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王医妃恃宠而娇》 第1章 穿到别人床上 夜，朔风呼啸。 青花缠枝香炉上烟雾缭绕。 红鸾帐中，两个身影叠加在一起，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顾鸢脑袋昏昏沉沉，只觉自己身子上下颠动，随时都会倒下。 身上的触感虚无缥缈，那股炽热却由下而上直入她的心。 头上和身下的痛让她极度不适，最后，昏死了过去。 恍惚中听到一个冷然的声音。 “竟敢给本王下药，来人，将王妃驱至别院，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出一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鸢缓缓醒来。 入目是素白的帐幔，她一身中衣，躺在一张简易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张未施粉黛却依旧显倾城之貌的小脸。 眼珠子转了转，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穿过来了 就在昨天，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白胡子老头告诉她，之前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让她投错了胎。 只要她肯调换过来，那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再加一个有权有势的爹，还能嫁王爷。 至于后面还有什么，风太大，没听清楚。 刚想动一动，头痛欲裂。 一大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主乃徐国公府嫡长小姐，亲娘死得早，被后娘宠着长大，因为太过娇惯，时常闯祸，十二岁的时候射杀了翊王萧迟瑜最心爱的马，被惩罚送往静水庵思过。 这一思过就是六年，十八岁回来之时，却是成婚的消息。 而她成婚的对象正是萧迟瑜。 说到萧迟瑜，曾经也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 只是因为一场出征，右脸被毁，双腿落了残疾，才变成了终日坐在轮椅上的废人。 自成亲以来，他就没有出面过，连新婚之夜都是让原主独守空房。 下面的人纷纷猜测，萧迟瑜不仅是伤了腿，还伤了命根子，难振男人的雄风。 昨日，原主不甘于守一辈子活寡，偷偷往他饮食里下了药。 然后…… 顾鸢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什么，身体猛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下面撕裂般的痛楚告诉她，她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没了。 关键是，电视上描述的美妙滋味她半点没尝到，就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她这朵娇花就被狠狠地蹂躏摧残了！ 操，那臭老头子坑她！ 这哪是什么白富美幸福生活，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小姐，您终于醒了！”一黄衣丫鬟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篓灰炭。 顾鸢茫然点了点头。 小婢女名叫采夏，从小伺候在原主身边，之前在静水庵中，也是由她照顾原主的起居。 此刻的她深低着头，浑身都在隐隐颤抖。 顾鸢见她杵着不动，刚想开口询问，就见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小姐，真的不是奴婢故意想拿这些灰炭来的，是他们不让奴婢拿银炭，求小姐饶恕奴婢！” 顾鸢脸上的表情凝固。 她有这么可怕吗 回想起来，原主被送入静水庵后性情更加乖戾，稍有不顺便拿手下的丫鬟发泄，难怪采夏这么怕她。 她看着她手上的灰炭直发愁。 下面的人惯会拜高踩低，现在是炭火，以后会是其他的吃穿用度。 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顾鸢心中万千草泥马奔腾而过。 去特妈的臭老头，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活下去！ 心中正骂着，眼前突然出现一虚幻画面，悬浮在半空中。 而正中间，是那个臭老头子的脸。 “来这之前你是同意的，现在骂我可不厚道。”他捋了捋下巴的山羊白胡子。 顾鸢震惊，立即朝旁边看去，发现采夏看不见他的存在。 “我现在要回去，你赶紧把我送回去！” “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别想着再回去了。这样，我给你一件宝物，算是对你的补偿。” 下一刻，顾鸢眼前多了一扇门。 那扇门是蓝色的，像湖水一样澄净，四周散发着光芒。 “这是什么” “任意门，可以去往这个世界任何一个地方。” 顾鸢眼睛瞬间瞪大：“你确定可以去往任何一个地方” “对，只要你知道那个地方的空间点，把门定在那处，穿过门便可以到达。” 顾鸢眼睛在放光。 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她还会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采夏等了许久没有等到枕头砸过来，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顾鸢。 却见她时而愤怒，时而疑惑，时而喜笑颜开，心中一惊。 小姐……该不会疯了 正颤颤巍巍想要爬起来查看，听到顾鸢难掩兴奋的声音：“采夏，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召唤不要进来。” 采夏如临大赦，长松了一口气。 顾鸢迫不及待穿上衣裳，又在自己的陪嫁箱子里面拿了一些银子揣在怀中，爬到了床上。 她能够看到自己现在所处地的空间点参数：281、1096。 为了不贸然到达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至于浪费这次出去的机会，顾鸢决定把门定在离这里不远处。 “283……1095……就你啦！” 身子还有些隐隐作痛，可她顾不了这么多，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滚了进去。 睁开眼，她满脑门的问号。 “臭老头子又骗我，这不还在床上吗！还任意门，我任他妈……” 没骂完，她意识到不对劲。 床确实还是一张床，但周围的摆设完全不一样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云霏百花飞蝶罗帐，不远处，镂空雕花窗桕前有一长案，整个房间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与她的房间完全不同。 正想摸索着下床，眼前突然白光一闪，一柄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顾鸢欲哭无泪，这什么狗运气居然定到了别人床上！ 抬眼看去，眼前男人长发披散，身上着一层薄薄的锦衣，因背对着光又隔着帐幔，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够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寒。 “你是谁！” “我是……” 这种情况下，是谁都不管用啊！ “……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你信不信” 感受到脖间的长剑微动，顾鸢双眼紧闭。 得嘞，刚穿到这就凉了。 第2章 有如此相似的人? 可等待了良久，都没有感觉到脖间有痛感，她立即睁开眼。 长剑从脖间滑落至肩膀，最后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而那个男人，身体控制不住往后踉跄退去。 她拨开纱幔，戳出一个脑袋，试探问道：“你怎么了” 男人没有回答她，捂着胸口强撑着不倒下。 医者的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中了毒，而且深入膏肓。 她立即跳下床，扶着他坐下。 “啧啧，这毒应该中了挺久了，能够撑到现在也是奇迹。哥们，咱们打个商量，我帮你解毒，你把这间房送给我，怎么样” 任意门不能够随意更改位置，以后若是想出王府，还得从这经过。 男人抬头看向她，蓦地，眼中闪出一道凌厉。 “你如何……！” 话未说完，他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顾鸢连忙闪身避过，她洁净的新衣服，差点就被玷污了。 瞥见旁边桌上有一套银针，她眼睛一亮，立即拿过来，道：“转过身去，我先帮你放血。”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你现在都快要死了，闭嘴，听话！” 下一刻，男人的衣裳被她往下一剥，精壮的背部顿时显现。 男人想要反抗，可身子实在虚弱，反抗不了。 一根根银针扎入他的背部，顾鸢转身拿了置物的竹筒，用纸点了火扔在里头，拔下两根针，啪的一下罩了上去。 如法炮制，没过多久，一团团黑血被吸了出来。 男人的神思渐渐回归。 就在顾鸢长舒一口气时，手腕突然被狠狠抓住。 “你为何会在这里！” 直到此刻，顾鸢才看清楚男人的脸。 剑眉入鬓，凤眼生威，挺括的鼻梁，薄唇如刀。 不太明亮的光线下，线条分明的锋利下颌硬朗俊逸，带着一股极富侵略的野性。 只是因为中毒，脸色有些青灰。 同时眼中带着一股狠厉，让人心中为之一颤。 顾鸢也解释不清她为何会在这里，任意门是个秘密，不能够让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她只能转移话题。 动了动手腕，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救命恩人的我可告诉你，你体内的毒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刚才我只是帮你延缓毒素发作，想要彻底根除，还要慢慢用药。恰好我懂解毒的办法，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放开我，并且答应我的条件。” 男人抓着她的力道更重了，勒出一道道白痕。 “痛，痛……”顾鸢眉头一皱，立即伸出另外一只手使劲扒拉他的手指。 只是那手指如同铁爪，任凭她怎么抠挠都纹丝不动。 “你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因为手腕太过疼痛，顾鸢没听清楚他的自称，一边挠着他的胳膊一边泪流满面道：“你谁啊我为什么要给你交代！快放开我，我的手腕都快折了！” 她着实不想流泪，只是身体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 眼泪汪汪再加上这气势汹汹的语气，怎么看都有一种违和感。 萧迟瑜幽深凌厉的眸子微眯，带着一丝疑惑。 他的手渐渐放开。 难道认错人了 他向来过目不忘，即便只见过一面还中了药，应该不至于到认错人的地步。 可眼前这个人……确实与传闻和印象中的不同。 而且她已经被他驱至别院禁足，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任子昂，守住门口，不得让任何人出入！” 萧迟瑜迅速穿好衣裳，走出了房间，他倒要看看，她和那个女人是不是同一个！ 顾鸢莫名其妙，想要追上去，却被刚关上的门扇了一脸。 守在外头的任子昂听到她的声音，眉头一跳。 主子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听竹苑。 顾鸢回到房间，叫来采夏，吩咐她送些吃的进来。 折腾了这么久，她都饿了。 撑着下巴坐在桌旁叹气，这个劳什子任意门算是废了，她得好好琢磨以后要如何生活。 难不成要去讨好那个残废翊王 不行不行，她才不去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还是得想办法从任意门的出口出去，下次小心一些便是。 正等着采夏送吃食，外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她立即站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 出门一看，采夏捂着通红的脸颊被推倒在地，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而她面前，是一个面色冷然的青年女子，扬着头满是倨傲迎上她的目光。 “王爷有令，听竹苑所有人不得出入，这个小贱婢居然敢踏出听竹苑的大门，打她一巴掌算是轻的，下次若是再犯，得拖出去赏二十大棍！” “小姐，奴婢只是想要出去拿些吃的，小厨房里面只剩下一些萝卜白菜，根本不是小姐膳食的规格……”采夏爬到顾鸢脚下哭唧唧。 同时又一脸防备姿态，生怕顾鸢一脚把她踢飞。 顾鸢扫了脚下一眼，紧接着看向前方。 她没见过眼前的人，也并不知道她是谁。 不过看她的穿着打扮以及身后的人，应该是府中管事的嬷嬷。 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 管她是谁，已经打上了门，没有不反击的道理，要不然还以为自己好欺负。 啪！ 猝不及防之下，顾鸢扬起手扇了那人一个巴掌。 院子中所有人都震惊了。 过了好一会，才有两个小丫鬟去查看询问伤势，还有两个家丁上前想要制住顾鸢。 顾鸢一个眼刀子射过去，生生将他们吓得愣在原地。 搜寻着原主打骂下人的记忆，她怒道：“本王妃的人也是你们几个下贱皮子能够随意动手的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幸好原主是一个嚣张跋扈之人，要不然她还真不知要如何镇住他们。 院子外，轮椅沙沙滚动。 往上看去，一拢暗红色玄纹云袖覆在膝盖上，轮廓分明的脸上戴着半截面具，露出来的双眸凌厉冷然。 同时，还藏着一丝震惊。 飞鹤楼离这虽然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但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到达。 遑论他已经让任子昂把那个女人守住，她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此处。 这世间，果然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第3章 这该死的女人! 立在他身旁的贴身侍卫连召心中同样有疑惑。 早就听闻国公府嫡小姐是个温柔娴静的性子，怎的嫁过来变得如此泼辣了 昨日干出来的事本就让人匪夷所思，今日亲眼见到，完全对应不上她的名声。 眼看着里头双方都不示弱，越吵越凶，连召忍不住问道：“王爷，需不需要属下出手” 萧迟瑜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右手微举：“不用，回去。” 他对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同情。 望风轩。 萧迟瑜面具下眉眼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清寒之气。 沉思片刻，突然开口：“连召，去查一查徐国公府大小姐现在在何处。” 连召诧异抬起头：“王爷，为何突然要去查徐国公府大小姐” 嫁过来的是徐国公二小姐，与大小姐有何关系 “让你去查就去查，哪这么多废话”萧迟瑜凉凉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那股上位者的威严就散发而出，让人不寒而栗。 连召立即点头离开。 萧迟瑜又陷入了沉思。 传闻中温柔娴静的徐国公二小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得不让人怀疑。 而，今日在飞鹤楼碰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谁 她说能够解他身上的毒，呵。 一番吵闹过后，听竹苑院门被啪嗒一声合上，顾鸢看着那颤动的门框，已然放弃了挣扎。 被扇了一巴掌的香莲不仅骂她恬不知耻，还放了狠话，说日后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某女仰天长叹。 她居然卡在这个档口穿过来，简直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采夏，别哭了，起来。”她统共就带了这一个陪嫁丫鬟来，可别跪坏了。 采夏却浑身颤抖擦着地面往后几步，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奴婢无用，还请小姐恕罪。” 顾鸢很是无语，原主从前到底是有多凶恶，才会让手下最亲近的丫鬟怕成这样。 为了不让自己给人感觉差别太大而产生怀疑，她故意冷着嗓子道：“天这么冷，你一直跪在地上把身子跪坏了怎么办到时候谁来伺候本小姐！” 听到这一声吼，采夏立即爬了起来，只是身子还在颤抖。 “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里吃不好穿不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迟早会要完蛋。 顾鸢转身回了房。 “你先让下面的人做点吃的进来，我饿了。” 采夏泪眼中满是诧异，小姐居然没有大发雷霆拿她撒气，而是自个默默承受回了房间，是不是忘了什么流程 忘了也好，她就少挨一顿打了。 很快，一盘素炒萝卜丁和肉泥蒸蛋送了过来。 这份肉泥蒸蛋是小厨房中最后的荤菜，采夏一脸紧张偷瞄着顾鸢，生怕她直接把桌子掀了。 出乎意料的是，眼前的人并没有生气，而是招呼她一起坐下吃。 她哪敢，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顾鸢叹了口气，随便扒拉了几口把肚子填饱，便让她端着饭菜出去，并嘱咐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饭菜特意剩了一小坨没有动，采夏端出去的时候愣了愣，紧接着心中涌出一股暖流。 小姐肯定是怕她饿着，特意留给她的。 自从小姐今日醒来，她就有种隐隐的感觉，她好像哪里变了，可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 等采夏关好门，顾鸢迫不及待爬上了床。 那臭老头子说了，她是因为不小心投错了胎才会去现代活上二十几载，现在掰正回来，这副身子就是她，不可能再调换回去。 她得好好活着。 用力活着。 穿过任意门，她小心探了探头，发现屋内没有人。 而里面的摆设还是她离开前的模样，想来那个男人没有回来过。 她在房间里逛了逛，把自己能够用得着的东西都偷偷放到了听竹苑自己房间床底下，又尽量掩饰一番，仿佛里头什么都没少。 当然，摆在外室桌上的果盘和点心不用掩饰，就算没了也不会引起怀疑，只当是她吃了。 就在她刚搬运一次返回到房间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 一抹墨色身影出现。 顾鸢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你回来了。”她迎上对面人的目光。 萧迟瑜脸上依旧戴着面具，只是相较于在王府时的那面，遮住了大半张脸，且更简单低调了些。 顾鸢眉头蹙了蹙，伸手去拿他脸上的面具。 “之前都看过了，还有必要遮着吗” 这一动作让她的手腕再次迎来脱臼的危险。 “痛痛痛，我说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些，我好歹也是个女的，有必要这么用力吗！” 顾鸢一边挣扎一边嚷嚷，这人是不是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折腾人。 萧迟瑜上下扫了她一眼，刚才在王府之时，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依稀看着那个女人也是穿着这样颜色的衣裳，难道有如此巧合 居高临下地审视让他的目光恰好放在顾鸢的胸前，惹得某炸毛的小女子一脚踢了过去。 “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这一脚并没有踢中，萧迟瑜的身手不错，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只是他好像忘了手上还抓着顾鸢的手腕，带得她整个身子不稳，扑到了他的怀中。 熟悉的清香扑鼻而来，萧迟瑜眉头蹙了蹙。 就连味道也如此相似…… 顾鸢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坚实的肉墙上，脑袋生疼。 下意识动了动抓在萧迟瑜胸膛上的爪子。 别说，质感还挺不错。 有肌肉的坚实感，又不似石头般生硬，有着一种特有的柔软度。 就连线条都十分流畅，顺着那个点一百八十度旋转往下，就像软硬适中的皮沙发，摸着十分美妙。 良久，头上哂笑的声音响起：“不许我看你，你自己倒是摸得欢。”停顿一息，“好摸吗” 顾鸢恋恋不舍把手撤了回来。 “还行。你赶紧把我放开。” 萧迟瑜手蓦地一松。 不知道为何，在松手的那一刻，他的心猛然狂跳了几下。 而刚才被顾鸢触摸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发麻。 这该死的女人！ 第4章 达成交易 顾鸢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道：“回来是不是想通了找我解毒的不过现在我的要求升级了，不只是要这间房，还要整个院落。” 她不清楚房间外面到底是什么模样，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把这里整个都收入囊中。 萧迟瑜眸色微深，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的医术能够比得过轩辕药宗” 顾鸢眉头微挑。 轩辕药宗是什么东西 “我神医谷也不是好惹的。” “神医谷”萧迟瑜眉头微凝，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没见识了唉，没见识不怪你，毕竟我们神医谷的人一向低调，不与其他人一样喜欢到处宣扬，只踏实办实事。” 萧迟瑜：…… “就你身上这毒，轩辕药宗这么多年都没有帮你解掉，只是控制毒素的扩散，这就说明轩辕药宗其实没什么本事。你说，之前要不是我及时出手救你一命，你是不是早就见阎王去了” 萧迟瑜饶有兴致看着她：“说这个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顾鸢愣住了，有一瞬间的哑然。 喉咙里发出一声轻长的“啊”后，道：“混饭吃的本事，不外传。” 萧迟瑜眼底闪过一丝哂笑。 敢混到他的地盘来，胆子倒不小。 不过昨日因被下药而引起的毒素扩散，要不是她，他这条命估计真保不住了。 若是她能够帮他解毒，留她这一命未尝不可。 “不知如何称呼” 顾鸢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眼前这人不会对她动手了，还极有可能采纳了她的提议。 “我姓顾，你叫我小顾就行。” “姓顾”萧迟瑜眸色微暗。 再看看她的脸，联想起王府中的那位，他嘴角不免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徐国公府总共有四位小姐，而其中的庶三小姐从未出现在公共场合，一直深居内室。 姐妹长相相似是常理，若是他之前的怀疑是对的，那眼前这个人…… 有意思。 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叩响。 “主子，人来了。” 萧迟瑜瞥了顾鸢一眼。 顾鸢很是自觉转身：“我明白，我回避。” 可下一刻听到他冷然的声音：“不用。” 他朝门口道：“进来。” 门被推开，一个戴着灰色毡帽的白胡子老头出现在视线内。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童，肩膀上挎着一个深木色的药箱，看装扮，应该是个大夫。 “方公子，快让老夫看看你的身子。” 站在后头的顾鸢被口水呛了一下，直咳嗽。 虽然明白这话的意思，但是她不自觉就想到了萧迟瑜宽衣解带给白胡子老头查看身体的画面。 萧迟瑜扫了她一眼，在桌旁坐下。 任子昂关上门在他旁边站着，可眼睛时不时瞄向顾鸢。 主子居然瞒着他偷偷在房间里面藏了女人，刚才在外面守着的时候他心中就好奇得不行，此刻，终于有机会得以一见。 他词语匮乏，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就如那下凡的仙子，比任何女人都漂亮。 看来主子也不像平常表现的那般不近女色，只是那些人没有入他的眼。 把脉查看了许久，老者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 “春林今早来找老夫之时，说方公子的毒已经控制不住，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现在看来，比老夫预料之中要好很多。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到之前的状态，方公子可是得到了高人的救治” 春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说了那么严重的话，想来当时的情况确实危急。 萧迟瑜的目光定在了顾鸢身上。 良久之后，没有回答，只是问道：“我身上的毒到底可不可解”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 “无解。”这两年来研究了无数个办法，都没有办法彻底解除他身上的毒。 萧迟瑜仿佛早已知道了答案，可淡定中还是藏着一丝失望。 “她说她能解。”萧迟瑜身子突然转向顾鸢。 在旁边无聊抠手指的顾鸢虎躯一震，他突然点她的名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她来拆这个老头的台 老者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震惊中带着不可思议。 “她！”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跟在老者身后的小童率先开口了。 “就凭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解这么罕见的毒，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说你说大话。”萧迟瑜悠悠看着顾鸢。 顾鸢嘴角微抽。 刚想开口，转念一想，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在激她。 她耸耸肩：“不相信我就算了，我无所谓的，反正到时候丢掉性命的不是我。” 萧迟瑜眼眸微动，突兀地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没了命，你还能活着” 任子昂心中一惊，主子这样说话，就不怕把人给吓跑了 本以为顾鸢会害怕，她却一脸无所谓。 “那就大家一起死呗，死前还能够拉你当垫背的也不错。” 她不信眼前这个人会放弃这丝活着的希望，这是握在她手中有力的筹码，也是唯一的筹码。 两人对视片刻。 萧迟瑜让老者先回去，留下他和顾鸢两人独自在房间。 “让我如何相信你” 顾鸢双手负在身后：“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中的应该是多种毒物混杂的奇毒，至少有五种毒虫五种毒草，而需要解开这种毒，得判断出里面的具体成分才能够对症下药。刚才那个老头肯定是研究不出来，才让你体内的毒存留了这么长时间。” 萧迟瑜眸底幽深，她说的并无错处。 短短时间内就能够看出这么多，看来确实有一定的本事。 “你想要什么” “这座院落，一万两银子以及……” …… 等顾鸢再回到听竹轩时，夜色已降临。 她心情很好，哼着小曲下了床。 她已经和萧迟瑜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时间为半年。 等到半年之后，她的后路铺成，可以拿上自己想要的东西远走高飞。 所谓的王爷夫君和有权有势的爹她都不要了，她要不起，不如逍遥自在来得痛快。 第5章 王妃是疯子 望风轩。 一个人影匆匆闪过，是王府总管吕梁。 “王爷，下面来人禀报，王妃不见了！” 萧迟瑜刚从外边回来，将身上的墨狐裘披风解下，眼皮都未抬。 隔着门道：“派人去找了没” 吕梁并没有得到进门的召唤，只好在门口驻足：“找了，暂时还未找到。” 萧迟瑜冷笑：“看来王府守卫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吕梁吓得一哆嗦，王爷这话，怕是要怪罪他管家不力。 正想开口，院子又一人匆匆赶来。 “王爷，吕总管，王妃又回来了……而且……” 吕梁弱弱地看了房间方向一眼，厉声道：“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在王爷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 “王妃和香莲姐发生了冲突，打起来了，还打得挺凶。王妃身份尊贵，小的们也不敢上前帮忙，香莲姐只怕要受伤。” 吕梁眉头紧蹙。 香莲是他的表侄女，一直在他的手下做事，平常虽然娇蛮了些，但一心为了王府，绝对是个得力干将。 这件事肯定又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王妃挑起的。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关乎着王爷的颜面，还得由他做主。 “王爷，您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萧迟瑜听到是听竹苑的那个人，眼中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显露。 他微微往轮椅上靠了靠，撑着额头闭眼道：“王妃禁足期间不知悔改，罚每日跪在院中思过两个时辰，连续十日。” 吕梁心中窃喜，立即拱手道：“是。” 刚转身，又听到后头低沉的声音：“香莲以下犯上，按照府中规矩处罚，杖责四十。” 吕梁蓦地转身，眼中满是诧异：“王爷……” “怎么，对本王的决策有异议”他曾经给过她一次机会。 “奴才不敢。” 等吕梁离开，萧迟瑜叫来了连召。 “之前本王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徐国公府大小姐之前一直在静水庵思过，就在前一个月，国公爷思念女儿，低调将她接了回来，现在就住在徐国公府，至今未踏出过府门。” 萧迟瑜点了点头：“继续盯着她，有什么动静禀告给本王。另外，再去查一查顾三小姐。” 连召眉头一跳，王爷这是和徐国公府的小姐们杠上了么 “王爷，三小姐可是国公府的庶女，并不得国公府重视。” 这种小人物根本没有调查的必要。 “让你去查就去查，想要本王再说一遍” “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此刻的听竹苑，一片鬼哭狼嚎。 “王妃，你想做什么奴婢虽是下人，但王府中有规定，不能随意杀人，你是想被王爷惩罚吗！” 顾鸢一手揪着香莲的头发，一手握着匕首，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的身份，那还敢对我的丫鬟动手！你放心，我的手法不错，就算捅上十来刀，你也死不了。” “不要，不要！”香莲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扎不了。 旁边众下人急得团团转，毕竟是主子，手中又拿着刀，他们怎么敢上前。 下一刻，匕首插入血肉又拔出，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所有人身子一抖，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妃简直是疯子！她真敢下手！ 又连着扎了几刀，顾鸢憋在心中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一些，只不过这些相对于采夏受的伤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刚回到听竹苑就得到下面小丫鬟的禀报，说是香莲又来找事，让人把采夏带走了。 本以为只是关押，却没想到被打得半死不活，屁股上已经血肉模糊，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 看到这一幕，她瞬间炸了，再也顾不上其他，上前直接给了香莲一拳。 紧接着又掏出刚才萧迟瑜送给她防身的匕首。 香莲此刻是真的怕了，虽是大冷天，脑门上汗水涔涔往外冒，夹杂着眼泪，与乱糟糟的头发糊了一脸。 而眼中的惊恐与痛楚更加掩饰不住，鬼哭狼嚎着求饶。 到差不多了，顾鸢把她往地上一扔，冲站在周围瑟瑟发抖的众人道：“你们把她带下去治伤。” 那几个人立即涌了上去，还有人伸手探鼻息。 “放心，死不了。”顾鸢凉凉瞥了他们一眼，“不过下次再敢来惹我的话，我可以保证她活不了。” 几个人身子再次一抖。 地上一片血迹，香莲如一块破抹布被人架着离开，顾鸢迫不及待来到了采夏身旁。 屁股的血肉已经和衣物糊在一起，轻轻动一动就痛得浑身哆嗦。 采夏已然痛得晕过去，等她醒来之时，偏头便看见顾鸢在给她处理伤口。 她慌了，立即挣扎道：“小姐，奴婢没事，奴婢的污血恐脏了您的手。” “你屁股都烂了，别动，我给你上药。” “小姐，我自己……” “闭嘴！” 虽是一声厉喝，采夏心中却只有感动。 小姐平日里虽然凶巴巴，但关键时刻还是护着她的，现在又亲手给她上药，这份恩情她会永远记在心中。 过了好久，她才软绵绵道：“小姐，您其实不必为了奴婢得罪香莲的，以后她还不知道要给小姐使多少绊子，为了奴婢这种卑贱之躯，不值得……” 顾鸢瞥了她一眼：“你是我的人，哪能由她欺负！” “小姐……”采夏眼泪不自觉涌出。 伤口还未处理完，门外又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王妃，王爷派人来了，您快出来。”说话的是之前通风报信的小丫鬟，名叫霜儿，是萧迟瑜拨给顾鸢院中伺候的下人。 此刻她一脸焦急不安，王爷这时候派人来了，肯定是听闻了刚才之事，想要对王妃予以惩罚。 顾鸢皱眉，立即站起身。 院中，吕梁一脸冷色传达萧迟瑜的命令，未来的十天，都会有人来监督顾鸢罚跪，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 顾鸢很想骂人。 她这个夫君不止是身残还脑残，看不出她是被欺负的那个 居然罚她这么冷的天跪在院中冰冷的地板上，冻坏了身子他赔得起 “王妃，这些日子老奴会派人来盯着，每日要跪足了两个时辰才能够起身。您可千万别想着反抗，免得无辜拖累院中众多下人。” 第6章 夹着尾巴做人 吕梁知道顾鸢性子嚣张，这话明显是用其他人来威胁，让她乖乖受罚。 顾鸢暗自咬牙。 寄人篱下需要夹着尾巴做人，她懂得，她现在没有资格和权势抗衡。 况且采夏现在身负重伤，折腾不起。 “我可以认罚，不过仅限于你们王爷所说的惩罚，你们若是想在其他方面动手，就别怪我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回了房，留下吕梁一人在风中凌乱。 王妃果然不是好惹的。 顾鸢这番威胁起了作用，晚饭明显丰盛了许多，她所需要的伤药也都拿了过来。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吕梁就派人来监督她罚跪，一分半刻都不放过。 足足跪了一个时辰，顾鸢才揉着膝盖站起身。 自记事以来，她就从来没被罚跪过，这个仇她记下了。 等她把后路铺好，非得让那个残废王爷吃点苦头再离开。 幸好霜儿连夜给她做了两个护膝，要不然这腿要废。 飞鹤楼。 萧迟瑜坐在房中悠悠喝着茶。 “那个女人还没出来” 任子昂摇了摇头：“没有。主子，属下一直派人监视着那边的动静，并没有人出入。” 萧迟瑜昨日已经和顾鸢达成协议，把之前他所居住的那座院子送给她，不得随意踏足。 只不过，没有说不能够派人监视。 不久，下面人匆匆来报，说顾姑娘从房间里面出来了。 “你迟到了。”门刚打开，萧迟瑜便开口。 顾鸢一边揉着还隐隐作痛的腿一边道：“被一个杀千刀的给绊住了，所以来晚了些。” 萧迟瑜突然打了个喷嚏，好像有人在骂他。 “凭你的本事，还能被人绊住脚”当时能够无声无息地翻进他的房间，足以能够证明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强。 顾鸢微微挑眉：“看来你对我的评价挺高。” “仅限于……轻功。”本想说偷鸡摸狗的本事，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顾鸢回以一笑，并没有反驳。 虽然她半分轻功都没有，但这种事情她怎么会自己来戳破牛逼的形象就是这样树立的。 “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嗯。” “那我们开始。” 临近午时，顾鸢才将一张药方交到了萧迟瑜的手上。 “按照这个上面的药材去准备，暂时只研究出这些。” 刚给他做了针灸治疗，又配合药浴，减缓了毒素的蔓延。 至于体内中的毒到底是由哪些毒物组成，还需要时间来慢慢研究。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任子昂一脸担忧道：“主子，你就这么相信她她的身份不明，万一对你不利……” 萧迟瑜拿捏着手上的方子，笑了笑：“她若是想对我不利，昨日在我毒发的时候就该动手了。而且这张药方……” 他会拿给轩辕药宗的人查看，确保无碍。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顾鸢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出了院子去外头逛一逛。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这是都城最大的赌坊。 她的院子在后面，相对比较清静，越往前走越人声鼎沸。 看样子，那个人和这家赌坊老板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能弄到这么位置佳的院子。 等她回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男子装扮，身后还跟着两个抬箱子的人。 “这里，这里，给我抬到房间正中间，对，就是靠近桌子的那个地方。” “喏，这是给你们的辛苦银子。” 两个人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喜笑颜开，弯腰连连道谢之后离开。 顾鸢迫不及待来到箱子旁，查看里头的东西。 吃的穿的用的，应有尽有，还不错。 只是这些东西花了她不少银子，她的陪嫁不多，这一下就去了四分之一。 而萧迟瑜那边只付了定金，剩下的银子得毒医好了之后再给。 回到听竹苑，她偷偷张望了一番，见没人，把床上的炭火搬了下来，添到之前已经快燃尽的炭火里头。 虽说今天送过来的东西比从前多了一些，可总体来说还是少，而且质量不行。 与其冒着生命危险闹到她那个狗头夫君那去，还不如自己添置来得快。 “王妃，您醒了”门外霜儿小心翼翼问道。 “啊，嗯。”顾鸢立即把床帘合上。 “王妃，奴婢热了饭菜，这就去给您端来。” “不用了，我不饿，我先去看看采夏。”顾鸢打开房门，装作若无其事走出。 霜儿奇怪地看着她，明明已经过了午饭时分，早上又没有吃多少，怎么会不饿 可下一刻，听到顾鸢打了个饱嗝。 霜儿： 刚查看完采夏的伤势，吕梁手下的人又来了。 依旧是监督顾鸢跪足一个时辰，惹得某女内心无限吐槽，只怕祭拜他娘都没这么准时。 连续跪了好几天，虽然有护膝垫着，但顾鸢腿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以至于给萧迟瑜治伤的时候，一直揉着自己的膝盖，还差点几次没站稳。 “你腿怎么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人渐渐熟络，不过这还是萧迟瑜第一次主动开口。 顾鸢愤愤道：“一不小心被一只狗咬了，还咬着不放，把我膝盖都咬秃噜皮了。” 萧迟瑜眼中露出疑惑，总觉得她话中有话。 见他一直看着自己，顾鸢饶有兴致凑上前道：“你既然这么关心我，那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萧迟瑜转过身去，毫不犹豫道：“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关心你。当然，你所说的忙我也不会帮。” 顾鸢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背上：“小气！” 萧迟瑜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当初两人谈判之时，她可是样样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现在反倒说他小气了。 完事之后，顾鸢又去外头转了一圈，不同于上次，她把周围环境摸了摸。 原来这里离翊王府就两条街的距离。 正悠悠走着，一辆马车擦身而过，车窗帘子恰好被风吹开。 顾鸢余光扫到里面的人，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之后，拔腿往飞鹤楼跑去。 那人往翊王府方向去，肯定是来见她的，若是又发现她没在，这次挨打的可就不只是采夏了。 第7章 还不放开我? 等她气喘吁吁换好女装回到听竹苑，恰好敲门声响起。 一雍容妇人被人簇拥着往听竹苑而来，脸上挂着隐隐的担忧。 “我的好女儿，你怎么突然生了这么重的病都没有和王爷一起回府中归宁，让为娘的担心死了！” 顾鸢眼中并无情绪，淡淡看着眼前的妇人。 这位正是她的后娘，也是将原主惯出一身毛病的徐国公夫人。 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并不清晰，只有模糊的影子，而对于这个后娘，她更记不清楚。 唯一深刻的印象就是出嫁前一日，她抱着她痛哭直呼舍不得，还偷偷塞给了她一包药，说是想要在翊王府站住脚，就得怀上翊王的孩子，必要时刻得使一些非常手段。 顾鸢不知道她是真为原主好还是有别的目的，反正现在的结果是她被禁足还每天被罚跪。 至于萧迟瑜，听说身子也大有亏损，基本躺在房间中足不出户。 顾鸢并没有戳穿萧迟瑜对国公府的找补理由，带着一丝疏离道：“刚到这里来就得了一场风寒，所以一直没有出门。” “那可得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回国公府看看。” 嘘寒问暖了好一阵，顾鸢并没有提半点在这里所受的待遇，一直尖着耳朵听她们谈话的两位嬷嬷默默退了下去，给吕梁回话。 “王爷，王妃和国公夫人只是闲话家常，看来王妃还是个识时务的。” 萧迟瑜已经做好了被冯氏责问的准备，有些诧异。 国公府虽然势大，但他毕竟是王爷，还曾征战沙场，手下有不少忠于他的将士。 即便知道自己女儿在王府里受到了责罚，冯氏也不敢与他正面叫板。 他还以为他这个刁蛮任性的王妃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把事情闹大，他顺势便处理了她，再反责问国公府一番。 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就在前两天，连召已经调查清楚，一直待在国公府里面足不出户的其实是顾二小姐，而那个刚从静水庵接回来的顾大小姐极有可能就是嫁入王府的这位。 虽说顾大小姐也是国公府的嫡女，但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都城众人早已把她剔除了名门贵女之列。 当初赐婚所谓的嫡小姐，指的是顾二小姐顾盈。 徐国公顾飞扬一声不响让顾鸢顶替，这是在把他当猴耍。 徐国公爱女心切，且作为国之重臣，他可以不与他计较。 若顾鸢肯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翊王府养一个闲人也不是不行，可她偏偏…… 萧迟瑜深吸了一口气，等他查出藏在暗处的人，这个烂摊子他可就不管了。 “仔细盯着她们，有任何异动来向本王禀报。” 房间中，冯氏瞥了一眼身后，见这里只留下她的心腹，凑到顾鸢面前小声道：“鸢儿，之前娘交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 她拉着她的手，眼神殷切。 顾鸢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我没机会下手。” “怎么会你已经嫁给了翊王，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点小事很容易办到的。”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急切，她又缓了缓，道：“娘也是担心你在这王府中说不上话，只要有了孩子，你的地位就稳了。” 顾鸢瞳孔微缩，定定看着她，忽而眼睛一弯，笑道：“我有这么疼我的爹娘做后盾，就算没有孩子，地位也一样的稳。娘，你说是不是” “这怎么能一样呢，毕竟你是嫁出去的女儿，出嫁从夫，我和你爹再怎么疼你也不管用。” “那大不了我与翊王和离，到时候回国公府，你和爹养我一辈子！” 此话一出，冯氏脸上表情再也绷不住了。 “鸢儿，你怎么能这样混想！” “怎么，娘之前说疼我难道是假的吗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够答应我。”顾鸢的眼中满是失望。 底下却暗藏着一丝得意。 从冯氏之前嘘寒问暖的话语中，顾鸢早就感受到了很强的目的性，冯氏一直想要弄清楚萧迟瑜的身体状况，问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 想来让她对他下药并不是真正想要稳住她的地位，而是想要了萧迟瑜的命，顺便再要了她的命。 她初来乍到，不知道这是前朝争斗还是后院纠纷，但她明白一点，萧迟瑜现在要是出了事，她肯定活不了。 半个时辰后，冯氏愤愤离开。 “顾鸢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一直在和我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想要除掉她，还需要费些时日。” “娘，我们之前的决定是不是错了”顾盈紧跟在冯氏身后。 “这一点，咱们没得选择。要是当时你爹不做出这么一个糊涂的事情，我们家也不会与翊王有婚约。与其让你嫁给那个残废，把顾鸢嫁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爹也是为了我好，谁能够想到翊王会变成这样……” 冯氏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就算他不变成这样，你嫁过去也没有好处，娘劝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为什么”顾盈不解。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明白，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抓住端王世子的心。” “女儿明白，端王是先皇钦点的摄政王，朝中又有很多老臣向着他，比翊王更加位高权重。” “你知道就好。” 至于那个不中用的女儿，她会想办法对付。 十日的罚跪终于结束，顾鸢迫不及待溜出了飞鹤楼。 香莲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再来找茬，但吕梁总派人来监督，除了医毒，她都没有出去过，实在是闷得慌。 前脚刚踏出大门，转身就与萧迟瑜撞个正着。 刚想开口，身子突然一轻，她被捂住口鼻抵在了墙后。 “唔唔唔唔唔……” “嘘，别出声。” 萧迟瑜低声凑到她的耳边，眼睛却瞥着旁边路过的一行人。 顾鸢好像明白了什么，安静了下来。 等那行人离开，她如水般波动的大眼睛才眨了眨，唔唔道：“还不放开我”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金色笼罩下的睫毛如金蝶翅膀，扇动人心。 萧迟瑜有一瞬间的晃神。 第8章 你来真的? 紧接着，撤去束缚往后退了一步。 顾鸢扯着脖子往那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坏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是偷人家钱了还是抢人家东西了” 萧迟瑜嘴角微勾：“无需你操心。” 说罢，转身离开。 顾鸢立即追了上去：“怎么说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你别忘了，我救了你一条命。” 顾鸢并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可初来乍到，多交一个朋友对她没有坏处。 万一发现了他什么秘密，还能当成拿捏的小把柄。 萧迟瑜脚步并没有停留，边走边道：“不怕死的话，那就跟我来。” 顾鸢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带着她，有些诧异。 不过很快跟了上去。 穿过繁华热闹的街道，两人停在了郊外一处偏僻的庄园外。 躲在墙角，顾鸢小声问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和这个地方的主人有仇，我得到消息，他今日会在这里歇脚，所以想来提前部署，杀他个措手不及。” 顾鸢眼中满是质疑：“这么重要的计划你随随便便就跟我说你傻” 萧迟瑜面不改色：“我刚才认真考虑了你的话，觉得确实不该与你见外。” 顾鸢嘴角抽了抽，他倒是从谏如流。 观察了好一阵，院子里面只有两个守卫来回走动，萧迟瑜闪身过去，从背后将他们敲晕。 朝顾鸢招了招手：“过来帮忙。” 顾鸢满脑门黑线，怎么说也是个混社会的，为啥身边没跟着一个小弟，居然拉上她当苦力。 她不情不愿走过去，道：“不是说要埋伏吗你的人呢” “现在还没过来，我们先把这两人处理掉。” “怎么处理” “扔到那口井里去。” 顾鸢皱了皱眉：“太残暴了……他们只是个守门的，你想要了他们的命而且，要是变成贞子很吓人的！” 刚说完，她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已然被五花大绑在木架上。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较为昏暗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陈设，像是一个专门用来囚禁的牢房。 而前方，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青年男子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打盹。 “你是谁”顾鸢强装镇定问道。 男子被她的声音惊醒，立即拿起旁边的棍子，冲她道：“终于醒了。” 见他一步一步朝自己靠近，顾鸢慌了，前一世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虽然有世传的医术在手，但面对这种凶神恶煞的歹徒，她毫无招架之力。 听说这个时代时常有杀人抛尸荒野的现象，她不会…… “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应该本大爷来问你，你把我们院子里面的人敲晕了，是想做什么” “这实在是冤了个大枉，敲晕他们的不是我，我只是路过！” 姓方的那家伙害惨她了，也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呵，你以为本大爷会相信你要是不把你同伙的藏身之处招出来，就等着受各种酷刑！” 说着，右手的棍子轻轻在左手上拍了拍，一副要招呼到她身上的样子。 顾鸢眉眼一动，看样子方誉已经逃了。 逃了也好，肯定是去搬救兵，现在能够救她的就只有他了。 “你别冲动，我告诉你我的同伙在哪，你千万别动我！” “说！” “他在……翊王府，对，他是翊王手下的人，说是和你们有仇，要把你们铲除！” 她那个狗头夫君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候拿出来顶锅最合适。 “翊王我们家老爷认都不认识他，啥时候跟他结仇了。” “翊王生性凶残，从不讲理，肯定是你们家老爷在无形之间得罪了他，他才会派人过来想要铲除你们。我那哥们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听从命令。要我说啊，你们抓住我们这些小喽啰根本没什么用处，要找就得去找他，他才是罪魁祸首。” 青年男子略微思索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阴森的笑。 “你以为我傻翊王是什么人咱家老爷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看样子不动点真格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来人，拿烙铁来！” “诶，别啊，我没骗你……诶，你来真的” 就在顾鸢拼命挣扎时，后头突然来了一人，行色匆匆。 “别审这个人了，赶紧去帮忙，我们老爷的救命恩人今日在城外遇到了刺客，恰好被老爷碰上，现在正带回庄中休息呢！” “你是说顾国公爷” “不然呢赶紧过来！” 顾鸢看着他们转身离开的背影，内心挣扎不已。 她这个便宜爹居然是这个庄上老爷的救命恩人，那她作为他的女儿，是不是也该成为庄子的座上宾 可一旦说明身份，庄子里的人肯定会带她前去见她爹，验明真假，到时候她私自出府的事情不就瞒不住了 一边是自己的小命，一边是听竹苑一群奴仆的命，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选。 思绪飞转，最后还是觉得时间拖延不得，只要到了晚上，采夏她们肯定发现她不在房中，到时候要是走漏了消息，她们一样得受罚。 深吸一口气，顾鸢朝即将消失的背影喊道：“我是你们老爷救命恩人的女儿，你们确定要把我一直绑在这吗！” 两个人同时回头。 “你说你是谁” “我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顾国公爷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小姐，还不快把我放开！” “呵，又想编些话来骗我们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能够变成娇滴滴的小姐当我们傻啊！” “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把我带过去让我爹看看，我爹不是就在这里吗” 前厅，大夫刚帮顾飞扬包扎完伤口。 “今日要不是你相救，我这把老骨头只怕要撑不住了，多谢。” “国公爷这是哪里的话，能够有机会报答国公爷的恩情，我感荣幸至极。” “报……” 话未说完，被门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老爷！我们今天抓的那个人自称是国公府的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要带过来给国公爷看一看” 第9章 染病 去往前厅的路上，顾鸢一直在思考要如何两全，以至于被人带到顾飞扬面前时，神思还有些恍惚。 倒是顾飞扬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表情立变。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问话，顾鸢才回过神。 她猛地抬起头，眼前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两道剑眉十分威严，唇上留着胡须，略微花白，增添了一股饱经岁月的沧桑感。 犹豫了许久，她才弱弱喊了一声：“爹……” 可能是因为原主在静水庵待得太久的缘故，她脑海中并没有太多关于顾飞扬的记忆，偶尔几个场景也十分模糊。 此刻，她完全不清楚他对她是什么态度。 情况紧急，这种时候容不得过多思索，在顾飞扬再次开口之前，她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爹，女儿不是故意跑出来的，求您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要不然女儿又会受到责罚！爹，您千万要疼疼女儿啊！” 顾飞扬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前厅中其他的人也一脸愣怔。 “国公爷，这真是府上的小姐” 顾飞扬嘴角抽了抽，一脸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的表情，道：“嗯，平日里缺乏管教，让你见笑了。” 刚要发作，又听到顾鸢道：“女儿只是一介庶女，爹爹只要管教好几个姐姐便是，她们才是国公府的脸面。其实平常女儿都不会说自己是国公府的小姐的，今日事情紧急，才不得不承认。那……爹，我先走了，您和这位老爷继续聊！” 说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顾飞扬腿上弹了起来，夺门而出。 厅中的两人有一瞬间的石化。 一口气跑出庄园大门，顾鸢快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折服。 既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又把这个锅甩到了自己三妹妹身上，这里的人肯定不会知道她真正的身份。 这还要感谢采夏之前在她面前提过三妹妹，说她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送到别院静养了，从五岁开始就没有回来过。 因为是庶女，并没有得到重视，除了顾飞扬夫妇之外，府中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既然谁都没见过，那她以后完全可以冒用她的身份。 正得意着，突然听到有人在小声呼唤她。 仔细寻找了一番，看到了躲在灌木后的任子昂。 她脸色一沉。 “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主子逃回去之后立即让我们部署，过来营救你，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顾鸢轻哼一声：“等你们来营救，我早就死翘翘了。” 任子昂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回到飞鹤楼，顾鸢并没有去见萧迟瑜，只是告诉任子昂，那个庄园中还有别人，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出来了一天，也不知道听竹苑会不会有情况。 “她回屋了” 萧迟瑜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经历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反而是回屋去了。 任子昂点点头：“她的表情很急切，好像屋中有什么东西等着她。” 沉思片刻，萧迟瑜没有说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出去。” “主子，这次我们调查清楚了她的身份，以后是不是可以不再派人盯着了” “嗯，你让守在她院子外面的人都撤回来。” 之前派连召去查过，什么都没有查到。 既然已经确定她是顾三小姐，顾飞扬唯一的那个庶女，那他也就没有多少顾虑了。 想来之前的相遇确实只是偶然。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茶渍，他十分嫌弃道：“让人去给我准备一身衣裳，送到房间来。” 之前在隔壁听顾鸢那边审讯的动静，她嘴里冒出翊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溅了一身。 也不知道他哪里得罪过她，让她把这么一个屎盆子往他头上扣。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一个五岁就送到别院里面去休养的人和他有什么交集，看来这个问题下次还得找她探探口风。 回到王府，身上的寒气还没有消散，就得到了吕梁的禀报，说是王妃染上了重疾，而且还是极具传染的麻风。 “怎么回事前些日子不还好好的” “禀王爷，这病来得十分突然，还是今日下面的嬷嬷几次去叫王妃，王妃手下的丫鬟才肯让人开门进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发现王妃整张脸上都起了红点，躺在床上十分虚弱，这才匆忙来向老奴禀报。” “找个大夫去给她看看，要是治不了，就去国公府走一趟，把这个情况和徐国公说明。” 到时候即便死了，也不会伤了老臣的心。 吕梁点点头，匆忙离开。 顾鸢躺在床上，旁边只有采夏。 她趴在床边小声道：“小姐，您之前到底去哪了，奴婢没有看见您，不敢随便给他们开门，和霜儿商量之下，这才谎称您病了。” 顾鸢欣慰道：“做得不错，生病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以后我就不用应对外面那些烦人的东西了。” 说着看向长案，道：“你说那些东西是我娘托人送过来的” 采夏点点头：“是的，要不是如此，奴婢也不会发现您不在房中，更不会因为出去寻找而听到她们的对话。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或者是其他有心人想要陷害夫人……” 顾鸢嘴角微勾，她早就察觉到冯氏居心叵测，却没想到她已经嫁到翊王府，她还不打算放过她。 据采夏所说，她托人所送过来的衣物都是麻风病人穿过的衣裳，特别是手帕，虽然已经熏香，但上面还特意留了麻风病人的唾液。 这是想让她在这里染病而死。 而且听竹苑有被冯氏刚买通的下人，留在这里查看她的情况，此刻她染病的消息估计已经传了出去。 既然她这么想她死，不了她的愿倒显得她不懂事了。 徐国公府，冯氏拈着花的手微微一顿。 “什么，这么快就染上病了” 才过去半日时间…… “娘，这不正好吗那小贱人不听您的话，就应该早早地去死。” “这件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娘总觉得有蹊跷，得亲自去翊王府看上一眼才放心。” 第10章 教训冯氏 大夫刚刚从听竹苑离开，顾鸢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作为一个医者，最清楚麻风有什么症状，只需要稍微演上一演，就能够把大夫糊弄过去。 麻风在这个时代有很大可能无法治愈，但不会马上死，拖几个月完全没有问题，到时候正好以病死这个借口离开王府，便不会牵连这一院子的下人。 这样看来，冯氏倒帮她想了一个好办法。 另外一边，冯氏收到萧迟瑜让人传来的消息，匆匆带着人赶往翊王府。 “夫人，我们王爷身子不便陪同，您可自行前去看望王妃。” “吕管家客气了，替我问王爷安。” 麻风传染性极强，吕梁没有陪着冯氏走太远，到半路的时候便找借口离开。 这正合冯氏的意，没有外人在，她才好放心探听虚实。 只是刚进听竹苑内院，一盆水便迎面泼了出来。 “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把水泼在我们家夫人身上，是没长眼吗！”冯氏身边的嬷嬷立即怒喝。 霜儿一脸惊慌，立即掏出怀中的帕子上前帮冯氏拭去发丝上的水滴。 一边擦一边道：“奴婢忙着去伺候王妃，不知道外头有人，惊扰了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冯氏一脸怒火看着她，不想让她触碰之下，顺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把脸上的水擦干净。 可就在擦完想要把帕子扔回去时，看清楚上面的花样，脸色变得煞白。 “这……这帕子……” 霜儿低着头道：“这帕子是夫人今日早上托人送过来的，王妃还没用过就生了病，怕糟蹋了这么好的帕子，所以暂时由奴婢保管。” 说着怯怯抬起眼：“夫人放心，这帕子绝对是干净的，奴婢并没有用过。” 冯氏气得两手发抖。 这帕子干不干净她心中最清楚，那可是麻风病人用过好些天的，上面还有唾沫。 她刚才居然拿它擦了脸！ “夫人，您是不是有点冷要不然奴婢去拿一身衣裳给您换上” 霜儿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指了指房间道，“正好夫人送过来的衣裳王妃只穿了一套，还有另一套没动过，奴婢这就给您拿来。” 本来还想借被泼水而发飙的冯氏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变，急匆匆摆手：“不用了，本夫人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夫人，您不去看看王妃吗” “不了，下次再来看她。” “可是王妃很是想念您，一直在念着您的好呢……诶，夫人，您就走了……恭送夫人！” 等冯氏的背影完全消失，霜儿才忍着笑转身来到了顾鸢的房间。 “王妃，果然如您所料，顾夫人视那条帕子如毒蛇，脸色都变青了。还有她送来的那身衣裳，她唯恐避之不及。现在估计赶紧赶回家中沐浴更衣了，说不定连脸都得擦破。” 顾鸢嘴角微勾：“她的反应完全可以证明这件事情就是她干的，绝对不是其他人陷害，这算是给她一个教训。只是我没想到啊，霜儿，你的演技居然还挺好。” 霜儿调皮笑了笑：“这不都是王妃教得好。” “采夏，你看到了没以后都要学机灵一点，不能像之前那么老实了。” 采夏什么都好，唯一就是太胆小了，一碰到大场面就畏畏缩缩抖抖嗦嗦，以后还得多锻炼锻炼。 为了奖励两个小丫鬟，顾鸢将自己珍藏的点心拿了出来，又配上美酒。 “王妃，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奴婢记得他们并没有送这些点心过来。”霜儿一脸不可思议。 顾鸢朝她们俩勾了勾手指，两人立即凑到了她的面前。 “我在房间里面发现了一条暗道，可以通往外面，这些东西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顾鸢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她们俩作为贴身伺候她的人，迟早会发现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东西，而且她时常不在房间，也会引起她们的怀疑。 与其到时候面对突发状况不知道如何应对，还不如提前告诉她们，让她们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这等事！”两人都极为震惊。 “嘘，你们小声点，别让其他人听到了。我可是把你们当成好姐妹才告诉你们这件事情的，这是秘密，一定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 “王妃，那暗道在哪里” 顾鸢身子直了直，伸出一根手指摇摇道：“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这是我的秘密。” 霜儿和采夏都是从小受过严格教育的人，知道主子的事情下人不能随意过问，于是闭上了嘴。 只不过有了这一条暗道，她们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两人都很高兴。 第一次，三人不论主仆不分尊卑同桌饱餐了一顿。 “采夏，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还哭了” 采夏连忙拭去眼泪，笑道：“我没哭，是这些点心太好吃了。” 本以为这一生都要处于黑暗之中，现在却看见了光明，真好。 回到府中的冯氏一想起那条帕子便浑身发颤，立即让人打来热水沐浴更衣，全身上下都洗了好几遍。 心惊胆战过了两天，发现并没有感染上麻风，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身上时不时发痒，总感觉有蚂蚁在皮肤里面爬，以至于抠出一道道红痕。 找来大夫看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说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才导致身体不适，过几天就好了。 而顾鸢这边，在吃饱喝足之后，眼中露出狡黠的光芒。 不久，房间中想起打砸东西的声响。 “王妃，都是奴婢的错，您千万不要动怒！” “要不是他们那些贱人怠慢本王妃，不愿意上前伺候，怎么会把我娘给气走，他们那些人是不是恨不得我这个主子马上双腿一蹬去了，好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王妃息怒啊……” …… 望风轩。 萧迟瑜将手中天狼毫笔放下，揉了揉额头。 那个女人果然一点都没有变，就连生病了也能这么闹腾。 “王爷，王妃所说虽是事实，但她得的是麻风，下面人害怕也是情理之中。您看……” “大夫那里怎么说” “王妃病情严重，大夫说……很难治愈。” 第11章 我有个条件 不久，吕梁带着萧迟瑜的命令来到了听竹苑。 除了照顾顾鸢的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随意靠近，平日里只需送必要的衣食到内院门口，直到她完全康复。 这简直就是让人自生自灭。 顾鸢翘着二郎腿道：“我就知道我越闹他越要整我，绝对不会再另外派人来照顾我，还得把我本来院子里面的人调走。” “小姐，您怎么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顾鸢挑眉一笑：“当然高兴了，一个人在这里自由自在，多好。” 不仅平常没人管，以后死了更加没人管。 就连冯氏好不容易买通的眼线也再不能监视她，银子算是白花了。 “对了，让你们去打听的事情打听了没” “打听了，今天除了夫人来看望您之外，没有其他人入府，一切风平浪静。” 顾鸢点点头。 看来她那个便宜爹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要不然不可能不到王府来质问。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疼惜她的性命，还是为了自己国公府的面子。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日，顾鸢出了飞鹤楼，往小巷中乞丐窝走去。 看到一个还算白净的小乞丐，她叫他过来，将一张纸条递到他手上，并小声嘱咐了一些话。 小乞丐得到了两个肉包子，十分高兴蹦蹦跳跳跑了。 顾鸢刚转身打算离开，却被后面的老乞丐叫住。 “给了他吃的，怎么就忘了我们这些人呢” 回头望去，一群乞丐拿着破碗往她身边走来。很快，将她团团包围住。 顾鸢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个人办事就成了这样的局面，看这阵势，自己不破点财走不成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一人碗里放两个。 “这些是给你们的。” 只是，并没有满足他们。 “就这点钱还好意思给，当打发叫花子呢！” 顾鸢一脑门问号，他们不就是叫花子吗 “那你们想怎么样” “安排我们的人做事，那就得负责我们所有人的吃饭问题，我知道城中有一家酒楼，就去那吃。” “开什么玩笑你们这么多人，得吃多少银子，我凭什么请你们吃！” “看来你是不想离开这里了。”老乞丐一脸闲适，并不着急。 顾鸢被团团围住，想走走不了，心中气愤不已。 没想到禹国看上去强盛，还有这等刁民，连天子脚下也不害怕。 幸好怀中还有一些自制迷药，想来能够勉强脱身。 刚伸手，身边突然多了一人。 萧迟瑜负手而立，身子微微前倾，在她耳旁道：“你若是这样做，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在都城呆着了。这些乞丐自称不留帮，只要路过这里的人，会被搜刮得一个子不留。若是违背，以后见一次打一次，不胜其扰。” 顾鸢不知道他是何时来的，听到这突然的声音，心中一惊。 转而露出欣喜，立即小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脱身” 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帮派，也是第一次听说过，想来他是经常混迹都城的人，对这里有所了解。 制作迷药的药草稀少，统共才这么点，她不想浪费在一群乞丐身上。 萧迟瑜微微一笑：“当然有。” “什么办法” “答应他们的要求。” 顾鸢：…… 从来没觉得眼前的男人这么欠揍过。 “我没这么多……” 话未说完，一旁老乞丐撩了撩额前乱糟糟枯黄的头发，道：“小子，你是来替他出头的” 萧迟瑜摇摇头：“不是。” 顿了顿，“我是来劝她答应你们要求的。” 老乞丐对这话很满意，一手叉腰，一手朝前挥了挥手：“算你识相！走，兄弟们，今儿个咱们好好吃一顿！” 顾鸢死命盯着萧迟瑜，呲着牙道：“你到底是谁这边的” “我这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当然也是为了我的性命。你若是被他们追杀而死，谁来医我” 顾鸢嘴角微抽。 醉仙楼为都城最大的酒楼，到处都是奢华，此刻，却进来了一批与其格格不入的人。 老乞丐也不讲客气，一进来就让小二上酒楼里最好的酒菜，随便一桌，估摸着就得几十两银子。 顾鸢一脸生无可恋。 想要偷偷摸摸退下去，又想起萧迟瑜说的话，要是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 与得罪君子相比，得罪无赖更让人头疼。 到时候若是因为他们而影响自己离开这里的计划，那就得不偿失了。 “方誉，你之前答应我的酬劳银子能不能预支一下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我是不会带着银子跑路的。” 冯氏以时间紧迫来不及准备为理由随便塞了一点嫁妆给她，总共价值也就几百两银子。 今天这一顿，只怕就得花个精光，她还如何部署之后的路 萧迟瑜点点头：“当然可以。” 顾鸢松了口气，伸手捶了他一下他的胸口：“哥们，够意思！” “不过，我有个条件。” 顾鸢：…… 她就知道他没这么好说话。 “说。” “之前约定的半年时间得缩减到两个月。” 顾鸢轻呵出声：“之前那个老头给你解了一两年的毒都没有解掉，你却只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之前不是说你实力无双，怎么，在吹牛” 顾鸢一句话哽在喉咙口没出来。 她再怎么厉害也是需要时间去研究的，况且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半，相当于只剩下一个半月时间了。 “你若是没办法，那我也没办法提前付银子，毕竟，我对你的实力有所怀疑了。” 顾鸢好半天才把心中这口气憋回去。 沉默片刻，眼睛一转，道：“好，我答应你。” 说着伸手道：“银子呢” 萧迟瑜朝后招了招手，在任子昂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楼上的雅间，不久，任子昂拿着一沓银票赶了过来。 “二千两银票，你数数。” 顾鸢没想到方誉这么有钱，轻而易举就能够拿出这么多。 她将震惊藏在心中，收好银票，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想要她在短时间内医毒可以，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12章 不成体统 顾鸢来到老乞丐身旁，有一搭没一搭与他闲聊。 在他们身上花了这么多银子，总要捞点好处，不能白白打水漂。 一顿饭的时间，顾鸢就已经与他们熟络，几乎可以用称兄道弟来形容。 连一旁的萧迟瑜都有些看呆了。 “喝了这杯酒，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办！”老乞丐喝红了脸。 “好，我不会讲客气的。来，我们再喝一杯！” 顾鸢一饮而尽。 咋了咋舌，古代的酒度数就是低，平常两杯倒的她喝了十几杯，啥事都没有。 “方兄，要不要也来喝一杯”顾鸢呵着酒气来到萧迟瑜的身旁。 萧迟瑜一脸嫌弃往后退了退。 “不成体统。” 顾鸢笑道：“我说你也不像这么严肃的人呀，板着个脸做什么不就是喝酒嘛，我告诉你，这酒根本没什么度数，喝不醉的。” 萧迟瑜眼中闪过一丝心虚，转而化为更明显的嫌弃。 他冷着嗓子道：“你从前就是这样和男人混迹在一堆的” 顾鸢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疑惑：“什么男人那些都是我好兄弟，而且其中还有好一些是女的，你看没看清楚啊” 她嘴中的酒气带着淡淡的兰香，直钻入萧迟瑜的鼻中。 他皱了皱眉，转身回了楼上的雅间。 果然是从小放在乡间养大的庶女，毫无规矩可言，居然凑男人这么近。若是让人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顾鸢努努嘴，转身继续唠嗑了。 等到酒足饭饱人散，顾鸢让掌柜的打包几个好菜，回去带给采夏和霜儿吃。 “你去哪里”萧迟瑜叫住了她。 顾鸢头也没回：“吃饱了，喝足了，当然是回去睡觉啊。”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 “嗯” 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一阵咒骂声：“那群臭乞丐终于走了，我说这醉仙楼是不是没生意了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实在打扰本公子的雅兴！” 顾鸢偏头看去，是一个打扮贵气的少年。 她虽没醉，但酒意还在，老杨他们是她的兄弟，怎么能让莫名其妙的人骂。 她虚浮着步伐走过去：“乞丐怎么啦乞丐就不能过来吃饭了老子是花了银子的，又不是白吃白喝！” 少年打量了她一眼，眼中满是鄙夷。 “原来还有一个没走，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却没想到是一个小乞丐。让开，别挡着本公子的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这样对我大呼小叫！” “呵，你不就是一个小乞丐” “我可是翊王……”说到这里，顾鸢猛然清醒。 差点就一时昏头把自己的身份给说了出来。 曾几何时，听到那老头子说她会穿成一位尊贵的王妃之时，她还沾沾自喜，在心中预演过很多次自报家门的场景，感受别人敬畏的目光。 可现在，这个身份她却最不能提及，还得尽全力摆脱。 萧迟瑜眼中暗藏震惊，若是刚才没有听错，她说的是翊王。 他们……曾经见过吗 “……我可是翊王府中的人，你得罪我就是得罪翊王爷！” 既然决定离开，那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顾鸢打算以后都自称翊王府的人在外面为非作歹，让那些人把矛头都对准她那个狗头夫君。 对面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头，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翊王翊王又如何只不过是一个没用的残废而已！” 听到对面的少年这样骂，顾鸢心中很是赞同，真真骂得好！ 只可惜，她不能够表现出一星半点高兴的神色。 旁边萧迟瑜眼中的震惊收敛，多了一份玩味，想起了曾经她被抓起来拷问之时，也曾自称是他的人。 看来还真是恨他入骨了，要不然也不会什么屎盆子都往他头上扣。 至于眼前的这个少年，他曾经不是没见过，乃威远将军霍振之孙，端王妃的亲侄子。 端王平日里还只是在暗中与他不对付，却没想到与他沾亲带故的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嚣，真当他死了。 等这次解毒回来，得好好与他周旋一番。 “好啊你，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骂翊王残废，你怕是不想活了！你给我等着，等我回去禀报翊王，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好，我就等着他过来，谁不来谁是小狗！” 出了醉仙楼，顾鸢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样子你和翊王有过节。”萧迟瑜跟在她身后悠悠道。 顾鸢满脸无辜：“没有啊，谁说的” “那你为何故意要说是他手下的人，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出入过翊王府。” 顾鸢猛然回过头，眼睛微眯，露出一丝危险：“你派人跟踪我” 萧迟瑜望了望天：“没有，只是我交友甚广，恰好有认识的朋友在翊王府罢了。”顿了顿，“昨日你被逮住，其实我并没有离开，一直潜伏在屋顶伺机救你，那时就听到你谎称我是翊王的手下，于是向我朋友去打听了。” 顾鸢酒顿时醒了。 “那你……是不是听到我说我是……” “对，我听到你自称是国公府的小姐。” 顾鸢眉头一下子皱成了团，环顾左右之后，拉着萧迟瑜匆匆离开。 一路向前，径直来到了飞鹤楼。 把房门关上，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确实是国公府的小姐，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主要是我在外走动顶着这个身份不方便，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萧迟瑜微挑着眉，等待她的表演。 “你既然听到了我说的话，肯定已经派人打听了我的身世，没错，我只是一个庶出的女儿，我爹并不喜欢我，我后娘更加把我当眼中钉。她要是知道我偷跑出来了，肯定会派人把我抓回去的。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你应该不会出卖朋友的” 寂静良久。 “……等等，你这副表情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了”萧迟瑜在桌旁坐了下来，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第13章 我带着你，你带着银子 看到他这副样子，顾鸢突然生出了懊恼。 她为什么要这样慌张地把自己的底一股脑翻出来，这样一来，日后不是要被他随意摆布了 一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 “你今天之所以会答应预支给我酬劳银子，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觉得我左右逃不离你的手掌心了，到时候想揪我出来直接去国公府，是吗” 萧迟瑜淡淡笑了笑。 “我可没这样说。只是恰巧听说你小娘还在国公府中，想来你应该不会弃她的生死于不顾。” 顾鸢收敛内心的慌乱，在他对面坐下来，端起他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以这个来要挟她，可真是打错算盘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医毒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迟瑜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你终于肯谈这个话题了。” “让我帮你医毒没问题，就怕你没本事，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种草药。” “哦愿闻其详。” “你体内的毒我已经研究得七七八八，其中有两种毒草十分稀有，所以轩辕药宗的人并没有看出来。而那两味毒草有两种方法可解，一种是以毒攻毒，找到同样的两种毒草，配置相同的比例混合服用。” 到底是何种比例，她暂时还不知道，这也是她需要更多时间研究的原因。 萧迟瑜眸光一震。 轩辕药宗的人曾经也和他说过，他体内的毒十分难解，其中有两种毒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故而不敢轻易给他用药。 “你知道那两种毒草是什么” “当然知道。一种是长在极寒之地的雪琉璃，一种是长在极暗环境中的墨幽兰。” “你把它们的形态画下来，我派人去找。” 顾鸢摇了摇头：“这种解毒方法难度很大。不同于制作，用它们来制解药的话，需要用新鲜的雪琉璃和墨幽兰，从采摘到研制不能够超过八个时辰。一旦离开它们生长的环境太久，便没了药效。” 萧迟瑜眉头紧锁：“你的意思，除非两种草药长在一处，要不然是不可能配置出解药了” “是这个意思。配制这种毒药的人肯定是想置对方于死地，所以不可能让他轻易拿到解药。方兄，我说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会用这么罕见的毒药来对付你” “你说过还有第二种方法。”萧迟瑜并没有回答她。 顾鸢也不介意，想来现在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没空与她多说其他的话。 “没错，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取赤岩蛇的胆汁，恰好可以解这两种毒草的毒。” “赤岩蛇你说的是喜盘旋于悬崖之上的赤岩蛇” “是啊，那种蛇腹部有吸盘，可以稳稳抓在悬崖壁上不掉下来，以吃悬崖缝隙中的珍草为食，蛇胆具有解百毒的作用。据我所知，主要活动于湘南一带。” “好，你准备准备，三日后，我们出发。” 顾鸢刚想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道：“你刚才说什么三日后我们出发” “你拿了我的银子，难不成想反悔” “不，不是，我只负责提供解毒的药方给你，为什么还要和你一起去找赤岩蛇，找蛇这种事情不直接派你手下的人去就行了” “两个月的期限，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还不如我们直接过去，解了毒回来。若是你没有在期限内帮我解除身中之毒，银子可是要退给我的。” “我说你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简直是斤斤计较，给出去的银子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我这就去国公府一趟。” 说罢，萧迟瑜动了动，打算站起身。 被飞扑过去的顾鸢一把按了下去。 “去就去！正好我好久没有出去旅游了，就当是公费旅游。”一切都没有安排好，现在只能屈服。 “公费旅游” “就是我带着你，你带着银子，这一行的吃喝拉撒都归你管。” “我可没答应。” 顾鸢咬着银牙：“方誉，你别太过分！” 眼看她就要急眼，萧迟瑜低笑出声：“逗你的。好，此次出行一切费用由我来出，你只需要帮我找到赤岩蛇。” “这还差不多！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再给我宽限两日，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完，得等那件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才能够跟你走。” “好，只要你能保证不误了期限就行。”顿了顿，“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和翊王的过节。” 顾鸢转身离开，摆了摆手：“无可奉告！”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萧迟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紧接着意识到了什么，又迅速将茶杯放下。 这一幕刚好被进门的任子昂看到，他一脸见鬼的表情，指着他手中的茶杯道：“主子，这个杯子不是您专用的吗怎么会放在顾小姐那边……” 萧迟瑜轻咳了一声，道：“去准备准备，五日之后我们要去湘南一带。” 回到听竹苑，顾鸢一直枯坐在床上，苦着一张脸。 几天的时间，她什么都来不及安排，也不知道不在的这段日子采夏和霜儿会不会有危险。 如若不然，干脆就在这两天诈死算了，正好跟着方誉离开都城，说不定能够找到机会逃开他的视线，永远离开这个地方。 可这突然的死去，难免会引起她那狗头夫君的怀疑，继而派人前来调查，到时候采夏和霜儿依旧逃不过惩罚。 好愁，想要两全实在太难，得从长计议。 好好琢磨了两天，最终她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让采夏和霜儿两人掩盖她不在这里的事实。 反正有麻风病这个理由帮她挡着，没人敢靠近听竹苑内院，被揭穿的几率不大。 至于她，先尝试着逃离，若是逃不出方誉的掌控，还可以再回来部署。 徐国公府，冯氏身上痒了好几天，终于忍不住再次把大夫叫了过来，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大夫战战兢兢查看之后，依旧查不出原因。 “夫人，之前那个小乞丐又来了，说是有人托他给您送信。已经赶走了好几次，可他还是每天都来。” 第14章 将计就计 冯氏心中烦得很，怒吼道：“一个小叫花子都打发不了，我要你们有何用！” “今日除了送信之外，他还有话要传，说是……关于夫人身上奇痒难耐之事……” “什么！”冯氏瞪大了眼睛。 不久之后，她带着人匆匆来到了门口。 见到她出来，躲在角落里面的小乞丐立即跑上前去，把纸条往她手中一塞，转身一溜烟跑了。 顾盈听闻消息也立即赶了过来，担忧道：“娘，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害您快把信拆开瞧瞧！” 冯氏颤抖着手将纸条打开。 看到信里的内容，脸色一变。 “到底是谁，是谁敢勒索本夫人！” “娘，那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咱们去告诉爹，让爹给我们主持公道！” “夫人，依老奴看，这事不用惊动国公爷。想要抓到那个人，咱们就得将计就计，到时候等他来拿银子，咱们再一把把他揪住，让他跑也跑不了。” 冯氏点了点头。 不只是要抓住那个人，还得从他手上拿到解药，要不然身上一直这样痒，她熬不住。 可这纸条上写的二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国公府虽大，但开支也不少，平日里顾飞扬的俸禄只有二百多两银子每月，要不是有田产铺子支撑，只怕都要入不敷出。 从前倒有一些积攒的家业，可顾飞扬严令禁止冯氏进入顾鸢亲娘之前所掌管的库房，那里面的东西她半分动不得。 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还得另外想办法。 回到房间，冯氏与几个亲近的人紧急商议。 “要不然先拿我给盈儿准备的陪嫁垫上。” 顾盈听到这话急了：“娘，怎么能拿我的陪嫁去冒险万一被贼人抢去了怎么办” “又不是全拿出来，只需要一半即可。而且不是真给他们，之后再拿回来便是。” “我不管，反正不能动我的陪嫁！爹虽是一个国公爷，但在朝中并没有任重要的官职，国公的头衔还是袭了……”说到这里，顾盈突然顿住了，转了个弯继续道，“弟弟又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到时候我嫁去端王府，只能拿这些陪嫁充脸面，这些东西断不能有任何闪失！娘，您是最疼我的，怎么忍心让我在众人面前失去颜面” 冯氏白了她一眼：“你就忍心让为娘的身上一直痒下去” 眼看着争执不下，贴身伺候冯氏的黄嬷嬷上前道：“夫人，那人只说把银子抬到指定之处，咱们在银子下面垫上大石头不就行了只要等到那人出来，咱们就一拥而上，最后结果是一样的。” 冯氏点点头：“这个办法好，银子下面垫石头，只要不翻动，外头根本看不出来。” 说干就干，冯氏立即让人将石头和银子装箱，准备送到飞鹤楼去。 顾鸢在街上悠哉悠哉闲逛，远远地看见一辆马车朝这边驶来，车轮子似是很沉重。 她买下一根冰糖葫芦递给身旁的小乞丐，笑道：“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去。” 紧接着转身进了飞鹤楼。 飞鹤楼是都城最大的赌场，平日里银子如流水，冯氏让人抬过来的两个箱子根本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她并没有亲自来，代她前来的是她手下一个亲信，名唤长荣。 刚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 “是顾夫人派来的人吗” 长荣点了点头。 “有贵客让我在这里迎接，请跟我来。” 穿过热闹的大厅，进入一道长廊，千转百回之后，停在了一处安静的院子内。 “贵客让你们把银子抬进去，他验收之后自会把你们所需要的东西交出来。” “他人呢让他出来，我们当面说话。” “诶，你怎么走了让那个人出来！” 几声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 站在院中许久，一直没有人再出来，长荣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八个壮汉把箱子抬入了房间之中。 本以为人在房中，都已经做好打算擒拿，可半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环顾四周，只看见桌上留着一张显眼的纸条。 ——所有人都出去，等验过货后会通知你们进来。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长荣的身上。 “荣哥，这要怎么办那人狡猾得很，还要验货。” 长荣也满脑门的冷汗，用手擦了擦，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人来验货，那我们就守在这，等人一出现再将他拿住。” 他们这一行，为的就是把人给引出来，其中过程并不重要。 几个人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在院中静静等待。 顾鸢从任意门中探出一个头来，朝四周张望了一番，确定房中没人，才大步来到箱子面前。 随手翻了翻，上面一层银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十分悦耳。 若是之前，顾鸢可能不会往深处翻看，只稍微检查就收下。 可今天她得到了小乞丐的消息，自然会多长一个心眼。 把上面几层铺得满满的银子一点一点拿掉，再把银子下面的木板掀开。 果然，底下全是石头。 顾鸢轻哼一声，冯氏用这种障眼法应付她，看来是想付出更多的代价。 她转身来到桌旁，抽出一张纸刷刷刷写下几行字，把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紧接着在门框上敲了三下。 院子中的人听到动静，身子齐齐一震，立即往房间方向跑去。 “荣哥，你刚才听到了没那房中有人！” “废话，我又不瞎，怎么可能没听到！” 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将房门推开，就在他们想要将里头的人擒拿之时，再次傻眼了。 里头哪有半个人影。 “给我搜，他肯定还躲在这里！” “搜！” 翻箱倒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想要的结果，倒是有人拿了一张纸条递到长荣面前。 “荣哥，这是那个桌上的，之前并没有，实在是奇怪。” “您看这上面的墨迹，还新鲜着呢，像是刚刚才写的。” “荣哥，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长荣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开始认真查看纸条里面的内容。 越看脸色越差。 第15章 再次使诈 一人凑到了他的面前。 “荣哥，里面写了什么” 长荣将纸条往他手上一扔，道：“自己看！走，把这些都抬走，我们回府！” 拿着纸条的那人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哭丧着一张脸道：“荣哥，我不识字啊……” 国公府，冯氏坐在桌旁，狠狠将上头的茶杯砸下。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一个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是不是平常本夫人对你们太宽容了，才让你们如此懒怠！” 长荣连忙跪下，诚惶诚恐道：“夫人，我们几个一直守在院子中，真的没有看见有人进去！” “夫人，奴婢听说这世间有人能够习得如鬼如魅般的轻功，常人无法察觉，莫不是这人是什么武功好手，他们几人才没有看到”黄嬷嬷立即上前解围。 长荣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立即接话道：“夫人，那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留下字条，肯定是有高于常人的功夫。夫人您想，您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毒的还是一个谜……” 言下之意，那人只是在冯氏面前一晃而过，她就中了招，不能够怪他们。 冯氏感觉自己的皮都快要炸了，身上不仅痒而且麻，再加上又被气成这样，浑身都不舒服。 咬咬牙把手中的纸条揉成一团，往地上砸去。 “她现在要我们交三千两银子才肯交出解药，本夫人哪里拿得出这么多！” “夫人，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够先委屈二小姐了……”黄嬷嬷低眉道。 言下之意，还是得动用嫁妆。 倒是长荣又爬起来献计道：“夫人，小的想到一个好办法。” “说。” “咱们弄几个人放在箱子里抬过去，只要那人打开箱子，咱们的人就可以把他抓住，不费吹灰之力。” 冯氏眼睛一亮，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本夫人就不信那人双拳能够敌过八手。长荣，去找几个有功夫在身的人过来，躲在箱子中，伺机而动。” 当天，长荣再次带着人来到了飞鹤楼。 总共有两个箱子，为了每个箱子能躲进两个大汉，冯氏特意让人找了府中最大的木箱。 听到外头有动静，顾鸢立即趴在窗边查看。 等到他们即将靠近，她才转身离开。 长荣让人将箱子小心放在地上，又扫了四周一圈，这才关上门走人。 不过，始终站在院子中盯着房间的动静。 顾鸢小心从房间中探出头，猫着脚步来到外室，目光定在了两个大木箱上。 她眼中露出疑惑，三千两银子，应该用不着两个这么大的木箱来盛。 而且刚才看到他们进来时，脚步格外沉重。 莫非…… 思及至此，她又悄悄退了回去。 拿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两行字，将纸条放在了桌子之上。 紧接着，往木箱子上扔了块石头。 果然，如她所料，木箱盖在那一瞬间打开，里面窜出好几个人影。 早有准备的顾鸢立即踏入任意门。 等几个大汉赶到内室查看，哪还能看到人影 “他奶奶的，又让他跑了！” “快，快去禀告荣哥！” 长荣冲到房间中，看到桌上的那张纸条，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炸开，差点直接晕倒。 国公府，长荣站在下头，额头上全是冷汗，大气不敢出一下。 良久，才听到比上次更为猛烈的砸杯子声。 “蠢货，你们都是蠢货！！” 长荣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明知道对方轻功了得，你们还不警醒着点，到了屋子都让人跑了，本夫人看你们是不想呆在国公府了！” “夫人，小的，小的真的是听到动静就出来了，那个人简直不是人，一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了！” 冯氏捏着纸条的手，指甲都快要戳进肉中。 纸条上面写着，解药价格因为她的决定又涨了一千两，现在要四千两才能够换回解药。 此刻的她身上已经被抠出了上百道红痕，再拿不到解药，她的面容只怕都要毁了。 “夫人，要不然咱们还是把这事告诉国公爷，让国公爷带人去飞鹤楼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冯氏立即摇头：“不行，没有银子送到，那个人不会现身。” 要是惊动了顾飞扬，到时候他就知道她给顾盈私藏了这么多嫁妆了，肯定会觉得她对两个女儿不公平。 思虑片刻，她咬着牙道：“黄嬷嬷，你带人去库房将我给盈儿准备的嫁妆拿过来，到时候多派一些人手送过去，我就不信那人长翅膀能飞出去不成！” 武功再怎么高强，那也只能够一人出入。那么多银子，不可能一直放在房间中不搬走。 等她抓到那个贼人，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再拿去喂狗！ 不到一日的时间，长荣再再次带着人来到了飞鹤楼。 萧迟瑜坐在二楼雅间窗边，静静看着下面的动静。 “又是送去那里的” 任子昂点了点头，笑道：“顾三小姐还真有点本事，居然能够让国公夫人如此听话，就是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看这箱子，啧啧，下手也太狠了。” 萧迟瑜唇角微勾，过节无非就是宅院中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没想到徐国公府内斗这么严重，平日里掩盖得倒好。 思及至此，不免又想起王府中的那一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嫁过来的。 不过是与不是，于他都没有关系。 长荣轻车熟路来到了顾鸢的院子，按照指示将箱子送入了房间之中。 而后站在院中静静等待。 一行人紧盯着房间，一刻都不敢放松。 “荣哥，一个时辰过去了，我们半个人影都没看见，我看那人今天不会来了。” “里头的东西可都是咱家二小姐的嫁妆，不能有半分闪失，给我好好站着，不可怠慢，听到了没！” “是。” 训完手下的人，长荣看向房间大声道：“东西已送到，还请赐解药！” 经过两次大坑，顾鸢已经不急于验货了，坐在床上悠哉悠哉画着画。 听到外面的声音，冷笑一声，继续下笔。 若是箱子里面躲着人，经过这一个时辰，只怕得憋死。 而外边等候的人，她也得让他们多吃点苦头。 第16章 冯氏气炸 时间飞转，又过了两个时辰，箱子里依旧没有动静，顾鸢这才将笔放下。 来到外室，将手中纸条放在桌上，如法炮制，敲了敲窗户让外面的人进来。 长荣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房门，却依旧没有看到房间里面有半个人影。 在看到桌上又摆着一张纸条的时候，他的心凉了一截。 颤抖着将纸条拿到手中，看到上面写着的不是五千两银子时，悄悄松了口气。 “你们几个，将箱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荣哥，干嘛多此一举啊” “让你们做就做，废什么话！” 那人肯定是对他们失去了信任，怕箱子里头又藏着什么东西，才在犹豫了这么久之后还让他们自己开箱。 不管如何，只要这些东西还在房间里，他们干什么都行。 总要等到将他引出来的那刻。 顾鸢走在散落一地的银子旁，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在现代中规中矩生活着，没想到到了这里，可以发一笔横财。 主要还得益于这里没有无时无刻不在的监控，才能够让她逮住时代的机会。 她用手帕包裹一锭银子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上面没有涂毒也没有特殊记号，这才将它们一个一个装进自己带来的小箱子里。 等她将银子全部搬回自己房间时，天色已暗。 偷偷瞧了外头一眼，那群人还和木头一样杵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嘴角微勾，将解药放在了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张纸条，写着“多谢”二字。 只要一想到冯氏看到这么多银子不翼而飞的模样，她就忍不住想笑。 回到房间，她将一箱银子拿了出来，叫来采夏和霜儿。 两人看到这么多银子，眼睛瞬间瞪大。 “王妃，您怎么突然变出来这么多银子了” “嘘，小声点！”顾鸢凑在她们面前小声道，“过两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这些银子留给你们，可以打点府中上下，让你们的日子过得舒坦。要是……” 顿了顿，顾鸢将一封信交到采夏的手上，“要是三个月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打开这封信，按照信上面的来做。” “小姐，您到底要去哪里”采夏快要哭出来。 “这个你们不用管，只需乖乖听话就行。” 嘱咐好两人，顾鸢才打算去萧迟瑜那里回话。 只是发现飞鹤楼院子中长荣等人依旧守在那里，在暗色中，跟一根根木桩子似的。 王府重重守卫她肯定是出不去，现在唯一的出口也被堵住了，顾鸢根本没法与外界联系。 不过她并不着急，又回到房间中美美睡了一觉。 房中有吃有喝，她耗得起。 整整站了一日一夜，长荣等人眼皮子已经快要撑不住往下耷拉，身子也摇摇欲坠。 “荣哥，我看那人是不敢出来了，要不然我们搬条凳子来坐着等” 长荣狠狠瞪了那人一眼。 “荣哥，我错了，我不该说这种……” 话未说完，就听到长荣一声低低的怒吼：“怎么不早说！老子都站了一天一夜了！” 立即让人搬来椅子，又在飞鹤楼买了饭菜，一群人一边盯着前面的房间一边拼命往嘴里塞东西。 又是一上午过去。 “荣哥，咱们要不要趁着那人还没有过来，去房间里面设个陷阱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兄弟们都快熬不住了。” 长荣想了想，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当他准备好东西推门而入之时，面前的场景让他傻了眼。 这里不仅没有半个人影，连昨天他们抬过来的四千两银子也不翼而飞，一个子都没留下。 长荣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 “啊！啊啊！啊啊啊！可恶啊！！” 回去后这该要如何交代！ “荣哥，你看，这桌上有一包药粉和字条。” 看到那飘逸的“多谢”两个字，长荣直接晕了过去。 一炷香后，冯氏拿到了解药，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辛辛苦苦积攒了半辈子的积蓄，还想给女儿谋个好前程，却没想到在几天之间就这样送出去了。 关键是送给了谁她都不知道！ 她面如死灰，几乎歇斯底里吼道：“查，给我查，我就不信抓不到那个贼子！” “让人日夜盯着飞鹤楼，只要那人出来，立即给我抓了！” 这件事情她不敢声张，主要是怕顾飞扬知道她私藏财产之事，又不想让顾盈知道她的嫁妆已经全没了。 顾鸢一直盯着外头的动静，等到长荣离开，她立即从房间中钻了出来。 “方兄，我现在身上有点小麻烦，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萧迟瑜淡淡瞥了她一眼：“说来听听。” “我被人盯上了，想要你帮我掩盖一番。我知道你在飞鹤楼有不少人，只需要把他们赶出飞鹤楼就行。” “我若是不帮呢” “不帮我也没关系，我不能活着走出这里，你身上的毒只怕也解不了。” 萧迟瑜低头喝了一口茶：“你已经告诉了我解毒的方子，其实不是非你不可。” “你过河拆桥” “那又如何” “你得了方子，知道如何用药吗我可告诉你，解药的每一种比例都需配置得恰好，要不然服用毒发得更快。” “哦看来这个忙我还非帮不可了” “嗯哼。” “既然如此，那我没得选择了。好，你去办你的事，我派人帮你盯着。” 顾鸢刚想转身，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我还没告诉你是什么人跟我过不去呢，你怎么帮我盯” 萧迟瑜站起身，走到她身旁，低语：“我自有我的办法。” 顾鸢将信将疑，却还是大摇大摆往自己院中走去。 果然，没有任何人来抓捕她。 她找来飞鹤楼掌柜的，将剩下的银子都兑换成了银票。 这次出门可是要找机会逃出去的，带上这么多银子不方便，换上银票可以轻松跑路。 刚把银票收进怀中，就碰到了萧迟瑜，他微挑着眉头道：“你打算带着这些银票” 顾鸢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生怕自己逃跑的计划会被戳穿，装作若无其事道：“怎么我在路上若是碰到喜欢的东西，难不成还问你要银子” 萧迟瑜没有反驳，只淡然道：“你高兴就好。” 第17章 荒山野岭的妖怪 两日后，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出发。 萧迟瑜将一个小本本交到顾鸢手上，道：“这是你的路引，出城的时候用得到。” 顾鸢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她的名字和主要信息。 “顾影” “这不是你的名字” 顾鸢愣了愣，她只听说过三妹妹的名头，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何，现在看着，十分陌生。 不过默读了几遍之后，又觉得似曾相识。 顾影和顾盈居然只是一个音调的不同，她这个便宜爹还真是不想动脑子，女儿的名字随便取。 “我觉得此行还是不要用真实身份的好，你就没想过给我另取一个名字”顾鸢将路引合上。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有许多，你仔细看看，籍贯不同。” 顾鸢不免又打开看了看，果然如此。 她满意地将这份路引放入怀中，有了它，以后到哪里都方便，不会被当成黑户处理，又不会暴露身份。 车轮沙沙作响，出城之后，顾鸢就没忍住掀开帘子四处张望。 她终于出来了！ 还带着她的银票！ 瞥见她隐藏不住的笑意，萧迟瑜忍不住调侃：“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这是自由的风！”顿了顿，指着后头的队伍道，“你让他们扮成镖师，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这样一来，速度会慢不少。” “掩人耳目只是其中一点。” “那还有一点是什么” 萧迟瑜嘴角微勾：“我怕速度太快……你受不了。” 他们一些人完全可以骑马出行，可有顾鸢这个拖油瓶在，只能够坐马车。 可这话听在顾鸢到耳中，瞬间黄了。 她脸上表情一言难尽，最后满是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道：“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萧迟瑜： 赶了半日的路程，到达荒芜的山道之间，就在顾鸢昏昏欲睡之时，忽而听到前方有女子的哭泣声。 她掀开帘子，一脸警惕看向萧迟瑜，道：“这种地方居然有人停留，你觉不觉得奇怪” 萧迟瑜眉头微挑：“看到你的警觉性不低。” “那是当然，我可是看过好多遍西游记的人，按照常理推断，在这种荒郊野岭，扮成良家妇人的都是妖怪。” “西游记” “没见识了正好路上闷得慌，到时候我给你讲讲里面的故事。走，咱们先去瞧瞧。” 有这么多人在这，她倒要看看这妖怪要如何吃人。 顾鸢下了马车，甩着大步朝前方年轻女子走去。 “哟，这位小美人，你蹲在这里哭什么呀快告诉哥哥，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她活脱脱一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年轻女子缓缓抬起头，在看到顾鸢之后，泪水滑落，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 “公子，您救救我，您一定要救救我！” “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如何救你” “奴家本是青山县人，出生于书香门第，爹爹开了一间私塾谋生。本过着安定的日子，没成想……” “没成想你被当地恶霸看上，他逼你爹将你许配给他” 年轻女子诧异地抬起头，泪光闪动：“公子如何知道” 顾鸢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大部分都是这套路。” “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从前我最爱听书，很多讲的就是这种故事，那些恶霸实在是太可恶了！你继续。” 身后的萧迟瑜听到这一本正经的说笑，拳头置于嘴边转过身去，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爹爹拒绝了这门亲事，可那恶霸不罢休，为了逼婚，他……” “他陷害你爹爹，夺了你家的房产田地，想将你强娶进门然后你逃了出来，流落此地，是吗” “公子……您怎么又知道” “哦，可能是我心思敏捷。” 年轻女子哽了哽，紧接着又抹泪道：“奴家现在无家可归，跑到这荒郊野岭又迷了路，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所以才忍不住哭泣。” “这么可怜啊……那这样，我给你一个安身之所” 女子甚是激动，立即抓住她的衣袖：“公子，您肯收留我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你误会了，我可没说要收留你，我是说我认识一个戏班的老板，他那里正好缺一个唱戏的，我可以帮你介绍。” “公子……” 眼看着那女子的脸变了好几种颜色，顾鸢忍着没有笑出声。 “我和你说笑的，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忍心送到戏班去呢。你既然想跟着我们就跟着，正好我们这里缺一个使唤的丫头，你应该不介意洗衣做饭” “只要公子肯带奴家走，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回到马车上，萧迟瑜幽幽道：“你不是怀疑她的身份，怎么还把她带在身边” 顾鸢微笑：“这么楚楚可怜的女子若是这样抛下，你忍心吗” “你是想查她出现在此的目的” 顾鸢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唉呀，一不小心就被你猜到了。你这人手这么多，应该不至于连防一个弱女子都防不住” 萧迟瑜意味深长看着她，良久，唇角微勾：“我这里都是身经百战的武功好手，防她自然防得住。” 顾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实力，要不然我也不敢给你揽这个活呀！” 萧迟瑜只笑笑，没有答她的话。 经过两日的赶路，一行人到达了下一座城池，而这一路上，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顾鸢有些纳闷，难道是因为离方誉的本基地距离太近，所以暂时才没有下手 “怎么，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冷不丁出现的声音让顾鸢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朝后翻了个白眼：“方兄，我说你每次出现能不能有点脚步声跟鬼一样。还有，我能打什么主意我唯一能做的不就是随着你尽快找到赤岩蛇，解了你身上的毒”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找机会想要逃跑呢……”萧迟瑜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仿佛这话只是随口一说。 却把顾鸢吓了一跳。 第18章 下手 她迎上他的目光，表情尽量淡然。 “怎么可能帮你去找赤岩蛇又不是去送死，我干嘛要半路逃跑解完毒之后我回都城吃香的喝辣的不开心吗” “嗯，你能这样想最好。当然，你要是不想回都城，我也不会拦着。” 说罢，转身离开。 顾鸢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猜到了她的心思吗 不管如何，她一定会找机会逃跑，毕竟她告诉了他解毒的方子，义务已尽，没必要陪着他再去冒险。 虽说赤焰蛇的胆汁能够解毒，但它的唾液也存在着剧毒，只要被轻轻咬上一口，得去半条命。 相对于他手下那群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她这个只在现代学过皮毛防身术的人，被咬中的几率更大。 女生在外，还是得多为自己考虑，要不然身上这么多银票没处花，岂不可惜。 半夜，一个身影从客栈中溜了出去，不久后，又呲溜回了客栈。 一夜，风平浪静。 “公子，起床了。” 一大早，顾鸢就被软糯的声音叫醒。 “钟姑娘，你知道再往前走是到哪里了吗”顾鸢将擦过脸的布巾递到了钟晴的手中。 “前面就是青山县的地界了，不过青山县很大，有好几座城池，按照现在的脚程，得两日才能够穿过。” “这样啊……”顾鸢脸上露出迷之笑容，“钟姑娘，青山县是你的地盘，到时候你可要带着我们好好逛逛。” “公子若不嫌弃，奴家可以带您到青山县的万镜湖去看看，那里的景色可美了。” “好，我最喜欢景色宜人的地方了。” 马车轮子沙沙滚动，顾鸢的心情愈发放飞。 萧迟瑜靠在马车壁上小憩，被她的哼歌声吵醒。 “就这么开心” “听说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是青山县有名的万镜湖了，那里有一个超级大的瀑布，水流倾泻千里，白茫茫的一片夹杂在青山之中，是一道极为绚丽的风景。眼前有一条小溪，景色也不错。我这不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能够见识祖国秀丽的山河，所以才高兴嘛。” 萧迟瑜透过斜斜洒下来的阳光看到她那张笑脸，有片刻的晃神。 确实，一直生活在紧绷之中，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挪步到顾鸢的身旁，伸手朝她靠近。 顾鸢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萧迟瑜笑了笑，手掠过她的发丝，掀起窗口的帘子。 “不是你说外面景色秀美吗我来看看是不是骗人。” 顾鸢松了一口气，同时朝他翻了个白眼：“那边也有一个窗户，你怎么不去那边看” “既是自然景色，左右定有所不同，我怕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让我失望。” 正看着，窗口突然多出一张脸。 “主子，赶了半日的路，你是要休息吗” 本来只是寻常的问话，可在任子昂那个角度看去，顾鸢几乎靠在了萧迟瑜怀中，他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沉默片刻。 “打扰了，主子，你们继续。” 顾鸢一脸莫名其妙，好端端的，问了一句话怎么又跑了。 “让队伍停下来，是该休息了。”萧迟瑜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传入任子昂的耳中。 队伍在原地驻足休息，开始烧火做饭。 这些日子都是由钟晴掌厨，但材料都是由萧迟瑜手下的人准备，任子昂亲自在旁边盯着她。 此刻与往常没有不同。 顾鸢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悠哉走了过去。 “任兄，你骑马骑了这么久应该累了，到旁边去休息，这里我来帮忙。” 任子昂神色迟疑，看了不远处的萧迟瑜一眼，见他朝他点点头，他才退下。 匆匆来到马车旁，凑到窗边小声道：“主子，不是我不相信顾姑娘，主要她不是习武之人，有些手法看不出来。万一出了岔子，我们一行人都得陷入危险之地。” 萧迟瑜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若不给一些机会，要如何下手要不然一路上都得防备着，影响心情。” 任子昂恍然大悟。 原来主子是故意这样做，为的就是给对方下手的机会，也好让顾姑娘认清江湖险恶。 吃饭期间，顾鸢端了两碗菜来到了马车上。 “方兄，赶了半天的路饿了，快吃，钟姑娘的手艺还不错。” 萧迟瑜抬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菜里没下毒” 顾鸢先是一愣，紧接着凑到他面前小声道：“没有，我刚才一直盯着她呢，不会给她机会下手的，你就放心吃。” 萧迟瑜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就坐下一起吃。” 饭后，顾鸢正收拾着碗筷，突然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 幸好被萧迟瑜接住，才没有与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这是怎么了” “方兄，我脑袋感觉有点晕，你晕不晕”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仔细感受了一番，脸色突变。 “确实有些头晕，糟了，我们中招了！” “啊可刚才做饭的时候我一直在旁边盯着呀，怎么还会中招都怪我，我干嘛非得逞强，让任子昂盯着就不会出事了！” 话音未落，外面吃了饭菜的众人一个个也开始摇摇欲坠，最后瘫坐在了地上。 钟晴看着他们的状态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蹒跚着脚步往旁边的林中走去。 顾鸢感觉到身边有人重重倒下，立即回头，见萧迟瑜双眼紧闭，躺在了马车卧榻上。 她立马上前摇晃他的身子：“方兄，方兄，你怎么了” “方兄，你快醒醒！” 久久不见动静，这才又趴到窗边上看，发现所有人都倒了下去。 顾鸢本来还晃动的身体突然稳如泰山，迅速来到了萧迟瑜的身边，掏出一包药粉喂到了他的嘴中。 “方兄，对不住了，我给你喂了解药，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能醒来，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就先走了，后会无期！” 说完之后，又在床边留下药粉和一张纸条，背起自己的包裹往外跑去。 第19章 趁乱逃跑 只是刚跨出一步，后面就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顾兄也太不够意思，想抛弃我们独自离开” 顾鸢心中一惊，手上的包袱被吓得扔到了地上，回过头去，萧迟瑜好端端地坐在榻上。 要不是心理素质过硬，她非晕过去不可。 他之前明明吃了迷药，怎么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方兄你怎么醒了”这是第一次，她有了冷汗直冒的感觉。 萧迟瑜脸上却并没有半分严肃神情，而是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是你刚才给我喂了解药” “可解药药效没有那么快……” 说到这里，顾鸢突然顿住了，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你根本就没有中药” 她预想过无数次逃脱失败的场景，无非就是没有找到机会下手，或者是逃到一半的时候被抓了回去。 但现在这个场面，是没有出现在她预想之内的。 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尴尬。 萧迟瑜整理了一下衣裳，站起身道：“你还不算没有一点脑子。” 看到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顾鸢满是防备，一步一步往后退。 “我虽然给你下了药，但是我并没有对你做其他什么，只是想离开这里。这算不着什么大过错，你应该不会对我下杀手还有，你别忘了，只有我才知道解药的配置比例。” 萧迟瑜眸光幽深，忽而冷笑一声：“可我从刚才你说的话中觉得，所谓解药配置比例都是幌子，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坦然离开。” “我向来是这样坦然的，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到时候要是配不出解药可别后悔。” 说着说着，顾鸢已经退出了马车门口。 眼看着退无可退，她深吸一口气，瞪着眼前人大声道：“说，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输人不能输气势，这种情况下，绝对不能怂，说不定还能够唬住对方。 “你要还往后退，就算我放过你，你估计也得从马车上摔下去。” 就在顾鸢摇摇欲坠之时，头顶上突然落下片片树叶，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耀眼的刀光。 随后身子一轻，她的腰落在了一只大手上。 “小心！” 随着那股力道带着，顾鸢感觉自己像一个塑料袋，被人在空中狂甩。 让她惊喜的是，双脚甩过之地，居然还踢飞了两个人。 她脱口而出：“我真牛逼！” 直到此时，她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有十数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一个个手上都拿着刀剑，蒙着面看不清脸，却能够从他们身上感觉到弥漫的杀气。 顾鸢立即朝休息地扫了一眼，钟晴果然不见了。 经过这么多天，她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钟晴并不是那想要吃唐僧肉的妖怪。 之所以一直在萧迟瑜耳边说她可疑的话，只是为了方便自己下药。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把她的人引了出来。 “方兄，我没猜错，钟晴就是来设套想要杀你的！” 萧迟瑜眼中没有半丝温度，扫视着周围的人群道：“不，有一点你猜错了。” “什么” 刚问完，还没有得到回答，那一片片刀光便朝她疾飞而来。 萧迟瑜将她往马车中一扔，立即拔出佩剑迎战。 与此同时，本来已经倒地的任子昂等人此刻也全都站了起来。 顾鸢头一次亲眼看到这种刀光血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场景，说不害怕是假的，躲在马车中不敢出来。 深呼吸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平静。 现在是趁乱逃走的最好机会，她不能够因为害怕就放弃。 她小心翼翼探头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发现大部分火力都被萧迟瑜吸引了去。 马车旁边刚好没人，她偷偷摸摸爬了下去。 林中打成一片，并没有人注意到躲在树后的她，她一点点挪动，挪到了战场最边上一匹马的旁边。 “驾！” 萧迟瑜瞥见她骑马狂奔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皱，可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减慢，反而是愈发快速。 “有人跑了！追！”黑衣人发现了顾鸢。 只是喊出来的下一刻，他们脖子上便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紧接着，身子轰然倒下。 而因为长时间的打斗，萧迟瑜体内的毒素渐渐激发，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又击杀了两人之后，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主子！” 任子昂立即来到了他的身边。 “这是顾姑娘留下来的药丸，能够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毒素，快吃了。” 