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北去,你向南来》 第一章 拆台 第二章 意外来客 第三章 柠檬糖 第四章 知音 第五章 如此“了解” 第六章 峰回路转 第七章 有缘 第八章 忆旧 第九章 梦 第十章 医院 第十一章 “副业” 第十二章 偶遇? 第十三章 心理医生 第十四章 知心哥哥 第十五章 谈心 第十六章 特殊“慈善” 第十七章 一言难尽 第十八章 纪念 第十九章 闺蜜 第二十章 等你回头 第二十一章 雀跃 第二十二章 董事会 第二十三章 差别对待 第二十四章 老宅 第二十五章 旧照 第二十六章 当年 第二十七章 追妻秘籍 第二十八章 口角 第二十九章 酒吧 第三十章 不婚主义 第三十一章 交锋 第三十二章 受伤 第三十三章 心疼 第三十四章 套路 第三十五章 小嫂子 第三十六章 错吻 第三十七章 重要的人 第三十八章 发烧 第三十九章 妄念 第四十章 神厨 第四十一章 抢手 第四十二章 甜食 第四十三章 心事 第四十四章 暗恋 第四十五章 现实 第四十六章 满意 第四十七章 异样 第四十八章 陈年旧事 第四十九章 调查 第五十章 字迹 第五十一章 误会 第五十二章 距离 第五十三章 八卦 第五十四章 柳暗花明 第五十五章 陶山小区 第五十六章 约定 第五十七章 他们 第五十八章 承诺 第五十九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第六十章 结婚 第六十一章 有我 第六十二章 理智 第六十三章 确定 第六十四章 恋爱 第六十五章 好消息 第六十六章 母女 第六十七章 婚姻 第六十八章 心情不错 第六十九章 天作之合 第七十章 特别 第七十一章 冤家 第七十二章 有仇 第七十三章 我要辞职 第七十四章 感情危机 第七十五章 两不相欠 第七十六章 姐是女王 第七十七章 男朋友 第七十八章 塑料兄弟 第七十九章 学费 第八十章 组长 第八十一章 谋划 第八十二章 请柬 “所以,妈,你要不再考虑一下。”凌北神色认真。 方嘉铭有些无奈地笑着叹了一口气:“你都安排得这么明白了,我还有拒绝的道理吗?” “那我明天下午提前让任钦去接您。” “好。” 这件事商讨完毕,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可算散了一些,方嘉铭端起面前茶几上的茶杯,动作优雅地浅尝了一口。 从小出生于书香世家的方嘉铭在这方面是内行,虽然后来下海经商,但也一直爱好茶艺香道这些风雅之事。 她也曾想要将这些能够静心凝神的爱好教给自己的儿子,奈何凌北总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加上两人的关系本就若即若离,方嘉铭也没再强求过。 第一次尝到凌北的手艺,倒着实让她惊艳了一把:“嗯,这明前龙井的味道可以啊,泡茶的手法也不错。” 方嘉铭看向凌北的眼神逐渐染上打趣的意味:“说说,谁教你的。” 凌北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子:“我自己学的呗。” 反正是南子舒住在他家的时候,他特意给她准备好的茶叶和茶具,然后在南子舒沏茶的时候他硬蹭的课。 也算是“自己学的”。 “我今天一进门就告诉你,我今天来为的是两件事。” 方嘉铭摆出一副准备跟儿子促膝长谈的模样:“一件事刚才已经商量完了,那咱们现在就来讨论讨论第二件事。” 似乎是已经料到母亲要跟自己聊什么,凌北立刻想办法转移话题:“哎呀,茶该凉了,我去重新沏一壶来。” 说着就要起身去厨房。 “凌北。坐下。”方嘉铭难得语气严肃。 “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小文可是一字不差的全跟我讲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方嘉铭将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明天不是你让我去公司吗?我亲自去设计部见见她。” 凌北生无可恋的重新坐到椅子上,心里已经把莫子文从上到下骂了个彻底。 “妈,”凌北不得不转过头面对:“我们俩才刚确定关系,你干嘛非得急着见她啊?” “欸,现在又不是什么封建旧社会,还非得谈婚论嫁了才能见面啊?” 方嘉铭直起身凑过来:“再说了,你不是都信誓旦旦的跟小文说是‘迟早的事’吗? “哎呀,让我家儿子惦记了这么久的‘初恋’,我‘慕名已久’还不行吗?” 凌北的脸越来越黑,他现在恨不得把莫子文拽过来狂揍三百回合。 信息泄漏的这么详细,他的嘴巴是漏风是吗? “喏,”方嘉铭直接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封请柬:“周六是你姨父的生日宴,没忘?” 凌北伸手接过请柬,一边打开一边答道:“当然不会,礼物都准备好了” 看到请柬里面写的内容,凌北直接瞪大了双眼:“这上面怎么写着我和她两个人的名字!?” 方嘉铭倒是解释得很淡定:“噢,你小姨也挺关心这件事的,写请柬的时候就加上了舒舒的名字,务必请你一定要带着她一起来。” 凌北刚叹了一口气,又反应过来不对:“你刚刚叫她什么!?” 第八十三章 无关人士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事呢。”方嘉铭可没管凌北一脸的惊愕,回头冲他一笑:“儿子,一定要带舒舒来哦。” “妈,你能不能” 凌北刚想和方嘉铭再“谈判”一番,却见方嘉铭停在了玄关处,盯着白天也依旧亮着的壁灯,直接出言打断道:“小北,你怎么还是习惯二十四小时开着这些灯? “到底是因为什么!?” 面对方嘉铭的没控制住情绪地厉声质问,凌北呼了一口气,努力平静安抚道:“妈,真没什么,就是开习惯了。” 然而方嘉铭却没轻易被含糊:“开习惯了?这么多年我每次问你都是‘开习惯了’,你能不能换个借口搪塞我! “问你以前的事你不说;问你为什么自修心理学你说是爱好;现在问你为什么大白天开灯你还跟我说是习惯,凌北,你是不是真当你妈我是个傻子!?” 凌北抿了抿唇:“没有,妈,真的没什么,你别多想。” “我不多想?凌北,你” 方嘉铭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 她抬手半掩着脸,闭上眼睛深呼了几口气。半晌,才重新开口:“小北,刚刚是妈的话说得有点重。你、你别介意。” “没有,妈,是我”凌北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方嘉铭也没有再追问,因为她也知道凌北不会轻易松口。 只是再嘱咐了一句“周六记得带舒舒一起去”,就离开了凌北家。 而凌北一个人盯着那盏从来没有关过的壁灯,陷入了沉思。 午休快结束的时候,a组的六个人一起回到了公司,南子舒趁着到点上班之前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刚从隔间出来,就遇到了新晋的b组组长钱莎莎。 自从上次在茶水间吵过架之后,南子舒都尽量避着她走,没想到还是没躲过“狭路相逢”。 “南子舒,a组组长当的很爽?”钱莎莎一见到南子舒就直接出言讥讽。 南子舒倒也是没在怕的:“也要恭喜你啊,b组组长当的也很爽?但肯定没我爽,不然你也不会逮着我就问。” 钱莎莎一脸的气不过:“要不是凌总,你能在世扬横着走吗?” 南子舒一点都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说话:“钱莎莎你上次还没被怼够吗?你是不是事事都追求‘好事成双’?同样的话是想听我骂你两遍你才能好受是吗? “那我给你录一遍,省的你没听够再来找我。你也可以交一些版权费收为己用,从今以后横着走的就是你。” “南子舒,你就是攀上凌总了,我都看见了。” 钱莎莎盯着南子舒,嫉妒的眼神仿佛要将南子舒活生烧死。 “哦?”南子舒幽幽转过身看向钱莎莎,一脸的不屑:“你看到什么了?” “前天和昨天,凌总都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门口等你。你敢说你跟他没有猫腻?” “没有啊。”南子舒抱起双臂,倚在墙边,回答得相当无辜。 她心里可是跟明镜似的:本来就是没有什么猫腻啊,我是凌北的正牌女友,情侣之间这也算猫腻?顶多算是个地下恋情。再说了,我们小两口谈恋爱,还要上赶着告诉你们这些无关人士? 第八十四章 相亲 “那你最好记住了。”钱莎莎被南子舒一脸的有恃无恐给激怒了:“你要是让我拍到,看我不闹得人尽皆知。” “呦,不得了了,你还想偷拍?”南子舒直接被气笑了:“钱莎莎,好好的b组组长不做,想改行当狗仔?这行可不好干,风餐露宿的,怪辛苦的。” 南子舒十分无所谓的转身离开,走出了两步还不忘回头提醒一句:“钱莎莎,你要是敢拍我就敢告你,我没在怕的。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钱莎莎站在原地气的脸都绿了。她昨两天是想拍下来的,但是确实是顾忌到凌北的身份。连李总监都是说被调查就被查,怕自己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南子舒刚回到办公区,徐焕就神秘兮兮的把她拽到了走廊:“舒舒,今天下午下班,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行啊,去哪?”南子舒直接应了下来。 徐焕的声音却突然小了下去:“相亲。” “啥!?” 南子舒一脸惊异:“不是,你好端端的相啥亲?你不是刚和张子瀛分了吗?” “哎呀,就是我妈,她看我非要跟张子瀛分手,觉得拦不住我,就恐吓我说分了就安排我相亲。” 说到这徐焕仿佛变成了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结果她就真把我的信息给了婚恋介绍所。” 南子舒:…… 下班以后,南子舒陪着徐焕到约定的茶餐厅去见相亲对象。 这个男孩倒还挺守时,南子舒和徐焕已经是提前到的了,结果人家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男生看起来挺年轻的,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身着简约款的西装,全身上下的气质精致但不刻意。 最起码用她俩这专业设计师的刁钻眼光看上去印象很不错。 “是徐焕,徐小姐吗?”那个男生看到南子舒和徐焕从门口进来之后,就寻人似的左右张望。于是起身主动打了招呼。 徐焕闻声看过去,然后低头对照了一下手机上她妈妈发过来的照片,拉着南子舒走过去。 “你好,我是徐焕,这是我闺蜜,我让她陪我来的。” 徐焕再次低头看了眼这个男生的资料,有些迟疑地悄悄侧头望了眼南子舒。 南子舒读出了徐焕眼中的求助意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机屏幕,顿时了然。 这男孩的姓倒是少见:啜(chuai)。 于是南子舒主动给徐焕打了个样:“你好,啜先生。” 两人虚握了一下手,对面的啜扬面露惊喜:“我这个姓很多人都没见过,念的时候也会念错音。说实话,在你之前我就没遇到过几个人念对了我的名字。” 徐焕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圈,随即语气一转,直接就将南子舒“推销”了起来:“那是,我们家舒舒的国文好的不一般,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叫她活字典。” “哪有这么夸张啊?”南子舒还没发现徐焕的小心思:“只不过平时喜欢看点书而已。” 啜扬似乎也对南子舒很感兴趣:“看得出来小姐的文化素养很高啊,可否知道您贵姓?” 第八十五章 入赘 “你过奖了,我姓南,南方的南,我叫南子舒。”南子舒依旧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噢,南小姐,幸会。” 啜扬看上去倒是一个谈吐不俗的男生,言语行为都很让人产生好感。 不过南子舒倒是知道今天她只是一个陪衬,看情况差不多了就打算先避嫌:“小焕,你跟啜先生聊,我到这周围逛逛。” “欸,别别别走啊舒舒。”徐焕赶紧拉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南子舒。 徐焕毕竟刚和张子瀛分手,短时间内她也并没有再次交往的打算。 虽然这个张子瀛已经渣到连客气的挽留一下都懒得做了,徐焕也自诩是“爱得起放得下”。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刀两断之后,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个结。 加上徐焕现在还不知道南子舒和凌北的事,眼看这个啜扬还挺不错的,就想着帮着好闺蜜脱个单。 咱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个“相亲对象”不是? 徐焕紧紧挽着南子舒的胳膊不让她走:“说好一直陪我的,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南子舒先看了一眼身后的啜扬,不好意思的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 看到人家很大气的略一颔首,表示不介意,才再次扭过头压低声音道:“你来相亲我坐在这儿,不合适?人家男生也会介意的。 “再说了我就出去随便转转,你给我打电话我就随时过来。” 徐焕没回答南子舒的话,直接拉着她转过身:“啜先生,她坐在这里陪我,您介意吗?” “当然不。”啜扬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笑意温和。 “看,人家啜先生都不介意,舒舒你就坐在这儿陪我。” 耐不住徐焕的软磨硬泡,南子舒也没多想,只能有些抱歉地看向啜扬:“那就打扰了。” 啜扬却好像还挺乐意:“不会,能和南小姐交流想来是应该是我的荣幸。” 三个人一起坐下来,点了一些简餐和饮品。 南子舒虽然坐在徐焕旁边,也在尽量在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一直抱着果汁低头看手机,更没有在听他们两人聊什么。 其实她也不算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玩,她在回凌北的消息。 凌北:你那边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南子舒: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掉了,小焕在这儿和那个男生聊的太开心了。我得陪她。 凌北:没事,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先过去等你。我刚从医院出来,咱妈那边我看过了,你放心。 南子舒:凌北你怎么这么想当我们家上门女婿啊?有本事当着我妈面喊,看她发现你的狐狸尾巴揍不揍你。 凌北:我可以试试,其实还挺想到你们家入赘的。(坏笑) 南子舒:我们家不稀罕 凌北: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把定位发给我,我这就过去。今天有事跟你说。 南子舒:什么事不能在短信里说啊? 凌北:大事。 南子舒翻了个白眼,却还是乖乖将定位发给了凌北。 而旁边的徐焕,正跟啜扬聊得火热,只不过徐焕cue南子舒的频率似乎高了些。 “欸,啜扬,还没有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和舒舒都是服装设计师。” 第八十六章 是我 才认识没多久,徐焕都快跟人家熟到能拜把子了。 啜扬似乎也很喜欢直来直往的说话方式,回答得也非常利落:“我是律师,现在是双洲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双洲律师事务所!?”徐焕露出惊讶的神色:“那可是安城市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你这么年轻竟然是那里的合伙人!?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 啜扬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的语气却不夹杂一丝傲慢:“过奖了,我今年二十七岁。因为事务所的创始人姚桐安律师是我的老师,我才有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 “哇,啜扬,你是货真价实的社会精英啊!” 徐焕感叹之余,也对啜扬十分满意,她用手肘捣了捣身边的南子舒,暗示她跟啜扬也交流交流。 南子舒这才算听明白了徐焕的意思,冲她摇了摇头。 但南子舒刚想出声跟徐焕解释,啜扬就颇为主动地上来搭话:“我平时比较忙。而且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有些太挑剔了。 “身边也有些女同事或者亲戚朋友介绍的女孩,都有找到合眼缘的。因为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家里长辈确实在催,我自己也认为到了一个应该结婚的年纪。” 啜扬竟然抬头看向了南子舒:“徐小姐的简介上写的年纪是二十三岁,南小姐,冒昧问一下你的年纪是和徐小姐同岁吗?” 一直努力装透明的南子舒,终于有些不自在的收起了手机。 她要再听不出来就得成傻子了。 “啜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有男朋友了。”南子舒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徐焕。 “嘶”愣了片刻的徐焕咬牙看向南子舒,一副“什么时候的事?看我不打死你”的表情。 啜扬看上去有些失望,但依旧笑着礼数周到:“噢,那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 之后啜扬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工作上的事,就先行离开了。 留下一脸愤慨的徐焕和心虚不已的南子舒。 刚走出茶餐厅,徐焕的脚步就停在了路灯下,然后猛地一转身抬手指向南子舒:“南子舒啊南子舒,你现在能耐了,要不是今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南子舒自知理亏,于是十分从善如流地低头认错:“我错了我错了,我罪大恶极,求求徐小焕仙女给我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徐焕抱起胳膊顺势靠在路灯杆上:“说说,是哪个王八蛋让你这么忘恩负义?” “是我。” 南子舒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清明的声音就划过人流稀少的街道,落到两人的耳朵里。 凌北从前面不远处的拐角走过来。 “凌北!?怎么又是你!?”徐焕立刻不淡定了。 “是啊,刚刚不是你找我的吗?”凌北颇具占有欲的揽过南子舒的肩膀,笑得随性:“那个王八蛋就是我。徐小姐要怎么惩罚我们这对‘奸夫淫妇’?” 南子舒咬牙:“你能不能别来捣乱!?” “行了,咱俩的事也不能只让你一个人为难。” 第八十七章 闺蜜永常在 凌北抚了抚南子舒有些单薄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随即正色看向徐焕:“徐小姐,我知道你一直不太想让舒舒离我太近。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犹豫再三都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你知道那你还来招惹她!?”徐焕怒目而视。 “但这并不妨碍我追求她啊。”凌北笑答。 “其实你想的我都明白,我也都能理解。”凌北不急不躁,对于这件事似乎有着用不完的耐心:“你质疑我对舒舒的感情,也怕我做出伤害她的事,更认为以我们的身份关系没法长久。 “说到底你就是单纯的不信任我。对吗?” 面对凌北“读心术”般的提问,徐焕也不再弯弯绕绕:“对,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信任你?我凭什么把最好的姐妹交给你?” “不凭什么,就凭南子舒现在是我女朋友,未来也一定会是我的妻子。” 凌北的语气突然加重:“唯一的妻子。” 闻言,南子舒猛一抬头看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面前的徐焕眯了眯眼睛,半晌没有开口。 她以为凌北一定会花里胡哨做一大堆虚无缥缈的承诺:什么“发誓永远爱她”、“只她一人”、“把她捧在手心”之类的。 这种空有其表的花言巧语在他们这些人嘴里转瞬就能变成空话。 但凌北竟然直接给了南子舒名分——妻子。 他的话简单直接,掷地有声,实在是跟那些纨绔子弟耍的花腔有着云泥之别。 用“妻子”这个名分作为承诺,如果不是凌北太随意,就是他动了真格。 “好,凌北,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徐焕的话语里藏着不容置疑的警示意味:“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想尽就是一切办法都会让你付出代价。” 凌北闻言没有一点被威胁过后的恼怒,依旧回答得认真:“不用你让我付出代价。如果我做了哪怕一丁点儿对不起舒舒的事,我也绝对不会放过我自己。 “我只会永远爱她。” 最后这句话落在在场的三个人心里都有不同的滋味: 凌北坚定、南子舒茫然、徐焕将信将疑…… 沉默的氛围维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是南子舒走到徐焕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开口打破了僵持的寂静:“小焕,对不起。” 徐焕的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舒舒,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南子舒轻轻笑了笑,有些撒娇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徐焕的颈窝。 “你不会怪我的,你只是想多保护我一点。”南子舒的声音有点闷闷的:“从咱俩认识开始,就是你一直在保护我。 “但是我想告诉你,小焕,无论以后怎么样,发生什么事,我也一定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对方的守护星。” 徐焕安抚似的拍了拍南子舒的后背,嗓音里染上了清浅的笑意:“当然会啊,你忘了我的‘名言’怎么说的吗?” “闺蜜永常在!” 两人异口同声,随即一起笑了起来。 第八十八章 总裁夫妇 开怀过后,南子舒的声音不禁有些沙哑:“小焕,这次真的是我不对,说好要什么事都信任你的,我却一直瞻前顾后……” “行了,我知道了。”徐焕拉开两人的距离,又恢复了往日大大咧咧的样子:“又没说真怪你。我明白你是因为上次那个电话才犹犹豫豫不敢说的,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瞒我。 “而且我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你也不要这么自责了。” 说着,徐焕侧头看向凌北:“这货今天话说到这份上,我也算记住了,来日他要是真的对不起你,我绝对帮你打回去。” “好,小焕最好了。”南子舒又熊抱了上去。 “行行行,别在这跟我腻歪了。”徐焕推了推像只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南子舒:“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我可经不起人家凌总的雷霆一怒。” “他敢!”南子舒十分霸气的甩头看向身后的凌北:“你有意见!?” “没有,不敢。”凌北相当上道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非常配合的闪到一边当透明人。 南子舒再转过头面向徐焕时,就跟变脸似的,立刻满脸堆笑:“你看,他没意见,咱们继续。” “要秀恩爱回家秀去!我才刚失恋,能不能体谅我一下!?” 以前都是张子瀛跟在徐焕后面,然后硬塞南子舒一嘴狗粮。没想到有朝一日,变成徐焕被秀到……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徐焕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八点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然后十分没有感情的补了一句:“就不打扰你俩约会了。” “要不让凌北送你。”南子舒回头看向凌北。 现在她是越来越不客气了。但凌北倒是很乐意看到南子舒这样:“嗯,我们送你。” “行行行了,”徐焕都快被这对“总裁夫妇”搞的神经了,“地铁站离这儿就三百多米,就不麻烦你们啦。我自己可以的。” 南子舒也没再坚持:“那行,老规矩,到家给我发个短信报平安。” “知道了。放心。” 看着徐焕在十字路口拐弯走向地铁站,南子舒才收回视线。 然后自然的伸出手,主动牵住凌北:“现在我们去哪儿?” 凌北熟稔地将手指钻入女孩的指缝,构成十指相扣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在暖白路灯的映照下愈加显得柔和:“刚刚晚饭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去吃点?” 南子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确实,刚才她为了减少存在感,只喝了几口饮料,桌上的菜是一口都没动。现在倒还真有些饿了。 “好啊,去哪?”南子舒欣然应允。 “当然是你选,我都可以。”凌北的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南子舒垂眸思考了片刻,随即有点小为难的抬头看向凌北,声音也小小的:“我可以选麻辣烫吗?” 凌北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南子舒只觉可爱:“当然可以,想去哪里,我来开车。” “好!”南子舒雀跃道:“朝山街的夜市里有一家味道很不错,以前我和小焕经常去。这个点应该还不用排队。” 第八十九章 驯夫 大学城附近的朝山街是安城市有名的美食天地,各种小吃应有尽有,就算到了晚上九点依旧人群熙攘。 街角的一家麻辣烫店虽然门面不大,但依然收拾得干净整洁。有些狭小的屋子里现在更是座无虚席。 热腾腾的麻辣烫端上桌,南子舒刚拿出桌上筷笼里的筷子想要递给凌北,却像想到什么似的,有些犹豫地停在了半空。 “你……” 还没等南子舒开口询问,就见凌北直接伸手接过了竹筷。 “我也是上过大学的。” 凌北轻车熟路地撕开一次性竹筷的外包装,有些得意的扬了扬唇角:“想当年在江城,大学城周围的小吃街我也算吃了个遍。” 说着,凌北就从面前的锅里夹起一颗丸子,小心地咬了一口。 吃过牛肉丸子的都知道,第一口咬丸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让丸子里的汤汁溅出来。 然而凌北显然是个老手,他第一口咬得恰到好处,将牛丸虚虚咬开一个口,让汤汁缓慢流出,自然地避免了尴尬的发生。 南子舒看着凌北一顿游刃有余的操作,不免向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凌北,原来你是深藏不露的专业选手啊。” “专业谈不上,”凌北十分潇洒的抽出桌面上的纸巾,冲着南子舒挑了挑眉:“唯手熟尔。” “欸,凌总,那我就很想采访你一下了。” 南子舒眼睛一转,突然一本正经的清了清嗓子。手握成拳,装作话筒似的伸向凌北:“您如此频繁地出没于这些人潮熙攘的大众场所,就不怕被哪家记者拍到,成为明天社会版的头条吗?” “这位记者,你未经允许,耽误我和我女朋友约会的私人时间采访,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凌北颇有寓意地朝南子舒笑了笑。 经过这两天的“屡败屡战”,南子舒倒是淡定多了,直接以退为进,反向拿捏:“哎呀,凌总的时间多金贵啊?我可买不起,赶紧,溜了溜了。” 然后就相当从容地低下头继续捞麻辣烫。 却在心里无声默数三个数:三、二、一…… “舒舒,我错了。” 凌北在南子舒心里的倒计时落幕的那一刻,迅速摆上委委屈屈的表情:“我重新答,你再给我个机会。” “嗯,这才有五好男友、有问必答的态度。”南子舒十分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颇有几分“驯夫”的态度:“天天问你个话还跟我装大尾巴狼?还想趁机赚一笔跟我谈条件? “凌北,我好心提醒你一下,之前咱俩约法三章的,三个月试用期。 “是,就算我倒霉,被你这个黑心商家坑的不给退不给换,但我毕竟是‘买方’,提提意见,行使一下作为甲方的权利,应该不算过分?” 只见南子舒气势十足,“啪”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抬手指向凌北:“所以凌北,你要是再跟我在这儿得寸进尺……”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喜欢来这些地方吗?” 但还没等她说完,凌北就笑着一把攥住她的手,然后逐渐转换成十指相扣的状态。 第九十章 他属于我 “因为在这里我可以只是一个普通的陷入热恋的男生。”凌北半开玩笑的语气里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就算有人认出我,大概率都不会相信,堂堂世扬总裁会这么接地气。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凌北继续笑着解释,语气里似乎还有些若隐若现的得意:“我们在这里约会,谁都打扰不了我们。” 对面的南子舒有些出神地望着凌北,仿佛透过凌北此刻无比纯澈的那双眼眸,看到了当年在江城大学城附近走街串巷的的那个男孩。 然后不知怎的,南子舒就想起了那个文件袋上写的“我爱的她”。 所以她一瞬间有些鬼迷了心窍:“所以那时候你就会和你女朋友一起……在美食街约会了吗?” 凌北听了南子舒的话怔了一下,下意识将她的手扣的更紧:“女朋友?舒舒,为什么这么说?谁跟你说过我以前有女朋友?” 这个话题让凌北有点始料未及。 他从小就习惯独来独往,周遭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疏离的性格。虽然算不上沉默寡言,但也决不会主动和不相关的人搭话。 自从那年认识了南子舒,凌北就更没有让任何一个年纪相仿的雌性生物靠近过自己。 说句“连只母蚊子都进不了他三尺之内”都不为过。 凌北不太明白南子舒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没有吗?” 南子舒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失言了,于是有些局促的找补道:“你这么优秀,在江大的时候难道没有女生追你吗?” “是有,”凌北对南子舒一向坦然:“但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 末了他还非常郑重的强调了一句:“舒舒,你从来都是第一个。” “第一个”,这三个字落在南子舒的心里竟让她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一种占有欲作祟的情绪。 “他属于我”,这句话突然就占据了南子舒的大脑。 这个稍显强势的想法让南子舒本能的失了神。 “舒舒,舒舒” 直到凌北晃了晃南子舒的手臂,语气有些急切地唤了她两声,南子舒才猛然缓过神:“啊?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啊?你怎么了?想到了什么这么出神?” 凌北轻笑一声,给南子舒夹过一个她喜欢吃的鱼丸,脸上却还留有方才担忧的神色:“是不是今天太累了?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啊?噢,好。” 南子舒似乎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里,于是她便主动寻找话题,企图抹消自己略显怪异的想法:“欸,之前你不是说有事要当面跟我说吗?还说是‘大事’,说来听听,我看看有多大。” 被南子舒这么一提醒,凌北也想起来今天下午方嘉铭给他下派的“任务”了。他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噢,是是有个事。” 南子舒看着凌北这么不自在的样子,不禁疑惑更甚,随手拿起一次性塑料杯抿了口水:“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我妈想见你。” 第九十一章 见家长 “噗”南子舒一口水一滴不剩地全喷了出来:“啥!?” 凌北赶紧将纸巾递过去,顺便解释道:“周六是我姨父的生日宴,我妈让我带你过去。请柬上都写了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不是,意思是还不止伯母一个人要见我,我还得陪同你一起参加宴会!?”南子舒一脸被雷劈过的难以置信。 “阅读理解满分。”凌北无奈地点了点头。 南子舒直接哀嚎道:“怎么会这样!?伯母为什么急着见我啊?不会是想泼我一脸水,再给我甩个五百万?” 听见南子舒畅想的“狗血”桥段,凌北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笑!你倒是说说,伯母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南子舒有些羞恼地轻轻打了一下凌北的手背。 “行了,你用不着担心。”凌北重新反手握住南子舒,“我妈让我小姨他们把咱俩的名字写在同一张请柬上,就是认可你是我们家人的意思。” “什么!?不行不行,这个问题更大。”南子舒连忙摆了摆手:“我们俩这才哪到哪啊,怎么就要见家长了!?” “舒舒,”凌北突然说得一本正经:“首先现在不是封建社会,谁说见家长就一定得要谈婚论嫁,我见你妈的时候我们俩还没在一块呢。” 南子舒微微点头:“这倒是真的。” “其次,”凌北勾了勾唇角,声音压低:“你不想嫁我还想嫁谁?” “凌北!”又双叒叕被调戏的南子舒鼓起脸颊:“就冲你这个态度,全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你!” 凌北却依旧笑得有恃无恐:“口是心非的小海豚。” 吃完麻辣烫,凌北就将南子舒送回了陶山小区。 “舒舒,”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凌北叫住了准备直接走进小区的南子舒:“周五下午有空,我陪你去选礼服?” 南子舒犹豫了一下,随即对凌北笑了笑:“要不就交给你,我也不太会挑衣服。你的眼光肯定比我好,只要你挑的我都喜欢。” “那好,周六下午我早点来接你。”凌北也没多说什么,微笑着点头应下。 随后他又看向南子舒,关心道:“真不用我陪你上去?” “不用啦,这条路我不用眼睛都能摸到。而且你不是不喜欢黑吗?我们楼道的声控灯都坏了好久了,你到那边再不舒服,就更没必要了。” 南子舒冲他招招手,示意凌北早点回去。 一直目送着女孩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的阴影里,凌北才长舒一口气,然后驾车离开了陶山小区。 第二天下午的董事会,进行的倒是异常顺利。 “以上,就是公关部调查到的所有关于现任设计部总监李简买卖职权、非法谋取公司财产、压榨公司员工等渎职行为。” 公关部门的发言人员将调查情况汇报完毕之后,凌北就用眼神示意身边的任钦,将法院起草的裁决书下发给各位董事。 “各位看看。也可以说说,对于世扬这么多来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是什么看法?” 第九十二章 恩情 董事会的高层都是见过世面的大人物,对于这种事情倒还不至于一惊一乍的。 坐在首座的凌北手里有节奏地转着一支钢笔,眼神装作无意地掠过在座的各位董事。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他右手边最近位置的方嘉铭,母子俩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因为凌北本来在之前调查的时候,就故意把这件事的动静弄得很大,结果也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这次的董事会当真只是走个形式,压根就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更没有哪个“马后炮”的人到了这时候再在董事会上做无用功。 不过凌北之前估计得一点都不差,方嘉铭的“突袭”,确实让这次没啥看头的董事会产生了新的焦点。 散会之后,方嘉铭身边果然来了一些人来“探听虚实”。 方嘉铭配合着凌北的计划,回应对方的基本上都是不置可否,顾左右而言他的简单寒暄。 有时候也会故意表现出一些引人深思的态度。 “嫂夫人,别来无恙啊。” 最后一个走过来打招呼的,就是在董事会里最好给凌北使绊子的陈山。 “大陈?” 方嘉铭闻声转头看向陈山,虽然脸上笑意不减,语气却听不出任何亲和:“是啊,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嫂夫人了呢?” “嫂夫人说笑了,”陈山对方嘉铭的态度依旧尊敬有加:“您以前有恩于我,我怎么敢忘呢?” 方嘉铭却对陈山的话不以为然:“于你有恩的不是我,是乾杉。” “当然,您的恩我一直记在心里,而他的恩我也会铭记于心。” 陈山礼貌地向方嘉铭笑了笑,依然坚持把这份所谓的“恩情”清晰的划为两份。 并且似乎是用了两种不同的情绪来描述。 这种细微的语气差别依旧被身边的凌北精确地捕捉到,也让他猛然想起了前些天在总裁办思索过的那个问题。 凌乾杉的死因。 …… 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凌北还沉浸在这个沉重的问题当中。 “小北?”方嘉铭的轻声呼唤拉回了凌北早已飘远的思绪。 “嗯?妈,怎么了?”凌北应声转头。 方嘉铭停下脚步,环顾了一下走廊四周:“走,先去你办公室说。” 刚走进顶楼的总裁办,方嘉铭就直接靠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感叹道:“哎呀,自从你接管公司以来,我就再懒得进过高层会议室跟这些魑魅魍魉费口舌。今天可算是体验了一把重回战场的感觉。” “嗯,那您感觉怎么样?” 凌北一边沏茶,一边笑着应答。 方嘉铭却没有任何兴奋劲,直接咬出两个字:“折寿!” “但您宝刀未老啊!”凌北顺手给方嘉铭递过去一杯热茶,笑得有些调侃。 方嘉铭没有任何杀伤力地瞪了凌北一眼,伸手接过陶瓷茶杯:“所以呢?我在那儿费尽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你站在旁边收到了什么有效信息?” “现在看来今天参会的人都还算正常,只是有个人让我心里不那么太平。”凌北有些严肃地抿了抿唇,犹豫着现在该不该跟方嘉铭说出心里的怀疑。 “你说的,是陈山?” 第九十三章 暗度陈仓 第九十四章 邮件 第九十五章 狂傲 第九十六章 亲近感 第九十七章 温存 周六的午后,凌北提早来到陶山小区。 为了留出足够的时间,他还是亲自开车来的。 “凌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南子舒听到敲门声赶来开门的时候,似乎是有点睡懵了,还没反应过来。 凌北看到南子舒身着睡衣,头发也乱蓬蓬的,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便有些抱歉地说道:“是在补觉吗?我是不是有点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南子舒连连摆手,先将凌北让了进来。 进门后,凌北便顺手将带来的两个精致的服装礼盒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南子舒一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递给凌北,一边随口解释:“我今天上午去了趟医院看我妈,回来之后看时间还早就又去休息了一会儿,毕竟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嘛。” 听了南子舒的话,凌北不禁失笑:“我的天啊,你是把我妈他们看成什么了?” “就是嘛,我一个没颜值、没背景、没技能的三无女友,见你们家长辈可不就是一场硬仗?” 南子舒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递给凌北:“哎,说不定今晚过后,咱俩就得缘尽于此、分道扬镳了。所以请喝了这一杯‘忘情水’。” 说完,她还不忘做一个挥泪洒江湖的动作。 “那这水我可不喝。”凌北立刻将杯子放到茶几上,看过去的眼神也跟那里头下了药似的。 “行了行了,别戏精了。”南子舒笑着搂上凌北的脖颈:“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挟持世扬总裁私奔。 “天涯海角,我养你。” “你说的?”凌北双手环上南子舒的腰际,将她紧紧地囚在属于自己的禁区之内。 “我说的” 南子舒的话音未落,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堵住了所有意识。 呼吸似乎正一点一点地被夺走,与之逐渐消失的还有本就不坚定的理智。 …… 直到南子舒慢慢感觉到了窒息,凌北的唇舌才恋恋不舍地撤回了毫无顾忌的侵袭。 而此时,她的腰身已经软的完全不像自己,使得南子舒只能短暂的将身体的重心全部交由凌北。 “凌北,你现在是越来越不知满足了。” 或许是头脑混沌的缘故,南子舒有些“露骨”的控诉了一句。 只不过话刚一出口,她便大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 自己说的这是个什么“虎狼之词”!? “不不不……不是!” 南子舒直接从脸红到脖子根,一边企图摆脱凌北的禁锢,一边想将自己的话给圆回来。 但是这个怀抱的主人没有丝毫准备放她离开的意思:“舒舒,我就是想你了。你别走,好不好?” 凌北的声音轻柔的不讲道理,有些小委屈的语气里面还有一种无比缱绻的尾音。 南子舒哭笑不得:瞧这委屈巴巴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不打算负责任呢! 但这依旧不妨碍南子舒对这种撒娇方式的防御能力为零。 只听凌北在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低下头与南子舒额头相抵:“永远陪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舒舒,我爱你。” 第九十八章 温暖 南子舒呼吸一滞:“凌……凌北,你刚刚说什么!?” 凌北无声地弯了弯唇角,左手手掌轻柔地抚上南子舒的脸颊,耐心又认真的复述道:“永远陪在我身边,千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舒舒,我爱你。” 这是南子舒第一次听见凌北说爱她。 她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全部空白,只是遵从本心的回答道:“好,我答应你。” 末了南子舒还笑着补了一句:“我也爱你。” 只见她轻踮脚尖,浅啄了一下凌北的唇瓣。 突如其来的温软触感让凌北始料未及,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南子舒已经松开了勾着他脖颈的手臂。 “我去简单收拾一下,马上准备试礼服。” 南子舒走进卫生间,笑着对还有些怔愣在原地的凌北眨了下眼睛。 而凌北这才后知后觉地染上笑意。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凌北一个人,他靠在餐桌旁边,细细打量起这间面积不大的房子。 南子舒很早就告诉过他楼栋号和门牌号。 但在交往的这些天里,凌北虽然不止一次的送南子舒回家,却都只是送到小区门口,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走进南子舒家里。 房间不大,打扫的却甚是干净。所以家具物品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能看出这里的主人应该是勤于打理的。 屋子里也摆放着一些精巧的小玩意,有些甚至是手作的:电视机柜上的陶瓷娃娃、阳台门口的捕梦网 阳台的园艺架上几盆君子兰和薄荷都生长得生机勃勃。 明媚的阳光从连接着客厅的阳台透进屋子,让整个房间都无比温馨;就像南子舒给人的感觉一样,阳光开朗,暖意融融。 “好了好了。” 就在凌北的目光流连于这间令人心生暖意的屋子时,南子舒已经简单整理好,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嗯?看什么呢?”南子舒笑着凑近有些出神的凌北。 凌北的神思被笑意温柔的熟悉声音拉了回来:“噢,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家的风格和你很像。” “和我很像?”南子舒似乎没太理解凌北的这个比喻:“哪里像啊?为什么这么说?” “一样温柔,一样阳光,一样” 说到这里,凌北顿了下,随即有点狡黠地扬起唇角,刻意倾身靠近身边的女孩并压低声音:“一样招人惦记。” 突如其来的撩拨引得南子舒战栗,她抬手锤了一下凌北的肩膀:“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真想在你脑袋里装一个抽水马桶,好好清理清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凌北没忍住笑出声,更引得南子舒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我说错了吗?真不知道外界那些说你对‘活物过敏’又惜字如金的新闻评价都是从哪里取得材?” “分明就是个流氓!”最后南子舒还不忘低声故作恶狠狠地吐槽一句。 “哎呀,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太委屈了。”凌北直接从身后环住南子舒:“要不我坐实一下?” “凌北!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拿我寻开心?总是撩我很好玩吗!?” 第九十九章 品牌高定 说到这里,南子舒都有些气急败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凌北松开了南子舒的禁锢,将她转向自己。 南子舒却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转过脸没看他。 “还真生气啦?”凌北附身贴近。 “不至于,我还没那么小心眼。”南子舒将眼睛转过去,对上凌北此刻只映着她一人的含笑眼眸时,立刻笑了:“行了,别磨蹭了,赶紧拿礼服过来试试,要是不合适我还有时间改改。” “家里有个大设计师就是不一样。” 凌北重新绕回玄关处,将进门时随手放在柜子上的两个服装礼盒拿到南子舒面前。 “嗯?两个?”南子舒有些疑惑。 “当然,这是一套双人礼服。” 凌北先取出其中一个礼盒,将华美的包装打开。 一条月白色复古风丝绸长裙整齐的放置其中。 精美的缎面刺绣加上剪裁得当的裙身曲线,南子舒作为一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一眼便看出来这件礼服的价值不菲。 “这是whitestory的品牌高定!?” 南子舒根据自己多年的设计学习经验,还有礼裙的风格特点,竟然发现这条裙子应当是出自自己非常喜欢的复古风服装工作室——whitestory。 “是啊。”凌北却仿佛已经猜到南子舒一定能看出来,于是笑着介绍道:“这套礼服皆是出自whitestory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fiona女士之手。” 听到这里,南子舒不禁惊讶地睁大眼睛:“天啊,fiona,那可是我的偶像!” “她的设计都是特别订制,能请到她设计礼服本就不易,加上fiona女士是时尚界出了名的精益求精,一套礼服从设计到制作怎么也要三个多月的时间。” 南子舒逐渐发现不对:“凌北,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到这套礼服的?” 面对南子舒的质疑,凌北没有表现出丝毫局促,只是渐渐浮现出一种有些怀恋的神情:“其实,这套礼服是我很早以前准备的” “很早以前”南子舒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 但她心里却十分不平静:他说的“很早以前”,会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他到底有没有认识自己? 或者,会不会是在认识她之前,在认识“我爱的她”的时候? 南子舒因为心事一瞬愣神,也没听清凌北之后讲了什么。 “舒舒?” 最后还是凌北出声唤回了南子舒的神思:“想什么呢?” “噢!”南子舒猛然从纠结的情绪中抽离:“没有没有,就是在想这件礼服。” 她尽量压下心事,染上笑意:“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凌北也只是淡然一笑,并没有选择重复刚才的话语,而是转移了话题:“先去试试礼服合不合身。” “嗯,好。” 其实是南子舒不敢追问。 眼看着南子舒抱起衣服径直走进了卧室,然后将房门关上,外边的凌北才松了口气。 刚才他差点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凌北重新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抿了口水。 他的拇指摩挲着杯壁,半晌,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可以告诉她了?” 第一百章 仙子 南子舒看着卧室落地镜里身着月白礼裙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愧是whitestory首席设计师fiona的作品,经典复古的剪裁方式恰好凸显出南子舒高挑的身材曲线。 飞袖设计加上飘逸的长裙裙摆,倒让南子舒少见的显现出优雅娴静的一面。 裙体装饰的欧根纱上,手工苏绣的紫色薰衣草纹样,配合着裙摆处的淡紫色渐变,与礼裙整体的风格相得益彰。 这件礼裙合适的就像是为南子舒量身定做的一样。 “为什么会这么合适?”南子舒不禁兀自喃喃道。 此时南子舒还是忍不住会去想:这件礼服真的是为自己定制的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会这么合身?是凌北心里的那个人跟自己真的很像吗? 这时,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南子舒的神思。 “舒舒,”凌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怎么样?还合适吗?需要我进来帮你吗?” “噢,不用!” 乍一听到凌北的声音,使得南子舒有些惊慌。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放轻声音又补了一句:“但你可以进来。” 凌北应声推门而入,转头的瞬间正巧对上南子舒的回眸。 说实话,心跳毫无预兆地漏了一拍。 在凌北的记忆里,南子舒总是简单的t恤衫配牛仔裤,或者是普通的卫衣套装。 自从认识她之后,他也觉得这种简约休闲的装扮很舒适很轻松,以至于凌北后来都潜移默化的偏爱上这种着装风格。 凌北没有见过南子舒穿过礼服类的装束,这是第一次。 但毫无疑问的惊艳到他了。 凌北微微弯了弯唇角:“这件礼服真的很适合你。” 因为你现在就像误落凡俗的仙子。 “是啊。”南子舒倒还算自然,笑着提起裙摆缓缓走到凌北面前:“还挺合身的,都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 “那就好。” 凌北浅笑着牵过南子舒的手,把她带到化妆台前。 “如果你想让专业的化妆师给你上妆的话,我们可以早点过去,我可以提前安排人到宴会的休息室等候。但是” 身后的凌北微微俯下身,笑看向她:“我觉得如果是你自己打造妆容的话,一定会更合适。” 闻言,南子舒抬头冲他俏皮地眨了下眼:“我也是这么觉得。” 于是她先将头发束起,从抽屉里拿出了几样简单的化妆品。 南子舒似乎从来不会浓妆艳抹,但也因为她不需要。 她的五官本就清秀精致,根本不需要繁复的化妆手法进行修容,简单打一个底妆,再搭配一个淡雅的眼妆,最后选一支合适的唇釉 简单优雅、落落大方,和南子舒身上的这套典雅礼裙再相配不过。 涂好唇釉,南子舒迫不及待地转身看向凌北:“看起来怎么样?” “怎么说呢”凌北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南子舒的头发散下来,“还缺一个发饰就完美了。” 凌北神秘兮兮地凑近南子舒:“所以,等我一下。” “啊?” 南子舒还没反应过来,凌北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第一百零一章 结发同心 等凌北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打开看看。”凌北笑着将手中的首饰盒递给南子舒。 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整套的金镶玉首饰。 南子舒一挑眉,看向凌北的眼神中竟透着一股刮目相看的意味:“凌北,没想到你还挺会搭首饰的。” “大设计师都这么夸我了,要不要先戴上试试。” 凌北首先拿起盒中的玉扣吊坠,精美的白玉扣上镶着金梅花纹,佩戴在南子舒白皙的脖颈上,显得尤为合适。 南子舒抬手碰了碰还带着丝丝凉意的玉坠,然后笑着拿起了盒中的金玉耳环。 耳环的主体是两只白玉雕琢的锦鲤,镶嵌的金丝更使得这两只锦鲤活灵活现。 首饰盒中最后还剩一把金镶玉梳篦。 “这个要先把头发绾起来。”说着,南子舒就伸手去拿化妆台上的发绳。 “给我。”南子舒刚把手伸到颈后准备拢起头发,就见凌北抬手接过了发绳,“我来试试。” 南子舒诧异地转过脸:“你会?” 凌北自信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只见凌北将南子舒的长发拢起,轻轻拧了几圈,然后盘在了后脑处,最后用发绳固定住。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甚至很多女生自己都没法绾得这么利落。 南子舒还没来得及夸赞,就听凌北的轻笑声从头顶传来。 “你笑什么?”南子舒到嘴边的夸赞瞬间被好奇代替。 “舒舒,你那么喜欢古文学,应该知道‘结发同心’的道理?”凌北看似转到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上。 南子舒似乎隐隐感到了凌北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凌北拿过梳篦,轻轻将它插在盘起的头发上,然后抬头笑着看向镜中的南子舒:“古代的男子应该只会为自己喜欢的女子梳妆? “舒舒,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凌北低下头,正好对上南子舒抬头看向他的笑眸:“懂了懂了,你这话也太拐弯抹角了。” 凌北俯身在南子舒的唇瓣上轻啄了一下。 “哎呀,你这样我的唇釉都白涂。” 南子舒有些脸红的转过头重新看向镜子,然后伸手推了推身旁的凌北:“你赶紧去把你的衣服也给换了,本来挺早的,被你磨蹭得都快来不及了。” “赶紧去赶紧去。” 南子舒故作嫌弃的朝着凌北挥挥手,脸上带着的浅淡的笑意和一抹薄薄的绯红却久久未散。 等到凌北也收拾好,两人准备出门的时候,窗外已经夕阳西沉。 确实已经不早了。 “哎呀,糟糕!”南子舒一拍脑门:“我好像忘记准备高跟鞋了。” 她不禁有些懊恼的看向凌北,却见对方依旧笑意轻松:“鞋子在车里,我怕你穿着走路不舒服就没拿上来,到会馆再换也来得及。” 南子舒似乎是没想到凌北竟想的如此周全,怔愣一瞬之后,脸上的神情逐渐被俏皮的笑意代替:“谢谢。” “总是谢我做什么?”凌北温柔的牵起南子舒的手: “迟早都是一家人。” 第一百零二章 家庭 宴会所在的会馆距离陶山小区比较远,两人在路上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凌北,”南子舒似乎还是很紧张:“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家里的情况? “到时候我也好随机应变。” “我家里?”凌北侧眸看了看有些局促不安南子舒,随即轻柔地握了握她被汗湿的手。 “无论是凌家,还是我母亲方家,都没有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所以呢,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把他们当做普通的长辈相处就可以了。” 南子舒悄悄白了凌北一眼,有些不满地嘀咕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站着说话不腰疼。” 只听一旁的凌北轻笑出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开始向南子舒介绍道:“我的外祖父呢,是考古学家方雍。” “方雍先生!?”南子舒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是说着名的安城市国家博物馆的前任馆长方雍先生是你的外祖父!?” “欸,你知道得还挺详细的嘛。” 凌北有些惊讶地看了南子舒一眼,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哎呀,服装设计界谁不知道方雍先生复原的古代服饰发展图谱啊。” 一说起这个南子舒就两眼冒光:“那对我们偏好国风的设计师来说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指导材料啊。” “欸,等等,”南子舒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你说方雍先生是你的外祖父,那你的外祖母就应该是……” “赵晏亭。”凌北从善如流地接上。 但南子舒就快要窒息了。 “赵晏亭,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国画大师,她的一幅画,能在拍卖会上拍出上亿的高价。” 南子舒感觉自己说这话的声音都是发颤的。 而凌北倒是很好奇:“嚯,这个你怎么也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这也不用我给你介绍什么了。” “那个国风爱好者不知道赵晏亭老师的‘历代女子图鉴’系列?” 南子舒这次是正大光明地白了凌北一眼:“再说了,你早先的时候也没跟我提过,你外祖父母都是这般人物啊。” “好,都是我的错。”凌北倒是很上道地直接认了错。 “主要是他们去世的太早,连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几面。” 说到这里,气氛肉眼可见的凝重了起来。 南子舒有些哀伤地低下头:“是啊,听闻当年是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导致两位前辈双双早逝。” “天灾人祸,避之不及。”凌北倒是还算平静:“那年外祖父和外祖母去世,我也才不到五岁,只记得我妈感叹过这样一句话。 “没想到,现在再提起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南子舒其实能听出来凌北心里的伤痛,所以还是选择转换了话题:“那你父亲家里呢? “好像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有关凌董事长的事。” 凌北的身子隐约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一瞬,才尽量平静地开口:“凌家不是来自安城的家族,凌乾杉当年也是与家里撇清关系之后来到的安城。 “后来受到了我外祖父的青睐,加上结识了我姨夫,才慢慢有了成立世扬的资本。” 第一百零三章 私人宴会 凌北还是不太想聊起有关于他父亲的事。 最终也只是给南子舒吃了一颗定心丸:“反正今天到场的也没有凌家的人,你也不用担心。 “连我都没怎么见过凌家的那几个叔伯姑母,想必以后也不会有机会见到凌家人了。” 凌北的这句话是一句几不可闻的低语,但坐在一旁的南子舒却是将里面的情绪尽数领会。 她能感觉到凌北对有关父亲的一切都下意识的排斥。 其实在这之前,南子舒也曾感觉到凌北似乎有一段不愿与人多说的往事,但他总是能很好的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对一切都表现得游刃有余。 可是南子舒希望自己可以更靠近他一点,也希望可以保护他脆弱的那一面。 两人就在这种各怀心事的气氛里来到了今晚宴会的所在地——百川世纪会馆。 百川世纪会馆是安城市着名的大型酒宴举办地,来往之人皆是安城市的名流。这里的宴会场地只有通过内部联系才能预约的到,但即使是这样,百川世纪会馆的宴会预约依旧能排到三个月之后。 夜幕降临,古色古香的会馆之中,亭台水榭的灯光逐一亮起,伴随着舒缓优美的音乐,美伦美奂的环境仿佛梦幻一般。 南子舒挽着凌北的臂膀,从休息室走向宴会正厅的时候,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往来的宾客正在逐一进入宴会厅。 站在宴会厅门外的走廊里,南子舒依旧在深呼吸。 “别那么紧张。”凌北笑着抬手揉了揉南子舒的发顶:“不是说了吗,就按照平时的样子就好,我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会出现那些狗血剧情的,别担心啦。” “哎呀,头发又要被你揉乱啦。”南子舒有些嫌弃地拍掉凌北作乱的手,然后小心地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 凌北捉住南子舒的手:“你看你,手心怎么淌了这么冷汗。” “行了行了。”南子舒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从凌北掌中抽出:“我准备好了,进去。” 凌北对着南子舒温柔一笑:“别担心,一切有我。” “对了,高跟鞋还合适吗?” 南子舒脚上的高跟鞋是刚刚才在休息室换上的,凌北怕她走了几步之后会感到穿不习惯,于是就多问了一句。 “还挺好的,”南子舒笑着摇了摇头:“这双鞋还挺合我的脚型,走起路来不算累。” “那就好,走。” 南子舒重新挽上凌北的胳膊,走进了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今天是姨父的五十六岁生日宴,属于私人宴会。” 凌北一边带着南子舒往宴会厅里面走,一边偏过头低声为她介绍:“加上姨父本就习惯低调,所以这次宴会规模不大,请的人不算多,也没有媒体,都是我们两家熟悉的亲朋。 “我姨父莫宏昌,是安城老牌世家莫家的第四代家主,莫家也是着名的书香世家,与我外祖家是世交。 “我母亲和我小姨是孪生姊妹,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我母亲的性格过于强势,所以我小姨和我姨父关系更好,之后也就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第一百零四章 初见 “两个人结婚有三十年了,简直就是完美婚姻的代表。” 说到这里,凌北脸上倒是露出了饶有兴趣的意思:“就是不知道怎么生出了莫子文这个奇葩。” 南子舒没忍住笑了:“不是,你怎么总喜欢语言攻击莫” “嗨!” 南子舒话音未落,就见穿了一身“鸡毛”的莫子文不知道从哪里闪了出来。 “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召唤我?” 莫子文伸出食指在凌北和南子舒两人之间指了一圈:“是你?还是你?” “犯哪门子毛病?”凌北看他这个样子就嫌弃的不行,直接抬手把莫子文不老实的手指拍下去。 “叫人。” 凌北向着莫子文使了一个眼色。 “噢。”莫子文瞬间明白,立即冲着南子舒浅笑着行了一个有些夸张的绅士礼:“嫂子好。” “啥!?”南子舒陡然一惊,连声音都抬高了八度。 “哎呀,嫂子,你都不知道,我每次在设计部见到你,都急得要命。明明就是亲人,还偏得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真是……” 莫子文可没顾南子舒一脸震惊的样子,一边有模有样的摇着头,恨不得将苦水一吐为快;一边悄无声息地将南子舒往方嘉铭的方向带。 于是南子舒就这么不明所以的被带到了未来婆婆面前。 方嘉铭今天也难得打扮了起来,酒红色的旗袍礼服加上翡翠首饰,尤其凸显出她的气质优雅。 “大姨,”莫子文窜到站在圆桌附近的方嘉铭身边,眉毛一挑,压低声音凑过去:“我哥的传奇女友到了。” 听了这话,方嘉铭将手里的高脚杯直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脸上难得露出明显的喜悦:“哪呢?” 方嘉铭一转头,便看见南子舒有些紧张地立在她身后。 两个人对视的一瞬间,都相当程度的僵了一下。 “妈,”倒是凌北先过来打破了有些奇怪的氛围:“您一直想见的舒舒,我按照您的吩咐给您带来了。” 凌北笑着将南子舒推向方嘉铭:“舒舒,这是我妈。” “噢,伯……伯母好。” 南子舒率先反应过来,虽然有些忐忑,但依旧朝着方嘉铭浅浅鞠了一躬,礼数周到地向她问好。 “嗯,你好。”方嘉铭抑制着心中强烈的兴奋,浅笑着上前拉过南子舒的手:“我要是没记错,那天在世扬大厅里,就是你借我手机的?” “嗯,是。”显然南子舒在第一眼见到方嘉铭的时候也想到了那天的偶遇:“举手之劳而已,没想到您还记在心上了。” “舒舒?”方嘉铭小心地询问着南子舒的意见:“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南子舒笑容乖巧:“当然可以。” 方嘉铭亲昵挽住南子舒的手臂:“你说的‘举手之劳’,在当时可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现在像你这样愿意施以‘举手之劳’的人,可是真的不多。” 听到这里,一旁早已被当成空气的亲儿子凌北,才总算能插上句话:“妈,你们之前是见过?” “当然,舒舒当时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第一百零五章 准儿媳 方嘉铭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子舒,眼神里的笑意流露出对这个女孩的喜爱。 “伯母,您真的言重了。” 南子舒面对方嘉铭的热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状态却是轻松自然了不少。 “那天是我们几个设计组的组长去门店最后确定一下第一期的服装版型,因为我是最后一个回公司的,这才在大厅里偶遇了伯母,见您似乎是需要帮忙,就上前多嘴问了一句。 “没想到您居然是……” 听到这里,方嘉铭笑意更浓,亲昵地拍了拍南子舒的手背:“舒舒,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伯母,不瞒您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南子舒乖巧懂事,又懂礼貌。关键是心地善良,方嘉铭对这个准儿媳是越看越喜欢。 而南子舒也是没想到方嘉铭这么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之前的顾虑倒真是有些多余。 方嘉铭挽着南子舒的胳膊就没松开,南子舒也一直很热络地和方嘉铭聊着天,当她无意间眼睛瞥向凌北的时候,就见对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写着“看我说的没错”。 “欸,舒舒啊。”方嘉铭突然转过头看向南子舒:“我听小北说,你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是吗?” “嗯,是。前段时间查出来是胃癌。” 南子舒也是觉得眼前这位长辈十分引人亲近,不知不觉就坦诚了起来:“幸好只是早期,还有治愈希望。一开始的时候压力挺大的,但现在已经好多了。 “这还得谢谢凌北,是他帮我走出困境的。” 听完南子舒的话,方嘉铭默了一瞬,随后十分温柔地嘱咐道:“舒舒,其实小北他能够遇到你,在我这个做母亲的看来,也是他的幸运。 “所以伯母希望你千万不要怕会不会麻烦到他,也希望你可以将我们都当成自家人。 “如果要是有什么困难,更要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小北。 “我觉得他肯定会很乐意和你一起面对一切的。” 方嘉铭的话说得诚恳,看向南子舒的眼神里也包含着最真挚的感情。 南子舒能感觉到方嘉铭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南子舒心里不禁盈满了暖意:“我知道了。谢谢您伯母。” 向来在外人面前含蓄少言的南子舒,似乎被方嘉铭的亲和打开了话匣子:“我从小到大除了我妈妈,几乎没有别人会特别关照我,不论是先前遇到凌北,还是今天遇到您,都让我感到了特别亲切和温暖的感觉。” “那以后就经常让小北带你来老宅陪我说说话。”方嘉铭笑意不减:“这么多年老宅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早就想找个人经常过来陪我聊聊天了。” “哎,舒舒。”方嘉铭仿佛是突然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会做饭吗?” “啊?做饭啊……” 到了这里南子舒有些心虚了:“不……太会……” 她原本以为方嘉铭是希望自己会做饭,然后好顾家,结果刚想说“自己会努力学”,就听方嘉铭非常满意地说道:“那最好,以后你的一日三餐就全交给小北。” 第一百零六章 你家米缸没大米 “啊?” 即使是知道凌北那“炉火纯青”的厨艺,南子舒也依旧在听到方嘉铭的话时有些始料未及。 “哎呀,凌北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研究食谱,什么菜他都能做出来,还都是米其林三星大师的水平,厨房本就该是他来承包。” 方嘉铭说起儿子的优点倒没有什么夸奖和自豪的意思,只是十分理所当然:“有他在家,咱们等他把菜端上桌就行了。 “只不过啊,你要是感兴趣,咱们平时也可以捣鼓一些,做好了也能让小北尝尝看。” 说到这里,方嘉铭有些狡黠地对着南子舒眨了眨眼。 南子舒:这是想用黑暗料理“谋害”凌北啊。 但这个想法也不错! 于是南子舒憋着笑压低声音凑近方嘉铭:“好勒,到时候我给您打下手。” “一言为定!” 宴会厅的气氛逐渐热络,大多来宾也已经逐渐到场。 时间走到七点,这次宴会的主人公莫宏昌和夫人方嘉钰准时走上宴会厅中央的礼台。 “感谢各位赏光,莅临莫某人的生日宴席。今日到场的都是我的至交好友,所以也希望各位不必拘束,玩得尽兴。当然,若有不周到之处,也请诸位海涵!” 简单的致辞之后,莫宏昌便和方嘉钰到台下与来宾寒暄祝酒,一一答谢过各方来宾之后,夫妻俩才最后到方嘉铭这边来。 刚刚凌北带着南子舒去见几个朋友了,此时方嘉铭正一人站在宴会厅西北角的酒桌旁。 来到方嘉铭面前的时候,方嘉钰的状态明显跟刚才在外人面前优雅得体的样子大不相同,就是直接苦着脸扑过来的:“姐,来一次这样的宴会我能断半条命。” “哎呀,我怎么记得这宴会是你非张罗着要办的呢?”方嘉铭显然是对妹妹的抱怨见怪不怪了,笑着调侃道:“每次参加的时候说麻烦的是你,但到了宏昌生日,你又积极的不行。 “来,你说说,这怪谁?” “怪我怪我,我就不该有生日。”倒是莫宏昌,笑着将责任全都揽回了自己身上。 方嘉钰倒是不客气,直接顺着丈夫给的台阶走下来:“姐,听到了,他的错。” “哎呀,又开始了。” 只见莫子文不知道又是从哪里冒了出来,一身“非主流”的礼服加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几乎就把“欠揍”俩字打上了公屏:“啧啧啧,也就我大姨能受得了你俩这样,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能秀?” “莫子文,你又找削!”方嘉钰是不能看见自家儿子的,往往是一听他开口就气血上涌:“怎么说话呢?我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玩意?” “好了好了,”见方嘉钰伸手就要打过去,莫宏昌又赶紧出来调和:“小文,以后说话注意点。快,跟你妈认个错。” “对不起”莫子文看似有模有样地低了个头,却登时语调一转:“对不起没关系,你家米缸没大米。” 啥玩意!? “看,本人是不是有进军rap界的天赋?” 第一百零七章 团宠 “莫子文!!!” 方嘉钰直接气的不能忍! 眼看母上大人马上就要河东狮吼,莫子文可算是知道后怕了:“妈,咱有话好好说,在这儿可不兴打人的啊!” “小姨。” 千钧一发之际,凌北的声音成功救下了危在旦夕的莫子文。 “哥!” 莫子文一个箭步冲过去:“哎呀,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莫子文,你给我过来……欸!?” 方嘉钰刚想继续修理自家的“逆子”,就成功被站在凌北身边的南子舒引走了注意。 而凌北也注意到了方嘉钰看过来的眼神,于是从善如流地介绍道:“小姨,姨夫,这是舒舒。 “舒舒,我小姨和姨夫。” 南子舒还在想怎么称呼方嘉钰和莫宏昌合适,方嘉钰就毫不见外地过来拉住南子舒的手,笑道:“你就是舒舒啊?我们对你可都是久仰大名呢! “你要是不介意,就跟着小北叫我们小姨和姨夫,好不好?” 南子舒对于方嘉钰的亲热也并没有感到不好意思,而是微微一笑,十分礼貌得体地冲着两人略一颔首:“嗯,小姨,姨夫。” “哎!”方嘉钰应了一声,脸上笑意更浓,转头看向莫宏昌:“你看看这孩子,这么乖巧可人,多招人喜欢。” 方嘉钰轻轻抚了抚南子舒的手背,语气里满是亲昵:“舒舒,你不知道,我以前被莫子文那个浑小子气的,就特别想要个闺女。可惜后来身体不好,这倒成了一直以来的一个遗憾。 “不过今天看见你,我感觉自己这个遗憾就要圆满了。” “欸,小钰,你这话说得我可不同意啊。” 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方嘉铭在听到方嘉钰的这句话倒是有些不满意了起来:“舒舒,未来是我们家的儿媳妇,怎么能成你家闺女呢?” 向来不分彼此的方家姐妹竟然为了南子舒分起了你家我家…… 方嘉钰据理力争:“姐,你看我跟舒舒这么投缘,现在她和小北在一块,再怎么不济也愿意叫我一声小姨,我怎么就不能把她当成自家闺女了?” “舒舒跟我也投缘来着。” 方嘉铭拉过南子舒,对方嘉钰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实在不愿意,小文就比小北小一岁,赶紧让他也给你带个姑娘回家,别整天盯着我家舒舒。” “那还是算了。”方嘉钰直接朝不远处的莫子文白了一眼:“他最好别把他沾花惹草的那些姑娘带回家。 “省的我把他打死的同时会把自己给气死。” 方嘉钰转头再次看向南子舒:“我不管,我还是喜欢舒舒。” “伯母,小姨。”南子舒被两位长辈的“幼稚”行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叨扰,我当然很乐意经常陪你们聊天或者出门逛街。” “看看我们家舒舒,多招人喜欢。” 方嘉铭一边笑着说,一边拉过南子舒的一只手,一边从随身包里掏出一只白玉镯。 然后套在了她的左手腕上。 “伯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第一百零八章 叛逆 南子舒刚想推拒,方嘉铭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这个千万要收下。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伯母作为长辈,理应给你准备见面礼。 “况且,伯母是真的喜欢你。这份心意,也请你不要推拒。” 身边的方嘉钰也开口附和:“舒舒,不瞒你说,这只镯子是曾经小北和小文的外祖母留下来的,她去世得早,没能看到这两个孩子长大。 “当年她留下了一对白玉镯,由我们两姐妹分别保管。今天姐姐将她的那只拿了出来,是真心希望以后可以和你成为一家人。 “虽然你和小北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我们也绝不会干涉,但这份心意,还是希望你一定收下。” 南子舒低头看了看腕上的镯子,高雅纯粹的白玉与她白皙的手腕仿佛天生一对。 于是她十分乖巧地笑了:“好,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伯母。” 另一边,凌北和莫子文正跟莫宏昌聊起前段时间公司的事。 “姨夫,当时秦楚会馆的视频你是怎么想到发给我的?” 凌北浅浅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槟,露出游刃有余地笑容:“那封匿名邮件可真是帮了我大忙。” 莫宏昌爽朗地笑了两声,十分自然地拍了拍凌北的肩膀:“从你特别通知我和你小姨不必参加那日的董事会,我们就知道你想做什么了。 “董事会里就这么些人,想留意相关人员的行踪,也不算什么难事。何况就在自家地盘上,稍加注意一下,有什么问题还不是一目了然?” “哎呀,老头,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功劳都往你自己身上揽啊?” 正在一旁端着盘舒芙蕾的莫子文颇为不满道:“如果不是我告诉你陈纤瑶在秦楚会馆,你能知道注意她的行踪,然后告诉我哥?” “莫子文,我看你就是欠打,我刚刚就不该拦着你妈。”莫宏昌听见莫子文说话依旧这么没大没小,也难免上火:“你在家里就算了,在外边就不能叫我一声爸? “净显得没家教!就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在外边迟早要吃大亏!” 莫子文有些不耐烦地连连点头,倒也懒得争辩:“行行行,爸。” 凌北有些无奈地瞥了一眼莫子文,随即对莫宏昌劝道:“姨夫,子文关键时候懂得轻重,一切事情他也有分寸。” “哥,你不用费这口舌跟他说。”莫子文说得十分满不在乎:“在他们看来我就是叛逆期没过。” 凌北扶额:“你也少说两句。” “哎,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怎么认识陈纤瑶的。”见莫子文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凌北适时转移了话题。 果然一说到这个,莫子文就立刻恢复了活力:“怎么认识?应该是怎么不认识。哥,也就你这样清心寡欲的跟个和尚似的会不认识她。” 凌北和莫宏昌双双剜过去的眼神都没能止得住莫子文的眉飞色舞。 “陈纤瑶,安城市名流圈数一数二的才女加美女,陈山捧在手心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既是多少姑娘羡慕的对象,又是多少名流公子的梦中情人。 “谁会不认识她?” 第一百零九章 助力 凌北饶有兴趣的一挑眉:“哦?反正我知道她绝对不是我的梦中情人。