是会这个阴谋论，你爸我今天也不会有面子给你用。” 倪海芝脸沉了下去，心里不痛快。 “黄启军这个人我知道，是不好对付，林清这孩子就算有些手段，但也不能斩草除根，只有通过咱们倪家的威望，才能镇得住。” “你这一答应当人家的店长，那以后黄启军想要再找林清的麻烦，不是得看你的面子吗？” “有了你，星火这家店，以后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倪海芝更不高兴了。 就算倪润丰说的全是大实话，但作为林清的粉丝，她不喜欢他爸这种阴谋论。 作为一个从国外留学深造回来的高材生，她也不满他爸只让她在长红上班的霸道。 在倪海芝的心里，能帮林清解决麻烦，是她价值的体现。 这里面还有一点虚荣心呢，怎么就那么不堪了。 她嘴角瘪下去，整个人气鼓鼓地开始反驳： “老倪，你说过的，商人不仅要懂得利用别人的价值，也要让自己有可利用的价值。这不就是你从小教我的阴谋论嘛，怎么就许你阴谋，不许别人阴谋？” “林清有多厉害，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好不容易有一件她办不了，我能办的事，你不表扬，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吗？” “她可是林清耶，三两下拿下了我们两父女的人也，你怎么还是只把她看成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呢？” “她不是别人，她是林清。” 倪海芝快哭了。 倪润丰当即就心软了。 “是是是，你说的对，海芝，这不我最近一忙，把林清暂时忘了嘛。” 倪海芝倔强擦起眼泪来了。 倪润丰心里开始不好受了，不就一个店长吗，愿意当当呗，老倪家倒贴让她当也不是不行啊。 “好好好，老爸错了。这样，你要是喜欢当店长啊，我再开个十个八个的店，让你当店长，怎么样？” 诶，倪润丰觉得，这么安慰，倪海芝肯定高兴啊。 岂料，倪海芝彻底不行了，放声大哭：“你说什么呢？谁要当你的店长，你说来说去还是不让我去是不是，我只当林清的店长！” 这一边哭一边说的震撼场面，让家里三四个阿姨都心痛了，纷纷指责倪润丰。 “倪总，太太不在家，小姐就这么哭，太太知道了要说你的。” “哎哟，小姐这么哭，伤身体的。” “你不能快点道歉吗？海芝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倪润丰慌了神，连连点头：“是是是，我错了我错了。” “你去当这个店长非常好，能跟着林清学习是不是。” “那什么，女儿，我马上给林清打电话，我表示下我的态度。” 倪海芝收住哭声：“你怎么表示？” 倪润丰毫不犹豫：“五百台，开业我就先给她五百台货，要什么随她定，行不行？” 倪海芝啪一下将抱枕甩到一边沙发上：“这还差不多。还有别的吗？” 倪润丰当即领会：“有有有，这个月香艿儿的账，全都刷我这张卡。” 倪润丰慌慌张张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钱包，拿了一张不限额度的副卡给倪海芝。 倪海芝不接。 倪润丰求助地看着三个阿姨。 阿姨道：“海芝，香艿儿的销售把这一季的册子送来了，让你先挑呢。” “是啊，还送了礼物过来，说让你抽空赶紧去，有几个包要留不住了。” 倪海芝一听，包留不住了可还行，二话不说立刻从倪润丰手中接过卡：“切，我还没见过我倪海芝买不到的包呢！” 唰一下站起来朝大门走去：“阿姨，帮我把车钥匙拿来。” 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对着倪润丰狡黠一笑：“老倪，你表现不错，退下。”说完调皮眨了眨眼睛。 倪润丰看着这过快恢复的神情，感觉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末了，只能感叹：“林清啊林清，你这可真是一箭双雕！” 啪。 倪海芝关上家中大门，哈哈大笑。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上头 倪润丰的面子实际上比倪海芝形容的还要更加好用。 看在他的面子上，黄启军和蒋献上门来跟林清道过歉之后，天街店就真的安宁下来了。 当时，得知此事最高兴的是孙强。 不说别的，他终于能回星火的员工宿舍安安逸逸睡觉了。 吃体力饭的人，最忌讳晚上睡不好，白天吃不饱，只需一天这样的折磨，人干活的效率当即下降一半。 而孙强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呢？ 还是手上打着石膏的曹旺，提着果篮亲自到店里道了歉。 蒋献打电话给他怎么说的？ “曹旺啊，军哥的意思以前都是误会，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赶紧上门去该道歉道歉，该下跪下跪啊！” ？？？ 什么什么？ 曹旺当时就懵了。 不是，怎么吴小春刚把我人打废了，你们当老大的不替我报仇雪恨就算了，还让我上门去下跪？！ 知道的说你们是公司，不知道说你们特么的是什么非法组织。 毫无人性！ 曹旺挂了蒋献的电话之后，在自家的小院儿里，不歇气狂骂了十分钟。 连祖宗带祖坟的一样没放过。 最后，摔门而去。 接着，就去街上买了个果篮，拎着到星火店里去了。 临进门的时候，他调整好了心态，安慰自己说，跟钱相比，尊严算个什么东西呢？ 进去的时候，孙强正在干活，右手拿着个结实的铁锤。 看到曹旺的大脑袋一挤进来，他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周围的人吓了一跳，怕稍有不慎就要闹出人命，把他拼命抱住了。 曹旺吓得脸煞白，只敢把果篮举过头顶，站得远远地喊：“冷静冷静，哥，我是来道歉的，哥！” 孙强一听更气：“滚！尼玛，少给老子来这套！” 曹旺也没想到孙强火气能这么大：“哥，我是真心的，不然你说，怎么才能消气。” 孙强一下就冷静了：“行，这可是你说的。” 狡猾一笑。 曹旺一见，预感不妙。 由此，曹旺开始右手打着石膏挂在脖子上，用左手在店里干起活来了。 孙强的原话是：“你自己的手造的孽，你自己的手来还。” 曹旺刚开始还满心怨气，渐渐地，竟然和孙强他们称兄道弟起来。 “强哥，你看我这油漆刷得怎么样？” “强哥，那个水龙头装上去一直是歪的啊！” “强哥，不行，那把锁的钥匙实在是找不到了。” “强哥” “强哥” “强哥” 曹旺一天要喊三百多声强哥，孙强实在是受不了了，开始轰他走。 但多年孤独的曹旺就像找到了归宿一样，仍旧天天来帮忙。 直到开业前，他开开心心在星火店里，干了半个月的劳工！ 连跟吴小春的关系，都缓和了。 对孙强他们没那么熟悉的倪海芝，一直以为他是店里的正式员工。 当初那些练习钞和手打骨折的恩怨，曹旺算是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了。 孙强闹不明白他这是唱哪出，去问吴小春，吴小春三个字给他总结：“上头了。” - 即便如此，曹旺仍旧不能算是星火最上头的人。 还有一个人比他更上头。 就是新晋的店长，倪海芝。 她上起头来，比曹旺更可怕。 曹旺嘛，不过就当当劳力。 但是倪海芝上起头来，可是要花钱的。 首先，深城日报上的广告，她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头版都是重磅新闻，她挤不进去，那就把第二版整个包了下来，开业之前，一连七天。 然后，就是当天的开业典礼。 请帖随随便便发出去百多张，都是各大公司的老板和高管。 所以宾客既然都这个规制了，那接待自然也不能马虎。 地毯，花篮，礼炮，咖啡，茶饮，点心，甚至还有午餐的海鲜，都是最高规格。 这还不算，她的助理阿维，每天以车为单位，往店里搬东西。 绿植一车，摆件一车，沙发的靠垫一车，这些还不算什么，都是放在店里的。 最夸张的是，她办公室里的咖啡杯茶杯香水香薰什么的，都拉了整整一车。 办公室差点没放下。 张婷看这架势，倒吸一口凉气。 “海芝啊，你这店还没开业，两个月的利润就花出去了？” “海芝啊，你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放整整三十多个咖啡杯？” “海芝啊，店里的绿植这么多，会不会容易长虫啊？” “海芝啊，第二版的整版广告不然只打三天，七天是多少钱你知道吗？” 倪海芝一边拾掇她的办公室一边说：“嗨，广告嘛，我跟吴编辑是老朋友了，比五折还便宜。至于这些小东西，那加起来还没有我一个包包贵，我都刷的我爸的卡，算什么花钱？典礼的费用，我爸也说了，算他送的开业礼。花钱？花什么钱？没花钱。” 张婷服气，默默竖起大拇指。 你爸有钱，你说了算。 - 恰好过来视察的林清，在门口听到了哈哈大笑。 倪海芝有两天没见到偶像了，见她来了特别高兴：“清姐！来得刚好，我跟你汇报了，今天店里要招导购员，我还怕你忘了呢？” 张婷道：“清姐不是说了嘛，只要不是管理层，导购员和安保这些基础岗位，你可以自己看着办。” 林清的理念一向都是管得越细，手底下的人就成长得越慢。 不放权，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倪海芝留了个心眼儿，她也想看看林清是怎么招聘的。 就像导购员这个岗位，虽然在店里都算不上中层，只是绝对的一线基础岗位，但是它却很重要。 一个优秀的导购员，能为公司创造的价值，往往是让人惊喜的。 也许林清在这方面独具慧眼呢？ 倪海芝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偷师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三章 慧眼识人 因为提前在深城日报上面打了招聘的广告，再加上星火第一家店的影响力，来店里应聘的人非常多。 临近开业，杂事繁多，人手又不够，张婷两边奔波。 她等倪海芝把办公室里那些小玩意儿归置得差不多了，拉开玻璃门走了出去。 距离定好的面试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外面的人挤了满满一整屋。 “嘶！”张婷倒吸一口凉气。 她抓过倪海芝的助理阿维：“有多少人了？” 阿维唰唰唰翻过手上的笔记本：“婷姐，178个了。” 张婷双眼圆睁：“多少？你知道我们要几个导购吗？” 阿维摇头：“我天天忙着在家具城给海芝经理，不是，给店长，看地毯呢，我也是临时被叫回来的。” 张婷以手扶额：“行。既然如此，现在先听我的安排。” 阿维小鸡啄米似点头。 张婷先走出去找到了孙强，让他赶紧把店里的大门关上，不要再放人进来。 