没多久，所有的黑衣人或被击杀或被擒获。 “留下一个活口，其余的人都杀了！” 任子昂刚想要上前审问，最后的活口也服毒自杀。 萧迟瑜在马车中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缓睁开眼，抹掉嘴角的血迹，坐起身道：“查出那些人的身份了吗” “都是死士，身上并没有任何标志性的东西，只是……” “只是什么” “其中一人裤脚上沾有一种特殊的花泥，而这种花泥很是罕见，据属下所知，京都中除了端王的别院之外，其他地方应该没有。” “端王……他可是当今摄政王，先皇最信任的兄弟。” “所以属下也觉得奇怪，咱们只是一介江湖人士，介入朝堂不多，端王怎会派死士来追杀咱们” 萧迟瑜沉默良久，才低沉着嗓音道：“他想杀的并不是我。” 任子昂诧异：“那是谁” “我们这一行人之中，除了我，还有谁” 任子昂感觉自己有点听不懂，抠着脑袋想了许久，迟疑道：“难道是……我”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你什么时候能够带脑子出门” “我脑子不一直在我脖子上吗……” 眼看着萧迟瑜的表情越发不对劲，任子昂立即结束了这个话题，转了个弯道：“主子，顾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跑了，我们要不要去寻她她一个人孤身在外，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萧迟瑜轻轻闭上眼：“不用了，我们继续往前赶路，不出一日，她就会自己回来找我们。” 第20章 最大的破绽 萧迟瑜让下面的人稍作休息，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下一座城镇。 任子昂一直想询问顾鸢的下落，可看主子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忍了忍，终究是把心中的疑问吞了下去。 他觉得他若是问出来，肯定又会被说成没带脑子。 自取其辱，不问也罢。 然而就在第二日下午，他们歇脚的客栈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兄，你果然回来找我们了！” 顾鸢听到他的热情招呼，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道：“果然……是什么意思” “昨日你跑了，我跟主子说要去寻你，可他说不必，你自己会回来。我本来还不相信，可现在看到你出现在这，让我不得不佩服主子的神机妙算。” 当然，同时怀疑他自己是不是真的没带脑子出门。 顾鸢脸上的笑容更加尴尬，往客栈扫视了一圈，道：“方兄人呢” “在房间中休息，你快去看看。” 顾鸢点点头，继而冲身后的白衣少年道：“司徒兄，你先稍事休息，我去去就来。” 直到此时，任子昂才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位是” “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司徒兄，司徒昀。我在城外遇到危险，是得他手下的人相救。” 司徒昀朝任子昂行了个拱手礼。 任子昂将顾鸢拉到一旁，小声道：“他跟着你回来是什么意思这一路上你还想带着他” “你想多了，司徒兄只是在外游历恰好碰到我而已，他此行的目的地是万镜湖，想去一睹风采。正好我们要路过，可以短暂同行。” “那就好，你放心，司徒昀我会安置好，你赶紧去一趟主子房间，他的情况不大好。” “情况不好”顾鸢眉头微蹙，难道昨天受了重伤 她急急忙忙赶到楼上，推开天字一号房房门，只见萧迟瑜正躺在床上，唇色乌黑。 她将包袱扔到一旁，立即上前查看。 “你就是运功过度，导致毒气迅速扩散。我先给你针灸，再配合用药，可暂时缓解。” 说着将他扶着坐了起来，伸手解他的腰带。 手却被萧迟瑜一把抓住。 “你不是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顾鸢也不知道他毒发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抓得她手腕疼。 她用力挣脱道：“你明知故问。” 萧迟瑜嘴角微微上扬，这才端正坐好，任她脱去自己的上衣。 只是扎针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下手比从前要重，好像带了什么私人恩怨。 顾鸢见他强忍着不吭一声，也没有主动提及她逃跑为何回来之事，心中更气了。 又是一针狠狠扎下去，她忍不住开口道：“你早就知道我怀中的银票在这里根本无法兑换银子” 萧迟瑜闷闷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不早提醒我害我白折腾一趟。”要不是如此，她也不会想方设法逃走，更不会将计就计把钟晴留在身边。 “我之前提醒过你，可你好像并不在意。” 听到这话，顾鸢想起了他曾经确实问过一次，问她是否确定要带这些银票出门。 习惯了现代信息化社会的她，哪知道银票以及钱庄不是全国通用的。 她所带出来的银票，被告知只能够在京都及附近兑换，青山县有青山县的钱庄，双方并不通用。 “你那也叫提醒下次请把话说清楚。” 萧迟瑜回头看向她：“你自小在乡野长大，混迹于京都及附近县城和郊外，怎会连这点都不明白” 顾鸢当然不能够告诉他，她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只要带着手机出门就能够畅通无阻穿梭于各大城市的世界。 她愤愤道：“我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长大，身上怎么会有银票长这么大也就这次多挣了点钱而已，你就当我没见识，行了。” 萧迟瑜低笑出声：“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顾鸢发现萧迟瑜这个人实在是可恨，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如忘记奚落她。 她将银针一根一根拔下：“你又是什么时候在我包袱中放了纸条的” 要不是在包袱中发现纸条，知道萧迟瑜并不会对她下手，她也不会乖乖跑回来。 萧迟瑜痛得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记不清了，出发后的一天，两天”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有逃跑的想法”顾鸢再也忍不住，掰住他的肩膀把他转了回来。 结果却看到了他腰腹处的剑伤。 她眉头一皱，立即凑上前查看，道：“这是昨天打架受的伤怎么没让任兄帮你处理包扎” 萧迟瑜低头看了一眼：“不是什么大伤，我自己上了金创药。” “还是包扎一下比较好，免得又被碰到。” 说到这，顾鸢不免又想起刚才她帮他解开腰带时他的表情，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他的伤口了。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用心帮他处理伤口，浅笑道：“要不是如此，又如何让你知道此行的凶险” 顾鸢气得在他伤口上戳了一下：“所以你留着这个伤口不包扎是故意等我回来教育我的” “我只想告诉你，在外行走，你能够紧紧依靠的只有我，如若不然，必定粉身碎骨。” 顾鸢心中烦得很，本以为穿到这里是来享福的，却没想到如此受罪。 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是该服软时还是要服软，免得萧迟瑜真不管她了，把她扔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让她自生自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会乖乖带着你去找蛇，然后再乖乖跟着你回京都，绝对不会再造次。 对了，你到底是如何识破我会逃跑的，这些日子我根本没有露馅啊。” 萧迟瑜凉凉瞥了她一眼：“你把你所有的银子都换成银票带在身上，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顾鸢恍然大悟。 的确，没有人会把所有的家产都带在身上跑，除非根本没有打算回来。 她了然点点头：“我明白了，下次做事之前还是要考虑周到一些，尽量不让你看出破绽。” 萧迟瑜眉头微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顾鸢本以为他这话是开玩笑，却见他忽而凑到她的耳边，道：“若你再犯，我会毫不犹豫解决掉你。” 第21章 你放开我! 顾鸢感觉自己的心如鼓槌敲打，震得一荡一荡。 早就听闻江湖人士杀人不眨眼，之前未感受过，可刚才萧迟瑜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让她整个人都为之颤栗。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敢再在他面前说笑，连不迭点头：“我知道了。” 迅速收拾好东西，她落荒而逃。 回到京都日子虽然也不好过，但至少还能够保住这条小命，还是活着比较香。 萧迟瑜在客栈中休养了整整一天才出门，看到和顾鸢坐在一起吃饭说笑的司徒昀，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位是” 顾鸢连忙介绍：“这是司徒兄，之前在城外我被那些人追杀，是他的人救了我。” 萧迟瑜眸光在司徒昀身上扫了一圈，施施然坐下。 只是刚坐下，顾鸢就拉着司徒昀往外走，道：“司徒兄，我听说青山县有不少有名的小吃，我们不能白来一趟，走，出去逛逛。” “好。” 司徒昀朝萧迟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任子昂刚拿着两个包子过来就见他们出去，奇怪地上下打量了萧迟瑜几眼。 “主子，顾兄怎么见到你就跑了你身上也没见着长刺啊……” 萧迟瑜一个眼刀子射了过去，让他立即闭上了嘴。 他也察觉到了这一天她的变化，难道是之前那番话吓到了她 前往万镜湖的路上，顾鸢没有再与萧迟瑜一起坐马车，而是自个骑了一匹马跟在司徒昀身旁。 而那匹马，是抢了任子昂的。 任子昂身子端正坐在马车之中，感觉到身旁人的低气压，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主子，今天天气真好啊。” 说完之后，感觉周身更冷了。 直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听到萧迟瑜低沉的声音：“她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之前休息的时候，她偷偷拉着我到一旁学习的，都是我教的，怎么样，我教得还不错！”任子昂越说越自豪。 萧迟瑜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嗯，教得很好，下次再教，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任子昂：…… 他立即钻出了马车，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才稍微舒坦一些。 主子这两天有些不正常，他还是躲着为妙。 前方，顾鸢和司徒昀慢悠悠晃着，聊得很投缘。 “前面不远处就是万镜湖了，你到达那里之后有什么打算” 司徒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一览风光之后，再去往别处游历，走遍大江南北，是我此生之向往。” 顾鸢听到这话，心中突有感概。 她也想过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只可惜，暂时无法实现。 “你怎么了” 顾鸢望了望远方：“没什么，这大概是所有人的向往。等我有了机会，我也去游历，说不定我们俩还能见到。” “不知顾兄有何牵绊” “就是……有一些暂时无法摆脱的事，唉，不说也罢。” “若是顾兄不介意，等你把你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俩同游” 顾鸢眼睛一亮：“那敢情好！” 想了想，她颇为不好意思道：“不知道司徒兄去没去过湘南一带，要不和我们同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回京都，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就可以出发了。” 有他的人保护，在外的安全性又高了许多。 司徒昀思索片刻，浅笑颔首：“可。” 马车中，萧迟瑜透过窗户看到外头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心中莫名生出烦躁。 他唤来任子昂，低声说了几句。 不久，任子昂来到顾鸢身旁，将她身下的马夺了回去。 “任子昂，你干什么” “主子找你有话要说。”任子昂用下巴指了指马车方向，随后声音放低了不少，“他这两天不知道怎么的，阴沉着一张脸，你小心一些。” 顾鸢很不愿意单独面对萧迟瑜，可受人胁迫，她不得不听话。 她磨磨蹭蹭上了马车，坐在了离萧迟瑜最远的地方。 “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司徒昀走得很近。”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他多聊聊很正常，这还影响到你了” 萧迟瑜眼中闪过一道寒意，道：“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你，江湖险恶，不许节外生枝。若是再让我们这一行人陷入险地，我不会放过你。” 顾鸢觉得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方誉，你不觉得你这话在推脱责任吗之前钟晴是冲谁来的，还不是冲着你我才是被你拖累的那个人，就算我不收留她，她也会想其他的办法来对付你，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 顿了顿又道，“还有，司徒兄是我的救命恩人，且谈吐修养非凡，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罢，愤愤然站起身就要离开。 结果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脖子被一双筋骨分明的大手掐住。 她神色大惊，用力喘着气道：“方誉，你想做什么！” “其一，钟晴是冲着你来的，端王与翊王一向不睦，你自称是翊王的手下，行踪早已落在他们的眼中。而钟晴，极有可能是端王手下的人。其二，司徒昀来历不明，你可知不是他们的另一个陷阱你以为你能够利用到他，却不明白，猎人常常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为的就是让你放松警惕。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顾鸢一脸震惊看着他。 好一会儿，才抠着他的手挣扎道：“你先放开我，我快要呼吸不了了！” 萧迟瑜这才松了松手。 顾鸢知道此刻她的小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她没有反驳的选择。 而且他刚才的话也确实点醒了她。 本以为钟晴是为了钱财而来，毕竟江湖上很多人靠劫镖而生。现在细细想来，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确实像是某些权贵培养的爪牙。 大喘了几口气，她揉着脖子道：“你说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绝对不会轻易犯错。还有什么事要警告我吗没有的话我就先下去了。” 顾鸢也不知道为何走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当时见死不救，或许根本不会活得这么憋屈。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冰冷疏离的面容，与前几天截然不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第22章 遇险 他转身坐回榻上，冷冷道：“在马车上坐着，到达目的地之前，不要与他过多接触。” 顾鸢冷笑一声：“谁说我下马车就是要和他接触了我只是单纯地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说罢，大步离开。 没有多余的马匹，顾鸢叫来任子昂，与他同乘一匹。 任子昂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没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灰溜溜下了马，继续到马车之中与萧迟瑜大眼瞪小眼。 一路上，顾鸢都刻意与司徒昀保持着距离，司徒昀倒也没有多想，淡然往前赶路。 很快，到达了万镜湖边，看到那一帘瀑布，顾鸢兴奋扬鞭驰骋过去。 “这里果真很漂亮，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即便是在现代，信息通达，顾鸢都没电视网上看过这么美的景色。 萧迟瑜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雀跃的身影，嘴角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 只是下一刻，瞥见上空一片白光闪现，铺天盖地而来。 “不好！” “主子，这是……”任子昂也察觉到了不对。 普通的瀑布虽然有水倾泻而下，但不会激起这么大的浪花，如此水量，倒像是那吃人的洪水。 整个队伍中也就顾鸢急不可耐到达了瀑布之下，其他人此刻逃跑或许还来得及，她却跑不了了。 就在这一瞬间，两个身影同时朝前狂奔而去。 顾鸢还沉浸在欢喜之中，耳边全是嗤嗤声的流水，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见萧迟瑜和司徒昀同时朝她奔来，她心中还纳闷，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直到感觉头顶一凉，她才抬头看去，大惊失色。 只一刹那的时间，她便淹没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 咕噜，咕噜…… 顾鸢感觉自己仿佛徜徉在大海，且被浪花击中，身子在水中找不到着力点，只能够随着波浪而行。 幸好她熟识水性，憋住了一口气，才不至于呛到晕厥。 模糊的视线下，依稀能够看到两个身影朝他们靠近，只是不知道是有意识靠近，还是随着流水飘到了她的面前。 她拼命游着想要到达他们身边，却渐行渐远。 再后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浅薄，只感觉天旋地转，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就在她再也坚持不住要一点一点往下沉时，突然，腰间被一只大手托住，给了她一个强有力的着力点，带着她往上游去。 她偏头想要看清那人的脸，视线却异常模糊，怎么都看不清。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她可以清醒地看到朵朵白云飘动，嬉戏的小鸟飞过。 她……还活着！ 察觉到这一点，她眼中神采瞬间恢复，劫后余生，活着真好。 “你终于醒了！”司徒昀清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 顾鸢偏头看去，是一张熟悉的脸，能在鬼门关后走一圈看到这张脸，顾鸢格外有感触。 “司徒兄，是你救了我” 司徒昀浅笑：“谈不上救，只是将你拖到岸上而已。” 说着指向旁边的火堆，道：“还能走吗我刚在那里架了火，现在天气还十分寒凉，湿身容易风寒。” 顾鸢强撑着爬起来，道：“嗯，我能走。” 在转身之际，瞥见不远处的萧迟瑜，她眉头一蹙。 立即蹒跚走过去，道：“司徒兄，他也是飘到这里来的没死” “我检查了，没有死，也并无外伤，只是气息微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呛了太多水。” “你没给他做人工呼吸吗” 司徒昀跟着走了过去：“我并不太懂救治之术，你所说的人工呼吸……” 话还未说完，他就惊觉顾鸢的嘴已经朝着萧迟瑜的嘴凑了过去。 这…… 司徒昀立即转过了脸，不再看他们俩。 就在他望着前边茫茫湖面发呆时，听到旁边响起几声咳嗽，紧接着，一口脏水从萧迟瑜嘴中吐出。 顾鸢拍了拍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松口气道：“没事了。” 刚说完，蓦然想起之前差点被他掐死，又生出了后悔。 她怎么还是这么手贱，为什么要救他，他要是死在了这，她岂不是自由了 捶胸顿足期间，萧迟瑜已经缓过神。 刚才他并没有完全昏厥过去，还有浅薄的意识，感觉到有人在给他渡气以及按压他的胸口。 若不是如此，他这口气估计缓不过来。 看着顾鸢恨不得再将他扔进湖中的表情，他幽幽道：“你是不是后悔救了我” 顾鸢立即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心思虽被戳穿，但她不是傻的，怎么可能白摆着一个这么大恩情不要。 “我只希望你记住我救了你这个事实，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凶，保持相对的客气，你我便可相安无事好聚好散。” 一口气说完，她径直往火堆方向走去。 走着的同时还不忘夸赞司徒昀：“司徒兄，你真是厉害，在这种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能够升起一个火堆。不像某个人，只知道在边上躺着。” 萧迟瑜：……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脱下外衣架在木架上烘烤，商量着如何与大队伍会合。 说是三个人商讨，实则只有顾鸢和司徒昀。 不为别的，只因顾鸢从头都不想理会萧迟瑜。 对于她来说，从前的朋友情谊已经在那次掐脖子中消亡，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做任务的npc。 等这次南下的任务完成，他们日后便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眼前白茫茫一片湖水，不知具体为何处，找到他们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司徒兄说得是，我们还是先找找附近是否有人烟，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据我所知，此地……” 萧迟瑜刚想插一句嘴，就被顾鸢打断：“司徒兄，你饿不饿咱们去旁边林子中找点吃的怎么样” “顾兄提醒之下，确觉饥肠辘辘，不过天色已暗，林中危险，还是再忍耐一番为好。” “司徒兄说得是，那我去湖边看看，能不能走狗屎运抓到一两条鱼。” 她捡起旁边的木棍，在石头上磨尖，去了水边。 第23章 他是外人 司徒昀笑了笑，也站起身跟上。 “我和你一起。” 萧迟瑜看着他们俩并肩前行的背影，脸色愈发难看。 某些人还真是屡教不改，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一眨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却毫无收获。 终于，被顾鸢发现了猎物的身影。 “司徒兄，你快看，那边有一条鱼在游！” 司徒昀立即拿着叉子赶过去，却感觉身边有一个人擦身而过，且阻挡了他的脚步。 他叫住了萧迟瑜：“方公子，你是不是和顾兄有什么过节” 萧迟瑜脚步停滞，回头冲他勾起一丝冷冽的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司徒公子未免管得太宽了。” “方公子此言差矣，顾兄是我的朋友，朋友的事情我理应关心。依我所见，顾兄此刻并不希望你去打扰他。” “她是我花钱雇来的人，我有权管控她的一举一动。司徒公子，是你多事了。” “他是你花钱雇来的”司徒昀略带诧异。 萧迟瑜没有回答他，而是大步往顾鸢身边走去。 顾鸢一直紧盯着湖水，感觉到有人前来，以为是司徒昀，立即喊道：“司徒兄，你看到了没，就在你的左前方。你的准头比我足，你来。” 萧迟瑜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木叉，往前一扔，木叉插中鱼的同时，稳稳地立在湖水中。 顾鸢从没见过下手这么快准狠的情形，不自觉张大了嘴，一声“哇哦”脱口而出。 刚转身朝萧迟瑜竖起一根大拇指，在看清他的脸时，硬生生给掰了回来。 “怎么是你司徒兄呢” 萧迟瑜凉凉瞥了她一眼：“怎么，很失望” “哪敢啊，我要是嫌弃你，脖子还不得分分钟被掐成细柳儿。不和你说了，我去捡鱼了。” 等她连鱼带叉返回来，萧迟瑜抓住了她的胳膊。 顾鸢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道：“又怎么啦放心，这条鱼绝对会分给你的，一半行不行” “你是不是又将我的话抛到了脑后” “什么话”感受到萧迟瑜危险的眼神，顾鸢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说让我不要和司徒兄走得太近这件事” 顾鸢往后瞥了一眼，确定司徒昀没有过来，继续道：“本来我之前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可能他的出现是一种蓄谋，实际上是想要解决掉我们这一行人。可当我在湖水里面看到他拼命向我游过来想要救我的时候，我这个念头打消了。要他真想对我不利，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又何必拼死拼活来救我只能说之前你我的猜测都错了，他并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你看到的就只有他”萧迟瑜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无法排泄。 他若不是返回去捞她，也不会被湖水呛到差点葬身湖底。 可现在，她眼中却只有司徒昀。 简直岂有此理！ 顾鸢看到他喷着火焰的眸子，也不知道哪得罪了他，或许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他才是可信之人，其他人都是为了图谋。 “我只知道司徒兄是救了我的人，而你，是被我救了三番两次还对我动手的人。你若是对我们不信任，大可不必管我们的死活，就此离开。” 萧迟瑜双拳紧握。 若是放在从前，如此冥顽不灵又与他作对的人，他早已动手解决。 可现在，他居然为了能够顺利解毒，如此克制自己，实在是窝火。 顾鸢拿着鱼来到了火堆旁坐下，处理干净之后，架在火上烤着。 司徒昀见萧迟瑜站在远处没有回来，轻声问道：“刚才你和方公子说了什么，他看上去心情不好。” “没什么，他就是享受惯了别人伺候的日子，对咱们现在的处境有些不习惯。” “他刚说你是他雇来的” 顾鸢愣了愣：“他是这样说的” 紧接着点了点头：“可以这样说，收人钱财帮人办事，我确实是他雇的。” “可我见你不懂武功，又没什么特殊的技能，此行如此凶险，他为何要雇你” 顾鸢听到他如此看低自己，很是不服气。 “我会的多着呢，他肯定是看上我的本事才非让我跟来的。就比如之前的人工呼吸，你会吗” 司徒昀很是老实地摇了摇头：“不会。” “那不就是了，关键时刻能够救他一命，这就是本事。” 对于这个说法，司徒昀表示赞同。 不过，他眼中暗藏更多的是疑惑。 很快，鱼已经烤好，虽然没放什么调料，但对于九死一生且饥肠辘辘的三人来说，乃八珍玉食。 顾鸢分了一半给萧迟瑜，剩下的一半再与司徒昀平分。 这个举动，让萧迟瑜如鲠在喉，仿佛他是外人。 入夜的空气越发清冷，即便是有火堆在旁，都感觉凉风嗖嗖。 顾鸢睡得不安稳，总是时不时动弹一下，裹紧身上的衣裳。 萧迟瑜被她吵醒，抬眼看了看，正欲将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就见一旁司徒昀先他一步站起身，将衣裳盖在了她的身上。 司徒昀回头之时，见萧迟瑜也醒了，且看着他，微笑颔首：“顾兄身体弱，故而多照顾他一些。” 而后默默躺下。 翌日一早，顾鸢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眼就看到披在自己身上的衣裳。 她仔细瞧了瞧，望向静静坐在不远处树下的萧迟瑜，眼中露出疑惑。 “你醒了。”司徒昀被她起身的动静吵醒。 顾鸢点了点头：“嗯。” 而后拿着衣裳往萧迟瑜身边走去。 司徒昀看着她手上的衣裳微微蹙眉，紧接着又低头找了找，发现他之前给她披的衣裳，现在被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 顾鸢来到萧迟瑜面前，将衣裳举起，问道：“这是你给我披的” 萧迟瑜淡淡点了点头。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辜负我之前救你。” 萧迟瑜挑眉：“撇去从前，从昨日说起，难道不是我先救的你” “你救我”顾鸢觉得他可能冻傻了。 她醒来的时候他躺在岸边上不省人事，难不成凭意识救的她。 “你居然忘了。”萧迟瑜似是很失望。 第24章 沦为乞丐 顾鸢见他说得有模有样，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想不起来他醒来之后有什么救她的举动。 “有话就说清楚，别说一半留一半。” “你昨日在水中无力挣扎之时，是谁将你捞上来的”萧迟瑜饶有兴致审视着她，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顾鸢心中一惊：“那时候是你我还以为……” “你以为如何为了回去捞你，我呛了好几口水，如若不然，根本不需要你救。” 顾鸢表情很是意外，她是真没想到救她的居然会是他。 “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想想昨日对他那个态度，顾鸢还有一些过意不去。 萧迟瑜对她这个表情很是满意，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站起来，伸出一只手。 顾鸢皱了皱眉：“想干嘛” “我的衣裳。” “哦……”顾鸢立即将衣裳递了过去，“谢谢啊。” 萧迟瑜将衣裳迅速穿好，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道：“既然扯平了，那以后就对我态度好点。” 顾鸢努了努嘴：“这是互相的，你若是能够好好和我说话，那我也可以。” “那你以后不能够再耍花样，需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去寻找赤岩蛇。君子一言，得言而有信。你既答应了我，便要忠人之事。” “我又不是君子……”顾鸢忍不住小声嘟囔。 “嗯”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老老实实跟着你的，直到你的毒完全解了为止。” “如此便好。” 路过顾鸢身边之时，鬼使神差下，萧迟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鸢下意识还以为他又要掐自己的脖子，往旁边躲了躲，结果发现并不是，忍不住反手回敬了一把。 “谁让你乱摸我头的，小心我把你头打掉！” 萧迟瑜笑了笑：“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那我得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看招！” 两个人笑着闹着来到司徒昀身旁，与昨日气氛大不一样。 司徒昀默默将地上的衣裳捡起，道：“天已大亮，我们得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做好标记与其他人会合。” 三人沿着湖边一直往前走，将近半日时间，才看到一户人家。 顾鸢连忙上前打听了一番，说是这里因常年潮起潮落，鲜少有人居住，想要到城镇，还得走半日的时间。 而且最近的城镇隶属石潭县，离万镜湖另一边的青山县虽然只有一湖之隔，但若是绕路过来，得十万八千里。 在老乡那里吃了一顿饭，三人又开始出发，往老乡指路的方向走去。 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双拥城城门口。 “哎哟，真是累死我了，终于看到了希望。” 顾鸢觉得身底下若是有一张床，她能立马睡着过去。 “方兄，司徒兄，我们进城去找个客栈歇下。” 城门口有守卫，顾鸢在怀中翻了翻，找到了藏在中衣里头的路引。 只是在将它收回去的时候，大惊失色。 “我的银票！我的银票不见了！” 昨日情况太过凶险，又是死里逃生，顾鸢压根没往这处想。 刚才突然想起她怀中除了路引之外，还放着她最宝贝的银票，现在怎么摸都摸不着了。 肯定是之前在万镜湖中被水冲来冲去，给冲跑了。 萧迟瑜不以为意：“反正那东西在这里又用不了，没必要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那可是我全部的家产呀！就算在这里用不了，以后回了京都还是可以用的，我好不容易挣这么点钱容易嘛我！” 一想到瞬间回到解放前，从一个富婆变成了贫民，顾鸢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萧迟瑜眉头微挑：“其实挣钱也不难，以你的本事，多的是冤大头往你这里送银子。” 顾鸢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也知道他在奚落她。 之前能够全身而退，主要是得益于萧迟瑜在飞鹤楼的势利，也因为她迅速离开了京都，没有给冯氏找麻烦的机会。 一旦回到那里，还不一定能够平安度过，想再次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去往客栈的路上，顾鸢都是没精打采，就连司徒昀在旁安慰她都提不起兴致。 然而她并没有想过，后头还有更惨的事情等着她。 “没银子还想着住客栈我看你们几个是异想天开！走走走，赶紧走，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顾鸢被人赶出来的时候还一脸震惊，不敢置信。 她偏头看向萧迟瑜：“怎么回事，你身上没银子！” 萧迟瑜眼神微微有些躲闪，头偏向一旁不看她，道：“应该是在水里掉了。” “你荷包怎么不系紧点呢，这也能掉！” “你的银票不也一样掉了” “我……”顾鸢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连忙又偏头看向左边的司徒昀，道：“司徒兄，你不会也这么巧” 司徒昀轻咳了一声：“我的盘缠向来不放在我的身上，而是由我两个随从保管。现下与他们分开，我确实身无分文。” 顾鸢：…… 看来今晚得睡在大街上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晚上这么冷……我们又还没吃饭……” 萧迟瑜看向司徒昀腰间的玉佩，道：“我见司徒公子腰间的玉佩价值连城，现在我们无路可走，不如司徒公子将玉佩暂时压在当铺换些银子，等与手下人会合之后再赎回来。” 司徒昀低头看了看，而后整了整衣襟，将玉佩掩盖在外衣之下。 “这是我家传之宝，不能有所闪失，可能要拂了方公子的意。” 说着也看向他的腰间，道：“我看方公子腰间也有一块玉佩，仿佛是黑玉所制，同样价值不菲，不如方公子委屈一下，将这块玉佩抵押到当铺。” 方誉嘴角微勾：“巧了，我的也是家传之宝。” 顾鸢左看看右看看，本以为有希望了，却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深深叹了口气。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现在城郊一座破庙中。 周围全是乞丐，顾鸢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窝着，心中五味杂陈。 第25章 我身体虚? 穿过来之前，顾鸢从没想到自己有睡在这种地方的一天，从王妃到乞丐，心理落差太大。 都怪那坑爹的臭老头子，虚假宣传不说，售后服务也不到位，现在无论骂多少遍，他都缩着不出来了。 在肚子叫了第一百遍之后，一个老乞丐悄悄挪了过来。 从怀中摸出半个黑馒头，递到顾鸢的面前。 “小兄弟，你的肚子吵到我睡觉了，这里有半个馒头，吃。” 顾鸢看了一眼他脏兮兮的手以及那抓出无数个指印的半边馒头，脸上表情很是迟疑。 “怎么，嫌弃不吃拉倒。”老乞丐又将馒头收了回去。 顾鸢心中确实有一点嫌弃，但听到老乞丐这话，又觉得嫌弃别人的好意不大好。 她伸出手来，笑道：“多谢老伯。” 老乞丐看到她笑，脸上乐开了花，立即将馒头递了过去。 “看你们的样子并不像是难民，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 “说来话长……” 聊了好一会儿，老乞丐才回到自己的地方窝着。 顾鸢看了一眼旁边的萧迟瑜和司徒昀，试探问道：“你们吃不吃馒头” 刚才老乞丐刚把馒头拿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见到是个什么模样，对于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 萧迟瑜直接摇了摇头，司徒昀则小声劝道：“我知道你刚才是不想拂了老伯的好意，但这馒头不干净，吃下去万一生了病，得不偿失。” “哦。” 顾鸢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看着老乞丐带着笑意的眼神，她还是尝试着啃一口。 这一口差点没把她的牙崩掉。 这馒头也太硬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老乞丐，用嘴型道：“我留着慢慢吃，多谢！” 老乞丐这才满意的砸了一下嘴，闭眼睡过去。 顾鸢将半个馒头小心地放进怀中，带着笑容闭上眼。 第二日天没亮，顾鸢就被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 睁开眼来，见自己的头枕在萧迟瑜的肩膀上，连忙坐直了来。 还没开口，就见萧迟瑜活动了一下肩膀，吐出两个字：“真重。” 顾鸢的拳头渐渐握紧。 “是你身体太虚连我这种身轻如燕的身形都支撑不了。” “我身体虚”萧迟瑜眼眸微缩。 “你中毒了，难道不虚打个架都能够牵引到毒素攻心，你说你虚不虚。” 萧迟瑜：…… 他竟无力反驳。 说话期间，窝在破庙中的乞丐差不多都已经出门，老乞丐来到了他们身边，道：“你们怎么还不出去” 顾鸢等三人同时一愣：“我们要出去干什么” “你们不知道这里被雷老大那群叫花子霸占了，我们只是趁前两天他们不在才在这里歇会儿脚，他们今日就回来了，我们得赶紧搬出去。” “这不就是一座破庙吗又没有规定是谁的，凭什么他们能呆你们不能呆”顾鸢觉得莫名其妙。 都是乞丐，难不成还要分个高低贵贱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根本没说话的份。他想让谁呆就让谁呆，咱也没办法呀！走，咱们赶紧出去，要是被他们碰上，指不定被打成什么样。” 顾鸢心中极不情愿，可也知道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在他乡就得遵循他乡的规矩，不能够逞强。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对萧迟瑜和司徒昀道：“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去其他地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到任兄他们。” 萧迟瑜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要坚持在这呆着，对抗恶势力。” 顾鸢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而且我答应过你在找到赤岩蛇之前不会无事生非，你放心，我听话着呢。”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负手大步往前走去。 顾鸢拉着司徒昀走在他身后，小声道：“你看他这个样子，像不像一只刚打完鸣的大公鸡” 司徒昀浅笑，紧接着认真点头：“还真有点像。”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出现一大堆人马，走在最前头的老乞丐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上。 “老许儿，原来是你，我就说谁敢趁老子不在的时候霸占老子的地盘，你胆子还真肥！” 说话的人一脸络腮胡子，头发也因常年未洗竖了起来，活像被雷劈了。 老乞丐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几步，却还是被他一脚踩在头上。 “之前放过你一次，今天无论怎么样，老子是不会放过你了！也让四里八方的叫花子看看，这双拥城中是谁说了算！” 说完之后，右脚高抬，对准老乞丐的胸口。 这一脚若是踩下去，老乞丐的肋骨必断。 顾鸢大惊，立即想要上前阻止，旁边的萧迟瑜却快她一步，已然将说话的雷老大踢翻。 雷老大摔了个四仰八叉，哎哟哎哟直叫唤，其他人迅速将顾鸢等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帮着老许儿！不要命了！” 顾鸢没想到萧迟瑜会出手，还以为他是那种绝对不会多管闲事的人。 她上前抓了抓他的衣袖：“你不是说不要在路上无事生非嘛，怎么还惹这么大的麻烦” 萧迟瑜偏头看了她一眼：“我是说让你不要无事生非，而不是说让你做缩头乌龟。” 顾鸢点点头：“得勒，反正什么话都是你说的，我也懒得反驳了。别说，你刚才这句话还挺押韵。” 话虽这样说，但顾鸢对萧迟瑜的道义还是比较赞赏，现在想想，之前他对自己态度那样，或许真是触到了他的底线。 她拉着司徒昀往后退了几步，小声道：“司徒兄，我们俩都是文化人，不懂武功，还是寻找机会逃跑为妙，免得在这里拖累他。” 司徒昀眉头微皱，眼中仿佛还带着一丝疑惑。 “哎呀，你别觉得这是抛弃队友，以此为耻不愿做。我们得从实际出发，量力而行，即便是留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是不是” 司徒昀朝她笑笑，道：“或许我能够帮上忙。” 他大步走上前去，与萧迟瑜并肩而立。 就在顾鸢一脸不忍直视觉得他是去送人头之时，居然看见围着冲上来的几个人倒在了他的手下。 她眼睛瞬间瞪大了不少。 第26章 当老大 原来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司徒昀居然懂武功！ 好，只有她是垃圾。 “你们还敢动手信不信老子一拳打死你们！”雷老大从地上爬了起来。 铜铃大的眼睛仿佛要掉出眼眶，确实能够唬人。 只可惜，其中并不包括萧迟瑜。 他摇了摇头：“不信。” 顿了顿，往后退了一步，道：“我身边这位兄弟武功高强，能以一抵百，你若不怕，尽管与他较量。” 司徒昀： 顾鸢： 顾鸢才知道萧迟瑜这人卖人都不眨眼的。 老许儿在旁着急道：“三位小兄弟，你们还是不要管我了，他们不是好对付的！这个雷老大力气奇大无比，曾经一拳打死过一条大野狗，你们能够趁他不注意踢倒他已经是运气好了，下次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还是快走。” 顾鸢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你放心，我这两个兄弟都不是好惹的，能够对付。”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先走。” 雷老大冷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声令下，周围一圈十几个乞丐全部冲了上来。 萧迟瑜依旧没有迎战，而是继续往后退，退到了顾鸢的身旁。 只见司徒昀手中的扇子翻飞，几个回旋之后，前面一排人齐齐倒下。 他们的大腿上都有整齐的划口，仿佛被刀剑划过。 顾鸢不自觉鼓了鼓掌。 “司徒兄，你的扇子太厉害了！真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萧迟瑜眉头微蹙注视着司徒昀，神色凝重。 以扇子作武器的人，难道是…… 雷老大还没上场，手下人就已经有一半人受了伤，他有些慌了。 可下面的人却一点不慌，冲着雷老大喊道：“老大，这个人好生厉害，我们打不过，只能够看老大的了，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是啊，老大，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看看咱们雷霆帮的厉害！” “老大威武！” …… 雷老大满脑门冷汗，他也就一身蛮力唬住下面这些人而已。 他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叫武功的东西，出神入化，是他这种人根本没法匹敌的。 可老大的威严不能丢，如若不然，他以后都没脸在双拥城混了。 下定决心，他“啊”的一声大吼，举起拳头直直冲了上去。 只是下一刻，扇子从他的胳膊划过，上面裂开了一道大血口子。 他捂着胳膊哀嚎。 司徒昀身形闪动，扇子抵在了他的脖间。 “还打不打” 雷老大怕他这条小命真交代在这里，立即跪下来求饶：“好汉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好汉。以后这座庙就给你们了，我们绝不会再过来！” 门外躲在暗处看热闹的众乞丐齐齐涌了进来。 他们都是这里的散户，并没有加入雷老大的帮派，也因此受到他不少排挤。 雷老大吃了瘪，他们自然喜闻乐见。 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一群人蜂拥上去，将雷老大狠狠揍了一顿，雷霆帮的乞丐也未能幸免。 顾鸢见差不多了，上前制止道：“好了，好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么多年没少受气，那群乞丐出了气，对顾鸢等人感恩戴德。 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由老许儿出来做代表道：“我们商量了，以后你们三个就是我们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我们就跟着你们，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顾鸢没想到事情结果会发展成这样，着实有些意外之喜。 “我要当老大！”他冲身后的两人道。 萧迟瑜和司徒昀都是一脸无奈，寻常人第一反应都是推脱谦让一番，就她不同，还争着当这个老大。 顾鸢忍住心中的得意，看向老许儿道：“你们真的什么事都听我们的吗” “那是当然，你是我们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们肚子有些饿了，能去弄些干净的吃食过来吗” “好，我们立即去乞讨，绝对不会饿着几位当家的！” 有了领头羊，下面的人都和打了鸡血似的，拿着手中的破盆破碗出了门。 那些本来在雷老大手下的乞丐见风头不对，不少人变成了墙头草，说是也要加入顾鸢的帮派。 顾鸢张罗得起劲，萧迟瑜无奈摇了摇头，回到破庙中坐下。 等司徒昀过来，他看向他道：“曾经听说闻文山有一铁扇公子，一把扇子使得出神入化，不知司徒公子与他是什么关系” 司徒昀微微一愣，紧接着道：“那是我师父。” “果然。”顿了顿，他眸光蓦然犀利，“可我听说铁扇公子此生只收了一个弟子，并不姓司徒。” 司徒昀迎上他的目光，眼眸微缩。 很快，舒展开来，道：“方公子果然通晓江湖之事，只是消息未免过于闭塞了些。我师父在收我为徒之前确实只有师兄一个徒弟，我师兄也确实不姓司徒。” 言下之意，你猜错了。 萧迟瑜没有再深究，只笑了笑，转过脸去看着跑过来的顾鸢。 “你们俩在这里聊什么呢”顾鸢在他们身旁坐下。 “没什么，只是对司徒兄的武器有些好奇，也不知道一把普通的扇子如何能做到这么锋利。” 经过萧迟瑜的提醒，顾鸢也对那把扇子十分好奇，想借来看看。 司徒昀倒不吝啬，依言拿给了她瞧。 “原来这扇子竹骨中隐藏着刀锋，可以自由控制，难怪轻轻划过就能够让他们血流不止，可真是个好宝贝。” 司徒昀浅笑：“你若喜欢，可以送你。” “这么好”顾鸢受宠若惊。 不过很快把扇子递还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你的惯用武器，我就不夺人所好了，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保护我们。毕竟……”她看了萧迟瑜一眼，“我们一个不懂武功，一个卖人比翻书还快，就你比较靠谱。” 萧迟瑜知道她是故意揶揄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不急不缓道：“我若是不给这个机会，司徒公子又如何能够好好表现毕竟，我们同行这么久，还没见过司徒公子动手。” 第27章 互相坦白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司徒昀不傻，自然听出了他的话中之话，本以为刚才已经翻篇，却没想到他会再在顾鸢面前提及。 如此，他不想解释也只能解释了。 “对啊，司徒兄，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呢！”顾鸢同样紧紧盯着他，嘴上虽似是开玩笑，但眼神里面的探究半点没有少。 之前萧迟瑜说过，此路上会十分凶险，要小心防范。 她之前因着司徒昀救她的事，又以为他只是一个云游四海的富家公子，故而对他失去了戒心。 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她可不希望自己刚从一个陷阱爬出来，又掉入另一个陷阱之中。 司徒昀看到他们俩如出一辙的眼神，忽而苦笑出声。 “人在江湖走，何以规定要将身上的本事倾囊而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也并未告知于我。” 说罢，摇着扇子悠悠扫视着面前二人，道：“敢问方公子和顾兄此次出行为何，又是去往哪里别说是押镖，我不会相信。” 顾鸢脸上有片刻的尴尬。 不得不说，司徒昀这番反问十分有水平，这样一来，她便不好再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确实没必要主动告知他人。 况且这次退敌，他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展现了出来。 她迅速将这个包袱扔到了萧迟瑜身上：“不是我不把司徒兄当成自己人，实在是因为我只是个被雇来帮忙的，没有这个自主权。你要是想知道，直接问方誉，我们俩之间他说了算。” 萧迟瑜：…… 他发现某女卖人也卖得十分顺手。 他轻咳了一声，正色道：“我们能够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而且我此次出行的目的并不是见不得人。不妨告诉司徒公子，我们此行是来找一种罕见毒药的解药。” “罕见毒药” “对，五虫五草毒。” 司徒昀仔细想了想，道：“据我所知，这种毒出自于南启，禹国很少见，方公子为何会想要寻找这种毒药的解药” 萧迟瑜看着他没有说话。 司徒昀好像明白了什么，蹙眉道：“是你身边有人中了这种毒” 萧迟瑜嘴角微勾：“司徒公子果然是聪明人，自然是有人中了这种毒才拜托我前来寻找解药。” 看着他半真半假胡诌脸不红心不跳的模样，顾鸢忍不住努了努嘴。 谁说女人会骗人，依她看，男人的这张嘴更是信不得。 司徒昀煞有其事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听说这种毒十分难得，若不是用来对付至为重要的人，基本不会有人用。而中了这种毒的人，并不会马上死，毒素先是慢慢扩散到全身经脉，每隔一个月会浑身刺痛难耐，直到完全深入到心脏，最终痛苦而亡。还有，若是中毒人经脉强劲，那受折磨的时间会更长，以至于到后面会痛到精神错乱，滥杀身边人及自杀的可能性极大。” 萧迟瑜眸低藏着一丝诧异。 “果然是师承于铁扇公子，见识深广，我自叹不如。” 若不是轩辕药宗研究了许久，又结合自身的情况，他对此种毒药还不会知道得如此详细。 司徒昀听到毒药的名字就能够说出这么多，可见他确实不是普通人。 顾鸢倒是没有着重注意这个，反而是对五虫五草毒的药效有所震惊。 她虽然研究出了解药，但因从未用过此毒，不知道这几种毒虫毒草混在一起会是这样的丧心病狂。 所以，萧迟瑜并不只是在毒发的时候，而是每个月都要经历一次那种蚀骨之痛 光是听听就觉得痛苦难耐，也不知道他这一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突然，顾鸢有些明白他之前的某些举动了。 因为自己，他们一行人差点全军覆没，回来之后，她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挑战他的底线，他忍耐了这么久，就等着找到解药的那天，没把她掐死算是好的了。 萧迟瑜注意到了她略带歉意及心疼的表情，伸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听到了没，司徒公子都比你知道的多。” 顾鸢立即捂住额头，猛然清醒。 眼前的人哪里有值得心疼的地方皮糙肉厚没良心，卖人翻脸贼快，说不定刚把毒解完，就将她抛到一旁了。 司徒昀似是听出了他这话中的意思，诧异看着顾鸢道：“所以，方公子雇顾兄同行，是因为他懂医术” 顾鸢咧嘴一笑：“你可算是猜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发现不了我的本事呢。” 司徒昀笑了笑：“能够入方公子的眼，让他花心思将你雇来，你的医术应该不俗。” 顾鸢拱手：“过奖过奖。” 顿了顿，道，“就是不知道司徒兄到底是不是真出来云游四海的，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司徒昀轻轻摇扇，道：“我此次出行也是带着任务的。” “哦方不方便告知或许我们能够帮上一点忙。” “咱们有缘相逢，又经历了生死，我对你们自然不会故意隐瞒。其实我这次出行，主要是要找一种神秘的图腾。” “神秘的图腾”萧迟瑜也来了兴致。 “对，曾经有人几次三番想要对我不利，被师父化解。师父发现那人身上纹有一个从未见过的图腾，应该是一种特有人群才有的标识。” “还有这等事……” “是，我这次出来就是想寻找那种图腾，追寻那群人的踪迹。顺便问问他们，为何要杀我。” 顾鸢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还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连经历都如此相似。 一个被下毒药，一个被追杀，两个人都想要解除萦绕在身旁的危机，顺便再把暗中的毒手揪出来。 不过最可怜的是她，什么都没做，却要陪同他们在这里受苦受难。 “那图腾是长什么样的画出来给我们瞧瞧，或许我们能够帮你找一下。” 司徒昀紧紧盯着顾鸢，用扇尖在地上画了一番。 “你见过吗” 顾鸢仔细看了看，觉得这个图腾有些似曾相识，确实在哪见过。 第28章 混吃混喝 可她来到这里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记忆十分清晰，她根本没有见过这样的图腾。 除非，原主曾经见过，在她的脑海中刻有模糊的印象。 但，什么都想不起来。 现在她不能将心中的感觉说出，如若不然，司徒昀会怀疑他。 她只好摇了摇头：“没见过。” “没见过”司徒昀又问了一遍。 顾鸢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强装镇定道：“真没见过，难道我应该见过吗” 司徒昀将目光收回，道：“没有，只是见你若有所思，还以为你想起了什么。” 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并没有看到萧迟瑜微微变化的脸色。 当然，他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什么。 很快，老许儿等人带着饭菜赶了回来，说是他们用乞讨的钱从饭馆买的，并不是讨要到的剩饭剩菜，绝对干净，可以放心吃。 顾鸢对于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吃过饭后，又让他们去打听任子昂一行人的下落，希望能够尽快与他们会和。 “咱们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也不能一直让他们一群没吃没穿的供着我们的吃喝。我们得想办法挣些银子做盘缠，到时候一边赶路一边做记号与他们会和。” 司徒昀点点头：“顾兄说得是，与其在这坐等，还不如我们先行一步去寻找解药。” 萧迟瑜看向顾鸢：“挣银子这种事情不是你最在行的若我没记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已经挣了……” 顾鸢连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道：“一点小事，别整天挂在嘴边喊。” 要挣大钱也得有天时地利人和，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去哪挣 正思索着，听到一旁小弟们扎堆讨论，待会去哪里要饭能够要得最多。 最后决定去双拥城的大户徐员外家，那里这几天都在招待各路文人雅士，人多自然吃得多，也倒得多。 顾鸢眼睛一亮，立即凑上去道：“你们说徐员外家招待各路文人雅士” “是的大当家，徐员外最喜欢写写画画，经常以结交朋友的名义设宴，要是作品能够被他看上，他还会出高价购买。” 顾鸢打了个响指：“好，我知道了。” 萧迟瑜见她一脸兴奋，食指轻轻点了点额头，转过身看向司徒昀。 “司徒兄，你的书画造诣如何” 司徒昀摇了摇扇子：“略懂一二。” 过了好一会，突然明白了萧迟瑜的意思，诧异道：“方兄这意思，难道是想让我去徐员外那里挣盘缠” 萧迟瑜嘴角微微上扬：“不是我想让你去，而是她。” 说这话的同时使了个眼色。 恰逢顾鸢跑了过来，萧迟瑜正襟坐好，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你们两个听说了没，徐员外家在招待各路文人雅士，我们可以去蹭盘缠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没有搭话，只再次看向司徒昀。 司徒昀愣了愣，迟疑道：“我虽略懂书画，但并不精通，作品不一定能够入得了徐员外的眼。顾兄，我们还是找其他的途径。” 顾鸢拧了拧眉：“谁说让你去的我可以去啊！” “你” 几乎是同时，萧迟瑜和司徒昀问了出来。 对于他们的反应，顾鸢很是不服气：“怎么，不相信我” 萧迟瑜身子往墙壁上靠了靠，闭眼道：“我怕你到时候混吃混喝被人给赶出来。” 适时，老许儿冒个头道：“大当家的，徐员外虽然喜欢广交朋友，但也不是一味做善事的，我们曾经就有兄弟想混进去，直接被他乱棍打了出来，那情形可谓是惨烈！” “哦，还有这种事” “对，徐员外也不是一天两天广交好友了，要是人人都去蹭饭，他家那点银子早就没了！我听说，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设置一场书画比赛，只有得了名次的人才能够有彩头，中间平庸一点的也不会计较，但如果水平太差，那就得交一定的饭钱住宿钱才能够出徐府。而且……饭钱还不少，比外面的客栈贵多了！” 顾鸢听到这话来兴致了，挑挑眉道：“我就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冤大头，原来人家精明着呢。得名次的人能有多少我猜大多都是水平一般般的人，要是每个人都被迫上交一定数量的饭钱住宿钱，基本上可以平了所有人的吃喝，说不定还能赚上一些。既交了朋友，又赚了银子，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所以大当家的，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免得到时候吃喝没捞着挨了一顿揍回来。徐员外家的护院可不比雷老大他们，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顾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这不有我兄弟在嘛。” 说罢，朝司徒昀眨了眨眼。 她这话中的意思是万一出了事有司徒昀兜着，他武功高强，能够从徐府打出来。 可司徒昀却以为她是想要他去参加比试，得个好名次回来。 深深叹了口气，他道：“既然顾兄想去走这一趟，我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虽然沦落到乞丐窝中，但三人身上的穿着还不算寒碜，整理之后，大摇大摆来到了徐府。 守在门口的家丁瞥见司徒昀和萧迟瑜腰间的玉佩，没有多问，笑呵呵引着三人进门。 徐府里头很是热闹，一进门，就见不少人在前院吟诗作对，大谈风月。 经过之时，也都朝他们微笑颔首，算是打招呼。 顾鸢小声道：“双拥城文人雅士有这么多吗我怎么瞧着他们一个个都是来蹭饭的。” 萧迟瑜回眸，低声道：“眼中人皆为己，说的正是你。” 顾鸢狠狠瞪着他：“你不气我会死啊！” 司徒昀在旁笑道：“禹国国富民强，生活安定，喜好文墨的自然也多了。当然，其中不乏附庸风雅之人，其实在我看来，并不算坏事。” 顾鸢点点头：“司徒兄这话还算中听，不像某人，尽挑人家不爱听的说。” 萧迟瑜礼貌微笑：“我只是实话实说，有感而发。” “滚！” 正斗着嘴，徐府家丁脚步停了下来，指着前方客房道：“三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只有两间客房了。其中一间已经住下一人，您三人可能需要有一人与那人同住，剩下两人住一间。” 第29章 同睡一间房 此话一出，三人齐齐愣住了。 虽说之前在破庙中也凑合了一晚，同住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这种有床有房间的情况下，与他人同住就显得别有意味。 顾鸢一脸为难看向萧迟瑜，只有他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要同睡的话，也只能与他一起。 萧迟瑜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皱了皱眉，显然觉得这并不合适。 不过让她去与其他男人同住，他更做不到。 刚想开口，就听见司徒昀率先道：“我和顾兄同住一间，方兄可否去另一间” 萧迟瑜眉眼微挑：“你确定据我所知，她晚上睡觉并不老实，还时常打呼。” 司徒昀笑了笑：“方兄言重了，之前与顾兄凑合住在一起两晚，并无你所说的情况。” 顾鸢狠狠瞪了萧迟瑜一眼，又转向司徒昀讪笑道：“司徒兄，其实我晚上睡觉确实会有一点毛病，之前是因为在外睡不安稳，所以没有体现出来。要不，我还是和方誉睡在一起，他抗造。” “可是你……” 司徒昀还想说什么，顾鸢已经拖着萧迟瑜进了房，道：“和不认识的人住一起，要委屈司徒兄了。” 关上房门，她立即瞅准床坐了上去。 “今晚我睡床，你睡地上。” 萧迟瑜显然不认可：“凭什么” “你可能忘了，我是女的，这种时候，不最是应该体现你的绅士风度” 萧迟瑜从容坐下，道：“我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绅士风度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雇来的，收了我的银子，得听命于我。” 顾鸢咬着牙站起身，指着他愤愤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动不动既拿钱说事。当初我要一万两银子的酬劳，你给我砍价砍了一大半就算了，现在还要求一大堆。要不是我……” 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口气，道：“算了，懒得和你说。我去找司徒兄，今晚和他一起睡，他那么绅士，肯定会将床让给我。” 萧迟瑜不急不缓道：“可是我现在不愿意和他换。能够一个人睡一张床，我又何必去和陌生人挤着睡” “你！无耻！” 晚上，徐府的下人过来知会，说是澡堂的热水已经准备好，让顾鸢等人前往沐浴，洗去尘埃之后方能拜见徐员外。 顾鸢一听到澡堂这两个字，便想起了一大堆光屁股男人在里面穿梭的情景，头一个劲地摇。 “顾公子，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好害羞的。况且小的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你身上那股味了，若是明日将老爷熏着了，小的也不好交待。顾公子还是去沐浴更衣。” “我……”顾鸢知道干干净净拜见主人是基本的礼数，徐府的要求无可厚非，犹豫片刻，只好道，“我现在还不想洗，等一会再去，不知道澡堂什么时候关门” “子时准时关闭。” “好的，多谢，我待会会自己去洗的。” 萧迟瑜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走到她身旁，笑道：“顾兄这样推脱，莫不是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顾鸢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多想了，我只是怕我太大，到时候把你们比下去，让某人感到羞愧。” 萧迟瑜一口唾沫呛住，猛地咳嗽了几声。 紧接着露出嫌弃的眼神，离开了。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司徒昀脸色也有一些尴尬，只不过并没有多说，只道：“顾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我也不喜人多。” 顾鸢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她哪敢和其他男人一起去洗澡，就算是司徒昀也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顾鸢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外头张望一下，看看大家有没有休息。 深夜，萧迟瑜已经舒舒服服洗了澡躺在床上，偏头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模样，笑道：“你再不去，水都凉透了。” 顾鸢心中烦得很，扔下一句别吵，拿着衣裳出了门。 左右张望了一番，没人，她迅速往澡堂溜去。 现在已经临近子时，想来大家都已经休息，不会有人在。 悄悄来到澡堂，环顾四周，果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顾鸢喜笑颜开，找了一个最里头的小池子，看着水还挺干净，没有外面其他汤池那样飘着各种各样的脏东西，解开衣裳跳了进去。 小池子旁还有一架屏风，正好可以挡住视线，顾鸢又伸出胳膊抓着它往自己身后挪了挪。 完美！ 正享受着，突然听到外头有说话声，顾鸢心中一惊，立即抓起旁边的中衣穿上。 “李兄，都是你今日非缠着我喝酒，你看，误了时辰现在过来，都是那些人剩下的洗澡水了，还不如不洗！” “王兄你这就是妄言了，明明是你拉着我不放，要不然我早休息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澡堂，脚步虚浮，明显是喝醉了。 顾鸢很是无语，怎么好死不死碰到了这两个酒鬼，简直是不让人清静。 “李兄，我们再往里走走，这外边的汤池实在是太脏了，我下不了脚。里头，里头还有几个汤池，那里人少，肯定干净些。” 听到这话，顾鸢想杀人的心都有。 两个酒鬼到了这种时候还纠结池子干不干净的问题，呵呵。 眼看着两人就要到达她身后，她再也按捺不住，爬出汤池想要逃跑。 她出水的动静引来了两个人的注意，他们立即站直了身子，偏头往屏风后看去。 其中一人嘿嘿笑道：“诶，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兄弟，你是住哪个院的我们一起洗啊！” 顾鸢中衣湿哒哒的，抱着放在一旁的干净衣裳匆匆离开。 “我洗完了，你们洗。” 可下一刻，其中一人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这人好生奇怪，洗澡的时候还穿着衣裳做什么，来，把衣裳脱掉，再与我们多洗洗，顺便畅聊！” 说罢，不由分说将她往汤池方向拽去，另一只手还去扯她的衣裳。 顾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了他们，拼命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了。 第30章 拆穿身份 混乱之中，她手中抱着的衣裳被抢，没有东西掩饰，曼妙的身姿展现在两人眼前。 “是女的，居然是女的！”两个人同时惊呼。 这年头，就连女人都出来混吃混喝了，还真是新鲜。 两人眼睛放光，一步步逼近顾鸢，嘴上还挂着淫笑。 “想干什么”顾鸢往后退了一步。 屏风就在身后，若是他俩还敢上前，她便将屏风砸他们一脸。 然而就在她动手前，两个人突然白眼一翻，软绵绵倒了下去。 而他们的身后，萧迟瑜负手而立。 看清是他，顾鸢惊喜异常，上前两步道：“方誉，你怎么来了” 萧迟瑜上下扫了她一眼：“我若不来，你只怕还没开始混吃混喝就暴露了。” 一身中衣湿哒哒黏在身上，再加上没有束胸，曲线尽显。若隐若现的两点满是诱惑，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顾鸢感受到萧迟瑜毫不掩饰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两手护在身前，狠狠瞪着他道：“我说你这人真是的，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懂不懂非礼勿视！” 萧迟瑜嘴角微微勾起，低声道：“这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正常反应。若我没有记错，顾姑娘早就占过我便宜了，彼此彼此。” “你！” “快点穿好衣裳，待会可不能保证没有其他人再过来。” 现在确实不是计较的时候，顾鸢咬了咬牙，躲到屏风后面将衣裳换好。 在这个间隙内，萧迟瑜顺手把那两个倒下的人踢到了池子中，一截身子在水里，一截身子趴在池边，仿佛醉酒失足掉入的样子。 回到房间，顾鸢很是自觉地将自己的被子抱到了长案上，直挺挺躺了上去。 萧迟瑜对她此举有些意外，忍不住道：“你之前不还和我争这张床，怎么现在一句话不说了” 顾鸢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想睡床，你会让给我吗” “不会。” “那不就得了，你是大爷，我是小弟，舒服的床只能够让你这种大爷睡。”她早就清楚了他的本性，懒得折腾。 萧迟瑜低声笑了笑，道：“你若是求我，说不定我会让给你。” 顾鸢一脸狐疑：“真的” “不过以你这样的性子，想要低头求人只怕……” 话还未说完，就见顾鸢翻身起来，小跑来到他的床边。 轻轻摇晃他的胳膊道：“方誉，我求你，你让给我，这几天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感觉黑眼圈都要出来了。” 萧迟瑜：…… “……你还真是能屈能伸。”他这句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顾鸢眨巴了一下眼睛：“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一样。方誉，我求你了，你就让给我。” 萧迟瑜的表情有瞬间的静默，过了好一会，才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罢了，你睡，我去睡桌上。” 本来只是开玩笑，可他发现，他居然还真抵挡不了她可怜巴巴的表情。 顾鸢喜笑颜开，立即抱着被子躺在了床上。 原来方誉这人吃软不吃硬，看来以后能够狠狠拿捏他了。 一夜好眠，顾鸢砸着嘴，在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方兄，顾兄，你们醒了吗” 萧迟瑜静静坐在案前，抬头道：“已经醒了，你进来。” 司徒昀进门后扫视了房间一眼，见只有顾鸢一人在床上睡着，且只有一床小被子，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一大早就听说昨晚澡堂出事了，说是有两个人趴在冰冷的池水中睡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被发现，高烧不退，这条命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顾鸢立即从床上翻身而起，一边穿着外衣一边道：“活该，喝醉酒了也敢去澡堂洗澡，肯定是不小心掉里面了。” 听到这话，萧迟瑜笑而不语。 紧接着，就听到司徒昀的询问：“我刚才没有说他们是喝醉酒了，顾兄何以知道” 顾鸢有一瞬间的哑然。 “啊……今早上茅厕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这事了，所以打听了一下其中细节，说是有人看见他们俩喝醉酒去的澡堂。” 司徒昀浅笑：“顾兄，你就不用瞒着我了，昨晚他们落水之时，你应该在场” “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猜想……” “他们虽发着高烧，但嘴里一直在念叨，说是昨晚看到有女子在澡堂洗澡。其他人都当是胡话，我却不觉得，说不定他们昨晚是真碰到什么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司徒昀一直紧盯着顾鸢，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鸢心中一惊，不过还是强装淡定道：“司徒兄也说了，他们的胡话中说的是在澡堂碰到了一名女子，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是他口中所说的人” 司徒昀转身将门关上，在萧迟瑜和顾鸢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顾姑娘，你还要瞒下去吗” 顾鸢被他这一声顾姑娘吓了一跳，立即来到他面前，小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既然已经这么笃定，肯定是发现了确凿的证据，再勉强瞒下去没有意思。 “在你落水之后，我见你在岸边，想查看你有没有受伤，才发现……” 顾鸢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这句话的意思，一言难尽道：“所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是女的了你……是怎么发现的，是看了还是摸了” 司徒昀轻咳一声：“我以为你是男人，才将你衣裳解开检查，实在是无意之举，还望顾姑娘海涵。不过你放心，我并没有看清楚……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闭上了眼睛。” 关于这一点，顾鸢对司徒昀还比较信任。 他和萧迟瑜不一样，举止行为都很君子，肯定不会占她的便宜。 不过她还是有些尴尬，眼神飘忽道：“那你之前并没有说出来，怎么今天又突然说了” “我之前以为方兄并不知道你女扮男装之事，故而没有提及，今日见到你们分开睡，又联想起昨日分房时你的举动。我想，他应该早就知道此事。” 萧迟瑜站起身：“司徒兄心思果然细腻，就是不知道你提及此事，目的为何” 第31章 展现风采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 “我打听了一下那两人的身份，其中一个是县令的公子，名为李岗，平日里最喜的便是吃喝玩乐，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若昨晚他口中的女子真是顾姑娘，我们还是及早离开这里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顾鸢皱了皱眉：“昨晚确实是我，可要是为了躲避他而放弃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我实在是不甘心。你刚才说他高烧不退，想来这些日子也只有躺在床上的份。要不然这样，我们这两天都窝在这里不出去，等比试的时候再出现，拿了彩头银子就跑，怎么样” 司徒昀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有信心，觉得他一定能够拿到彩头。 “可是……” “我倒觉得她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试试。”萧迟瑜悠悠道。 第一次得到萧迟瑜的支持，顾鸢很兴奋，立即道：“是是，我也觉得我这个提议不错。赶紧挣到银子才是王道，至于那个李岗，不是什么大问题。” 两个人都这样说，司徒昀没办法，只好答应。 还有两天就要进行比试，为了不节外生枝，顾鸢都呆在房间没有出门。 司徒昀则时不时去打听一下李岗的现状，听说还躺在床上，这才稍微放松一些。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比试这一天，很是热闹。三个人混在众人之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前院山山水水布置得很是雅致，池子正中央有一凉亭，是看风景最佳之地。 此刻凉亭周围都被纱幔挡住，中间若隐若现坐着一人。 徐府管家站在一方台上，大声道：“大家安静，大家安静，我们家老爷素来喜欢结交各路文人雅士，今日得蒙众位赏脸，到此一聚。老爷甚是欢心，有意举办一场切磋大会，请各位尽显所长！当然，如往年一般，名列前十名者，都有相对应的彩头，也算是我们家老爷的一点心意。” 下面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最最重要的是，今年我们还请到了云游四海的星月圣笔钟离岭钟大师，今天会由他来定下今日的魁首。得魁首之人，我们老爷会额外准备一份丰厚的奖励！” 说这话的同时，管家眼睛看向凉亭的位置，很显然，坐在凉亭中的那个就是钟离岭。 “没想到他也来了。”司徒昀摇着扇子打量。 顾鸢偏头问道：“你认识” “听闻星月圣笔与铁扇公子是多年的好友，看来此次司徒兄出手，是必操胜券。”萧迟瑜悠悠道。 听到这话，顾鸢眉头一挑：“哦没想到还有这种缘分呢，这样一来，魁首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司徒兄，我看好你哦！” 司徒昀无奈笑了笑，又将目光放在了钟离岭身上。 而周围人听到星月圣笔这四个字，如同煮沸的油嗡嗡炸开了锅。 “星月圣笔居然到这来了，实在是意外之喜！” “我远房表舅家还收藏着大师的笔墨，上次有幸亲见，实在是让我佩服！” “就算不得名次，能够瞻仰大师风采，这一趟来得也值了！” …… 听着身旁激动异常的言论，顾鸢眨了眨眼，偏头小声问道：“星月圣笔这么有名吗，怎么他们都认识” “他是当代书画大家，年少便已成名，先皇还曾召见过他。不过他一心寄情于山水，到处游历，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人这么兴奋。” 诗书琴画皆可作为参赛项目，可各展所长。 好与不好的标准很难把握，不少蹭吃蹭喝的也想来试一试。 一时之间，周围人全都打起了精神，抓紧时间展现自己的才艺。 顾鸢本就是冲彩头来的，即便得不了魁首，能够进前十名也是好的。 为了不受打扰，她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前往一旁的角落。 司徒昀还以为她闹着玩，没有管她，同样抓起衣袖开始奋笔疾书。 萧迟瑜无意比试，在众人之中穿梭。 过了许久，来到顾鸢的身旁，默默顿足。 他眼神中满是震惊。 还以为她除了医术之外其余一窍不通，却没想到丹青的造诣如此之高，从前倒是小看她了。 顾鸢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头也没抬，一边蘸墨一边道：“你没有一技之长吗怎么光杵在这儿，也不上去比比要知道，前十名都有彩头拿，我们三人能多拿一些是一些。” 萧迟瑜双手背在身后，理直气壮道：“有你在，我没必要出手。” 顾鸢轻呵：“我看你是什么都不会。” 萧迟瑜：…… “不用硬撑，像你这样的武夫，什么都不会很正常。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司徒兄那样，不仅武功高强，还又绅士又有才，最主要，长得俊朗。” 萧迟瑜感觉自己受到了歧视。 若是放在平常，他可能没有心情理会。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顾鸢面前，他突然想展现一番。 顾鸢以为他被自己怼了这一顿之后走到一旁生闷气了，并没有在意。 可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动人的琴音传来。 她不免抬起头看向琴台，在看到萧迟瑜的身影之时，眼中露出诧异。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丝滑而过，游刃有余。 顾鸢嘴角缓缓勾起。 两人对视，顾鸢朝他挑了挑眉，又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以示赞赏。 萧迟瑜心中得到满足，低头浅笑，继续弹奏着手底下的琴音。 “这是谁琴技因如此卓绝，从未听闻双拥城有这号人物。” “琴音时而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时而如万里波涛奔涌而至，高，实在是高！” “依我看来，这人的琴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说不定今日的魁首就是他了。” “那可说不定，你没听说吗这次号称诗仙的熙山才子刘青，以及画圣青竹子的高徒游道也来了，这可谓是神仙打架。” 听闻这话，众人皆是诧异。 “这是真的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有人胡诌。” “当然是真的，你看，那个坐在最前头的就是刘青，还有那个假山上亭子里的，是游道。这人琴音虽好，但毕竟是个籍籍无名之辈，怎能比得上他们” 第32章 一鸣惊人 世人之中，能真正成为伯乐者少之又少，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吹捧那些已有名气之人，来遮掩自己少得可怜的鉴赏能力。 虽大多数人都觉得萧迟瑜的琴声引人入胜，但相对于刘青和游道来说，少了一份历练。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众人将自己的作品交给徐府家丁，挂在通往凉亭木桥上方的绳子上展现。 直到这个时候，徐家老爷才姗姗来迟。 朝众人打了个招呼，他慢悠悠来到众作品面前，一个一个欣赏评判。 遇到好的，他捋着胡子一脸欣赏，遇到那些滥竽充数之作，便让人从绳子上解下来，返还到作者手上。 顾鸢也随着看了看，一路下来，对徐家老爷的鉴赏水平还算认可。 最终，只剩下十几幅作品还高挂在上头。 其中，包括顾鸢的画作和司徒昀的书法，当然，刘青和游道的作品也列于其中。 顾鸢扯了扯司徒昀的衣袖，笑道：“我看到你的书法了，苍劲有力，颇有风骨，在众多作品中为佼佼，得到彩头的几率很大。” 司徒昀浅笑：“为了不辜负你的期望，我只能尽力为之。” 说着指向旁边的作品，称赞道：“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双拥城如此藏龙卧虎，你看，那位孤影公子的丹青，无论是从构图色彩还是笔锋神韵，都堪称一绝。在我看来，此次魁首极有可能是他了。” 之前顾鸢画画之时司徒昀并没有关注，不知道眼前这幅署名为孤影的画就是顾鸢的作品。 顾鸢得到赞赏，神情飞扬，不过并没有解释。 待会若真得了名次才叫好。 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这些作品之上，不少人看到刘青和游道作品之时，都一脸激动，指着它们道：“刘青和游道居然也来了，今年可真是热闹啊！” “是啊，我真没想到有亲眼看到他们的这一天！” 被追捧的两人站在人群中，昂首挺胸，春风得意，又暗中较着劲。 这次虽不是什么官方的比试，但名声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积累的，要是能够盖过对方的风头，那就相当于在书画界中又多了一分立足之地。 “不过你们看那幅书法作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又不乏苍劲，堪称书法中的佳作！” “这是谁的” “云霄子，没听说过啊……” 顾鸢笑着看了司徒昀一眼，若不是早就见过他的笔名，估计她都认不出来。 看完其他人的，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了顾鸢的画上。 “这画风，这笔触，大气又不失细腻，是难得的佳作！” “是啊，你看那人物和场景，虽只是简单勾勒几笔，却尽显热闹繁华。” “构图也很不错，颜色用得恰到好处，不知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孤影，怎么也没听说过……” 众人议论纷纷，显然，落在司徒昀及顾鸢作品的目光更多，把刘青游道都比了下去。 两人很不服气，可这种时候又不方便出面，只等着钟离岭选出一个结果。 “还请钟大师出面品评，选出今日之魁首！” 在万众瞩目中，凉亭前遮挡的纱幔缓缓揭开，钟离岭的身影随之渐渐清晰。 一袭紫衣，是钟离岭的标识。 司徒昀却眉头微蹙，小声道：“这并不是钟叔叔。” “什么”顾鸢满是诧异，“徐府老爷特意请来的人，应该是验证过的，怎么会是假的” 司徒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他不是钟叔叔。” 萧迟瑜嘴角微勾，眼中带着一丝冷冽，道：“他肯定是对钟离岭足够了解才敢冒充，要不然也过不了徐老爷这一关。我们静观其变，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司徒昀和顾鸢点了点头。 他们来此的目的并不是真正为了切磋技艺，而是为了那点彩头。 银子到手，其他东西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钟离岭”在众多作品前一一看过，最终，让人将司徒昀、顾鸢以及游道的作品放在了一起。 “这三幅作品以及方公子的琴音乃今日钟大师最满意之作，钟大师会在其中选出魁首，敬请期待！” 徐老爷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场上的沸腾。 “真是令人震惊，刘大才子的诗作居然被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比下去了！” “是啊，从前从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这也是钟大师才能够压得住，若是换做旁人，刘大才子肯定不服。” 听到这话，顾鸢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徐家老爷不是不知道钟离岭假冒之事，更有甚者，这个假冒的钟离岭就是徐家老爷请来堵众悠悠之口的幌子。 他知道此次前来的刘青和游道名声在外，若是由自己评选，定然毫无悬念。 可一旦以一个名声更大的人来宣布结果，会有更多惊喜，且更具权威性。 此刻看刘青的表情，虽有惋惜，但并没有不服，而其他人对这个结果也能够欣然接受。 这就是徐老爷此举的目的。 “你们说此次魁首会是谁” “要我说，肯定非游道莫属了。这些人里面就属他名气最盛，作品也可圈可点。” “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其他三人的技艺都在他之上。钟大师是谁必定不会拘于名声。” 争论四起，顾鸢也不免紧张起来。 萧迟瑜偏头看着她：“怎么，你也会紧张” “当然了，这可是他人对我的一种认可。” 萧迟瑜笑了笑，眼中多了一份暗藏着的欣赏。 徐老爷与“钟离岭”又欣赏探讨了一会儿，最后由管家宣布结果。 “经过反复斟酌，钟大师最终决定将此次魁首给予孤影公子。不知孤影公子是哪位” 这个结果一出，全场沸腾。 魁首居然不是游道，而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人！ 顾鸢虽然已经做好了各种结果的心理准备，可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响之时，依旧有些恍然。 很快，她调整好情绪，站了出来。 司徒昀本还在四处张望，想看看这位孤影公子到底是谁，没成想那人就在身边。 第33章 把人搭进去了? 他一脸震惊看向萧迟瑜，眼神在询问。 萧迟瑜从容回以一笑，很显然，他比他早知道。 游道和刘青觉得失了面子，拂袖离开，惹得众人对此津津乐道。 还有一部分人开始附和，表示自己早就看出来孤影的丹青不同寻常，有着和钟大师一样的眼光。 有人已经欢呼起来，大喊着：“孤影！” 从前这个名字或许从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但从今日起，进入了名家之一的行列。 顾鸢本意是为了彩头，现在得了这样一个结果，是她没有预料到的，算是锦上添花。 徐老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满是赞赏。 “真没想到孤影公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出众，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顾鸢回以一笑：“俗话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能够得徐老爷及钟大师的肯定，是我的荣幸。” 几番客套之后，徐老爷对顾鸢更加满意，连连点头。 接下来，又与“钟离岭”两人选出了前十的人选。 萧迟瑜为第二，司徒昀为第三，游道和刘青已然排到了第四第五。 这一结果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顾鸢很是兴奋，他们三个人就占了前三名，那就说明彩头银子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就在她期盼着银子到手之时，徐老爷突然拉过她询问：“不知道顾公子可已娶亲” 顾鸢不明所以，摇头道：“没有。” 她确实没娶，只是嫁人了而已。而且过不了多久，她就要从王府出来，成为一个自由身。 徐老爷哈哈大笑，站在高处道：“既然如此，那本老爷今日就做了这个主，将小女许配给顾公子，这也是拔得头筹额外的奖励！” 场面再次沸腾。 徐老爷声名在外，他家有一娇美如花的女儿自然也传了出去。 现下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不止是双拥城，就连其他地方前来提亲的都踏破了门槛。 可徐家小姐眼界甚高，普通的凡夫俗子根本看不上，在场就有许多人曾经求亲被拒绝。 现在由徐老爷做主许配给了顾鸢，可谓是羡煞他人。 “娶了徐家小姐，不仅如花美眷有了，还能够得到他们家一部分的财产，简直是人财两收。” “是啊，徐家老爷没有儿子，以后家里的财产不都归他了”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实在是羡慕死了。” …… 周围全是惊叹艳羡之语，当事人顾鸢却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把人给搭进去了 银子呢，她要的只有银子啊！ “徐老爷，实在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你！这是何意是看不上我家小女”徐老爷脸色顿时一变。 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出去，却没想到得到的是拒绝。 顾鸢心想，到手的银子不能飞了，这事得谨慎处理。 连忙摆手道：“不是，徐老爷误会了，我只是有难言之隐，暂时不能娶妻而已。” 说着看向旁边看戏的萧迟瑜和司徒昀，道：“其实他们两个也不错，特别是方公子，仅在我之后，徐老爷可以考虑考虑。” 萧迟瑜本置身事外，此刻被点名，站出来道：“徐老爷，我家中已有妻室，可能要拂了顾公子的美意。我看顾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又年纪轻轻，与徐小姐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此等缘分不能错过。顾公子，要不然你还是答应了。” 嘴上虽是谆谆劝说，但他眼中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顾鸢此刻杀人的心都有。 眼睛一转，她反击道：“方公子已有妻室吗我与方公子同住也有几天的时间，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据我所知，方公子生得如花美貌，为了遮住这盛世美颜才日日戴着面具，若说相配，还是方公子与徐小姐最配。”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萧迟瑜的脸上，好奇他面具下的容貌到底是何模样。 萧迟瑜脸上的笑意收敛，看着顾鸢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警告。 顾鸢却丝毫没有惧意，反而是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挑衅。 仿佛在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司徒昀站在一旁只能默默叹气，都这种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思斗嘴。 “方公子，把面具摘下来，我们都想见识见识你的盛世美颜。” “就是，一个大男人遮遮掩掩什么” 调笑的声音四起，更有甚者，直接伸手去揭萧迟瑜的面具。 萧迟瑜冷着一张脸，身上的寒气散发，却依旧没能阻止得了大家的热情。 顾鸢朝他眨了眨眼，而后来到徐老爷面前小声道：“徐老爷，说实话，不是我不想娶徐小姐，而是我身体确有隐疾怕耽误了小姐的一生，还望徐老爷见谅。” 她这副为难的模样成功让徐老爷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仔细打量之下，发现她于寻常男子来说确实偏清秀了些，不像个有阳刚之气的男人。 隐疾……莫不是…… 思及至此，徐老爷心下一惊，立即改口道：“既然顾公子有难言之隐，我也不逼迫于他。如此，那就让第二名方公子与小女结亲。” 顾鸢抱胸一脸得意地望着萧迟瑜。 萧迟瑜无奈，他就知道她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女子，不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他并没有回应，而是转身离开。 这一举动，不仅让徐老爷面子上过不去，其他人也颇为不解。 他们眼中的香饽饽，怎么到他们手上，就成了扔来扔去谁也不愿意接的烫手山芋了 前三名只剩下司徒昀，徐老爷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还带有几分乞求。 若是他还不要，那他女儿的名声算是毁了。 司徒昀深深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件事，发展怎么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就在场面闹成一团时，徐家小姐款款出现。 “我有话与顾公子单独说，不知道顾公子可否赏脸” 顾鸢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清冷白衣女子出现在尽头，如一朵盛开的莲花，遗世独立。 第34章 娶亲 虽用轻纱蒙着脸看不清面容，但这出尘的气质就已经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顾鸢点了点头。 跟着徐小姐离开之时，还收获了一众嫉妒的目光。 到达一处僻静的小院，双方脚步停了下来。 “不知道徐小姐找我想说什么” 女子转过身，把脸上面纱揭下，露出那张洁白纯净的脸。 “顾公子叫我小乔即可。” 顾鸢有一瞬间的愣怔，这张脸可太干净了，就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长在了她的审美点。 若她是男人，还真想娶回去好好疼爱。 一炷香后，两人从小院中出来。 此时，徐府前院依旧热闹非凡。 徐老爷一直在招待各位客人，发放彩头的同时，将那些滥竽充数的人请了下去，收取饭钱和住宿费。 司徒昀好不容易等到顾鸢出来，见她身边还跟着徐小乔，面露担忧。 还未开口，徐小乔身边的小丫鬟便小跑着来到徐老爷身边，低声说了些话。 徐老爷先是诧异，紧接着喜笑颜开。 “让大家久等了，刚才我家小女已和顾公子单独聊过，发现两人情投意合，自愿结为连理。明日我徐府举办喜宴，希望大家能够捧场！”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了。 特别是司徒昀，瞪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刚才顾公子不还推脱吗，怎么又突然同意了”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呢，唉，真是可惜……” 周围一片惋惜声，司徒昀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到顾鸢面前，凝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鸢朝他使了个眼色：“之后再和你聊。” 徐小乔微微屈膝行了个常礼，柔声道：“顾公子，司徒公子，小乔就先不打扰二位，先行回去休息了。” 走之前又忍不住多嘱咐顾鸢一声：“顾公子，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顾鸢点了点头。 目送两人离开，司徒昀立即将顾鸢拉到了一旁。 “到底怎么回事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 顾鸢叹了口气：“走，我们边走边说。” 房间中，萧迟瑜和司徒昀两人一坐一站，紧紧盯着同一个人。 顾鸢窝在一条椅子上，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你们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要不然我一个女人，干嘛去娶另外一个女人……” “这件事情有很多办法解决，为什么非得走这条路” “她已经知道了我女扮男装的秘密，用这个秘密来换我带她离开。而只有嫁人她才能离开这里，我不娶，难道你们上” 萧迟瑜和司徒昀同时沉默了。 良久，幽幽的声音传来：“其实司徒兄并未婚嫁，娶了徐家小姐也未尝不可。” “方兄！” “啧啧啧，司徒兄你看出来了，他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每次不想着解决问题，净知道添乱。” 司徒昀没有功夫与他们玩笑，一脸严肃道：“带她离开之后呢，要去往哪里总不能一直将她带在身边。” “她说了，只需要我们把她送到宁州就行，那里有一个远房亲戚，可以收留她。” 宁州离这里不远，也是在湘南一带，要不然顾鸢没这么轻易答应。 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司徒昀只好接受。 徐老爷的动作很快，当天晚上，徐府便已张灯结彩。 顾鸢还让徐老爷去请了老许儿等乞丐兄弟来吃酒。 徐老爷很是惜才，又因她是他的准女婿，虽心中有些看不上，但还是照办了。 翌日，吹锣打鼓的声音响遍各个街道，热闹不已。 顾鸢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红色喜服，昂首挺胸，接受街旁众人的祝福。 她从没想过，自己为了王妃的生活而来，结果却落魄来到此地，娶了个女人回家。 人生真是如戏，都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萧迟瑜拉上司徒昀一起跟着队伍看热闹，坐在马车中，潇洒饮酒。 “司徒兄，你怎么愁眉不展，是在担心什么” 司徒昀一杯酒下肚：“方兄应该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萧迟瑜笑而不语。 徐老爷如此大张旗鼓，想必并不是为了给女儿摆排面，而是为了让城中所有人知道，他的女儿已经嫁出去了。 而顾鸢，会成为那个人最首要的目标。 果然，队伍走在正中间的时候被人挡了下来。 “来者何人，我们徐家办喜事，居然敢拦路，还不快走开！” “本公子想看看，是谁借给这人的胆子，敢娶我未过门的媳妇！” 前头不止一人一马，那人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官兵衙役，声势浩荡。 顾鸢勒紧缰绳，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人，眉头微蹙。 还以为徐老爷的动作够快，却没想到这人身体恢复得更快。 她装出一副粗犷的嗓音，拱手笑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县令家的公子，李公子前几天不是得了风寒发烧了，怎么刚好就赏脸来喝喜酒，令在下受宠若惊。” 李岗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他轻哼一声，道：“休想和本公子套近乎，你可知这徐家小姐是本公子未过门的夫人，你哪来的胆子敢染指！” “可我怎么听说，岳丈大人并没有答应李公子的亲事而就在昨日，已然将徐小姐许配给了我。今日便是我大喜的日子，还请李公子莫要纠缠。” “我的女人你也敢抢，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李岗高昂着头，一副倨傲模样，“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身上这身喜服脱下来奉到本公子面前，本公子或许能够饶过你！” 坐在花轿里头的徐小乔纤纤玉手握成了一团，紧咬着牙，面色十分紧张。 透过花轿门帘的缝隙看到前方的身影，她只希望，这个人不要让她失望。 心中正忐忑着，见顾鸢骑着马缓缓朝她前来，她心中的那根弦绷得更紧了。 顾鸢停在窗边，探头小声道：“徐小姐，你也听到了，不是我不想娶你，是有人阻拦。” 她眼帘微抬：“顾公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君子一言九鼎，我也相信顾公子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可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君子。” 顾鸢望了望天，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第35章 最见不得美人失望 徐小乔握着的拳头再次紧了紧。 “我见公子的画颇有风骨，不似一般的凡夫俗子。且敢潇洒走在这世间，有非常人的胆量。若是连这事都应对不过去，那便是我瞎了眼，错看了公子。而我这一生，若注定只能成为笼中鸟，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顾鸢浅笑：“你以为用你的命威胁我，我就会心软” 徐小乔抬头看着她，眼中是隐隐的愤怒与不甘。 “你还真猜对了，我最见不得美人失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这颗心软得真是一塌糊涂。” 顾鸢将手伸入车窗内，轻轻抬起徐小乔的下巴，笑道：“等着我，不会把你丢在半路的。” 徐小乔诧异地望着她，只见她嘴角那抹笑姿意潇洒。 那是她心之向往。 顾鸢再次来到队伍前头，从上到下都透着从容淡定，朝一脸不耐烦的李岗道：“怎么办李公子我刚才又去问了我的夫人，她说此生非我不嫁，若是让她嫁给他人，情愿一死。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忍心让她死呢，所以，我身上这身喜服看来是脱不下来了。” 李岗还以为他刚才转身离开是因为怕了，却没想到转了一圈回来却还是这样冥顽不灵。 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来人呐，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前日本公子在徐府丢了一块贵重的玉佩，当时只看他鬼鬼祟祟出现在我房外，肯定是他偷了。带回去严刑拷打，直到他招了为止！” “李公子，就算你爹是县令，也不能够这样轻易抓人的”顾鸢嘴角抽了抽。 “本公子想抓谁就抓谁，还用得着你来废话！”李岗大手一挥。 后面跟着的人立即上前。 只是下一刻，他们突然被一群冲出来的乞丐拦住。 “原来是县令家的公子，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公子给点赏钱！” “公子行行好！” “县令青天大老爷肯定不会不管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公子，给几个铜板吃饭！” …… “滚开！你们都滚开！” 李岗只带了十几个衙役过来，乞丐却有好几十个，根本没法招架。 只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被团团围住，挤到一旁，四周全是又脏又臭的脚，轮流出现在他眼前。 顾鸢朝躲在暗处的老许儿给予一个赞赏的眼神，骑着马从旁边大摇大摆路过。 看着外头的情景，萧迟瑜笑了笑，道：“果然是她的作风。” “可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李岗迟早还得找上门。”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走一步算一步。” 司徒昀觉得有哪里不对。 “方兄，这不像是你能够说出来的话，你是不是心中早已有应对之策了” 萧迟瑜微微一愣，紧接着一本正经摇头：“没有，有顾兄这个不按常理办事的人在，我能有什么对策。” 说完之后还深深叹了口气。 司徒昀没有看到他眼底暗藏的那道精光，继续偏头看向外头，愁眉不展。 李岗被乞丐推到一旁，队伍又有条不紊往前走。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在街上转了一圈，顾鸢从马上下来，牵新娘子进门。 行礼时仿佛听到外面有吵闹声，但很快压了下去。 徐老爷看着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终于出嫁，很是开心，一直乐得合不拢嘴，只是笑着带着泪。 “小顾啊，以后我女儿就托付到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对她好点。我家小乔就是性子有点倔，但心是好的。要是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顾鸢不明白徐老爷怎么就看上她了，这么放心将女儿交到她的手上。 面对谆谆嘱咐，她宽慰道：“您放心，小乔既然嫁给了我，我就会对她负责，不会辜负她的期盼。” 徐老爷用力点头。 夜晚，徐小乔坐在床边，顾鸢则坐在桌旁。 “我看你爹挺疼你的，你真的要跟我离开这里吗” 徐小乔眼中有不舍，却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以后再回来给我爹赔罪都行，我不想我这辈子都活在后悔之中。” 顾鸢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 第二日，她便与徐老爷辞行，说是娶了媳妇要回家一趟。 徐老爷很是大方，给了她一大笔盘缠，又让她带上几个仆人跟在身边伺候。 徐小乔忍着没有回头上了马车。 只是还没出城门口，就见县令李海带着一堆人马出现在面前，还声称要将徐老爷抓捕。 顾鸢满脑门问号，她岳父大人好歹也是双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县令不至于为了一个儿媳妇出动这么大的阵仗 昨天晚上趁大家熟睡的时候，她已经和老许儿碰过面。 他们围住李岗之后没有多久就放他离开了，除了稍微一点磕磕碰碰，基本没有受伤。 县令再混账，也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而得罪当地乡绅。 此刻，她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儿子在哪里，还不赶紧把他给本县令交出来！” 徐老爷被十几个衙役包围，但并没有任何狼狈。 他府中的护院只怕都比这些衙役人数多。 “不知道县令大人此言为何意” “我儿子昨天一夜未归，据手下的人说，他昨天来你府上做客了” 徐老爷点点头：“确有此事，只不过很快令公子就出了徐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当初李岗还想大闹，直接被他叫人扔了出去。 李海并不相信，大手一挥，道：“给我搜，务必把公子找出来！” 紧接着恶狠狠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要是我儿子有半点闪失，我不会放过你们！” 顾鸢和徐小乔又被人从马车里请了出来，连同萧迟瑜和司徒昀，一个都不许走。 徐小乔一脸担忧来到她爹面前，小声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老爷抓着她的手安抚：“你放心，他虽是县令，但爹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威望，他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众人没想到的是，傍晚时分，李岗找到了，抬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第36章 被抓 李海看到尸首的那一瞬间感觉天都要塌了，身子踉跄几步摇摇欲坠，心中的愤怒更加迸发而出。 “大人，公子的尸体是在城东破庙发现的。” “是谁，是谁做的！”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小的派人打听了，那座破庙向来是由一群乞丐占领的，而曾经有人看见徐老爷家的乘龙快婿从那里出来过，好像和那些乞丐关系匪浅。” 此话一出，顾鸢心中一咯噔，立即回头看向萧迟瑜。 这事绕来绕去，怎么绕到她身上了 萧迟瑜神色并无变化，倒是站在他身旁的司徒昀立即站出来道：“李大人明鉴，此事定然有内情，需细查之后才能够下定论。” “哼，都这种时候了还敢狡辩。来人，将他们几个全部抓起来，带回衙门审问！” 顾鸢几人被押着往县衙去，惹得一众人站在街边看热闹。 顾鸢一脸生无可恋。 人生的大起大落还真是如坐过山车，她昨日刚娶亲，今日就成了杀人嫌疑犯，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朝后小声道：“方誉，司徒兄，你们有什么办法脱身没我们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了。” 萧迟瑜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办法，要想脱身，只能看司徒兄了。” 司徒昀表情十分复杂，偏过头去不说话。 顾鸢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看似有办法，却什么都不说。 再看萧迟瑜，他也什么都不说了。 顾鸢深吸一口气，默默跟着队伍前行。 徐小乔也在队伍之中，跟在顾鸢身旁亦步亦趋。 她现在已经是顾鸢的妻子，若顾鸢真被判为杀害李岗的凶手，她也脱不了干系。 “我们逃。” 走到郊外时，顾鸢突然听到她细微却清晰的声音。 她诧异偏头看向她。 “我不想坐以待毙。” 顾鸢明白她的心思，可现在，不是逃跑就能解决问题。 她小声道：“他们只有十几个人，咱们逃走倒不难，我怕的是，你爹从此没好日子过。” 徐小乔咬了咬唇，眼中满是落寞。 见她如此，顾鸢只好又安慰道：“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我答应过你的事情绝不会食言。” 徐小乔虽未再抬起头，但眼中多了一份光亮。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县城衙门，顾鸢走得口干舌燥，感觉就要晕厥过去。 刚想喘口气，就被衙役拽走。 “县令大人要审问他，你们几个先行收押，等县令大人提审再出来。” “夫君！”徐小乔满眼担忧望着顾鸢。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别磨磨蹭蹭的！”下一刻，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闭。 顾鸢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说这话，穿到这里除了那个破任意门之外，她没有任何金手指，想想都心塞。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萧迟瑜的反应很奇怪，仿佛一点都不着急。 虽说他向来是这种处变不惊的性子，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他能够解决这件事。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不慌了。 半夜，地牢中，两个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司徒昀立即睁开了眼，偏头看向萧迟瑜：“有人来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 不久，两个彪壮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立即站起身。 “顾兄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小子死活不招，大人已经对他用刑，现在就剩一口气了。我奉劝你们两个老实点，免得走他的老路！” 说罢，拿出钥匙将牢门打开，指着司徒昀道：“你，出来，大人现在要审你了。” 司徒昀回头看了萧迟瑜一眼，眉头紧锁，跟着两人出门。 以他的武功，不是解决不了眼前这两个人，可一旦用强，留下来的后患无穷。 而且，他想看看顾鸢现在境况到底如何。 来到衙门大堂，入目的便是地上一滩鲜血，司徒昀心中一紧。 抬头看去，上面的位置并没有人，只有几个衙役守在此处。 “李县令呢” “我们大人回去休息了，让我们几个来审讯你。你放心，只要老实交代，哥几个不会为难你们。” “之前带过来的那个人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几个衙役互相对看了一眼，冷笑道：“你觉得呢，进了我们这个地方，就别想好好站着出去！” 司徒昀双拳紧握，她那样一个弱女子，怎么禁得起如此酷刑。 “去把李县令叫过来，我有话与他说。” 听到这话，衙役笑成了一团。 “就凭你也想见我们大人，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就出现一块玉佩。 司徒昀冷冷道：“我是端王府的公子萧昀，我让你们现在立刻去把李县令找过来！” 听到端王的名头，几个衙役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他们虽不认识这块玉佩，但看着就价值不菲，若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拿不出这种好东西。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其中一人立即往外跑去。 只是还没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田大人，您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他们口中的田大人，是昨天来到这里巡视的兵曹掾史，也是掌管整个石潭县兵力之人，属从五品官职，在县令之上。 田光淡淡点点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衙役立即指着司徒昀道：“田大人，那个人说他是端王府的公子，小的没见过世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想请大人前来看看。” “端王府的公子”田光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少。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萧昀面前，道：“可有凭证” 萧昀将玉佩置于他面前。 温润的白玉上刻着一个字：昀。 而反面，有“端”的字样，只是融于纹路之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田光立即往后退了一步，拱手道：“不知萧昀公子来到，有失远迎。” 萧昀记挂着顾鸢，没心情和他多说其他，问道：“之前李县令让人带过来的人去了哪里，立即将她带来。” 话音刚落，就见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小跑着朝里头喊道：“田大人，我已经找到李岗的死因了！” 第37章 自证清白 顾鸢进门便看见了萧昀，眉眼中暗藏着疑惑。 “司徒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她指了指牢房的方向。 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田光道：“田大人，你答应我的，只要我找到证据，你就不提审他们，你说话怎么不算数呢。” 话音刚落，她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司徒兄”顾鸢有点懵。 萧昀双臂紧了紧，好一会，才将她放开。 低头道：“你没事就好。” 刚才看到这一滩血迹之时，他确实吓到了，就怕她真出事。 顾鸢朝他笑笑，道：“我可是锦鲤体质，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你啊，是白担心了。” “顾公子，既然你说已经找到了证据，那就赶紧把证据拿出来，也好让萧公子放心。” 顾鸢看向萧昀：“萧公子司徒兄，你什么时候改姓了” 萧昀面色有些尴尬。 刚想开口掩盖过去，田光已经率先道：“顾公子不知道你面前这位可是端王府的小公子！” “端王府你居然是端王的儿子” 顾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作为端王的儿子，为何要隐藏身份跟在她的身边 萧迟瑜曾经说过，之前追杀他们的那一拨人极有可能是端王府派来的杀手。 而他…… 顾鸢不敢想下去。 曾经虽然怀疑过他，但自从破庙摊牌之后，她便消除了对他的疑心，把他当成知己好友。 可若他一直在骗她，潜伏在他们身边只为找机会下手，她会感觉一片真心喂了狗。 她狠狠瞪了萧昀一眼，来到田光面前，道：“我找到了一个人证，他是最清楚李岗怎么死的人。” “谁” “带上来！” 话落，老许儿连同其他几个乞丐将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人推搡着带了上来。 “这是李岗的随行奴仆，当初就是他跟着李岗一起去的破庙，这里的衙役应该都见过。”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衙役连连点头。 “对，他叫来福，是一直跟在公子身边的随从，之前一直着急找公子，居然把他给忘了。” 顾鸢朝后瞧了一眼：“你自己上来说。” 来福抖抖索索上前，低着头道：“当时公子被徐老爷赶出来，想来想去都消不了气，于是琢磨着去找那几个挡住他路的臭乞丐出气，所以才去了破庙。” “公子是被那些臭乞丐打死的”一旁衙役上前问道。 来福立即摇头：“不是不是，我们去的时候破庙已经没人了。” 顾鸢下意识点点头。 当时老许儿等人都从徐府后门进来吃她的喜酒了，破庙中自然没人。 而她早就想到李岗有可能会去找老许儿他们报复，所以吃完酒后让他们暂时别回破庙，先去其他地方躲躲。 “没人了，那公子怎么死的” “公子……公子是被破庙里面的破铜像给砸死的……” 此话一出，整个大堂里的人全都是一脸疑问。 “公子跑到那里没看到一个人，心中更气了，就拿破庙里面的东西发泄，一脚踢在了铜像底座上，上面的铜像掉下来，正好砸在了公子身上。”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禀告县令大人” “我……我当时好不容易将铜像扶起来，发现公子已经没气了，十分害怕，我要是回来禀报的话，县令大人肯定会将我打死的，所以我才跑了。” 说到这里，来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拼命磕头道：“田大人，公子真不是我杀的，求您饶过我，不要杀我。我上面还有年迈的父母爷奶，我不能死……呜呜……” 田光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门口的两个人道：“你们跟上去看了，现场是否像他说的这样” 两个士兵拱手道：“回将军，现场确实有铜像倒下来的痕迹，铜像上还有血迹，与他所说的吻合。” “既然此事已经调查清楚，田大人，是否能够将我们放了”顾鸢挑眉。 “当然可以。” “慢着！”李海扶着头上的帽子匆匆忙忙跑了出来。 “你们几个混账，害死我儿子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来人呐，把他们几个抓起来！” 若是放在从前，几个衙役肯定立刻动了手，可现在田光在这，他们左看右看却不敢动。 田光微微转过身子，低沉着嗓音道：“李大人好大的官威，这是想把本将也抓起来” 李海立即弓着身子来到他面前：“田大人这是哪里的话，下官怎敢与您动手只是这衙门的事情田大人不甚熟悉，也不知道要如何审案，还是由下官来办比较好。” 说着忍不住揉了揉脖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明明坐在上头审案，突然就晕了过去，现在脖子还有点痛……田大人，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这下轮到下面几个衙役傻眼了。 “大人，不是您身体不适才让人去请田大人过来的吗” “没有啊……对了，张大他们人呢当初本官审案的时候他们都还在。” “我们也不知道，我们本来不是值夜的，是田大人刚才让人将我们叫过来的。” 双方越说越莫名其妙，总觉得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 没等他们继续聊，田光轻咳了一声道：“别管其他的了，李大人，你可知道你抓的人是谁” “谁啊” “端王府的小公子。” 李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一盏茶后，顾鸢与司徒昀一同出了公堂，随着前面的衙役往大牢走去。 “萧公子刚才好生威风啊，现在既然已经亮明身份，那就不必跟着我们了，我们就此告辞。” 萧昀快速上前两步，抓住了顾鸢的胳膊。 “我不是故意想骗你们的。” 顾鸢转过身来看着他，两手抱胸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若是这次你还不能坦白，那我们以后也没必要再见了。” 说着朝前面的两个衙役摆了摆手：“你们先去放人，我和萧公子还有话要说。” 两个衙役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即退了下去。 退下之时还不免侧目，这顾公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端王府的公子，实在是头一次见。 第38章 再次摊牌 黑暗的通道中只有几盏烛火在晃动。 两人对视之下，萧昀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既然你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那我来问你来答。” “好。” “你是不是故意创造机会与我相遇的当初我被人追杀，然后你出手相救是你的安排” 迟疑之下，萧昀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还是我涉世未深，太过天真，没有相信方誉的话。” “方兄之前怀疑过我” “他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你有问题，但我觉得你不像是坏人，故而没有听取他的意见。” 静默片刻，司徒昀突兀笑了一声。 “方兄果然什么都能够看出来，并且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这一点来说，我确实不如他。”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对你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查清楚我想查的东西而已。” 顾鸢仔细思索了一番他这句话的意思，蹙眉问道：“我们身上有你想查的东西你是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你以为我是翊王的人” “难道不是” 顾鸢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早就听说过端王与翊王不和，看来真是这样。你们端王府派人前来追杀我，然后你又怀疑翊王派人对你下手，从而跟在我身边调查。呵呵，我夹在中间被殃及池鱼，还真是好笑。” “我已经说了这么多，那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翊王的人” “我……” 话未说完，走廊尽头出现一个极富磁性的声音。 “她当然不是，你觉得以她的智商，能够成为翊王的人” 顾鸢当场翻了个白眼。 紧接着看着声音的方向道：“方誉，你不损我一下会死啊！” 萧迟瑜嘴角微微勾起，从昏暗的光线中走了出来。 “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走，我们先出去，找个客栈慢慢喝茶慢慢聊。” “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原谅萧昀呢。 “你想一直站在这”萧迟瑜已经走近。 “我没想，这个地方又阴暗又潮湿，谁愿意一直待在这” “那就走。” 萧迟瑜双手负在身后，大步往前走去。 顾鸢和司徒昀互相对看了一眼，提步跟上。 徐小乔已经被衙役从另外一条通道带出在大牢门口等候，见到他们出来，立即跑向顾鸢。 “你没事” 顾鸢伸手揽过她的腰，道：“说了我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这一动作让徐小乔愣了愣，紧接着从她怀中挣扎出来。 低着头转身离开，道：“我没有担心你。” 守在门口两个衙役看到这一幕，羡慕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小声议论着顾鸢真有福气，能够娶到这么如花似玉的媳妇。 顾鸢得意挑了挑眉，居然觉得有媳妇给自己撑场面的感觉还不错。 萧迟瑜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无奈笑了笑。 到了客栈，顾鸢让徐小乔先歇下，而后来到了对面的天字一号房。 萧迟瑜与萧昀早已在此等候。