但听你这么说,你对她很感兴趣啊。” “那她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凌北笑得有些迷惑。 莫子文倒是答得干脆:“不是。这个大小姐我跟她打过交道,可不是个善茬。” 随后莫子文猛地反应过来:“我说过我是个不婚主义?哥,你居然套我话!?” 凌北十分无辜地一摊手:“我可没有。” 他转身重新从酒桌上拿了一杯酒,将话题引了回来:“不过这个陈纤瑶,我感觉我们以后会跟她打很多交道。” “这个姑娘小的时候我也见过,骄纵是真的骄纵,聪明也真是聪明。”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莫宏昌也对凌北的话表示赞同:“如今她从国外回来,成为她父亲的臂膀,对世扬确实是一大威胁。 “更何况他们早就有这个打算。” “小北。”莫宏昌转身看向凌北:“今天双洲的姚律师和她的得意门生也来了,要不要我帮你们引荐一下?” “好啊。” 显然凌北对此很感兴趣,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于是他转头看了一眼莫子文:“你愿不愿意一起去?” 只见莫子文十分潇洒地摆了摆手:“这种场合不适合我,就不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莫子文就直接放下手里的蛋糕盘,朝着宴会厅的西北角去了。 凌北见他实在没兴趣,自然没有强求。 “双洲算是安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了,世扬如果能请到他们做外聘律师,想必在法务和公关上面都能提高不少啊。” 凌北和莫宏昌一边朝人群密集的方向走着,一边谈起此事:“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今天才专门把姚律师请来。 “而且听说她手下的两个学生也是年轻有为,到时候如果能让他们成为世扬的法务顾问。你以后调查公司的其他事务,应当也可以事半功倍。” 凌北笑着略一颔首:“那还得先多谢姨父。” “嗨,你说你这孩子。”莫宏昌十分亲昵地揽了揽凌北的肩膀:“长大了,还学会跟姨父客气了。 “再说了,你爸把股份交到我手上,世扬的好坏不也是跟我息息相关?这些就都是分内的事。” 两人正说着,就见一位身着黛青色一字领礼裙的中年女士含笑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位身着西装,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生。 “莫董。”中年女士十分热络地上前寒暄:“祝您寿辰安康,岁岁今朝啊。” “多谢姚律师。” 莫宏昌也露出得体的笑容:“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世扬的总裁凌北,也是我的外甥。 “小北,这位就是双洲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姚桐安姚律师。” 凌北立刻伸出手:“姚律,久仰大名。” 姚桐安的笑容礼貌周到,十分客气地握了一下凌北的手:“凌总,久仰。” “今天姚律师能拨冗前来,也绝对是莫某人的荣幸啊。”莫宏昌主动开启话题。 “莫董客气了。” 姚桐安的语气从容而不失分寸,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女强人。 第一百一十章 合作双赢 “咱们相熟这么些年,也算是难得的同好。” 只见姚桐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日后我赋闲在家,想来也少不了邀请莫董前来一同赏玩珍品古物。” “姚律师这话怎么说?”莫宏昌倒是立即抓住了姚桐安话里的隐意:“听起来姚律师现在是已经做好了功成身退的打算?” “哎呀,莫董真是抬举我了。” 姚桐安倒是谦逊:“我这半辈子下来也只能算碌碌无为,怎么担得起‘功成身退’四个字? “不过是觉得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我的这几位得意门生也能独当一面了。 “我这把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也该给年轻的孩子们腾腾地儿了,不是吗?” 说着,姚桐安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两名男生,跟凌北和莫宏昌介绍道:“这两个孩子都是我最优秀的学生,在我看来,日后的成就一定是会比我更上一层楼的。” 姚桐安看向自己学生的眼神异常亲和:“说来惭愧,我至今未婚,也没有孩子。都是把这几个学生当成自家孩子的。 “如今我已经打算退居二线,让他们去支撑整个双洲。想来日后还要麻烦凌总和莫董给予他们机会,对他们多多包涵呢。” “姚律师这就客气了。”处理起工作事宜的凌北向来从容自如:“双洲律师事务所是整个安城数一数二的律师事务所,姚律师也是律师行业的顶尖人物。 “由姚律师亲自培养出来的学生想必都是律师界的新星人才。何况我们世扬一向喜欢加入新鲜血液。 “所以倒不应该是我们给予双洲机会,而是双洲愿不愿意与我们世扬集团合作,成就双赢?” 随即凌北看向姚桐安身后一直很安静的两位男生:“不知姚律师可否引荐一下您的这两位得意门生?” “当然。”显然姚桐安对于凌北的客套很受用,依次介绍道:“这是秦硕,这是啜扬。 “两人今年都是二十七岁,也都已经取得了高级律师的头衔。” “秦律师,啜律师。”凌北十分礼数周到地和他们握了手:“二十七岁就能取得高律头衔,看来两位真不愧是律政界新锐中的佼佼者。” “凌总过誉了。” 面对这种场景,两人中似乎是啜扬更显得自然敏捷一点。 “凌总,”姚桐安及时接上了话:“他们两人都是兼修了多门法律,尤其是对经济金融方面,还有产权类的法律特别熟悉。 “如果世扬集团愿意与我们双洲合作,他们也将会是双洲表示出的最大诚意。” 凌北脸上的笑容依旧浅淡得体:“姚律师的诚意我们世扬收到了。至于日后的合作,我们会经过董事会地慎重考虑,然后决定是否正式起草合作书递交给贵司。 “但无论如何,我们世扬都希望能和双洲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伙伴关系。” 姚桐安听了凌北的这番话,心里也能猜出一些这位总裁的想法。无论到最后合作能不能成,有世扬这条关系,对日后双洲的发展终归是好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于是姚桐安拿起一杯酒:“那就拜托凌总多照顾了,我敬您一杯。” 说着,姚桐安便将一杯香槟一饮而尽。 “姚律师客气。” 凌北也十分礼貌地回敬了一杯。 宴会即将接近尾声的时候,莫子文突然找到南子舒,趁着只有她一个人在,有些神秘兮兮地将她拉到一旁。 “嫂子,有个事我想拜托你。”莫子文难得正经开口。 南子舒一愣:“你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 莫子文有点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关于你那个好闺蜜徐焕。” “啊?”南子舒更加不理解了。 难道是徐焕最近在公司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大少爷了? 南子舒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两人之间的过节,却不想,莫子文接下来刚一开口,就差点惊掉南子舒的下巴。 “嫂子,你看我能不能追她?”莫子文的眼神倒是诚恳。 南子舒差点破音:“什什么!?” “我觉得我还挺喜欢她的。”莫子文到没太在意南子舒一脸惊恐的模样,十分自得其乐地表示道:“我先前见过她几面,就觉得她特别有个性,也特别对我的胃口。 “所以嫂子,她有男朋友吗?我可以追她吗?” 南子舒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莫子文:“首先,你觉得她有个性,但她只觉得你就是个上流社会的纨绔。其次,她刚刚失恋,没心情恋爱。” “哎呀,那不就好了。”莫子文完全忽视了南子舒意在劝他“知难而退”的语气:“她现在还是单身,又刚刚失恋,正需要我这么一个十全十美的男生抚慰她受伤的心灵。 “放心,我一定会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就在她的身边。” 说着,莫子文还相当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不是,子文啊,”南子舒即使再无语,也依旧笑着苦口婆心地劝道:“小焕呢,脾气总是风风火火的,而且她对你一开始的印象并不太好。 “我觉得你要是没事呢,千万别轻易招惹她,她要是炸起来,也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接受的。 “再说了,我听你哥说,你不是不婚主义吗?小焕一直挺务实的,谈恋爱也都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和她的三观也不太合适。 “所以,你要不算了。” 南子舒知道莫子文以前沾花惹草的风云故事,也知道徐焕最讨厌他这种男生。 更知道以莫子文现在的脾性,靠近徐焕就是被打的份。 今天他突然找过来,南子舒也搞不清楚他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而且本来就没想到莫子文会主动来向她打探徐焕的消息。 但是南子舒终归不好把话说得太绝,只希望他能够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自觉放弃这个不太现实的想法。 显然南子舒低估了莫子文脸皮厚的程度。 “哎呀,话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莫子文非常自然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现在不太合适不代表将来也不合适,现在是不婚主义也不代表永远是。 “要永远相信滴水穿石的精神嘛。”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莫子文这么一搅和,宴会结束之后,南子舒回去的一路上满脑子都在想这事。 就怕莫子文不会玩真的!? “舒舒?舒舒?”倒是凌北先发现了南子舒的不对劲,出声拉回了她的神思:“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因为凌北喝了酒,回去的时候是任钦过来开车的。 南子舒缓过神,转头看向凌北:“嗯?没事,有点累了而已。” “你脸色不太好。”凌北自然地揽过南子舒的肩膀,温柔的将她环在怀里。 “嗯,有件事。”南子舒抬头看了眼凌北,还是决定将莫子文今天找她的事告诉他。 “莫子文说要追徐焕?”听完,凌北也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这可真是稀奇了。” “稀奇?怎么说?”南子舒却没想到凌北竟会是这种反应:“不是说他‘红颜知交遍天下’吗?” 凌北伸手帮南子舒理了理鬓发,笑意温柔:“莫子文是红颜知交遍天下,但也确实没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南子舒显然不信:“别再是你消息闭塞,不知道?” 凌北轻笑一声,刮了一下南子舒的鼻子:“我要是都不知道,这世上就不会有人知道了。他要是真有过喜欢的姑娘,就不会天天把‘不婚主义’挂在嘴边了。 “我就说的,等他真碰见想追的女孩,跑的比谁都快。” 但即便凌北这么说,南子舒还是不敢相信:“全公司都说这位莫经理是位‘风流才子’,还说他‘百花丛中过,片叶不留身’,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倒成了纯情少男了? “你不会是有意为他洗白?” 面对南子舒质疑的目光,凌北有些无奈:“我因为帮他然后骗你,你觉得可信度有多高?” “我觉得很高,谁知道你们兄弟俩私下都是些什么交情?”南子舒小声嘀咕。 “子文他,只是天生嘴甜,会讨人喜欢罢了。” 凌北没再多解释什么,只是讲述起了他所认识的莫子文:“他从小就喜欢说话,每次说起什么,都能将大家逗笑。加上长得好看,所以后来也很招女孩子喜欢。” “但他的性格虽然活泼开朗,却也是八面玲珑。” 凌北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谈论起莫子文:“很多人都觉得他不靠谱、没分寸,但其实,像我们这种家世出来的孩子,就算再怎么纨绔,对于分寸感,也会异常敏感。 “莫子文只是不会拒绝女生主动接近他,也很能和女孩子玩到一起,所以也不怪别人认为他花心。” 说到这里凌北有些无奈的笑了:“但其实他自己可能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追喜欢的女孩子。 “我想,他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才会想从你这里探听徐焕的消息。” 南子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莫子文看似是个情场高手,其实是个连新手村都没过的那种?” 凌北语气温柔:“差不多,你可以这么理解。” 南子舒沉默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他想追小焕这件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他根本就没认识小焕多久,加上小焕对他意见那么大。”南子舒有些忧心忡忡:“他要是真在设计部公然追求,我怕到时候他俩都不好收场。 “虽然说这事最后肯定是要看他们两个当事人的,但小焕是我好闺蜜,子文又是你弟弟” 南子舒抬头看向凌北,却正好撞上他含笑的眼眸。 “别想那么多了,这事你管不了的。” 凌北抬手揉了揉南子舒的发顶:“虽然他俩认识没多久,还都是过节,但‘一见钟情’这件事,谁又说得准? “而且以我对莫子文的了解,他可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而且徐焕的脾气正好克他,我倒是觉得他俩说不定还真能成。” 南子舒冷哼一声:“我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他俩彻底反目成仇的几率倒是不小。” 凌北也十分有兴致地一挑眉:“那咱们拭目以待?” 南子舒也不服输:“好啊。” “不过,”南子舒顿了片刻,有些自言自语地开口道:“一见钟情,说不定是真的存在的。 “就像我们,虽然算不上一见钟情,但其实也没认识多久。” 南子舒随口的一句感叹,却让凌北颇为不平静:“一见钟情可能是真的,但并不是没认识多久。” 其实他每次说起这个,都会感到自己心里的某种情绪似乎要破土而出。 “什么?”南子舒显然不太理解。 “没什么。” 凌北的眼神下意识逃避了南子舒往过来的目光。正当他想找个借口岔开这个话题时,眼睛无意识地瞥到了南子舒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我妈把这个给你了?”凌北轻轻握住南子舒的手腕:“我听说她给你准备了礼物,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把这个给了你。” “是太贵重了,我原本不想收的。”说着,南子舒还是决定把这只意义深厚的镯子先取下来。 “好好戴着。”凌北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一开始还担心我妈会看不上你。现在看来,她对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热情。” 凌北笑得有些狡黠:“这家长都见过了,咱俩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了?” 闻言,在前排开车一直没插过一句话的任钦也不由自主附和道:“欸,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改口叫少夫人了?” 南子舒无语:“别瞎说,没有的事。” 送南子舒回到陶山小区之后,凌北没有立即让任钦送他回锦川公寓。 “凌总。”任钦将车暂时停在路边:“有关陈山和李简的关系,以及陈纤瑶小姐的信息,我都已经整理好发到您的私人邮箱了。” 凌北正查看着邮箱里的文件:“嗯,我看到了。” 任钦继续汇报工作:“李简现在已经被暂时拘留,接下来就是正式开庭走法律程序了。 “您猜的不错,陈山曾经是李简的老师。但对于李简这种自大狂傲的性格,陈山也是不满了很久,所以也这次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以陈山刚愎自用的性格,能容忍李简这么多年,也足以证明李简确实是个人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凌北嗤笑一声:“可惜‘恃才傲物’,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凌总,还有一件事。”这次任钦的语气竟然有些犹豫。 “什么事,说。” “听说陈山希望将陈小姐安排进财务部。” 此言一出,车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半晌,凌北沉声问道:“这件事的真实性有多高?” “应当是十分准确的。”任钦语气笃定:“财务部主管张霜,曾经就是陈山一手提拔上去的,而近来她要调配到世扬分部的事情,在董事会也愈加传得沸沸扬扬。 “不出意外的话,这周的董事会,就会有人将这件事正式上报。” 略微沉默一瞬,便听凌北幽幽开口:“前段时间我就曾偶然听说过陈山有这个意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让自己一手培养的学生为自己的亲女儿让路,陈山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那您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想办法拒绝这件事吗?” 岂料凌北听到任钦如此严阵以待的语气,只是相当讥讽的笑了一声:为什么拒绝,拿什么拒绝?现在世扬的整个财务部,我们知道的不知道的,有多少是他陈山的人? “财务部,说陈山是那儿的‘土皇帝’都不为过。” “那难道就这么让陈董的女儿也如此堂而皇之的进入世扬了吗?”任钦的不解之中夹杂着不忿:“凌总,这对于您的处境会十分不利的。” “大家都在明面上,这样的局才公平。” 凌北依旧淡定:“以我对陈山的了解,他想将他的女儿塞进世扬,凭他的本事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手段,我不觉得阻止他有什么意义,陈山总有办法达成他的目的。 “从这方面,我们没法跟他讨价还价。” 凌北轻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上次董事会我请我妈过去帮我探了探底,即便在她面前陈山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来现在这些小动作已经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了。 “陈山野心太大,绝非一朝一夕之间所建立。现在我在公司很难直接抑制住他,阻止他的势力扩散也不过就是‘拆东墙补西墙’。 “倒不如从现在开始逐渐扩充属于我自己的势力,待到羽翼丰满,和他正面刚。” “任钦。”凌北出声吩咐道:“既然陈山准备将他的女儿带入公司,想彻底控制财务部。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你尽快通知法务部门联系双洲律师事务所,务必要与他们达成合作,正式委托双洲成为世扬集团的法务外聘。” “好的,凌总,我尽快安排。” 陈宅 陈纤瑶推开别墅大门,却发现以往早早就休息的陈山竟然还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 “爸。”陈纤瑶的语气并不热络:“这么晚还坐在这里等谁呢?” 陈山合上手中的书本,摘下眼镜:“明知故问。” “呦,还真是等我的。”陈纤瑶十分满不在乎地一笑:“家里没有别人,你不用装着一副好父亲的模样。 “总是这么演,您不累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周一是刘莹做手术的日子,所以南子舒上周就请好了假,也早就拜托了徐焕帮她分担一部分的工作。 这样就免不了徐焕要去总监办公室交a组这一期的设计稿。 帮助好闺蜜是义不容辞的,但徐焕一想到要面对莫子文那张欠嗖嗖的脸,就难免心底挣扎。 徐焕原本想大不了让裴元媛她们帮个忙跑一趟,反正本来她也是代替南子舒去的。 南子舒请假莫子文肯定知道。 “可是这样不就是代表了我怕这个家伙了吗?”徐焕天人交战了半天,越想越不服气:“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评价他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相当诚恳的,有一句对不起他的吗?” 徐焕义愤填膺地自问自答:“当然没有。” “不就是是个代理总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凭啥总躲着他。 “我才不怕他!” 如此这般激情高涨地自我鼓励之后,徐焕果断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去了总监办公室。 今天是设计部的第二期交稿日,莫子文一早就直接来了设计部。 徐焕刚走到总监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莫子文和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听起来好像是钱莎莎在里面。 也很正常,毕竟钱莎莎是b组的组长。 “莫经理。”钱莎莎的那个声音倒是真是千回百转。 徐焕在门外狂翻三百个白眼。 “钱组长,你身为b组组长,结果你们组就只有你一个的作品是不符合设计部本期的主题的,你自己掂量掂量,合适吗?” 徐焕原本以为会听到一番“郎情妾意”的戏码,刚想先回去清静清静耳朵,没想到莫子文的声音一本正经到让她感到陌生。 这也不像端着架子欲擒故纵的语气啊? 里面的人真的是莫子文吗? 还没等徐焕想明白,就听钱莎莎那“妩媚”的声音又开始散发魅力了:“莫经理,我这份稿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我觉得我们设计部也需要一些比较特别的元素加进去,这样更能引起大众的好奇嘛。也能为我们世扬的服装品牌树立形象。 “总不能只依靠南子舒那种单一又廉价的设计占领市场?那样岂不是自砸招牌?” 听完这话,门口的徐焕气的恨不得马上将钱莎莎的那张嘴撕烂。 自己没本事还喜欢当长舌妇! “你可以闭嘴了!” 徐焕刚想直接推门进去好好教教钱莎莎做人,就听见莫子文压抑着愠怒的话语响起:“钱组长,麻烦你清醒一点,公司的决策自然有上上下下的管理人员来决定,不劳烦您在这指手画脚。 “我看你八成是忘了。你一口一个‘市场’、‘品牌’,我可还坐在这儿呢。” 莫子文冷笑着抬手指了指自己,十分潇洒地靠向椅背:“我就是市场部的经理,不瞒你说,现在设计部所有的运营策略,都是我和市场部的运营团队商讨而成的。 “你认为我们的方案有问题?ok,市场部经理的位置我现在就退位让贤可好?” 莫子文倒是说得轻松,但言语里的气场纵是门外的徐焕听来都觉得颇有威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徐焕有些震惊:今天的莫子文怕不是被掉包了? 这位“妇女之友”怎么变得这么冷漠无情了?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莫子文的语气依旧没有丝毫缓和的迹象:“钱组长,你现在已经只不是在质疑我们市场部的问题了。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有这么高的自信说自己的作品足以打造整个世扬服饰的风格,也很不理解,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坚信南组长的设计理念是廉价的。” “我” 显然钱莎莎没想到今天莫子文这么“铁石心肠”。 “我觉得你对你自己就很有误解。”莫子文没有理会钱莎莎可以表现出来的委屈表情,只是颇为嫌弃地拿起桌上那叠设计稿的最上面一份,皱着眉头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 “你不觉得你这份设计稿中所谓的‘个性’就是一些画蛇添足的存在吗?”莫子文评价起钱莎莎的稿子更是不留情面:“袖口和领口的蕾丝装饰,花哨又麻烦。减少舒适感不说,就连最基本的简约美也硬是被破坏了。 “明明是中短款的裙子,你还非要设计成高开叉。我就想知道,到底哪个女生愿意穿这样的礼服? “想走简约大气的风格,却为了所谓的‘华丽’而搞得不伦不类。 “就问你自己如果把这件衣服做出来,你愿意穿吗? “设计师能当成你这样,也真是可以。” 莫子文随手将那张稿子扔在桌面上,结果抬眼就看见面前抿着嘴唇的钱莎莎。 他顿时眼中充满不屑:“你也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我不是傻子,也看得出你的那点小心思。 “别以为我真的不懂设计。”莫子文一声嗤笑:“我在国外当设计大赛评委的时候,你可还没毕业呢。” 莫子文理了理桌上的其他设计稿,将刚刚那张丢给钱莎莎:“钱组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回去老老实实按照公司给的要求重新设计,星期四之前交给我,不要因为你一个人拖了整个设计部的进度。 “二,你也可以直接回家。咱们世扬盛不下你,那里应该没有人阻碍你指点江山。 “你自己选。” 莫子文末了还不忘补一句:“我觉得还是要提醒一下你,之所以你出了这么多花色,还给你一次弥补的机会,是因为你确实是有才干的。毕竟你能当选组长,也说明你第一期的作品的确有出彩的地方。 “其次,我从来都认为,公司给出的要求从来都不是硬性的。只要你的作品是能产生足够的价值,哪怕你画的和要求背道而驰,我都可以接受。因为公司运营只看收益。 “显然你这个哗众取宠的玩意不符合这个标准。 “最后,我希望你在公司收一收你这个狂傲的脾气。” “莫经理,我没有” 听到这里,一直插不上话的钱莎莎终于逮着机会泪眼婆娑地小声辩解。 “有没有,设计部的同事说的算。”莫子文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点着桌面:“你刚刚还说南组长的设计廉价。 “我要是没记错,你在公司可没少编排她?” 第一百一十七章 钱莎莎真是哭着走出总监办公室的。 可能是真被莫子文怼的脑子都有些糊涂了,钱莎莎推门出去碰见一直站在门口的徐焕,竟然少见的没有故意过去找茬。 徐焕有些震惊地看着钱莎莎走回办公区的背影。 没想到这个莫子文对待起工作来这么严苛。 徐焕骤然想到之前几次怒怼莫子文的场面,就十分没有底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莫子文不会因为记仇,待会儿也直接把我这样打回来?” 于是她下意识悄悄地瞟了一眼办公室,随后努力甩了甩头:“不会不会,上次在那个会馆见到他的时候,他都记不得我是谁。 “他平时接触那么多女孩,而且我天天都躲着他走,他肯定早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而且都到这儿了,总不能现在临阵脱逃?咱就是说气势上不能输! 于是徐焕深吸一口气,端了端架子,敲响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进。” 办公室里,莫子文正在用咖啡机冲泡咖啡。 显然怼人也是费嗓子的…… “莫经理。”徐焕的声音看似底气十足,其实暗藏着心虚:“今天我们组长没来,我来帮她交我们组第二期的设计稿。” 她刻意没说是a组的设计稿,为的就是趁现在莫子文还没转过身,放下稿子赶紧开溜。 “徐焕!?” !!! 徐焕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莫子文还没回头,居然就直接听出了她的声音。 徐焕:……不用这么记仇?怼过你两句连我的声音都给记住了…… “莫经理,请问您还有什么事吗?”徐焕努力挂上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那里还有很多工作,就不打扰您了。” “等等。”莫子文立即叫住抬脚要走的徐焕。 只见他端着咖啡踱步到徐焕跟前,在徐焕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绕着她左三圈右三圈地打量了好几遍。眉头还越皱越深。 徐焕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看着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徐焕,莫子文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不对劲。很不对劲。” 徐焕一脸无语:刚刚在钱莎莎面前不是相当大义凛然吗?现在这个行为怎么就看上去这么猥琐呢? 这种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表情就让人感觉到十分欠揍。 但这次徐焕努力地抑制住了脾气,依旧保持着笑容:“莫经理,请问我身上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您要这么看着我?您是想凭意念将我烧死吗?” 徐焕还是没法掩藏住话语里的讽刺意味。 “不是。”莫子文丝毫没有感觉到徐焕的情绪已经濒临爆发,依旧悠悠然地摸了摸下巴:“我觉得我家小焕被今天被人掉包了。变成大家闺秀的淑女形象了。 “虽然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但我觉得还是她的火爆脾气最吸引我。 “我在考虑怎么让她变回去。” 徐焕的眼神逐渐扭曲,她觉得她的大脑不足以跟上这位大少爷的脑回路: 这货刚刚叫我什么!? 他说的什么鬼!? 第一百一十八章 “莫子文,你是真有病啊。” 徐焕的洪荒之力最终在莫子文的踩雷行为中成功爆发,毫不客气地改了称呼。 “在公司还敢公然调戏女同事,我看你是真的欠揍!你信不信,我能让人把你告到牢底坐穿!?” “哎,你这话就不是很严谨了。”莫子文看着眼前气得能爆炸的徐焕,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你大可以去搜个证,我在公司调戏过别人吗?” “呵。”徐焕一声冷笑:“那您的意思是,被您调戏的这份‘殊荣’就只有我一个人有了?” “你这个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莫子文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将神情掩藏进氤氲的热气中:“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都是在说真心话?” “你的真心话我并不是很想听,但我觉得你有必要听一下我的真心话。” 徐焕甩过去的眼神仿佛刀子:“你要是再敢对着我耍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我绝对抽死你为民除害。” 说罢,徐焕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 要不是总监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好,“员工怒骂总监”的新闻一定就是明天世扬热搜的头版头条。 当事人莫子文看着被徐焕一把甩上的玻璃门,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看来小嫂子的友情提示是十分中肯的…… “开门见山的方式不太适合这个姑娘,看来得启动pnb的持久战套路了。” 回到a组办公区的徐焕全身就跟带着火一样…… “哎,徐小焕同志。”看着好像有人欠了她五百万一样的徐焕,裴元媛小心翼翼地潜到她身边,戳了戳她的胳膊。 “你去总监办交个设计稿怎么也跟受了刺激似的?” “也?”徐焕被这个字吸引了注意力。 “是啊,喏。”裴元媛冲着对面的b组办公区抬了抬下巴:“那个钱莎莎自从回去,脸拉的就跟个苦瓜似的,逮着谁跟谁发火,现在人都绕着她走。” 看到这番场景,徐焕倒是有些解气:“切,那她是活该。” “是是是,她是活该,谁让她成天自命清高。”裴元媛递给徐焕一杯热可可:“那你呢,徐小焕同志,你又是咋了? “组长不在,咱们组可都指着你呢。” 徐焕忿忿地吸了一口热可可:“还不是那个姓莫的玩意。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亏我刚刚还以为这货改邪归正了呢。” “啧啧啧,徐小焕,你这个称呼很说明问题啊。” 裴元媛的关注点倒是奇特,还伸出手指点了起来:“你看啊,你心平气和的时候,还能勉勉强强称呼人家一句‘莫经理’,再不济,也就是直接叫他‘莫子文’。 “现在可倒好,干脆成了‘那个姓莫的玩意’。” 裴元媛拉过自己的椅子坐在徐焕旁边,语气颇为语重心长:“小焕,咱跟谁过不去也别跟上司过不去啊。而且这个上司还跟顶头上司关系匪浅。 “再说了,他也就最多在设计部再待一年,而且也不是天天上十楼办公,你干嘛非得跟他过不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其实我觉得莫经理人还行,长得帅,会说话,性格开朗。在设计这方面也挺有能力的,对待工作最起码比之前的那个李总监要好。” 裴元媛拍了拍徐焕的肩膀:“不过就是性格花了一点。但毕竟是富家子弟嘛,好多不都是这样,看开点就好了。” “哼,”徐焕满脸无神地看向裴元媛:“你说的不错,但是奈何不了他专门找我的茬。” “这是为什么啊?”裴元媛显然是不知道徐焕和莫子文之间的爱恨情仇:“你和莫经理到底是什么过节啊?我也没见他怎么故意针对你,别再是什么误会?” “唉。”炸了半天毛的徐焕终于无可奈何地熄了火:“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见到他准没什么好事。” 最后徐焕气哼哼地总结了一句:“这个人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刘莹的手术安排在下午第一场。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凌北就安排好了公司的事情,提早赶到了医院,准备和南子舒一起送刘莹进手术室。 “妈。” 在手术室门口,南子舒蹲下身子,微笑着理了理刘莹因为化疗日渐稀少的鬓发:“这次手术之后说不定就能彻底好了,我和凌北就在外面守着您,放心,没事的。” 刘莹抿了抿唇,没有张口说什么。只是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握了握南子舒的手,一行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凌北适时地揽住南子舒的臂膀,然后朝着刘莹坚定地笑了笑:“阿姨,手术一定能成功的。我会一直陪着舒舒在外边等着您。” 躺在病床上的刘莹听了凌北的话,微微弯了弯嘴角,用力点点头。 而她沙哑的嗓音几乎都要听不见:“好。” 凌北扶着南子舒退到一边,刘莹的病床被送进手术室,随后“正在手术”的指示灯亮起。 南子舒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长长呼了一口气。 只见她攥紧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凌北一直在南子舒身边默默地注视着她紧张的样子。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的手藏进自己干暖的掌心,希望可以给予她无声的抚慰。 将近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间因为未知的答案显得无比漫长和煎熬。 快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手术室的指示灯骤然熄灭,南子舒立刻站起身,看见钱主任走出来,立刻迎了上去,语气急切:“钱主任,情况怎么样?我妈还好吗?” 钱主任摘下厚厚的医用口罩,露出释然轻松的笑容:“放心,手术很成功,你妈妈已经醒了。马上就可以出来转入监护病房了。” 听到这里,南子舒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激动得想哭还是想笑。她只能通过深呼吸平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绪。 “这次真的多谢您了。”倒是一旁的凌北一边揽着南子舒的肩膀,一边上前一步握了一下钱主任的手,客气又礼貌地表达了谢意。 南子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谢:“钱主任,真的谢谢您。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但真的,谢谢您。” 说着,朝对方深深鞠了一躬。 第一百二十章 刘莹这次手术打的是全麻,但在出手术室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然后就直接转入了特殊病房监护。 虽然手术比较成功,但毕竟是一场大手术,术后还是有很多风险需要注意。 刚做完手术的刘莹需要静养,而且监护病房也有专门的监护系统。南子舒简单为母亲打理好之后,就和凌北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休息了一会。 “舒舒。”凌北坐在南子舒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那次咱们也是坐在这里等阿姨治疗结束的吗?” “欸,是吗?”南子舒被凌北的话题引起了注意,刚刚过来的时候没注意,但现在她抬头往走廊两边看了看,发现上次田耀确实是在拐角处的那间治疗室为刘莹做的心理辅导。 “真好,故地重游了。”南子舒轻轻喟叹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轻松和雀跃。 凌北看向南子舒,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笑了:“是啊,田老师要是知道咱俩在一块了,也一定很高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段时间我少骚扰了她不少。” 南子舒看向凌北目光逐渐充满探究:“凌北,我真的很好奇,那么多课程里,你为什么偏偏要自修心理学。”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似乎无论是谁聊起这个话题,凌北都会刻意的闪避:“我们这些人都喜欢做这些” “但你不是那些人。”南子舒直接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语气打断了他。 她的目光一直灼热地追随着凌北,仿佛要将对方身上一直防御着外人的铠甲逐渐融化。 “凌北,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过我。” “不论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也不管你有没有跟别人倾诉过。”南子舒用两只手握紧凌北,希望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我都愿意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随时成为你的听众。 “你曾经告诉过我,从今以后,我不会是一个人。但是现在这句话,是我想对你说的。” 南子舒望着凌北的目光清澈纯粹,柔和而坚定。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南子舒早已发现了凌北身上藏着一些隐秘的心事。 他会对儿时记忆缄口不言,特别是有关自己父亲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让南子舒耿耿于怀的,就是他家里总是开着的那几盏灯。 之前南子舒觉得这些事不是她应该过问的。但现在,她想离自己的爱人跟近一点,最起码要与他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凌北久久凝视着南子舒,最终浅浅的弯了弯唇角,伸手揽过南子舒的肩膀,深情又隐忍地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 他的女孩永远是那么明媚,永远是他的光。 曾经,这束光不属于凌北,他甚至都没法靠近,更无从触碰。但现在这束光照进了现实,想必以后也会一直一直伴他左右。 想到这里,凌北终是松了口:“我确实有一定的心理障碍,田老师也确实是我的心理医生。” 这句坦白是凌北从来不敢跟别人言明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所以……” 明明是一句意料之内的坦白,却让南子舒的眼底逐渐溢满酸涩,“你到底为什么会……” 反而是凌北露出了安抚的笑意,说得也故作轻松:“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不过是一些登不上台面的心理阴影,是我自己有些矫情罢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想让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看到他极为不堪的那一面。 凌北抬手抚了抚南子舒的长发,眼神中的温柔和珍重,仿佛有令人甘愿沉溺的魔力。 “不是的,绝对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南子舒依旧直视着凌北,她全然接受了对方给予她的脉脉柔情,但没有轻易认可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这个世界上,谁矫情,你都不会矫情。”南子舒的笑容里渗透出心疼:“一个真正矫情的人,又怎么可能将所有的压力和痛苦全部背在自己身上,从来都不对别人说呢? “凌北,你可以不告诉我,但是我们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我总能将你身上背负的所有秘密全部都找到答案。 “无论你的内心有多么封闭,我都一定会一直陪着你,等到你愿意放下一切、敞开心扉的时候。” 南子舒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中的坚定分外耀目。 她一直都是以这种“强硬”到不讲道理的方式占据着凌北的心。 就像多年以前在江城大学的时候一样。 其实这些话也并不是南子舒在偶然提及这个话题时心血来潮所想到的,而是这段时间和凌北的关系愈加亲近之后,她一直想要为他分担的事情。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没有别人,南子舒的温声细语浅浅地回荡在耳边,让凌北的心弦一动。 那些多年难以启齿的伤痛好像突然有了想要示人的冲动。 凌北下意识顺应着本能开口:“或多或少总有一点问题,但其实仔细想来是真的没什么。 “只不过是经常睡眠不好、噩梦缠身,偶尔导致心率不齐,也并不影响正常生活。 “至于家里的那几盏灯……” 说到这里,凌北还是有些纠结地默了片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迟疑什么。 凌北绝对相信,无论自己隐藏的另一面有多不堪,南子舒都不会对他避而远之。 当年在江大的时候,就是因为凌北短暂地追随过南子舒永不吝啬的阳光和积极,才获得过从未体会过的救赎。 他知道,即使是现在的南子舒也依旧没有变过。 而且最让凌北欣喜若狂的,是上天垂怜,让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或许是凌北沉默的时间太长,南子舒有些不安的以为,是自己的追问引起了他的不适。 “凌北,”南子舒依然紧紧握着凌北的手,有些斟酌着开口:“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我没有逼你一定要告诉我什么的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我可不可以帮到你什么,但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愿意倾诉,那也没关系。”说到这里,南子舒温柔地笑了:“我可以等,直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我们来日方长。”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南子舒的目光和语气都如同水一般轻柔。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有私心的。 南子舒希望自己会是第一个走进凌北内心的人,可以一直陪伴着、帮助着他。 这样的话,不论他以前有没有过真正喜欢过的人,自己都可以成为他的一个特别的存在。 就像电视剧里经常说的,当不了白月光,就作为朱砂痣陪在他身边。 这种想法会不会太自私了呢? 但凌北并没有注意到南子舒心里的这些隐秘的想法,他盯着面前的女孩,目光里仿佛有什么情愫即将破土而出。 身体也凭借本能先一步把南子舒揽入怀中。 他突然将手臂收得很紧很紧,就像害怕眼前的人再一次消失。 南子舒也并没有推开他,只是依然神色温柔地抬起双臂,回抱住凌北,安抚似的抚了抚他的后背。 凌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南子舒的颈窝,柔软的头发丝丝缕缕地撩着她的脖颈,痒痒的感觉让南子舒有些不适,下意识地往旁边瑟缩了一下,却没想到被凌北箍得更紧了。 这时的凌北就像一个生怕自己最宝贵的宝物被人夺走一样的孩子。 南子舒从来没有见过凌北占有欲这么强的样子。 “舒舒,我有很多害怕的东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胆小,很没用?” 凌北的声音干涩又沙哑,里面埋藏着从未表露过的自卑和畏惧:“你会不会……不要我?” “不要我”,这三个字让南子舒愣了一瞬。 这明明是不断被抛弃的孩子才会说的话。 “不会。永远不会。”南子舒的神情渐渐浮现出坚定,话语中的温柔与缱绻也染上了斩钉截铁的意味。 “凌北,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成为我的支柱,这样的你,怎么可能是胆小、没用的人呢? 南子舒也努力收紧自己的臂膀,用力量回应着凌北:“如果你有害怕东西,那让我来帮你挡,好不好? “我也想尝试着成为你的支柱。” 这番坚毅中带着一丝霸气的承诺,让凌北有些迷茫的目光慢慢变得清明,半晌,他口中溢出一声浅笑:“嗯,我们家舒舒那么厉害,以后我都得靠舒舒保护了。” “那好啊。”南子舒的笑意明媚:“如果你怕黑,那以后一到晚上,一到黑暗的地方,我就在你身边一直为你点灯,好不好?” “那正好。” 凌北的声音似乎变回了平时的调侃意味:“如果以后都有舒舒在我身边,想来什么噩梦也都会烟消云散了?” 凌北的话语中藏着隐隐的言外之意,加上两人此时“严丝合缝”的姿势,更让南子舒的呼吸毫无征兆的紊乱起来。 “凌北……你……” 虽然手术室这边比较偏僻,这个点也不太会有人来,但南子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试着推了推紧紧环着自己的凌北:“你要不先松开?” 凌北不顺从的撒起娇来:“现在没人。” 南子舒的语气就像在哄小孩子:“我知道,但万一有人……” “有人就有人。”凌北倒是任性到寸步不让:“我抱我家女朋友,有什么不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好好好,什么都是你有理。” 南子舒从来都抵挡不住凌北“撒娇技能”的三个回合,果然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两人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凌北虽然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但禁锢着南子舒的双臂已经逐渐放松。 感受到对方慢慢平稳的情绪,南子舒再次斟酌着开口问道:“凌北,你为什么那么怕黑啊?” “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这次凌北没再犹豫,只是回答依旧模棱两可。 可能还是为了欲盖弥彰,凌北停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单纯的讨厌黑暗和封闭的环境。” 但这句形容的轻飘飘的话语,落在南子舒心里,不但没能有所宽慰,反而让她更为担心。 南子舒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词:“幽闭恐惧?” 凌北的身躯彻底僵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这么含蓄了,南子舒竟然还能捕捉到他描述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准确无误地说出了自己的病症。 南子舒也感觉到了凌北下意识的不自然。她便知道是自己说对了。 “是跟你童年的一些事有关吗?” 因为凌北没有表现出排斥,所以南子舒决定继续深入话题:“是不是和你的家人,就比如和你的父亲有关?” 凌北再次愣怔了一下。 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南子舒居然就能感受到他这么多的异常。 凌北习惯与人疏离,他也一直以为只要他不说,秘密就不会被人发现。 确实,他的母亲不知道,心理医生不知道,就包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莫子文也不知道。 而凌北从来没对南子舒设防过,自从与她重逢之后,更是每时每刻都渴望靠近她。 凌北原本想要将自己懦弱的一面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却没想到,南子舒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记下了他的异常。 并且现在,她说她愿意接受他的所有,她说她想保护他。 “舒舒,”凌北的声音依旧沉闷:“一个不那么强大,甚至有些懦弱的凌北,你也能够接受吗?” 南子舒不置可否,只是笑意轻柔:“在我身边的凌北,他不需要那么强大。” 凌北释然般的轻笑出声,终于松手放开了南子舒。 “可算是舍得放开我了。” 南子舒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嗔怪地看了凌北一眼:“娇也撒完了,便宜也占过了。哄了你半天,请问这位凌小朋友,可不可以跟我分享分享你的故事了?” “你想听什么。”凌北恢复了平常的神情,仿佛已经做好了坦白的准备:“我一定努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他紧握的手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顾虑。 “我想听一听你小时候的事。” 南子舒抿了抿唇,没有直奔那些敏感的问题,只是十分稀松平常地说道:“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就像那段时间我住在你家的时候,我们俩闲聊的时候一样。” 凌北望着南子舒清澈的含笑眼眸,不禁弯了弯唇角。他知道她在迁就着他的感受。 “小时候……”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三个字刚一出口,凌北便皱了皱眉。他发现自己对这个话题好像无从说起。 “我小时候,记得的第一件印象深刻的事,就是我爸半夜赌博回来,跟我妈吵架,结果惊动了街坊邻居,最后还把派出所的民警给叫来了。” 南子舒知道凌北从来没有主动跟别人倾诉过这些,所以她选择用自己的过去来交换凌北的秘密。 “好像是个夏天的夜晚,那时候我大概只有五六岁。”南子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我记得当时我还没上小学,因为我爸成天大半夜才回来,所以我妈就和我住一个屋子了。 “一开始我妈一直以为我爸是在厂里加班。后来听周围的街坊邻居说,加上发现家里存折上的钱少了,才知道他偷偷染上了赌瘾。 “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妈让我回屋里先睡觉,自己坐在客厅等着我爸回来。 “那天我爸回来的时候还喝了不少酒,我妈还没问几句他就直接摔了个杯子。 “其实那时候我在屋里也没睡的多实在,听到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就醒了。” 说起这些的南子舒却异常的平静。 她抬眼望向被冷白光芒笼罩着的走廊尽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我偷偷爬起来过,刚刚拉开房门,就看见满地的玻璃渣。 “我妈回头的时候看见我,拼命给我使眼色让我回屋里。然后就见我爸就直接打了妈一耳光。 “我当时直接被吓坏了,也不敢哭,下意识躲在了门后。” 南子舒的语气逐渐颤抖:“当时南三街都是平房,家家户户挨挨挤挤,隔音也不怎么好。加上街里街坊都认识,好多都是一个厂里的,所以听见我们家的动静才有人赶来帮忙。 “我真的不敢想那次如果没人过来,我妈会怎么样?” 南子舒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心情:“之后的很多事情我都跟你说过。我爸戒不掉赌瘾,还喜欢喝酒。我上小学之后,原本还算宽裕的家里已经被我爸挥霍的差不多了。 “我妈实在受不了了,就直接提了离婚。” 南子舒垂下眼眸,如轻羽一般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影:“南衡也还算有良心,在离婚财产上给我们母女留了一条活路。 “说起来,我已经十几年都没见过他了。” 南子舒笑得有些苦涩:“我都快忘记他到底长什么样了,可能走在大街上,我们父女都认不出彼此了?” “舒舒……你现在有我。”一直默默听着南子舒讲述回忆的凌北将她揽入怀中。 他懂得这种亲情离散的苦涩,旁人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不知痛痒的风凉话罢了。 “我以前,也是特别喜欢往我小姨家跑。” 凌北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回应南子舒的剖白:“别看莫子文整天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我小姨还是会在他身后嘘寒问暖。 “有时候我姨夫可能刚才还气的想打莫子文,没过几分钟依然会信守承诺,带他出去打球。”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凌北的脸上竟慢慢浮现出了羡慕的神情:“所以我从来都觉得,莫子文再怎么离经叛道,他终归是在这样一个民主又有爱的家庭里长大。 “他的心里,天生就该是阳光积极的。 “说实话,从小到大,每次我躲到小姨家,看到他们家和我们家天壤之别的相处方式,都会觉得无比羡慕。” 南子舒抬头望向凌北,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握住他的手,静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每次回到自己家,就有一种回到冰窖的感觉。” 凌北反握住南子舒的手,就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以前,家里的佣人都是钟点工,通常都是在凌乾杉不在家的时候简单打扫打扫屋子。 “因为凌乾杉不喜欢家里有人吵闹,所以就连家里的地板也全都铺着地毯。 “一年到头,家里总是静悄悄的。” 凌北默了一瞬,还是选择解释了一句:“我从来都是只叫他的名字,因为……” 说到这里,凌北有些艰难地叹了口气:“我实在叫不出那个称谓。他以前也没有将我当成过他的儿子。我自然也没办法把他当成……父亲。” 凌北用尽全力,才能强迫自己接受这个对于常人来说应该是无比平常且温馨的词语。 “从小到大,只有达成了他给予我的要求,我才能勉强站在他面前。 “只要我做不到,他会有很多办法让我记住比失败痛苦千倍百倍的滋味。 “所以,我之后很多年,根本没办法接受失败这种东西。” 凌北露出的笑意讥讽,嘲弄的却是他自己:“一个输不起的人,拼尽全力不去失败,不过就是逃避自己懦弱罢了。 “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败战神’,明明连自己都战胜不了。” 看着凌北从来没有表露过的颓败模样,南子舒心下一紧。 原来那时候将他捧得那么高的赞扬,在他心里竟然如此诛心。 “这些话我说起来其实都很苍白。”凌北的眼神逐渐显露出迷茫:“但我好像已经不太知道该怎么说起当年的经历了。” 他有些为难的低下头。明明那些强加的伤痛始终刻骨铭心,但好像因为一直未曾付诸于口,便在不知不觉中结了痂。 在慢慢习惯了粉饰太平之后,竟一时间找不到那些伤疤的位置了。 凌北皱着眉头努力的思考着,想要去挖掘记忆里那些曾经避之不及的回忆。 可始终不知该从何说起。这是忘了吗? 凌北最终只能低着头朝南子舒抱歉地笑了笑:“舒舒,我好像不太知道该怎么说起当年的具体经历了。 “心理学里也曾说过,如果某一段记忆对记忆的主人不太友好,那个人的潜意识可能会下意识抹除一些。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但现在我好像确实已经说不出以前的事了。就连关于凌乾杉的一些事我好像也有些模糊了。” 凌北自从和南子舒重逢之后,睡眠情况也好了很多,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做噩梦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就连之前时不时需要服用的安眠药也很久都没吃了。 还有手腕上的心跳监测表。凌北低头扫了一眼空空的手腕,因为很久没再有过心跳过快的不适感,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无意间将那个伴随了他很久的黑色腕扣给去掉了。 现在就连腕带的印记都不甚清晰了。 所以他已经在无形之中离那份伤痛远了许多,或许也就是这种无意识的轻松,让他短暂的忘却了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这终归是件好事。可能只要南子舒一直留在凌北身边,他真的可以缓慢疗愈伤痛。 “记不起来就不要记了,永远记不起来才好。” 南子舒伸手抚平凌北思考时不禁皱起的眉头,笑道:“凌北,你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温柔。 “我很喜欢,所以,你多笑一笑,好不好?” 对于女朋友的指令凌北向来是立即执行。 只见他笑着揉了揉南子舒的发顶:“你这种劝人的方式倒是精准投放啊。知道我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要求,还这样事事拿捏我。” “也是你惯的。”南子舒有恃无恐。 “是啊,我惯的。” 凌北落了一个吻在南子舒的发间,轻轻抚着她的肩膀:“累了这么久,阿姨这关也算过去了,咱们也算是能缓口气了。” “嗯。” 南子舒闷闷地答了一声,往凌北的怀里缩了缩。 “舒舒,”头顶传来凌北有些犹豫的声音。 “嗯,怎么了?”恋人的怀抱总能给予南子舒温暖的安全感,疲惫了这么久之后,这种舒适感倒让她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们结婚。” 南子舒是真的迷糊了:“哦,好,听你的就行” !!! “什什么!?” 当南子舒迟钝的大脑处理完信息,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弹出了凌北的怀抱。 “我说,”凌北依旧温柔地看向她,认真重复道:“我们结婚。” “可” 南子舒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凌北突如其来的“求婚”,手机电话的振动声就十分适时的打断了这个话题。 南子舒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手机,跳动的通话屏幕上面显示着来电备注——徐小焕。 “喂,小焕,怎么啦?”南子舒像看到救星似的迅速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徐焕声音倒是有点蔫:“噢,没事,就是刚刚下班。想问问你阿姨那边的手术做得怎么样?结束了吗?情况还好?” “还好还好,手术挺成功的。”南子舒心里不禁起了一阵暖流。 “那就好。”徐焕的语气也染上些喜悦:“早就跟你说了别担心,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欸,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还想去看看阿姨呢。” “哎呀,你就别往医院跑了。” 南子舒语气轻快:“如果这几天没什么术后反应,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一定跟我妈说,她们家小焕闺女这次‘功不可没’,要好好嘉奖。” “好嘞。”徐焕笑答:“至于嘉奖什么的,阿姨亲手做的糖糕管够就行。” “没问题。” 第一百二十七章 之前刘莹去过几次江大看南子舒,跟徐焕也特别投缘。刘莹喜欢徐焕风风火火的性格,自打认识之后,总会把给南子舒准备的东西分一部分给徐焕。 而徐焕也最喜欢吃刘莹做的糖糕,每次南子舒放假回来或者刘莹去江大,都会特意给徐焕准备好多。 “唉,等阿姨出院了,舒舒你可赶快回来。” 徐焕得知南子舒那边一切顺利,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免向闺蜜抱怨了一句:“我真是要被莫子文给整疯了。” “莫子文?” 南子舒听到这个名字登时警醒了起来,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凌北。当看到对方同样带有些探究意味的目光时,就知道他们两人又想到一块去了。 “小焕,”南子舒决定先了解一下现在的情况:“我记得今天是第二期设计初稿的交稿日,是你去交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就听电话那头徐焕一派生无可恋的语气:“舒舒,你简直是神算。” 南子舒倒吸一口凉气:“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简单来说,就是”只听徐焕也提起一口气,随即咬着牙气愤道:“莫子文那个王八蛋,他又双叒叕调戏我!” 南子舒愈发觉得大事不妙:“他是不是说自己喜欢你?” “是!”徐焕气的一跺脚,“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在公司公然调戏女同事。而且他还说这是他的真心话,就对我一个人。 “他脑袋里是进水银了!?就他那个水性杨花的脾性,不都是见一个撩一个的吗?还说什么‘就对我一个人’?他也不看看老娘是谁,信不信我把他打到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啊!?” 听着说起这事就气的不行的徐焕,南子舒却只能掩面长叹:这位大少爷怎么还玩起真的了!? “欸,不对啊,舒舒。”发泄完的徐焕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怎么知道姓莫的那个玩意跟我说了什么?你猜的?” 南子舒相当无奈:“不是,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亲口跟你说的!?”显然徐焕不太理解这话的意思:“不不不是,啥叫亲口跟你说的?” 南子舒只能先叹了口气,把那天宴会快要结束时莫子文特意找到自己问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焕。 “小焕,”南子舒的语气有些抱歉:“我原本也以为那天他跟我说这个事就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还真跟你表白了。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先告诉你的。” 徐焕却表现得有些无所谓:“哎呀,你干嘛因为这个感到抱歉啊,这个家伙就算跟你提过,也绝对不可能就是真心的。八成像你说的,他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运气太背,总是撞上他。加上我总是骂他,这才被他缠上。” 南子舒被徐焕的语气逗笑了:“怎么感觉到你好像在说一个阎王殿里的厉鬼似的?” “难道不像吗!?”徐焕的语调不禁拔高:“他不比厉鬼烦人?” “可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南子舒抿唇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将那天凌北的话也一同告诉徐焕。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论怎样,总该交给当事人来判断。 “其实凌北跟我说起过,莫子文也不一定真像我们想的那样。说到底,他的意思就是,说不定莫子文是真的对你有好感。”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听到这里,徐焕的语气竟然莫名有些慌。 “小焕,我当时其实也跟莫子文透露过一点你的情况,也告诉他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可他,好像完全听不进去。” 南子舒非常苦恼地皱了皱眉,她知道徐焕因为之前张子瀛的事对感情有了阴影,一时半会还没法儿鼓起勇气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更要命的是,这要是别人还好,偏偏还是莫子文这个大少爷。 南子舒倒也不是不相信凌北对莫子文的看法,而是对莫子文的定性实在是保持怀疑态度。 再加上徐焕本来就对莫子文没有好感只有仇。 电话那边接着传来徐焕愈加暴躁的声音:“这个一意孤行的家伙,他是属牛皮糖的吗?居然还甩不掉了!?” “小焕,你现在对莫子文到底是个什么看法啊?” 南子舒觉得还是得搞清楚徐焕现在的具体想法。 “我对他?”只听徐焕冷哼一声:“这么说,我现在一想到他,就恨不得立刻到拳馆打上那么几百个回合。 “他现在就是我主要的动力来源。” 南子舒:……这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小焕,你是真的很讨厌他吗?” 这个问题乍一听其实就像是句废话,都“深仇大恨”到这种层次了,还能不讨厌吗? 但南子舒却觉得还是应该正面问徐焕一句。 “我……” 徐焕只微微吐了一个字,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她认为她应该是很讨厌莫子文的。 可是当南子舒真问起她的时候,徐焕心里又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讨厌莫子文的理由。 她竟然不太想承认自己讨厌莫子文。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在别人面前都义愤填膺地痛骂了一个人那么多,却不敢正大光明地承认自己讨厌他。 这种胆小的作风很不“徐焕”啊。 “我……我当然讨厌他,我讨厌死他了。” 徐焕还是选择死鸭子嘴硬。 而南子舒却通过电话里徐焕微弱的情感变化觉察出了不对劲。 于是她想了想,选择故作无意地顺着徐焕的反应说下去:“那好,那我看看能不能拜托凌北跟莫子文说说,让他从今以后再也别出现在你面前,咱们眼不见心不烦嘛。” “哎哎哎,别。” 徐焕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怎……怎么能麻烦凌总为咱们这种小老百姓费这种无关紧要的心思,我……我自己能解决,就是来找你吐槽一下,你咋还上心了呢?” 接着就听徐焕十分不自然地岔开了话题:“哎呀,我还没吃晚饭呢,饿死了,得先找个地方吃饭,你们吃没吃呢?没吃也赶紧吃。 “就这样,我先挂了,拜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哎……” 南子舒还没来得及最后说些什么,徐焕就相当“雷厉风行”地挂掉了电话。 “情况怎么样?莫子文行动了?” 看见南子舒放下手机,凌北便靠了过来。 “你猜的一点都没错,莫子文直接跟小焕说了。然后意料之中,小焕骂了他一顿。 “凌北,你真觉得他俩能有戏?” 凌北笑看向南子舒,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道:“你还是先考虑考虑我们的事。” 匆忙挂掉电话的徐焕依旧站在人来人往的人行天桥栏杆旁,有些恍惚地俯视着城市主干道上的车水马龙。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刚刚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情绪?说讨厌莫子文的时候竟然还有点心虚。 徐焕越想越乱,最后有些暴躁地挠了挠头:“真是烦死了!” 结果她的肚子倒是十分应景地叫了起来。 “还真是饿了。”徐焕泄气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唉,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于是她随便理了理刚刚被自己揉得凌乱的头发,转身走下了天桥。 自从跟张子瀛分手之后,徐焕的伙食就肉眼可见的草率了很多。 以前谈恋爱,徐焕每天会想着法儿的寻找适合情侣的约会场所,然后等到下班之后两人一起打卡。但现在就她自己光棍一个,晚饭啥的,草草对付了就成。 徐焕溜到就近的夜市,买了点麻辣小吃,边吃边逛,倒也乐得自在。 顺着夜市小巷拐出去,徐焕晃悠晃悠,竟然走到了xh酒。 …… 看着跟莫子文一样招摇的酒灯牌,徐焕咬了咬唇,直接气笑了:“这真是邪了气了,怎么随便逛游逛游就走到这里来了?” 现在的徐焕还不知道这家酒就是莫子文的手笔。 只知道这里就是自己噩梦开始。 “走,老娘就喜欢迎难而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徐焕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还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酒。 酒里还是跟以前一样,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因为就是一个人,徐焕随便在台找了个位置坐下,要了一杯酒,看着舞池里纵情歌舞的俊男靓女,她不禁感叹了一句:“唉,年轻真好。” 不知道是徐焕酒量太差还是这酒度数太深,没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脑袋就晕晕乎乎的了。 最重要的是,徐焕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肚子有点疼了。 “该死。”她按着愈加抽痛的胃部,咬牙吐槽了一句:“早知道就不该吃那么多辣的东西了。” 放纵口腹一时爽,现在孤家寡人的,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小焕?” 正当徐焕弯着腰想从包里掏手机的时候,突然有一个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声音从背后响起。 紧接着就是一串穿过嘈杂人声由远即近的脚步声,和一句再次染上急切的呼唤。 “小焕,你怎么了!?” “莫子文!?怎么又是你!?” 看到来人,徐焕疼得发白的脸上竟然有些泛红。 “你还有时间说我?” 第一百三十章 莫子文看到徐焕就算疼出冷汗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就表示很不理解:“我到底跟你有多大仇啊,你非得这么看着我? “来,我扶着你先去休息。” 说着,莫子文便虚扶着徐焕的肩膀,准备先带她去包间休息。 “你放开我!怎么哪儿都有你!?” 徐焕却十分不平静:“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了也不要你管!留着这些套路去对付那些信你鬼话的姑娘去! “你莫大少爷的喜欢我这等凡人可消受不起,您还是另寻高人。” 徐焕相当潇洒地一甩头,打算用一种更为潇洒的方式转身离开。 结果直接挑起了莫子文熊熊燃烧的战斗欲:“这可由不得你。” “啊!” 只见莫子文将徐焕打横抱起,徐焕挣扎不及,一巴掌拍到莫子文脸上:“莫子文,你个混账东西,赶紧放我下来!” 徐焕可不是那种会跟你玩“欲擒故纵”把戏的作精姑娘,这一巴掌扇的那是货真价实。 莫子文的半边脸登时就肿了,那巴掌印清晰的仿佛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嘶……”莫子文下意识倒抽一口凉气。 原本在他怀里拼命挣扎着的徐焕,也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手上的劲有些太过了,十分忐忑的安静了下来,等着莫子文把她撂下来。 大不了道个歉赶紧跑路呗。 反正也是你调戏我在先,我顶多算一个防卫过当。 要不是对莫子文的脾性早有了解,这要搁在哪个陌生人或者不熟的人身上,徐焕八成不会有一点儿歉意。 她只会觉得是你活该。 可是徐焕似乎低估了莫子文这次的决心。 莫子文能感觉到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痛,刚刚那一巴掌,直接扇的他耳鸣。 从小到大闯了那么多祸,亲爹亲娘都没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哎呀,只能说自己选的姑娘,就算疼死也得自己宠下去。 “你手劲可真不小。”莫子文半晌咬出这几个字,抱着徐焕的手却没松一点:“谁要把你娶回家可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我就算为人民做贡献了。” “莫子文你什么意思?你快放我下来!” 刚才还有一点歉疚之情的徐焕听了莫子文这话瞬间重新起火:“你信不信我再来一巴掌直接送你见阎王!?” 这次莫子文没再废话,他没顾徐焕的“拳打脚踢”,强行将她抱离了台。 酒里依旧人声鼎沸,没有人留意到这边上演的激烈斗争。 莫子文二话不说就将徐焕抱到了自己的包间。 房间里却没有徐焕幻想的那些莺莺燕燕,入目的只有大理石桌台上杂乱的酒杯和酒瓶。 空荡荡的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徐焕才发现,莫子文身上的酒味似乎比这屋子里的还要重。 徐焕不禁深思:这货是在这儿借酒浇愁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她pass掉了:八成不是,这种级别的大少爷,吃喝玩乐一把好手,哪有闲心发愁啊? “嘶坏了!” 刚才还忙着编排莫子文的徐焕忽然感觉身下一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徐焕不禁无语地闭上双眼:今天真是脑残了,居然忘了这茬子事!本来这位“亲戚”就对她不甚友好,结果现在吃完辣再喝酒,这不得把她痛进icu!? 简直作死! 果不其然,徐焕的内心小世界还没来得及吐槽完毕,她刚刚好一些的腹痛直接卷土重来,她咬了咬嘴唇,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凭借本能的窝在莫子文温暖的怀里。 显然莫子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徐焕突然安静下来,又开始散发他“无处安放的魅力”:“呦,老实啦?” 莫子文一边将徐焕抱到沙发上,一边故作夸张地感叹:“我就说嘛,你肯定要被我的魅力折服。” “你闭嘴!”疼得头晕眼花的徐焕把以往用在手上的力气全部咬在牙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小焕?”莫子文可算发现了徐焕的不对劲:“你怎么了?还是胃疼的厉害吗?” 徐焕白了他一眼:“你懂个鬼。” 说着,徐焕便撑着身体想要勉强站起来。 在这里干耗着也不是事儿,总不能麻烦莫子文帮忙? 可莫子文看着徐焕这副“逞能”的样子就极为不理解:“都疼成这样了,你到底要干嘛” 莫子文一边说着,一边想上前一步将徐焕重新按回沙发,结果话音未落,眼睛就无意间瞥见了徐焕白色运动裤上的一抹红。 莫子文的大脑意料之中的宕机了片刻,随即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手却快过大脑,直接将身上的夹克脱了下来。 “来,先系上。” 莫子文飞速将夹克系在徐焕的腰上,虽然声音听着依旧低沉平稳,脸上却早在无意间烧了起来。 “欸,不是,你干嘛?”显然徐焕还没反应过来莫子文到底在干嘛。 莫子文有些慌乱地将徐焕按到沙发上坐下,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语气罕见的染上了些局促:“你你先在这儿坐着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随即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包间。 “这货难道!?”徐焕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腰上的夹克,非主流风格的铆钉嵌满整件衣服,也带着莫子文独一无二的气息。 徐焕也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这也太社死了! 莫子文从包间出来之后就直奔前台,前台那边有专门为顾客设立的便利店。 “嘿。”莫子文像间谍传递情报似的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台,然后冲着正在不远处忙的团团转的前台经理招了招手:“el,过来一下。” 那是一个身材小巧的女生,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白皙的皮肤看上去似乎像是混血。 高束的马尾和一身职业劲装显得她尤为干练,加上精巧明丽的五官,十分讨人好感。 “莫少?”el把手中的酒杯交给酒保,循声走过来:“你怎么过来了?” 