然后守在门口，给后面的人好好解释，应聘人员严重超标，今天就不进了。 所有想进星火的人，都留下简历，以后再联系。 孙强立刻就带着人去办去了。 然后张婷又招手叫阿维，让他在大厅里临时支了张桌子。 “阿维，你今天先跟着我初面。” 阿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啊婷姐，店长要是知道我地毯没给她搞来，要锤爆我的狗头的。” 张婷当即发火：“你今天要是再敢跟我说地毯的事，信不信我现在就锤爆你的狗头。” 阿维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当即答应：“婷姐，我听你的。” 张婷微笑。 于是，面试这才总算开始。 张婷安排的流程是，她看简历，简单问几个问题，阿维负责记录。 有第一家店的经验，张婷见微知着，唰唰唰，一下过了四五十个，都没入她的法眼。 直到面到六七十号的时候，她才放了四五个人进去见倪海芝和林清。 但最终倪海芝都没看上。 反馈的理由要么是身高差了点，要么是形象差了点。 倪海芝看重品牌，注意形象，比较在意外形条件。 如此四五个之后，她有点泄气。 “清姐，外面那么多人，就选不出来一个我钟意的。” 林清放下书，站起身来：“跟我来。” - 两人走到外面去，站到了张婷她们身后。 林清并没插手张婷工作，只是静静打量着此时屋里的这一百多个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大多数人都累了。 排队站着的不停捶腿，还没排上队的，等在沙发上都睡着了。 唯独一个穿着大红色衬衫的女孩，端坐其中，与众不同。 林清拍了拍阿维的肩：“到她了，让她直接进来。” 阿维扶了扶眼镜，顺着林清的手指，一下就把她记住了：“知道了老板。” 林清点头，带着倪海芝重新进去了。 “清姐，那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吗？” “导购一站站一天，首先要体力好，我看就凭这点，她是第一名。” 倪海芝不解：“还有这么一说嘛，就是不知道她工作经验怎么样。” 林清笑了笑，没再说话。 - 半小时后，这女孩进来了。 倪海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着招手道：“过来坐。”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女孩依言坐下，背挺得笔直。 在后面沙发上的林清会心一笑。 但凡坐姿笔直的人，都差不了。 倪海芝一通提问。 “周蒙？” “是。” “大专刚毕业？” “是。” “学的是园艺？” “是。” “这跟销售也不沾边啊，你也没经验。” “可以学。” 倪海芝沉默了。 周蒙的形象非常好，身材高挑，跟星火这家店的高档气质是十分符合的。 但是她是个纯纯的外行。 马上开业在即，根本没时间让她慢慢学习。 而且，倪海芝觉得她气质有点清冷，不够有亲和力。 她也就没兴趣再问了，心中觉得林清应该和她的看法差不多，所以道：“清姐，你有什么问的吗？” 林清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倪海芝旁边。 虽然周蒙只是个面试者，但是林清没有在她背后坐着问话。 她笑着问：“我们马上就要开业了，你觉得店里什么产品会卖得最差？” 倪海芝暗暗吃惊。 这是什么问题？ 谁会在面试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啊。 大家都是先看形象，然后再看学历，经验，问问过去的成绩什么的。 从来没人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从来没有！ 倪海芝自己在长红也经手过不少招聘，也去监督过人事部的招聘，少说看过几千人是有的。 从公司高管到一线工人，都是按照标准流程选出来的。 这种奇怪的问题，倪海芝是第一次听到。 如果问的人不是林清，倪海芝当即就请她出去了。 但是偏偏是林清，她这么问，一定是有道理的。 倪海芝耐下性子，等着周蒙回答。 只见她不动声色稍稍想了下，就道：“我觉得将会是小家电。例如电饭煲和吹风机之类的。因为根据报纸上的广告，当天店里会按照消费金额给相应的折扣，买的越多，省的越多，所以首先要买大件。所以，我建议店里多备货大件商品。” 林清又接着问：“如果开业当天，我让你去卖电饭煲呢？” 周蒙想都没想，直接回道：“我会在收银台等着，给每个顾客说，再顺手买一台电饭煲，就能凑满金额，得到更大的折扣。相信那些金额合适的，没一个人会放弃。十个里面成功一半，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每多一个，都是我的奖金。” 倪海芝大惊。 这是刚毕业的学生？ 比长红那些老油子销售还聪明。 林清拍了拍倪海芝的肩：“海芝，我没问题了。” 倪海芝当即道：“你被录用了，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林清笑着重新回到了沙发上坐好，倪海芝微微侧头：“老板，真安排她去卖电饭煲吗？” “vcd。” 倪海芝重新看向周蒙：“老板这是器重你，vcd可是我们的拳头产品，卖得不好，我可要罚你，开了你都说不定。” 周蒙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倪海芝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倪海芝更多是不解，感叹怎么就这么两个剑走偏锋的问题，就把她选出来了。 按理她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应该淘汰的。 这里面的逻辑是什么？ 她问林清，林清只说：“无他，唯看人的眼力而已。” 倪海芝嘟起小嘴，气馁了，这你上哪里讲理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有钱，听你的 面试一直持续到晚上。 张婷浑身湿透，阿维腰都快断，连倪海芝的眼线都花了。 唯独林清，整整一天下来，任所有人都人仰马翻，她仍然不动如山，脸上毫无倦色。 倪海芝一边补妆一边感叹：“都是一样吃五谷杂粮，清姐你为什么是钢铁之躯？” 林清歪头想了想：“晒太阳？我天天跑步，每周登山的。你呢？你一年有没有晒到一个小时的太阳？” 倪海芝啪一下合上粉饼的镜子：“晒太阳？怎么可能，晒太阳可是要长雀斑的，而且女孩子就是要白白嫩嫩的穿衣服才好看，我怎么可能去晒太阳啊！宁愿死，我也不晒太阳。” 林清大笑不止，然后只能说：“你的审美很过时啊！哈哈！” 倪海芝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我？过时？” 我深城最强白富美，过时？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倪海芝手里的粉饼就扔过去了。 但是林清这么说，她竟然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到底哪里过时嘛！ 时尚杂志的模特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的啊！ 夏天开始就定冬天的衣服，从来不穿过季的东西，到底哪里过时？ 她想不出答案，不禁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林清。 眼前的林清，整齐到锁骨的黑色短发，宽松的白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以及一双平底的球鞋。 唯一的首饰，只是左手上的一块手表。 仔细回想，从认识她以来，她每天都是这样的打扮，每天。 自己甚至怀疑过，她的衣柜里，是不是只有这一套衣服。 饶是如此，她竟然说每天都穿最新香艿儿套装的自己过时？ 自己偏偏还服气？ 问题出在哪里？ 林清知道倪海芝心里想什么，其实答案也很简单。 你追逐时尚，永远只会被时尚甩在后面。 真正的时尚，是不在乎时尚。 林清的字典里，从没这个词，连不在乎都不是，是根本没有。 她本人，就是最好的衣衫。 但是这话就不用说出来伤害倪海芝了，穿衣打扮是她的乐趣。 毁灭他人的乐趣，如同杀人父母。 “你的美，不在于你穿的什么衣服，而是穿着这些衣服，工作时候，光芒万丈的你。”林清安慰海芝。 倪海芝人一下松软了。 被偶像夸了。 开心。 “走，清姐，那我们去外面看下。马上开业了，查漏补缺。” 林清点头。 - 阿维出去，让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包括今天刚招聘的五个导购员。 张婷把从天街店带过来的制服分发给了每个人。 孙强把店里的灯和用作展示的电视机都打开了。 倪海芝从办公室出来，一路上十分满意。 店铺的面积是天街店的两倍，更加宽敞。 硬装风格虽然都是统一的制式，但是软装明显更见功力。 主要就是体验区，装修得更像一个有档次又不失温馨的高档家庭。 五个导购员，清一色都是漂亮女生。 上身是印着星火电器logo的白色衬衫，下身是深蓝色的工装裙。 搭配一条整体彩色红色为主的丝巾，既让人印象深刻，又与品牌调性相呼应。 “不错。”一向挑剔的倪海芝很满意。 “清姐讲两句？” 林清笑着道：“大家跟着店长好好干，开业前这两天再辛苦下。” “是，老板。” 倪海芝挥挥手，让大家下班了。 - 等他们走了以后，倪海芝才跟林清念叨：“姐，明天我们面安保和送货员，你过来吗？” 林清顺势坐在体验区的沙发上，感觉沙发十分松软，不禁很满意。 “安保你打算招几个？” 倪海芝想了下：“天街店七个人，我们最少也是这个数。” 林清摇头：“天街店确实有安保的问题，罗浩随时可以说话不算话，孙强他们必须一直在。” 倪海芝不懂：“咱们庙街店不是吗？” “当然不是，黄启军答应了你爸爸，他绝不敢反水，他就是我们店的最强安保。” 倪海芝大笑点头：“对啊，那我就招个看店锁门的，再招个保管仓库的，就行了，一下少发五个人工资。” 林清点头。 倪海芝又问：“最头疼的是送货的，现在我估计不到销量，不知道多少个合适。多了我很不划算啊，那我不是养闲人吗？” 林清又点头，对倪海芝的顾虑表示了肯定。 “清姐，你说呢？” “我提示一下，你是星火的店长。” 倪海芝懵逼。 “你可以想想星火有没有可以利用的资源。” 倪海芝眼睛亮了：“小春！” 林清微笑。 倪海芝激动道：“我可以把这个业务外包给小春啊，婷姐是不是也是这么做的？” 