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萧迟瑜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们之前已经说得差不多，没什么好说的了。”顾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喝完之后砸了一下嘴，茶的味道还不错。 萧迟瑜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没什么好说的，可是我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想要与昀兄求证。” 司徒昀同样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道：“我心中也有疑问。之前都是你们问我来答，这次由我先问。” 萧迟瑜点了点头：“好。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刚才说顾姑娘并非翊王的人，何以如此确定，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如之前所说，是我雇她来这里的，并没有骗你。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我才是翊王的人。” “你！” 不止是萧昀，顾鸢也震惊了。 “你们这么意外做什么翊王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不会吃人。”萧迟瑜依旧一副从容模样。 顾鸢咬了咬牙：“我发现你们男人呐，一个个都是谎话精。我之前说翊王的坏话，你是不是都禀告给他听了” 萧迟瑜只笑笑，并未答话。 顾鸢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算了算了，弄来弄去，小丑就我一个。我看这里没我啥事了，我去睡觉，你们慢慢聊，拜拜！” 萧迟瑜装模作样叹了口气：“也好，到底是谁派人追杀我们，看来某人是不想知道了。” 顾鸢又立即坐了回来。 “追杀我们的难道不是端王吗” 萧迟瑜看向萧昀：“到底是不是端王，问问昀兄不就知道了” “我爹绝对不会做暗杀这种事情，倒是你们翊王，背地里的小动作不少。”既然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萧昀也没打算藏着掖着。 “哦从何说起”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那个图腾吗那确实是我师父从一个追杀我的杀手身上看到的，所以我才会回京都调查。而经过大半年的调查之后，我发现，那个图腾极有可能是翊王培养的一批死士身上的标记。” 萧迟瑜冷笑一声：“所以当初顾影落水，你第一时间想去检查她身上到底有没有图腾，从而发现她是女儿身。” 萧昀背后感觉到一阵凉意。 居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就仿佛他脑后长了一对眼睛，时刻盯着外头的动静。 而顾鸢听到这话，满脸的疑惑。 她伸着头凑到了萧昀面前，摆出平生最恶狠狠的表情道：“你之前还说是为了救我，真没想到啊萧昀，你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副老实的样子，背地里居然这么多小心思，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 萧昀觉得自己现在就算是长几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可他不想她这样误会他。 “顾姑娘，之前我确实以为你是翊王的人，很抱歉骗了你。但后来，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要不然我也不会为了救你，自己亮明身份。” 说到这里，萧昀眼睛猛地睁大了来，偏过头紧盯着萧迟瑜。 第39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顾鸢不明白他和她说抱歉，却看着旁边做什么。 而被紧盯着萧迟瑜只是静静喝茶，仿佛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萧昀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道：“我差点忘了田光曾经跟着翊王出过征，你既是翊王的人，是否也和他认识” 萧迟瑜淡然抬起头：“算认识。” “所以你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也早就知道顾姑娘不会有危险，之所以不告诉我，就是为了引我入局！” 顾鸢诧异看向萧迟瑜。 萧迟瑜慢悠悠将手中茶杯放下，坦然点点头：“曾经我就提过，铁扇公子并没有一位姓司徒的徒弟。而若我没记错，铁扇公子本人就姓司徒，名为司徒照。只是江湖上大多都只知其号不知其名而已。” 司徒昀苦笑一声：“我果然还是小瞧了你。” 他师父的名字确实鲜少有人知道，所以他才敢用他的姓在江湖上行走。 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不仅精于算计，还知晓众多江湖事，根本瞒不了。 “只可惜你跟错了主子。” 扔下这句话，萧昀转身离开。 只是下一刻，一只茶杯朝他扔去：“昀兄想去哪里” 萧昀反手接住，冷哼一声道：“你现在已经知晓我的身份，难不成还想留我在你们身边” 萧迟瑜站起身朝他走去：“知晓身份又如何你我本不是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既然是翊王的走狗，我们也注定成不了朋友。” 萧迟瑜眉头微挑：“翊王的走狗呵，我倒想知道，翊王一心为国，多年征战沙场，何以就成为了你口中所唾弃的人物”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与我装糊涂我虽然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不清楚朝堂之事。但在我回来的这一年中，不止一次听说过翊王排除异己结党营私之事。而且他还处处与我端王府作对，不仅在朝堂上压制，还在背地里暗自动手脚，几次想要暗杀于我。”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据我所知，翊王征战沙场多年，直到一年多前被人暗害，双腿残废右脸被毁才从边关回来。而他回来之后所清除的那些人，都是或与他国勾结或贪赃枉法之人，实属罪有应得。至于与端王府作对，难道不是端王先动的手” “你如此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看来已经腐朽至深，无可救药了。” “昀兄，说话得拿凭证，你所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萧昀哽住了。 “没有，你主子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若是有证据，我肯定早已呈给圣上，不会自己来追查。” 萧迟瑜在他身旁来回转悠着，听到这话，蓦然回头道：“既然如此，那若我说，端王一直把控朝政，见翊王回来威胁到他的地位，故而集结朋党造谣诬陷，想要将翊王铲除。这话，你信不信” 萧昀眸光闪动，定定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顾鸢在旁看戏看得起劲，见他们不说话了，撑着下巴的手轻轻敲了敲桌子，道：“继续啊。” 两人同时看向她。 她只好站起身道：“我看到你们争论，突然想起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恰不恰当。” 萧迟瑜饶有兴致道：“什么话说来听听。” 顾鸢嘿嘿一笑，手指在他们俩中间来回滑动，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看你们俩就像那鹬和蚌，死咬着对方不放，也争不出一个高下，倒是让旁边观战的我看了个热闹。” 顿了顿又道：“当然，这个比喻还是不那么恰当的，毕竟我不是渔翁，我也得不了什么利益。” 萧迟瑜笑道：“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就是不知道端王和翊王两败俱伤之后，谁才是那个最大的得利者。” 听到这话，萧昀也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一直以来，他都错了 见他陷入思索之中，萧迟瑜继续道：“你之前见过的那个图腾，我也曾见过。” “什么！”萧昀猛地看向他。 “那还是两年前，我跟随翊王在外征战之时见过的，当时并没有在意，而后来仔细想想，那个暗害翊王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他。而在之后的调查中，条条线索指向那个人就是端王安插在军营之中的。” “你胡……” 话未说完，就被萧迟瑜打断：“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说明我的调查结果而已，到底是不是端王，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我不会妄下定论。而追杀你的那些人，是不是种种迹象都指向翊王” 萧昀猛地醒悟，明白了他这番话的用意。 “你的意思是，想要杀我和想要杀翊王的可能是同一波人，而他们制造了一些指向对方的线索，让我们误以为是对方想要暗杀我们” 萧迟瑜点点头：“本来我还没有想通其中所在，是刚才顾影提醒了我。” 他之所以相信是有人在从中挑拨，主要是经过这么久的调查，他对端王的品性有所了解，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藏有不臣之心的人。 而对萧昀如此坦白，也正是想要和他一起追查真相，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揪出来。 三个人又在房中呆了许久，直到深夜，顾鸢才打着哈欠出来。 经过这一番交流，她对萧昀已经没有那么浓重的敌意，毕竟朝堂之事她并不懂，也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只是心中有隐隐的担忧，他们俩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着她的面讨论，是不是太不把她当外人了 万一以后回到京都她想与他们撇开关系，他们不放人了怎么办 “顾姑娘，有时间聊聊吗” 顾鸢回头看去，见萧昀站在身后，微微皱着眉头。 “虽然现在困得很，但你想聊就聊。”正好她也有话想跟他说。 两人来到了隔壁房间中，顾鸢想去关门，却被萧昀阻止。 “为了顾姑娘的清誉，还是把门打开。” 顾鸢想想也是，虽然在她心中压根没有清誉这个概念，但孤男寡女深夜待在一个房间，还是稍微避嫌一点好。 刚想转身，瞥见斜对面萧迟瑜站在门口静静看着她，又默默把门关上。 第40章 吵到我眼睛了 相对于萧昀，她更不想面对的是萧迟瑜。 与其说是不想面对，还不如说是害怕。 他心思缜密，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这样的人一旦和他扯上利害关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虽然他人看上去并不坏，但不代表以后他们的意见没有分歧，还是保持一些距离为好。 萧昀对于她的举动有一些意外，不过并没有阻止，而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对坐，萧昀显得有一些紧张，迟疑半晌都没有开口。 “要不我先说。”顾鸢主动道。 萧昀抬眼看着她：“不，还是我先说。” 又酝酿了一会儿，他开口道：“顾姑娘，我知道我之前是骗了你，但我也是迫于形势，我希望你不要因此疏远我，不把我当朋友。” 顾鸢笑了笑：“怎么会呢，多一个朋友多一条出路嘛。而且我们也有很多话没有对你实说，大家彼此彼此，我没什么在意的。” “那你……你不会觉得我人品……” “不会，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从你平常的表现中，我能够看出来你是一个很有节操的人。” 相对于萧迟瑜来说，他的很多行为已经相当君子了，要不然也不会玩不过他。 “节操” “哦，就是人品。” “那就好，我希望以后还能够和你当朋友，等回到京都，我带你回端王府，介绍……” 没等他话说完，顾鸢就迫不及待凑上前去，道：“你把我当朋友的话，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对于她的突然靠近，萧昀有些猝不及防。 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传到他的鼻尖，耳根悄悄染红。 “什……什么忙” “在我说之前，你要答应我，帮我保守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够泄露，特别是对方誉。” 萧昀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发誓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顾鸢相信萧昀的人品，答应别人的事情应该会做到。 她立即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些什么。 只是刚说到一半，身后的房门突然砰的一下被打开，吓了她一跳。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瞎聊什么不知我可否听一听” 萧迟瑜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 本来说话的表情还挺正常，可在看到顾鸢离萧昀这么近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去。 他上前几步，提着顾鸢的后颈往外走。 边走边道：“不管聊什么，这么晚了，也该休息了。走，回去睡觉。” 顾鸢一边被他拖着走一边挣扎：“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萧昀也站起来满是担忧，想要上前阻止，门已经被砰的一声关上。 到了走廊中，顾鸢才被放开。 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没好气道：“我说方大公子，你这是发什么神经我和萧兄聊天碍着你的事了吗” “碍着了。” 顾鸢觉得这话好笑，两手抱胸看着他，道：“那你倒是说说，碍着你哪了。” “吵到我眼睛了，睡不着。” “你……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萧迟瑜抓住她伸出来的手，拖着她往房间中走去，道：“今天折腾了这么久，你不是说累了赶紧休息。” “你这是干嘛，我就算累了也是回我房间睡，我去你房间做什么你放开我，我要去和我媳妇睡！” “你媳妇”萧迟瑜回头看着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她一个小小女子，居然也好意思开口闭口说媳妇。 “怎么，我有媳妇你没媳妇，羡慕嫉妒呀不对，你之前说过你已娶妻，看来是有媳妇的……” 说到这里，萧迟瑜沉默了。 王府中那个糟心的媳妇，他宁愿没有。 他冷着嗓音道：“徐小姐已经睡了，你现在进去就是打扰她，我的房间可以让你睡。” 顾鸢狐疑地看着他，搞不明白他心中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她试探问道：“那我要睡床，床能够让给我睡吗” “可以。” 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按这老狐狸的性子，肯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她。 “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还是抱着媳妇睡香。” 她得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还得时时刻刻让脑子清醒。 不止是因为他的心深不可测，还有一点，他是她那个狗头夫君的手下。 虽然在刚才讨论那么久中，她听出了些大概，狗头夫君可能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但眼瞎就是眼瞎，为了一个无理取闹的下人惩罚她，这个梁子她不会忘。 他们永远没可能再并肩携手共进，到了阳都，她依旧会带上她的银子离开。 休息一晚，一行人继续赶路。 临走前顾鸢又问过徐小乔要不要留下来，李岗已死，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 可徐小乔坚定的让她带她走，说一定要去宁州走一趟。 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带着她。 顾鸢给了老许儿一笔银子，让他将兄弟们安置好，以后有机会会回来看他们。 老许儿转手就将银子给了跟在他身边的兄弟，道：“大当家的，你们刚才是说要去宁州吗那地方我熟，我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可以给你们带路。” 顾鸢眼睛一亮，她正愁没有一个带路的人。 宁州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若是骑马，只需要三四日就可到达，不过因为徐小乔在，只能坐马车。 老许儿坐在车夫旁，走在最前头指路。 顾鸢一路都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到了某处，来到萧迟瑜身旁道：“这里可能会出现赤岩蛇了，你眼睛放亮点，别到时候把到手的解药给放跑了。” 萧迟瑜偏头盯着她：“你终于肯主动与我说话了。” 顾鸢眉头微蹙：“你这是什么话” “这几日，你难道没有在躲着我” 顾鸢心一惊，这人果然是个人精，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只是想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而已，都能够被他看出来。 “没有的事，你多想了。还有，我们这一趟的目的本就是来帮你找解药的，除了这个之外，我们也没其他的话题可聊啊。” “是这样啊。” 不知道怎么的，顾鸢居然从萧迟瑜眼中看出了些许失落。 第41章 老许儿有问题? 沉默了片刻，顾鸢装模作样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路越走越窄了，老许儿，你确定这里是通往宁州的路吗” 老许儿在前方答应了一声：“官道绕了路，这条是近路，也能够勉强让马车通过，所以让走这条路了。” 顾鸢偷偷瞧了萧迟瑜一眼，不动声色驱马上前：“哦，好，那得小心点，这里多是山坡悬崖，别滚下去了！” 话落之际，人已经到了前面。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笑了笑。 又赶了一日路，顾鸢感觉到不对劲。 凑到萧昀耳边小声道：“你的方向感怎么样我怎么感觉老许儿带错路了” 宁州是在南边，可他们一直在往西边走。 萧昀摇了摇头：“我对方向感知并不强。” 顾鸢回头看向萧迟瑜，见他慢悠悠骑着马，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 顾鸢咬了咬唇，不着痕迹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等他到达身旁，她抬头望着天道：“最近一阵都是吹的东南风，可我却总感觉我们不是向着风走，是不是方向有点问题……” 萧迟瑜斜睨着她，嘴角暗藏一丝笑意。 继而骑着马直接从她身旁路过，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 顾鸢嘴动了动，最后朝他翻了个白眼。 绕路就绕路，反正耽误的不是她的事情，她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心中正腹诽着，突然感觉前面有一个东西扔过来，她下意识接过。 低头一看，这……不是指南针么 她拿着快速跟上萧迟瑜，道：“你身上居然带着指南针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萧迟瑜偏头看了她一眼：“出门在外，司南是常备之物，不足为奇。指南针……这个称呼倒是新鲜，也很符合它的特性。” 顾鸢没时间纠结称呼上的差别，拿着指南针放在胸前探了探，发现他们确实一直在往西走。 她心中顿生警惕，抬眼看向萧迟瑜：“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昨日老许儿说抄近道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观察了一天，可以肯定，他不是带我们去往宁州。” 若是近路，那指着南边的时候居多，可这一天下来，他们大方向确实在往西走。 顾鸢看向前方的马车。 因为道路不宽，他们几乎没有并排走的机会，此刻离前方有一段距离，他们的谈话老许儿听不到。 “老许儿有问题” 萧迟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有没有问题，过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春日的阳光覆在萧迟瑜的侧脸，他下颌的轮廓更加清晰，如刀削般利落。 大部分面容虽隐藏在面具之下，但自信犀利的眼神却尽显在外，顾鸢有些看呆了。 突然觉得，聪明有手段可能并不算他的缺点，她也没必要因此而疏远他。 毕竟，和这样的人聊天，真的很轻松。 萧迟瑜感受到了她赤裸裸的目光，偏头看向她，道：“喜欢我……的司南” 顾鸢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问的是…… 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她点了点头：“好东西我都喜欢，有了它，就算是在荒郊野外，也不怕迷路了。” 萧迟瑜嘴角微勾：“送给你。” 顾鸢很喜欢这句话，显得对她很重视，好像她喜欢的东西都能够得到似的。 她高高兴兴将指南针收进怀中，笑道：“谢了。” 因为对老许儿起了疑，顾鸢悄悄给萧昀提了个醒，让他路上都警醒一点，小心有埋伏。 接着又一道路太窄为由，让徐小乔和她的丫鬟弃掉了马车。 徐小乔由她带着骑马，她怕老许儿对她不利。 “老许儿，还有多久能够到啊，你不是说这是一条近路” 没了马车，老许儿只能用走的，他擦了擦汗水回头道：“快了快了，大当家的，你再忍耐忍耐。” 下一刻，一把扇子抵在了他的脖间。 老许儿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三当家的，你这是怎么……”这扇子能够杀人于无形，他是见识过的。 顾鸢翻身下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冷笑一声道：“老许儿，你确定这是去宁州城的路吗” 老许儿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哆哆嗦嗦道：“这条路确实能够去宁州城，我没骗你们。” 萧昀的扇子又逼近了一些，在他脖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顾鸢还记得当初他们饿极了的时候老许儿递过来的那半个馒头，至今还被她好好保存在包袱中。 可若这一切都是别有目的，她不会轻易放过他。 老许儿身子颤抖，在他们俩中间来回看了一眼，最后干嚎着嗓子道：“我说，我说，请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饶过我这条贱命！” 萧昀的扇子缓缓挪开。 老许儿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我不是要存心骗几位当家的，我只是想念我的孙儿，想要去看看他，接他回家……” 顾鸢眉头微蹙：“你的孙儿” “是的，他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百草山庄学习，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想着这是个机会，就想要去看看。” 提到孙子，老许儿那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是光芒。 “我孙子他从小就父母双亡，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天生就十分聪明，见过的东西不会忘。只可惜，我们家穷，没钱供他读书。不过就在五年前，我们遇到了贵人，他是百草山庄的人，他说我孙子天赋很高，适合学习医术，要带他进庄园学习！我一想啊这敢情好，要是能够成为大夫，以后就不用跟着我到处乞讨了，还能够讨个媳妇，这就让他去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递到顾鸢面前道：“大当家的，你看，这就是我孙儿写给我的信，我让识字的老六念给我听的，他说我孙儿在百草庄园学到了很多东西，可以出师回来了。我一直寻思着要去接他，可没有盘缠，这一路上又没有人家乞讨，我没法去！” 顾鸢脸上表情柔和了不少，低头道：“你既然有这个心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 第42章 挤挤睡 老许儿抹了抹眼泪，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知道几位当家的是贵人，贵人事忙，要是知道我是为了去接我孙儿，肯定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所以就想着绕一绕路，接了我孙儿再去宁州。” 说到这里，老许儿猛地抬起头，眼神坚定道：“大当家的你放心，这几年时间我问过了每一个从百草山庄方向来的人，去那里的路就跟画在我心间似的。我保证，绝对不会耽搁你们太多时间，接到我孙儿我就马上带你们去宁州！” 顾鸢回头看了一眼萧迟瑜，见他朝她点了点头，于是答应道：“好，我们可以陪你走这一趟。不过，你要是再有任何事情瞒着我们，我们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老许儿大喜，感激地又磕了好几个响头。 有几位当家的在，想来也能够给他孙子撑撑场面，让他风风光光离开。 顾鸢拿着那两封信仔细看了看，而后还给了老许儿。 老许儿接过，跟宝贝似的踹进怀中，嘴角有满足的笑容。 萧昀收起扇子，冲顾鸢低声道：“你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顾鸢又想起了那半个馒头，笑了笑，道：“我愿意相信一次。” 她这样说，萧昀也不再多说，指了指旁边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又一直紧绷着，休息休息。” 而后从袖子中掏出一个桃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枝上只挂着这一个，给你解解渴。” 顾鸢很是惊喜，接过桃子仔细看了看，个大饱满，很是难得。 她用袖子擦了擦，试图用力掰开。 “这是你摘来的，怎么好意思我一个人吃，来，我们一人一半。” 萧昀低头看着她，眼中满藏着宠溺。 只是还没掰开，桃子就被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手抢了去。 顾鸢诧异抬头，见是萧迟瑜，立即上前想要抢回来。 “方誉，你干什么，这是萧兄给我的桃子！” 萧迟瑜右手高举，她怎么都够不着。 “有桃子却不分给我，想要独享，哪有这样的道理”说这话的时候，萧迟瑜眼睛幽幽看着萧昀。 萧昀脸色微变。 顾鸢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微妙气氛，攀着萧迟瑜的胳膊几次没有拿到，气急败坏之下，用力跺了跺他的脚。 “还我桃子！” 萧迟瑜脚仿佛被踩痛了，眉头皱了皱，立即松了手将顾鸢控制住，双手反剪抵在他怀中。 随着这一动作，桃子从他手中滚落，狠狠砸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掉下一旁的丛林山坡。 萧昀想要去捡，可已经迟了。 顾鸢眼睁睁看着桃子消失在她的视野，深吸一口气，咬牙爆发。 “方誉，你知不知道在这一眼望不到人烟的地方能够吃到这样一个桃子有多么难得！你赔，你给我赔！” 吼完之后，还忍不住一个劲地呼气：“啊呀，真是气死我了！” 萧迟瑜挑眉：“现在都有胆量对我大呼小叫了” 早在两天前，她对他还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顾鸢脖子一梗，道：“怎么，你还想对我动手不成你别忘了，萧兄还在这里，他的武功一点都不比你差，你要是对我动手，他肯定会帮我的！” 虽然玩手段玩不过他，但论武功，顾鸢对萧昀还是有一定的信心。 而且现在是他做错了事，无论如何，不能输气势。 萧迟瑜冷笑一声，忽而带着她翻身上马，扬鞭向前。 萧昀立即想要上前阻止，却被萧迟瑜一颗石子打断了动作。 “昀兄，我带她先走一步，这里交给你了！” 徐小乔见到此景，小跑几步上前，焦急道：“萧公子，怎么办，方公子会不会对夫君不利” 萧昀双拳紧握，看着远方飞扬的尘土道：“不会，他不会伤害她。” 顾鸢第一次与萧迟瑜同乘一马，感受到了飞驰的滋味。 几声惊呼之后，她渐渐放松，并开始享受吹在脸上的和风。 她知道萧迟瑜不会对她动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你找尽理由把我带出来，是不是想要去百草庄园先行探一探”冷静下来之后，顾鸢想通了。 萧迟瑜先是一愣，紧接着唇角微勾。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顾鸢得意扬起脸：“那是当然，毕竟我冰雪聪明，一般人都比不上！” 萧迟瑜低笑出声。 “不过……” “什么” “你扔掉了我的桃子，还是得赔我，那个大桃子一看就特别甜。” 萧迟瑜在她耳边低低地笑：“好，我赔给你。” 之前因为有徐小乔等人的拖累，速度很慢，一行人赶了两天路还没萧迟瑜和顾鸢骑马半日长。 渐渐的，前方人烟多了起来，他们好像到了一个村庄。 萧迟瑜下马询问了一番，确定前面不远处确实有个叫百草庄园的地方。 “百草庄园可是我们这一响当当的地儿，那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听说有不少奇珍药草是要进献给宫中的，里面还出了好几个名医呢！” 听到村民们的介绍，顾鸢悄悄问萧迟瑜道：“你从前有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萧迟瑜点点头：“百草庄园确实是皇家药草供应的一处，但并不是最好的一处，大多是收购送往边关，给将士们使用。” 顾鸢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是江湖百晓生嘛，什么都知道。” 萧迟瑜微微一笑：“过奖。” 天色已晚，两人打算在农户借住一晚，第二日再去百草山庄将老许儿的孙子接出来。 如此一来，既可以探听虚实也可以节省时间。 给了一锭银子给农家李婶，李婶立即笑呵呵给他们收拾房间。 “两位公子，我们家平日里很少来客人，房间少。我已经收拾了一间出来，你们就挤挤睡，看这样成吗” 顾鸢与萧迟瑜对视了一眼，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又要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还真是…… 她知道一个不富裕的农家不可能有多出来的房子，只能试探问道：“那房间里能多放一张床吗” 第43章 被咬了一口 李婶挤出一个为难的笑容。 “实在是没有了，要是公子介意的话，我到其他乡亲们那里去走一趟，看他们谁家能不能腾出一个房间来，怎么样” 没等顾鸢开口，萧迟瑜朝四周张望了一番，道：“我看这里住户并不是很集中，离这里最近的也需要走半盏茶的时间，天色已晚，就不麻烦婶子了。” 说着看向顾鸢，道：“我们挤一挤。” 顾鸢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才不和你挤，我要睡床，你睡桌子。” 见他不说话，她又道：“之前在客栈的时候，你还说可以把床上给我睡，怎么，今天让不了了” 萧迟瑜低声笑了笑：“好，我让给你。” 顾鸢发现现在的萧迟瑜实在是听话得很，都有些不习惯了，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大魔头。 房间中没有像客栈中那种长案，而是一个松松垮垮又窄又短的桌子。 萧迟瑜睡在上头，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够一直曲着。 顾鸢侧身睡在床上看着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有时候腿太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萧迟瑜双手枕在头下，偏头看向她道：“那你忍心就这样让我睡一晚” “哈” 顾鸢从来没有想到萧迟瑜还有这种面孔，会示弱会把自己委屈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那双眼睛在闪烁的烛光下，没了平日里的那份犀利，反而多了一份像自己家养的大黄狗看见肉骨头那般的恳求。 顾鸢心一下子就软了。 想着自己身下这张床够大，曾经他还把床让给她睡过，这次她让点步也不是不可以。 况且古人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他们出行在外本就有很多不方便，没必要在意这么多细节。 思及至此，她身子往里头挪了挪，拍了拍旁边道：“要不，你睡我旁边来，咱俩挤挤，凑合着睡一晚。” 萧迟瑜悠悠坐起来，左腿曲着踏桌上，手肘靠在膝盖，撑着脑袋道：“你想清楚了” 顾鸢皱了皱眉：“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睡个觉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迟瑜嘴角荡起一丝笑意，从桌上跳了下来，双手负在身后缓缓踱步往床边走去。 “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这话得到了顾鸢一个白眼：“毛病！” 见萧迟瑜直接躺上来，她迅速解下腰带，摆在了床的正中间。 “这是三八线，你只能睡在线那边，不许过来。” 萧迟瑜眉头微微一挑：“要是你跨过来了呢” “怎么可能，我睡觉老实得很。” 听到这话，萧迟瑜脑袋中立即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是曾经在徐府的时候，他们同睡一个房间。 睡得正香，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 睁开眼回头看去，某女从床上摔下来，关键还没醒，砸了几下嘴之后，趴在地上继续睡。 他当时震惊了。 就这样坐在桌上看着她许久，又眼睁睁看着她在地上翻来翻去转了一个圈，后来自己爬回了床。 第二日醒来，他曾试探着提过此事，可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此刻居然敢腆着脸说她睡觉老实，呵。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整整齐齐。 特别是顾鸢，缩在床的里边一动不动。 只是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多久，半夜，萧迟瑜被一只胳膊呼醒。 偏头看去，顾鸢早已跨越她所定下的三八线，紧挨他睡着。 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胸膛，另外，腿也开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半个身子就要趴到他的身上。 他无奈叹了口气，继续闭眼睡觉。 可没过多久，他感觉脸上的面具被什么东西拨动，再次睁开了眼。 “咦，这里突然多了一个锅盖。大桃子，你怎么躲到这里面去了，以为这样我就吃不到你了” 还没等萧迟瑜反应，他脸上的面具就被顾鸢一把掀开了来。 “你！” 喉咙口刚滚出一个字，顾鸢的脸已经凑了上来。 紧接着，脸颊上多了一份温润的触感，黏黏糯糯，酥酥麻麻。 萧迟瑜整个人的身子都绷直了。 这个女人，简直是放肆！ 还没来得及将她推开，他的下巴蓦地一痛，好像被咬了一口。 “桃子太硬不好吃。” 顾鸢砸了嘴，翻个身继续睡了。 留下萧迟瑜用怀疑人生的眼神看着她。 这…… 到了下半夜，某女终于老实了一些，翻滚了几下再也没有动弹。 只是萧迟瑜依旧一晚没有睡好。 一个温软的女人趴在他身上，怎么可能睡得好 翌日，太阳高挂，顾鸢才揉着眼睛悠悠醒来。 感觉到身下软硬适中的肉垫，她心中猛然一惊。 睡意顿消，只见自己脑袋枕在了萧迟瑜的胸口，左手放在脑袋旁，恰好覆在某点之处。 她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三八线早就被踢到了床角，而她，并没有呆在她的地盘。 倒是萧迟瑜，一直老老实实睡在他的领域，一动没动。 糟了糟了。 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从萧迟瑜身上爬起来，就怕将人吵醒进入社死状态。 爬起来的过程中，眼角余光瞥到了萧迟瑜的脸。 她心中疑惑，他之前睡觉不都不摘面具的吗，怎么昨晚摘了 不过……这张脸还真是好看，高挺的鼻梁，长而密的睫毛，薄厚适中温润的嘴唇，还有刀削般的下巴，不明白他为何要一直藏着掖着。 等等，下巴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顾鸢脑袋微偏，眼睛紧盯着那个伤口，陷入了深思之中。 面具只有半边，并不能遮住下巴，她可以确定昨晚睡觉前没有这个伤口。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她努力回想着。 就这样，她撑着身子保持着观察下巴的姿势，完全忘了爬起来。 “好看吗” 冷不丁的声音传出，顾鸢的手一个没撑稳，整个人扑倒在萧迟瑜身上。 而这一扑，让她的额头狠狠砸向萧迟瑜的嘴。 萧迟瑜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唇舌之间，一股血腥味传来。 顾鸢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此刻若是有个地洞，她绝对会钻进去。 第44章 夫人有什么指示? 她慢腾腾从萧迟瑜身上爬起来，紧咬着唇。 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方兄，你没事”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满脸都透着无奈。 “你觉得我像是没事” 说话期间，血水从嘴边流出。 顾鸢感觉自己闯了大祸，爬起来的动作快了不少，立即跳下床，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扶他起身。 “怎么都流血了，来，我看看，是不是牙给磕掉了。” 萧迟瑜无语凝噎。 她强行掰开他的唇查看，见只是磕破嘴皮，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掉牙，要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说完这话，她又迅速转身从包袱中拿出药瓶，倒在手指上，小心翼翼给萧迟瑜嘴唇上药。 本来紧皱着眉头的萧迟瑜垂眸看见某女一脸紧张地凑到他面前，指腹轻轻在他唇上摩挲，心中的不爽蓦地烟消云散。 不知不觉，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我下巴上的伤要怎么办” 清晨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低声响在顾鸢的耳边，让她的心猛地一跳。 她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什，什么” 萧迟瑜凑上前，眼睛紧紧盯着她，明显带着调笑。 “我说我下巴上的伤，是你昨晚咬的，你要怎么办” “我咬的！”顾鸢手中的药瓶嗒一声掉在地上。 “嗯。”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点头，就让顾鸢无所适从。 苍天，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让她无地自容的事情！ “那个，我好像听到李婶在喊我们吃早饭了，我去看看。” 扔下这句话，她落荒而逃。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静默良久，忽而低笑出声。 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整个吃饭期间，顾鸢都不敢看上萧迟瑜一眼，只一个劲地向李家夫妇打听百草山庄的情况。 “你们待会去的话，可以跟着我们村王大牛一起去，最近百草山庄在招新的学生，需要大量的粮食和蔬菜，大牛家正好要去送，他熟悉路。” 顾鸢眉头微微皱了皱：“百草山庄招学生” “是的，每年这个时候，百草山庄都会招一批学生，都是去那里识草药学医的，大多是附近城镇县里大户人家的子弟。当然，也有穷人家咬牙送过去的，学成出来最不济也能够成为村里的赤脚大夫，可以养家糊口。” 顾鸢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李婶给我们引荐一下，能够有人带路，省得我们走冤枉路了。” 李婶笑了笑：“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就一句话的事。” 说着偷偷瞟了一眼萧迟瑜，意味深长笑道：“你们小两口昨晚是不是吵架了怎么闹得这么严重，都见血了……” 顾鸢：！！！ 一直默不出声的萧迟瑜也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李婶，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个大男人，什么小两口的。” 李婶朝她使了个眼色，道：“昨晚分房睡之前我就看出来了，你装扮得虽然和个小伙子一样，但昨晚瞪着小方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女孩子。今天早上一出来，看见他嘴上的伤和下巴的牙印我就明白了，肯定是你们昨晚闹了矛盾，他想要床头吵架床尾和是不” 说着又看向萧迟瑜，劝道：“惹了媳妇生气还是要好好哄哄的，哪能直接用强这不你看看，被咬成这样，讨不了好！” 顾鸢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被李婶这么一提醒，又转了回来。 关键是她还误解了他们，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萧迟瑜也是坐在原地尴尬不已，不过看见顾鸢更为尴尬的脸色以及那红到脖子根的脸，他释然了。 他一副受教了的模样，煞有其事点了点头：“李婶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好好哄着点媳妇，不会让她有咬我的机会。” “方誉！”顾鸢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来。 “夫人有什么指示” 顾鸢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她发现眼前这家伙羞辱人的功夫简直是一流。 她放下筷子往外走去。 李婶连忙伸手推了推萧迟瑜的胳膊，道：“快去哄哄，夫妻哪有什么隔夜仇。”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站起身跟上。 院子中桃树下，顾鸢深深吸着气，思索着如何才能够让萧迟瑜不再提及这件事，彻底翻篇。 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她回过头。 “昨晚我确实梦到了吃桃子，啃了一口太硬给扔了，可能是因为这样才咬了你一口，并不是故意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豁达一点，不要老是揪着这事不放，行不行” 萧迟瑜低头一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顺着李婶的话羞辱我” 萧迟瑜双手负在身后，绕到她身前，悠悠道：“李婶既然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那就没必要再隐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才不用更多的解释。反正我们只在这里借住一天，何必多浪费口舌” 顾鸢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那不然呢” “没什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了，我们先不讨论这个话题，说正事。待会我们去王大牛家一趟，让他尽早带着我们去百草山庄。” 萧迟瑜点点头。 说走就走，顾鸢收拾好包袱，叫上李婶，牵着马出门。 几个人赶到之时，王大牛正好挑菜要出发。 一人挑着菜，一人牵着马，顾鸢则坐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地赶路。 一个时辰后。 “前方不远处就是了，你们看，前面那气派的房子就是百草山庄！” 顾鸢顺着王大牛指着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前方占地面积极广的建筑。 不过若论气派，那还是比不上王府，只是看着比王府要大一些。 顾鸢翻身下马：“多谢大牛兄弟了。” 王大牛从后门进的百草山庄，顾鸢和萧迟瑜则在前门打听老许儿孙子的下落。 “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叫许飞的人。” “不对啊，是五年前来的，就在一年多前还给家中写了信呢，说是让我们来接他，你再去帮我们问问。” 可无论问多少遍，守门的门童都是一个答案，这里没有许飞这个人。 第45章 你喜欢上了她? 顾鸢语萧迟瑜对视一眼，转身离开。 这事太过蹊跷，看来还得等老许儿来到这里之后才能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在李婶家呆了两天，萧昀才带着大队伍前来。 看到顾鸢安然无事，徐小乔松了口气，走过去小声道：“方公子没有对你怎么样” 顾鸢摇了摇头：“没有，他就是急性子，发发火就没事了。” 说这话的时候偏头看向萧迟瑜，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而此刻，萧昀正紧紧盯着萧迟瑜嘴唇和下巴上的伤。 没等他开口，萧迟瑜就笑道：“被一只小野猫咬的。” 萧昀心中更加憋闷了。 是人就看得出来这是人的牙印，而这几天只有顾鸢呆在他的身边。 他不愿意往深处想，可顾鸢咬他嘴唇的情景不自觉浮现在他脑海。 李婶见家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一边张罗一边道：“哎呀，之前他们俩还能够挤一间房，又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家是住不下了，我这就去隔壁王家走一趟，看他们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 萧昀脸色一冷，道：“你们这几天都是住在一起” 萧迟瑜挑挑眉：“怎么了，昀兄有意见” 萧昀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小声道：“你不是不知道她女子的身份，怎能如此毁坏她的清誉！” 萧迟瑜轻笑：“昀兄如此在意，莫不是喜欢上了顾姑娘” “我……” 萧昀并没有回答，只一脸严肃警告道：“你家中既已娶妻，那就离她远点。你这样毁坏她的清誉，是想让她做你的妾室可你知道以她的性子，绝不会答应。” 说到家中已娶的妻子，萧迟瑜眸光一暗。 静默片刻，他冷着嗓音道：“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这样在意，难不成是想将她娶回去可我怎么听说，端王府的嫡子从来没有迎娶庶女的规矩” 萧昀眉头微皱：“你知道她的身份，她到底是谁” “想要知道自己去问，我可没有义务告诉你。” 扔下这句话，萧迟瑜转身离开。 院子角落中，顾鸢将老许儿堵在那里，抱胸审视着他。 “老许儿，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了，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一定解决了你。” 老许儿连忙道：“大当家的，我真没骗你，我孙子确实是在百草山庄。他写给我的信你们也看了，他说让我接他，就是来这啊！” “可是我们去问了，百草山庄根本没有许飞这个人。” “不可能！我一个活生生的大孙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这样没了！” 说到这里，老许儿很是激动，立即往外冲。 “我亲自去一趟问问，他们肯定是弄错了，我大孙子绝对还在那里！” 顾鸢眉头微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之中。 萧迟瑜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缓缓走上前来道：“他这是去哪里” 顾鸢抬头看向他：“他说要去百草山庄问问情况。” 萧迟瑜朝她使了个眼色：“走” 顾鸢立即会意过来，点了点头：“走。” 两个人跟在老许儿的身后，并没有让他发现，一直跟到了百草山庄的大门口。 眼睁睁看着他在门口问东问西，最后被人推倒在地。 “滚，快点滚，一个破乞丐居然跑到我们这来丢人现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老许儿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依旧不死心道：“这是我孙儿给我写的，他就在百草山庄之中，两位大爷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那两人讥笑着接过他的信，扫了一眼之后，将信揉成了一团放在脚底下踩了踩。 老许儿大惊，立即想要上前捡起来。 只是那只脚并没有放松，顺带将他的手踩了进去。 “实在是太过分了！” 就在顾鸢忍不住想要出面之时，门口又出来两个年轻人。 “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 “张二公子，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乞丐，非要闹着找他的孙子，我们已经和他说过很多遍，百草山庄没有他的孙子，可他非要在这里闹。” “他孙子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许飞，可我查了这里所有人的档案，百草山庄根本没有一个叫许飞的人。” “许飞呵，原来是来找他的。”年轻人轻蔑一笑。 听到这话，老许儿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立即跪着上前道：“这位贵人是不是认识我孙儿” 年轻人嫌弃地将他踢开，道：“滚滚滚，别脏了我的衣裳。谁说认识你孙子了，我们百草山庄根本就没这个人！” 说完之后冲旁边两个守门的人道：“赶紧把他赶走，最近这段时间有不少学生要来，别让他在这碍眼，晦气！” 说罢，转身离开。 老许儿还是不死心，又在门口呆了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学生到来，一脸疑惑看着他。 眼看着又要被暴揍一顿，顾鸢和萧迟瑜大步走上前去，道：“怎么能这样打一个老人家” “你们是谁” 今天守门的人与前两天的不同，他们并没有见过顾鸢和萧迟瑜两人。 顾鸢正色道：“我们是前来学习的。” 听到这话，守门人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原来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失敬了。不知道你们是哪里人，可有引荐的拜帖” 顾鸢微微一愣，立即装模作样往身上摸去，紧接着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道：“啊，我出发的时候还带在身上了，怎么不见了” 两个守门人见他们俩衣着不凡，并没有加以为难，道：“是不是落在客栈里了要不两位回去找找没有拜帖的话，到时候登记起来会比较麻烦。” 顾鸢从谏如流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再回去找找。不过想问一下，到时候万一真让我给弄丢了，还是可以进入百草山庄学习的毕竟我大老远赶过来也不容易，实在不想再赶好这么长时间的路回去了。” “嗯，到时候真找不到，您二位再过来，只不过其中手续比较繁杂，中间可能需要一些……”守门人做了一个数钱的手势，道，“……打点费用。” 第46章 夫人如此娇美动人 顾鸢了然点点头，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 转身之际，朝老许儿使了个眼色。 老许儿立即呜呜哇哇离开。 到了隐蔽之处，等了一会，等到顾鸢和萧迟瑜出现。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是不是要帮我找孙儿”老许儿殷切问道。 顾鸢点了点头：“刚才听那人的语气，确实认识你孙子，既然你孙子一直没有回去，那有很大可能还在这里。我们已经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要把这件事弄明白才好。” 老许儿感激涕零。 回到农户家，顾鸢向萧昀和徐小乔提了此事。 “既然你们要去，那我也一起去，到时候有个照应。”萧昀站出来道。 徐小乔立即跟上：“我也去。” 顾鸢偏头看着她：“你去做什么我们这一趟可能是有危险的。” “夫君在哪，小乔就去哪。” 顾鸢静静看着徐小乔，发现她这个媳妇的本分还真是做得好。 “好，我还有一套多余的衣裳，你也女扮男装，跟着我们一起去。” “其实我们禹国民风开放，不似南启那般女子不得学医。百草山庄也招收女学生，徐小姐不用女扮男装。” 顾鸢看向萧昀，眼中带着略微的诧异。 难怪之前在京都闲逛的时候经常有看见女子开店或出游，原来这里的民风和她脑子里固有的印象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就算民风开放，那到时候分宿舍的话应该也分男女的小乔一个人去女宿舍我不放心，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好。” “你不就是女子也可以换回女装，和她一起有个伴。” 顾鸢下意识看了萧迟瑜一眼，她还想到时候与他一起寻找许飞的下落，可能更节省时间。 一旦两人分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碰面分享情报。 这份犹豫看在萧昀眼中，有些不是滋味。 之所以提出这个建议，就是不想让她和萧迟瑜再呆在一起。 百草山庄的宿舍极有可能是两人一间，他们去了不好分，万一他们俩又一间…… 萧迟瑜感应到了顾鸢的目光，偏了偏头，微微避开。 低沉着嗓音道：“昀兄说得有道理，顾姑娘和徐小姐可一同前往，我们分开行动查起来可能更快。” 有了他开口，顾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我们错开时间进去。” 徐小乔随身带了好几套衣裳，分给了顾鸢一套。 穿好之后，顾鸢还很不习惯，穿惯了男装，总觉得女装太过繁冗，走路都是一种拖累。 可等她穿好走出房间之时，院子中的众人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李嫂才走上前道：“诶哟，这姑娘长得也太水灵了！之前穿着男装画个粗眉还没看出来，现下穿上这一身，活脱脱一个大家小姐，还是倾国倾城的那种！” 顾鸢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李婶，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李婶笑道：“你就别害羞了，我这都是实话实说。” 说着看向萧迟瑜，道：“方公子，你有这么漂亮的夫人，还真是好福气啊！愣着做什么，快过来看看！” 顾鸢眼睛猛地睁大，立即拉扯李婶的衣袖：“李婶，你……” 话未说完，愣怔中的萧昀反应过来，上前一步道：“夫人” 李婶“啊”地答应了一声，道：“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他们俩是夫妻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不用藏着。”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大步走上前来，道：“李婶说得是。” 话落，已经到达顾鸢面前。 顾鸢抬头看着他，做了一个警告的表情，让他不要太过分。 可下一刻，又听到他道：“夫人许久不做女儿家打扮，我都快忘了夫人如此娇美动人，得好好欣赏。” “方誉！”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 萧迟瑜没有理会她的警告，牵起她的手往院外走去，低声道：“跟我来，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萧昀双拳紧握，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挡住他的脚步。 “你想带她去哪里” 他们俩握在一起的手实在太过碍眼。 萧迟瑜唇角微勾，悠悠道：“这是我们夫妻间的秘密，昀兄想要听吗”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婶察觉到不对，眼睛一转，上前打圆场道：“萧公子，我带你们去隔壁王大牛家借住一晚，来，跟婶子来。” 说着，将萧昀拉扯着往外走去，同时又叫上徐小乔：“徐小姐，大牛家腾出来了两间房，还可以给你和你的丫鬟一间，也跟我一起来！” 萧迟瑜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笑，拉着顾鸢继续往前走。 到达外头的桂花树下，顾鸢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抱胸道：“说，什么事” 萧迟瑜略带嫌弃摇了摇头：“穿上了女装，举止行为也不像女儿家。” 顾鸢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不像女儿家又不关你的事。还有刚才你怎么回事，大家都是自己人，你非要当着他们的面演戏，怎么，上瘾了啊” 萧迟瑜点点头：“唔，上瘾了。” “嗯”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对李婶他们有太多解释。” “可你这样一来，我就得对萧兄和小乔他们解释，你这是增加我的负担。” 萧迟瑜食指轻轻点了点额头：“他们对我们的关系十分了解，我觉得并没有解释的必要。” 顾鸢一想也是，他们都这么熟了，就算不解释他们也知道他们是在演戏。 “你找我过来到底什么事” “既然决定分开行动，那我们要约定一个会面的地点，用来及时沟通。” “嗯，确实有这个必要，晚上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约着一起去做那件重要的事。” 这次进入百草山庄并不是单纯为了给老许儿找孙子，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翌日，四个人分两批进入了百草山庄之中，徐老爷交给顾鸢的银子基本都用在了打点之上。 男女确实如萧昀所说分开住宿，顾鸢与徐小乔因为是同时到达，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 第47章 仗势欺人 不久之后，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两个年轻女子来到了两人的房间之外，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眼，扔给她们一套浅绿色的衣裳。 “这是你们的，以后在山庄中都要穿，明白吗” 顾鸢接过看了看，这大概就是山庄中的校服。 “好的。” 刚答应，其中一个年轻女子突然伸手将徐小乔头上的步摇扯下，扔到地上道：“这种花里胡哨的首饰不许戴，我们百草山庄中的规矩很多，你们都乖觉点，知道吗” 本来到了这里守规矩是很正常的事，顾鸢也不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可现在她这种态度，她心中很是不爽。 她上前一步道：“有话好好说，你动手动脚是什么意思你给我把东西捡起来，然后道歉。” 那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你居然敢对我这么说话” “我对你怎么说话了你扔了别人的东西不该捡起来把步摇捡起来还给她，然后道歉！” “我不捡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鸢悄悄翻了个白眼，突然上前把那女子头上的簪子拔掉，往地上狠狠一甩。 瞬间，她的头发全部散落。 “好了，这样就扯平了，小乔，咱们走。” 她上前捡起她的步摇，交到徐小乔的手上。 身后女子“啊”的一声大叫，想要冲上前，被中年女人阻止。 “人家一看就是千娇万惯的大小姐，你和她们较什么劲走，我们还要去给其他人送衣裳。” “可是……” “可是什么，还不快走！” 那女子愤愤瞪着顾鸢离开的背影，捡起地上的簪子，转身离开。 房间中，顾鸢将徐小乔的头发重新盘好，簪上发簪。 徐小乔抬眼问道：“我们刚到这里，是不是已经得罪了她们” “得罪又怎样，像这样仗势欺人的人，不反击以后她们会更嚣张。更何况，你是我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 徐小乔柔柔看着她，浅笑道：“谢谢你。” 顾鸢手一顿，愣住了。 徐小乔本是一个清冷美人，平日里不爱笑，可现在笑起来，宛如明月光。 静默片刻，她抬起她的下巴，道：“以后多笑笑，笑起来好看。” 不知怎么的，徐小乔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 不久之后，又有人前来，是掌管这个院子的管事。 虽有女子前来百草山庄学习，但毕竟是少数，总共也就十几个新女弟子，分两个院子居住。 管事将所有人都叫了出来，告知这里的规矩以及注意事项。 之前那个与顾鸢争执的女子也跟了过来，顾鸢得知了她的名字和身份。 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女弟子，名叫王莲。 因天赋高，即便家中并不富裕，交不起学费，但还是被留了下来，一直在百草山庄学习生活。 从始至终，她愤恨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顾鸢。 “你们来这里，不是游山玩水的，是要历练学习，所以，我会安排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给你们做。” 管事郑晴这话一出，引得下面议论纷纷。 她们都是交了学费来的，理应在这里安心学习，怎么还要干活 “当然，不会让你们去干什么洗衣做饭的杂活，都是和医术有关之事，比如在药草园子除草，可以认识众多草药。又比如清洗晾晒研磨药材，可以更加快速地学习其中药理。” 有了这话，众人才算安心。 “管事姑姑，现在规矩也讲完了，她们几个由我带下去分配任务” “嗯，她们都是初来者，你要好好教导。” 王莲眼睛一亮，又扫了顾鸢一眼。 顾鸢早就察觉到她的目光，知道她肯定还记恨着之前的事。 只是，若是想要给她穿小鞋，她也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几个人随着王莲来到附近一片药草园子，王莲指着里头趾高气昂道：“这里面的草药都是珍稀罕见之物，你们平日里难得见上一次的，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能够有半点闪失，明白吗” “明白！” “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把这片药草园子里面的杂草都拔了。”王莲指着顾鸢和徐小乔。 顾鸢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药草园子，这少说也有十亩地，要她们两个人除草，得干到什么时候 “你们俩听到了没，今天没有拔完不许吃饭睡觉！” 顾鸢忍不住反驳道：“这么大一片园子怎么可能拔得完你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王莲冷笑一声：“你别以为这里还是你们府上，也别以为自己还是千金小姐。来了这里，你们就得听我的，要不然有你们的苦头吃！” 说完之后，直接招呼其他人离开。 “我们去找管事姑姑说明此事，王莲明显是在报复我们。”徐小乔看着她们的背影道。 顾鸢却没有做这个打算，而是转身进了药草园子，道：“既然让我们拔草，那就拔。” “我们真的要拔吗怎能任她如此欺负” 顾鸢朝她挑挑眉：“当然不是真拔，跟我来。” 徐小乔不明所以跟上去，见顾鸢停在了一株大腿高的药草前。 她回头问她：“你认识这是什么草药吗” 徐小乔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不认识，我对草药没有研究。” “不认识就对了！” 话落，顾鸢伸手将那株草药连根拔起。 徐小乔惊呆了。 立即道：“刚才王莲说了，这里的草药都是很珍贵的，你这样将它拔了，到时候会不会受惩罚” 顾鸢嘴角微勾：“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她把我们俩扔在这里走了，一没指点二没教导，我们分不清药草和杂草不是很正常” 说着举起手中的草药感叹道：“果然是百草山庄，这株白及也长得太好了，你看看底下这块头，又大又饱满，比外面药铺的不知道要好多少！” 徐小乔再次震惊：“你认识这些草药” “当然，这园子里的草药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可你刚才还说我们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顾鸢做出一个“嘘”的手势，道：“这是秘密。走，我们去别处瞧瞧！” 第48章 脸都绿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药草园子中已经一片狼藉。 当然，碰到品相实在太好的草药，顾鸢也会觉得毁了太过可惜，将它们收藏了起来。 因园子周围都是竹栅栏，于她来说形同虚设，看到草药园子深处一旁有一个隐藏的山洞，她让徐小乔帮她望风，自己从栅栏中钻了出去。 将精挑细选的珍稀草药全藏入山洞之中。 一边用树枝将它们覆盖住，一边忍不住嘟囔：“别人穿越都有空间，偏就我没有，只给了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破任意门……” 这种时候，要是有个空间该有多好。 渐渐的，太阳西落。 王莲一派悠闲前来，查看两个人的惨状。 结果看到了药草园子一片惨状。 她心差点跳了出来，立即指着里头高声尖叫道：“顾影，徐小乔，你们俩给我滚出来！” 顾鸢此刻翘着二郎腿躺在草药园子深处，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听到她咆哮的声音，坐起身朝后望了望。 看向一旁乖乖坐着的徐小乔，轻声喊了喊：“小乔，王莲来了，走，我们出去。” 徐小乔心中有些发怵，她们这样做，只怕要受到不小的惩罚。 走到一半，她提议道：“我们要不逃” 顾鸢偏头看着她笑：“百草山庄这么大，我们又不知道里头的地形，怎么逃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到达药草园子门口之时，王莲的脸都绿了。 其他几个跟在身后的新人也窃窃私语，不知道王莲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她们被王莲带走之后，除了到处熟悉环境讲解规矩之外并没有干其他的活，要比顾鸢和徐小乔轻松许多。 本来还觉得她们俩辛苦了，此刻看到这一幕，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刚来的新人竟然敢惹这么大的祸，她们光是想想就觉得瑟瑟发抖。 顾鸢一身尘土大咧咧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一株药草，道：“王大姐，看我们干的活咋样，是不是又快又好” 她脸上充满着快表扬我的神情。 王莲被气得心脏病都快发作，她不仅做了这么多错事不自知，还居然叫她大姐，这是讽刺她老吗！ 她走上前去扬手就想给她一个巴掌，告诉她做错事说错话的代价。 结果胳膊刚举起来，一株带着泥土的药草往她面前一送，恰好送到手心上。 泥土飞进她的嘴中，她呸呸呸几下吐出来，怒道：“你干什么！” 顾鸢嬉皮笑脸道：“王大姐举起手，难道不是想要接过我手中的草我怕你累着，赶紧送给你。” “呸，你知不知道你手中抓着的是长了好多年的麦冬，你居然敢把它给拔了！你知道在百草山庄中毁坏药草得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顾鸢摇了摇头：“不知道。” “毁坏一株就得罚打扫一天的院子，你毁了庄园中这么多，不止是打扫院子，还得受皮肉之苦。” “哦。”顾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王莲眸低闪过一丝阴狠，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就正好趁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让其他新人看看，违背她的话下场有多惨。 “你们几个把她们抓起来，带到管事姑姑那里去，我就不信她到了那里还敢这么嚣张！” 眼看着后面几个人就要上前动手，顾鸢微微一笑：“不用抓，我自己会走。” 说着朝徐小乔伸出一只手：“我们走。” 徐小乔心中没有底，可在感受到顾鸢手心温度之时，莫名多了一份安心。 她朝她浅笑：“嗯。” 一行人由王莲带路，往郑晴的院中走去。 此刻天色已暗，郑晴正在用晚饭，看到院子中乌泱泱来了一堆人，立即放下碗筷。 “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王莲还没来得及开口，顾鸢的肚子就突兀地响了一声，格外明显。 郑晴的目光立即被她吸引。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发现她脸上挂着泪珠，在黄昏的光线下，晶莹剔透，醒目异常。 王莲走在前头，还不知身后的人已经开始她的表演，开口道：“管事姑姑，今天我安排她们两个做点除草的小事，可她们两个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把药草园子里的草药毁得一塌糊涂！” 王莲的声音本就尖利，此刻咄咄逼人的模样和后面顾鸢委屈兮兮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郑晴眉眼微皱，看向顾鸢道：“你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鸢泪眼婆娑，低着头道：“管事姑姑，都是我的错，我第一天来，王姐姐就交给我这么重要的任务，是对我的信任。可是那一整片园子实在是太大了，只有我和小乔两个人除草一天时间根本做不完，我又怕辜负王姐姐对我们俩的信任，就心急了些。我也不知道哪些是杂草哪些是药草，心中只想着赶紧干完活赶回去吃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完之后，还小声吸了吸鼻子。 郑晴最是了解这里的环境，她们所管理的药草园子也就那一个，她自然知道那片园子的面积。 平日里除草都要所有人一起出动，干上三天才能够干完。 王莲现在居然让她们两个新来的干。 而且听她话中的意思，不干完没饭吃，未免太过苛刻。 郑晴的脸色一冷。 王莲压根没想到之前在她面前有着嚣张气焰的顾鸢此刻乖得像只猫，这低眉顺眼的模样看着实在是可恶。 她慌了，着急道：“郑姑姑，不是这样的，我没说让她们俩一天就把活干完。而且她们就是故意把药草拔掉的，刚才在草药园子的时候，她们还很嚣张呢！” 顾鸢抹了抹眼泪，一副隐忍又委屈的表情，道：“王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是新来的，没有我们说话的份。” 擦眼泪的时候她故意把手掌露了出来，上面有两道浅浅的血痕。 这一看就是被植物划伤的痕迹，想来确实她干活太过卖力，才会这样。 站在旁边的徐小乔本就被顾鸢这一番哭诉弄得目瞪口呆，此刻看到她故意将伤口露出来，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心中清楚，这两道血痕是顾鸢跨越栅栏不小心被竹篾划伤的。 第49章 一起受罚 郑晴此刻的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瞪了王莲一眼之后，大步往药草园子的方向走去。 她倒要看看，里面的药草被毁成什么样。 可等她真正看到那幅场景时，整个人差点没缓过气来。 一片本来好好的园子，此刻到处都是草药被拔的痕迹，扔得满地。 而那些被拔的草药，有很多都是精心种植打理了好多年的高级草药，普通的药铺根本买不到。 深吸一口气，她指着王莲的鼻子怒道：“你看你惹出来的好事，新来的什么都不懂，干活的时候你不知道盯着吗怎么会任由她们拔了这么多！” 王莲本以为挨骂的会是顾鸢，却没想到是自己。 她觉得十分委屈，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 “郑姑姑，她们……” 话未说完，郑晴又继续看着顾鸢和徐小乔道：“这事你们也脱不了干系，不知道的事情要开口问，谁让你们这样埋头蛮干！” 顾鸢低着头道：“我们知道错了，姑姑还请息怒。只是王姐姐吩咐我们之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要找谁去问，心中又害怕得紧，我……” 说着说着，眼泪又顺着脸颊掉了下来。 郑晴看着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心中烦得很，但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够完全怪她们。 “这些草药刚拔出来没多久，有些还能够种回去，这是唯一的补救方法。王莲，由你带头，带领所有人把这些草药重新种回去，听到了没” 王莲表情很是为难，要把这些全部都种回去，得种到什么时候，晚上估计都没得觉睡了。 “郑姑姑，明明是她们两人做错事了，就该由她们自己负责，要惩罚也是惩罚她们，怎么连同我们也要一起收拾这个烂摊子呢！” “哼，她们是由你管着的，做错事就该由你兜着，你还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算了，我看其他人也不必跟着受罚，就你和她们三人来种。没有种完不许睡觉，听到了没” 王莲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无用，只能够暗自咬牙答应。 反正是三个人一起受罚，到时候她在旁边看着，她不信那两个人还敢不听她的话。 顾鸢和徐小乔晚饭都没吃，就又继续留下来干活。 天刚黑不久，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 顾鸢偷偷瞧了一眼坐在角落偷懒的王莲，拍拍手上的尘土走了过去。 王莲立即站起来：“还不快去干活，想偷懒不成！” 下一刻，她便感觉头晕不已，眼前一黑倒下。 徐小乔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在进入庄子之前准备了一些迷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才进来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 说着朝她笑了笑，“走，我们填饱肚子去。” 之前天还没有完全黑，不好行动，才又在这里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实在等不下去了。 “那她怎么办” “就让她在这里睡着，冻不死人的。” 徐小乔发现顾鸢这个人与平常所见到的女子大不一样，有着一种洒脱不羁之感。 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两个人偷偷来到了庄园门口，发现外边并没有人，一溜烟钻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厨房在哪，只能够去找找碰碰运气了。” “好，我跟着你走。” 两个人悄悄回了居住的院子，小心寻找了一番，并没有找到厨房的所在。 又去其他地方找了找，都是无功而返。 顾鸢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徐小乔的手道：“跟我来。” 不久，两人又溜回了药草园子，顾鸢在园子外找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开始生火。 黑滚滚的浓烟往上飘，两人坐在旁边静静等待。 徐小乔不解：“我们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和方誉约定的信号，也不知道他看不看得见，我们先等着。” 就在两人快要等睡着时，低沉的嗓音响起：“旁边这么多树木，居然还敢睡觉，你就不怕把这里整个给烧了” 顾鸢的困意立即消散。 回头看去，萧迟瑜和萧昀两个人站在身后。 她大喜，连忙站起身道：“你们总算来了！有没有带吃的，我们俩都快要饿死了。” 萧迟瑜扫了她们一眼，看到衣裳上那点点的泥土，微微挑眉道：“刚来的第一天就惹祸了” 顾鸢努了努嘴：“那是人家嫉妒我才貌双全，故意给我小鞋穿，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萧迟瑜无奈笑了笑。 萧昀也笑着上前道：“看来是一天没有吃饭，走，带你们去吃东西。” 一路上，顾鸢把今天的遭遇与萧迟瑜两人说了一通。 “你就这样把她放倒了，明天怎么办” “管不了明天了，我今天要是还在那里继续待下去，指不定得猝死。而且船到桥头自然直，到了明天肯定有对应的办法。” 不久之后，四人来到了厨房。 萧迟瑜和萧昀两人虽是新人，但在男学生那边混得还不错，主要得益于萧迟瑜时不时透露一下萧昀不凡的身份。 虽然没有明说，但本着投鼠忌器的原则，其他人对他们俩算是比较客气。 故而今天并没有让他们干活，而是放任他们随处逛逛。 厨房的位置便是在闲逛中得来。 得到这个启示，顾鸢茅塞顿开，看来她也得在这边透露一下她背后的势力，以后的日子才会好过。 吃了个饱，顾鸢满足地擦了擦嘴，带着萧迟瑜和萧昀来到了她藏药草的山洞。 “果然是百草山庄，好东西就是多，这些都是我拣了最好的藏起来的。对了，其中有好几味是五虫五草毒的解药，省得我们到处去找了。” 之前配好的解药都在任子昂的身上，与他走散之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这次进入百草山庄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找现成的解药，要是能够找到赤岩蛇胆那就更好。 听到顾鸢这话，萧昀和徐小乔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顾鸢把这个小山洞定为了他们以后的会合地点，每天晚上都在此碰面，交流情报。 回到药草园子，看着躺在地上的王莲，顾鸢又陷入了惆怅之中。 第50章 她陷害我! 思索了一番，打算不理她，自己找个地方睡大觉。 在这之前，又给她下了一定剂量的迷药，不睡到明天大天亮不会起来的那种。 徐小乔上前看了一眼：“夫君，我们该怎么办若是没有把这园子里面的药草种回去，明天肯定得受罚。” 顾鸢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都已经换回女装了，你怎么还叫我夫君呢” 徐小乔微微一愣，浅笑：“习惯了。” “这个习惯可不好，以后若是碰到意中人，惹得对方吃醋怎么办我姓顾，你叫我小顾就行。” “那怎么行不知你今年年纪几许，也不知道该叫姐姐还是妹妹。” 说到这个，顾鸢一脸为难。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到底多大，就连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二十”她带着一丝不确定道。 在现代，她就是二十岁。 “那我应该叫你顾姐姐了，不过，姐姐看上去好小，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哈，可能我长得嫩……” 两人边聊着边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生了一个火堆睡觉。 至于明天怎么办，明天再说。 大不了被赶出百草山庄，把找人和找药艰巨的任务交到萧迟瑜和萧昀的手上。 天大亮不久，郑晴便带着手底下的人来到了药草园子。 看到眼前被扯掉的草药只恢复了一小部分，脸色顿时一变。 按照三个人的速度，一晚上的时间完全可以把这些复原。 她们几人铁定是偷懒了。 正打算找王莲过来责问，就见顾鸢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管事姑姑，怎么办小乔忙了半夜晕倒了，到今天早上还没醒来，我怎么叫都没用，您快去看看，她是不是没救了……” 听到这话，郑晴心中一惊，立即道：“她人呢，快带我去看看。” 她们是来这里学习的，并不是被卖到这里的奴役，若是命真的交代在这，家里人肯定会找来。 到时候事情万一闹大，她不好交代。 一边走一边询问顾鸢情况。 顾鸢带着哭腔答道：“我们昨日一天没有吃饭，到了半夜的时候她突然晕倒了，我以为是饿的，于是没有多在意，就想着我一个人干活让她先睡一会儿。没成想今天早上还是叫不醒……” 郑晴成功捕捉到了她话语中的信息：“你一个人干活，王莲呢” “她……”顾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说。” “王姐姐说她要休息，在你们走后没多久就躺在一旁睡着了……” 听到这话，郑晴眉眼一冷，吩咐身边的人立即去把王莲叫醒带过来。 徐小乔就躺在药草园子边不远处，脸颊微微泛着红。 郑晴上前检查了一番，发现她身体有些发热，想来是劳累过度，又在这里睡了半夜才导致感染了风寒。 于是立即让人把她抬进了屋子里，又熬了药给她喂下。 而此刻王莲也被人带到了院子，表情还有些茫然。 郑晴冷眼瞧着她，道：“从前看你是个聪明勤快的人，所以一直求了庄主把你留在这里，却没想到你的性子如此顽劣，对我的话阳奉阴违。你这几年在这里也学了不少东西，可以回去了。” 王莲慌了。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就变了天。 最主要的是，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思索了一秒，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跪着上前两步道：“管事姑姑，我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这一切都是顾影那个贱人陷害我的！” “她陷害你你倒是说说她如何陷害你。” “昨晚她走到我面前，扬了扬手之后我就睡着过去了，她肯定是对我下了药。对，她绝对是对我下了药！” 说到这里，王莲格外激动，仿佛认定这就是事实。 “呵，她一个对医理一窍不通的人对你下药，你觉得这话可信吗” “她的药肯定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姑姑，只要查一查她的包袱就行了，她包袱里面肯定还有剩余！” 听到这话，郑晴犹豫了。 王莲这话要是真的，那就是顾鸢蓄意陷害，她也就不能再留了。 躺在房间中的徐小乔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心中焦急不已。 她早在喂药的时候就恢复了意识，而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昨晚火堆熄灭得太早，而她身子又弱。 顾鸢一早发现了生病的她，照顾她的同时想到了这个办法。 如此一来，既可以光明正大地休息养病，又将这件事情圆满解决。 可现在，王莲不死心非要拉她下水，万一真从包袱里面查出了迷药，那可怎么办。 她朝房间四周瞧了瞧，顾鸢不在这，也不知道是干啥去了。 刚想从床上爬起来，房门便被打开，两个人影闯了进来。 “管事姑姑……” 郑晴扫了她一眼，冷冷道：“顾影的包袱在哪里” 徐小乔心中慌乱得很，眼睛左右瞟了瞟，没有回答。 看到这一幕，王莲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立即指着她道：“管事姑姑，你看，她心虚了，顾影的包袱里面肯定有迷药！” 郑晴也觉得她的反应不对劲，右手往前挥了挥，厉声道：“给我搜！” 徐小乔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们不能够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要搜的话也要等她回来！” “姑姑，不能够听她的，那个顾影诡计多端，回来之后肯定会把迷药偷偷藏好！” 郑晴思索片刻，继续指挥道：“搜！” 话音刚落，门口又出现一个人影。 顾鸢端着一碗粥缓缓踱步来得房间，扫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管事姑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郑晴没有多加理会她，只淡淡道：“王莲举报你包袱中有迷药，搜了之后大家都放心一些，你先到一旁呆着。” 顾鸢连忙把碗放下，道：“诶，这怎么能行呢” 就在大家以为她心虚不许搜的时候，只见她自己把包袱从柜子里面拿了出来，打开之后，猛地一抖。 “怎能够劳动管事姑姑大驾，要搜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我自己来。” 第51章 收拾包袱离开! 里头的行头一股脑掉到了地上，除了一些衣裳细软之外，还有一块玉佩格外醒目。 顾鸢立即上前将玉佩捡起，小心查看。 “哎呀，差点忘了这东西还在里面，这是我爹给我的，说是在外头碰到事情，可以拿这个当信物差遣湘南郡内的将士。” 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表情都异常复杂。 虽说百草山庄背后也有人撑腰，不惧怕当地一些小势力，但这种随随便便能够调兵的人，他们还是恭敬对待一些为好。 郑晴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一眼便看出来顾鸢手中那块玉佩乃上等墨玉所制。 墨玉以全黑为贵，眼前的这块黑如纯漆，细如羊脂，绝对是墨玉中的精品、极品。 这种质地的玉佩，可能连某些富商都买不到，她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一片鸦雀无声。 顾鸢将玉佩小心揣进怀中，看向前方的人道：“你们怎么都不出声了快来搜啊，我的东西都在这里呢！” 郑晴轻咳了一声：“顾姑娘的东西我们都看在眼里，确定没有王莲所说的迷药，赶紧收起来，不用再看了。” “别呀，得看清楚一点，下次要是再想看，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顾鸢脸上的笑容收敛，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郑晴心中一咯噔，没想到一个年轻轻轻的小姑娘居然能够散发出这等气势。 王莲并不懂其中的门道，听见顾鸢这样说，生怕错过这次的机会，立即道：“管事姑姑，我去搜，不在包袱里就肯定在她身上！” 郑晴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飞。 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不用搜了，你们几个，将王莲带下去。剩下的人都退出这个房间，别打扰徐姑娘休息。” “管事姑姑……” 王莲还不死心想要上前说什么，被郑晴反手扇了一个巴掌。 “本来还想着你任劳任怨在这里几年，惩罚一番就算了，却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收拾包袱离开！” 王莲整个人都懵了。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郑晴还没亲手打过她，此刻，她居然为了一个刚来的小贱人打她，还不顾一点旧情将她赶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被人拖出去，她都没有想明白。 顾鸢看着郑晴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勾。 原来从萧迟瑜那借来的玉佩这么管用，早知道如此，早就拿出来了，免得受苦。 郑晴出了院子，往后深深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匆忙往前走去。 某院子中，一花白胡子胖老者正用心侍弄着花草，余光瞥见身后的人影，漫不经心问道：“什么事这么匆匆忙忙的” 顿了顿又道，“从前就和你们说过，身处花草之中一定要平心静气，这样才能够融入大自然享受大自然带来的祥和。你们每次都这么毛毛糙糙的，花儿草儿会感受到你们的浮躁，从而止步于生长。” 郑晴连忙恭顺道：“是。有一件事情，我想向庄主禀报。” 白松将手上的水壶放下，又慢悠悠擦了擦手，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品着一边闭眼道：“说。” “这次的新生中，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每个生命都是有自己的特质在的，有活泼有沉静有孤僻有灿烂。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心去对待，没有一个是特别的，每一个又是特别之所在。你啊，就是太浮躁，才会如此不淡定。” 郑晴仿佛已经习惯了白松的教导，耐心听他讲完，才继续道：“那人拿出了一块上等的墨玉玉佩，说是可以调动湘南郡的将士。” “什么”白松手中茶杯猛然一放。 郑晴微微吸了一口气：“庄主，淡定。” 白松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身子放松下来。 “不必慌张，不必慌张，只需淡定处之。那玉佩是何模样，你可还记得” 郑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立即上前将玉佩的模样画给白松看。 白松表情变得凝重不少：“这可是位贵客，盯着她，查查她来这里的目的。” “是。” 顾鸢在房间中照顾了徐小乔一整天，郑晴没有再吩咐她干活，反而是嘱咐她好好休息。 晚上，她让徐小乔睡着，偷偷溜了出去。 刚出院门没有多久，发现了萧迟瑜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萧兄呢”她很是惊喜。 萧迟瑜朝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跟我来。” 顾鸢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可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说不定他已经找到了许飞的下落。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许久，眼看着越走越偏，顾鸢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然而就在话落之际，她的腰突然被一只强劲的手臂搂住，身子随着快速旋转。 她眉头微蹙，紧紧环抱着眼前的人，抿着唇没有出声。 直到十几秒后，他们在一处矮墙后站定。 紧接着她被萧迟瑜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肯定会惊叫出声，但不知道为什么，顾鸢出奇地冷静。 按照她的经验，萧迟瑜这个动作，代表着…… 过了好一会，感受到萧迟瑜放松的手，她才小声问道：“有人跟踪我们” 萧迟瑜眼中有意外，不过很快湮灭，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是跟踪我们，而是跟踪你。从你出院子的时候就在你身后了。” 他低头看着她：“你倒是十分配合，刚才这种情况，都没有大喊大叫，有点不像你。” 顾鸢投以他一个白眼，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你以为我会怎样，大声喊着非礼不妨告诉你，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这颗心已经变成了钢铁，对于你这种动作，心中没有半点波澜了。” 萧迟瑜眼眸微眯：“可你是个女子。” 顾鸢笑了笑，一只胳膊靠在他的肩上，挑眉道：“方兄，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咱们都同床睡过了，有什么好介意的。我都不在意，你倒是上纲上线了，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以后可以撇下我自己走，不用带上我。” 第52章 从长计议 萧迟瑜皱着眉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鸢感觉到不对，想了想，补充道：“刚才我有句话说错了，以后有什么事还是要带上我，不能撇下我自己走了。” 要不然凭她一个人，很难应对突发事件。 萧迟瑜看到她一本正经的表情，无奈笑了笑，道：“好。” 她果然不甚注意女子与男子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看来以后得多盯着点，免得被其他男人占了便宜。 “跟我来。” 萧迟瑜走在前头，顾鸢紧跟在后，千转百回之下，来到了一座巍峨古朴的建筑院子外。 顾鸢抬头看了看：“这是” “这是百草山庄储存药材的地方，可以说，整个百草山庄的药材都在此处了。” 顾鸢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方誉，你还真是牛逼，短短两天时间就把这里摸到了。” 相比之下，她这两天都在和王莲斗智斗勇，简直是浪费宝贵的时间。 萧迟瑜嘴角微勾：“小事一桩。” 顾鸢刚想进去，被萧迟瑜一把提了回来。 “干什么” “珍药阁守卫众多，你就打算这样进去” 顾鸢这才反应过来，这么重要的地方，肯定是有不少人日夜守着，她刚才确实大意了。 抬头看着萧迟瑜，一种心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好像只要有他在身边，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不用她再多费脑子。 思及至此，她内心叹了口气，若他不是她那个狗头夫君的手下该有多好，以后回到京都，还能够寻求他的帮助。 只可惜，没有如果。 “就算是晚上，你用这样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也能够感觉到的。”萧迟瑜淡淡道。 话中没有带一丝情绪，但他的眼中暗藏着得意。 顾鸢无语中带着笑：“就你能，还崇拜，崇拜个鬼！还是赶紧想想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话音刚落，她的手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大手之中。 “跟我来。” 顾鸢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从前虽然有很多肢体上的接触，但是都是在迫不得已或危急的时刻。 现在这样牵着手，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被萧迟瑜翻墙带入了珍药阁的院子中，注意力又回到了眼前的建筑上。 萧迟瑜的轻功很高，即便带着顾鸢这个拖油瓶，也能够仿如出入无人之境。 躲过层层守卫的把关，他们来到了建筑里头。 整座楼分为三层，层层都有人看守。 不过，因百草庄园长年无事发生，看守的人到了晚上很是松懈。 萧迟瑜偷偷摸了上去，将几人全部放倒。 看着眼前整排整排的木柜，顾鸢立即进入了工作状态，寻找解毒的几种药材。 “天呐，这里简直了，种类居然这么齐全，什么都有，这要是我家的该有多好。” 短短半个时辰，顾鸢已经将解药配方里的药材找了个七七八八，只差一味和赤岩蛇胆就能配出解药。 她将药材拿到萧迟瑜面前，忍不住惊叹。 萧迟瑜扫了一眼，道：“百草山庄是皇家的药材供应地，药材品种肯定比较齐全，有很多外面找不到的奇珍异草在这里也有收藏。” 顾鸢点点头：“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冬虫夏草百年人参在这里都不在话下。” 说着往楼上走去，“刚才只找了下面两层，最上层的药材肯定更为珍稀，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今晚就能够把解药配齐。” 萧迟瑜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期盼与紧张，提步跟上。 只是顾鸢在打算推开三层楼梯口的大门时，停住了。 “怎么了”他跨步到了她面前。 顾鸢眉头微皱：“打不开，好像是锁住了。” 她仔细找了找，发现大门最下面有一个地锁，将门牢牢锁住。 “三楼的药材看来确实珍贵，不仅有人守着，还上了锁。我们要是强行破坏门进去，肯定会被发现，就不能呆在这里寻找许飞的下落了，要不然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顾鸢偏头看着萧迟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柔。 她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萧迟瑜早就做好了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心理准备，即便这个门没锁，也不一定能够从里面找到赤岩蛇胆。 毕竟赤岩蛇这个物种，之前他从未听说过，就连轩辕药宗的人对此也十分陌生。 为了一种不知道在这里存不存在的东西让自己暴露，得不偿失。 他点点头：“好，我们从长计议。” 又在下面两层逛了一圈，顾鸢配了一些迷药出来，交给萧迟瑜一部分。 “给你防身的。” 萧迟瑜伸手接过，挑挑眉：“我防身用不着这个。” 顾鸢想想也是，他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还要用迷药对付他人。 于是又伸手去拿回来：“正好分量不多，那就都给我。” 却被萧迟瑜躲过。 “给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能要回去”他将迷药揣进了怀中。 顾鸢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嘴角抽了抽。 而后朝他翻了个白眼：“毛病！”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未曾来过。 珍药阁里守夜的侍卫醒来，也只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 在住所休息了两天，徐小乔的风寒终于好全，天气晴朗，顾鸢带着她在山庄中转了转。 只是闲逛之时，总感觉身后有尾巴跟着。 顾鸢叹了口气。 本以为凭着那块玉佩就不用干活，能够行动自由一些，去寻找许飞的踪迹。 却没想到，因此被人盯上，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转念一想，许飞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物，她来此的目的不必藏着掖着，让郑晴知道说不定还能够打消她心中的疑虑。 连续问了好几个院子的人，都说没有听说过许飞这个人，顾鸢决定直接去找之前出现在门口的那人打探。 她记得门童好像称呼他为张二公子。 逮着一个过路的人，问道：“你知道张二公子住在哪个院吗” 那人上下扫了她一眼，脸上忽然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想找张二公子啊，你这个模样，确实有机会。” 说着往左前方指了指，道：“就在那边，到了之后再问问就知道了。” 第53章 哪来的小美人 顾鸢有些莫名其妙，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顾不了这么多，她拉着徐小乔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 又询问了两个人，才终于找到所谓张二公子的住所。 而那两个人都是一脸玩味的看着她们，仿佛将她们当做商品一样打量。 徐小乔拉了拉顾鸢的手，皱眉道：“顾姐姐，他们的眼神让我感到不舒服，要不然我们还是别去了。” 顾鸢也有这种感觉，可他们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许飞，已经到了这儿，不可能放弃。 她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回去，我进去打探打探。” “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小乔，我来这就是帮老许儿找他的孙子的，这个张二公子可能是唯一知道许飞在哪里的人，我一定要去找他。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在外面也逛了半天，应该累了，先回去。” 徐小乔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跟顾鸢一同前往。 她已经将顾鸢当成最好的姐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可在两人还没来得及进院子时，里面突然走出来乌泱泱一堆人影。 顾鸢连忙拉着徐小乔让到一旁，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徐小乔本没有在意，可当她看清面前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小乔，你怎么了” 没有听到回应，顾鸢不免又看向人群。 除了那个见过的张二公子之外，走在前头的还有另外三人。 其中有一人一身白衣翩翩，面若冠玉，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而徐小乔的目光就落在那人身上。 顾鸢拉了拉她的衣袖：“你认识他” 徐小乔终于反应过来，激动地点了点头。 顾鸢第一次看见她眼中泛满星光，犹如水波澜澜，心中惊诧不已。 “他是谁” 徐小乔露出一个娇羞的笑：“顾姐姐，你等我一下。” 说罢，打算上前。 可就在此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声。 “傅兄，你可真是好福气，我听说庄主已经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你了” 傅云厚淡淡一笑：“得蒙庄主厚爱，让张兄见笑了。” “诶，这还是你自己福气好。我听说白小姐长得貌美如花，且身娇体软，你小子以后可有得好好享受了。” 说到后面这句时，张磊的神情变得异常暧昧，且透着一丝贱笑。 傅云厚唇角微勾，昂头摆了摆手：“张二公子所言差矣，娶妻当娶贤，容貌身形并不重要。” “那是自然，能够辅佐夫君青云直上比在家当个金丝雀可要好得多。”旁边一人立即接话。 几个人有说有笑，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顾鸢，更没有注意到脸色极其难看的徐小乔。 顾鸢意识到不对劲，走上前将徐小乔拉到身后，小声道：“我们回去。” 徐小乔看了她一眼，挣脱她的手。 “不，这件事情我要问清楚。”她眼中虽泛着泪花，却带着一丝坚定。 顾鸢看着她倔强的身影，深深叹了口气。 按照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他们两人之间绝对有不浅的纠葛，而且现在，徐小乔肯定是会要受伤的这一方。 “傅郎。” 一身轻唤，透着无限怨与盼。 正说笑的几人同时转过头来，落在树旁的身影上时，各种表情都有。 最明显的是张磊眼中的惊艳，他看了一眼徐小乔，又看了一眼顾鸢，嘴角大大咧开。 “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之前庄园中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其他人也跟着议论，言语之间都带着调笑。 只有傅云厚，从短暂的打量变成极度的震惊，最后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神色紧张。 他左右看了一眼，微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在这里” “傅郎很意外还是……不想我出现在这里” “傅兄，这是怎么回事，这小美人你认识” 傅云厚眼神略微闪躲：“是我远房表妹，我单独与她说几句话，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罢，朝徐小乔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跟我来，我们去别处说。” 顾鸢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却见徐小乔回头道：“顾姐姐，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言下之意，她不想她掺和此事。 迟疑片刻，顾鸢朝她点了点头，有些事情确实是要两个人谈才能够说清楚。 等两人离开，张磊挂着淫笑上前。 “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 顾鸢正好想找他打听许飞的事情，眉眼一弯，道：“我叫顾影，久仰张二公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势凛凛，非寻常人所比拟。” 这番马屁拍得张磊眉开眼笑，差点都能飘起来。 他就要动手动脚，被顾鸢躲了过去。 之前那几个人指路时候的表情还存留在她的脑海之中，现在再配上张磊这动作和笑容，顾鸢瞬间明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 眼睛一转，道：“张二公子，大白天的，你想做什么” 说着凑近小声道：“晚上亥时，在山庄东南角小树林里见。” 张磊眼睛一亮。 因为身份的关系，这些年来主动送上来的女人不少，可真没有长相如此出众的。 看来他今日艳福不浅，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打发了张磊，顾鸢又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还没见徐小乔回来。 她忍不住去找了她。 最后在一个小池子边找到了两人。 她靠在树后没有出声，以免打扰到他们谈话。 “所以，你就这样放弃我，打算娶她了” “小乔，你明白我的，我一直以来的志向就是想要高居庙堂之上。庄主欣赏我的才学，愿意引荐我入朝为官，我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徐小乔苦笑一声：“我爹也欣赏你的才学，给了你盘缠让你去参加科举，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爹的又是怎么信誓旦旦在我面前发誓，说一定会高中回来后娶我的！” 顾鸢看着徐小乔一滴一滴掉落的泪水，心中很是复杂。 刚才与张磊聊天，她有意无意询问了傅云厚的情况，说他是宁州人。 说她没有猜错，徐小乔千方百计从家中离开要去找的那个人，就是傅云厚。 第54章 别把他打死了 排除千难万苦去见的人，现在却要娶别人为妻，还是为了少奋斗几年所得来的前程，实在是不值得。 又听他们说了一会儿，徐小乔才转身往这边走来。 她已然成了一个泪人，却未曾哭出声，只目无焦距地往前走着。 顾鸢心疼不已，小跑几步上前将她抱住。 直到此时，徐小乔才窝在她肩膀上哭了出来。 “顾姐姐，我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局，我这几年的一片痴心与期盼，都错付了……呜呜……” 顾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有时候，在酿成大错之前知道某些人的本性，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可是……我们私下已经定了终身，我满心满眼盼望着他回来娶我，他怎么能如此……” 她吸了吸鼻子，“爹之前和我说他不会回来了，我还不信，说一定要等他。我就这样每天每日等着，把自己等成了一个老姑娘，可他，却已经和别的女子定了亲，把我给忘了……” 顾鸢明白她的心情，从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到现在的十八岁，从中经历的并不是单纯的岁月，而是花季最美好时光的孤独。 在孤独中绽放，差点又在孤独中枯萎，却始终没有等到那个欣赏的人回来。 现在，那人已经采了其他的花，徒留她一人伤感。 徐老爷许是早就听到了风声，或者因自己是男人，了解男人的想法，所以才想让她断了这个念头，急切将她嫁出去。 现在，这个念头只怕彻底断了。 两人静静拥抱了许久，徐小乔终于渐渐平复。 虽未再哭，但她的眼神依旧空洞无神，灵魂仿佛不在，只剩下一具空壳。 好不容易才到了住所，她又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说是想要单独待一会儿。 顾鸢没有去打扰她，只准备了饭菜送到房间。 入夜，顾鸢出门转悠了一圈，而后又回到了住所。 她知道身后有小尾巴跟着，故而没有与萧迟瑜碰面。 但，消息已经传递到了他手上。 萧迟瑜从树洞中拿到纸条，偏头对萧昀道：“亥时东南角小树林，张二公子会去，我们会会他。” 萧昀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回到住所，萧昀迅速换了身夜行衣，又蒙上面。 “方兄，你怎么不换” 萧迟瑜抱胸悠悠道：“我的面具太显眼，就不露面了，我想，你一个人应该也能够将这件事办好。” 萧昀：…… 这倒是让他更加好奇，他面具下的脸到底长什么模样，为何不敢露出来。 走到半路上，萧迟瑜停了下来。 “我们就在这里截他。” 萧昀看着他半晌，突然明白他的用意：“你是怕他之后把这件事迁怒到顾姑娘身上” 若是到了东南角小树林再截，顾鸢的用意未免暴露得太明显，会给她带来麻烦。 萧迟瑜点了点头。 亥时刚过，两人就看见张磊哼着小曲一脸得意出现。 看他身上的装束，仿佛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只是这份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半盏茶后，他被绑在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谁，谁敢抓本公子，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下一刻，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间。 “不想死的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为了不暴露身份，萧昀的声音有特意改变，粗犷无比。 察觉到脖间冰凉的触感，张磊心中大惊，双腿不免开始打颤。 “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五年前，百草山庄来了一个名叫许飞的人，你认不认识” “许飞”张磊眼中有震惊，同时又透着一丝心虚。 迟疑片刻，他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看来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匕首又逼近了一些。 已经有鲜血从脖间流出，张磊慌了，连忙道：“别杀我，我说！”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敢骗我，今天就了结了你的性命！” “好汉饶命，我绝对不敢骗你，我确实认识许狗子，之前也和他有些冲突，但他现在在哪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去了邱长老那。” “许狗子” “就是你说的那个许飞，他进来之后我们给他取的名……之后叫着叫着，名册上记录的也改成这个名字了。” 躲在暗处的萧迟瑜眸光一凛，难怪之前怎么问都问不到许飞这个名字，原来是被人强行改了名。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许飞确实是在百草山庄之中，至于张磊口中所说的邱长老，他们会再去调查。 萧迟瑜和萧昀在月色中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此地，留下张磊一人绑在夜风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想到昀兄一个翩翩君子干起绑架的事来也如此得心应手。”萧迟瑜边走边道。 萧昀偏头看了他一眼，轻淡道：“这并不算什么，我没想到的是，我有一天会跟着翊王手下的人，来做这么些浪费时间且无聊的事。” 说罢，脚步突然加快，将萧迟瑜甩在身后。 萧迟瑜低头笑了笑，负手跟上。 房间中，顾鸢看着静静以泪洗面的徐小乔，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 最后，只能强行将她按在床上，道：“渣男是别人的，身体却是自己的，我知道你伤心，但这样为难自己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那渣男现在肯定恨不得你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不要打扰他和别人双宿双飞。越是这样，你越要保重自己，活得更精彩更漂亮给他看！” 说着帮她抹了抹眼泪，“乖，别哭了，赶紧睡。” 徐小乔泪眼朦胧看着她：“顾姐姐，谢谢你。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伤心，我睡不着。” 顾鸢想了想，突然凑到她面前道：“要不然明天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他揍一顿解解气我也最看不得这种负心汉，耽误了别人的青春，却能够腆着脸过得比谁都舒坦。” 徐小乔看着她眨巴的眼睛，愣了愣，紧接着头偏向一旁，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顾鸢都没有得到回应，打算收拾收拾睡觉，却又突然听到她一句糯糯的声音：“那……别把他打死了……” 第55章 暴揍傅云厚 顾鸢一口唾沫差点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 徐小乔转头看向她：“我伤心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自己喜欢过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而不值得。我不想你们为了我惹上麻烦，所以，咱们能不能不把他打死了” 顾鸢眉眼一弯：“当然，我下手有轻重，怎么可能打死人呢。” 说这话的同时，顾鸢关节按得嚓嚓响。 到时候就算是快死了，她也能给他救回来，然后再揍！ 第二日，张磊被人绑在树上吹了一夜凉风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百草山庄。 他被人救下之时，人已经虚弱无比，连路都走不稳，让人给抬回去的。 庄主得知此事，下令让人彻查，到底是谁敢在百草山庄中对人下暗手。 恰好今日，新来的女学生和男学生聚在一起学习基本的药理知识。 顾鸢偷偷挪到了萧迟瑜身边，小声道：“干得不错。” 萧迟瑜嘴角微勾：“这都是昀兄的功劳，我可不敢揽在身上。” “这样啊，那我去谢谢萧兄，顺便拜托他再帮我做件事。”顾鸢笑嘻嘻就要离开，被萧迟瑜一把抓了回来。 “我们已经查到了许飞的下落，你不要再惹是生非。” 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是找许飞以及解毒的药而已，其他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 顾鸢努了努嘴：“我知道，但这件事要是不做，我心中这口气顺不下，会憋出内伤。” “什么事” 顾鸢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注意到她，迅速附到他耳边小声且快速地说了一番话。 萧迟瑜眉头微皱，道：“你之前只是答应带她去宁州，既然她已不需要，那就将她送回双拥城，其他事情不必管。” 顾鸢瞪了他一眼：“没人情味。小乔是我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肯定要帮她出一口气。既然你不愿意帮忙，那我去找萧兄，再见！” 转身又来到了萧昀的身旁。 “萧兄，今天晚上帮我个忙。” 萧昀看着她浅笑：“好。” 顾鸢眉头微挑，有片刻的诧异：“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答应了” “你的忙我肯定要帮，况且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做一些过分的事情。” “不知道打人过不过分……”顾鸢有些心虚。 萧昀想了想：“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有些过分，但若是你的话，可以接受。” 顾鸢咧开嘴角：“还是萧兄够意思！” 说罢，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一旁萧迟瑜看着他们两人咬耳朵亲密的模样，眉头微皱，虽戴着面具，却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垮着的那张脸。 入夜，顾鸢带着徐小乔出了门。 本来这件事不打算带她，毕竟一个好好的大家小姐，与这种事情联系到一起太有违和感。 但徐小乔坚定要去，说这是她的事，必须由她亲自解决。 顾鸢知道背后有小尾巴，到了约定的地点之后，萧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尾巴敲晕。 “萧兄！”顾鸢高兴地朝他挥手。 却在夜色之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她皱了皱眉头，上前道：“你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萧迟瑜无奈：“你觉得你们三个人若是闯了祸，我还能独善其身” 看到他这副不情不愿的表情，顾鸢嘴角渐渐上扬，最后咧开了一个大口子。 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我知道委屈你了，我保证，干完这次之后就收手，绝对不会再给你惹麻烦。” 萧迟瑜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无可奈何，嘴角上却挂着笑意。 萧昀白日就已经打听清楚了傅云厚的住所，四个人在暗色中穿梭，不久，来到了傅云厚的院子外。 他是庄主的准女婿，有自己单独的院子，此刻正站在院中赏月。 顾鸢从背后拿出一个麻袋，朝萧迟瑜勾了勾手指：“方兄，你动作快，把这个套他头上。” 萧迟瑜：…… 他一脸嫌弃将麻袋拨开，道：“直接上前将他敲晕打一顿就行，不必费此周章。” “敲晕感觉不到痛，岂不是白打了” 顾鸢见萧迟瑜迟迟不接，只好转头看向萧昀：“萧兄，你来，我知道你的武功高，肯定能够得手。” 萧昀满眼笑意看着她，点了点头：“好。” 可就在他要接过麻袋时，麻袋突然被另一只大手抓过。 顾鸢一脸疑惑看着旁边的人，脑门三个大大的问号。 “方誉，你怎么回事……” 萧迟瑜轻咳了一声：“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哈” 刚发出疑问，就见萧迟瑜手中的麻袋飞出，稳稳地罩在了不远处傅云厚的身上。 顾鸢目瞪口呆。 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朝萧迟瑜竖起一根大拇指。 “牛逼！” 紧接着，拉起徐小乔的手往前冲。 傅云厚本静静赏着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身体被什么东西罩住。 刚想挣扎着将眼前的障碍物掀开，就感觉屁股被什么东西踹了一脚。 他往前摔了个狗啃屎，立即想爬起来，可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拳脚落在他的身上。 顾鸢一边使劲踢打一边朝愣在一旁的徐小乔招了招手。 “来啊，打死这个渣男！” 徐小乔咬了咬唇，看着眼前十分狼狈满地打滚的傅云厚，没有动弹。 她从未想过，这个曾经被她放在心尖的少年郎，让她多年期盼的美好再遇变得如此糟糕。 “你还等什么啊，快过来，打完之后心里这口气就顺畅了！” 就在顾鸢拉扯徐小乔时，傅云厚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反手将套在身上的麻袋扯下。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面前的人，他双手就被制住，与此同时，麻袋再次遮住了他的视线。 顾鸢朝赶过来一左一右的萧迟瑜和萧昀笑了笑，继续上手一顿猛击。 徐小乔看到这副场景，终于动了动，纤弱的拳头一拳拳砸下。 一边砸一边挥着泪，神情中还带着一丝决绝。 傅云厚被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声喊道：“乔儿，是不是你” 徐小乔立即收手，有片刻的惊慌。 她好像被认出来了。 第56章 兴师问罪 顾鸢却管不了这么多，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乔你妹！这个字是你配提的！” 徐小乔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用嘴型道：“顾姐姐，他认出我来怎么办” “怕什么！”顾鸢吼了一嗓子，“他要是敢来找我们的麻烦，那我就让白小姐清楚了解他的德行，看他还能不能娶到那能够帮他平步青云的夫人！若是把这事儿憋在心里，挨顿揍也就算了。我想，这两种结果相比，他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这番话是说给徐小乔听，也是说给傅云厚听。 紧接着，踹了他一脚，居高临下道：“知不知道今天晚上揍你的是谁” 傅云厚不是个傻的，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麻袋”立即摇了摇头，道：“不知。” “那就好，从今往后，你和她再不相干，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 说完，看向徐小乔：“打得差不多了，我们走。” 徐小乔深深看了麻袋一眼，长舒了一口气，紧攥的拳头渐渐放松。 “嗯。” 自此之后，他便与身后这人再无瓜葛。 她转而看向顾鸢，眼神中有羡慕，有欣赏，更多的是感激。 若不是她在这里，若不是好好发泄了一番，她一个人估计很难想通，或许会永远困在这个死胡同中，绕不过，出不来。 她很庆幸，这辈子能够与她相遇。 出了院子，四个人在暗处商讨如何寻找许飞之事。 “虽然我们知道许飞去了邱长老那，但我们并不知道邱长老是谁又住在何处，还得细细打听。不过，这件事情不能够操之过急，如若不然，张磊派人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当初是谁绑了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听到司徒昀这番话，顾鸢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萧迟瑜：“可要是再这样耽搁下去的话，我们找解药的时间也会耽搁。你……” 珍药阁的三楼进不去，之前顾鸢已经和萧迟瑜商定好，等找到许飞之后，直接破门而入。 若是有需要的解药就直接拿，没有就另外再找。 即便被发现，那也是第二天的事情。 而那时候，他们早已带着许飞离开了百草山庄。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无碍，解药的事情不急。” 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可顾鸢眼中的担心并没有因此散开，从前她是不知道五虫五草毒毒发时的厉害，自从知道后，她心中有了迫切性。 怎么说她和萧迟瑜这一路过来经历了不少生死，虽然日后极有可能分道扬镳，但她还是把他当成一个朋友看待。 对待朋友的事情，她不可能不上紧。 萧昀见他们俩对视良久，轻咳了一声：“既然方兄没有意见，那就按这样说定了，从长计议。现在时间已晚，我们不要在此久留，都回去休息。” 迟疑之下，顾鸢点了点头。 虽然好好发泄了一通，回到住所，徐小乔的情绪依旧十分低落。 顾鸢不禁询问起她日后的打算。 “你之前去宁州城要找的那个远房亲戚指的就是傅云厚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徐小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如何办，顾姐姐，我现在的心很乱，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道：“好，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想想。你若是想回双拥城的话，随时与我说，我可以再护送你回去。” 徐小乔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 翌日一大早，顾鸢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 隐约听到有人来找麻烦的字眼，她眉头微蹙。难道是傅云厚被揍了一顿气上心头，一时蒙了心智带人找上来了 她连忙穿好衣服出门。 结果却看到了张磊那张脸。 此刻，有不少女学生将他挡在门外，告诉他这是女子宿舍，男子不得随意踏入。 张磊却不管不顾，朝里头嚷嚷道：“把你们这一个叫顾影的给我叫出来，小爷有话要问她！” 