莫子文向前倾身,压低声音道:“帮个忙,拿个东西。” “啥?”el看向他的眼神愈加奇怪:“老板,咱们这可不销售违法乱纪的产品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什么呢?”莫子文有些无语地瞪了她一眼,随即抬头瞄了一眼周围,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咱们这儿有没有额就是那个卫生巾?” 说出这个词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卫生巾!?” el惊叹的大嗓门成功破坏了莫子文压下来的“氛围感”。 莫子文相当无奈地垂下头:“您能不能小点声,信不信我以你泄露上司隐私的罪名开除你啊?” “不是,莫少。”el饶有兴趣地看向莫子文,丝毫没有被上司威胁的恐惧感:“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你莫名其妙问我要这种东西,我很担心你有没有流氓行为啊?” “el,你什么意思啊?”莫子文对于员工质疑老板人品这件事十分的不满:“你别以为是我爸的得意门生我就奈何不了你。” 莫子文故作镇定:“快点,东西拿来,我忙着呢。” “欸,这不行。”el却没有轻易放过他的意思:“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前台经理,但我得完成师娘交给我的任务。 “老实交代,这又是哪家姑娘啊?” “你你你收起你那个八卦的脸。” 莫子文第一次因为这样的“拷问”而结巴:“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能不能” “哎呀,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莫子文最终直接放弃了迂回战术:“东西给我,她还在那儿等着呢。” “好好好,我管不了你。等着。” el转身到里间将东西拿了出来,十分贴心地装进纸袋里,然后递给莫子文:“也不知道人家姑娘习惯用什么样的,里边有好几种。 “欸,你小子,要真想追人家,以后也做做功课。” “哎呀,你真是我亲姐。”听了这话的莫子文立刻笑容满面:“简直就是我的神助攻。” 说着便一溜烟跑了进去。 “啧啧啧,浪子回头金不换啊。”el不禁感慨。 莫子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包间,只见徐焕躺在沙发上,身体微微蜷在一起,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 关键是她这次没理会莫子文上窜下跳搞出来的动静。 “小焕!” 莫子文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手里的纸袋丢在一边,直接将双手一左一右撑在徐焕身体两侧的沙发靠垫上,右腿也下意识地抵在了沙发边沿。 但看上去和抵在徐焕腿上也没什么区别。 徐焕肚子疼的难受,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结果就听见莫子文一声鬼哭狼嚎:“小焕啊!你可不能有事啊!有事了我怎么办!?咱们的爱情才刚刚开始,绝对不能让我苦守一辈子啊?” 这是什么玩意!?咒人死呢!? “混账莫子文!你给我闭上你那张乌鸦嘴!”徐焕终于对莫子文的聒噪和欠打忍无可忍。 怒吼一句过后,徐焕也转悠过来现在情况的不对劲:“你刚刚占谁便宜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肚子疼就秒不掉你?你赶紧从我身上滚下去!” 显然莫子文还没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不下,谁知道你是真没事还是诓我的,要是我一转头你就离我而去 “那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莫子文还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 这可越来越离谱了 就在戏精莫子文挥洒情泪的时候,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莫少,最近怎么回事?叫你都不来玩。今天有几个新” 包间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看起来跟莫子文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在看清包间里的光景之后,理所当然的愣了三秒。 然后十分上道的说了句:“对不起,走错了。” 直接带上门转身离开。 莫子文和徐焕倒是异常同步地盯着迅速开了又关的房门怔了片刻。 随后徐焕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莫子文!你还我清白!” 莫子文捂着半边脸等徐焕从洗手间出来。 这次脸是彻底肿了 半晌,徐焕有些磨磨蹭蹭地从洗手间里挪了出来。 腰上还系着莫子文的夹克。 “谢谢谢你。”徐焕有些不自在地甩了甩手上的水,十分小声的又补了一句:“对不起。下手有点重了。” “就是啊,这么英俊潇洒的一张脸,你怎么下得去手?” 听了这话的莫子文成功开始蹬鼻子上脸:“而且你也不能只就着半边脸打啊,这都不对称了。” “哦,你还想要对称啊?” 刚才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徐焕直接被气笑了:“那我再来两巴掌,把你左脸也打的跟右脸一样不就行了?” “我错了。” 莫子文麻溜地举起双手认错,他深知,以他们家小焕从不“怜香惜玉”的手段,这种事是做的出来的。 徐焕见他是真老实了,也软下了语气:“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哎,我还是很好奇,你一个大男生怎么知道这么多女生的事?东西还准备的这么全乎。” 这个问题略微有点尴尬。但徐焕是真的没想到,莫子文这个不靠谱的纨绔子弟这次做的竟然比以前她那个贴心的渣男男友还要好。 不得不承认,徐焕此时对莫子文还是有所改观的。 莫子文还是略显局促:“这有什么稀奇的。 “以前我妈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特别暴躁。小时候不知道,之后长大了,不就明白了? “而且关爱女性,尊重女性健康,本身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都什么年代了,难不成还要搞性别歧视?” 听完这话的徐焕倒是先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莫子文:“没想到你三观还挺正的。” “那是。”莫子文对这种改观式的赞叹十分受用:“本人行的正坐的端,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完美男友。” 讲到这里他还不忘再解释一句:“欸,你可也别误会,纸袋里的东西是前台的el准备的,我没交过女友,也不会对那些用品了解。” “就你,还说自己没交过女友?骗鬼呢?” 徐焕显然对莫子文这样的自陈全然不信,但同时她又抓到了他话里的另一个关键点:“el是谁,你的相好?还能给你准备这玩意,思想觉悟挺高。” 第一百三十四章 “哎,别胡说啊。”莫子文对徐焕的偏见表示很不满:“el是前台经理,以前是我爸的学生。我们都得喊她一声师姐的。” “你、你爸的学生?”徐焕明显没听明白:“你爸的学生怎么正巧在这儿工作?” “因为我是这儿的老板,所以就顺水推舟给她安排一下喽。” 莫子文的理所当然让徐焕呆了三秒。 “我说怎么一到这儿就能遇上你!”三秒钟之后徐焕直接暴跳如雷:“我还以为是我今天犯了太岁,原来这就是你的地盘!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离这里三百米开外,绝对不误入您的领地。再进来我就跟你一个姓。” 说着,徐焕抄起手边的提包就站起来要走。 “哎哎哎,你话别说的太满嘛。” 莫子文赶忙上前拉住她;“要不我跟他们打个招呼,你以后来酒水免单?这可是酒的内部最高福利,最起码得是老板娘级别的才能拥有。我告诉你,这种等级的优惠简直堪比天上掉馅饼。 “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怎么样,考不考虑一下?” 眼看莫子文的狐狸尾巴马上都要翘到天上去,徐焕一记眼刀飙过去:“滚!” 莫子文立刻老实的在嘴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我告诉你,别总缠着我。不然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 徐焕这话听起来颇有警告意味,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语气怎么软绵绵的。 说完,徐焕就重新转身朝门外走去。 “都到这儿了,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开诚布公地谈谈?” 莫子文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随意地倚在大理石桌台边,抄起半瓶没喝完的朗姆酒就直接往嘴里猛灌两口。 “咱俩有什么好谈的?”虽然这么说,徐焕还是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小嫂子都跟你说了?”他抹了一把唇边的酒渍,颇有一副借酒壮胆的既视感。 “她跟我说……什么?”徐焕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好像一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竟然心虚的不敢面对。 以前她总看不惯那些扭扭捏捏的女孩子,觉得有人追求这件事不是很简单吗?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干嘛逃避话题吊着人家。 现在可算知道当时的自己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加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经过一次记忆深刻的失败感情,即是豪爽如徐焕也变得畏首畏尾了。 “徐小焕,你第一次在这儿骂我的时候,语气可不是这样的。”莫子文从背后响起的声音莫名低沉了许多。 徐焕的关注点有点偏:“是谁允许你一口一个‘小焕’的这样叫我的?” “我喜欢你。”莫子文却没给徐焕话题跑遍的机会:“但我觉得你现在没有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么光彩夺目了。” 这句话直接压在了徐焕心上。 连莫子文都看出来自己不如从前了。说到底,不还是她徐焕太胆小懦弱,经不起感情失败? 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男生在这里说喜欢她,但她连细细思考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五章 “是啊。”徐焕抿了抿嘴唇,缓缓转过身来:“我不是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徐焕了。” 只听她很小声的苦笑了一下:“你这位追求新鲜感的大少爷,还说喜欢我干什么?” 徐焕这些天在旁人看来跟以前其实没多少区别,毕竟日子还得过下去。但就是不能提感情。 前几天她妈妈总说她要么去相亲要么打电话给张子瀛求复合,徐焕也懒得跟她解释,就一气之下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这事儿到现在她都还没跟身边人提过,包括南子舒。 当时表现得有多洒脱,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痛。 “但我不在乎。” 莫子文一个大跨步走到徐焕面前:“我知道,你刚甩了渣男,我也知道,你现在没心情恋爱。” 徐焕微微皱着眉头仰面看向莫子文,她突然发现,原来莫子文的个子这么高,足够把自己笼罩在属于他的阴影里。 “没关系的,因为你妨碍不了我追你。” 莫子文依然一副痞气的样子,两人之间弥漫的酒气使得温度似乎越攀越高:“徐小焕我告诉你,我喜欢你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喜欢你的哪一面。 “是,我最喜欢的就是看到你风风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但你现在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吗?ok,我来宠你,直到把你变回曾经的那个徐小焕。 “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的确是你的事儿,我总不可能强抢民女。但喜不喜欢你,追不追你是我的事儿,你也剥夺不了我的权利。 “你现在是单身,我喜欢你没触犯任何法律和人伦纲常。我总有办法让你相信我的真心。” 莫子文的语气郑重,认真的眼神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更加熠熠生辉。 徐焕突然发现,莫子文,长得是真的好看: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自带风流,清澈含笑的浅金瞳总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高挺的鼻梁和微勾的薄唇在勾画出他略显邪气的笑容时,更增添了一种无名的诱惑力。 徐焕呼吸一滞,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想:如果和莫子文并肩走在一起,自己得成为多少女生的公敌。 这种感觉应该很爽。 “你对多少女生说过这个话?” 徐焕微微眯起眼睛,她不太想让莫子文看出自己此刻的悸动:“你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对你而言,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下一个?” “我知道你不信我说的话。”对于徐焕的质疑莫子文没有任何不满和恼怒:“其实我自己要是个女孩,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像我这样名声在外的男生。 “但有些事情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谁都做不了主,包括你。” “徐焕。” 莫子文终于认真叫了一次徐焕的名字。他用双手握住女孩的肩膀,语气竟有些少见的霸道:“你现在给我记住,我,莫子文,要追你。 “你可以把要求抬得比太阳还高,我没在怕的。 “从小到大我想要的就没有拿不到的。这次,你,我要定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徐焕看着莫子文豪言壮语的样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是五味杂陈之中,似乎裹挟着一点不可忽视的新生萌芽般的期待。 “不撞南墙不死心。”徐焕还是故作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随便你。反正我不怕骚扰。” 说着转身就准备走。 “欸。”莫子文果然再次叫住了她。 徐焕有些不耐烦了:“大少爷还有何贵干?” “我的夹克。” 徐焕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一直没舍得解开的夹克 “噢。”徐焕有些尴尬地捋了捋头发,随即准备将夹克解下来递还给莫子文。 “等等。” 莫子文却直接走到徐焕身边,阻止了徐焕的动作:“你这么喜欢不如就送给你做纪念。 “然后再附赠一个长期服务,送你回家。” 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徐焕也知道继续拒绝莫子文只不过是徒劳:“随便你,反正我就当多个司机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一切可都你自愿的,到时候别说老娘欺骗你感情。” 莫子文却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一言为定。” 说实话,徐焕没真指望莫子文能坚持两天。 就想着等这位大少爷热血劲一过,大家就能继续做相安无事的陌生人。 但是接连两天送到徐焕办公桌上的大捧鲜玫瑰确实令她没法淡定。 星期三的一大早,徐焕正对着占了大半张桌面的玫瑰花束十分无语的做着心里建设。 “欸,徐焕。”刚到办公区的焦娇看到徐焕桌面上又多了一束玫瑰,不禁好奇:“昨天就有人给你送了玫瑰,今天还有……” 焦娇的眼神里逐渐燃起八卦的火焰:“老实交代,最近是哪朵桃花开的这么旺啊?” 徐焕盯着花束中央的手写贺卡,上面和莫子文本人一样“肆意洒脱”的几个大字是让她越看越头疼。 “这种桃花不要也罢。”徐焕生无可恋g 结果刚刚提到某个人,某个人就十分应景的出现在了a组办公区的玻璃门外。 只不过他是跟南子舒一起过来的。 “行,嫂子。”莫子文称呼的十分顺其自然:“a组这一期初稿的问题基本上就是这些,不得不说,你们a组的效率是真的高。” 相当公事公办的态度,又相当走后门的称呼 南子舒十分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莫经理,麻烦您以后在公司还是别叫我‘嫂子’了……” “得嘞!”莫子文倒是依旧嬉皮笑脸:“南组长。” 南子舒:……幸好公司的玻璃门隔音效果好。 南子舒正准备抬脚走进办公区,却发现莫子文还站着旁边,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她探究似的顺着莫子文的目光看进去,毫无疑问的被徐焕桌上的那一大束玫瑰花吸引了注意:“那是……” 南子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脑子处理完眼睛传递过来的信息之后,随即瞪大了眸子转头看向莫子文:“你送的!?” 莫子文无声的笑着点了点头。 “你没挨骂!?”南子舒有些不可思议。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以她对自家闺蜜的了解,徐焕绝对不是那种能闷不吭声默然接受的类型。 “哼,挨骂?”莫子文的语气居然还有一点小小的自豪:“别说挨骂,打我都挨过。” 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被徐焕“赐”了两巴掌的右半边脸。 南子舒这么仔细一看才发现,莫子文的右脸是还有一点肿过的痕迹。 看样子这耳光的含金量还挺高……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莫子文可没有任何委屈的意思:“我哥都能凭缘分把你给追回来,爱情之神怎么就不能成全我的一片痴情?” 看着莫子文颇为自我陶醉的模样,南子舒张了张口,还是选择了“我就笑笑不说话”。 她觉得还是听听徐焕的想法比较靠谱…… 目送着莫子文大摇大摆地走进总监办公室,南子舒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刚一转身,却突然回忆起他刚刚话里的不对劲: 凭缘分把她给追回来!? 南子舒有些失神的走进办公区,就见徐焕聚精会神的对着那束花干瞪眼。 “徐小焕同志,你的嘴唇马上就要被你咬烂了。” 南子舒看到徐焕就好像跟自己有仇似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终于忍不住上前戳了戳她的肩膀。 倒是一旁的焦娇先开了口:“哎呀,组长你可算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就这么短短两天,咱们组的‘吉祥物’过的有多不容易。” a组的吉祥物,当然非徐焕莫属。 “欸,舒舒,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徐焕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南子舒:“上天不是说要陪阿姨到星期四的吗?” “我昨天晚上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说我今天就能回来了吗?” 南子舒脸上不禁露出担忧:“我记得你昨晚回我消息了呀?你不记得了?” 徐焕想了一瞬,这才一拍脑门:“噢,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看出了南子舒眼神里的担忧,徐焕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哎呀,最近睡眠不好,脑子也不太灵光了,老是忘事。” 南子舒看着徐焕眼下比当年挑灯夜战写毕业论文时还要浓重的乌青,不禁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 她当然清楚徐焕是因为什么事愁成这样的。 徐焕果然还是一上午都没精打采的,眼神时不时就瞥到身旁放着的那一大束玫瑰花上。 昨儿的那束还是她废了老鼻子劲儿才弄回家的…… 看了半天始终舍不得丢,又实在懒得再弄回家。徐焕就趁着午休的空档,将花束拆开,然后用剪子剪了几个矿泉水瓶,在里面接了一点水。 最后把花分成几份放在里面,给a组的办公桌上都放了一束。 不得不说设计师的手确实很巧,普通的塑料瓶被徐焕用手边的材料简单装饰了一下,竟然一点都不显得廉价。 捯饬完的徐焕重新趴回桌子上摆烂。 “呦,你这是把莫子文的‘心’给分了啊?” 出去拿外卖的南子舒刚回来,就看到每张办公桌上那一抹娇艳欲滴的红。 只听徐焕咬着牙闷声道:“我恨不得把他的心给撕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因为是午饭点,加上最近工作不算紧,同事们大多选择出去吃饭了。办公区只有寥寥几个人,南子舒和徐焕也能稍微敞开点说了。 徐焕伸手拿了桌上的一支玫瑰,却看得有些出神:“舒舒,你说,我以前是不是真的被张子瀛那个王八蛋pua了啊?” “张子瀛?”显然南子舒没想到徐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我只是忽然感觉到,以前张子瀛做的那些,好像都是给别人看的。成天里嘘寒问暖,却一直吊着我,连一句‘喜欢’好像都没说过。 “以前我总觉得他是最了解我的人,能和他一直在一起就足够让人羡慕了。 “但现在想想,他做的事看似细致入微,实则是因为这些小事简单好做又更容易招好感。说白了,就是不想在我身上花心思。” 听完徐焕的话,南子舒也短暂的陷入了沉思。 “小焕,”半晌,南子舒重新打破沉默:“你是不是真的对莫子文动心了?” “哪个女生会不对这么盛大的追求动心?” 徐焕变相承认了。 “这种不讲道理的偏爱,就是我想要的风格。” 憋了两天的话,徐焕可算有一个信得过的人可以倾诉了。 “舒舒,就比如说,你喜欢上凌北,不就是因为他总能猜中你的心事,总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拉着你的手不放吗? “他不正是做了你最需要,但以前却没人为你做到的事吗?” “可是你也同样担心,莫子文现在给了你多少偏爱,以后就会还你多少伤痛。” 南子舒对徐焕一针见血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平静的替她补上了未完的话:“其实从一开始,咱们都觉得,莫子文今天能给你多少,明天也会给别人多少,不是吗?” “是”重新被戳中心事的徐焕又蔫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好端端的,非要追我干嘛?”徐焕有烦恼没处发泄,倒在这儿无理取闹了起来。 “徐小焕啊徐小焕,你这可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南子舒看着徐焕一脸苦恼的样子,浅浅叹了口气,将手里的外卖盒打开递过去:“喏,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睡不好再不好好吃饭,就跟没力气跟莫子文周旋了。” 徐焕伸手接过饭盒,朝着南子舒委屈的嘟起了嘴:“谢谢舒舒,舒舒最好了。” 只见她一边朝嘴里扒着饭,一边有感而发:“唉,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可以直接娶你。你这么温柔贤惠,可不知道能省多少事。” “是是是,多谢徐老板夸奖。”南子舒看徐焕的情绪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赶忙笑着接了话:“你要是个男生,我绝对第一时间嫁你。” “真的?”徐焕的眼睛突然亮了。 南子舒也十分诚恳地点着头:“当然,比钻石还真。” “那舒舒,”徐焕立刻转过身无比真挚地拉过南子舒的手:“你赶紧跟凌北分手,咱俩私奔,别跟这对一眼望不到底的兄弟俩纠缠了。” “好啊,我这就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南子舒相当配合的表现出“正有此意”,随即就拿出手机点开了凌北的信息栏。 “我天,你就用信息说分手?”徐焕虽然知道南子舒是在配合她的玩笑,但还是被她这种“草率”的方式震撼到。 毕竟她跟张子瀛说分手的时候可是相当“体面”的。 “对啊,”南子舒显然看出了徐焕的想法,努力憋着笑表现出理所当然:“凌北嘛,条件也就将就。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有一个这么好的选择,跟他分手也无可厚非。不用那么正式。” 徐焕终于对南子舒的凡尔赛行为表现出了不满:“哎呀,搁这儿等着塞我一嘴狗粮呢?就你家的那位,名流圈的天花板配置,还‘条件也就将就’,呵,我就笑笑不说话。” 说着就直接给了南子舒一个白眼。 收到信号的南子舒立即从善如流地认错:“我错了我错了。咱们聊天不提他,不提。” 看着南子舒什么都百依百顺的样子,徐焕终于露出了一个这几天以来最释然的笑容:“谢谢你,舒舒。” 徐焕握了握南子舒的手。 “嗨,咱们俩之前干嘛这么客气。” 南子舒看到徐焕的情绪逐渐恢复,才终于笑着舒了一口气,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赶紧趁热吃。” “好。” 等到两人解决完了吃饭这件“头等大事”,南子舒先将桌子收拾好,然后眼看时间还早,同事们也都还没回来,便想坐下来和徐焕谈谈心。 结果还没等南子舒想好怎么开口,徐焕就忍不住抱怨道:“舒舒,我这两天都被莫子文这货搞得烦死了。” 只见徐焕丝毫不客气地胡乱揉了一把头发,然后幽幽转过身,朝着南子舒露出求救的眼神:“你帮我想想办法。” “小焕,你现在感觉,莫子文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子舒想了想,先开口问了徐焕一个问题。 “他?” 突然这么一问,徐焕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蹙了蹙眉,随即小声叹了口气,犹豫道:“其实……我现在对他好像也没那么大偏见了。 “经过那天在酒的事之后,我觉得莫子文虽然性格浮夸了一点,但人挺好的。” “哎哟,这评价不赖嘛?” 南子舒听徐焕说得这么“褒义”,倒是有点吃惊。 而后却捕捉到徐焕话里的另一个重点:“酒?什么酒?” “噢,就是阿姨做完手术那天我跟你打完电话之后……” 徐焕简单跟南子舒同步了一下信息。 “想不到他还挺细心。” 南子舒听完之后,悄悄观察了一下徐焕的情绪。发现她讲起这件事的时候,对莫子文的看法确实潜移默化的改变了不少。 徐焕依旧不愿意干脆承认:“细心什么啊?笨手笨脚的。” 南子舒当然看得出来徐焕这是“死鸭子嘴硬”的行为,于是笑着买了个关子:“怎么?笨手笨脚还不好啊?” “笨手笨脚还好?”显然徐焕不明所以。 “当然了。”南子舒冲她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说明他以前确实没帮过其他女孩子嘛。” 第一百四十章 徐焕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经意地笑了笑:“这……倒也是哈。” “但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演的?只是他泡妞的惯用套路?”徐焕马上又对莫子文的人品发出了质疑。 看着徐焕一脸纠结的望向天花板,南子舒心里就已经对徐焕的想法有了个大概。 “小焕,那你现在能不能分清是在这些事之后,你再细细去想莫子文这个人,而对他产生的改观;还是你听了他的某一句话或者他做的某一件事,就突然发生了观念上的改变?” 南子舒突如其来的一个颇为一本正经的问题,倒让徐焕有点绕懵了:“舒舒,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有区别吗?” 南子舒笑了笑,显然是猜出了徐焕会不解:“当然有区别。你看哈,如果你是因为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再去仔细思考对莫子文这个人的看法,那你就会把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都放到评判的标准里,这样经过深思熟虑的判断,就会全面冷静得多。 “相反,如果你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某一句话或者某一个行为突然带来的心理冲击而对他产生的瞬间改观,那通常都会有所偏颇。因为他还有可能是故意将某一句话或某些行为放大,就是为了影响你的看法。” 这段话不出意外的让徐焕沉默了半晌。 “舒舒,你要是不这么说,我还真没发现有这么个区别。” 徐焕也不由自主的分析了起来:“以前我跟张子瀛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靠放大一些细节小事,让我觉得感动的同时,也会让别人认为他细心体贴。 “以至于我都忽略了他的特别垃圾的一面。” 徐焕说道这里不禁撇了撇嘴。 “但是莫子文就不太一样了。”徐焕的眼神忽然认真:“我就是在最不好的印象中认识他的,他的甜言蜜语、糖衣炮弹,一开始对我甚至都是起一些反作用。 “但是确实是后来的偶然相处,让我这两天想着想着,就对他产生了一些改观。 “搞得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 徐焕叹了口气,重新趴回桌子上,继续向自己的“心理导师”南子舒提问:“舒舒,如果像你说的这第一种情况,我是不是真的可以跟莫子文试试?” 南子舒也颇有一位导师的模样,十分耐心地询问道:“你拿定主意了?” 徐焕幽怨地瞥了她一眼:“当然没有。” “那我觉得也没必要这么着急。你可以跟他以朋友的方式先处处看嘛。” 南子舒不急不慢地跟徐焕解释:“虽然谈恋爱不像结婚那么郑重,但毕竟是要付出真实感情的,更何况之前张子瀛给你带来那么大的影响,对这件事肯定要更慎重。 “而且你也不用觉得做朋友就是吊着他,很多感情不都是从朋友开始的嘛。有时候从友情中建立起的感情比爱情更加牢固,到时候两个人彼此了解,互相信任,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 “最重要的是,如果莫子文连朋友都不愿意跟你做,只要求你成为他的女朋友,那我觉得他的动机就有待考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舒舒,你可以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徐焕对南子舒的这番“理性分析”表示很是佩服,还十分上道的拱手拜了拜。 这波操作倒搞得南子舒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抿了口桌上保温杯里的水,小声坦白道:“其实这也不是我说的,是莫子文他哥教我分析的。” “莫子文他哥”徐焕不明所以的跟着重复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凌北啊!” 南子舒点头如捣蒜:“凌北说他这个不靠谱的弟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镇得住他的女生,毕竟你的风采他也是深有体会。所以不论怎么说也要来助攻一下。” “但我是真觉得他这话说的有道理才跟你说的。”南子舒末了还求生欲非常强的补了一句。 “他说的有道理不假。”徐焕难得没有对凌北产生意见:“我只是觉得他不是真想帮莫子文。 “毕竟通过你刚刚这一番分析,如果哪个地方出点问题,莫子文都会被咱俩pass掉,凌北这显然是给莫子文增加男德高度啊。 “也不知道他是‘坑弟’,还是真对莫子文的信心太高。” 徐焕感叹的话语显得她的状态轻松了不少,她随意拿起刚刚放在桌上的那支玫瑰,随口问了一句:“欸,还没问问,你俩最近怎么样了? “上次你们家凌北可还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呢,最近怎么偃旗息鼓了?” “还偃旗息鼓呢。”徐焕这么一问,就轮到南子舒发愁了:“不瞒你说,就在我妈做完手术那天你给我之前,他才跟我提了结婚。” “结结婚!?”徐焕瞳孔一震:“不是,他说真的?你俩认识也就一个月,这可算货真价实的闪婚啊。” “我知道啊。”南子舒无奈的叹了口气:“但你是知道凌北这个人的,他所有的话,不论是听起来不像玩笑的,还是像玩笑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都是真有那个意思。 “美其名曰: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 “那你们现在” 徐焕和南子舒心理咨询的“病患关系”瞬间调换:“舒舒,你有和他结婚的打算吗?” 南子舒有些迷茫的垂下了眼眸:“小焕,其实,在我刚刚发现喜欢他的时候,就已经幻想过和他过一辈子了。 “你说,我是不是太草率了?” “舒舒,我觉得这个问题我回答不好使,你应该回去问问阿姨。” 徐焕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拍南子舒的肩膀:“毕竟现在不都流行一句话吗? “父母让你嫁的人你可以不嫁,但父母不让你嫁的人一定不要嫁。 “结婚又不是谈恋爱,那可是两家人的事。凌北他再神仙,终归跳不过丈母娘这一关。” 南子舒十分没有感情的冷哼一声:“但这位神仙他神就神在早就摸透了‘一个女婿半个儿’的套路。” “这倒也是” 想到凌北这段时间比南子舒还要频繁的去医院的次数,徐焕就真心佩服凌北做事的“对症下药”。 而南子舒却俏皮的眨了下眼:“但是那毕竟是我的亲妈,这种人生大事她肯定还站我。”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二天是世扬服饰第二期的定稿日,周一交上去的初稿会经过整合确定大体的终稿。 说到底又是设计部忙得团团转的时候。 a组因为上一期的设计在现在的世扬服装市场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所以这一期的主打还是准备由南子舒她们负责。 南子舒一上午跑腿、改稿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到了临近午休的点,才有时间歇口气。 徐焕看着累瘫在工位上的南子舒,有点小心疼:“舒舒,你都累成这样了,我帮你去带份午餐上来,你就别跑了。” “好。”南子舒软绵绵的向徐焕比了个“ok”的手势。 却在这时,手机振动突兀的扰乱了南子舒的“躺平”计划。 南子舒看到来电备注,下意识紧张地皱了下眉,立刻接起:“喂,钱主任您好” 不知道电话那头到底说了什么,南子舒的呼吸逐渐失去平稳:“好,好,我马上过去!” 这时徐焕也看出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连忙问道:“舒舒,怎么了?是医院那边” 只见南子舒焦急的站起身,有些慌乱的抓起手边的背包:“我妈那儿可能出了点问题,我来不及请假了。小焕,你帮我去请个假,然后下午的工作” 听到南子舒都快语无伦次的语气,徐焕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非同小可,于是十分配合的答应道:“你快去,这边都有我。” 心下慌乱之中南子舒也顾不得其他,只是感激的看了徐焕一眼,就匆匆离开了设计部。 南子舒一路跑到世扬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医院。 她看着手机里置顶的联系人,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按灭了屏幕。 南子舒担心凌北在忙,也不想他因为自己的事整天慌里慌张的。 到了医院,南子舒就直接找到抢救室,此时刘莹已经被推进去好一会了。 在抢救室外等候的焦急远比之前做手术的时候难熬。 到现在南子舒还不知道刘莹究竟是出了什么状况,怎么会突然就 明明昨两天恢复的情况都还算很不错的。 南子舒一个人在抢救室门外来回踱步,紧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她的双手攥的骨节发白,手心里全是冷汗。没有凌北在身边,她显得更加不知所措。 这样的情况下时间就会变得尤为漫长,南子舒不知道来来回回走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抢救室的门打开。 依旧是钱主任先出来的。 只不过这次他不再是那么轻松地摘下了口罩。 看到南子舒,钱主任一声沉重的叹息,而后便是那句麻木了生死的官方安抚:“我们尽力了,子舒,节哀。” 听完这句话,南子舒首先就觉得身体五感都不属于自己了。 大脑仿佛被雷劈过一般,让她呆愣在原地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 等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和声音,却根本没有接受钱主任刚才说的话,只是上前一步用力抓住对方的衣袖:“钱主任,我妈她怎么样了?前两天恢复得不错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第一百四十三章 当医生这么多年,钱主任对这种情况也算是见怪不怪。 原本他们医生看惯生死,对患者只需尽力而为、对家属只需问心无愧就好,总不能将桩桩件件的死亡和遗憾都往心里去。 但这些天看着这对母女好不容易克服了这么多困难走到这一步,却因为最后这没预算到的意外功亏一篑…… 钱主任心里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跟南子舒交代。 但是事情已经成了定局,离开的人已经永远离开了…… 钱主任本来还想委婉一点的安抚安抚南子舒,但盖着白布从抢救室里缓缓推出来的刘莹却直接打破了南子舒的不愿相信。 “妈!” 南子舒立刻跌跌撞撞的跑上去,白布下的刘莹早已摘去了那些繁复的监测仪器,身体也还残留着血色和温热,安安静静仿佛睡着了一样。 却独独缺了心跳和呼吸。 如今不论南子舒再怎么歇斯底里,病床上的人都不会醒来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了。 南子舒全身上下颤抖的不行,豆大的泪珠不禁从眼眶中滚落,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 但她还是死死拉住刘莹逐渐冰凉的手臂,试图用晃动惊醒早已没了生命体征的母亲。 刘莹已经死亡的真相慢慢进入了南子舒混乱不堪的大脑,她只觉得周遭的一切距离她越来越远,在意识彻底消散之前,入目的只剩下突然闯过来的满脸焦急的凌北。 徐焕去到莫子文那里给南子舒请假,莫子文便将南子舒急忙离开公司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了凌北。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凌北立刻就直接甩了手上的工作赶往医院。 除了刘莹的事,他也想不出南子舒还会因为什么走得这样急。 结果刚刚到医院找到南子舒,就看到抢救室前一派沉郁的景象,女孩半跪在刺眼的白色病床前,颤抖的不能自已。 当凌北反应过来事情的原委后,也登时也怔在了原地。 他也没想到竟然这么突然就到了这一步。 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南子舒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影,凌北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跨步过去接住了她。 当他抱着南子舒近距离的看到突然离世的刘莹,凌北不禁皱了皱眉,心也狠狠地揪了一下。 刘莹是因为术后的急性大出血导致的出血过多而亡,这是癌症大手术过后时常发生的术后危险。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让这番不幸降临在了这对母女身上。 但无论怎么说,南子舒都失去了她眼下的最后一个亲人。 距离刘莹推出抢救室已经过了五个小时,南子舒因为情绪波动过大加上最近本就过于劳累,昏睡到现在还没有醒。 而凌北自从将南子舒从抢救室门口抱到临时病房,就一直守着她。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透了。 病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凌北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从门上的那一小块玻璃看到了门外站着的面露难色的钱主任。 凌北转头看了看病床上依旧昏睡的南子舒,眉眼不禁软了下来,然后替她细心的理了理被子,起身往外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钱主任。”凌北轻轻带上门:“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凌北经常来往医院,周围的医生护士都知道刘莹的女儿有一个特别好的男朋友。 虽然大家都知道凌北和南子舒并没有结婚,但很多人都默认凌北就是刘莹的女婿,也算是半个家属。 此时的钱主任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偏头看了看凌北身后的病房内,默默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先跟凌北沟通:“小凌啊,是这样的,现在患者已经确认死亡,遗体暂时停放在太平间。 “只有亲属签了死亡确认书,才能尽快处理后事啊。” 钱主任有些为难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知道以现在子舒的状态,让她打起精神处理这些事情有些困难,但是唉。” 最后的话语还是被一声无奈的叹息吞没。 “我明白的,钱主任。” 凌北的声音依旧沉稳低沉,只是藏在嗓音里的一点点沙哑出卖了他同样伤痛的情绪:“舒舒这边的思想工作我会来做,阿姨的身后事我也会最大程度的分担。 “但现在舒舒还没醒,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又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情感波动。 “我想让她好好睡一觉,之后的一切,我都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钱主任听到凌北的这番话,也不禁舒了一口气:“有你这些话,我也就放心了,等她醒了,这一切也都要麻烦你了。 “能有你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说到这里,钱主任又不由自主的叹息起来:“唉,也怪我们,如果再监护的时间长一点,或许就能及时挽救了。 “这老天爷也是,尽挑软柿子捏。” “钱主任您也别这么说,我们都知道,您们是尽力了的。” 凌北的情绪相对内敛,因为他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也清楚以南子舒的性格,也不会因为自己痛苦而再多拉一个人过来浸在哀伤里。 “舒舒一直都说‘尽人事听天命’。到了如今这一步,我只想要陪着她好好度过这段时光。” “是啊,千万要好好的。”钱主任听了凌北的话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因为失去至亲而一时难以接受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而她们母女相依为命十几年,这母亲突然一走,子舒的天不就等于塌了吗?” 说到这里,钱主任就没忍住多嘱咐了两句:“哎呀,你可千万要陪在她身边,她现在也只有你能依靠了。 “我记得她妈妈之前就特别喜欢你,你可得好好照顾她,千万别辜负了她母亲生前对你的信任。” 凌北一直以来古井无波的脸上总算漾起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这是一定的。” 话音未落,不远处护士台的护士便远远地叫了一声“钱主任”,说有病人找他。 “行,那就麻烦你等子舒醒过来好好跟她说说,”钱主任最后叮嘱了一句:“不论怎样,得先过来把死亡确认书签了。” “行,我知道了。”凌北依旧保持着客气又略带疏离的语气:“麻烦您费心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凌北重新回到房间,一眼便发现躺在床上的南子舒已经换了个姿势。 她面朝里侧躺着,身体依旧一动不动。 但凌北知道南子舒醒了,于是柔声问道:“舒舒,不早了,想先吃点东西吗?” 微微蜷缩着的身躯没有半点反应。 凌北也知道她其实听见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凌北走到床边先坐了下来,然后缓缓躺在了南子舒身后,伸手环住了她,将她一整个圈在怀里。 这种亲密的姿势他们从未尝试过。 以往,南子舒一定会立刻红着脸弹开,但现在,她尤其需要一个如此温暖的怀抱来抑制心中惶惶的伤痛和无助。 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沉默了好一会,久到凌北以为南子舒真的再次睡着了,才听见她用嘶哑的嗓音茫然失神地轻声问询:“凌北,我妈呢?” 凌北愣了一下。 南子舒的声音甚至有些病态,话语中带着偏执而强烈的希冀:“她还在病房休息对不对?” 凌北这才反应过来,南子舒还是依旧不相信,不相信明明自己已经这么努力了,上天为什么还是要夺走她最重要的一切。 如今她只愿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 可能她认为今天下午切实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短暂昏睡中的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凌北清楚在现在的情况下,应该尽快让南子舒走出不切实际的的幻想。可他实在不忍心开口打破南子舒心中苦苦哀求的那份希冀。 见凌北久久未曾回应,南子舒的不安感上升,她紧紧攥住凌北环在她腰腹处的手,声音逐渐颤抖:“你说话啊!” “我妈还是会回来的,对不对?” 她再次小心翼翼的出声问询,声音却轻的仿佛没了灵魂。就如同一句自欺欺人的自言自语。 这样的语气让向来沉着自如的凌北也顿时不知所措。 外人口中只会表述出惋惜和怜悯,所谓的感同身受在此刻皆显得苍白又无力。 而这份切肤之痛只能在南子舒她一人身上留下摧毁般的痕迹。 良久,南子舒再次失神的开口:“凌北,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是不是再也没有亲人了?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家了?” 尾音中是极力抑制的哭嚎。 “舒舒”凌北现在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南子舒。那些颇显官方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遍遍闪过,在当下都显得极为虚伪。 他感受着怀中女孩不住的抽搐,只能感觉到心脏被揪得近乎窒息。 凌北是个彻彻底底的无鬼神论者,从小到大经历了那么多不敢对外人言的痛苦他都不曾说过苍天不公这样的的话。 但现在他真的想为南子舒向老天抱不平。 “舒舒。”凌北最终只是轻轻唤了南子舒一声,然后悄悄抬起手,用一向干暖的掌心蒙住南子舒的眼睛:“真的痛苦就大哭一场,没关系,我一直陪着你。 “不要一直都那么坚强。” 最后一句话无疑让南子舒瞬间破功。 以前的时候,南子舒可以在有母亲的地方做回一个孩子。 现在,她是不是也可以在有凌北的地方继续安心休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当天晚上,南子舒重新打起精神,去签了死亡确认书。 冷白的光线照着冷白的纸张,医院里的一切一瞬间在南子舒眼里都变得极其冷漠。 她抑制不住手上的颤抖,手中的黑色中性笔几乎都要被她极度克制的手指压断,豆大的泪珠不由自主的掉落在纸页上,逐渐晕开模糊了字迹。 看着那些冷硬的字眼,南子舒的情绪再次逐渐脱缰,她怎么能就这么承认自己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开了?她不是昨天还在自己身边吗? 这样草草签字,不就是要自己彻底放弃妈妈吗? 就在南子舒的思想又要濒临崩溃的时候,身旁的凌北俯身上前,将她完全拢在了自己的怀里。 凌北熟悉而切实的体温令南子舒感到久违的安全感,也让她霎时间清醒了不少。 有些事情不是不承认它就会不曾发生,而所谓的不放弃可能只是自己的执念。 现在也不是一味沉浸悲伤的时候。 凌北能感受到怀中的女孩在渐渐平复心绪,于是他轻轻的握住南子舒压抑着颤抖的手,稳住笔尖,缓慢的带着她写下她的名字。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南子舒的情绪平和了许多。 一纸死亡确认书,也让南子舒确认了刘莹死亡的真相。余下的只有不知何时,或者可能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痛。 南子舒无神的掐亮手机屏幕,不知不觉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了。她却不知道自己这短短不到十二小时,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凌北。”南子舒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的几乎听不见声音:“你赶紧回去。 “今天你急急忙忙从公司赶过来,耽误了不少事?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以后别再这样了。” 南子舒低下头,眼泪又不禁模糊了视线。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哭。 凌北再次不由分说地将她圈在怀里,他用自己将外界的一切阻挡在外:“舒舒,你打算之后怎么办?” 他没有顾及南子舒将自己排除在外的语意。 南子舒想了一瞬,还是选择先告诉凌北自己的打算:“我明天会先帮我妈火化。 “至于墓地什么的,慢慢找。我不介意她多陪我几天。” 南子舒甚至觉得自己有种诡异的想法,希望母亲可以一直在自己最近的地方,比如家里。 人都说入土为安,但南子舒却不愿就这么将母亲放到另一个世界,一个自己看不到的世界。 听完南子舒的话,凌北久久地沉默了。他似乎能感觉到南子舒想法在慢慢异化。 突然失去至亲本就是常人都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南子舒的情况尤为特殊。 不论怎样,凌北认为这一段时间他必须时刻陪在南子舒身边,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做一些危险的事。 “最近公司事情不多,我陪你一起。”凌北语气轻柔,安抚般的摸了摸怀中女孩的发心:“不需要通知亲朋过来见一见吗?” 南子舒似乎嗤笑了一声:“之前我妈刚生病,我四处借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没有什么需要通知的亲朋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何必再让那些假惺惺的面孔再来扰我妈的清净?” 南子舒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凌北依旧是轻轻抚了抚南子舒的头发:“好,一切都听你的。” 闷在他胸口的那颗脑袋轻轻的点了点。 半晌,南子舒微微拉开一点和凌北之间的距离,抬起通红且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她似乎很狼狈,但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静。 “凌北。”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沙哑的缘故,就连南子舒的声音都变得沉了几分:“我想再多去陪我妈一会,你先回去。” 说着,她便试着推开凌北的怀抱。 但凌北却没有放开她,只是换了个姿势,牵过她的一只手:“走,我也想再去陪阿姨说说话。” 南子舒定在原地看着他:“我今晚不打算回去了。” “那我就陪你一晚上。”凌北回望过去的眼神中多了一种执拗:“一晚上算什么,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一辈子我都陪着你。” 南子舒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她阴影中的眼神,声音却略微有些莫名抑制地颤抖:“随你。” 在值班医生的安排下,南子舒终于在专用的病房里见到了刘莹。 再次见到安静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南子舒竟然异常的平静:“妈,舒舒偷了一会儿懒,我来迟了。” 她慢慢蹲下身子,依旧动作轻柔的抚上刘莹的脸颊,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 那些动作是与以往是那么的相似。可在如今的环境下,清冷的灯光衬着南子舒无比哀伤的笑容,无声形成了一抹屏障,将她包裹其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繁忙与生机。 经过了几个小时,刘莹脸上血色已经散尽,此时再看着她悄无声息的躺在病床上,早已是彻底没有了生的气息。 可不论病床上的人是何种模样,是否还会对她推心置腹的回应,都不妨碍南子舒对她毫无保留的诉说。 “妈。”南子舒轻轻握上刘莹早就失去体温的手,对她说话的语气却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从小到大,你都尊重我的所有选择,你都认为你家舒舒什么事都能够独当一面。 “但舒舒还需要你在身后当永远的退路呀。你不是说了吗,不论什么时候,出了什么样的事,有你的地方就是舒舒的家吗? “你不在了,舒舒不就回不了家了吗?” 南子舒抿了抿唇,下意识仰起头不让眼泪留下来。然后尽量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继续说道:“我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你来把关,你如果不告诉我答案,舒舒以后应该怎么办?” “妈。” 南子舒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努力扬起一个笑容。随即更近的凑了过去,好像是想和刘莹说什么悄悄话:“原本等你好了,我就想问你,愿不愿意送我出嫁。” 这句话南子舒确实说的很轻,但却足以让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凌北听见。 “悄悄告诉你,你家的犟丫头有个傻瓜愿意接盘。” 第一百四十八章 猛然听到这个话题,凌北也倏地一愣。 那天他们俩提过这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说起过,他以为南子舒也只是当他开了个玩笑,并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竟然是在等着跟刘莹说这件事。 南子舒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凌北的异样,也不曾管他是否能听见自己的剖白,只是继续对刘莹说道:“这个傻瓜你也认识,我还一直感觉你对他比对我还满意。 “凌北成天都想‘入赘’到咱们家,反正我是无所谓,你要是真喜欢他,就风风光光送我出嫁不好吗? “干嘛急匆匆的走,这么嫌弃舒舒的吗? “但你要是不管我了,以后凌北如果原形毕露,欺负我,我上哪儿讨公道? “我是不是……连家都没得回?” 南子舒艰难的吐出最后半句话,她咬着嘴唇,克制不住豆大的泪珠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一只手紧紧握住刘莹早已僵硬的手,似乎即便是这样,也能从母亲身上汲取出力量和勇气。 凌北缓缓蹲下身子,将努力抑制着情绪的南子舒揽进怀里:“舒舒,阿姨在的时候,你有一个阿姨给你的家,但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有一个家了。” 南子舒一时间说不出话了,她知道她现在只能再去寻找一个新的归宿,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曾经的那个最初最无忧的家。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夜晚竟然显得无比短暂,南子舒也是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话想跟母亲说。 即使她听不见,即使她再也做不了回应。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南子舒按亮手机屏幕:11月2日,星期五,6:34。 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走出了病房。 半小时前,凌北就出来打电话给了任钦,嘱咐他安排一下刘莹的后事。 “舒舒。”凌北听见开关门的声音:“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南子舒十分疲惫地看了凌北一眼,眼神中直至绝望的哀伤却依旧无法被掩盖:“用不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所有事情我都联系好了,待会儿任钦会将要用的东西送过来。咱们晚一点去火葬场也没有关系。” 凌北似乎是担心南子舒介意,又细心的补了一句:“放心,我没跟他透露是你的事,阿姨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一切后续都由你来安排,我帮你办就是了。” 说着,凌北熟稔地拉过南子舒的手,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他能感觉到南子舒在情绪稳定后,似乎于无形中在周身建立起一种名为“疏离”的屏障。这层屏障似乎是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包括他。 因为骤然失去至亲,南子舒一瞬间没了心里最后的归所,所以她得立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每每想到这里,凌北就真的很不理解,为什么如此多舛的命运偏偏要落在一个明明已经这么努力的女孩身上。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无论需要多长时间,凌北都会一直陪着南子舒,直到她渐渐走出这段伤痛。 第一百四十九章 哪怕是需要一辈子。 凌北从来都觉得自己能做的远不及当年南子舒给予他的那份救赎。 似乎是凌北一如既往温暖有力的手掌慢慢淡化了一些南子舒心中的不安,她主动上前一步,将脑袋埋在他胸口。 凌北依旧坚实有力的心跳,终于让南子舒找回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凌北十分配合的维持着这个动作。然后抬起手,一下一下的轻抚过南子舒的长发,于无形中逐渐安抚了她悲痛万分又茫然无措的内心。 清晨的医院走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病房门外的阴影中,两人互相依偎时同频共振的呼吸和心跳。 “凌北。”良久,南子舒的喑哑的声音闷闷响起:“我好累。” 女孩孱弱到有些病态的声音直直流入心房,令凌北呼吸一滞,下意识收紧了双臂。 “舒舒。”凌北稳住自己心疼到颤抖的声音:“我抱你到别的房间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南子舒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凌北的怀抱有着南子舒唯一可以找到的安全感,甚至还没有沾到床,她就已经在凌北的怀中睡着了。 将南子舒安置好,凌北悄悄走出病房,打开了静音多时的手机。 果然不少未接来电,大部分都来自任钦。 凌北皱着眉头刚一回拨过去,对方就立刻接起:“凌总。” “怎么了?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好了吗?”凌北的声音终于体现出了疲惫。 “都联系好了” 电话那头的任钦有些欲言又止,毕竟凌北突然让他安排这些事情,说真不好奇那是假的。不过作为一个职业特助,他的专业素养还是足以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任钦微微清了清嗓子,开始跟凌北汇报正事:“凌总,昨天下午的会议一共有两件事,需要跟您同步一下。” “说。” “陈董的女儿陈纤瑶,已经于昨天上午到财务部接管财务部总监一职。” 只听凌北长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早都是板上钉钉,也不用细细研究了。我们的人能做的很有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双洲那边呢?法务部门的合作进度怎么样?”凌北顿了顿,下意识抬手按了按眉心,接着问道。 “这就是我要跟您汇报的第二件事。” 任钦的声音依旧平稳,却隐约带着些“好消息”的意味:“法务部门那边跟双洲律师事务所的合作基本上已经谈了下来。不过双洲那边派出的是两位年轻的律师,并不是创始人姚桐安本人。” “这个我知道。”听到这里,凌北的神色也算有所缓和:“我要是记得没错,应该是秦硕和啜扬两人?” “是。” “之前在酒会上姨父帮我引荐过姚律。” 凌北不禁想起在那次宴会上见过的那两位和他年龄差不多的青年律师。以他看人的标准,或许更年轻有张力的秦硕和啜扬,甚至会是比姚桐安更好的选择:“这两位我也见过,值得合作一把。” 第一百五十章 “这两天我可能来不及去公司,公司的文件就用邮件发给我。” 说完昨天的工作,凌北就紧接着向任钦吩咐道:“如果有实在需要我去的工作,就打电话给我。” “好的,凌总。” 这次任钦倒是答得干脆。 倒也不是伟大的工作魂已经彻底烧完了任特助的天然八卦心,而是因为老板这次的翘班处理方式实在有些似曾相识。 上天南子舒受伤的时候,凌北就是这么跟任钦说的。 自打凌北从江城回来接管了世扬,任钦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凌北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一直也把凌北的事都当成自己的事情一样认真完成。 这三年的时间里,任钦看着自家老板比他们这些打工人还能熬,也是打心眼里担心。毕竟就看着凌北这副要跟工作过一辈子的架势,即使这不是他应该管的事,任钦也依旧十分担忧凌北的身体状况和个人生活。 特别是偶尔还会听方嘉铭唠叨起凌北过于疏离的性格问题。 但是自从南子舒来到公司之后,这个工作狂魔的老板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问谈了恋爱凌北和以前到底有多大差距,任钦绝对最有发言权。 以往一天都可以不看私人信息的凌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事没事就打开信息界面划一划,后来才知道,就算南子舒不给他发消息,他都能对着以往的历史信息笑的跟个憨憨…… 自从知道凌北恋爱之后,任钦的工作在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毕竟过去会无限时加班的凌北开始尽量准点下班,剩下的工作可能都需要任钦来整理。他还得时不时为未来的少夫人服务。 虽然凌北前不久才给他涨了工资和奖金,但任钦真心认为,就算凌北不给他增加任何优待,他也愿意为凌北多承担一些工作任务。毕竟这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而且像凌北这么外冷内热,还经常会对下属嘘寒问暖的总裁着实不多。 任钦也希望凌北能和南子舒早日修成正果。 于是他明知道有些逾越,却还是半开玩笑玩笑道:“凌总,您就好好陪少夫人。” 刚刚打算挂掉电话的凌北动作一顿。 随即轻笑一声,没有任何怒意的责备了一句:“多嘴。” 挂了电话之后,凌北透过房门玻璃看了一眼里面睡得还算安稳的南子舒,没有选择推门进去。 他怕一有动静反而会吵醒南子舒,所以刚才出来的时候连她的手机都自作主张的一并带了出来。 从昨天到今天,南子舒的情绪波动太大,神经也会过于敏感,能睡着一会儿不容易,凌北不想她受到任何打扰。 结果就这么想着,南子舒的手机还真振动了起来。 凌北皱着眉头拿起来一看,是徐焕。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舒舒,你那边怎么样了?阿姨没事?”电话那边依旧是徐焕大剌剌的声音,只不过可能是时间太早还没睡醒,说完还打了个哈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凌北一瞬间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凌北还是硬着头皮先回了一句:“徐焕,是我凌北。” 电话那头果不其然瞬间沉默。意料之中的诡异寂静倒让凌北莫名感到焦躁。 正当凌北不知所措的打算直接挂掉电话的时候,徐焕的声音成功让他理解了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凌北,你老实说,你对舒舒做了什么?”徐焕的语气特别有带着四十米大刀还有三秒到达战场的气势:“你还敢接她的电话!?你很狂嘛!?” “你想到哪里去了”凌北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为了“自证清白”苦口婆心。 奈何护闺蜜狂魔徐焕对他的人品十分持怀疑态度:“我想到哪里去了!?你还问我!?这大早上的,天都没亮透呢,你难不成要说舒舒会在工作日一大早上起来跟你约会!? “还是您老人家那么有闲情逸致,专门请她来陪您吃早餐!? “凌北,是个男人就老实交代,你到底是怎么骗舒舒上唉!” 徐焕直接叹了一口气,觉得这话自己都说不出口。 反正他明白就行。 凌北明白了,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手欠接这个电话。 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能算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但也不该是这种人设? “徐焕,我觉得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凌北试图用自己擅长的谈判找回一点主场。 但对方并不是很想跟他讲道理:“我冷静!?你说得轻松。我怎么冷静!?舒舒她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你几句花言巧语就把她骗走了。亏得我说你不靠谱的时候她还为你说话。 “凌北我告诉你,你做的事你必须负责!” “我当然会负责,但是 “什么啊!?” 凌北自己也成功被绕了进去。 “现在,麻烦你耐心听我说完,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凌北良好的教养加上最后的耐心支撑着他做最后的解释:“第一,舒舒现在不在我身边,我只是怕手机会打扰到她休息,才自作主张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第二” 凌北原本想直接将医院的事告诉徐焕,他也知道南子舒总不可能瞒着徐焕。 但他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替南子舒做这个决定。 “我绝对没对舒舒做什么。”凌北直接换了个话题:“我说什么你大概也不会信,待会儿等舒舒醒了,让她来跟你说。” 可能是听到凌北最后的话语气很沉,徐焕一时间也感到似乎是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于是电话那头默了一瞬,徐焕也没再继续追问:“好。” “但是凌北我还是那句话。”回了一个字之后,徐焕顿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舒舒是我最好的姐妹,如果你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说完就直接挂了。 放下手机的凌北靠着墙长舒了一口气:“真累。” 但一想到刚刚徐焕气势汹汹的警告,凌北却笑了。他回头看到房间里的南子舒睡得似乎还算踏实,不禁低声喃喃:“舒舒,你看,还有很多人爱你。”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在房间里休息的南子舒做了一场梦。 她梦见自己身着洁白的婚纱,走进明亮圣洁的礼堂,看见凌北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站在台上,回头望向自己。 然后微笑着缓慢朝她伸出一只手,邀请她走到自己身边。 南子舒想都没想,就直接提起裙摆向他奔去。 就在即将触到凌北手指的一刹那,南子舒忽然转头看见刘莹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向她摇了摇头:“舒舒,你不能嫁给他。 “他可能爱的不是你。” “不会的。”南子舒下意识急切地否认:“他一定是爱我的,他会照顾好我的。” 话音刚落,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个文件袋。 南子舒一瞬间便失去了底气。 她抿了抿唇,只能小心翼翼的补充:“就算他现在没那么爱我,哪怕他把我当成某个人的替身,只要时间长了,他也一定会真正需要我。” 南子舒的声音隐隐颤抖,她有些卑微和忐忑的看向面前的凌北:“凌北,我爱你。 “你说过,你也爱我的,你会给我一个家的,对吗?” 南子舒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过去,而凌北却在她的手即将要碰到自己的手时,猛然收回。 “可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替身。” 台上的凌北居高临下的睨着南子舒,嘴角弯成一个轻蔑的弧度。 眼神中的冷漠是南子舒从没见过的样子。 只见凌北颇为嫌弃的先拍了拍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讥讽:“你其实是知道的,我有一个爱的人。 “而你南子舒,不过是代替她在我身边的一个影子。” “为为什么?”南子舒的眼睛瞬间通红,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凌北。 “不为什么。”凌北微扬的唇角依旧带着讥诮的笑意:“就凭你南子舒不配。” 他弯下腰,向来俊秀而棱角分明的面庞在南子舒的眼前倏地放大,眼神却让南子舒感到无比陌生。 就像她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这种陌生带来的恐惧感让南子舒想要立刻逃离,但凌北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伸出手毫不怜惜的扣住面前女孩的下颌。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是未曾感受过的冷硬,与以往自带安全感的温柔触感简直是云泥之别。 “南子舒,你应该想想你的身份。” 凌北迫使南子舒正视着他此时满含嘲讽的琉璃瞳:“你一个要身世没身世、要长相没长相的市井丫头,凭什么得到我的青睐。 “不过是仗着有那么一星半点像‘她’。” 南子舒的全身好像已经被钉在了原地,连脚掌都无法挪动半分。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抱着微不可察的希望开口问道:“所以‘她’到底是谁?” “‘她’?”只见凌北唇边的讥讽笑意更浓:“你根本不配知道。” 说完,凌北就直接松开了手上的禁锢。 他直起腰身,再次回到一开始居高临下的姿态,然后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袖,当即准备转身离开。 南子舒见他想走,便想阻止,奈何动不了也发不出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要离开的凌北似乎是发现发现了身后南子舒窘迫,不禁挑了挑眉,颇为玩味的再次回过头。 眼神里的笑意尤像在打量一个玩物:“哎呀,没想到说到了这份上你还是这么执着。 “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只见凌北摊开手心,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婚戒。他强拉过南子舒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南子舒的左手无名指。 那枚指环越看越像禁锢南子舒一生的锁扣。 此时的南子舒依旧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只是全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昭示着她内心无比的恐惧与抵抗。 “好了。现在你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成为我的妻子了。” 凌北的笑容更甚,却依然掩饰不住眼神中不以为意的冰冷:“但你从现在开始要记住,你不是南子舒了。” 仿佛是猜到了凌北即将要说什么,被他紧紧拉着手的南子舒更加剧烈的颤抖起来,嘴唇努力微微张合,却怎样都无法发声。 “一个替身、一个影子,就要有做替身和影子的觉悟,不要不自量力的还以为是自己。” 凌北却没顾南子舒愈加痛苦的神情,只听他的声音逐渐强硬,一字一句的警告如同刀子一般无法躲避的刻在南子舒心上:“我对你说的所有话,给你的一切包容,还有我们的一切温存,都不是给你的,你要有自知之明。 “你要是能一直像‘她’,‘她’要是一直回不来,你就可以一直以‘她’的名义在我身边,享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但要是有一天你不再像‘她’,或者说‘她’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凌北顿了顿,眼神中竟透出些狠厉:“请你有自知之明的主动离开我的世界。 “听明白了吗!?” 听完这些话的南子舒感觉身体里的情绪到了极致,不知道是恐惧占了上风还是愤怒更胜一筹,只见她终于找回力气挣脱凌北的束缚,用力甩开了他控制着她的手:“不,你不是他。凌北他一定爱我,他爱我!” 话一出口,连南子舒都愣住了。 她不应该先说她不接受吗?她又凭什么有信心证明凌北一定爱她、不是像面前这人说的这般? 就在南子舒怔愣的时候,一个久违而又令她瞬间安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舒舒,你既然真的相信他,那就试着自己走出那一步,为自己重新找一个家” “妈!” 南子舒猛然回头想要寻找声音的主人,却直接从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抬手一抹,满头的冷汗。 周围的房间依旧白得刺眼。 她还在医院的某个病房里休息。 “舒舒!” 听到动静的凌北急忙推门闯进来,脸上的担忧是那么真切,与梦中那副冷漠又轻蔑的样子如同天壤之别。 南子舒心里紧绷着的弦立刻松了下去,这才是凌北,这才是 凌北三步并作两步迈到床边,刚蹲下身,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南子舒就直接主动抱住了他:“凌北,你说过的,你是爱我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南子舒还记得她在梦里也问过“凌北”这句话。 其实南子舒不是那种会把“爱”、“爱情”之类的话放在嘴边的人,但她现在十分急切的想要听到凌北对她的承诺。 “傻丫头。”凌北的声音还是印象中温润带笑的样子:“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凌北温暖的掌心一下一下的抚过南子舒僵直的后背,和梦中冰冷的感觉也大不相同。 这些真实的触感渐渐让南子舒脱离了梦境的恐惧。 “舒舒,别害怕。” 凌北安抚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着能让南子舒放下一切不安和防备的力量:“人情绪不好的时候,尤其会做噩梦,那是因为潜意识里有着一些相关的消极想法。 “而那些大都不会发生的。” “不会发生吗?”南子舒有些紧张的低声喃喃。 “不会的。”凌北语意中的笑意温和:“有我在,任何不好的都不会发生。” 似乎是感觉到南子舒的情绪太过紧张,凌北的语气到最后染上了些哄小孩的意味:“人不都说嘛,梦是反的。” “嗯,梦是反的” 仿佛最后这句话给南子舒吃了一颗定心丸,随即她更加用力的拥住凌北,声音甚至带上了些在撒娇的感觉:“凌北,你让我多抱一会儿好不好?” 女生的力气总没有那么大,南子舒自以为用尽全力的拥抱在凌北感受来依旧有些软绵绵的,于是凌北笑了笑,也下意识收紧了自己的双臂回应了她:“想抱多久抱多久,永远不松开才好。 “我的怀抱本来就只是为你准备的。” 被凌北安抚过的南子舒看起来情绪稳定了不少。 任钦那边准备好一切事宜之后,南子舒为刘莹简单整理了一下遗容,便用专车送刘莹去了殡仪馆。 而南子舒和凌北也换上了黑色的丧服,单独驱车前往。 