林清点头：“但是价格是他们自己谈的，我没过问，你也一样，你要是想用小春他们，就自己去谈。” 倪海芝马上招手叫阿维：“去，问问小春哥喜欢什么，吃穿用度，随便什么，务必给我问一个费钱的出来。” 阿维没动，直接看向林清。 倪海芝道：“额，对，我舍近求远了。姐，小春有什么费钱的爱好吗？” 林清笑道：“跟我一样，比较朴素。” 倪海芝摇头，双手抱起来：“不不不，你是真朴素，他只是待开发，交给我，我开发开发他。” 阿维偷偷一笑，转身溜了。 倪海芝指着他道：“姐，他的工资不用你发，从我十岁起，我就是他老板了，我用零花钱给他发工资。” 林清竖起大拇指：“你有钱，听你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打架 临近开业诸事繁杂，林清没想到自己还要抽出时间来当和事佬。 张婷和吴小春两姐弟此时正在她的办公室里。 气氛爆炸。 一向好脾气的张婷此时怒气冲冲，眼睛仿佛能吃人。 双手抱在胸前，周身散发着绝不可靠近的信号。 而吴小春，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吃着冰淇淋就把罗浩曹旺之流打废了的勇士。 此刻却泪眼婆娑，哭了。 被打哭的。 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张婷。 两人此刻呈现出反常的一刚一柔。 林清一看这架势，想笑。 继而二话不说，只想逃离现场。 她拿起水杯：“啊，那什么，我出去接杯水啊！” 啪！ 张婷伸出手来，盖在了杯子上。 林清刚站到一半，实在没站起来，只好又坐下了。 吴小春抽泣了一下。 “哭，你还有脸哭？”张婷侧过脸去，十分生气地呵斥了一声。 吴小春不敢回嘴，伸出手去捂住了眼睛。 林清更想笑了。 两人打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吴小春开出来的快递费，倪海芝店里的价钱，每件比张婷店里的便宜了一块钱。 - 今天上午，倪海芝按照昨晚和林清商量的，去和吴小春谈合作。 谈得非常快，只用了一分钟。 倪海芝甚至也只说了一句话。 当时，她让阿维把吴小春从星火快递的仓库里叫出来，指着一辆蛤雷摩托说：“小春哥，这是我送你的。” “雾草！”吴小春当场就雾草了。 一辆让每个男人都无法拒绝的拉风摩托车。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昨晚和今早还是那么平凡的昨晚和今早。 但是就在这毫无预兆的平凡上午，深城最强白富美，突然闪现，送了他一个每个男人都会为之兴奋的礼物！ 最开始是沉稳的老叶跟着走出来，看到那辆摩托车的时候，也是一句情不自禁的“雾草”！ 继而全公司都沸腾了！ 所有人把吴小春和倪海芝围在中间，欢呼咆哮！ 路过的人不禁道：“结婚啊！” “沾点喜气沾点喜气！” “恭喜恭喜啊！” 吴小春当时就道：“海芝，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倪海芝仰起头，看着比娇小的她高出一大截的吴小春道：“小春哥，我想跟你合作，能给我一个优惠的价格吗？” 吴小春当时就感动了！ 这算什么要求？ “嗯！”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那时，从小一起长大的张婷，绝没有浮现在脑海。 于是，一件生意上的事，让倪海芝当成感情上的事一样，轻轻松松办了。 岂料。 消息长腿，风声极速走漏！ 张婷打电话把吴小春从庙街的快递公司骗到了天街电器店来。 当她在门口看到吴小春春风得意从蛤雷上下来的时候。 二话不说，冲上去就开打。 吴小春懵了！ 当时就懵了！ 毕竟人还没从倪海芝给的浪漫里缓过来。 怎么转头就挨打了！ 他抱头求饶，张婷只道：“你还有没有一丁点良心？” “现在你是不是有了比我更好的朋友？” 孙强他们都在庙街店，店里只有几个女性导购员，竟然合力都没拉动张婷。 要不是林清来上班了，张婷还不会收手。 林清救了吴小春一命。 - 此刻，吴小春一滴清泪从挡在眼前的手掌上滑落。 唧，掉在了衣服上。 他有什么错，只不过犯了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而已。 倪海芝比自己巴掌还小的漂亮小脸就那么近在眼前，眼神恳切地说要合作，谁能不答应？ 这跟他和张婷的感情，完全没关系。 当时是被浪漫冲昏了头脑。 这道理，林清挂掉老叶的电话，就明白了过来。 但是张婷是当事人，她不行。 她怒气愈演愈烈：“我张婷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你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还不清楚吗？” “我要的是公平！” “不过一个公平！” “生意上的事就是生意上的事。” “我绝对没有扯到友情上来。” “所以！这事儿绝对不行。” “你现在就给海芝打电话，跟她说，合作价是一样的，没有更便宜的道理。” 林清小心翼翼举了举手：“那什么，我能说一句吗？” “说。” “不然让小春把你的价钱也便宜一块呢？不是更好吗？皆大欢喜嘛！” 吴小春小鸡啄米似连连点头。 张婷直接把办公桌上的电话听筒拿起来了：“不，不行，我不能让吴小春在金钱上吃亏。” “你打不打？” 吴小春快跪下了。 感觉自己现在很愿意吃这点金钱上的亏。 毕竟自己真是错了。 要是把他跟张婷的位置换一换，想想她给了一个刚认识没两月的男人更便宜的合作价，自己什么感受？ 能把快递公司大门锤扁的程度。 “是不是我打了，你就不生气了？” “嗯。”张婷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好，只要你能消气，我打。摩托车我也不要了。” 吴小春接过了张婷手上的听筒。 半晌，没有动作。 林清心软了：“婷婷，要不饶了小春。” 张婷往椅子上一靠：“好。你要实在不想打，就算了。” 神色非常悲伤。 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被弟弟背叛的哀痛里。 吴小春悲从中来，一声哭腔哀嚎：“海芝的电话是多少！！” 嘭！ 林清办公室的大门被推开。 倪海芝笑着走了进来：“小春哥你找我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谈工资的策略 吴小春当即傻眼！ 拿着听筒的手楞在了半空中。 倪海芝抱着一个巨大的礼盒，没注意吴小春的反应。 她走到吴小春旁边：“诶，小春哥，换个位置呢，我放个东西。” “哦哦，好。”吴小春茫然放下听筒，站了起来。 “谢谢啊！”倪海芝这才终于把礼盒放到了林清的桌上。 一边坐下她一边道：“诶，你们三个今天怎么怪怪的啊？” 林清职业微笑：“啊，哈哈，有吗？” 倪海芝皱眉：“清姐，你这一假笑更怪了。” 三人噤声，气氛眼看就要真的陷入冰冻，倪海芝却笑着道：“哎呀，差点忘了！” 一声惊呼，再次吸引了三个人的目光。 倪海芝把桌上的礼盒往张婷那边推了推。 “我是来送礼的。” “婷姐，打开看看呢。” 张婷懵了！ 怎么回事？ 她不解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倪海芝娇俏美丽的小脸往她面前凑了凑：“是啊，除了我的婷姐，还有谁啊！拆开看看呢！” 说话间，手也握到张婷的手上去了。 张婷融化了。 倪海芝香香软软的。 谁能拒绝这个甜得像蜜糖一样的人。 她一眼认出这是香艿儿盒子。 是倪海芝和她自己都最喜欢的牌子。 很有心。 送礼送到心坎上。 张婷脸色和缓了。 林清一看就知道张婷已经被拿下了，只是面上过不去。 于是道：“行，那什么，婷婷你不要我要了啊。”顺手就拿过了盒子。 张婷眼疾手快：“诶诶，没说不要，我看看呢。” 她腼腆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盖子，掀开包装纸，取掉防尘袋。 下一季的限量款手拿包赫然出现在眼前。 “啊！！！”张婷尖叫。 这是她这个初级会员绝对买不到的货。 全球限量十个，整个深城也就这一个。 “喜欢吗？”倪海芝美丽的笑脸就在包包旁边。 “喜欢，当然喜欢，海芝，我太喜欢了。” “姐，全球限量十个，我自己去根本买不到。” 林清很配合地笑着点头：“了不起了不起！恭喜你们！” 三个女人都很高兴。 唯独站在一旁的吴小春，神色复杂。 他看不懂。 张婷将包包仔细装回防尘袋，然后道：“小春，我听说你给海芝她们的合作价比我的便宜一块？” 吴小春心提到嗓子眼。 不是。 都拿到限量包包了，这事儿还没过去啊？ “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懂事了。” 吴小春刚收住的眼泪又快下来了。 张婷关上礼盒：“我看啊，应该再便宜一块，你说呢？” 吴小春猛然抬头。 什么意思？ 倪海芝道：“小春既然大方，那我也不能小气，这一块，我送给婷姐，这样我们两家店都便宜一块了，好不好。” 张婷揽住倪海芝的肩膀道：“我感觉，海芝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呢，小春你不是了，哈哈哈哈哈。” 吴小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没看懂，但大受震撼。 - 倪海芝送礼，自有她的道理，听见张婷这么说，她趁势道：“婷姐，感谢你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忙，开业和以后，我还有很多麻烦你的地方，小小一个包包，不成敬意。” 张婷脸笑成花：“好说好说，诶，你跟我到我办公室里来，我昨天刚买了好吃的零食，我给你拿些。” 倪海芝却道：“好啊，我待会来，我找清姐说点事啊。” 张婷抱着盒子站起来：“好，我等你啊，快过来。” 吴小春委屈至极：“婷姐，说好今天帮我看快递公司账的。还算数吗？” 张婷把手放在耳朵旁边：“什么？”佯装听不懂，推开门出去了。 吴小春跟着出去：“姐，姐，听我说，我真错了。” 倪海芝一头雾水看向林清：“他们两怎么了？” 林清道：“噢，他们啊，呵呵，你是独生女你没经历过，两人抢点零食，吵架了。” 倪海芝哈哈大笑：“没想到小春也爱吃零食啊，哈哈。” - 转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声，一个礼盒赫然砸到了林清的桌上。 盒子不大，但是却是劳力仕。 林清看了看盒子，又看了看倪海芝，最终朝门口指了指：“你今天是收到风声来的！” 倪海芝调皮眨了眨眼。 其实没有风声。 