几个女学生一脸为难，已经有人去请郑晴过来，只是暂时还未到。 没办法，顾鸢只好上前。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拨开人群。 “张二公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人家的呢……” 这句话中带着一分愤怒三分撒娇六分哀怨，再加上那婉转的眼神，瞬间让张磊安静。 他感觉他的心一下子被眼前的人勾了过去。 “顾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鸢左右看了一番周围或诧异或打量的目光，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往门外无人的地方走去。 在这个地方与一个臭男人打情骂俏，她怕她演不下去。 张磊眼睛一转，立即朝身后挥挥手道：“都散了，散了！” 而后提步跟了上去。 远远地看见顾鸢站在一棵大松树下，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猴急跑到她面前。 “美人，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怪我没有来找你吗” 他想要伸手从背后将她环抱住，却被她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顾鸢轻轻瞪了他一眼，表情满是委屈。 “已经两日了，张二公子才想起我来。既然没把我放在心上，之前又为何要诓我害我在冰冷的夜里等了你整整两个时辰，差点病倒。哼，你就是一个狠心的人。” 本来张磊这一趟过来是想要兴师问罪。 之前被绑架的事情，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顾鸢。 要不是她主动约他去山庄东南角小树林里相会，他便不会那么晚还在外面出没，更不会半路被劫，受了一晚的罪。 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他才缓过劲，刚有点力气，他就迫不及待来找她算账。 可现在听到顾鸢这一番话，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原来美人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苦苦等待了他那么久。 他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没有赴约，是那天晚上临时出了一点事情。” 顾鸢斜眼看着他：“我就知道你会编这样的理由，哼，男人都是骗子。” 张磊急了：“我没骗你，我怎么舍得骗你，我是真有事情耽搁了。” 看来她并没有听说他被人绑在树上吹了一夜凉风丢脸的事，这样最好，他的光辉形象还在。 第57章 套话 顾鸢在心中偷笑，没想到张磊这么好骗，看样子，要从他嘴中问出邱长老的住所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事情能够比见我还重要” 张磊支支吾吾，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说，毁了他的形象。 不说，又找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犹豫了半晌，才道：“就是有两个人拦住我非要询问另外一个人的下落，与他们纠缠了许久。本来想不动干戈，他们两个却以为小爷我好欺负，被我打了个屁滚尿流，跑了！本来想再去找你的，可一想想，已经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可能回去休息了，所以就没再去。让顾姑娘等了那么久，是我的错，该打！” 说完之后，挂着一脸恶心的笑容，抓住顾鸢的手腕往他胸口上捶了捶。 顾鸢被他油到快要吐了，可为了许飞的下落，只能够强忍。 她将自己的手腕抽回来，装作一副矜持的模样道：“光天化日的，张二公子怎么能这样轻薄我” 张磊被她这番眼波流转弄得心痒痒，刚又想上前动手动脚，却被顾鸢轻轻抵着胸口推开。 “张二公子的话我可不能尽信，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我怎么可能骗你” “那你告诉我，那两个拦住你的人是想要问谁的下落你别以为随便胡诌两个人出来就能够糊弄我。” 面对如此的美人，张磊哪还有心情思考。 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就一个以前在我手底下打杂的，名叫许狗子。” “你又说笑了，你手底下一个打杂的有什么特别的，别人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来问你他的下落。” 顾鸢瘪着一张嘴，状似生气。 心底里却闪过一丝疑问。 老许儿之前说那个贵人是看中许飞的天赋，特意带他来学习医术的，为何会成为张磊手下打杂的人 若只是当一个杂役，那他根本不必在百草山庄呆着。 张磊生怕她不信他，连忙道：“我也不知道，那许狗子就是一条贱命而已，确实没什么特别的。现在已经被我打断腿扔到别的地方去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声吼道：“我知道了，就在前不久有一个老头来找他，说许狗子是他的孙子，那两个人肯定是跟那老头一伙的！” 而旁边的顾鸢，并没有听到他后头的吼声，反而是前面那句话一直回响在她脑海之中。 许飞已经被他打断腿……扔到别的地方去了 打断腿…… 若这是真的，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说不定人早就没了。 他不能想象老许儿知道他牵肠挂肚引以为傲的孙子在百草山庄中是这种处境会是怎样的心情，他或许会疯。 此刻，她满腔愤怒。 眼前的人不仅是一个色胚，还是一个视他人生命为蝼蚁的恶毒之人。 若许飞真有个好歹，那在离开百草山庄之前，她一定会要帮许飞报这个仇。 她双拳紧握，咬着牙道：“既然已经有人来找他了，那到时候要是知道张二公子将他的腿打断，肯定会要找麻烦。张二公子，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有没有藏好，不会被他们找到” 张磊见她如此担心他，心中美滋滋的。 一脸得意道：“你放心，他已经被邱长老带走了，只要是进了邱长老院中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出来。就算他们找到邱长老那，也不可能将人带走，说不定自己还会栽进去。” “邱长老我刚进来没有听说过他，他有这么厉害吗” “那当然了，邱长老手下有不少武功高强的人，而且他的院子是铜墙铁壁，除非是他主动放人，要不然没人能够从里头跑出来。” 说着凑到她面前一脸淫笑：“小美人，你既然这样关心我，要不要跟哥哥我去我院中玩玩，我让你好好关心关心。” 顾鸢嘟着嘴着将他推开：“现在事关你的安危，你还这样不放在心上。你说邱长老那里铜墙铁壁，我不信，除非你带我去看看，要不然我怎么都放心不了的。” 张磊撇了撇嘴：“那里死气沉沉的，你去做什么” “我就要去，就要去，你是不是在骗我，心虚，所以不答应我” 顾鸢撒娇似的跺了跺脚，这一脚直接跺在了张磊的心房上。 他连忙点头答应：“好，我带你去看看，你想什么时候去” “前天晚上等你等太晚，今天身子还有些不舒服，明天再去，明天我在德门那里等你。” 两个人约定好，张磊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住所。 眉飞色舞，神情得意，就差没飞起来。 没想到他魅力这么大，轻松就把一个小美人勾上了，继续下去，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指日可待。 正走着，突然想起要去炫耀炫耀，转身往傅云厚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左顾右盼没见到人，他直接推门而入。 在看到傅云厚鼻青脸肿的模样之后，吓得往后一弹，指着他颤抖道：“傅……傅兄，是你吗” 傅云厚也没有料到自己躲在屋中没有出去，还能够被人看到这幅惨样，神色变得尴尬异常。 过了良久，才站起身：“张兄找我有事吗” 张磊一脸探究走过去，上下打量着他，表情不敢相信：“傅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啧啧啧，本来好好一张俊逸的脸，现在都成猪头了。这要让白小姐看见，指不定得立马走人！” 傅云厚脸色更加难看。 “昨晚可能离魂症发作了，走到外边摔了好几跤，才会变成这样。” 他此刻最怕的就是白冰知道他和徐小乔的关系，自然不会告诉张磊昨晚发生的实际情况。 解释完，又立即转移话题：“张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磊心中虽有怀疑，但没有追问，反正他怎么受伤的他也不关心。 他咧嘴笑道：“是最近有个绝色小美人主动送上门来，我心中高兴，想找你去喝喝酒。对了，那个美人你也见过，就是上次和你表妹同行的那个。” 傅云厚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第58章 好好伺候小爷! 昨日他被痛打一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除了徐小乔和她身边的那个人，不会再有别人。 因为身份特殊，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但，若是借张磊的手给她们一点教训，未尝不可。 思及至此，他故意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张兄，不是我故意泼你冷水，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一般天上主动掉馅饼都不是什么好事，或许那位顾姑娘别有目的也说不定。” 张磊轻呵一声，不甚在意：“我当然知道她别有目的，我这种有钱且才貌双全的人，哪个女子看了不动心不想占为己有她就是馋我这个人，想将我骗回家。” 傅云厚：…… 从前就发现与他并没有多少共同话题，此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要不是因为他家有钱有势，他也不会与他混为一伍。 回想起昨晚，打他的仿佛并不只是两个女子，好像还有其他的男人在一旁，要不然他不会那么被动。 已经勾搭到了其他的男人，又来到张磊这边下网，看来那位顾姑娘的手段不错。 只不过，这些小伎俩逃不出他的法眼，他不会让她好过。 “张兄，我怎么听我表妹说那位顾姑娘已经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了你啊，别被骗了就好。” 听到这话，本得意着的张磊脸色瞬间一变，上前一步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心提醒张兄一句，好了，张兄，我要休息了，你还请回。” 说完之后，傅云厚偏头不再理他。 张磊心中已经起了疑心，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奈何傅云厚怎么都不肯再说，只得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琢磨着这件事情。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她的出现确实太过刻意，而且前天晚上他被绑在树上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她却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其中肯定有问题。 难道她接近他果真别有目的 第二日，天气不再似之前晴朗，阴阴沉沉，有一种要下雨的趋势。 顾鸢看了看天色，抓起一把油纸伞出了门。 昨天晚上她已经通知了萧迟瑜今天的行动，到时候等张磊带她去邱长老那里，他会尾随在身后，与她一同探查邱长老所处的位置。 她提早来到了德门处，想和萧迟瑜打个招呼，却没想到没有看到萧迟瑜，却提前等来了张磊。 “张二公子，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怎么就来了” 张磊看着她，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笑。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你不也来了” 顾鸢捕捉到他细微的变化，情绪与昨日仿佛也有所不同。 只是不明白这份不同为何而来。 她眼睛不禁扫了一眼周围，还没有看见萧迟瑜的身影。 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不想单独行动，于是露出一个浅笑道：“看天色昏暗，想着可能会下雨，所以想赶在下雨前在这里等待张二公子，却没想到张二公子也早来了。” 说着看向旁边开得正艳的花儿道：“不知张二公子可否有闲情与我一同赏花” 张磊眉头皱了皱，思绪迅速飞转。 昨天他想了一夜，终于想明白其中可能出现的理由。 她好似是无意搭话，却一直想让他带她去邱长老那里，说不定那个地方有她想要的东西。 所以当他看到她早早等在这里的时候，心中这个想法更加确定。 如此迫不及待，肯定有鬼。 可现在，她却又邀请他赏花，仿佛并不着急的样子，把他都给弄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 想到这，他下定了决心。 不管事实怎样，试试就知道了。 他指了指前方道：“花儿天天在这里，有什么好赏的，走，我先带你去邱长老那里看看。” 顾鸢斜睨了他一眼：“张二公子，你真没有情趣……” 张磊邪笑：“赏花算什么情趣走，我们先去邱长老那，回来之后再好好体会……情趣。” “张二公子……” “你不愿意去”张磊脸上的笑容收敛。 顾鸢知道再多推脱下去，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只好点头道：“我当然愿意。” 磨磨蹭蹭跟在张磊的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萧迟瑜还没有到来。 她灵机一动，从旁边摘了一朵花，隔几米就扔一瓣花瓣。 百草山庄很大，一路向前，渐渐的，周围没什么人烟。 “张二公子，你这是带我去找邱长老吗为什么百草山庄的长老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邱长老醉心于医药研究，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院子在山庄中最偏僻的角落，没什么奇怪的。” 张磊头也没回，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顾鸢只得继续跟上。 最后，两人停在了一座荒废的院子外。 顾鸢意识到不对，凝眉驻足，不愿再往前走。 “张二公子，这是哪里你可别告诉我这是邱长老的住所，我不信他会住在这么荒废的地方。” 而且身为百草山庄的长老，他手下肯定有不少人，可现在这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张磊回头露出一个淫笑，道：“这里当然不是邱长老的住所，小美人，你心中应该清楚，我带你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 顾鸢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张二公子，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张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院子中拽：“你我既然情投意合，那不如在这里互交身心，若是伺候好了我，说不定我会考虑纳你为妾。” 顾鸢奋力将他甩开：“张二公子，还请你放尊重一点！” “你不是心系于我别装清高了，见第一面就能够约我晚上相见的女人，一看就是喜欢勾搭男人的贱货，我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好好伺候小爷！” 顾鸢转身就要跑，却被身后的张磊一把抱住。 回手想要给他一肘子，没想到张磊居然还是个练家子，将她死死制住。 “怎么，你之前说的话都是假的”张磊得意地笑，“看来你接近我还真的有其他的目的，只是现在跑已经晚了，本小爷不会放过你！” 第59章 我来晚了 顾鸢知道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想要逃脱，只能够靠自己。 “张二公子，你这样误会我，我还真是伤心。我能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只是身为一个女子，不想这样被人随意对待而已。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你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还想要我把你当大家小姐一样对待我能看上你就不错了，来！” 顾鸢冷眼瞧着他，没有再反抗，顺从地跟着往院中走去。 等到萧迟瑜匆匆赶来，只听到房间里传出一声声轻唤。 “张二公子，不要啊，不要啊！” “啊，痛！” 萧迟瑜心中一紧，仿佛有一只大手将他的心脏狠狠抓住。 瞬间，院中闪现一道残影。 踢开门，只见张磊宽衣解带背对着他，身下还压着一个人。 气血瞬间涌上头顶，他飞身过去一掌，拍在了张磊的后脑勺上。 顾鸢好不容易从怀中掏出迷药，就看见上头的张磊突然不动了，头顶上还冒出汩汩的鲜血。 她吓了一跳，立即将他推开。 抬头便撞上了萧迟瑜的幽深的眼眸。 “方誉，你，你来了” 她还有些惊魂未定。 早知道如此，就不把迷药藏得那么深了，害她掏了半天都没掏出来，平白让张磊占了些便宜。 低头瞧见自己散乱的衣襟，她正欲整理，下一刻，身子突然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紧接着，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来晚了。” 声音压抑着一丝抱歉，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顾鸢还是感受到了。 本来绷紧一根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那种后怕与委屈才喷涌而出。 “方誉……” 她的身子放软，声音带着一丝黏糯和呜咽，听在耳边仿佛羽毛划过，让人心痒痒的。 感受到她的脆弱，萧迟瑜抱得更紧了，希望身上的温暖能抚平她心中的害怕。 只是抱得越紧，胸前那团软绵绵的触感越清晰，他脸上表情逐渐不自然。 定了定神，放开她，解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上。 顾鸢看着旁边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张磊道：“他怎么办” 说着的同时上前探了探他的颈搏，手蓦地收回来，“他死了！” 萧迟瑜看着他的神情很是冷漠：“死有余辜。” 他刚才那一掌，就没打算留活口。 “他确实死有余辜，昨天得知许飞的腿被他打断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放过他。可现在不是时候，要是有人寻找他的下落，肯定会牵连到我。” 萧迟瑜弯腰抱着她往外走，道：“这里地处偏僻，不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不用管他，我自会让人处理。” 顾鸢突然被他这样抱着走，本还想说不习惯，让他放下来。 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愣住了。 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道：“你这话的意思，任子昂他们是不是已经来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已经收到了他的消息，说是明早就能赶过来。” 现在天气不热，死人放上一天不会发出太大的气味，并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张磊生性风流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一夜未归，就算是他身边的人，也不会产生怀疑。 等任子昂过来将他的尸首处理掉，到时候找不到人，就算是百草山庄的庄主，也拿他们没办法。 顾鸢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他们赶过来了就好，到时候就算我们和百草山庄闹翻，至少也能够保住这条命。” 顾鸢知道萧迟瑜不愿意在外透露他是翊王的手下，以免给他主子带来麻烦，能够以江湖人士的身份将许飞带走是最好的结果。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走了许久，顾鸢完全忘记她还躺在某人的怀中。 直到远处又出现一个身影。 萧昀快速到达他们面前，看到两人亲密的模样，眉头狠狠皱了皱。 “顾姑娘，你受伤了” 顾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何会问出这话，见他一直盯着萧迟瑜的手，她才蓦然醒悟。 连忙挣扎着跳下来，摇摇头：“没有，就是刚才受了一点惊吓，方兄怕我腿发软，就抱着我走了。” 萧昀看向萧迟瑜，眼中明显带着不悦。 很快，他将这份情绪收敛。 “我已经打听到了邱长老的院落所在，今天晚上是否去他那里走一趟” 顾鸢眼睛一亮：“给你一百零一个赞，多一个不怕你骄傲！” 傍晚，三个人影鬼鬼祟祟出现在一偏僻院落外。 “顾姑娘，你就在外面接应，我们俩进去探一探。” 顾鸢点了点头：“去去，虽然我也很想进去看看，但我有自知之明，带上我这个拖油瓶，你们肯定伸不开拳脚。我会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们出来的，刚把爹！” 两人翻墙而入，顾鸢则找了一个隐秘的草丛蹲着。 邱长老的院落和外面的院落差不多，只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森冷之感。 顾鸢一直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只是许久都没有听见声响。 不知不觉，抱着膝盖睡了过去。 就在她半梦半醒时，突然听到一阵喊叫声，从院子里头传来。 紧接着，一只箭矢落在前方草丛中。 顾鸢心想糟了，肯定暴露了踪迹，瞌睡立即清醒，探头望去。 不一会儿，两个身影翻墙而出。 她看清楚了来人，上前道：“怎么了” 萧迟瑜和萧昀两人身上都有伤，来不及多说，拉着她就跑。 得亏顾鸢南下的这些日子将身体锻炼了出来，要不然还真难跟上他们的步伐。 不过很快，她的体力不支，有些跑不动了。 后面的追兵还在，而且听动静，其他地方也有人赶来支援。 她喘着气道：“萧兄，我们分开跑。萧迟瑜的轻功比你强一点，你单独跑，不用管我们。” 萧迟瑜偏头看着她：“你对我倒是很有信心。” 紧接着拧了拧眉，道，“你跟着昀兄一起，我来断后。” 夜色中，顾鸢没有看到他渐渐发黑的脸色，对此表示疑惑。 “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了不需要你来断后，我们分开跑就是。” 时间已经来不及，顾鸢没等两人同意，拉着萧迟瑜往东边跑，并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让萧昀往那边去。 第60章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眼看着后头追兵快到，萧昀只好朝她点了点头。 萧迟瑜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最后深吸一口气，揽着顾鸢的腰施展轻功往前。 “若是我没有记错，前面不远处就是珍药阁，我们去那里躲躲。” 顾鸢诧异看着他：“认路能力还真好，只去过一次居然就记住了。” 挂在萧迟瑜身上之后，他们的脚程快了不少。 很快，暂时摆脱了身后的追兵，进入了珍药阁。 珍药阁的守卫还如从前一般松懈，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两人躲进了一楼其中一间药房。 而此刻的萧迟瑜终于坚持不住，咬着牙倒在地上。 顾鸢本朝外张望着，蓦然听到背后的动静吓了一跳，立即来到他身旁，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萧迟瑜额头上冷汗直往外冒，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时间……到了。” 顾鸢凑到他嘴边听了半晌，听了个莫名其妙。 “什么时间” 可他看上去十分痛苦，根本回答不了她。 来不及多想，她立即检查他身体的情况。 除了身上有两处刀伤，并没有其他。 房间十分昏暗，顾鸢从萧迟瑜身上摸出火折子，点了一根蜡烛，在房间中找到了伤药。 “你坚持坚持，我马上帮你处理伤口。” 她将蜡烛放在一旁，直到此时，才看清他乌黑的唇色。 心中一惊，看来导致他如此痛苦的并不是身上的伤，而是体内的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运功过度，才会导致毒发。 找到了症结所在，顾鸢立即拿起随身携带的银针给他针灸治疗。 只是并没有得到太大的缓解。 萧迟瑜脸上的痛苦神色还在，唯一好一点的是他说话比之前利索了。 “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体内的毒会深入经脉，刺痛难忍。” 听到这话，顾鸢恍然大悟。 之前萧昀说过，五虫五草毒对于经脉极强的人虽不会马上致死，但基本每隔一个月都会有一次难以忍受的疼痛。 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只能够生熬过去。 她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帮他分担痛苦，只一边帮他处理着伤口一边和他聊天讲笑话，希望分散一点注意力。 然而就在她帮他包扎时，身子突然被大力推开。 紧接着低吼声响起：“你快走！” 顾鸢不明所以：“你的伤就要包扎好了，而且外面都是守卫，我要走到哪里去” “去……去其他房间……躲起来！” “我不走，你现在毒素攻心，我在这说不定还能够帮上你一些……” 话音未落，萧迟瑜的眼睛突然变得猩红无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顾鸢心底一寒，小心试探问道：“方誉，你怎么了” “是谁……父皇……母后……是谁……” 声音很小，还有些含糊不清，顾鸢没有听清楚，立即趴到他嘴边询问：“你说什么” 可下一刻，她的脖子就被狠狠掐住。 呼吸一滞，她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张了张嘴：“方誉，你疯了……你快放开我……” “是你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你！” 顾鸢双手胡乱挥舞，拼命呼吸着少得可怜的空气，道：“不是我，你认错人了，快放开我，我快要呼吸不了了！” 脑袋因为缺氧而空白，顾鸢却还是想起了之前萧昀所说的话。 五虫五草毒不仅能够让人浑身刺痛难忍，而且还有可能产生幻觉或者精神错乱。 现在萧迟瑜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就在顾鸢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萧迟瑜本猩红的眼睛突然褪去一些血色，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顾鸢连忙大喘了一口气，双手使劲抠着他的手指：“方誉，是我啊，你要是把我杀了，就没人能够医好你的毒了……” 下一刻，她的身子被狠狠甩下，哐当一声撞在角落的木架上。 “走，你快走！” 萧迟瑜在强行压制自己，低吼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顾鸢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 迟疑地望了他一眼，她立即强撑着往房间外走去。 没有人在身边，估计他发发疯也就过去了，若是她还继续呆在这，迟早会要成为他的手下亡魂。 可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外头有声音，好像有人冲了进来。 “这里面的房间有动静，你们几个跟我去看看！” “是！” 顾鸢慌了。 这个时候若是被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必死无疑。 她连忙返回，跑到萧迟瑜的面前，低声道：“我们好像被发现了，现在怎么办” 人数众多，且他们都有防备，她手中的迷药估计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萧迟瑜表情依旧痛苦，双手青筋暴起，眼中的猩红再次遍布。 然而就在他右手举起时，顾鸢突然扑到了他的怀中。 “方誉，我知道现在要你做什么都是强人所难，可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能不能起来能不能带我冲出去” “方誉，你在我的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我相信你这一次也能够熬过去，你快起来……” 说这话的同时，顾鸢拼命抱着萧迟瑜，想将他拖着站起来。 萧迟瑜的双手悬在半空，目无焦距，任她拖拽。 低声的话语虚无缥缈，从耳朵中钻入心口，仿佛一缕缕游丝抚慰着体内那无数个血洞，让他的心不再狂乱。 神思回归，他趴在她的身上，虚弱无比。 “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 顾鸢眼睛一亮，立即抬头看着他：“方誉，你终于醒了” 可话音刚落，就见他撒开了她，踉跄着脚步往房间外走去。 她立即转身抱着住他的腰：“你去哪里” 萧迟瑜回头：“我出去引开他们，你找个角落躲着，千万不要出来。” 顾鸢拼命摇头：“不要，要出去一起出去！” 萧迟瑜低头静静看着她，忽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听话。” 四目对视，顾鸢看到了他眼中的柔情，内心有一瞬间的乱。 她吞了一口唾沫，双手抱得更紧了：“你是不是怕连累我我既然已经跟你来到了这里，就不怕你连累，我们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第61章 初吻 这话飘进耳中，荡清了心中所有的疑虑与不安。 萧迟瑜嘴角勾起，突然低下头，稳住了顾鸢的唇。 空气仿佛静止。 顾鸢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脑袋空白，心如鼓锤。 唇瓣带着一丝冰凉，却十分柔软，还有一种特有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并不讨厌，反而有着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人舍不得推开。 顾鸢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是她上辈子这辈子真正意义上的初吻，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交代出去了。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机，又想要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短暂的空白之后，万千思绪在顾鸢的脑海中飘过，揪成了一团麻花。 “只有前面几间房没有搜了，你们几个去搜一下，搜仔细些。” 听到渐行渐近的声音，顾鸢来不及思考，伸手推开萧迟瑜。 还没等她开口，萧迟瑜率先道：“外面人数并没有多少，闯出去并不是多大的问题。不过，我身上的毒是一大隐患，我们，要不要去三楼试试” 进来的只是楼里的几个看守，还没有惊动外面巡视的人，只要将他们放倒，便能够安然度过这个晚上。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慢慢探查，还不如破釜沉舟，去三楼看看到底有没有解药。 顾鸢知道这并不是追问他为何突然吻她的时候，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迷药，道：“你身手好，这些可能用得上。” 萧迟瑜强忍着不适，拉着顾鸢躲在门后。 在几个守卫探头探脑望向里头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迷药挥到他们脸上。 同时，身形闪动，把后面的几个人也放倒。 顾鸢没想到他毒发之时行动还能够如此迅速，被牵着跑的同时，投以欣赏的目光。 很快，两人一路披荆斩棘，上了三楼。 停留片刻，萧迟瑜一脚踹在门上，随着一声脆响，门页与底下的锁分开。 三楼的面积最小，也分了好些个房间，摆放的药物种类虽相对来说较少，可一眼扫过去，依旧眼花缭乱。 “萧迟瑜，你赶紧去里面躲着，我一个人在这里找药就行。”顾鸢知道萧迟瑜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萧迟瑜脸色异常难看，朝她点了点头，踉跄着脚步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时间紧急，目送他的背影消失，顾鸢立即开始寻找解药所需要的药材。 半盏茶后。 “啊，找到了！”顾鸢把最后一味药材小心收好。 “赤岩蛇胆，只剩下你了，千万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只可惜，一个柜子一个柜子排查，依旧没有看到赤岩蛇胆的踪影。 只剩下最后一个房间还没有搜寻，顾鸢深吸一口气，迈入。 这里是最后的希望了。 然而一进门就看到了闭眼倒地的萧迟瑜。 她立即跑到他身旁，摇晃着身子道：“方誉，你醒醒！” 可能是中毒太深，又用功过度，萧迟瑜双眼紧闭，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顾鸢只好慌慌张张开始扒拉房间里面各种柜子。 她怕再晚一步，即便配齐了解药，也无法救回他。 让她雀跃的是，这里还真有赤岩蛇胆，找到之时，那种欣喜若狂的心情怎么都掩盖不住。 然而置放赤岩蛇胆旁边的药材更加让她意外，她刚想上前查看，就听到楼外传来一阵嘈杂。 “邱长老院子里来了两个刺客，我们一行人追到了这里，不知道这里是否有人闯入” “没有看到有人前来，不过我们还是进去检查一下。” “老大，不好了！徐阳他们都被人放倒了！” 紧接着，楼梯上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其他人也都晕了！” “快，去三楼看看！” 顾鸢慌了，刚找到解药还没来得及处理，萧迟瑜还晕着，他们上来了怎么办。 她记得珍药阁有禁令，擅闯者杀无赦。 只怕他们还没来得及等到任子昂的支援，就已经身首异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珍药阁的守卫们看到三楼的门被破坏，发疯似的往里面跑。 紧接着，一间房一间房搜寻。 “这里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你们几个，搜最里面的几个房间！”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所有房间都被搜了一遍又一遍，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他们估计已经逃了，我们去别处！” “老大，庄主派人前来，说那两个人的身份特殊，一定要抓活的。” “抓个屁，人影都没看到！”领队的人皱着眉头离开。 庄主院中，白松静静站在萧昀面前，嘴角挂着恭敬的笑。 “不知端王府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要请公子见谅。” 萧昀冷清着一张脸，闭口不言。 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本不想暴露身份给父亲惹来麻烦，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不得不这样做。 而萧迟瑜与顾鸢还没有找到，也不知道处境到底怎么样。 过了许久，下面的人来禀报：“庄主，我们找遍了整个百草山庄，都没有找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倒是……” 白松瞥了萧昀一眼，捋了捋嘴唇上的胡子：“山庄很大，找人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淡定。人可以慢慢找，可千万不要毛毛躁躁毁坏了山庄里面的花花草草，那些长起来需要不短的时间。” “庄主……” “还有什么事情” “我们找到了张二公子的尸首。” “什么！”白松不淡定了，“那可是张太医家的公子，你确定他已经……” 虽然只是一个庶子，但毕竟是张家人，平白无故死在外头，到时候一定会追究他的责任。 “嗯。我已经遣人去调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够调查出张二公子的死因，又是为何人所害。” 站在一旁的萧昀脸色更加难看，若是他没有猜错，张磊是被他两个同伴解决掉的。 这么一个大烂摊子扔在他的面前，让他来收拾，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丢的还是他们端王府的脸。 他心中暗自懊悔，就不该与那个人同行来到这里，什么好处都没有，惹得一身骚。 而那个惹祸的人，此刻不知道躲到了哪个角落，落了个逍遥自在。 第62章 解锁第二道任意门 简易的木床上，顾鸢一脸懵望着周围的环境，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就在守卫即将找到他们所在时，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机械的声音。 ——第二道任意门已解锁，可设置空间点。 与此同时，当前所在位置的空间点参数出现在眼前。 顾鸢目瞪口呆，同时欣喜若狂。 原来任意门还带这样玩的！ 她以最快的速度将空间点位置定在此地，拖着昏迷的萧迟瑜踏入了任意门中。 不同于之前直接到达另一边，这次进入之后她到了一个虚空的三角之地。 可以清晰地看见前方有两道发着淡淡蓝光的门，分别映衬着门外的场景。 她驻足思索。 此时此刻若是出现在飞鹤楼被人发现，她就算长一百张嘴也难以解释清楚。 于是拖着萧迟瑜来到了听竹苑所在的房间。 坐在床上发呆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神。 她真的回来了！ 萧迟瑜体内的毒不容多停留，她迅速爬下床，从怀中掏出已经配好的药来到门口，仔细听了听声音，才尝试着将门打开。 外面悄然无声，一个人影都没有。 探头张望了好一阵，她悄悄摸摸来到了采夏的房间。 因为没有主子在，采夏和霜儿两个丫鬟格外轻松，晚上刚擦黑便已回房睡大觉。 听到顾鸢小声呼唤，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直到清晰看到那张脸，才惊呼出声。 “小姐，您回来了！” “嗯，暂时回来一下，还得走。你去把霜儿叫醒，生个炉火。然后再准备一些饭菜过来，我饿了。” 在外飘荡了这么久，不知为何，她居然有种回家的安心感。 嘱咐两人不许进房，顾鸢来到小厨房中熬药。 这么重要且难得的解药，她不放心让两个不懂药理的小丫鬟处理。 然而就在药快要熬好时，突然听到霜儿一声惊叫。 “发生什么事了” 霜儿慌慌张张跑过来，道：“王妃，刚才有个戴面具的男人从您房间里出来，奴婢吓了一跳，给他用棍子敲晕了，您快去看看！” 顾鸢：…… 她转身将药汤倒进小碗中。 来到房间外，只见萧迟瑜躺在门口台阶上，双目紧闭。 许是因为醒来还迷迷糊糊着，才会被霜儿这么一个小丫鬟敲晕。 “这是我的朋友，受了伤，你们两个将他搬回床上去。” 采夏和霜儿两人都满脸忧心。 “王妃，您房间中私藏外男若是被他人知晓，王爷肯定不会放过您的。” “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将嘴闭严实，今天的事情以后不许再提，对任何人都不得提起，知道吗！” 两人忙不迭点头。 顾鸢将解药一口一口喂下，等待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萧迟瑜的脸色缓和不少。 避免他再次醒来，她给他下了一定的迷药，足以睡到第二天大天亮。 只要等过这一个晚上，任子昂前来接应，到时候他们保住这条小命的几率会大很多。 躺在床上看着身边这个神情静谧的人，顾鸢不免就想起了他吻她的情景，伸出一只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唇。 还是那么冰凉柔软。 让她的心止不住地狂跳。 他……难道是喜欢她吗 一想到这，她不免开始联想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从前没有察觉时没觉得异常，现在却让她思绪纷飞。 “啊呀，不能乱想了，越想越睡不着。” 她将被子一把蒙在头上。 这件事情只有等萧迟瑜醒来自己说清楚，才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一夜平静。 翌日天刚亮，顾鸢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留了一张纸条给采夏和霜儿。 回到百草山庄，跑到三楼门口看了看，门已经被重新锁上。 她又回到了那个药房，继续查看之前没来得及仔细看的药材。 正凝眉仔细研究着，背后突然响起萧迟瑜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顾鸢吓了一跳，很快，转为欣喜。 “你醒了” 萧迟瑜揉了揉后脑勺站起身，依稀感觉有些昏昏沉沉，提不起力气。 “不知道怎么的，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似的，有些沉重。” 顾鸢心虚地展现八颗牙齿的微笑：“可能是你昨天突然晕倒，头磕在了地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萧迟瑜眉头紧皱，似是在回想什么。 昨晚恍惚中从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又撞见了一个人，可现在这种情况，这件事根本没可能发生。 看来，是个梦。 他伸展了一下脖子，道：“除了脑袋痛之外，没有其他不适，相对于从前毒发后的情形，身体轻松了很多。” 顾鸢得意的神情压抑不住：“我昨天已经找到了赤岩蛇胆，帮你把身上的毒解了。” “什么！”第一次，萧迟瑜的表情差点失控。 “这么激动做什么，解毒不是你一直期盼的事昨天在你晕倒之后，我就在这个房间找到了赤岩蛇胆。喏，你看，就是这个柜子里面的。” 萧迟瑜匆忙上前查看，上面还真写着赤岩蛇胆四个字。 他想象过很多次吃下解药时的场景，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一觉醒来，体内的毒就已经解了。 “这里不能生火，就算你配齐了解药，也无法煎药，你是怎么给我解的毒” 萧迟瑜依旧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怕她在安慰他。 顾鸢不知要如何解释，这种时候，不说比编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要强。 “山人自有妙计，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我还怎么被称为神医” 顿了顿又道，“你若不相信，可以运功试一试，看还会不会毒发。” 萧迟瑜将信将疑照做。 惊喜地发现，经脉相对于之前确实通畅了不少，而且没有中毒后刺痛的感觉。 他双手有微微的颤抖。 顾鸢看到他激动难以自持的模样，淡淡笑了笑，转而面向药柜。 “好了，先别激动了，你来看看这两味药材，可有什么想法” 萧迟瑜紧盯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个身影虽娇柔，却透着一种坚韧，如竹般挺拔。 他朝她缓缓靠近，贴着她背后站定。 第63章 妥妥的渣男 顾鸢感受到他靠近的气息，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昨晚那个吻，心中莫名紧张。 微微抬头看向身后的人，见他并没有半丝异样，只凝神看着眼前药柜上贴着的药名，她只好又把心思压了下去。 “琉璃草，幽兰花” 顾鸢有些不自在，往旁边挪了一步，挪出他笼罩的范围。 “对，你有没有觉得这两种东西的名字十分眼熟” 萧迟瑜凝眉思索，蓦地反应过来。 “你说这两样是雪琉璃和墨幽兰！” 顾鸢点了点头。 “我已经查看了，确实是这两味草药，只不过已经风干，不再新鲜。虽如此，但不影响它们的毒性。” 萧迟瑜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她说过，五虫五草毒其中有两味极难寻找的药材，制毒之时并不需要新鲜采摘，但制作解药必须得采摘的八个时辰内。 这两味药材就是雪琉璃和墨幽兰。 “这两味禹国很少见的药材会出现在百草山庄，你觉不觉得蹊跷” 百草山庄并不是禹国里面药材最齐全的山庄，名气远不如其他几个大。 可它却有轩辕药宗都研究不出来的东西，很难不让人觉得奇怪。 萧迟瑜表情凝重，握了握拳。 “好，我知道其中利害，会查明此事。” 边关管制甚严，所有出入的将士都要严格搜身，身上不可能藏有这种毒药。 而百草山庄里的草药大多都是运往边关，若是想要在其中参杂一些毒药，并不是一件难事。 当初他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仿佛明白了。 看来百草山庄得好好查查。 他偏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已经过了一晚了” 顾鸢点点头。 “任子昂应该快到了，走，我们出去。” 顾鸢眼看着他往外闯，立即跟上他的脚步，略带担忧道：“我们就这样出去” 萧迟瑜回头拉上她的手：“嗯。” 顾鸢有片刻的迟疑，最后停下脚步甩开了他的手。 有些话，她一定得问清楚。 “方誉，你昨晚是什么意思” “嗯”萧迟瑜回过头。 看着她微嘟着唇一脸郑重的模样，他眉头轻轻上挑。 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嘴角有一丝隐隐上升的弧度。 “昨晚……什么事” 顾鸢本就觉得难为情，此刻见他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模样，更加气恼。 她轻呵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恶狠狠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清楚，一个大男人，别敢做不敢当。” 萧迟瑜被他点得连连后退，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荡漾。 “我好像想起来了。” 顾鸢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没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想与我同生共死做出一点回应。” 顾鸢脑后闪现出三个黑人问号。 就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就能吻她而且她当时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和他交流，眼前这个人就是妥妥的渣男。 亏她昨晚还想了那么多，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好，我知道了，再见。” 她冷冷扫了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去。 某男本还想看到眼前女子害羞的反应，却没想到她变了脸色。 连忙转身跟上她的脚步，道：“其实我……” 话未说完，前方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几个守卫一脸憔悴出现在门口，看到里头的两个人影，眼睛瞬间瞪大。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鸢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躲到萧迟瑜的身后。 对他虽然没有了其他的念想，但不得不说，这个人是一个强劲的伙伴，能够给人足够的安全感。 双方并没有动手，顾鸢和萧迟瑜两人被带到了庄主院中。 白松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紧皱着的眉头没有半点放松。 “你们昨晚躲到了哪里” 他倒不知道在这百草山庄之中，还有连他这个庄主都找不到的地方。 萧迟瑜没有理会他，来到了萧昀的身边。 “你告诉了他你的身份” 萧昀翻了个不甚明显的白眼，往旁边挪了挪，并不想与他说话。 偏头对顾鸢道：“你没事” 顾鸢回以一笑：“我没事，我见你眼下乌青，昨天晚上是不是一夜没睡” 他肯定是担心了他们一晚上。 萧昀点了点头：“你没事就好。” 说着看向白松：“白庄主，我们此行前来为的只是找许飞的下落，还请您将许飞带出来。” 白松笑呵呵道：“萧小公子想要找人没问题，早和老朽说便可。只是现在您的朋友不仅闯进了邱长老的院子，还私闯了珍药阁。虽说您是端王府的公子，但我们山庄也有我们山庄的规矩，对于他们二人此等行径，不能轻易放过。” 顿了顿又道，“况且张二公子的事情也不是小事，就算老朽肯放过他们，张太医也不会轻易放过。” 半夜的时候已经调查清楚，有目击者看到张磊带着顾鸢往那个方向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可想而知，杀了张磊的人是谁。 顾鸢眉头紧蹙，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已经找到了张磊的尸首。 她站出来道：“张磊死有余辜，我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 “他当时想要对我用强，我反抗才会失手将他杀害，这是正当防卫，我并没有罪，所以也不怕张太医问责。”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女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差点被欺辱，这脸皮得多厚。 而且禹国从始至终都没有正当防卫这个说法。 只有萧迟瑜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眼中暗藏着震惊。 “正当防卫”这四个字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那是小时候从他母后口中听到的，本还想列入禹国律例之中。 只可惜，他因为早产身体孱弱，四岁就被送到了轩辕药宗，与父母分离，直到十岁才回来。 后来为什么没有颁布，他无从得知。 此刻，居然从顾鸢口中听到，不得不让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顾鸢的说法并没有得到白松等人的认可，就连萧昀也一脸担忧看着她。 禹国虽相较于南启和陈国来说对女子比较宽容，但还是处于男尊女卑的国情中，不会因为这样一点小事就认为张磊该死。 第64章 反客为主 若是咬死不承认，可能还有一线转机。 但她承认了，这事儿就很难办。 “白庄主，张二公子的事情待我回京都之后会向张太医说明，这个无需你管。” 白松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萧小公子，您这是在为难老朽了。张太医将张二公子交给我们百草山庄，是对我们的信任，我若随随便便把杀他的人放了，该如何给张太医交待” 说罢，看向旁边的护卫道：“把顾姑娘抓起来。” 话落，立即有两个护卫上前。 只是下一刻，被萧迟瑜一脚踢得老远。 “你居然敢在我百草山庄动手”白松捋了唇上的白胡子，双眼微眯。 萧迟瑜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奉翊王之命，前来调查百草山庄与南启勾结之事，还请白庄主配合。”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萧昀没想到他会直接将翊王的名头搬出来，按照他的性子，还以为会把这个锅丢到他的头上。 顾鸢同样觉得意外。 之前他一直没有表明身份，她猜想是不想给他主子惹麻烦，可现在，怎么突然又说了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萧迟瑜身上。 “你说你们是奉翊王之命，可有凭证” 萧迟瑜冷笑一声：“白庄主之前不是已经看过我们随身携带的玉佩想来是认得那块玉佩，才一直派人跟着顾姑娘。” 白松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 难怪郑晴总是回复说跟丢了，原来是他们早有察觉。 “可我们百草山庄并不归翊王管，要调查也无需翊王动手，不知翊王可有圣上的旨意” “哦既然不归翊王管，那不知道端王府有没有资格管”说着，看向萧昀。 萧昀神情满是无语。 关于百草山庄的归属问题，他作为端王府的小公子，确实有所了解。 对外来说，百草山庄是一个单独的门户，只效命于圣上，但私下里却与端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白松对待萧昀才会有所忌惮。 萧迟瑜这话，明显是让他当这个出头鸟，绕来绕去，还是把锅丢给了他。 不过对于他刚才的话，他心中还有疑问。 “你说百草山庄和南启勾结” 萧迟瑜点了点头。 “还记得五虫五草毒吗珍药阁里有收藏。” 萧昀眼睛瞬间瞪大。 “白庄主，百草山庄中为何会有南启特有的毒药” “萧小公子，我们百草山庄本就是集各种药材为一体，有来自南启的药材不足为奇。而且珍药阁一直以来都是邱长老负责，里面具体的情况只有他才知道。” 萧迟瑜上前一步：“那就请白庄主带路。”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的顾鸢此刻心中忍不住给萧迟瑜鼓掌，好一个反客为主，此刻白松估计已经把张磊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白松脸上有为难，可他知道勾结外敌的罪名有多重，况且现在不止是端王府的人，还有翊王的人在此，他就算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 迟疑片刻，只好道：“诸位请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白松往邱长老的院子走去，顾鸢瞧了萧迟瑜一眼，犹豫之后，来到了萧昀的身旁。 小声问道：“萧兄，你们昨晚在邱长老那里有没有看到许飞” 萧昀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们是怎么被发现的” “邱长老院中守卫格外森严，我们想深入探查，被他手下的人发现。” 萧迟瑜冷眼瞧着两人在旁偷偷咬耳朵，神情很是不悦。 轻咳了一声道：“安静一些。” 这话得到了顾鸢一个白眼，不过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邱长老名为邱世杰，是十二年前来到的百草山庄。 虽然时间短，但凭借着一手高超的医术和识百草的本事，只花了二年时间就得到了白松的赏识，成为了百草山庄的长老。 在他成为长老之后，百草山庄以迅猛的速度发展，得到了跟朝廷做买卖的机会。 正是那个时候，入了端王的眼，成为端王手下的一处势力。 此刻，萧迟瑜与邱世杰对立而站。 “翊王呵，早就听闻翊王处事蛮横，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邱世杰年纪并不老，只有三四十岁的样子，高高瘦瘦，脸上神情颇为倨傲。 “既然知道翊王办事的风格，那你就好好配合调查，若你没有与南启勾结，自会还你清白。” “哼，凭什么就凭你的一句话恕不奉陪！” 说罢，站在他身旁的几个护卫挡在了萧迟瑜的面前，一副赶人的架势。 白松笑呵呵打圆场道：“邱长老没别的，就是脾气有点旺。几位放心，我们百草山庄的人绝对不会与他国勾结。” “庄主，不必与他们多言，若是想查，拿出圣上的旨意来，我自会配合。没有的话，免谈！” 顾鸢皱眉，若是此次放过，即便之后拿到了上面的搜查令，只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了。 在这期间，毁掉证据轻而易举。 “若我一定要查呢”萧迟瑜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只要你敢往前再踏一步，杀无赦！”邱世杰针锋相对。 萧迟瑜垂眸一笑：“如此挑衅翊王，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他突然出手，带出一阵劲风，下一刻，已经到了邱世杰的身后。 动作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饶是顾鸢和萧昀两人见过他的武功，此刻也不得不刷新认知。 而那些本挡在萧迟瑜面前的护卫，一个个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他是如何穿过他们到身后去的。 “别动，只要我轻轻用力，他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本想上前的护卫立即退了下去。 邱世杰咬着牙道：“你只是翊王的一条走狗而已，你敢对百草山庄动手，端王怪罪下来，只怕你的主子也不敢保你！” “这个不需要你操心。”说着冲顾鸢道，“把我给你的信号放出，他们自己搜我不放心。” 顾鸢一脸莫名其妙，往怀中摸了摸，发现还真多了一支信号烟花。 这什么时候放她身上的…… 第65章 地下密室 信号一放，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任子昂带着人闯了进来。 这次不止十几个人，后面乌泱泱一片，粗略看看，至少有上百个。 顾鸢和萧昀两人都一脸疑问，也没调动士兵，他这是从哪弄来的帮手。 来人训练有素，短短时间就将邱世杰院中的二十多名护院包围，同时分散于各处守着。 白松从头到尾都只是张嘴看着，完全插不上嘴。 只时不时喊一句：“别踩坏我们庄园里的花花草草了！小心些！” 萧迟瑜看向顾鸢和萧昀：“昀兄，要劳烦你和顾姑娘跟我一起进去搜查。” 萧昀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他这个端王府的公子做个见证，好证明翊王并不是故意栽赃陷害端王手下的势力。 萧迟瑜点了邱世杰的穴道，交给手下人，与顾鸢和萧昀搜查邱世杰的房间。 其中，时不时有人来回话。 “主子，没有找到。” “主子，没有发现异常。” …… 邱世杰房间中，已然被任子昂翻了个底朝天。 “他房间除了医书和部分药材之外，并没有其他。” 顾鸢掐着下巴紧盯着面前的书柜，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书的摆放位置有些奇怪” 萧迟瑜立即放下手上翻看的书，来到她身旁。 “哪里奇怪” “你们看，这是书桌，按照常理，医书的摆放会靠近书桌，以方便查看。但邱世杰这里不一样，他把摆放医书的书架放到了靠近门口的位置，而书桌旁的木架却摆放了装饰品。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 萧迟瑜扫视了那个木架一眼，伸手想拿下上面的装饰花瓶，却发现拿不下。 他眉头微挑，熟练地将花瓶转了一圈。 下一刻，书柜旁的暗门打开，出现一截向下的阶梯。 顾鸢连忙上前查看：“好家伙，这里居然有秘道！” 几个人缓缓进入密道。 才进入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这下面闻起来像是一个药材库……” 话未说完，顾鸢发现室内正中间摆着一张一人长的暗红色木桌，一丝血腥味夹杂在其中。 “你们快来看，四周空荡荡的，这中间居然摆了一张长桌，肯定有问题。” 说着的时候，她的手摸了上去。 只是刚触及，她就感觉不对劲，立即将手缩了回来。 “血，是血。” 萧迟瑜和萧昀两人同时走了上来。 “什么” “我开始以为这张桌子是红木制的，没想到这上面的暗红色都是血染的颜色。” 能将桌子染成这样，说明上面淌的血够多。 萧迟瑜和萧昀两人也查看了一番，桌子上面摸上去黏黏腻腻，确实是血。 顾鸢低头看了看，发现桌子下面还有一层木板，上面放着不少刀具，看上去像是……各种型式的手术刀。 “主子，这边有一扇铁门，好像要钥匙才能够打开。” “去搜，顺便将庄主和邱世杰带过来。” “是。” 白松来到地下密室的时候，整个脸上的五官都是乱飞的。 有震惊，有嫌弃，还有疑惑。 “邱长老，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的房间里面还有这样一个隐蔽的密室” 邱世杰双唇紧闭，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中暗藏着浓重的愤怒与不甘，他从没想过他们能找到这里。 “主子，外面没有搜到铁门的钥匙。”任子昂匆匆忙忙跑了下来。 萧迟瑜扫了邱志杰一眼：“去他身上搜。” 果不其然，经过一番仔细的搜寻，钥匙确实在邱世杰的身上。 打开铁门，后面还有一张木门，不过木门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 然而在推开门之后，一股恶心到炸裂的臭味席面而来，在场所有人都不禁捂住了口鼻。 “卧槽，这也太重口了，这后面该不是一个猪圈”顾鸢扇着鼻子，十分嫌弃往门口方向靠近。 萧迟瑜吩咐任子昂看好邱世杰，紧跟而上。 萧昀和白松亦不落后。 里面是一道长长的走廊，两边有一间间的房间，像是牢房，更像是猪圈。 主要是顾鸢走到第一间的时候，完全看不清楚窝在那一堆杂草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鸢回头看向萧昀：“萧兄，那是个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吗” 萧昀脸色很是不好，眉头紧皱：“像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缩成那么小小的一团，都没有看见他的手脚伸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鸢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她仔细看了看，窝在草堆里面的那个东西毛发确实像是人的头发。 只是他好像并没有四肢，就一个身子占据小小的一团。 就在她想上前仔细查看时，那个东西突然抬起了头。 脏乱的头发下，确实是一张人脸。 顾鸢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萧迟瑜的身后奔去，紧抓着他的衣袖道：“是人，真的是人！” 萧迟瑜还以为她会一直和萧昀说话不理他，此刻见到她躲在他身后，那张垮着的脸终于舒展。 他看向白松：“白庄主，不知道你可否认识眼前这个人” 白松的惊恐并不比顾鸢少，平日里一直宣扬淡定的他再也淡定不起来。 不过毕竟是庄主，稍微冷静之后，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那人好像看清了他的脸，激动异常，立即挪动着那缺了四肢的身子往他身边爬去。 “庄主，庄主……” 他发声很是吃力，声音嘶哑，可此刻还是拼尽全力在说话。 白松看着这一团蠕动的东西皱了皱眉，却还是忍着恶心走上前，伸手掀开他乱糟糟的头发。 “包义” “庄主……”听到他叫他的名字，包义泪水瞬间迸发。 白松似是不敢相信，立即往后退了几步，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在这里邱长老说他已经将你逐出百草山庄，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松之所以一眼认出他来，是因为包义乃伺候了他十几年的亲信。 从六岁的时候收留他开始，到二十三岁因为盗取诸多贵重物品及药材被抓，他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 第66章 人间炼狱 当初被抓之后，是由邱世杰处置的，白松一直以为包义已经离开百草山庄，娶妻生子。 此刻见到他的惨状，他不敢相信，亦觉得痛心。 其实除了那次偷盗事件之外，包义伺候得还算尽心尽力，白松对他也寄予厚望。 不仅是把他当成端茶倒水的下人看待，还让他学习了不少医药知识，想要培养他成为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现在却成了这样…… 顾鸢终于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隔着铁门观望。 里头一片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排泄物，臭得她感觉鼻子都不是自己的。 可这些相对于眼前这个人来说都不算什么。 她蹲下身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听到这话，包义双眼赤红，里头充满着恨。 “是邱世杰那个畜生！是他将我的双手双脚一寸寸打断，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他的声音像是困兽的嘶吼，直接从喉咙口发出。 顾鸢眉头狠狠皱了一皱。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亲耳听到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依旧揪成了一团。 世间居然有如此恶毒之人，亏他还学了一手医术，简直是玷污医者的名声。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吗” 虽然知道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残忍，但顾鸢还是想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就是个魔鬼，根本不需要理由！”包义一边吼一边哭着看向白松，“庄主，我真的没有偷山庄里的东西，您相信我……我留着这口气苟延残喘，就是想要告诉您这句话。我包义活的这二十多年，绝对清清白白没有做半点亏心事，我是被污蔑的！” 说到激动处，他眼泪鼻涕口水流到了一处，在他脏兮兮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可这副模样看在众人的眼中，并没有觉得恶心，反而是无限悲哀。 白松的表情很是沉重，走上前，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小义，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相信你，把你交给了邱世杰。若不是这样，你肯定还好好的伺候在我身边，不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放心，我会带你出去，不会让你继续待在这。” 包义笑着哭：“只要庄主相信我，我死也瞑目了。就我现在这副样子，还出去做什么呵，唯一一点奢望，就是在临死之前能够亲手将那个恶人杀了，也不枉我痛苦这么久！” 顾鸢再也看不下去他这个样子，她已处于泪奔的边缘。 她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却震惊地发现前面的房间中也关了好些个像包义一样的人。 靠前的大多数都没了四肢，往后走，残存胳膊的多了起来。 即便如此，那也是成了永远的残废，再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愤怒的火焰冲上头顶，她紧握着双拳，恨不得立即冲出去把邱世杰给撕了。 她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脚步加快。 “许飞！许飞，你在不在这里！你爷爷来接你了！许飞！” 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反应，就在顾鸢打算往回走继续查看时，靠近尽头的一个房间突然有了动静。 是窸窸窣窣拼命爬动带动稻草响的声音。 顾鸢立即来到了他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断了腿在地上爬动的年轻人，试探着问道：“你是……许飞” 许飞抬起头，眼中满是渴望，用力点了点头。 “我爷爷来接我了吗我还以为他不要我了……”他一边问一边哭。 顾鸢再也忍不住，眼泪滴答滴答掉下来。 老许儿引以为傲的孙子成了如今这副连狗都不如的模样，他该有多心疼。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上前将门打开，帮许飞检查身体。 “你的腿……” 他的腿并没有像前面那些人一样被锯断，只是骨头断在了里头，无法正常行走。 “是被他们打断的……”这话，许飞犹豫了片刻才说。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帮自己报仇，现在他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够离开这里，不惹上是非。 “是张磊干的”顾鸢皱眉。 许飞诧异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问过他，他自己说的。” 许飞急忙道：“他爹是当官的，我们小老百姓斗不过，你千万别告诉我阿爷，就说我的腿是自己摔断的。”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 “他死了！”许飞瞳孔震惊。 “这些不需要你管，既然我受你爷爷之托，将你带出去，就会保证你的安全。” 接下来，萧迟瑜让手下的人把所有被困的人都带了出来。 数了数，总共有三十余人，经过询问，大多都是近几年被关押进来的，而且都被打断了腿。 有七八人四肢全被砍掉，剩下的人稍微幸运一些，有些保留了胳膊，有些像许飞一样，还没来得及处理，只是拖着一条断腿被困于此。 在看到邱世杰的那一刻，他们一个个都发狂发怒，恨不得将他咬碎。 “大家放心，翊王既然已经查到了此处，就一定会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此等丧尽天良之人，必严加处置！” 顾鸢偏头看着萧迟瑜，她没想到平常不怎么多话的他，也懂得安抚人心。 站在后头的萧昀心中不是滋味。 百草山庄明明是他们端王府的势力，此刻却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还得靠翊王手下的人查处。 如此一来，必定有损他爹的威名。 他并不是怪萧迟瑜多管闲事，反而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内心感到羞愧与自责。 又将邱世杰的整个院子搜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于在密室的一个暗格之中找到了他与南启之人的通信。 他确实是南启派到禹国的细作，潜伏多年，为的就是找机会除掉禹国的能臣勇将。 除了必要的报备之外，信中还提到了另外一个人，正是因为那个人，邱世杰一直留在禹国没有回去。 “方誉，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一个突破口，能够用他的存在来要挟邱世杰，让他把该说的全说出来。” 第67章 情不自禁 萧迟瑜将信收好，点了点头。 信中的意思，那人行动不便，可能身患恶疾，依照邱世杰对他的关心，不可能将他放置到很远的地方，极有可能就在百草山庄附近。 萧迟瑜立即吩咐任子昂派人到附近搜寻。 “主子，这次前来，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说。” “您什么时候成了翊王的人了” 萧迟瑜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勾：“不说自己是翊王的人，百草山庄怎么会让我们搜查你啊，以后多学着点。” 任子昂恍然大悟：“主子，还得是你！” 顾鸢一进门就听到萧迟瑜在忽悠人，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 走到任子昂身边，低声道：“大傻子。” 任子昂不服了，立即告状：“主子，她骂我！” 萧迟瑜笑了笑，道：“你若是能够将脑子时常带在身上，也不会被她如此评价。” 任子昂：……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是想问问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要是还要很久，我就先回京都了。”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挥手让任子昂离开。 而后一步步向她靠近。 “你不等我” “我为什么要等你，我很忙的好吗” 一日在外面，一日就有被那个狗头夫君发现的危险，现在事情处理完毕，她还是打算走之前的计划，顺便将采夏和霜儿带出来。 “我说过，路上随时都能遇到危险，你若不跟着我，根本回不去。”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她有这么大一个外挂任意门，还愁一个人回不去 只要想办法将守在珍药阁的人引开，她瞬间就能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顾鸢觉得好笑：“我生你的气做什么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事值得我生气” “那日我说的话，只是逗你而已，并不是我真心所想。” 顾鸢诧异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撇过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迟瑜伸手将她的头掰正，大拇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我并不是单纯对你那句话做出回应，我其实是……情不自禁。” 顾鸢扑闪的大眼睛眨动了好几下，几秒之后，嘴角浮起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 “哦……” 看到她的表情，萧迟瑜紧绷的心终于放松。 他试探问道：“你还生不生我的气” 顾鸢像落了水的小鸡仔似的轻轻甩头脱离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了” 顿了顿，昂起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邀请我和你一起回去，那我就勉强答应你。” 见她把他从前说过的话回敬过来，萧迟瑜忍不住低笑出声。 “那就多谢顾姑娘赏脸了。” 走出门，顾鸢的心情显然明朗了许多，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 看着她雀跃明媚的身影，萧迟瑜眼中满是笑意。 从前觉得世间女子性格虽有差异，但大多都相似，只能藏于内室之中。 两个月前，他还觉得娶谁都无所谓。 现在却觉得自己是大错特错。 有些人一旦遇上了，就很难再挪开目光，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代替。 本想等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解决王府中的那个女人，如今看来，得尽快解除与她的关系。 他不希望这个走进他心中的女子受委屈。 两日后，经过重刑审讯，邱世杰依旧不肯透露半点潜藏在禹国其他细作的信息。 任子昂无可奈何，前来禀报。 “那个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几个可疑人选，不确定具体哪一位才是他信中所说的那个人。” “带我去看看。” 出门时，恰好碰到顾鸢和萧昀前来，于是一同前往。 任子昂找到的人大多都身染重疾或残废不能动弹，而且都不是土生土长在此地的。 顾鸢扫视了一番，目光定在一个半身不遂且面容被毁的女人身上。 “方誉，萧兄，我觉得这个最像。” 两人同时投来询问的目光。 “我之前想了许久，邱世杰为何要在地下密室中关押那么多人，还一寸寸打断他们的手脚，那张长木桌下的刀具又是做什么的。在没来这里之前还没想明白，但看到她之后仿佛明白了。” “愿闻其详。”萧迟瑜眼中满是欣赏。 顾鸢对上他的眼神，笑了笑，继续道：“我祖传医术中有外科一说，也就是通过手术达成药物无法治疗的身体修复。像断手断脚这种事情，若是不严重，可以通过手法将两截骨头对准愈合。但如果严重的话，必须进行手术。” 说着走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伸手查看。 “若是我没有猜错，她曾经受过重创，股骨粉碎性骨折，应该是从高处摔落所致。脸上的伤也像是被石头等利器划伤，才会留下这么多疤痕。而邱世杰的种种行为，都表明着他在研究医好她体内断骨的方法，只是好像一直没有成功。” 下一刻，她被那个女人推开。 “你是谁，别碰我，别碰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女人的情绪很紧张，眼神飘忽不定，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发颤。 顾鸢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站起身看向萧迟瑜：“她的精神应该也受过重创，方誉，你待会儿带她去邱世杰那里的时候，尽量让手下的人别刺激她。” 本来对于这样一个嫌疑人，萧迟瑜并没有要顾及她感受的想法。 可听到顾鸢这样说，还是点头答应。 前往关押地的路上，迎面撞上一个蓝衣女子出现，怒气冲冲。 她扫了顾鸢几人一眼，道：“就是你们几个把我邱叔叔抓了” 顾鸢皱眉看看萧迟瑜，又看看萧昀，很明显在问，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 两人都朝她摇了摇头。 “是我们，有事吗” “在我百草山庄之中居然敢随便抓人，简直是放肆！我命令你，马上把我邱叔叔给放了！” 女子趾高气扬，完全没有将面前三人放在眼里。 顾鸢上前一步，对上她的目光，突然想起了什么。 紧接着，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听你这话的语气，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庄主女儿白小姐” 第68章 教训白冰 若眼前的人就是白家小姐白冰，与徐小乔比起来，傅云厚简直是瞎了眼。 当然，他的离开未免不是对徐小乔的一种放过，不至于让她后悔一生。 “是又怎样” “没怎么样，白小姐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们就走了。” “你不许走！本小姐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我命令你放了我邱叔叔！” “邱世杰勾结外敌，已经有确凿的证据，岂是你说放就能放的” “勾结外敌又如何何况他是我百草山庄的人，也该由我百草山庄的处置，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私下处置他！” 顾鸢扶了扶额：“白小姐，你这样说话，很危险呐！” 仿佛在她的眼中，勾结外敌只是一件小小的家事而已。 殊不知这是需要诛九族的大罪，牵不牵连整个百草山庄，还得看萧迟瑜的意思。 顾鸢不想再与她说下去，觉得是侮辱智商。 只可惜，白冰没有打算放过她。 她掏出腰间的鞭子，扬手朝她挥去，道：“居然敢无视本小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鞭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顾鸢身上招呼。 顾鸢来不及躲闪，只能迅速转身闭上眼。 鞭子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下一刻，萧迟瑜已然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鞭子。 与此同时，萧昀的扇子飞出，将鞭子切断，一分为二。 白冰震惊，就要上前理论，被萧迟瑜扔出去的鞭子击飞，倒地不起。 顾鸢感受到了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了一眼，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某人还真不懂怜香惜玉。 不过，干得不错…… 白松和傅云厚匆匆赶了过来。 傅云厚将白冰扶起，白松则连连赔罪。 “方公子，小女不懂事，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与她计较。” 萧迟瑜眸低冰寒，冷冷道：“那就请白庄主好好管教令嫒，日后若再出现这种问题，我就得好好衡量一下你们和邱世杰的关系。” 白松心中一惊。 他知道通敌卖国的罪有多重，一旦与邱世杰扯上关系，不只是他，所有白家人都没好日子过。 他转过身去，咬了咬牙，抬手扇了白冰一个巴掌。 “爹！”白冰捂着脸，不敢置信。 “都怪我平日里纵着你，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冲撞几位大人。还不赶紧向他们赔礼道歉” “爹！” “道歉！” 白冰见她爹不像开玩笑，心中生出一丝害怕，一瘸一拐捂着脸上前。 “对不起，冲撞了两位大人是我的不对。” 这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而且她明显只向萧迟瑜和萧昀两人道歉，并没有把顾鸢算作里头。 在她的眼中，顾鸢只是一个以色攀附权贵的女子而已，比不得她这种正儿八经大户人家出生的人。 萧迟瑜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对她的道歉作出回应，也没有离开。 很显然，他并不满意。 眼看着气氛变得紧张，白松只好赶紧上前，督促白冰道：“除了两位大人之外，还有顾姑娘，你赶紧向顾姑娘道歉！” 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可能会因为白松的面子就此放过，说几句算了的客套话。 可顾鸢明显没打算这样做。 她微微挑眉看着白冰，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白冰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顾姑娘，是我不对，对不起。” “声音太小了，没听到。” “你不要太过分！” “嗯”顾鸢从鼻中发出一声轻轻的质疑。 “冰儿。”白松在后头提醒。 白冰只好再次大声道：“顾姑娘，是我不对，对不起！” 顾鸢笑了笑，点点头：“这样才对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白小姐以后都能够带脑子出门，不要做出这种愚蠢的事。” 经过她身边时，顾鸢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傅云厚。 “听说白小姐已经和傅公子定亲，即将完婚，实在是可喜可贺。祝你们两人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一辈子不分离。” 千万别再去祸害别人。 说罢，大摇大摆离开。 等到他们完全消失，白冰突然回头看向傅云厚，用质问的眼神道：“你认识她” 傅云厚立即摇了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你姓傅” 就在傅云厚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时，又听到白冰冷哼一声：“我暂且不管以前，以后你都得给我老老实实，听到了没” 傅云厚脸色有些难看，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想要靠她平步青云，就得忍受她的坏脾气。 他顺从地点了点头。 萧迟瑜带着那个残疾的女人去了一趟邱世杰关押之地，出现在视线范围的那一刻，明显感觉邱世杰的情绪有很大的波动。 萧迟瑜挑眉，看来他们猜对了。 邱世杰被绑在十字架上，因为酷刑审讯的缘故，身体已经提不起力气，可那双眸子却没有离开面前的女人。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她。” 作为一个细作，应该有强大的心理建设，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件事的出现而让内心的变化浮于表面。 可这个女人，却打破了他的冷静。 “你想对她怎么样” “我对她怎么样取决于你的态度。” 说这话的时候，萧迟瑜拿着一把匕首悠悠来到了女人的身旁。 “你别动她！” “她是谁，是否也是你们南启的细作” “她……她是我的夫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并不知道我和南启的关系。而且她已于几年前从高处滚落，不止伤了身体还伤了脑袋，对你们绝对没有威胁。” “夫人，呵，你地下密室里面关押的那些人，就是为了做医断骨的研究，想治好她身上的伤，是” 邱世杰咬牙点了点头。 “我打断他们一小寸骨头，就是为了研究接治之法，只可惜，每次医治之后并不能完全康复，反而会引发伤口溃烂。我只能一次次将他们的断骨处切除，再往上打断。我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医术的进步，只要掌握其中方法，会有更多人能够站起来。” “呵，以人为研究，早就违背了人道，你居然还能如此冠冕堂皇。” 顿了顿道，“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那不知道能不能再仔细说说，你是如何联系潜伏在禹国其他人的” 萧迟瑜手中的刀在那个女人的脖间有意无意地划过。 第69章 医者仁心 等萧迟瑜出来时，顾鸢已经为许飞做了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除了腿骨被打断之外，他现在的身体很弱，营养不良气血不足，需要好好将养。 “等你把身子调养好之后，我再给你做手术，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帮你接好断骨。” 本来还颓废毫无气色的许飞听到这话，仿佛浑身被光笼罩。 “我的腿真的还能治好可是……我这已经是陈年旧伤了。” “所以说只有七成的把握，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我医治你并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你的爷爷老许儿，我不希望他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你担心。” 许飞含泪点点头。 在地牢里熬着的那几百个日夜，他虽幻想着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但从未想过，他还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她给了他希望。 他心中暗暗发誓，不论以后腿能不能医好，这份恩情他都要做牛做马来报答。 又嘱咐了几句，顾鸢转身看到萧迟瑜的身影，立即上前询问邱世杰的情况。 “他已经招了。” “这么容易就招了” “怎么，你还挺失望” “没有，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既是南启派来的细作，又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死罪难免。不过为了验证他的说法，我会将他带回京都再处置。” 顾鸢神情有些失望。 “还要带回京都再处置啊，那些受他迫害的人还等着亲眼看到他被碎尸万段呢……” 而且回京都的路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万一他被人劫走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 “你想让他在这里被处死” 顾鸢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那些饱受折磨的人若是不能够亲眼看到仇人死在自己面前，会很绝望。当然了，你有你的衡量，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静默片刻。 萧迟瑜突然道：“他被抓，这其中有你的功劳，而且此行是个意外收获，将他直接处死也未尝不可。” 顾鸢望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真的” “当然。而且我已经答应他好好照顾他的夫人，他如此在乎她，想来不敢撒谎。”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给那些受他迫害的人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萧迟瑜嘴角微勾，看了一眼房间的许飞，道：“你打算给他医腿” 顾鸢点点头：“他还年轻，要是这辈子都只能坐在轮椅之上，那也太可怜了，所以我打算帮他一把。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只能够尽力试试。” 眸子中闪过万千柔光之后，萧迟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确实是你的作风，喜欢多管闲事。” 这话是笑着说的，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风华无双。 顾鸢回以一笑，扬着小脸道：“我这叫做……医者仁心。” 三日之后，百草山庄又来了一拨人，是驻扎在这一带的将士，为首的是田光。 而这一天，正是处决邱世杰的日子。 萧昀看着这一队队人马面色有些不悦，他找到萧迟瑜：“为什么还要调士兵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迟瑜悠悠看着前方，语气淡然：“白庄主虽没有和邱世杰一起通敌卖国，但监管不力，让这么多无辜百姓受害，也让邱世杰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有损禹国利益之事。虽罪不至死，但不可能毫无牵连，从今天起，他不再是百草山庄的庄主，我会另外安排人过来。” “你想直接将百草山庄变成你的地方！你别忘了，这是我端王府的地盘！” 萧迟瑜眼神转冷：“萧兄，兹事体大，端王府的地盘上出现了南启的细作，若是我上报给圣上，你猜圣上会不会怀疑端王” “你知道我爹与此事无关！”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你还好好地站在这。但凡找到一点证据，我们之前交情再好，你此刻也已成为阶下囚。” 这番话让萧昀哑口无言，只能拂袖离开。 白松还以为自己躲过了这一次劫难，却没想到依旧牵连到了自己。 可他什么都不能够为自己辩解。 一旦辩解，可能就不是离开百草山庄这么简单，整个白家都得覆灭。 百草山庄内部来了一次大换血，萧迟瑜将自己的人安插在了重要的位置。 这一变故，不只是白家的人难受，让傅云厚也心慌不已。 邱世杰被凌迟的刑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片片被削飞的血肉之上，只有傅云厚，看了几眼，而后神思不定离开。 他缓缓踱步来到了徐小乔的住所。 经过这么多日的冷静，徐小乔已经渐渐走出心中的伤痛，在看到他身影出现的那一刻，只是有微微的愣怔。 “傅公子，你过来有何事” “乔儿……” 刚想开口，顾鸢从房间里头迈出，傅云厚迎面撞上她凌厉的眼神。 “我……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很好，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祝你和白小姐鸾凤和鸣，琴瑟之好。” 说罢，朝她行了个常礼，转身离开。 顾鸢迈着大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嘲讽道：“白小姐就要被赶出百草山庄，傅公子作为她的未婚夫，不在旁安慰，怎的还跑到这来了” 傅云厚双拳紧握，朝她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莫欺少年穷，总有一天，我会腾飞于庙堂之上。” “莫欺少年穷哈哈，这话可真搞笑，傅公子，我看你不像是读书人，倒像是在戏台子上唱戏的！” 傅云厚脸色更加难看。 找到徐小乔，顾鸢询问了她之后的打算。 徐小乔郑重其事看着她：“顾姐姐，你能不能带我走” “带你走你不回家吗” 徐小乔摇了摇头：“这几天我已经很认真地想过了，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不能够只居于一地认一人，我很羡慕你的潇洒，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你放心，我的女红很好，靠刺绣也能够养活自己，我不会连累你，只希望你能够带我去天地之间闯闯，见识一下外面不一样的风景，我不想做一只井底之蛙。” 第70章 他对你是什么打算? 顾鸢眼中带着笑，难得在这个时代能够碰到一个勇于打破束缚的女子，她很欣赏她的魄力。 “好，我会先回京都一趟，你就跟着我去那。” 徐小乔十分高兴，朝她行了个大礼：“多谢顾姐姐！” 百草山庄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萧迟瑜顾鸢等人择日返程。 老许儿与许飞团聚没有多久，得知孙儿会跟着顾鸢到京都去医腿，不舍的同时又感激得涕泗横流。 “大当家的，您放心，我会让兄弟们将百草山庄看顾好的，以后您可以随时回来。” 顾鸢面露疑惑，百草山庄什么时候要他们看顾了 萧迟瑜淡然道：“我已经让老许儿和众兄弟们来百草山庄干活，算是给他们谋一条生路。” 顾鸢眼中满是惊喜，伸手锤了锤萧迟瑜的胸口：“大兄弟，可以呀！” 萧迟瑜表情一滞，紧接着露出无奈的笑。 顾鸢回头望了望：“萧兄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萧迟瑜眸色微暗：“可能是自己已经先行回去了，我们无需等他。” 当初他对他说了那样的话，他估计再也不想与他同行。 可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他都得做，不会因为他而改变。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出发之际，萧昀摇着扇子从背后出现。 “你们几人太不道义，我还没到，居然就想走。” 顾鸢眼中满是惊喜，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 “萧兄，我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没有与你们道别，你怎会认为我已离开” 顾鸢看了萧迟瑜一眼。 萧昀缓缓踱步上前：“方兄，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如此不辨黑白盲目记恨之人” 萧迟瑜笑了笑：“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 虽没有正面回答，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对他们还能够成为朋友感到欣慰。 与来时的心情不同，回去的路上，一行人都放松了许多。 只是春夏雨水颇多，中间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间。 每当停下来之时，顾鸢都会备上一杯好茶，伏在暗旁作画。 或高山或流水，或小桥人家，把途中看到的美景一一记录下来。 萧迟瑜很乐意在旁看着她，时不时给添上一杯热茶。 “之前我也见你画过，怎的不见你展示出来”萧迟瑜状似无意问道。 顾鸢头也没抬：“卖了。” “嗯” “经过城里的时候，我把它们卖给了书画坊，他们听说过我的名字，还卖了不少钱呢。” 萧迟瑜嘴角抽了抽。 难怪见她作画时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原来是把这事当成了一棵摇钱树。 倒是没有了寻常文人雅士的清高，别具一格。 闲暇之余，顾鸢去看了许飞的身子，在她的精心调养之下，已经养结实了不少。 而且她发现，许飞确实有学医方面的天赋，也了解到当初是因为这个才被张磊他们排挤欺负。 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少年比他们这些医学世家出身之人都要学得快学得好，难免会引起他们的嫉妒。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霸凌，许飞才会放弃继续呆在百草山庄的想法，排除万难写信给老许儿，希望他尽快来接他回去。 不幸的是，这份到来迟了一年多。 而幸运的是，他碰到了顾鸢一行人，还有机会看到光明。 “顾姐姐，现在天气渐渐转热，我给你做了一套新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徐小乔站在门外，面带微笑，手中捧着一套鹅黄色缎地绣花百蝶裙。 顾鸢连忙放下手中的活。 “哎呀，真好看，小乔，你的手真巧，以后谁要是娶了你，肯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着将衣裳展开在自己身上比划，回头冲房间里头道：“方誉，小乔亲手做的，好看吗” 萧迟瑜缓缓走出：“好看。” 徐小乔没想到萧迟瑜也在这儿，面露诧异。 上前拉着顾鸢的手道：“顾姐姐，我有悄悄话和你说，你跟我来。” “什么话这么急”说着的同时将衣裳交到萧迟瑜的手上，“麻烦帮我放桌上！” 客栈的另一头，徐小乔站定，回头凝视着顾鸢。 顾鸢被她看懵了，小声问道：“小乔，有什么事吗” “顾姐姐，你和方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鸢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什么怎么回事，没事啊……”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亲近。可顾姐姐，你有没有问过方公子家中是否已有妻室，他对你又到底是什么打算” 她还记得当初萧迟瑜在她父亲面前说他已娶妻，若是真的，她作为顾鸢的好姐妹，是断然见不得她给人做妾，或者不明不白成为地位低贱的外室。 听到这话，顾鸢沉默了。 萧迟瑜确实从未向她明确表过态，也未曾提过他家里的任何事。 当然，她自己本身的身份也不知道要如何对他开口。 这是她保持现状的原因之一。 “小乔，我明白你的心，只是我自己也不确定，这件事情，要等尘埃落定之后才有结果。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不会随便糟践自己。” “顾姐姐，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并不是想要管教你，只是我曾经遇到过这种事，我怕你吃亏。” 顾鸢摸了摸她的头：“嗯，我知道。” 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她坏笑道：“我之前见你买了两匹布回来，一匹给我做了衣裳，还有一匹月白色的，不知是想给谁做” 提到这个，徐小乔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身子弱，这一路上得到了萧公子的照顾，所以想做一件衣裳以表感谢。顾姐姐，既然你提到了此事，那就帮我去送给他。” 顾鸢意味深长笑了笑。 之前徐小乔得了风寒，她确实拜托萧昀去给她送过药，想来是这个过程中让他们结交了深厚的友谊。 “你为何不自己去送” “我……”徐小乔支支吾吾半晌没有说话。 “好了，不为难你了，我让方誉帮你送。”说着故意逗她道，“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女子只给心仪的男子亲手做衣裳，不知道我有没有记错” 这话让徐小乔更加不知所措。 “顾姐姐，你别多想。” “好，我不多想，这只是你的谢礼，是不是” “嗯。” 从徐小乔的房间拿了衣裳，顾鸢立即去找了萧迟瑜。 看到她手上的东西，萧迟瑜眉头微挑，有一丝丝的惊喜暗藏眼中。 第71章 炫耀 只是他刚想伸出手，就被顾鸢打了回去。 “别乱动，到时候弄脏了。” 萧迟瑜欣喜神色收敛，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这衣裳是” “是小乔做给萧兄的，感谢他这些日子的照顾，让我转交给他。我听说在这里女生不能够随便送男生衣裳，所以就不亲手给他了，你帮我送去。” 萧迟瑜刚收敛的笑意立即又浮现出来。 伸手接过。 “好，乐意效劳。” 顾鸢看着他笑：“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听话了，不错，继续保持。” 等顾鸢离开，萧迟瑜屁颠屁颠拿着衣裳往萧昀的房间走去。 途经走廊，碰到任子昂。 “主子，您捧着衣裳出去做什么” “去找昀兄。” “萧公子吗刚还看见他从您的房间方向回来，脸色很是不好，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脸色不好” “对，愁眉苦脸着，一副要借酒浇愁的模样。” 萧迟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衣裳，仿佛猜到了什么，笑道：“我知道了。” 任子昂被他这一笑恍了神。 “主子，我发现您越来越不对劲了。” “嗯” “从前都没怎么见您笑过，都是板着一张脸，如今感觉换了个人似的，动不动就笑。主子，属下跟丢的那些日子，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萧迟瑜脸上的笑瞬间收敛。 “是不是没事做要不要我分派一些任务给你” 任子昂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主子，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他逃窜的背影，萧迟瑜笑着摇了摇头。 来到萧昀的房间，见他一个人坐在桌旁喝酒，萧迟瑜迈着大步走进去。 “刚才任子昂说你一副要借酒浇愁的模样，果不其然，一个人在这喝闷酒呢” 他将衣裳放在了桌上。 衣裳很是显眼，瞬间吸引了萧昀的注意。 他没好气看了他一眼：“怎么，来和我炫耀” 萧迟瑜摇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极其无辜。 萧昀自是知道他的本性，不会轻易被他欺骗。 “顾姑娘送你衣裳，我知道你很得意，可也用不着来我这里炫耀，还请回。” “昀兄这是真误会我了，我不是来炫耀的，是特地来给你送衣裳的。” 说着，将衣裳往他面前一推。 这一举动，将萧昀给弄懵了。 见他不是和他开玩笑，他将信将疑拿过衣裳查看，发现还真是按照他的尺寸做的。 他脸上瞬间浮现出欣喜。 “这是顾姑娘让你送给我的” 衣裳做得还蛮精致，特别是上面的绣样，是他喜好的竹纹。 萧迟瑜心中暗笑，点了点头。 “确实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女子送男子衣裳，一般都暗藏着特殊的含义。 问完之后，萧昀给萧迟瑜倒了一杯茶，并亲手送到了他面前。 某个不要脸的人一手撑着额头，一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靠在桌边悠悠道：“她说……这是徐小姐给你的谢礼，感谢你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她自己不好意思交给你，便让她转交。可影儿为了避嫌，所以又拜托我来转交。” 他静静看着萧昀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更加暗爽。 眼见着对方情绪就要爆发，他立即将茶杯放下，站起身。 “话我已经带到，东西也送到，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走两步回头道：“茶还挺好喝的。” 萧昀：…… 顿时，一把扇子飞了出去。 只是在它刚要触及到萧迟瑜时，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接下来的几天，徐小乔一直在留意萧昀到底有没有穿她做的衣裳。 只可惜，让她很失望，一次都没有穿过。 经过长途跋涉，队伍终于快要到达京都。 本来一心想着要离开王府离开京都到其他地方闯荡的顾鸢，此刻心中却犹豫了。 其实在京都谋生好像也不错，至少这里繁华热闹，只要隐藏好身份，赚银子的机会很多。 偶尔还能够通过任意门到百草山庄去走一趟，若是离开这里，这个任意门算是废了。 她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何上次会开启第二道任意门，也不知道开启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只能够把它列为危急时刻的巧合。 还没到城中，萧迟瑜突然接到飞鸽传来的消息，十分紧急，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半个时辰后，出现在王府中，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入宫。 此刻的朝堂之上，已经吵作一团。 “翊王已称病三月有余，无论圣上怎么传唤都不上朝，实在是藐视圣威，该严惩！” “翊王腿疾不便，身子又弱，一病不起实属正常，都是为国所致，圣上体恤臣子，实乃禹国大幸！” “圣上仁厚，但翊王也不能如此狂纵！” …… 坐在上头的萧广凌一副不甚耐烦的模样，朝他们摆了摆手：“别吵了！天天就看见你们几个瞎嚷嚷，还让不让朕清静了” 顿了顿道，“翊王病了，让他休息就是，你们非要把他闹到这来，到底想怎样！” “圣上，您不可再如此放纵翊王，臣子有臣子的规矩，恕微臣直言，再这样下去，翊王迟早有一天会要凌驾于您的头上！” 太卜成安旭此话一出，朝堂上有短暂的沉默，众人神色各异。 站在前头的端王、相国通文、御史大夫王飞林以及徐国公顾飞扬都直直看着前方，并没有要参与此话题的迹象。 而老将霍振，眉头紧锁，很显然对成安旭的话不认可。 虽说他女儿成了端王妃，但这几年也曾听说过翊王征战沙场之事，颇有几分先皇的风采。 他对他们的争斗从不置喙，可自己作为一名武将，知道现在的功名都是用命换回来的，根本不似那些文臣嘴中那么轻巧。 就在文臣武将吵成一团乱糟糟时，外面突然出现一声尖利的通传声。 “翊王到！” 一瞬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身后，就连萧广凌也扯着脖子往外看，有种终于要解脱了的神情。 第72章 有喜了 不久之后，萧迟瑜连带轮椅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之内。 所到之处，肃杀之气迸发，众官员皆凝神屏息，不敢直视。 “翊王，你终于来了！他们吵得我头疼！”萧广凌高兴得差点要跳起来。 说着朝下面众人道：“既然翊王来了，你们所说的关于百草山庄细作之事，有什么疑问的话直接问他，朕身体不适，就先回去休息了。” 话落，矫揉造作地抚了抚额头，招呼人搀扶他下去。 “圣上……” “圣上！” 无论下面官员如何呼唤，萧广凌头都没回。 萧迟瑜停在了朝堂最前方，转过身子，扫了一眼众人：“诸位同僚有什么疑问本王必定帮你们解答。” 众人：…… 等到顾鸢进城将徐小乔和许飞安置好，萧昀才与他们告辞，他得赶回府中将百草山庄的事情禀报给父亲。 出门没多久，碰到了萧勃的马车。 萧勃满脸寒霜，显然刚才在朝堂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那么多人竟没有争辩过一人，且都是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实在是憋屈。 “父亲，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萧勃瞥了他一眼：“先回府。” 听竹苑。 顾鸢的回归让提心吊胆的采夏和霜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上次没来得及询问府中的情况，这一次，顾鸢细细了解了一番。 这三个月来，基本没人靠近这里，两个小丫鬟过得还算舒坦。 因为手中使唤银子充足，她们还和府中其他下人打好了关系，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来告诉她们。 “你们的意思是，我离开的这段日子翊王一直病着，都没有出过门” 霜儿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因为病得严重，除了专门给王爷看病的大夫和吕总管之外，没有人见过王爷。也正因为如此，王爷并未过问过咱们院子的情况。” “那还真是幸运。除了他，徐国公府那位呢” “夫人那边奴婢也拜托人打听了，其他的小事打听不到，只听说……盈儿小姐大病了一场，过了好久才渐渐好转。” 说到盈儿小姐的时候，采夏偷偷瞄了顾鸢一眼。 顾鸢明白她的意思，道：“没关系，霜儿是自己人，我是不是徐国公府二小姐，不重要。” 她偷跑出去的事情她都知道了，这点事是小事。 看来冯氏拿过来的四千两银子可能是给顾盈的嫁妆，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着急上火，以至于大病一场。 只可惜，除了留下来的部分之外，其他银票都已经打了水漂，光想想就心疼。 好好休息了一晚，顾鸢准备开始着手策划从王府离开前的事宜。 只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两眼发晕，感觉房顶在空中乱转。 就这样半躺着好一会，她才缓过神。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正是自己大展宏图的好机会，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低血糖，肯定是低血糖！ 顾鸢立即找了一些糕点吃着，想要补充一些糖分。 果然感觉好多了。 可就在她出去转悠一圈回来时，发现自己的裤子上染了血。 量并不多，不像是大姨妈那般汹涌，却也难让人忽视。 大姨妈…… 顾鸢眉头紧蹙。 她大姨妈多久没来了这具身子到底有没有来过大姨妈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了！ 有种不详的预感，她立即伸手给自己把了把脉。 半个时辰后，她乔装打扮来到了城中的刘郎中处。 她打听了，刘郎中是有名的妇科圣手，诊脉从未错过。 “夫人，恭喜，您这是有喜了！” 顾鸢感觉天都快塌了下来。 果然，她的预感和专业素养没有错。 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就能够中，而且还是和她完全不想扯上关系的翊王！ “不过夫人，恕我直言，您的孕象很弱，需要好些调养保胎才是。这样，我给您开几服药，回去熬着好好喝，过些日子再来找我，我帮您再把把脉。” 顾鸢凝眉，她的孕象确实很弱，之前裤子上染血，应该是先兆流产的迹象。 按道理说同房已经过去三个月，胎儿早就稳定，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鸢失魂落魄来到了徐小乔的住所，脑子里整个都是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流不流行喜当爹，方誉他……该不会看不上她了 徐小乔见她神色不对，试探问道：“顾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过了许久，顾鸢脑中思绪才回归。 她偏头看着徐小乔，欲言又止。 “顾姐姐，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 “小乔，你帮我分析分析一件事情。” “你说，我听着。” “就是我有个朋友啊，她……她某天晚上一时糊涂，喝多了酒，然后……和一个男的睡了。” “啊”徐小乔嘴巴张得老大。 “她也很后悔那天晚上做的糊涂事，想要和那男的一刀两断，以后再也不见面。在这个期间，她认识了另外一个男人，对他颇有好感，那个男人好像对她也挺喜欢，姑且当作是两情相悦，只是暂时谁也没有说破。” “只要两人两情相悦，足够爱慕对方，其他都不算什么，不是所有男人都在乎女子的过往。”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在我朋友已经开始筹划完全离开第一个男人的视线时，她突然发现，她有了身孕……你说，后面那个男人还能够接受她吗就算能够接受她，那能接受她肚子里面的孩子吗……” 徐小乔目瞪口呆。 过了好久，才吞了一口唾沫道：“顾姐姐，关于这个问题，我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你，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得你们俩人才能够做决定。” “怎么说着说着变成我们俩了呢，说了是我一个朋友。” “哦，你朋友。那你转告你朋友，这件事情还是及早坦白得好，不管最后结果如何，都能够尽早作出决定。” 顾鸢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顾姐姐，你有没有想过把孩子留给孩子父亲呢” “说了不是我，是我朋友……” 顾鸢心中烦躁不已，叹了口气道：“可是她不想与孩子父亲再有过多交集。” 第73章 汤里有毒 华灯初上，顾鸢从客栈离开，依旧心事重重。 徐小乔说了，禹国虽民风开放，但还是不能接受未婚先孕的女子，不止是女方，就连孩子以后都会被人诟病，再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她必须给孩子找个爹。 望风轩。 萧迟瑜望着眼前的图腾陷入深思之中。 按照邱世杰所说的接头方式，今日他亲自去了一趟，自己虽未现身，但将那人引了出来。 让人尾随那个身影，却发现他最后进了徐国公府的后门。 他从未想过细作是徐国公府的人。 如果是这样，顾飞扬当初主动应下这门亲事的目的，他就得重新考量。 而三个月前，明知他身体不好的情况下，他那个新进门的王妃却故意给他下药，迫使他毒性催发，差点殒命。 不管她是否与细作有关联，这个人，他都留不得了。 当然，他不会打草惊蛇，势必将她解决得无声无息顺理成章。 “连召，去把吕总管叫过来。” “是。” 顾鸢来到飞鹤楼，询问了任子昂，得知萧迟瑜出门办事了并不在这，只好回到了听竹苑。 采夏端来饭菜，道：“小姐，您出去了一天，饿了这是今日大厨房新送过来的食材，奴婢给您做了您爱吃的，快尝尝。” “嗯，你叫霜儿一起过来，这么多我吃不完。” 采夏怔怔地看着她，小姐果然变了，变得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吃饭期间，顾鸢还在想着有孕之事，饭菜送到嘴边又放下，如此反复。 “王妃，您是有什么心事吗”霜儿嘴里鼓鼓囊囊问道。 喊了好几下，顾鸢才回过神，朝她笑了笑：“没事，吃饭。” 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时，她眉头一皱，感觉有什么不对。 “等等，你们都别吃了！” 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 顾鸢端着几盆菜挨个仔细闻了闻，而后偏头看向采夏道：“采夏，这些食材是今日送过来的” 采夏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着对原主有本能的惧怕，立即放下筷子跪了下来。 她磕了一个头：“回小姐，这些确实是今日新送过来的食材，奴婢可以保证，没有拿不新鲜的食材糊弄小姐！” 顾鸢扶了扶额：“我又没说你糊弄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赶紧起来，动不动就跪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 等采夏重新坐好，她又问道：“我记得大厨房不是每三日才送一次食材过来吗你们说前日已经送了一次过来，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是吕总管亲自送来的，他还说里头的这只老母鸡是新鲜杀的，炖汤喝最补，让奴婢炖给您喝。奴婢想着小姐爱喝汤，于是守着炖了好几个时辰，才炖了这浓浓的鸡汤。” 顾鸢冷笑一声：“这鸡汤里有慢性毒，你知不知道” “什么！” “别跪，给我坐着！” 刚打算匆匆跪下的采夏听到这一声吼，愣生生给吓了回去。 “小姐……” “我知道不是你下的，是谁想要害死我，用脚趾头猜都知道。” 霜儿眼睛滴流一转：“王妃，吕总管想要害您吗” “他哪有这个胆子，此事要事被查出来，毒害主子是多大的罪名，他承担不起。” “那是……王爷”说完后面两个字，霜儿惊慌地捂住了嘴。 顾鸢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听说昨日病才刚刚好转，今天就迫不及待要对她下手了，果然是她的好夫君。 她不回击一下显得她太好欺负。 她站起身，对采夏道：“采夏，你去找个食盒过来，鸡汤炖得这么好，必须分享。” 采夏一脸茫然拿了食盒过来，她完全不知道顾鸢想要做什么。 顾鸢走到梳妆台前，用胭脂给自己脸上画了一些红色斑块，就像是麻风病人留下的痕迹。 而后戴上面纱，吩咐霜儿提着食盒跟她出门。 之所以不带采夏，主要是她胆子太小，到时候影响她发挥。 “王妃，您现在还在被禁足，是不能随便出门的。”霜儿小声提醒。 “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一路向前，出了内院，外面一众忙活的下人看到顾鸢出现，一个个大惊失色。 “王，王妃” 她不是染了麻风重病在床吗，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看到她脸上的红斑，众人都不敢靠近，生怕不小心传染给自己。 顾鸢暗笑，麻风病就是她的保护伞，能让人害怕最好。 畅通无阻来到院门口，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 门口守卫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半晌才道：“王爷有吩咐，听竹苑所有人都不得踏出一步。” “我记得王爷曾经说过，将本王妃禁足三个月，现在三个月时间已过，本王妃要去给王爷送吃的，你们还不快滚开！” “王妃” 今日守着的侍卫并没有见过顾鸢，此刻见她自称王妃，又看到她脸上那一片片的红斑，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完全忘了思考萧迟瑜是否说过三个月的期限，匆匆让开了一条道。 走出一段距离，顾鸢朝霜儿挑了挑眉：“看懂了没没有机会咱们就创造机会。” 霜儿眼中满是崇拜：“王妃，高明！” 不久之后，下人前来禀报，说是王妃来了。 萧迟瑜正认真看着书，听到这话，眉头狠狠皱了一皱。 “她怎么来了” 他记得他之前说过，没有他的允许，不许踏出听竹苑半步。 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回答，顾鸢就已经出现在院中。 她带着甜腻的笑，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妾身感念王爷的关怀，特意让下面的人煲了汤给王爷送来。” 说罢，接过霜儿手中的食盒，直接推门而入。 那惨不忍睹的脸瞬间映入萧迟瑜的眼帘，让他眸中的嫌弃更甚。 “你好大的……” 话未说完，被顾鸢打断。 她将食盒砰的一声放在他的案前，粗鲁地掀开盖子，将里面的鸡汤端出来道：“这是王爷今日让吕总管特意送过来的老母鸡，炖了好几个时辰，鲜香入味。妾身不好一人独享，现在特意带来给王爷品尝，还请王爷不要辜负妾身的一片心意。” 第74章 妾身给王爷擦擦 声音甜腻得不真实，像是捏着嗓子说话，但那咬牙切齿的感觉迸发而出，挡都挡不住。 连召在旁看着那因为太过粗鲁而洒了一桌的鸡汤，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在王爷面前居然敢如此放肆，王妃怕是不想活了。 萧迟瑜低头看着眼前的鸡汤，回想起她刚才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抬头冷冷审视着她：“你私自闯到本王院中，就不怕本王杀了你” “当然怕了，王爷想要杀一个人又何必自己动手，就比如我这次送过来的鸡汤，王爷只需在里面下毒让妾身喝了便是，轻而易举。” 萧迟瑜：…… 她这话明里暗里就是在控诉他，就是不知道她从何得知这只鸡里面被下了毒。 看来他得找吕梁好好谈谈。 “诶呀，不小心给洒了，妾身给王爷擦擦。” 顾鸢装模作样拿着帕子靠近萧迟瑜，紧接着又一副紧张的样子缩了回来。 “妾身的麻风病还没有好全，听说快好的时候最容易传染人，刚才靠这么近，该不会传给王爷” 萧迟瑜静静看着她在他面前矫揉造作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看到了一点顾鸢的影子。 果然是亲姐妹，有种相似的感觉在。 他摇着轮椅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如鹰隼：“那你还不赶紧走，是想让本王将你扔回去” 顾鸢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那妾身就先回去，不打扰王爷了。” 刚转过身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朝霜儿道：“霜儿，将这碗鸡汤也带回去，看样子王爷并不喜欢喝汤。” 鸡汤里面有毒，她还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此，以她这个狗头夫君的性子，是非常有可能做出反咬一口这种不要脸的事。 霜儿也不犯怵，大大方方走到桌前将鸡汤收进食盒中。 两个人风风火火地来，潇潇洒洒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倒是留了几滴汤汁在桌上，惹得萧迟瑜闹心不已。 “去把吕梁叫来。” 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气，连召连忙出门。 吕梁消息灵通，得到传唤的路上就听说了顾鸢去了趟望风轩，心中已经有了底。 大抵是王妃又做了什么离谱的事情，惹得王爷生气，让他去收拾她。 结果刚到萧迟瑜面前，就见他手中的茶杯被捏碎，碎片挥洒了一地。 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本王让你办的事没有办好，你觉得该怎么处罚” 吕梁哆哆嗦嗦：“不知道王爷说的是何事” “听竹苑一向无人关注，今日你却亲自去送食材，怎么不直接在脸上写几个字，告诉她已在食材中下毒” 吕梁傻眼了，他没想到萧迟瑜叫他过来是兴师问罪。 “王爷，王妃察觉出来了……” “你觉得呢” 冷冷扫了他一眼，萧迟瑜推着轮椅转身：“让人将房间仔细打扫，不能留下那个女人半点气息。还有，这张长案不要了，换个新的过来。” 吕梁一边擦着汗一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道：“王爷，这长案可是上等紫檀木制作而成，而且是苏家百年制木出产，您……” “扔了！” “是！” 萧迟瑜去往内室之中，直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停歇，才对吕梁道：“这些日子不用去听竹苑了，同时，解了那个女人的禁足，只是她去了哪，你们都好好盯着，有什么情况向本王汇报。” 既然她已经察觉到了他对她下手，那就不能再继续，下毒毒害自己王妃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还是要脸的。 那个女人这么会折腾，想来肯定还会做一些自己往火坑里跳的事情，出去犯了错，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休了她。 当晚，守在听竹苑外头的守卫便悉数撤去，让整个府中的下人不禁私下猜测，王妃是不是和王爷和好了。 毕竟前脚刚大张旗鼓给他送了汤，后脚就解了禁足，想来是那汤喝进了王爷心中。 面对众人的误解，顾鸢并没有任何解释，让大家这样认为最好，以后那些仗势欺人的人便不敢惹她。 第二日，萧迟瑜回到飞鹤楼，从任子昂口中得知顾鸢昨日来找过他，立即前往她的院中。 只可惜，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而此刻的顾鸢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出门，在自己院中葛优躺。 “我回来的这两天怎么没见着香莲来找茬”顾鸢一边吃着小点心一边漫不经心道。 “王妃还不知道香莲早就死了。” “死了”顾鸢掀起面纱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一滞，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是啊，就是她打了采夏的那次，王妃不是捅了她几刀” “可那几刀并不是致命伤，我不是让下面的人扶她回去就医了” “主要是当时王爷还惩罚了她，足足打了四十大板。要知道平日里没受伤的时候，挨上这些板子都会要去半条命，她那种情况，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顾鸢立即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不是，那狗头王爷为什么打她” “奴婢听说是因为以下犯上，当时王爷虽然惩罚了王妃，但同样也惩罚了香莲，可能是没有想到她会就此一命呜呼。要奴婢说呀，她就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顾鸢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原来当初他并不是一味的惩罚自己，也给了那些无事生非的下人教训，这才让她之后的日子过得相对太平。 所以说，能让方誉效命的人并不是完全无脑。 一想到这，她不免又想起了自己肚子里面怀的孩子，等身子稍微稳定一些，她一定要尽早找他说个明白。 只是当她再去找萧迟瑜时，依旧没有碰到他。 “任子昂，你家主子是不是在别处还有住所”顾鸢试探问道。 越是找不到他，她的心越不安，怕徐小乔一语成谶，他其实在京都已经成家，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任子昂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主子的行踪一向比较隐秘，可以说得上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常我一大早找他就不见了人影。” 