殡仪馆在安城市西的山上,就算从第一人民医院开车过去也要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两人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今天天气不好,天空中飘着丝丝细雨,深秋的气温也逐渐有了入冬的寒意。 南子舒最后深深的望了一眼第一人民医院,矗立着的住院部大楼依旧如往昔一般有着沉郁的压迫气息,但以往那点在南子舒心里始终支撑着她的零零星星的希冀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终究,还是离开这个地方了。 凌北开车穿过了今日照旧车水马龙的市区,来到他们两人都较为陌生的西郊区。 这边是安城市最好的殡仪馆和公墓的所在地。 南子舒确实是第一次来,但凌北不是。 大概九年以前,他来过这里,参加他父亲的葬礼。 那也是唯一一次。 凌乾杉其实就葬在山脚下的西山公墓,可是自从他死后的九年时间里,除了第一年的葬礼,凌北没有再来看过他一次。 一开始的两三年里,每逢凌乾杉的忌日、清明或者生日,凌北总得想尽一切办法找借口回绝方嘉铭要他一起去看凌乾杉的要求。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到了后来,方嘉铭或许是知道说不动儿子,就没再主动提过一起去扫墓。 但在凌北心里,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件事。 他一直记得父亲的墓在哪个位置,只是他从来不敢去。 在外人看来,凌北的这种做法显然是他们这种上流社会中“父慈子孝”的行为。 毕竟有钱人家淡薄的亲情关系一直是大众见怪不怪的话题,亲父子亲兄弟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甚至互相残杀不就是吃瓜群众幻想中的最常见的豪门恩怨吗? 要不是当年凌乾杉去世时世扬公关公布的死讯中有医院开的急性死亡证明,而且加上那时候凌北才十六岁,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开始肖想凌家这对父子的恩怨情仇。 但是自从今天凌北将车开进西郊区,他就有些心绪不宁。 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当年那些好不容易被封存的记忆好像又要重新苏醒过来,吞噬掉他。 以至于坐在副驾的南子舒叫了凌北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凌北!”南子舒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好像有些出神的凌北:“你怎么了,看路。” “噢!” 凌北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开错了道。 “你怎么走神的这么厉害?是不舒服吗?”南子舒看向凌北目光不禁露出担忧:“是不是熬太久了?你好像也是一晚上没睡。” 南子舒说到这里便觉得有些歉疚,因为自己的事情,又为了顾及自己的情绪,凌北无怨无悔陪着她熬了这么久。甚至他还总想着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会儿。 南子舒不用猜都知道,这个傻瓜,肯定守着她一分钟都没合眼。 想到这里,南子舒心里感动之余又溢满了心疼:“凌北,要不然你靠边停一下,换我来开。你稍微休息一会儿。” 最后可能是怕凌北不放心,南子舒末了还不忘补一句:“放心,我考了驾照的。以前也上路开过,保证技术还行。” 闻言,凌北微微偏头看了眼南子舒仿佛在应聘一样的神情,不禁扬了扬唇角,轻轻笑了一声:“我知道,我家舒舒很厉害,绝对不是马路杀手。 “但今天下雨又是山路,而且你也没休息好,还是我来。 “没多远了,很快的。” 说着,凌北短暂的分出一只手,安抚般的握了握身旁南子舒的手。 似乎是感到了南子舒的犹豫和还未完全散去的担心,凌北又微微转头冲南子舒温和地笑了笑。却不想恰好对上她那对写着担忧的眸子。 “舒舒,我真的没事。” 凌北角度精确的打了一下方向盘,驾轻就熟的拐过了面前的盘旋的山路。 “我以前睡眠不好,就算不特意加班熬夜,有时候也会一晚上都睡不着。 “虽然实在睡不好的时候偶尔也会吃些安眠药,但毕竟也不能总依赖那种东西。所以现在我如果能保证两天睡一次觉,就问题不大。” 凌北说得十分轻松,但这种习以为常的语气却更加让南子舒心里一紧:“我早就习惯了,大不了待会回去之后歇一会儿,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说着,凌北还不忘腾出手揉了揉南子舒头。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南子舒放下心来,反而还让她有些更担心了。 她能感觉到凌北自从到了这边就有些魂不守舍的,以南子舒对凌北的了解,这里一定有什么让他心绪不宁的存在。 南子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切应该都跟早已去世的凌乾杉有关。 可是还没等到南子舒想好应不应该开口问一问,就见凌北十分熟门熟路的将车开上半山的平台上,然后找了一个车位停下。 “上面的山路都是台阶,车只能停在这里。还需要再走一截才能到。” 凌北将车停稳熄火之后,先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然后又微微侧身帮南子舒的也解开,还十分细心地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 “走。” 天还是灰蒙蒙的,微微下着细雨。 关上车门的南子舒感受着微凉的雨丝扑面而来,没有选择拿伞。 刚走出没几步,南子舒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低头翻了翻随身的帆布包。 走在前面的凌北立即折返回南子舒身边:“怎么了?找什么呢?” 南子舒仿佛是在回忆什么,不禁皱了皱眉,抬手捋了一下垂在额前的头发:“我手机呢?怎么会不在包里?” “噢!” 闻言凌北立刻回到车里,从副驾左手边的储物盒里把南子舒的手机拿了出来。 “舒舒,给。” 凌北小跑回南子舒身边将手机递给了她:“早上我怕手机打扰你休息,就自作主张把它给拿了出来。 “原本想出了医院就还给你,结果放在车里给忘了。” 南子舒心里一暖,不禁露出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谢谢你,凌北。” 说着她上前一步,主动抱住凌北。 “傻丫头,你干嘛要和我说谢谢?”凌北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抬起双臂回应她。 南子舒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她甚至将手臂收紧了些许,贪恋着这份难寻的温情。 但在这个瞬间,南子舒的脑海中却闪过了许多。 她想到刚刚跟凌北在一起的时候,她曾问过刘莹一个关于“喜欢”的问题。 那时候刘莹就告诉过南子舒,凌北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其实都是一句无声的告白。 南子舒又很快想起了今早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就算不懂所谓的心理学,也该明白“梦是一个人潜意识的折射”这个道理。 那个陈旧却被细心保存的文件袋以及上面的字迹一直是南子舒心里的一个疙瘩。而“替身”这一想法,便在南子舒心里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她逐渐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很好的解释通凌北对她毫无道理的偏爱。 “‘她’到底是谁?”;“‘她’现在在哪,还会回来吗?”;“自己到底哪里像‘她’,有多像‘她’?”,这些问题在南子舒脑海里盘桓了很久,她无数次想找凌北直接问清楚。 但南子舒始终没有那个勇气。她更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原本不该知道这件事,就像意外偷窥了凌北的秘密一样,让她有一种复杂的心虚。 第一百五十七章 雨虽然不大,却也让山上的石阶不免有些湿滑。 凌北在一旁细心的扶着南子舒,让她可以放心的一边走一边简单查看一下手机信息。 南子舒按亮手机屏幕,刚刚解锁,就发现界面停在通话页面。 最近的一条通话信息是来自徐焕的已接电话,时间是11月2日7:01。 南子舒不禁侧头看向凌北:“早上小焕的电话是你帮我接的?” 听到这个话题,一些不好的回忆瞬间开始攻击凌北的大脑,竟然让他难得有些局促:“是” “早上我看你好不容易睡着一会儿,就替你先接了。” 凌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尖:“阿姨的事我没有告诉她,我觉得还是你亲自跟她说比较好。 “所以当时我跟她说,等你醒了之后再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噢,好。我这就给她回一个。” 南子舒向来对凌北的安排很满意。 只是她似乎也感觉到凌北提起这件事时有点不太自然,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你跟小焕说了什么吗?怎么看你好像有点紧张?” “我……” 凌北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你给她回个电话你就知道了……” 南子舒满脸不解的按下拨号键,到现在她还完全没有朝徐焕所误会的那个方面想过。 毕竟从昨天到现在她心里一直兵荒马乱的,哪会有那些暧昧的想法。 “喂,小焕。” 南子舒刚将手机举到耳边,电话就被立即接通。 那边传来徐焕风风火火的声音:“舒舒你可算是给我回电话了!” “不好意思啊小焕,我这边真的有点乱,让你着急了。” 南子舒的声音还有些未消下去的沙哑,但是情绪已经明显稳定了许多,回答徐焕的话语还有些隐隐的歉疚。 但是这种语调到更让徐焕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人一旦有了一种猜测就会慢慢陷入那个想法,并将它无限放大。 所以一想到早上的那个电话是凌北接的,徐焕就不由自主开始往那方面想。 自从早上更凌北通完电话,徐焕整个人都是一种坐立不安的状态,浑浑噩噩到公司打卡上班,结果就听人说“凌总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上班”。 然后等她到了设计部,发现南子舒也没来。 徐焕就这么咬牙切齿的坐在工位上,一边抱着手机,时刻等着南子舒给自己回电话,一边盯着不远处莫子文的办公室,以一种极为不善的眼神。 反正她也没法越过十几层天花板盯到凌北的办公室,退而求其次,将气撒在莫子文身上,也勉强。 谁让是个人都说他们俩兄弟关系好呢? 如果凌北是个渣男,莫子文那样的就更不会是个好东西。 ……徐焕连自己的爱情都快换算明白了。 幸好今天莫子文没有上来办公,不然就靠他那天天目不转睛“监视”着a组的劲头,保准要到徐焕那里唱“窦娥冤”;然后再跑去凌北那里讹诈“精神损失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徐焕为了方便说话,悄悄溜到了安全通道,确定了周围没有别人,才终于义愤填膺的开了口:“舒舒,你说实话,是不是凌北欺负你了? “别担心,我说过的,如果他对不起你,我一定帮你打回去。” “啊?什么?欺负?” 显然电话这边的南子舒被徐焕突然的“豪言壮语”弄得有些一头雾水,更没理解她说的“欺负”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子舒下意识偏头看了下一旁的凌北,只见对方依旧是十分不自在的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随即有些欲言又止的压低声音道:“徐焕 “她以为我们两人一个晚上在一起,是” 接下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所幸南子舒这个“感情木头”这次及时立即了凌北的意思。 这个话题也让南子舒不禁有些脸上发热,但她依旧努力找回了平稳的声音向徐焕解释:“哎呀,小焕你想到哪里去了。 “凌北陪着我一晚上都在医院,早上我休息了一会儿,所以才是凌北接的电话。 “他陪了我一整晚都没合眼。”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语气里不只有感激,更有一种温柔的悸动。 果不其然,南子舒刚刚偷偷瞥向凌北,就和对方含着浅笑的眸子撞了个满怀。 “所以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电话那头徐焕的声音将南子舒的思绪拉了回来:“你们真的没发生什么?” 显然徐焕还是表示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徐焕不信南子舒的话,也不是怀疑南子舒会为了维护凌北而撒谎骗她。 只是一想到早上是凌北接的电话,心里就是始终放不下心。 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有什么,你就放心。” 南子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却早在听到徐焕一如往常的关心时,不禁涌起一阵暖流。 正如凌北所想的,南子舒不可能将刘莹去世的消息连徐焕都瞒着。 可是还没等南子舒想好怎么开口,那边徐焕就主动问了起来:“你说你和凌北一晚上都在医院,是因为昨天下午阿姨的事吗? “问题大不大?现在解决了吗?” 徐焕的语气里也藏着最真切的担忧:“你今天也没来公司,是不是问题挺棘手的? “舒舒,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千万别跟我客气,我或许也能帮你们想想办法。” 面对徐焕连环炮一样发问,南子舒倒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了。 默了一瞬之后,只见南子舒有些苦涩的轻轻弯了弯唇角,选择先向这份难能可贵的关心表达谢意。 “谢谢你,小焕。” 南子舒不由自主的抬眼望着不远处的殡仪馆,灰蒙蒙的天气笼罩着这片一向灰蒙蒙的地方,连人的心里都在无言中被染成了灰白色。 “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了。” 南子舒的嗓音再次染上喑哑:“我妈她……走了。 “昨天下午急性大出血,没能救回来……”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突然寂静。 电话那头的徐焕久久没能发出声音。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南子舒也没有立刻再说什么,电话两头都陷入了一阵沉静。 只是凌北的手无声地揽过了南子舒的肩膀。 南子舒向来对凌北的安抚很受用,她咬着唇瓣轻轻吸了吸鼻子,努力朝凌北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舒舒” 沉默了半晌的徐焕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似乎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语气中甚至夹杂着一点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么突然?徐焕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但她又不敢再问一遍。 可能是听到电话那边的徐焕半天也没能反应过来,南子舒轻轻叹了口气,主动解释了一遍:“昨天下午我接到的就是我妈主治医师的电话,当时他就说我妈急性出血情况很不好。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我妈已经进了手术室。 “但最后也没能救回来。” 南子舒的声音不自觉的哑了,她抿了抿唇,再开口时不免带上了一点哭腔:“我也没想到怎么就突然会变成这样” “舒舒你别” 徐焕下意识想说让南子舒别难过,但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话不就纯属是风凉话吗? 徐焕是个直脾气,向来不太会安慰人,可是听到南子舒这样,她又哪里能坐的住,索性直接问道:“你现在在哪?” “我和凌北现在在西山殡仪馆。” 南子舒也没细想徐焕话里的意思,转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陪在她身侧的凌北,声音逐渐稳定了一点:“反正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会真心来看我妈,我也不想让他们那些不痛不痒、虚伪至极的风凉话再来骚扰我妈的清净。 “你也是知道的,自从我妈生病以来,我也不是没找过别人帮忙。但从前那些看着还算亲热的亲戚朋友,不是直接不理不睬,就是说了一大堆好听话,结果连看都不会来看一眼。” 南子舒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眼神里的疲惫中夹杂着苦涩:“如果是他们真的不方便我肯定也不会去麻烦他们,但是一想到前几个月我吃的闭门羹还有受到的白眼 “也亏我妈当年还总想着帮他们” 因为电话那头是徐焕,所以南子舒不知不觉就多说了几句心里话。 只听对方再次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即便响起徐焕更加急切的声音:“你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等等,小焕。”南子舒听到徐焕急吼吼的语气便急忙打断了她:“你别急急忙忙赶过来了,路程这么远,到时候还连累你旷工 “等我找好墓地,咱们再一起送我妈最后一程” “可是”徐焕知道南子舒是为她着想,但她依旧不放心南子舒的现在的情况:“你一个人真的没事吗?” “没事。真的没事。”这次倒轮到南子舒安抚徐焕了:“我能打理好的,你放心。 “再说了,还有凌北陪我。” “那行。”徐焕还不忘最后强调一句:“有事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了。” 第一百六十章 挂断电话,南子舒和凌北就已经走到了殡仪馆的最后一段台阶前。 “凌先生,南小姐。” 一位身着黑色工作装的殡仪馆工作人员向着凌北和南子舒走了过来:“死者的遗体已经暂时安放好了,请你们先节哀。” 可能是早已看惯了这些,工作人员的语气礼数周到却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尤为平淡。 “我们这边已经按照要求登记好了死者的信息,殡仪礼堂也已经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引着凌北和南子舒往礼堂的方向走:“接下来的仪式以及亲朋到场的时间两位打算怎么安排?” 听到这里,凌北悄悄看向身侧的南子舒,只见她垂着眼眸,紧紧抿着唇瓣。 “将礼堂安排好就可以了。”凌北十分从善如流地代替南子舒接过话:“我妻子家里的亲朋人数不多,她只希望能再单独陪她母亲一会儿。” 南子舒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仿佛并没有听到凌北话中不同寻常的称呼。 工作人员似乎也是见惯了各种要求,听完凌北的话,她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好的,如果您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们。” 于是这位工作人员在将凌北和南子舒带到礼堂之后,就非常配合地退守到了门外。 环视着空旷的灵堂,南子舒突然有片刻的迟疑。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人来送行,妈妈会不会感到失落? 可是一想到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亲朋刻薄的嘴脸,南子舒就没办法逼着自己放下身段去请他们。 最终,南子舒的目光聚焦到某一处。 她久久地盯着礼堂中央挂着的遗像,只不过是被黑白照片上依旧熟悉的笑容恍惚了一瞬,眼睛就再次被模糊了。 南子舒快步走到刘莹身边。 躺在黄白相间的菊花丛中的刘莹仪容整齐,似乎还是会随时醒来笑着对南子舒说:“舒舒,不用害怕。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一定有你的家。” 这句话一直盘桓在南子舒的耳边,她能记起母亲说这句话时的每一个神情,每一段语气。 也永远忘不掉在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那份无可替代的安心。 但她再也感受不到这份安心了。 “妈……”南子舒的声音里压抑着极度的痛苦,哭腔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你再醒来看看舒舒好不好? “再对舒舒说一句话,就一句好不好? “舒舒……真的不能……没有你……” 南子舒啜泣到全身颤抖,到最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连不起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努力让自己尽快接受母亲突然离世的事实。也尽力打起精神,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是个意外,不应该怨天尤人。而自己以后,也必须要变得更加坚强。 可是每当南子舒看到躺在那儿的刘莹和睡着的样子几乎没有区别,她的一切防线都会被瞬间击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不幸偏偏落在自己身上? 妈妈,她能不能不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寂静肃穆的灵堂成为了母女俩最后的诀别之处。 凌北原本希望南子舒可以在这里最后的好好哭一场,却没想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强。 凌北能感受的到南子舒在刘莹身边时那种将要脱缰的痛苦,但这个女孩依然一直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她可以在任何将要决堤的负面情绪前努力站起来,总是用积极阳光面对所有人。 但这份超脱常人的坚强在让凌北心疼的同时,也不禁让他十分担心。 南子舒不能再这么熬下去,她的情感必须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不然她总有一天会垮的。 凌北很早以前就知道,南子舒就是那种,即使自己的生命里光芒微弱,都会努力分给他人一点的人。 他曾经也在她给予的那点光中找回了迷失的自己。但现在,凌北更想挤进她的世界,成为她的掌灯人。 愈来愈浓的焚烧气息从火葬场的方向扑面而来,熏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凌北和南子舒站在礼堂门口的大理石阶上,心照不宣的都没有说话。 “凌北。”南子舒有些出神的望着不断有烟尘飘出的火葬场的位置,率先打破了沉默:“那里就是每个人最终的归途吗?” “是。” 面对南子舒在这种情况下的“灵魂发问”,凌北的回答显得异常清晰明确,肯定的语气甚至不带有一丁点儿犹豫。 他没有顾左右而言他,也没有回答的模棱两可,只是语气又轻又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可有可无的事实。 南子舒在听到他的回答之后猛然回头,目光有一瞬间的错愕。 她也没想到凌北会回答的如此直白。 可当她一下对上凌北那双笑意柔和的眼眸时,南子舒的神情顿时就松弛下来,她知道凌北还没说完。 “每个人的尽头都是死亡,这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最起码现在的科学证明,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都不是神仙。 “所以人的一辈子都在经历着身边人的离开,直到最后自己离世” 可是这段话说着说着,凌北的目光竟然罕见的开始躲避南子舒。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原本凌北是想通过一些承诺,告诉南子舒自己是完全可以让她依靠的。 希望以此让她放心的放下坚毅的外壳,没有顾虑的在自己面前释放软弱。 但是刚才的话似乎率先挑起了他的一些回忆,特别是在这个地方,让凌北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恐惧。 使他控制不住自己会时不时状作无意瞥向山脚下东北方向的目光。 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在看山下墓园的位置。 毕竟凌乾杉在他看来就像一场一生都难以谢幕的噩梦,也使他一直都在想尽各种方式逃避那个人对他的影响。 如果自己恐惧这样一个父亲,那么就在提起他的时候从不称呼他“父亲”;如果不想想起与他有关的一切,那么就尽量不回老宅、不去扫墓 而每当凌北必须要正面面对这些的时候,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都会被轻易打乱阵脚,慌乱到丢盔弃甲。既无法直面,也无法忽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以一种滑稽又可笑的形式逞能得很失败。 所以凌北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幽闭恐惧、噩梦缠身选择自学了心理学,到头来却依然用二十四小时开着家里的灯和安眠药以及情绪稳定剂来控制这些问题。 想到这儿,他当然就不敢再注视着南子舒。 因为他会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可笑。 可笑到自己说的话却先把自己给吓到了。又凭什么妄想自己可以成为南子舒的依靠?粉饰太平的时间久了,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有多么懦弱。 就像刚刚凌北自己说的,人一生都在经历各种离开,最后一个离开的一定是自己。 而凌乾杉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死了。他早就已经走到了“尽头”,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也在那个时候已经结束了吗?还有什么好恐惧的?为什么还要东躲xz? 但是如果那段痛苦并没有在凌乾杉死的时候跟他一样被带进坟墓,是不是就意味着还得等到秘密的另一位主人公——凌北,在最后也离开了这个世界的时候,才能算得到真的解脱呢? 不行,这绝对不行。 凌北不允许自己这么废物。 “凌北。” 南子舒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凌北愈发焦灼的大脑。 只见她悄悄将凌北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打开,在他手心里慢慢描摹出三个字。 在凌北逐渐反应过来南子舒写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别害怕”。 南子舒牵着凌北的手,在凌北莫名灼热的目光中微微弯了弯唇角:“曾经我也遇到过一个男孩,他似乎和你一样,有幽闭恐惧。” “然后呢?” 凌北下意识反握住南子舒的手,只不过他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用力:“你还记得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他的吗? “在什么时候?你还能记起他长什么样子吗?” 看着凌北愈加急切的语气,南子舒先是有些不解的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的解释道:“都已经很久了,那是我上大一时候的事。 “只是打扫会场的时候偶然遇到的一个男生,不过是因为突然停电,陪他在会场后台坐了一会儿。 “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加上当时环境那么黑,哪能记得他的模样?你就别瞎吃醋了。” 南子舒说得轻松,也未曾读懂凌北眼中真正的情绪。 却怎样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番话对他来说有多大的意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在那里,只记得一开始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只是躲在角落里,根本就不理人。 “但是后来突然停电,所有灯都被关了,我才有机会走近看他。那个男孩似乎和你一样,可能是有幽闭恐惧的? “他很怕黑。” 南子舒一边在尽力回忆着,一边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望向凌北的眼神里也慢慢泛起浅淡的笑意:“但我可记得,当时他的眼神比你的凶多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在南子舒的印象里,自她和凌北相遇以来,凌北对她好像就有用不完的耐心和热情。 那些说凌北性格冷淡疏离的评价,其实在南子舒心里根本没有一点实感。在她心里,有时甚至都会觉得凌北有一点儿黏人。 南子舒当然更不会将自己原本就和外界“货不对板”的男朋友,与当年偶遇的那个全身透着“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的男生联系到一起。 可是凌北的眼神却在随着南子舒的话语一点一点变深。 只见他微红的眼尾藏不住丝丝缕缕的疯狂:“然后你陪在他身边等着灯光恢复,并在他手心写了‘别担心’三个字?” 凌北还清楚地记得,就是那时,南子舒从口袋里拿出了三枚柠檬糖,告诉他“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吃点甜食就会开心一些。” 凌北一直以为南子舒早就已经忘了这段听起来不甚重要的经历。 但这惊鸿一遇的初见,却拯救了凌北自那之后的所有时光。 没有任何人知道,无论在哪都所向披靡的凌北,有一段堪称痴狂的暗恋岁月;也没有人清楚,年少有为的世扬总裁,心里竟然一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白月光。 “凌北,你” 南子舒听着凌北有些异常的语气,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当然没有。” 凌北的目光顿时柔成了水,他抬手抚了抚女孩柔软的发顶:“我只是也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然后突然就想告诉你,不论以后怎么样” 凌北忍不住将南子舒揽入怀中,在她的发心轻轻落下一吻:“别害怕。” “有我在,别害怕。”凌北无声的收紧双臂,近乎耳语般的承诺郑重地让人心颤。 南子舒却浅浅地笑了:“可是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凌北身子一僵。 南子舒似乎早已感到了面前这个和自己呼吸同频的人是在“逞能”些什么,于是她伸出双臂回抱住他,语气竟有点像在哄小孩子:“凌北,我知道你想保护我,想让我放心的依靠你。 “但我不希望你在我面前还要掩饰自己的脆弱,每个人都有懦弱的一面,你为什么要过度妄自菲薄呢? “我的爱人已经是我最坚不可摧的依靠了,我不想他继续‘强大’下去了。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守护永远是对等的。” 南子舒慢慢用手捧住凌北的脸,凌北也十分配合的与南子舒额头相抵,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呼吸、心跳,全部都交缠在一起,同频共振,不分彼此。 “你希望自己可以给我一个新的归属和安全感,而我也想陪你走出曾经。 “凌北,如果你一味的在我面前展现出无坚不摧的一面,那就跟我一直表现出来的坚强又有什么区别?” 南子舒的拇指轻轻摩挲过凌北的脸颊,残余着浅浅哀伤的面庞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就像那时,我在礼堂意外停电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生。 “其实一开始我也有些害怕,因为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但当我循着他的声音找到他的时候,倒是我心里的恐惧先被消散了。 “所以当时与其说是我陪着他,不如说是他先给了我安全感。” 南子舒希望通过这个浅显的事例,告诉凌北其实很多事情都应该是“双向奔赴”。 她当然知道凌北“弄巧成拙”的目的,也承认自己确实强撑在崩溃的边缘。 可是与其将自己的情绪全部发泄给凌北,让对独自承受两人份的痛苦,南子舒更倾向于将两个人的痛苦平摊,然后互相支撑其对方的世界。 而且她希望以后的日子都可以这样。 凌北久久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即将要跃出胸腔。 舒舒刚才说,初遇那次,自己也曾给她带来安全感? 这是真的吗!?她这样说,会不会只是在安慰自己? 而在如此近的距离之间,南子舒自然能精确地感受到凌北情绪的不同寻常,但她始终没法从凌北莫名灼热的眼神中理清那种复杂的情绪。 可是她并没有选择打扰。 最终还是凌北率先笑了出来。 是他忘了,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女孩在救赎自己,一直都是他在追逐她罢了。 于是凌北再次默默地收紧环在南子舒后腰的双臂,直到两个人的瞳孔中除了彼此的倒影之外,再也容不下其它。 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寒意,连绵的细雨也一直淅淅沥沥。往来无人的石阶成为了凌北和南子舒短暂的互相依存的一片天地。 两人不知沉默了多久之后,才默契的松开了对方。 “凌北。”南子舒的语气似乎轻快了些,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凌北:“你刚刚跟工作人员是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凌北下意识的身形一僵。 原本他以为南子舒当时没听到,没想到竟然是准备秋后算账来了。 其实凌北当时率先考虑到的,是他如果仅仅是作为南子舒的男朋友,会更像一个外人,也不方便来代替她来安排事宜。而且凌北也希望能以“亲人”的身份,给南子舒更强大的底气。 当然凌北也必须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私心在里面——他想这么说很久了。 不过看来这种占便宜的一时爽行为还是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做的好。 见凌北一本正经的直视着前方半天不回答,南子舒脸上的笑意逐渐明显。只见她微微侧过身子,抬手指向凌北:“你别装不记得,这可是原则问题。” 凌北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搪塞过去,却在忽然转头看到南子舒好整以暇的样子时,心里倏忽一松。 南子舒可没生气,甚至她的眼睛里似乎还闪着一点细微的光。像是一种期待,映照着先前死寂一样的悲痛。 于是凌北笑意盈盈的开口:“我当然记得,我想,你应该也记得。” 话语的尾音仿佛带着一种神圣的承诺。 南子舒看着凌北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流转:似乎先是有些错愕,可能是没想到对方会承认的如此坦白;而后好像又掺杂进一丝迷茫,或许是对这个话题天生会产生的犹豫和慎重。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但最后,南子舒还是选择先移开注视着凌北的目光,她长长的眼睫轻微地颤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一种影射着退缩的意思。 “这件事,我们之后再慢慢说。”南子舒低着头,依旧不敢抬头重新看向凌北。 “好。” 凌北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没有任何不满和不悦:“本来就不着急,来日方长。” 不远处,打着黑伞的火葬场工作人员正往凌北和南子舒这儿来。 当南子舒接过那方骨灰盒时,双手不禁再次颤抖起来。 她盯着骨灰盒上那张等比缩小的遗照,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刘莹那熟悉的亲和笑容。于是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眼泪,仿佛又要瞬间涌起。 但是下一秒南子舒的身体又被那个熟悉的气息笼罩。 “请您节哀。”面前的两位工作人员简单又官方的向他们点头致意过后,就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而南子舒就那么怔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骨灰盒,久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身后的凌北则一直关注着默不作声的南子舒,虽然他依旧十分担心南子舒现在的状态,却还是没有出声打扰。 但没过多久,倒是南子舒先轻轻笑了一声:“妈,你刚刚听到了吗?凌北他说他想成为我的家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也应该是多了一个家人?” 说着,南子舒微微回头看向身侧的凌北,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藏着十分复杂的情感:苦涩、哀伤、孤独、希冀 每一种都足以让凌北感到心间一紧。 可还没等凌北想好该说些什么,南子舒便转回头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故意让他看不见自己此时的神情:“走,先带妈妈回家。” 两人顺着原路往回走,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一阵意料之外的振动声颇为突兀的打破了沉默。 “现在这个时候会有谁打电话来啊?”南子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她本想将帆布包里的正在不停振动手机拿出来,却因为手里还抱着刘莹的骨灰盒而腾不出手。 “先给我。”凌北从善如流的主动伸手接过那方盒子,神情从容得没有一丝忌讳。 就如同是在对待自己的至亲一样。 南子舒怔了一下,随即对凌北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容,从包里拿出还在继续振动的手机。 当南子舒看清屏幕上跳跃的电话备注时,她刚刚舒展开的眉头瞬间蹙的更紧了。只见她有些刻意的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才神情严肃的接起电话。 “喂,表姨。” 南子舒故意压低的语气虽然礼貌却透着不符合她性格的疏离:“很久都没联系了,您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子舒回到凌北身边的时候脸色似乎更加沉郁了。 “舒舒。”凌北不禁担忧地问道:“是谁的电话?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南子舒却只是稍微有些勉强的扬了扬唇角,重新接过了凌北手中的骨灰盒:“没事的。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接下来两天正好是周末,可以说是凌北按着南子舒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而安排墓地的一切事宜也全被凌北揽了过去,他给出的理由极其充足:既然承认了自己是南家的女婿,那就要有当女婿的觉悟,负起当女婿的责任。 南子舒倒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上赶着入赘的 但是她也只放心让凌北陪自己承担这一切。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精神状态还没恢复,南子舒一觉睡到周六中午的十二点多。 昨天从殡仪馆回家之后,南子舒又马不停蹄的将刘莹的遗物简单整理了一番,结果不知不觉就变成了大扫除,还从搬家之后的就没动过的箱子里翻出了不少老物件。 都是以前南子舒小时候刘莹留下的纪念物品。 南子舒看着现在空荡荡的房间,明明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可总有一种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 “唉。”南子舒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去厨房简单做些吃的,转头却发现餐桌上莫名多了一套饭盒。 那饭盒南子舒看着十分眼熟,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神仙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私闯民宅”。 自从上次宴会前凌北第一次来南子舒家,他就主动问南子舒讨要了一副她家的钥匙。 还是拿自己家的钥匙强行兑换的。 南子舒不禁弯了弯唇角,走到桌边将饭盒打开:是她喜欢的红烧鱼。 饭盒底下还压了一张字条,上面是熟悉的隽秀字迹:舒舒,我要回趟公司签几份重要文件,你在家等我,我一会儿就回去。 饭记得趁热吃。冰箱里还有你上次说好喝的橙汁,但是最近天气转凉,如果要喝记得稍微热一下。 后面还画了一颗小小的爱心。 南子舒果然被最后这个格格不入的小装饰给逗笑了,于是她没忍住伸手点了点那颗规规整整的小爱心:“知道啦,我的总裁男朋友大人。” 只听南子舒难得心情不错的念叨了一句:“如果外界知道他们这位平时爱答不理的凌总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会不会震惊掉下巴?” 话是这么说,可南子舒才不会把自己这么“与众不同”的男朋友分享出去。 当然,凌北的目的也达到了,他成功用一颗“小爱心”博得了美人一笑。 南子舒将饭盒依次打开,饭菜的香气逐渐弥漫开来。凌北的厨艺向来都能保证菜品的色香味俱全,让人有一种不论在哪儿都能尝到“米其林三星大厨为您服务”的感觉。 南子舒却望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有些愣怔。 她想起前段时间受伤借住在凌北家时,他们每天都可以坐在一起边聊天边吃饭,当时她以为以凌北的教养,一定会是那种“食不言寝不语”的严肃模样,却不想每次都是他先打开的话匣子。 南子舒时时觉得那时候的他们好像还真有生活在一起很久的夫妻的样子 “哎呀,南子舒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南子舒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南子舒啊南子舒,你就这么想嫁给他吗?” 南子舒有些愤愤地拉开椅子坐下,却依旧有些出神地拿着筷子扒拉着面前的米饭。 这顿饭果然还是吃的心不在焉…… 即便是带着如此抵抗的情绪,凌大厨的佳肴还是让南子舒十分不浪费的清扫了个干净。 南子舒盯着面前被她风卷残云过的“食物战场”,很没骨气的叹了一口气:“果然老话还是要往心里去的,女孩子家家不要随便乱吃外人给的东西,很容易连怎么被拐骗的都不知道。” 南子舒有些夸张的摇了摇头,却藏不住眼神中有恃无恐的笑意。 等南子舒将所有的饭盒和餐具收进厨房的水池中,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又十分不应景的响了起来。 南子舒的脚步却顿在了厨房门口。只见她慢慢皱起眉头,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不知道为什么,南子舒仿佛已经知道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她有些迟疑地走过去,拿起手机果然看到屏幕上跳动的电话备注如她所想。 和昨天从殡仪馆回来时的那个电话一样,备注写的是“表姨”。 就如南子舒所说,这是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亲戚。 但是别看这称呼不甚亲近,很早以前这位表姨可以说是和她们母女走得最近的。 这位表姨和刘莹沾点亲戚,应该算是刘莹的一个远房表妹。南子舒从小就叫她表姨,也说不清具体的关系。 因为这位表姨和刘莹的年龄相仿,两人当年也是在同一家工厂的车间里上班,而且两家都住在南三街,所以既是“远亲”又是“近邻”,自然会多多照顾。 南子舒小时候对这位表姨印象其实挺好的,因为每次去她家表姨都会拿各种好吃的招待她。 直到南子舒知道是表姨撺掇父母离婚的。 那时候南子舒还小,也不懂事,耍的都是小孩子脾气。后来她也明白了父母离婚的主要原因。 但是随着年龄渐长,即使后来刘莹从来没对她说起过,她也慢慢想通了表姨当年掺和这件事的主要目的:她父亲南衡是个赌徒加酒鬼,当时家里的钱全被他拿去悄悄上赌桌了,原先宽裕的家里很快就变得拮据起来。 以前表姨来她家的时候多多少少都能从刘莹那儿拿点什么回去,有时经济困难也可以直接找刘莹帮忙。 但自从南衡开始迷上赌博之后,南子舒就很少再见到表姨到家里来。当然是因为知道刘莹没法再给她带点什么回去,才懒得走动的。 之后听说刘莹打算和南衡离婚了,表姨就又到刘莹面前劝她“当断则断”。 后来南子舒也是偶然听一些长辈说起过,当年父母结婚的时候,她外祖父母一开始不同意,还是她的这位表姨到两位老人家面前替南衡说项的。 ……很现实,也很双标。 南子舒也不知道当时表姨为南衡说好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态,但是自从知道她有意支持父母离婚,南子舒对她的印象就再也好不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自从南子舒上高中的时候,表姨为了他们家的那个宝贝儿子能上一个好的初中而搬离了南三街,南子舒之后也就再见过她一次。 就是刘莹刚刚患病的时候,南子舒曾主动联系过她,希望可以向她借一点钱。 从前表姨家有什么困难妈妈都会想方设法的当成自家事来帮忙解决,就连借给表姨的钱好像都没有打过欠条。 说难听点就是她们家是不是还有欠着刘莹没还的钱都不一定。 所以当时南子舒就想着,就算表姨再怎么圆滑,这最起码的情面应该也会讲一点的?哪怕少借一点让自己先缓一下燃眉之急,打欠条、收利息南子舒其实都能接受。 但是当南子舒真正见到这位多年未见的远房亲戚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对她抱有希望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因为借钱这件事终究还是有些难为情,南子舒一开始并没有在约见表姨的电话里直接说。 可能南子舒如果真在电话里就说了这个目的,她八成就见不到这位表姨的面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去见表姨的场景。 当时看到有个跟刘莹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妇女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南子舒压根就没敢认。因为对方穿着十分夸张的礼裙,带着格格不入的墨镜,整个人完全是一副“暴发户”的打扮。 跟自己这个上身纯色大t恤,下身破洞牛仔裤,一看就是网上二十九块九还包邮的套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对了,她们见面的那间高级咖啡厅也是表姨选的 不过作为一名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南子舒不好拆穿的是,她对表姨的这一身装扮的定价也是心知肚明的。 看着夸张又“时尚”,但是放心,一百五十块钱以内,不能再多了 不过价钱不够,气势来凑,奈何人家自己相信这一身行头值个百八十万啊。 说白了这不就是想在很久没见过的老相识面前显摆显摆自己过的有多滋润吗? 确实,跟初出茅庐连工作面试都还没通过,就得焦头烂额为母亲到处筹措医药费的南子舒比起来,表姨的状态明显不要太好。 但南子舒毕竟有求于人家,听着表姨唠叨完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不容易,现在又多么苦尽甘来,才终于轮到她插句话。 南子舒就直接开门见山,说了约见表姨的目的。也很恳切的表示如果愿意借钱,她愿意写欠条或者算利息,借多借少也无所谓。 现在想来,南子舒真是把自己一辈子的卑微都堆在那些时候了。 结果刚刚还热络地说要请南子舒吃饭逛街的表姨还是立刻就变了脸。 然后登时换了个剧本,态度也七百二十度大转弯,说自己也手头拮据,也就是看上去光鲜,其实也特别不容易。 最后随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有事,有时间会去看看刘莹。就跟踩着风火轮似的离开了。 连让南子舒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给。 最可笑的是,她还故意点了一杯巨贵的咖啡,吐槽了半天味道不好,结果账还是南子舒结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咖啡厅那次见面之后,南子舒也明白了这位表姨的立场,就再没不识眼色的联系过她。 后来南子舒也陆续联系过其他几位以前有交情的亲朋,大部分也都会找些借口回拒,只不过可能还是碍于之前的情面,都不会把话说得特别难听。 不过经历过表姨的事情过后,南子舒也算是对被拒有了心里准备。只不过最难的那段时间她依然不自觉会想,为什么以前大家都住在南三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请人搭把手帮个忙好像都很理所当然啊? 为什么到现在只剩冷眼相待、避之不及了?连南子舒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瘟神。 但是这些焦头烂额的糟心事她从来没对刘莹开口说过。 南子舒总会觉得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些事,应该会很难过? 可是现在,刘莹都已经走了,南子舒的这位表姨才突然说要来医院看刘莹。 昨天的那个电话,就是表姨打过来说想要去医院看看刘莹,问南子舒她们什么时候方便。 南子舒当时并没有直接告诉她刘莹已经去世的消息,而是找了个简单的理由先搪塞了过去。 当时南子舒听对方的语气就绝对不只是想来看望刘莹这么简单,没想到她还真是锲而不舍,这么快又打了电话过来。 只见南子舒的眉心越蹙越紧,直到来电铃声响到最后一秒,她才按下接听键。 “喂,表姨。”南子舒略微调整了一下状态,声音依旧保持着礼貌的语气:“突然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南子舒就是在明知故问,话语里带着的笑意也没有任何热络的意思。 但是电话那边却仿佛没感受到一般,传来的中年女声甚至热情的有点夸张:“哎哟,舒舒啊,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见外啊?就算没什么事情,以咱们以前那么亲热的关系,本就应该多多联系嘛。” “你看啊,前段时间表姨家里确实是比较忙,但疏忽了你妈妈的事情也是表姨的不对。你看表姨这一空下来,不就给你打电话,想去看看你妈妈嘛。 “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怪表姨的,对不对?” 南子舒无声地嗤笑了一声:这话不就是想道德绑架我吗?但你以为我妈不介意,我就不好意思介意了吗?一个劲的拿我妈当挡箭牌,也不知道你如果得知我妈已经走了,还好不好意思跟我提条件。 南子舒并没开口打断,只是悠悠然倒了一杯水,靠在桌边继续听电话那头滔滔不绝:“舒舒啊,表姨正好今天下午有空,就想趁着这个空闲去医院看看你妈,不知道你们今天什么时候有空?” “欸,舒舒啊。”只听电话那头的女声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替南子舒把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安排好:“你现在在哪儿呀?是在医院吗?” “我现在在家的,表姨。”面对对面“不留缝”的说话方式,南子舒不急不恼,十分从容的放下手中的水杯:“您要是实在想见我妈,不如我们两人先约一下。” 第一百七十章 南子舒轻轻松松扳回了对话的主导权,约了对方半个小时后在陶山小区附近的下午茶餐厅见面。 这次南子舒可不想和上次一样,被这位奇葩亲戚用那么廉价的方式给压得那么卑微了。 之前是为了妈妈,毕竟走投无路的时候也只能选择低三下四。但现在妈妈已经不在了,南子舒也没必要当那个圣母白莲花,怼就完了。 而且这次说不定还是对方有求于自己,南子舒当然更不会让对方再看低了自己。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母亲离世,南子舒必须得学会一个人撑起一片天。 南子舒将衣柜最里层的那件深蓝色西装拿了出来。这套原本是她打算应聘的时候穿的正装,是正儿八经的定做的名牌款式,花了她将近半年勤工俭学的工资。 当时她也算是大放血,发誓这辈子就这么一套,绝不会有“二心”。拿到手的时候,更是觉得这套衣服比万两黄金还重。 但最终还是因为觉得太过隆重成熟,穿过之后也不太好打理,所以在世扬终试的时候也没有穿。 于是这么长一段时间就一直被压在了柜角。 当然南子舒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种场合把这套“战袍”给请出来。只不过是刚刚她进房间想找一套合适的衣服时,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套衣服。 成熟、霸气、还有点不好惹的意思,和今天的主题很般配。 就是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 “哎呀,不管了!” 南子舒换上西装,选了一副简约的珍珠耳钉,还特意带上了一只玫瑰金的腕表。 最后简单补一个比平时稍微艳丽一点的妆。 不得不说设计师的搭配手段就是毒,这番打扮下来,南子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 镜子里的她脸上没有带着任何笑意,眼神安静的如同一潭莫测的死水。 南子舒感觉自己身上似乎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漠气息。 “这么大费周章会不会太幼稚了?”南子舒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种有些犹疑的表情。 但她并没有想换下衣着的意思,只是顺手从一旁衣柜的抽屉里又拿了一个跟这套装扮比较合适的手包。 南子舒最后简单理了理头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束成马尾辫,只是随意又整齐的散在后肩。 然后拿上手机和钥匙,踩了一双高跟鞋出了门。 高跟鞋走路果然很累人,不过是出了小区往北走了几百米,南子舒就开始觉得脚腕发酸了。 幸好她这鞋还不怎么磨脚。 所以她不禁在心里感叹:公司里那些天天穿高跟鞋上班的女同事都是怎么忍得了这样上上下下一整天的啊。 就这样,平时感觉一抬头就能走到的下午茶餐厅,这次却让南子舒觉得走了好远。 推门进去,南子舒在侍应生的指引下落座在一个靠窗的位子。 而这个位置正好可以从落地窗看到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 南子舒点了一杯果汁,十分悠闲地边喝边等。 只不过这家的饮料着实没有凌北做的好喝 没等多一会儿,南子舒便看见一位身着“贵妇装”的中年妇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果然如南子舒所料,她的这位表姨根本不像她自己说的“有豪车有别墅”。 最起码没有豪车。 你见过哪家有豪车的富太太还辛辛苦苦赶公交的。 真当南子舒没见过世面啊! 当然她也知道她家男朋友就是一个神奇物种,喜欢天天拿着一张公交卡在各路公交上装凡人。 但南子舒还是可以肯定她的表姨应该不是属于这类。 她应该是属于连豪车车标都分不清的那一种…… 南子舒无声的勾了勾唇角,默默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然后摆上标准又礼貌的微笑,朝着刚从门口进来的表姨挥了挥手:“表姨,这里。” 就见对方立刻故作悠闲地推了推脸上的墨镜,步伐“优雅”的向南子舒走过来。 而南子舒看似维持着表面的笑意,心里却不禁嗤笑一声:上次还真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下她这“高贵”的步伐 不知道为什么,越看着眼前的人在这装模作样,南子舒就越会想起自家准婆婆留给她的印象。 可能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真“大家闺秀”和假装“暴发户”的区别不要太大 但不论南子舒心里看透了多少,脸上的表情都没有波动半分。依旧是挂着无可挑剔的谦逊微笑,主动站起来朝表姨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可能是南子舒的做法更增加了对方的优越感,只见她取下墨镜之后朝南子舒笑得更“慈祥”了。 一种含着故作高高在上的“慈祥”。 最要命的是这人还是那么不客气,刚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招呼侍应生过来:“waiter,点餐。” 南子舒无声的抬手蹭了蹭鼻尖:现在出来坑蒙拐骗的也不容易,还得费心费力学英语。 关键是还得有一种“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优良传统…… 不过这家餐厅的侍应生倒是很有职业素养,立刻拿了一本菜单过来。 只见表姨十分“矜傲”地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地翻看起眼前的菜单。 说实话南子舒不太明白她到底在看什么。 “来一份三文鱼芝士面包和一杯卡布奇诺。” 见自家的“贵族”亲戚把人家侍应生晾在了那里半天,南子舒倒是毫不犹豫的替她做了选择。 她还怕她点的不够贵呢。 八成是听南子舒点的东西都很上档次,坐在对面的表姨也就十分悠悠然将手中的菜单重新递还给了身旁的侍应生,声音还挺傲慢:“就按这个来。” “好的,请您稍等。” 看着侍应生带着菜单立刻下去准备了,表姨才缓缓转过头冲着南子舒笑了笑:“舒舒啊,我刚刚看这家餐厅菜单上的菜都不是很贵,没什么档次啊。” 南子舒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你评价档次的标准就只有贵不贵啊?也是,像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也只能靠这种评价方式。 反正真正高档次的东西都是你想象不到的价格,我这不是怕你付不起,尴尬嘛。 “表姨,我们家这附近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没什么符合您这种档次的餐厅。就只能委屈您将就一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这话的时候南子舒自己都觉得自己演技超群。 果然对面的表姨十分受用的理了理头发:“哎呀,差就差点,表姨难道还能跟你介意这个吗? “这么些年不来往,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姨客气起来了呢?” 南子舒就是礼貌的笑笑不说话…… “唉,舒舒啊,你妈妈现在还在医院是?”表姨倒是挺开门见山,直接冲着今天的目标来。 第一步,简单客气一下,先嘘寒问暖表关心:“你看表姨这个脑子,一直都忙着没来得及问你,你妈妈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具体有没有说是什么病? “需要多少长时间能好?要做手术吗?” 一连炮的发问,语气逐渐恳切,不得不说这位大姐是懂得循序渐进的。 但是这一切在南子舒眼里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表姨却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南子舒的心理活动,依旧在那滔滔不绝:“表姨平时也是太忙了,今天下午好不容易有个空,是一定要去看看你妈妈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医院,我打个电话让家里的司机来接我们。” 鬼知道南子舒是怎么忍住不让自己的表情“走样”的:说白了你的潜台词不就是“我成天到晚日理万机,还心心念念记挂着你们。感不感动?” 不过最让南子舒绷不住的,一定是“家里的司机”,真当别人都那么好骗,你动动嘴皮子别人就都信了? 南子舒都能猜到到时候她准备好的说辞:“哎呀,舒舒,我刚刚给我家司机打了电话,他竟然说暂时有事来不了。 “真是的,偏偏这个时候有事。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咱们勉强坐公交去?” ……南子舒还真是挺想看看这个极品会怎么表演这一段。 表姨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结果被前来上菜的侍应生打断了。 眼看着侍应生离开,南子舒十分适时的抢回了话语权:“表姨,你今天急急忙忙要见我妈究竟是有什么事啊?” 南子舒不紧不慢地低头抿了一口自己的果汁,脸上的笑意依旧。 只不过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这杯饮料也点得有些便宜了。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表姨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又立刻恢复成原来热情的样子:“我们老姐妹这么久都没见过了,我心里也特别想她呀。 “如今表姐生病,我没点表示,还不该来看看吗?” 说到这里,她还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就差没丢两滴眼泪了:“你这孩子没有体会过,不知道也罢。我们这些老姐妹,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 “不瞒你说,自从上次见过你,听说了表姐的事,我这心里就一直不安。想着一定要来见见表姐。 “表姐以前对我那么好,肯定也是想见我的。我也就是想陪她说说话……” 哼,你喜欢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出门怎么不带避雷针啊!? 南子舒的眼睛眯了眯,脸上一贯的笑容逐渐褪去:“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那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去打扰我妈休息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毕竟她这两天才刚做完手术。 “还需要静养。” 南子舒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似乎都带着些若隐若现的凌冽。 就连向来脸皮特厚的表姨听了之后,都下意识的怔愣了一下。 “哎呀,舒舒,你看你这话说的。” 不过表姨十分迅速的就找回了状态:“正因为你妈妈刚做完手术,才需要有一个关系好的人陪她说说话啊。 “说不定到时候见到我去看她,她一高兴,病还好的更快了呢? “这种大病啊,向来都是治疗第二,心态第一。” 这人不但喜欢睁眼说瞎话,还有自大妄想症是? 为了达到目的这种离大谱的话竟然也好意思说。 南子舒故意捧了她半天,就是想看看她的这位亲戚还能极品到什么境地。 果然没让她失望。 “我竟然不知道表姨的医术是比第一人民医院的专家都厉害,随便陪我妈聊聊天居然就能加快痊愈。” 南子舒直接嗤笑一声,也懒得再和她周旋了:“表姨,你就说。你这次突然要找我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还非要见到我妈跟她说。” 说到这儿,南子舒不禁挑起唇角,向前微微倾身。 枫叶红色号的口红直接给她加了霸气buff,就连语气都染上了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压迫感:“表姨,我猜,你不会是想问我们借钱?” “这……”对面的人身子一僵,张了几次口,都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怪不得。”南子舒了然般的冷笑一声,重新靠向椅背:“您怕是担心在我这儿说不通,才想方设法想见到我妈的? “也是,毕竟您拒绝过我,担心我怀恨在心也是正常的。所以想靠着所谓的交情去道德绑架我妈,让她像以前一样,您说什么就给您什么…… “但我实在不明白,表姨,您怎么好向我妈开这个口?” 南子舒屈了屈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就仿佛是一种警示。 可是她的这位表姨好像是对这种信息生来就有有屏蔽功能,依然锲而不舍地企图和南子舒“讲道理”:“舒舒,你看啊,你弟弟他这不是要上大学了吗?我就是想给他……” “我是我妈的独生女,哪来的弟弟?”南子舒见她在那儿装聋作哑,也不介意直接拆她的台:“表姨是过糊涂了。” 看着南子舒在那儿故意装傻充愣,表姨脸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但她也懂得有求于人的道理,依旧努力满脸堆笑:“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我家轩轩不还是要叫你一声表姐吗? “四舍五入也就是你弟弟嘛。” 南子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她当然知道表姨说的这个“弟弟”是哪门子的弟弟。除了她家那个捧在手心里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混世魔王,还能有谁!? 不过南子舒可真是不想跟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弟弟”扯上关系。 以前表姨一家还住在南三街的时候,她家那个儿子就是一个娇纵成性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时候就经常抢别人家孩子的玩具,欺负同学…… 这都还算好的了,有一次那孩子被班主任批评了两句,就直接用老师的水杯往人家脸上泼。 幸好那是已经凉下来的水,要是刚烧开的水,那女老师怕不是要毁容…… 南子舒的这位表姨事事都顺着自家儿子,就算他把天捅个窟窿都会立刻去给他补上。 现在这个孩子没进局子南子舒就已经很震惊了。 也不怪表姨会低声下气地跑到南子舒这里借钱,毕竟她本来就是为了自家儿子什么都能干的“伟大母亲”。 南子舒收了收回忆,颇有兴趣的顺着表姨的话接着问了下去:“表姨啊,我记得轩轩只比我小两岁,这怎么也应该上大二了,怎么到现在大学还没报道呢?” 只见表姨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唇:“哎呀,你也知道,轩轩这孩子性格有个性,不喜欢拘束,我就随他多玩了两年。 “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回来也好振兴家业。 “而且咱又不缺那两年时间上大学。” 不得不说,听了这话之后南子舒也不禁在心里为她的表姨鼓了鼓掌,毕竟能把性格叛逆、考不上大学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也是要一定水平的…… “既然表姨和表姨夫的家业做的也不错,怎么会供不起轩轩上大学呢?总不能是轩轩在外见了两年世面,就把家里的资产给见没了?” 南子舒十分无辜的冲着表姨眨了眨眼睛,一脸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 “……舒舒你这话说的……”表姨有些局促地理了理头发,依旧不忘努力去凹一个贵妇的姿态:“最近家里的经济不是出了一点问题嘛,我和你姨夫做的也不是什么小本买卖,一时间资金周转不过来也很正常。 “而且你弟弟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那些二流的大学他也看不上。就算他去了那些普通院校,凭他的见识和成绩,那不也是活生生委屈了他嘛。 “舒舒,不瞒你说,以前比这严重的多的资金链问题我们都解决了。所以你放心,你借的钱我们是一定可以还的。” 面对表姨如此诚恳的承诺,南子舒直接表示……不信。 她嘴里反正一句真话都没有,南子舒要是信了才是傻子。 不过信不信的,对南子舒来说也不重要。 “我当然相信您和姨夫。” 南子舒又变回一个乖乖女的模样,引得表姨眼里一冒光,还以为她要松口,结果就听见南子舒相当无辜又可怜的声音:“但是我们家也没钱啊。 “您知道的,借不了。” 气氛顿时寂静了片刻…… 但是南子舒可没有丝毫尴尬,她今天就是来找她这位好亲戚的不痛快的。 只见她十分悠闲地拿起桌面上的玻璃杯,吸了一大口里面的冰果汁。 故意不让这种没底线的亲戚顺心真是不要太惬意! 而且这已经算是手下留情的了。 最后南子舒还不忘分神计划了一下:回去一定要用凌北牌的专属果汁好好安抚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而对面的表姨可以说是很不自在了。 八成是没想到南子舒的转折来的这么快,也有可能是觉得自己被耍了,现在她正搜肠刮肚的想办法找补回来。 大概她是真觉得南子舒好忽悠,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想着“一张底牌打到底”。 “舒舒,你看啊。” 只听她继续慢条斯理地跟南子舒“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呢,是表姨从小看着长大的,表姨以前对你有多好,你肯定没忘。 “而且你小时候也是和轩轩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你妈妈有多喜欢轩轩。 “你妈妈现在要是知道轩轩现在上大学有困难,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们两家以前都是不分彼此的,这不也是之后才疏远的嘛。想当初你爸和你妈离婚,不也都是表姨帮衬你们的?” 南子舒听着她自以为是的发言,摩挲着玻璃杯壁的手指愈加用力。就是说咱们见过不要脸的,但这种程度的,确实是稀有物种。 求人办事还要将自己弄得理所当然,仿佛人家不帮你晚上都得睡不好觉。 眼看着南子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结果这位大姐还再滔滔不绝:“舒舒,待会儿你就带表姨去看看你妈妈,你妈妈肯定也是很想见我的。 “到时候我陪你妈妈好好聊聊天,说说轩轩的事情,她一定也想尽力帮忙的。” 说到这里,表姨好像已经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只见她又开始做作的理了理衣服,一副“我是名流”的姿态。 气氛有些违和的凝滞了几秒,见南子舒依旧没有什么表示,表姨又有点坐不住了:“舒舒,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让我在这儿给你低三下四的,不合适?” 她现在可能是觉得南子舒属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类型,于是便想用一点强硬的语气震慑一下她:“南子舒,你想想,如果你妈妈知道你在这儿推三阻四不让我去看她,还拒绝帮助轩轩,她会不会生气? “你这孩子,现在是越发不懂事了。” 这位表姨还不忘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请问表姨,您这次想借多少?” 南子舒故作乖巧的询问,瞬间拉回了还在“戏精”的表姨的注意。 可能是没想到转折来得这么快,表姨不禁抬起头看着南子舒愣怔了两秒。 而南子舒礼貌的微笑更是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居然将借钱的数目说的这么“雄赳赳气昂昂”:“二十万。” 她这说话的语气倒像是在银行取钱 南子舒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见她满眼都写着“赶紧打钱”四个大字,不禁嗤笑一声:“表姨,你脑子还好? “我前段时间为了我妈的治疗费满世界的找人借钱。你就是第一个拒绝我的。现在你张口就问我借二十万,我觉得你也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了。 “表姨,你自己想想,我要是有这二十万,不,我就算是只有两万,都能勉强周转两天。 “也不至于在你们面前那么低声下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子舒原本只是想听听她的这位亲戚还能过分到什么程度,故意问了问她到底想借多少钱。 没想到还是她的想象力不够大胆啊。 二十万,也真敢说。 对面的表姨被南子舒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是决定“牛皮糖做到底”。 “舒舒,这就是你不知道了。”表姨正了正身子,有模有样地端起面前的卡布奇诺抿了一口:“你不了解你妈妈,以她未雨绸缪的性格,绝对不会没有积蓄的。” “哦?表姨这么神通广大,还能知道我妈妈的积蓄?”南子舒看着眼前着压根就没有底线可言的极品亲戚,终于藏不住眼里的凌厉:“表姨,你可真是够可以的,把我们家的钱说得像你家的存款一样,你想拿就拿就算了,还得按照你的想法安排积蓄。 “我倒真是想知道,我家还有什么存款,是我不知道的?” 只见表姨抿了抿唇,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随即继续离大谱地开口:“你妈妈肯定给你准备了嫁妆。 “舒舒,你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嫁妆。我觉得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生病就提前动这笔钱,你让我去和你妈说说,用这笔钱周转一下我们家轩轩” “你不要太过分了!” 听到这里,南子舒终于忍不住将手中的玻璃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杯底在接触到桌面时顿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现在她真是庆幸母亲去世的时候没有通知这帮脸皮厚到能当城墙的亲戚,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能说出多少让人心寒的话。 “表姨,差不多就可以了,你这话说的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南子舒向后靠在椅背上,颇为嘲讽地笑了笑:“我原本以为回绝你几次你也就会放弃了,却没想到你这么有锲而不舍的精神,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在这拐弯抹角。” “首先,不论我有没有钱,我都不会借给你。”南子舒故意将后一句话咬的很重,甚至有一点警告的意味。 听到这话的表姨脸色瞬间就黑了八度,刚想出言反驳,就直接被南子舒打断:“表姨,您自己也不想想,您说我妈偷偷替我存了嫁妆,连自己生了这么大的病,急需用钱的时候都不拿出来,凭什么要用这笔钱来帮你解决你家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别再跟我打什么感情牌了,咱们本就没什么情分可言。” 南子舒将双臂抱起,看向对面人的神情写满了不屑:“就算我们家真的还有积蓄,你觉得我可能会借给你吗?有那个钱我为什么不去给我妈安排更好的治疗条件,还要借给你做什么?你当我是白莲花啊,还是冤大头? “还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你是来问我借钱的,不是来找我提钱的。借不借是我的自由,你一个劲在这儿道德绑架我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说以前对我多么多么好,一会儿还把我妈搬出来,就没见过您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您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不好意思拒绝您了?可是您上次拒绝我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吗?” 南子舒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地盯着对方,完全不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可是她的这位表姨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还在这儿费一些鬼都不信的话:“舒舒,不是跟说了吗?这段时间表姨家里也周转不开,你看我都来问你借钱了。 “哪里还有钱借给你啊?” 听着她依旧在这大言不惭的卖惨,南子舒就不禁觉得万分好笑:“表姨,你们家资金周转不开,那我们家呢?比惨,我倒是觉得,你家肯定没有我家惨。 “你不是说你和表姨父的生意做得很大很成功吗?你们怎么非要在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身上费工夫?有困难就去找那些名流世家啊?听你之前说的样子,你们也应该认识不少这样的大老板? “像你们这样的风云人物,手缝中掉出来的一点儿钱,应该都是我们这些凡人望尘莫及的? “您在这儿苦心孤诣地找我借钱,也太掉份了?” 