但是当她回到店里听孙强说小春给她的价格比张婷的还便宜的时候，她立刻觉察到了不妥。 二话不说，冲到香艿儿就拿到了自己定的这个包。 “那个包包我等了很久，不过我希望婷姐开心。” 林清指了指桌上的盒子：“那你又是为了什么要贿赂我呢？” 倪海芝往前挪了挪椅子，双手放到林清桌上：“老板，我是正式来和你谈工资的。明天都要开业了，你还没跟我谈过工资的事。” 啊？ 林清心中一惊，转而大笑：“不好意思，我真把这事忘了。” “那让我想想，我应该给你这个深城第一白富美多少工资合适呢？” “每月是一个香艿儿，还是一个劳力仕？” 倪海芝嗔怒：“老板！严肃点！我是认真的。” 林清看她样子真急了，不像是开玩笑，有点不解。 “海芝，你这小脑袋里到底想什么呢？” 倪海芝轻轻叹气：“清姐，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份工资吗？” 林清很诚恳地回答她：“因为这是你爸爸给不了你的东西。是你从老倪家和长红以外，挣到的钱。” 林清懂她。 倪海芝点点头，很感动。 林清下巴微抬指了指礼盒，话锋再一转：“不过，我这点工资，实在犯不上你用劳力仕来贿赂？” 倪海芝有点激动，吸了口气，压了压自己的情绪才道：“这份老倪家以外的钱，你知道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林清期待她的答案。 “荣耀。” 倪海芝把礼盒往前推了推：“这份薄礼谢这份荣耀，远远不够，明天开业，我会让爸爸，亲自再送一份，以感谢你对他女儿的培养。” 倪海芝的脸上是很少出现过的那种认真。 林清觉得气氛拉到这里，已经很满了，再说下去，怕倪海芝能当场哭出来。 于是将盒子推到自己面前：“好，那我表示你贿赂成功了，你的工资会和天街张店长的一样，分红的方式也是，就跟你们的送货费一样，绝对公平，怎么样？” 倪海芝举起两个小拳头在肩膀前面转动挥舞：“耶耶耶！谢谢老板！” 林清笑着摇了摇头。 这三个活宝。 第一百一十七章 脱稿演讲 活宝是真的活宝。 可打架的事，真一干起活来，谁也都想不起来了。 正所谓是在家任你打得头破血流，喊你吃饭你还得吃饭。 开业前最后一天，所有人都到庙街店帮忙去了，张婷只留了两个导购在这边看店。 倪海芝亲自策划的典礼，排场大，事情多。 连老叶手底下能抽出来的快递员都去了。 几十号人，忙得脚不沾地。 林清亲自在店内扎鲜花拱门，一朵一朵往上面插花，干了整整一下午。 等最后终于在大门前立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情不自禁鼓起掌来了。 尤其站在最前面的倪海芝，眼角明显湿润了。 偷偷抹了抹眼泪，又继续鼓掌。 林清揽住她的肩膀，鼓励道：“别担心，没问题的。” 倪海芝灿烂一笑，眼角的泪又接着滚下来，她用手背快速擦去：“嗨，看看我，干啥呢！” 林清转身对大家道：“来，咱们让海芝店长给咱们讲两句。” 倪海芝轻轻呼气：“哎呀，这猛然的，我也没准备，我给大家鞠个躬，谢谢大家，明天拜托大家了。” 言必，认认真真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张婷带头鼓掌：“店长加油！” 吴小春也道：“星火加油！” 众人情绪急激昂：“星火加油！” “星火加油！” 掌声，欢呼声，合在一起，给了倪海芝这个年轻的店长足够的信心。 - 等终于忙完回家躺到床上的时候。 林清仍旧没有休息。 她又开始在脑子里忙起了另一个重要工作。 对赌协议。 她和海芝爸爸，长红的董事长倪润丰签下的对赌协议。 现在应该简单算个账。 当时的条件是：半年内，完成500万的盈利。 天街店开业的当天，卖了58万。 后来一直生意都不错。 又得到了万雁的vcd支持。 到现在，已经一百二十多万了。 算起来，五分之一略多。 林清总体满意。 看现在这情况，预计第二家店只会比第一家店更好，绝不会差。 那对赌的事，哪怕就凭现在这两家店，都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到此，林清伸了个懒腰。 “不错啊，总体还是很顺利的嘛！” “不过呢，距离我们三个说要五年买楼的目标，还差得有点远啊！” 林清当然没有忘记，她带着小春和张婷两人第一次去长红大厦的时候，三人说的话。 小春问：“姐，那你说，我们到底要多少年才能买下这样一栋楼啊？” 林清当时的回答是：“五年！” 五年买楼！ 林清举起右手，挡在眼前，以遮蔽有些刺眼的灯光。 “看来，有些计划，我得在新店开业后，立即着手展开了。” “婷婷和小春最近都太累了，等他们缓两天，抽空再和他们谈。” “不过事情都已经在计划中了。” “首先是我要给两家电器店，再吸收一些新的品类。” “最好是能吸引年轻消费群体的电子产品。” “当然，这店一多，产品一多，事一多，就得吸纳人才了，不然就凭他们现在的人手可不行。” “然后就是快递那边，我看小春和老叶做起来还挺得心应手的，完全可以给他们再上上规模。” “再就是除了这些具体事务，还有些事关长线布局的，也不能再耽误了，要尽快上马。” 林清一边念叨一边翻了个身：“啊，尽快上马，尽快上马。” 很快，她睡了过去。 并没有因为明天开业的事而失眠。 林清基本从不失眠。 - 当晚另一边，老倪家的客厅里。 倪润丰拿到了倪海芝给他准备的讲话稿。 当即他就笑着道：“你们的主场，让我讲什么话，不是喧宾夺主了吗？” 倪海芝连连摆手：“诶，你能不能二话不说上来就拒绝啊，老倪，你先看看，这是我亲自写的讲话稿。” 倪润丰当即就笑了：“真是你写的？” 倪海芝不好意思：“哎呀，行行行，是阿维写的，但是是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写的啊。” 倪润丰感叹：“阿维这孩子啊，真是，如果不是被你拖累啊，我跟你说，人家也不差。” “有你这么说女儿的吗？我才十岁他就从我这赚钱了，这么多年，我在哪他在哪，我出国读书他跟我一个班学习，怎么能算拖累呢？” 倪润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诶，我突然有个想法啊，你们不会瞒着我在恋爱。” 倪海芝毫不犹豫大手一挥：“想什么呢爸，阿维不会喜欢我的。” 倪润丰明白了。 倪海芝盘腿坐到了沙发上：“哎呀，这么多年你不早知道了吗，还瞎打听什么。快看看，啊，阿维写的。” 倪海芝又指了指倪润丰手上的稿纸。 这是她在林清办公室跟她承诺的那份谢礼，无论如何都要说服她老爸。 倪润丰一目十行，三两下看完，将稿纸放到了桌上。 “诶，我刚刚又突然有个想法啊。” “哎爸你今天怎么那么多想法呢，说。” “这是不是林清叫你写的？” 显然，讲话稿的内容，跟林清有关。 “什么呀，当然不是啦。” 倪润丰慢悠悠往椅背上一靠：“那你为什么要让你老爸，这么关照一个外人呢？” 倪海芝双眼圆整：“外人？老倪，我说咱别这么见外行吗？” “你女儿我，现在在人家手底下吃饭。” “当人家的店长，领人家的工资。” “怎么能说是外人呢，这不妥妥的自己人吗？” “你这个当爹的，谢人家一下怎么了？” 倪润丰笑了，看倪海芝这着急澄清的样子，确认不是林清的主意。 “讲话就讲话，数落你爹一晚上了想翻天啊。” “还口口声声吃人家的饭，怎么，忘了你自己根本不喜欢吃外面的饭？” “这家里之所以这么多阿姨，就是为了给你变着花样做饭。” 倪海芝抬手：“打住打住！说正事啊！” 倪润丰笑了：“这不一直说正事嘛，你还有什么正事？” “就这。”倪海芝指了指桌上的稿纸：“你得背熟了啊，明天必须脱稿演讲。” 倪润丰哈哈大笑。 感叹和这个宝贝女儿真是冤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庙街店开业 阳光灿烂，万事俱备，终于到了开业的日子。 林清早晨起来，洗漱完毕，化了个简单的妆。 说是化妆，其实也就是简单整理下眉毛，再涂上一点显气色的口红而已。 店里的员工都会穿统一的制服，但她还是照旧白衬衫牛仔裤。 照习惯拿过桌上戴习惯的手表后，猛然想起倪海芝送的礼物，又从包里翻出来带上了。 这块的圆表盘比起之前那块的方形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林清照了照镜子，觉得它和现在的自己更搭。 “没想到，海芝这礼送得还挺合适。” 关上门，出发了。 - 到店的时候，不过早上七点。 林清发现门外已经有很多排队的人了，不少还带着小马扎。 这都是之前在报纸上的广告起了作用。 深城日报第二版的整版广告，连轰七天，果然惊人。 当然林清设计的按档位促销的优惠政策，也是重要原因。 例如满6000是七折，满5000是八折。 这个金额也是有讲究的，店里的商品，价格大都定为2888，3666，5888等等。 离能打折的价格恰好差那么一点。 于是，一般人就会顺手再买个电饭煲，电风扇，吹风机之类的凑满打折。 倪海芝拿到这个广告内容的时候，大为震惊，表示哪怕就这一招，都能甩开竞争对手几条街。 她因此对开业一事更加紧张起来，深怕来抢东西的人，把星火的大门挤破。 - 从来都是香奈儿加身的她，今天反而穿上了星火统一的衬衫和短裙，跟导购的打扮一模一样，只是少了条丝巾而已。 标志性的洋娃娃卷发也全部盘了起来。 整个人看上去更像一个干练的职业经理人，少了很多富家千家的时尚感。 这点林清倒是挺意外。 “海芝，今天看上去真精英，一看就是我们星火的活招牌。” 额头上微微一层汗的她笑着道：“清姐，你戴上这块表啦，真好看，这表就得你戴，我戴都撑不起来。你现在这霸气的老板范儿，真是藏都藏不住了。” 两人一顿商业互夸。 渐渐很快，店里的人都来齐了。 “好，咱们从现在起就正式开打了！” “工作，就按昨天开会安排的开展。” “清姐，婷姐和我，负责接待和典礼。” “叶师父带人负责店内安保，强哥带人负责维持外面的秩序。” “典礼结束后，婷姐辛苦赶快回收银台。” “周蒙你在体验区负责vcd的销售，其它的按分配好的各就各位。” 倪海芝飞速布置好之后，又看向林清：“清姐，你看可以吗？” “很好。海芝，建议现在给大家二十分钟吃饭时间，大家吃饱点，中午肯定是没时间吃饭了。” “对对，好，大家抓紧时间吃早午饭，散了。” 众人都散去，只有小春过来，脸色看上去有点担忧。 “我刚去看了下，那个鲜花拱门，底下那个桩子怕不够稳，有安全隐患，等下人一多，挤起来怕出事。” 林清道：“这样，小春你安排两个人，等典礼一结束，就把拱门拆了，上面的花给进店的客人，每人一朵，搭配一句欢迎光临。” 倪海芝有些心疼：“姐，那些花我还想在店里留些时间的。” 林清笑着道：“那你是太不了解大家了，但凡开业有鲜花的，临了没有一朵留得住的，全都会给你薅走，还不如送了更好。” “啊，这样的吗？” 倪海芝的生活经验又增加了！ - 很快到了八点半，之前邀请的嘉宾们都相继开始进场。 