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和你一样。” 第75章 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晚上明明见她进了自己的院子，第二天也没见她出来，结果等主子回来去找她的时候，房间中就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去了哪。 顾鸢摸了摸鼻子，略带心虚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兴许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醉仙楼。 萧迟瑜与萧昀对坐，雅间房门紧闭。 “你确定那个罕见的图腾是南禹细作身上的标志” “若邱世杰没有撒谎，那就不会有错。当然，到底是不是，我们还得调查印证。” “既然那人进了徐国公府，那我们就从那里查起。”萧昀也想早点把这些细作给揪出来，“你想从何下手” 若是贸然进入徐国公府，肯定会引起怀疑，必定得找一个合理正当的理由。 “我自有办法。不过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听说你大哥与徐国公府二小姐走得很近，你或许可以从他那里下手。” 萧昀皱眉：“徐国公府二小姐不是已经嫁给翊王当王妃了” 萧迟瑜冷笑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嫁入翊王府的并不是二小姐，而是大小姐。” “你说是那个骄纵任性出名的顾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迟瑜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萧昀不好再问下去，只能点点头：“好，那我就从二小姐下手，我们得尽快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现在我爹对翊王还是有很大的敌意，我不希望他们被南启细作挑拨。” “对了，我出门的时候听说我大哥要去春香楼，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引荐你们认识，以后我们也好配合。” 萧迟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好。” 顾鸢在飞鹤楼整整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萧迟瑜回来，心事愈发重重。 按道理说刚执行了任务回来，任子昂又没有跟在身边，他应该是要好好休息。 可一整天一整天的不出现，让她心中的那个猜想更甚。 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了房间外头的脚步声。 她立即打开门探头往外望，果然是萧迟瑜回来了。 “主子，顾姑娘在等你。” 萧迟瑜眼中有惊喜，脚步加快了不少。 “你来了。”声音不同于平日里的冷寒，柔和了不少。 只是顾鸢眉头狠狠皱了一皱。 他一推开门，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散发扑面而来的脂粉气，香气虽淡，却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她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在这里，去哪了” 萧迟瑜刚想开口说去了一趟春香楼，转念一想，这种地方毕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去办点事。” 顾鸢等待了一天本就胡思乱想，听到他这简短的几个字，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房中寂静良久。 “我……” 刚想开口，萧迟瑜率先道：“我已经查出来邱世杰供出来的细作所藏位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调查” 顾鸢眉头微微舒展：“你见过他了” “是的，前几日已经将他引出来，只是蒙了面，不知道他具体什么身份。” “为何要我一起去调查” 萧迟瑜嘴角微勾：“他所藏身之地你很熟悉，正是徐国公府。” 本以为顾鸢会震惊，而后转为欣喜，告诉他这件事情包在她身上了，是她的拿手好活。 结果却看到她失望的表情。 “你特意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利用我调查徐国公府” 萧迟瑜眉头一跳，定定看着她，心有一瞬间的慌乱。 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想。 “影儿……” “我有话想问你。”顾鸢深吸一口气，将他的话打断。 萧迟瑜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你说。” 顾鸢接过，喝了一口压制住内心的乱，半晌才将茶杯放下，道：“你……能娶我吗” 这话让萧迟瑜有些猝不及防。 他本想将府中的那个女人解决之后再对她正式提这件事情，却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我……”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顾鸢感受到了他的为难，心中失望再加深一层。 果然，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给她的错觉，只是男女之间的暧昧，他并没有真的想把她娶回家的想法。 若不是因为这次有了身孕，她可能还不会鼓起勇气主动戳破这层窗户纸，也不会知道他真正的心意。 心中不甘，她咬了咬唇，再次问道：“你能不能娶我”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萧迟瑜道：“我暂时还不能娶你，等我安排好一切，到时候……” “我知道了。”没等他说完，顾鸢站起身，迈着大步往外走去。 萧迟瑜立即回头拉住她的手：“影儿，你……” 顾鸢红了眼眶，这种渣男常用的套路她再熟悉不过，曾经她的室友就是被一句一句未来不可能实现的承诺整整被骗了三年的青春。 她没有回头，甩开了他的手。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以为至少在我还没开口之前你会答应，却没想到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了。” 顿了顿又道，“你身上的脂粉味真的很重。” 说罢，毫不犹豫离开。 萧迟瑜满是莫名其妙，他完全不知道顾鸢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下意识低头闻了闻，确实有淡淡的脂粉味。 难道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任子昂，去给我另外准备一身衣裳，再让人打点热水进来。” 任子昂愣愣看着顾鸢离开，来到门口，指着尽头的方向道：“主子，顾姑娘怎么走了她今天等了你一天，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说，这也太快了……” “她等了我一天” “是啊，主子，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 萧迟瑜摇了摇头：“待会儿沐浴更衣之后我会去找她赔罪。” 虽然他并不明白她生气的点在哪，但这件事情必须说清楚。 以最快的速度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萧迟瑜匆匆来到顾鸢所在的院子。 只是，并没有找到她的人影。 “你们有看到顾公子出去吗” 飞鹤楼众来来往往的下人皆摇了摇头。 直到此刻，萧迟瑜才真正慌了，立即吩咐任子昂找人，自己也拔腿跑了出去。 第76章 她死了 顾鸢失魂落魄回到了听竹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淌下。 她短暂的心动，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之中。 “特么的太不值了！” 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嘲笑自己的愚蠢。 整整三天，顾鸢都没有出房门，除了霜儿和采夏两人进来送饭之外，她未曾见过任何人。 她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只要发泄过了，伤心的事情总会被淡忘，自己的心情也会调整过来。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消失的这三天中，萧迟瑜快要疯了。 找遍了所有能够找的地方，城里城外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主子，要不您休息一下，您这样扛着也不是办法……”任子昂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从未见过主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发狂失态。 三天三夜不合眼在外奔波，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萧迟瑜面色与平常无异，只是眼睛里透着一股沧桑。 “让人再继续找，对了，徐小姐那有人守着吗” “已经派人在暗中盯着了，只要看见顾姑娘，就会立即来禀报。” 提到徐小乔，任子昂灵光一闪：“主子，我之前也觉得顾姑娘的状态不对，要不去问问徐小姐，她或许知道什么。” 萧迟瑜眼睛乍亮，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我去，你再派人去徐国公府打听一下，看看顾三小姐有没有回去。” 吩咐完，火急火燎赶到了徐小乔落脚的客栈。 之前已经来问过几次，再次看到一脸胡子拉碴的萧迟瑜出现，徐小乔意识到了什么。 “方公子，你这几天一直在找顾姐姐，她是不是不见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 徐小乔急了：“你是不是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要不然顾姐姐不会就这样消失的。” “我……”萧迟瑜现在还没理清头绪，不明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现在怀着身孕，万一出去有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你让人到其他地方去找了没” 此话如雷霆一击，让萧迟瑜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怀着身孕！” 看他的表情，徐小乔皱了皱眉头：“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嘴了，可现在这种时候，她无法再瞒下去。 “顾姐姐她……她说她曾经被一个男人占了便宜，不小心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她心中喜欢另外一个人，想要和那个人在一起，她很忐忑，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接受她。她一直想要找机会与那人坦白，想要问他肯不肯要她……你……你是不是对她说什么过分的话了” 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直到到了飞鹤楼，萧迟瑜脑海中还一直在回响着徐小乔的话。 脑袋一阵阵轰鸣，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两次询问他肯不肯娶她，就是试探他的心意。 只可惜，他心中的顾虑太多，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就已经灭掉了她的希望。 不知怎么的，得知她怀了身孕这件事，他第一想法并不是嫌弃，而是心疼。 一个弱女子被丢弃在山庄之中，无人问津，靠自己的能力学了一手医术和丹青，却还是架不住被人欺负。 若他们能够早点遇到，她受欺负的时候他就能够挺身而出，就像对待张磊那般把那个男人杀了，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他没有再出去，而是坐在房间中静静思考着。 等找到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不管用什么理由，或一纸休书或和离，他都要将正妃这个位置腾出来。 他很后悔，当初那个女人给他下药害他差点殒命的时候没有严加处理，若那时候就将她逐出王府，也不会有今日的难题。 第二日，任子昂一脸沉重赶了回来。 “主子，尸体是昨天发现的，因未嫁而亡，牌位入不了宗祠，顾国公爷已经连夜将她低调安葬了。” “我特意打听了，说是投湖自尽的，一直伺候她的嬷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 整整两个时辰，萧迟瑜都坐在桌旁一动不动，仿佛一块石头。 他的眼中有泪。 从小到大，无论是与父母分别，还是后来被追杀被下毒或是在战场上受伤，他都咬牙扛了过来，从未掉过泪。 可这次，他扛不住了。 那张笑靥仿佛还在眼前，就如昨日，今日听到的怎么可能会是她的死讯！ 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就轻易死了呢！ 几天的时间终于让顾鸢缓了过来，她还是得考虑一个最实际的问题，这个孩子要怎么办。 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的孩子，她真的很难一个人将他带在身边好好呵护。 可让她直接打掉又做不到，毕竟是一条存活在她肚子里面的生命。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采纳徐小乔的建议，将孩子留给父亲。 虎毒不食子，即便她那个狗头夫君讨厌她，对待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还是嫡出的孩子，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得对他上心一些。 而生孩子最容易的就是难产，到时候这个借口是离开的最好理由。 七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布置好一切。 做好决定，顾鸢画好“特效妆”，面纱外还戴着一顶轻纱广边帽，匆匆出了门。 偶有碰到王府中卫队询问她身份，都以王妃自居，一路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特定装扮，之后再无人询问过。 因着从前在百草山庄练出来的警觉性，很快，她发现后面有人监视。 看来是那个狗头王爷想要暗中抓她的把柄。 她冷笑一声，是时候让他无意间知道自己的身孕了。 她径直来到了刘郎中的医馆。 “郎中，我这两日感觉好了许多，你再帮我看看我肚里的孩子怎么样。” 刘郎中给她把了把脉，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夫人的孕象较之前稍强了一些，但还是需要好好保养。我再给夫人开两副药，回去好好吃着。” 从医馆中出来，顾鸢在外面随意逛了一圈，回到了王府。 很快，后面那个尾巴匆匆离开。 顾鸢瞥了一眼那个方向，估计过不了一天，府中就会传出消息，王妃有孕了。 第77章 四目相对 只是在院中等待了两天，萧迟瑜那里没有半点动静，顾鸢有些坐不住了。 要想甩掉这个眼线做自己的事情，就得让狗头王爷顾念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不再对她下手。 或者是在他面前表一波忠心。 而表忠心最佳的方法，是通过旁观者的嘴转述，才最有可信度。 这一切，都基于她怀孕的消息传递出去才能够实现。 “特么的，他再怎么狗，也不能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动静！” 现在又不能从飞鹤楼出去，免得再见到那个不想见的人，而百草山庄那个出口，更是不能，那里全是那个人的眼线。 闲得无聊，她只能在房间里画画，想着以后还能周转一下资金。 也不知道徐小乔和许飞两个人怎么样。 她放下笔，叫来霜儿，低声嘱咐了她几句，霜儿点点头，转身离开。 两个时辰后，捧着几个大盒子回来。 “王妃，这是您让奴婢买的东西，为了混淆视听，奴婢还买了一些首饰。” 顾鸢从最底下盒子里拿出一面精致却低调的面具，试着戴了戴，表示很满意。 还有一套灰扑扑颜色的男装，扔到人群中瞬间看不见的那种。 夜幕降临，她换上衣裳踏入了任意门。 悄悄从床上探出一个头，见房间里没人，刚想下床，就听到外室房门吱呀一声响。 有人进来了。 顾鸢翻了个白眼，这是她的房间，哪个不长眼的大晚上过来，实在是可恨。 她立即又缩了回去。 万一闹出动静让方誉知道了她的存在，指不定还以为她对他念念不忘，又回来找他了。 床的位置并不能看到外室的情景，顾鸢只能蹲在任意门口的位置，随时打算进退。 眨眼间，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并没有听到那人离开。 不止是没有离开，也没有任何动作，好像就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 顾鸢快疯了，咬牙切齿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人撕碎。 “腿都麻了……”一不小心，她将心里话嘀咕出。 “谁！” 外面的人立即警醒，站起身往内室而来。 顾鸢心想不好，转身就往任意门中跑去。 边跑边觉得这声音好熟。 萧迟瑜快步来到内室，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望着床的方向，眼眸微垂，里面满是伤感。 他苦笑一声，大概是幻听了。 这几天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总觉得她还活着，还在与他说话。 他打量着整个内室的布局摆设，和他们刚相遇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并没有动这个房间分毫。 就连被子也是他留下的那一床，叠得整整齐齐。 他在床边坐下，抚摸着床单，仿佛上面还留有她的余温。 他缓缓躺下，就这样怔怔望着床顶。 顾鸢回到听竹苑，一直在想着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门的事，生生想到了半夜。 左右睡不着，呆在她房中的那个人估计已经走了，于是打算再去试一次。 结果刚从任意门中探出一个头，就看到面前床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她十分熟悉，没错，就是她再也不想见到的那个臭男人！ 萧迟瑜没有睡着，望着床顶处于发呆状态。 突然，眼角余光瞥到头顶上有张脸，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顿时，四目相对，空气静止般死寂。 顾鸢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从任意门出来会碰到这样的事，足足愣了两秒。 下一刻，轰然炸开的思绪将她空白的脑袋填满，她以最快的速度退回了任意门后。 回到听竹苑，她还心有余悸，一个劲地拍着胸脯。 “要死了要死了，刚被他看到了怎么办，他该不会以为见鬼了！” 而另外一头的萧迟瑜，眼睛瞪得老大，脑海中卷过一场风暴，将他的思绪吹得凌乱。 再眨巴一下眼睛，刚才出现的那张脸又不见了。 他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追寻着脸消失的方向查看。 床还是这张床，没有任何机关与暗道。 可刚才那张脸那么清晰，怎么都不像是幻觉。 又仔细摸索了半个时辰，仍然没有新的发现。 他出门叫来任子昂，道：“把这间房拆了。” 任子昂一脑门黑人问号看着他。 自从得知顾姑娘的死讯之后，主子就经常来她的房间伤春悲秋，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说拆就拆 “主子，您为什么要把这里拆了啊” “刚才她出现了，这里肯定有密道。” “主子，这可是您之前的房间，有没有密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顿了顿，又小声嘟囔道，“顾姑娘都已经没了，她怎么可能再出现在这里，您肯定是太过想她，出现幻觉了。” 萧迟瑜瞪了他一眼：“拆！” “是。” 完了完了，主子已经疯了。 任子昂立即叫来手下的人，连夜吭哧吭哧将房间给拆得一点不剩。 耷拉着一双眼看向守在旁边的萧迟瑜：“主子您看，这里什么都没有” 萧迟瑜眼中有失望，默不作声转身离开。 看来真是他产生幻觉了。 “任子昂，将这个院子封住，不许任何人进来。” “哦。” 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顾鸢忍不住再次来到了任意门中。 这次她十分小心，只露了一双眼睛。 滴溜转了一圈，她以为她走错了地方。 退到任意门里看了看，那道蓝色的光门显示的确实是将门定在飞鹤楼时的场景，并没有走错。 “卧槽，这什么情况，怎么一夜之间房子都没了” 从门里踏出，顾鸢置身于一座空荡荡的院子。 她朝四周看了看，陷入惊叹怀疑之中出不来。 “肯定是方誉，以为昨晚闹鬼，把这里当凶宅给拆了。” 院中没人，顾鸢往大门口走去。 结果却没有推开门，好像外面被上了锁。 顾鸢欲哭无泪。 去他大爷的！凶宅就凶宅，干嘛还给封了，她好好一个出口，居然就这样给废了！ 怀疑人生了好一会，顾鸢又回到了听竹苑。 还是得等待狗头王爷那边的动静，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真不爽。 望风轩房间中，轮椅上坐着一人，戴着面具双眼空洞，好像在发呆。 内室吱呀一声轻响，他立即回头站起身。 第78章 妾身好不好看? 不久，戴上同样面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坐在了轮椅上，微微抬头审视着他。 “见你神色迫切，这几天府中发生了什么事” 连召将面具摘下，拱手道：“就在前几日，王妃去了一趟医馆，属下遣人去问，说是……王妃已有身孕……” 连召神色复杂，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像王妃那样恬不知耻给男人下药的，就算有了王爷的孩子，只怕王爷也不会高兴。 萧迟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眉头紧蹙。 “好，本王知道了。你去叫吕梁过来，本王有事要吩咐他。” 连召连忙退了下去。 等通知到吕梁，吕梁擦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问道：“连护卫，你知道王爷叫我有何事吗” 别又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上次那件事他被罚了半年的月例，再来一次的话，熬不住。 连召五官紧锁，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才道：“我也说不准是好是坏，你去了就知道了。” 这话让吕梁更加忐忑。 心中做了无数建设，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王爷，您找老奴有事吩咐” “嗯，进来。” 吕梁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萧迟瑜将手中毛笔放下，道：“本王写了一张拜帖，你亲自送到徐国公府，明日本王会携王妃前去拜访。” 说罢，眼神落在桌上。 吕梁心中觉得奇怪，之前王妃嫁过来时王爷都称病没有陪她归宁，连宫中谢恩也没去。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去徐国公府拜访了 他弯腰拿过拜帖，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在看到有孕两个字的时候，着实一惊。 “王爷，王妃有孕了！” 萧迟瑜一脸淡然：“嗯，吩咐府中上下，王妃有孕，不得有任何怠慢，从今日起，王妃院中吃穿用度都要最好。” 听竹苑。 下人一排排站在院内，手上捧着的都是各种补品衣物首饰。 顾鸢目光从她们身上扫过，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刚刚吕梁已经来传话，说让她准备明日去徐国公府。 紧接着又送来这么多东西，原来狗头王爷这么多天是在憋大招啊。 以原主的性子，见自己得到如此重视，肯定会整个人都飘起来。 而人一旦飘了，难免会有些得意忘形做错事。 在王府中做错事没关系，她有孕在身，他不能太过苛责。 但若是在其他地方与人发生了冲突，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她敢保证，发生了什么事情绝对找不到他的身影。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上前抚摸了一番衣裳布料，确实是好货。 只是捧着衣物的丫鬟低着头瑟瑟发抖，一副紧张模样。 顾鸢轻笑：“放心，本王妃的麻风已经好了，脸上这些只是留下的印记而已，不会传染人。” 小丫鬟惊恐跪了下来：“王妃恕罪，奴婢不敢如此想。” 顾鸢回头看了一眼霜儿和采夏。 采夏上前小声道：“小姐，她曾经是跟在香莲身边的，那次奴婢被打，她就在场。” 顾鸢了然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会这样怕她。 她缓缓伸出手，挑起面前人的下巴，居高临下：“怕什么，本王妃又不会吃人。” 说着直起身子，冲众人冷然道：“本王妃脾气虽然有些大，但也不是无缘无故发脾气的人，只要大家以后不阳奉阴违，不让本王妃不痛快，从前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明白了吗”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明白！” 顾鸢满意点点头，看向跪着的小丫鬟，语气柔和道：“既然明白了，那就起来。” 小丫鬟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还带着一丝不安。 可在对上她的眼神之后，那抹不安消失。 “多谢王妃宽宏大量，奴婢日后定尽心伺候。” 顾鸢朝霜儿招了招手，让她给众人分发赏银。 众人没想到王妃这么大方，看着手上的银子，一个个兴高采烈，连连谢恩。 翌日，顾鸢早早地装扮好，穿上最华丽的衣裳，戴了最昂贵的首饰。 只是那张脸，依旧一片片红褐色斑块惨不忍睹。 采夏不解，问道：“小姐，您现在已经有了王爷的孩子，也对外宣布麻风病痊愈。为何还要将好好的一张脸画成这样” 顾鸢将面纱别入耳后，道：“我自有我的打算，这些你不需要过问。” 不久，吕梁来到了听竹苑。 顾鸢跟着他来到王府门口，已经有两辆马车候在此处。 “王妃，后面这辆是给您准备的，请上马车。” 顾鸢扫了一眼，偏头问道：“王爷呢” “王爷已经在马车中坐好，就是前面这辆。” “哦，那本王妃也坐这一辆。” 说罢，没等吕梁拦着，身手矫健跳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里头萧迟瑜正襟危坐闭眼小憩。 睁开眼看到她出现，他眉眼中满是嫌弃。 “你怎么来了，吕管家没和你说”声音冷得仿佛能冻成冰。 顾鸢矫揉造作扭着身子上前，捏着嗓子道：“王爷，您这是第一次陪妾身回娘家，妾身又有孕在身，咱们怎么能分开坐两辆马车呢被那些长舌头的人知道，还以为咱们夫妻俩感情不和，又得背后说闲话。” 萧迟瑜脸上明显不耐烦。 “那你觉得你和本王感情和睦” 顾鸢一副受伤的模样：“王爷这是哪里的话，妾身刚进门三个多月就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这份宠爱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而且王爷昨日得知妾身有孕，高兴得让人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过来，肯定是喜欢妾身的，感情当然和睦啊。” 说着满头金晃晃的发饰，堆着笑道：“王爷看看，妾身好不好看” 萧迟瑜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转过身不再看她。 就这种庸脂俗粉，简直是污了他的眼。 就算没有脸上的红印，那也是丑陋无比。 他不免又想起记忆中那张不着脂粉却干净明亮的笑脸，是那么美好。 顾鸢见他不理她，施施然在马车侧边坐下。 她懂得过犹不及这个道理，稍微恶心一下狗头王爷就行了，不能太过放肆，免得真惹怒了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79章 回徐国公府 随着一路上的叮当作响，马车终于停在了徐国公府门口。 萧迟瑜听着这金银器撞击的声音烦得很，马车刚停，就迫不及待转着轮椅往前。 他的轮椅和马车是特制配套的，可以镶嵌在座椅上，不会晃动。 想要下去，只需要解开锁扣即可。 可在经过顾鸢身边时，轮椅突然动不了了。 偏头看去，只见那个女人死死抓住了靠背。 “王爷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妾身。” 萧迟瑜凉凉看着她，那眼中迸发出来的冷光犹如锋利的刀剑，要将人活剐。 “放开！” 顾鸢吓了一跳，顿时怂了，立即松开了手。 她没想到狗头王爷火气这么大，虽然在别人面前秀恩爱很重要，但是她这条命更要紧。 看着萧迟瑜冷漠的背影，她忍不住在后头做了个鬼脸。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胎投得好出生就在皇家，要不然就凭你，能这么拽” 回头一想，自己的出身好像也挺好，怎么就沦落到这么惨呢。 惆怅。 萧迟瑜走到马车帘子处，看见徐国公府一众人等站在门口迎接，停了下来。 回头冲顾鸢道：“还不过来，嘴里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顾鸢心中本在吐槽，听到这话，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没说什么，我来了！” 三步两步跑到他身后，扶住轮椅靠背：“妾身来推王爷下马车。” “不用，你站在我身旁就好。” “哦。” 萧迟瑜诧异地往后看了一眼，这一声“哦”的语气，实在是像极了她的妹妹。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怔了，不只是产生幻听幻视，还总觉得别人像她，仿佛她就在身边似的。 深吸一口气，他掀开了帘子。 立即有下人来到马车旁，合力将轮椅抬了下去。 顾鸢跟上，这是她第一次以翊王妃的身份出现在徐国公府。 她抬头望着上面的牌匾，回想起原主从前在这里极少模糊的生活片段，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顾飞扬和冯氏恭敬站在门口，恭敬道：“恭迎翊王、翊王妃。” 萧迟瑜朝他们点了点头，由连召推着往前。 “岳父岳母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早该前来拜访。” 这话让顾飞扬一愣，从来是眼高于顶不屑与众人说话的翊王，今日居然主动称呼他为岳父大人，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氏表面和善微笑，可心里不痛快得很。 还以为顾鸢嫁去翊王府之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却没想到不仅过得风生水起，现在还怀了翊王的孩子，真正实现了母凭子贵。 看她那头上琳琅满目的首饰以及身上华丽的衣裳，就知道她现在有多得宠，实在是可恨。 顾鸢就喜欢看她眼珠子里面生刺的样子，看着格外舒爽。 她跟着走上前，行了一个常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刚才逆着光，直到她走近，顾飞扬和冯氏才看清楚她脸上那一块块的红斑。 顾飞扬早就听说她之前感染过麻风，还以为已经好全了，却没想到脸上留下了这么惨不忍睹的印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询问，他只好先请两人进府。 转身的瞬间，冯氏瞥了顾鸢一眼，眼中满是嘲讽。 以这副面容待在翊王身边，能够得到他真正的宠爱才怪，如今只怕是因为她有了身孕待遇才稍微好些，等以后生了孩子，有她好受。 顾鸢成功捕捉到了她的表情，眉头微挑。 对，就得这样，越看她不顺眼越好。 一行人来到前厅，虽是女婿拜访岳父，但萧迟瑜浑身散发的气息让整片空气都十分严肃，顾飞扬中规中矩在前引导，没有发挥出半丝长辈的威严。 稍微坐了一会儿，顾鸢一副按捺不住的样子，对萧迟瑜撒娇道：“王爷，妾身好久没有回过娘家了。要不然你和我爹聊着，我一个人到府中逛逛。” 萧迟瑜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好，只是你怀着身孕，不能太过劳累。” 说着冲身后的吕梁道：“去准备一顶轿撵，让王妃坐着。” 顾鸢露出一个甜腻的笑：“多谢王爷，就知道王爷最疼爱妾身。” 她那脸上的红斑随着这个笑容挤成一团，萧迟瑜实在看不下去，脸又撇向顾飞扬。 顾鸢才不管有没有恶心到他，由采夏和霜儿搀扶着往外走去，一副尊贵异常的架势。 坐上轿撵，她斜靠在上头，漫不经心道：“本王妃也不知道要去哪，你们就抬着本王妃在府中随便逛逛。” 方誉曾经说过，那个细作躲在徐国公府之中，而她也有一种模糊的印象，好像从前见过那个神秘的图腾，想来这事没错。 虽然她的主要目的并不在此，虽然她已与方誉闹掰，但既然来了这里，顺带留意一下未尝不可。 毕竟她和萧昀还是朋友，到时候还要找他帮忙，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 徐国公府很大，但巧的是，还没有逛多久，顾鸢就碰到了一个残存在脑海中还算熟悉的人。 这是她的二妹妹顾盈，在她出嫁之前，她和冯氏一样，百般对她好。 想来只是为了不让她起疑心，心甘情愿嫁去翊王府。 顾鸢看着在亭子里闲坐的她，眼睛一亮。 就你了！ 她连忙让人将她放下，带着采夏和霜儿走了过去，脸上热情如火。 “二妹妹，原来你在这里啊！” 顾盈偏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笑脸，心中满是嫌弃。 不过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是立即展现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麻风病都没有将她整死，命还真是大。 最可恶的是非要来打扰她赏景，完全是破坏心情。 微笑之余，看到她身边抬轿撵的轿夫，她顿生警惕，小声道：“这些都是翊王府中的人吗” 顾鸢回头瞥了一眼，笑道：“当然，王爷疼爱我，怕我走路累着，所以特意派他们跟在我的身边，我随时可以坐轿撵。” “哦，翊王对你还真不错。” 顾盈关心的当然并不是这个，她是怕她和顾鸢之间的称呼暴露了替嫁的事实。 毕竟曾经将顾鸢接回来，并没有告诉她是替她出嫁，而是直接说圣上赐婚，将她赐给了翊王。 第80章 互相伤害 顾鸢早就得知嫁去翊王府的应该是国公府的嫡二小姐，而原主莫名其妙嫁了过去，其中肯定是动了什么手脚。 顾盈没有明说，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二妹妹二妹妹的叫得欢。 轿夫都是狗头王爷派过来监视她的人，这件事情迟早会传到他的耳中。 如此一来，她在他的心目中就不会是一个善于心计的形象，而是一个被国公府算计的傻白甜。 傻白甜为何会突然想到给他下药，那当然是背后有人指使了。 完美甩锅！ 顾盈听着她这一声声的呼唤，恨不得将她的嘴堵住，可这么多人在，没法动手。 只能够将顾鸢叫到一旁，小声道：“姐姐，从小到大就属我们俩的关系最好，你不是一直说想做妹妹吗这样，以后我们相见，我叫你妹妹，你叫我姐姐，如何” 顾鸢心中想笑，还真把她当傻子了。 “可是我感觉妹妹对我不如从前了，这次我特意回来，也没见二妹妹出去迎接。我们还是如寻常一样称呼，或者二妹妹可以称呼我为翊王妃。” 顾鸢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顾盈更加气得牙痒痒。 好一个翊王妃，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的身份非同寻常了 不就是嫁了个残废，有什么好得意的！ 顾鸢并没有理会她变了的脸色，欢喜地拉着她的手：“二妹妹，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说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要不是你为我着想，这翊王妃的位置又怎么会轮到我的身上。我都知道了，是你把翊王妃的位置让给我的，而且我们家王爷也知道，非常感谢你呢。他说呀，要不是你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他不可能会遇到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有子嗣。” 这话听在顾盈耳中并不是很舒服，好像她就不能怀孕似的。 她若是嫁人，那肯定也是头三个月就能怀上，有什么好稀奇的。 当然，她不能和她一般计较，就她的脑子，不可能懂这么多弯弯绕绕。 “你都知道了” 顾鸢一脸骄傲：“当然，要不然王爷今日也不会特意过来拜访。你知道的，他身体不怎么好，能够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多么难得，现在我有了身孕，可是翊王府的大功臣呢！” 顾盈心中暗笑，从小到大，她就是这样迷之自信，只要给一颗甜枣再说几句好话，尾巴就能够翘上天。 就她现在这副尊容，若不是有了这个孩子，只怕翊王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对了，听说二妹妹前阵子大病了一场，现在身子好全了没呀可惜我那时候麻风病还没有痊愈，不能来看你。” 一提到这件事，顾盈又想起了她那飞出去的嫁妆，心疼不已。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特意跑过来炫耀就算了，还使劲扎她的心。 看她不把她的神气打消。 “我身子已经好全了，谢姐姐关心。不过我看姐姐脸上的红斑有些严重，虽有面纱遮盖，但额头上的同样触目惊心。怎么，以后都治不好了吗” 说着朝身后丫鬟吩咐道：“去拿一些我平常用的脂粉过来，说不定还能遮一遮脸上这些丑陋的痕迹，不至于让姐姐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 顾鸢眉头微挑，呵，互相伤害 她奉陪呀！ “不用了，我家王爷说了，我的美貌不是这些东西能够遮掩住的，就算不施脂粉，也好看。不像有些人，就算脸上被脂粉涂满，丑还是丑。” 顾盈双拳渐渐握紧。 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小贱人一日不除掉，她们一日就不能舒心。 顾鸢静静看着她变了又变的脸色，眼中有期待。 快点动手呀，这都能忍 等待了好一会，突然看见顾盈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故意说我丑”说话的那一瞬间，她眼中泪水萦绕。 顾鸢心中一咯噔，这是在闹哪一出 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她立即回头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两个几个人影出现。 而且其中一人她还认识。 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回过头，却是另一副表情：“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先说我的，怎么现在倒反咬一口了” 她早就不想装姐妹情深，两人就该撕破脸皮，这样才好玩。 顾盈瞪了她一眼，捂着脸离开。 如预想那般，撞进了来人的怀中。 “顾姑娘，小心些。”萧暄抬手将顾盈扶起，举手投足之间皆是温润，给人一种煦日般温暖。 顾盈略带娇羞朝他行了个礼。 “多谢世子。” “这是怎么了，顾姑娘哭得如此梨花带雨，真是惹人疼惜。” 顾盈回头看了顾鸢一眼，咬着唇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世子关心。” 这个眼神明显就是暗示她被欺负了，而欺负她的人就是顾鸢。 顾鸢并没有心情与她演戏，刚才该传达的已经传达了，她此刻的关注点都落在了萧昀身上。 得找个机会和他单独聊聊。 到时候离开京都，还需要他帮忙。 “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的二弟，名为萧昀，他自小在外，你可能没见过他。” 萧昀的情绪看上去很低落，心事重重的模样。 可一直强打着精神跟在萧暄的身边，微笑朝顾盈点点头。 “萧二公子安。” “顾姑娘好。” 提起这三个字，萧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蹙。 她……好像也是顾姑娘。 难道有如此巧合 正思索着，顾鸢朝他们走近，道：“我就说二妹妹怎么突然哭着跑了，原来是有故人来了。你们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路过萧昀身边时，小声道：“司徒公子，我有话与你说。” 萧昀心中一惊，目光立即紧锁在她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司徒这个姓，他敢肯定，京都中没有人知道。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顾盈见萧昀这个样子，心中更加不爽，他怕不是眼瞎，就顾鸢现在这个鬼样子，居然也能够看这么久。 她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们对那个贱人的印象崩坏。 “萧二公子……” 可话没说完，萧昀已经转身离开：“我突然想起有要事需处理，先走一步。” 第81章 速战速决 顾鸢由人抬着继续闲逛，她有意无意往后看一眼，思考着要如何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正大光明与萧昀说话。 不久，萧昀追赶了上来。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他将一方手帕递了过来。 顾鸢没想到萧昀还挺能随机应变，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她示意让轿夫将她放下，来到他面前。 “多谢萧二公子，我都没发现我的手帕掉了。” 萧昀紧盯着她的脸，在看到那些红痕时，眉头明显一蹙。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是翊王妃。” 萧昀目光灼灼的眼睛多了一份疑惑。 他和翊王妃从未打过交道，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如何知道司徒公子这个称呼 而且之前方誉说过，翊王妃是从前出名爱闯祸的顾大小姐，为人很是嚣张跋扈。 今日一见，给人的感觉和传言完全不一样。 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询问心中疑惑之事，忽而见到面前人用嘴型道：“孤影。” 他脑海中劈过一道惊雷。 想追问，顾鸢却已转身上了轿撵。 这里的眼线实在是太多，要是被狗头王爷看出她和萧昀关系匪浅，以后肯定会对她又多一分防备。 毕竟他与端王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坐在轿撵上，顾鸢低头看着手中的帕子，这是萧昀随身所带，从前她也见过。 她笑了笑，将它好好收进怀中。 她相信，他一定会再找机会来见她。 萧迟瑜和顾鸢两人第一次回徐国公府，顾飞扬留他们两人用午饭。 与此同时，萧昀和萧暄两人也留了下来。 萧暄向来与各大世家交好，经常到处活动，听到顾飞扬留他用午膳，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反而是欣然答应。 这一点，就连萧昀也佩服他的厚脸皮。 “我记得你上次还收了宗正家吴四小姐的荷包，还以为你对她有意。怎么今日我见这顾家小姐，同样与你关系非同一般”走在路上，萧昀状似无意闲问。 萧暄一脸从容：“姑娘家们的心意怎可辜负，我当然都要顾及。” 萧昀表示无语：“你若无意，又何必给她们希望，平白耽误她们的年华。” 萧暄看着他笑：“二弟，你出去这么些年，怎么变得如此古板了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只要大家高兴就好，又何必求个结果反正到头来我的夫人还是不能自己做主……” 说到这里，萧暄没有再继续，而是转了个弯道：“我倒觉得你刚才对翊王妃有所不同，你们曾经认识” 萧昀摇了摇头：“不认识。” 他也想知道，他们到底认不认识。 用膳期间，萧迟瑜和顾鸢两人坐在上位，今天他们是客，也是身份最为贵重之人，顾飞扬不敢怠慢。 而萧暄的身份也不容小觑，这顿饭算是吃得异常小心。 只不过，冯氏依旧看顾鸢不顺眼，那金晃晃的首饰晃得她眼花。 想想自己前几个月被不知名的人敲诈了一笔，现在家里省吃俭用。 可她倒好，嫁到翊王府，过上了穿金戴银的日子，还如此来她面前炫耀。 当初让她给萧迟瑜下药可不是真心让她怀孕，现在怀上了，她也得给她弄下来，免得她以后都骑在自己头上。 “好女儿，这是母亲特意让人熬的鸡汤，补气补血，来，你尝尝。” 她和善殷勤地盛了一碗鸡汤递到顾鸢面前。 顾鸢看了看那碗汤的成色，眉头微微皱了皱。 清亮的汤色里头泛着微微的红，虽然不甚显眼，但还是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母亲，你刚才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既然她开始对她动手，那她也不必再讲客气，速战速决，说不定还能够回家吃上一顿舒心的饭。 面对她突然而来的质问，冯氏不明所以，同时心中极度不满。 从前在家的时候她对自己言听计从，什么时候说过这种不着调的话。 她耐着性子问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顾鸢微微一笑：“我现在已经是翊王妃，母亲应该对我用以尊称，怎么还能和从前一样随口乱叫”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就连坐在一旁的萧昀和萧暄两兄弟都放开了手中的碗，抬头看着顾鸢。 顾飞扬将筷子重重放下，板着一张脸道：“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你虽已经嫁了出去，但始终是我顾飞扬的女儿。怎么，在父母面前摆起谱来了” 他说上半句话的时候瞟了旁边的萧迟瑜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放心接着说。 顾鸢也知道萧迟瑜不会帮她，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挑事儿。 “爹，那你让我代替妹妹嫁给王爷，到底是什么居心当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又是否想过我是你的女儿” “你，你说什么！”顾飞扬拍桌而起。 他从没想过顾鸢会在饭桌上提到这事儿，这里不只有萧迟瑜，还有端王府的两位公子，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他都不知道要如何交代。 萧昀和萧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流了一个眼色，继续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今天算是来对了，有一场好戏可观。 顾鸢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道：“刚才二妹妹已经跟我说了，是她把翊王妃这个位置让给我的，我这才知道当初要嫁给王爷的并不是我，而是二妹妹。我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让我嫁了过去，可我就是见不得二妹妹一副邀功的模样，仿佛现在我怀了孩子有了这个地位都是拜她所赐。” 顾飞扬和冯氏的脸色异常难看。 特别是冯氏，惊慌无比，恨不得立即上前堵住顾鸢的嘴。 “好女儿，你妹妹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肯定是误会。来，坐下，有什么事情待会儿和母亲单独说说，吃饭的时候还是得好好吃饭。” 只是，一旁看戏的萧迟瑜没打算让这个话题结束。 他适时插上一句：“还有这等事岳父岳母大人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顾鸢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正合她意。 第82章 小产 顾飞扬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才瞪着顾鸢道：“明明是你自己，现在还敢恶人先告状了！”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还非得我将当初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 冯氏上前拦住他，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道：“老爷，别生气，就算鸢儿做错了事，那也始终是我们的女儿，你怎能和她计较” 说着朝萧昀和萧暄两人陪笑道：“让两位公子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看看这里乌烟瘴气的，要不我先让下人带两位公子休息。” 顾鸢也立即接话：“是啊，我们的家事让外人看笑话不好，正好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明白。” 说罢，冲霜儿使了个眼色。 霜儿立即跟着其他下人将萧昀两兄弟给请了出去。 转身回来的瞬间，悄悄塞给萧昀一张纸条。 萧昀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将纸条收入袖中。 厅中，依旧热闹无比。 顾飞扬想要上前扇顾鸢一个巴掌，却被顾鸢躲了过去。 只是上前帮忙的采夏平白挨了一下，脸颊瞬间通红。 冯氏表面上拦着，实际则在拱火。 “老爷，您就不要和鸢儿计较了，鸢儿年纪还小，不懂事。” “她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张口就污蔑妹妹，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老爷要打就打我，都是我们要好好教导鸢儿，才会让她变得像现在这样。”冯氏假模假样擦了擦眼泪。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一直惯着她，她会成天给我闯祸还以为在静水庵里面思过思得差不多了，却没想到还是这副德性，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鸢在旁看着戏，她没想到冯氏这么会演。 难怪原主从前每次闯祸都会被发现，而且都会被惩罚得不轻。 亏原主之前还一直以为冯氏是一个护着她的好母亲，对她言听计从。 她一副不服的模样，走上前叫嚣道：“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污蔑妹妹，实在是可笑！你要是不信，那就叫二妹妹过来对质，看她有没有说过这种话！” 眼看着事情就要瞒不住，冯氏立即把顾鸢拉到一旁。 “鸢儿，你就别再胡说了，你爹正在气头上，你是非把他气死不可呀” 说着，又拉着她往偏厅走去。 萧迟瑜给连召使了个眼色，连召悄无声息退下。 顾鸢被拉着来到一个无人的房间中，冯氏让跟在后面的下人把门关上退下。 紧接着甩开她的手，怒道：“鸢儿，你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趟府中还胡说八道了！” “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让我替二妹妹嫁给王爷，是从她口中亲口说出来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 “不可能，盈儿不可能说这话！” “那母亲倒是说说，被赐婚的明明是二妹妹，为什么你骗我嫁过去而父亲，为何会认为是我的错，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冯氏狠狠瞪着她，咬着牙道：“你现在怀了翊王的孩子，已经过上了好日子，为什么还要对此事究根追底！” “我怀了王爷的孩子不也是母亲的功劳吗要不是母亲唆使我给王爷下药，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机会。” 冯氏眉眼一动：“你给他下药了” “下了。这不是母亲你千叮咛万嘱咐的吗”顿了顿又道，“只不过下完之后我又后悔了，王爷身体不好，他要是出了问题，我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本来还以为母亲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可现在想想，母亲是不是一心想着让王爷去死，连带着我死了最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冯氏发现顾鸢这个丫头越来越脱离控制了。 “母亲，我又不是傻子，以前看不明白的事情现在还看不明白吗反正关于这件事情，我今日一定要弄清楚原委，不会稀里糊涂地当一颗被摆布的棋子。还有，以后你不要再来唆使我做任何对王爷不利的事情，我已是他的王妃，与他同坐一条船。我没有那么傻，去对我的夫君动手。” 说着就要冲出房间。 冯氏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牛，直冲冲朝她而去。 “你今天要是敢再提此事，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慈母的人设再也装不下去，喉咙中迸发的怒火仿佛要将顾鸢吞噬。 顾鸢回头看着她：“怎么，现在原形毕露了从小到大你不都是帮着我护着我的吗，撕烂我的嘴这种话从你的嘴中说出，我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她冷笑一声，“只可惜，我的嘴你是撕不烂了，也堵不住。” 然而就在她就要打开房门时，身后的冯氏突然拉扯了她一把，将她往旁狠狠一甩。 “小丫头片子怕是翅膀硬了，还反了不成！” 她扑上前去就要撕打，给她一个教训。 可此刻的顾鸢，已经捂着肚子痛苦难耐，顺着墙倒了下去。 双腿之间汩汩鲜血流出，将衣裙染红。 “我的孩子……” 躲在窗外查看里头动静的连召大惊，立即离开，向萧迟瑜禀报。 冯氏也慌了，这种情形她再清楚不过，是小产的预兆。 她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撞，她的孩子就能撞出来，实在是太不争气。 她立即上前蹲下身子，手慌脚乱。 “鸢儿，你怎么样，母亲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不想顾鸢肚中的孩子平安生下来，但现在这房间中只有她们两人，若是她的孩子没了，她脱不了关系。 顾鸢紧皱着眉头，抬眼看着她：“冯氏，你完了。” 这话让冯氏心中一震。 下一刻，顾鸢已大呼出声。 “救命，救命……快救救我！” 外面候着的下人听到里头的动静，立即闯了进来，在看到那一地鲜血之时，全都慌了。 “小姐！”采夏刚才被那几人拦在门外，现在见到此景，尖叫着扑了过去。 不久之后，顾飞扬和萧迟瑜的人都赶了过来。 “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一屋子的人手忙脚乱，将顾鸢抬到了床上。 连召则附在萧迟瑜耳边，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诉说了一遍。 第83章 狗头王爷挺给力 看着床上疼得冷汗直冒的顾鸢，萧迟瑜心中也不是滋味，让连召推着他来到床边，轻握住她的手。 他什么也没说，但顾鸢感受到了他手中传来的力量，微微愣了愣。 刚才她知道外边有人监视，才故意提起下药之事，为的就是让狗头王爷对她不再有那么大的敌意。 现在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等待大夫来的空隙，顾飞扬问冯氏：“到底怎么回事，鸢儿怎么会突然肚子疼” 冯氏此刻心中七上八下，哆哆嗦嗦道：“我想劝劝鸢儿，可她情绪十分激动，还想上前打我。我往旁边一躲，她扑了个空，就摔地上了……” 顾鸢见她此刻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 话还没说完，冯氏的脖子突然被一只大手掐住，紧接着，身子往旁边一甩，狠狠撞在墙上。 砰的一声巨响，让整个房间里面的人浑身一震。 偏头看去，冯氏十分狼狈地趴在地上，口中狂吐着鲜血。 萧迟瑜收回手，从轮椅中掏出帕子擦了擦，神情冷冽。 “翊王，你！”顾飞扬面上微微带着愠怒。 再怎么说，冯氏也是他明媒正娶的继室，被他这样对待，脸面上挂不住。 “岳父大人，冯氏谋害本王子嗣，不知该当如何处置” “事情还未定论，翊王怎么就认定是我夫人害了鸢儿小产” “本王王妃虽然年少不懂事，但也不会做出殴打长辈之事，冯氏张口便污蔑她，想来是为了掩盖什么。” 说着看向顾鸢，“王妃，你来说。” 顾鸢眉头微微挑了挑，没想到对她解除了戒备的狗头王爷还挺给力，这一招掐脖子，和方誉简直是一模一样，果然是主仆。 从前原主在顾飞扬面前总是说不上话，即便说上话了，也挑不中重点。 所以才让冯氏在府中横行这么久。 顾鸢想着，既然她来到了这里，就一定要将冯氏这根毒瘤拔除。 “是母亲推了我，她害怕我向父亲说明替二妹妹出嫁一事，所以推了我。” 顾飞扬气得胸膛一个劲地起伏：“又胡说，明明是你自己抢了你二妹妹的姻缘，将她迷晕代她出嫁，现在倒好，污蔑上她了！” “谁说的明明是母亲告诉我，圣上将我赐给了王爷，你们将我从静水庵接回来就是准备出嫁的……” 双方各执一词，顾飞扬的表情明显还是不相信顾鸢所说的话。 在他心中，顾鸢从小到大就爱撒谎闯祸，这件事情，肯定是她做错了事情不想承认。 他还想说什么，被萧迟瑜打断：“本王王妃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不必再言。” 说着看向冯氏，“王妃肚子里面的孩子若是保得住，略微惩罚也就罢了。若是保不住，本王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此话不疾不徐，却如鼓槌一般震动人心。 顾飞扬只好闭上了嘴，翊王向来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他现在只能祈祷顾鸢肚子里面的孩子没事。 顾鸢见有人撑腰，立即补刀道：“王爷，刚才母亲还与我说，她早就看我肚子里面孩子不顺眼，想要除掉他。她给我喝的鸡汤里面就偷偷放了藏红花，您快派人去看看……” 看色泽和味道，并没有放太多分量，也不会当即发作。 但难以保证她回府之后孩子不会出事，这也是顾鸢下定决心想要揭发冯氏的原因之一。 此话一出，趴在地上的冯氏肉眼可见地慌了。 “没有，我没有说这种话！” 顾飞扬连忙道：“翊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家夫人一直盼着鸢儿能够给你传宗接代，怎么可能会要故意害她的孩子鸢儿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满口谎言，此话当不得真。” 萧迟瑜的眸子依旧冷如寒霜，朝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 “是不是真的，查查不就知道了” 很快，手下的人端着那碗鸡汤走了过来，就在此时，大夫也匆匆赶到。 大夫给顾鸢把脉的同时，跟在身后的药童小心检查着鸡汤。 冯氏心中慌乱不已，要真被查出来，她谋害翊王子嗣的罪名可就逃不脱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奋力朝药童撞去。 只是才跑到一半，就被连召一脚踢飞。 萧迟瑜居高临下审视着她：“顾夫人此举，难道是想阻止本王查验” 顾飞扬也觉得不解：“你这是想做什么” 刚问完，药童这边已经有了答案。 “王爷，国公爷，这鸡汤里面确实掺杂了一些藏红花。藏红花有活血化瘀之效，有孕之人不能食用，极易造成小产。” 此话一出，顾飞扬震惊不已。 “夫人，你这是” 冯氏还想辩解：“老爷，这汤虽然是我让人去准备的，但不是我亲手熬的，我也不知道为何里面会放藏红花。可能是下面的婆子大意，才不小心将这东西掺了进去。” “可本王王妃说，是你亲口告诉她的。” “我没说这种话！” 顾鸢提着一口气道：“你要是没说，我又怎么会知道汤里面有藏红花，母亲，你到现在还在撒谎。” 冯氏无言以对。 这个小贱人到底是怎么知道汤里面有藏红花的！ 就在此时，大夫把完脉，深深叹了口气。 “王爷，国公爷，还请节哀，翊王妃已经小产，孩子保不住了。” “什么！我就这么轻轻一推，她怎么真小产了！大夫，你是不是看错了！” 顾飞扬震惊：“夫人，真是你推了鸢儿！” 冯氏眼神开始躲闪，刚才一时情急，怎么就把真相给说了出来…… 心慌害怕之下，她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鸢静静看着床顶上的纱幔，也没哭也没闹，只是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 萧迟瑜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知怎么的，她这副模样像一根刺戳进了他的心，有一种不明显的痛。 “此事本王会禀明圣上。” 萧迟瑜没有多说，只留下这句话，便让人带着顾鸢离开。 躺在马车上，顾鸢一直沉默不语，两行清泪从脸颊淌过。 她虽然对这个孩子没有什么感情，但他现在真的走了，她还是有些难过。 第84章 冯氏之死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是全然在她的预料之外，孩子的状况她很清楚，本来就发育迟缓，胎心又一直不稳。 随随便便一点小事故，就能够要了这个孩子的命。 现在仔细想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极有可能是当时他们都吃了药，或者是男方身体弱导致的胚胎畸形，就算留在这世上，也有很大程度不健康。 “别难过了。” 萧迟瑜坐在一旁，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王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萧迟瑜换了马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顾影的姐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顾影有着同样的遭遇，他对她有种特别的宽容。 回到翊王府，萧迟瑜请了最好的大夫给顾鸢调养身子。 之后，气势汹汹进了宫。 不到一日的时间，众百官口中便传了个遍，说是翊王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因为顾国公爷夫人的谋害，让这个孩子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冯氏被抓走的时候还犹如梦中，早在两天前，她还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结局。 而顾盈作为冯氏的女儿，也被千夫所指，名声顿时一落千丈。 特别是诓骗长姐替嫁之事，让人为之不耻。 同时，两个庶女被苛待的事情也随即从水面浮出。 听说，顾三小姐顾影因为冯氏的看不顺眼，从小就被丢弃在郊外的山庄之中，无人看管。 而就在前一阵，她的尸体在池塘中找到，极有可能是受尽凌辱而死。 至于一直生活在府中从未冒出头的顾四小姐，此刻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百官们一个个都奉劝顾飞扬，让他好生对待她。 顾飞扬这次的脸算是丢大了，只能够陪笑着答应，后来干脆称病不上朝，天天在家里窝着。 醉仙楼雅间中，萧昀与萧迟瑜对坐。 萧昀一脸急切的模样：“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说是徐国公府顾三小姐已经身亡，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顾三小姐的名字正是顾影。” 前些日子他想找他讨论徐国公府中细作探查之事，却一直找不到人影。后来询问徐小乔，才得知顾鸢消失的消息。 此刻听到如此巧合的名字，又联想起曾经萧迟瑜提过她是庶女，他顿时就慌了，急于来求证。 萧迟瑜将伤感藏在心中，淡然点了点头：“你猜得没错。” “我不相信，她怎么可能死了。以她的性子，若不是受到天大的打击，不可能跳池自杀！” 萧迟瑜抬头静静看着激动不能自持的萧昀，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昀兄，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什么事” “她……临死前有没有来找过你，有没有……有没有希望你能够娶她” 萧昀眉头紧皱：“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问” 听到这句问话，萧迟瑜心中有了答案。 正是因为这个答案，让他内心埋藏的遗憾与后悔更深。 他将茶杯放下，黯然离开。 本以为过了这么些日子，能够渐渐将她淡忘，可那个身影却依旧夜夜出现在他的梦中。 挥不去，散不掉。 萧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条，紧握之后，站起身跟上他的脚步。 “方誉，你是翊王手下的亲信，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我想去见见翊王妃。” 萧迟瑜皱眉：“翊王妃不久前经历小产，现在身体还未恢复。况且你与她素无交集，你去见她做什么” “翊王妃是她的长姐，我想听她说说她的事，聊一聊她的过往。”萧昀眼中满是期待。 他相信翊王妃知道一些什么，要不然不可能知道他叫司徒公子，也不可能知道孤影这个称呼。 这张纸条上写的日期已过，他始终没有等到她，想来是因为小产的缘故没有出府。 可他心中的疑惑还在，她约他出来，肯定有话要说。 萧迟瑜瞥了他一眼：“翊王妃十二岁时就已经去了静水庵，直到出嫁之前才回来，她怎会知道她的过往而且男女有别，让我引荐你与翊王妃见面，这件事难办。” 回到王府，萧迟瑜仔细回想了一下萧昀的话，犹豫之后，去了一趟听竹苑。 顾鸢此刻正躺在床上发呆。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装作麻风病病逝再用顾影的身份离开，一切都十分完美。 可中间突然冒出了怀孕这件事，将她的计划打乱。 因此离开了方誉那个不靠谱的人，决定等生下孩子之后以难产的理由抽身。 可现在，命运又给她开了个玩笑，孩子没了。 如此跌宕起伏，搞得她的心态都快要炸掉。 “麻了麻了，之后爱咋咋样！” 她烦躁地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呼呼睡大觉。 不久，房门被敲响。 “别来烦我！” “王妃，王爷来看您了……”霜儿小心翼翼道。 听到是萧迟瑜，顾鸢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本来之前还对他颇有微词，自从上次他给她撑腰，又狠狠处置了冯氏之后，她觉得这个人还是可以处的。 毕竟之前原主做的那事实在是太过分，他对她的态度情有可原。 而且现在她还在王府，有什么事情都要仰仗着他，她还是乖巧一些好。 萧迟瑜推门而入，看到顾鸢虚弱坐在床上，淡淡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顾鸢矫揉造作点了点头：“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 两句话后，空气中一片沉默。 过了好一会，萧迟瑜又干巴巴道：“冯氏已经全招了，就在前日，在大牢中自尽身亡。” 顾鸢有瞬间的诧异，紧接着点了点头：“哦。” 还以为冯氏会再挣扎一下，却没想到死得这么利索。 “本王听说你的三妹妹也是受她迫害而死，不知是否有这事”绕来绕去，萧迟瑜最终绕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话题上。 顾鸢猛地抬起头。 “三妹妹死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关在房间中养身体，竟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看来你并不知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有一段时间是多久” 她想知道是不是在她消失之前，这样一来，方誉极有可能会看穿她的身份，从而给她带来麻烦。 第85章 你没死? 萧迟瑜不明白她的心思，只以为她是关心妹妹，仔细与她说了说。 听到具体日期，顾鸢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 同时不免又想，方誉知道她去世的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过了两秒，又自嘲一笑。 他身边有的是莺莺燕燕，怎么可能还记得起她，最多只是伤心一时，转眼就忘了。 不过这个消息让她有了紧迫感，她必须得出府一趟，见上徐小乔一面，要不然她会一直伤心。 以为萧迟瑜只是随口一提，抬头看向他时，却见他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她心生疑惑的同时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小时候见过她几面，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她并不了解真正顾影的情况，多说多错，只能够搪塞过去。 萧迟瑜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可心中未免还是有些失望。 “你好好休息。”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又休养了几天，顾鸢再也按捺不住，偷偷从飞鹤楼的出口出现。 看周围的场景，这些日子这里一直被封着，没有任何人进来。 她围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绳子，绑在了院外的竹子上。 拉着绳子往上爬，终于成功翻了出去。 她摒弃了面具，只是贴了胡子乔装打扮，毕竟面具这东西太过显眼。 走在飞鹤楼中，并未引起众人的关注。 她迫不及待来到了徐小乔所在的客栈。 只是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徐小乔和许飞的身影，他们之前住的房间早就换了人。 经过询问，说是两人早在十天前就已经搬离，是一位姓方的公子结的帐。 顾鸢不知道萧迟瑜为何要将他们带走，更不知道将他们带到了何处。 许飞的腿还需要治疗，她得尽快找到他们。 可京都这么大，她要到哪里去找。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萧昀帮忙。 她找到了端王府，只是被守卫拦在了外头。 “我找你们萧二公子。” “萧二公子出府了。”守卫目不斜视，很显然，对顾鸢这样的人并没有放在眼中。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顾鸢只好在外等待，只是一个时辰过去，并没有看到萧昀回来。 “劳烦大哥将这封信传给萧二公子。” 再过一段时间就该是大夫来给她调养身子的时辰了，她得赶回去。 又溜达进了飞鹤楼，顾鸢有意无意张望了一番，没有看到萧迟瑜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内心还有点失落。 很快，她调整好了情绪，回到了听竹苑。 之后的两天，她都会去信中所说的地方等待，只是并没有等到萧昀的身影。 看来上次她的失约让他心中产生了想法，这才不来赴约。 回到王府中，她想到了什么，立即提起笔。 翌日，她戴着黑纱广边帽来到了不留帮。 将帽子往上一揭：“老杨，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这么精神矍铄！” 躺在乞丐窝草堆里的老杨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懒洋洋的表情瞬间抖擞。 “小顾，你可是许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京都了。” “嘿嘿，从外面回来没多久。” 与老杨有的没的聊了一些，最后，顾鸢将一锭银子和一幅画递到了他手上。 “我想让你们帮我找两个人，两天之后我来询问他们的下落。” 老杨接过银子掂了掂，咧嘴笑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在这京都之中，就没有我不留帮找不到的人。” “好，找到之后请你们喝酒！” 两日之后，如约而至，老杨亲自带着她往徐小乔的落脚之地赶去。 这是一个较为僻静却十分精致的小院，走进院中，四周挂着一大块一大块染好的布。 依稀看见一个身影站在布下面拍打整理，她踱步靠近。 “小乔” 听到她的声音，徐小乔的动作一滞。 缓缓转过头来，泪水已经染湿了眼眶。 顾鸢取下头上的遮盖，朝她笑了笑：“大半个月不见，怎么，不认识我了” 下一刻，徐小乔朝她狂奔而来。 “顾姐姐，你没死啊！”她还以为她真死了，为她流泪了好几天。 此时，虽也流着泪，但泪水中带着星光，满是欢喜。 “我这么硬的命，怎么可能会死” “可方公子说……” “他啊……”顾鸢眼眸垂了垂，“算是阴差阳错一个误会，他以为我死了。这样也好，我们俩以后就不再见面了。” “可是，我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顾姐姐你知道吗在你消失的那段日子，方公子找你都找疯了，整整几天几夜没睡觉。我觉得他不像是玩弄感情的人，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的。” 顾鸢凝眉：“有这事” “当然了，我不会骗你。对了，你……你那个朋友的孩子怎么样了，找到了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顾鸢眼睛直直望着前方，轻描淡写道：“孩子已经没了。” “没了” “嗯，不小心掉了，这样也好，他本就不是两个相爱人的结晶，没必要来到这世上受苦。” 听到这话，徐小乔静默了好一会。 “那方公子……” “你不要告诉他我还活着，我不想让他知道。” 其实刚才听到徐小乔那番话，她心中并不是全无动容，只是觉得时过境迁，两人可能是真没有缘分。 不只是他，就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他们的未来。 毕竟，现在她还是翊王妃的身份。 和徐小乔聊了许久，顾鸢又去看了许飞的状态。 他相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由方誉买来的两个人伺候着日常起居。 顾鸢去见他的时候一直戴着黑纱帽，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是神医谷的人，受人之托来帮他治腿。 回到听竹苑，她开始准备需要的药材。 本想着用银子花钱到外面去买，忽而灵光一闪，直接穿过任意门来到了百草山庄的珍药阁。 看着眼前一排排的药柜，她眉头微挑。 这简直就是一个私人药库，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药材的问题了！ 三楼大多都是奇珍异草，寻找了一番之后，她又去下面两层看了看。 自从萧迟瑜接手百草山庄，珍药阁已经不是层层把守，守卫全部集中在了外头几个门口之处，而且还有人巡视。 这样一来，顾鸢几乎是畅通无阻。 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将她所需的药材全部挑拣到位，还顺了一些较好的补药回来。 前脚刚到家，后脚房门被敲响。 “小姐，王爷派人来传话，说是淑太妃从昭台山回来，让您准备准备拜见。” 顾鸢立即将药材藏进箱子中，问道：“淑太妃” “是啊，淑太妃是王爷的母妃，一直在昭台山清修，这次是听闻您小产的消息才匆匆赶回来。” 顾鸢眉头紧锁，原来狗头王爷还有一个母妃，她一直以为他和当今圣上是一母同胞。 俗话说，婆媳难同台，她这刚小产淑太妃就赶了回来，难道是想责怪她保子不力 她和狗头王爷没有半点夫妻情分，到时候她要是受刁难，保准是孤立无援。 第86章 搬来一起住 望风轩，烛光摇曳。 萧迟瑜坐在案前，看着手中纸条上那几行飘逸的字，揉了揉额头。 抬头看向连召：“太妃已经安置好了吗” 连召点了点头：“吕总管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给太妃准备了一处僻静的院子，今日太妃刚回来，舟车劳顿，已经在院中歇下。” 萧迟瑜轻轻抬手让他出去。 房门关上，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放心。 而后，将纸条卷入了一个小小的信筒之中，来到房中的海东青旁，放飞。 一大早，顾鸢便被霜儿从睡梦中叫醒。 “王妃，该起床了，今日是您第一次拜见太妃娘娘，不能怠慢。”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顾鸢都在被手下两个小丫鬟翻来覆去。 身上一切都装扮好，采夏迟疑道：“小姐，您脸上的红斑还要画上吗” 顾鸢强打起精神：“画，当然要画！” 虽然不知道淑太妃看见自己儿媳妇如此丑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这件事要装到底。 免得哪天她以本来的面目在外面瞎溜达被萧迟瑜撞见，那就逃也逃不过了。 所有准备就绪，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去，顾鸢用完早饭刚想出门，远远的看见萧迟瑜出现。 她微偏着头一脸疑惑。 见婆婆这种事情不是她自个去就行了吗，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监督她不成 心中吐槽了一万遍，她上前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萧迟瑜扫视了她一番，淡然点点头：“身子好些了吗” “诶” 他这是关心她 萧迟瑜忽视了她询问的表情，朝连召做了一个手势：“走。” 顾鸢连忙追上去：“王爷也和我一起去见太妃吗” 萧迟瑜没有回头，依旧是淡然冰冷的语气：“你想一个人去” 顾鸢心中的小人耸了耸肩，表示他去不去都无所谓。 不过面上表现出来的却是欢喜。 “有王爷陪着妾身，妾身当然更高兴了。” 只是他们还没出发几步，前方又一大票人涌现。 一个打扮素雅的中年女子被一堆人簇拥着往这边走来，莫名有一种肃穆神圣之感。 顾鸢眼睛微眯，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询问霜儿：“这就是传说中的淑太妃吗” 霜儿同样小声答道：“淑太妃常年与青灯古佛相伴，很少回来，奴婢也没见过。” 两人窃窃私语着，耳边传来萧迟瑜的声音：“还不快去拜见母妃” 顾鸢回过神，连忙“哦”了一声，上前给淑太妃行了个大礼。 “儿媳见过母妃！” 她向来是一个识时务者，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从来不会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而哗众取宠。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淑太妃不要太看不惯她，让她安安心心地将后路铺好，之后再平平安安地离开。 低头正忐忑着，胳膊被一双柔软的手托起。 “你小产没有多久，身子还弱，不必行此大礼。” 顾鸢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淑太妃那双朦胧和善的眼眸。 “多谢母妃体谅。” 站起身，她朝她露出一个浅笑。 只是下一刻又想起来自己脸上有着难看的红斑，笑容变得有些尴尬。 可面前的人仿佛并没有看到她丑陋的面容，甚至眼神一直保持着朦胧，没有焦距。 她有些疑惑。 正打量着，淑贵妃回头望向萧迟瑜，责怪道：“早就与你说过，儿媳妇身体还未调养好需要卧床好好休息，不必前来拜见，你怎不听” 萧迟瑜有前所未有的乖觉，转动轮椅上前，低头道：“是儿子的错。” “知道就好。” 说着又看向顾鸢：“母妃眼神不好，瑜儿也是担心我过来不方便，才让你如此劳累，你可千万不要怪他。” 顾鸢有些呆愣，没想到萧迟瑜平日里冷峻孤傲，母亲却如此和善温柔。 而他在一旁乖得像只小绵羊。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她上前扶着淑太妃的胳膊，笑道：“王爷平日里对我其实挺好的，就在前几日，还派人送了补品过来呢。” 说完之后朝后看了一眼，神情中透着邀功。 仿佛在说，我说了你的好话，以后得对我好点。 萧迟瑜脸上满是无奈。 之前本还不怎么相信她对冯氏说的那番话，觉得她对他下药一来是受人教唆，二来是因为她的私心。 可经过这大半个月来的观察，他发现她对他好像真的没有兴趣，就连失去了这个孩子，也没有太过伤心。 只可惜，他的心态已不似从前，即便她能够像这样安分守己，也不会再留她在府中。 让她离开，或许对双方都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回到房间，淑太妃立即让顾鸢回床上躺着。 “你的身子得调养至少一个月，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穿到这里以来，淑太妃是第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不知怎么的，顾鸢心中有种突如其来的感动。 虽然她们才第一次见面，虽然她们这次分开之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 婆媳两人相处甚欢，聊了不少，倒是萧迟瑜坐在一旁显得像个外人，连一句话都插不上。 当然，他也并没有想法融入她们的话题。 “瑜儿，我听府中下人说，你这些日子一直是住在你的院子，都没有过来陪着鸢儿” 坐在一旁无聊到看窗外景色的萧迟瑜，突然听到点名，虎躯一震。 “嗯，她需要好好休养。” 其实从她进府，他们就没在一起住过。 “这怎么行女子小产本就是亏损身体的大事，需要夫君在旁照顾安慰，有些事情是下人做不来的。” 顾鸢刚想客套摆摆手说自己身体皮实，不用特殊照顾，下一秒，就听到淑太妃道：“从今日开始，你就搬到这里来，好好陪陪鸢儿。女子这种时候最是多思，你要多体贴些。” 顾鸢与萧迟瑜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他变了的脸色，连忙拒绝。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这个地方太不简陋，怕委屈了王爷。” 淑太妃抬起头张望了一圈，又伸手在床边摸了摸。 顿时，脸垮了下来。 “我看不太真切，之前倒没有注意这里的摆设如此简陋，连床都是普通的木板所制，比不上我院中的一星半点。瑜儿，你就是这样亏待你的王妃的吗” 顾鸢嘴角抽了抽，她刚才说这话，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萧迟瑜住过来而已，并没有别的目的。 可现在淑太妃这反应，搞得她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第87章 王爷血气方刚 果然，萧迟瑜的脸色又变了变。 顾鸢总觉得他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她，身子稍微往后缩了缩。 这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希望他能够勇敢地拒绝。 “母妃，我……” “我若不回来，还不知道你是如何对待鸢儿的。你若舍不得你的住所不愿意搬过来也行，那就让鸢儿搬过去，她替你着想不愿意在我面前诉苦，可我见不得她这样委屈。” 顾鸢在心中拼命摇头，这真的大可不必。 她这个地方可是一个风水宝地，还指望着通过任意门出去溜达呢。 要是突然换了地方，她就真的成为一只笼中鸟，每天只能够望天长叹了。 她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萧迟瑜，只盼望他坚定一些。 可这眼神看在萧迟瑜的眼中，好像变了一层意思。 像是故意在扮可怜，又像是在祈求他答应。 还以为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心机，却没想到，狐狸尾巴还是露了出来。 原来是想借别人的手让自己翻身，他怎能如她的愿 他看着淑太妃，一本正经道：“母妃，她的身子还没有休养好，我与她同住实在怕影响恢复。” 顾鸢连忙接话：“对对，王爷血气方刚的，与我同住万一忍不住做出什么来，母妃，那落下的可是一辈子的病根。” 说完之后拼命朝萧迟瑜使眼色，让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萧迟瑜：……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蹙，不明白她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话说回来，如此恬不知耻，倒是与她有些相似。 一想到这，他的脑海中不免浮现出那个明媚的身影，连眼神都柔和了不少。 “是的，母妃，我们实在不宜同住。” 淑太妃只好作罢，不过，依旧不能忍受顾鸢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立即吩咐吕梁将听竹苑里里外外的摆设都换了一遍，不说奢侈华贵，至少要有一个王妃的规格。 顿时，听竹苑有着从未有过的热闹。 下人们进进出出，各种装饰花卉摆设也随着送进了院中。 两个时辰后，本来只是关押禁足的简陋小院焕然一新，霜儿和采夏两人张大嘴看着，时不时惊叹一番。 整个期间，顾鸢都死死盯着自己这张床，生怕她的任意门跑了。 所幸的是，淑贵妃并没有要求她换房间，换了床之后，任意门也还依旧在原处。 垫高松软的床铺，以及柔顺的锦被，让顾鸢有一种冲动想立即上床睡上一觉。 她对这次院子的改造非常满意，没有隐藏心中的欢喜，抱着淑太妃的胳膊撒娇：“多谢母妃，母妃对我最好了！” 淑贵妃先是一愣，紧接着露出一个微笑。 她只有一个儿子，从小就与他分离，基本上没有享受过在她膝旁撒娇的天伦之乐，现在有个儿媳妇黏在身边，倒是弥补了她心中的遗憾。 一旁的萧迟瑜看到这副场景，表情也不再如之前那么严肃，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在缓缓上扬。 那张满是红斑的脸仿佛不再像之前那般丑陋，微弯的眼睛与记忆中那双眼睛重叠，平添了几分顺眼。 接下来的几天，萧迟瑜都会前来陪顾鸢用膳，很显然，他是被逼的。 顾鸢知道他的为难，也不想让自己消化不良，每次只装模作样吃一点点便放下筷子，说要到院子里头躺躺。 然而出去之后，躲到采夏的房间中大快朵颐。 “还是一个人吃饭香！”她直接将面纱取了下来。 霜儿趴在桌前看着她，摇摆着脑袋道：“王妃，奴婢实在不理解，您为何不愿意和王爷多相处一会，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呀！” 顾鸢将喉咙口的饭菜吞下：“珍爱生命，远离男人。有些事情不能够看表面，得深扒内里。像翊王那种，一看就是心思深沉的人，不小心惹他不高兴，可能要你命。” 而且谁说她会要在这里待一辈子，等她的身子养好，再将该办的事情办好，她一定会离开。 坐在外头刚想让连召敲门的萧迟瑜眼眸低垂，哂笑出声。 原来她是这种想法，如此正好，免得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王爷，您怎么站在门口没进去奴婢这就去告诉小姐。”采夏端着饭后甜点一脸惊恐。 房间里头的顾鸢也吓了一跳，连忙擦了擦嘴，将面纱戴上。 “快，快将这些吃的收走！” 霜儿手忙脚乱。 过了好一会儿，顾鸢才打开房门，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王爷，您怎么到下人房来了，是有事找妾身吗” 脸上的笑容如往常一般甜腻，甜腻到虚假的地步。 萧迟瑜不忍直视，明明不想见到他，却要曲意逢迎，也是为难她了。 他十分嫌弃瞥了她一眼：“你跟我来。” 既然双方都有这个想法，不如把话说开了，他可以给她一纸和离书让她离开，大家好聚好散。 “去哪里”问着的同时，顾鸢脚步已经跟了上去。 “望风轩。” “啊” 不会是他刚才听到她说他的坏话，想让带她回自己的地盘好好惩罚…… 果然这个人带着点坏心眼子在身上。 她立即虚弱不能自理道：“王爷，妾身感觉身体还有些不适，恐怕不能远行，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在这里说。” 萧迟瑜冷眼瞧着她，从前倒没有发现她这么多心眼，现在看来，当初她突然控诉冯氏，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 传闻中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看来真是在静水庵中学乖了，也学精了。 就是当初给他下药一事，显得不那么聪明。 顾鸢被他看得背后发寒，硬撑着与他对视，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露怯。 “那好，回你的房间说。” 顾鸢心中打鼓，按照萧迟瑜的性子，不会如此迁就她，在这里都不得不说的大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给霜儿使了个眼色。 回到房间，萧迟瑜滚动轮椅来到桌旁。 “将房门关上。” 顾鸢回头看了一眼。 房门一关，他如何动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了，那到时候要如何传到淑太妃的耳中去 “大白天的，就不必关门了。” “关上。” 只是简短的两个字，却有着足够的威严。 顾鸢马上将门关好。 倒也不是怕他，只是觉得在人家的地盘上没必要做不必要的斗争。 第88章 揭下面纱 顾鸢房间中有一张她平日里作画的桌子，此刻上面没有画作，只有笔墨纸砚。 萧迟瑜此刻就坐在桌前。 略微嫌弃地拿起她的笔，又铺上一张纸，行云流水写了三个大字。 顾鸢扯着脖子查看，眼睛瞬间瞪大。 和离书 难不成就因为刚才她的那句话，他就让她离开王府！ 要是放在平常，她说不定拍手称快，可现在，她的任意门入口还在这里，要是离开了翊王府，以后行动会十分不方便。 她听说过，在这个时代离了婚的女人都是要回娘家的，到时候不仅要千方百计从徐国公府出来，还得想办法混入飞鹤楼，才能够去百草山庄拿她需要的药材。 实在是太麻烦了！ 至少得等她当后路铺好之后再来这一出啊！ 萧迟瑜写着的时候，顾鸢脑中思绪已经转了个山路十八弯。 最后，一爪子拍到了纸上。 萧迟瑜停下笔，抬起头紧紧盯着她。 对上他的目光，顾鸢视死如归的表情瞬间一变，变得楚楚可怜。 “王爷，是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如此绝情赶妾身离开” 这种时候，只能够拼演技了。 萧迟瑜饶有兴致看着她，道：“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顾鸢眼睛睁圆了不少，透着丝丝委屈道：“王爷怎么会这样想，妾身既然已经嫁给了王爷，那就是王爷的人，怎么可能会想要离开呢……” 夸张的演技不免又让萧迟瑜想起了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若不是确定她已经去世，她们之前的生活轨迹又无法重叠，他或许真的会认错。 思及至此，他眸光黯淡下来，手中毛笔直直朝顾鸢的手射去。 还好顾鸢躲得快，要不然手估计会戳出一个洞来。 “那王妃是怎么想的，刚才的话本王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顾鸢心中本还骂着他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差点就伤了她，听到这话，顿时变为一声暗叹。 糟了！她那番话还真被他听到了。 “我觉得王爷可能是对妾身有什么误会，单就刚才我说的那句话字面意思来说，我只是有些害怕王爷而已，并没有要离开王府的意思。” 萧迟瑜身子往后靠了靠，虽是坐着抬头的姿势，那审视的目光却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 “你只是没有离开王府的意思，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认得很清。” 顾鸢双眼微眯。 眼前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轴，非要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分析得这么透彻清楚。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也懒得和他演戏了，决定破罐子破摔。 “王爷，我知道你娶我进门只是因为圣上的赐婚无法违背而已，对我并没有感情。其实我也和你一样，我在外流落这么久，回到京都只是想要找一处栖身之所，安安生生过日子。当初给你下药是我不对，我那是一时鬼迷心窍。可现在咱们这种相处状态不是挺好的嘛，我们俩相敬如宾互不干扰，你要是想纳妾，我绝对给你敲锣打鼓张罗。这么懂事的王妃去哪找你就不要把我赶出去了。” 没等萧迟瑜说话，她又立即补充道：“要是王爷不相信，觉得我在府中对你有企图，我们可以定一个期限。” 她伸出五根手指：“五个月，五个月之后我要是动了一丝一毫觊觎你的心思或者是不听你的话，你大可以把这一纸和离书甩在我脸上，我眼睛都不带眨的，马上收拾东西离开。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她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只希望对面的人能够点头。 萧迟瑜静静地看着她，神思有片刻的恍惚。 她此刻说话的语气神态，简直和顾影一模一样。 就算是亲姐妹，也不可能这么像。 鬼使神差之下，他缓缓伸出手，想要揭下她的面纱。 只是下一刻，被顾鸢敏捷地躲了过去。 “王爷想做什么” “将它取下来。” 顾鸢嘴角抽了抽，好端端的，他要她取面纱做什么 难道这世间还有人喜欢看丑陋的面孔 “妾身脸部因为麻风病而导致有些变形，其实王爷所看到的额头上的红斑还是轻微的，我脸下面更加严重，王爷还是不要看了，免得待会儿犯恶心。” “本王让你取下来。” 冰冷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眼中却藏着一抹紧张。 萧迟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执着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或许只是想给心中一个肯定的答案。 顾鸢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同时生出忐忑。 前些日子她还贴了几块小型的假人皮面具在脸上，装作麻风病留下的后遗症。 可后来发现并没有人在意她面纱后面的脸到底是什么样，而且天渐渐热了起来，有些不舒服，于是偷懒没有贴了。 这要是把面纱给揭开，发现后头一张好好的脸，岂不是要穿帮 她瞄了瞄她的梳妆台，假人皮面具就放在里头的抽屉中，她不着痕迹往那边挪去。 “王爷，我现在的样子真不好看，我怕吓到你。” “你觉得本王是胆小如鼠之人” “没有，王爷在战场上那么神勇，怎么可能是胆小的人。可你也知道，女生嘛，总会对自己的脸有些在意，不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给其他人看。要不……还是算了……” 萧迟瑜紧紧盯着她，眸光如鹰隼。 越是这样，他越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枚飞镖，朝顾鸢的面纱疾飞而去。 只一瞬间，她别在耳边的面纱便掉了下来，连同几缕头发，悠悠往下坠去。 顾鸢快要吓得飞起来，可心中还没忘记遮盖脸部，几乎是在同时，用胳膊挡住了面庞。 “王爷，你这是要杀我！”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愤怒。 萧迟瑜眸光一凛：“本王没有多少耐心。” 顾鸢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就现在的处境来说，她没有资格与萧迟瑜对抗。 似是平复心情，她将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萧迟瑜。 同时，手偷偷将抽屉打开，从里面拽出人皮面具。 第89章 王爷技术不行 不过，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萧迟瑜的眼睛。 “你在做什么”他转动轮椅朝她的方向而来。 顾鸢知道一旦被他发现她骗他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此刻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继续拼演技。 她突然趴在桌上嘤嘤嘤哭起来。 萧迟瑜的手一顿，眉头明显皱了皱。 “你哭什么” 顾鸢抽泣到不能自持：“王爷怎么能这样，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非要我以这样的面目对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一边哭一边将人皮面具往脸上怼。 萧迟瑜无奈，不就是揭个面纱，有必要这么为难 况且女为悦己者容，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根本无需在意这些。 “你别哭了。” 话落，顾鸢哭得更大声了。 t d有一块怎么都贴不好，是不是贴反了 就在她的手拼命摸索着寻找正反面时，房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 “瑜儿，你想对我儿媳妇做什么！”淑太妃面带微微的愠怒。 “母妃。”萧迟瑜有片刻的错愕。 趁着他分神的间隙，顾鸢立即抬起头看了看手上的人皮面具，分辨了之后，往脸上一拍。 再看看镜子，稍微做了一下调整。 完美！ 刚弄完，淑太妃被人搀扶着快速往这边靠近。 “鸢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瑜儿欺负你了” 顾鸢眼泪汪汪抬起头朝淑太妃看去，最后挥着泪扑到了她的怀中。 “母妃……” 在她扑过去的那一瞬间，萧迟瑜看清楚了她的脸庞，上面确实有凹凸不平的皮肤组织，像一座座山川，显得整张脸坑坑洼洼。 他微微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果然是他多想了。 她们俩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当初他们去湘南一带的时候，他这个王妃还在病中，一直待在房间没有出门。 顾鸢偷偷瞧了他一眼，心中得意偷笑，看来被她蒙混过去了。 “鸢儿，你告诉母妃，到底受了什么委屈母妃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刚刚王爷说他的暗器独步一绝，非要展现一下他的飞镖，让我站在那，说是能够打中我身后的花瓶。可是，可是王爷技术不行，飞镖擦着我的耳朵过去，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吓死我了！呜呜呜……” 此话一出，不只是淑太妃变了脸色，连跟着进来的连召都不免面露诧异。 王爷的暗器他可是见识过的，例无虚发，怎么可能技术不行 感受到或质问或怀疑的眼神，萧迟瑜凉凉盯着顾鸢。 他越来越相信姐妹同心这句话了，说谎话的本领都一模一样。 “瑜儿，你怎能拿你王妃的性命开玩笑实在是太胡闹了！” 萧迟瑜有口难言，他明明还看见躲在她怀中的顾鸢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儿子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顾鸢适时补充道：“那王爷还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逼妾身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就比如今日这样。” 她瘪了瘪嘴，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萧迟瑜投以一个警告的眼神。 可顾鸢并不怕，现在她有个靠山在这，不趁此机会好好杀一杀他的锐气，实在对不起这个配置。 “瑜儿”淑太妃见萧迟瑜没反应，“好心”提醒。 某王爷虽很不愿意低头，可在淑太妃面前，他只能咬牙答应。 “好。” “王爷说话可要算数。” 顾鸢立即回头捡起她的面纱，重新戴上。 因为没有精心修饰，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近距离依旧可以看出来，还是遮住比较保险。 “母妃，您来得正好，我有个好东西要给您。” 淑太妃兴致很浓：“什么好东西呀” 顾鸢径直往床边的木箱子走去，路过萧迟瑜身边之时，小声道：“你要是说话不算数，我会鄙视你的。” 萧迟瑜：…… 这个女人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顾鸢从木箱子中拿出一副药，来到淑太妃面前。 “母妃，恕鸢儿冒昧，私下里打听了母妃的眼睛状况。这副药对您这种状况很管用的，只要每日煎服，不出一个月，眼睛就能够恢复神采，也能够看得清一些。” 萧迟瑜目光瞬间挪了过去，略带诧异。 她居然还有这心思。 淑太妃低头看着她手上的药包，表情并无波澜。 只是依旧带了几分欣慰：“我这眼睛是老毛病了，也看了很多大夫吃了不少药，还是没有用，就懒得折腾了。你的好意母妃心领了，以后不必再为我费神。” “这个是不一样的，母妃，您相信我，一定要试试。” 为了增加可信度，顾鸢又补充道：“这是我托人在神医谷那里求来的，专门针对您眼睛的这种病况。反正药已经拿来了，您就试试嘛，万一能行呢” 听到神医谷三个字，萧迟瑜的眼神从诧异转为震惊。 若是他没有记错，顾影曾经就自称是神医谷的人。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说她与顾影没有多少交情，又怎会认识神医谷的人 他不相信世间有如此巧合。 他冷声开口道：“这种来历不明的药也敢随意送到母妃面前，你胆子倒不小。” 顾鸢回头看向他：“王爷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对母妃不利” “本王并无此意，只是从未听说过神医谷之名，许是哪个江湖术士招摇撞骗之术，不得轻易相信。” 顾鸢知道萧迟瑜不会轻易信任她，也知道这事件对于没有名气的人或物都会保持怀疑态度。 可既然她已经将东西拿了出来，就必定要把事情办到底。 “神医谷向来低调，王爷没听说过也是常情。但我可以向王爷保证，神医谷的人医术绝对精妙。我曾经有个朋友的朋友身中奇毒，连轩辕药宗的人都没办法解，却被神医谷的人解开了，足以证明神医谷的医术比名动天下的轩辕药宗还要高。” 顾鸢是故意提起这件事的。 方誉是他的手下，他对他中毒之事理应知道一二，随便让人打听打听，就知道他身上的毒是神医谷的人解的。 如此一来，可信度会蹭蹭蹭往上涨。 听到这里，萧迟瑜的拳头紧握。 轩辕药宗都没办法解的毒，不就是他之前所中之毒吗 她朋友的朋友，呵。 之前还说和顾影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现在却知道她为他解毒之事。 果然，她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第90章 红岐山的桃花开了 对于顾影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眼前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面对他审视的目光，顾鸢心中莫名有些发毛。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知道内情 方誉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嘴巴，连顾影这个身份都汇报给狗头王爷 “母妃，您就相信我这一次，就算这药到时候没有用，也不吃亏是不是” 淑太妃知道她是一片孝心，虽然对这份药材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却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也看出来了一些蹊跷，萧迟瑜和顾鸢之间并没有他们表现得这么恩爱。 想要抱孙子，让自己儿子有所牵挂，她还得努把力。 接下来的几天，顾鸢往淑太妃那里跑得十分勤快，一来是为了实时查看她眼睛的恢复情况，二来是为了躲避萧迟瑜，免得他又旧事重提。 百草山庄珍药阁里面的好药材被顾鸢搜刮了个遍，只是一次没有拿多少分量，不仔细查看不出来。 傍晚回到听竹苑，顾鸢迎面碰上了萧迟瑜。 “王爷，大晚上的你来我这做什么”顾鸢一脸警惕。 “母妃说，最近她眼睛有所好转，想要去看看红岐山上的桃花开了没，要我们陪她一起去。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就出发。” 顾鸢面露为难：“母后想要看花，我陪她去就行了，王爷也要一起吗” 萧迟瑜淡淡瞥了她一眼：“你不想本王去” 顾鸢尴尬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两天才出小月子呢，爬山这种运动量大的事情还是不要做比较好，王爷要不然和母妃说说，咱们就不去了” 萧迟瑜面无表情转身：“你若不想去，便去回绝母妃，本王不强求。” “哎！”顾鸢来到他面前，“王爷，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我身体不适。现在正是体现王爷关爱的时候，王爷去回绝母妃最好不过。” 她现在要抱的大腿就是淑太妃，怎么可能做这种拒绝她的傻事。 这个恶人还是交给他去做最好。 萧迟瑜许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王妃心思倒是通透，只可惜，这种小心思在本王这里不管用。” 顾鸢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咬了咬牙，果然有什么样的属下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他和方誉一样讨厌。 翌日，翊王府的主子难得齐齐出动，一行人往郊外红岐山方向而去。 京城众人窃窃私语，本以为翊王会因为翊王妃小产而忽视她，毕竟一个骄纵任性且面貌丑陋的人，实在是不讨人欢喜。 却没想到，刚坐完小月子就带她出门散心，与想象中大不相同。 听闻消息的顾盈眼中闪现出一丝恨意。 她被害成这样，她居然还有心思出去游玩！ 这些日子，她一直缩在府中不敢出门，即便这样，也时常能够听到下人窃窃议论她。 说本来贵为天之骄子的顾二小姐现在地位连一个庶女都不如，实在是丢脸，以后只怕没有世家子弟敢要她。 之前她还妄想嫁入端王府，现在想来，还真是妄想。 不怪下面人嘲笑，只因在那之后，萧暄再也没来过徐国公府，她也再没有见过他。 本来好好的人生就这样毁了，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掰回正轨。 “二姐姐，你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没翊王虽然双腿残废面容被毁，但依旧是禹国的战神，受众百姓爱戴与敬仰。当初若是嫁入翊王府的是二姐姐，如今又何苦在这受委屈，被翊王宠着捧着的就是你了。” 顾盈狠狠瞪着身后的顾嫣，怒道：“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滚！” 顾嫣说得没错，就算翊王已经一年余没有上战场，他的威名依旧还在。 就算朝廷那些文臣看不惯他，可只要他出现，他们只能低头恭迎。 更何况圣上与他兄弟情深，不仅没有收回他的兵权，朝廷上大小事宜也从未逆过他的意，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若是嫁给了他，就是别人必须毕恭毕敬对待的翊王妃，不至于躲在这暗处咬牙切齿。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当初他为了萧暄放弃了萧迟瑜，就此错过。 顾嫣掩帕笑了笑：“二姐姐让我走可以，只是我实在看不得二姐姐如此委屈的模样。以二姐姐的资质，什么想要的没有，只看自己愿不愿意争取罢了。” 说完这句话，顾嫣施施然离开。 顾盈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转身往下人房走去。 一个多时辰后，翊王府的大队伍停在了红岐山脚下。 放眼望去，一片粉红纷飞在满林高处，如绿川托着连绵的彩霞，既波澜壮阔，亦有身处梦幻之感。 顾鸢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原来京都外面还有这么好看的景色，这一趟没白来！” 她眺望着远处，眉眼弯弯，心中的欣喜毫不掩盖。 萧迟瑜一下马车，便撞进了她那一双涟水如波的眸子中，有片刻的愣神。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像到他能够看到两个身影重叠，仿如一人。 这一片山是翊王府所有，山顶上还建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庄，可以用来小住。 淑太妃此次前来，就是想在这里住上几日。 一行人上山期间，顾鸢在大自然面前完全释放了天性，与淑太妃说个不停，逗得她异常开怀。 萧迟瑜被抬着走在后头，向来严肃的脸此刻也缓解了冰冻。 嘴角挂着隐约的笑，可能连他自己都未发觉。 “咦，那些人是谁这山上不是只有几个打扫的下人吗” 走到山顶，顾鸢的目光被不远处立在山崖边上的几个年轻男子吸引。 仔细看看，其中有一人好像她还认识。 萧迟瑜的表情看上去意外，可又透着一丝不意外，仿佛这些人的出现在情理之中。 萧暄第一个看见了他们，把玩着手中的核桃走过来，笑道：“听闻红岐山上的桃花开了，我们几个也想来看看，不会过于叨扰” 萧暄年纪和萧迟瑜差不多，萧迟瑜刚从轩辕药宗回来之时，他们还一起组织打过猎，算得上是旧相识。 此番打招呼，并不算太见外。 第91章 真是热闹 只是这红岐山是他翊王府的地盘，没有经过他的允许，底下的守卫不可能放他们进来。 除非…… 萧迟瑜偏头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暄捕捉到了他的目光，轻笑一声道：“本还想诓你几句，没想到你这么快发现了。” 顿了顿道，“圣上说了，此次君臣同游，纯属放松，不分尊卑，不问大小。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你和圣上居然想到了一处去，都想看这红岐山上的桃花。” 萧迟瑜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而是让人继续抬着他往前。 萧广凌此刻正站在一颗巨石上眺望底下的山河，神情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臣弟见过圣上。” 萧广凌猛地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人，沉静的面庞立即灵动。 “翊王来了啊，朕就知道你会来，所以提前在这里等着。” 萧迟瑜眼眸微垂：“不知道圣上等臣弟做什么，可是有要事商量” “朕……” 两人说话的同时，萧昀萧暄两兄弟和顾鸢淑太妃都聚在了一起。 淑太妃朝萧广凌恭敬行了个礼：“见过圣上。” 顾鸢心中略有诧异，也连忙跟着行礼。 好端端的，当今圣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萧广凌立即将淑太妃扶起，道：“太妃不必多礼。” 紧接着又关切问道，“太妃最近身子可好些了眼睛还能视物吗，要不要朕传太医再给您瞧瞧” “多谢圣上关怀，我身子还算硬朗，眼睛最近在鸢儿的照顾之下也好了许多，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这话是发自内心，她也没想到顾鸢的药还真有点用，眼睛日渐看着好转。 “朕这次过来，也是想一睹翊王妃的风采。” 萧广凌偏头看向顾鸢，只是看到那几片红斑之后，眉头狠狠颤了一颤。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表情变化多端，最后的尾音还打了个转。 最后，嘴角抽了抽：“翊王妃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能够让翊王一见倾心，身上肯定有其他女子不具备的品质。” 顾鸢：…… 他这是夸她呢，还是损她呢 倒是萧迟瑜，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不知道为何，看到顾鸢吃鳖的模样，他心情会好许多。 顾鸢感受到了他扑面而来的嘲讽，偷偷瞪了他一眼。 而后臭不要脸道：“还是圣上有眼光，像我这种璞玉寻常人很难发现的。” 萧广凌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紧接着上前搀扶淑太妃：“这次出游之前朕就与他们说了，不必拘礼。朕陪淑太妃走走，去看看前面的美景。” 淑太妃平日里一直住在昭台山，很少回京都，此刻见圣上对她如此，连忙推脱。 “不敢劳圣上大驾，我有鸢儿陪着就行。” “太妃不用与朕客气，朕与翊王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现下翊王腿脚不方便不能陪着太妃，那就由朕陪着，当是为翊王尽孝。” 顾鸢看着他们俩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悄悄问霜儿：“霜儿，圣上和王爷关系这么好吗他们可是两个娘诶！” “奴婢听说咱家王爷很小的时候就陪着圣上一起去了轩辕药宗，所以关系特别亲密。自从先皇失踪圣上回来后，就一直重用我们家王爷，可以证明之前传的兄弟情都是真的。” 顾鸢煞有其事点点头，难怪狗头王爷这么狂傲。 现在还是断了腿的情况，想想从前活蹦乱跳的时候，该多招人恨。 偏头看向在不远处静静站着的萧昀，虽只有将近一个月没见，但顾鸢总觉得与他的距离增加了不少。 没想到刚来这里认识的两个人，一个个的全不靠谱，当初还称兄道弟，以为自己找到了依靠。 罢了罢了，以后还是靠自己，就当那两个多月从没发生过。 她看着萧昀发呆的模样尽入萧迟瑜的眼中，让他眉头微蹙，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王妃，跟本王去一趟山庄。” 顾鸢回过神来：“啊” “你不需要去认认路到时候走错地方本王不会管你。” 顾鸢努了努嘴，山顶上就这一个屁大点的山庄，有什么好认的 真是为了显摆自己来折磨她。 她带着霜儿不情不愿跟上，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到了住处，顾鸢思来想去，都觉得应该去找萧昀一次。 他当初没有来赴约到底是什么原因，不管以后有没有交集，她都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问清楚，正好现在有这个机会。 打定主意，她匆匆出了门，只是迎面又碰到了萧迟瑜。 “王妃匆匆忙忙的，这是要去哪里” 顾鸢心中的小人满是嫌弃，怎么出门就能碰到他，真是倒霉。 脸上堆着笑容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肯定是想要去周围看看景色，王爷腿脚不便，也要一起出门吗” 既然跑出来碍眼，那就别怪她戳他的痛处。 况且他腿脚不便是事实。 萧迟瑜冷哼一声：“本王记得王妃昨日还说过自己身子不适，现下母妃不用你陪，还不在房中好好休养” 这话对顾鸢来说丝毫没有杀伤力。 她耸了耸肩：“巧了，今天感觉身子好多了。在府中憋闷了这么久，好想出去逛逛！” “好想”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重，透着一股嚣张。 “你是越来越放肆……” 萧迟瑜话还没说完，顾鸢已经到了院门口，且完全忽视了他的声音。 萧迟瑜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才朝后招了招手：“抬本王出去走走。” 顾鸢出门寻了寻，没找到萧昀，倒是看到了徐小乔的身影。 她很是震惊，这种地方这种场合，她怎么来了！ 不止是徐小乔，还有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女子，莺莺蝶蝶般围绕在一团，正说笑着。 还真是热闹。 徐小乔一个人站在一棵桃树下，依旧是一身白衣，显得格格不入。 眼神看向周围，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人。 扫过顾鸢之时，稍微停留之后，又转向别处。 不远处说笑的几个人时不时看上她一眼，捂嘴偷笑。 顾鸢刚想过去，其中一个少女已经先她一步。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也被邀请来这了” 徐小乔看向她，微笑道：“我不是京都人士，是被萧二公子邀请过来的。” 那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上有掩盖不住的鄙夷。 “原来是其他地方来的小门小户，居然认识萧二公子这样的人物，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说着，故意经过她身旁，将手帕掉在了地上。 “你，你居然敢撞我，你知不知道我这条帕子是用什么做的，你赔得起吗！” 第92章 家里缺钱吗? 徐小乔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并无变化。 “是你自己扔地上的。”她淡淡说了一句，转身让到一旁，与她拉开一些距离。 少女没想到她如此淡然，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 徐小乔摇了摇头：“不知道。” 少女等着她的后续，却发现她没有后续了。 气急之下，她伸手推搡了她一把，道：“果然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没见过世面。我这方手帕是花了三十多两银子买的，用的是上杭出产的金蚕丝线，你今日将我的手帕弄脏了，你说要怎么办” 徐小乔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秀眉微蹙。 “虽然没有仔细看，但不难看出，这方手帕绝不是上杭金蚕丝线所制，上杭金蚕丝线所制的丝帕，在日光照耀下会有点点星光，像流水波纹闪动。而小姐的这方帕子，并没有此种表现，更像是普通的丝帕。至于上面的绣样，恕我眼拙，并不像外面的绣娘所绣，因为实在……不太精致，连针线走向都毫无章法。” 这番话让那少女脸都绿了，同时，不远处几位看热闹的小姐也纷纷表示诧异，没想到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懂得这么多。 顾鸢更是在一旁笑出了声。 她走上前大声道：“这位小姐也着实有些不要脸了，一条普通的帕子就想讹人家三十多两银子，家里这么缺钱吗” 少女快要气疯了，本来只想给徐小乔一个下马威，也却没想到现在闹笑话的变成了她。 此刻听到顾鸢的话，气急败坏瞪着她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污蔑我！” “我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咱们就事论事，你这种讹人的行为还真是低级，让人看了只想笑。” 说着已经走到了徐小乔的面前。 “不知道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徐小乔朝她行了个常礼：“我姓徐名小乔，不知姐姐……”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我姓顾，你叫我顾姐姐便是。”顾鸢笑意盈盈。 徐小乔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顾姐姐…… 这眼睛，这说话的语气，还有顾姐姐三个字，与顾影简直如出一辙。 而且只有她知道，她还活着。 可她脸上的红斑是怎么回事看着像却又不像。 就在徐小乔眼神闪烁不定时，那个少女再次上前。 后头的小姐妹都在笑话她，她可不能在两个小门小户人家面前丢脸。 况且其中一个还是个丑八怪，像这样的女子，以后能不能嫁出去都是个问题。 “就算我的帕子不是上杭出产的金蚕丝线所制，那也是价值不菲之物，更何况上头还有本小姐亲手绣的花样，你们把它弄脏了，就应该赔，还得跪着给本小姐道歉！” 顾鸢朝她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前捡起帕子裹上一块石子，往悬崖方向奋力一扔。 顿时，帕子不见踪影。 她眺望着远方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帕子，什么金蚕丝线，什么花我没有听清楚。” “你！”少女快要气得跳起来。 不远一处隐秘的地方，萧暄一边盘弄着手中的核桃一边笑道：“翊王的这个王妃还真是有趣，难怪入得了他的眼。” 萧昀脸色有些不好，闷闷道：“是谁让你把徐姑娘带过来的” 萧暄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无辜道：“徐姑娘不是你的人吗之前我还经常见你去看望她，我是怕你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所以才给你找个伴。况且徐姑娘听闻是你邀请她过来，面上很是欣喜，我以为……” 他故意没有说完，意味深长的表情透着一丝暧昧。 萧昀表示不想理他。 闷闷道：“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我所想的是怎样我可什么都没说。” 萧昀自是知道他这个哥哥平日里什么作风，走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那种，他现在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实在是找打。 “反正以后你不要再去找徐姑娘，她是我一个故人的朋友，我才对她多加照顾，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你上次还收她的手帕”萧暄坏笑。 萧昀往后退了一步，凝眉道：“你跟踪我” “我才没有这个闲工夫跟踪你，是见你随身携带的帕子换了新的，有些好奇而已。看上面的绣工独具一格，不像是普通的绣娘所制，所以才忍不住多打听了几分。对了，你从前常用的那方帕子去了哪里，不会是送了其他姑娘” 萧昀望向前方，顾鸢还在，当初手帕就是借机给了她。 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单独与她见面，看来今日是个好时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还有，劝告你一句，宗正家的吴四小姐太刁蛮，不适合你。” 说罢，大步往前走去。 “这里发生了什么”他明知故问。 那个故意找茬的少女正是萧昀口中所说的宗正家吴四小姐吴江夏，此刻见他出现，嚣张的气焰顿时压了下来，换成了委屈。 她此刻如一只乖巧的小绵羊，朝萧昀行了个礼：“萧二公子。” 徐小乔和顾鸢也朝他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萧二公子你来得正好，得给我主持公道。”吴江夏小嘴一瘪。 萧昀本就与她没有打过多少交道，更何况刚才看到她想要欺负徐小乔的表现，并不想理会她。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与吴四小姐主持公道。” 吴江夏被这句话怼得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可是，萧二公子带来的这个姐姐刚才把我的帕子弄脏了，必须给我道歉。” “帕子呢” 吴江夏指向顾鸢：“被这个丑八怪给扔了！” 顾鸢本已想置身事外，毕竟以她的这个身份来说，为徐小乔撑腰有些突兀。 有萧昀在，她不会吃亏。 可吴江夏现在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丑八怪，已经造成了人身攻击，她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她那个狗头夫君可以那么狂傲横着走，她这个王妃总不好丢他的脸，得跟上。 “来人呐！把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给本王妃扔到山下去，到底谁把她放上来的！” 第93章 你们都欺负我 声音一出，红岐山上的护卫立即涌了过来。 吴江夏惊呆了。 “你是……翊王妃”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顾鸢，也未曾听闻她因麻风病而毁容之事，就连从前原主小时候闹腾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他爹是近几年才从地方提拔到京都来的官员，因着得相国看重，升迁比较迅速。 也正因为如此，吴江夏才如此嚣张。 顾鸢没有回答她，只给她两条路选择：“你现在是自己下山还是让我叫人把你扔下山。” 吴江夏没想到这样一个丑女也能够成为翊王妃，虽说翊王毁了容双腿残疾，但至少权势还在，不至于娶一个这样的女子。 况且听说从前翊王没有出事之时堪称京都第一美男子，这样的女人实在是配不上他。 “我是萧世子请过来一同出游的，你凭什么把我赶走” “凭什么小妹妹，我为你的智商堪忧啊。你在我的地盘上蹦哒还这么嚣张，你爹知道吗” “你的地盘” “红岐山是我翊王府的地方，过来之前萧世子没有告诉你” 听到这话，吴江夏很是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她虽然看不上顾鸢这个翊王妃，但也知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还是得低头。 