南子舒的语气可一点都不像在“真心求问”,她是直接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捅破了表姨的虚伪。 “您之前说您没钱借给我,那好,我今天也明确的告诉您,我现在也没有钱借给您。” 南子舒说的格外平静,语气也官方到无可挑剔:“您也不用再说什么‘我们家还有积蓄’这样的话了,毕竟您得明白,借不借给您是我的自由,您也没权利强买强卖。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如果我们家真的还有积蓄,我也不会傻乎乎地借给您。 “从小到大您从我们家里拿的东西、借的钱,您到底还了多少,想来您肯定比我清楚。” 南子舒意有所指的直视着表姨的眼睛,倒真让对方下意识躲避了起来:“哎呀舒舒,你这孩子怎么还喜欢翻旧账呢?” 看来以前真有不少东西没还 “先翻旧账的人可不是我。”南子舒略带讽刺的微微勾了勾唇角:“难道不是表姨一直在跟我翻旧账吗?” 表姨顿时被南子舒的话噎住。 但南子舒仿佛没有注意到她愈加局促的神情:“既然表姨不喜欢翻旧账,那咱们就来说说现在的事。我觉得,您家那位宝贝儿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就应该让他尽快学一样手艺,以后也能养活自己。” 此话一出,表姨是彻底坐不住了:“南子舒!你说什么呢?” “难道我说错了吗?”面对即将暴跳如雷的表姨,南子舒简直不要太淡定:“我知道您心疼您家这个儿子,可是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是什么?还有一个成语叫‘事不过三’呢,轩轩如果三次都没考上大学,我觉得您也没必要砸这么多钱还非要让他上一座名校了。 “就像您说的,这不是委屈他了吗?” 说着,南子舒十分无辜又诚恳地朝着表姨眨了眨眼睛。 表姨这才算明白,南子舒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装傻。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表姨,我前些日子也不止找了你一个人借钱,是几乎没有人借给我。但您的做法,确实让我大跌眼镜。” 南子舒收起脸上最后的一点笑意,声音也瞬间冷冽了不少:“我可以理解他们趋利避害不愿意帮忙,可是我真的很好奇,表姨为什么明明知道我们家现在的情况,还这么穷追不舍的要来借钱?” “而且表姨总是说要去见我妈妈。所以我可不可以合理怀疑一下,表姨是不是有什么一定要见到我妈才能说的话? “还是说表姨只是单纯的认为我不好说话?” 南子舒的指尖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而这个动作似乎让坐在她对面那个人越来越紧张。 但表姨的下一句话着实落在了南子舒的预料之外。 “舒舒,你是不是交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啊?” 南子舒指尖的动作一顿,看向对方的眼神瞬间染上了警觉。 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南子舒本能的想要反问她怎么会知道,但是在话即将要出口的时候便换成了:“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似乎是发觉了南子舒有些如临大敌的模样,表姨顿时就找回了自己的主场。然后她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南子舒的软肋,所以说话的语气也立即高高在上了起来。 只不过她这个脑回路却让南子舒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只是攀上了一个有钱人,人家认不认你还不一定呢。” 表姨不知不觉又开始飘了起来:“你能突然不缺钱,并且有足够的钱给你妈妈治疗,完全是靠这位有钱人的‘资助’?” 她故意把“资助”这两个字咬的很重,仿佛是早已得知南子舒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舒舒,我原本是想给你一点面子,找你妈妈聊聊这件事。” 见南子舒久久没有应答,表姨以为自己已经猜中了全部,所以再也藏不住自己小人得志的笑意:“现在是你非要逼我当面拆穿你,你说你这不是自己找的难看吗?” 她有些挑衅地看了眼南子舒,然后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唉,舒舒,虽然你做这样的事儿确实很不齿,但是你毕竟是为了你妈妈。表姨也理解你的难言之隐。所以表姨也不打算为难你,只要你愿意找到那个人,问他要三十万打给我,表姨保证就将这件事烂在肚子,谁都不会说的。” “三十万!?”南子舒直接气笑了:“还有这样坐地起价的!?” “哎呀,表姨多要一点封口费,对你身后那位应该不是什么大数目?” 只见表姨脸上的表情管理越来越失控,仿佛自己的三十万已经拿到手了:“我觉得你身后的那位应该也不想这样的事情被爆出来?他们这些名流不就是最害怕第二天的热搜头条说他们私生活混乱吗?” 南子舒沉默着看向对面一脸自以为是的表姨。她并不是被她所说的话给震慑到了,而是在想她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些。 而南子舒只有一个念头,不论表姨知道多少,她也要将凌北择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想到这里,南子舒打算先探探表姨到底知道这件事多少。 关键是会不会对凌北产生影响。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开口,表姨又开始主动“出言威胁”:“哎呀,舒舒。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你妈妈你干了这样的事? “你觉得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你妈妈,她会怎么办? “哎,我可告诉你,就算是你想尽办法不让我去看你妈妈,但是我可是知道很多以前相熟亲友的联系方式。 “到时候我只要将这件事抖搂出去,我可不怕你妈妈不知道。” 表姨一个劲说要让刘莹颜面尽失,趾高气昂的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她们母女被万人唾骂的场景。 但这段看似威胁的话语却让南子舒严肃的神情已经逐渐消散了。 “表姨。” 只见南子舒非常随意的笑了笑,眼里再次泛起这两天里最常见的哀伤。 不过这次,她的语气直接变得无所谓起来:“你这么‘神通广大’,知道这么多消息。那你怎么不在来找我之前查查清楚,我妈已经在前天下午在医院去世了啊?” “什什么?”表姨的神情一下子凝固在脸上。 南子舒继续嘲讽般的扬了扬嘴角,莫名有些苦涩的意味:“看样子你还真不知道。不瞒你说,遗体都已经火化了,你想跟她告状,去,也没人拦着你。” “你!”可能是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表姨一时也有些语塞,憋了半天竟然没吐出一句话。 “表姨还想说什么?”南子舒依旧笑着看着对方,只是话里话外不再有一点儿感情:“表姨想好到别的哪里告状了吗?不过你觉得,我一个人,难道还怕跟你撕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不在意跟你刚到底,我妈妈也不在了,你也抓不到什么我的软肋了。人家家大业大,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闹得满城风雨,我背后的这位‘金主’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但到时候你的日子,想来也未必会好过。 “到底是谁将谁拉下水,还不一定呢。” 南子舒故作满不在乎的往椅背上一靠,眼睛里却都是警醒的光,她刚刚说的半真半假。确实,南子舒心里清楚,以凌北的身家,就算表姨她真是通过了什么途径能确定她和凌北之间有不寻常的关系,也远不会对凌北产生影响。 但南子舒不会允许她有一丁点儿中伤到凌北的机会。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 “我的名声如果被你毁了,那么势必会影响到我背后的那位,到那时候,您作为揭发人,又会怎么样呢?” 南子舒说到最后,语气甚至有些疯癫,仿佛真是那种要跟对方撕到底同归于尽的意思:“您还想要三十万?就怕您一分钱也没拿到,还要被人杀、人、灭、口。” 最后一句着实是南子舒胡说的。毕竟凌北早早就跟她辟过谣了,他们这些资本家也是要做守法公民的。 不过这些话还是可以拿来吓唬吓唬南子舒这位看起来就没什么智商可言的表姨的。 第一百八十章 事实证明,表姨还真没什么智商可言,南子舒随便唬了她几句,她竟然半天都愣着没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脑补了些什么狗血电视剧的场景。 南子舒看她大概也不敢再做什么妖了,就懒得继续跟她周旋,直接拿起手包准备离开。 起身的时候,她最后补了一句:“表姨,我提醒你一句,你要是真敢拿这件事做什么文章,你大可以看看我会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表姨坐在那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刘莹已经去世了,而她今天盘算好的所有威胁全部都成了空。 关键是南子舒远跟她想象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不一样了,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过了好一会才见表姨气急败坏的从旁边的包里将手机拿了出来,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备注名:钱莎莎。 “喂,莎莎。我是舅妈。” 表姨刚把电话拨出去没多久,那头就接了起来:“噢,舅妈啊,怎么啦?” 果真是设计部b组组长钱莎莎的声音。 “莎莎,舅妈就是想向你确定一下。”说到这里,表姨还故意把声音压低:“那个南子舒真的跟你们世扬的那个总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真的啊,我骗谁也不会骗您呀。” 听到这件事,钱莎莎的声音立刻精神了起来:“我跟您说,她来公司上班的第一天,在迎新会上就开始勾引我们凌总。之后她隔三岔五请假,结果还当上了a组的组长,就您说,她要是不靠攀上凌总的那点关系,早就应该卷铺盖走人了好? “而且就连我们部门的原总监,都是因为她被凌总下令停职调查了的,然后我们部门现在这位代理总监,原本就是凌总亲信,都对南子舒是各种维护,要说她跟凌总没关系,鬼都不信? “不瞒您说,这些事情我们部门的同事都心知肚明,也早就看不惯她了。只是一直碍着上司的面子不好说罢了。” 钱莎莎自从遇到南子舒之后运气就没好过,暗中给李简送礼想在设计部好立足,结果没多久李简就被查了;之后当上b组组长又各种想出风头,结果又被莫子文生生怼哭了好几回 反正她总把这些倒霉事全都归罪到了南子舒头上,又一直认为自己能力比她强,凭什么处处不如她。所以到最后就把这些添油加醋的剧情传递给了对南子舒同样有不满的表姨这里。 这事说来也巧,表姨是钱莎莎的舅妈,前些日子表姨也跑去向钱莎莎开口借过钱,钱莎莎是肯定不会借给她的,这样的亲戚她躲还来不及。 但当时两人见面就随便聊了一会儿天,聊着聊着钱莎莎就随口说了几句有关南子舒和凌北的事。原本只是话赶话随便吐槽了两句,毕竟这段时间她巴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南子舒就是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 却没想到表姨一听到名字就顿时来了精神,没想到两人最后对了一下电话号码,竟然真是一个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这一确定不要紧,关键是两人都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小心思了。 于是表姨才拿着这个所谓的“把柄”来威胁南子舒来了。 一开她也不确定钱莎莎说的是不是真的、有多少是真的,所以她想先通过威胁刘莹让南子舒放血,毕竟她也知道刘莹比南子舒好忽悠的道理。 钱莎莎一开始也知道这个事。或者可以说就是她出了这个招数让表姨来问南子舒要钱。 但是钱莎莎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帮她这个脑残亲戚,她就是巴不得有人替她找南子舒的不痛快。 如今表姨在南子舒这里吃了瘪,心里的怨气也是蹭一下的就冒上来了。 于是她也逐渐有了想要报复的心思:“莎莎啊,你说的这些,可信度到底有多少啊?到底能不能找到那种能一下子把南子舒拖下水的证据啊?” 只听电话那头的钱莎莎似乎是笑了一声,然后立即语气认真地解释起来:“舅妈,你放心,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南子舒经常在公司附近约见凌总,我都看到过很多次了。 “您想啊,就凭她那个身份,怎么可能攀上凌总?也就是她那张长得还算清秀的脸,还勉强够格勾引一下人家。 “这些总裁平时也是看惯了那些大家闺秀,所以才会偶尔对她们这些清纯一点的感兴趣?但您想想,南子舒还能凭这个狂多久?等两天凌总对她这种不感兴趣了,她消失都不知道是怎么消失的。 “而且您放心,这事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板上钉钉的证据,就亲戚朋友随便说说当个乐子,谁又会在乎真的假的?八卦消息嘛,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不都是听些自己想听的吗? “要真是到了那种一传十十传百,能登上新闻头条的程度,您也不用担心有没有证据了,毕竟肯定会有一批人比我们更积极地寻找证据。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钱莎莎说完之后,电话两头都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最后钱莎莎决定再添一把火:“舅妈,你是不是这次去找南子舒没占到便宜?” 表姨不禁翻了翻白眼:“是这丫头简直太狂了!” “那就对了,我们平时在公司,她也是横着走的。”钱莎莎不禁无声的勾了勾嘴角:“她这么猖狂,就该让她受点教训。您把她的这点事向外抖搂抖搂,就算得不到好处,也算是解解气。 “欸,说不定还真就能宰到一笔大的,到时候就不止轩轩的学费不愁了,您们一家的下半辈子可能都不用愁了呀。 “您说是不是?” 挂掉电话之后,表姨又坐在座位上沉默了好一阵。想到刚刚南子舒各种故意耍她,就越发觉得钱莎莎说的在理。 于是她拿起手机翻了翻以前一些跟南子舒母女也相熟的老朋友,不禁开始幻想起来南子舒被那些人戳脊梁骨的样子。 “女士。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侍应生礼貌的声音突然响起,猛然拉回表姨越发离谱的幻想:“您这桌的帐还没有结。” “什什么!?”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周六的世扬大厦比工作日里安静许多,而顶楼的总裁办里,凌北刚刚听完了任钦的最后一份工作报告。 “嗯,听起来最近各部门的工作进展都还算顺利。”凌北的左手依旧习惯无意识的转着一支笔,但神色却不算严肃。 “是的。” 任钦主动上前将凌北面前的文件收起,状似无意的随口一提:“而且最近财务部那边貌似也没什么动静。” 凌北手中转笔的动作一顿。 “还是要盯紧陈家父女的动向,我们已经处了下风,绝对不能再大意了。” 凌北的语气不禁染上凌厉,他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向身后的任钦低声嘱咐了一句:“继续加派人手跟在舒舒身边,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到她。” “明白。” 凌北冲着任钦略一点头,转身离开了总裁办。 他没有选择直接乘坐专用电梯下到一层,而是转手按了一旁的普通电梯,选了六层。 世扬大厦六楼,正是财务部。 因为今天是双休日,财务部里也几乎没有多少员工加班。而凌北也确实不常来财务部,所以他只是随意地在办公区转了转,并没有什么目的性。 “凌总,您怎么有空到我们财务部来了?” 空荡荡的办公区里,突然有一个明丽的女声叫住了凌北。 凌北的身形下意识的一僵。 这和他十五岁那年听到的那个敢在凌乾杉面前娇蛮任性的声音无限融合了。 就算当年的女孩嗓音还未脱稚气,而刚才的那道话音也似乎刻意收敛了傲气。 但凌北依旧确信自己不会听错。 他回过头,一抹红色的身影立在办公区最里侧的总监办门口。 那女孩脸上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张扬。 “陈总监。” 凌北走过去,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想到陈总监周末还在公司加班,看来陈董还真是‘举内不避亲’啊。” “凌总不也一样?”陈纤瑶的眼睛看似俏皮的眨了眨,却逐渐散出了危险的光:“周末不能好好在家陪陪嫂子,还得专门回一趟公司。 “凌北哥哥才真是辛苦了。” 凌北藏在外套下的手一紧。他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陈纤瑶。但他知道,以这个女孩狂傲的性格,她一定会想办法压别人一头。 凌北的软肋自然就是南子舒,以陈纤瑶的手段,能知道这件事也并不意外。 但对于陈纤瑶来说,比起众人皆知,她更愿意拿着这件事一直威胁着凌北。 毕竟陈纤瑶生来就喜欢看别人被她拿捏的模样。 凌北一瞬不瞬地望了陈纤瑶片刻,却突然笑了出来:“是啊,所以这不该回去跟她赔罪了嘛。不如瑶瑶帮我出出招,跟我说说怎样才能讨你嫂子开心?” 这倒还真像一个大哥哥。 关键是凌北故意将里面的称呼都咬的很重。 果然,这种自来熟的语气立刻让陈纤瑶感到了冒犯。 她脸上的笑意倏忽褪去,语气也顿时染上冷冽的气息:“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很娇贵的,凌北哥哥还是要记得保护好嫂子,可千万不能让她受人欺负哦。”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已经算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凌北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南子舒,就是怕有心之人会为了威胁自己而伤害到南子舒。 看起来陈家父女就是这有心之人的其中之一。 不过最让凌北感到有意思的是,相比陈山小事张扬,大事却极为隐忍的性格,陈纤瑶这种嚣张到甚至热衷于主动挑衅对手的形式风格,着实和她父亲大相径庭。 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一个被骄纵到无法无天的小公主吗? “多谢陈小姐费心。” 凌北的语气重新回到一开始没有波澜的状态,仿佛刚才的亲切只是幻觉:“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也没有什么资格承认自己的爱人是自己的软肋。” “当然,我还是想提醒陈小姐一句。”凌北顿了一下,眼眸里的光突然变得锐利:“你们父女最好不要想着对舒舒下手,不然你们大可以看看我会不会让你们付出比那惨痛千倍万倍的代价。 “我绝对会说到做到。” 说完凌北便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身后的陈纤瑶突然尖锐的笑了起来,语调竟染上些疯魔的意味:“好啊好啊,真没想到,凌乾杉那个虚伪肮脏的垃圾居然还能有你这么一个纯情的好儿子。 “凌北,我倒是很期待你之后的表现啊。 “可别让我失望。” 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凌北的脚步不禁一顿。 他能听出陈纤瑶话语里暗藏着浓重的嘲讽与憎恶。更奇怪的是,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孩在华丽的外表之下,似乎敛藏着一些常人根本无法读懂的情绪。 这种近似上帝视角的高傲,同样也在彰显着陈纤瑶不为人知的偏执面。 两人只是再次匆匆对视了一瞬,陈纤瑶便轻蔑地勾起唇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凌北望着隐入磨砂玻璃门中的红色身影,不禁严肃的蹙了蹙眉。 这个陈纤瑶果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她和凌乾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刚刚陈纤瑶提到凌乾杉时周身的那种气场,就连凌北都感到后脊一凉。 最重要的是,陈纤瑶刚刚转过身的一瞬间,凌北从她身上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无论是和她年龄,还是身份都显得完全天差地别的气息。 就如同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却深知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绚烂绽放的那种凋零感。 …… 南子舒出了咖啡厅以后,一边往小区的方向晃悠着,一边满脑子都在想刚才表姨说的那些。 其实很早的时候南子舒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和凌北之间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她要是想要在万千注视下站在凌北身边,并且成为唯一的那个人,就势必要面临无穷无尽尖锐的质疑声和嘲讽声,也得学会承受来自这个社会的恶意的抨击和扭曲。 但现在似乎还不是时候。 南子舒知道自己还不够强大,更不够优秀和坚强,她不是害怕奔向在聚光灯下的凌北,而是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资格担得起“凌夫人”的称呼。 第一百八十四章 南子舒从一开始就不想为凌北惹上一丁点儿麻烦,也不想永远依靠着他来保护。 就想之前她所说过的,她从来都认为爱人之间应该将一切都一同承担。南子舒知道凌北向来都会很周全地将她保护好,但是她也希望自己能为凌北做些什么。最起码绝不能让自己成为影响他的软肋。 但时至今日南子舒才终于发现自己面临这样的事情时有多一筹莫展。 虽然刚才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但南子舒怀疑表姨百分之八十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自己那么让她下不来台,她怎么可能放过报复自己的机会? 关键是南子舒现在对于表姨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问题依旧没有头绪。 所以这一切还是必须得告诉凌北,让他可以预先安排好对策。 南子舒越想越觉得自己好没用。 平时跟凌北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细致入微地安排好一切,让南子舒自然而然的觉得,他们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距离。 可是过了这么久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日子,南子舒却忘了自己本就应该面对的这些。 南子舒轻轻叹了一口气,一边低头走路一边用高跟鞋踢着路边的一枚小石子。看起来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着。 手包里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拉回了南子舒低迷的情绪。 在看到是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和号码时,南子舒的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好看的弧度,立刻接起了电话:“喂,凌北。 “你怎么打过来了?” 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的轻笑:“你说为什么?我一回家发现自家老婆不见了,难道第一步不是立刻打电话找她吗? “万一要是被哪些心怀不轨的人拐卖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南子舒直接笑了出来:“你可算了。我又不值钱,全身上下加起来也卖不出个百八千的,撂进人群里都找不到。谁那么不长眼的拐卖我啊? “而且,凌北,请你注意,那是我家又不是你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见外?” 电话那头有些反常的先静了三秒,随即便听见凌北略带暧昧的调侃:“你家不就是我家。 “当然,我家也是你家。所以凌家的女主人准备什么时候到岗上任啊?” 不过凌北悄无声息的绕过了第一个话题。 “凌北,你堂堂世扬总裁,能不能稍微保留一点点‘霸总’的气质?天天搞得跟生怕自己找不到老婆似的。你是真不怕别人听了人设崩塌,然后世扬股价明天直接一片“健康色”啊?好歹也含蓄一点。” 南子舒虽然嘴上吐槽着,心里却再次被凌北轻松的驱散了阴霾。 “反正明天股市不开盘,它爱跌多少跌多少,我得在家陪老婆。”凌北这是直接发了绝招——耍无赖。 南子舒被凌北的语气弄得哭笑不得,但脚下的步伐却变得轻盈了不少:“好了好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的女朋友不会走丢的放心。 “乖乖在家等我,我的‘恨嫁’总裁大人。” 第185章 南子舒挂掉凌北的电话之后,心情一下子就明媚了不少。脚上的“恨天高”似乎也瞬间不累人了,一路小跑着回了小区。 南子舒家在陶山小区最靠里的一栋,平时往来的人一向很少,此时凌北正靠在单元门口的路灯旁,一边等着南子舒,一边随意的翻看着手机信息。 南子舒老远就看见凌北倚在那里的挺拔身影,不禁加快了脚上的步伐朝他奔去。 “凌北!” 南子舒抬高声音唤了一声,凌北立即应声转头。看到来人,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然后毫不吝啬地张开双臂。 下一秒,便有一个柔软的身躯落入自己的怀抱。 “慢点。就那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啊?” 凌北故意笑着揶揄,低头却瞧见了南子舒踩着的那双高跟鞋。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然后悄悄地将南子舒整个身体的重心都移到了自己身上:“穿着这么高的高跟鞋还跑这么快,就不怕崴了脚啊?” “不怕。”南子舒却早已感受到了凌北默默将她完全护在怀中的小动作,她顺势收紧环在凌北身后的手臂,有些俏皮的仰面看向他:“你一定会接住我的嘛。 “就算是崴了脚,你也一定会将我背回家,然后跑的十里之外的药店帮我买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最后无微不至的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我还能吃到每天都不重样的‘私房菜大厨’的秘制菜肴。怎么样算起来我都不亏。” 看着故作娇纵的南子舒如数家珍般的点起“生病受伤”的一百件好处,凌北十分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傻丫头,可是崴了脚疼的可是你。” “欸?” 听了这话南子舒立刻不满的鼓起脸来:“难道我崴了脚你不会心疼吗?” 似乎是没想到南子舒会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凌北先是不由自主的愣怔了一下,随即便见他眼底滑过一抹狡黠,下一秒就直接低头含住了南子舒的唇瓣。 “嘶……” 南子舒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下唇被某些人不怀好意的咬了一口。 “嗯,这种疼法我倒不是很心疼。” 凌北咬过之后直接继续状做无事的看向南子舒,丝毫没有一点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只是隐隐憋着笑意看向怀里故作恶狠狠的瞪着他的南子舒。 只听南子舒气鼓鼓的叹了口气,声音很小的嘟囔了一句:“幼稚。” 随后好像是她看到了什么,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用中指抚上了凌北的唇瓣。 “你……” 凌北好像是完全没有料到南子舒的这个动作。只不过一向习惯于下意识躲避他人触碰的凌北,这次竟然情不自禁地就着南子舒的动作主动吻上了她的指腹。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倒让南子舒不得不先行将手指收回。她攥着被凌北的唇瓣碰过的指尖,觉得那个地方简直要烫的烧起来:“你……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 发觉自己无意间流露了感情,凌北也显得有些局促,声音也不禁变得暗哑:“偷袭我?” 第186章 “我哪有你这么幼稚?” 南子舒的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了些许动人的绯红,只见她再次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凌北的唇瓣。 然后轻轻地抹了一下。 “喏。”南子舒将自己抹过他嘴唇的指腹展示给他看:“沾上了点我的口红,帮你擦掉了。” 凌北不禁轻笑一声,略微低头啄了一下南子舒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指尖:“擦掉做什么?这种痕迹,我可是巴不得留得越多越好呢。” 南子舒怔了一下,随即便听出来了凌北的言外之意,只见她的耳根越来越红,几乎都快要滴血。 “你也不怕别人编排你私生活混乱……” 可能是脑子一下子也不够用了,南子舒竟然就这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管那些人怎么说。”凌北笑看向南子舒,刻意压低的声音愈加显得暧昧:“这些痕迹可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它们的主人心知肚明,不就可以了?” 南子舒觉得这个话题再聊下去自己的脸就要热炸了。 于是南子舒随便开了个玩笑,将话题引开了:“你好歹也是身家上亿的世扬总裁,是真的不怕和我这样‘无背景’、‘无长相’、‘无能力’的‘三无产品’绑定在一起会把身价跌到天理不容啊?” “谁说我家舒舒是‘三无产品’?” 凌北的眉头皱了皱,语气里尽是对南子舒妄自菲薄的不满:“我说过,你不需要那些所谓的乱七八糟的背景。南子舒就是南子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纯粹的就好。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凌北说的愈加认真,他轻轻用手抚过南子舒散在后肩的长发:“我从来都相信,我家舒舒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最优秀的设计师。她会完成她一切的梦想。我相信会有那一天,谁敢说她没能力?” “至于长相嘛……”说到这里,凌北终于收起了方才一本正经的语气,抬手抚上了南子舒泛着淡淡潮红的脸颊,话音逐渐缱绻:“舒舒,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南子舒的眼底似乎闪着细碎的光芒。 凌北脸上笑意更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南子舒似是没想到凌北会突然这么文绉绉的来一句。只见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顺着他的话笑道:“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这番话我可不敢当。” “你当得。” 凌北一瞬不瞬地盯着南子舒,三个字说的轻而郑重,仿佛在他眼中心中,再放不下第二个人。 南子舒总是会被凌北突如其来的表白给震撼到,这次也不例外。她嘴唇开合几下,也没能想好说些什么回应凌北。 “怎么不说话了?”凌北依旧目光灼热地笑望向南子舒。看着她略显局促的模样,凌北于是故意得逞般的开口问道。 而南子舒还沉浸在凌北刚刚的话里。不得不说她真的很贪恋凌北给她的这份安全感,她喜欢在凌北只为她而张开的羽翼下任性生长。 第187章 但现在却更让她不禁想到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凌北。” 心事再次悄无声息地攀上南子舒的心头,让她的声音都少了几分底气:“你……害不害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其实南子舒真的不知道凌北会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她的一颗心也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悄悄悬了起来:毕竟凌北似乎从来都没有提过要将他们的关系正式公之于众。 南子舒不是不相信凌北的打算,也不是不清楚凌北这么做是在保护她。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她越发觉得自己的胆小和卑微,而跟在凌北身边,就更感觉自己像一个……累赘。 凌北听到南子舒突然以这种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先是下意识地怔了一下,随后便感到心间如窒息一般地被揪了一下。 他的女孩为什么要有这么卑微的想法? 似乎是已经感受到了南子舒逐渐低迷的情绪,凌北慢慢捧起南子舒即将转开以逃避自己视线的面庞,眼神在一瞬间柔成了一汪水,随即低声回道:“不怕……也很怕……” 凌北的声音低沉暗哑,有一种隐藏的情绪游弋其中。 眼看着南子舒逐渐疑惑的神情,凌北轻笑一声,缓缓将自己和南子舒的额头相抵,珍重的眼神中有着愈加明显的偏执意味:“舒舒,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所有人,我爱你。 “我想要你永远站在我的身边,不许脱离我的视线一分一毫。我更想让全天下都能知道我只属于你……” 凌北的吐息细细密密的喷洒在南子舒的面颊,所到之处留下久久不散的潮红,引得南子舒不自觉的战栗。她紧紧抓着凌北的衣角,尽力维持着不断被凌北驱散的理智以理解着他的剖白。 “但我真的不可以这么自私。” 凌北眼里的疯狂慢慢到了极致,无声的汇进眼尾的赤红。这些话越说越像自言自语,仿佛都是凌北为了压抑自己即将无法控制的欲望而不断念诵的咒语:“不论是我的占有欲,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我都不能允许你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我都必须得先保护好你。 “我必须要保护好你……” 凌北喃喃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就像是一份永远不容忘记的执念。 “凌北,其实你不用这样……” 理智回笼之后,南子舒瞬间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希望让凌北不要太在意这个问题了。 却不想,凌北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舒舒,但如果是你想要我向所有人宣告‘我是你的’,那我一定会在聚光灯下拉紧你的手。 “即便是那样,我也可以保护好你。拼尽全力的保护好你。你放心。 “只要你想的,无论是平平淡淡、默默无闻的方式,还是万人瞩目、光影交错的生活,你都可以没有任何顾虑的和我在一起。 “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凌北的声音越到后来越喑哑,与其说是对南子舒的承诺,倒更像对自己警醒。 第188章 “凌北,你……唔……” 南子舒刚想开口,就直接被凌北意料之外的堵住了双唇。 这次他可不是咬一下就松口的浅尝辄止。可能是刚才的话突然让凌北产生了发狠的想法,也可能是不禁想起了今天下午陈纤瑶的挑衅。 凌北似乎把自己的全部情绪都附着进了这个吻里。 他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属于南子舒自己的气息,然后一点一点夺去她的呼吸…… 颇有一种孤注一掷的阵势。 南子舒向来对凌北耍赖似的的缠绵没什么抵抗力,更别提他还带着刚刚那番话里的偏执和委屈。于是任凭凌北胡闹发泄了一阵子后,南子舒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清醒强行和凌北拉开了。 “差差不多就可以了” 南子舒被凌北的“强势进攻”弄得整个脑子都黏糊糊的,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半天断断续续控诉了这么两个字,声音还软到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南子舒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烫的如同被煮过一般,就连心跳和呼吸都是自己控制不住的频率。 幸好这会儿周围没有人往来,不然以后南子舒就没脸出现在自家小区了。 可偏偏在南子舒低着头脸红到要炸的时候,凌北略显肆意的笑意在她的头顶响起:“有些事,好像不是太能拿‘差不多’来衡量。舒舒,你说,是不是?” 南子舒:我就多余开口!省得你浮想联翩! 这尾音还缱绻的像钩子生怕别人不懂他意有所指。 南子舒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时不时的“不要脸行为”,却没想到他这个行为下限是可以无限刷新的。 自己脸皮厚的程度永远也跟不上自家男朋友的步伐。 南子舒没敢再抬头看向凌北,生怕望他一眼、说一个字都会立刻给了他得寸进尺的机会。只见南子舒有些贼兮兮的溜出凌北的怀抱,转身想要直接走进单元门。 “啊!” 还没等南子舒彻底离开凌北的束缚,就直接被他发觉的动作,然后打横抱了起来。 “凌北,你干什么!?” 被“突袭”的南子舒下意识地叫了出来,但叫的声音却并不大。 毕竟南子舒知道这是自家男友又不是绑架犯 “快点放我下来!”南子舒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用下意识攀在凌北后颈上的手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有些急切地压低声音道:“现在不是玩这个的时候。路人就算了,万一真让有心人看见再拍了照片之类的,麻烦就真的大了。” “那刚刚咱俩接吻了那么长时间,如果真的有人要拍,应该早就拍过了?哪家跟拍这么没有职业道德,我们俩站在那里那么久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凌北看着听完他的话,然后后知后觉愣在他怀里的南子舒,并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只是不禁轻笑一声,抬步走进单元门:“你的高跟鞋走路太累了,还是我抱你会省力气一点。 “就算有人要拍那就让他拍,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发。” 第189章 凌北最后补了这么一句,然后便毫不犹豫地抱着南子舒上了楼。 事实证明,凌北将南子舒家当成自己家绝对不只是嘴上说说。只见他轻车熟路的停在四楼,将提前准备好的钥匙插进锁孔。 就连南子舒都没太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在抱着自己的情况下还能开门开的这么流利的。只不过是一转头的工夫,她就已经被凌北给抱进了房间。 这还没完。 凌北抱着南子舒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将她直接放下,而是径直走到沙发跟前,把南子舒放在了沙发上坐好。 紧接着就见凌北重新回到门口,十分习以为常地先将自己的拖鞋换好,然后拎起南子舒的拖鞋再次走向南子舒。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仿佛已经排演过无数次。 又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排演,而是某些人心里一直渴望的一种最平淡的生活方式。 但是不得不说,南子舒也在凌北走过来的时候恍惚感觉到这会不会就是未来某个场景的重影。她呆呆地看着凌北挂着自己最熟悉、最沉迷的笑容,就这样没有任何架子的在自己面前慢慢蹲下,然后小心翼翼的脱下自己并不喜欢的高跟鞋。 “还说自己的脚不累。”凌北的温柔的声音无形间让此刻的岁月静好更加真实:“脚后跟都被磨破了,没感觉到疼的吗?” 凌北缓缓揉捏着南子舒因为长时间踩着高跟鞋而有些僵硬的两只脚,有些心疼的用食指轻轻扫过她的后脚踝:“疼吗?” 那里只是被蹭破了一点点皮,不注意的话倒是很难发现。 “嗯?有吗?” 南子舒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俯身来看,毕竟她走了一路也只是觉得脚累,走慢些就好了。当真是没感到哪里被磨破了。 只听凌北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动作却是十分轻柔的将南子舒的两只脚放进柔软的棉拖中。然后他起身到冰箱处,将冰箱顶部的橱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医药箱。 这波操作再次让南子舒瞪大了双眼。她不由自主的环视起四周,确定这是自己家无误。 “嗯?看什么?” 凌北拎着医药箱走过来,看着南子舒有些探头探脑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可爱又好笑,于是随口玩笑道:“你不会突然不认识这是哪里了?” “嗯。”南子舒上下打量着凌北,有些故作深沉的低声道:“我现在是不太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了。 “有你这么比主人还熟门熟路的吗?” 南子舒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家的医药箱放在哪里了,你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是很科学。” 凌北看着南子舒“百思不得其解”的小苦恼模样,不禁笑着揉上了她的发顶:“我倒觉得,这就是科学。” “欸?”南子舒显然没理解凌北的意思。 “作为‘谈婚论嫁’时期的男朋友,这难道不算是我的诚意?” 凌北看出了南子舒的不解,脸上的笑意也愈加明显。 第190章 “首先,对女朋友无微不至的照顾,算不算增加好感度的快捷方案?” 凌北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打开医药箱,里面的药品被码放的整整齐齐,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日期也都是最近的。看起来应该是刚整理过没多久。 但是作为这间房子真实主人的南子舒却表示尤为震惊。 她成天不是朝九晚五,就是在医院陪护,就算是昨天回来,也完全来不及整理这些东西。 南子舒看向凌北的眼神逐渐变深,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凌北经常会在一些细节上让人感到温暖。但是现在她还是会情不自禁因为凌北的细致入微而动心。 凌北似乎是感受到了南子舒愈加灼热的眸光,他微微勾起唇角,却没有停下顺手掰开碘伏棉签的动作。随后见他笑意温和地冲着南子舒晃了一下已经被碘酒染成棕色的棉签:“还是要消一下毒的。可能碰上去会有一点疼,忍一下。” 只见凌北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擦过南子舒的后脚踝,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在触碰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地吹了吹被碘酒擦过的皮肤,然后再敷上创口贴。 “好了。” 凌北相当满意的将南子舒的双脚放回到拖鞋里,却不想,一抬眼便看见女孩的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舒舒!”凌北有一瞬间的错愕,身体却快于大脑的直接上前抱住了南子舒。 猛然落入熟悉怀抱的南子舒也乍然缓过神来,只见她笑着将双臂攀上凌北向来宽厚的肩膀:“我没事。傻瓜,别担心。 “就是你太温柔了。” 温柔到我永远都会为你心动,温柔到我想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任性生长。 南子舒感到怀里的凌北似乎是僵了一下,随后便听到他低低的笑了出来:“舒舒都这么夸我了,那我岂不是应该更加努力?” 凌北缓缓松开怀抱,将南子舒额角的碎发别到耳后,脸上笑意更浓:“我猜,我的女朋友是不是回来的时候就想要喝一杯我做的果汁啊?” 南子舒不禁愣怔住了。 凌北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刚才在下午茶餐厅的时候,南子舒就一直因为惦记着凌北纸条上说的“冰箱里有果汁”,而越发觉得自己点的那杯果汁远不如自家男朋友做的好。加上最后被表姨的话弄的心情很不好,南子舒就更觉得自己急需一杯“凌北专属”的果汁来调节心情了。 凌北看着南子舒一脸震惊的神情,不自觉露出理所当然的笑意:“坐着,等我。” 只见他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南子舒柔软的发顶,然后起身去了厨房。 南子舒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跟着凌北,看着他穿梭在流理台,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就盈满了一种踏实感。 “凌北。”南子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提醒了凌北一句:“你如果要用水池的话,就把水池里没洗的饭盒先拿出来。” “噢。我已经洗过了。”凌北却回答的十分理所当然:“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就洗了,洗完才下去等你的。” 第191章 瞧这话说的,南子舒不给他这个“见习男主人”转正,都属于天理不容 南子舒呆愣了半天,连凌北端着果汁和点心过来都没发现。 “怎么不说话了?”凌北将手里的玻璃杯和瓷碟放到茶几上,有些明知故问的笑着出声。 “噢。没事。” 南子舒应声回神,还没来得及去捕捉凌北有些狡黠的笑意,就被桌上的点心给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南子舒饶有兴趣地拿了一块瓷碟中摆盘精致的糕点,从里到外打量了半天,最后一脸好奇的望向凌北:“又是你新开创的菜单吗?” “也不算。”凌北含笑的目光却从没离开过南子舒:“我这段时间找到了一些古谱,然后试着做了一些古典的糕点。 “算是一种尝新,也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凌北一边说着,一边将碟中的几个颜色各异的糕点介绍给南子舒:“表面嵌有金黄花瓣的,这是桂花糕。” 南子舒靠近闻了闻,惊喜道:“这个还真有桂花的味道!” 凌北的笑意更浓:“当然,桂花是我中秋的时候攒下来的,一直放在冷藏室里。再拿出来的时候也几乎和刚摘的味道差不多。” 南子舒拿起精巧的桂花糕左看看右看看,压根就不知道从哪里下口:“天啊。这么精致的桂花糕我只在图片上见过。根本就舍不得咬下去好不好?” 南子舒总算理解了那些美食博主所吹嘘的“舍不得吃掉”的美食到底长啥样了。 凌北看着她对着一块糕点摇头晃脑,忍俊不禁地承诺道:“以后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做,用不着这样恋恋不舍的。 “你要是想学,我教你都可以。” 说到这里,凌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狡黠地弯了弯唇角:“你忘了,你之前可是在我这里交过学费的。” “学……” 南子舒原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枚精致的桂花糕上,无意识的重复了一下凌北话中的“重点”,结果立即在凌北故意压低的声线中嗅到了危险的意味。 “我暂时还不想学。” 南子舒反应过来这又是凌北挖的一个坑。只见她冲着凌北俏皮地眨了下眼,毫不犹豫的咬了一口手中的桂花糕:“嗯!味道好棒! “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软硬口感都恰到好处。绝对对得起它这诱人的长相了。” 如果说咬第一口的时候南子舒还有那么一丢丢小心疼,那么之后她就可以说是完全被这枚小小的桂花糕给“绑架”了味蕾。 最后只见南子舒一口不剩的将桂花糕塞进嘴里,然后瞥了一眼身旁的凌北,故意补了一句:“这么精致的糕点,就我这双笨手还是少浪费粮食的好。 “所以以后还是要麻烦我们伟大的凌大厨出手拯救我的味蕾啦!” 结果一抬眼便看见凌北想插嘴却又被南子舒堵的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只能继续摆出一副委屈到生无可恋的表情。 于是南子舒没忍住接着笑着装傻逗他:“呦,这是怎么啦?” 第192章 “什么人竟然敢欺负我家这么贤惠的男朋友?” 南子舒眼睛里的娇纵光芒几乎藏不住,却显得她尤为可爱。 听了这话的凌北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即再次摆上了一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表情:“唉,难道是感情变淡了吗?舒舒现在,都不带哄我一下的。” 好,凌北这种撒娇讨宠的语气对南子舒来说也是“绝杀技能”。 南子舒有些不自在的正了正身子,然后飞快起身在凌北的侧脸上啄了一下。 唇瓣一触即离。 只见凌北得逞般的笑看向南子舒,让南子舒的气势瞬间就落了下风。她不敢抬眼直视凌北,生怕再被他一个神情就轻易拿捏。 于是南子舒只能强行岔开话题:“哎,那这几个又是什么糕点啊?” 凌北看着南子舒微微染上红晕的脸颊,没有选择戳破她略显生硬的话题转移,只是笑着应答:“这是桃花酥和梅花饼,然后这个是荷花酥。 “这个季节我没能找到新鲜的桃花瓣和梅花瓣,晒制的旧花瓣味道又远不够格。所以我就用一些果酱试着代替了一下花瓣的清香” 凌北将瓷碟中的糕点一个一个递给南子舒,看着她吃得不亦乐乎:“然后这个是荷花酥。我做的时候特意在馅料和外皮中都加了少许莲子,但是味道应该不会苦。” 南子舒从善如流地接过凌北手中的荷花酥,三百六十度简单欣赏了一番之后,随即张口咬下去:“嗯!真的会尝到夏天莲花和莲子的味道! “酥皮入口即化,清甜的味道刚刚好!” 不出所料,几种糕点尝下来,南子舒很实在的连一片糕点屑都没剩,就差没直接端起放糕点的瓷碟舔一圈了。一开始她还对这些如此“貌美”的糕点存有一丝丝不忍破坏之心,但现在南子舒当真觉得不将它们拆吞入腹才是对这些“人间绝味”的最大不尊重! 毕竟在顶级美食面前,一丝一毫的浪费都是罪无可恕。能让你还想着顾及形象的,就说明这还称不上人间美味。 “酒足饭饱,人生理想!” 南子舒顺势将双腿抬上沙发,把头枕在了凌北的腿上。然后找了个极为舒适的姿势,像个傲娇的猫咪一般眯了眯眼睛:“真希望永远都是可以是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却带了些小小的沙哑。 初冬难得的暖阳从连接着客厅与阳台的玻璃门外肆意的透了进来,照在人的身上更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并不刺目的白光仿佛会轻易将人吸入一个不属于当下的世界,或许是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也可能是未来变换着色彩令人彷徨不前 只有身边爱人的气息一直真实的存在。 凌北随手拿过茶几上的手帕,动作仔细地擦掉南子舒手上沾染的那些不甚清晰的糕点屑:“舒舒,不论怎样,我还在这里。 “只要是有关于我的,都不会变。我保证。” 南子舒眼睫微颤。她下意识捉住凌北的手,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十指钻入他的指缝。 第193章 “可是凌北。”南子舒的声音再次染上落寞:“我终究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一个你。” 凌北能感觉到南子舒的手在微微颤抖着。她似乎是在用全身上下的力量在抓紧自己。 就像是在攥紧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美梦。 凌北的眉心不禁皱了起来,心口也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只见他缓缓俯身在南子舒的眉心落下了一枚吻,语气柔和的如同掺了蛊一般:“舒舒,今天你出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南子舒的身体一僵。 她没想到凌北并没有先否认她的想法,也没再做无用的宽慰。只是用一种近似于诱惑的语气无声鼓励着她说出所有的烦心事。 和凌北在一起久了,南子舒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感觉到自己的爱人有一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爱情理念。 但与这份“狠劲”对等的,永远是凌北给予南子舒的安全感。 南子舒的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松,任由凌北向来温暖的掌心将其包裹。只见她彻底阖上眼眸,让自己的所有感官都被独属于凌北的气息笼罩:“凌北,我遭人威胁了。” 话语轻飘飘的在不算宽阔的起居室里扩散开,气氛似乎也随之凝固了起来。 一时间凌北和南子舒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主动开口打破这有些异常的寂静。 直到闭着双眼的南子舒实在焦虑的想要知道凌北此时的状态。她生怕凌北会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 可正当南子舒刚刚想要睁开双眼去看凌北的脸上表情时,就被另一只暖融融的大手笼住了双眼,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无论何时都熟悉又安心的嗓音:“没事的,舒舒。 “慢慢说,一切都有我。你放心,只要你不想,外界就不会有任何消息被传出去。” 南子舒忽然觉得一个下午的焦躁在这一瞬间就全被凌北的这一句安抚给抹得无影无踪。 她不禁感觉到鼻子有些酸涩,然后将今天下午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凌北。 “小哭包。” 凌北似是感受到了自己蒙住南子舒双眼的掌心有濡湿的迹象,不自觉将声音放的更柔了:“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且不说她得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就算她真能事无巨细的将我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我也有十成十的把握保证你的隐私安全。 “这种不自量力的威胁,你只需要想想要让她之后付出什么代价就好。” 但听凌北笑着说完了这些,南子舒还是下意识抿了抿唇,藏不住语气中的落寞:“凌北,我好像真的什么都帮不了你” “舒舒,你千万不要认为是自己不能帮我。更不可以认为是自己拖累我的。” 凌北拿开蒙着南子舒眼睛的那只手,动作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说到底,是我穷追不舍的把你留在身边,本就该是我保护好你。 “这一切的焦虑都是我带给你的。反而是你,还愿意陪我一直站在这个麻烦又危险的地方,让我们从来都是站在一起面对这一切的。” 第194章 “舒舒。”凌北望着南子舒的目光逐渐染上珍重:“你保护了我很久很久,现在你可不可以试着依靠我一点?就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凌北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撩起南子舒有些凌乱的额发,脸上宠溺的笑意渐浓:“你就当给我一个耍耍大男子主义威风的机会,好不好?” “你平时还不够有大男子主义吗?”南子舒听了凌北这话便直接笑了出来,语气也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堂堂世扬总裁,成天财团演说的时候都不要太霸气,哪里需要我给你这么一个不值钱的机会啊?” “哪里不值钱?总裁也算是一种职业,回家也是哄老婆的好不好?”凌北理所当然。 “你可算了。”南子舒不禁笑弯了眉眼,刚想要抬手轻轻拍一下凌北的小臂,却不想直接被他捉住了手腕:“这难道就是你天天潜入我家然后义务当管家的借口?” “我的野心可不止是只当一个管家啊。”凌北微微勾起唇角,将南子舒的手腕牵到面前落下一吻:“言听计从、细致入微,舒舒,我一直可都是按照‘男德’的最高标准要求自己的。” 凌北冲着南子舒意有所指地挑了一下眉。 “少、跟、我、玩、这、套!” 南子舒就着凌北握着她手腕的姿势,毫不留情地捏了捏凌北的脸颊。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的有恃无恐。 凌北并没有躲开南子舒的“攻击”,而是任由着她玩闹了一阵。直到见南子舒的情绪彻底恢复,才将话题重新绕了回来:“舒舒,你待会儿能把你今天下午见的那个人的电话发给我吗?” “当然可以,我一会儿就发给你。只是……”南子舒望向凌北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担忧:“咱们连她是怎么知道的都不太清楚,你仅凭一个电话,能阻止的了她吗?” “我今天算是把她给得罪透了。”南子舒一想起今天下午的“奇遇”,就“一个头四个大”:“我猜她现在八成已经开始回家搜罗那些曾经跟我们家也相熟的老街坊的联系方式了。” 南子舒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化为一声小小的叹息。只见她耷拉着眼角,手指有些焦虑地摩挲着。 不得不说,她现在有点后悔今天下午那么不管不顾地去挑衅表姨了。 要是这一切都可以由她自己来承担,南子舒自然不会多想什么。但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竟然把凌北给卷进来了。 即使南子舒心里清楚,这种小事根本就不会对凌北产生什么影响。但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凌北又何须管这种乱七八糟的事? 让日理万机的世扬总裁为自己操心…… 南子舒可一点都不觉得浪漫。 可能是南子舒“哭丧”的表情太过明显,凌北十分无奈地笑了笑,再次伸手蒙上南子舒的双眼:“舒舒,我知道你一向不爱麻烦别人,也最讨厌依仗着别人。 “但你知道吗?我最爱你的样子是你独立的样子,最想改变的,也是你独立的样子。” 第195章 “是不是听起来特别自相矛盾?” 凌北低低的笑声清晰的传进南子舒的耳膜,却不知道为什么溢出了一种南子舒读不太懂的情绪。 “但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是没什么道理的。” 这句近似自言自语的独白说完之后,凌北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骤然变暗:“就像……我遇见你。” 就像……我再次遇见你。 “舒舒,我懂你的坚毅,也明白你的坚持。”凌北轻轻地捏了捏南子舒一直与他相握的那只手,语气里是数不尽的耐心:“我也知道,你从来都不想麻烦我为你的事情费一点心。哪怕是一些对我来说微不足道的事情。” “凌北我不是不信任你” 被戳中心事的南子舒立刻不安的敏感起来,她下意识想要起身看向凌北的眼睛,告诉他自己并非是不信任他。 但凌北仿佛是早已预料到了南子舒的局促。他用自己覆在她眼睛上的那只干暖的手,无声的安抚住了她。 再开口时,凌北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不像话:“傻丫头,我怎么会认为是你不够信任我呢? “就算真的是你不够信任我,那也应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感觉得到安全。” 这句话真的让南子舒差点没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舒舒,自从我遇见你开始,你就是这样。会将每一件事情都努力做到最好。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都要做到问心无愧。 “哪怕是再艰难的情况下,你也都会坚守着一份原则,更不愿意依靠别人得到什么。 “因为坚韧和独立向来代表着你的尊严,也是你为人处世的底线,所以你永远不会轻易放下它们。 “你不是不愿意接受别人的帮助,也不是故意逞强,只是你不能轻易丢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凌北的声音平稳而令人安心,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这些年南子舒想却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很多人说她脾气犟、一根筋,会质问她“为什么不愿意低一下头或者忍耐一下”。而听见这些话的南子舒往往都是选择默不作声。 因为她清楚没人能理解她“如果弯了脊背以后就再难站起来了”。 可是现在凌北就在回答她,因为她坚持的是她的尊严,所以他明白她的执着。 南子舒不禁抓紧凌北与她交握的那只手。 凌北似乎也感受到了南子舒内敛却强烈的心理变化,只听他的语调逐渐渗出点点心疼,似乎还夹杂着小心翼翼:“但是舒舒,这份尊严背得太重了,你,可不可以允许我和你一起承担啊? “我眼睁睁看着你独自一人去面对这个世界带给你的不公,然后守着自己的这份倔强咬牙坚持,从来都是不服输、也不认输。 “却独独忘了心疼一下你自己。这些这对我来说真的太残忍了。 “舒舒,其实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爱极了你的韧性。那其中会包含着一种柔软,能永远留给别人阳光和温暖,我感受过,更沉沦过。” 第196章 “可当我真正理解了这份坚韧,我便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仅仅只是去接受你带来的温暖了。” 凌北用与南子舒交握的那只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南子舒的手背。像是安抚,更像是在烙刻承诺:“你的光芒就像一抹点燃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冰冷黑夜中的烛火,虽然微弱,却足够温暖,更足以点亮一个深陷黑暗的人。 “但这些都是你无声燃烧着自己分享给他人的。或许你并没发现自己一直在无声拯救着他人,但早就有人在你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因为你而重获了新生。” 凌北的话字字珍重地敲在南子舒心上,竟让她一时辨不清真假:“所以,我早已不止是想做一个被你救赎的人了。”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只想在可以触及你的地方,自私地将你护在掌心。” 凌北的话语就如同是在虔诚地向自己心中的女神起誓,语气郑重地令人心颤。 那份真挚让南子舒就算无法直视凌北的眼睛,也能体会得淋漓尽致。 可是她不明白凌北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对她产生这么复杂的情感,也不清楚他口中的“救赎”到底是什么。 但是南子舒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些话就应该是在形容自己。 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多年 “舒舒,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太想在你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凌北突然压低的声音让刚刚还在思考的南子舒瞬间呼吸一滞。 这种语气往往会让她莫名感受到凌北危险和偏执的一面。 南子舒的眼睛依旧是被凌北的手蒙住,她不禁放大其他感官的灵敏度想要感受身边人的情绪变化。 可是当凌北再开口时,他早已不着痕迹地绕开了刚刚的话题,那种异样的情绪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切只是南子舒的幻觉。 “舒舒,我只是想用我自己的亲身体会来告诉你,你绝对不是自己想得那般一无是处。我更不希望你一直这么妄自菲薄。你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许多。 “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把你变成一个只能攀附于我的附属品。我的舒舒,本来就不可以被任何人任何事禁锢起来。 “包括我自己。” 凌北的声音极度轻柔,颇有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也让此时被蒙住双眼的南子舒更加沉溺其中:“但是你的疲惫、焦虑,我渴望你可以允许我和你一同承担。 “舒舒,我知道你已经独行了很多年,也知道你其实是没有足够的信心与他人分担痛苦。而现在我也可以感受得到,你已经在努力多依靠我一点了。 “但你还是会瞻前顾后的认为是不是麻烦到我,我会不会生气 “那只能说明是我做的还不够;只能说明我所给予你的安全感不足以让你放下全部防备。” 凌北悄悄俯下身子,隔着自己的手掌在南子舒的眼睛上落下一吻:“幸好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让你慢慢去试着依赖我。” 第197章 “我原本早就做好了用无尽的岁月等待你的打算,现在这样的循序渐进,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给予我莫大的恩赐。 “所以现在,我只想保护好我怀里的这个女孩。” 凌北的吐息近在咫尺,似乎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会灼伤南子舒的皮肤,留下此生不灭的烙痕:“舒舒,答应我,别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而且不只是这件事情,以后有关你的每件事情,都要有着我的一席之地。让我慢慢融进你的生活,也融进你。” 尾音落下的时候,南子舒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了。她努力平复着早已紊乱的心跳和呼吸,企图保持着最后的理性用以判断。 但是凌北的话依旧十分犯规的吞噬掉了南子舒最后的清醒。 “舒舒,我只想你在我面前可以做一个任性自我的女孩,我希望你可以因为我变得而有恃无恐。比起看到你无论在哪儿都可以独当一面的模样,我想要你能在有我的地方尽情地释放软弱。 “我也是到了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我一开始明明是最爱你的坚毅的,但到了后来却发现你千好万好,我只想改变你咬牙坚持的模样。 “我只想你因为我而尽情软弱。” “舒舒,给我一次迎合你的机会,好吗?”凌北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轻落在南子舒的心弦之上,被无意拨乱的心弦似乎永远难以平复:“你愿不愿意相信我一次,将自己放心的交给我。 “你什么都不需要改变,永远是你就好了,更不用因为他人而失去自我。所有其他的事情,你都可以在原地等着我向你奔来。 “我会用尽我一切的力量走进的世界,让你有一天可以足够肆意的信任我。”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努力学着任性的将一切都丢给我就好了。就像这样”凌北无声地将自己的手从南子舒的眼眸上拿开:“不用睁眼,相信我会预测到你的所有动作。 “把你的一切感官都交给我。我会永远忠于你的。 “我的女神。” 凌北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没有一丝玩笑的语气。口中庄严的承诺仿佛藏着对心中神祗最崇高的敬仰。 却不想他在下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袭上了南子舒的唇瓣。 可能这种极致悖逆的行为就是凌北对南子舒感情最纯粹的体现:南子舒从来都是凌北此生唯一追随的女神。 他永远会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向他的神俯首称臣,他可以为她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但是当凌北的“神”真正降临在他的身边时,他却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欲望,只能不管不顾地顺应本心去追求自己心里曾神圣到不可沾染的“神”。 凌北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背叛“神”的罪人,他贪得无厌,企图将“神”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罪人”又如何?凌北从来都知道自己没了南子舒就不能活。每当看着女孩近在咫尺的面孔,他根本就无法想象有一天她不属于他的日子。 第198章 所以现在,凌北要将他的“神”拉下神坛。他会用最忠诚、最疯狂的爱恋,与他的“神”共同沉沦。 没有欲望的臣服,又怎么配得上“至死不渝”的忠诚? 其实重逢之后,凌北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南子舒并不会喜欢上他,又或者在错过的两年时光里,她早已心有所属,自己又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研究过心理学的人,凌北不是不知道要让南子舒喜欢上自己,是一件多么需要运气的事情。而他更清楚的是,一旦自己靠近了南子舒,就根本不可能再默默守在她身后了。 因为只有凌北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爱这个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接近她之后,那些压抑了那么久的占有欲,瞬间就可以将他们永远强行绑在一起。 而且凌北不是没有想过,让南子舒陪他站在这些身不由己的闪光灯下,她得努力适应多少不该她承受的压力。这也是当年他迟迟不敢靠近她的主要缘由。 他当年犹豫了很久,在错失了最后的机会之后,他逼迫自己把这份“非她不可”的爱意埋藏心底。 凌北其实早就做好孑然一生的打算了。因为在后来的两年,他竟然发现时间越长,有关南子舒的回忆就会愈加猖狂。 她是他午夜梦回时唯一有效的定心丸,也会是他受困过往时唯一期盼的光 有关她的时光足以填满他的一辈子了。 所以对于凌北来说,命运与他开的最迷人的一个玩笑,就是毫无预兆的再次在世扬大厅看见南子舒的身影。他永远忘不了那时那刻,沉积了那么久的疯狂,瞬间就被“宿命论”从四肢百骸吸引了出来。 六百多个日夜的思念,就当凌北早已被迫接受“错过”的遗憾,打算从此与回忆相伴一生的时候,那个唯一不会被时间磨灭的身影再次出现,一切理由都直接被抛诸脑后。 这就是凌北第一次相信命运。 所以凌北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靠近她。可是他总是会低估自己对南子舒的爱,原本计划的浅尝辄止、绝不强求,到最后轻而易举的成为了越陷越深。 就像是信徒不断追随着自己的信仰,只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奉上。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神”垂怜他了。 如果说一开始凌北还会因为害怕自己难以克制的疯狂伤害到南子舒,那么在确定了她也在乎自己的时候,凌北就再也不可能放开南子舒了。 就这么一步一步,凌北将南子舒揉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若说“爱上南子舒”是凌北的一种病,那么他早已心甘情愿的“病入膏肓”了。 一个人爱惨了另一个人,在还没得到她的时候,或许还可以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远远的保护着她。一旦拥有过了,就绝对不会允许她再不属于自己。 所以现在凌北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他所笃定的“永远”。 他希望将那些以前触及不到的、自己无权干涉的有关南子舒的所有事情都渐渐扭转进自己的人生。 第199章 因为有关南子舒的一切,对凌北来说都是无上荣耀的痕迹。 凌北轻轻衔住南子舒的唇瓣,以一种无比虔诚的方式向南子舒索取着他所渴望爱意。 而他的“神”,向来是拒绝不了他的。 只见南子舒最终还是情不自禁用双手勾住凌北的脖颈,微微仰起头去回应他。 纠缠了好一会儿,凌北才恋恋不舍地撤回自己“入侵”的唇舌。 可他并没急着直起身子,南子舒也十分默契的没有松开勾着凌北脖颈的双手。两人就着此时彼此呼吸交缠的距离,目不转睛的望向对方。 然后心照不宣的都笑了。 “凌北,我答应你。”南子舒依旧没松开轻轻勾着凌北的手,含笑的眼睛里却闪着足以让凌北沉沦的光,“我会努力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你。 “我的一生,合该有你。” 南子舒再次仰头在凌北的薄唇上烙下一吻。 这次凌北依旧没有躲开。 这样的温存总是让两人都很沉醉,仿佛能透过相依的彼此窥见一生的幸福。 南子舒就这样枕着凌北的膝盖,选了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尽情享受凌北带给她的安全感。 其实这不就是南子舒一直以来所向往的生活吗?有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可以一起享受生活的每一帧瞬间,一同创造每一份美好。 最重要的是,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 宁静的氛围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最终被一阵有些格格不入的震动声给打破。 是凌北的电话。 南子舒转头看了一眼凌北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刚准备起身回避,却直接被凌北轻轻按住了肩膀。 “舒舒。”凌北看向南子舒的眼睛里是坦然的笑:“没关系,我没什么需要避着你的电话。 “接着躺好。” 南子舒丝毫不客气的重新躺了回去。 不得不说这种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凌北看了眼没有添加备注的手机屏幕,没有丝毫犹豫地接了起来:“喂,你好。” 因为南子舒和凌北近在咫尺的距离,这个电话几乎和外放没有区别。 是西山公墓的电话,来确定刘莹的入葬时间。 凌北虽然以最快的速度办妥了墓地的相关事宜,但有关刘莹的一切,自然还是要交给南子舒来决定。 可南子舒对这件事现在的状态,依旧让凌北不自觉的担心。 所以当电话那头简单介绍完墓地的情况,凌北担忧的目光就不禁瞥向了怀中的南子舒。 他知道她能听见。 “我们明天便去将妈妈入葬。” 南子舒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再次望向凌北的目光中多了一点释然。 即使只是一点,也足以让凌北捕捉到,并且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清楚南子舒一贯不善于将情绪表露。也只有她足够信任和亲近的人才能让她毫无防备地倾诉。以前刘莹绝对是一个为数不多的能让南子舒放下防备,吐露心声的人,可是现在…… 南子舒对刘莹的在乎一定比外表表现出来的多的多。 第200章 这也意味着南子舒对母亲突然离世的执念也一定比外人看到的多。 昨天从殡仪馆回来的时候,南子舒就一直是一副既疲惫又沉默的状态。 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无意间表示过希望妈妈“多陪她一会儿”。这个有些病态想法一直在凌北脑海中挥之不去,他害怕南子舒真的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后来凌北送南子舒回到家,她却不由分说地让他也回去休息,然后一个人默不作声地直接走进刘莹的房间整理起遗物。那个独自承受的背影简直就像是一把刀子刺进了凌北的心。 他恨自己为什么靠近不了她。 凌北一晚上都因为惦记着南子舒而睡不着觉。所以今天他又是早早就赶了过来。直到在屋里看见了睡得还算踏实的女孩,心里的石头才落了下来。 就包括方才他从公司回来,推门进来之后没有看见南子舒的身影,当时凌北瞬间就感觉呼吸和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他第一次急切到手忙脚乱。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等待电话接起的每一秒都是对凌北焦虑状态的极度考验,直到女孩还算清明的声音响起。 如果最后等来的是未接通的机械忙音,凌北想着自己可能真的会疯? 凌北一直担心自己走不进南子舒的心里,成为不了能和她承担痛苦的人。如果放在以前,他当然会觉得来日方长,这些都急不来;但是看着南子舒那天在医院痛苦到不能自已,还有这后来的桩桩件件,凌北心里就无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尝试着让南子舒对自己完全打开心扉。 