长红的倪润丰，万雁的姜万孟，tol的李东声，美地的何亨建，格立的董明祝等等业内各个公司的老大基本都来了。 而且不仅自己来了，手下的高管们也来了不少。 跟林清关系不错的万雁的李元，还有他最大的对头徐仁。 何亨建一手提拔和培养的手下，美地的事业部经理方宏波。 倪润丰手底下的长红的副经理陈乐，陪着所有的股东，全都来了。 热热闹闹。 在外面接待应酬的林清注意到，这里唯独只有一个人，是单枪匹马来的。 董明祝。 只带了一个孤零零的保镖。 “海芝，格立你只请了董明祝一个人吗？” “不是啊，她的两个副手我也请了，不过好像没来。” 副手没来？ 看来董明祝这个铁娘子的强硬做作风在内部并不是很得人旺啊。 而且估计矛盾还不小，这种对外的交际场合，甚至都拒绝了。 除了行业内的这些大佬，现场引人注目的还有深城日报的吴编辑团队。 他跟林清和倪海芝都是熟人，关系也不错，今天这种场合，自然不会不捧场，除了他自己以外，还带着好几个年轻的记者。 - 倪海芝设计的典礼虽然隆重，但是仪式并不繁杂，时间不长，现场没设桌椅。 等典礼结束后，倪海芝会带着他们在店里转转，然后就坐车去定好的餐厅里吃午饭了。 此时观众全部就位，主持人倪海芝话筒拿到了手里，她不停深呼吸，让自己别那么紧张。 看到过来找她的倪润丰之后，她赶紧问：“你稿子背下来了吗？” 倪润丰点头：“你放心，我就算没背下来，也不会搞砸的。” 都这个级别了，早就锻炼出来了，开业致个辞，不带脑子都能说上半个小时。 倪海芝五官扭成一团：“爸，你真是，我跟你说，你要不按我说的办，我就搬出去住。” 倪海芝正着急，孙强过来催她：“店长，过去，九点了。” “诶，好。” 答应孙强后又指了指倪润丰：“老倪，你到底能不能行？” 倪润丰笑着道：“放心放心，都背下来了，按你的要求办，去，别紧张，好好发挥啊。” 店里的人听到他们两父女的对话，都笑了起来。 倪海芝再顾不上她爸，捏着话筒，往正门前的鲜花拱门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倪润丰的礼物 经过简单的欢迎词，介绍了星火的情况之后，就是礼炮和剪彩。 众人一剪刀咔嚓下去，倪海芝冲吴小春点了点头。 吴小春当即会意，比了一个ok，然后回身打开了一个大盒子的盖子。 瞬间，五颜六色气球飞了出来。 足足几千个。 “哇！” “快看！气球” 现场一片欢呼，气氛十分热烈。 吴小春感叹，这是他带着人灌了整整三天的气球啊！ 现在看它们都飞向天空，真是百感交集啊！ 他伸出手挡在眼前：“再飞高点，让全深城都知道咱们星火开业了！” - “那么下面，就让我们欢迎长红的董事长倪润丰先生，给大家讲话。” 站在前面的这些倪海芝的叔叔伯伯们都十分捧场，卖力鼓掌。 倪润丰走上台去，从倪海芝手里接过了话筒。 同样站在前排的林清，此时不禁也很期待，刚刚倪海芝要求倪润丰背下来的究竟是什么稿子。 此时站在鲜花拱门前的倪润丰神情状态特别放松，完全没有领导讲话的架子。 毕竟这底下站着的，都是他的老哥们老姐们，大家实在是太熟悉。 “诶，你看看，这么大的太阳，还劳各位朋友们在这晒着，真是不好意思。” “但是这个呢我知道，各位都是看着海芝长大的，所以才不辞辛苦，在这里支持她。” 倪海芝两眼一黑，生气了：“什么啊，这根本不是我写的。我写的可有文采了，我爸这说的什么啊。” 倪海芝急地直在底下给倪润丰比手势。 倪润丰看到后抬手指了指她：“啊，海芝啊，自然是要感谢各位叔叔伯伯，昨晚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让我背下来，说让我替她感谢各位。海芝啊，爸真背了，但是对不住，刚刚又忘了。哈哈哈哈。” 倪润丰的幽默一下起了作用，此刻不管是他的老朋友们还是排队等着消费的市民全都哄堂大笑。 掌声雷动! 这比听稿子有意思啊！ 还真诚！ 倪润丰接着道：“那，熟悉长红和我们老倪家的朋友呢都知道，海芝之前一直是在长红公司做总经理。” “做得不仅非常好，也跟她这些个董事会的叔叔伯伯们啊相处得非常融洽。” 知道内情的林清微微一笑。 融洽？为了手机业务的事情差点打起来那种融洽吗？ “按理她一直会在长红发展，跟着长辈们学习，磨炼她自己。” “但是，她却放弃了这条路，决定到星火，来做店长。” 林清止住了笑容。 这话头听着不简单啊，像是要夸自己啊。 果然，倪润丰说：“我当时啊，也是不理解啊，好好的经理不做，你做什么店长嘛。” “但是当海芝说是到这个林清的手底下，来做星火的店长的时候，我明白了。” “林清，咱们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不起啊，短短时间，店已经开了两家，生意做得非常好。” “所以我提醒咱们这些在场的老伙计噢，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年轻人，咱们也更不能倚老卖老，要支持后辈。” “好，你们两过来。”倪润丰招了招手。 倪海芝拉着林清的手，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倪润丰旁边。 “看着她们两的样子，我真是感慨万千，是不是想起咱们还年轻时候创业的那些事啊！” 各位老板大佬，纷纷点头：“真年轻啊。” “我看比我们年少有为！” 倪润丰提高音量：“是，但是除了过去啊，我也看到了以后，各位，老哥哥老姐姐们，咱们以后，还要多多给这两个自己人捧场啊！” “只有这样，行业才会越来越兴旺，深城，也才会越来越昌盛。” “咱们今天在场的所有人，才会生活得越来越富裕，越来越好！” “这才是我们这些实业家，肩膀上的责任，是不是！” 轰！ 全场鼓掌！ 倪润丰点点头，下去了。 倪海芝和林清深深鞠了一躬，也跟着下去了。 掌声还在继续。 - 哪怕到后来过了好几天，林清还在感慨，倪润丰这番话，讲得真是太好了。 这是倪海芝，绝对写不出来的东西。 举重若轻。 不经意间就表扬了倪海芝，表扬了林清。 还声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两个都是倪润丰看好的自己人。 她们是行业的希望，谁不支持谁就是捣乱。 因为企业的身上，担负着发展深城的责任啊！ 而且，最高明的是，就冲这最后一个立意拔高，就收获了一大批的市民好感。 整个电器行业的形象都光辉起来。 他们可是为了深城，为了我们在奋斗啊！ 那还有什么道理不支持？ 高，实在是高！ 林清赞叹。 - 当天开业后，销售火爆异常！ 守在外面排队区的孙强，大颗大颗的汗珠往下掉。 一来是热，二来他怕出事。 天气热，人又多，排队的人渐渐烦躁。 好几个都待不住了，开始插队。 而且，吴小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拱门被挤倒了！ 当时他正带着人在收拾典礼现场的东西，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喧闹。 他赶紧跑过去，确认没伤到人才松了口气。 众人正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吴小春就说：“各位，拱门也在欢迎各位的到来，既然如此，我们将上面的鲜花取下来，送给大家每人一枝！” “好啊，好啊，我要那朵玫瑰。” 骚动不安的人群一下就平复下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天气炎热和排队的枯燥上，转移到了要哪朵花上。 孙强长舒一口气。 吴小春也再次感叹，我清姐这个人啊，哪怕就算是随口说句话，那你都不能不服啊。 第一百二十章 开业大卖 店外人潮涌动，店内气氛更加热烈。 总体来说，是一副生动的“抢购”画面。 因为卖的都是广为人知的牌子货，很多人来之前都已经提前想好了要下手的东西，只等着今天这个折扣，所以开单的速度非常快。 有些人进来毫不犹豫，直奔主题，几分钟之内就下手了。 一直在收银台的张婷到今天才真正感受到林清设计的这个“买满金额享受折扣”的营销策略有多厉害。 除此之外，还有更厉害的是，它带动了店里小家电的销售。 小家电，就是电饭煲，吹风机，电风扇，平常走得是很好的。 但是在搞大活动的时候销量反而没有优势，它离能打折的金额太远了。 消费者自然都会选择价钱更高的大件来薅星火的羊毛。 但是，能设计出这种销售策略的林清，是不会对这种心理放任不管的。 她让在收银台负责登记送货地址的阿维跟每个人都在结账的时候，提一嘴凑单的事。 果然，很多人掐指一算，绝对更加划算，所以都纷纷加单了。 - 此时，曾经提前领悟到这种销售方法的周蒙，也不停带着客人过来开单。 挥汗如雨的张婷不理解：“周蒙，你这是把店里最贵的东西卖出了电饭煲的感觉啊！“ 周蒙笑笑没说话。 张婷拉住她：“诶，怎么做到的？” 周蒙说：“老板应该教过你们？” “清姐教得不少，你用的哪一招？” 周蒙往柜台上一靠，眼睛还盯着自己负责的体验区：“要是来体验电视，我就说，你买了电视机不买vcd，基本等于没买。要是来体验冰箱，我就说，你夏天吃雪糕，不看个电影，乐趣少一半。反正不管来买什么，我都会跟他描述下vcd的妙处。” 说完拍拍柜台：“诶，我那儿又来人了，我过去了啊。” 疾步过去了。 阿维和张婷对看一眼。 这不是单纯用的销售技巧啊，这还有讲故事的技巧啊。 一种把美好生活的广告场景，用生动的语言描述出来的能力。 看过她简历的张婷说：“我记得她在学校学的是园艺。” 阿维不解：“这个园艺专业难道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园艺专业吗？” “天才。”张婷得出了这个结论。 阿维感叹：“林老板真是火眼晶晶，当时招聘现场什么都没问，就那么从几百个人里，一眼挑中了周蒙。” 张婷笑着道：“清姐这能力要是放在古代，至少，妥妥的一方诸侯。” 两人相视一笑，又忙去了。 张婷锤了锤腰，感觉最近体力透支了。 但是这两家店里，能管账的只有她和林清，她只能咬着牙先坚持。 - 直到下午，林清和倪海芝才总算陪着老板们吃完饭，回到店里。 两人很有默契，都先到柜台找张婷。 张婷见她们两脸蛋红红的，显然喝过酒，关心道：“没事，要不要休息下。” 倪海芝感叹：“清姐可太厉害了，你是不知道，光跟我爸，就喝了三轮，我真服了。” “倪总提携我，我当然要感谢他啦，喝点酒什么的，都不算什么。” 阿维知道倪润丰是海量：“倪总真喝到兴头上，那是妥妥的海量，林老板陪了三轮现在还跟没事人一样，女侠！” 林清平常并不好酒，也没有那种靠着喝酒入眠的习惯，基本可以算是滴酒不沾。 但是却天生酒量好，在需要喝酒的场合，从来不掉链子。 她自己觉得可能是继承了林立业的喝酒天赋。 