只是她不甘心，这次好不容易收到萧暄的邀请，可以和他有多多相处的机会，却来了还没半日就被请了下去。 不只是在其他小姐妹面前抬不起头，在萧暄面前也不知道要如何交代，总不能说因为她欺负人而被翊王妃给赶了下去。 越想越委屈，她瘪了瘪嘴：“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找萧世子。” 说完，直冲冲往前。 顾鸢脑门前三个黑人问号，明明是自己欺负人，怎么还委屈上了呢 回头看去，敏锐捕捉到了躲在暗处打算转身离开的萧暄。 本着看热闹的态度，她让前来的护卫别追上去。 “萧世子，原来你也在这啊！”她大声喊道。 萧暄脚下的步伐一顿。 背对着众人的那张脸满是无奈，明明都要走了，怎么还被逮到了。 萧昀站在一旁偷笑，他倒要看看他这个哥哥要如何收场。 萧暄转过来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从容的微笑。 盘着手上的核桃，迈着悠悠的步伐往前。 “恰好刚才赏景赏到了此处，原来这里这么热闹。” “萧世子……”吴江夏嘤嘤嘤跑了过去。 萧暄的手在无人察觉之下微微一抖，很快又镇定下来。 “吴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吴江夏眼泪瞬间迸发，一副小可怜模样：“萧世子，翊王妃她们不仅将我的手帕扔掉了，还说要把我扔到山下去，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萧暄从怀中掏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含笑道：“好好的说就行，怎么还哭了，哭成这样，可就不漂亮了。” 吴江夏的眼泪戛然而止。 “萧世子……”她一双含水的眼睛痴痴望着他。 “好了，我去和翊王妃说说，不要将你赶下去。你受了委屈，我也心疼。” 说着把手帕递到了她的手中，低头小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下。” 顾鸢双手抱胸，静静等待着萧暄往她面前走来。 “萧世子要给她求情吗” 萧暄给了她一个眼色：“毕竟是我带上来的人，还望翊王妃给我这个面子。” 顾鸢轻笑：“我给你这个面子可以，但她必须为她刚才的行为道歉，这位徐妹妹可是受了不小的污蔑呢。” 听到这话，萧暄又带着笑容来到了徐小乔面前，道：“不知道徐姑娘可否原谅吴小姐，她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徐姑娘海涵。” 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可让徐小乔不知道如何回答。 若是松了口，显得她太好欺负，心中也不舒服。 若是不松口，又显得她斤斤计较，而且吴江夏怎么说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她得罪了没好处。 更何况，萧暄还是萧昀的哥哥。 就在空气陷入寂静时，顾鸢突然开口：“萧二公子，我听说徐妹妹是被你带上来的，她现在受了欺负，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其他人的事情她不管，但让徐小乔受委屈了就不行。 她知道徐小乔得罪不起在场所有人，那就让萧昀去得罪，如果他不护着她，就算不得朋友了。 徐小乔立即看向萧昀，她的眼中有期待。 只是，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刚才的事情可能只是一场误会，徐姑娘，既然吴小姐已经知错，就原谅她一次，怎么样” 徐小乔眼睛微微垂了垂，里头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嗯。”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徐姑娘了。” 顾鸢没想到萧昀会站在吴江夏那边，脸色顿时变了，拉着徐小乔离开这里：“徐妹妹，他们都是朋友，咱们就不要在这里碍眼了，走，我们去其他地方瞧瞧。” 萧昀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欲言又止。 然而就在此时，萧迟瑜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几个听不懂王妃的话” 声音不大，却在场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 躲在桃树下窃窃私语的几位小姐们立即闭上了嘴，往萧迟瑜的方向看去。 走到一半的顾鸢脚步也停了下来，眉头微皱。 狗头王爷他怎么也在 而且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之前说过的话这么多，是哪一句 所有人都一脸不解地看着萧迟瑜，包括那些护卫。 空气一片寂静。 萧暄定了定神，正打算往他的方向走，却又听到萧迟瑜身后的连召道：“王妃刚才说将吴小姐扔下山去，你们怎么都站着不动，是要王爷再说一遍吗！” 顾鸢被这句话炸得差点身子往前一跪。 “哈！” 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狗头王爷没毛病，他这是在帮她 萧迟瑜显然看到了她的惊慌失措，目光所及之时，嘴角微微上扬。 顾鸢揉了揉眼，确定她没有看错，狗头王爷就是在冲她笑。 她虽觉得他不是在真心帮她，心中肯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不过就眼下来说，也算是给她出了一口气，于是朝他回了一个假模假样的微笑。 第94章 妾身洗洗干净等着王爷 愣怔的护卫们立即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将吴江夏带了下去，任凭她怎么喊叫都没用。 萧暄静静目送着他们离开，微笑来到萧迟瑜面前。 “徐姑娘都说已经原谅吴小姐了，怎么，翊王还要插手她们女子之间的事” 萧迟瑜面无表情看着他：“徐姑娘原谅她是她的事，本王不想过问，可她对本王王妃不敬，那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 “果然是翊王，有魄力。” 扔下这句话，萧暄转身离开。 几个看热闹的小姐连忙跟着悄悄退去，当作自己没来过这里。 不过今日她们算是见识到了，传言果然没错，翊王对翊王妃甚是宠爱。 有萧迟瑜在，顾鸢不好再单独与萧昀说话，只能继续拉着徐小乔假装观景。 徐小乔除了有些失落，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很是乖觉地跟着她走。 萧迟瑜看着她们俩的背影，眉头微拧。 才见过一面，就如此熟悉了 这到底是从前就认识，还是姐妹间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连朋友都交的是同一个。 一处无人的角落，顾鸢的脚步停了下来。 扫视周围一圈，才开口道：“小乔。” 这一句“小乔”让徐小乔心中顿时有了底，她之前的感觉肯定没错。 “是……顾姐姐吗” 顾鸢朝她点点头。 “原来真的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会是翊王妃” “我本来就是翊王妃，顾影是我三妹妹的名字，当初我不想嫁给翊王，才用了她的名字在外面混迹。” “原来如此，所以说，你装扮成这个模样，就是为了不让萧公子认出你” 提到萧昀，顾鸢心中有了想法。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与他说明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她就是顾影，日后请他帮忙。 可经过这一系列的种种事情，她对他的信任一点一点消失，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 “我确实不想让萧兄认出我，现在知道我所有秘密的只有你，你能替我保密吗” 徐小乔立即点头：“顾姐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只是，顾鸢已经打算放弃寻找萧昀的帮助，萧昀却主动找到了她。 “徐姑娘，我有话对翊王妃说，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徐小乔以为他过来是找她，却没想到是找顾鸢，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好。”她很是听话地往旁边走去。 顾鸢却拉住了她。 “萧小公子，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用不着徐妹妹回避。而且我已是人妇，要是单独和你在一起谈话，我怕我们家王爷的炮火你扛不住。” 萧昀眉头微蹙，他明显感觉到这一次顾鸢对他存有敌意，和上次见面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也好，想和你聊的那个人徐姑娘也认识，并不算外人。” “你想说的是我三妹妹” 顾昀点了点头。 “我曾经听我三妹妹提起过你，说是很好的朋友，可这些日子在我看来，并不似我三妹妹所说，所以我也没什么和萧小公子可说的了。” “她与你提到过我” “当然了，我们是姐妹。”既然方誉已经得知了她的死讯，那萧昀也应该知道了顾影的身份，没必要瞒着。 “可是……” 顿了顿，萧昀觉得没有必要纠结于她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他转了个话锋：你为何改变了主意” “之前我派人去过你们府上约你出来，你没有赴约，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什么时候，我完全不知情。” 顾鸢微微侧目。 原来之前的守卫并没有将信交到他的手上，难怪他一直没有来找过她。 她态度和缓了不少。 一个时辰后，顾鸢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刚踏过门槛，就看到萧迟瑜静静地半躺在一棵桃树下，双眼微闭，似是在小憩。 微风拂过，花瓣片片纷飞，悠悠转转落在他的身上。 花瓣的打击并没有吵醒他，顾鸢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往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背后低沉的声音：“为何鬼鬼祟祟的” 顾鸢立即站直身子，回头望去。 “我哪有鬼鬼祟祟的，我这不是看王爷在睡觉，怕吵醒你嘛。” “刚才去了哪里” “赏花啊，这满山的桃花各有各的风姿，还真好看，我拉着新认识的朋友去山上转了一圈，赏了个遍。” “新认识的朋友……” 萧迟瑜心中怅然。 果然是姐妹，也许这就是注定的缘分。 刚才若不是看在徐小乔是顾影朋友份上，他也不会开口帮她，将吴江夏从山上赶下去。 他想，若是她在场，估计也忍不下这口气。 顾鸢并不知道萧迟瑜心中想的什么，回想起他之前帮了她，很是乖巧问道：“怎么了有问题吗” “我怎么听说你和萧二公子聊了许久。” 顾鸢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想到他人躺在这儿，眼睛倒是通天，连她和萧昀聊天都知道。 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提到这件事情，不管如何，总要糊弄过去。 她堆着笑上前，停在了他的身旁。 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胸膛上，捏着嗓子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吃醋” 萧迟瑜差点被唾沫呛到，一脸嫌弃将她的手扒拉开。 “谁允许你碰本王了” 顾鸢没有被他吓到，只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王爷怎么对妾身如此粗鲁，都弄痛我了。还有王爷刚才这话实在是太过让人费解，你我是夫妻，若我都碰不得王爷，那还有谁能碰” 萧迟瑜睁开眼睛静静盯着她，发现她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顾鸢脸不红心不跳，迎上他的目光：“王爷还有别的事情要问吗如果没事的话，妾身就回去休息了。哎呀，用自己的腿走路就是累，妾身有时候还真羡慕王爷，去到哪里都有人抬，都不用自己动腿的。” 萧迟瑜：…… 她是真不怕死。 “你以为本王不敢惩罚你” 看到他咬牙切齿的模样，顾鸢越发觉得眼前的人逗起来还挺好玩的。 反正有淑太妃撑腰，她怕什么 她故意靠近他，半边身子趴在他的身上，柔声问道：“王爷想要怎么惩罚妾身身子反正已经好了，要不然妾身去洗洗干净，回房间等着王爷” 第95章 王妃这是怕了? 四目相对，一股不可言喻的气息充斥在两人中间，很是微妙。 寂静良久，萧迟瑜突然抓住顾鸢的手腕。 上下扫视着她，轻声道：“王妃若是想要，本王配合一下未尝不可。” 顾鸢心猛地一跳。 完了完了，玩大了。 狗头王爷该不会真的见色起意，来个假戏真做 那可不行，她还得离开这里过自己的潇洒日子。 她一边扒拉他的手，一边讪讪笑道：“王爷，我就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经不起逗呢。来，乖，放开我，我真累了，要去休息了。” 可下一刻，萧迟瑜低头凑到了她的耳边。 “王妃这是怕了” 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脖间的气息，顾鸢有些慌了。 虽说狗头王爷双腿已残废，但他双手的力量她领略过，他若是想将她就地正法，她绝对逃不掉。 “王爷，大白天的，你别这样……”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萧迟瑜死死抓住。 紧接着，耳边又响起一声哂笑：“胆子既然这样小，以后就别来惹本王。先别动，母妃在门口看着。” 听到这话，顾鸢身子一滞。 忍不住偏头就要往门口看去。 只是刚转了还没30度，就被萧迟瑜一巴掌抚在脸上，强行转了回来。 “让你别动。” “哦……” 幸好人皮面具没有被他这一巴掌呼掉。 顾鸢只好继续趴着，为了能够维持久一点，还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小手触及到萧迟瑜的胸膛，她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 没想到残废了这么久的狗头王爷，居然还有这么厚实的胸肌，摸着和长年在外蹦哒的方誉手感差不多。 “是不是想要本王砍了你这双手” 顾鸢立即将手掌握成拳头。 “王爷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萧迟瑜听到她闷闷的声音，不知为何，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突然又意识到，立即收敛。 她和她虽像，但终究不是她。 过了好一会儿，顾鸢才听到头顶上传来的声音。 “母妃已经走了，起来。” 顾鸢抬起头看去，果然发现一抹裙角消失在门口。 她迅速站起身整了整衣裳，与萧迟瑜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不过，她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 “王爷，看你的模样，好像很想要母妃开心。” 萧迟瑜凝眉看着她，知道她此话为何意。 “我决定接受王爷之前的提议。” “什么提议”萧迟瑜眉头皱得更深了。 顾鸢朝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蹲下身子小声道：“王爷之前不是要写和离书给我吗我可以接受，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萧迟瑜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当初他写和离书之时她还很激动，一副不愿意离开王府的样子。 可现在他没有再提及此事，她却主动提起，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提条件。”他淡淡扫了她一眼。 顾鸢咧嘴一笑：“若是王爷不愿意，那我也不必配合王爷在母妃面前演这恩爱的戏码，我现在就去告诉母妃，王爷其实一点都不喜欢我，还有将我赶出王府的想法。” 说罢，她就要站起身。 “你敢！” “王爷难道还想在母妃面前打我一顿不成”顾鸢扬头看着他，脸上写满着无所畏惧。 萧迟瑜眸光凌厉：“你以为本王真不敢动你” “怎么会呢，王爷这么威猛，我还是有些害怕的。只是我的条件很简单，王爷不妨听听。” 怕萧迟瑜急着拒绝，她立刻道：“我只希望我在王府的这段时间，王爷不要再派人监视我，让我自由出入。当然，我要是在外面惹了事，也用不着王爷帮我擦屁股。五个月之后，休书也好，和离书也好，我都接受，绝不粘手。而在这段时间之内，我会尽好一个王妃的本分，好好孝顺母妃，你若是想纳妾，我会帮你操办。怎么样，条件是不是超简单，跟没提似的” 她简直不要太懂事！ 顾鸢一点期待看着萧迟瑜，她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萧迟瑜微微侧目：“五个月，你上次说的也是五个月。” “怎么，有问题吗要是王爷觉得时间太长，也可以适量缩短，但是不能太短。” 萧迟瑜静静看着她。 良久，道：“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你既然提了条件，那本王也有条件。” 顾鸢努了努嘴，这么让他占便宜的事情他居然还谈条件，真是不知足。 不过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她还是得听听他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你说，我看看我能不能答应。” “徐国公府有本王需要查的东西，你想办法安插本王的几个人进去。” 顾鸢眼睛微眯，掐着下巴想了想。 曾经方誉说过，邱世杰招出来的那个细作就隐藏在徐国公府之中，狗头王爷这样做，肯定是得到了他的禀报，想要将那个细作揪出来。 只是没想到他们主仆想法如此一致，都是利用她当这个突破口。 她故意道：“王爷这么神通广大，想要安插几个人到别人府中还不容易，何必让我帮忙” “安插容易，办事却难，我需要的是让人放松警惕却能办事的人。” “不知道王爷可否告知需要查的是什么该不会是怀疑我父亲通敌卖国，想要查找其中的证据” 顾鸢这话状似开玩笑，一字一句却重重击打在萧迟瑜的心间。 她有这个猜想，难道是顾影和她说过什么 这样想来，她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是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生疏，说不定能够从她嘴里知道一些什么。 “你既然不肯答应本王的条件，本王不强求。如此一来，能不能拿到本王的和离书，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诶，王爷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不答应你的条件。”顾鸢很是无语，没说两句就威胁她，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萧迟瑜嘴角微勾：“本王只给你十日的时间，若是没有在这十日之内将本王的人安插进去，之后的一切都免谈。” 顾鸢心中暗骂，简直是吸血的周扒皮，时间这么短，让她怎么安排！ 第96章 放不下的是他 傍晚，正吃着饭，淑太妃身边之后的嬷嬷匆匆赶来。 将一壶酒放在桌上，笑道：“这是太妃娘娘珍藏的美酒，王爷和王妃今日赏景劳累，喝些酒再睡，能安气宁神。” 说罢，含笑转身离开。 顾鸢拿起酒闻了闻，眉头微挑。 “还挺香的，王爷，你要不要来点” 说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萧迟瑜淡然喝了一口茶：“本王不喝。” 顾鸢坏笑：“你是怕我又在这酒里下药你放心，既然咱们达成了共识，我就不会暗地里动手脚。况且这是母妃刚派人送来的，我没机会动手。” 眼看着她喝了一口，萧迟瑜才从容道：“母妃送来的酒你也敢喝，看来你对本王还是有所图谋。” 顾鸢砸了嘴：“为什么不敢喝，你怕我酒后乱性啊放心，我酒量好得很。” 刚说完，顾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端起酒壶仔细闻了闻。 “这酒……”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若是她没有闻错，清香的酒味下面掩盖的是各种补药的味道，而且还是促进那方面的补药。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顾鸢讪笑：“母妃还真是操心哈。” 萧迟瑜淡然中带着一丝疑惑。 “你光是闻一闻，就知道酒里面的蹊跷，看来你对医药有一定的研究。” 他刚注意到这点。 他早就知道他这个王妃不如表面上这么简单，但没想到还藏着这么多事他不知道。 不免让他想起了之前小产那一次，冯氏端给她的那碗鸡汤，里头的藏红花该不是她自己发现的…… 感受到萧迟瑜探究的目光，顾鸢略带心虚道：“略懂一二罢了。” “只是略懂一二本王看王妃太过谦虚。”他眸光凌厉不少。 顾鸢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站起身：“我吃饱了，王爷慢慢吃。” 想质问她没门！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陷入深思之中。 入夜，他换了面具悄悄下了山。 半个时辰后，一个戴着鬼面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让人着手去调查神医谷，从谷主到下面的所有人都列一份名单出来。” “是。” 回到山脚下时，已是深夜。 而此刻的红岐山，一片火光冲天。 萧迟瑜眉头紧锁，立即闪动身形往山上跑去。 火势很大，山上山下到处都是救火呼喊声，红岐山上的守卫们来不及顾及周围还有什么人，萧迟瑜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只到半山腰，就碰到了连召。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连召重重松了一口气。 “王爷，您终于出现了。不知道为什么，山下突然走了水，一发不可收拾。等他们发现呼喊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半山腰。现在山上所有人都在奋力救火。王爷，您不要再往上走了，赶紧下山去！” 发现着火的那一瞬间，他立即去到了萧迟瑜的房间，只是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于是把院子里面的人全部叫去找，生怕他有危险。 “母妃和圣上呢” “属下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将太妃和圣上送下了山，走的是另一条火势较小的道。其他的人也都聚在了一起，陆陆续续往山下送。” 萧迟瑜点点头：“好，你立即去调人过来，务必将火扑灭。还有，查查附近是否有可疑的人。” 好端端的突发这么一场大火，必定有蹊跷。 “是。” 萧迟瑜跟着连召火速下山，与手下几个亲信会合，抬着往大家聚集之地赶去。 途中听到霜儿的大吼声：“王妃呢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们家王妃！” “没有，王妃好像并没有跟着我们下来！” “快派两个人去找，看是不是还在山上！！” 听到这一声声的喊叫，萧迟瑜心中一惊，立即叫来了连召。 “王妃没有下山” “情况太乱，属下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属下立即就派人前去查看。” …… 红岐山庄园中，顾鸢被一阵烟雾呛醒。 今日出门逛了一天，又喝了一口特制酒，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还睡得特别香。 没想到一睁眼便看到了烟雾缭绕的场景。 她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往四周看，半边天已经映衬得通红，而院中没有一个人。 “着火了” 她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骂，虽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没想到狗头王爷这么狗，起火了都不叫她一声，居然把她扔在这自生自灭！ 浓烟扑鼻而来，她找了块布在水缸里面打湿，捂着嘴鼻出了庄园。 可四周都是黑不隆冬中冒着红通通，她不知道要往哪边跑。 “采夏！霜儿！”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两个丫鬟睡在下人房，只怕在慌乱中已经跟着众人下山，顾鸢只好放弃呼救，随便找了个方向往山下跑去。 可那滚滚的浓烟越来越大，往她身上扑来，将她卷进一片黑暗之中。 “咳咳咳，咳咳咳……” 即便是捂着手帕，顾鸢也感觉那些烟灰呛住了鼻子口腔，有些呼吸不过来。 “救命啊，还有人吗……”她不敢张大嘴，声音仿佛呜咽。 因为跑错方向，被熊熊烈火逼退了好几次，她只好又回到了山顶上。 望着周围舞动着红色爪牙的血盆大口，她绝望了。 没想到没死在狗头王爷和渣爹后娘手上，却死在了这一片灼灼的桃花中。 也好，至少环境优美，是个风水宝地。 渐渐的，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一根桃花树干倒了下去。 看着这红光映衬下的满树桃花，她突然想起了方誉。 他还欠她一个大桃子…… 她没想到自己在临死之前最放不下的居然还是他，明明她已经将他忘记。 “王妃！王妃！” 一队护卫沿着火势最小的山路赶了上来。 顾鸢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身子动了动，却已经做不出任何回应。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隐约看到前方一个身影从暗黑中出现，疾步朝她奔来。 他带着她回忆中的那面面具，有着回忆中的身姿，就这样冲破一切出现在她的面前。 “方誉……”她低声呼喊。 第97章 再给两人一次机会 萧迟瑜并没有听到她微弱的声音，还以为她昏死了过去，弯腰抱起她就往山下跑。 她跟着他上山，他不可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况且，他还有事情需要她去做。 恍惚中，顾鸢看到萧迟瑜那如刀削一般的下颌，如此熟悉，曾经藏在心中的不舍喷涌而出。 她知道他此次救她不是为了她而来，只是把她当成主子的女人。 可无论怎样，她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也许这就是命运，也许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没有断。 她想，是不是应该再给他一点机会，也是给自己一点机会。 顾鸢是在王府中醒来的。 床边采夏伺候着，见她睁眼，立即紧张问道：“小姐，您怎么样” 顾鸢淡然摇了摇头：“我没事。” “奴婢还是去叫大夫帮您瞧瞧，王爷很关心您的情况，请了大夫一直候在府中。” 顾鸢鼻中发出一声轻哼。 当初着火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现在却一副关心她的样子，狗头王爷演技又长进了不少。 想来是怕她死了，伤了淑太妃的心，同时又无法安插人手入徐国公府。 “不用看大夫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顾鸢下了床，从房间中的木箱子拿出一卷画。 戴上面纱与轻纱帽，与霜儿一起出门。 前脚刚出门，后脚她的行踪就已经禀报到萧迟瑜的耳中。 萧迟瑜低头思索片刻，道：“以后王妃可以在王府中自由出入，不用再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连召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领命吩咐下去。 “王爷，吴四小姐该如何处置” 红岐山起火那晚，连召手下的人在暗处抓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经过严刑拷问，交代出来他们是吴江夏手下的人。 只因为吴江夏被赶下山，怀恨在心，所以派他们前去放火烧山。 他们哆哆嗦嗦交代，说吴四小姐只是吩咐他们吓唬吓唬而已，并没有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火势，更没有想要真烧死翊王等众人。 更别提山上的萧广凌，他们压根不知道圣上也在其中。 直到被抓，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送去廷尉狱，刺杀圣上是诛九族的罪。” “王爷，除了吴四小姐手下的那几个人之外，我们在现场还发现了一些桐油燃烧的痕迹。可据那几个人交代，他们并没有在放火的地方浇洒桐油。” 萧迟瑜若有所思：“看来是有人想要借吴小姐的手做大事，再去查。” “是。” 徐国公府，一个灰扑扑的身影溜进了后门。 “小姐，吴小姐已经被抓，奴才也已经将提点吴小姐的人灭口，这件事情绝不会牵连到小姐身上。” “做得好，只可惜，这次大火没有烧死那个贱人。”顾盈眼中满是恶毒。 母亲已死，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孤军作战，她一定要让之前那些害她的人全部都付出代价，同时靠自己的能力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从前她风光的时候吴江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一副好姐妹的模样，现在她的地位大不如前，她便开始落井下石。 上次她鼓起勇气出门去找她，却被她一顿奚落，而且得知她对萧暄也有那方面的意思。 能够趁这个机会把顾鸢烧死，同时将她除掉，一举二得。 虽然没有完全达到目的，但能够除其一，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翊王好像还在查什么，好像听说现场有桐油燃烧的痕迹。” 顾盈回过头：“什么” 她只是派人去吴江夏那里提议拱火而已，吴江夏也是一时气愤才会放火烧山。 现场居然有桐油，看来此事还有其他人动手。 那人到底是谁，目的又为何…… 顾鸢出了王府，径直去了徐小乔所在的别院。 她能够感觉到后面那个小尾巴已经消失，不过即便萧迟瑜还派人跟着她，她也不怕，她当着他的面和徐小乔成为了朋友，来看望朋友是很正常的事情。 关切询问了双方状况，顾鸢将卷轴交到了徐小乔的手中。 “小乔，这是我精心画了大半个月的作品，署名为孤影。你帮我拿到书画坊卖掉，如何” 徐小乔接过画卷，面露诧异：“孤影顾姐姐，你不是不想让方公子和萧公子知道你还活着吗，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署名” 这幅画一旦流传出去，他们俩肯定会怀疑，从而来找她询问。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够隐藏身份前往，最好是经过至少两个人的手。还有，我希望我的画作标价能够高一些，不一定要卖出去，只需要挂在书画坊中展示就行。” 经过这一次事件，她想要给她和方誉一个机会，听听他当初没有说完的理由是什么。 但又不想直接去找他，如果他还在意她，看到这幅画之后肯定会想方设法来找自己。 过了一会儿，又道：“当然了，如果能够达到我的标价，卖出去了最好。” 徐小乔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见她不是开玩笑，还是点头答应。 “顾姐姐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都会办好的。” 顾鸢又在院中呆了一段时间，其间换上男装去了许飞那，发现许飞身体已经完全达到了可以动手术的标准。 “大概半个月后，我会来给你医治断骨，这期间你就好好休养，放松心情。” “好，多谢神医。”许飞眼中暗含着激动。 “不用叫我神医，叫我……”顾鸢想了想，想起曾经看过的一部影视剧，里面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古装人物，也是一个神医。 “叫我明日。” “好，多谢明日公子。” 回府的路上，顾鸢听到街边巷尾议论得沸沸扬扬，说是廷尉带人去了宗正吴大人家，将府中里里外外几十口人全部都押去了廷尉狱。 顾鸢醒来之后还没弄清楚火烧红岐山中间的原委，忍不住下了马车询问。 打听之后才知道那场火居然是吴江夏让人放的，让她很是震惊。 还以为吴江夏只是一个寻常任性的小姑娘，没想到心思这么坏，居然敢干出杀人放火这种勾当。 不过能这么快查出来，应该是当晚就抓到了放火的人。 狗头王爷虽说有很多毛病，但办事能力还是相当可以的。 刚回到王府，顾鸢就得到了萧迟瑜的传话。 说是十日期限已经过去了两日，别忘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顾鸢真想指着他的鼻子将他臭骂一顿，她刚从鬼门关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他就上赶着来逼她，简直是冷血无情的典范！ 不过为了能够顺利离开这里，她必须得想办法。 第98章 神秘的大箱子 眼看着五日时间过去，离约定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三日，顾鸢那还没有半分动静，萧迟瑜叫来了连召。 “这几日王妃都在做什么” 连召低头拱手：“王爷之前吩咐不必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故而属下不知。” “嗯”萧迟瑜凉凉看着他。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连召心中打了个哆嗦，立即道：“属下虽没派人监视，但也有一定的关注，王妃这几日好像连着让人从她院中搬大箱子出去，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大箱子” “是的，每天早晨就搬两个大箱子出府，傍晚再把大箱子搬回来。因王爷吩咐过不必派人跟着，故而属下也不知道王妃到底去了哪儿。” 萧迟瑜侧目，顾鸢不去想着如何将他的人安插进徐国公府，却每日带着箱子忙上忙下，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奇之下，翌日一大早他便换了衣裳和面具，从房间中的密道来到了飞鹤楼。 又从飞鹤楼缓缓踱步来到翊王府门口附近，等待顾鸢出门。 坐在茶楼中等待期间，掌柜的端了一盆新鲜的荔枝上来，堆笑问道：“客官，这是本店昨日新到的荔枝，十分新鲜，要不要买一些尝尝” 萧迟瑜偏头看了看，眉眼中露出诧异。 禹国虽大，但地域相对来说偏中北，荔枝乃是南启所盛产之物，禹国与南启交界之处只有少数地区有。 若是要运输到京都，快马加鞭也得四五日。 每年荔枝盛产时，京都除了皇室能有一些相对新鲜的进贡之外，其他达官贵人想要尝尝鲜，得花大价钱购买。 对于寻常的老百姓来说，荔枝东西更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尝到的美食。 后来也有人想要在京都附近种植荔枝树，但效果很是让人失望，基本上结出来的果子又小又涩，难以入口，甚至有些干脆没有结果。 故而，荔枝虽然多汁可口，但京都鲜少出现。 可眼前的荔枝，个大饱满，色泽鲜艳，像是才采摘不久。 就连萧迟瑜这种见过各种大场面的人，此刻看到眼前的东西，也不免没有控制住表情。 掌柜的仿佛已经习惯了他的反应，笑道：“客官今年应该还没吃过荔枝，这几日来我这的客人都是这个表情。” 顿了顿又道，“这些确实是京都的头一批，快马加鞭从南方送过来的。不过您放心，我这荔枝虽然新鲜，但相对于卖给那些达官贵人的要便宜许多，只需要十两银子一盘，客官大可以买来尝尝鲜。” 他也是看方誉身上的衣裳款式虽低调，布料却却是价格不菲的云锦所制，才敢过来推销一番。 萧迟瑜看着他手中的盘子一眼，这一盘少说也有三十颗，若是放在平常，一两一颗，至少要卖三十两。 而且还不是银子，是三十两金子。 毕竟要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还要保持这个新鲜度，其中至少要跑死两匹马，各种人力物力，全部都是银钱花费。 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好，我要了。” 掌柜的喜笑颜开，立即放下盘子将钱收在怀中，顺便又让人再泡了一杯好茶过来。 萧迟瑜看向一旁的任子昂：“剥。” 任子昂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荔枝，立即好奇地拿起一颗放在眼前端详。 “原来那些人嘴中一颗一金的荔枝长这样，这外壳坑坑洼洼的，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吃啊……” “又没让你吃，给我剥。” “是。” 任子昂本还不知道要从何剥起，结果指甲划过外壳，里面晶亮鲜嫩的果肉便露了出来。 他眼睛一亮：“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还挺好。” 荔枝的汁水蔓延到他的手上，他忍不住放在嘴中嗦了一口。 “哇，这汁水好甜！”声音中满是惊喜。 萧迟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颗给你吃，吃完去净手，之后再给我剥。” “好的主子！” 任子昂高高兴兴放了一颗入嘴，咬过之后，鲜嫩的汁水顿时充盈整个口腔。 甜丝丝的，实属美味，他可以保证他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 一边吃一边想，也不知道是哪个神通之人，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荔枝运过来。 洗过手后，他又开始剥壳，只是每次都忍不住先嗦一口。 直到吃下第八颗，被萧迟瑜带着凉意的目光扫过，他才老老实实剥了一颗放在桌上的碗中。 “主子，请。” 没过多久，如连召所说，顾鸢让人抬着两个大箱子上了马车。 萧迟瑜立即站起身跟上。 任子昂连忙将荔枝打包，这样的好东西可不能留在这，得全部带走。 最终，看见顾鸢进了郊外一处院子，两个大箱子也全部都抬了进去。 再出来时，换成了四五个挑着担的老汉。 看到这里，任子昂剥了一颗荔枝入嘴：“主子，他们一行人的举动很奇怪，像是在隐藏什么。” 萧迟瑜同样觉得奇怪，完全想不到顾鸢此举何意。 听竹苑中就那么点大，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她那两个大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他猜不准。 而这几个老汉担子里面挑的东西是什么，他更不知道。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顾鸢出来，萧迟瑜再次跟了上去。 任子昂忍不住问道：“主子，咱们跟着翊王府的人做什么，难道你和那翊王真有关系” 萧迟瑜回头看了他一眼：“出门多带脑子，别光带嘴。” 刚吐出一颗荔枝核的任子昂悄悄将兜里的荔枝摸了摸，只剩下几颗了，主子这话是不是嫌弃他吃得多 接下来的时间，顾鸢一直在街上瞎逛，去醉仙楼吃了饭，又去茶馆中坐了坐。 午后，去了徐小乔那里，与她一起从院中出来。 “徐小姐这不是徐小姐吗，她为什么会认识翊王府的人” 萧迟瑜对于顾鸢和徐小乔走得亲近一事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仔细说起来，又说不出具体哪里。 大街上，两个身影不紧不慢逛着。 “顾姐姐，你吩咐我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好了。” 顾鸢点点头：“嗯，辛苦你了。走，我们去看看首饰。” 见徐小乔面露疑惑，她笑了笑：“最近手头挣了一点银子，手痒想花掉一些。” 于是，萧迟瑜和任子昂两个大男人，生生在首饰铺子外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两个女人满载而归。 第99章 暴殄天物 紧接着，两人告别，顾鸢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院子，将两个大箱子搬上了马车。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翊王府门口，任子昂一脸生无可恋看向萧迟瑜。 “主子，我不明白咱们这一天跟着她的意义是什么，我可能没带脑子出门。” 萧迟瑜眉头皱了皱，看了他一眼：“我也不明白。” 而后转身离开。 任子昂：…… 听竹苑，顾鸢让人将两个大箱子放入她的房间，吩咐所有人离开。 而后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的小箱子，再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展现。 顾鸢点了点数，然后将小箱子一个一个往任意门里面搬。 此刻，里面不再是三张发光的门，而变成了四张。 中间的三角区域也变成了一个正正方方的四边形。 同时，顾鸢也发现，中间的这部分区域相当于一个空间，可以存放不少物品。 这几天挣来的银子就存放在此处。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五天前。 当时她正想着要如何将萧迟瑜的人安插入徐国公府，面前突然又出现那熟悉的数字。 并提示她，可设置任意门空间点。 这让顾鸢激动得花枝乱颤。 以至于在设置空间点的时候手一抖，点错了小数点，将本来要设置在京都城外的地点给设到了距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禹国边境。 当出现在一处荒郊野外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一度怀疑自我。 不过很快，她被不远处大坑中一堆烂荔枝给吸引了目光。 到底谁在暴殄天物，这么好的水果居然一把一把扔。 因着夜色的缘故，她并没有看到周围一棵棵枝头挂满果子的荔枝树，之所以知道坑中的烂荔枝，是因为被那一阵阵传来的腐烂味给吸引，还有那些围着嗡嗡嗡的苍蝇。 正打算转身离开等白日再来探，蓦地听到前方一户人家传来惊慌呼喊声。 “阿公，阿公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顾鸢心中一紧，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只见院子中一个黝黑精瘦的白胡子老头倒在地上，面色苍白，浑身抽搐不已。 顾鸢立即蹲下身查看。 面对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人，那个哭着叫阿公的女孩吓了一跳，眼泪挂在眼眶上，都忘记掉下来。 “他之前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顾鸢一边查看一边询问。 “今天就吃了荔枝。” “荔枝”荔枝应该不至于导致这种症状，“还吃了别的吗” “没有，就吃了荔枝。” “我是说饭菜，不是说水果，有没有吃什么不寻常的菜” “咱家……咱家没有其他东西了，就只有这些荔枝……” 说着，小女孩指了指放在院子角落的箩筐。 昏暗的烛光下，一筐一筐的荔枝出现在顾鸢的眼帘，是她从未见过的多。 顾鸢心猛地一抽。 难怪外面有那么多被扔掉的荔枝，原来这个农户家中只有荔枝，而且数量还这么多。 估计这个老伯就是吃了太多的荔枝，里面成分抑制了葡萄糖的合成，才导致急性低血糖症状。 她立即开展急救。 等老伯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因有着这份救命之恩，老伯和女孩对于顾鸢的疑惑几乎是有问必答。 经过了解，才知道这里名为离枝村，因荔枝而得名，满山头都种了荔枝树。 而之所以这里的家家户户都弃了农田耕种去种植荔枝树，是因为前县令特别爱吃荔枝。 不仅自己爱吃，也让手下所有人陪着他一起吃。 后来还觉得不够，于是特意划分了一个村出来，命令所有村民全部都要种上荔枝树，用荔枝来换粮食。 离枝村就是这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村民们敌不过权势，只能够照办。 从前还能够用换来的粮食勉强填饱肚子，可自从去年县令病死之后，他们家中的粮食日渐减少。 他们也想过拿这些荔枝去卖钱，可这一片地方荔枝实在是太多，即便是价格低廉，也根本换不了几个钱。 眼看着荔枝就要烂在树上，舍不得浪费，他们只能自己天天吃，顿顿吃。 即便是这样，依旧吃不完，最后一筐筐倒掉。 最后，饿着肚子啃树皮野菜。 顾鸢听到这情况，心中痛骂狗县令胡作非为的同时，有了一个想法，她可以让这里所有的村民都填饱肚子。 “你们的荔枝多少钱一斤我可以全买下，或者换成粮食也行。” 祖孙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真的吗可是这么多……” “不管多少我都要，你出个价。”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伯才颤抖着手道：“那些都是今日刚采摘下来的，还新鲜着，要是贵人不嫌弃的话，就换一袋粮食。” “一袋粮食”顾鸢震惊了。 这个院子中采摘下来的荔枝少说也有六七大箩筐，这么多荔枝，居然就换一袋粮食 李老伯却以为自己说多了，生怕顾鸢不要，连忙改口道：“半袋粮食也行的……” 顾鸢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会碰到荔枝如此贱卖的时候，想当初，四十块一斤，她只能买一点点来解馋。 “好，既然你要换粮食，那就换粮食。不过你们得将这些荔枝搬到我指定的地点，明日我再将粮食送来。”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肯定要犹豫一番，毕竟到时候粮食送不送过来，他们都不能确定。 但李老伯的命是顾鸢救过来的，他相信这个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贵人不会骗他。 况且，这些荔枝放在这，也只能继续烂下去，没有任何价值。 忐忑等待了一晚，李老伯没有失望。 一大早，顾鸢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当他们看到她身后两大袋大米时，激动得眼泪一飙。 “贵人，请受我们一拜！” 李老伯不止有一个孙女，还有儿媳妇和嗷嗷待哺的小孙子，这些粮食给了他们全家一条活路。 他老泪纵横，扑通跪了下来，给顾鸢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顾鸢连忙将他扶起，心中百味杂陈。 京都中那么繁华，却没有照亮这个角落，既然有缘来到这里，她一定要带领这里的老百姓脱离苦海，奔小康！ 第100章 有人跟踪你 回到京都，她立即开始筹划售卖荔枝的事宜。 短短几日的时间，各大茶馆和酒楼都相继出现荔枝的影子，因为价格相较从前便宜太多，又十分新鲜，一到货便抢购一空。 两袋粮食换来的荔枝，在顾鸢这里能够卖至少五百两银子，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几日，整个离枝村的生活都得到了改善。 不止是李老伯家，其他家已经成熟的荔枝顾鸢通通收购，给他们换银子和粮食。 这一举动不知救了多少濒死之人，众人感激涕零，直呼顾鸢乃天神下凡。 顾鸢内心很满足，既救了人又赚了银子，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现在她再也不嫌弃老头给的任意门破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大宝贝！ 除了能够快速到达目的地之外，中间形成的空间还能够很好地储存东西，荔枝采摘后放入这里，就跟冻结了时间一样，隔两三天拿出来还是一样的新鲜。 如此一来，她这条产业可以做得更长久。 美滋滋数了银子出来，听到外头的敲门声，她探头问道：“什么事”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王爷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顾鸢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道：“这么晚了，他过来做什么” 外院石桌旁，萧迟瑜静静喝着茶等待。 霜儿站在他面前一脸紧张。 王妃怎么还不来，她快要撑不住了，她总感觉萧迟瑜的目光时不时在她身上扫过，让她背后汗毛倒竖。 就在她手心狂冒汗时，萧迟瑜突然开口道：“你从前是在哪里伺候的”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审视她，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而且那种见过不是和顾鸢一起，是她单独一个人。 “奴婢从前在大厨房里打扫庭院的。” 萧迟瑜眼眸幽深，他从未去过大厨房，应该不是在那里见过的她。 飘忽的记忆中，好像是在一个房间，他打开门，她就站在他面前。 可那记忆只有模糊的片段，无法连贯在一起，倒像是一场梦。 “王爷，不知道你这么晚过来找妾身有什么要紧事” 萧迟瑜的思绪被打断，目光落在头戴纱帽的顾鸢身上。 冷着一张脸道：“怎么这么久。” 顾鸢笑着在他旁边坐下，矫揉造作道：“王爷到来，妾身肯定要好好打扮一番，王爷知道的，女子打扮起来就是费时间。” 萧迟瑜嘴角抽了抽，她的这张脸从上到下遮得严严实实，鬼才看得出她打扮了什么。 用这种理由敷衍他，还真是够敷衍。 萧迟瑜似是不经意道：“离约定时间只剩下最后两日，本王是想来看看王妃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鸢就猜到他是为了这件事而来，要不然不会阴沉着一张脸，带着审犯人的架势。 她从容道：“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王爷明日将要安插的人带过来，我来安排。” 萧迟瑜略显诧异。 今日跟了她一天，她都只是寻常的逛街玩乐，什么时候将他的事放在心上了。 现在却说都安排好了，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安排。 “好，本王拭目以待。” “那妾身就不与王爷闲聊了，今天有些劳累，得休息了。” 连召看着顾鸢款款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了皱眉。 王爷等了她这么久，她居然三言两语就将他打发。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在王爷面前如此肆意。 萧迟瑜倒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果然和顾影是姐妹，都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劲。 第二天一早，萧迟瑜便派人过来传信，说人已经在某处别院等着，只需过去即可。 顾鸢明白他此举的目的，肯定是不想任何人看到他们两人与翊王府有关系，说不定是从暗卫中挑的，从未露过面。 准备好一切，她又让人抬着两个大箱子出了王府。 她并没有急着去找萧迟瑜的人，而是依旧去了郊外别院。 别院里头，老杨躺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悠闲惬意吃着荔枝。 见顾鸢前来，连忙翻身站起。 “小顾，你来了。” 顾鸢凝眉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 就在几日前，顾鸢找到了老杨，让他安排人手出来帮忙卖荔枝。 整个京都老杨最熟，人脉也很广，通过他的手，能够隐藏行迹不被他人发现。 毕竟像荔枝这种东西很是罕见，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她没有运输的正规途径，经不起查。 寻常这里只有老杨手下的一个亲信在，这次他亲自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 “是有事要跟你说，昨儿个有人跟踪你，你知道吗” “跟踪我” 难道是狗头王爷言而无信，又偷偷派人监视她 可一般后头有人跟着她都能够感觉得出来，除非昨日跟踪她的人武功十分高强。 动用这样的人，狗头王爷还真看得起她。 “是的，沿街乞讨的兄弟们说的，跟踪了你一整天。小顾，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仇家了，以后可要小心点。” 顾鸢点点头：“老杨，多谢你提醒。以后有什么风吹草动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从院子出来，顾鸢没有去找萧迟瑜安排的那两人，而是回了王府。 带了一小盆荔枝送给淑太妃尝鲜，又陪她说了一会话。 淑太妃的眼睛越来越明亮，与刚来的时候大不相同，连她自己也没想到，顾鸢求来的药会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而眼神越好，也就越能看清顾鸢脸上的红痕。 她猜想萧迟瑜对顾鸢不冷不热是因为这个原因，要不然这么好的儿媳妇，他没理由不上心。 娶妻当娶贤，他如此注重外表，看来她得好好鞭策一番。 正在此时，萧迟瑜赶了过来。 顾鸢一回王府，他就得到了消息，她压根就没有去见他安排的那两人。 他想要一个理由。 看到他前来，院中的两个女人都没有好脸色。 顾鸢根本就不想理会他，装作没看见，继续和淑太妃说话。 淑太妃也察觉到了顾鸢的情绪，更加觉得是自己儿子嫌弃她貌丑，冷落了她，才导致她伤心。 萧迟瑜还没开口，就感觉到一阵阵的寒气扑面而来，眉头微微皱了皱。 第101章 王妃胆子越来越肥了 等他到达两人跟前时，空气有片刻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淑太妃开口道：“鸢儿，这么好吃的荔枝你是从哪买的，难为你有孝心，惦记着母妃。” 顾鸢浅笑：“孝敬母妃是我的本分，要是母妃喜欢，我天天买着送过来。只是这荔枝吃多了会上火，还是要适量。” 两人很有默契地忽视了某王爷，仿佛他不存在。 满院子的下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们第一次看到萧迟瑜被忽视的情景，生怕到时候他发起飙来殃及池鱼。 同时，心中腹诽，王妃真是胆大，不行礼就算了，居然连正眼都不带瞧的，也不怕王爷怪罪。 顾鸢心中的小人翻了个白眼，有淑太妃在，她怕个屁。 让他言而无信派人跟踪她，不给他一点脸色瞧瞧，他把她当hellokitty。 萧迟瑜静静看着眼前的两人，没有出声。 他有的是时间，等得起。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眼前两人依旧没有理会他的迹象。 他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一声。 “母妃，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好吵，我们要不要去其他地方逛逛。对了，新正街新开了一家首饰铺子，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淑太妃点了点头：“好，正好母妃也许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顾鸢搀扶着淑太妃起身，大摇大摆离开了院子。 后头众下人连忙跟上，路过萧迟瑜身边时，还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变天了，王府真变天了。 从前在王府中说一不二的王爷，现在连王妃都治不住了。 与淑太妃逛完回来，已经是傍晚时分。 刚回到听竹苑，院中的下人就告知顾鸢，说王爷派人来传话，让她去望风轩一趟。 顾鸢只是淡淡一句“不去”，便兀自回了房。 连召手下的人前来回话之时，都不敢抬头，他无法预知王爷在得知这两个字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连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从淑太妃那里回来时，他明显感觉到王爷生气了。 若是她好好来认个错，可能还不会引起狂风暴雨。 可她现在还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模样，今晚估计不会有好日子过。 果然，萧迟瑜听到这两个字，浑身都散发着寒意。 他将笔重重放下，看来这些日子太纵着她了。 “王妃既然不肯自己过来，那你们就去将她请来，这点小事还需要本王吩咐” 连召立即领命退了下去。 王妃果然要遭殃了。 他带着人风风火火来到了听竹苑，不顾下人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 采夏吓坏了，跌跌撞撞跑进内院，喊道：“小姐，不好了，王爷派人来抓您了！” 顾鸢没想到在淑太妃的眼皮子底下狗头王爷还敢对她动手，悄悄吩咐霜儿，道：“去母妃那里走一趟，机灵点。” “王妃放心，奴婢定然将这件事情好好描述给太妃听。” 顾鸢对霜儿办事很放心，大步来到外院。 看着面前几个站得笔直的护卫，轻笑道：“本王妃只是一介女子，何必劳动王爷这么大的阵仗，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顾鸢昂首挺胸来到望风轩，这架势完全不像被抓来的，倒像是身后跟着一群狗腿子，保护她的安全。 “王妃，王爷就在房间等您。” 顾鸢朝连召点点头，推开房门大步迈了进去。 里头只有萧迟瑜一人，坐在案前静静看着兵书。 见她进来，右手一挥，一股强劲的气流从顾鸢耳旁略过，紧接着，门啪的一声关上。 顾鸢没想到他的内力如此深厚，着实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强装镇定道：“不知道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萧迟瑜冷然看向她：“王妃胆子越来越肥了。” 顾鸢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明白王爷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她腰上突然多了一圈束缚，紧接着，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飞去。 她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感觉脖子被一只大手掐住。 而萧迟瑜的声音，近在耳边。 “看来这些日子本王对你太过宽容，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随着话落，萧迟瑜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能够看到凸起的青筋，就像铁爪般条条清晰。 顾鸢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拼命扒拉着他的手。 “放开我……” 这种窒息的感觉太过熟悉，不只是身体的不适，还有一种生命捏在别人手中的无力感。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所以，你还要与本王作对吗”萧迟瑜的话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除了顾影之外，没有其他女人能在他面前放肆，他或许可以因为她们的相似而容忍一定的程度，但，绝不是没有底线。 顾鸢体会到生气的他有多么恐怖，只是心中依旧不服。 她艰难道：“王爷……言而无信，自己毁掉了约定，何必……再来找我。” 听到这话，萧迟瑜的手放松了不少。 “把话说清楚。” 顾鸢终于能够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是心中的这口气却吞不下。 天杀的狗头王爷，仗着自己的权势和力气，这样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可恨。 她愤愤瞪了眼前人一眼，突然低下头狠狠咬住停留在脖间的手。 突然而来的痛感席卷全身，萧迟瑜想要甩掉她，却发现顾鸢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牙齿几乎已经嵌进骨头中。 鲜血顿时顺着手腕流下，滴答滴答掉落在轮椅之上。 “该死！” 萧迟瑜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将顾鸢一掌拍飞，可在看到她那带着愤恨的眼神时，又鬼使神差停了下来。 这双眼睛，实在是太像了，就连里面的寒意与不甘，都与她一模一样。 他眉头紧锁，仿佛感受不到痛，就这样任她咬着。 他这个反应，顾鸢意想不到，还以为他会直接杀了她。 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能屈能伸，不会轻易做出冲动的事。 可刚才，她却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为了自己的尊严，她豁出去了。 放开嘴，她抹了抹满是鲜血的唇，冷冷道：“我知道我在你面前如蝼蚁一般渺小，随时都可以捏死，但蝼蚁也有蝼蚁的脾气，也是会咬人的。我向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你要是容不下我，大可以将我杀了。但想要我无条件屈服，告诉你，没这个可能！” 第102章 帮本王包扎 萧迟瑜定定看着她，这倔强的性子与她更像。 平时看着软弱可捏，但真生起气来了，会像一只小刺猬扎人。 他不免想，顾影死了，上天给他送来这样一个极度相似的女人，是不是意味着一种补偿 顾鸢见他盯着她不动，心中没有底，刚才突发的勇气也消减了不少。 “我告诉你，你要是杀了我，母妃肯定会生你的气的，我劝你别冲动！” 萧迟瑜听到这话，忍不住低笑出声。 明明是想求饶，却把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他伸出手：“帮本王包扎。” “哈”顾鸢脑后闪现出三个黑人问号。 狗头王爷怕不是被咬傻了，她咬的他，他让她包扎 见她满眼震惊，他又道：“本王被你咬成这样，你不应该帮本王处理伤口本王记得，你略通医术。” 疯了疯了，狗头王爷果然疯了。 顾鸢脑海中刮过一阵风暴，还有些不敢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刚才掐了她脖子，她咬了他，算是扯平，她不能再和他杠下去。 现在他给她台阶下，她要是不顺着往下走，未免显得太不识好歹。 心中虽已经做了决定，但为了不显得她太听话，她还是倨傲道：“这里连布条都没有，我没办法包扎。” “你脸上的面纱已经染血，不如拿下来。” 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拿面纱给他包扎。 顾鸢却不愿意，她最近为了偷懒都没有贴人皮面具，面纱取下来就露馅了。 “我去问问外面的人有没有伤药和布条。” “你想让府中所有人知道你咬了本王” 顾鸢脚步一滞，她不想。 这种事情在众人眼中是以下犯上，她才不愿意将事情闹大。 “那王爷这里有没有伤药什么的” “金疮药倒有，只是没有包扎之物。” “包扎的布条好找，我看你房间里的床帘扯下来一块就行。” “若是下人发现床帘缺失，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萧迟瑜悠悠道。 顾鸢想象到了大家八卦的表情，伸出去的手退缩了回来。 她的目光又转向一旁的桌布。 只是，被萧迟瑜打消了念头：“本王房中之物都价值不菲，缺失一件都会被知晓，王妃若是想要接受盘问，大可以动用。” 顾鸢咬了咬牙，说来说去，他就是想要为难她呗。 要不是秉着不惹事的心态，她早就将银子拍在桌上，冲他吼，老娘有的是银子，你这里的破东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付得起！ 心中的小人嘶吼了一番，她默默从怀中掏出一条帕子。 这是萧昀之前送给她的，上次本就该还给他，结果忘带了，所以后来一直带在身上，想要伺机归还。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它遮一下脸。 至于脸上这条带血的面纱，狗头王爷想要就给他。 她背过身去，将面纱换成丝帕。 而后来到萧迟瑜面前：“伤药呢” 萧迟瑜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药瓶，交到她的手上。 顾鸢接过，眼神在瓶身上扫了一眼，发现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蹲下身子，小心将金疮药倒在萧迟瑜虎口的伤口处，又一点一点包扎好。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认真帮他处理伤口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顾影。 那时候她将他的嘴唇磕出血，也是一样的帮他上药。 他的眼神不自觉柔和。 只是下一刻，又蓦地起了变化。 她脸上的这条丝帕……不是萧昀之前常用的那条吗 她怎么会有他的贴身之物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可能，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应该给本王一个解释”他冷着嗓子道。 顾鸢抬头诧异看着他，愣了片刻，反应过来。 “我觉得王爷应该先给我一个解释。我记得当初与王爷达成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许再派人跟踪监视我。王爷好像并没有履行自己的承诺。” 萧迟瑜直了直身子。 看来她的本事不小，他跟踪她那么隐秘，居然还被发现了。 “本王也记得，当初说过，你若是没有在十日之内达到本王的要求，之后的一切都免谈。所以，在你做到之前，没有资格与本王谈条件。” 顾鸢心中一句卧槽，这哥们在跟她卡bug啊！ 把跟踪别人承认得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她恶狠狠将包扎的丝帕系了个蝴蝶结，用力拉紧：“王爷放心，明日我就将你的人安插进徐国公府，只是到时候别忘了今日所说的话，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派人跟踪我，别怪我来个鱼死网破！” 放完狠话，她站起身离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脑袋发起了黑眼晕。 一个没站稳，啪嗒坐在了萧迟瑜的大腿之上，双手顺势抓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拉着往前倾。 顾鸢：…… 空气有瞬间的安静。 “我……”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砰的一声推开，淑太妃气势汹汹出现在门口。 加上她身后跟着的霜儿，八目相对，有着前所未有的寂静。 淑太妃看着眼前的情景愣怔了好一会，才轻咳一声：“母妃就是来看看你睡了没，既然鸢儿也在这里，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着回头看了霜儿一眼。 霜儿很无助，那眼神仿佛要将顾鸢问穿。 顾鸢也表示自己很无辜，她怎么会知道淑太妃赶来的时候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几个人的眼神交织成了一张网。 顾鸢连忙想要起来，却被萧迟瑜悄悄给按了回去。 “别忘了你之前答应的事。”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顾鸢明白他的意思，在淑太妃面前，他们要演好恩爱的戏码。 她扯出一个微笑，头轻轻靠在了萧迟瑜的胸膛上。 淑太妃动作很快，立即转身，并嘱咐下面人将门关好。 顾鸢扯着脖子看了许久，确定她已经完全离开，才松了一口气，从萧迟瑜身上爬起来。 手触及到他的腿时，眼中露出疑惑。 按道理说，残疾久了的人双腿都会肌肉萎缩，像细竹杆一样，可萧迟瑜的腿部肌肉强健结实，根本就不像残疾人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03章 真心话大冒险 萧迟瑜感受到了她异样的目光，立即转动轮椅往后退了一步。 “回去。” 顾鸢心中依旧觉得奇怪，不过很是乖觉地点了点头。 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狗头王爷身上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直到到了房门口，拉了拉门页没拉开，她才收回思绪。 眼皮跳了跳，她回头道：“王爷，门打不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已然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淑太妃让人锁的门，就为了防止顾鸢回自己院子。 “怎么办，能不能让你院中的护卫帮我们打开”她可不想和这个狗头王爷共处一室。 萧迟瑜扶了扶额：“母妃让人锁的，只有她那里才有钥匙，旁人定然打不开。” “那我要在这里待一宿吗” 顾鸢浑身上下都透着为难，要她与狗头王爷睡在一起，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萧迟瑜看到她的抵触，不知为何，心情有些糟。 他转着轮椅回到内室，扔下一句话：“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在外面呆着。” 顾鸢朝他的背影努了努嘴，呆着就呆着，外面这么大，她还能找不到睡的地方 她将萧迟瑜长案上的东西全部搬开，拿了一个靠枕放在上头当枕头，又将桌布扯下来盖在身上。 完美！ 萧迟瑜听到外面的动静，嘴角不自觉浮现出一丝笑意。 他才知道，他这个王妃也是一个奇女子。 可一想到她随身携带着萧昀的帕子，他那抹笑意又收敛，随之心中升起一团郁结。 寂静的夜晚中，一切都十分平稳。 可顾鸢睡不着。 她睁着眼睛打量这里面的陈设，无论是书柜还是剑台，处处都透着一种冰冷肃杀的气息。 在这种环境中，好梦都被吓走了。 “王爷，你睡了吗” 她想，他们怎么说也是合作伙伴，晚上聊个天应该不算什么，主要是她实在太无聊了。 很快，萧迟瑜低沉的声音传来：“没睡。” “既然大家都睡不着，我们来玩个游戏怎么样” “嗯”萧迟瑜感觉她的思维也太天马行空了，他有些跟不上。 刚发出疑问，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还有越靠越近的脚步声。 萧迟瑜偏头看去，顾鸢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你半夜跑到本王这里来，是想对本王图谋不轨” 顾鸢扔给他一个白眼，道：“王爷双腿不便，我能怎么个不轨法，总不能让我自己上来动” “唔” 意识到自己有些口无遮拦，顾鸢连忙闭上了嘴。 都怪她从前和室友开玩笑开多了，一时没有刹住车。 她嘿嘿笑道：“咱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不，不对，咱们也不能够大冒险，只能够真心话。” 萧迟瑜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奇怪怪的游戏，半撑着身子坐起来，饶有兴致道：“如何玩” 顾鸢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在他面前亮了亮相。 “这枚铜板有两个面，有文字的是正面代表你，有纹饰的是背面代表我。我将铜板往上抛，如果是正面朝上，那就是你赢了，你可以向我提一个问题，我会如实回答。而如果是背面朝上，那就是我赢了，同样，我会向你提问题，你必须回答，不能撒谎。” 听到游戏规则，萧迟瑜又重新躺下。 “本王没兴趣。” 他的秘密比她的秘密重要得多，与她交换太吃亏。 “诶，你别急着拒绝，可以先约定好不过问朝堂大事，只能够问私人问题。” 萧迟瑜看了她一眼：“我对你私人也没有兴趣。” 顾鸢鄙夷地撇了撇嘴：“你真不想玩不玩就算了，我回去睡觉。” 说罢，半步半步往后挪。 她之所以突然萌生出这个想法，就是想要探寻一下萧迟瑜腿的虚实，她总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若是能够得知到他的秘密，以后谈判起来会更有筹码。 从床边到内室门口的距离，生生让顾鸢走出了一个世纪的程度。 终于，她听到萧迟瑜开口：“回来。” 她立即转身：“王爷想好了” 烛光下，她雀跃的身影映入眼帘，让萧迟瑜心中一动。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顾影还是顾鸢，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在他的心上来来回回走动。 他点点头：“开始。” 顾鸢眼神中暗藏着狡黠，铜板高高往空中抛去，紧接着落在她的手心上。 手掌打开，朝上的是背面。 “我赢了！所以待会我的问题，王爷要如实回答。” 看着她的笑，萧迟瑜的心也舒展开，很是配合道：“你问。” 顾鸢想着第一个问题就直接问他腿的情况有些不大合适，于是先不痛不痒道：“王爷成天坐在轮椅上，屁股坐得痛不痛” 萧迟瑜：…… 这问题真有够无聊，他很不想回答。 顾鸢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脑袋还故意凑到他的面前，眨巴着眼睛道：“回答呀！” 萧迟瑜微微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从牙齿缝中挤出两个字：“还行。” 顾鸢忍着没有笑出声，又继续将铜板往上抛。 “我们再来一次。” 铜板落入她的手心，再次将手揭开，依旧是反面朝上。 “运气还真不错，又是我赢了，王爷请听题。” …… 一连好几次都是某女赢，她暗藏的得瑟快要抵挡不住。 “好了，接下来我想知道王爷的腿为什么站不起来，是被打断了吗” 萧迟瑜眼睛微眯：“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有问题都可以问，我好奇，还请王爷如实回答。” 萧迟瑜嘴角微动，发出一声冷哼。 “想知道再赢一次，本王就告诉你。” “王爷想耍赖吗之前就已经说好了，一次一个问题。” “这是本王的地盘，由本王做主。” 眸光凌厉如鹰隼，让顾鸢心头一颤。 她只好暂时妥协：“好，王爷既然开口说了这个话，那我就给你这个面子，只是我若是再赢一次，你不许再耍赖。” 说完之后想抛铜板，却被萧迟瑜伸手按住。 “之前都是你抛，这次本王来。” 不由分说，将她手中的铜板夺了去。 顾鸢手心开始冒汗，之前她耍了一点小伎俩，才能够把把赢他。 现在他要亲自抛，难道是将她的小伎俩看穿了 第104章 输得底裤都没了 摇曳的烛光下，顾鸢神色很是不安。 紧紧盯着萧迟瑜手中的铜板，看着它抛高，落下。 手心掀开之时，正面朝上。 看着面如土色的顾鸢，萧迟瑜嘴角微勾。 “本王赢了。” 顾鸢眨巴了一下眼睛：“赢了就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问。” 反正她在他面前就跟一个透明人似的，之前该调查的肯定都调查了，没什么好问的。 “你脸上的帕子甚是特别，哪来的” 顾鸢偏头看着他，一脑门问号。 就这 “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 “王爷，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顾鸢眉头微挑。 萧迟瑜一噎，无奈苦笑：“好，那我们继续。” 铜板落下，又是正面朝上。 紧盯着铜板的顾鸢表情一言难尽，没想到还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连赢了两把。 萧迟瑜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继续问道：“可以回答本王之前的问题了。” “从前认识的一个好朋友。” “你这相当于没有回答。” “你也没问清楚呀。”顾鸢神情略显得意。 和新手玩这个游戏的好处就是，他们不知道要如何准确的询问问题，她可以和他们绕弯子，不正面回答。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游戏已经结束。 她就不信狗头王爷次次能够赢。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这次，还是正面朝上。 顾鸢有些怀疑人生。 她之前之所以能够把把都赢，是因为能够感知到两个面的不同，若正面贴着左手，她就揭开右手，若正面在右手，就揭开左手。 一般人都不会关注这个小动作，所以屡试不爽。 可她紧紧盯着萧迟瑜的手，他每次都是将铜板落在左手手背上，压根就没有换过。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正看着眼前的铜板发着呆，又听到萧迟瑜的提问：“你脸上的帕子是谁送的” 这一句问话十分精准，顾鸢不回答都不行。 只是她没有想到萧迟瑜会这么在意她脸上的这方帕子，难道他曾经见过 据她了解，萧昀和狗头王爷并没有多少交集，不过也不能够排除他们没有私下里见过。 这种情况，她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比较好，免得到时候被戳穿，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端王府萧小公子送的。” 萧迟瑜眼睛微眯，果然是他。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与其他男子私相授受，本王可以治你死罪。” 顾鸢一脸莫名其妙看着他，狗头王爷怕是脑子里面有泡！ 好好的玩游戏，突然开始找茬，还没事就污蔑她。 “我没有和别人私相授受，就一条帕子而已，王爷，您犯不着这样要是看我不顺眼，直接处置了我就是，干嘛绕这么大圈子，有没有意思” 面对顾鸢的连声质问，萧迟瑜紧抓着她的手渐渐放松。 看这模样，她好像和萧昀真没有什么，要不然不会大大方方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意这些，只知道就在刚才，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抓住，有些透不过气。 “没有就好，本王只是警告你，不要做一些有辱翊王府门楣之事，一旦被本王发现，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放心，在王府的这段时间，我肯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更不会给你戴绿帽子。” 看到她如此不耐烦的模样，萧迟瑜心中憋着一口气不顺畅。 自己喜欢的明明是顾影，可心为何还会被她所牵动 “到底还要不要玩” 萧迟瑜定了定神。 “继续。” 趁这个机会，他要把心中的疑惑全部都解除。 顾鸢以为总归有一次会是她赢，可下一次，依旧是正面朝上。 她一脸泄气。 双手撑着脸颊坐在床边的踏板上，没精打采道：“问。” 萧迟瑜笑了笑：“你和神医谷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他派人前去查神医谷，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来人禀报说，整个禹国都没有听说过有神医谷这个组织。 若只是京都这块地方没有听说过也就罢了，可现在整个禹国乃至南启都没有听说过，未免有些蹊跷。 顾鸢眉头微皱：“你问这个做什么” “本王记得游戏规则是，不管问什么，你只需要回答。” 顾鸢满是不情愿，她提议玩游戏的最初目的是想要将他的秘密挖出来，可现在，他什么秘密都没有挖到，倒将自己的老底揭了出去。 “之前我赢了一把，你耍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那好，本王可以放过你这一次，我们继续。” 顾鸢没想到狗头王爷变得这么好说话，还以为他会板着脸说这是他的地盘，他做主。 “轮到我来抛铜板了。”她伸手去抢。 再让他抛下去，她底裤都要掀没了。 萧迟瑜轻笑一声，手蓦地往后收。 她的伎俩他早就看穿，前面没有说破，但不代表他后面还会任她使用。 “你干什么轮到我了，是不是还想耍赖！”她干脆站起身抢，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主动权拿回来。 谁知她一脚踢在踏板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方扑去。 脑袋重中砸在萧迟瑜的腿上，可能是应激反应，她明显感觉到萧迟瑜的腿动了。 她眼睛滴溜转了一圈。 果然，她没有猜错，狗头王爷的腿并不像平常表现的那般残废，至少还能活动。 为了更进一步印证自己的猜想，她假装爬起来的时候伺机摸了摸。 小腿和大腿一样，肌肉痕迹明显。 他的残疾是装的！ “好摸吗”萧迟瑜低头看着她。 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顾鸢琢磨不出他这句话其中表达的感情。 她立即将手缩了回来，身子也从床上弹起。 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走去：“王爷，我突然感觉好困，要回去睡觉了。” 她怕再待下去，狗头王爷会杀人灭口。 只是她动作再快也没有萧迟瑜快，只一瞬间，她的手腕就被紧紧扣住，倒在了萧迟瑜的面前。 第105章 压到我头发了 四目相对，空气有瞬间的寂静。 顾鸢偷偷挣扎，手腕却依旧纹丝不动。 过了好久，她才弱弱道：“王爷，你抓得我痛了。” 萧迟瑜眉眼微动，他记得曾经顾影也说过这样的话，也是这样的神情。 本来想要狠狠惩罚她的他，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低沉着嗓音道：“你刚才摸到了什么” 顾鸢立即摇头：“我什么都没摸到。” “呵。”一声冷哼，顾鸢的手腕被抓得更紧了。 萧迟瑜用另外一只手将铜板往上抛去，随着几个翻转，落在一旁的床板上。 正面朝上。 顾鸢惊呆了，这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他随手一扔都能够扔得这么准！ “可以回答本王之前的问题了” 顾鸢诧异看向他，没想到他这么守规矩，居然还真加抛了一次铜板。 按照他的尿性，不是应该直接掐着她的脖子逼问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逃不过了，如果不回答，估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思虑几秒，她道：“我和神医谷是归属关系。” “你是神医谷的人” “是的。” “你三妹妹顾影也是。”这一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顾鸢并不惊讶他知道这件事，毕竟方誉体内的毒是她解的。 上次她又提及了神医谷，狗头王爷心中肯定有所怀疑，去问过方誉。 她轻笑道：“王爷什么都知道，何必来问我” “你之前说过，你和她没有多少交集。” “我们都是神医谷的人并不代表我们要一起办事，我也是前些日子才偶然知道的。” “据本王所知，禹国并没有神医谷这个地方。” “我们神医谷向来低调，王爷不知道很正常。而且王爷，你超纲了，这不在你刚才的问题之内。” 说着，她的手又动了动，“能不能先放开我，手真的好痛。” 萧迟瑜静静盯着她片刻，将手放开。 顾鸢如临大赦，立即站起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睡了。” 走到门口，听到萧迟瑜低沉道：“今日之事不许对外说起，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顾鸢没有回头看他，只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半睡半醒中，顾鸢感觉到有人在碰她。 她立即惊醒，睁眼望去，萧迟瑜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心中一震，他的腿果然没事。 本以为这件事情虽然都心知肚明，但永远不会戳破，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却没想到狗头王爷主动展现了出来。 “有，有事吗” 她略显平静的询问让萧迟瑜心中完全确定，她昨晚已经知道他没有残废的事实。 他指了指内室的方向，道：“天已微亮，过一会母妃肯定会派人前来，你将这里收拾一下，去床上躺着。” 顾鸢心中暗自鄙夷。 一整晚都让她一个弱女子睡在如此梆硬的桌子上，临到天亮了却让她去床上躺着，简直是戏精转世。 她磨磨蹭蹭爬起来，抓着桌布往一旁走去。 路过萧迟瑜身边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麻烦让让。” 萧迟瑜眉头微挑，这个女人还真不怕他。 正想继续往前走，顾鸢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又回过头去认真打量着萧迟瑜。 这个身高，这个角度，怎么这么熟悉 有个想法在她脑海一闪而过，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王爷，你的面具好精致，我可以看看吗” 问着的时候，顾鸢的手已经伸了出去。 只可惜，被萧迟瑜轻松躲过。 “王妃，有些不该做的事不要做，免得惹火上身。” 顾鸢讪讪将手缩了回来，只是心中还是存着一丝疑虑。 像，实在太像了。 坐着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可这样站在她面前，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度，都像极了方誉。 只是他们在时间上的出现并不吻合，让她没法圆了心中的这个猜想。 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顾鸢很快将外室收拾好，就在她刚准备回去躺着时，听到门口有开锁的声音。 与萧迟瑜互相对看了一眼，两人立即往内室狂奔而去。 “王爷，你往外边点，压到我头发了。” “哦。” “被子，被子能不能往我这边盖一点，我的鞋子没脱。” 萧迟瑜连忙将被子往她那边挪挪。 等淑太妃身边的刘嬷嬷悄悄进来时，萧迟瑜和顾鸢已经成怀抱姿势，安静躺在床上。 刘嬷嬷蹑手蹑脚来到内室门口瞟了一眼，又偷偷溜了出去。 “太妃，王爷和王妃两个人感情好得很，就连睡觉都是搂在一起睡的。” 听到耳边的小声禀报，淑太妃欣慰点了点头。 只要他们俩好，那她的孙子指日可待。 等待脚步声完全消失，顾鸢才从萧迟瑜的怀中钻出来。 抬头看着萧迟瑜刀削般的下颌，越来越觉得他与方誉相似。 只是刚才已经被警告过，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王爷，你这个面具是焊在脸上的吗，都没见你取下来过。” 萧迟瑜坐起身：“你的面纱也没有取下来。” “我这不是为了遮丑嘛，难道你也是哦，我想起来了，你的脸之前是因为在战场上被划了几道是” 凌厉的眼神扫向她：“游戏已经结束，你的话有点多。” “我这不是关心王爷嘛，你看，我们现在又更了解对方一步，是更亲密的合作伙伴了。王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理应放在心上。” 说着，她爬到了他的面前，一脸殷勤道，“王爷，我们神医谷有一种祛疤的膏药，对于你这种刀伤十分管用，改日我去找来给你试一试。” 萧迟瑜轻呵一声：“那你何时将你脸上的疤痕医好” 顾鸢：…… 她一时之间忘了这茬。 只能够编了个理由找补：“我的疤痕不一样，我的是麻风病留下来的后遗症，那个是专门治刀伤的。而且我现在脸上也一直在涂药，说不定以后哪一天就好了。” 萧迟瑜闷哼：“本王等着那一天。” 说话期间，他已经将衣裳穿戴整齐。 低头看了看手上还印着血迹的伤，他无奈摇了摇头，回头看向顾鸢：“待会儿去你那里用早膳，顺便帮本王换药。” 第106章 毛给抚顺了 一盏茶后，顾鸢随着萧迟瑜走在王府中时，引来了一众下人的侧目。 王妃进府这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们俩在府中闲逛。 昨晚还听说连召带着人去听竹苑抓人，他们以为王妃要失宠了。 可今天他们又面色和睦，反反复复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挑战他们的心态。 霜儿和采夏两人忐忑了一晚，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昨晚经历了何等的狂风暴雨。 昨天那阵势，院里所有人都看到了，实在是吓人。 虽然霜儿跟着淑太妃去了一趟望风轩，但她清楚地知道王妃和王爷之间不会像昨晚表面上那么和谐，王妃肯定是受王爷胁迫。 说不定被王爷罚在床前跪了一晚。 心烦意乱下来到院中，看见院子里面的落叶一地，霜儿大吼道：“你们怎么干活的，连个院子都打扫不干净，待会儿王妃回来怎么下脚！” 扫地的吴婆子正是之前被冯氏收买过的那个，后来顾鸢一直对外称病，她进不了内院，冯氏便和她断了联系。 此刻的她正拿着扫帚靠在树下休息。 听到霜儿的呵斥，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王妃昨天可是被连大人带人抓走的，能不能回来还得另说呢，霜儿姑娘急什么，这不时辰还早着吗！” “王妃还没有怎么样呢，你就不把她当回事儿了，这要是咱家王妃真被罚了，我看你能飞上天！” “哟，霜儿姑娘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我奉劝你一句，别以为巴结上了王妃，就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看了，对我们其他人指手划脚。这院子中要是没了王妃，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着翻了个白眼，继续嘟囔道：“我进王府的时候你还是个奶娃娃呢，你有什么好横的，呸！” “你！” 霜儿气坏了，正想着上前给她一个巴掌，院门口突然出现乌泱泱的一堆人。 看到顾鸢胳膊腿都没有缺失完整地出现，霜儿大喜。 上前小声关切问道：“王妃，您怎么样” 顾鸢回以浅笑：“我好得很。” 说着扫了眼前面如土色的吴婆子一眼，道，“只是我才离开一晚，院中好像就有人想要骑到我头上了，这一点让我感觉很是不好。王爷，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样处置” 顾鸢回头看向身后的萧迟瑜。 因为角度问题，吴婆子并没有一眼看到萧迟瑜的存在，此刻听到顾鸢提到他，吓得顿时跪了下来。 “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饶恕奴婢！” 萧迟瑜冷冷瞥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掠过，扔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拖下去杖责四十，后发卖。” 吴婆子傻了眼。 她年纪这么大了，杖责四十只怕就一命呜呼，根本等不到发卖的那一步。 她只好拼命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说这种胡话，还请王爷饶恕奴婢这一次！” 听到她的求饶，萧迟瑜突然来了兴致，胳膊轻轻倚在轮椅的扶手上，撑着头道：“想要本王饶你一命也行，那就看王妃原不原谅你了。” 顾鸢将这个锅抛到了他的身上，他现在又抛回去。 他倒要看看她愿不愿意咽下这口气留下这贤良宽容的名声。 本以为顾鸢会思索一阵，或者表现出为难。 却见她毫不犹豫道：“这王府中还是得王爷做主，既然王爷已经下了命令，妾身又怎敢违背” 上一刻还是笑着的脸，下一刻转到其他人方向时，已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 “还不快拖下去！” 院子里的人心中一震，立即上前。 待到那呜呜哇哇的求饶声彻底消失，顾鸢才看向萧迟瑜，微笑道：“多谢王爷为妾身做主。” 萧迟瑜嘴角微微扯了扯，他没想到最终这个锅还是甩到了他的身上。 两人对视良久，顾鸢才回头看向霜儿：“去让人准备早餐，王爷要在这里用膳。” 霜儿惊呆了。 从前萧迟瑜不是没有来过听竹苑用膳，但一般都是午时，而且是在淑太妃的淫威之下才过来。 现在一大早居然就跑到这里来吃饭，吹的哪门子的风。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奴婢这就去吩咐。” 转身的时候，霜儿给顾鸢点了个赞。 还是她家王妃有本事，一晚上的时间就把王爷的毛给抚顺了，不仅毫发无伤，还让王爷给她出头。 吃完早饭，顾鸢拿出她的药箱给萧迟瑜换药。 萧迟瑜瞧了一眼，道：“你的药还挺齐全。” “那是，毕竟我不能丢我们神医谷的脸。” 霜儿和采夏在一旁伺候着，听到他们的对话，一个劲低头交流眼神。 王爷和王妃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密切了还有，王爷的手是怎么回事 最终，霜儿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偷偷问了出来。 顾鸢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咬的。” 霜儿：！！！ 她对她家王妃的崇拜之情又上升了一层。 萧迟瑜看着重新包扎好的手，嘴角微微上扬：“别忘了今日是最后期限。” 顾鸢将药箱啪嗒一声关好：“王爷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这件事情，就一定会办到。” 萧迟瑜的人在别院中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有人前来。 来人是一个中年人，像是商户打扮。 双方交流过暗号，他们换上中年人带来的衣裳，又仔细交流了一番，跟着他往徐国公府走去。 徐国公府后门，管家申戚早已在此等候。 “你可算来了，公子和小姐都嚷嚷着要吃荔枝，快让他们送进来。” 申戚口中所说的公子是顾盈的亲弟弟顾敖，本来在外求学，此次听到母亲去世的消息才匆匆赶回来。 虽说冯氏犯了事，总归在她死前没有废掉他正夫人的身份，顾敖还是府中的嫡子，也比较受重视。 中年人朝后挥了挥手，两人挑着一小担荔枝入府。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那两个人”申戚看着他们的背影打量道。 “是的，以后就劳烦申管家照应了，他们身强力壮，什么活都能做，府中的事都可以叫他们。” “诶，你的人我怎么敢使唤就当是暂时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了。” “好说好说，以后有货源，我第一时间送到府上来，比别的地方都要便宜。” 两个人相视一笑。 第107章 冒名顶替 中年人给申戚的价格十分便宜，外面的茶楼卖八两银子一盆，他这里只卖五两，相当于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于是申戚可以动手脚，将银子敛入自己手中。 荔枝送到顾盈院中时，她瞥了一眼，问道：“送到我这和送到顾嫣那的数是一样的吗” 申戚陪笑道：“是一样的。” 顾盈狠狠瞪着她：“我是嫡女，她只是一个庶女，她也配吃这么多荔枝你会不会办事！” 申戚却不怕她，依旧挂着官方笑容：“国公爷吩咐了，以后府中嫡庶要一同对待，免得外头说闲话。二小姐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就退下了。” 冯氏死了，府中没有女主人，顾盈的地位也已经大不如前，他没必要事事依着她。 顾盈气得直咬牙，不过很快冷静下来。 她现在已经想到办法让自己重振名声，到时候一定要让京都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她回头看向身后的丫鬟绿儿，道：“去把之前那些画都偷偷处理掉，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是。” 就在前几天，她出门闲逛，偶然听到有人议论某个书画坊挂着一幅丹青，标价十分高昂。 本来只是当闲话听听，可听到他们提及丹青的署名孤影时，她顿时眼睛一亮。 孤影……顾盈…… 名字怎么和她的如此相像 她立即去书画坊看了看，那幅丹青的造诣很高，确实不是普通人的水平。 只是没什么名气，定这么高的价格基本没有人买。 她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了一下孤影，得知这幅画是托其他人送来的，作画本人并没有出现过，说不定早已离开京都。 掌柜的以为她要买，不免又多提了一嘴，说孤影虽是新秀，但在湘南一带还是小有名气的，曾经得过星月圣笔钟离岭的肯定，以后跻身几大名家之列不在话下。 听到这番话，顾盈心中有了主意。 若是她能够成为孤影，京都众世家子弟肯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反正真正的孤影从未露过面，到时候即便她抢了他的名头，也不会被发现。 从书画坊回来之后，她便每日将自己关在院中苦练丹青，势必要赶在太祖皇太后八十大寿前画一幅让大家眼前一亮的丹青，到时候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而在这之前，她也会让人散播一点小道消息，暗示孤影就是国公府的二小姐顾盈，提前造势，增加可信度。 另外一边，萧迟瑜得知自己的人已经被安插进了徐国公府，对顾鸢的本事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修长的五指在轮椅上来回敲动，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医谷养人，从那里出来的女子都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王爷，王妃来了，说是给您炖了汤。” 萧迟瑜眉眼微跳，好端端的，怎么给他送汤了 犹记得之前她也送过一次，汤中还带着毒…… 很快，顾鸢出现在他面前。 她脸上堆着笑意，让霜儿将汤放在桌上。 连召一脸担忧地看了萧迟瑜一眼，总感觉这次王妃来者不善，好像要将自家王爷生吞活剥。 萧迟瑜倒是一脸悠然，他倒要看看她闹什么花样。 顾鸢殷勤地将汤倒入一个小碗中，递到萧迟瑜的嘴边。 “这是妾身亲手熬的，王爷一定要赏脸尝尝。” 萧迟瑜垂眸看了一眼，淡淡道：“没下毒” 顾鸢干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要下毒也不会在我自己的汤里面下呀，王爷真会说笑。” 萧迟瑜静静看着她，未置可否。 房间中伺候的下人听到这话都忍不住抬眼偷看，王妃胆子还真是大，居然敢当着王爷的面这样说。 汤递到嘴边许久，萧迟瑜都没有要喝的架势。 顾鸢只好自己喝了一口，道：“既然王爷不相信我，那我就来帮王爷试毒。” 喝完之后，又往前递去。 连召一脸没眼看的表情，寻常的试毒都是在旁倒一小碗出来，王妃却自己喝。 她喝过来的汤又给王爷喝，以为他会要 刚想上前帮萧迟瑜解围，却见自家王爷张开了嘴，并乖乖喝了一口。 这…… 他内心有些凌乱。 喝完，萧迟瑜嘴角微勾：“王妃的手艺不错，只是怎么尝着与大厨房里送来的汤味道差不多” “啊，我就是和大厨房里面的厨工学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手帕，略微慌乱道：“哎呀，怎么喝到唇角上去了，来王爷，我帮您擦擦。” 萧迟瑜脸上的面具只有半边，却是斜着到嘴角的款式，顾鸢的手正好能够触及到。 她嘴上说着帮萧迟瑜擦嘴角，那双小手却十分不安分的去扒拉他的面具。 这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若真如他所说，脸上是刀伤，那她可以以治伤为由顺他一个人情。 若他真是方誉，那她…… 一定会揭下这副伪装，与他坦诚相对，问清楚当初他拒绝她的理由。 只可惜，她的小心思没有瞒住，手刚触及到面具，就被萧迟瑜一把抓住。 “王妃，手抖了吗” 顾鸢尴尬道：“是有一点抖，所以不小心将汤弄到了王爷的面具上，妾身这就帮王爷擦干净。” 还没来得及动手，萧迟瑜将她左手也制住，握于一掌之中。 “不用了，本王自己来。” “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 萧迟瑜眼神陡变，一把将她推开，力道不轻，顾鸢一个没站稳，往后连连退去。 霜儿连忙上前扶着。 “还不快带你家主子回去休息” 浑身散发的冷寒之气让霜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总是喜欢去招惹王爷，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悬崖勒马。 “王妃，咱们赶紧走。” 顾鸢咬了咬牙，狗头王爷还真是一块茅坑石头，又臭又硬。 回忆起来，方誉可比他可爱多了，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会发热，觉得他是他。 一想到方誉，她不免又想起她的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并没有死。 来到书画坊，她一眼就扫到了自己的作品，审视着问道：“老板，这幅画最近都没有人来买吗” 掌柜的立即上前：“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主要是顾二小姐要价太高。这位公子也对这幅画感兴趣” “顾二小姐”顾鸢满脑门疑问。 第108章 在外养了个小娇娘 掌柜的以为她只是一个寻常过路的文人雅士，不认识京中权贵。 于是耐心解释道：“顾二小姐是徐国公府的二小姐，我也是近几日才听说这幅画可能是出自她手。” 顾鸢听言，冷笑一声：“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要贴便贴，反正方誉知道她不是她，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只要画还在这，迟早有一天他会发现，也迟早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她前脚刚出去，后脚萧暄便进了门。 两人擦肩而过，萧暄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身影有些眼熟，不过并没有多想。 “表弟，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他身旁跟着的正是上次在醉仙楼里面大骂顾鸢乞丐的霍振之孙霍枫。 他是十足的纨绔子弟，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做过正事，此次也是听闻了小道消息才有兴致带萧暄来看看。 “是的，大家都说这里挂的那一幅孤影的丹青实际上是出自顾二小姐之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萧暄饶有兴致上前看了看，确实是佳作。 “没想到顾二小姐还有这一手，从前倒是小看她了。” 说着看向掌柜的道：“这幅画多少银子” 掌柜的见他衣着不凡，立即从柜台后绕了过来，殷勤道：“这是孤影先生的作品，标价二千两。” 萧暄把玩着手中的核桃，笑道：“名家的画作也就这个价格了，她居然要价这么高” “客官有所不知，孤影先生之前可是得过星月圣笔钟离岭大师的指点的，也算是名家之一了，这个价不算高。” “哦还有这等事” 听到这里，萧暄突然觉得之前的传闻不那么真实，顾盈的行踪他最清楚，整日就在京城打转，绝对没有见星月圣笔钟离岭的机会。 不过，这幅画甚是入他的眼。 “这幅画我买下了，你让人送到端王府去，找管家拿银子，就说是大公子的。” 掌柜的一听眼前这个人是端王府世子，连忙恭敬点头，道：“好，草民待会儿就让人送过去。” 顾鸢出了书画坊之后去了一趟徐小乔那，恰好碰到萧昀也在。 她此次出来是男装打扮，戴了面具，萧昀并没有认出她来。 顾鸢怕多聊几句露馅，立即：朝徐小乔打了个招呼道：“我去后院看看许飞。” 说完之后快步离开。 萧昀见她把徐小乔的院落当成自家一样闲逛，脸色有些青黑。 “徐姑娘，这位是” “哦，这是神医谷的明日公子，他是受顾姐姐生前所托，前来给许公子看腿伤的。” “神医谷” 从前从未听说过神医谷这个地方，怎么现在到处都是那里的人冒出来。 “到底是外男，你平日里一人在家的时候还是不要放他进来，免得他做出不轨之事，而且与你的名声也有辱没。” “没关系的，明日公子不是外人，他是顾姐姐的好友。况且我与许飞也常年居住在一个屋檐下，名声要毁早毁了，我现在不在意这些。” “可……” 萧昀还想说什么，被徐小乔打断：“这些日子我又给你做了一身新衣裳，我去拿给你。你回去试试，若是不合身，我再给你改。” 听到这话，萧昀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又给我做了新衣裳其实端王府上有的是绣娘，不用你亲手做。” 徐小乔低着头咬了咬唇。 她心中明白他不需要她，可现在亲耳听到他说出来，还是有些难过。 等再抬起头时，她将这份委屈吞进了肚中，换成了一副笑颜。 人的感情最难控制，即便他们之间隔着一道鸿沟，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我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无依无靠，是你时不时来接济我，给你做几身衣服是应当的，你就当我是一个绣娘，从我手上买了身衣裳回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转身离开的徐小乔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萧昀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解释。 他只是把她当成朋友，不想她太过劳累而已。 从徐小乔这里离开，恰好在端王府门口，碰到了回去的萧暄。 萧暄看到他身后小厮手中捧着的衣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道：“又是徐姑娘的手艺” 萧昀不想理他。 每次碰到他穿徐小乔亲手做的衣裳，他总要取笑一番，说他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娇娘。 虽说他从前确实不穿除了王府绣娘之外人做的衣裳，徐小乔送给他的第一套也闲置了一段时间。 但后来穿过一次之后，发现甚得他心。 不论是大小款式还是做工，都极为符合他的气质，连上面的竹纹刺绣都是他最喜爱的。 渐渐的，他穿她做的衣裳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不习惯从前的了。 “刚看到有人拿了一沓银票离开，你又买了什么好东西” 萧昀觉得，端王府的产业以后迟早得让他这个哥哥给败光。 萧暄笑了笑：“确实是好东西，只不过和你没有关系。” 说罢，让人拿着盛画的长木匣大摇大摆进府。 顾鸢再次检查了一下许飞的身体情况，没有任何问题。 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萧昀，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暴露身份，她决定立刻给他动手术。 房间早已准备好，里面除了一张床之外，就只有一个木桌子搭起来的手术台。 全面消毒后，顾鸢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许飞道：“放轻松，要开始了。” 因为是旧伤，需要将腿骨重新打断，虽然已经用了麻沸散，但许飞还是疼得嗷嗷叫。 疼痛难忍之下，几度晕厥了过去，又再次痛醒。 “再坚持坚持，只需要把里面的碎骨取出，再将骨头重新接上就行了。” 这台手术整整花了将近三个时辰，徐小乔一直跟在旁边帮顾鸢擦汗，帕子都湿了好几条。 等到最后用石膏将腿固定，夜幕已经完全降临。 将许飞安置好，又嘱咐徐小乔一些注意事项，顾鸢匆匆离开。 因为淑太妃去了宫中陪太祖皇太后，还说会小住几天，所以顾鸢不用担心她会派人来找她。 故而没有以翊王妃的装扮从正门口出来，而是从飞鹤楼偷偷溜出去的。 只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当她通过任意门探头往外看时，只见房间外人影攒动，还能听到采夏惊慌的声音。 第109章 搬到望风轩 她心中一惊，立即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裳躺床上。 “王爷，王妃真的在休息，她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起来。” 顾鸢早就和手下两个丫鬟约定好，一旦她出门有人找，就说她身子不舒服在休息，两个丫鬟撒谎也撒得轻车熟路。 “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请大夫看看，别是麻风复发了。” 话音刚落，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多谢王爷关心，我只是普通的头昏脑胀而已，多睡了一会儿就好了。王爷这么急切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萧迟瑜表情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真在房间中，还以为她出府野了。 “本王有事找你。” 说完，转身离开。 顾鸢知道他除非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靠近她的房间。 这次特意来找她，肯定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情。 跟着他来到前院，两人停在了石桌旁。 “天色已晚，王爷有事赶紧说，我待会儿吃完晚饭之后还得继续睡。” 萧迟瑜看了她一眼：“从明日开始，你搬到望风轩去住，这里太过偏远，不适合你的身份。” 顾鸢眼睛蓦地睁大。 他说什么 搬到他那里去住！ 愣了好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王爷，你没有开玩笑，我搬到你那去住” “怎么，不合适吗别忘了，你是本王的王妃。” “你也知道我们俩……”顾鸢作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他们之间不说毫无感情，简直是没有任何私下关系。 况且几个月后他们就会分道扬镳，这个时候住在一起，不是拿她开涮嘛！ 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觉得我这个地方挺好的，一点都不偏远，而且母妃不是最近才给我搞了装修嘛，又舒服又惬意，我不能够辜负她的心意。” “这件事就是母妃提议的。” 顾鸢一脸生无可恋。 不仅是不想和萧迟瑜属于同一个屋檐下，最主要还有她的任意门入口在这，要是不能够进去，那她的荔枝赚钱大业就得暂时搁浅。 所以她坚决不能够搬到其他地方。 “王爷，我觉得身体还是有些不适，可能需要回去休息了。至于你说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 扔下这句话，她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开溜。 却被萧迟瑜一把抓了回来。 顾鸢看着腰间紧绑的银线，身子晃了晃：“王爷，你不会想要把我抓回去” 大家都是可怜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母妃已经放了话，两日后回来她若没有看见你搬进望风轩，就会一直呆在府中，直到你生下孩子为止。” “什么！” 之前之所以和萧迟瑜约定五个月的时间，有一点原因是淑太妃在翊王府不会住太长久，等她离开之后，他们可以偷偷干大事，又不会伤她的心。 反正淑太妃要的就是一个儿媳妇和孙子而已，对象是不是她，顾鸢觉得都无所谓。 到时候她离开了翊王府，萧迟瑜肯定会再娶其他的女人进来，同样可以让她如愿。 可现在，这是要闹哪样 “王爷，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得好好谈谈。” “那你能坐下好好说了” 顾鸢不情不愿走了回来，在石桌旁坐下。 “说。” “我觉得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虽然能够暂时安抚住人心，但不是长久之计，真相虽然残忍，但这就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们还是得勇敢面对。”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好好说话。” 顾鸢嘿嘿笑了笑：“我的意思就是咱们俩要分开的事情迟早会让母妃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她，说不定她会理解的。” 说完之后，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萧迟瑜眸色暗了暗：“你就这么想离开王府” 顾鸢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这不也是王爷所想吗，难道王爷不想我离开” 萧迟瑜沉默了片刻。 他也不知道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可能是因为和顾影太像，他生出了一丝留恋。 看到他这个反应，顾鸢紧紧抱住了自己。 “王爷，你不会真对我图谋不轨千万不要这样，我可是心有所属的。” 本来只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听在萧迟瑜的耳中却格外刺耳。 他强装淡然道：“心有所属不知道对方是谁” 顾鸢没有把他的问话当一回事，笑道：“当然是进府之前我的心上人咯，暂时不能告诉你是谁，等以后我出了府，若是有缘分和他在一起，说不定咱们还能够碰到。” 萧迟瑜憋了半天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突然叫来连召。 离开的同时，回头冷着脸道：“别忘了本王答应你的条件，最先的前提就是要让母妃开心，若是不能做到，休想离开王府！” 顾鸢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突然怎么就变了脸，看着他的背影很是无语。 母妃母妃，一天到晚就是母妃，与其说是孝顺，还不如整个就一妈宝男。 只是她相对于其他儿媳妇比较幸运，婆婆是站在她这边的，但凡婆婆不喜欢她，只怕狗头王爷得分分钟将她掐死。 回到房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够逆了他的意思。 毕竟和离书还没有到手，她没有自由。 若是任性通过任意门离开，牵连的就不只是身边的几个人，只怕整个家族都得受累。 她虽与他们没有感情，但既然是自己的事，她就不想连累他人，这是最基本的准则。 “搬就搬，有什么了不起的！” 第二天一早，顾鸢带着霜儿只身来到了望风轩，把采夏留在了听竹苑给她看守房间。 萧迟瑜抬头扫了她一眼，冷冷道：“有什么事吗” “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觉得王爷说得对，母妃年纪大了，经不起太大的刺激，咱们得以她的感受为主。所以今天一早我便麻溜的带着身边的人来到了王爷这，不知道王爷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哪，我去熟悉熟悉环境。” 她知道望风轩里面不止一个房间，狗头王爷肯定不会让她和他住在一起。 第110章 再遇方誉 果然，她猜得没错，萧迟瑜确实没有把她安排在自己的房间。 不过，是安排在隔壁。 想想以后要住在同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顾鸢又开始觉得为难了。 “王爷，望风轩这么大，就不能给我另外安排一间吗” “母妃以后时常会过来，你想让她看到我们俩分开住” 淑太妃让顾鸢搬过来的目的就是想让他们住在一起，而不是让他们在院中的两个角落，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住在隔壁的话，以后做戏会更方便一些。 顾鸢知道已经没有再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够不情不愿接受现实。 “你的东西没有让下人搬过来” “不用搬过来了，我以后还会时常去那里坐坐的。毕竟来到王府这么久，那里是我住的最长时间的地方，就像我的娘家一样，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萧迟瑜低头继续看书，只不过冷呵了一声：“本王倒没有发现你娘家给了你多少安全感。” 顾鸢：“……只是打个比方嘛。” 来到房间中看了看，基本设施都有，格局也与萧迟瑜的房间差不多。 只是相对于来说，布置稍微粉嫩了一些。 顾鸢满意地点了点头，时间虽紧，但还是看得出来下面的人花费了心思。 只是认了个路，顾鸢便又回了听竹苑，依旧让人将两个大箱子抬入她的房间。 一炷香后，又抬出府中。 荔枝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反正这十几天来她已经赚了不少，足够她下半辈子的花销。 而离枝村，她也换了不少粮食和银子过去，足够他们安稳度过这一年。 本想着这样安慰自己，就不会因为错失这么多银子而惋惜，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手头已经有了这么多银子，何不去一趟飞鹤楼，将那一处院子买下来呢 这样一来，她以后的一举一动都不必呈现在狗头王爷的眼中，可以大大方方从飞鹤楼出门。 有了这个想法，她立即行动。 来到飞鹤楼，经过一番交涉，她提出想要买下其中一处院子的想法。 飞鹤楼的东家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听到这话，肚子一颤一颤道：“我们飞鹤楼后面的院子都是给贵客住的，不卖。” 顾鸢将1000两银票掏了出来。 “这些钱够不够不够我可以再加。” 老板眼睛瞬间亮了，同时腆着肚子哈哈大笑道：“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就喜欢交兄台这样豪爽的朋友！” 说着伸出五根手指：“一口价，5000两银子，我飞鹤楼中所有院子任你挑选。当然，有几位已经定居下来的贵客院子除外。” 虽然觉得老板有宰客之嫌，但顾鸢不想在这上头浪费时间，从明日起她就要自由出入飞鹤楼。 反正5000两银子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多卖几天荔枝的事。 “好，我愿意结交老板这个朋友，5000两银子我可以出，但我有个条件，以后我的人可以自由出入这里，不得任何过问。” 之前她一个人还可以混在人群之中出去，但是要抬两个大箱子的话，肯定会引起注意。 提前打好招呼，免得到时候院子买下来了，事情做不了。 “只要你买下这里的院子，那以后便是我飞鹤楼的贵客，有什么需求只管和管事说，我们都尽量满足。” “有了老板这话我就放心了。” 随后跟着东家到后头去挑选院子。 为了不显得太过熟悉这里，顾鸢随着东家四处都看了看，最后才绕到了她从前居住的地方。 “这里不错，环境清幽，平时不会被打扰，我就要这座院子。” 东家露出为难神情：“实在不好意思，这座院子已经有主了。” “可是我看着里面并没有住人，好像还一副荒废了的模样。” “虽是这样，但确实是有主的，而且是一个贵客买下的，公子还是去其他地方挑挑。” “你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我好不容易相中一个地方，你让我去看其他的，这是看不起我我不管，你得给我想办法。” 说着一脸倨傲将门上面的封条撕掉。 飞鹤楼老板也不知道她为何会独独相中这座院子，它现在确实没有人居住，但就算是闲置，也绝不可能出手。 还想上前劝，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人影出现，他心中一惊。 顾鸢本还在荒废的院中闲逛，突然就感到背后一阵劲风，她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抓住，里面的骨头仿佛要碎掉。 当即，她就失声痛叫了出来。 “痛痛痛！谁偷袭我，赶紧放开！” 飞鹤楼老板此刻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道：“方公子，他是我的贵客，求您高抬贵手，放了他！” 听到这个称呼，顾鸢身子一滞。 方誉…… 没想到第一次正大光明来到这里，就碰到了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好像说过，这座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没没没没有，这都是误会！这位袁公子也只是好奇才进来看看而已，待会就出去！” 飞鹤楼老板捏了一把冷汗，上前将萧迟瑜的手轻轻挪开，生怕他一冲动就将他的大财主肩膀给捏碎了。 顾鸢转过身，对上萧迟瑜的目光。 她的心有片刻的慌乱。 原来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他，她的心依旧会跳动。 很快，她定了定神。 她想要他知道她还活着，可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她此行的目的，只是想要买下任意门的出口而已。 至于之后他们还能不能有机会坐下来面对面好好说话，那就看缘分了。 “这个兄台怎么如此冲动，要是伤了我，你会后悔的。” 方誉并没有想要搭理她，只是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我是花了银子进来的，兄台让我滚，未免太不把飞鹤楼的东家放在眼里了。” 飞鹤楼老板见顾鸢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急得直跺脚，拉着她到一旁小声道：“袁老弟，这位方公子可不是好惹的主，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万一惹怒了他横尸当场，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给你收尸！” 第111章 签和离书 顾鸢眉头微挑，原来方誉在这里的名声这么凶悍。 可她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他将这个地方让出来。 “我们神医谷也不是好惹的主，况且这是从前我师妹住过的地方，她曾经嘱咐过我要将这里拿回来。本来这座院子就是属于她的，只是我手中拿不出凭证而已。现在我愿意花5000两银子将它买回，我想你们没有理由可以阻止” 这下轮到飞鹤楼老板傻眼了：“你不是看了很多才相中这一间院子的吗怎么又是你师妹的了” “我确实是看了很多才相中这一间，因为我没见过，只听师妹的嘴中描述过，所以要仔细找找。” 既然已经碰到了方誉，那她就得另外找一个理由。 萧迟瑜的心狠狠颤了一颤。 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够从别人的嘴中听到顾影的消息。 “她……临死前去找过你” 问这话时，萧迟瑜紧握的拳头仿佛要掐入肉中。 顾鸢抬眼看着他，看来他还并不知道她还活着的这个消息。 从前觉得他的消息神通，却没想到自己的画已经挂出去这么久，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故作疑问道：“你说她死了” 萧迟瑜眉头微皱，定定地看着她。 顾鸢轻咳了一声：“她来找我的时候只说要离开这里，我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消息。” 顿了顿，“所以老板，我用5000两银子来拿回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句公道话，能不能拿得回” 飞鹤楼东家支支吾吾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萧迟瑜。 萧迟瑜没有回答，只扫了院子四周一眼，眼神中满是哀切。 她临死前也要去求他人把她的院子收回，肯定是不愿意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既然如此，就随了她的愿。 他转身离开，道：“将这座院子送给这位袁公子。” 顾鸢诧异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没想到他会直接拱手相让。 不知为何，他落寞的神色刺痛了她的心。 此刻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之前的一切试探是不是都是错的，有时候缘分这种东西得自己来抓。 “你已经放弃她了吗”她突然朝他的背影喊道。 萧迟瑜蓦地回头。 目光紧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是方誉我曾经听我师妹提起过你。” 说着上前一步，“你这么轻易将院子让给我，难道不是已经放弃她了吗据我所知，我师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言死的人，她跟我告别，只是说去到另外一个地方走走，并没有永别的意思。” 此话狠狠牵动了萧迟瑜的心，他这话的意思……是她没有死 心中有了这一想法，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里。 当初因为顾影连夜被下葬，为了不打扰她，他并没有去确认她的尸体。 可现在，他万分迫切，一定要将其中的细节全部都确认清楚。 看到他匆匆离开的背影，顾鸢心中有了数。 看来方誉心中还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 查证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到那时候她也已与狗头王爷和离，恢复了自由身。 至于之后还能不能在一起，她不愿去想。 一段缘分只需要自己努力了，不后悔了，结局怎样她都能接受。 有了萧迟瑜的发话，飞鹤楼东家只好将院子无偿送给了顾鸢。 对此还觉得有些遗憾。 5000两银子就这样飞了，心好痛。 很快，顾鸢雇佣了一群人来到了飞鹤楼，打算将院子里面的房间修好。 回到王府时，萧迟瑜不在望风轩。 她想起今日之事，默默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案前。 抠头想了想，回想起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她开始奋笔疾书。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这份和离书足足花了她一个时辰才写完，最后，她拿着它出了门。 萧迟瑜还没有回来，她只好来到他房间等待。 一直等到天黑，依旧没有看到人影，顾鸢不免在心中嘟囔，也不知道狗头王爷一个表面残疾的人能够野到哪去，这么晚都不回来。 等着等着，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过去。 萧迟瑜回来时看到她的存在，眉头明显皱了皱。 只扫了一眼，直接转着轮椅来到门口。 “连召！” 守在院中的连召听到这话，心中一惊，立即推门而入。 与此同时，顾鸢被惊醒，猛地坐直身子抬起头来。 