记得那天在医院里,南子舒明明难过的即将崩溃,却还是努力在他面前打起了精神。 所以每当凌北想起南子舒那时倔强坚持的模样,心里的心疼和愧疚便无以复加。 凌北真的再也不想南子舒在任何情况下推开自己了。 但幸好,似乎是刚才的对话起了作用,现在的南子舒在回答凌北时的眼眸中少了许多犹豫和顾虑。取而代之的是铺满眼底的信任和最真实最清晰的喜怒情感。 这才是凌北最希望看到的完全依赖他的南子舒。 凌北跟电话那边的墓地工作人员确定好了具体事项,便挂掉了电话。 “舒舒。”凌北看着依旧躺在他怀中微阖双眼的南子舒,语气不由自主地柔成了水:“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南子舒有些慵懒地抬头望向凌北,眼尾却含着清晰的寞然:“想好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好笑,南子舒的嘴角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但我总不能真的把妈妈永远放在自己身边?” “那样总归是错的,对不对?”南子舒看向凌北的目光中透着如此真实的问询意味,仿佛她真的是在等待着凌北给予她一个确切的答案。 但比那更真实的,是南子舒眉间和嘴角附着的怎样都抑制不住的苦涩。 第201章 凌北看着南子舒略显无力的笑容,不禁伸手拂过她有些散乱的鬓发:“舒舒,放不下某个重要的人,当然算不得错。 “只是很多事情千万不能任由它成了执念,因为那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其实所有的事情归根究底还是要由自己想明白,别人的答案都算不得数。但无论怎样,有一件事情是最要紧的,那就是生活总还要继续下去。 “正常的继续下去。” 南子舒垂着眼眸沉默良久,只见她微微抿了抿唇,低声重复道:“执念不值得吗?” 凌北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南子舒却能清晰的理解他的意思:她可以一直把妈妈放在心里,更可以用以后的人生慢慢疗愈伤痛;并且不论多久,凌北都会陪着她。 但南子舒不可以任由自己将生活强行病态。 确实,她是有过一点偏激的想法。南子舒当然知道过度沉溺悲伤是不值得的。但是每当她想起母亲,这些大道理就会被全部抛诸脑后,乍然失去至亲的哀伤向来是人之常情,南子舒认为自己也远没有那么坚强。 可是现在凌北就在她的身边,用世上最温柔的语气告诉她:沉溺于这世上任何一种已逝的感情,都是不值得的。 幸而现在,南子舒也并不需要独自一人咬牙硬撑过这段艰难,因为凌北会一直陪着她,她可以尽情释放软弱。而凌北也会为她创造出新的“值得”。 想到这里,南子舒不知道为什么就莫名感到了一种释然。 或许是她也觉得自己已经寻到了另一个依托。 凌北看着南子舒的笑容逐渐真切,便知道她是听进去他的话了。 他下意识握了握南子舒的手,颇有一种“夸奖”的意思。 南子舒也不甘示弱地回握住凌北的手,两人就在这无声中一来一回,倒像是一种略显幼稚的对弈。不过让两人都极为满意的是,他们会一直以这种最牢固的方式牵住彼此,回应对方。 “凌北。”过了一会儿,南子舒想起什么似的睁开眼睛看向凌北:“墓地的地址我还没有,你待会发给我。 “我答应了小焕,要和她一起送我妈最后一程的。” “好。” 看着凌北永远都是那么有耐心的模样,南子舒不禁放下了所有顾虑,将担心都全盘托出:“就是不知道地方那么偏远,小焕一个人能不能找到?”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了。”听了这话的凌北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只见他挑了挑眉,笑意渐深:“你们家徐焕最近应该是有个专属司机。 “你只需要把事情告诉她,有个‘冤大头’会心甘情愿护送她来回的。” “专属司机?”南子舒疑惑地看向凌北,显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凌北却依旧卖了个关子:“你想想谁现在会拼命给徐焕献殷勤?” “你是说莫子文!?” 南子舒猛地反应过来。最近她连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加上又没听徐焕提起过,便一时没记起还有这么一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第202章 现在看来这件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还在连载。 “前两天莫子文不还贱兮兮地每天送一大束玫瑰花给徐焕嘛,八成是被徐焕骂了一顿,就改成了内敛套路,自封‘二十四小时专职司机’,不论徐焕去哪都随叫随到。” 凌北说起这个的时候,都是一些无奈的语气:“不过现在看来,他的这个pnb,还没被彻底驳回。” “那我回头确实该好好问问小焕这是什么情况了。”南子舒的笑意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了。 只是凌北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斟酌着开口道:“不过,如果你介意莫子文去墓园的话,我可以提前打个电话让他不用来。 “然后明早我派人去接徐焕。” 南子舒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也没想到凌北会想得这么细致。 “不用啦。多一个人也挺好的。”南子舒的眼角逐渐攀上感动的笑意:“子文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而且他跟我和小焕也相熟。只要他不介意,我当然愿意他来。” “那就好。”凌北轻轻颔首。 “对了。”南子舒像是想起什么,神情染上了些严肃:“关于墓地的相关信息,你能一起发给我吗?” 南子舒心里知道凌北一定不会让她还这笔墓地的钱,而当初他资助刘莹的治疗费…… 这些加起来还真是够南子舒还一辈子的。 但是她还是决定要把这每一笔账都记下来,她知道凌北爱她,也不是想用这些钱划出和凌北的界线。 只是因为南子舒知道这些从来都不是凌北的义务。 如果他们以后一直在一起,这些钱就永远都是他们的共同财产,也无需分清彼此;但如果有一天他们真的分开了…… 南子舒也可以从容地拿出这些,最终也不会成为纠缠对方的障碍。 南子舒想的很清楚,甚至她都已经准备好了凌北犹豫时的说辞。 但没料到的是,凌北的态度也是意想不到的爽快:“那些文件当然要给你。现在全部的信息都还在任钦那里,我会让他尽快整理好送给你。 “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把这些都发给你的。毕竟这些文件上签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南子舒对于这个消息确实有些始料未及。 她一直以为凌北帮她筹备墓地的事宜,都是在以他自己的名义。毕竟这样无论如何都会省事一点。却没想到凌北最后竟然细心的把这一切都安排在了她的名下,就像是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南子舒能想到凌北是怎样细致入微的将一切替她打理好,然后还不忘小心翼翼的保护好她的隐私信息,最终将这些毫无保留的赠与她。 这让南子舒怎么样才能不觉得自己亏欠了凌北太多?光是这份处处为她的心思,就是她再也还不完的。 她不禁鼻子发酸:“凌北。你总是这样,这真的让我还不起了啊。” “还不起吗?” 只见凌北依旧是温柔地笑着,随手整理着南子舒略显凌乱的长发:“一辈子很长的,总能还得起。” 第203章 南子舒却因为凌北的这句略显“冒犯”的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一个黑心资本家啊?还想让我赔上一辈子卖身抵债,如今都是社会主义新时代了,老百姓早就翻身求解放了。 “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说完南子舒还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 “我可不敢买你一辈子。” 凌北轻轻刮了一下南子舒的鼻尖,笑意逐渐缱绻:“我只是想把自己推销给你。如果‘凌北’的一切都是你的,舒舒会不会觉得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呢?” “可是我不是很想要你诶。”南子舒憋着笑故意不按套路出牌。 “真的吗?” 凌北倒是没有一点意料之中的失落,只见他缓缓俯下身子,笑着一点一点拉近与南子舒的距离。当呼吸不可遏制地彼此纠缠,凌北十分恰到好处的停在了与南子舒咫尺之间的位置。 南子舒果然毫无预兆地乱了心跳。 不得不说凌北真的很会拿捏南子舒,他的笑意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在这般暧昧的情况下却显得那么诱人,那么危险。 凌北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南子舒下意识紧抿的唇瓣,意有所指的意思让南子舒根本无力抵抗。 偏偏还躲不掉那双桃花眼! 一秒、两秒、三秒南子舒果不其然还是在三秒之内败下阵来。她顺应本心的伸出手轻轻勾上凌北的脖颈,主动袭上了他的唇。 在她动作的那一刹那,余光似乎无意瞥见了凌北嘴角得逞的笑意。 南子舒事后咬牙:都是套路!这个可恨的家伙,下次一定要抗住诱惑! 原本南子舒也只是想过把瘾就算了。却没料到,凌北仿佛是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刚准备收回来的时候直接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 顺便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失去了主动权的南子舒只能依靠着凌北,直到他心满意足的放开自己。 “这次可是舒舒主动的。”浸染着彼此气息的方寸之间,凌北唇角的笑意再无掩饰:“那舒舒可就得对我负责了,现在你不想要也得要。 “是我赖上你了。” “好,那你最好能赖我一辈子。”南子舒望着凌北近在咫尺的眉眼也笑得肆意:“毕竟你要是想走的话我可付不起分手费,到时候你也只能净身出户,挺不划算的。” “不会。”凌北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不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现在是、未来也是。我们永远都会是一个人。” 这句突如其来的承诺让南子舒不禁身子一颤。凌北炙热的吐息尽数喷薄在南子舒的颈侧,让她环在凌北脖颈上的手臂无意识的收紧。 凌北依旧稳稳地抱着她,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气息填满南子舒的全部世界。 南子舒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早已失效,现在她只能顺应本心的在凌北侧脸再次落下一吻:“我也一样。 “凌北,我的一切也都属于你。” 第204章 凌北离开南子舒家里的时候天还没黑。 其实他原本是想多陪南子舒坐一会的,如果可以,凌北也想过晚上留下来照顾她的。 当然他只是担心南子舒最近的状态。虽然不得不承认,凌北确实有那么一点想要和南子舒多相处一会儿的私心,但他就算是真留下来也只会在沙发上过夜。 毕竟凌北这辈子就算是再疯也不可能去做伤害南子舒的事情。只要她不愿意,他就永远都会迁就她。 只不过他的女孩一直惦记着他惧黑的毛病,天黑之前就把他给“撵出来”了。 南子舒不但让凌北趁着天还亮着早些回去,还“恐吓”他说她们小区一到晚上就黑黢黢的,方圆百里都安静的要命,新版《聊斋》就是从他们这里取的景。还有什么死老鼠、死蟑螂之类的,总之就不是凌北这等“凡夫俗子”能待的。 凌北看着南子舒“苦心孤诣”地编这些,心里倒真算是五味杂陈:一边看着南子舒“浮夸”的模样感觉好笑又可爱,一边又因为他放在心上的女孩同时也在用有些笨拙的方式惦记着他,而满心欢喜 其实到了最后南子舒才不管他信不信呢,主要是没做好让他留宿在家的准备。 明明之前受伤的时候住在同一屋檐下也挺和谐的 凌北从南子舒家出来,按照往常的路走出小区,却总感觉身后有个“尾巴”一直跟着。 明明前些日子还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会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凌北状作无意地回到车里,直接顺手将车窗全部关死,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拨通了电话。 “喂,任钦。”凌北的声音是少有的谨慎:“最近是不是异常的多了一批的人在监视我的行程?” 向来对老板的心思了如指掌的任钦竟然罕见的迟疑了片刻,再回答时也意外的染上了些许疑惑:“应该不会,我这里没有收到任何异常信息。 “凌总,您现在是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吗?需不需要我安排人立刻过去?” 任钦很快找回了往日的游刃有余,只不过凌北依然沉吟了片刻。 “不用,目前情况不是很糟。我只是发现他们不对劲,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的地方。用不着这么早打草惊蛇。”凌北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刚刚那几个一路跟着他出来的人,分别上了同样停在路边的几辆黑车。不过看起来暂时都还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任钦听了凌北的话之后,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如果是莫名出现的跟踪的人,在短时间之内确定不了对方身份的情况下,我们很快就会陷入被动。 “我这边已经按照您给出的信息开始筛查最近您身边会有嫌疑的人,但一切还是得以您的安危为先。” “没关系,这点小事,我还是能搞定的。” 与任钦如临大敌的语气不同的是,凌北居然表现出一种在他身上并不多见的意气风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群莫名多出来的喽啰还能真想直接对我动手不成?” 第205章 “不过……” 凌北将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不禁皱了皱眉头接着向任钦发问:“最近舒舒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不太正常的情况?” 虽然这些人是毫不犹豫选择跟着自己的,但凌北还是得确认清楚他们是不是会对南子舒有影响。 电话那头的任钦瞬间明白:“安排下去保护南小姐的人并没有汇报回来什么异常。 “而且这段时间南小姐几乎都和您在一起,应该不会有意外情况。” 听到这里,凌北的眉眼即刻舒展开来。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神色中的顾虑渐渐消散干净,只留下令人胆寒的锋锐。 “只不过跟了我一时就被发现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角色。” 凌北的语气染上轻狂,却也包含着胆大心细,毕竟任钦确定早先并没发现有这么一群人,所以这些人跟他的时间应该不长。 一群刚刚跟上目标就被发现的“尾巴”,能是什么高档货色? “可是凌总,这些人好多都是不惜命的,他们往往比我们想的要丧心病狂。” 任钦当然是相信自家老板判断,但是他也深知和这些本就是走在暗处的人交锋,总会付出比预料惨痛的多的代价。 所以任钦即使知道打草惊蛇之后可能就再难顺着这些人找到幕后之人,但还是希望凌北以自己的安危为重,哪怕真是当面撕,也不过是费点人手和打点。 “他们丧心病狂?”凌北十分不屑地轻笑一声,语调逐渐盈满杀气:“我赌一条命,他们肯定没有我丧心病狂。” 只见凌北直接发动汽车引擎:“任钦,你只需要加快速度查到这群人的身份就行了。 “我亲自来陪他们玩玩。” 电话那头的任钦已经大概料到凌北想做什么了,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任由凌北挂掉了电话。 凌北随手将手机放到一边,然后抬手缩放了一下车载屏幕上的地图。只见他很快将目光从地图上抬起,再次确定了一下那几辆车的位置,随即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 直接向着南方驶去。 这个方向可不是他平时回锦川公寓的路。 但是果不其然,凌北刚将车开出去,那几辆黑色车辆就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凌北微微侧头从后视镜清楚的看见,这几辆车全都是没有牌照的。 没有牌照却能如此猖狂的上路,还如此大摇大摆地跟踪他,这么高调的行为倒不像是单纯的监视。 接连两个交通灯都是绿灯,凌北更是十分果决地继续加速,很快,后面的几辆黑车显然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不过这次凌北的目的可不是要甩掉他们,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找个地方过过车瘾了,这送上门的陪练可不得好好珍惜。 最关键的是,这些人的来头凌北也确实好奇。他的胜负欲更是瞬间就被轻易地挑了起来,还伴随着一种想要通过挑衅对方而进行“探索”的想法。 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206章 到了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前面的路已经断了。 不过凌北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甚至他都没有降一点车速,直接向右一打方向盘,车身以一个十分赏心悦目的弧线拐到了前面更为宽阔的公路上。 这条“东川公路”才是凌北最理想的赛车场。 东川公路是连接安城市区最南端和下辖县级市的备用道路。因为道路并不垂直,所以来往比较浪费时间。这也就直接导致了这条路虽然平缓宽阔,甚至连红绿灯都很少,但选择从这里过路的车辆依旧很少。 现在夜幕已经逐渐降临,东川公路几乎没有过往车辆。但几道划过天际的引擎声瞬间打破了东川公路宁静氛围。暗夜中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凌北从后视镜瞄到那几辆黑车依次跟了上来,于是他扬了扬唇角,再次踩下油门加速。 眼看着后面的“猎物”正按照自己的想法“上了钩”,凌北又故意降下一点车速,和他们维持着一个模糊了“安全”和“危险”之间界线的距离。 凌北就这样吊了他们几个回合,来来回回既不甩掉这些人,又故意不让他们追上来。最关键的是,凌北最喜欢的就是在他们以为一定会跟丢的时候重新放慢速度让他们跟上,而在他们即将逼近的瞬间再猛踩油门拉开距离。 能跟一帮不明来历还是跟踪自己的人玩的这么不亦乐乎,凌北的行为确实称得上是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可能凌北最不省心的行为还在后面。 就这么互相拉扯着驶出了好一段路,跟在凌北后面的黑色车辆八成也是反应过来了凌北是在故意耍他们,于是这些人在后面似乎是迟疑了片刻,随即行为也瞬间开始变得大胆起来。 只见几辆车十分默契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其中一辆看上去马力足一些的黑色越野车直接加速向前冲出去,企图追上凌北,与他并排。 凌北的目光自他们调整车道位置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后视镜,他当然能看出来这些人是不“满意”他这样的待客之道了,想要抢回这场“博弈”的主动权。 那他这位“东家”应当成人之美啊。 凌北没有选择再次加速,而是眼看着身后的越野车一路加速追上他,直到与他平齐。 黑色越野车悄无声息地拉近与凌北之间距离,而凌北也没有刻意躲避。就在两辆车之间的空隙只剩区区不到五十公分的时候,越野车副驾的玻璃窗缓缓降下,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转头冲着凌北的方向挑了挑红艳唇角,那笑意不达眼底,只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冰冷。 明明凌北并没有降下车窗,但那位女子竟然还是精准无误地将目光聚焦到了凌北身上。 只见凌北的神情也顿时变得锐利,他用余光警惕着那名女子的动作,手却依旧稳稳的把控着方向盘,不曾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然而下一秒,女子直接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枪。 第207章 越野车上的女子笑意更浓,竟是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分毫不偏地对准了凌北的位置。 凌北看见对方拿出枪的那一刻,瞳孔就下意识地猛一收缩。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玩玩而已了。 说时迟那时快,子弹飞出的前一秒,凌北毫不犹豫地猛踩一脚油门,并且十分果决的向右一打方向盘,在超车的瞬间拉开了和越野车的距离。 而那枚子弹果然迟了一步,最终堪堪蹭过凌北的车窗边缘。 在急速的碰撞下,子弹抹过车窗边缘的金属时,低垂的夜幕中瞬间燃起了耀眼的火星,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彻底划破这片无人区的寂静。 身后的人没有继续开枪,但凌北也从没被震慑住。 他的目光一直如鹰隼般凝视着后视镜,不曾放过对方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放在油门上的脚依旧平稳的控制着加速,而仪表盘上的指针就如同他不曾迟疑的神情一般,从容着攀上骇人的高速。 这次凌北丝毫不留情面的疾速向前,直接冲进前方不远处的华灯初上。 跟在凌北后面的几辆车依旧穷追不舍,刚刚那名掏出枪支企图射击凌北的年轻女人十分淡然的收起手里的武器,动作从容的仿佛这并不是什么杀伤力极强的物品。 凌北望着前方进入市区的第一个路口,刺目的黄灯亮起,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再次加速闯了过去。 那几辆黑车再猖狂,应该也不敢在车水马龙的市区公然违反交通规则横冲直撞。 毕竟公路上荒无人烟,他们就算真做些什么,八成也能弄出个死无对证。但在人多眼杂的安城市区,他们就算是天王老子派来的也该收收神通。 有枪、敢直接取了牌照,这些人的来历倒真不是凌北想的那么简单。而且这些人已经不介意直接跟他动手了 要么是他们的目的就是直接干掉他;要么就是这些人对凌北了如指掌,又或者是他们背后有人对凌北了如指掌,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死的。 开几枪“活跃活跃”气氛,近似于故意挑衅。 反正总不能是这群人压根不认识凌北,随便跟踪个人吓唬着玩? 只是凌北回想起刚刚那个女人拿出枪毫不顾忌的搬动扳手的样子,这应当是个持枪的老手了。 安城市里里外外能搬的上台面的大小势力凌北都能知道个七七八八,有持枪能力的,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还真没有。无论是名流世家还是黑道头目,似乎都没有能把手伸向官方势力的。 所以安城市本地的各处势力在凌北看来还是比较干净的。 那这么一批人又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凌北想太多。虽然刚才的红绿灯短暂隔开了凌北和那几辆黑车的距离,但他们只要分头来找,凌北还是会重新被盯上。 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得甩掉他们。 只见凌北将车开向安城市南的商业街道,借着深入丛横交错的大街小巷,掩去自己的踪迹。 第208章 果不其然,那几辆黑车一进了市区就立刻变成了无头苍蝇。 他们循着凌北消失的方向一路跟到城南的商业街道,但是车水马龙的街巷中,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车辆更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这个点还是人群最密集的时刻。 商业街旁每隔三两步就会有宽窄不一的巷子,有些小巷子灯光幽暗,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这么复杂的环境下,那几辆车上的人只能堪堪找个街边的空位将车停下,然后下来商量对策。 之前那个用枪对凌北动手的年轻女人,似乎就是这群人的指挥人。 他们好似还不太甘心就这么跟丢了凌北,只见那名女子对着自己身边的几人指了几个方向,然后分头行动了起来。 一阵快门声响起,刚刚各自行动的几人都没有发现,距离他们几步远的一家顾客稀少的咖啡厅里,凌北正坐在被窗帘遮挡了半扇落地窗边,将他们全部拍进了照片。 “先生。”一位服务生走过来,语气是十分标准的礼貌:“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一杯黑咖,不用糖也不用奶。谢谢。” 凌北没有多想,以一种得体却疏离的语气回答道,脸上的笑意同样也很官方。 “好的,您稍等。” 等服务生离开后,凌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当他的目光转回手机的时候,脸上甚至多了一种严肃的神情。 凌北先将手机屏幕横过来,随即一点一点放大屏幕上的照片。 他看见那名年轻女人腰间的枪套现在是空的。 凌北这才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没丧心病狂到带着这种东西出去招摇过市。” 虽然他认为这些人还不至于会随身拿着一把枪到街上为虎作伥,但就像任钦说的,这个世界上的“疯子”总比他们想的要多的多。 所以凌北还是得确定这些人不会疯狂到去伤及其他人。 毕竟他一开始就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有这种东西。 紧接着凌北重新将图片拉到那辆黑色越野车的位置,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那辆车现在也在他的视线可及之处。 无论是手机上的放大相片,还是凌北从落地窗看到的那辆车,都没什么有特别信息的地方。 这几辆黑车都是的,没有牌照,甚至车身都没什么有价值的痕迹。看起来是有人故意打理过的,它们很可能在今晚之后就会彻底消失在所有地方。 这种情况,就是算有心找这几辆车,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凌北下意识按了按眉心,将照片再次划到那个年轻女人的身上。 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还不到三十岁。脸上的妆容却显得艳丽且成熟。长发高高束起,显得干练又精明。 而凌北的目光却无意间瞥见了那女子手上的的黑色防护手套。 夜色中的灯火微弱,照片中手套的样子更是不甚清晰,但凌北还是在放大观察了几秒之后,立刻笃定了来由。 因为那不能算是手套,是一种特殊的绑带方式。 而这种绑带方式,凌北只知道一群人会用。 第209章 凌北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当他再看向照片里那名女子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您的咖啡。” 正当凌北的注意力即将完全陷入记忆,以寻找有关女子的信息时,服务生的礼貌的声音出其不意地打断了凌北的思绪。 “嗯,谢谢。”凌北略一颔首,随手按灭了手机屏幕,依旧是一副不辨喜怒的神情。 黑咖啡浓烈而苦涩的味道顺着热气顿时弥漫开来。 凌北并没有端起来品尝,只是静静等待了两秒,任由黑咖啡的醇香盈满鼻尖。 “是得靠这玩意提提神了。”凌北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盯着眼前的咖啡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他确实已经有两天没怎么休息了。虽然凌北早已习惯平日里的高强度工作和质量不佳的休息状态,但是接连两日的心绪不宁依然让现在的他感到尤为疲惫。 不得不承认,刚才他的确有些走神了。 咖啡浓郁的香气四溢,凌北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还是决意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抿了一口。 凌北其实已经戒掉咖啡这种东西很多年了,毕竟以他的精神状态,咖啡因对他的伤害会比常人多更多。 而今天显然也绝不是一个可以任性的时候。 可是当久违的苦涩感在凌北的口中彻底弥漫开来的时候,他有些机械化的大脑确实逐渐清醒了起来。 凌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抄起桌子上的手机,重新打开照片希望能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只不过这次他的目光直接就锁定在了照片中那名年轻女子胸口的铭章上。 凌北不断放大照片,希望可以看清那枚铭章上的图案。他总觉得这枚铭章似乎也有些眼熟,可能只要确定这枚铭章的信息,也能同时找到这群人的信息。 但是昏暗的灯光加上并不上佳的拍摄环境,让凌北很难直接从模糊的照片中看到清晰的细节,于是他立即将照片的重点部分截图,然后和原图一同发给了任钦。 “喂,任钦。” 将图片发过去之后,凌北很快接到了任钦的电话:“情况怎么样?能不能找到那几个细节的准确信息?” “凌总,有关那枚铭章和那种特殊的绑带方式的具体图片,我已经发给您了。” 任钦的语气似乎有些不一样的严肃:“但是相关的介绍,我们可能找不到。” “找不到?”这个结论倒是让凌北始料未及,但当他满怀着疑惑打开任钦传给他的图片时,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意思。 凌北的手竟然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凌总”任钦似乎是感受到了凌北异样的沉默,于是斟酌着开口:“这些东西的具体信息我们虽然查不到,但您应该很清楚相关的资料? “毕竟这些都来自容城,来自凌家。”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声。 半晌,待凌北无声平复了心绪,便听见他的语气染上了明显的讽刺:“来自凌家又怎么样?连凌乾杉都已经和凌家断交了二十多年。我除了还姓这个姓,又能比你们多知道什么?” 第210章 任钦没有答话,因为他心里清楚,凌北的话也只是一种自嘲。 最后只听电话那头的凌北默默地叹了口气,随即挂掉了电话。 他再次打开任钦发过来的图片,当那种特殊的绑带方式和那枚铭章以这么清晰的形式展现在他面前时,凌北终于知道最开始出现的那种莫名的熟悉,到底是为什么了。 这些都是容城凌家的代表。 大概三十多年以前,二十岁的凌乾杉和世代军旅出生的凌家彻底断绝关系,只身来到安城。但即便是他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也迅速在安城站稳了脚跟。最重要的是,凌乾杉以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结交到了安城名门莫家,以及得到了德高望重的方雍先生的支持。 而出自书香世家的方嘉铭,也因为看中了父亲身边这位野心勃勃却也能力超强的青年新贵,所以选择与其联姻。毕竟当年的凌乾杉也是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不但教养良好、相貌不凡,更是在岳父方雍的培养下,于二十七岁取得了安城大学的金融与古代文学双博士学位。 所以不得不说,凌北这生来的“学霸”体质,还有他那张颇有些“斯文败类”气质的容貌,都是和他父亲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这些,就是当年凌乾杉创立世扬的所有本钱。但不能忽略的是,最开始让凌乾杉有机会接近安城名门的,还得从他的姓氏说起。 就算凌乾杉离开了容城,和凌家断了往来,但他毕竟还是姓“凌”。 就冲着凌家长子的身份,凌乾杉无论去哪里大概都会被大大小小的名流礼让三分。 因为凌家不是单纯的生意起家,而是曾经有着货真价实的官方身份的军旅出身。 只是后来凌家的现任家主决意下海经商,所以凌家人大都辞去了相关的职务。但是容城现在的警署力量,还是都要卖凌家人的面子。 这些年凌家的手似乎从来都没有伸出过容城的地界,这也算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了。毕竟凌家的面子到了别处人家也不敢不卖,谁都不知道凌家到底跟官方还有多少交情。 而且据说这些年凌家的家主训练了一批专业的“职员”,想来也都是按照曾经军队的格式来打理的。 这些事情,凌北确实比别人知道的多。 当年凌乾杉独自在安城,逐渐自立门户。而凌家老家主,也就是凌乾杉的父亲去世的时候,凌乾杉曾带着九岁的凌北还有方嘉铭回过容城。 那是凌北第一次去凌家。说来好笑,那次也是他母亲方嘉铭第一次去婆家。 凌家的事情凌乾杉也从没有瞒过他们母子俩,当时对于回凌家这件事,凌乾杉的态度就是十分的不在乎。就像那里跟他关系不大。 凌北其实可以理解凌乾杉满不在乎的观念,毕竟他就是那样一个冷血冷情的人。但是当凌北走进凌家的庄园时,他发现他片面了。 整个凌家其实都是一群冷血动物。 不讲情分、没有热情的冷血动物。 第211章 凌北记得当年走进容城的凌公馆时,才发现这里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奢华更多。 凌公馆里里外外都是古风的园林建筑,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低调却华贵。 甚至都是方家和莫家不能比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这所庄园让凌北印象深刻的理由。 他永远忘不掉的,是那些行为举止近似于机器人的宅中佣人。 凌北也是那时候才算真的明白,凌乾杉那些近乎于苛刻的生活习惯,到底是从哪里继承的。 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到仿佛没有情感,宅中的每一个物件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摆放,就连来往于公馆里的亲眷们都是约定俗成般的规矩。 一切都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谈,就像是一群强行训练出来的军人。 凌家老爷子不愧是将自己的出身刻在了凌家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些都还不算最令人窒息的,因为凌家的“军魂”主要体现于凌家孩子的教育上。毕竟离经叛道的也不只是凌乾杉一个。 凌北是在那次第一回见到了自己的二叔和小姑。 凌乾杉是凌老爷子的长子,他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就是凌北的二叔凌乾松和小姑凌蔓。凌乾松和凌蔓是双生子,比大哥凌乾杉小两岁。 而凌北的祖母,也就是凌老爷子唯一的妻子顾湘夫人,早在生凌乾松和凌蔓这对龙凤胎的时候,就已经油尽灯枯,孩子出生没多久久与世长辞了。 外人都说凌老爷子是个念旧的人,顾湘夫人离世多年,从未提过续娶之事。虽然凌家光耀满门,凌老爷子却依旧是有情有义、不忘发妻的长情之人。 这话都是留给外人看的。 凌公馆关起门来,都知道凌老爷子身边从来都没有缺过女人。 只是凌老爷子向来精明,为了家宅安宁,不让有心之人借机夺去凌家财权,他从来没有让同一个人侍奉他超过一年,至于一年之后这些人会去哪里,那就更不是旁人会知道的了。 就算是这样,也有层出不穷的人愿意为了一时的荣华富贵和侥幸心理义无反顾的扎进凌公馆这个无底潭。 当然,这些人毫无疑问都赌输了。毕竟以凌家人的雷霆手段,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情面可讲。因此,凌家的高大形象一直屹立不倒,更遑论有什么所谓的私生子出来演一出乱七八糟的豪门戏码了。 这样的家庭里,会培养出什么样的家庭关系? 可能就是天生体弱多病的二少爷不惜用自残的方式只为赢得父亲多一些的信任和偏爱。 可能是大哥从小便将父亲的冷血无情学了个十成十。 也可能是小妹成为唯一一个自愿进军队历练,并且为了财权早早把自己嫁给了一个将死的贵族人士…… 总之,这个家里都是一群和凌北父亲一样偏执疯狂的人。也难怪,凌老爷子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什么骨肉亲情能比得上他用命博来的荣耀? 他当然可以为了凌家的高尚风评不惜动手让那些人彻底消失,也可以把自己的几个孩子全部推上风口浪尖…… 第212章 凌北还记得,那年凌老爷子去世,凌乾杉竟然会毫不迟疑赶回容城吊唁…… 他一开始是有些好奇的,一向不容他人支配的凌乾杉,怎么会心甘情愿答应去那个他早已断绝了关系并且已经十几年都没有踏足过的……家呢? 但凌北现在想来,他早已明白了凌乾杉多年前异样的顺从甚至一直以来的刚愎自用。 凌北很小的时候,凌乾杉就为了培养他的胜负欲以及冷酷的性格,制定了一套专属于凌北的“规则”。 凌乾杉要求凌北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要“最好”。这种“最好”就是客观意义上的,只要凌北去做一件事,他就必须拔得头筹,成为“第一”。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失败。 小时候,凌北哪怕跟别的孩子玩个游戏,他都得想方设法成为最后的赢家;长大后,他还是得比别人拼命千倍万倍,只是为了科科成绩永远霸榜第一。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得分个胜负,而他从来只能胜不能败。 这些都是凌乾杉这个父亲在凌北身后为他推波助澜的,毕竟家里那个永远不为人知的地下室里,有着凌北一生都逃不开的阴影。 后来的凌北没有朋友,因为他不想用自己病态的胜负欲去伤害别人;后来的凌北畏惧做所有事情,因为他早已接受不了所谓“失败”。 “失败”的阴影伴随着那间会维持十二个小时的黑暗的地下室,和怎么也逃不出去的恐惧一直附着于凌北身上。 他不是生来疏离,只是看不见人生的光,也怕自己的异态伤到别人罢了。 就算是凌乾杉死后,凌北也浸在这种恐怖的胜负欲中多年,所以他渐渐明白,这也许就是来自“凌家人”的力量。 就比如凌家的人都是强者,是不论骨肉亲情只凭各自本事的强者。 不过凌家人却都会讲究一个底线,那就是“家族”。你可以不择手段取得所有你想要的东西,哪怕手足相残,你能赢那就是你的本事,但你必须记得你出自哪里。 一定会记得。 凌老爷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手扶起整个凌家。从默默无闻到万人敬仰,靠的就是用铁腕手段把凌家规矩成一个“军队”。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凌家内部缠斗,在外却永远是一副“有情有义”的模样。靠的不就是每个人都记得自己的身份,永远记得自己出自哪里,“凌家”不容背叛吗? 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而是彼此交缠。就像凌乾杉培养凌北的方式,也完全复刻自凌家。为了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自己期望的样子,可以不择手段地另立规矩;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种规矩不容打破的同时,凌乾杉却不曾在任何一点亏待过凌北分毫。甚至在凌北的记忆里,凌乾杉从未动手打过他。 可能将人框住的规矩远恐怖于简单的暴力,因为规矩一旦形成,就会潜移默化的定格在一个人的心中一辈子。它会从此控制住那个人的精神,让他心甘情愿不会在任何一点上逾越分毫。 第213章 而现在,凌北也终于明白,他的父亲其实同样也是被规矩条框住的人。 就算凌乾杉再怎么一身反骨,也终究没逃出“凌家”的规矩。 他就算在外成家立业,早已挣起一片天。到头来骨子里却还是得铭记着自己是凌家的人。他当年是说与凌家自此断绝来往,但依旧没向自己的儿子隐瞒过一丝一毫有关凌家的事。 凌北得承认,他从小不在凌家长大,也没见过凌老爷子的面,心里却依旧有一个概念,那就是自己是容城凌家唯一的嫡孙。就算是这个身份向来很少被人说起,但它依旧扎根在凌北心里。 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凌乾杉最终还是认的。 这也是当年凌乾杉明明已经叛出凌家,为什么还会第一时间收到凌老爷子去世的消息,然后立刻带着从未进过凌家门的妻子和儿子赶回去的原因了。 他还记得自己是凌家人,就算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少了来往,但凌家有什么大事,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必须为了凌家的体面出席。 凌北依然记得当年初入凌公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从未见过。但凌乾杉依旧可以从容不迫的叫出每个人的身份,仿佛他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 而他的二叔和小姑,初见时是在家宴上。在那么多亲眷的注视之下,兄妹三人心照不宣,默契的好像彼此从未分开过。 凌北到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恍惚,感觉那种亲密的骨肉亲情是真切存在的。 当然,凌公馆的人潮一旦褪去,大门一关起来,这一切就会被无情的撕得粉碎。 凌家的现任家主是凌北的小姑凌蔓。 而继任家主和遗产的分配事宜,凌北则是在旁一点一点见证了的。 当年的葬礼结束之后,凌公馆的正厅里不再有外人,只有凌乾杉一家,凌乾松和他的助理,以及凌蔓母女。 凌乾松常年带病卧床,后来又“意外”伤了腿,就连偶尔下地也得乘坐轮椅。身边自然少不得人照顾。而他的这位助理,却是唯一可以贴身照顾他的人。 凌乾松一生未娶,最起码到现在,凌北依旧没有听说他这个病秧子的二叔有娶妻的消息。应该还是那个女子在照顾他? 在凌北的印象里,他的这位二叔体弱多病,说一句“弱不禁风”都不过分。听说是因为当年凌北的祖母生下双生子的时候,本就身体不好,母胎中唯剩的一点营养竟然都被妹妹吸收了去,导致凌乾松自出生就常伴药石。 他周身似乎永远都伴随着一阵浓重的药香,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加上凌乾松身子单薄,双腿常年盖着厚厚的毯子,形销骨立的身体也经常是止不住的咳嗽。最要命的是,这人长得倒是出奇的好看,时常带着一副细金框眼镜,拿着一本书,瘦削的脸庞倒是有一种忧郁零落的美感。书卷伴着药香,当真是惹人叹息。 因此旁人常常因着凌乾松羸弱的模样,从而忽略了他隐藏在笑意之后的凌厉与阴狠。 第214章 而传说中夺了同胞哥哥“命根子”的小妹凌蔓,可以说是凌家货真价实的第一狠人了。 外界很早以前就有一个传闻,凌家双生子中唯一健康的妹妹凌蔓,是夺走母亲生命、害哥哥成为病秧子的“祸源”,所以这个小女儿才会是能继承凌家雷霆手段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种不靠谱的“算法”,竟然真成了后来凌蔓继任凌家家主的引子。 相比大哥的冷酷桀骜,凌蔓更懂得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而相比二哥的腹黑内敛,凌蔓又显得更加杀伐决断。 凌乾杉身为凌家长子,性格傲慢乖张,狠戾自私,自小便不受凌老爷子的喜爱。当然,凌乾杉也不是很在乎父亲的看法。毕竟他那个二弟,可是天生就有一副乖巧可怜的皮囊,几乎一出生就拿走了凌老爷子所有的关注和疼爱。 不过和家里断绝关系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凌乾杉确实受了一个人的推波助澜——凌蔓。 凌蔓十多岁就向老爷子主动请缨去军队里历练了,她是凌家唯一一个还念着“老本行”的孩子。这一点,让从小看似平平无奇,也从不在父亲面前讨巧的凌蔓,瞬间从凌家最没有存在感的孩子变成了人人称道的“顾大局、懂大义”的铁血千金。 要知道,凌蔓是真的跟着凌老爷子的旧部在军队中摸爬滚打了六七年。这期间她从没回过家,更没见她叫过苦,就连凌老爷子都不太清楚他这个小女儿在军中是死是活。 凌蔓回家那年,刚刚年满十八。 稚嫩的小粉团子早就已经被风吹雨打得皮肤粗糙、满身是伤,压根没有一点名家千金的娇生惯养。但也是军中从不分人的腥风血雨,将凌蔓的魂洗成了最像凌家人的模样。 无论是凌老爷子还是外人看来,凌蔓绝对是最有资格延续凌家荣光的存在。 也是从那以后,凌蔓正式接过代掌凌家的权利。那时候很多人都说,如果凌蔓是个男孩,说不定就能直接越过两个哥哥,成为内定的凌家下一任掌权人。 只可惜,是个女孩。以后总要嫁人的,到底就算不上凌家人了。 这个话不止一次传进凌蔓的耳朵里,她永远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仿佛是真的不在乎。殊不知,这个姑娘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 凌蔓掌家之后不久,出现的第一件震惊世人的事,就是凌家长子凌乾杉和家中断绝关系,离开容城。 凌家出了凌乾杉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儿子,算是震掉了周围人的下巴。但细细想来,这也不算意外,毕竟外人都知道,凌老爷子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不服管的大儿子。明明是个读书的人才,偏偏不愿意上学,非要学那些满身铜臭的人家下海经商。 八成这就是看自家妹妹管事了,觉得不服才赌气出走的。这个脾气,其实跟凌老爷子年轻时像得很。 但没有人知道的是,凌乾杉和家里断绝关系,其实就是和凌蔓联起手来做的一场戏。 第215章 凌乾杉确实想摆脱家里的束缚,所以当妹妹找到他,说可以帮他离开凌家时,几乎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不知道凌乾杉后来有没有后悔过,那时候少不经事的他,就这么被自家妹妹的几句话就给忽悠了。凌乾杉原本对这个小妹也不算疼惜,但因为讨厌凌家让人窒息的规矩;讨厌那个最会装模作样、自命清高的弟弟;更讨厌那个偏心偏到骨子里,还非要万事都插手的老头子……所以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和这个果断干脆,又不至于那么令人讨厌的小妹站到了一起。 凌蔓帮凌乾杉从凌老爷子那里拿到了离开容城的机会,又让老爷子彻底放弃了对凌乾杉的掌控。最后还十分“好心”的帮助大哥得到了一些最新的商业情报,间接指引凌乾杉前往距离容城千里之外的安城。安城的交通信息同样发达,所以凌乾杉自从在安城立足,凌家的消息依旧会经常传来,而他凌家人的身份照样是他一开始在商海浮沉的一张强有力的底牌。 凌家的助力从来都不是的,而凌蔓故意没有彻底断了自家大哥的联系,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收回当年和大哥“合作”的报酬。 而且是凌乾杉自己对外宣称,与凌家断绝关系的。他就算在凌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回来了,也不过是凌家人有情有义的一种体面。 不会对凌蔓的地位产生任何影响。 不过凌乾杉一定会回来参加葬礼的,毕竟他是凌家出去的孩子。就算他再讨厌凌老爷子,凌家根深蒂固的教养也会麻痹住他,家族的体面是凌家人的底线,凌乾杉不会忘记自己的姓氏,自然也就逃不开这种从小被钉进骨子里的“规矩”。 是啊,热衷于用“规矩”强行控制他人的凌乾杉,同样也逃不过自己原生家庭给予他的“规矩”。 而凌蔓,却是几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看透了的。 十岁之前,凌蔓自懂事起就故意以透明掩盖自己。十岁之后,她渐渐觉醒了属于凌家人的野心,处处以观察身边人的弱点和本质而一击必中。凌蔓深知父亲视家族荣耀的延续为重中之重,然而大哥一直跟父亲逆着来,凌老爷子的安排他向来不会顺从,当然也不会听老爷子的话去军营中历练;二哥自小体弱,且不说凌乾松一向受凌老爷子疼惜,就他那个身体也根本受不起那份罪。 本来凌蔓一介姑娘家,也不会被凌老爷子逼着去军营。但这女孩发现了这个可以在家中寻得一席之地的机会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自愿去了军营。 而且凌蔓要去的,还不是普通的军营,而是当年官方筹备的一个强兵训练计划。请的是当时精英部队的训练官,以学期为单位进行考核,每次大考核留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期的训练。 去的地方是容城海外的一个专业驻军部,一切条件都是按照最苛刻的标准执行的,目的就是培养出精英中的精英。 第216章 这个训练计划是官方发布出来的消息,训练毕业之后,训练生的待遇也会是当时最好的标准,所以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想着办法要把自家孩子送过去练练,就想着如果孩子出息,要是真成了,那以后就有官方的待遇了。 可是当有人爆出,凌家的小女儿也要随训的消息的时候,还是毫不意外的一片哗然。 毕竟那可不是什么做做样子、无关痛痒的地方,那是货真价实的强兵部队,可从来不养闲人。就算主训练官曾和凌老爷子有很深的交情,但有官方的要求在那里,想来也放不了多少水。 就算是凌家的孩子,既然塞进去了,那也得跟别人一样,绝对不谈什么特殊待遇。这个小丫头进去了,岂不是不要两天就要被扔出来? 当时很多人都说,一群老爷们都待不下去的驻军部,这一个金枝玉叶的小丫头又能待几天? 当然也有少数人说,凌家的女儿,说不定还真能撑满一期训练期。 但凌蔓,远比那些人想象的传奇得多。 或者说,凌蔓的毅力和韧性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想象的程度。 当年凌老爷子让凌蔓以随训的身份跟着自己以前的旧部去了容城海外岛上的驻军部,从参加第一期的训练开始。 因为那时候凌蔓年龄尚小,资历也远不够正式入编,所以她就是从最基层的小兵练起。她上岛之后,干粮粗糙、蚊虫鼠蚁,光是这些就足够她这么一个从小金枝玉叶的千金小姐呆不下去了。 谁知道当年的凌蔓是怎么扛过来的。 她不但扛过了那正常人都待不了的环境,还扛下了军队里那些无法想象的苛刻条件。 第一期的训练期是三个月,当时那里也有少数的女生参加。但三个月之后,岛上的女生几乎全部都被第一期的考核刷了下了,凌蔓,却没回来。 这在当时就已经是称了奇的。难不成这凌家的女儿还能死在岛上了不成!?可岛上的主训练官总不能连凌家大小姐的全尸都不留一个?这怎么跟凌老爷子交代?好歹是亲生的闺女。 反正论谁都不敢相信,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能真撑过那不是人受的训练,还能熬过女生几乎做不到的考核。 说实话,凌老爷子都没收到具体的消息,毕竟岛上切断了通讯,没有大事一般不会有信息传出来。只要是学期结束没有被刷一下或者自愿退出的,都会继续留在岛上参与下一期的训练。 而无论被刷下来的还是自愿退出的都会被平安送回容城。但这些人里确实没有凌蔓,同期的学员里因为分组不同,同组学员人数又少,加上纪律严明,根本不允许互相打听消息。所以第一批下来的学员里,也没什么人知道凌蔓的具体情况。 但不论外界的猜测声有多大,岛上的训练永远是封闭且残酷的。第二期的训练维持了将近九个月,距离第一期的风声平息也都过了很久。 第217章 不过等到第二期退出的学员回到容城的时候,“凌家大小姐”的传说再次席卷了整个容城。 因为凌蔓,她还是不在这批退出的学员里。 这是什么概念!?难道真的意味着凌蔓再次撑过了第二次考核,还继续留在岛上了!? 说实话,这种“离谱”的事很多人根本就不信,大多数人还是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就比如有人猜凌蔓八成早就被暗中送回凌家了,一直弄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制造一点噱头。 毕竟以凌家的手段,让岛上的训练官找个机会将金贵的凌大小姐送回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就在各方猜测风起云涌的时候,第二批离开训练营的学员为这件长期“连载”的热门八卦提供了一些强有力的信息。 经过了将近一年的相处和训练,第二批被考核刷下来的学员自然是对岛上的战友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的。 更何况是凌蔓这样一个小姑娘,但凡有一点消息也应该是十分印象深刻的? 恰巧的是,据说第二批回来的学员里,还真有一位是凌蔓的队友。 那个男孩子因为成绩垫底,而且是真的忍受不了岛上恶劣的条件以及过于高强度的训练,在第二次考核的时候果断放弃了参加考试。 毕竟以他平时的练习成绩,考了也是等着被刷下来的份儿。 这个男孩也是富足人家出生,也理解一众富家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特质。平心而论,他这样的水平已经算是非常正干的富家子弟了。 也就是他详细讲述了凌家大小姐这一年在岛上的真实经历。 他说凌蔓一开始并没有正式参加所谓的训练,而是被安排在了后勤部。也就是这次考核将近,她才正式被分配到训练组里。 而且这个小姑娘压根不怎么说话,浑身散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天天起的比他们早,睡的也比他们都晚,谁也不知道她每天都练到什么程度。 就连能跟她说上话的人都没有。 就这样到了最后,可巧,凌蔓的运气也好,抽到了一个不那么强的对手,加上对方正好身体不好,也是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看着凌蔓那么拼命,才故意给她放了点水,让她勉强过了。 但对方再怎么说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跟凌蔓这个小姑娘放在一起本就是天壤之别。 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个男生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凌蔓。他们这些人坚持过第一期,想着第二期总不会还那么难熬,结果没坚持多久还是打起了退堂鼓,到最后就是直接摆烂。 要不是有纪律在那儿,他们肯定都熬不到第二期结束。 反正就是没法想象,凌蔓这么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先是任劳任怨给他们做后勤,然后还要在没经过长时间正式训练的情况下,进行长跑、障碍跑之类项目的考核,最后还要跟他们这些无论是体格上还是体能上都和自己有云泥之别的正式学员进行对练。 说实话,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 第218章 可这个大小姐竟然还真的撑过来了!也不知道她的心态到底是什么样的,还真的敢继续待下去。 这些精准情报传出来的时候,容城的所有人都开始对凌家的这位大小姐“敬畏”了起来。 这才像是继承了凌老爷子嫡传的刚毅精神的凌家子孙。 凌蔓一时间成了容城世家名门争相称颂的对象,凌家的地位和名誉也在同时水涨船高。 但这些人都不知道的是,凌蔓之所以能在一开始就以先进入后勤部的方式保证自己可以留在岛上,并不是凌老爷子提前为她安排好的,而是凌蔓自己找到主训练官争取到的。 当时凌蔓是跟主训练官,也就是那位受凌老爷子的嘱托带她上岛的凌家旧部,达成了一套不为人知的协议:凌蔓可以先以进行后勤工作的身份保持住自己随训的名额。等到一年之后,凌蔓必须参加训练营中的正式考核,按照规定和正式学员们进行对练。只有成绩符合留下来的标准了,才能继续留在岛上。 只要过了考核就能正式入编成为正式学员,反之……直接回家。 条件很简单,但对于凌蔓这样一个不过十多岁的小姑娘,几乎就是可以选择直接放弃。 毕竟这所谓的后勤工作:包括但不限于管理学员住宿条件、后勤资源分配、学员突发情况应急处理、食堂及寝室的工作协助…… 这些玩意跟随行的保姆老妈子有什么区别!? 但因为凌蔓不在编,只是一个随训。说到底就像容城那些人讲的,训练官嫌她实在碍事,把她强行送回容城也不用担任何麻烦,不过就是凌老爷子的一个面子的事情。 再说了凌老爷子也不见得会为这样的事就跟以前出生入死的旧部产生什么龃龉,他难道不清楚那样的环境自家女儿能待多久吗? 其实把凌蔓暗自送回来,确实是个对谁都是一了百了的选择。 不过凌蔓她就是不认命。 她一开始找到主训练官希望可以进行“对赌协议”,就完全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气势。因为这是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可以想到的唯一能够留下来的办法了。 毕竟凌蔓也知道自己不是神,自己的年龄和身体摆在那里,只有先想办法留在这个优胜劣汰的地方,才能慢慢跟上训练营的步伐。 所以无论做什么她都必须接受。这是她在凌家立足;在整个容城立足的最好机会。如果坚持不下去,她就会直接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到时候凌老爷子颜面扫地,她再想于凌家有一席之地就根本不可能了。 虽说凌蔓随训这件事很多人本就认为她坚持不了几天,但这世上的舆论从来苛刻,要是她真没几天就回来了,到那时铺天盖地的明嘲暗讽终归会十分犀利的指向凌家和凌蔓。 到那时,凌蔓乃至这个凌家都得抬不起头。因此从凌蔓决定随训开始,她就回不了头了。 当时的训练官本来想着实在不行就将这位大小姐送回去,但真看到凌蔓眼里的那份狠劲时,顿时就感觉是自己的老领导回来了。 第219章 这位主训练官的老领导当然就是凌老爷子。 所以他思量再三,还是决定给这个小姑娘一次机会。大不了之后如果实在不行再将她送回去嘛。 毕竟要知道,这是他在这批学员里看到的第一个有“军魂”的眼神。 于是凌蔓才开始到后勤部报道。 不过后勤部的人员一开始看到凌蔓的时候,那也是相当无语的啊。他们又不会带孩子,这么个千金大小姐,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可赔不起。 所以凌蔓刚到后勤部的时候,后勤部的那些工作人员压根就不敢给她派任务。但凌蔓可不是来这里“养老”的。她能理解这些人觉得她做不了什么、几天之后肯定得走的心态,所以主动去跟他们交流。从凌蔓做的第一件事开始,这些在军队中待的脑子都木讷了的后勤人员,就对这个小丫头逐渐刮目相看。 凌蔓每次都能想办法完成她的任务,不但不会拖大家的后腿,反而效率还很高。她没有公主病,还会用以前在家时学过来的方法,改进训练营食堂和各项辎重物品的入库统计工作。 因此第一期的初训结束之后,后勤部的工作人员主动要求凌蔓留下来。也因为这个原因,队里的正式学员没几个认识凌蔓。 凌蔓确实在后勤部干得挺好,颇有大户人家“管家”的风范,但她时刻不忘自己一开始和主训练官的对赌,也从没忘记过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于是凌蔓会经常坐在训练场边观看正式学员训练,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条件逊色于那些是正式学员的男孩子太多,所以想尽办法学习训练的巧方法;更会在各种空闲时间不断地练习。 凌蔓用自己的血汗硬生生划出来了一条留在训练营的路。 这第二批正儿八经坚持过一年魔鬼特训的学员回来之后,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每期回来的学员越来越少了。 因为大部分学员已经接受了训练营的硬式训练,而这批学员也慢慢组成了一支精兵强队。 凌家大小姐当然也是这批精兵强队的一员。 而三年之后,这些离开容城已经四年的训练生们,迎来了第一批合格毕业的精英学员。 按道理来说,正式学员只要批准毕业,就可以离开训练营,回到容城或者被派往更好的地方工作。但是这次,凌蔓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这是第一批合格获批毕业的学员,自然全都是训练营中的精英。几百人中也只有区区不到二十人获得了毕业的机会,所以没能成功取得资格回到容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官方公布的毕业生名单里,第一名的姓氏一栏赫然写着“凌蔓”。 这批最为优秀的学员里,竟然是个年纪最小的女生拔得了头筹!? 凌家让人把榜单改了!?这么离谱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整个容城一时间一片哗然,甚至比当年猜测“凌蔓到底有没有留在岛上”时的喧嚣声还要沸热千倍万倍。 第220章 可是官方的名单自然不会有假。也不存在什么凌老爷子一手遮天,为自己女儿造了一个这么离谱的势。 凌蔓之所以没有回来,是因为她主动要求留在了岛上成为副训练官。 其实第一批毕业的精英学员,就有好一半都是凌蔓调教出来的了。 所以第一批的毕业名单上,第一名当然是这位“实习训练官”。 无论是那第一批毕业回来的精英学员,还是后来第二批、第三批,乃至最后一批毕业的学员都可以作证,凌训练官,是训练营中的战神。她不但有一套自己研究的近身格斗术,还经常发明一些出其不意的贴身装备。 而让他们所有人都吃过亏的,应该就是凌蔓那不知是何材料、也不知道是如何捆绑于手的手带。看上去就是一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护手,却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轻松解下并缚住你的要害。 凌蔓曾跟这些人说过,只要他们中谁能研究明白她的任何一项“发明”,她就无条件将她的这些技能全部都教给他。但无论是谁,最终都没能研究明白凌蔓这些独创的“杀招”。 等到最后一批学员离开训练营的时候,已经是训练营创立的第七个年头了。 而凌蔓的军衔级别,已经和当年的主训练官平起平坐了。官方也对凌蔓很是看中,更是破格给她安排了一个非常体面的工作。 到了这个时候,当年那些人对凌蔓的各种猜测,都显得尤其可笑了。 一切就绪之后,凌蔓终于随着最后一批学员和训练官回到了久违的容城。 那时的容城简直就要沸腾了,没想到凌家自凌老爷子之后,竟然还能出一个这样英雄人物。还是凌家年纪最小的姑娘。 一时间凌公馆可谓是门庭若市,不止容城本地的世家,就连外城外省的很多世家都派了人前来拜访。好多人巴不得能以此为机会,跟凌家这个宝贝女儿结上亲。 而且官方甚至也安排了人亲自登门,邀请凌蔓参加此次训练计划圆满成功的表彰大会,还是以训练官嘉宾的身份出席。 要知道从随训的非正式学员到训练官嘉宾,这可是旁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跨越。 那段时间凌老爷子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一直担忧凌家的荣光无人继承,没想到自家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小女儿却是比自己还要优秀。相比那个叛逆的大儿子和羸弱的二儿子,这个能延续家族荣耀的女儿,可是货真价实的让老爷子打心眼里器重。 凌家人的传奇,是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重新书写的。当外人再次评价容城凌家时,说起的都是凌老爷子这个最小的女儿。 所以凌蔓的十八岁成人礼,就是凌老爷子亲自宣布将凌家的代掌权交给她。 到这里,凌蔓所筹谋的野心已经完成一半了。接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凌家家主的位子了。 因此,凌蔓撺掇大哥凌乾杉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没过多久,凌家老二的腿也莫名其妙的彻底坏了。 第221章 想来,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病秧子,又怎么能顶起凌家的满门荣光呢? 然而最后一个阻碍,就是旁人所说的:凌蔓一介女流,终归是要嫁人的?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凌蔓又先做了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 就在那次训练计划的表彰大会上,作为嘉宾出席的凌蔓在最后上台接受特殊徽章的时候,同时宣布了自己将辞去军中的所有职务。 意思就是,凌蔓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候,选择了直接退役。 这件事再次让外界的猜测声四起。有人说,凌蔓在岛上担任训练官的时候,就已经落下了严重的病症,加上旧伤堆积,她早已受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因此只能选择忍痛退役。 可不论外界如何揣测,凌蔓依旧在官方拥有很高的地位,她的人脉也逐渐代替了当年凌老爷子攒下的交情。 她还有官方授予的特殊荣誉奖章,凌家人也特意将这些元素整合在了一起,创造出了属于凌家的家徽。 这些,都是凌蔓一步一步成为凌家真正家主的象征。 其实凌老爷子对于凌蔓退役的事情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女儿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是积劳成疾。但是因为凌家的所有事情已经皆由凌蔓做主,她自己的选择也早已不是他这个老父亲可以干涉的了。在凌家的优胜劣汰里,凌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最强的那一个了。 凌蔓成为了凌家事实上的顶梁柱,所以连他们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也不得不尊重她的决定。 这才是凌家规则的正确解法。 但凌蔓的计划到这里这还不算完,一直没有人精确的知道凌蔓为什么要在那么巅峰的时候退役。直到凌蔓二十岁那年的生日会,她正式宣布,自己不日将和容城的老牌贵族蒋家的独子蒋晚完婚。 那次的生日会一如既往的觥筹交错,而这个消息也一如既往的如同炸雷一般。 凌蔓还真是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个从不走寻常路的千金,只要露面宣布事情,就一定会“惊艳”众人。反正跟着凌家大小姐,就永远不怕没有惊喜。 要知道,容城蒋家只是一个落魄贵族,如果不是老一辈还有些家底,早就应该彻底被容城的世家行列给刷下来。说到底,这个蒋家已经不剩什么了。 但现在凌蔓却说要与蒋家独子成婚这在外界看来,不就是凌家脑子不好使,让蒋家平白撞了一个大运吗? 关键是这个蒋家少爷,他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病秧子,比凌家二哥还残废的那种。自打生下来就一直用汤药吊着,要不是蒋家还有点破烂家业,连这个病少爷的命都吊不起。因为蒋家门庭败落,到了蒋晚这一辈,就只剩下他这一根独苗,所以蒋家的家主夫人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家儿子最好的。 有好多人都讲这个蒋家少爷是熬不到结婚的,毕竟就他这个样子,哪个不开眼的会愿意嫁给他啊? 第222章 结果还真有个“不开眼的”,竟然还是整个容城都难敌其一人风华的凌大小姐。 很多人在那次生日宴之后都在等着凌家退婚。毕竟以凌大小姐的段位,怎么样也不能嫁给蒋晚那样一个废物? 不论凌蔓当时是怎么想的,她要嫁给蒋晚这件事在旁人看来就是肯定不能成的,就算凌蔓一时脑袋发热,凌老爷子能让自己这个这么金贵的女儿嫁给那样的人吗? 而且以凌家在容城的地位,称其为“第一世家”想来也不会有人有异议。可这个蒋家算个什么,如果他们能跟凌家联姻,还是娶了凌蔓,那凌家的势力岂不是就相当于分给了他们一半?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凭什么落到蒋家头上!? 但是这么想的那些人都错了。就像之前凌蔓自作主张宣布退役的时候,凌老爷子不也没说什么吗?其实不是他不想管,而是他也早就管不了这个女儿了。要知道,现在整个凌家都是凌蔓做主。 那些等着凌家退婚想着趁虚而入和凌蔓结亲的人家,最后只等到凌蔓正式嫁入蒋家的消息。 在那之前,蒋家的当家夫人,也就是蒋晚的母亲,凌蔓的准婆婆意外病逝,蒋家少了一个管家人。而且蒋晚的身体日渐不好,凌蔓便主动要求提前举办婚礼,正式进入蒋家分忧。 这种绝世好儿媳,也算是千年难得一遇了?对夫家真真叫一个情深意重,本就不嫌弃夫家败落,还在婆婆离世、夫家窘迫之时主动站出来,请求进门分担,最重要的是,不嫌弃那个没几天命的未婚夫。 确实神奇,也没听说这蒋家和凌家有什么唇亡齿寒的旧交啊?这蒋晚和凌蔓也不是早早订过的亲啊?凌蔓为什么要对蒋家这么有情有义?关键是,就蒋家那个样子,她嫁进去又能图什么? 难不成真是凌蔓和蒋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浪漫故事? 不管有没有,反正整个容城都在传这段“爱情佳话”,毕竟实在找不到哪些能够解释凌蔓如此为蒋家付出的现实理由。 于是在满城的注视之下,刚满二十的凌蔓一身白婚纱自己走进了蒋家在市郊的小宅。 离开军队两年的凌蔓,还是当年苗条的身材,只不过经过两年的保养,肤色早已归为正常世家姑娘的白皙模样,当她褪去一身军装,才发现这个小姑娘早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而眉眼之间的一抹锋锐,却清晰的写满了她一身的风华传奇。 凌蔓真的嫁进了蒋家,嫁给了比她大了四岁的蒋晚。而她刚进蒋家的门,便担起了蒋家主母的责任。 不知道这个蒋家是不是遗传的身体不好,凌蔓嫁进蒋家不到一年,蒋家的老家主也因病去世了。 但是向来门庭冷落的蒋宅,却在蒋老家主葬礼的时候门庭若市。主要还是托他这位好儿媳的福。 不过也是在那次葬礼上,很多人亲眼目睹了凌蔓和蒋晚恩爱的场景。就像普通人家里感情很好的小夫妻一样,真实而美好…… 第223章 蒋老家主去世的时候,蒋家其实还是以前那个破败的模样,凌蔓嫁进蒋家也不过只有不到一年,蒋家的生意也不见得有多少起色。 更何况凌家也不是做生意起家,唯一一个会做点生意的大哥凌乾杉,也已经离开容城两三年了。 所以蒋老家主的葬礼,也只是来往的宾客多了那么一点,还都是冲着凌蔓的面子。 而那个一直以来被当做笑柄的蒋家少爷,在父亲的葬礼上甚至都行动不便,只能由蒋家那稀稀落落的几个老佣人推着轮椅过来见宾客。 里里外外忙活的,反而是凌蔓这个儿媳妇。 凌蔓倒是真在蒋家任劳任怨,不但忙着招待宾客,还会抽出空闲亲自照顾蒋晚。每次蒋晚有任何的不方便,凌蔓甚至会比那些佣人还率先赶过去,细致入微到不放心别人来照顾。 凌蔓仿佛总有数不清的耐心对待自己的丈夫,她看着蒋晚的眼神永远是最温柔的样子。想想当年那个从男孩堆里拼杀出来的凌蔓,谁能相信她还能有这么娴静的一面? 而那个只能依仗别人照顾的蒋晚,可以对旁人嘲讽他的话充耳不闻,但却容不得一点对凌蔓不利的流言。更会在那些依旧惦记着凌蔓的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罕见的凌厉。 不过只要蒋晚面前有凌蔓的身影,他就永远都是一副宠溺的模样。他会在做不好某些事的时候,向凌蔓表现出如孩子般的局促和沮丧。那种近似于撒娇的神情只要一摆出来,凌蔓瞬间就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了。 有时候蒋晚甚至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凌蔓的亲密。 当这些相处方式真正被凌蔓夫妇毫不吝啬地展现在外人面前时,容城中关于“凌蔓下嫁蒋晚”的传奇爱情故事再一次掀起了一片浪潮,许多人甚至都快将这对神奇夫妇的故事写成浪漫的言情小说传颂了。 反正那时候大家都信凌蔓是真的“为爱发电”,才不惜自降身份,并且放弃那么多条件比蒋晚优渥千倍万倍的追求者,一心嫁进蒋家的。 毕竟这是不可一世的凌蔓。她能够不顾这世俗的流言蜚语,只是为爱一意孤行,也很符合世人对凌家大小姐的定义。 果然,在外界对凌蔓和蒋晚的“爱情故事”口口相传的时候,蒋家多年来久违的一个喜讯再次适时的为这些满天飞的八卦传闻添了一把无比灼热的火——凌蔓怀孕了。 凌蔓刚刚确认怀孕的时候,这个消息就直接不胫而走了。当然他们夫妇也没有要低调隐瞒的意思。 不过这个消息无疑是让外界沸腾的一个话题:凌蔓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现在凌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毕竟凌乾杉离开容城已经好几年了。容城人也早已不再提起他,自然就忽略了他作为凌家人的身份。而且那个时候凌乾杉也确实还没跟方嘉铭结婚,凌北也确实比凌蔓的这个孩子要小)。 关键是凌蔓的孩子,这就足以让世人期待。 第224章 不过也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喜欢挑事:说蒋晚那个残废少爷,竟然还能让凌蔓给自己留个后。 但不论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怎么说,凌蔓和蒋晚是真心对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惊喜。 而且自打这个孩子意外降临之后,蒋家久久不见起色的生意,竟然开始有了明显的转好趋势。 其实也是因为凌蔓怀孕,很多观望很久的人家,见凌家和蒋家已经有了这层牵绊,便决定和蒋家进行商业上的合作,也希望能够由此得到凌蔓的一个人情,在之后可以跟官方连上线。 因此蒋家常年凋敝的生意,在短时间之内得到了多方助力,许多因为当年资金短缺而供养不起的门路,都在蒋家和多方合作之后逐渐恢复。这个时候,很多人才慢慢发现,这个声称是“老牌贵族”的蒋家,似乎还真有点东西。 蒋家的家业其实涉及各行各业,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有一条特殊的信息来源渠道,总是能帮助他们“稳准狠”地抓住市场上的每一处机会。 所以,蒋家的情况在短短不过半年多的时间里,就有了相当可观的起色。最起码在容城的一众世家里,早已从“他人笑柄”到了“受人追捧”。 在蒋家的环境有了质的飞跃的同时,凌蔓也成功为蒋家生下了一位千金。 这个孩子的降生才是凌蔓夫妇觉得最欣慰的事情。不是因为她能为之后的凌家和蒋家带来多少好处,只是一对普通夫妻有了爱情结晶的欣喜若狂。 蒋晚亲自给女儿取名“蒋丞殊”。 并且在蒋丞殊满月的时候,撑着病体亲自操办了女儿的满月酒。 一向冷落的蒋家老宅再次热闹起来,这次是比当年蒋老家主去世时更大的阵仗,此时的蒋家已经不再是没落的“众人嫌”,而前来参加宴席的,也不只是冲着凌蔓的面子来的。 看着一向病体羸弱,只能由人推着轮椅出行的蒋晚,在这次宴席上竟然站起了身子,甚至穿梭于宾客之间,跟众人谈笑风生。 虽然他还是难掩常年病体的憔悴,却依旧让人感觉到这个病了二十多年的残废少爷,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 宴会上的凌蔓和蒋晚依旧是当初十分恩爱的样子,只不过有了一个奶里奶气的小粉团子,倒更让人觉得这一家三口尤为和谐和圆满。 这次的宴会之后,无一例外,有关凌蔓夫妇的消息再次疯狂的席卷了整个容城。只不过这次的主角偏向于蒋晚。 很多参加了宴会的人因为亲眼看见了蒋晚的状态,都说蒋家的小千金简直就是“灵丹妙药”,一出生就直接冲走了父亲多年淤积的病症和霉运。想来要不了多久,这蒋家的病秧子家主,加上自家夫人的助力,或许就是容城的下一号传奇人物了。 毕竟大家都看见了,凌蔓和蒋晚的感情那么好:凌蔓为了爱情不惜下嫁,蒋晚也因为凌蔓和女儿重新崛起。到时候两人夫妻同心,那绝对能站上容城无人可及的巅峰。 第225章 就在所有人都暗自猜测蒋晚即将“逆袭”的时候,再次出现了一个惊天大反转:蒋晚……死了。 人人都说凌蔓生来就是众人的焦点,这些年关于她的传奇层出不穷,到头来,才发现这个年龄不大却历尽风霜的女孩身边,从来都是多事之秋。 蒋晚去世的时候,他们的女儿蒋丞殊才刚满三个月。 其实如果是放在以前,就以蒋晚自小残废的身体,周遭人早就认为他什么时候被挂到墙上都不稀奇了。可是偏偏他娶了凌蔓,而且两人明明那么恩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女儿,蒋晚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多少人都认为蒋家真的要崛起了。 可现在蒋晚突然离世,容城不可一世的凌家大小姐,竟然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这倒是真让人叹息世事无常啊。 蒋晚的葬礼上,凌蔓连面都没露。 周遭的猜测声从未停止,但凌蔓,向来是不管这些的。 凌蔓在蒋家老宅守了一整年,这一年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维持着蒋家还算体面的生意。等到蒋丞殊一周岁之后,凌蔓打点好了蒋家上下,将蒋家的产业一并带回了凌家。 毕竟蒋家除了他们母女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蒋晚就这么一个女儿,整个蒋家也只有蒋丞殊是正儿八经姓蒋了。自然蒋家的所有产业都应该归蒋丞殊继承。可蒋丞殊年龄尚小,这家业于情于理都该是凌蔓来管理。 而且没有凌蔓的人脉在那,蒋家哪有可能有现在的规模? 外人对这件事不会指手画脚,蒋家的人也对凌蔓心服口服。 其实蒋家当年也曾不可一世的昌盛过,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自从早年间蒋家的几个儿子分了家,最后还留在容城的蒋家一脉,就只剩一副空壳了。 堪堪维持这具空壳的,就是蒋老家主一家。 但是当年蒋家分家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来,除却那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生意,就是一群忠心服务于蒋家的“职员”了。 这些人看似是蒋家家业中的工作人员,其实都是一些有“本领”的“黑衣人”。 说白了,就是“黑道”。 这些人大多承恩于蒋家,所以对蒋家算是忠心耿耿。早年间蒋家有意培养了这么一批人,为蒋家的家业做各种工作,甚至还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得到旁人得不到的秘密信息。 