老猎人在山里一呆好几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喝点小酒。 - “婷婷，现在卖多少了。” 张婷取过计算机，将笔记本每页的小合计加了加，得出了一个数。 她写在本上，然后把本子扭动了一个方向，推到了林清面前。 林清和倪海芝一看，七十一万多。 倪海芝高兴得一下捂住嘴，转而又放下道：“天啊！生意太好了！” 阿维伸出双手，两人热烈击了一下掌，以示庆贺。 她看向林清：“清姐，不如我们延长点营业时间，争取卖到一百万！凑个整数！” 阿维一脸兴奋：“好啊好啊，这个数绝对碾压所有的电器店。” 张婷刚开始还笑容满面，此时脸黑了。 什么意思？ 所有店吗？ 包括我的店？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不行，后面一定要想办法奋起直追了。 就算规模比庙街小，也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可出乎众人的意料，林清没有同意倪海芝的提议：“天黑前关门，咱们的货不愁卖，犯不上全以低价轰出去了。” 倪海芝撅起小嘴不乐意：“老板，哪有藏着掖着不卖的道理啊？” 倪海芝做生意深受她老爹的影响，长红爱打价格战，低价促销刻进了骨子里。 别说她，就是阿维也深受这种路数影响：“老板，要是往外赶客人，怕影响不好。” “听我的，到点关门。” 倪海芝不服：“不，我不同意，我是店长，我说了算，你得听我的。” 倪海芝跟林清的关系熟络之后，相处起来的性格更真实了，跟她说话，越来越像在家里跟倪润丰说话一样打直球。 林清只能耐心解释道：“见好就收知道吗？店长。虽然我们不搞饥饿营销，但也不能一味沉迷促销的刺激。效果达到就行了，是不是。” 倪海芝手指快速在收银台上啪嗒啪嗒敲打了一阵。 “也是，确实有道理，店里这波人买完就关门。” 林清拍了拍海芝肩膀：“不错，越来越懂事了。” - 当晚，关门后，张婷仔仔细细把账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确认了今天最终的销售总额：七十八万！ “七十八万！” 轰！ 全店欢呼！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秘的林清身份 第二天上午，林清的办公室里。 她亲自核对了一下庙街店的账，结论是分毫不差。 昨天的七十八万销售额，结结实实。 一个令人惊叹的成绩。 这个成绩意味着什么呢。 林清和倪润丰签的对赌协议，金额是五百万。 开业第一天，卖了接近五分之一。 这还是林清坚持要求提前关门的结果。 哪怕是像平常那样，营业到九点正常关门时间，都会直接超过一百万！ 只要这两家店平稳发展，不出什么问题，那么对赌的任务，自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林清在笔记本上轻轻画了个笑脸表情。 -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 “进来。” 林清合上了笔记本。 张婷拿着一叠报纸进来了。 林清随手拿过几张。 《深城商业闪亮新星！》 《星火电器新店，再创销售奇迹！》 《深城电器大佬齐聚，为行业新星站场！》 《星火新店，庙街荣耀-庙街商业的前世今生》 火了！ 如果说昨天开业的火爆还只在店内和庙街范围内的话。 那今天的火爆，已经通过报纸新闻爆到了整个深城。 首先是声势。 第一家天街店，已经让星火这个名字，为不少人熟知。 而这次庙街店开业前，深城日报第二版整版广告连轰七天。 名气早就突破了街区的限制，引发了更多人的关注。 其次是成绩。 一天卖出近百万，在整个电器行业的销售门店来说，前所未有第一次。 归根结底，不是过去人们对电器不感兴趣，现在才突然感兴趣的。 而是过去的果美，速宁这些，营销还趋于传统，不会像林清这样推出大规模的梯度折扣，更加不会在报纸上的最好位置连轰七天。 星火这次的胜利，是一种新思想，新路子的胜利。 - 但是不知为何，张婷的脸上却并不是特别高兴。 林清于是又翻了几张报纸。 果然。 《星火疑似为长红子公司》 《据传，星火林清是长红倪润丰干女儿》 这些新闻的起源，不外是因为一路以来，倪润丰对林清的提携。 第一家店开业的时候，店里几乎全是长红的货，说是长红的专卖店都不过分。 而这次开业，倪润丰直接到了现场，指着她和自己的亲女儿倪海芝说，大家都要支持我这两个自己人。 亲女儿自然是自己人。 那林清为什么也能说是自己人？ 不是干女儿，还能有什么？ 林清莞尔一笑，指了指这些报纸道：“婷婷，你就是因为这些不高兴的吗？” 张婷十分郁闷地点了点头。 “姐，这对我们星火来说，是极大的污蔑。” “对我们的声誉太不好了。” “你想想，所有人努力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卖出了这样的成绩。” “结果这些无良媒体，一锅就给我们掀翻了。” 林清倒是很淡然。 张婷有张婷看问题的角度，跟林清还不在一个层次。 这种捕风捉影，真假难辨的事情，其实没有任何实际的伤害。 相反，还会提高星火的知名度。 这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流量。 虽然林清绝不会以这种方式主动攀附，但如果是媒体主动送的关注度，她自然愿意笑纳。 “婷婷，其实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坏事。” 张婷睁大双眼，感到不可思议：“这不是说人坏话吗，怎么还能说不是坏事呢？要我说，那就是坏到家了。” “那我们再怎么也要澄清一下。” 林清摆手：“不不不，澄清就更不用了。要我说，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清知道这种思维上的维度差异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就只是安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 倪润丰当然也看到了这些报道。 但作为老江湖的他，看到这些，不过就是说了句“好家伙，想象力不错。”再无其它。 “企业家和媒体较什么劲。” 这是他教过倪海芝的道理。 “你但凡说个1+1=2，他也能给你解读出八种不同的意思来。” 他看过就放到一边去了，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 只是，他没有波澜，不代表别的人没有。 万雁原来的两个死对头，徐仁和李元两人，此时正凑在一起，议论这些。 李元在接受了董明祝的一千万注资后，跟徐仁之间的根本矛盾就基本消失了。 两人都在自己看好的方向上，各自努力。 所以现在关系也变融洽了。 李元看到今天报纸上这些猜测时，想起了不久前，董明祝对林清的态度。 “老徐，你不知道，董明祝董经理，当时对林清格外不同。” “她是多厉害的一个人啊，自己公司出了名的人才都不看在眼里，何况外边的人。” “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对林清的态度，非同一般。” “当时我还以为这是纯粹因为爱才的缘故，现在想想，我看八成，跟林清的身份也有关系。” “倪润丰的干女儿，长红的子公司，她当然要给面子了。” 徐仁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当时对前来洽谈的林清不咋滴的态度，心中闪现一丝后悔。 “真的这么巧吗？” 李元点头：“那可不就这么巧。董经理当时特意让助手给我打电话，说林清是她的朋友。我才同意给星火供货的。” 徐仁点点头：“串联起来了。原来如此。我说她怎么年纪轻轻的，见识了得不说，就能自己创业呢。原来有人撑腰。” 李元一拍桌子：“不仅她，海芝也在那店里。我去，我得赶紧给她们再送点货过去。” 徐仁笑道：“你这么上头干什么？” 李元站起身来：“科研经费需要多少你知道吗？我要是跟林清和海芝打好关系，她们就那么帮我在倪总面前说一嘴，少说就是几千万的事。” 说话间，他回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安排送货的事去了。 徐仁笑着摇头：“这小子，不是搞研发的嘛，怎么比我这个搞市场的还精。” “诶，不行，我不能让外界以为万雁只有研发经理，没有市场经理。” 转念间，徐仁也拿起了自己办公室的电话。 “喂，仓库啊，老李，现在我们的存货是多少嗯很好给我留两百台，可千万别全给李元那家伙了啊。” - 这就是张婷还无法体会到的，林清说的那句：“这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含义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阳光灿烂与开会 阳光灿烂，林清把张婷叫到了小院里继续开会。 从林清办公室里看出来，院中恰好是一颗繁盛的伞状银桂。 林清叫人在树下放了一张小圆桌和四把椅子，此地就成为了办公，休息，吃饭等多功能的生活区。 当时租下这个店铺，其实并不知道还有一个这么好的院子，纯纯的意外收获。 但是如今因为此，林清一直都还没有重新租写字楼的打算。 此时林清端着托盘，内里是一个白瓷的茶壶并三个茶杯。 她泡了红茶，递给张婷一杯。 “姐还约了别人吗？” “约了海芝，我想跟你们两个店长开个小会，主要还是说说店里的事情。” 张婷点头，喝了茶，放下茶杯，才道：“既然她还没来，那我就先说说天街店的事。” “好。”林清端起了自己的那杯，红茶特有的烟熏味和晃荡在茶水上的阳光让她心情不错。 “照例，还是有好消息和坏消息，我先说好消息。” 林清点点头。 张婷便继续道： “好消息是，咱们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少则过万，多则接近十万，在整个天街，数一数二。” “所以我觉得相关的营销策略，销售方式这些方面，都没什么问题。” “有也是不断完善细节，提高服务质量而已。” 说的很中肯，林清点头表示同意：“坏消息呢？” 张婷略微皱了皱眉。 “其实也不能说是坏消息，言过其实了，只是一些需要完善的问题而已。” “最紧急的事情还是人手方面的。” 这是林清从开业当天也察觉到的，看来两姐妹想到了一起去。 “最紧要的是两个店，嗯，不是，应该说是两个电器店和一个快递公司的财务问题。” “这方面我的想法是，每个单位有专业人员负责，但最后统一让我审核，最后再向姐汇报。” “主要是一下就全交出去给别人，不现实，也不放心。” 林清给两人又添了茶：“很好，就这么办，三个财务主管，定下了。” 