因此蒋家靠着培养这么一批人也曾赚的盆满钵满。 可是好景不长,蒋家的几个儿子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把老太爷费心尽力弄出来的家业给分了个七零八落。后来也没听说离开容城的那几个蒋家儿子闯出了什么名堂,只有这个唯一留在容城的蒋老家主,成了众人嘲讽的对象。 蒋家没落,蒋家悄悄养的这批人,也没了用武之地。 当年那些效忠蒋家的,有的离开自己过日子去了,也有的还带着子孙跟着蒋家。但不论是哪些,蒋家都已经养不起他们了,只能最大程度的让他们在底下的家业里干一些普通的活计。 第226章 可是自从凌蔓嫁进了蒋家,蒋家的生意逐步逐步有了起色,特别是有了蒋丞殊之后。这时候凌蔓才开始一个一个找到那些当年蒋家培养的黑衣人,让他们重新拾起以前的任务。 所以蒋家才能很快找到市场,在短时间之内重新振兴起来。 然而蒋晚的突然离世,让这些欣欣向荣都瞬间成了空。 蒋晚一死,蒋家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但是凌蔓主动出面表示可以将他们带回凌家,并且许诺会有更好的待遇时,这些人便义无反顾的跟了蒋家这个年轻守寡的少夫人。 毕竟凌蔓是蒋晚的妻子,是蒋丞殊的母亲,为了蒋家兢兢业业,肯定算是蒋家人。而且当初也是凌蔓出面将这些人重新召集起来的,凌蔓的实力他们更是有目共睹。最重要的是,不跟着凌蔓,他们就真的没有主子了。 现在蒋家的这批人,也都是当年那些人的子孙辈,对于蒋家的忠心,也算不上那么坚不可摧了。 至此,凌蔓这些年来的所有选择才成了一个闭环。 当她带着蒋家的家业再回到凌家的时候,她依然可以继续代掌凌家。因为她出嫁的这些年,凌家的一切也都是她派人掌控的,也就是说,凌蔓其实从来没有放下凌家的代掌权,她的目标,依旧是将凌家打造成她想要的样子。 之后,凌蔓将蒋家的家业做强做大。又将蒋家的那批人亲自训练成可以跟军人相媲美的团队,让凌家在容城成为了一个屹立不倒的家族。 而她的女儿蒋丞殊,倒是遗传了她锋锐的特性,自小就跟着那些人一起训练,小小年纪就能一口气撂倒好几个比她大的男生。简直就是完美继承了凌蔓的特质。 但这并不是凌蔓希望她变成这样的。 作为母亲的凌蔓,只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万事顺意的长大。从来都是蒋丞殊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哪怕是只做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凌蔓也会保护好她的。 毕竟,这是蒋晚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其实自从蒋晚离世之后,关于他和凌蔓的故事依旧是容城人经久不衰的八卦话题。有人因为觉得凌蔓最后还是回到了凌家,所以认为这一切就是凌蔓的一场戏。她就是为了蒋家的那批人才故意嫁进蒋家的,可怜蒋晚被她骗了一辈子,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打的是个什么算盘。 这些传言众说纷纭,有人说凌蔓和蒋晚情比金坚,就有人说凌蔓居心叵测。 但这些的真相,只有凌蔓她自己心里清楚。 “这些流言,真假参半……” 这是凌蔓回答自己女儿时说的。她一生谋算,但从未“感情”算进去,因为她认为这世上只有弱者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事实证明,凌蔓错了。 那些人说对了,她当年就是因为了解到了蒋家那批人的消息,想要他们为自己所用,才决议嫁入蒋家。 反正她的婚姻一定会是一场交易,与其让凌老爷子在那指手画脚,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顺便取得自己想要的。 第227章 而且命运不要太眷顾她,蒋夫人去世,让她进了蒋家门就顺理成章的拿到了掌家权。 后来蒋老家主离世,蒋晚本就是个活不了多久的……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在为凌蔓的筹算推波助澜,只要蒋家人死绝了,蒋家的家业她想拿过来不就是轻而易举的吗? 凌蔓早就想清楚了,她是奔着那批人去的,她终有一天是要回到凌家的,当寡妇,应该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可是偏偏,她爱上了蒋晚。 凌蔓和蒋晚之前并没有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甚至谈婚论嫁的时候,因为蒋晚的身体不好,两人匆匆忙忙都没正儿八经的见过几面。 只是在住进一个屋子之后,他们都成了彼此人生中唯一的那抹光。 蒋晚根本不像外人说的那般只是个残废,他敏锐博学,沉稳通透。凌蔓曾问过他,他明明那么睿智,为什么从来不反驳那些人的嘲讽? 蒋晚总会笑着对凌蔓说,外人的嘴总是堵不住的,况且他们也没说错,他就是一个离了药就活不了的药罐子。即使再聪明,也没发出去做些什么,更帮不了即将没落的蒋家。 人生来就各有其命,总有很多东西无可奈何。有时候躲在他人的言语之下,自得其乐,也不失为一种逍遥自在。 而且,他看这些书只是为了打发这漫长的岁月…… “不过,幸好你来了。” 一生都在拼命的凌蔓,就是为了在人前夺得一份体面。后来她披着满身荣耀,却有又谁能会懂得她的咬牙坚持? 蒋晚懂得。只有蒋晚懂得。 新婚之时,蒋晚主动让出了卧室里的床,拖着病体要委身房间里狭小的沙发。因为他知道凌蔓主动嫁进蒋家可不是脑子不好。 凌蔓也没想到这个病秧子竟然比所有人都通透。原本她一开始也是无所谓的,但就是这份细心,让她鬼使神差的主动要求一起睡。 刚刚一起生活的时候,蒋晚会小心翼翼的询问凌蔓的意见和喜好;而一向雷厉风行的凌蔓,也会特意留心照顾蒋晚。 凌蔓早年间在训练营落下的一些伤痛,蒋晚会细心的帮她打理,因为常年患病,蒋晚自学了不少医学知识,他还笑称,闲来无事学的三脚猫功夫,竟然还能“博美人一笑”。 他们从朋友成为知己,又因此顺理成章的做了真夫妻。凌蔓从小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凌家,又是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训练营里走出来的,她的人生似乎永远都在拼命,但是看似一无是处的蒋晚,却给了她唯一的休憩之地。 蒋晚的关心无声的渗入了凌蔓生活中的角角落落,让她逐渐离不开他;而她也不由自主的接过了照顾蒋晚工作,她觉得自己太贪恋与蒋晚在一起的时光了,在蒋晚身边,是那么轻松,是自己从前想象不到的轻松…… 而对于蒋晚来说,最初关照凌蔓,也只是出于顺其自然的心态。但他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真挚让凌蔓得到了人生中唯一的解脱,也给自己带来了一生最后时刻的幸福。 第228章 所以,凌蔓和蒋晚有了一个孩子。 蒋丞殊的降临成为了蒋晚生命最后的欣喜若狂,也包含着凌蔓往后余生的所有念想。 很多人都说凌蔓嫁进蒋家的目的就是为了蒋家手底下的那些人,而蒋晚这个傻子被自家老婆耍了那么久,到死了都不知道。 其实,蒋晚很早之前,就猜到凌蔓嫁进蒋家的目的了。 蒋晚远比外人看到的心思沉的多。他一开始就知道凌蔓一定是冲着蒋家某些东西来的。但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故意引狼入室。而是因为他清楚,以蒋家的状态,没有凌蔓,只会更快的彻底没落。 后来他慢慢发现凌蔓总是在有意无意的搜罗关于所谓黑衣人的事,就知道她当初一定是探听到了什么消息,然后想要得到那批人。 蒋晚确定了这件事之后,他直接就跟凌蔓说了。 那时候的凌蔓对蒋晚已经有了些朦胧的好感,所以一向底气十足的她,也在被丈夫洞悉了心事之后,不由自主的慌张了起来。 没有意料之中的争吵,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 蒋晚说蒋家的一切都是凌蔓撑起来的,如果没有凌蔓,他们家就已经要熬不下去了。他也要熬不下去了。所以他愿意将这个蒋家交给凌蔓来经营,他相信凌蔓不会做伤害蒋家的事。而这些人,如果凌蔓能够帮他们安排好,就由凌蔓来接手也未尝不可。 蒋晚说,等自己死后,这些也都是要交给凌蔓的。 那次,凌蔓哭着对蒋晚说:“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其实很多年后,凌蔓也曾想过,如果当年救回了蒋晚,她会不会真的放弃之前的所有筹谋,就心甘情愿留在蒋家,和她的丈夫女儿一起,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 蒋晚知道自己油尽灯枯,所以向来不喜热闹的他,撑着最后的力气为自己的女儿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满月宴。 从来没有什么灵丹妙药,有的只是蒋晚对妻女深沉的爱。他将往后二十年的生日礼物悄悄筹备好,加上每一封亲笔信,放在了他名下的一处私产里。然后安排了自己的一个故友来保存,一年一年按时送给凌蔓和蒋丞殊。 他也想以某种方式,留在妻女身边多一点的时间。 凌蔓知道他打算的这一切,也知道有些事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可是当蒋晚真正在她面前断了呼吸的时候,凌蔓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 这是她这一生中唯一一次如此脆弱。因为会保护她脆弱的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蒋晚去世之后的一年里,凌蔓并不是在筹备重返凌家。重返凌家对她来说只需要几天,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惦念自己的丈夫。 说出去谁会相信,称得上“杀伐决断”的凌家大小姐,竟然会为一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消极了将近一年。 不只是消极了一年,往后余生,这都是凌蔓无可消磨的痛苦。 当她再站起身,带着女儿重新回到凌家的时候,凌蔓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所向披靡的模样。甚至比那更稳重沉着。 第229章 但也只有凌蔓自己知道,午夜梦回之时,她常常会因为思念自己已故的丈夫,泪湿了枕巾;最初她认为当寡妇也没什么,但后来,“蒋夫人”这个称呼,才是她最喜欢的。 当年凌蔓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谋算,但后来,她只是因为没有了别的念想,只能拼命将家业做大。 凌老爷子去世,就是凌蔓最后一博的时候。而这个时候的她,早已将整个凌家都掌控在了自己手中。 凌乾杉从安城回到容城参加葬礼,也算是衣锦还乡。以他高傲的性格,就算知道当年凌蔓是故意撺掇他与家中断绝关系,自然也不会跟她为难。 毕竟凌乾杉也已经在安城有了一席之地,他也没必要回到凌家争那个一星半点,到时候说不定还要被冠上一个刻薄的名号。当年也是他一心想要脱离凌家,自然也做好了不会再从凌家带走什么的打算。 虽然凌蔓完全是为了自己。但在凌乾杉看来,是自己要和这个妹妹合作的,凌蔓最终也守诺成全了他,所以有关家业的事,他还是要站在凌蔓这边,还她这个人情的。 凌蔓当年也是看中了自家大哥的这个特性,才决定先施恩拉拢他。为的就是这么一天,凌乾杉能为她顺理成章继承家主而产生支持作用。 当年凌公馆的大厅里面,凌蔓母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着凌乾松开口答应。一旁观望的凌北一直不太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主动支持自己这个看起来就十分狂傲的小姑做家主。就算凌乾杉早已没了继任凌家家主的资格,主动推举别人也绝不是他的风格。 直到凌蔓因为凌乾松迟迟不愿开口,轻飘飘撂出的一句话,不,应该是一句威胁,才让凌北明白凌家人的冷漠和算计都到了什么程度。 “二哥,你不会忘了?当初你为了吸引父亲的关注,从小就喜欢给自己身上这里一刀,那里一刀,哦,还喜欢经常乱吃药。故意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这个方法,看来还真是很好用啊。 “不过当年有人提醒你?你要是真把自己的腿彻底搞废了,就真的顶不起咱们凌家了。可是你呢?不是我说你,一意孤行,得到了父亲一时的偏心,但现在呢? “不是我一个姑娘非要揽权,只是你想想,凌家能交给你吗?” 凌蔓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的。凌北不是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那时候的小凌北,真的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算计彼此的亲骨肉。 而凌乾松呢,他只是苦笑了几下,眼里的不甘和憎恨仿佛到了极致。他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却如同要用眼神生生剜了她。 不管凌乾松有多么痛恨自己输给了凌蔓,凌蔓对他的笑意却总是那么“温婉”。甚至最后还不忘给自家二哥安排好后半生:“二哥,咱们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大哥如今不在容城,我一个寡妇,带着小殊,在这偌大的凌公馆也是寂寞。” 第230章 “我当然也不会赶你出凌公馆的门。而你一直也有易安照顾……就在凌公馆安心住着。” 凌蔓走到凌乾松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冲凌乾松身后的易安挑了挑眉。那意有所指的目光,藏在极致的侮辱。 凌乾松的嘴唇一直在抖,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是输得彻底。 当初凌蔓从训练营回来,所有的焦点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凌老爷子也只对这个女儿赞不绝口。而凌乾松自小就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凌老爷子因为他身体弱,总是偏疼他一些。甚至大哥和小妹两个人加起来受到的关注都远不及凌乾松一人。 所以凌乾松一时间感到了被冷落的极致落差。 他不甘心看着自己的关注全部都被凌蔓夺走,于是他又动起了自残的心思。 你看着凌乾松一身羸弱,旧伤旧疾,其实这多少都是他自己捯饬出来的。 他自小就看不得凌老爷子的视线落在旁人身上,父亲的宠爱,慢慢已经成为他活着的一个必需品。他看着父亲把对家中哥哥妹妹的关心全都偏疼到自己身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而这种快感,早就渗入凌乾松的骨子里,成为他生命的养料。 他知道自己是靠这副天生病体引得凌老爷子多的那一份偏心,往往在那之后,凌乾松向凌老爷子提出任何要求,凌老爷子都定然不会拒绝他。 既然如此,那就由自己将这些“优势”加深一下。 从幼年第一次产生了这个想法开始,凌乾松就经常拿着一把小刀,对着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如果有佣人想来阻止,他就直接用刀子威胁他们。 所以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如果说一开始凌乾松还有那么一丁点害怕的话,那么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狠手”之后,他就慢慢尝到了受伤过后更加受人关注的甜头。 他看着凌老爷子因为他满身伤痕而心疼的要命的样子,看着父亲会因此无条件达成他的所有心愿,看着老爷子为了他对那些佣人大发雷霆…… 这些越来越让他感到这些都是值得的。 于是凌乾松变本加厉的频繁做这些事,不但制造刀伤,还会故意大量服药……就连洗胃他都已经洗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以凌老爷子的能耐,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家这个二儿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博得他的关注?但他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他甚至会认为这是凌乾松自己发现的一条达到目的的道路,没错,凌老爷子他就吃这一套,从某种意义来说,凌乾松他很成功。 而凌乾松这个疯子,早也已经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下了,因为知道这个方法屡试不爽,所以他在自残的时候,压根不会有一星半点的犹豫和痛苦。相反,他简直不要太享受这样的过程。他从来都认为这意味着他可以再一次达成目的。 因此,他越到后来做这些事情时,就会越轻车熟路、越毫不犹豫、越心狠手辣、越……兴奋癫狂。 第231章 疼痛感、灼烧感……各种各样的痛苦袭来的时候,凌乾松越是能感到快感,仿佛那是一件十分值得享受的事情。 在这之后,凌乾松会得到他所渴求的一切,也会取得仿佛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关注。 他当然兴奋。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整整十八年,直到凌乾松那个野心勃勃的同胞妹妹回来了。她还带回了满身的荣耀,不但外界将她封神,就连父亲也将所有的夸赞都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一时间凌乾松所执着的“关注”,全部转移到了凌蔓身上。而且凌老爷子还在他们兄妹俩十八岁生日的时候,亲自将凌家掌家的权利交给了凌蔓。 那段时间,他煎熬的几乎就要疯魔。 他曾经冷眼看着自家大哥是怎么样顶撞父亲,又是怎么样让父亲对他彻底放弃。 凌乾松越是看到凌老爷子对自己和凌乾杉的极致差距,就越是心满意足。毕竟只要凌乾杉没了老爷子的信任,他日后继承不了凌家,就算自己只是个病秧子,整个凌家依旧还是自己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个“人狠话不多”的妹妹。 凌蔓从小装透明人,没想到她的野心才是最疯狂的。 然而就在凌乾松一时因为凌蔓的风光而嫉恨到崩溃时,他的双腿突然旧疾复发,凌老爷子再次短暂的将目光转回到了他身上。 他的双腿曾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也不是出生时落下的病根。凌乾松以前也是可以正常行走的,只是在一次大量吞药过后,命悬一线,差点就没了命。好在最后抢救及时,洗了胃,但残留的药物依旧伤到了他的神经。于是凌乾松的腿就成了一副时好时坏的样子。好的时候也能勉强正常走路,至于药物影响复发的时候,就会疼得不能自已。 凌乾松看着父亲依旧会因为他的病弱而多偏心他一点,他便想着,自己是否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让凌老爷子因此而给予他想要的。 所以,他盘算着一局大招。凌乾松想着,如果将这双腿彻底舍弃到时候凌老爷子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模样,应该会心软答应他些什么? 这可能是凌乾松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打算。可偏偏是这个打算,彻底毁掉了他所拥有的一切。 当时一直跟在他身边贴身照顾他的助理易安,曾无数次劝他放弃这个想法。毕竟凌老爷子再心疼凌乾松,也不可能那整个凌家的未来去安抚他。 凌乾松确实因为易安的话犹豫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真残废了,以后就更没有什么筹码跟凌蔓争了。 可凌蔓知道凌乾松不会轻易莽撞,所以她悄悄安排了一些人,故意将一些话说给他听:“每次也二少爷旧伤复发的时候,老爷子总能多心疼他一些。也说不定,老爷子一心软,这掌家的权利还得还给二少爷。 “再怎么说,大小姐以后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算不得凌家人了。就算二少爷的身子不好了,也终归是凌家人?” 第232章 这些话其实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甚至可能连有理有据都谈不上。但在那时候的凌乾松听来,就是对他决定的一种无声的推波助澜。 所以,那次他不顾易安的劝阻,将自己的双腿彻底摔毁了。但等到他向一脸担忧的凌老爷子提要求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关键是他还赔上了自己最后的希望。 就像易安说的,凌老爷子不可能为了他不顾整个凌家的门面。严格来说,在凌家的荣耀面前,凌乾松所做的一切都尤为可笑。他太高估自己在凌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了。 所以这就是凌蔓在逼凌乾松承认自己家主地位时,要故意挑衅他和易安的原因了。 不过是笑话他们,一个自作多情,一个有心无力。 要知道,这位易安助理,是凌乾松在这世上唯一信任的心腹。狡猾心狠如凌乾松,也会将自己的所有想法毫无保留的告知于她。 而易安,也是唯一一个能劝得了凌乾松的人。 之所以易安能有这么大的面子,是因为她本就是凌乾松的人。生理上和心理上都属于他。 易安是凌老爷子曾经一位旧交的私生女,那人后来因为贪污受贿金额巨大而锒铛入狱。这个私生女一生下来母亲就弃她而走,后来又没了父亲的照拂,几乎就是一个自生自灭的状态。 凌老爷子知道了这个丫头,就跟那位旧交打了个招呼,将这丫头带进了凌家生活。 凌老爷子向来是不怕什么影响的,不过是觉得这个女孩生的伶俐,是他喜欢的类型罢了。 但是易安一进凌家门,就意外的跟凌家这个性格阴狠的二少爷很投缘。 他们初次相遇时,凌乾松八岁,而易安比他小一岁。这两个心思深沉的孩子在一起,彼此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易安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理解凌乾松自残做法的人。后来,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尽量阻止凌乾松再做伤害自己的事。 虽然凌乾松是个一意孤行的性格,也有很多时候易安来不及阻止,但后来凌乾松做这些事情的频率明显降低,绝对是有易安的功劳的。 他们就这样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青梅竹马到两相情愿,怎么看两个人也应该成婚。 但是别忘了,易安可是一个贪污犯的女儿,还是一个身份见不到光的私生女。 凌老爷子当年将她带进凌家,可也没打算给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不然早就将她收为干女儿什么的了,也不会让她在凌公馆这么多年说主人不像主人,但又总比那些佣人高那么一点半点。 凌老爷子原本想让易安长大了就到自己跟前,在外还能全了自己对旧友有情有义的名声。到最后就直接像处理以往那些在他身边呆过的女人就好了。 可谁能想到,一向最会讨凌老爷子偏心的凌乾松,竟然为了这么个无亲无故的也没有任何势力的丫头,多次顶撞父亲。 就算凌家二少爷是个病秧子,但有凌老爷子在这儿,加上后来凌家又出了一个凌蔓,那可是凌乾松的孪生妹妹。 第233章 后来凌家老大又早早的跟家里断了关系,离开了容城,因此容城想把女儿嫁进凌家的也称得上数不胜数,怎么也容不得易安当这个凌家二少夫人? 所以后来,凌乾松又是用了“老方法”,但这次是直接逼凌老爷子答应以后不再提为他安排联姻。凌乾松一刀一刀割在自己身上,凌老爷子没办法,只能答应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易安可以正式嫁到凌家。凌老爷子退了一步,但凌乾松同样也得让一步,那就是易安只能以助理的身份跟在凌乾松身边,不过生活中的一切,他们可以以夫妻的方式相处。 这已经是凌乾松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其实他曾心有不甘,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让凌老爷子退一步,给易安一个名分,但是易安看着他满身还未结痂的伤痕苦笑着硬是将他拦了下来。 于是之后,易安和凌乾松就以这种方式一起生活下去。双腿彻底残废之后,凌乾松的性子古怪了好一阵子,压根就不允旁人靠近。也就是易安,能在身边贴身照料。 所以凌公馆的人,也就算默认了易安二少夫人的身份,只不过没人敢这么明晃晃的称呼罢了。 后来凌蔓嫁到蒋家去,她就明面上将凌家交给了她这个“二嫂”来管,其实暗地里依然是凌蔓掌控着的。 当然这也是易安厉害的地方,明明凌家的亲缘关系都已经如此凉薄了,她依旧可以游刃有余的跟任何人相处。她很会收敛锋芒,后来也会帮着凌乾松取得最优的环境。并且八面玲珑,让人永远挑不出错。 这么多年以来,就连凌蔓都不会多为难她。 …… 凌家的这些人,似乎都是生长畸形的怪物。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家族好像还是那么丧心病狂。 凌北的目光久久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 命运仿佛永远都是一个闭环,有些东西似乎怎么样都逃不掉。 容城虽然远在千里之外,但凌北的那位小姑神通广大,不可能不知道凌乾杉早已去世的消息。更不可能过了这么多年,到现在才知道。 毕竟她连自己都能很快找到。 但是她这么大张旗鼓的“追杀”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凌北这个一脉相承的亲小姑,如今的立场到底是敌是友?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家父女的事情还没理清楚,这又来一群凑热闹的。 凌北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将手机直接摔在了桌子上。 手机屏幕上的页面停在了“容城凌家”的搜索页面。正如任钦所说的,上面有用的信息寥寥,大多都是一些当不得真的八卦新闻。 凌家上下现在早已被凌蔓发展的错综复杂。她一边为了维持当年从蒋家带来的家业,为了不辜负蒋晚多年前的信任,不知不觉间就把凌家现在的商业版图做成了如今的规模。 一边又按照自己曾经的愿景,为凌家配备了一批专属的“军队”。 第234章 现在看来,凌家的这批“私军”,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凌蔓甚至不惜为他们配备了枪械。 这还当真成了黑道。 所以有关这些东西的一切,凌蔓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们的具体信息抹去。连带着凌家成员的一些秘密,一同成为“不足为外人道”的故事。 现在看来,唯独留在安城的凌乾杉,生平履历是那么透明的展露在外人面前。 凌北的脑子里如走马灯般的掠过他所知道的那些有关“凌家”的故事。虽然这些年凌北也没再回过凌家,但是他总是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隐秘。 他将手机屏幕再次切回照片页面,就这么直直看着刚刚拍的那个女子 伴随着无法消逝的回忆,凌北终于明白自己看到那个持枪女子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他要是没记错,他的这位表姐,应该是叫——蒋丞殊。 就这么想着,凌北下意识看向窗外。他本来也不是想看什么,却没想到,刚一抬起头,就看见刚刚分头去寻找他的那批人又折返回来。 明明蒋丞殊的身影还是隐在昏暗的路灯之下,可凌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十分精准的将自己的目光锁定到她手上的绑带,以及胸口佩着的那枚铭章上。 现在凌北再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是某些秘密即将破土而出,昭示人间。 这些应该都是凌蔓交给她的,代表着凌家的不为人知的特殊印记。 他们寻找凌北的工作当然是一无所获。因此几人隐在黑夜的阴影之中,似乎是简单讨论了几句,蒋丞殊便带着几人重新上车,一路疾驰而去了。 他们好像早已和黑夜融为一体了。 几人依旧没有发现藏身在咖啡厅中的凌北,自然也不会看见他尤为复杂和严肃的神情。凌北看着他们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却依旧捉摸不透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但他有预感,他和这位表姐应该会很快再见。 凌北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他只是出神的望着刚才蒋丞殊一行人离开方向,任由桌子上的手机自动熄屏。 过了好一阵子,凌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目光收回的面前的咖啡上。咖啡在这个深秋初冬的季节里,早已彻底散去了热气,也已经不会再溢出一开始那种浓郁的苦涩气息了。 凌北有些愣怔的盯了两秒面前冷透了的咖啡,随即选择端起来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唇腔里,可算令他一头乱麻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凌北随手抄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咖啡厅。 只见他轻车熟路的穿过了路边的两条难以发现的暗巷,随即走进了一条灯光微弱的居民楼巷口。 他的车就停在一片杂乱的简易停车场里。 其实这根本就不能算是什么停车场。就是老旧居民楼栋之间狭小的巷口空地,附近居住的业主会随意将车辆停放在此,没有划线,自然也不存在收费。而且也不只是轿车,更多的还是自行车、电瓶车,甚至还会有电动三轮。 第235章 南区商业街附近的居民楼因为地处偏僻,所以大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小区。这儿距离拆迁都不远了,谁还会来管车辆乱停乱放的事儿。 当然这里停车的先决条件是,你的车在这里出了任何问题,就只能自认倒霉。因为这附近都是人来人往的旧街区,可没有什么高科技的摄像头。 想来这就是这里每天一大早晨都会有一群人在这里叽叽喳喳讨论追责的原因了? 都是在这种黑灯瞎火的环境下创造出来的意外,出问题的人也不绝对无辜,造成问题的人或许也不是有心。 就是这样一个浑水摸鱼的情况下,凌北将车藏到这里,绝对是一个双重保险的方式。毕竟他还小心翼翼的将车牌挡在了角落里。 且不说这么隐蔽的地方蒋丞殊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很难找到。就算他们运气好偶然摸到这里,也很难相信凌北会将车停在这里。而且凌北的车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车里,加上灯光昏暗,也够他们找一阵子的了。 凌北从来都是个喜好有些奇怪的人。别看这杂乱无章的南街区仿佛跟他这种身份的人搭不上任何关系。但是他却经常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个人,还经常是拿着一张公交卡,乘坐公交跑到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游刃有余的穿梭。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间烟火气可以掩盖掉他一身的处心积虑和无可奈何? 久而久之,不止南区,安城市所有的地方,不论是灯光繁华、纸迷金醉的主城区,还是城市边缘这些仿佛是被时代和城市发展落下的旧城区,凌北都对它们内部的结构了如指掌。 主城区总是虚幻和沉浮的,而旧街区才是真正真实的人间。 所以凌北喜欢这里。 凌北的脚步顿在巷口微弱的灯光下,他望着前方不远处隐在阴影里的车辆,心里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 不过是犹豫了一瞬,凌北便径直走进了不远处的阴影。 他脚下的皮鞋踩在老旧开裂的水泥路上,在昏暗又寂静的环境里发出仅有的清脆回响。 凌北不由自主地走到车辆左侧驾驶座的车窗外停下,借由巷口处透进来的微弱灯光,他能够看见子弹擦过窗框留下的焦黑痕迹。 “呵。” 凌北不禁抬手拂过那道相当违和的痕迹,从唇腔中溢出一声冷笑:“还真是不可磨灭的印记啊。不愧是凌家,走到哪儿都是这么张扬。” “也不知道姑母帮不帮我赔偿这笔修车费。” 凌北痞里痞气地“啧”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却透出一丝深不可测:“应该……还挺贵的。” 然而下一秒,凌北的目光就定格在了车辆后挡风破璃的底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凌北的眸子微微一沉,他心里逐渐有了猜测。只见他伸手用食指和中指将那个反着微光的小金属物件夹了过来。果然……是那枚差点要了他命的子弹壳。 凌北唇角的弧度瞬间染上讽刺的意味。 第236章 “哎呀……” 凌北一声笑叹:“今天真是诸事不宜。不但被人追杀差点要了命,罪证还留在了我自己这里。” 凌北夹着那枚子弹举到自己眼前,只见冰冷的金属弹壳散发着骇人的寒光。这种天生该让人心惊胆寒的物件,此时反光的外壁上竟慢慢浮现出凌北轻狂肆意的笑意。 “可得用心收好小姑平生第一次送我的这份‘大礼’,要不然有口都说不清。” 凌北灵活的一屈手指,那枚冰冷的弹壳立即旋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径直送入了他的掌心。随后与掌心的温热逐渐融为一体。 凌北也没再迟疑,直接拉开车门,准备先离开这个地方。 他坐进车里,从驾驶座旁边的储物盒里拿出了平时放这里的眼镜盒,将弹壳暂时放进了那里。 只是还没等凌北发动引擎,他的手机又十分不适时的响了一声。 这次是新邮件提示。 凌北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平时他的工作邮箱都是任钦在监管。而大部分的邮件其实都是经过他的工作邮箱。因此凌北自己手机上的私人邮箱大多数时间是不使用的,并且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只有极为相熟的人才会偶尔通过这个邮箱联系。 所以凌北手机的这个“新邮件”的提示音很少响起。 特别是在这个时候这让凌北的神情不免严肃起来。 但他依旧毫不迟疑的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在几近黑暗的车里,乍然明亮的手机屏幕让凌北感到些许不适,于是他不禁眯了眯眼睛,将目光直接锁定在锁屏上的信息栏顶部。 “您有一封新邮件”,还是一样的机械敬语,却让凌北感到了莫名的焦躁。 解开锁屏,打开邮箱。凌北看到置顶的那封新邮件果然是他预想中的匿名。 此时的匿名乱码只是一种欲盖弥彰的显示,凌北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那封邮件,映入眼帘的就是经过特殊设计的邮件背景。 凌家家徽、“凌”字这些代表着容城凌家的细节装饰在邮件信纸的每一个角落。 匿名的乱码在此刻看起来更加像一个摆设。 “还真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喜欢严谨啊。”凌北一抹冷笑:“真不知道是该说小心谨慎呢,还是大张旗鼓呢?” 凌北的目光转回手机屏幕,看着邮件里的手写字体,嘴角的嘲讽意味更浓。 邮件是凌蔓的亲笔。 只是搞笑的是,对方通篇都在跟凌北聊一些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说是更趋近于“嘘寒问暖”的寒暄。 这可很不像凌蔓啊。 只不过到了最后,凌蔓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奇怪的改变:“小北,自从你祖父去世,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见了。这些年你和你母亲还好吗? “但我想你现在应该不太好。所以,我让你表姐去帮帮你。 “当然,我相信很快,我们姑侄俩也会见面的。 “到时候记得带我正式见一见你的未婚妻啊。哦,说不定到时候,她已经是我们凌家的儿媳了呢。 “那小姑得好好想想送什么见面礼才好我觉得,凌家的当家主母,就很好。 “你说是不是,小北? “姑母凌蔓” 第237章 昨天下午离开陶山小区的时候,凌北跟南子舒说好今天一早就来接她一起去西山公墓。 凌北原本想着早些回锦川公寓休息,却不想永远逃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的魔咒。 其实他也实在有些纳闷,自己当时到底又是犯了什么“中二病”,非得犯欠去蒋丞殊他们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最后还差点落个死无对证的下场。 凌北不得不说,这次真真是个深刻的教训:不要认为跟踪的人轻易让被跟踪的人发现了,就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好对付。 也有可能人家本来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 但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凌北他还做了一件称得上让自己后悔无穷的事。就是那杯黑咖啡。 鬼知道凌北为了他这次任性耍帅的幼稚行为付出了什么代价。或许就是一夜辗转反侧,加上心事重重,今早起来直接看到镜子里“不修边幅”到他自己都忍受不了的级别。 当真是一步踏错步步错,昨天傍晚要不是凌北一时冲动直接跟蒋丞殊他们硬碰硬,自己也用不着躲在那家咖啡厅喝了那杯咖啡,也用不着拖到十一点多才回锦川公寓。更不会因为提前知晓了对方身份又平白给自己添了层心事。 虽然这么说确实有“自欺欺人”的嫌疑,但有些时候,“不知道”的确是减少压力的一个有效办法。哪怕是知道的迟一些,或许也可以予以一个人喘息的机会。 就像现在,凌北就再也无法忽略昨晚凌蔓的那封邮件。他猜测自己的这位小姑之所以如此“手眼通天”,能在他前脚刚摆脱了蒋丞殊的跟踪之后,后脚就立刻给他发了那封令人捉摸不透的邮件。 八成是因为她们母女连心。蒋丞殊一看彻底找不到凌北了,便直接给凌蔓发了消息。 这对母女的计划倒是天衣无缝,远隔千里还能打凌北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是直接把凌北算计得明明白白的,然后强行将他拉进了她们的安排。 凌北向来是不惧这些算计的,就算是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也能应对自如。但凌蔓母女可不是随意就能解决掉的简单角色。而且凌北深知凌家人的心思沉重和无论情意,如今她们直奔自己而来,目标明确,应该是早已开始盘算的一局棋。 不论凌蔓的立场如何,这种从一开始就直接失了先机的被动对弈,确实让凌北感到略微焦躁。 所以他又果断地牺牲了一部分自己少的可怜的休息时间。然后通过一些特殊渠道,研究此“局”的解法。 凌北平时也不习惯特意把自己打理的多精致。毕竟以他那张天生完美的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刻意的修饰,随意一点反而更能体现出他游刃有余的气场。 但今天,凌北真的忍不了自己以这么一副“随意”的样子去见南子舒。 他眼下的乌青太过浓深,下颌的胡茬也有些明显。虽然凌北在极力抑制,可是整个人还透着一股不可掩饰的疲惫。 第238章 凌北盯着盥洗台上方镜子中的自己,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能把自己装进套子里出门!? 于是咱们日理万机的凌总终于被迫开始维护自己的形象。 凌北先是冲了把澡,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反正尽量速战速决。 毕竟他还要给南子舒带些早饭。 这两天南子舒的一日三餐全都是凌北包了的,虽然南子舒总说不需要这么麻烦,她一个人勉强对付两口就可以了,但凌北越是听她这样说,越是不放心。 以南子舒这段时间的状态,她大概率是没什么胃口吃饭的。 所以说凌北干脆准点投喂。要知道他家女朋友只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因此这项工作对于凌北来说可当真是乐在其中。 凌北到陶山小区的时候,南子舒正好刚从小区门口出来。 她一眼便看见了凌北的车,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随即向着凌北停车的地方跑过去。 “等很久了?”南子舒站定在凌北面前,看到凌北似乎刻意收拾了一下,有些好奇的伸手抚了一下凌北耳骨上的银耳钉:“今天好讲究啊,又是耳钉又是眼镜的。” “没有,我也刚到。” 凌北先回答了南子舒的第一个问题,然后帮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早上起的早了点,就简单打理了一下。 “舒舒喜欢我这样?” 凌北笑看向南子舒,话语中有些揶揄的意味。可落在南子舒眼里,却是实打实的欲盖弥彰。 南子舒向来心细如发,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凌北整个人强打精神的模样?他戴眼镜不过是想要遮掩一下眼下明显的乌青,而耳钉,应该也是他伪装自己很精神的工具? 可南子舒没有出言拆穿凌北的小心思,毕竟现在说再多都没有用。她知道最近让凌北烦心的事情一定不少,他还得时时刻刻照顾着她的情绪。 事无巨细,细致入微。任谁这般消耗也受不了啊。 南子舒知道自己帮不了凌北什么,只能尽量让自己的事情不要再去影响他。今天刘莹下葬之后,想来凌北也能少一件惦记的事。 不任性,这是南子舒觉得自己能为凌北做的唯一一点事情。 南子舒看着凌北的眼神带着些隐隐的愧疚和心疼,她抿了抿唇,随即微微弯了弯唇角:“你哪种样子我不喜欢?” 这次是南子舒上前揉了揉凌北的柔软的头发。 原本只是抱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却让南子舒没想到的是,以前竟没注意到,凌北的发丝手感居然这么好。就像他人一样温柔。 凌北倒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意思,甚至脸上笑意更浓:“舒舒,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很像一个久经情场的海王啊。 “这让我略微感觉有些不安全。” 南子舒似乎是没想到凌北会这么形容自己,于是她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故意压低声音靠近凌北,脸上的笑意逐渐染上狡黠:“近墨者黑。” “哦。”凌北似乎是对这个答案没感到什么意外,只听他轻笑一声,玩笑的话音中掺着认真:“但我的这些话,只会对你说。” 第239章 南子舒虽然没有当面说穿凌北的疲惫,但她依旧旁敲侧击的表示自己也可以开车。她想让凌北有一点时间休息一会儿。 但是凌北只是笑着将南子舒推进了副驾驶座,然后将后排装着早餐的纸袋塞给她:“还有空操我的心,早餐吃了吗?” 南子舒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却还是负隅顽抗:“我吃了再说吃不吃早餐跟能不能开车有直系关系吗?” “而且你都累成那样了,还在我面前逞什么能啊?” 南子舒越说还越觉得有底气了:“你不也是照顾不好自己,还非要操我的心嘛。就没见过这么‘老妈子’的男朋友。” 凌北直接没忍住笑出声,看着南子舒也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好气:“你还讲理吗?是你自己不好好吃饭,也照顾不好自己,我才天天费心费力的。南子舒,我就问你,这能怎么办?你要是冷了饿了委屈了,那不都是我的问题?到时候你心一横不理我扭头就走,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凌北一边说着,一边坐进驾驶座:“不过你要是给我机会转正,我立刻让你觉得我不像老妈子” “滚。”南子舒一记眼刀飙过去,让凌北的意外之意直接碎在半空中。 凌北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挫败感,依旧弯着嘴角贴心的将南子舒的安全带扣好:“今天早上走得急,也没准备什么特别的。就简单做了一个卷饼和一杯豆浆,还算养胃,趁现在还热赶紧吃。” 凌北看着南子舒有些怔愣地盯着纸袋里的早餐,以为她是顾及刚刚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所以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知道你没吃早饭,小骗子。” 说完,凌北便直接发动引擎,往西郊区的方向驶去。 旁边的南子舒回过神来,罕见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凌北的侧颜,逐渐弯起唇角。 还挺想给你一个转正的机会的 驶出一段路程之后,凌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了南子舒一句:“你昨天说通知徐焕,她今天来吗?” “来啊。”南子舒喝了一口豆浆,神情有些不解:“而且我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她的时候,她的意思应该是会和莫子文一起的啊。 “你们兄弟俩现在都形同陌路到这种境地了吗?他竟然没跟你提前说?” “唉,”听了这话,凌北相当上道的叹了口气:“当代社会,各自有了家庭之后,还有几个能维持住‘兄弟情’的啊?更何况是我和莫子文这种本来就塑料的兄弟情。” 南子舒果然被凌北的这种语气给逗笑了:“你可算了。这锅我和小焕都不背。我一没跟你结婚,二也没权利管你凌大总裁什么。怎么到你嘴里,我就像那种会让你跪搓衣板、跪键盘的悍妇一样? “而且我家小焕还没跟你弟弟在一块呢,可没见过你这么乱点鸳鸯谱的。” “嗯?你还是觉得徐焕跟莫子文没戏吗?” 凌北仿佛没听见南子舒那些跟他撇清关系的声明,只是将关注点转移到了一个有些八卦的话题上。 第240章 “我觉得没什么用,得当事人觉得。” 南子舒倒是敞亮。只不过她的语气颇为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种极为内敛的状态,让凌北不紧有一刻的愣神。这几天的南子舒收起悲伤的情绪之后,似乎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总是在一些很微妙的环境下,凌北能感受到女孩极其细微的变化。 南子舒好像在不知不觉间沉稳了许多。她不再轻易外露自己的情绪,也能够更好的控制住内心的情感变化。就包括她的气场,仿佛也骤然间强大了许多。 怎么看,南子舒似乎都是在这次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之后,变得更加坚韧了。 但这并不是凌北所愿意看到的。 南子舒变得沉着内敛,其实意味着她缺少安全感。所以她必须用这种方式改变自己的性格,同时掩饰住自己的脆弱,以求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这或许是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但也足够说明刘莹去世之后,南子舒潜意识里不再有可以完全依靠的对象,因此她只能够自己寻求安全感。 南子舒看似外向,其实内心很封闭。这一点,凌北在江大的时候就发现了。所以说,自从南子舒成为了自己生命里的一抹光之后,凌北也一直想成为那个能够走进南子舒心里的特别的人。 而现在南子舒愿意接受他、愿意靠近他、更是十分信任他,这些让凌北觉得自己本应该知足,毕竟从心底接受一个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达成的目标。但凌北还是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嗯?” 前方的红绿灯闪起倒数的秒数,南子舒抬头发现凌北还在有些出神的望着自己:“快到绿灯了,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我脸上又没有路。” 南子舒有些好笑的看向凌北,含笑的眼底似乎还是如初见那时的纯粹,一时竟让凌北恍惚。 直到一阵鸣笛声硬生生拉回了凌北逐渐飘远的思绪,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重新发动了引擎。 “你今天回去必须给我好好休息。” 南子舒看着凌北总是心不在焉的状态,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言语中染上了少见的强硬:“你又是连着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不管怎么说,待会我跟你一块回锦川公寓。” 凌北倒是一下子被南子舒斩钉截铁的语气给吓到了,颇有一种“妻管严”的态度:“干什么?” “监督你好好休息。”南子舒一边将手中的纸包收进垃圾袋,一边瞪了凌北一眼,只是那眼神倒是没什么杀伤力,还有点软绵绵的。 最后只听南子舒有些小小不情愿地嘀咕道:“有纸巾吗?” 凌北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有的有的。在储物盒里,你自己翻一下。” 然后凌北果然再次收获一枚白眼。 南子舒轻车熟路的打开储物盒,而纸巾就压在眼镜盒的下面。她原本没怎么在意那只眼镜盒,毕竟她之前就看到凌北将这个眼镜盒一直放在这里。 只是当南子舒用手拨开眼镜盒拿纸的时候,眼镜盒在移动的车里恰巧撞到了储物盒的内壁。 第241章 然后车辆惯性向前,眼镜盒竟然直接弹开了。 南子舒便避无可避地看见了盒子里的那枚弹壳。 一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将视线从那个看似微小又不甚起眼的物件上移开。 等到大脑搜寻到跟这个小物件相匹配的信息时,只见南子舒的瞳孔猛然一缩,随即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金属物依旧散发着凌厉的寒光。仿佛不论是什么人,在何种环境之下,这个物件永远都会有一种让人瞬间望而生畏的既视感。 南子舒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她不禁微微抬头看了眼正在全神贯注开车的凌北,却没有选择出声。 这种东西南子舒只在电视剧之类的网络信息上见过。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在这么随意的情况下见到这种危险的物件。 南子舒默不作声地将眼镜盒盖好,然后若无其事地抽出纸巾,再顺手扣上储物盒。整个过程依旧没有引起身旁凌北的注意。 只见南子舒攥着几张纸巾,不自觉的微微咬着下唇。她不禁在想,凌北怎么会有弹壳这种东西;而他又为什么会随手将这种东西放进车里。 南子舒记得她前天还开过储物盒,那时候一向放在这里的眼镜盒分明还是空的。 说明这枚弹壳应该就是这两天才被放在这个盒子里的。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随手一放。 这让南子舒不禁有一瞬间的迟疑:这枚弹壳不会是假的模型? 如果她的男朋友是个普通人,或许这个想法就是正解。但以凌北的身份,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在他身边,多半就不是闹着玩的。 凌北当然也不会闲到成天摆弄一个假弹壳来吓唬人。 这种想法一排除,南子舒的眉心又不由自主皱了起来:有没有可能是别人趁机放进这里的,而凌北并不知情? 但这辆车是凌北私人的车,一般也只由他自己驾驶。而这段时间南子舒和凌北大部分时间都在一块,她应该能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坐进这辆车。 且不说这辆车的防盗系统如何,就算有些神通广大的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什么东西放进凌北的车里,但以凌北的敏锐程度,又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异常? 思来想去,南子舒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凌北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大概率还很棘手。 正当南子舒更深入的想下去,希望能够通过捕捉到凌北近期的异常,从而推出他应当是在什么时候遇到了危险时,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细节。 就在刚刚凌北到陶山小区接她的时候,南子舒好像无意间瞄到在这辆车的驾驶座窗框边缘,似乎有几道相当明显的焦痕。 当时南子舒也只是匆匆瞥到了一眼,并没怎么往心里去。只以为是凌北不小心蹭到哪里又或者在外不小心被人刮伤的。 现在想来,这道痕迹的由来可能远比南子舒想的惊险得多。大概率就是被这枚子弹给硬生生划伤的。 第242章 这个想法让南子舒的脑子一瞬间空白了,那是一种被恐惧填满的感觉。她不禁转头直直地盯向凌北。他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虽然略显疲惫,却仿佛没有任何的异常。 南子舒越是看着凌北这副样子,就越是感到窒息。 她向来知道自己帮不上他什么,也知道他的生活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险。南子舒知道凌北有很多烦心事都不会告诉自己,也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但南子舒怎么也没有想到,凌北成天都是在生死边缘行走的啊。 子弹擦过驾驶座窗框,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就让南子舒恐惧的即将抓狂。这意味着对方射击的目标就是驾驶座里的人,说明凌北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差点就要丢掉性命。 想到这里,南子舒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她感觉自己就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突然出现在了南子舒的大脑,让她暂时控制住了情绪: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南子舒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随即好好回想了一下。昨天她好像还没有看见凌北车上有那样的焦痕,那就应该是昨天下午她让凌北早点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然后可能是事情比较突然加上时间有些紧,凌北才没有来得及处理车身的焦痕。 南子舒再次望向身侧的凌北,此时他特意装扮的眼镜和耳钉落在南子舒的眼里霎时间变得无比刺目。她现在终于明白凌北为什么显得尤为疲惫了。 如果刚刚逃过一次追杀,当天晚上又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睡个好觉? 要是一个普通人,八成都能直接吓得精神失常? 南子舒感觉自己全身都在不住的颤抖:是不是但凡偏差一点,今天她就见不到他了? 她又不禁想起,昨天下午凌北曾提过留下来陪她,但她因为各种矫情的原因拒绝了。 一股浓厚的愧疚瞬间席卷了南子舒整个人:假如她答应了凌北留宿的请求,他是不是就可以躲掉这次危险? 南子舒真的快要疯了。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办?凌北会不会还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只一味的伪装自己的状态,然后让她不担心? 她觉得必须得找凌北好好谈谈。 车辆不知不觉驶入西郊区,凌北无意间瞥见南子舒略显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伸手握了握她紧攥在一起的双手:“怎么了舒舒,脸色怎么这么差? “是不舒服吗,还是没休息好,太累了?” 南子舒被凌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啊!?” 她猛然从各种后怕的思绪中缓过神来。转头看着凌北依旧温柔的侧脸,南子舒强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沙哑着嗓子有些咬牙切齿:“总有些不省心的人喜欢干一些不省心的事,我气的。” “嗯?”显然凌北还完全在状况外:“不省心的人?谁啊? “舒舒说的不会是我?” 凌北的笑意依旧柔和,带着些南子舒极为熟悉的调侃:“如果真是我的话,那我可就很冤枉了。 第243章 “毕竟我也算得上是‘五好男友’?” 凌北略一挑眉,嘴角的笑意轻松中透着自信。语气也是相当的不谦虚。 “呦。”南子舒被他这种坦荡的语气给气笑了:“我倒想听听,你哪里冤枉了,哪里又‘五好’了?” “我万事以我聪明伶俐的女朋友为上,绝对做到随叫随到。并且恪守男德,除了我们家舒舒,其他雌性物种在我眼里都是外星人。” 凌北有模有样的复刻了人家“告白承诺”范本里的语句。 其实他只是想开个玩笑让南子舒放松一点。他以为南子舒是因为最近情绪低迷才状态不好的。 可是南子舒看着他的眼神却逐渐变深:“就只有这些了吗?”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想到我会为你而担心吗? 凌北似乎有些意外。这种不像生气却又很严肃的语气好似从来没有在南子舒身上出现过。 “舒舒,你是知道了什么事吗?” 凌北终于发现了南子舒异样的郑重。他虽然不清楚南子舒知道了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但他的第一反应,还是想尽量消除南子舒的担心:“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不用担心。 “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凌北微笑着说,然后再次抬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南子舒的发顶。 不过这次南子舒没有躲开,也没有表现出不乐意。更没有闲心和凌北玩闹。只是继续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待会儿回去说。” 凌北微微侧眸扫了一眼南子舒,只见对方没有看着他,而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看不清面上的情绪。 “好。” 之后两人谁都没再主动打破沉默。 车辆一路驶向山脚下,最终在墓园门口的路边车位停下。 连着阴雨了两三天,现在天气终于渐渐放晴。 天边的流云缓慢的飘在渺远的空中,可视而不可及。就像逝去那些人与时光,留不住也忘不掉。 初冬季节的风声逐渐凌冽,山间的寒风更让人有一种刺骨的感觉。南子舒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黑色呢子大衣,一边关上车门,一边望着不远处墓园的白色拱门,那上面镌刻的“西山公墓”四个金色字体庄严肃穆,让南子舒不禁有片刻出神。 昨天她和凌北确定了今天来将刘莹下葬之后,就有专门的人员前来将刘莹的骨灰提前运来了墓园。 凌北走后,任钦也按照凌北的指示,将墓地的有关文件全都发给了南子舒。 南子舒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果不其然,凌北全部都是以她的名义置办的一切。 要知道,西山公墓是整个安城市最好的墓园,许多名流圈的人士都会选择在这里提前置办好身后事。而凌北为刘莹选的竟然是整个墓园最好的几块墓地的其中之一。南子舒虽说不是很了解,但是也能猜到,这块墓地应该不是你有钱就能订得到。 就怕那些写着她名字的文件拿出去都没人相信。 “唉。” 南子舒轻叹了一口气,还没想好跟凌北说些什么,一个久违的爽朗声音就直接不由分说地占领了她的全部意识。 “舒舒!” 第244章 南子舒下意识转过身,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火箭般的身影就直接冲过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徐焕直接张开双臂,将南子舒紧紧箍住:“可可可可算是见到你了! “这几天都快担心死我了!” 徐焕抬眼看了看被自己撞懵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的南子舒,终于是确认了自家闺蜜的精神状态一切正常。 只见她先是像终于放下心般的舒了口气,然后泄愤似的再次将脑袋埋进南子舒的颈窝,然后使劲蹭了蹭:“你都不让我来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南子舒被徐焕一系列“猛如虎”的操作给逗笑了。她一边伸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徐焕的后背,一边笑着道歉:“对不起啦。” “都是我不好,让我们家的徐焕小仙女担心了。” 南子舒的语气看似轻快,却掩不住话里明明白白的感动和愧疚。 徐焕原本也是想好好凶一凶南子舒,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自己一个人扛这么大的事。但看到南子舒的那一刻,徐焕本来打算的那一系列“教育计划”,全部都被抛在脑后。 看到南子舒还能这么一如往常的站在自己面前,徐焕瞬间就没了脾气。她现在只想顺应本心抱紧她的舒舒。 她太了解南子舒的性格了。徐焕能想象得到,当南子舒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天的日子会有多么痛苦和难熬。 她现在只想身体力行的告诉南子舒别担心、别害怕,只要她需要,她一直都会陪着她。 毕竟没有什么比看见南子舒好好的更让徐焕觉得重要的了。 两个女孩子在无人往来的山路间久久的互相依偎着。虽然算起来两人并没有多长时间没见,但此时,她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放开对方。 女生仿佛永远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特权,就是可以尽情大胆的在任何一个地方对彼此惺惺相惜。 而不远处站着的那两位“专职司机”兄弟,就算是久别重逢,好像也只能互相干瞪眼。 和这边的“姐妹情深”当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凌北这段时间一直在陪南子舒。而莫子文,成天都在盘算着怎么追徐焕,哪有闲心再管自己这位本就“关系薄弱”的哥哥。 两人今天见面就仿佛就是一种偶遇,一副“我们不熟,都是为了自家老婆”的状态。 “你还没追到徐焕啊?” 最后还是凌北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莫子文,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前两天给人送花,然后被人劈头盖脸的给骂回来了。现在成天给人家当司机,结果半天还是没什么进展。 “还好人家徐焕是个给你留面子的,要不然整个公司都得知道你的‘壮烈事迹’了。” 凌北饶有兴趣的侧过身看向莫子文,一条一条罗列着莫子文这段时间在“茫茫追妻路”上遇到的艰难险阻。 “要是我觉得啊,你还是速战速决的好。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还打上持久战了。” 凌北“啧”了一声,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浓重。 “你管我,我乐意。” 第245章 听到凌北这略带不屑的话语,莫子文登时不满起来:“小焕现在愿意麻烦我,就说明我在她心里终归是不一样的。 “照这样下去,我离转正就不远了。” 莫子文一本正经的在这里跟凌北据理力争,最后还不忘吐槽一句:“你成天除了说风凉话还有别的可干吗?照顾好小嫂子就可以了。 “要你在这里给我出馊主意。” 莫子文“切”了一声,直接摆出一副“赖得跟你废话”的神情。 只听凌北有些无奈的笑一声,语气倒染上了些欣慰:“你是真一门心思认定她了啊? “怎么,感觉她很特别?” 一旁的莫子文无意识的摆弄着手里的车钥匙,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不远处正在和南子舒各种撒娇的徐焕身上,嘴角逐渐噙起一抹笑:“就是啊,她很特别。 “我就是喜欢她,想和她待在一起一辈子。” 莫子文顿了顿,笑容渐渐染上宠溺:“哪怕是让她骂我管我一辈子…… “应该也会很有趣?” 莫子文的目光久久地跟随着徐焕,眼神中的珍视溢于言表:“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一见钟情。 “我当时竟然还说‘这女孩脾气这么爆,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倒了大霉了’。没想到,最后就是我这个倒霉蛋接的盘。 “或许那时候就已经算是冥冥之中暗示了我?我就是喜欢听她肆无忌惮的骂我。” 莫子文嘴角的笑意更浓。眼神中浮现出往日很少出现的温柔与深情。 而向来穿衣打扮都不走寻常路的莫子文,今天的装束却也颇为规矩。黑色西装和黑皮鞋,是郑重的不能再郑重的搭配。 以凌北对莫子文的了解,他如此循规蹈矩,也一定不只是因为今天这个场合。 莫子文发觉了凌北探寻的目光,转头看向凌北时,神情再次染上熟悉的痞气:“哥,你用这个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我,让我觉得很不安全啊。” 凌北轻笑一声,倒没在意他的揶揄:“几天不见,你倒是把自己身上十几年来任谁说都改不了的特性,全部都按照徐焕的标配‘改造’了一遍。 “我是该说你有志者事竟成呢,还是‘恋爱脑’呢?” “当然是有志者事竟成。” 莫子文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凌北话语里的调侃:“我跟你说,我保证今年过年,就能把小焕带回家。 “你等着。” 这话倒是让凌北着实震惊了一小把:“怎么?小姨和姨夫已经催婚催到这种程度了? “子文,要这么卷的吗?” “不立一个fg,这事可不得遥遥无期?”莫子文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爱情这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要是我磨磨蹭蹭,到时候小焕被别人拐跑了,我还得费力再让她回心转意。” “唉,还是要迅速一点,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直接表白,省的夜长梦多。” 莫子文自说自话地计划着自己的“追妻大业”,随后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冲着凌北挑了下眉:“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小嫂子求婚?” 第246章 “要不要咱们今年过年组个团,我带女朋友回家,你带老婆进门?” 说到这里,莫子文饶有兴致的故意压低了声音:“到时候咱们来个双喜临门,考虑一下?” 说实话,莫子文的这个建议还挺让凌北心动的。 但他也只是笑了笑:“我倒是想。 “但这一切的决定权都在舒舒手里,我说过,我永远都不会逼她什么。” 凌北转头望向方才莫子文盯着的那个方向,却发现南子舒正好朝着他们这边招了招手。 随即女孩清亮的嗓音传来:“凌北,走。” 今天的西山公墓人很少。身后寂静的山林中回荡着阵阵清脆的鸟鸣,为庄重的墓园平白添了一份生机。 和煦的阳光之下,微风拂过肃穆的墓碑,仿佛是带着已逝之人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祝愿与告别,轻轻送到默哀之人的耳边,然后不曾停留,渐行渐远,最后消逝在远方的天际。 白色的康乃馨静静绽放在墓碑前,它们既承载着南子舒对母亲永无止境的思念,也意味着,从今往后,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简单的仪式结束之后,几人稍稍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一同下山。南子舒和徐焕互相挽着走在前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的情况。 “舒舒,我看今天这墓地,应该是凌北的手笔?” 徐焕刚刚就感到有些震惊,刘莹这块墓地的位置和条件,简直好的不是一点点。以南子舒的经济条件,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是啊,连你都能一眼看出来,可见这事夸张的不止一星半点。” 南子舒朝着徐焕苦笑了一下:“当时他说他来安排这事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而且他还完全是以我的名义置办的。” 只听南子舒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连上我妈当初的治疗费,现在我欠他的钱,是不是够我给他当牛做马还一辈子的了? “关键是还有这份人情。” 说到这里,南子舒刻意压低了声音凑近徐焕:“我现在都怀疑他从一开始是不是就是有预谋的。 “加上我妈之前本来就很喜欢他。” 南子舒半感叹半玩笑的说了这么一句,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星星点点的怀念和惆怅。毕竟谁也没有料到最后会发展成这个结局。 “那舒舒,你是已经想好了吗?” 徐焕看向南子舒的目光愈加认真,她能明白南子舒话里的意思。 现在刘莹已经不在了,南子舒如果能坚信凌北就是那个能照顾她一辈子的人。那就算是闪婚,或许也是值得踏出这一步的。 但当真听到徐焕这么问,南子舒的心里突然有些退缩。 若是真是凌北问她是否愿意嫁给他,她可能毫不犹豫的就直接答应了。 可是徐焕作为南子舒最好的闺蜜,是她最信任的之一。而且现在除了徐焕也再没有人能给她毫无保留的出主意。所以,南子舒不禁冷静了下来;心里所有的担忧也同时都涌上来,让她不自觉有了倾诉的欲望。 第247章 南子舒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辈子”这个词。有一瞬间她觉得,这个时间单位似乎有些太长了,长到自己压根没有信心保证能一成不变。 于是南子舒垂着眼眸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依旧还是犹豫的语气:“大概。” “我其实……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守住他一辈子。” 南子舒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她不是没有想过,以后会不会因为某些原因……就和凌北渐行渐远了。 比如……有一天,凌北真正喜欢的人回来了。 徐焕倒是十分敏感地捕捉到了南子舒话里的意思,神情登时变得严肃:“舒舒,你实话告诉我,凌北他,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他跟你还没有完全坦诚相待?” 说到这里,徐焕看了看南子舒藏着心事的样子,便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她眉头不禁皱得更紧:“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你们两个满打满算到现在也才认识了一个多月,凌北他为什么能对你这么特殊? “像他这样阅人无数的总裁大人,真的只是对你一见钟情?” 这几个问题全都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南子舒的心事上。 南子舒抿了抿唇。在这一瞬间,凌北对她的模糊又异常的情感来源问题再次被无限放大,她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一直压在她心头的那件事。 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屏障了。可好像任凭南子舒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去。 自从当初在凌北暂住的时候,偶然看见了那个文件袋上的字,南子舒心里就一直有一个结。 她曾猜测过无数种可能性,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靠近,一些相处中细节让南子舒不由自主的对这件事有了些许臆想。 她一直怀疑自己会不会很像某一个人。而那个人可能就是凌北曾经喜欢过,一直心心念念的人。 可能是凌北的初恋?或者是……所谓的“白月光”? 而她,会不会只是一个替身? 南子舒当然也曾觉得自己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现实里哪来那么多“替身文学”,又哪来那么多“菀菀类卿”。 可是这个想法一旦生成,就不知不觉的在南子舒脑子里扎了根。她回想起和凌北相识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发现有太多的细节似乎都在无声的作证这一猜测。这也让她越来越没有办法对这种可能性熟视无睹。 当初南子舒问过凌北,他是什么时候认识自己的。凌北没有确切的告诉过她,只是说在公司初见之前,他就已经认识她了。 但是在南子舒的记忆里,之前自己应当从未遇见过凌北。加上他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身份差距,除了同在江大上过学,就更遑论能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凌北的回答让南子舒想了很久。但最终也只得出两种可能性:一是凌北早就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关注她了;二就是,凌北说的“认识她”并不是真的认识她,而是把她当做另一个人来认识。 第248章 后一种可能性看似疯魔,但以南子舒对凌北的了解,这或许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南子舒还记得当初去参加莫宏昌的生日晚宴时,凌北送给她的那一套高定礼裙。明明很紧的时间里,他却有一套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的礼裙,而且精心搭配的首饰一应俱全,全都是最完美的。 那时凌北告诉她这是很早以前他就准备好的。 后来,无论是什么时候南子舒再想起这件事,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他说的很早以前,到底是多早?很早以前……他又为什么要准备这样一套礼服?而他……到底是为谁准备的呢? 南子舒实在找不到凌北在“很早以前”为她准备这些的理由。总不会是凌北神通广大到都能算出自己未来女朋友的身材尺寸、爱好气质这些特性?但关键是,当时那套礼服,南子舒穿在身上简直像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他们认识不过一个月,凌北也从未刻意询问过南子舒的穿衣尺寸,又何来这么一套无论是剪裁还是风格都和南子舒如此相得益彰的礼服呢? 所以南子舒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替身”这种可能。既然是替身,最起码的身材和气质都应该很相似?这好像又成了这个问题唯一的解法。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凌北经常会无意说些似乎是“以前的事”。南子舒认为他所留恋的那些岁月,应该是自己期望能与他同行却因为错过的时光而永远无法踏足的。但凌北好像总会在她面前想起。 是不是也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像某个参与过他那段不为人知过往的女孩? 这些事越到后来就越让她每每一想到就焦躁的要命。南子舒当然想过直接去问凌北,但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当他们的羁绊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亲密,她也就更害怕这件事会成为损毁他们关系的罪魁祸首。 但是时间越长,这满腹的疑问就会越积越多。它们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冒出来作弄南子舒一下,直到变成一根刺彻底扎进她的心底。 就比如南子舒那日清晨在医院休息时做的那场梦。其实那早已不是她第一次做那种梦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事就已经成了南子舒心中的一种执念。 说到底还是南子舒太在乎凌北了。她早就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接受失去对方的日子。因此她只能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感情,尽量不让任何事情成为会影响这段感情的导火索。 但每一次南子舒面对凌北的时候,她都会无一例外的完全沉浸在一种“有所依靠”的幸福里。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主动忽视了那些异常,因为她从未感到过凌北对她的感情有任何虚假,更从未怀疑过“他爱她”的这个事实。 南子舒也知道凌北看似随性,但其实内心固执而疯狂。以她对他的了解,如果凌北真的爱上过某个人,应该不会轻易放手? 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她现在到底会在哪? 第249章 是因为她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凌北选择了成全;还是她已经不在了? 