张婷喝过茶，又接着道：“再就是，中层领导的问题。” “现在咱们店，包括海芝那边，都是一样的情况，店长之下，就是员工。” “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其实真运营起来，才发现中层领导还是很重要的。” “例如，导购的流动性比较高，每招聘一个，我就得亲自去培训，如果我今天忙着核对库存的事情，那就没人给她培训。” “再比如，客服部还没有建立起来，现在导购就兼着售后的事情，接售后电话的时候，就得把店里客人晾在一边。” “最要命的是，导购不知道售后的规范，经常和客户说着说着就争起来了，要么就是一味接下了不在售后范围的修理单。” “修理人员我们也是在外面请的，不好管理不说，有时甚至找不到人。现在的技术工人紧俏啊姐。” 张婷一口气将近段时间的具体问题都说了出来。 林清连连点头，听完后，毫不犹豫直接道：“好，接下来我们就同步把两个电器店的中层队伍建设起来。” “小春那边的业务不同，他的事情我单独和他谈。” “以后我们电器店的管理模式就是店长-主管-员工，三个层次。” “现在先设立行政部，财务部，销售部，客服部和安保部，五个部门。” “其它都很明确，这个客服部的职责要分为两块，一个是售后处理，消费者打电话或者上门来的接待，了解情况后，按照售后处理规范开单，给技工师傅去维修。” 张婷听得连连点头，又问：“那我是不是应该拟一份招聘计划表，每个部门配置多少人。” 林清这下没有点头。 “架构设计出来是需要不停改进完善，最终才达到最佳状态的。” “先别框那么死，你也框不准。” “把中层领导的人选先定好，下面的人，再交给他去确定。” “你要负责的是各项事物的规范标准问题，例如你说的那个售后处理规范。” “你自己当然清楚，但是你要把它形成文件。” “哪些哪些直接返厂，哪些哪些应该全用维修，哪些哪些维修怎么收费。” “销售的提成也是，主管怎么提，员工怎么提，实习生怎么提。” “甚至安保部的餐饮细节问题。值夜班的有没有餐补，餐补的标准是多少。” “还有” 张婷抬抬手，制止了林清。 “姐，你等会，我得去拿笔记本了。”言必张婷就急着起身。 林清眼疾手快按住了她：“行行，不用，我只是给你提供思路。你按照我定的五个部门的框架，下去后慢慢琢磨，急不来。” 张婷方才又坐下了，人有点恍惚，感觉脑子不够用，陷入了沉思。 林清拿起茶壶，倒给张婷一杯，让她喝下后，她才重新回过神来。 “姐，我想了下，归根结底，要招的这几个人，至关重要。” 林清将落到桌上的桂花随手取了些放进手心里，又凑近闻了闻。 “不错，好的中层，既要懂管理，还要懂业务，不容易。” 张婷也捡起一些桂花嗅了嗅：“那咱们去哪里找合适呢，人才市场能找到合适的吗？或者在报纸上打广告？” 如今还没有招聘软件，想要招人，不外也就是这些途径。 - 聊得起劲的两人，并没注意到开会来迟的倪海芝已经一路小跑进来了。 从店铺一路走到后门，她见林清和张婷坐在大伞一样的桂花树下喝茶，不禁停下了脚步。 “真像一副美好的画啊！” “养眼！” 她便没有过去，听了好一会儿两人说话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又一赌约？ 倪海芝一直站在后门，深深陶醉在她的偶像林清和好姐妹张婷的美好画面里。 直到张婷提出那个关键问题的时候，她的思想一下清醒了过来。 不就是几个中层领导吗？ 这还不简单。 长红什么都多，人才最多。 林清和张婷想要的中层领导，长红一抓一大把。 为什么呢？ 这也是她爹倪润丰的一个人才战略了。 倪润丰说：“优秀的人，不一定适合长红，真正的人才，还是要自己培养。” 所以长红每年都会从各种渠道遴选人才，培养，储备起来。 倪海芝想到此，终于站不住了，大声和她们打招呼道：“嘿，我来了。” 林清回过头去，见一个精致活泼的洋娃娃从阳光里跑过来了。 乌黑而富有弹性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特别有活力。 林清招手：“你来了，过来坐。” 一边招呼，一边倒了一杯红茶递过去。 倪海芝端起来仔细闻了闻才慢慢喝下去：“清姐的茶就是香，这茶叫什么啊。” 国外生活久了，没有喝茶的习惯。 “正山小种，红茶的一种，是不是有烟熏的味道？” 倪海芝点头：“你一说我才知道这是什么香味，就是烟熏香味，不然我都形容不出来。” 张婷开她玩笑：“你不是狗鼻子吗，没什么香水味是你闻不出来的。” 每次张婷换过香水，倪海芝都能说出名字来，准确率百分之百。 倪海芝笑了：“我不仅是狗鼻子，我还是狗耳朵呢，我站那听你们说半天了。画面怪美的，我都舍不得挪开眼。” 张婷道：“那你现在怎么肯出来了。” 倪海芝放下茶杯，开始说正事了。 “你们不是说中层领导的事情吗？” “我一听，这还不简单吗？” “我手上有啊，一抓一大把啊，都是我们长红精挑细选，又培养了好几年的高级人才啊。” 张婷发愁的眼睛一下亮了：“是吗，真的吗？” 倪海芝骄傲点头：“当然真的了。而且长红和咱们星火都是电器行业，同行的人才，更难得了。” “刚刚你们说的那些问题，什么售后的规范，客服的培训，技工的培养，那都是他们轻车熟路的东西啊。” “我就这么说，外边儿别人还得研究好几年的东西，我们长红随便抓个中层干部出来，那妥妥都是高手啊。” 倪海芝说高兴了，自己动手给自己添了杯茶。 张婷心动了。 感觉刚刚跟林清谈完以后头上的乌云消散了。 长红的高层培养出来的人才，还能有差了的？ 招聘外边的人，那还得自己一点一滴挖空心思去培养，哪有这现成的上手快？ 早上手，那不早点为公司创造效益吗？ 再说了，通过海芝的门路，那自然是挑最好的过来。 那说不定自己都能从他们身上学点东西呢。 求之不得的好事啊简直是。 “海芝，我觉得你这想法不错啊，还是你鬼主意多，舍得薅你爸爸的羊毛。” 倪海芝竖了竖自己衣领：“那是，哈哈。不薅我爸的羊毛薅谁的去。” “这事儿，只要清姐你点头，我现在立马就去办去。” “明天，我就能把人给你领来，你就说要多少，十个八个够不够，二十三十那也不是没有啊。” “不过就一点，那就是肯定不能比他们现在的工资低，不然说不过去。” 言必，倪海芝和张婷同时看向了林清。 等她点头。 林清只是笑笑，没说话。 又给三人添了茶，端起来慢慢喝起来。 张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姐，你是不是不同意。” 林清放下茶杯，终于道：“海芝提的这个，确实不能不说是个好主意。” 倪海芝用手托住下巴：“但是，姐，你说但是。” “但是呢，我觉得长红的人才，未必适合我们星火。” 嗯？ 对面两人一时没说话。 感觉说得也不是没道理，好，但不适合。 “听我说啊，首先，企业的发展阶段完全不同。” “长红现在是行业翘楚，超大规模，几乎占据行业半壁江山的巨擎。” “他们选人才，注重的是综合素质，学历，知识，文化修养。” “培养的模式呢，也是严格按照大企业注重流程，分工细化的特点进行的。” “但星火，还是新生的树苗，我们需要的人，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企业精英，而是能打仗，能吃苦，能奋斗的战士。” “长红看重的很多东西，我们还讲究不了，甚至很多时候，我们还得忽略掉，剑走偏门，例如海芝你那边的周蒙。” “她要是去你们长红投简历，我怕是连面试机会都没有。” 倪海芝频频点头，显然被说服了。 她一拍桌子：“对极了！说起这个周蒙，哎呀现在真是我的心肝儿小宝贝，哈哈。”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咱就先不薅老倪的羊毛，咱要不找熟人推荐推荐外边儿行业里的呢？” 有些失望的张婷重新又燃起希望：“对对对，推荐呢？” 林清摆手：“不，我已经想好了，就从大学毕业生里找，我要自己培养。” “什么？”对面两人同时发出了惊呼。 倪海芝叹气：“老板，这我不赞成啊，啥也不懂的大学生能干成什么事，就算有姐你亲自培养，那得多久才能培养出来？” 林清平静道：“最快一个月。” 蹭！ 倪海芝站起来了：“一个月？” 她眉头皱起，频频摇头：“怎么可能？姐，你敢不敢跟我打赌，要是一个月不行，就让长红的中层领导过来。” 林清笑着道：“好啊，那要是你输了呢？” 倪海芝重新坐下，小手往桌上啪地一拍，然后道：“输？要是我输了，那他们的工资，我来开！” 张婷惊呆！ 这是又上头了？ 林清默默笑着又添了三杯茶，递给她们两：“好，那咱们干了这杯，这赌约就算定下了，婷婷你当见证人，海芝你要是输了，可不许赖。” 倪海芝豪迈饮下，又将杯子重重放下：“我倪海芝，向来说话算话！绝对不赖！” 第一百二十四章 阶段性成绩 三人放下茶杯，院中起风，缓缓吹过，银色的小朵桂花缤纷落下，很是应景。 倪海芝伸出手去，随意那么张开，接住了好些，她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真香。可惜了庙街店虽然比这边大，却没有这边的情调。” 林清抬头看了看伞一样的树冠：“不错，我一直喜欢在这办公，就是因为这里小而美。” “小而美？”两人颇有默契，异口同声问道。 林清手扶着椅子，轻轻后仰了一下身体：“对，就是小而美，跟现阶段咱们星火差不多。” 林清收回椅子重新坐好：“婷婷，去把小春叫来。今天天气好，索性我们就接着再开一个会。” 张婷应声起来，去给吴小春打电话去了。 院中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倪海芝扑闪扑闪着大眼睛，颇为神秘地说：“清姐，你知道现在社会上，怎么传你和我们家的八卦吗？” 知道。 林清当然知道。 “报纸上的新闻你也看见了，说你是我爸爸的私生女，咱们两是亲姐妹那些？” 林清点头。 “我爸爸也看见了，但是你猜怎么着，他竟然一定也不生气，没啥大反应，就跟现在的你一样。这么说起来，清姐你更像我爸爸的女儿。” 林清哈哈大笑：“我谢谢你啊！” 虽然是玩笑话，但林清就此感受到了倪润丰的气度。 几句话的时间，张婷打完电话回来了。 很贴心的拿着一个茶杯，是给吴小春准备的。 又烧了开水提过来，备着泡茶用，今天这会，看上去还得开上一会儿。 吴小春接到电话，骑着海芝送他的哈雷，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 直到坐下喝下林清泡的茶以后，浑身还冒着热气。 他豪迈的用手把嘴一抹：“姐，今天开什么会啊！” - 林清轻轻靠到了椅背上：“算一算，我们来深城也有段日子了，开一个小小的总结计划会。” 虽然是淡淡的一句话，但却勾起了张婷和吴小春两人的温馨回忆。 张婷首先想起的是，在小深村抓流窜杀人犯的那个夜晚，她和林清挤在一张床上，闲聊着有没有喜欢的男生的事情。 