会不会也正是因为爱而不得的无奈,凌北才会在偶然碰见了一个跟“她”有几分相似的人时,就将她完全当成了那个“她”?然后给她自己全部的爱,并且想要共享当初的记忆? 凌北是不是早就把她当成“她”了?而她南子舒是不是只不过就是一个偷了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爱的小偷? 无数乱七八糟的臆想缠绕脑海,南子舒却没有发现,她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卑微到快要迷失自己了。 一个人胶着不下的琢磨只会让南子舒越陷越深。因此她其实很想这些告诉徐焕。她也觉得自己也需要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帮她分担这件事。 不过南子舒想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选择开口。 她知道徐焕向来对凌北有很多质疑,而且这些事情也都只是她的臆想。她是真怕徐焕把这些直接当成了事实然后提着四十米大刀劈了凌北。 “怎么,你还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一见钟情啊?” 于是南子舒重新打起精神,脸上逐渐漾起一如往常的笑意:“你和莫子文不也算吗?” 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到徐焕身上,果不其然,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徐焕听后立刻不自然起来,神情有些局促的同时,脸颊竟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 “谁……谁说……跟他是一见钟情啊?” 徐焕一时间忘了原先的话题,只是磕绊的企图解释。却颇有一种“越抹越黑”的既视感。这倒更不像平时敢爱敢恨的徐小焕了。 “嗯”南子舒看着徐焕愈加明显的羞赧,故意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调。嘴角的笑意也染上调侃:“小焕,你以前不是经常教育我‘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吗?” “哎,透露一下,莫子文这个专职司机开价多少?” 南子舒凑近徐焕意有所指的朝她眨了眨眼睛,揶揄的意味明显。 徐焕有些气恼地拍开南子舒故意靠近的脑袋:“就他还专职司机?整个就是一‘牛皮糖’、‘钉子户’,摊上他我算是倒大霉了。” “哦,是是是。我们家小焕心地善良,心怀宽广。这些天可是受大委屈了。”南子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随即再次神神叨叨附耳过去:“你要是实在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咱就算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咱们小焕这么漂亮优秀,大把大把比莫子文优秀千倍万倍的男孩子排着队等着追呢。干嘛在他身上干耗啊? “直接下一个。” 说着,南子舒就佯装准备转头要跟身后不远处的莫子文“摊牌”。 “哎别别别。”徐焕看她真是要帮自己“挥剑斩情丝”,想都没想就立刻给拦了下来:“其实还可以再看看的,还可以” 南子舒一脸“看你还傲娇”的迷之微笑望向徐焕。 “好,我承认” 徐焕见南子舒的表情分明是早就心里有数,所以有些不满的嘟了嘟嘴:“我确确实实挺喜欢和他在一起的。” 第250章 “至于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徐焕倒是坦白:“他什么时候跟我正式表白,我什么时候现场考虑。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会还要扭扭捏捏的等着我来主动说明?要是这种怂货我也不稀罕,谁爱要谁要。” 只见徐焕一边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刘海,一边傲娇的继续说道:“反正到时候如果他磨磨蹭蹭错失了良机,我才不见得会去傻愣愣的等他。而且要是有哪个长得比他帅,又比他才华横溢的,也别怪我择优录取。” 徐焕颇像“海王”般的朝南子舒挑了挑眉,仿佛自己真是“百草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玩玩而已。 南子舒看着她略显浮夸的模样,不禁无奈的笑着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是是,咱们家小焕是最能拎得清的了。他莫子文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便宜他了。 “我家小焕‘风华万千’,犹豫就是他损失大了!” 南子舒的“忠实追捧”向来很讨得徐焕欢心,只见徐焕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世上的男人本来就不能惯着。表白本来就应该是男生的事,你要是退了一步,就自然会在这段关系里落了下风。到时候他就能进十步,从此压在你头上呼来喝去。” 说到这里,“意气风发”的徐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渐渐安静了下来,语气竟染上了罕见的语重心长:“舒舒,我告诉你,女生绝对不能因为感情迷失了自己。 “你看,那些硬要倒追的,还有那些被pua的,不都是因为逐渐放弃了自我,最后不得不处处忍让吗?是,也有些人看起来敢爱敢恨,能从失败的感情中全身而退。但那样的人间清醒又有几个?而且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从满身伤痕中爬出来的? “毕竟,人总得记得先做自己嘛。” 徐焕看向身旁的南子舒,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之前对张子瀛我已经掏心掏肺过一回了,现在,我只想大大方方做自己。不用被他人的看法和喜好捆绑,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 “爱我的人一定也会爱我的一切。所以我觉得我本来就不应该顾虑那么多,也不需要为了所谓喜欢的人,硬生生改变自己,结果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 徐焕顿了顿,随即微微偏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和凌北并排走着的莫子文。但对方并没有发觉她的视线,依旧跟凌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当徐焕转回头时,眉眼间的笑意已经被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所感染:“舒舒,不瞒你说,我之前还想过,如果莫子文真的一直缩着不跟我表白,我还会不会去主动追爱。 “但现在,我觉得应该是不会了。” 听到这儿,一旁的南子舒不禁将透着不解的目光投向徐焕,只见她俏皮的笑了笑,语气中也是说不出的雀跃:“毕竟,我相信莫子文他一定会跟我表白的。 “他会向我飞奔而来的。而我只需要在原地等他一小会儿就好了呀。” 第251章 南子舒和徐焕是在墓园拱门的路口告别的。 从这里走下最后一组台阶,就到他们来时停车的山路上。 莫子文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徐焕身边,随即语气熟稔地向南子舒打了招呼:“嫂子,那我送小焕先回去了。” “嗯。”南子舒点了点头,脸上笑意浓厚:“小焕就麻烦你照顾了哦。” 莫子文迅速t到南子舒话里的言外之意,相当胸有成竹的打了个响指:“放心,肯定不负众望。”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身旁的徐焕。 徐焕看着莫子文略显幼稚又有些犯欠的模样,竟然没有出言攻击,而只是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给你脸了。” 随口嘀咕了这么一句,徐焕就直接撇下他往下走了。 莫子文最后看了一眼站在南子舒身后的凌北,只见对方微笑着略一颔首:“去。” 眼看着徐焕和莫子文的身影逐渐远去,凌北从身后悄悄牵住南子舒的手:“舒舒,我们也回家。” 听到呼唤的南子舒终于收回视线,她微微侧身望向凌北,眼神却有些深沉:“凌北,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父亲? “这次我陪你。” 南子舒的脸上渐渐攀上温和的笑意。她将细腻的手指无声的钻入了凌北的指缝,用自己温暖的手紧紧扣住他,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状态。 凌北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舒舒你怎么知道” 南子舒突然笑开了,只见她望向凌北的眸光是那么的明媚:“我当然知道。如果连这一点我都看不出来,又怎么配待在你身边?” 她顿了一下,随即向凌北身边靠近了几分,抬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恋人:“我昨天专门打了一个电话给伯母,她告诉了我凌董事长墓地的位置。 “如果你想面对曾经,我陪你。但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没关系,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人和你一起,我都会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微寒的山风抚过女孩笑意柔和的眉眼,带起她丝丝缕缕的鬓边碎发,却好像是受到了她极致温暖诚挚的心的感染,掠过凌北耳畔的时候,竟带起了一阵灼热之感。 南子舒轻轻握了握凌北的手,期望能将这份勇气和鼓励传递给凌北。 凌北感觉自己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这么多年每每提起这个问题,他都会直接条件反射般的拒绝。但这次,他只觉得自己不应该让他的舒舒看不起,更不能让她失望。 可是还没等凌北开始天人交战,南子舒一如既往温柔的拥抱就强硬的打断了他的纠结。她轻轻的拥了他一下,借着靠近他的耳边的机会,柔声安抚道:“我说了,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做好了陪你面对一切的打算。 “你千万不要因为‘不想让我失望’这样的想法而强迫自己什么,这就有些本末倒置了。一切都应该是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随时待命在你身边。 “凌北,我们会来日方长的,对不对?” 第252章 这次,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去往凌乾杉的墓地。 回到车里之后,还没等凌北开口,南子舒就十分斩钉截铁的“命令”道:“啥也别问,去你家!” 讲真,凌北有点被这种气势的南子舒吓到了。只见他呆楞了好半天,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表示服从:“是是是,我闭嘴。听老婆大人的话,回家。” 凌北本来就是故意说的冒犯了些,想看看南子舒的反应。或许到时候她恼了,就不非要跟着他回去了。 若是平时,南子舒什么时候去锦川公寓他都乐意之极,但现在 这些天焦头烂额的事很多,加上昨天晚上又出了那么一档子意外,所以凌北不得已服用了一些镇定的药物。而且今早他本就走得急,家里也有好些东西没来得及收拾。 他也不是刻意瞒着不告诉南子舒,就是不想到时候她看到了又跟着担惊受怕。 不过今天这招“以退为进”,凌大总裁着实是耍残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这位女朋友大人早已跟他学会了“脸皮厚”的绝学,南子舒半天没有任何恼羞成怒的意思,只是十分“油盐不进”的默了片刻。随即便见她悠闲的理了理衣袖,看向凌北的眼神中写着明晃晃的“我就不上钩”。 “怎么?嘲讽我不是正牌‘凌夫人’,不想让我去啊?” 南子舒的这句话当真可谓是“笑里藏刀”。 不是想套路我吗?我看你怎么圆。 她当然清楚凌北的本意是不想让她担心,但同时,这也是南子舒最生气的。她自从今天早上在车里看到了眼镜盒里的那枚弹壳,就没打算让步了。 凌北这几天在她面前装的跟没事人一样,还专门打扮起来混淆她的视听。南子舒真的接受不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特别是想到如果以后还会有这样的危险情况 看着南子舒完全没有改变想法的模样,凌北也干脆破罐子破摔,意有所指的压低了声音:“舒舒,那可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你想怎样?”南子舒抱起双臂,一脸没在怕的。 “你就不怕我为所欲为?” “你大可以试试。” 南子舒简直不要太坦然。见凌北再次语塞,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凌北,今天无论说什么我们之间都要谈谈。你别再跟我废话这些有的没的了。 “我告诉你,你家门的密码我也是知道的;而且你有本事就真对我做点什么,别天天拿这个在这里吓唬人。” 南子舒的眼神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气势,她的言语也似乎从来没有如此露骨过:“反正我现在孤苦无依的,能赖上你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也不算我亏。 “我倒想看看,凌北,我那么努力的对你坦诚,你又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了。” 看着南子舒一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神情,凌北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看来让舒舒觉得不省心的人真的是我。 “我无条件接受审判。” 凌北轻笑一声,悄悄靠近一脸倔强的南子舒,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提前收买一下审判员。” 第253章 回到锦川公寓之后,南子舒二话不说就径直将凌北推进了卧室。 结果一推开卧室的门,窗边书桌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药瓶就这么赤裸裸的闯入了南子舒的眼帘。 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随即凌北清晰地察觉到身旁的南子舒呼吸逐渐急促,甚至周身都在隐隐颤抖。 于是凌北立刻想过去把那些刺目的白色瓶子塞进抽屉,结果南子舒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竟一把拉住他直接将他按在了床边坐着:“凌北,你现在给我好好睡觉,睡饱了我再找你算账!” “舒舒”凌北被南子舒这番“宇宙爆发”的气势弄得有些懵:“你等一下” “等什么!?” 南子舒不禁拔高了声调:“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药全是控制情绪的,还有安眠药,对?你昨天夜里是不是又熬了一夜?你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是不是?” 南子舒已经彻底控制不住情绪了,眼尾攀上愧疚的红色:“凌北,你是人你知道吗?你不是一个可以无限运转的机器,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垮的,你会” 说到这里,南子舒突然噤声。 她条件反射的不能说出这个字。这几天她已经受这个字的折磨太多了,她不能允许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人再跟这个字沾一点点边。 就算是假设也不能。 绝对不能! 南子舒大口喘息着,她一边努力找回自己情绪的控制权,一边抬手抹掉了脸颊的泪痕:“你好好休息,不许想任何事情。我就在外边,一切事情我来帮你处理。 “等你醒了我有事问你。” 南子舒丢下这句话,便转身将书桌上的那几个药瓶全都拿了起来,但她没有直接将它们收进抽屉,而是准备全部带出房间。 凌北急忙上前拉住她:“舒舒,没什么好看的收起来就好,我不会再吃的。” 他的神情是少见的慌张,甚至语气都有些颤抖。就像是自己最不堪的秘密即将被揭晓一样。 “凌北,这次,你说的不算。” 南子舒的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强硬,她严肃的盯着凌北,有些狠心的拽开他的手:“你总是说希望我全身心的相信你,把一切都可以交给你。 “但是你交给了我什么?到现在,我连你平时会经历什么都不知道。” “凌北,你总是话里话外说想要娶我,可是,你连这样的事情都在瞒着我。”南子舒有些自嘲的看向手里的几个药瓶:“我就问你,我们以后是要在一个屋子里、一张床上过一辈子的?到那时,我就躺在你身边,你还想怎么瞒我? “是分居啊,还是你压根就是在耍我,压根就没打算跟我继续下去?难不成,这一切,不过就是我在自作多情?” 南子舒明明是在笑着说的,却让人感觉到她似乎随时都会哭死过去。 “凌北,你现在这样,我不想跟你吵架。”南子舒深吸几口气:“你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再好好谈。” 第254章 南子舒没有再给凌北辩驳的机会。盯着他上床休息之后,她走到窗边贴心的将窗帘拉好,随即离开了房间。 她手里还拿着凌北的那几瓶药。 南子舒久久地盯着那些白色的药瓶,仿佛可以透过塑料的材质,闻见那些药片的苦涩。 她知道自己刚才不应该朝凌北发脾气,因为他从来只是想好好的保护她。他不想让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孩担心。所以,这个人总是会云淡风轻的告诉南子舒“别担心”,无论是她的事,还是他的事。 南子舒觉得这样什么都不需要她担心的日子应该是很舒适的,她应该感到满足和幸福。但现在她分明讨厌死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了。 南子舒的眼泪不禁落在了药瓶上。 她缓缓的走到沙发边坐下,将那些药瓶先放在了茶几上。然后不由自主的抬头环视了一圈此时寂静的房间。 这里还跟她上次借住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井井有条。但是那几盏壁灯还是一如既往的亮着。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南子舒将目光重新锁定在那几瓶药上。因为没有说明书,药瓶上也只有药品名称和简单的服用说明,所以看不太出来主要是哪种类型的药物。 但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死死盯着那几个药瓶,眼神里逐渐透出一种偏执。 南子舒的眼睛慢慢染上红色。就在什么东西即将从她心底彻底爆发时候,她终于叹了口气,神情也软了下去。只见她无可奈何的拿出手机,开始查药瓶上的那些药名。 “劳拉西泮:用于治疗焦虑障碍或缓解焦虑症状,亦可用于与抑郁症状相关的焦虑的短期治疗 “氯硝西泮:可用于控制各型癫痫,尤适用于失神发作也可作强效安眠药” 南子舒一字一颤的低声读出手机上查出的资料。不过刚查完两个,她双手就已经抖得拿不住手机了。她一边极力抑制着颤抖的呼吸,一边将手里的药瓶放回茶几,然后闭上眼睛直接仰面倒在了沙发上。 南子舒掩面大哭。 她以前不是没听过凌北有服药的经历,也不是不知道他之所以自修心理学很大程度就是为了自己的状况。 但她从来没想过他一个人的时候会独自承担这么多。 药物、焦虑、副作用这些东西同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还要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最要紧的是,这个人还无声无息的承担了她的一切。 南子舒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凌北不想让她担心,也理解他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异于常人的那一面。 但是这么多痛苦和压力全都堆积到他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难道就没有渴望过有人来拯救他一下吗? 应当是有的,但尊严也好,责任也罢,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了独自承担。 所以,身边有人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吗?他现在的病症处于一个什么状态?怎么样才能帮他走出这一切? 南子舒逐渐冷静下来,她再次起身看向那些药瓶,目光却淡定了许多。 第255章 南子舒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不论凌北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这样,也不管以后会怎样,需要多长时间,她都要陪他走出来。 其实南子舒现在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是啊,她的爱人不再是无坚不摧的了,她也终于能为他顶起什么了。 她有些出神的坐在沙发上,直到一阵门铃声响起,拉回了她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 南子舒下意识皱了皱眉,但还是立刻起身去开门了。 “任特助?” 一开门,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一定程度的惊了一下。 但显然是任钦这边更不知所措一点。 “少夫人”任钦这习惯性的称呼刚一出口,便直接愣在了原地。 完了,他家老板千叮咛万嘱咐,这个称呼在哪里都可以大张旗鼓的喊,就是万万不可当着称呼主人的面这样叫。 正当任钦拼命的琢磨着怎么找补回来时,南子舒却直接笑了。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有任何的不妥,只是微微侧身,朝任钦说道:“先进来。” 咱们见惯大风大浪的任特助也难免有点懵:“噢,好,谢谢少夫人。” 得,恭喜任特助梅开二度。 只是南子舒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只见她颇为淡定的将茶几上的药瓶收了起来,然后轻车熟路的走到台边,先倒了一杯水递给任钦。 随即依旧微笑着问道:“任特助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南子舒看起来倒是颇为平淡,不慌不忙地向任钦解释:“凌北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我让他回房间补觉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跟我简单说一下,待会儿我帮你转达。” “没有,少夫人。” 任钦这个称呼是彻底叫惯了:“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凌总让我下午来将他的车送去保养。 “他说上午要和您一起出门,所以让我下午来拿车钥匙。” 南子舒交握的双手紧了紧。凌北这是想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焦痕。 他昨天遇到的人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忍让。 “行,我知道了。” 南子舒心中思虑,面上却仍然保持着风轻云淡的笑意:“我来帮你拿车钥匙。” 她径直走向玄关,将凌北进门时急匆匆丢在柜子上的车钥匙递给任钦。 任钦拿到了车钥匙,便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完成任务离开了。 人家小两口的双人周末他这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来,不就是煞风景的吗? 幸好咱们伟大的总裁夫人善解人意。这种娴静大方的老板娘给我来一打。 “那行。”任钦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少夫人,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任钦就迫不及待的准备离开。 “等等。” 结果,还没等任钦打开门,南子舒就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有些急促的叫住了他:“任特助,我跟你一起下去。” “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车上了。”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急切,南子舒迅速调节了语气,微笑着补了一句。 第256章 “噢,好。” 任钦似乎是被南子舒突如其来的要求弄得有点懵。 说起来,这好像是第一次任钦正式面对南子舒。虽然之前凌北有不少次让他帮南子舒安排事宜,而他也在不少的情景之下见过这位未来的少夫人。 但这么面对面的交流好像还真是第一次。 因此任钦其实并不清楚南子舒究竟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一向游刃有余、无所不能的任特助,在意外面对这位老板娘的情况下,也显得有些局促。 他甚至比平时跟在凌北身边的时候还要紧张和小心翼翼。 毕竟咱们的任特助可是世扬凌总货真价实的左膀右臂。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南子舒在他家总裁心中的地位呢? 这要是哪句话或者哪个行为不小心让咱们总裁夫人不满意了,他们凌总回去说不定就得不顾多年情意大义灭亲了。 好,这说的有点夸张。凌北也不至于是这么感性冲动的生物。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事好像也不太符合凌北的人物形象。 不过任钦也清楚,就算是凌北不至于这么不讲道理,但要是南子舒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然后因此产生了芥蒂。之后他跟在凌北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时候终归不好受。 不过现在看来,南子舒似乎比任钦想象中随和得多。 两人一起乘电梯下到负一层的地下停车场。凌北那辆保时捷车窗框上的焦痕在灯光略显昏暗的停车场里几乎看不清楚,但在南子舒的眼里却依旧是那么的醒目。 任钦在一旁看着她有些出神的望着那道痕迹。他不禁有些好奇:难道少夫人知道那条莫名其妙的痕迹是怎么造成的吗? 从昨天下午凌北拒绝了他的援助,说要自己去解决那些未知身份的跟踪人开始。到现在,他除了让他查找关于绑带和铭章的信息以外,多的细节也是一点儿都没透露给他。 今天早上凌北也是匆匆忙忙说昨天晚上开车产生了剐蹭,让他下午过来取车去保养,依旧没说具体原因。 但这个理由它确确实实说服不了任钦啊。他还能不清楚他们家总裁大人那一流的车技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剐蹭这种事,出现在凌北车上的概率低于0001。 当然,作为特助,老板不说,他不多问,只需要踏踏实实做好下派的任务,这是职业道德。 所以说,就连任钦都没太弄清楚凌北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原本任钦想着今天下午过来是否能从凌北这儿了解到昨天的具体情况,却没想到,接待他的是南子舒。 不过他现在再回想起刚刚在楼上南子舒的状态,看似轻描淡写,却总感觉她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明的低气压。 对了,南子舒的眼周似乎还有一丝未消散的红。 任钦不禁心中叹息:估计自家总裁今天是逃不过一场批斗大会了。 想到这儿,任钦忽然就觉得放心了。他家这个少夫人八成什么都心知肚明。毕竟这个点儿能让他家总裁在房间里安分休息的人,他以前可就从来没见过。 第257章 不过也是,他们家总裁这个谁都说不动的犟脾气,也应该有人来管一管了? 任钦内心其实是有一点小欢呼的:少夫人威武! “好了。”南子舒一贯温和的声音拉回了任钦愈加“大逆不道”的思绪:“没什么了。 “任特助路上小心。” 任钦看着南子舒依旧柔和的笑意,不自觉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眼镜盒上。 任钦当然也是认得这是凌北的眼镜盒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视线过于明显,南子舒很快便察觉到了任钦带着些疑惑的心思。 没想到,她却是直接笑开了:“噢,早上出门时我带了条项链。可是没料到竟然在半路上链条断了。当时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先取下来。所以凌北就随手让我放在这个空眼镜盒里了。” “任特助要看一下吗?”南子舒一边自然而然地解释着,一边抬起手仿佛准备要打开眼镜盒。 “当然不用。” 果然,下一秒任钦就主动拦下了南子舒的动作。 “我只不过是有些好奇。绝对不是怀疑您的意思。” 任钦的语气竟染上了几分焦急。 南子舒望着他略显局促的样子,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也不是说你怀疑我。只是怕你误会才解释一下。真的没什么。” 可是南子舒这般说着,却默默将手里的眼镜盒握的更紧了。 任钦并没有注意到南子舒细微的动作。他见南子舒一脸的随和,便也下意识松了口气:“那少夫人,我就先走了。您和凌总如果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好。”南子舒依旧笑容和煦:“待会我会跟凌北转达的,路上小心。” 眼看着熟悉的黑色车辆消失在停车场的出口,南子舒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只见她倚着墙根,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天哪,竟然连任钦都不太知道凌北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吗? 南子舒缓缓睁开双眼。只听她呼吸急促,眼睛出神的盯着手里那个深棕色眼镜盒。 什么断掉的项链,当然都是南子舒找的借口。这个眼镜盒里从来装的都是那枚差点送凌北去见阎王的子弹壳! 南子舒一开始以为任钦对这件事至少是知晓的,所以她没打算防备着任钦。 直到她看见任钦有些意外的神情。 就算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知晓这件事,应该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并心照不宣的转移开视线啊。 可是他依旧是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所以南子舒不禁怀疑,凌北是不是压根就没跟任钦一道处理这件事。 于是她才编了一个项链的事情。一是为了试探,如果任钦当真不知道,那么这个借口就是为了瞒天过海。 南子舒故意以退为进,佯装要打开眼镜盒。当她看到任钦有些慌张的拦下她时,这一切的情况她都瞬间心里有数了。 任钦深信不疑那盒子里是她暂放的私人物品,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凌北让他送车去保养的真实目的。 第258章 那如果刚才南子舒没有想到车里的眼镜盒,就直接任由任钦送去保养了。 会不会有人发现这个危险的东西? “凌北你这个疯子!” 南子舒忍不住咬牙切齿般的谴责道:“我怎么偏偏摊上了你这么一个疯子。”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即将脱缰的情绪,却还是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 南子舒不是在怪凌北行为危险,而是痛恨他总是一人只身赴险境。 她一个人在空旷无人的地下停车场呆了好一会儿,直到眼泪流干了,才拖着憔悴的身影按下了电梯上行键。 回到凌北家的时候,凌北依旧没有醒。南子舒一个人在寂静的房间里闲来无事,便简单替凌北收拾了一下房间。 就像那段时间她借住在这里一样。不过那时她是出自一种感激,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现在,南子舒似乎是在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入冬之后,天黑得是越来越早。饶是今天天气晴朗,但等南子舒再看向窗外的时候,天色也已经逐渐暗沉下去了。 凌北的房间里依旧是静悄悄的。 南子舒中间去开门看过几次,主要是怕这个不听劝的又偷偷起来干些什么。不过凌北好像是真的休息得挺踏实。 夜幕降临,这里还和之前一样,因为那几盏长明的壁灯,房间里永远不会陷入黑暗。 南子舒来到厨房,打开冰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晚餐。虽然她一直不太会做饭,这段时间的一日三餐也早就被凌北给包圆了。 但南子舒还是想从简单的做起,毕竟,以后也不能只让凌北天天日理万机之后还要回家给她做饭。 在冰箱里翻找了一圈,南子舒找到了凌北平时会给她做的手擀面。她便想着复刻一下凌北往常的手法,简单准备一顿晚餐。 南子舒刚把保鲜盒里的面条拿出来,还没想好怎么做,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脆响。 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的声音。 南子舒还没来得及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体就已经下意识的闯进了凌北的房间。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加上厚厚的遮光帘被拉得严严实实,所以几乎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况。 只能听到男人粗重的呼吸。 南子舒手忙脚乱的将房间的灯打开,冷白的光线瞬间铺满整个暗黑的空间。她看着凌北低着头坐在床沿,看不清他隐在阴影中的神情。而脚下的地板上是玻璃杯的残渣。 甚至还有水渍遗留在深色的地板上。 “凌北!” 南子舒一把冲到凌北跟前,拉住他的手。她这才发现凌北整个人好像都在颤抖着压抑某种即将要爆发的情绪。 “怎么了?凌北,你别吓我。” 南子舒的声音不禁带上哭腔,但似乎就是这种声调,瞬间唤醒了凌北在失控边缘的意识。 但他这次却不是像往常一样努力压下异常,然后柔声安抚南子舒告诉她自己没事;而是慢慢抬起早已染上赤红的眼睛,如同一只凶兽般盯着南子舒。 第259章 南子舒从没见过凌北这般有侵略性的模样。刚想再次出声唤他,却直接一个天翻地转,被凌北直接按在了身后柔软的床上。 南子舒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就直接不由分说地袭上了她的唇。 她有些惊愕的看着此时死死压在她身上,用尽全部力气禁锢住她的那个男人,南子舒有一瞬间的犹疑,这个让她感觉如此陌生的人真的是凌北吗? 他们明明接过无数次吻。有缠绵的、有玩味的、也有包含着不满的,但凌北从来没有任何一次会像这样,孤注一掷又满含着侵略性。 仿佛一只凶兽害怕自己手中好不容易捕到的猎物逃走,所以他干脆将她拆吃入腹,永久的将她困在自己的方寸之地。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平日里笑意温和,永远宠着她,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伤害的人?还是这才是真的他? “嘶” 南子舒的思绪被一阵意想不到的疼痛感猛然拉回。某人好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走神,因此直接毫不留情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南子舒的呼吸也跟着急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没有一点想要抵抗的意思。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臂,紧紧圈住了凌北的脖颈。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一起沉沦。 这个动作仿佛是带给了凌北一个无声的信号。让他更加肆无忌惮的吻上南子舒的脸颊,濡湿感一路走到她红得滴血的耳垂,在凌北的唇瓣贴近她的颈侧之时,南子舒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她下意识抓了一下凌北的衣领。 但就是这个动作,让一直都处于疯癫边缘的凌北逐渐缓过神来。 意识慢慢回笼,凌北微微拉开了一点和身下女孩的距离,有些慌张地看着她:“舒舒” 南子舒看见他似乎是回归了正常,轻轻舒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凌北望着南子舒甚至有些狼狈的面容,便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多么离谱的事情。 他做了什么!?明明说好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明明说好不会逼她!明明说好要保护好她! 她刚刚会有多害怕! 想到这些的凌北简直都要恨死自己:这样的你凭什么配留在她身边!? 只见凌北身侧刚刚松开南子舒禁锢的掌心再次握紧,随即直接朝着自己脸上来了一拳。 他的动作太过突然,以至于南子舒还反应过来凌北到底做了什么,他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那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清扫的玻璃渣。 南子舒被凌北这番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迅速缓过神来冲到凌北身边:“你疯了!” 她焦急的看了看凌北的臂膀,又检查了他的身侧,确定没有碰到玻璃渣,才缓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结果还没等南子舒想要扶凌北起身,这个人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将她往旁边一推,声音嘶哑:“你走。” 经历了这么多“突发状况”,南子舒也算是摸透了一点她们家这个总裁的心思:“行,我这就走。” 第260章 南子舒真是毫不留情的想要起身:“凌北,我可告诉你,我要是走了,你以后天南海北,就再也别想见到我了。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一撂,原本硬压着不去看南子舒的凌北瞬间没了脾气。他立刻出于本能般的伸手拽住压根就没打算真走的南子舒。 只见凌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紧紧搂住南子舒:“舒舒,我错了。” 听到凌北这番语气的南子舒不禁呼吸一滞。她咬着牙也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要死,你还先委屈上了? “错哪了?” 虽然南子舒知道自己压根就没那个本事真舍得怪凌北,但她依然努力装出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凌北继续收紧双臂,他将脑袋埋进南子舒的颈窝,闷闷的声音倒显得更委屈了:“我哪都错了……” 南子舒:……说了等于没说! “你刚刚不是很横吗?” 南子舒没给凌北浑水摸鱼的机会,她直接拔高音量质问道:“一拳打在自己脸上是不是很爽?凌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是个狠人,对自己都够狠?你是不是还挺沾沾自喜的?” 这几句话刚一出来,南子舒的眼眶就控制不住的酸的难受:“你确实厉害,都已经厉害到要直接赶我走了。凌北,我就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我先跟你复盘一下咱俩刚刚在床上做了什么? “我告诉你,就算是来真的,我也不怕你。” 南子舒这话说的相当淡定,丝毫不像是一时冲动说的台词。她似乎很少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语,但现在,她只想告诉凌北,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永远都不会害怕他。如果真的因此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那也是她南子舒心甘情愿的。 两人之间久久地沉默着,最后还是凌北轻笑一声:“舒舒,我错了。” 只听他有些释然的笑道:“我根本就离不开你,还非要逞强把你给推开。你说,我是不是挺自不量力的?” 见凌北的状态逐渐恢复正常,南子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想起了刚才那过于暧昧的那一幕,于是有点小不满:“我看你其实就是想吃干抹净,不负责任?” “哦?是吗?” 凌北低低的笑出声来,他的气息毫无保留的喷薄在南子舒的颈侧,让她避无可避:“舒舒,我其实现在还挺清醒的。” “什么?”南子舒显然没懂凌北话里的意思。 然而下一秒,凌北就相当不安分的轻咬了一口南子舒的耳垂。 “嘶……” 南子舒因为这出其不意的动作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咬牙道:“凌北,你闹够了没有?你属狗的!?” 面对南子舒有些气急败坏的责骂,凌北却直接闷声笑开了。可当他再开口时,语气竟染上了明显的引诱意味:“我只是想说,我们现在就可以在我清醒的时候来一次真的。 “之后你就能知道我到底会不会负责任了。” 此言一出,南子舒果然愣怔了两秒。 第261章 等南子舒完全反应过来凌北话里的意思时,几乎就是立刻从凌北怀里弹开了。 “我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 南子舒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脸颊上浮现着久久无法褪去的潮红:“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不饿我还饿呢。中午没吃饭你知不知道?” 南子舒一边念叨着,一边往门外缩:“你先别动,我来把玻璃渣清理了。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省心呢?真是” 可是南子舒虽然嘴上不饶人,语气里倒是听不出一丁点儿责备的意思。 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这次凌北倒是出奇的听话,乖乖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只是那一如往常的细腻情感里,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愧疚。 凌北不禁转头看向身后的那片狼藉。 刚才的一切记忆逐渐回笼。 凌北的睡眠状况已经顽固不化的老毛病了。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心知肚明,饶是今天不知是何原因入睡很快,但依旧逃不过噩梦的侵袭。 只是这次不再是常年侵扰他的那些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而是有关于南子舒的。 凌北现在只能零零星星记得,他在梦中看着南子舒依偎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而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冷漠又不屑。甚至还有一丝浓烈的厌弃。 梦里的南子舒似乎说了一些什么,但凌北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是一些嫌弃他疯疯癫癫的话语。他实在不敢细想。 凌北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最后他眼睁睁看着南子舒和另外一个人相携着越走越远。她似乎很开心。也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仿佛是不愿意再与他有任何纠缠。 单是那番背影就足够让凌北抓狂到崩溃。 这些场景真实的让凌北发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竟然会有那么浓烈的嫉妒心。梦里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而这仿佛是对他来说最为残忍的一种刑罚,让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爱到骨血里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的哭嚎在那一瞬间全部化为无用。凌北用尽身体里的每一份力量,只想要抓回他的舒舒。 于是,他终于破开了梦魇的桎梏。 凌北从来没想到,居然还有一种梦,会比梦见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还要让他失控。 当他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一片昏暗。原本凌北就因为梦境而心绪不定,再加上身处黑暗之中,就更让他焦虑的即将失去理智。 他用残存的一点点清醒,想要去拿桌子上的水杯。却没想到竟直接将玻璃杯碰倒了。 当水杯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凌北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便也随之消散。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偏执和疯狂。 所以当南子舒急急忙忙闯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张如往常一样会为他写满担忧的面庞,便毫无保留的出现在了凌北眼前。却在瞬间就和他梦中那丢下他离开的人完全重合。 梦中被强烈压制的情绪在现实中猛然迸发,因此凌北趋于本能的紧紧锢住了南子舒。 第262章 那一瞬间,他真的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他的。 只能是他的。 什么理智、顾虑、清醒,在那时候全都被凌北的偏执的爱意压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女孩在他怀中瑟缩了一下,他可能根本察觉不到自己极为失控的行为。 凌北从一开始就担心自己的爱对于南子舒来说可能是一种伤害,但他还是选择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她。 重逢之后,凌北无数次趋于自己的本能接近南子舒。他太高估自己的控制能力了。从一开始只是想帮她解围,结果情不自禁在总裁办说出那些话;到后来原本只是想单纯的帮助她解决经济困难,却阴差阳错跟她提出了交往 凌北已经无数次违背了自己当初“只远远看着她就好”的初心。他现在已经是必须要南子舒在他身边了。 再这样下去,这种随时都会脱缰的欲望迟早会伤到南子舒的。 凌北十分自责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力的按了按眉心。 “叹什么气?” 可能是凌北想得太过出神,竟没发现南子舒已经拿着笤帚进来了。 “凌大少爷有什么好叹气的?犯罪未遂,所以可惜?” 南子舒看见凌北有些懵的坐在原地,不禁笑着调侃了一句。只见她小心地将木地板上的玻璃渣扫尽,然后细心的将地面上的水渍擦掉。 还不忘提醒凌北:“在那儿呆愣愣的看着我干嘛?赶紧坐到床上去。天气这么冷,坐在地板上不嫌凉啊?” 凌北被南子舒这“驯夫”的语气弄得一愣,随即轻笑一声,相当听话的从地板上起身。 接着十分叛逆的从身后直接抱住了南子舒。 “哎!” 南子舒下意识惊呼出声。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凌北就已经一个反身将她按在了身后的衣柜门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刚刚褪散不久的暧昧气息再次将两人包裹的严严实实。 南子舒勉强挣扎了几下,却没想到凌北看似没怎么用力,但她就是动弹不得。 “凌北!” 南子舒气急败坏的嚎了一嗓子:“你到底要干嘛!”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秀面庞,南子舒的后槽牙几乎都要咬断了:“哪里有你这样的?我不是什么幼儿园的老师,不负责管你这种脾气阴晴不定,还难哄的幼稚大朋友。 “你赶紧给我松开!” 凌北就这么笑望着眼前已经“炸毛”的南子舒,任凭她怎么挣扎,就是将她牢牢的锢在自己身前。 南子舒见凌北依旧没有想要将她松开的意思,羞恼的简直就快要爆炸了。这时她偏头看见他裸露在衬衫袖口外的手腕,竟是想都没想直接咬了上去。 “啊!” 只听凌北惊叫一声。 但他的脸色压根没变。就连禁锢着南子舒的双手都未曾松动半分。 都是套路。 可是这一声倒是将南子舒吓得不轻,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于是连忙去看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结果入目就是一圈深深的牙印和点点猩红。 南子舒的眉头不禁懊恼地皱了起来:“你等一下。我去拿药箱。” 第263章 南子舒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凌北脸上甚至有些得逞的笑意。 她想转身出去拿药箱过来给凌北包扎,却发现他依旧将自己锢的紧紧的。 “凌北,你先松开……唔……” 南子舒刚想要试着推开凌北,结果这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又“赖”上她了。 只不过这次南子舒只是怔了片刻,缓过神之后却没再挣扎,甚至十分配合的回应着他。 唉,谁让她摊上了这么一个黏人的男朋友呢?人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南子舒只能认栽。 不过南子舒还是忍不住腹诽:这和当初说好的“冷面霸总”人设区别也太大了?分明就是一个“病娇大猫”嘛。 可是奈何用情至深,即使“货不对板”,也早就退不了了。 其实南子舒也是到了后来才发现,凌北是真的只热衷于触碰她。他很少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情绪,无论是喜悦还是愤怒,或者是其他什么情感。因此很多人都说他疏离、冷淡,甚至是没有人情。 包括南子舒第一次在设计部的会议室见到他的时候,同样也感受到了他气场中的难以靠近。 虽然南子舒不知道凌北为什么会在她面前如此放下防备,但她依旧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总会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表现出信任和亲近。 南子舒看过凌北平日里忌讳他人触碰的样子,更知道他甚至不喜欢不熟悉的人靠近。可是每到她这里,仿佛这些下意识的条件反射通通都不存在。 他们牵手、拥抱、接吻,凌北更不会介意和她同用一个勺子。 最关键的是,这些往往都是凌北主动靠近她的。 南子舒不知道破开这些防线需要多少信任。因为好像自从他们相遇开始,凌北就一直是这么渴望靠近她。 然而就是这些,强行让南子舒走进凌北人生的过程中,也让她和他一样期盼靠近彼此。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对方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了。 所以自己最信赖的爱人向自己讨要一点“奖励”,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哪怕是他还做了一点点坏事。 南子舒不禁弯了弯唇角,攀上凌北脖颈的双臂下意识圈的更紧了。 这种颇为主动的反应倒是让凌北愣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微微松开怀里的女孩,用一双有些迷蒙的眼睛看向她。 似乎是察觉到了凌北此时的走神,南子舒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她的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清澈,也依旧带着最让凌北着迷的笑意。 “怎么,满意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间,南子舒低低的笑了声,语气却莫名有些引诱的意思。 凌北听着南子舒略含挑衅的话语,不禁轻笑一声:“舒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啊?” “有吗?” 南子舒一脸无辜:“我只是在正常的问你啊?是你想多了” 果然,南子舒这种“煽风点火”的行为换来了凌北很“不满”的报复。他只在彻底吞下她的一切话语和气息之前,模糊的留下了一句话:“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第264章 “笑!还笑!” 南子舒一边拿着碘伏棉签给凌北的手腕消毒,一边“一脸怒容”:“下一次我就直接咬死你。” 相比南子舒这边的气急败坏,凌北倒是因为她这副生气的“河豚”样子低声笑个不停:“好好好,我错了。” “别动!” 南子舒抓住凌北不安分的手腕,丝毫没有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错哪了?” “强吻你?” 凌北的语气有些犹疑。 南子舒倒是不置可否,十分淡定的将手中的棉签丢进了垃圾桶,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块纱布用手狠狠地摁在了凌北的伤口上。 “嘶” 凌北被南子舒意料之外的“暗袭”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识痛呼出声:“舒舒,你这是大义灭亲要谋杀亲夫啊。” “我的婚姻状态现在是未婚,公司的员工信息上都写着呢。哪来的什么“亲夫”?” 南子舒一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模样:“这些资料凌大总裁应该很轻松就能查到,可千万不要随便造谣哦。” 说完,南子舒还回了凌北一个称得上“灿烂”的微笑。 “舒舒,你要是非得这样说的话,那明天周一,咱俩先去把结婚证领了?” 凌北自然听出来了南子舒的阴阳怪气,但他倒是真想不到了,除了刚刚说的,南子舒还会因为什么事生气。于是他只能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这样的话,明天下午我就能让人事部门把你的‘婚姻状况’一栏改成已婚。” “你想得美。” 南子舒一记眼刀过去:“我可不要一个连我都骗的丈夫。” 此话一出,凌北直接愣在了原地。 南子舒看着他有些吃惊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帮他包扎的动作不自觉的变得很轻:“你就说说,你是不是故意引我咬你的?” 凌北微微张合了几下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原本想说自己不是,却发现自己本就是下意识的想要卖个惨,才故意让情急之下的南子舒看见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腕的。 然后在她咬下去之后,自己又刻意叫的很隐忍。毕竟在那样近的距离下,一点点声音都逃不过那片属于他们的方寸之地。这样反而会引得她更加心疼和愧疚。 只要他的舒舒心疼他,就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凌北的套路就这么简单,但是却屡试不爽。因为南子舒确实敌不过他的一点点委屈。无论是真委屈,还是他自己营造的。 这种“博关注”的方式好像早就在凌北心里约定俗成,以至于到现在他都没发现自己似乎总是在用这种方式“骗”南子舒。 就像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违背主观意念且很不齿的事情一样,凌北感觉身体里那股对自己无比汹涌的痛恨再次浮了上来。 他的拳头再一次无声的握紧。 “你想干嘛!?” 只听南子舒一声“呵斥”,直接掰过凌北攥紧的拳头:“又想引我心疼是不是?我告诉你,这次你就算是打死自己,我都不见得会为你收尸!” 第265章 南子舒看着凌北紧握的拳头,眼神里写满了“义愤填膺”。手却相当诚实的在努力掰开凌北攥紧的手指。 “我才不心疼你你这个骗子,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成天为你提心吊胆,你还用得着用这种方式跟我卖惨吗?” 南子舒一边摆弄着凌北的手指,一边沙哑着嗓子碎碎念:“凌北,我现在跟你约法三章。你给我记住,以后要是不伤自己,咱们万事好说。如果这种事情还有下次,我绝对不会管你。” “到时候你自生自灭,没了你我立刻去找一个更好的” 话音未落,南子舒就直接落入了一个灼热的怀抱:“舒舒,我真的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凌北将脑袋习惯性的放在南子舒的颈窝,然后撒娇般的蹭了蹭:“你千万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没有你,我真的会死的。” 听到这番话,南子舒有些漫不经心的随口嘀咕了一句:“谁离了谁还不能过啊?” 但是当南子舒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的眼眸不禁沉了沉:是啊,就算真的分开,也会是在厌倦了之后。到那时,自然就会逐渐忘却了? “我” 凌北发颤的声音拉回了南子舒的思绪:“我离了你不能过。真的不能” 那一瞬间,南子舒感觉紧紧抱着自己的,其实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孩子。 他是因为恐惧而颤抖的。 他被人硬生生夺走了一切。感情、性格、意识、行为……属于他本人控制的所有,都早已被条条框框的拘束起来。 这些束缚让他在外是那么得风光与“无坚不摧”,他仿佛拥有着让所有人羡慕的一切。 但他早就在这些不属于他的“面具”之下,丢掉了最初的自我。 他把面具当成了和他人交流的屏障,让世人以为他天生就是如此。他从不顾他人的评判,只是孤独的踽踽独行在面具笼罩之下的黑暗里。 当有一天,一束光不由分说的照进了这座由“面具”堆砌起来的暗黑城堡。里面的那个被黑暗笼罩多年的人,他终于得以窥见真实的自己。 所以,他紧紧抓住那束光,不让她再离开自己身边。他不想再陷入无边的黑暗了。 他可以在任何地方继续带着面具、背负着黑暗所向披靡,继续成为外人眼中战无不胜的凌北。 但他也必须留住那个可以让他看得见真实自己的地方。 就是南子舒的身边。他的“光”就在这里。 如果失去这道唯一的光,凌北还会剩什么?当他再也看不清自己,所留下的不过就是一副行尸走肉的空壳而已。 凌北早就把自己穷尽一生的软弱和信任留在了这里。当然,还有他毫无保留的爱。 南子舒突然发现,她反驳不了凌北的话。或许,他是真的离不开她。 “那你要听话。” 南子舒笑着揉了揉凌北柔软的发丝:“以后不许随便伤害自己,知道吗? “我们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存在,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博得关注。” 第266章 “凌北。” 南子舒的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将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只要你好好的。” 南子舒清晰的感到紧紧箍着她的身躯僵了一瞬,随后便是更加紧实的怀抱。 凌北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去拥抱南子舒。南子舒甚至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 但她依旧没有推开凌北。 因为南子舒知道,她的爱人是想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而她,求之不得。 当双向奔赴的爱意已经超越了本能的趋利避害,相爱的两个人就能够并成两副躯体的一个人。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互相交融在彼此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今往后,我们永不分离。 南子舒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故意破坏这样浪漫的氛围的。但她实在太饿了。 从上午回到公寓催着凌北回房间休息,到现在窗外夜幕深沉,南子舒忙了大半天可谓是水米未进。 噢,中间还下楼到停车场去给凌北打了一次掩护。 南子舒的胃现在可以说是十分“叛逆”的要求投喂了。 所以,此时的南子舒手里拿着一块桂花糕,哀怨的倚在台看着凌北在流理台前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凌北。我想学做饭。” 南子舒将最后一口糕点塞进嘴里,口齿有点模糊的抱怨道:“你凭什么不教我啊?就算是独家秘方也需要人来传承?” “凌大厨,你看看我呗?”南子舒伏在台上,双手抱拳,两眼“blgblg”看向凌北:“就算是你觉得我太笨,学不会,好歹也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啊。 “我一定努力进步,争取早日达到‘凌大厨真传弟子’的级别。到时候,你这‘出神入化’的厨艺最起码也后继有人了啊。” 南子舒在这里叭叭叭唠叨个不停,可凌北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在将面条放进锅里之后,给她倒了一杯果汁递到面前。 然后笑吟吟地双手撑着台看向她:“第一,我之前说过,家里有一个会做饭的就可以了。而且虽然现在不存在什么‘会做饭的很抢手’,所以怕你被别人拐跑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觉得还是需要防患于未然。” 说到这里,凌北顿了一下,随即微微躬身靠近南子舒,笑得一脸意味深长:“我可不希望你学会了做饭之后,偷偷跑去给别人做饭。谁都不行。” “切,小心眼。” 南子舒打量了一下凌北略带着些邪气的笑意,故意偏头不看他:“就你这样的,等着手艺失传。” “不会啊。” 凌北回答的漫不经心:“到时候你多生几个孩子,我看看哪个最有潜质。就让他专修这个。” “你滚!” 南子舒被凌北出其不意的“套路”气得咬牙切齿:“谁给你生孩子!?还多生几个,你想得美!” “可是舒舒,我喜欢小孩子嘛。”凌北的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 南子舒可没管那么多,一气之下便说道:“谁爱生谁生!反正我是不会给你生的。” 第267章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那我去找别人?”凌北憋着笑接话道。 “你去啊。你大胆去。” 南子舒看着他那副故意犯欠的样子就直接变得阴阳怪气:“到时候你有多少私生子全带家里来。” “我帮你当亲儿子养。” 南子舒刻意加重了“亲儿子”三个字,笑得一脸“宽宏大量”:“你看,我自己不用受生孩子的罪,还能培养一大堆未来精英。 “何乐而不为?” 说到这里,南子舒似乎是觉得说的特别有道理,相当夸张的一拍巴掌:“凌北,咱就这样办。以你的魅力,送我几十个上百个便宜儿子,应该也挺轻松的? “你努力努力,给我弄一个连回来。” 南子舒笑里藏刀的眨了眨眼睛,脸上却写着明明白白的两个大字:你、敢。 凌北看着她赌气的样子,低低的笑出声:“我可不敢。” 随即他倾身靠近南子舒,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地啄了一下。 身后逐渐传来沸腾的声音。只见凌北笑着转过身去,熟稔地将准备好的食材放入已经烧开的煮锅里:“不但不敢。” 他状作漫不经心的补充道:“更是不想。” 最后这四个字让南子舒看着凌北的背影愣了一下。 但凌北并没有转过身来。他看似在锅灶前认真的准备面食,其实只是出神地拿着木勺搅拌着。 仿佛接下来的话他根本不敢面对着南子舒说。 “舒舒,你知道吗?” 凌北的声音突然变沉了很多:“我当年在江大的时候,有段时间经常在幻想,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有了一个孩子,我会希望她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会给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凌北的眼神泛点回忆的光芒,他不禁勾了勾唇角。 身后的南子舒虽然此时看不见凌北的神情,却依然感受到了他非同寻常的情感。于是她抿了抿唇,接着问道:“你为什么那段时间会这样想?” 其实南子舒的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她不关注凌北的答案,只想知道原因。 因为,她觉得这或许就是她从未踏足的凌北的回忆。 但这次凌北也没发现南子舒话语中的异常,可能是他也不知不觉浸入了这段历久弥新的回忆里。 “其实,我之前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凌北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倒也不是认为这离自己很远,只是单纯的觉得没必要。” 是啊,在遇到南子舒之前,凌北就是一个被凌乾杉精心培养出的怪物。他唯独剩的那一点可以自主的灵魂,就只能告诉自己:别再靠近其他人了。 别再放纵自己,也别再伤害他人。什么未来的妻子、儿女那时的凌北不认为自己今后还有可能会爱上什么人、信任什么人,也不想在一段没什么感情可言的关系里无形的伤害对方。 他从自我人格被凌乾杉扭曲之后,便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更没想过这样的他还会有什么转机。 “但是那段时间,我就跟灵魂出窍了一样,成天到晚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情。” 第268章 凌北发涩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此时他话音里的笑意很重。就像是垂死的草木重新获得了阳光与水;就像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得到了救赎:“我记得当时我的随堂小测成绩都掉了不少,主任都亲自过来找我了。 “但我就是觉得,为我未来的女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不比那些考评和试卷重要得多?” 南子舒被他这“凡尔赛”的语气给逗笑了:“堂堂世扬集团的继承人,江城大学至今为止无人能敌的不败战神,怎么能有这么不务正业的想法?” 凌北随手关掉灶台的火,转过头看向南子舒。 “因为那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事啊。” 他的笑容是难以言明的深情。 看着凌北如此惦念的模样,南子舒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心慌。 于是她只能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喜欢女儿?” 凌北的笑意更甚:“是啊。” 女儿,应该会跟你一样? “我当时还给她想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说到这里,凌北倒是有些得意的意思了:“叫予慕。” 予,赠予;慕:爱慕、倾慕、仰慕。 最重要的是,这个“予”,是从南子舒的“舒”中取出来的。 毕竟孩子的名字最好不要用和长辈名字一样的字。所以凌北小心的将“舒”字给拆开了。 他自打那时候开始,就已经认定了:他这辈子要么孤老一生;要么…… 娶回南子舒,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凌北从来都是一个不善变的人。当他认定南子舒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伴侣时,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有可能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位置了。 南子舒可以一直不知道这份深情,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爱情。哪怕之后他们相隔万里;哪怕他们从未正式相识……但这并不妨碍凌北将身边人的位置永远的留给她。 因此,当初凌北所幻想的“女儿”,全都是他渴望着和南子舒在一起的一部分。 一个从来不谈对生活有什么期待的人,竟然在某一刻开始憧憬:如果我和她真的能相爱成婚,那我们会不会有一个女儿,能遗传她妈妈一切的美好? 如果某一天,这个“痴心妄想”的愿望成真,我想给她取名“予慕”。 这是一切都是我赠予你的全身心的爱慕,也是你在这场盛大相遇里,赐予我的无可比拟的救赎。 凌北从来没有质疑过的一件事,就是他的妻子,只会是南子舒。 而他孩子的母亲,也一定会是南子舒。 “但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随便想的。一切决定权都在你。” 如今,年少时的愿景在不知不觉间竟逐渐照入了现实,凌北一边将饭菜端上餐桌,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到时候你想生几个就生几个,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得了。” 南子舒抱着果汁坐到餐桌前,一脸的郁闷:“你凌大总裁都已经给自家千金取好名字了。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催生嘛。” 凌北哭笑不得:“你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第269章 “舒舒,我想告诉你的是……” 凌北将最后一个餐碟摆放整齐,然后随意的倚在了南子舒座位旁的桌沿,倾身在女孩脸上烙下一吻:“因为那会是我们的孩子,我和你的。” 凌北将“你的”两个字说得很重。 他附在南子舒耳边,笑意明显:“因为是你,才足够让我期待。也因为是你的孩子,才配得上‘予慕’。” 南子舒猛然抬头望向凌北,眼中是略带惊愕的迷蒙:这个顺序…… 不应该是凌北先希望有一个名叫“予慕”的女儿,才会憧憬他们的未来吗? 南子舒有一瞬间竟然觉得,他们早在“予慕”之时就已经相逢。凌北的“予慕”,就是因她而开始盼望。 “舒舒,你知道吗?” 正当南子舒出神之际,凌北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语气无端有些落寞:“其实从前,我从没想过婚姻和子女。” “为什么?” 听到凌北这样的语气,南子舒下意识心下一紧,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 凌北反扣住南子舒的手,似乎有些得逞般的笑了。但那笑容里分明写着苦涩:“我不想给凌乾杉,给那个专生怪物的凌家留后。 “更不想,再平白害了一个好女孩和一个好孩子。” 凌北的笑容好像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可落在南子舒的眼里,却是那样的令人窒息:“不会的,你不是这样的” 她急切地想要用自己的亲身感受告诉他,他很好,从来都很好。那些事情都一定可以改变的,它们本来就不会影响那个最完美、最美好的凌北。 可是凌北却笑着拥住了南子舒:“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在舒舒这里,我就是最好的自己。” 因为有你,我当然会变成最好的样子。也因为是你,我才摆脱了最初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凌北宠溺地揉了揉怀中女孩的发顶:“所以现在,我来祸害舒舒了。” “什么!?” 南子舒有些惊异的从凌北怀里抬起头,模样有些可爱:“哪有你这样的!?” “你认为我这么好,所以我就来赖上你了。”凌北低头笑望向南子舒:“这么好的舒舒,以后咱们的孩子一定也会和你一样,阳光活泼,积极开朗。 “我就不用怕凌家的恶性基因了。” 最后这句话凌北说得无比认真。 是啊,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在爱上南子舒之后,突然父爱光辉爆棚,想有一个女儿了。因为他不再害怕自己糟糕的人格会影响到身边最亲密的人了。 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改变这一切。 毕竟,他的舒舒,有足够温暖和阳光的性格,能改变他带来的一切戾气和阴暗面。 凌北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在那段如同恩赐的时光里,是怎么样一点一点放下了自己背负在身上多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偏执,又是怎么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爱上了这个将他无声拉出泥沼的女孩。 他深知南子舒温柔的外表之下,藏着多么强大的能够感化人心的力量。 第270章 所以,就算是亿万年的无限轮回里,凌北都能确信,自己只愿于南子舒同行。 ………… 吃完晚餐,南子舒坐到沙发上刚拿起手机,便看到茶几底部没关好的抽屉里,露出了半截熟悉的棕色盒子。 还有那些隐藏在阴影之中的白色药瓶。 于是南子舒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乎被她给遗忘了。 只听她冷笑一声,目光不禁落在了不远处还在厨房忙碌的凌北身上:果然是色令智昏哈,折腾了半天,最重要的事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呢! 此时的凌北还对自家夫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绪状态一无所知,他端着一盘水果,毫无察觉的走入了“危险地带”。 凌北将果盘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坐到了南子舒身边。直到这时,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南子舒的气场很是不对。 “舒舒,你不太开心?” 凌北看着一脸假笑的南子舒,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后冷飕飕的。 “我挺开心的呀。”南子舒“恐怖”的笑意更灿烂了:“只是今天忙来忙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好像忘了告诉你了。” 她这个声调也逐渐“妖魔”化了。 凌北现在是怎么听怎么紧张:“有什么重要的事?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今天下午你休息的时候,任钦来过。” 南子舒也不跟他拐弯抹角了:“他说,是你上午让他下午过来取车去保养的。 “我直接把车钥匙给他了。” 这个地方就是南子舒挖的一个“送命题”。 “噢,那没事,让他安排就行” 说到这里,凌北不出所料的顿了一下。 南子舒在一旁若无其事的从果盘里拿起了一块削好的苹果,目光却从未从凌北身上移开过。 凌北思考问题的时候,特别是棘手的问题,他会喜欢下意识的在指尖转笔。如果没有笔,他的手指也会下意识地做出与转笔类似的动作。 就比如现在。 沉默的氛围维持了好一会,凌北终于选择了起身。但他刚想回头跟南子舒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南子舒不紧不慢的从底下的抽屉里将那个眼镜盒掏了出来。 “凌大总裁,是在找这个吗?” 南子舒将最后一块苹果递进嘴里,慢悠悠的转过眼睛望向凌北:“给我一个解释。”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南子舒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见凌北还是没有主动承认的觉悟,她直接将手中的那个盒子不轻不重的拍在了茶几上。 里面的物件发出了闷闷的撞击声,却在此时的环境里显得愈加清晰。 “里面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南子舒此时的语气中已经盈满了愠怒,但她依旧尽量控制着情感。 因为她希望这次,凌北可以主动向她告知一切。只要他愿意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会责怪于他。 南子舒所生气的,向来都是凌北将她保护得太好了,好到让她一无所知。 “你” 凌北看得懂南子舒的神情。但他沉默了半晌,最终却问了一个不那么要紧的问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