吴小春脑海里冒出的画面则是，他们一行五人，带着猎枪，在大山里，追踪到了那个犯人，林清给他上的社会化第一课。 当时她说：“小春，作为一个男人，以牙还牙，斩草除根固然重要，但是理智，更为重要。” 倪海芝好奇道：“我只知道，你们三个从小在同一个村里长大，情同手足，还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机缘，一起到深城来创业的呢？” 端着茶杯的张婷爆发出热烈笑声：“说起来，我的初衷，是夺么的不知天高地厚，当时我听清姐说要孤身一人出来闯荡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必须要来照顾她。” 茶杯里的茶水洒了一些出来，张婷接着道：“谁知道，其实一切都是反过来的，一直都是清姐在照顾我。” 吴小春挠了挠头：“我就简单了，我就想跟着我姐出来见世面，干事业。我爸是村长，听到我这个决定的时候，高兴惨了，摆了长桌宴来给我们三姐弟送行。” 倪海芝用手拖着下巴，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真羡慕你们，我家就我一个小孩，从小孤独得很。” 张婷亲昵刮了刮她的鼻头：“所以在长红对面那个西餐厅，你认识清姐后，就黏上她了？” 倪海芝狠狠点头：“是啊，清姐既是我的偶像，也是我姐姐。” 吴小春端起茶杯：“很好，咱们这现在要是有人听墙角跟的话，那私生女的传闻更加洗不清了。”显然小春也看了报纸上写的八卦。 四人哄堂大笑。 等他们几人闲话说完，林清才终于开始说正事。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深城那么多电器厂家，我们偏偏和海芝你们家有缘。” “跟倪总签下对赌协议后，这第一家天街店，就顺利开起来了。” “这中间虽然有罗浩他们捣乱，但亏得小春和叶师父他们，一切圆满解决了。” “这家店，开业当天，就卖了58万，一个小小的成绩。” “现在，第二家店，也在庙街开起来了，第一天更厉害了，整整76万，相信如果不是我决定提早关门的话，超过一百万都不难。” “虽然没有统计过，但我相信，放眼整个深城，这都是一个非常亮眼的成绩。” “如今两家店总体来说，都还有很强的发展潜力，只要我们将中层干部尽快培养起来，和倪总的五百万对赌，会完成的更快，我想，可能提前一半时间，都不是没可能！” 对面三人，无不是笑意盈盈，纷纷感叹。 “真是不敢想，这是我们短短两个多月干起来的。”张婷的眼角有些湿润。 吴小春想起自己离开小深村的时候老爹充满期待的眼神：“待会儿我得给我爸打个电话，念叨念叨这事儿，让他放心了。” 倪海芝并不知道张婷负责的天街店这边开业的成绩竟然也有58万。 这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毕竟天街店的规模和货品都跟庙街店有差距。 “我本来还挺沾沾自喜的，但是现在我怎么突然一下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了。”倪海芝的喜悦里面，还有一些胜负欲。 倪家是商业豪门，单就她自己的成绩，她没什么感觉。 但是跟张婷的一比，她发现她还远没达到压倒性优势的时候，胜负心起来了。 关于后续人才的事情，她的关注度也因此水涨船高。 哪怕自己掏钱给长红人才们发工资呢？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庙街店的利润再上一个台阶。 人有钱到一个地步之后，就特别容易在乎钱以外的东西，像倪海芝，最在乎的就是她的荣耀。 吴小春突然说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他说：“姐，快递这边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总结与计划 “姐，快递这边呢？” 吴小春之所以会这么问，其中一个原因是，他前些天把公司的账交给张婷帮忙后，还没来得及过来问情况的。 张婷就赶紧道：“情况不错，从你们开业到现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账上盈利是33万。差不多每天有一万的收入，很厉害了。” 张婷虽然如此说，但是吴小春当即就不高兴了。 33万？ 听着好像也还行。 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家电器店，光是开业第一天的成绩，就相当于快递整整两个月。 当然不行。 吴小春平常什么都好说，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是不含糊的。 “姐，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拓展一下快递业务了。” 这话张婷和倪海芝听起来也不意外，因为她们也是这么想的。 说起来，小春他们的送货业务，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受到过黄启军的手下洪成的干扰，解决后，就一直发展得非常顺利。 因为林清定下的抽成比例激励性很好，吴小春呢为人又豁达，员工们都肯卖命。 但是业务范围仍然在庙街一带，连它所在的九华区都没有覆盖。 按理来说，继续扩张业务，是正常而合理的思路。 但是林清听到吴小春的话后，并没有立刻点头同意，而是倒了杯茶给他。 “小春，快递现在还没到大规模扩张的时候，你们把电器送货做好，再稍微覆盖下九华区，就可以了。” 吴小春显然不解：“为什么呢？姐。你不是说过，我们应该趁势入场吗？” “对，那你现在入场了吗？”林清反问。 吴小春愣了一下。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自然是入了，但：“姐，我理解的是，应该趁势而上啊。” 林清连连摆手：“不不不，现在远远没到大肆开拓的时候。” “为什么呀？”这下三个人都感到疑惑。 “大基建时代，至少在十年后，那时才是最好的风口。你们以为现在的快递巨擘们，所付出的代价不巨大吗？线路得自己去铺，难度和资金都是天文数字，我们不必在这个时候，花大力气赚小钱。懂了吗？” 深城现在算是基础设施最好的地方之一了，所以具备了在城内发展同城送货业务的各种条件。仓储，公路等等。 但是深城以外的道路交通网还没有开始建设，交通并不便利。 林清又补充道：“先入场，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慢慢发展，等时机一旦成熟，就迅速扶摇直上，一飞冲天，知道吗？” 她这么一解释，三人就听懂了。 尤其吴小春，脑子还是转得挺快的：“记住了姐，近几年我们都是慢慢渗透式发展，因为发展越快，代价越大，得不偿失，等大基建时代到来后，才是彻底发力的时候。” “诶，对啰！”林清见他脑筋转过来来了，又接着道。 “所以你现在，就是熟悉市场和培养人才。” “另外尤其要注意治安的问题，城郊，农村，夜间送货的时候，尽可能让他们搭档出行，决不能一个人单独行事。” 这点吴小春深有感触。 在乡下，很多农民白天种地，晚上就出来抢货车，治安非常恼火。 甚至星火也被抢过两三次。 “知道了姐，说到这里，我回去得跟师父商量商量这事怎么解决，看是不是让叶氏的师叔们，以后成为小组长之类的。” 林清道：“这办法挺好，你们合计着去实施。” “说到这里，我就要嘱咐你们三个，以后做事，要学会关注细节，很多决定成败的关键点，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原因，常常都在细枝末节的地方。” 三人纷纷答应：“好。” - 林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好，那接下来，我就来说说后面的计划。” 三个人都听得特别认真。 尤其倪海芝，刚刚还没来得及问，大基建的时代为何是十年以后，但现在也顾不上了，先听计划。 “既然电器仍然是我们的主心骨，那丰富店里的货品，就是至关重要的核心工作。” 倪海芝眼睛咕溜一转：“姐，你是不是已经有目标了？” 张婷嫣然一笑：“既然都给我们开会了，看来不光是有目标，姐已经定好了。” 林清点头：“不错，段勇平，你们知道吗？” 倪海芝自然知道：“做小霸王游戏机那个？” “不错，前几天，报纸上新闻说，他和现在的公司正矛盾不断。” “主要是因为他想对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但是高层没有同意。” “他现在应该恼火得很。” 吴小春举举手：“那姐，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想找他拿一些游戏机回来卖吗？” 林清缓缓摇头：“拿点游戏机还不简单吗，就算是正常进货，这玩意儿也不贵，更何况我们的目标并不是游戏机，而是段勇平的下一个重要产品。” 三人都聚精会神听着没有说话。 能预言十年后大基建已经够震撼了，现在还能预言段勇平下一个产品做什么？ “姐，你是不是什么学过占卜术之类的，你怎么知道他下一个产品要做什么？” 新闻里可没说这个。 “很简单，虽然我不会算卦，但是时代的发展趋势早就已经给了我们答案。现在我就可以断言，他接下来，会做vcd。” 倪海芝第一次表示了反驳：“不不不，姐，vcd太烧钱了，以段勇平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 林清道：“就凭他自己显然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有人给他投资呢，比如我呢？” 倪海芝腾一下站了起来。 对此事还没什么概念的张婷和吴小春诧异看着她。 “姐，你投资？你知道vcd的芯片研发有多烧钱吗，那可是以亿为单位来烧的。” 九四年的一亿元。 倪海芝觉得林清疯了！ 林清还没来得及解释，孙强站在后门处道：“倪店长，倪董事长打电话来找你了，让你赶紧回家吃饭。” “知道了。”倪海芝抓起包包：“姐，vcd我不看好，我先投个反对票。后面还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林清笑着道：“没了，刚好说完，你赶紧回家吃饭去。” 倪海芝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朝院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