两人对视，连召一脸疑惑。 面对萧迟瑜的怒火，他连忙转过身去，拱手道：“王爷。” “本王的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本王记得从前跟你说过。” “王爷确实说过，是属下的疏忽，属下去自领责罚。”他也不知道顾鸢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或者说，压根不知道这房间里面有人。 顾鸢嘴角的哈喇子还在，睁着惺忪的眼道：“为什么要罚连大人还有你的房间为什么不准人进来” 说着看向连召道：“连大人你先出去，别听你家王爷的去领责罚，动不动就罚，一点都没有人情味。” “王爷，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连召看了萧迟瑜一眼，见他并没有其他表示，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顺便帮他们把门带上。 “以后本王的房间，你不许再随便进来。” 声音并没有像顾鸢想象中的那么冷淡，而且从他的神情上看，仿佛心情还不错。 顾鸢拿起手中的纸站起身，悠悠来到他面前：“你放心，以后就算你想让我来，我也不会来。这是我今天拟的和离书，你看一眼在上面签字盖印。” 萧迟瑜略显震惊。 本来今日回来，他也是想着要尽早把这件事情办好，却没想到顾鸢与他想到一处去了。 顾鸢以为他还在顾及淑太妃，又补充道：“你放心，和离书暂时放在我那儿，我可以等母妃离开王府之后再张贴出去。” 萧迟瑜却一把接过：“不用等那么久。” 说罢，来到案前仔细查看了之后，签上名，盖上印。 第112章 和离 之前并不迫切，可现在他有不得不让她尽快离开的理由。 即便她与她相似，也终究不是她，他一定会找到真正的那个人，将她迎入王府。 顾鸢没想到他这么干脆，还以为以他妈宝男的身份，得等淑太妃那边搞定之后再行动。 她将和离书好好收进怀中，道：“这个暂时由我保存，当然，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你说什么时候把它张贴出去就什么时候张贴。” 萧迟瑜淡淡道：“趁母妃不在，明日。” “什么！” 顾鸢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还拖拖拉拉的，让她搬到他的望风轩来，就为了顾及淑太妃的心情。 怎么才一天过去，他的决定就来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王觉得你之前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迟早母妃会知道，掩耳盗铃还不如直接面对。到时候母妃那里本王会去与她说，不用你操心。” 顾鸢表情一言难尽。 不是舍不得离开翊王府，主要是觉得男人的脸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幸好有荔枝这个东西，让她身上存了一些银子，要不然这么快离开这里，她还不知道要如何立足。 既然狗头王爷已经提出了这个建议，她也想早点摆脱这个身份，于是便没有过多纠结。 她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道：“好，明天一大早我就让人张贴到外面的公示栏，不过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个要求。” 萧迟瑜知道时间太过紧急，有些委屈了她，于是很是干脆点头道：“你说，只要本王能做到的都可以答应你。” “我要将我的两个贴身丫鬟带走，也就是霜儿和采夏。还有，为了体现我们两个人真的是和离，并没有半点闹矛盾，你需要亲自将我的马车送回徐国公府，我不想被别人看低。” “没问题，本王可以答应。” “那就先这样了，咱们明日见。” 过了一会儿，又拿了一张药方过来。 “这是给母妃治眼睛的药方单子，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但是还需要巩固。你按照这张药方去给她抓药，再吃三个疗程也就差不多了。” 萧迟瑜欣然接过，顾大小姐和传言印象中确实大不一样。 他想，她若不做他的王妃，还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多谢。” “不谢，这是感谢母妃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和关怀。” 顾鸢挥挥手离开，背影很是潇洒。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回忆起穿过来这几个月所发生的种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此刻的她，有前所未有的放松。 一夜好梦。 第二日一大早，当和离书张贴在翊王府外不远处的公示栏时，整个京城都炸翻了天。 前方围绕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都指着公示栏议论纷纷。 紧接着奔走相告。 在茶楼喝茶的众人立即放下茶杯，另外一边面馆的食客吃到一半也连忙放下手中的碗。 整条街道熙熙攘攘，堵得水泄不通。 “公示栏上面贴的什么，怎么这么多人看” “才嫁入翊王府没几个月的徐国公府大小姐被翊王给扫地出门了！” “啥！” “我听说是写的和离书，不是休书，这怎么能够算扫地出门呢” “你不懂，这明显就是翊王给徐国公府留面子，你就说说以顾大小姐那娇蛮任性的样子，怎么可能当得了翊王妃依我看呀，还是顾二小姐与翊王最合适。” “你还是别提顾二小姐了，当初就是她骗顾大小姐替她嫁入翊王府的。” “那不都是她那个娘整的事吗，虽说这件事情确实不光彩，但人家顾二小姐是好的，听说还是才女，画得一手好画呢！” …… 面对这突发事件，不只是王府外，王府内的下人也议论纷纷。 还以为王妃受到了王爷的宠爱，却没想到王爷趁淑太妃不在的时候，直接将王妃赶出了门。 看来之前一切对她的好，都是迫于淑太妃的压力之下。 当然，有暗地里嘲笑的，也就有暗地里可怜的。 好好一个黄花大姑娘嫁到翊王府中来后，不仅毁了容，还流了产，最终落了个卷铺盖回娘家的下场。 霜儿和采夏听到外面的各种声音，十分为顾鸢抱不平。 采夏憋在心里不敢说，霜儿却没得遮拦：“王妃，您和王爷明明是和离，他们却总一副您被抛弃的模样，实在是可气，奴婢真想跑过去撕了他们长舌妇般的嘴！” 顾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描淡写道：“就属你这张嘴最厉害，他们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情，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还有，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王妃了，你既然跟着我，那以后就和采夏一样，叫我小姐。” “是，小姐。”嘴上虽答应着，但霜儿心中还是不服。 一边指挥下人收拾的同时一边朝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堆吼道：“王爷没有吩咐事情给你们做吗，一个个都这么闲！” 那些人不服了。 现在顾鸢已经不是他们的王妃，他们没有必要听从一个外人的教训。 大部分的下人都不想惹事，只是默默离开，其中也有胆大的，站出来呛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只是国公府下堂妇身边的一个丫鬟而已，现在你家主子都自身难保了，你哪来的底气来教训我们” “我们家小姐是和王爷和离的，又不是被休，你凭什么说她是下堂妇！” “我就说了怎么样，你打我啊！” 恰逢连召过来查看情况，听到他这番话，脸色顿时一变。 他朝身后两个护卫吩咐道：“将那个小厮拖下去，杖责二十。” 周围跟着起哄看热闹的众人顿时面如土色，立即转身离开，当做自己没来过。 他们还是低估了前王妃在王爷心中的位置，连召是王爷身边的贴身护卫，他这样做无非就是王爷的意思。 说不定两个人真的是和平分开，他们是再也不敢在顾鸢面前嚼舌根了。 “王妃，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吗” “嗯，可以出发了。” 顾鸢脸上依旧蒙着面纱，身着一套鹅黄色缎地绣花百蝶裙，回归了女儿家的装扮，整个人都娇俏灵动不少。 这套衣服是从前徐小乔送的，一直没有机会穿，今日以顾大小姐的身份回徐国公府，就应该焕然一新。 “王爷呢” “王爷已经在门口马车里等候，王妃，请。” 等她真正踏出翊王府的大门，以后就再不是翊王妃，而是顾大小姐。 第113章 送别 顾鸢的行李不多，主要是有很多比较贵重的东西都放进了任意门之中，她不想带回徐国公府扎眼。 身后就两个下人抬着三个大箱子，大部分都是随着带过来的嫁妆和衣物。 唯一从王府带走的，就是霜儿这个丫鬟。 到达门口，已经围观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想看看这个被翊王赶出来的顾大小姐长什么样，却见她头上戴着轻纱帽，根本看不清容颜，遗憾的叹气声此起彼伏。 “你们看，前面还有一辆，那是翊王的马车吗” “怎么可能，两个人既然已经分道扬镳，翊王怎么可能会在出现这里” “只是和离，又不是被休，说不定两人只是兴趣相悖，好聚好散呗。” …… 众人又把目光放在了萧迟瑜的马车之上。 只是萧迟瑜始终没有出来，更没有做出回应。 顾鸢看了他的方向一眼，很是自觉地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到时候去了徐国公府，萧迟瑜会露面，众人也自然会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不好。 虽然自由很重要，但是她也不想让自己成为大家口中被抛弃的下堂妇，平白受人嘲笑。 马车缓缓前进，走在大街之上，周边全聚着一团一团的人影。 这算是继萧迟瑜娶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就连当初吴江夏连累家族被流放时，都没有这么热闹。 只是走到半路之时，队伍被拦截。 淑太妃本在宫中安稳陪着太祖皇太后，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匆匆从宫中赶了出来。 她冷着一张脸坐在轿撵中，并没有露面，她等着萧迟瑜主动与她解释。 “这是谁居然敢拦翊王的轿子。”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 连召来到萧迟瑜的马车前，拱手道：“王爷，是淑太妃的轿撵。” 萧迟瑜早就料到这件事情会传入宫中，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快。 不久，他出现在马车门口。 “居然真的是翊王！翊王这是打算亲自将顾大小姐送回府中”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虽说是和离，但肯定是有过不下去的理由，两人之间不生怨怼就算好的了，还能够心平气和的送她回家”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说来，顾大小姐真不是被抛弃的了” …… 坐在后面马车中的顾鸢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她一直坐在里头没有出来。 关于这件事情，她不想参与。 她已经不是翊王府的王妃，没必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还是全部交给萧迟瑜去处理比较好。 静静坐在马车之中等待，依旧能够听到周围传来的嘈杂声。 她却心如止水。 “小姐，王爷好像和淑太妃起了争执。奴婢看淑太妃那张脸呀，都快黑成炭了！”霜儿凑到窗边小声道。 “不管他们，我们只管等着。” 现在她要是再去凑热闹，估计就走不成了。 虽然她对淑贵妃十分喜欢，可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不能强留。 不知道过了多久，采夏突然叫她。 “小姐，淑太妃往这边来了。” “翊王呢” “翊王已经回了他自己的马车。” 顾鸢通过窗户探头看了看，果然看见淑太妃带着身边的贴身嬷嬷往这边走来。 她连忙站起身出去迎接。 淑太妃看着她，眼中尽是不舍，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却只化成了一句话：“鸢儿，母妃送送你。” 听到“母妃”二字，顾鸢没有纠正她，可能这是她们最后一次以母女相称。 她搀扶淑太妃上马车。 队伍终于动了起来。 一路上，顾鸢都和淑太妃像平日里一样聊着，还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保养眼睛，有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的都嘱咐了一遍。 说着说着，淑太妃眼泪掉了下来。 “瑜儿没能把你留在府中，是他没福气，以后你得空就来昭台山看母妃，哈。” 顾鸢抓着她的手点了点头：“母妃放心，我就算离开了翊王府，也会把您当做我的母亲，常来看你的。” 她已经没了娘，爹又是个不管不顾的，淑太妃的关怀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 徐国公府一早就得到了消息。 顾飞扬经过冯氏那件事情之后，整个人都颓废了不少。 此刻站在大门口眉头紧锁。 在他的心中，顾鸢被萧迟瑜赶回来，是因为之前欺骗了他的缘故，他终究是在怪他。 就因为冯氏一个自私自利的决定，让他们整个徐国公府都蒙羞，不仅毁了二女儿的名声，现在大女儿也被退货。 扫着周围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他心中烦躁的同时又觉得无地自容。 倒是站在一旁的顾盈，嘴角有暗藏不住的喜悦。 还以为她这个傻姐姐有多得翊王的宠，当初风光无限，现在还不是坐了月子之后就给人送回来了。 当初要不是她，她娘也不会被揭发，更加不会死在大牢之中。 现在她回到娘家落在她的手中，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她一定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远远地看着马车缓缓而来，顾飞扬收起脸上的颓败，展现出许久未有的威严。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够输了徐国公府的气势，更加不能够让他人看扁。 随着马车停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都被护卫驱散，只剩下徐国公府与翊王府的人。 还没等顾鸢下马车，顾盈就忍不住上前奚落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突然回来了，真是让我们始料不及呢。还以为你受翊王的专宠，在翊王府中吃香的喝辣的，却没想到还有回娘家受苦的这一日。” 顾鸢一把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 “可能要让妹妹失望了，我可不是回来受苦的。” 说着回头将淑太妃搀扶着走下来。 看到这一幕，顾飞扬等人脸上都有诧异。 不是从翊王府被赶出来的吗，为什么淑太妃会出现在这里 几人连忙行了个礼。 “淑太妃娘娘，您怎么也来了” 淑太妃是第一次见到顾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虽生得漂亮，但眼角眉梢中都透露着算计，连藏都藏不住。 当初嫁入翊王府的幸好不是她，要不然府中还不被弄得鸡飞狗跳 第114章 茶言茶语 不过内心的想法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回以一个淡然的微笑。 “瑜儿和鸢儿两人此次分别，我深感惋惜，只可惜没有福气留住鸢儿这么好的儿媳妇，故特来送别。” 这番话让顾飞扬低沉的心情和缓了不少。 至少淑太妃此举让徐国公府不至于那么掉面子。 “我这个姐姐没有别的，就是比较嘴甜讨长辈喜欢。不像我，嘴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还希望淑太妃不要见怪。” 轻纱帽下的顾鸢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股浓浓的绿茶味，挡都挡不住。 “当然了，妹妹要是能够像姐姐我这样，就不会成万人嫌了。” “你！” 顾盈差点就没有控制住自己，当场骂了出来。 紧接着反应过来，拿着手帕捂嘴掩饰道：“姐姐还真是爱开玩笑，妹妹什么时候成万人嫌了”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说你嘴笨不讨人喜欢，可不就是万人嫌吗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下去呀，你不喜欢啊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顾鸢表示自己很是无辜。 面对这样的茶言茶语，就是要以钢铁直女的角度去应对，屡试不爽。 顿了顿又忍不住道，“只不过我不说没有关系，若妹妹再说，那会不会显得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意味了。所以呀，妹妹以后还是不要说这种容易被人误会的话了，免得让人觉得言行不一。” 顾鸢噼里啪啦一大堆，让顾盈有些下不来台。 她脸色很是不好，一脸委屈模样。 顾飞扬在旁看着，脸同时一沉：“鸢儿，你妹妹只是说一句，你怎么就有这么多话要说，牙尖嘴利，也不分场合。” 说着没好气道：“还不快进去，杵在这丢人现眼” 顾鸢早就知道他这个便宜爹偏心眼，却没想到刚回来就给她脸色瞧，连表面功夫都不做。 也不知道这些日子因为冯氏的缘故让他丢了面子，会不会怪到她的头上来。 没等她反驳，不远处，萧迟瑜的声音传来。 “顾国公爷，本王和顾大小姐和离，让你觉得丢人现眼了” 他的声音一出，让门口顾家众人更是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顾鸢这个被扫地出门的人回娘家，不仅有钱婆婆保驾护航，连前夫都来了 既然这么舍不得，何必和离！ 顾飞扬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原来翊王也来了，有失远迎。”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等他抬起头来时，只见萧迟瑜的目光紧紧落在顾鸢的身上，眸中暗藏着震惊与不可置信。 顾鸢本来还想感谢他替她解围，朝他挑了挑眉，回以一个笑容。 可现在，他盯着她浑身有些发毛。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转换成疑惑，狗头王爷这是怎么了，突然中邪了 “影儿”沙哑的声音带着不确信，还有些微的颤抖。 声音不大，顾鸢等人并没有听得很清楚。 只是顾鸢觉得这个语调有些熟悉，好像从前方誉…… 不，不可能。 狗头王爷和方誉明明是两个人。 就在她思索之际，顾盈突然上前，走到萧迟瑜面前，朝他行了个礼。 “不知道王爷叫盈儿做什么” 顾鸢长舒了一口气。 就说嘛，刚才肯定是听错了。 他和顾盈说不定从前就已经见过，是老相识了，所以当初圣上赐婚的时候他才没有反对。 萧迟瑜看都没看顾盈一眼，让连召推着他继续往前，凝眉望着顾鸢。 “你这身衣裳哪来的从未见你穿过。” 顾鸢觉得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关注过她穿什么衣裳了 可这么多人看着她，她还要和他维持和谐的关系，只能够微笑道：“朋友送的。” “谁” “王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顾鸢有些尴尬。 大家都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而他们俩在聊衣服的事情，未免有些太跳脱。 淑太妃也觉得萧迟瑜这番举动有些反常，接话道：“先不说这些了，徐国公，鸢儿我已亲自交到你手中，你要好生对待。” 顾飞扬反应过来，朝她拱了拱手。 “多谢淑太妃谆嘱。” 淑太妃点点头，转身冲萧迟瑜道：“咱们回去。” 萧迟瑜却紧盯着顾鸢不离开。 半晌，吐出几个字：“随本王来。” 说完之后也不管顾飞扬有没有请他进府，直接让连召给他抬了进去。 顾鸢：“……” 顾飞扬一脸错愕，旁边的顾盈更是恨得牙痒痒。 刚才她以为萧迟瑜在唤她，主动上前打招呼，却完全得到了他的无视。 而自己这个又丑又傻的姐姐，也不知道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一直能够得到他的关注。 虽说她从前看不上他，可经历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之后，她觉得，若是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护着，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总有一天，她要得到万众瞩目。 顾鸢跟着萧迟瑜一路往前走，直到来到一处小花园角落才停下。 “翊王，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对我的衣着打扮感兴趣了” “这身衣裳是谁送给你的”萧迟瑜再次问道。 他脸上神情十分凝重，仿佛今日不说出一个答案来便不罢休。 顾鸢皱了皱眉：“有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 “是小乔送给我的，她说我和她有一个朋友很像，所以做了一套衣服送给我。”顾鸢开始现场瞎编。 “徐小乔” “是啊，王爷你也认识吗”顾鸢明知故问。 当初他派人跟踪过她，肯定也将徐小乔的家世背景全部都打探清楚了。 得到这个答案，萧迟瑜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激动，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经过他昨天的调查，得知在郊外死去的那个顾三小姐死时并没有身孕。 极有可能是顾影借尸还魂，不想让他再寻找她的踪迹，而随便找了一具尸首冒充她。 今日看到这身衣裳，差点就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才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 此刻听到她的理由，他才蓦然想起徐小乔这个人。 萧昀身上都有多套衣裳是出自她手，更何况顾鸢这个更为亲密的朋友，她帮她做一身衣裳确实不是一件稀奇事。 至于颜色和款式为何相近，估计真如顾鸢所说，因她觉得她与她相似。 等两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彻底消除，站在不远处的霜儿和采夏才敢上前。 霜儿递上一把匕首，小声道：“小姐，您刚才走得匆忙，这个不小心掉了。” 萧迟瑜的目光又定在了这把匕首上。 第115章 出手阔绰 他可以肯定，这是他从前送给顾影防身的那一把。 背后汗毛倒竖的感觉又来了，顾鸢脑袋一点一点偏移，往萧迟瑜的方向看去。 只见他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匕首。 她凝眉深思，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匕首试探问道：“王爷认识这个” 萧迟瑜不知道这把匕首为何会在顾鸢的手中，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和顾影的关系，不像她所说的那般生疏。 若真是这样，那顾影极有可能与她提过方誉这个名字。 他压抑住内心的波澜，淡淡道：“这把匕首是曾经本王赏赐给一个属下的，怎么会在你手中” 顾鸢心中的联想再次被打破，方誉果然只是他的手下而已，他们俩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而这件事情，她估计糊弄不过去了。 “这……这是我三妹妹临走前送给我的，说是给我防身。我也不知道她这把匕首是哪来的，只觉得十分精巧，所以就收下了。” 萧迟瑜瞳孔地震。 果然如此！ 他将左右的人屏退，低声问道：“你从前与本王说，你与顾三小姐并不相熟，现在却又说她临走前将匕首送给你，本王该不该相信你” 顾鸢摸了摸鼻子：“以前确实不熟啊……我不是回来了一阵嘛，我们都是神医谷的人，自然私下里碰过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她现在在哪”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三妹妹不是已经投湖身亡了吗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可有人说，她没有死。” 顾鸢眼睛微转，原来方誉这种事情也会向萧迟瑜禀报，还以为他会埋头自己一个人找。 萧迟瑜问得这么急迫，估计也是为方誉打听。 她故作轻松道：“她死没死我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们神医谷的人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我们最明白生命可贵。王爷要是想知道，可以自己去查。”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王爷要不要在这里用午膳” “不用了。” “好，那我就不多留了。” 两人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表情变得异常平静。 “徐国公，日后本王会再来拜访。” 顾飞扬一时没有理会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啊”了一声，算是答应。 国公府中下人看到这副诡异的场景，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翊王和自家大小姐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人看上去关系还不错，为什么走到了和离的这一步 而刚才萧迟瑜的那番话，好像以后还会经常来串门似的。 不止他们，就连顾鸢也没有弄明白再过来拜访是何意。 目送他们离开，顾鸢看向管家申戚：“派几个人过来，帮我把后面的箱子抬到我院中去。” 说着朝他扔了一锭银子：“这是给大家的辛苦钱。” 申戚本看不起这个被扫地出门回娘家的大小姐，可银子已经扔到了他的手中，他没有理由不要。 “是，奴才这就去吩咐！” 只消了片刻的时间，申戚就带着几个壮汉家丁赶了过来。 “还不快帮大小姐把箱子抬进去！” 顾鸢双手背在身后，随着众下人大步往前走，完全没有理会还在门口行注目礼的顾飞扬等人。 走在半道上，她询问道：“我从前的住所是不是许久没有打扫过了” 申戚心中一紧，陪笑道：“大小姐的院子奴才还是有吩咐定期打扫的，只是没想到大小姐会这么突然回来，还没来得及安排仔细打扫。” 顾鸢点了点头，又朝他扔了一锭银子：“去叫几个做事细致的丫鬟婆子过来，将我的院子打扫干净。午后我可能要休息，能不能在这之前做到” 这锭银子比刚才的更大，估计足足有十两。 申戚眼睛都发光了。 自从冯氏被顾鸢坑了四千两银子之后，本来对待下人就不大方的她更加抠抠索索。 申戚作为管家，从每个月月例八两的银子缩减到了六两，还没什么油水可捞，过得苦哈哈。 还以为当初冯氏没有给顾鸢准备多少嫁妆，顾鸢手中拮据，回来之后还要花费府中的银钱。 却没想到这么阔绰，实在是让他大为震惊。 同时，又欣喜若狂。 他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腰也弯得与虾米没什么区别，脸上堆着的笑容能够扬到天际。 “奴才这就吩咐人将大小姐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绝对纤尘不染！” 顾鸢对于他的态度十分满意，早在要安插萧迟瑜的人进入徐国公府之时，她就已经摸清楚了申戚的脾性。 除了贪财之外没有其他的毛病，所以从这一点下手，最容易让他办事。 而能够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徐国公府门口，顾盈转眼便没看见了顾鸢的身影，忍不住在顾飞扬面前嘟囔道：“爹爹，您看姐姐刚回来就不知道去哪了，也不知道跟您请安陪您说说话……” 顾飞扬见萧迟瑜和淑太妃两人同时将她送回来，也算是没有拂他的面子，故而没有被激怒。 只叹口气道：“随她去，我也懒得管她了。” 顾盈不服气，既然顾飞扬不教训她，那她就得好好去奚落一番，不能够让她在娘家待得太舒服了，得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本以为顾鸢和两个丫鬟在灰头土脸地打扫自己的院子，可来到这一看，发现院子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有丫鬟婆子在忙活。 而顾鸢则悠悠坐在旁边的躺椅上，由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伺候着吃水果。 反正之前已经撕破了脸，顾盈也懒得做戏了。 她冲进去冲那些下人吼道：“你们都在瞎忙活什么，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顾鸢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见是她，又拿起一颗剥了壳的荔枝放入嘴中，嚼嚼将核吐出来。 才道：“二妹妹，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才刚回来，你就来做客呀只可惜院子还没有打扫好，等他们全部打扫干净之后，我再请你们过来坐坐。” “你院中本就没分配下人，这些人不知道做自己的事，跑到你这里来就是他们的错，要是不教训教训他们，以后只怕都会把我们主子几个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说着冲那些还在继续擦擦洗洗的下人道：“停下，都给本小姐停下，是谁叫你们过来的！” 第116章 我的压力很大 话音刚落，申戚出现在院中。 “二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顾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平日里她叫他干点活都要三令五申，还找各种理由逃避，完全不把她这个二小姐放在眼里。 现在顾鸢才刚回来，他怎么就如此听话 “是奴才叫过来的，大小姐现在回府必须有一个干净的住处，奴才便吩咐这些人前来打扫。二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顾盈轻哼一声：“她只是一个被翊王府赶出来的下堂妇而已，我们徐国公府能够给她一个落脚地就算不错的了，你还真把她当成大小姐” 申戚早就知道冯氏和顾影两个人看顾鸢不顺眼，从前也见过她们在暗地里面动手脚，只是国公爷一直被蒙在鼓中，他这个当下人的也不好言说。 可无论如何，从未在明面上表达出来过，没想到夫人一死，二小姐就按捺不住了。 “二小姐这话奴才就听不懂了，大小姐就算是和翊王和离回来，那也是咱们府中的大小姐，怎么就不能当大小姐对待了若是二小姐坚持，不许奴才为大小姐办事，那奴才这就去禀报国公爷，只要得到国公爷的允许，二小姐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说完之后就要转身离开。 顾盈急了，她可不愿意在顾飞扬面前表现出对顾鸢的任何恶意。 “混账东西，谁让你去找爹爹了” “那二小姐的意思是” “直接听我的命令，把这些人都撤出去。” “二小姐这不是为难奴才嘛……”申戚表面上恭恭敬敬，手上却没有半点行动。 顾鸢躺在一旁静静看着戏，时不时扔一颗荔枝入嘴。 “采夏霜儿，你们俩别净顾着剥荔枝了，来，一起吃。” 采夏和霜儿两个人知道，自家小姐这样说是有意想要气二小姐，于是毫不客气在一旁吃了起来。 三个吃果群众的动作异常同步，让那边气急败坏的顾影格外像唱戏的。 果然，顾盈看到她们桌上的荔枝更加气愤。 “申管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院里送这么多荔枝过来！” 当初她想要多一点，他都一副为难的模样。 说每个院中的例银都是有定数的，不能够随便增加，要不然到时候账空了没法补。 还唧唧哇哇说了一大堆徐国公府银钱多么紧张的话。 现在到了顾鸢这，待遇怎么就不一样了！ 申戚陪笑道：“这是大小姐自个花银子买的，二小姐如果想要多一些的话，也可以自掏腰包，奴才乐意为二小姐跑腿。” “她自己掏钱买的” 记得当初她娘给她置办嫁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些在爹爹面前做做样子后，然后又偷偷拿了回去。 按道理说她手上应该没几个钱，为什么能够买得起这么贵的荔枝 顾鸢悠悠道：“我自己掏钱买不可以是犯法吗”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顾盈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作为府中的嫡小姐，一个月的月例也只有五十两银子，两匹布，两石粮食，平日里想要买一件好一点的首饰，还得省俭着花。 八两银子一盘的荔枝，连她都只能吃管家三天送过来的一次，还得从公账上扣，顾鸢怎么可能买得起！ 顾鸢站起身缓缓朝她靠近，贱兮兮道：“唉，怎么说呢你一看就是没有受过宠爱的人，不知道我们这等受宠人的烦恼。” “你什么意思！” “非要我说明白，那我就不妨告诉你，我和翊王之所以和离，主要是我太受不了他时不时就给我赏赐东西了，这给我的压力很大，你知道吗” 顾盈明显愣了愣。 “所以我才和他说，我需要回娘家一个人冷静冷静。他虽然十分舍不得我，但又不忍心逆了我的意，所以才亲自将我送回来。送回来之前又怕我在娘家受委屈，所以特意给了我一些银子和房产地产傍身。我说不要，他非得给我，这让我压力更大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顾盈：“……” 看着顾鸢声情并茂的诉说，连一旁的申戚都觉得她有些太过分。 什么叫做赏赐太多，压力过大。 这种压力请给他呀，他受得起！ 好半晌，顾盈才回过神来，满脸鄙夷道：“满嘴胡言，也不嫌丢脸！” 她不和她说了，她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平白惹自己生气。 离开之时，还恶狠狠瞪了申戚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到太祖皇太后寿辰的那一天，她会让京都中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徐国公府最优秀的姑娘，到时候谁都不能看不起她！ 顾盈的这句话，顾鸢根本就没放在心中，在她眼里，她就是一只爱折腾的花孔雀，最多只能当个摆设。 还没到午时，整个院子已经焕然一新。 只是虽已擦洗干净，但里面的陈设依旧十分老旧。 既然要住就要住得最舒心，顾鸢叫来申戚，给了他两张一百两的银票，让他将院子里里外外的陈设全部都换一遍，要最好的。 申戚拿着银票目瞪口呆。 二百两！ 这可是国公爷一个月的俸禄，加上整个家中的田产以及铺子收入，一个月也超不过一千两。 现在大小姐随随便便就掏出二百两，他算是彻底相信了她受到翊王宠爱的事。 若不是这样，她哪来这么多银子 看来以后要对大小姐更加上心一些，免得哪天她回心转意又成了翊王妃，他就没这么好赚钱的路数了。 “霜儿，采夏，以后你们两个还是负责我的衣食住行，那些脏活累活不用你们干，但有一点，一定要将眼睛擦亮，我不希望手下有人暗地里动手脚。” 霜儿和采夏用力点了点头。 跟着小姐回到徐国公府，她们感觉自己的日子更好过了。 午后，顾鸢离开了徐国公府，让两个丫鬟守在院中督工。 她换了身装扮之后，径直来到了飞鹤楼。 经过连夜的修建，她的院子已不再空空荡荡，还是从前任意门的位置，是她的房间。 顾鸢对此很满意，在房中鼓捣了一阵，让人搬了两个大箱子出去。 刚想出门随行，被萧迟瑜拦住。 “袁公子，在下已等候多时，不知道袁公子可否赏脸一起品茶。” 第117章 疑心再起 顾鸢看着他心生欢喜。 现在她已经是自由身，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等到他找到她，她便可以询问当初他拒绝的理由。 这个理由若是能够接受，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不能接受，心中也没有遗憾。 只是，她并不想与他一起去品茶。 他约她无非就是一件事，想要从她口中问出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像这种自己透露自己行踪的事，她觉得没意义。 “多谢方公子的好意，只是不巧，我有些不得空。” 说罢，往飞鹤楼的主楼走去。 主楼不同于后院，热闹无比，各种下注声欢呼声喊叫声此起彼伏。 顾鸢回头看了一眼。 “方公子，你要一直这样跟着我吗” “飞鹤楼这么大，我只是恰好路过。” “那有没有兴趣赌一把” 萧迟瑜负手而立，摇了摇头：“没兴趣。” 顾鸢轻笑：“若是你帮我多赢一些银子，说不定我会有心情给你多说一些关于我师妹的事情。” 萧迟瑜心中一动。 立即转口：“试试也可。” 隔壁桌有个声音叫嚣得厉害，顾鸢扯着脖子看去，居然还是熟面孔。 她记得那人曾经在醉仙楼骂过她乞丐，后来还因为这个，她谎称自己是翊王的手下，被追杀了一路。 正好想找一个冤大头，就他了。 拨开人群来到桌子前，顾鸢看向萧迟瑜：“下注，先说好，赢了归我，输了算你。” 嘴上虽这样说，但顾鸢觉得萧迟瑜不会输。 毕竟他是飞鹤楼的常客，对于摇骰子这种娱乐活动，应该已经研究出了一定的诀窍。 即便没有诀窍，飞鹤楼的人看见是他，那也得提示几分。 萧迟瑜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摆在了桌上。 “好。” 顾鸢嘴角抽了抽。 就拿十两银子出来赌，也太小气了些。 萧迟瑜却气定神闲。 “买定离手！”一阵骰子摇过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下注。 萧迟瑜默默将银子放在了小的那一边。 旁边的人嘲笑道：“你一看就是新手，你没见我们都跟着他下注，他今天运气好，几乎百押百中。” “是啊，赶紧收回来，压到大那一边准没错！” …… 萧迟瑜只是淡淡微笑，手上却没有任何要改变想法的动作。 霍枫今日出尽了风头，见有个特立独行的人坚持自己的想法，他很欣慰。 待会就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只是当竹筒揭开之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三个骰子的点数加起来没超过五，确实是小。 顿时，爆发声响起，整个桌子周围如煮沸的粥一般沸腾起来。 “还真让他压中了！” “唉，可惜我的五两银子，早知道我也压小。” “说不定只是偶尔一把运气好而已。” 顾鸢偏头看着萧迟瑜：“不错嘛。” 萧迟瑜回以一笑：“过奖。” 紧接着又是第二局。 霍枫第一把没赢，这一把有点紧张，摇骰子的时候他竖起耳朵认真听，不敢有任何分心。 等竹筒落在桌上，他十分笃定的把自己面前一堆银子挪到小的位置。 “小！这把绝对是小！” 刚才萧迟瑜赢了不少，他并没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将所有银子都押上。 “我觉得是大。” 其他人议论开了。 “你们说他们两人到底谁能够压中” “不知道，这位霍公子可是赢了好多把了，虽然刚才那把有点失误，但我还是觉得他的几率比较大。” “那我也压小。” 有一人带头，后面其他人全部都跟上。 霍枫一脸得意看着萧迟瑜：“你就等着这些银子输光！” 可到最后开出来，依旧是萧迟瑜赢。 各种捶胸顿足的声音四起。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就只看见那位霍公子一直赢，现在这位戴面具的兄弟上来，风水又转到他手里了。就我一个，从头输到尾。” “还真是邪门了。” 霍枫也张大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耳朵边上叽叽喳喳的声音涌入，顾鸢却觉得格外舒畅。 将赢的银子全部都扫入怀中，看向萧迟瑜：“再接再厉。” 两人云淡风轻的模样更加让霍枫看不顺眼，他红了眼，冲萧迟瑜吼道：“我们再来，我就不信你次次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这句话瞬间让顾鸢联想到了狗头王爷。 当初她和他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 可依旧次次输。 思及至此，顾鸢不禁偏头看向旁边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轮廓和狗头王爷很像。 之前也疑心过，可后来一直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就不了了之。 可现在，疑虑又起。 看来得找他好好套套话。 眼睛滴溜转过，顾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在飞鹤楼中待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霍枫快把裤子都输没了，两人才罢休。 顾鸢让飞鹤楼东家将银子全部都换成银票，揣进怀中，满足地大步离开。 萧迟瑜依旧跟在身后。 顾鸢左顾右望，看到一个酒家，默默进去打了两坛酒。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她就不信这次还不能够得到一个准确的结果。 “银子已经收了，你不打算和我说点什么” 顾鸢举起手中的酒坛，道：“我们先找个地方喝一杯。” 萧迟瑜眉头微皱。 “我不喝酒。” 顾鸢两手一摊：“既然方公子这么没有诚意，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萧迟瑜感觉自己被人耍了。 本想动手，可咬牙一想，或许还有微不足道的机会能够从眼前这个人口中得到顾影的消息，又忍了下来。 两人身后，霍枫不远不近尾随着。 今天输了这么多银子，他实在不甘心，一定要找个机会将这些银子全部都拿回来。 正紧紧盯着前方的身影，突然撞在一个坚实的身躯上。 刚想开口大骂，看到熟悉的脸庞，他脸色又和缓了下来。 不久。 萧迟瑜突然朝顾鸢靠近，低声道：“后面有人跟踪。” 顾鸢早知道萧迟瑜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并没有多意外，而是很配合地继续往前走。 “想去哪里喝酒” 萧迟瑜有些诧异，没想到她和他还挺有默契。 “去我郊外的庄园，那里比较安静，可以把酒言欢。” 一炷香后。 顾鸢怎么都没想到，萧迟瑜居然把她带到了第一次跟他来就被抓的那个庄园。 犹记得当时他说这里的庄主是他的仇家，所以想要来埋伏他，结果她却半路被打晕绑成了麻花。 后来她爹出现，才好不容易蒙混出来。 可现在，他告诉她，这是他的地盘 啊摔！ 想打人。 第118章 我就是翊王 心中骂骂咧咧进了门，里头已经没有看到之前见过的那个所谓庄主，只有几个打扫院子的下人和护院。 坐在房间中，顾鸢将两壶酒摆上。 “你将它们全喝了，我就告诉你我师妹的下落。” 萧迟瑜静静看着她，没有动弹。 “听说袁公子是顾影的师兄，巧了，我恰好认识另外一人，她说神医谷有一明日公子，也是顾影的师兄。不知道袁公子和明日公子是什么关系” 顾鸢轻咳了一声。 这两个都是她的小马甲，只是每次出门的装备不同而已。 “我们就是普通的同门师兄弟而已。” “敢问袁公子可否能医治多年断骨” “我来找你喝酒可不是为了让你盘问我的。”顾鸢将酒壶打开，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来，我们先喝一杯，喝了酒之后什么都好说。” 萧迟瑜伸手去接。 只是就在要触碰到酒杯时，突然抓住了顾鸢的手腕。 往前一拉。 眸子紧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脸上带着面具，无非就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隐藏身份的原因，极有可能真实身份见不得人。 当他的手碰到她的手腕时，眼眸明显一缩。 这不是一个男人的手。 她的身高和肤色都像个男人，可手的骨骼大小柔软程度骗不了人。 顾鸢感觉到他发现了什么，立即将手往回抽。 只是怎么都拔不动。 左手往前一扬，一把粉末撒出。 萧迟瑜立刻用袖子挡，只可惜两人离得太近，他还是吸入了一些。 顾鸢拍了拍手，轻笑道：“每次被人胁迫，这种感觉很让人不爽。所以我就时常备点迷药防身，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她将酒杯中的酒倒掉，又重新倒了一杯：“刚才那杯进了迷药，喝这杯。” 萧迟瑜身上软弱无力，只能够支撑着不倒下。 这一次，他接过了她的酒。 不过并没有马上喝下。 而是目光灼灼看着她：“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顾鸢心中一惊，他已经认出她了 她强装淡定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你还要继续躲着我吗”萧迟瑜眼中有伤。 对上这样的眼神，顾鸢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一些心疼。 明明想给两个人一个机会，她却故意躲着让他来找让他着急，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她的小表情尽落萧迟瑜的眼底，他嘴角微勾。 刚才只是想稍微试探一下，却没想到一试就试出来了。 她果真是她！ 她这次回来找他，肯定心中还是有不舍。 可为什么不直接露面，他猜不到。 顾鸢刚想死鸭子嘴硬否定，就见萧迟瑜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她立即跑上前将他扶住：“你怎么了刚才迷药并没有吸入多少啊！” “关心则乱，袁公子看来很紧张我。” 萧迟瑜突然睁眼，以最快的速度将顾鸢脸上的面具揭下。 四目相对，一室寂静。 顾鸢脸上虽然涂了黑粉，又画粗了眉毛，但不同于人皮面具，可认度还是很高的。 她从没想过会以这种面目出现在他面前。 丑死了。 她将双手松开，迅速往后退，边退边吼道：“你无耻！” 她早该想到他满身心眼，极有可能会来诈她。 可恶！ 萧迟瑜站起身，一步一步朝她靠近。 “影儿，你终于舍得回来找我了。”他此刻满眼星光，仿佛抓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 顾鸢继续往后退，她才不会承认是她舍不得他。 像这种事情，她必须占上风。 “我没有回来找你，是你自己来找我的。” 萧迟瑜看着她的小表情，强忍着笑意点点头：“嗯，是我在找你，快要找疯了。” 他后悔得知她的死讯之后，为了怕打扰她而没有去查证，若早知道她没死，他一定会先一步找到她。 听着这话，顾鸢咬了咬唇。 她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与他见面，告诉他她真实的身份。 现在突然这样，她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瞥了一眼桌上的酒，看来只能够酒壮怂人胆了。 她重新回到桌旁：“我有话与你说，我们好好聊聊。” 萧迟瑜也有太多话想要与她说，当初为何拒绝她，他想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思及至此，他蓦地看向顾鸢的肚子。 是平的。 她的身孕 想要开口问，却忍了下来。 想来她会主动告诉他。 两人对坐。 顾鸢给自己也斟满酒。 “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先喝一杯。” 萧迟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碰杯过后，一饮而尽。 忽然，听到外头有吵闹声。 “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是跟踪我们的人被抓到了，我手下的人自会处理，我们无需管他。” 又是两杯酒下肚。 萧迟瑜脖子根开始红了起来，眼神也开始迷离，失去焦距。 顾鸢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问道：“你是不是酒量不行啊” 她记得从前每次只要提到喝酒，他都会避开。 萧迟瑜微微一愣，道：“已有长进。” 刚说完，头一低趴在了桌上。 顾鸢：…… 这简直就是三杯倒啊…… 她看了看手中的酒，依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低的度数，到底是怎么喝醉的 她来到萧迟瑜面前，轻轻摇晃了一下他的身体。 没有反应。 她又将他的脑袋抬起，萧迟瑜终于睁开了眼，只是依旧迷离。 看到他这副模样，顾鸢脸上的笑容不禁荡漾。 她将他的面具取下，放在一旁。 喝了酒的萧迟瑜脸颊红彤彤的，就像涂了两坨腮红，无形中透着一股乖宝宝的感觉。 顾鸢轻轻揉了揉他的脸，小声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 萧迟瑜睫毛微微垂下：“嗯。” 顾鸢深吸一口气。 “你……是喜欢我的吗” 萧迟瑜怔怔看着她，刚想回答，又被顾鸢打断。 “算了，先不问这个问题，我还有其他的问题。”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想主动听他说，而不是由她来问。 “你和翊王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们俩很像。” “翊王”萧迟瑜突然笑了笑。 过了好一会儿，道：“我就是翊王。” 饶是之前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现在亲耳听到他承认，顾鸢依旧觉得震惊。 第119章 我一直是你的王妃 顾鸢蹲在原地许久，一动不动。 费了老大的劲从翊王府出来，现在他告诉她，他就是翊王 她突然有点伤心。 可能是命运捉弄，他们的孩子没了，她当时还以为是放下了一个重大的包袱。 得知这个真相，她心中并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其实，我一直是你的王妃啊……” 萧迟瑜表情有些懵懂。 “嗯” “我是顾鸢，一直以来就是顾鸢，是我冒充了我三妹妹的身份，其实我回来开始根本就没有见过她，在神医谷的人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 萧迟瑜的瞳孔陡然放大。 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但因为看到了她面纱后的真面目，他放弃了心中的怀疑。 “你……” 话音未落，他往顾鸢身上一倒，再次昏睡了过去。 顾鸢抱着他叹了口气。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境地，无法回到最初，只能够一步一步走下去，看之后怎么办。 就是不知道他们若重新在一起，外界会怎么看，会不会觉得他们俩疯了 她拖着萧迟瑜躺在床上休息，轻轻摩挲着他泛红的脸颊，复杂的情绪渐渐变得平静。 其实这样也挺好。 他们可以重新认识，从头开始。 出门时，外面护卫并没有见到萧迟瑜出来，眉眼中带着警惕。 “你们主子已经睡了，别去打扰他。对了，刚才抓到跟踪我们的人没有” 护卫们面面相觑。 这人到底是谁，有什么权利问他们 “算了，既然你们不肯说，我也不多问了，我先走一步。” 萧迟瑜醒来肯定会来找她，到时候有的是机会弄清楚今天发生的事情。 回到徐国公府时夜色已降临，顾鸢并没觉得有什么，见大门紧闭，她上前敲了敲门。 不久，一个门童探出头来，问道：“谁” 顾鸢掀开帽子上的轻纱：“不认识我” “原来是大小姐。”门童笑了笑。 紧接着又将门关上。 “什么意思给我开门！” 门后门童的声音传来：“国公爷有令，府中到了戌时就得关门，不能再放任何人进来。大小姐还请明日赶早，今日就在外头随意歇下。” 顾鸢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奇葩的规矩，之前在翊王府的时候都没有受过这等待遇。 看来是她那个好妹妹想要整治她，所以才闹这么一出。 她外头有的是住处，绝对不会因此露宿街头。 可这一次，她还就得住在徐国公府了。 之前早就吩咐采夏和霜儿接应，她来到约定好的侧门，放出暗号。 不久，采夏将门打开。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顾鸢往前走：“今天府中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一切都按小姐吩咐的在做，小姐的房间已经完全布置好了。不过今日傍晚的时候，二小姐来看了看，得知您没在府中，什么也没说又走了。” 顾鸢唇角微勾，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顾盈默默地没出声，而是将她拒之门外，肯定还有后续的行动，不会就这样算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顾盈就带着顾飞扬闯到了顾鸢的院中。 “爹，我听说昨天姐姐一夜未归，好担心她在外面会碰到什么事。” 跟在顾盈后头的丫鬟绿儿紧接着道：“小姐，您到现在还在担心大小姐，可大小姐完全没有想过您。她现在已经是徐国公府的小姐，不再是翊王妃了，这夜不归宿的名头若是传出去，以后会连累您的名声。” 听到这些话，顾飞扬板着的脸色更加冷了。 “哼，她要真敢这样，我一定好好惩罚她，让她懂点规矩！” 话音刚落，顾鸢就从房间中走出来。 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哈欠道：“爹，一大早就听到你们嚷嚷，说什么夜不归宿惩罚啥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气急败坏的顾飞扬整个身子一顿，如石头般僵硬。 身后的顾盈也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昨晚得到的消息，明明是将她赶出去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 顾鸢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嗯你们怎么都不做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顾盈才干笑道：“没什么，就是听说姐姐昨天晚上没有回来，妹妹实在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顾飞扬连忙接话：“嗯，爹也很担心。” 顾鸢眉头微皱：“二妹妹和爹担心我我很开心，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头的在这里乱嚼舌根，如此编排主子，是不是该罚” 说着紧盯着顾盈，道，“二妹妹，你是听谁说的” 顾盈有些慌乱，随口道：“就是听下人说的，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听哪个下人说的”顾鸢并没有打算放过，刨根问底。 “额……” “不会是二妹妹自己编的” 话落，顾飞扬冷脸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妹妹” 顾鸢没想到顾飞扬偏心到了这种地步，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要追究到底。 “爹激动什么，我只是随口一说，又没说一定是二妹妹自己编的。二妹妹，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一定要把那个随口胡言的下人揪出来，我看到底是谁在离间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这……” “这很为难吗二妹妹只要告诉我是从谁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就行。” “是……是绿儿告诉我的……” 绿儿身子一抖，立即跪下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哦那你是听谁说的” “是……是紫儿说的。” “好，那就把紫儿叫过来。” 在顾鸢的不依不饶之下，转了一圈，终究是抓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是顾盈院中的一个粗使婆子，承认是自己随口编的话，跪在地上求饶。 顾鸢冷眼看着她：“今天能够编排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让主子的名声败坏，明天就能够做出更出格的事，这样的人留在府中终究是个隐患。” 说着看向一旁的申戚，道：“申总管，我刚回来，对府中的规矩还不是很了解，像这样的事，不知道该如何惩罚” 第120章 像极了她母亲 申戚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道：“故意败坏府中小姐的名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按照规矩，得掌嘴二十，再发卖。” 听到这个话，那婆子脸色一变，立即爬到顾鸢的面前，抱着她的腿求饶。 只可惜，顾鸢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这次对她的严惩也是对顾盈的一种警告，让她以后都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有申戚发话，她也不必做这个恶人，只需要按府中的规矩办事就行。 “二妹妹，以后像这种乱嚼舌根的下人就该这样惩治，要不然败坏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名声。”顾鸢似笑非笑。 紧接着又看向顾飞扬：“父亲，我这也是为了维护徐国公府的声誉，你不会觉得我过分” 顾飞扬紧紧盯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她这个模样，倒是像极了她的母亲。 她的母亲就是如此，做事不留一丝情面，仿佛天生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只是作为一名女子，未免太过凌厉。 美则美矣，却带着伤人的棱角。 冯氏虽有很多不堪之处，但相对于顾鸢她母亲来说，有着女子如水般的柔和，从来不会忤逆他的意思。 正因为柔弱，他也会偏疼爱她一些。 想到这，他不免开始回忆起曾经与顾鸢亲生母亲度过的时日。 初见时惊为天人，到最后两看相厌。 静默许久，他转身离开：“随你。” 顾鸢眺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 顾飞扬已经离开，顾盈也不好再继续呆下去，下次，她不会再这么莽撞，一定要让她无处可逃。 事情告一段落。 顾鸢看向申戚，朝霜儿招了招手：“去我箱子里拿二十两银子出来，算是我给管家的赏银。” 申戚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大小姐。” “以后还烦请申管家帮我将侧门留着，我可能会时常出进。” “没问题，以后小姐随时都可以进府，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待申戚离开，顾鸢正想转身回房，院子中突然又出现一人。 是她从前极少碰面的四妹妹顾嫣。 “大姐姐，没想到你去了翊王府一趟回来，变了这么多。” 顾鸢眉头微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从前的大姐姐任性莽撞，恕我直言，还有一丝丝的愚蠢。可现在我觉得大姐姐与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小心谨慎了很多，也变聪明了一些。” 顾嫣说话轻声细语，却和顾盈的感觉完全不同，让人琢磨不透她的情绪。 顾鸢仔细搜寻了一下原主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确定她与顾嫣并没有多少交集。 她轻笑道：“我之前已经被她们母女俩摆了一道，吃一堑长一智，总要有所成长，让四妹妹见笑了。” 不知道是敌是友，那就暂时摆在陌生的位置上。 她问什么，她便在她的所见所闻上回答，绝不超纲。 顾嫣浅笑：“其实大姐姐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和大姐姐是一条心的，我也看不上二姐姐虚伪的面孔，当着父亲的面一套，背后一套。从前也吃过她给的不少苦头，现在大姐姐帮我出了气，我十分感谢大姐姐呢。” 顾鸢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容：“哦。” 顾嫣秀眉微蹙，她这是什么意思 “四妹妹，我刚还在睡着就被二妹妹和父亲过来吵醒，现在还有些困。若是你的话说完了，那就请回。”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回了房间。 顾嫣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勾。 有意思。 顾鸢在府中等待了半日，没有等到萧迟瑜过来。 按道理说酒劲一晚上也该过去了。 他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若真在乎她的话，肯定会来徐国公府找她。 可没有。 午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出了徐国公府。 大步往翊王府走去。 霜儿紧跟在她身后，一脸紧张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您不会是想去翊王府” “怎么，有问题吗” “您已经和王爷和离了，再去那里……好像有些不大合适。” “男未婚女未嫁，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霜儿再次被自家小姐的想法给震撼到了。 快到翊王府门口时，突见连召带着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出。 顾鸢意识到不对，连召是翊王府的侍卫总管，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亲自带人离开府中，这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她上前拉住他：“连大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召看到她出现，表情有些意外。 紧接着摇了摇头：“没事，顾大小姐，您是来找王爷的吗王爷不在府中，还请回。” 说罢，迅速离开，往城东方向赶去。 顾鸢总觉得有些心慌，带着霜儿小跑着紧跟在后头，可连召他们的速度太快，她实在跟不上。 见路旁有乞丐，她走过去掏出一块木牌子，低声道：“给我盯好他们的去处，稍后过来询问。” 乞丐连连点头，交代好同伴之后，立即转身离开。 顾鸢左右看了看，这里离徐小乔的住所比较近，她那里有马车，或许可以勉强追上连召。 匆匆忙忙赶到，萧昀居然恰好在。 顾鸢来不及掩饰太多，冲徐小乔道：“马车呢，快借给我，我有急事儿。” 徐小乔从来没有看到顾鸢这么着急的样子，只停顿了一秒，就立即朝后喊道：“汪涛，快拉马车过来！” 汪涛是萧迟瑜买来照顾许飞的仆人，许飞现在腿已经在恢复之中，但还不能够完全下地行走，必须有人伺候在旁。 不消一会儿，马车就出现在门口。 萧昀一时没有认出顾鸢，问徐小乔道：“这是” 徐小乔看了看顾鸢的装扮，不假思索道：“顾大小姐，你从前见过的。” 萧昀眉头一皱，紧跟在顾鸢身后，跳上了马车。 自从上次红岐山分别后，本来说以后还会来找他的她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前两天，他看到了大哥萧暄房中挂着的画作，署名孤影。 他心中震惊，这幅画一看就是新作，难道她还活着 他本就想找机会前往徐国公府问清楚，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她。 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事情弄明白。 第121章 原来是你 顾鸢看见他皱了皱眉。 “你跟着上来做什么” “顾大小姐，恕在下唐突，实在是心中有一事不解，想要求得答案。” “我现在有急事，回头再来找你。” 说完之后眼睛一转，“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也行。” 萧昀的武功不错，若萧迟瑜那里真出了事情，他或许还能帮得上一点忙。 “好。”萧昀很是爽快答应。 马车一路疾驰，顾鸢根据那些乞丐的指路，来到一处偏僻的郊外。 虽隔着一段距离，但还是能够听到前方山涧处的打斗声。 这里临着浅浅的溪流，偏头看去，能够看到一片片的血红色从溪流上端飘下。 顾鸢急了，连忙跳下马车，往打斗的方向狂奔而去。 萧昀立即跟上。 不只是连召，任子昂也在队伍之中，而且看他的状态，应该是先连召一步前来，坚持了很长时间。 另外还有就是一波黑衣人，与连召等人打得如火如荼。 顾鸢立即搜寻萧迟瑜的身影。 终于在水边一个角落看到了他。 他好像受了不轻的伤，半躺在石头之上，不同于从前受伤之后的状态，此刻的他十分虚弱，仿佛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难道他体内的酒劲还没有过 顾鸢没有犹豫太多，立即趟着溪水奔过去。 下水的同时回头冲萧昀道：“萧兄，麻烦你去帮帮他们！” 听到她这声萧兄，萧昀愣了愣神。 她是…… 不过情况紧急，他来不及过多思考，立即加入了战斗之中。 萧迟瑜身旁有两个护卫守着，都受了伤。 看到顾鸢前来，立即成警惕状态。 顾鸢怒视着他们：“不认识本小姐吗！” 这两个是守在郊外庄园里面的护卫，他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认识她，依旧拿剑挡在她的身前。 顾鸢深吸一口气，只好将头上的纱帽取掉，又将面纱揭开，然后取了一把溪水，洗了个脸。 露出本来的面貌，才冲任子昂喊道：“任子昂，喊他们让开！” 任子昂就在不远处，听到有人叫他，立即回头。 然而在看到顾鸢的时候，大为震惊。 “顾姑娘你怎么来了” “你们主子有危险，我能不来吗！” 任子昂很快回过神来，冲那两个护卫道：“这是主子的朋友，她会医术，你们赶紧让开让她救治！” 两个护卫听言，连连后退。 从来没有听说主子身边还有女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 顾鸢立即上前查看。 看他的样子，好像还真是从昨天喝酒之后就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现在虽然有一点意识，但十分微弱。 依她猜测，萧迟瑜极有可能是酒精过敏体质，从而导致的酒精中毒。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还以为一杯倒是因为酒量不好的缘故。 顾鸢突然有点后悔，昨天要是没有逼他喝酒，今天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你们两个赶紧将他搬到那边的马车上去，送去飞鹤楼。” 有了连召他们一行人的加入，任子昂等人轻松了许多，那些黑衣人自顾不暇，没有人来追杀他们。 萧昀解决掉了几个黑衣人之后，也立即上了马车。 很快，马车扬长而去。 顾鸢继续仔细查看萧迟瑜的伤口，而萧昀则紧紧盯着她。 “顾姑娘，原来是你。” 原来他就是顾大小姐，难怪之前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顾鸢朝他点点头：“不好意思，之前一直骗了你，主要是我的身份太特殊，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 “你之前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会来找我，可后来我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你。” “本来以为是要找你帮忙的，后来我自己解决掉了。想着麻烦你不好，所以就没来找你了。” 萧昀有些心塞。 他其实一点都不怕她麻烦。 “所以说你之前之所以不告而别，是因为真正的顾三小姐意外身亡若是我没有猜错，方誉知道你的身份。” 顾鸢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她和方誉之间的误会，到现在估计他还不知道方誉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只能含糊其辞道：“是的，我当时因为某些原因被关在翊王府中不能出来，所以没办法跟你们联系，既然你们都以为我死了，那我只能顺其自然了。” 马车中沉默许久，萧昀又突然道：“你当初找我帮忙，是不是想要脱离翊王府” “嗯。”顾鸢点了点头。 当初还不知道任意门可以通往离枝村，也不知道能够这么顺利的从翊王府出来，还以为想要出京城需要通过重重关卡。 现在一切难题都迎刃而解，她便觉得没必要再麻烦他了。 毕竟欠别人一个人情，以后还得还。 萧昀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她千方百计脱离翊王府，又瞒着方誉她的身份，看来是想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之前消下去的想法又重新冒出来。 他从小在江湖游走，没有那么多的门第观念，也不在乎她曾经嫁过人，只希望择一人白头，携手共度余生。 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找个好日子求圣上赐婚，太祖皇太后的寿辰那天就不错。 将萧迟瑜送入飞鹤楼，顾鸢迅速帮他处理伤口。 又给他熬了一些抗过敏的药喂下，睡上一晚，估计身上的不适就会消失。 等所有都处理完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任子昂和连召等人匆匆赶回。 任子昂上下打量着连召，道：“你就是主子养在别处的暗卫幸会幸会。” 连召扫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才是。” 王爷每次从密道出门，都是由他来代替他镇守王府，他早就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得力助手，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任子昂一时之间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人不大好说话。 摸摸鼻子，看向顾鸢。 “顾姑娘，主子怎么样” “我已经给他喝了药，伤口也全部处理好，估计睡一晚就没事了。” 说着站起身，道：“天已经黑了，我得回徐国公府，你照顾好你主子。” 任子昂重重点了点头。 萧昀跟着顾鸢一同离开。 连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点眼熟。 “她是谁” “徐国公府的小姐。” 连召仔细回想了一下，徐国公府总共就四位小姐，而其中一位已死，另外两位他都见过。 想必此次拼命将王爷救回来的就是顾四小姐顾嫣了。 第122章 全忘了 萧迟瑜一直睡到半夜才醒，刚醒的时候眼睛还处于无焦距的状态。 过了许久，才恢复神采。 “发生什么事了”他坐起来喝了点粥。 任子昂很震惊：“主子，您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迟瑜垂眸。 从小就有这毛病，只要一喝酒，第二天早上醒来就特别难受，有时候还会忘记喝酒前后做了什么，所以他基本不碰酒。 仔细回想，确定已经记不起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萧迟瑜皱着眉不说话，任子昂继续道：“主子，昨晚郊外山庄遇袭了，来者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属下收到紧急传讯的时候只剩下两人护着您躲到了附近一个山洞里。后来我们汇合又被他们找到，他们人数实在太多，我没办法，所以启动了你之前提过的另一支信号烟花。” 说着看向连召：“然后他们就来了。” 萧迟瑜点点头：“好，尽快查清楚那群人的来头，还有，今日之事不要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顿了顿，揉着额头道，“我依稀记得有个人救了我，可记不清是谁了。” 任子昂立即道：“是顾姑娘，她确实还活着！” “影儿”萧迟瑜眼睛瞬间睁大。 “她现在在哪里” 连召答道：“她其实是徐国公府顾四小姐，现在已经回了府上。” “顾四小姐” 徐国公府四小姐乃庶出，且因为冯氏打压的缘故，从未出现在众人面前过。 难道她真正的身份其实是顾四小姐，从前是他弄错了 顾鸢回了徐国公府，躺在床上睡不着。 想起萧迟瑜可能会来找她，她不知道要以何面目面对。 忐忑兴奋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她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仔细装扮，确定能够一眼惊艳，再戴上面纱，又戴上轻纱帽。 听到外头下人在议论，说翊王来了。 她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外走去。 可才走了一半，就听到萧迟瑜点名要找顾四小姐的消息。 她心中疑惑，他找她做什么 带着霜儿来到前厅，萧迟瑜正在里头坐着，而顾嫣还没到。 顾鸢轻咳了一声，端着身子走了进去。 本以为萧迟瑜见到她会有所动作，却见他依旧坐在前头，一动不动。 顾鸢心底的那一堆熊熊燃烧的火焰被这样的冷淡熄灭不少，只是依旧不死心，主动开口道：“翊王，不知你来徐国公府有何事” 萧迟瑜眉头微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事，无需你过问。” 他们已经和离，再没有关系。 顾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完全和她撇开关系 他不想承认他们之前的那段感情 本以为他们两人还有缘分，却没想到是这种结局。 她眼中满是失望。 一腔热血被泼了个透心凉，即便是再喜欢，她也不会没脸没皮热脸贴冷屁股。 她很想装作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可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萧迟瑜，你这样对我，你别后悔！”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也会是最后一次。 扔下这句话，她愤愤转身离开。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微皱的眉头紧了紧。 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最终，顾嫣并没有来见萧迟瑜，以闺阁女子不宜见外男为由拒绝。 这让萧迟瑜更加怀疑她的身份。 临走前，想要去找顾鸢问清楚，可心中想了想，还是作罢。 若顾影的真实身份真的是顾四小姐，她不希望他和其他的女子还有牵扯，说不定在暗处看着他。 回到院子之后，顾鸢突然发起了高烧。 可能是前天淌了水，后来一直没处理，再加上气急攻心，故而病倒了。 顾盈听闻消息，赶来嘲讽了一番。 说她匆匆忙忙跑出去见翊王，却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之前所说的得宠都是说谎。 顾鸢不想理她，让院中的人将她赶了出去。 只是萧迟瑜这个人，她是再也不想理会了。 萧昀和徐小乔听闻她生病的消息，都来府中看望。 萧昀见萧迟瑜一直没有前来，心中纳闷的同时，对顾鸢更是关心有加。 徐小乔在旁看着，心中暗藏酸楚。 终究，他的眼中只有她，即便她付出再多，也看不到她的存在。 将近养了十天，顾鸢的病情才渐渐好转，重新恢复活力。 之前的事情好似都已淡忘，脸上的笑靥依旧。 而这些日子，她听到了不止一次翊王来找顾嫣的消息，次次都被顾嫣拒之门外。 刚听到的时候内心还有波动，现在，已经心如止水。 太祖皇太后的寿辰即将到来，这些日子顾盈基本上没空理会顾鸢，在自己的房间中埋头作画。 太祖皇太后喜欢热闹，让众位重臣带着家中亲眷一同参加晚宴，她自然也在列。 本来她这种亲眷是不需要进献贺礼的，一般的贺礼太祖皇太后也看不上。 可这次不一样，她得靠这个机会翻身。 她知道太祖皇太后最喜欢收集画作，她一定要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平，奉献贺礼时惊艳四座。 终于到了这一天，顾盈早早地打扮好，穿上自己最华丽的衣裳，戴上最昂贵的首饰。 本来顾飞扬不想带顾鸢和顾嫣去参加，但因为之前冯氏的缘故，他的名声已经有所影响。 他不想让外人觉得偏疼二女儿，到时候影响的不只是他的名声，顾盈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种场合，顾鸢本不想去，她根本不想再见到萧迟瑜。 奈何萧昀邀请，再加上顾盈有一句没一句的嘲讽，她也觉得，她不能够单纯的回避，显得她很懦弱。 萧迟瑜算什么东西根本无法左右她的心情。 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许多。 她拉上了徐小乔一起，当成普通的官家小姐进了宫。 在门口碰到萧昀，热情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萧昀看到徐小乔也在，微微愣了愣。 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俏丽，不同于寻常的素净，就像干净的水仙染上了颜色，别有一种风味。 徐小乔朝他行了个礼，他也立即回礼，两人就像刚认识一般郑重。 刚想一起进去，就见到外头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住，紧接着，代表性的轮椅被搬了出来，萧迟瑜出现在视线之中。 第123章 你是孤影? 顾鸢立即拉着徐小乔往宫中走去。 萧迟瑜捕捉到了她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她到底是怎么了，之前离开王府的时候分明还好好的。 顾鸢一路前行，直到到了一处无人之地，才停下来。 徐小乔感觉到她情绪不对，担忧道：“顾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顾鸢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不想看到某个讨厌的人。” “讨厌的人你说的是翊王吗”刚才看到他出现，她的反应明显过激。 顾鸢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 “好了，我们不提他了，咱们第一次来宫中，该好好看看风景。” 宴会还没开始，现在是自由时间，可以在靠外的几座宫殿以及花园闲逛。 只是没走多久，碰到了顾盈和她的几个小姐妹。 一个两个不想看到的人都在无需碰面的时间地点碰到，这让顾鸢很是不爽。 刚想转身离开，被顾盈的小姐妹拦住。 “这不是翊王妃嘛，干嘛见到我们就走” “王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她现在已经不是翊王妃，是一个被赶出王府的下堂妇。” “哦，是吗，还真差点忘了！” …… 几个人的言语带着明显的嘲讽。 顾鸢认出她们了，是从前跟着吴江夏一起去到红岐山的那几个，曾经她们也嘲笑过徐小乔。 只是当时吴江夏当了出头鸟，她们依旧安然无恙。 她悠悠道：“原来是你们，我记得了。只是这次怎么没有跟着吴小姐一起出来，反倒跟着我二妹妹了” 顿了顿又故作恍然道，“哦，我差点忘了，吴小姐因为得罪了我，而连累整个家族抄家流放，现在已经不在京都了。” 此话一出，几个少女脸色都为之一变。 “我们还是去其他的地方走走，别待在这了，闷得慌。” “是是是，赶紧走。” 怕了怕了，她们惹不起躲得起。 几个人想要转身离开，顾盈却站着岿然不动。 “怕什么她现在已经和翊王没有关系了，你们觉得翊王还会为了她动怒” 而且从今天之后，她就会成为名满天下的才女，受万人瞩目。 而她，只会是一个受万人唾弃的下堂妇而已。 顾鸢冷笑一声：“你确定要挑衅我” 凌厉的眸子让顾盈心中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顾鸢嘴角浮现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牵着徐小乔大步离开。 这让顾盈十分懊恼。 她居然被她的一句话给震慑到了，实在是丢脸。 想要挽回脸面，两人的身影却已经在尽头消失。 半晌，她偏头对其他几人道：“我的姐姐手段向来狠毒，也不知道会不会真对我们下手，我虽不怕她，但也不想平白惹事端，更不想连累你们。” 几人听了连连点头。 对于顾鸢这种人，她们还是避而远之比较好，免得到时候落得和吴江夏一样的下场。 宴会即将开始，顾鸢和徐小乔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不久，旁边又多了一个人。 “萧兄” 他不去前头坐着，怎么跑到这后头来了 萧昀淡淡笑了笑。 “端王府上有我爹和大哥坐镇，没人会注意到我，我和你们一起。” 顾鸢回以一笑：“那待会儿宴会结束，我们也一起溜” 这个地方实在是无聊，她半点都不想多待。 萧昀温柔颔首。 很快，萧广凌扶着太祖皇太后出现，旁边还跟着一个端庄安静的少女，是去年才立的圣后。 所有人都起立拱手。 只有萧迟瑜一人安稳坐在轮椅上，格外突兀。 “今日是太祖皇太后八十大寿，特设宴邀请众卿家前来，大家不必拘束，开心便好。” “谢圣上恩典！” 觥筹交错之际，一份份寿礼献上。 无非都是一些金玉宝石，奇珍异宝，只有顾盈捧着一幅画上前。 她本可以不单独送礼，毕竟顾飞扬已经准备了一份难得一见的红珊瑚。 众人议论纷纷。 顾鸢听到旁边的窃窃私语。 “听说顾二小姐是传说中的丹青新秀孤影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名字如此相似，想来传言是真了。” “顾二小姐也是倒霉，明明一身才华，长相也出众，却因为她娘的缘故名声大跌，以至于近期登门求亲的少之又少，白白耽误了大好年华。” “谁说不是呢，你想想顾大小姐，不仅娇蛮任性什么都不会，还面若神荼。就这样的人都曾当过王妃，世间本就没有公平所言。” …… 顾鸢没想到听个闲话能够听到自己身上，嘴角狠狠抽了一抽。 徐小乔见不得他们如此诋毁，忍不住转头道：“你们胡说什么，孤影才不是顾二小姐！” 坐在后头的大多是一些不起眼的官员或家眷，并没有见过萧昀与顾鸢，听到他们中有人反驳，不禁探头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不是顾二小姐又是谁” 顾鸢不想惹出动静，大家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 刚想让徐小乔别与他们搭话，却见坐在上头的太祖皇太后看到面前展开丹青上的落款，神情诧异。 “你是孤影” 顾盈莞尔一笑：“让太祖皇太后见笑了。” 整个场子都沸腾起来。 之前还是小部分的人听说过这个传言，并没有落实，现在顾盈直接用了孤影的落款，就是证实传言非虚。 她能够画出如此大气却不失细腻的丹青，还曾得到星月圣笔的肯定，确实是不同寻常。 下面的人纷纷称赞。 顾鸢看着眼前顾盈暗藏不住的得意，缓缓站起身。 之前有那样的传言，还以为只是巧合而已，她觉得没必要澄清。 可现在，明显是顾盈故意为之。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撕下这一层伪装，让她丢了面子。 她扫了周围一眼，道：“我才是孤影。” 她所在的位置着实太过偏后，即便这句话引起了四周小小的轰动，却没有引起上位人的注意。 萧昀放下酒杯，一同起身。 “没想到顾二小姐还是一个沽名钓誉之辈，从前倒是小看她了。” 孤影到底是谁，他心中最清楚不过，若是顾鸢想要自证，他一定奉陪。 第124章 揭穿顾盈 顾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还在滔滔不绝说着她这幅画的用意，惹得太祖皇太后笑声连连。 众目睽睽之下，顾鸢和萧昀缓缓来到宴会地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人身上。 萧迟瑜端着茶杯的手一抖，差点洒落一身。 落座之后，他注意到了坐在顾飞扬身后的两名女子，一个是曾经见过的二小姐顾盈，一个是未曾见过的四小姐顾嫣。 他发现，顾嫣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想起曾经顾鸢说过的话，他的心莫名慌了起来。 目光紧紧盯着眼前路过的人，她的目光没有半刻停留在他身上。 他的心更悬。 等宴会结束，他一定要找她问清楚。 “怎么回事，这两人是谁啊” “太祖皇太后还在与顾二小姐说话，他们突然走上前来是想做什么” 周围的议论声渐大，终于引起了太祖皇太后等人的注意。 顾盈也疑惑转头。 在看到顾鸢出现时，她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嫌恶。 “姐姐，你也有贺礼要送给太祖皇太后” 心中虽然厌恶她，但表面上的和气还是得有，顾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太祖皇太后脸色却有些不悦。 即便她也有贺礼呈上，可顾盈先来，她与她还在说话，她就冒出来凑热闹，实在太不懂规矩。 底下的众人也指指点点，没想到此人就是传闻中嚣张跋扈的顾大小姐，今日一见，果然和传闻没什么两样。 顾飞扬更是低声呵道：“鸢儿，你想做什么，还不快下来！” 顾鸢瞥了顾盈一眼，无视了众人的议论，也无视了顾飞扬的呵斥，上前行了个礼。 她并没有打算拐弯抹角。 “见过太祖皇太后，臣女有一事要说。”她抬起头来，目光如炬，“我二妹妹并非孤影，她乃冒名顶替。”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顾盈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顾飞扬也急得站起了身。 倒是他身后的顾嫣，脸上除了诧异之外，并没有慌张的神色，反而闪过一丝冷笑。 早就觉得这些日子顾盈有些不对，原来是想要冒充不属于她的名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盈怒喝。 她好不容易画成了这样一幅拿得出手的画，得到了太祖皇太后的喜爱，又获得一众赞赏的目光。 从今往后，即便她再也不动笔，孤影的名声依旧会传扬出去，她就是那个让所有人都追捧的京都第一才女。 可现在，她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诋毁她！ “我没有胡说，你不是孤影，为什么要用孤影的落款” 顾鸢眼神淡淡的。 顾盈的脸色愈发慌乱。 太祖皇太后又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画，神色渐渐凝重。 “到底怎么回事” 顾盈不知道顾鸢为何会知道她冒名顶替之事，到了这种时候，只能够继续嘴硬，要不然是欺君之罪。 只要没有证据，就不能够证明她说谎。 “回太祖皇太后，姐姐与我向来不和，时常构陷于我。因为我娘的事情，我自觉对不起她，便一直忍耐。没想到她变本加厉，居然在这里胡说八道，还请太祖皇太后不要相信她的污蔑之语。” 说到这里，两行清泪落下，我见犹怜。 跟在顾盈身后的几个小姐妹站了出来。 “是啊，顾大小姐时常欺负顾二小姐，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刚才在外头偶尔碰到，她连带着对我们也恶语相向，请太祖皇太后明察！” 虽说之前怂了，但此刻，敢在圣上等人面前胡说八道，她们一定要让她受到重罚。 欺君之罪，她们就不信翊王还能护着她。 顾飞扬脸色极其难看，在这种场合，他这个不争气的女儿居然敢胡闹，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到时候她自己下不来台不说，定然还要连累整个国公府。 他怒气冲冲上前，扬起手就要给顾鸢一个巴掌。 却被萧昀拦住。 “顾国公，你这是做什么！” “萧小公子，我们顾家的家事不需你过问，你赶紧让开！” “今日之事，萧某还真管定了。”萧昀丝毫不退让。 整个场面都变得异常紧张，众人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没想到来参加一个寿宴，还能够看到这样一场大戏，紧张的同时又暗藏着无数八卦的心思。 萧勃坐在下头，脸色也十分难看。 想要开口，却被萧暄拦了下来。 “爹，小弟难得为一个女人出头，您何必阻拦” “你也知道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被翊王赶出门的女人，实在是丢我们家的脸！” 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自家王妃悠悠道：“昀儿平日里看着温润，没想到还有这种血气之勇。王爷，是不是像极了你年轻的时候” 她偏头看着他，眼中柔光闪烁，萧勃心中的火一下子被扑灭。 只能叹口气，继续坐着喝茶。 顾鸢不会完全让萧昀为她遮挡顾飞扬即将倾倒的暴风雨，终究，这件事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连累他。 “爹，您从来是不分青红皂白训斥我，何时判断过对错今日在圣上面前，你若还坚持这样做，难免让人怀疑你的能力。” 顾飞扬被她这样一激，气得脸都绿了，可又不好再动手。 坐在上头的萧广凌饶有兴致，道：“顾鸢，既然你说徐国公是不分青红皂白，那朕现在就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所言非虚。” 顿了顿，“可你若是拿不出证据，今日大闹太祖皇太后寿宴，朕不会轻饶。” 顾盈手心开始冒汗。 若是在府中，她还能演一场娇弱戏码让顾飞扬不听解释，直接定了顾鸢的罪。 可现在圣上开了口，她若是再闹出幺蛾子，就显得太过刻意，适得其反。 主要她并不知道顾鸢是怎么看穿她的，心里完全没有底。 顾鸢嘴角微勾，朝一旁的徐小乔道：“小乔，把我收藏的孤影作品拿出来，与二妹妹的画作一比，就知道其中差别。” 徐小乔捧着一个长盒子出现。 她不明白这幅画是从哪变出来的，明明进来的时候没有见到。 刚才顾鸢与她说时，她都吓了一跳。 第125章 把她的底全掀了 向萧广凌等人行了个礼，徐小乔将盒子呈上。 顾盈脸色一变再变，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居然真的收藏了孤影的画作！ 怎么可能这么巧！ 萧广凌让人将画作放到太祖皇太后面前，供她比对。 太祖皇太后年纪虽大，但眼神明亮得很，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差别。 本来还对顾鸢的画持有几分怀疑，此刻，她脸色完全垮了下来。 “顾盈，这是怎么回事” 顾盈吓得手直哆嗦，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飞扬还以为她胆子小，被吓着了，站出来道：“禀太祖皇太后，微臣二女儿不善言辞，但她绝不会做出欺君之事！也不知道鸢丫头从哪儿弄来的这样一幅画来诓骗您，她从小撒谎成性，如今胆大妄为，还望圣上以及太祖皇太后不要怪罪，饶了她这一次。” 顾鸢心中冷笑。 这是顾飞扬第一次替她求情，却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 她一旦被追责，徐国公府必定又成为京都舆论的中心点，以后他更加抬不起头了。 现在他的心里肯定暗骂了她无数次，且想要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可惜，她并不在乎他的颜面，也不在意自己身为顾家长女的颜面。 这顾家本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名声好不好能不能嫁出去，她根本不在乎。 她转头看向顾飞扬：“徐国公，你平时护着你女儿就算了，现在在圣上面前，你还要不分青红皂白张口就来吗这幅画是真是假，我有没有诓骗太祖皇太后，请人一验便知，又岂是你这三言两语能够定论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直呼他的名号，连爹都不愿意叫了。 顾飞扬脸颊气得通红。 “你这个不孝女！” “徐国公想在这里耍威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父女俩争锋相对，惹得下头众人议论纷纷。 萧迟瑜眼眸浮起一丝冷意，将手中的茶杯扔了过去。 茶杯极速在空中划过，饶是武将出身的顾飞扬，接住时手也不免抖了一抖。 “翊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给顾国公爷降降火。”此刻的语气还算柔和，可下一句，寒意席卷而来，“这里有圣上和太祖皇太后在，顾国公爷不该这样放肆。” 顾鸢偏头看向他，眼中神情意味不明。 她以为他不会再掺和她的事。 顾飞扬捏着茶杯，面颊由红转青，起伏的胸膛喻示着他在强忍。 没等他开口，一旁萧勃道：“翊王也放肆了。” 端王妃狠狠瞪了他一眼：“吃你的菜。”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 好一会儿，萧广凌才笑着打圆场道：“太祖皇太后的寿宴，邀请众爱卿来只是想要好好热闹热闹，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不过徐国公，你确实有些激动了。” 萧广凌单独点了顾飞扬的名，明显是站在萧迟瑜这一边。 下面看热闹的大臣神情各异。 圣上果真还是如此偏爱翊王，也不知道是禹国的幸还是不幸。 顾飞扬不敢反驳萧广凌，只能够俯首道：“还请圣上恕罪。” “有什么罪不罪，不过朕倒是好奇，你的两个女儿各有说辞，到底谁说的是真的，谁又在朕面前撒谎。” 他脸上笑容收敛，转而看向顾鸢顾盈两人。 顾盈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不敢回答。 顾鸢站出来道：“圣上若是不好判断我和妹妹两人的话孰真孰假，不如请专业的人来品鉴这两幅画，孰真孰假一目了然。” 此话一出，底下众人皆是点头。 萧暄突然站了起来。 “巧了，我之前就收藏了一幅孤影先生的画作，仔细欣赏了许久，对于孤影先生的笔触还是有所了解。圣上，若您允许，臣下可以做这个鉴赏之人。” 萧广凌点了点头。 顾盈立即向萧暄投去乞求的目光。 而顾鸢的眉头明显皱了一皱。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清楚萧暄和顾盈的关系，从前来徐国公府，都是一副好哥哥好妹妹的架势，他来品鉴，谁知道会不会偏帮着顾盈，给她作弊。 可若是此刻拒绝，未免显得自己心虚。 沉默片刻，她道：“萧世子，不知道你收藏了孤影先生哪一画作” 只要稍微试探一下，就知道他所言是不是虚构。 若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破解，便免去了后头的麻烦。 萧暄不急不忙：“梧桐春雨图。” 顾鸢眉头微跳。 梧桐春雨图正是她让徐小乔放置在书画坊中卖的那一幅。 “没想到是被你买了去。” 萧暄手中的核桃转了个圈，神情也跟着转了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后头的萧迟瑜，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弧度。 “顾大小姐对这幅画如此了解，孤影先生莫不就是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顾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之前站出来的小姐妹也再次开口：“不可能，顾大小姐是出了名的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怎么可能是孤影先生。萧世子，你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萧暄又瞥了一眼萧迟瑜，发现一向从容的他此刻手中杯子一个劲的晃动，杯中的茶水都要洒出来。 他继续道：“谁说顾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我可听说顾大小姐不仅画得一手好丹青，还精通药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笑转身面对顾鸢。 “师出于神医谷，曾经连轩辕药宗都觉得颇为棘手的五虫五草毒都能够解开，顾大小姐堪比当世神医。” 顾鸢心猛得一震。 随后蓦地偏头看向萧昀，眼中带着杀气。 她从没想过萧昀会背叛她，把她的底子全部都掀给其他人看。 她此次站出来本就没有打算隐瞒孤影的身份，而师出神医谷，若是被他人知晓，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当初孤影画作得到星月圣笔肯定之事世人知道的并不仔细，她本人有没有去过湘南一带，并不能得到验证。 可解开五虫五草毒，当时只有萧迟瑜和萧昀知道，萧暄不可能得知。 此刻他说出来，也就是代表他知道她曾经南下过，而那段时间，她还是翊王妃的身份，且对外宣称染了麻风。 第126章 拉她下水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若是被有心人告她个欺君之罪，她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不明白萧暄当众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单纯的想要警告一下，还是想趁机给顾盈出一口气。 萧昀面对她的眼神，有些措手不及。 他立即摇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他如何知晓的，我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将你的事情说与第三人听。” 顾鸢依旧表示怀疑。 若不是他，萧暄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萧迟瑜是不可能告诉他这些的。 此刻底下众人已经沸腾成了一团，他们虽不知道五虫五草毒到底是什么，但轩辕耀宗的大名还是听说过。 轩辕药宗都不能解开的毒，她却能够解开，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很了不得。 “萧世子说的是真的吗？” “我怎么觉得不像，顾大小姐从前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可萧世子看上去不像在说谎。” …… 议论声就像一锅粥，到处都在冒泡。 顾盈更加觉得不可思议，瞪大眼睛脑中如闪过一道惊雷。 本以为萧暄会帮她，却没想到他说出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无法接受的事。 难怪她这么清楚地知道她是冒名顶替，她怎么都没有想过她就是孤影！ 这一招棋，从一开始她就走错了。 萧暄感受到了顾鸢略带慌乱又暗藏质问的目光。 他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 “早就猜到顾二小姐不是孤影先生，却没想到……嗐，我早该想到的。” 顾鸢冷冷看着他，嘴皮子微微动了动，小声道：“你想怎样？” 声音很小，只有近距离的萧暄能够听到。 她戴着面纱，说这句话时的角度又十分刁钻，即便是坐在上面的萧广凌也根本看不到她说了话。 可坐在旁边的萧迟瑜依旧能够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其中的信息。 她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那就代表承认。 她是孤影。 她居然是孤影！ 他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的人，却一直在他的眼前。 可气又可笑！ 他突然想起那日去徐国公府她跑过来对他说的那些话。 当时觉得她莫名其妙，现在回想，自己才是莫名其妙。 此刻，他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抓住，又像是夏日站在炙热的阳光下，无风喘息着，却怎么都透不过气。 他手中捏着的茶杯啪嗒一声碎掉。 萧暄不着痕迹轻笑一声。 掠过顾鸢身旁，蚊子般的声音响在耳边却十分清晰。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顾鸢蹙眉看着他。 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圣上，还请将两幅画置于臣下面前，臣下仔细看看。” “你不是说顾大小姐就是孤影？” “臣下只是听说过顾大小姐的盛名，猜测而已，至于是不是，还得看过才知道。” 萧广凌笑了笑，让人将两幅画拿下去。 顾盈已经紧张得不行，可还是带着一丝期盼，希望萧暄能够看错，或者说希望他能够偏爱她。 顾鸢同样忐忑。 萧暄笑着扫了她们俩一眼，来到画前仔细端详。 良久。 “孤影先生的落笔更加利落，表现也更加细腻。顾二小姐虽然模仿得不错，却没有学到精髓，还是差了点意思。” 这句话无疑是给顾盈一记重击，人都快要晕过去。 还以为萧暄会帮她，却没想到他毫不掩饰戳穿了。 底下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又开始沸腾。 “难道顾二小姐真是假冒顶替？” “不会，平日里看着温柔大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娘当初不也一样？女儿像娘，果然没错。” …… 有议论顾盈的，自然也有议论顾鸢的。 不过也是呈怀疑态度，不相信她是所谓的孤影先生，说不定也是冒充的。 而且她当着圣上等人的面戳穿自家妹妹，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没有一个世家愿意娶这样的女子进门，她这一番举动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估计很难嫁好人家了。 顾鸢压根就没有想到嫁人这一点，自然对众人的议论不在意。 即便是此生再也不嫁，她也不容许顾盈在她面前跳来跳去。 “那我的呢？” 萧暄回头看向她，若有所思晃了晃脑袋。 “顾大小姐带来的这幅画确实出自于孤影先生之手，就是不知道顾大小姐这画是从何而来，到底是不是孤影……” 顾鸢眉眼微蹙。 萧暄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还是如此故弄玄虚，无非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不想当面拆穿她，一种是想让她自己站出来承认。 仔细想想，若是第一种可能，那她承认与否都没关系，他不会借此做文章。 若是第二种，她不主动承认，后头却被拆穿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 这个坑她不会跳。 “我确实是孤影，这幅画是出自我手。”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可能，但从她口中亲自说出来，众人又震惊了一把。 萧迟瑜的眼神仿佛幽幽潭水，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里头实则已经翻滚汹涌。 他曾经的王妃就是他想要的女人，可他亲手将她推开了。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孤影，你撒谎！” 顾盈突然尖叫。 就在刚才大家的议论声中，她想明白了，她这个好姐姐肯定是暗中调查清楚了她这些日子的动静，知道她要以孤影的名义送贺礼，故而特意找了一幅孤影的画想要置她于死地。 同时，她可以顺理成章成为大家口中的才女。 如此阴毒的招数，若是寻常人定然看不清，可绝不可能瞒过她。 要死一起死，她绝不会让她得逞！ 她刷的一下跪了下来。 “圣上，臣女虽不是孤影，却和孤影是好友，是她委托我将这幅画进献给太祖皇太后的。臣女虽有罪，可姐姐她也在撒谎，还请圣上明察！” 萧广凌饶有兴致：“有意思，来人呐，拿笔墨纸砚来，朕倒要看看国公府大小姐到底是不是孤影！” 很快，下面人端着笔墨纸砚出来。 顾盈眼中满是阴冷，想要害她的人，她一定会拉她一起下水，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第127章 自证身份 顾鸢从小就活在冯氏的监视之下，有没有请师父教琴棋书画顾盈最清楚不过。 就连思过的那些年，她娘也时不时派人前去盯着，确保她翻不出天来。 有了这一想法，顾盈心中更加确定，她的好姐姐刚回京都一年不到，作画不可能突飞猛进到这个程度。 想成为孤影，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姐妹在这种场合之下互相撕咬，让下面各个看官都兴致昂扬，只有以相国通文为首的少数人，眼中透出来的是忧心。 顾鸢看向顾盈。 “妹妹，谎言终究是谎言，撒了一个谎就得用另外的谎来掩盖，你确定要继续说谎吗？” “你才是撒谎！” “若我证明了我就是孤影怎么办？” 顾盈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办？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骑虎难下，她不可能回头。 “你若能够证明你是孤影，那我便是欺君之罪，任圣上惩罚，千刀万剐也不呼一声冤！” “好，希望你别后悔。” 顾鸢请求萧广凌拿一套笔墨纸砚过来，她要当着众人的面画一幅画，送给太祖皇太后做贺礼。 现在在场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萧广凌也不例外。 立即让人准备。 画卷摊在桌上，足足有两米长。 只是在顾鸢的挥毫之下，只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幅山水松鹤图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最后，落款孤影。 画卷还未完全干透，太祖皇太后就已经按捺不住，让人扶着走下台阶。 刚才远远地看着顾鸢作画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先皇后，而先皇后的画，是最讨她欢心的。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和她相似的女子。 萧广凌也想近距离看看，立即秉开下人，亲自扶着太祖皇太后前行。 顾鸢放下手中的笔，昂头站定。 以太祖皇太后为首的几人围着长桌转了好几圈，眼中的欣赏越来越浓。 “好一幅松鹤江山图，笔锋苍劲，伫立于云间水上，有俯瞰天下之势。” “确实不错，寥寥数笔就可以山间云雾的飘渺之感体现得淋漓尽致，意境乃是上乘。” 面对两人的夸奖，顾鸢趁机拍马屁道：“这棵不老松就像太祖皇太后，迎风而立，不与世人相争，却坚韧不拔，百年屹立不倒。” 此话逗得老人家十分开怀。 底下众人也扯着脖子想要看看，得到圣上和太祖皇太后赞赏的画到底是什么样。 只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顾盈没想到顾鸢真能现场画出一幅画来，而且还得到了肯定，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居然偷偷学了丹青！ 就在她震惊愣怔之际，萧暄开口道：“果然是孤影的手笔，顾大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 顾鸢朝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同时，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偏头看去，萧迟瑜正紧紧盯着她。 她看不出他眼神中的情绪，只觉得他的眼睛仿佛带着漩涡的深渊，想将她吞噬。 仔细想想，他可能是觉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承认孤影的身份，会给他带来麻烦。毕竟当时和她一起去往湘南一带的是他。 她的脸色冷了冷，直视着他，努力表达着她的无畏。 同时也想告诉他，她自己的事自己承担，绝对不会连累他人。 萧暄的话让全场震惊。 就连之前还怒发冲冠的顾飞扬此刻也变得神色复杂，嘴微涨着，没有说话，也没有闭上。 而他蹭蹭往上冒的火焰，全然熄灭，甚至有些无措。 萧广凌扶着太祖皇太后回到上位，居高临下道：“顾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盈现在腿都软了，跪坐在地上，哪还说得出什么话。 半晌没有回应，萧广凌只好继续道：“欺君乃死罪，徐国公，你怎么看？” 萧广凌平日里虽没有一个正形，面对底下大臣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好说话的模样，可这句话一出，依旧让底下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压力给到了顾飞扬。 他僵硬了片刻，才硬着头皮道：“小女年幼无知，这才铸成大祸。还望圣上看在她初犯的份上，从轻处罚。” 这个情是给顾盈求的，也是给他自己求的。 要是顾盈真被重罚，难免不会牵连到他这个亲爹。 萧广凌并没有动怒，反而是似笑非笑道：“徐国公手握几万将士，难道平日里也是如此纵容手底下人的？看来顾大小姐所说没错，徐国公能力有限，朕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将兵权收回之事了。” 底下众人吓了一跳。 他们从没想过顾盈的事情会牵扯这么多，居然让圣上有收回兵权之意了。 相国通文立即站出来道：“圣上，徐国公跟着老徐国公戎马半生，立下过汗马功劳，回京之后已经上交了大部分的兵权，若是再让他将手中最后的兵权交出来，难免会寒了老臣的心，请圣上三思。” 有通文开这个头，下面几个大臣也站了出来。 “是啊圣上，徐国公这些年虽没有再上战场，但也将士兵训练得井井有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圣上开恩。” “圣上，请三思啊！” 萧广凌看着他们：“朕还只是提一下，你们激动什么？况且朕也是为徐国公着想，徐国公老了，脑子糊涂体力也不如年轻时候，把这种练兵带兵的事情交给年轻人，挺好的。” 顿了顿又道：“要不然以徐国公这个样子，朕怎么放心那些士兵，其他人也不服啊。” 他看向萧迟瑜：“翊王，你说是不是？” 萧迟瑜一脸寒色：“圣上所说极是，徐国公确实无法担此重任，还不如早日交出兵权颐养天年。” 听到这话，萧勃不服气了，冷哼一声：“翊王手中也握有调动十几万将士的兵权，我看你腿疾不便，为何不交出来？” 萧迟瑜目不斜视。 “圣上都没有开口，端王倒是说起这话了，不免让人觉得端王凌驾在圣上之上，僭越了。” 并没有发生激烈的争吵，甚至还可以用平静淡然来形容，可其他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第128章 请求赐婚 萧勃被自家王妃给瞪了一眼，不说话了。 主要这确实不关萧迟瑜的事，他自己主动招惹他，被怼回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下面一片安静。 萧广凌并没有打算就此跳过，继续说起交出兵权之事。 依旧得到了通文等人的强烈反对。 顾鸢心想，他们之所以这么反对，估计是怕萧广凌太过信任偏爱萧迟瑜，把这拨兵权又给了他。 一家独大，于皇权不利。 鉴于臣子的意见不得不考虑，萧广凌只好暂且妥协。 不过，为了惩治顾盈的欺君之罪，他给了顾飞扬两个选择。 一是完全撇除关系，将顾盈收入天牢，择日问斩。 二是保下这个女儿，带着他手下的几万将士去边关守卫，算是将功赎罪，无召不得回来。 这已经是萧广凌最后的让步，其他臣子心中虽颇有微词，但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顾盈哭得梨花带雨，爬到顾飞扬的腿下求他救救她。 低头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顾飞扬心中虽气，却还是不忍心不管她的死活。 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答应了萧广凌第二个要求。 顾盈松了口气的同时，顾鸢也松了一口气。 顾飞扬去了边关，整个国公府就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想必顾盈之后都翻不出浪花来，她一直想要的自由自在日子终于可以实现。 之前跟在顾盈身后帮她说话的那两个小姐妹暗暗退了下去，生怕引起顾鸢的注意。 怕的同时，偷偷翻着白眼。 就算这次她斗赢了又怎么样？她和顾盈两姐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便有孤影的名声，京中肯定也再也没有人家敢娶她，她估计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不只是她们俩这样想，周围也有着纷纷的议论声，和她们想法一样。 当然，有一些暗自欣赏的人，为了面子不好将内心想法说出来。 议论声中，突然听到萧昀洪亮的声音。 “圣上，臣子斗胆向您请一个恩典！” 前些年的宴会场合萧广凌都觉得无趣，今年倒是添了一些新意，他此刻心情还不错。 “你且说来听听。” “请圣上赐婚，臣子想要迎娶顾大小姐为正妻！”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顾鸢震惊，偏头看着他。 “你疯了？！” 就算她被人嘲笑，他也不用为了帮她而把自己的一生搭进去。 “我没疯。”他定定看着她。 四目对视，时间仿佛静止。 一旁坐着的萧迟瑜双拳紧握，眼中仿佛暗藏着刀光。 徐小乔紧紧捏着手中的帕子，眸光黯淡。 萧暄手上依旧在盘着那一双核桃，眼神中带着玩味。 相对于他们几个人，萧勃的反应显得激动不少。 他腾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给本王再说一遍！” 从小将他送出去，是为了强身健体和学到更多东西，不是让捡他萧迟瑜不要的破烂回来。 萧昀再想开口，顾鸢拉了拉他的衣袖。 “萧兄，我知道你是看不过他们嘲笑我，想要帮忙，但这毕竟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没必要趟这趟浑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把刚才这句话收回来。” 萧昀望着她，欲言又止。 他知道他突然说这样的话她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但他是真心的，并不是一时冲动。 几经斟酌之后，他决定委婉一些。 低头小声道：“顾兄，我知道你不是愿意深藏于阁中的性子，我在京中待不长，过些日子便会离开。你若嫁给我，可以跟着我一起走，到时候外头海阔天空，便不会束缚了。我们一起游山玩水，看遍大好河山如何？” 顾鸢诧异：“你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娶我，只是想带我离开？” 迟疑片刻，萧昀点了点头。 顾鸢略微思索，觉得顾飞扬去往边关，他们徐国公府只剩下一些孤儿寡母，肯定会被一些人盯着欺负，到时候日子不会太好过。 虽说她有任意门，可以随时到其他地方去，但顾盈要是几天见不到她，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是敌是友的顾嫣。 要是真能跟着萧昀离开这里，以后到哪都自由一些。 “可……可小乔怎么办？” 萧昀自己可能没看出来，但是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徐小乔对他是有意思的。 若是自己答应了此事，肯定会被她误会，伤了她的心。 “徐姑娘？” 听到顾鸢提到她，萧昀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感觉，可他捕捉不到具体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件事情我确实没有和她商量，不过到时候她也可以跟着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在路上慢慢说。” 顾鸢觉得这样也行，机会只有一次，不能错过。 她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萧昀内心有按捺不住的欣喜。 他面向萧勃：“父亲，我心仪顾姑娘已久，想要娶她为妻，还请父亲准许。” 萧勃气得不轻，没想到他还真敢再说一遍。 刚想要发作，萧暄悠悠走了过去，及时安抚住了他。 “爹，小弟刚回来不久，正是您和他建立好父子关系的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还是别教训他了。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即便有了一撇，成亲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这门亲事成不成还不知道呢。您就暂且答应他，回了府中再慢慢教训。” 听到萧暄这话，萧勃的火气才下降不少。 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就是懂事许多。 只是已经闹到了这个层面，他不好再待在这里，转身与萧广凌告辞之后，拂袖离去。 萧广凌看了好一场热闹，好脾气地目送萧勃离开，注意力又转到了萧昀和顾鸢身上。 “顾大小姐好福气，刚从翊王府出来不久，就得到了端王府堂弟的青睐。不知道刚才他所说之事，你觉得如何？” “我没问题！”顾鸢不假思索。 反正已经嫁了一次，也不怕再嫁第二次，还是萧昀这个兄弟够意思，陷入泥潭的时候不忘拉她一把。 然而话刚落，突然听到杯子砸碎在桌上的声音。 在萧迟瑜桌旁伺候的宫女被吓得立即跪下，浑身颤抖。 第129章 他站起来了！ 动静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向萧迟瑜。 顾鸢皱了皱眉。 他这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开口，萧迟瑜忍着心中的怒火朝她招了招手。 “过来。” 顾鸢觉得莫名其妙。 已经断了来往的人，不是应该互不理会？ 而且这招手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在逗一只小猫小狗。 她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她才不要理他。 下一刻，声音再次响起。 “过来！”这一次比之前凌厉不少，带着扑面而来的风雨之势。 顾鸢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是在叫她。 “翊王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是了，我耳朵好使，听得到。” 她的态度显得极其不耐烦，让底下一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怎么敢这样与翊王说话！ 要知道翊王的名声远扬，即便是对他很是不满的端王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最多揶揄两句，更别提朝中其他大臣了。 她的父亲刚得罪了圣上，被发配到边疆镇守，正是孤立无依的时候，她居然还有胆量得罪翊王。 简直是找死！ 感受到萧迟瑜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他们心想，顾鸢肯定完了。 可接下来的场景，让他们震惊到下巴都快断裂。 他们看到了什么？！ 萧迟瑜居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这下一来，不只是周围的吃瓜观众，就连顾鸢都没有反应过来。 据她所知，他装残废已经装了一两年的时间，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但她可以想到肯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这种场合之下，他掀开了自己的伪装，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萧暄转着核桃的手略显激动，身子站到了一旁，让出道给萧迟瑜经过。 萧迟瑜就这样直勾勾盯着顾鸢朝她身边走去。 等快要靠近，只有一丈之时，顾鸢终于回过神。 她警惕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想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你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怎么说她也是救过他命的人，不至于因为一两句话不合就对她痛下杀手。 可现在这架势，她想不到别的。 萧昀挪步挡在了顾鸢的面前。 “翊王，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萧迟瑜冷冷看着他：“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昀兄，她是我的女人，一直都是。” 听到昀兄两个字，萧昀震惊了。 “你是……？”他猜到了什么。 萧迟瑜微微点了点头，拨开他继续朝顾鸢靠近。 刚才他说话的时候，顾鸢离得并不远。 她听得清清楚楚，可心中只觉得可笑。 “王爷，你别忘了，我们已经和离，我早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定论的。” 话落，他伸出手，紧紧揽住她的腰。 就像深山老林的藤蔓，根深蒂固，束缚得对方毫无逃离的机会。 底下众人从震惊到屏住呼吸只是一瞬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上演了一出二男抢一女的戏码？ 徐国公府家的大小姐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居然能够引得端王府的公子和翊王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抢！ 本来还想着顾鸢会受到惩罚的顾盈，嘴巴微张，脸色变化多端。 前些日子顾鸢去找萧迟瑜的时候明明吃了闭门羹，怎么突然又对她如此亲近了。 这个丑女处处不如她，却能够俘获两个男人的心，实在是可恶！ 顾鸢也愣住了，同时觉得难为情。 她拼命挣扎：“你到底想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圣上他们都在，你能不能收敛一些你为所欲为的性子！” “阿鸢，我错了。”萧迟瑜突然将头埋进了她的肩膀。 顾鸢身体瞬间僵硬。 这……怎么回事儿？ 上一刻还是狂风暴雨，这一刻却是春风绕谷。 这男人简直绝了！ 而这一幕让那些屏住呼吸的人再次沸腾，如火山爆发。 “翊王的腿什么时候好的？” “他和顾大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初的传闻是真的，是顾大小姐抛弃的翊王？” “真没想到平日里的冷面阎王会为一个女人低头，我没看错？！” …… 大家都不相信萧迟瑜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情，甚至有人开始怀疑面具后的他到底是不是他。 顾鸢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办，这个场面她还真没有预想过。 就在她愣怔之际，萧迟瑜突然弯腰将她横抱起，大步往场外走去。 走的同时，洪亮的声音响起：“皇兄，臣弟先行告退！” 顾鸢不愿成为众人的焦点，可现在这种情形，她没得选择。 只能够将头埋入他的怀中，眼不见为净。 耳朵听到身后的吵闹声，因为太过嘈杂，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一声一声的圣上，情绪好像十分激动。 直到感觉走了好远，被抱着上了马车，摇摇晃晃时，她才从萧迟瑜怀中抬起头。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头带着娇嗔。 双拳抵着他的胸口：“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萧迟瑜将她放下，只是环抱着她的手没有撤去。 “阿鸢，我喝了酒就不记事，那晚以及之后昏迷的事我全忘了。是我误以为顾四小姐是你，故而才去找她。是我的错，让你伤心了。” 这是萧迟瑜一次性说最多话的一次，也是他最紧张的一次。 他怕自己一次性没有说完，被打断，会得不到原谅。 “全忘了？” “我喝酒就会忘事，是从小就有的顽疾，你若不信，可以问连召。” 顾鸢一脸迟疑看着他。 她总觉得现在的萧迟瑜一点都不像萧迟瑜，说话没有之前的淡定从容，反倒是有一种急于自证的慌乱。 她伸出手去，想要揭开他的面具。 萧迟瑜本能往后躲了躲，紧接着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凑上前。 面具被揭下，后头果然是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只是没有了那熟悉的神情，眼神中满是祈盼和无措。 顾鸢看到这张动人心魄的脸，仿佛世间最好的工匠雕刻而成，心中便没有那么气了。 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她不能轻易原谅他。 她扒开帘子往外瞧：“连召呢？” 第130 表白 外面除了马夫之外，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提到连召，萧迟瑜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犯了错，已经领罚去了。”要不是因为他的误导，他不会认错人。 “呵。” 找借口也不找一个好一点的，之前在进入宴会之时她还见过连召。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鸢突然想起徐小乔还在宫中，闹着要下马车。 “早在你答应婚事之时，她就已经转身离开了。” “什么？！”徐小乔性格自然温柔，但绝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 她没有和她打招呼就离开，估计是生了她的气。 萧迟瑜拉住她：“你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找她呀！” “你现在去找她还有什么意义吗？”萧迟瑜早就看出徐小乔对萧昀有意，这件事情不只是他动了气，徐小乔也肯定很伤心。 自己最信任的姐妹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临天塌。 “怎么没有意义，我得跟她解释清楚，萧兄是为了帮我离开这里才求圣上赐婚的，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答应，到时候她可以跟我们一起离开的。” 萧迟瑜眉眼微动。 “是因为这样？” “要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不是因为喜欢？” “喜欢什么，我早就喜欢别人了！” 说到这里，顾鸢突然闭上了嘴，转了个弯道：“我没有喜欢的人，我就喜欢我自己。” 萧迟瑜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扬。 他将她囚入怀中，笑容荡人心魂。 “这个早字，很值得人深思，是从何时开始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鸢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心虚，可是脸上的小表情还是出卖了她，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她不愿意承认，萧迟瑜也不强求。 这句话，他先说也好。 他低下头埋在她肩膀，低低道：“我同样很早就心悦于你了，很早很早……一直想说给你听，只是阴差阳错，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沉默许久，“阿鸢，你能回来吗……” 话语如春风浮动的杨柳，扬在心间耳边都酥酥麻麻，让顾鸢沉醉其中。 她突然明白了他话中所谓的阴差阳错，那时候的他和她一样，都以为不能给对方未来。 剩下的一丝理智将她拉回来，她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水，嗔道：“这难道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谁让你这样做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预兆地站起来，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他一直瞒着萧广凌以及众多大臣装成残废的模样，朝中又有这么多人看他不顺眼，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大做文章，告他个欺君之罪。 萧迟瑜却轻描淡写。 “无碍，我做事从来不需要考虑到他们。” 顾鸢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狂傲的人。 可她读过的许多史书告诉她，功高震主以及肆意狂傲大多没什么好下场。 她从他怀中挣扎站起来。 “你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别不当成一回事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转身往外走去，“我先去找小乔，大晚上的，我怕她一个人有什么危险。” 萧迟瑜立即站起身。 “我陪你一起去。” 顾鸢回头看着他，眉头紧蹙：“你怎么就这么不省心？都说了让你去想应对之策了。” 萧迟瑜笑了笑。 “我心中早已有对策，你不用担心。” 说话的同时，大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小手，不容挣脱。 将信将疑中，顾鸢被他拉着下了马车，又同上了一匹马。 两人沿着宫门口到徐小乔住宅的方向不疾不徐走着，晚风吹在耳畔，有着别样的澎湃与宁静。 顾鸢窝在萧迟瑜的怀中，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心中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可是又觉得别扭，仿佛她一句话就能够被哄回来。 过了好久，她闷闷道：“我没有答应要和你在一起。” 萧迟瑜身体僵硬了片刻。 她感受到了。 “你还欠我一样东西，等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给我再说。” 萧迟瑜没有问是什么，他知道她不会说。 “好。” 只需要把从前他们相处过的所有细节都回忆一遍，总能够想起来。 两人一路向前，并没有看到徐小乔的身影。 倒是身后快马追来了两个人。 “圣上有令，传翊王进宫！” “有说是什么事吗？”萧迟瑜调转马头。 两个人看到他怀中的人愣了愣。 顾鸢抬头望满天，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仿佛她并未出现在这里。 过了几秒，两人一脸为难道：“王爷，宴会上那些大臣都快要吵翻天了，圣上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够传您回去问话。” 顾鸢暗搓搓道：“你看，麻烦来了。” 就算他再得萧广凌的信任，总归一个是君一个是臣，这道鸿沟是无法跨越的，也必须保持一定的界限。 否则，威胁到君主的地位，眼皮子底下肯定容不下他。 萧迟瑜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本王去一趟。” 接着低头看向顾鸢，“我先送你回翊王府，至于徐小姐，我会派人去找。” 顾鸢刚想反驳回翊王府之事，后头有一个乞丐模样的年轻男人跑了过来。 “顾小姐，您快去救徐小姐，我看见他们两个醉汉抓走了！就往城外破庙的方向去了！” 顾鸢心中一惊：“萧迟瑜，我去找小乔，这匹马借给我，你自己另外找一匹。” 萧迟瑜紧紧抓住缰绳。 “我陪你一起去。”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冒险。 话落之时，策马奔腾出老远，将萧广凌派来传话的两人甩在身后。 顾鸢觉得不妥，他本就受众大臣攻击，现在又违背圣上的旨意不去宫中，那些大臣更加会借题发挥。 “萧迟瑜，我不需要你陪，你赶紧去面圣！” 萧迟瑜却没有回答她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刚才那个乞丐是老杨的人？” 顾鸢点点头，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不对，老杨手下的人都叫我小顾，而且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认识我，除非我拿着老杨的令牌去找他们，要不然他们不会主动联系我。而且，他们不可能认识小乔。” 第131章 身世 经过一番盘算，顾鸢几乎确定刚才那个传话的并不是老杨手下的人。 他过来传话，无非就是想要将她引到城外的破庙中。 想杀想剐还是别有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萧迟瑜依旧带着她往城外走去。 “我会派人去你们居住的地方寻找，同时再调一些暗卫过来，咱们去会一会那个人。” 顾鸢点了点头，她心中所想正是如此。 还没到破庙，就有人前来禀报，说徐小乔所居住的地方并没有看到人影。 顾鸢攥了攥拳头，心中既紧张又担忧。 她怕对方为了引她出来，真对徐小乔下手。 只是当他们谨慎小心地来到破庙中时，徐小乔好好地坐在角落。 她身上没有伤，也没有被拉扯的痕迹，就是一个人缩在这昏暗的场地有些害怕，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顾鸢快步跑过去。 “小乔，你怎么样？” 徐小乔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 “顾姐姐，怎么是你？” “为什么这样问，是谁带你过来的？” 徐小乔看了看她身后的萧迟瑜，诧异转为震惊。 “翊王？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一番询问，徐小乔交代是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赶着马车带她来这里的，说是萧昀的意思。 她当时没有多想，可到了这里之后，那个人却不见了。 周围荒草丛生又了无人烟，她很害怕，这才躲进了破庙之中，想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寻找回去的路。 萧迟瑜让手下的暗卫仔细摸索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及陷阱。 顾鸢很是纳闷。 “那人有什么目的，他把我骗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沉思片刻，萧迟瑜淡淡道：“或许他并不是冲着你来的。” 顾鸢瞬间明白了。 “他知道我和你在一起，所以实际上的目的是想要将你引到这来？”说到这顾鸢急了，拉着他就往回走，“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他的目的肯定是想要趁你被群起而攻之的时候来个调虎离山，这样你就没有办法应圣上的传唤去宫中。这样一来，罪名可以轻而易举地安在你的身上。走，我们赶紧回去！” 萧迟瑜摇了摇头：“估计来不及了。” 果然，等他们来到城门口时，城门已经关上，即便萧迟瑜亮明身份，城门口的守卫也视若无睹。 徐小乔很是自责，说若不是因为她的轻率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但顾鸢心中很清楚，这就是藏在暗处的那个人设的一个局，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其他人，防不胜防。 宫中，萧广凌一脸严肃坐在主位上，听着底下人的慷慨陈词。 “圣上，翊王瞒着腿疾康复之事如此久，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在谋划一些什么。” “是啊，翊王向来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此刻更是犯下欺君的大罪，不容忽视！” “臣曾听说以前的翊王妃也就是现在的顾大小姐曾跟着翊王手下去过湘南一带，百草山庄之事她当时就在场。当时是说山庄中查出有通敌卖国之人，从而将山庄收入了翊王手下，可现在看来，这其中蹊跷大得很，圣上一定要严查！” …… 留在大殿上的都是朝中几位重臣，一个个情绪都十分激动。 萧广凌一句都插不上嘴。 终于逮着机会，他立即插道：“众位爱卿说得有理，不过这件事情还需等到翊王亲自来说明比较稳妥。”说着看向外头，“让你们去传翊王过来，怎么还没到？！” 恰好碰到那两人回来回话。 “禀圣上，翊王……翊王他跑了……” “跑了？”萧广凌眉头紧蹙。 两人将来龙去脉都诉说了一遍，引得殿上几个人情绪更加激动。 相国通文适时冒出来：“圣上，翊王实乃藐视圣威，还请圣上严惩！” 本来还有几个人为萧迟瑜辩解几句，现在听到这话，都闭口不言了。 又等待了好长一段时间，依旧没有等到萧迟瑜赶来的消息。 通文扑通一声跪下行了个大礼，激昂悲愤道：“圣上，先帝让老臣辅佐圣上，老臣当时也是推辞担不起此等大任。可现下翊王如此行径，老臣不得不冒死进言。翊王虽有功绩在身，但毕竟是臣子，应当辅佐圣上创千秋伟业，而不是凌驾于圣上之上。老臣直言，翊王有欺君犯上之大罪，应即刻抓捕，打入天牢，择日问审！” “臣附议。” “臣附议。” …… 见萧广凌还有犹豫，通文迟疑了片刻，沉声补充道：“圣上，您别忘了，他可是正兴帝之子……” 此话一出，殿上其他大臣皆噤若寒蝉。 正兴帝乃先帝的哥哥，因为当时淑妃身孕还只有八个月时正兴帝就驾崩了，萧迟瑜未出生，正兴帝又无其他子女，先帝才得以即位。 先帝即位之后，一直将萧迟瑜视如己出，淑妃也好好地养在王府之中。 先帝吩咐下面的人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就当萧迟瑜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出生第一年生辰就封了翊王。 只是后来萧广凌身子弱，他们兄弟感情又深，才让萧迟瑜陪着他前往轩辕药宗将养身子，离开了京都。 自那之后，淑太妃也不住在王府，过上了吃斋念佛的日子。 这段往事已经尘封多年，除了几位朝中老臣之外，无他人知晓，即便知道，也没有人敢再提。 现在通文旧事重提，让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广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有着从未有过的寒意。 “相国，你要注意你的言辞！你是想挑拨朕和翊王的关系吗？！” 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通文又重重磕了一个头。 “忠言逆耳，圣上即便是处死老臣，老臣也不得不一吐为快，翊王忤逆犯上，请圣上处置！” 整个大殿一片寂静。 萧广凌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轻飘飘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廷尉司，传朕的口谕，翊王欺君罔上，将他押入廷尉狱候审。”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 等众人抬起头来时，萧广凌早已离开。 第132章 打入大牢 出了宫门，通文抬头望了望天，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 有心腹大臣追上，小声道：“相国高明，如此一来，翊王这个心腹大患可除矣！不知如今翊王到底身在何处，相国又是如何将他阻拦在宫外的？” 通文回头看向他：“谁告诉你是老夫做的？” 后头人一愣，良久，点头附和：“翊王专横跋扈，肯定有的是人要治他。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大喜事。” 城门上，萧暄静静看着眼前一群人离开的背影。 “公子，您这次将翊王拦在城门外，就不怕他回来追究？” 萧暄手中的核桃转了个圈，嘴角扯起一丝弧度。 “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来追究了。” 笑意到达眼底，他转过身：“走，咱们回去，养精蓄锐，等着明天的好戏。” 谋划这么久，他终于逼他露出了尾巴。 今日宴会上，揭穿顾鸢的身份早在他的计划之中，萧昀当众求婚也是在他的怂恿之下，他知道他们俩的情意，就是要逼他冲动，让圣上彻底对他起疑。 这样的人存在，对所有人都是一种威胁。 在外呆了一晚，天微亮，城门吱呀一声打开。 而翊王府外，也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萧迟瑜出现，他们立即围了上来。 “圣上有令，带翊王回去问话。” 萧迟瑜并没有为难他们，微微颔首，随后大步离开。 顾鸢躲在暗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早在进城之前，他们就已经分开行动，徐小乔更是被直接安排在了城外别院。 此举就是因为担心圣上会怪罪，没想到还真出事了。 不过看到萧迟瑜淡定的模样，顾鸢觉得，以他和圣上的手足之情，应该不至于惩罚太重，所以他才不放在心上。 回徐国公府的路上，周围满是议论之语，大多是围绕昨日太祖皇太后寿宴来展开的。 说是徐国公府的顾大小姐原来是丹青大家，不似传闻中啥啥不会，让人刮目相看。 又说徐国公府因顾二小姐被牵连，估计以后都要消失在京中权贵之列。 不过议论得最多的，还是萧迟瑜当着众人的面将顾鸢带走的事。 百姓并不清楚其中利害，只当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如此一来，顾鸢成了众多少女心中羡慕的对象。 在他们眼中，她不仅赢得了端王之子的青睐，还让翊王念念不忘，以至于在那种场合下醋意大发直接将她带走，日后说不定能够再次成为王妃。 以她那样的尊容，这简直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到达徐国公府，里面人头攒动，一派忙碌迹象。 再过两天，顾飞扬就得带兵前往边关，此刻收拾收拾，准备离开这个家。 顾鸢对他没什么感情，淡然看着眼前穿梭的身影。 迎面冲上来一个人，扬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 “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回来！”顾盈顶着一个鱼泡眼，脸上表情满是狠厉。 顾鸢迅速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顺带回了她一个巴掌。 顾盈捂着脸不敢相信：“你居然敢打我？！” 顾鸢冷眼瞧着她，几乎是从鼻中发出的声音：“都成这样了还敢动手，不打你打谁？” 顾盈狠狠瞪着她：“你居然还这样嚣张，以为翊王还能够护着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他现在自身难保了！” “什么意思？” “爹都告诉我了，今天去抓翊王的那些人虽然没有弄出多大动静，但是圣上已经动了怒，是要把他押去廷尉狱审问的。你知道廷尉狱是什么地方吗，进那里的人不缺条胳膊断条腿不可能出来！呵，翊王会因为昨天这件事情翻不了身，即便不死，圣上再也不会重用他了！” “廷尉狱？！” 廷尉狱是禹国看管重犯的地方，非大奸大恶之人一般不会押往此地。 听说那个地方在地底深处，阴寒无比，时常有老鼠出没。而且那里的狱卒擅用酷刑，一顿刑罚下来受的都是重伤，即便活着也会因为寒气入体而导致下半辈子都抱着药罐子而活。 思及至此，顾鸢顾不上与顾盈争论，立即转身离开。 找到萧昀，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进去一趟。 萧昀一张脸十分憔悴，好似一晚没睡。 “他就是方誉，对不对？” 顾鸢点了点头，时至今日，已经没必要再隐瞒。 “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夫妻一起去的湘南，我们之间的相遇，都是你们的计划对不对？” 当初要不是她逃离队伍被人追杀，他也不会出手相救，现在想来，可能是他们夫妻联手演的一场戏。 顾鸢连忙摇头：“这个你误会了，我之前并不知道他就是萧迟瑜，他也不知道我是他的王妃，我们成亲之后并没有以真面目见过，一切都是巧合。也是在和离之后我们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存在算计你的事。” 萧昀提起了一口气：“那如今呢，他昨晚带你离开说了什么？” 顾鸢脸色有些不自然。 “没……没什么。” 看着她略微躲闪的眼神，萧昀明白了一切。 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廷尉狱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那里看守严明，除非圣上的手谕，外人想要进入比登天还难。” “那怎么办？你爹是端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得见他一面。” “这件事是众多大臣联手促成的，圣上亲自下的命令，廷尉狱很重视，即便我是端王府的公子，也无计可施。” 顾鸢眼中满满都是担忧，低头想了想，转身又往飞鹤楼走去，从任意门进入来到了翊王府。 为了不引起百姓的猜测与动乱，翊王府只是派了少数士兵在门口把守，非召不得出入。 淑太妃乃清修之人，昨日去太祖皇太后那里拜过寿之后便回了府，并没有参加宴会。 此刻被困在府中，只能够敲经念佛祈祷萧迟瑜平安。 看到顾鸢出现，她心中一喜，立即站起身。 “鸢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圣上赦免了瑜儿？” 若不是赦免，她根本进不到王府中来。 可顾鸢的回答让她很是失望，她想办法进来找她，只是想要她帮她进宫面圣。 她要将这件事原原本本说给萧广凌听，赌他们兄弟手足情深，将萧迟瑜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提出来再审。 第133章 身世 宫门外，顾鸢来回踱步忐忑不安。 已经是第五波托人进去通报了，可萧广凌依旧没有召她进宫，就连淑太妃给她的玉牌信物也一去不复回。 陆陆续续有大臣从宫门口出来，经过之时，都不免侧目看她一眼。 萧迟瑜因为一个女人而露马脚惹了圣怒，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 可现在尘埃未落，他们依旧不敢妄议。 顾鸢从白天等到夜晚，始终没有等到传召。 “顾姑娘，你再这样等下去只是白费力气，我们还不如回去好好琢磨对策。” 萧昀陪着顾鸢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看不下去劝说。 顾鸢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能够想到解决的办法。 临近徐国公府的路上，一个黑影突然一闪而过。 顾鸢心中一动，立即拜托萧昀跟上。 等她追上时，萧昀正站在徐国公府的侧门外。 顾鸢气喘吁吁：“他进了里头？” “是的。” “我给你的药粉洒上去了没有？” 萧昀点点头。 刚才他与那人有短暂的交手，后假装不敌退了回去，但顾鸢给的跟踪粉已经成功洒在了他的身上。 萧昀带着顾鸢翻墙到了府中，又顺着跟踪粉一路寻找，最终停在了一处院子前。 顾鸢目光微缩，居然是这里。 “你认得这个院落是何人居住吗？” “认得，只是我没想到会是她。” 他们悄悄摸了进去，能够看到房间里有烛光摇曳。 里头有人小声交流。 “我已经和那人联系上了，他说动手之时会给我们信号，信号一出，立即行动。” “好，潜伏在此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从前禹国有萧迟瑜撑着，咱们没有办法，等那人把他弄死了，我看禹国还有什么本事维持中原三大国之首。我们这次行动不容任何闪失。” “定当全力以赴，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 顾鸢在外偷听，本还以为暗中搅动风云的只是徐国公府暗藏的南启细作，却没想到他们还有勾结其他人。 “萧兄，你觉得他们所说的那个联系人是谁？” 萧昀脸色有些不好，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拉着她往外走。 “他们警惕性很高，我们暂时不要打草惊蛇。” 顾鸢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甩开他的手，小声道：“还没听完呢，就走什么？我们要是知晓了他们的计划，更利于我们攻破。你刚才这表情，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没有。” 萧昀还是要走，两人拉扯之间，不小心踢到了一根小树枝。 “谁？！” 房中人立即警觉，开门而出。 看到顾鸢，本来要动手的动作撤了回来。 “大小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鸢见他们并没有动手的趋势，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他们并没有听到什么。 只好道：“我在府中散步的时候，看到一个黑影好像进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贼，所以跟上来看看。” 说着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像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吴姨娘你看见了没？” 吴姨娘是顾嫣的生母，在徐国公府几乎是一个隐形人，很少露面。 顾鸢还以为她是一直被冯氏给压迫才这样，现在想来，是因为她是南启的细作，在谋划颠覆禹国的大计。 吴姨娘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情，并没有发现异常，转而露出一个浅笑。 “没有，许是大小姐看错了。天色已晚，大小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 顾鸢松了一口气。 朝萧昀暗中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 可下一刻，脖子上多了一丝冰冷的触感，一把剑抵在她的肩膀之上。 “王川身上的跟踪粉是大小姐洒的？若是不仔细瞧，还真要被大小姐诓骗过去了。” 萧昀想到动手，被抖动的剑光给逼了回去。 “奉劝萧小公子不要轻易妄动，如若不然，大小姐立刻就得身首异处。” 萧昀不敢动了，顾鸢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你现在没有杀我，看来是还有话要对我说。”她强装镇定。 “大小姐还真是聪明，我确实有话说，可能我说了这些之后，大小姐会改变主意。” 顾鸢被带到了吴姨娘的房间。 本以为等待她的是冷冰冰的警告威胁，却没想到，吴姨娘突然跪了下来。 她眉头微蹙，往后退了一步。 “吴姨娘这是做什么？” “奴婢拜见小主人！” 顾鸢觉得她可能疯了，莫名其妙的，她怎么就成为小主人了？ 吴姨娘见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解释道：“二十三年前，公主为成就君上大业，带着我们隐藏身份来到禹国，想办法成了前徐国公失散多年的女儿。为了南启，她一直在此探测消息，又委身下嫁，直到生下您之后不久，被顾飞扬知晓了她的身份，暗中杀害。奴婢的身份没有被发现，只能代替公主继续留在这里。小主人，您是公主唯一的血脉，您一定要完成她的遗愿！” 顾鸢懵了。 她是在诓她？ 怀疑的过程中，吴姨娘又说了许多，还拿出了一些她娘留下来的证据，顾鸢觉得，她不像是在说谎。 可眼下这种情况，莫说她不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就算是这里土生土长的顾鸢，她也无法达到共鸣。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对她亲娘也毫无印象，只当自己是徐国公府的大小姐。 一下子把这光大南启的枷锁套在她的身上，作为原主也接受不了。 心中琢磨之后，她点点头：“姨娘为了我娘卧薪尝胆实在辛苦了，好，你的话我会回去好好想想。” 说完立即转身。 没走两步，吴姨娘的声音响在耳边：“小主人不要想着将这个消息传达出去。一来没有证据，其他人不会相信你，二来你是公主的亲生女儿，即便检举有功，禹国圣上也不会放过你，到时候逃不了一死。小主人，还请您考虑清楚，千万不要走出迈入深渊的那一步。” 顾鸢刚才的话本来就只是想要暂时安抚她，出去和萧昀商量对策，却没想到她已经看破了她的心思。 而这番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第134章 探牢 出院门时，顾鸢一直低着头，在思考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 萧昀见她毫发无伤，好奇询问，不过没有得到回答。 不是她信不过他，只是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他是端王府的公子，身边都是端王府的人，一旦泄露消息，她就是万劫不复。 况且她总感觉他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回到端王府，萧昀心事重重。 斟酌之下，来到了萧暄的院子。 “小弟难得来我这一趟，不过看你眉头紧锁，不像是来找我喝酒的。” 萧暄坐在亭中喝酒惬意畅快，让萧昀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他直入主题：“大哥，你老实告诉我，翊王的事，你是否也参与其中？” 萧暄微微挑眉：“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从前做的事情，我并不是全然不知道。你曾派人南下追杀翊王手下的人，被我恰好碰到。” 那次萧迟瑜和顾鸢碰到的杀手确实是端王府派来的，还留下了痕迹。 只是萧迟瑜不愿意把这件事与萧勃联系在一起，觉得是南启派来的人在离间他们。 确实不是萧勃，但却是他的儿子萧暄。 萧暄没有回答，示意他继续讲。 “还有上次在城郊河边，也是你的人在追杀翊王。” “你如何知道？” “那些杀手看到我的时候明显有所迟钝，好像在尽力避开我，并不想与我动手。除了你的人，其他人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酒壶站了起来。 “看来我这个小弟并不是完全天真不谙世事，还是有几分聪明带在身上的。” 他目视远方，“这两次追杀确实是我下的命令，其初衷也只是为了除掉萧迟瑜的爪牙，毕竟从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方誉就是他。” 也是在郊外那次，他对方誉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再深入调查，结果让他惊喜。 “大哥，翊王为国征战，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为何要如此针对他？” “你离开京都太久，大约是不知道他蛮横霸道清除异己之事，爹是先帝钦点的摄政王，如今却如同摆设。圣上被他蒙蔽，我们有责任将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 说着看向他道，“你难道忘了百草山庄之事？百草山庄本归我端王府管辖，却被他收入囊中，他的野心可见一斑，迟早会不受控制。” “大哥，这其中肯定有误会，据我所了解，翊王不是这种人。” “怎么，跟着他南下一趟，也被他蒙蔽了？” 萧昀此刻不想和他争论这个，他在意的点是他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萧迟瑜。 “你们朝堂上的争斗我可以不管，但有些底线不能破。通敌卖国是大罪，不仅辱了我端王府的名声，那些信任跟随我们的子民也会寒心，我劝你考虑清楚，及时收手。” 一口气说完这些，萧昀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萧暄会有怎样的反应，也没有勇气去看，他只能尽自己一个做弟弟做儿子的责任，劝说他悬崖勒马。 萧暄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下来的几日，陆续传来消息，说是在翊王府中搜出了萧迟瑜与南启细作的通信，有通敌篡位之嫌。 如此一来，收回萧迟瑜手上的兵权迫在眉睫。 只是几番搜索之下，并没有搜到虎符藏在了哪。 东西搜不到，难免会重刑审问，顾鸢在府中急得团团转。 重金打点以及软磨硬泡之下，终于买通了廷尉狱的狱卒，说是可以带她进去一趟，不过，只能够在门外交谈，且不能超过半盏茶的时间。 打扮成狱卒的模样，顾鸢忐忑走在队伍的中间。 廷尉狱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阴暗潮湿，一股子难闻的霉味，还时不时有细细碎碎的动静，像是有老鼠出没。 也不知道萧迟瑜受了刑，现在怎么样了。 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才到达大牢的深处，而这里的血腥味已经掩盖住了那一股霉味。 左右看去，关在里面的人都躺在稻草堆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是血迹。 顾鸢的脸色更加难看。 又走了一小会儿，前面的狱卒小声提醒她：“快到了，记住，只有半盏茶的时间。” 顾鸢连忙点头。 转过一个弯，远远的看见尽头有一个牢房，看上去比其他地方要干净整洁一些，只是坐在里头那个人身上的血衣映衬着他的待遇并没有比其他人好多少。 顾鸢快步走了过去。 “萧迟瑜，萧迟瑜……”她趴在门口小声喊道。 听到她的声音，萧迟瑜猛地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伤痕，只是失了几丝血色。 他眉头一皱，低沉着嗓音道：“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你管我。”顾鸢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明明很担心，可见到他却没有一个好脸色。 “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形势？你府中的人全部都被控制起来了，就连淑太妃都被禁足在院子，哪都不能去。” 萧迟瑜垂眸：“猜到了。” “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哦，对了，我找到潜藏在徐国公府的南启间谍了。而且，朝堂上还有其他人与他们勾结，想要置你于死地。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办的，我不介意给你跑腿。” 听到这一番话，萧迟瑜的眸光满是温柔，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费尽千辛万苦进来见我一面，就是想问这些？” 顾鸢撇了撇嘴：“当然不是。” “那还有？” “我只有亲自见过了，才能够救你出去，不过这也是下下之策了。”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扫过牢房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似是在记什么。 萧迟瑜等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答，有些失望。 只好开口道：“你放心，我会有解决办法，你不用牵扯入其中。” 顾鸢不知道他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要怎么解决，刚要询问，突见他眉头一紧，好像是身上的伤口痛了。 顾鸢眼泪不受控制喷涌出来，迅速从怀中掏出几瓶药递给他。 哽咽着道：“这是我研制的伤药，有愈合止痛的效果，你赶紧涂一些。” 看到她的泪水，萧迟瑜心中有一丝慌乱，立即伸手将它抹掉，动作温柔到像是抚摸什么无价之宝。 “你不用担心，我的身子好得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我才没有担心，我也知道你皮实，我只是被这里的霉味给熏到了，实在是难闻死了。”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眸底暗藏一片星光。 第135章 静待时机 女人果然是口是心非，可，怎么看怎么喜欢。 大手捧着小脸摩挲了一会儿，才道：“你说你已经找到了隐藏在府中的细作？” 顾鸢点了点头。 她将当时听到的谈话内容全部都复述了一遍，不过巧妙地隐瞒了她和吴姨娘的对话。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我一个人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寻找证据，身边也没什么可以帮我的人。” 整个翊王府的人都被控制，包括连召。 萧迟瑜摸出身上的墨玉玉佩，交到她的手上。 “拿着它去飞鹤楼，找掌柜的，他会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完之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些什么，“你见到他之后就说这几句话，然后问他要一个紫檀木盒。” 顾鸢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小心将玉佩收入怀中。 “时间到了，赶紧走。”狱卒匆匆赶了过来。 顾鸢只好站起身。 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嘱咐道：“记得擦药，这都是我用上好的药配制的。” 萧迟瑜嘴角微勾：“好。” 从廷尉狱出来，顾鸢迫不及待去了一趟飞鹤楼。 果然在将玉佩掏出来之后，掌柜的小眼睛一亮，神情立即变得恭敬。 她被带着进入了一条秘道，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出现在一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昏暗无比，完全看不出周围环境如何，处在何地。 不过，顾鸢是个例外。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笃定道：“要是我没有猜错，这个房间上面就是红岐山庄。” 对面戴着鬼面面具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确定她这是第一次来。 他看向掌柜的，用眼神询问他带她来的目的。 掌柜的连忙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顾鸢适时将玉佩拿了出来。 鬼面面具眼中惊疑更甚。 他没想到主子居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一个女人的手上，还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女人。 对过暗号，顾鸢成功拿到了萧迟瑜所说的那个紫檀木盒，她看了一眼鬼面男人，并没有当着他的面打开。 “他说到时候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你们，你们京都城内的据点在哪？”红岐山还在城外，距离太远，有什么急事她不可能还跑到这里来。 “飞鹤楼，你若有事吩咐，找他便可。” 顾鸢点点头，带着箱子离开。 通过任意门来到储物空间，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小心翼翼打开紫檀木盒，上面一格有一个醒目的锦囊。 打开，抽出里面的纸条，上面只写着八个大字。 ——按兵不动，静待时机。 顾鸢眉头皱了皱，若这八个字是萧迟瑜被抓之前就已经写下的，那现在所有的局面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的心放下了一截。 盒子还有一层，拿掉上面的木格瞧了瞧，她眼睛蓦地睁大。 原来它们在这里！ 萧迟瑜……居然如此放心她。 事态就这样发展着，事情愈演愈烈，又有人重提百草山庄，并且还找来了白庄主一家，让他们就萧迟瑜欺压百姓这件事发表了深刻的论述。 张太医听说自家儿子是死在萧迟瑜的手上，也参与到了此次联合弹劾之中。 即便知道内情的萧昀据理力争也无济于事，他们此刻就是想用一堆罪名把萧迟瑜拉下马来，根本不会理其中的是是非非。 萧广凌连下几道命令，将翊王府的所有人全部控制住，王府也被人团团包围，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 同时，一层层的搜查之下，又搜到了少数萧迟瑜结党营私清除异己的罪证。 如此一来，他的罪行算是板上钉钉了。 顾鸢也不知道萧迟瑜所说的静待时机到底是什么样的时机，眼前的情势，她感觉快要控制不住。 而且吴姨娘怎么都不肯告知她到底和暗处的那个人在密谋什么，这件事情绝不是将萧迟瑜拉下马这么简单。 就在她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时，萧昀找了过来。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萧昀摇摇头：“没有，现在的形势如大山崩塌，几乎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那你这次过来……” “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顾鸢跟着萧昀来到幽茗阁，房间中有一人在煮茶。 看到她前来，带着笑意道：“请坐。” 顾鸢没有给他好脸色，她这些日子想得清楚明白，现在的局面有一半是由他亲手促成的。 “不知道萧世子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 “这是我亲手煮的茶，顾大小姐尝尝？”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没空在这里跟你绕弯子。” 萧暄脸色微微僵了僵，紧接着又换上常见的笑容。 “我这次叫顾大小姐过来，就是想要商议关于翊王的事。” 顾鸢眼眸微眯，身子却坐了下来。 两人在房间中足足谈了两个时辰，顾鸢才回府。 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萧暄的话，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 他承认当初萧迟瑜在寿宴上表现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包括后面城门口拦截。 只不过，没有料到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当时所想只是让圣上对他有所防备，不再重用他。 现在看来，这其中还有另外的推手，是想要了萧迟瑜的命。 有这一猜想，还是因为萧昀那次找他谈话。 他了解他这个小弟的秉性，有些事虽然不会考虑得那么周全，但绝对不是一个能够轻易被蒙蔽的人。 他跟着萧迟瑜南下那么久，对他的了解比他更深，他能够拍着胸脯保证萧迟瑜绝不是一个结党营私的人，那这话的可信度至少有八成以上。 所以这几天，他把萧迟瑜回京之后处置的那些人资料全部都调查了一遍，这才发现，他从前确实是误解了他。 这些人一个个全是朝廷的蛀虫，只是有些隐藏得深，平日里很难察觉罢了。 而萧迟瑜又是一个大刀阔斧处置不爱解释的人，所以才会惹得流言纷飞。 而萧昀的另一番话，也让他深思许久，结合现在的情况，他推测出暗中有一波人想要借机置萧迟瑜于死地。 萧昀以为那波人包括他，所以才会义愤填膺说了那番话。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将那波人揪出来。 他怕萧迟瑜真的因此丧命，整个禹国都会动荡，这么多年的安宁就此打破。 第136章 告诉他任意门的秘密 顾鸢手里头攥着萧迟瑜写的纸条，决定还是按上面所说，暂时按兵不动。 至于萧暄，也先晾着不给答复。 可没过几天，朝中就传来消息，说是萧广凌看到了那些指控萧迟瑜的证据，大发雷霆，下了处死萧迟瑜的圣旨。 这下一来，顾鸢彻底慌了。 一旦彻底失去萧广凌的信任，就相当于没人再愿意保萧迟瑜，也不会再有人站在他这一边。 明哲保身是官场上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不止如此，廷尉狱的人也会对萧迟瑜更加下狠手，毕竟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从他嘴里挖出来。 她怕他还没等到砍头的那一天，就已经被折磨死了在狱中。 忐忑不安了一天，最后顾鸢还是没忍住去了飞鹤楼。 当然，她并不是去找掌柜的强行破牢营救，而是来到了任意门外。 早在几天前，她脑海中就又多出了一个声音，提示她可以设置空间点。 她算是摸清楚了规律，任意门每隔一个月就会多一扇出来，中间的储物空间也会随之扩大。 老头子诚不欺她，这果然是一个宝贝。 最不费劲的劫狱就是通过任意门，当初去探望萧迟瑜的时候，她已经记下了他所在位置的空间点。 只是这样一来，便在他面前暴露了任意门。 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牢中会是怎样的反应，又会不会把她当成妖魔鬼怪来看待。 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她才设置好空间点，闭上眼睛踏入了任意门。 到达储物空间，她并没有急着出现，而是小心翼翼将眼睛探在任意门外，左右看了一圈。 还好，外面并没有人守着。 过了一会儿，她眨巴了一下眼睛，这……不只是外面没人守着，牢里面也没人。 不是难不成萧迟瑜被换了牢房 就在顾鸢无语凝噎时，前方突然有动静。 好像有几个狱卒拖着一个站都站不稳的人往这边走来。 她连忙将眼睛撤了回去。 心中又忍不住想要再看，那个被拖着的人估计就是萧迟瑜，居然被他们打成了这样。 揪心了好一阵，她再也忍不住又将眼睛探了出去。 萧迟瑜就坐在牢房正中央，背对她低垂着头，满身的血迹没一块好地。 而那些狱卒将门锁好之后便离开了。 她顾不上太多，冲了出去。 可还没触及到他，她的脖子就被一只带血的大手抓住，差点给生生掰断。 “萧迟瑜，是我……”顾鸢痛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看清楚面前的人后，萧迟瑜的手立即松开。 “阿鸢，怎么是你” 他小心地捧着她的脸，又摸了摸她的脖子，生怕刚才弄疼了她。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问道：“这里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我自有办法。先不说这个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顾鸢动手想要掀开萧迟瑜的衣裳，却被他紧紧抓住。 “不必看了，没什么伤。” “还说没有，你看看这衣裳都破成什么样了，上面全是血迹。刚才又这么大动作，肯定拉扯到了伤口，要痛死了”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真的没事。阿鸢，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里是廷尉狱看管最严的地方，她上次花了重金买通其中一个狱卒，也只能够到达牢房门口，不可能进到这里面来。 顾鸢知道瞒不下去了，索性心一横，道：“萧迟瑜，你跟我走，我手上有一个神器，可以瞬间让人离开这里。” 萧迟瑜眉头微皱，眼中满是疑惑。 从前他听说过，江湖上有奇人，能够像地鼠一样快速打地洞，到达所指定的地点。 难道顾鸢找到了这样的人 可四周看去，这里并没有泥土翻动的痕迹。 顾鸢知道任意门说出来会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现在这种时候，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站起身，牵引着他往任意门门口走去。 在踏进门口的那一瞬间，萧迟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化，从疑惑到震惊。 “这！” 顾鸢一边走一边道：“这叫任意门，顾名思义，穿过这张门可以到达任意一个地方。也许你会觉得这是在做梦，但这个确实是真实的。萧迟瑜，这是我的秘密，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萧迟瑜没有说话，他在尽力消化这件事情。 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这样的神器，踏过一张虚空的门，就能够到达另外一个地点。 可，这些感触都如此真实，确实不像在做梦。 顾鸢拉着他一路来到飞鹤楼的出口，指着门外的景象道：“这是通往飞鹤楼的出口，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萧迟瑜感觉自己脑袋嗡嗡嗡的响，仿佛一道道炸雷劈在他的脑海之中。 这完全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外。 直到到达飞鹤楼的房间，他才终于开口：“你……到底是谁” 顾鸢咬了咬唇：“如果我说我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女……你信不信” 萧迟瑜眉头跳了跳。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这样说。” “哈你还记得”顾鸢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 “那次我觉得这话荒诞，可现在，我好像有点相信了。” 对于他这个反应，顾鸢悄悄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闹着要杀她。 她决定顺着这个话编下去：“不荒诞，你们的话本子上面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吗天上的小仙女下凡爱上了人间的男子。曾经有个老头告诉我，我与你有不解之缘，所以让我带着任意门这个神器来走上一遭，圆了这一段缘分。” 萧迟瑜静静看着她，总觉得不可思议，可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能够解释这一切。 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顾鸢从怀中掏出她配好的伤药，并上手开始扒他的衣服。 “廷尉狱那些混蛋肯定没少对你严刑拷打，身上的伤是不是很痛来，我给你上药。” 刚掀开衣襟，她的手又被萧迟瑜抓住。 就在她疑惑看着他时，耳旁响起暧昧低沉的声音：“我刚听你说，天上下凡的仙女爱上人间的男子。你……这是承认爱上我了吗” 第137章 两个人的坦诚 顾鸢愣住了。 没想到他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她编了这么多，他只听进去了这一句话。 “别瞎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若没爱上我，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讲给我听，还非要将我从大牢里救出来？”萧迟瑜眼带笑意看着她。 “我……我就是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军，不应该就这样冤死了，至少得死在战场上才值得。” 萧迟瑜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顾鸢的动作有些慌乱，不过很快，脸色沉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都是一些浅浅的皮肉伤，而且数目并不多。为什么衣服会破成这样，而且染这么多鲜血？” 衣服的破损程度与身上伤痕的位置明显不能够匹配，瞧着伤得重，实际上只是一点毛毛雨。 又仔细看了看，其中有些伤口居然还是伪装出来的。 顾鸢震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迟瑜偏头看着她笑：“廷尉狱中有我的人，自然不用受那么重的伤，只是演一演糊弄过去便可。” 顾鸢目瞪口呆。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救你了。” “我早与你说过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对之策。” 顾鸢瞪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气恼。 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他确实说过不用担心的话语，她却沉不住气，为了他把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了出来，好像非要上赶着担心他似的。 而且听他这话，显得她很自作多情。 萧迟瑜对上她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持续上扬：“不过，你心里记挂着我，我很高兴。阿鸢，我喜欢你记挂我。” 本来还有些懊恼，听到这话，某女心中又如三月花开，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了。 “那……朝堂上那些控诉你的罪名，你是不是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阿鸢，我只告诉你一人，我现在一切的隐忍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把朝中那个暗中与南启勾结的人引出来。一旦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必定会有行动。” 顾鸢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心中还是有担忧。 “可万一圣上真的对你起疑，还没等到那个人出来就处置了你怎么办？退一万步讲，即便圣上相信你，他们也找出来了这么多证据，这可是很难推翻的。众多大臣不会相信你，下面的民众也不会相信你，一旦三人成虎，你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萧迟瑜眼神变得柔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好像在抚摸一件十分珍贵的宝物。 “你放心，我手中有一个绝对的筹码，可以将那些所有堆加在我身上的罪名全部推翻。” “绝对的筹码？” 顾鸢想不出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绝对的东西来推翻前面那些所有的罪状。 可看萧迟瑜的样子，胸有成竹，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安慰她。 “那还有什么可以我去做的事情吗？对了，我已经去了你所说的地方将盒子拿回来了，里面的东西我也看见了，你……就这么相信我？” 正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让顾鸢觉得自己真正的被他信任了，才会冒险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信任你。” 顾鸢咬了咬唇：“说了我还没答应你，你不要乱说。” 萧迟瑜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把那些东西交到你的手上，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当然，依旧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有等他们按捺不住动手了，我们再动手。” 顾鸢明白他的意思，这次询问，也是想明确他的想法。 既然和她猜的一样，她就没有其他疑问了。 “好，我会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 “嗯。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廷尉狱，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廷尉狱中不只有他的人，肯定也有那暗中搞事的人，会盯着他的动静。 “等一下。”顾鸢叫住了他。 她神情有些忐忑。 良久，开口道：“其实上次我偷听到吴姨娘他们说话，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本来是不打算和他说的，可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还是告诉他比较好，以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吴姨娘从前其实是我娘身边的人。” 萧迟瑜眉头微皱：“你娘也是南启人？” 顾鸢用力点了下头：“嗯，而且她在南启的身份不一般，是……是南启的公主，也就是现在南启皇帝的亲妹妹。” 她不知道萧迟瑜听到这件事情还会不会信任她，但她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肯定会对她起疑。 房间中寂静良久，萧迟瑜才缓缓开口。 “阿鸢，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怎么看？” 顾鸢见他只是震惊，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松了一口气。 “我没什么看法，毕竟我之前并不知道我娘的身份，也从未让自己背负起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从前没有，以后我也不希望有。” “好，我明白了。”萧迟瑜看着她的目光分外柔和，“只不过你身份的事情太过敏感，以后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以免落人口舌。” “嗯，我知道。” 把这个秘密告诉他，顾鸢心中放松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轻快不少。 只是刚踏进徐国公府，迎面就碰上了不愿意见到的人。 “顾鸢，你把翊王害得都要掉脑袋了，心情居然还这么好，实在让我大为震撼。” 顾飞扬已经带兵离开京都，现在整个徐国公府中，主子只有一位姨娘以及三位小姐。 顾盈无需再装模作样，直接大摇大摆将顾鸢拦住冷嘲热讽。 顾鸢冷眼瞧着她：“你皮又痒痒了？” “哼，你以为你还有人撑腰？外面的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了丧门星，翊王过几日就要斩首，你下半辈子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刚开始事情还没有闹大的时候，确实还有人羡慕顾鸢，可现在，唯恐避之不及，顾盈并没有说错。 顾鸢却不在乎，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言，无非就八个字：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第137章 两个人的坦诚 顾鸢愣住了。 没想到他的脑回路这么清奇，她编了这么多，他只听进去了这一句话。 “别瞎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若没爱上我，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讲给我听，还非要将我从大牢里救出来？”萧迟瑜眼带笑意看着她。 “我……我就是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军，不应该就这样冤死了，至少得死在战场上才值得。” 萧迟瑜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顾鸢的动作有些慌乱，不过很快，脸色沉了下来。 “你身上的伤都是一些浅浅的皮肉伤，而且数目并不多。为什么衣服会破成这样，而且染这么多鲜血？” 衣服的破损程度与身上伤痕的位置明显不能够匹配，瞧着伤得重，实际上只是一点毛毛雨。 又仔细看了看，其中有些伤口居然还是伪装出来的。 顾鸢震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迟瑜偏头看着她笑：“廷尉狱中有我的人，自然不用受那么重的伤，只是演一演糊弄过去便可。” 顾鸢目瞪口呆。 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在外头急得团团转，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救你了。” “我早与你说过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应对之策。” 顾鸢瞪了他一眼，心中只觉得气恼。 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他确实说过不用担心的话语，她却沉不住气，为了他把自己的秘密全部暴露了出来，好像非要上赶着担心他似的。 而且听他这话，显得她很自作多情。 萧迟瑜对上她的眼神，嘴角忍不住持续上扬：“不过，你心里记挂着我，我很高兴。阿鸢，我喜欢你记挂我。” 本来还有些懊恼，听到这话，某女心中又如三月花开，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了。 “那……朝堂上那些控诉你的罪名，你是不是已经有应对的办法了？” “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阿鸢，我只告诉你一人，我现在一切的隐忍只是为了引蛇出洞，把朝中那个暗中与南启勾结的人引出来。一旦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必定会有行动。” 顾鸢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心中还是有担忧。 “可万一圣上真的对你起疑，还没等到那个人出来就处置了你怎么办？退一万步讲，即便圣上相信你，他们也找出来了这么多证据，这可是很难推翻的。众多大臣不会相信你，下面的民众也不会相信你，一旦三人成虎，你可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萧迟瑜眼神变得柔和，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好像在抚摸一件十分珍贵的宝物。 “你放心，我手中有一个绝对的筹码，可以将那些所有堆加在我身上的罪名全部推翻。” “绝对的筹码？” 顾鸢想不出是什么，怎么可能会有绝对的东西来推翻前面那些所有的罪状。 可看萧迟瑜的样子，胸有成竹，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安慰她。 “那还有什么可以我去做的事情吗？对了，我已经去了你所说的地方将盒子拿回来了，里面的东西我也看见了，你……就这么相信我？” 正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让顾鸢觉得自己真正的被他信任了，才会冒险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信任你。” 顾鸢咬了咬唇：“说了我还没答应你，你不要乱说。” 萧迟瑜笑了笑，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把那些东西交到你的手上，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当然，依旧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只有等他们按捺不住动手了，我们再动手。” 顾鸢明白他的意思，这次询问，也是想明确他的想法。 既然和她猜的一样，她就没有其他疑问了。 “好，我会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 “嗯。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廷尉狱，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廷尉狱中不只有他的人，肯定也有那暗中搞事的人，会盯着他的动静。 “等一下。”顾鸢叫住了他。 她神情有些忐忑。 良久，开口道：“其实上次我偷听到吴姨娘他们说话，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本来是不打算和他说的，可左思右想之后，觉得还是告诉他比较好，以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吴姨娘从前其实是我娘身边的人。” 萧迟瑜眉头微皱：“你娘也是南启人？” 顾鸢用力点了下头：“嗯，而且她在南启的身份不一般，是……是南启的公主，也就是现在南启皇帝的亲妹妹。” 她不知道萧迟瑜听到这件事情还会不会信任她，但她知道，这件事情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肯定会对她起疑。 房间中寂静良久，萧迟瑜才缓缓开口。 “阿鸢，对于这件事，你自己怎么看？” 顾鸢见他只是震惊，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松了一口气。 “我没什么看法，毕竟我之前并不知道我娘的身份，也从未让自己背负起这个身份所带来的责任。从前没有，以后我也不希望有。” “好，我明白了。”萧迟瑜看着她的目光分外柔和，“只不过你身份的事情太过敏感，以后千万不要对其他人说起，以免落人口舌。” “嗯，我知道。” 把这个秘密告诉他，顾鸢心中放松了许多。 回去的路上，她的脚步轻快不少。 只是刚踏进徐国公府，迎面就碰上了不愿意见到的人。 “顾鸢，你把翊王害得都要掉脑袋了，心情居然还这么好，实在让我大为震撼。” 顾飞扬已经带兵离开京都，现在整个徐国公府中，主子只有一位姨娘以及三位小姐。 顾盈无需再装模作样，直接大摇大摆将顾鸢拦住冷嘲热讽。 顾鸢冷眼瞧着她：“你皮又痒痒了？” “哼，你以为你还有人撑腰？外面的所有人都把你当成了丧门星，翊王过几日就要斩首，你下半辈子的日子别想好过了！” 刚开始事情还没有闹大的时候，确实还有人羡慕顾鸢，可现在，唯恐避之不及，顾盈并没有说错。 顾鸢却不在乎，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言，无非就八个字：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第138章 赐死 顾鸢不打算理会她，绕路离开。 顾盈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气无法发泄，不甘之下，冲她的背影吼道：“我外祖父母已经来信，说是会接我回东山，父亲已经答应了。东山富饶，日后我寻得一如意郎君，锦衣玉食，定过得比你好！” 顾鸢头也没回，朝她摆摆手：“随意。” 很快，到了萧迟瑜即将被赐死的前一晚，各路人马蠢蠢欲动。 萧暄再次找到了顾鸢。 “我今日得到消息，南启偷偷调了将士去了边关，短短时日，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朝中肯定有人与他们互通消息，就等着禹国内乱举兵进攻。我听说你之前去过廷尉狱，萧迟瑜到底如何打算？” 顾鸢觉得他挺搞笑。 “现在的这一切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怎么，又急了？” 萧暄被她这样一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良久，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不是讲究私人恩怨之时，此事关乎国之运势，情势紧急，还请顾姑娘宽宏大量，不要与在下计较。” 看他着急的样子，看来真是一个忠心为国的好青年，虽然有党羽之争，但关键时刻，还是会以国家为重。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朝中确实有人与南启勾结，只是那人隐藏得深，从不露马脚，所以不确定对方是谁。” 她派人去跟踪过吴姨娘等人，奈何他们防备得深，根本抓不到与他们联系那个人的尾巴。 “能够找出这么多证据来安在萧迟瑜的头上，绝非一般的官员，只怕这个人还是朝中重臣。” 顾鸢轻呵一声：“这些日子谁最想置萧迟瑜于死地，谁的嫌疑就会最大，萧世子不妨好好想想，哪些人最有可能。” 萧暄眉头微蹙，认真思考着。 “御史大夫王大人进言最激烈，不过他为人刚正不阿，且与先皇后关系颇密，即便对萧迟瑜有成见，也不会做出通敌之事。另外就是相国通大人，他乃三朝元老，向来忠心耿耿，应该也不至于。其余众位大臣多少有些进言，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爹呢？”顾鸢挑眉。 若是她没有打探错，萧勃也在萧广凌面前说了萧迟瑜不少坏话。 “我爹绝不可能！” 萧山萧昀两兄弟异口同声。 “我爹乃先帝亲赐的摄政王，先帝走时，圣上还年幼，由他坐阵稳住的禹国江山，我爹一片忠心可鉴，不可能通敌！” 顾鸢努了努嘴：“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 仔细分析了一通，按照萧暄的说法，禹国众人皆是忠心耿耿的好臣子，没一个有异心的。 主要是时间太过紧急，根本没时间查，要不然以萧暄的本事也能够查出一些端倪。 顾鸢叹了口气：“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什么？”萧暄茫然。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白想，明天萧迟瑜就得上路了，不管暗处的那个人是谁，只要他一死，那人必会有行动，我们就等着。” 萧暄微微偏头表示疑惑：“你这话的意思？” 难道就这么等着萧迟瑜被处死？ 顾鸢没有回答，整理了一下衣裳，打算离开。 萧暄坐在原地良久，忽而眼睛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只是不曾照亮廷尉狱的大牢。 有狱卒端着盘子往前，上面放着一壶酒以及一个酒杯。 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了萧迟瑜的面前。 “翊王，时辰到了，请。” 萧迟瑜抬起头，身上发丝虽然脏乱，眼神却依旧凌厉威严。 “本王要见圣上。” “圣上有令，翊王结党营私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处以死刑。鉴于从前征战沙场立下过不少功劳，故而留一全尸。翊王，圣上是不会再见你了，你还是请，免得我们几个动手。” 萧迟瑜缓缓闭上了眼。 一盏茶后，有太监匆匆进入大殿之中。 “禀圣上，翊王已经伏法，还请圣上明示。” 太监问的无非就是尸体要如何处理。 毕竟萧迟瑜是先帝亲封的王爷，又和萧广凌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即便是通敌卖国赐死，萧广凌可能也会顾念这些而给他好好安葬。 萧广凌放空眼神朝外看了许久，才道：“以王爷之礼安葬。” 底下众臣皆是沉默，可心中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本以为一切恢复风平浪静，可才两日的时间，朝中就接到了边关的急报。 说是南启举兵攻打禹国，攻势迅猛，接连拿下了两座城池。 如此一来，急需派兵支援。 顾飞扬去了北边镇守，朝中只有霍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他年事已高，再带兵出征的话未免强人所难。而其他小将领都是从前萧迟瑜手下的人，受到了一定的牵连。此刻，朝中几乎无人可用。 最终，萧勃主动请缨，愿意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支援。 这十万大军中有好几万是萧迟瑜带出来的兵，虽然没有找到虎符，但因为萧迟瑜已死，又有萧广凌的圣旨，还是被强行打散重编进了新的队伍中。 萧广凌回到住处，揉了揉额头，仿佛身体被掏空。 “圣上，这是臣妾父亲托人找到的千年人参熬的，说是补气益血最有效，已经到了适口的温度，您赶紧喝了。”一华衣女子捧着碗上前。 萧广凌年纪不大，后宫暂时只有皇后一人，是相国通文的嫡孙女。 不过并不得宠，进宫已有一年，还未有子嗣。 萧广凌瞥了她一眼：“朕最讨厌喝这些东西，不喝，你拿回去。” 通寻语眼中隐隐含泪：“圣上是不是讨厌臣妾？” “朕可没说这种话。” “圣上若是不讨厌臣妾，为何大婚一年都不曾碰臣妾一下？臣妾虽知自己不是世间顶好的女子，但也算得上知书达礼。圣上若是不喜欢臣妾，当时就不应该让臣妾入宫！”这是通寻语第一次在萧广凌面前闹脾气，把这一年来受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萧广凌眸光闪动，面上却无变化，朝她冷冷道：“让你回去，你倒敢与朕顶嘴了？即刻起，你都呆在你的宫中，不许踏出半步！” 通寻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决然转身离开。 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萧广凌朝旁边小太监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不久，一个身影匆匆出现。 “这汤中有乌竹一味药材，隐藏在人参味道之下，您不能喝。” 萧广凌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第138章 赐死 顾鸢不打算理会她，绕路离开。 顾盈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的气无法发泄，不甘之下，冲她的背影吼道：“我外祖父母已经来信，说是会接我回东山，父亲已经答应了。东山富饶，日后我寻得一如意郎君，锦衣玉食，定过得比你好！” 顾鸢头也没回，朝她摆摆手：“随意。” 很快，到了萧迟瑜即将被赐死的前一晚，各路人马蠢蠢欲动。 萧暄再次找到了顾鸢。 “我今日得到消息，南启偷偷调了将士去了边关，短短时日，他们不可能这么快。朝中肯定有人与他们互通消息，就等着禹国内乱举兵进攻。我听说你之前去过廷尉狱，萧迟瑜到底如何打算？” 顾鸢觉得他挺搞笑。 “现在的这一切不正是你一手促成的吗？怎么，又急了？” 萧暄被她这样一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良久，深吸一口气道：“现在不是讲究私人恩怨之时，此事关乎国之运势，情势紧急，还请顾姑娘宽宏大量，不要与在下计较。” 看他着急的样子，看来真是一个忠心为国的好青年，虽然有党羽之争，但关键时刻，还是会以国家为重。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也得到了一些消息，朝中确实有人与南启勾结，只是那人隐藏得深，从不露马脚，所以不确定对方是谁。” 她派人去跟踪过吴姨娘等人，奈何他们防备得深，根本抓不到与他们联系那个人的尾巴。 “能够找出这么多证据来安在萧迟瑜的头上，绝非一般的官员，只怕这个人还是朝中重臣。” 顾鸢轻呵一声：“这些日子谁最想置萧迟瑜于死地，谁的嫌疑就会最大，萧世子不妨好好想想，哪些人最有可能。” 萧暄眉头微蹙，认真思考着。 “御史大夫王大人进言最激烈，不过他为人刚正不阿，且与先皇后关系颇密，即便对萧迟瑜有成见，也不会做出通敌之事。另外就是相国通大人，他乃三朝元老，向来忠心耿耿，应该也不至于。其余众位大臣多少有些进言，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你爹呢？”顾鸢挑眉。 若是她没有打探错，萧勃也在萧广凌面前说了萧迟瑜不少坏话。 “我爹绝不可能！” 萧山萧昀两兄弟异口同声。 “我爹乃先帝亲赐的摄政王，先帝走时，圣上还年幼，由他坐阵稳住的禹国江山，我爹一片忠心可鉴，不可能通敌！” 顾鸢努了努嘴：“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们这么激动做什么……” 仔细分析了一通，按照萧暄的说法，禹国众人皆是忠心耿耿的好臣子，没一个有异心的。 主要是时间太过紧急，根本没时间查，要不然以萧暄的本事也能够查出一些端倪。 顾鸢叹了口气：“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什么？”萧暄茫然。 “算了，现在想这些都是白想，明天萧迟瑜就得上路了，不管暗处的那个人是谁，只要他一死，那人必会有行动，我们就等着。” 萧暄微微偏头表示疑惑：“你这话的意思？” 难道就这么等着萧迟瑜被处死？ 顾鸢没有回答，整理了一下衣裳，打算离开。 萧暄坐在原地良久，忽而眼睛一亮，仿佛明白了什么。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只是不曾照亮廷尉狱的大牢。 有狱卒端着盘子往前，上面放着一壶酒以及一个酒杯。 摇摇晃晃，最终停在了萧迟瑜的面前。 “翊王，时辰到了，请。” 萧迟瑜抬起头，身上发丝虽然脏乱，眼神却依旧凌厉威严。 “本王要见圣上。” “圣上有令，翊王结党营私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处以死刑。鉴于从前征战沙场立下过不少功劳，故而留一全尸。翊王，圣上是不会再见你了，你还是请，免得我们几个动手。” 萧迟瑜缓缓闭上了眼。 一盏茶后，有太监匆匆进入大殿之中。 “禀圣上，翊王已经伏法，还请圣上明示。” 太监问的无非就是尸体要如何处理。 毕竟萧迟瑜是先帝亲封的王爷，又和萧广凌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即便是通敌卖国赐死，萧广凌可能也会顾念这些而给他好好安葬。 萧广凌放空眼神朝外看了许久，才道：“以王爷之礼安葬。” 底下众臣皆是沉默，可心中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本以为一切恢复风平浪静，可才两日的时间，朝中就接到了边关的急报。 说是南启举兵攻打禹国，攻势迅猛，接连拿下了两座城池。 如此一来，急需派兵支援。 顾飞扬去了北边镇守，朝中只有霍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可他年事已高，再带兵出征的话未免强人所难。而其他小将领都是从前萧迟瑜手下的人，受到了一定的牵连。此刻，朝中几乎无人可用。 最终，萧勃主动请缨，愿意带领十万大军前往边关支援。 这十万大军中有好几万是萧迟瑜带出来的兵，虽然没有找到虎符，但因为萧迟瑜已死，又有萧广凌的圣旨，还是被强行打散重编进了新的队伍中。 萧广凌回到住处，揉了揉额头，仿佛身体被掏空。 “圣上，这是臣妾父亲托人找到的千年人参熬的，说是补气益血最有效，已经到了适口的温度，您赶紧喝了。”一华衣女子捧着碗上前。 萧广凌年纪不大，后宫暂时只有皇后一人，是相国通文的嫡孙女。 不过并不得宠，进宫已有一年，还未有子嗣。 萧广凌瞥了她一眼：“朕最讨厌喝这些东西，不喝，你拿回去。” 通寻语眼中隐隐含泪：“圣上是不是讨厌臣妾？” “朕可没说这种话。” “圣上若是不讨厌臣妾，为何大婚一年都不曾碰臣妾一下？臣妾虽知自己不是世间顶好的女子，但也算得上知书达礼。圣上若是不喜欢臣妾，当时就不应该让臣妾入宫！”这是通寻语第一次在萧广凌面前闹脾气，把这一年来受的委屈全部发泄了出来。 萧广凌眸光闪动，面上却无变化，朝她冷冷道：“让你回去，你倒敢与朕顶嘴了？即刻起，你都呆在你的宫中，不许踏出半步！” 通寻语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决然转身离开。 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良久，萧广凌朝旁边小太监勾了勾手指，让他附耳过来。 不久，一个身影匆匆出现。 “这汤中有乌竹一味药材，隐藏在人参味道之下，您不能喝。” 萧广凌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第139章 非皇族血脉 早在当初年幼刚回京都时，萧广凌中过一种十分罕见的毒。 后来经过多年的解毒调养，身体终于渐渐恢复，只不过还是比正常人孱弱。 毒虽然已经解了，但自此之后不能够碰乌竹这一味药，要不然会挑发毒性，到时候又得在鬼门关走一遭。 可现在，通寻语送来的参汤中藏着这味药。 萧广凌苦笑一声。 良久，朝后道：“钟南捷，可有消息传来？”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立即上前：“禀圣上，暂无。” “看样子，得逼一逼了。”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了的参汤。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圣上突然身体不适，好似是中了毒的症状。 朝中几位大臣匆匆赶来看望，见萧广凌躺在床上十分虚弱，一个个担忧不已。 唯有一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萧广凌若是死了，整个禹国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没过多久，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医谷的弟子，说是能够解萧广凌体内的毒。 在他的调养之下，萧广凌的身子居然真的又渐渐好转。 同时，边关也传来了第一份捷报。 南启将领太过轻敌，被边城守将诱杀，导致军心一下被击溃，连连败退。 这事儿惹得朝中上下欢呼鼓舞。 京都一荒废院中，两个身影暗中交谈。 “大人，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你还想按兵不动吗？” 对面沉默片刻，低沉着声音道：“你们南启将领简直是草包，如此好的机会，居然还会打败仗。” 吴姨娘拍桌而起：“明明是你算计了我们，说是边关守将平庸无奇，可实际呢，个个骁勇善战，且人数远不止你所说的三万将士那么少，还没等到援兵就已经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大人，你该不会只是想利用我们渔翁得利？” “怎么可能？边关守将的人数和能力老夫都摸得清清楚楚，绝不是你所说的这样。” “事实摆在眼前，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只给大人一句话，两天之内你若再不动手，别怪我将咱们之间所有谋划呈给你们圣上。” 只要朝中出现震荡，边关士气肯定会受影响，到时候他们可以一鼓作气，杀禹国一个落花流水。 “还有，别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即便杀了我，证据也不会消失。” 回到府中，那人再也按捺不住，召来身边的人亲信，低头耳语了一番。 可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消息传出。 翌日上朝，有人押着一小太监出现在朝堂上。 萧广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且虚弱的模样，慵懒地靠在龙椅上，轻飘飘道：“昨夜，他在朕的茶里面偷偷添了一些料，咬死都不说是谁指使的，非要今天在朝上来当场指认，朕只好将人给带来了。” 小太监被往前一推，低着头瑟瑟发抖。 而底下的众人也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弄懵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御史王飞林率先回过神：“圣上，此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何不押往廷尉狱严审！” 紧接着，百官附和。 “敢谋害圣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小贼子，还不把幕后主使你的人招出来！” “我倒要看看谁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莫不是萧迟瑜手下的余孽……” 听到这里，萧广凌缓缓开口：“相国大人，你怎么看？” 刚才所有人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唯有通文，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微臣无别的看法，但凭圣上抉择。” “哦？即便他招出幕后指使是你，你也没有其他看法？” 通文猛地抬头。 其他官员的目光则纷纷落在他的身上，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相国是三朝元老，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指使手下的人去谋害圣上？ “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众爱卿，其实在朕刚回京都之时，就被人暗中下过毒。此毒与当时的毒相辅相成，一旦朕沾上一点，必定命丧黄泉。” 集体又是一波震惊。 他们从未听说过圣上中过毒，还以为他身体孱弱是因为早产落下的病根，没有在轩辕药宗调养好。 这么大的事情，圣上居然瞒得密不透风。 “相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贼子诬陷，相国，你赶紧和圣上解释清楚。” “相国，你说话啊！” …… 良久，通文终于开口。 “确实是老夫指使他下的毒。” 整个朝堂沸腾了。 全是不敢置信。 王飞林激动得唾沫横飞：“相国，你这是为什么？！你怎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众位同僚，老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个惊天的秘密。” 通文将目光放在萧广凌的身上，义正言辞。 “什么秘密？” “上面坐着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禹国皇族后人，萧家的天下不应该由他来统领！” “什么？！” 又一次转折，众人已经没有表情再表达震惊。 “怎么可能，圣上是先帝的亲卫从轩辕药宗接回来的。” “他当然是先帝的血脉，你们有没有想过，先帝的血脉又是否正统？” “这……” 朝中也就通文和霍振两人是三朝元老，其他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大人应该知道，史书上先帝生母只有寥寥记载，怀孕九月生下先帝难产而亡。呵，九个月生下的孩子却是足月一般，且一直不受重视被丢在宫中吃百宫饭长大。早就有传闻，先帝并非皇族血脉，乃是他那个土匪生母与其他男人所生的野种！” “放肆！”萧广凌拍桌而起。 霍振也站出来怒道：“通文，先帝的身世岂是能够凭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妄加定论的？！你别忘了，禹国是在谁的手上变得强盛！” 通文转身看向他：“霍老将军，老夫知道你跟着先帝南征北战与他交情深厚，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非萧氏之人，不能坐在这江山之上！” “那依你的意思，翊王是正兴帝之子，有十足的皇族血脉，你为何不拥立他为圣上？” “关于先帝的身世，老夫也是近期才得知，谁知道翊王会按捺不住与敌国勾结……” 话未说完，被一清丽的声音打断。 “通大人真是说得一手好笑话，这番言论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高挑清瘦身影，逆光之下，缓缓迈入。 第139章 非皇族血脉 早在当初年幼刚回京都时，萧广凌中过一种十分罕见的毒。 后来经过多年的解毒调养，身体终于渐渐恢复，只不过还是比正常人孱弱。 毒虽然已经解了，但自此之后不能够碰乌竹这一味药，要不然会挑发毒性，到时候又得在鬼门关走一遭。 可现在，通寻语送来的参汤中藏着这味药。 萧广凌苦笑一声。 良久，朝后道：“钟南捷，可有消息传来？” 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立即上前：“禀圣上，暂无。” “看样子，得逼一逼了。”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透了的参汤。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圣上突然身体不适，好似是中了毒的症状。 朝中几位大臣匆匆赶来看望，见萧广凌躺在床上十分虚弱，一个个担忧不已。 唯有一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萧广凌若是死了，整个禹国就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没过多久，宫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神医谷的弟子，说是能够解萧广凌体内的毒。 在他的调养之下，萧广凌的身子居然真的又渐渐好转。 同时，边关也传来了第一份捷报。 南启将领太过轻敌，被边城守将诱杀，导致军心一下被击溃，连连败退。 这事儿惹得朝中上下欢呼鼓舞。 京都一荒废院中，两个身影暗中交谈。 “大人，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你还想按兵不动吗？” 对面沉默片刻，低沉着声音道：“你们南启将领简直是草包，如此好的机会，居然还会打败仗。” 吴姨娘拍桌而起：“明明是你算计了我们，说是边关守将平庸无奇，可实际呢，个个骁勇善战，且人数远不止你所说的三万将士那么少，还没等到援兵就已经把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大人，你该不会只是想利用我们渔翁得利？” “怎么可能？边关守将的人数和能力老夫都摸得清清楚楚，绝不是你所说的这样。” “事实摆在眼前，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只给大人一句话，两天之内你若再不动手，别怪我将咱们之间所有谋划呈给你们圣上。” 只要朝中出现震荡，边关士气肯定会受影响，到时候他们可以一鼓作气，杀禹国一个落花流水。 “还有，别打着杀人灭口的主意，即便杀了我，证据也不会消失。” 回到府中，那人再也按捺不住，召来身边的人亲信，低头耳语了一番。 可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等到消息传出。 翌日上朝，有人押着一小太监出现在朝堂上。 萧广凌依旧一副吊儿郎当且虚弱的模样，慵懒地靠在龙椅上，轻飘飘道：“昨夜，他在朕的茶里面偷偷添了一些料，咬死都不说是谁指使的，非要今天在朝上来当场指认，朕只好将人给带来了。” 小太监被往前一推，低着头瑟瑟发抖。 而底下的众人也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弄懵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御史王飞林率先回过神：“圣上，此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何不押往廷尉狱严审！” 紧接着，百官附和。 “敢谋害圣上，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小小贼子，还不把幕后主使你的人招出来！” “我倒要看看谁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莫不是萧迟瑜手下的余孽……” 听到这里，萧广凌缓缓开口：“相国大人，你怎么看？” 刚才所有人都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唯有通文，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微臣无别的看法，但凭圣上抉择。” “哦？即便他招出幕后指使是你，你也没有其他看法？” 通文猛地抬头。 其他官员的目光则纷纷落在他的身上，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相国是三朝元老，一直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指使手下的人去谋害圣上？ “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众爱卿，其实在朕刚回京都之时，就被人暗中下过毒。此毒与当时的毒相辅相成，一旦朕沾上一点，必定命丧黄泉。” 集体又是一波震惊。 他们从未听说过圣上中过毒，还以为他身体孱弱是因为早产落下的病根，没有在轩辕药宗调养好。 这么大的事情，圣上居然瞒得密不透风。 “相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贼子诬陷，相国，你赶紧和圣上解释清楚。” “相国，你说话啊！” …… 良久，通文终于开口。 “确实是老夫指使他下的毒。” 整个朝堂沸腾了。 全是不敢置信。 王飞林激动得唾沫横飞：“相国，你这是为什么？！你怎敢做出这等忤逆之事！” “众位同僚，老夫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一个惊天的秘密。” 通文将目光放在萧广凌的身上，义正言辞。 “什么秘密？” “上面坐着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禹国皇族后人，萧家的天下不应该由他来统领！” “什么？！” 又一次转折，众人已经没有表情再表达震惊。 “怎么可能，圣上是先帝的亲卫从轩辕药宗接回来的。” “他当然是先帝的血脉，你们有没有想过，先帝的血脉又是否正统？” “这……” 朝中也就通文和霍振两人是三朝元老，其他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大人应该知道，史书上先帝生母只有寥寥记载，怀孕九月生下先帝难产而亡。呵，九个月生下的孩子却是足月一般，且一直不受重视被丢在宫中吃百宫饭长大。早就有传闻，先帝并非皇族血脉，乃是他那个土匪生母与其他男人所生的野种！” “放肆！”萧广凌拍桌而起。 霍振也站出来怒道：“通文，先帝的身世岂是能够凭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妄加定论的？！你别忘了，禹国是在谁的手上变得强盛！” 通文转身看向他：“霍老将军，老夫知道你跟着先帝南征北战与他交情深厚，但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非萧氏之人，不能坐在这江山之上！” “那依你的意思，翊王是正兴帝之子，有十足的皇族血脉，你为何不拥立他为圣上？” “关于先帝的身世，老夫也是近期才得知，谁知道翊王会按捺不住与敌国勾结……” 话未说完，被一清丽的声音打断。 “通大人真是说得一手好笑话，这番言论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门口突然出现一高挑清瘦身影，逆光之下，缓缓迈入。 第140章 反叛 众人回头看去，被眼前的面容惊到。 简单的装束，淡淡的脂粉，却掩盖不住她的倾城之貌。 有人反应过来：“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朝堂！” “顾鸢。” “顾大小姐？你不是……” 顾鸢莞尔一笑：“我脸上的麻风后遗症已经被神医谷的人治好了，他们的医术可真是高超啊，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推荐你们去求一求。” 众人：…… 通文眉头紧皱。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简直是胡闹！朝堂乃议事之地，怎可轻易放外人进来。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走？！” 站在门口的侍卫立即上前。 “诶，通大人不必着急赶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才通大人说近期才得知先帝身世，可圣上刚回京都时就已经被你暗中下毒，前后相悖，你怎么好意思腆着脸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顾鸢冷笑一声，“只有一种可能，通大人既不想让圣上掌管江山，也不想让翊王上位，而是想把禹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赞同。 通文眼中现出杀机。 “胡言乱语，老夫没有半点私心！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禹国，为了萧家的江山！来人呐，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萧广凌的命令紧接而下：“通文忤逆犯上，削去相国职位，打入天牢，择日问审。来人，将他押下去！” 只是，守在大殿上的侍卫仿佛没有听到，而是往顾鸢面前走去。 萧广凌一改平常的病弱，冲他们怒吼：“朕命令你们将通文抓起来，你们要违抗吗！” 底下众大臣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站出来指责：“通文，你这是谋逆！”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说话的大臣已经被杀，倒在了血泊之中。 瞬息之间，殿中冲进了两大队人马。 文臣被吓得集体往后退了一步，少数几个武将则张开双臂挡在了萧广凌面前。 他们已经明白了通文的意图，这是想用武力谋朝篡位。 通文此刻也不掩饰了，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有往后仰的姿态。 “众位同僚，老夫并不想为难大家，只是想正一正萧家的血统，望大家与老夫一起恭迎新帝。” 话落，门口出现一着龙袍之人，看上去与萧广凌年纪差不多大，身形挺拔，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是墨太子之子，墨太子为文景帝的嫡子，乃正宗萧家血统，我等愿奉他为禹国圣上。” 说着，与少数几个亲信大臣跪下叩拜。 霍振一腔怒火。 “通文，你忘了墨太子当初是怎么被废的吗！” “那都是先帝使的诡计，对墨太子栽赃陷害，才致使文景帝将他废为庶人。若不把他除掉，他怎么可能坐上圣上的位置！” “墨太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岂是你一句污蔑就能够抹掉的？通文，你这是自欺欺人！而且正兴帝在前，后来才是先帝，你说的话简直狗屁不通！” “呵，霍将军若是不服，大可以追随先帝而去，老夫绝不阻拦。” 通文并不是不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情，只是手头上需要找这么一个人来坐上这个位置，至于是谁，他不在乎。 他目光扫向周围。 “若是有不服者，大可以站出来！”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知道一旦站出来，下场就会和倒在血泊中的那位一样。 他们不敢。 这二十年来禹国江山易主频繁，从文景帝病重后，即将登上大位的墨太子被废，正兴帝在位一年不到身死，先帝八年前又离奇失踪。现在，萧广凌被逼宫。 萧家的江山可以由不同人坐，而他们的命只有一条。 一片寂静。 顾鸢站了出来。 “我不服！” 通文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卫动手。 这种情况下，只能够用武力震慑众人，这是最快的方法。等到端王听闻消息回来，事情已成定局，他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就在那几个侍卫要动手之时，一柄长剑突然划破天际，直直地穿过其中一个的胸膛。 这一变故让通文的脸色顿变。 “什么人？！” 门口突然涌现出另外一队人马，将通文的人包围。 紧接着，人群中走出一人。 脸上戴着标志性的面具，还有那逼人的威严。 通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翊王？！” 霍振将萧广凌再次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你居然没死？带兵进殿，是想和通文一样造反吗！” 萧广凌将他的手扒拉开：“霍老将军，你误会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我与他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将通文这个祸乱朝堂的人给抓出来。” 这下轮到霍振震惊了。 “他之前那些通敌卖国的证据……” 萧广凌一步一步往下走，笑着道：“他是最不可能通敌的那一个。” 底下众人也不知道萧广凌为何如此信任萧迟瑜，虽然从前他们也觉得萧迟瑜蛮横无理，但此刻相较于滥杀的通文来说，好像显得亲切了一些。 他们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 通文心中虽已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不死心，朝殿外放出暗号。 “不用挣扎了，你的人已经被萧迟瑜全部擒拿，还有一部分则投了降，现在正等待发落呢。”顾鸢抱胸看着他。 “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在京中有三万人马。而他，即便手握虎符，也调不出这么多人来。” 萧勃带兵支援边关动乱，已经将京中大部分士兵调走，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通文有底气动手。 这么多人一夕之内被擒拿，他不能接受。 “是本世子带兵前来救援的。”萧暄出现在大殿之上，手中依旧盘着那两只核桃。 萧勃带出去的兵，有一大半已经被他带回，只有他拿着萧广凌的手谕以及虎符前去，萧勃才会相信。 而边关，也早不是之前那点士兵守卫，顾飞扬名义上去北边镇守，实际上已经领了密令前往南方，到达了与南启边界之处，这就是南启之后节节败退的原因之一。 通文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只几息的时间，他便已经冷静下来。 并没有捶胸顿足，也没有跪地求饶，而是朝萧广凌冷笑道：“圣上，你真的如此相信萧迟瑜？那些证据并非捏造，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第140章 反叛 众人回头看去，被眼前的面容惊到。 简单的装束，淡淡的脂粉，却掩盖不住她的倾城之貌。 有人反应过来：“你是何人？怎敢擅闯朝堂！” “顾鸢。” “顾大小姐？你不是……” 顾鸢莞尔一笑：“我脸上的麻风后遗症已经被神医谷的人治好了，他们的医术可真是高超啊，你们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推荐你们去求一求。” 众人：…… 通文眉头紧皱。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简直是胡闹！朝堂乃议事之地，怎可轻易放外人进来。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她带走？！” 站在门口的侍卫立即上前。 “诶，通大人不必着急赶人，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刚才通大人说近期才得知先帝身世，可圣上刚回京都时就已经被你暗中下毒，前后相悖，你怎么好意思腆着脸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 顾鸢冷笑一声，“只有一种可能，通大人既不想让圣上掌管江山，也不想让翊王上位，而是想把禹国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此话一出，不少人点头赞同。 通文眼中现出杀机。 “胡言乱语，老夫没有半点私心！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禹国，为了萧家的江山！来人呐，将这个妖言惑众的女人带下去，乱棍打死！” 萧广凌的命令紧接而下：“通文忤逆犯上，削去相国职位，打入天牢，择日问审。来人，将他押下去！” 只是，守在大殿上的侍卫仿佛没有听到，而是往顾鸢面前走去。 萧广凌一改平常的病弱，冲他们怒吼：“朕命令你们将通文抓起来，你们要违抗吗！” 底下众大臣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站出来指责：“通文，你这是谋逆！” 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说话的大臣已经被杀，倒在了血泊之中。 瞬息之间，殿中冲进了两大队人马。 文臣被吓得集体往后退了一步，少数几个武将则张开双臂挡在了萧广凌面前。 他们已经明白了通文的意图，这是想用武力谋朝篡位。 通文此刻也不掩饰了，双手背在身后，脊背挺得有往后仰的姿态。 “众位同僚，老夫并不想为难大家，只是想正一正萧家的血统，望大家与老夫一起恭迎新帝。” 话落，门口出现一着龙袍之人，看上去与萧广凌年纪差不多大，身形挺拔，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是墨太子之子，墨太子为文景帝的嫡子，乃正宗萧家血统，我等愿奉他为禹国圣上。” 说着，与少数几个亲信大臣跪下叩拜。 霍振一腔怒火。 “通文，你忘了墨太子当初是怎么被废的吗！” “那都是先帝使的诡计，对墨太子栽赃陷害，才致使文景帝将他废为庶人。若不把他除掉，他怎么可能坐上圣上的位置！” “墨太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家有目共睹，岂是你一句污蔑就能够抹掉的？通文，你这是自欺欺人！而且正兴帝在前，后来才是先帝，你说的话简直狗屁不通！” “呵，霍将军若是不服，大可以追随先帝而去，老夫绝不阻拦。” 通文并不是不清楚当初发生的事情，只是手头上需要找这么一个人来坐上这个位置，至于是谁，他不在乎。 他目光扫向周围。 “若是有不服者，大可以站出来！” 众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知道一旦站出来，下场就会和倒在血泊中的那位一样。 他们不敢。 这二十年来禹国江山易主频繁，从文景帝病重后，即将登上大位的墨太子被废，正兴帝在位一年不到身死，先帝八年前又离奇失踪。现在，萧广凌被逼宫。 萧家的江山可以由不同人坐，而他们的命只有一条。 一片寂静。 顾鸢站了出来。 “我不服！” 通文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侍卫动手。 这种情况下，只能够用武力震慑众人，这是最快的方法。等到端王听闻消息回来，事情已成定局，他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就在那几个侍卫要动手之时，一柄长剑突然划破天际，直直地穿过其中一个的胸膛。 这一变故让通文的脸色顿变。 “什么人？！” 门口突然涌现出另外一队人马，将通文的人包围。 紧接着，人群中走出一人。 脸上戴着标志性的面具，还有那逼人的威严。 通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相信。 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翊王？！” 霍振将萧广凌再次护在身后，挡得严严实实。 “你居然没死？带兵进殿，是想和通文一样造反吗！” 萧广凌将他的手扒拉开：“霍老将军，你误会了，之前的一切都是我与他演的一出戏，为的就是将通文这个祸乱朝堂的人给抓出来。” 这下轮到霍振震惊了。 “他之前那些通敌卖国的证据……” 萧广凌一步一步往下走，笑着道：“他是最不可能通敌的那一个。” 底下众人也不知道萧广凌为何如此信任萧迟瑜，虽然从前他们也觉得萧迟瑜蛮横无理，但此刻相较于滥杀的通文来说，好像显得亲切了一些。 他们面露喜色，仿佛看到了救星。 通文心中虽已有不祥的预感，但还是不死心，朝殿外放出暗号。 “不用挣扎了，你的人已经被萧迟瑜全部擒拿，还有一部分则投了降，现在正等待发落呢。”顾鸢抱胸看着他。 “你们到底怎么做到的，我在京中有三万人马。而他，即便手握虎符，也调不出这么多人来。” 萧勃带兵支援边关动乱，已经将京中大部分士兵调走，也正因为如此，才让通文有底气动手。 这么多人一夕之内被擒拿，他不能接受。 “是本世子带兵前来救援的。”萧暄出现在大殿之上，手中依旧盘着那两只核桃。 萧勃带出去的兵，有一大半已经被他带回，只有他拿着萧广凌的手谕以及虎符前去，萧勃才会相信。 而边关，也早不是之前那点士兵守卫，顾飞扬名义上去北边镇守，实际上已经领了密令前往南方，到达了与南启边界之处，这就是南启之后节节败退的原因之一。 通文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切，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他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只几息的时间，他便已经冷静下来。 并没有捶胸顿足，也没有跪地求饶，而是朝萧广凌冷笑道：“圣上，你真的如此相信萧迟瑜？那些证据并非捏造，迟早有一天，你会被他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第141章 易主 通文此话一出，之前搜查出萧迟瑜结党营私通敌卖国证据的那些大臣陆续跪了下来。 “圣上，通文这个逆臣贼子虽然可恶，但他所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之前微臣所搜查出来的证据绝对没有弄虚作假，那都是铁证如山啊！” 通文特意没有亲自去查，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相信那些他伪造出来的证据是真的。 他眼神暗藏得意。 即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见萧广凌的表情有所迟疑，顾鸢心中升起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当初萧迟瑜所说的可以撇出自己关系的绝对证据估计并没有，他所依仗的只不过是萧广凌的信任。 而现在通文的话，明显就是想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即便之前萧广凌相信萧迟瑜，愿意配合与他演这一出戏，但不代表现在、以后都毫无嫌隙。 毕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面的蛔虫，不能够保证对方不会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 她忍不住上前道：“通文，死到临头你还在胡言乱语，那些所谓的证据明显就是你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陷害翊王心中清楚，这朝中一众大臣也清楚。呵，圣上被蒙在鼓里，不代表所有人都糊涂！” 殿中再次陷入寂静。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解决清楚，即便暂时揭过去，以后也会成为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过了好一会儿，作为现在群臣之首的御史大夫王飞林站了出来。 “若是翊王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我等愿意奉翊王为此次救驾的功臣，可若是不能证明，还需得查明之后再做定论。翊王确实功高劳苦，但不能……” 话未说完，萧迟瑜突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 王飞林及霍振等老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底下群臣也议论纷纷。 “不是说翊王因刀伤而毁容，故而一直戴着面具，怎么现在脸上干干净净，连一块疤痕都没有？” “是啊，自从翊王十二岁带兵出征之后，我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顾鸢也很诧异，他不明白萧迟瑜为何突然揭下面具。 而且王飞林和霍振等人的表情仿佛并不是看到他脸上没疤这么简单。 萧广凌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抿了抿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走到了萧迟瑜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臣弟见过皇兄，现下皇兄得以归位，臣弟的使命也算是达到了。” “圣上？！”王飞林惊呼出声。 殿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迟瑜拍了拍萧广凌的肩膀，欣慰点点头：“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说罢，大袖一摆，提步往宝座方向走去。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到达最高处，坐在了龙椅之上。 “这……” “这……” 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鸢整个人也懵了。 萧迟瑜这架势……难道…… “朕当初回京都之时，险些遭人暗害，当时是翊王阴差阳错为朕挡了这一灾。翊王担心朕再入险境，主动请求与朕暂时交换身份，直到将背后黑手查出来为止。只可惜，那人隐藏极深，翊王为了朕几次差点丧命，直到今日，才将幕后黑手揪出。”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定在通文身上，如鹰隼般锐利。 通文整个人都傻眼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真是禹国的皇帝，那勾结敌国结党营私的罪名就不攻自破。 没有一个皇帝会干出这种事。 霍振及王飞林两人愣怔片刻，对看了一眼之后，跪下行了个大礼。 “臣等拜见圣上！” 有他们俩带头，其他人纷纷跪下行礼叩拜。 这一切来得突然，只有顾鸢一人，傻愣愣站在人群中间，像被定住了一般。 日月轮换，又是新的一天。 萧迟瑜正式入住宫中，掌管禹国所有事务。 通文及其余党已经被收押，审讯过后择日问斩。 顾鸢几番犹豫过后，还是来到了宫门口，求见萧迟瑜。 “顾大小姐，我们圣上政务繁忙，还请您在此等候，圣上稍后就来。” 顾鸢坐在某不知名宫殿院内，越等越觉得憋屈。 亏她之前还那样担心他，为他东忙西跑，好几次彻夜难眠。 结果，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成为了禹国的皇帝，她前来求见居然还摆架子，让她在这里干等。 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之时，萧迟瑜出现在宫门口，后面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堆人。 “去哪里？”他疲惫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顾鸢看他不顺眼，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圣上政务繁忙，可能没有时间见我一个小小女子，所以我打算回府睡觉。” 跟在萧迟瑜身后的众宫女太监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圣上说话，不免偷偷抬眼打量顾鸢。 萧迟瑜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朝后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传唤不许靠近。” “是。”退下去的时候，他们不免为顾鸢捏了一把汗。 圣上撇开他们，肯定是要私下惩罚她了。 等所有人离开，萧迟瑜才走上前去，一改刚才的威严，凑到顾鸢面前小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顾鸢瞥了他一眼，直到此时，她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萧迟瑜。 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我不敢生你的气。” “那这能挂上壶把的嘴是怎么回事？” 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手揉入自己的手心。 “之前虽一直有与宫中联系，但毕竟不是亲手处理政务，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朕熟悉。而且，皇弟这些日子知道自己要离开，积压了一大堆的奏折没批，我昨夜彻夜未眠，到现在还有一沓奏折没看完。” 萧迟瑜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让顾鸢很是无语。 这男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轻“哦”了一声。 “那圣上赶紧回去继续批阅奏折，不用在我这耽误时间。” “既然你这么体谅朕，那朕就继续了。” 说完之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顾鸢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要被气炸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第141章 易主 通文此话一出，之前搜查出萧迟瑜结党营私通敌卖国证据的那些大臣陆续跪了下来。 “圣上，通文这个逆臣贼子虽然可恶，但他所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之前微臣所搜查出来的证据绝对没有弄虚作假，那都是铁证如山啊！” 通文特意没有亲自去查，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相信那些他伪造出来的证据是真的。 他眼神暗藏得意。 即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见萧广凌的表情有所迟疑，顾鸢心中升起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当初萧迟瑜所说的可以撇出自己关系的绝对证据估计并没有，他所依仗的只不过是萧广凌的信任。 而现在通文的话，明显就是想瓦解他们之间的信任。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即便之前萧广凌相信萧迟瑜，愿意配合与他演这一出戏，但不代表现在、以后都毫无嫌隙。 毕竟谁也不是谁肚子里面的蛔虫，不能够保证对方不会对自己做出不利的事。 她忍不住上前道：“通文，死到临头你还在胡言乱语，那些所谓的证据明显就是你栽赃陷害！” “是不是栽赃陷害翊王心中清楚，这朝中一众大臣也清楚。呵，圣上被蒙在鼓里，不代表所有人都糊涂！” 殿中再次陷入寂静。 这件事情若是没有解决清楚，即便暂时揭过去，以后也会成为众人心中的一根刺。 过了好一会儿，作为现在群臣之首的御史大夫王飞林站了出来。 “若是翊王能够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我等愿意奉翊王为此次救驾的功臣，可若是不能证明，还需得查明之后再做定论。翊王确实功高劳苦，但不能……” 话未说完，萧迟瑜突然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 王飞林及霍振等老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底下群臣也议论纷纷。 “不是说翊王因刀伤而毁容，故而一直戴着面具，怎么现在脸上干干净净，连一块疤痕都没有？” “是啊，自从翊王十二岁带兵出征之后，我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顾鸢也很诧异，他不明白萧迟瑜为何突然揭下面具。 而且王飞林和霍振等人的表情仿佛并不是看到他脸上没疤这么简单。 萧广凌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抿了抿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走到了萧迟瑜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臣弟见过皇兄，现下皇兄得以归位，臣弟的使命也算是达到了。” “圣上？！”王飞林惊呼出声。 殿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迟瑜拍了拍萧广凌的肩膀，欣慰点点头：“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说罢，大袖一摆，提步往宝座方向走去。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到达最高处，坐在了龙椅之上。 “这……” “这……” 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顾鸢整个人也懵了。 萧迟瑜这架势……难道…… “朕当初回京都之时，险些遭人暗害，当时是翊王阴差阳错为朕挡了这一灾。翊王担心朕再入险境，主动请求与朕暂时交换身份，直到将背后黑手查出来为止。只可惜，那人隐藏极深，翊王为了朕几次差点丧命，直到今日，才将幕后黑手揪出。”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定在通文身上，如鹰隼般锐利。 通文整个人都傻眼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他真是禹国的皇帝，那勾结敌国结党营私的罪名就不攻自破。 没有一个皇帝会干出这种事。 霍振及王飞林两人愣怔片刻，对看了一眼之后，跪下行了个大礼。 “臣等拜见圣上！” 有他们俩带头，其他人纷纷跪下行礼叩拜。 这一切来得突然，只有顾鸢一人，傻愣愣站在人群中间，像被定住了一般。 日月轮换，又是新的一天。 萧迟瑜正式入住宫中，掌管禹国所有事务。 通文及其余党已经被收押，审讯过后择日问斩。 顾鸢几番犹豫过后，还是来到了宫门口，求见萧迟瑜。 “顾大小姐，我们圣上政务繁忙，还请您在此等候，圣上稍后就来。” 顾鸢坐在某不知名宫殿院内，越等越觉得憋屈。 亏她之前还那样担心他，为他东忙西跑，好几次彻夜难眠。 结果，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成为了禹国的皇帝，她前来求见居然还摆架子，让她在这里干等。 就在她打算起身离开之时，萧迟瑜出现在宫门口，后面还跟着乌泱泱的一堆人。 “去哪里？”他疲惫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 顾鸢看他不顺眼，但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圣上政务繁忙，可能没有时间见我一个小小女子，所以我打算回府睡觉。” 跟在萧迟瑜身后的众宫女太监听到这话吓了一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圣上说话，不免偷偷抬眼打量顾鸢。 萧迟瑜微微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朝后挥了挥手。 “你们都下去，没有朕的传唤不许靠近。” “是。”退下去的时候，他们不免为顾鸢捏了一把汗。 圣上撇开他们，肯定是要私下惩罚她了。 等所有人离开，萧迟瑜才走上前去，一改刚才的威严，凑到顾鸢面前小声问道：“怎么，生气了？” 顾鸢瞥了他一眼，直到此时，她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萧迟瑜。 委屈顿时涌上心头，她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我不敢生你的气。” “那这能挂上壶把的嘴是怎么回事？” 说着在她旁边坐下，将她的手揉入自己的手心。 “之前虽一直有与宫中联系，但毕竟不是亲手处理政务，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朕熟悉。而且，皇弟这些日子知道自己要离开，积压了一大堆的奏折没批，我昨夜彻夜未眠，到现在还有一沓奏折没看完。” 萧迟瑜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让顾鸢很是无语。 这男人，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她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轻轻“哦”了一声。 “那圣上赶紧回去继续批阅奏折，不用在我这耽误时间。” “既然你这么体谅朕，那朕就继续了。” 说完之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顾鸢感觉自己的胸膛都快要被气炸了，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第142章 帮我宽衣 顾鸢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提步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又碰到萧迟瑜折返回来。 “你不是要去处理政务？” “是要处理，我已经让人把奏折都搬到这里来。有你陪着，不会太累。” 顾鸢：…… 没等她拒绝，萧迟瑜拉着她的手往宫中走去。 后面的人连忙跟上。 案上一缕香悠悠飘着，顾鸢趴在一旁静静看萧迟瑜认真工作。 他时不时揉一揉眉头疏散疲惫，只是手中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你真打算将这些奏折全部批完再睡觉？” “嗯。你若累了，就去内室休息。” “我不累，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不能够太过急进。休息好了才能够有充足的精力干活，而且效率会比现在高。” 萧迟瑜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那好，依你的。” 顾鸢微微一愣，还以为他要反驳，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顾鸢挣扎着爬起来，腿有点麻，她轻轻揉着。 萧迟瑜缓缓踱步来到她面前：“你陪我一起。” 顾鸢猛地抬起头：“嗯？”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一副极其疲倦的模样，沙哑着嗓子道：“不知怎么的，身体过于劳累之后反而睡不着了，你陪我说说话，或许能够早点入睡。” 顾鸢嘴角抽了抽，好家伙，居然给她来这一套。 她才懒得搭理他。 想要转身离开，腿却因为麻了动不了。 “你不说话，那就当你答应了。” 萧迟瑜转身往内室走去，在背过去的那一瞬间，嘴角荡起一丝得逞。 “我……” “没答应”三个字未出，萧迟瑜率先回头：“怎么不动？” “腿麻了。”顾鸢好不容易才动了动腿。 萧迟瑜微微挑眉，又折回来。 他倾身将顾鸢横抱起，低头看着她笑：“看来需要我帮忙。” 顾鸢身子突然一轻，忍不住惊呼出声。 瞬间，房门被推开。 “圣上……”外面守着的连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低头匆匆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顾鸢埋在萧迟瑜的怀中，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放我下来，腿不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迟瑜却视若无睹，抱着她径直往内室走去。 快到床边时，顾鸢拼命挣扎下来。 “你上床休息，我就不上去了，我在旁边陪着你说话。” 说着装模作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想要转移话题。 “这里的装饰很是雅致，不过看上去有些老旧了，而且样式不是最近流行的，以前是谁的宫殿？” 萧迟瑜明白她的心思，没有强求，顺着她的话题答道：“这是从前我母后所居之地。” “母后？”顾鸢回过头来，“那这就是皇后宫咯？原来长这样……” “不算。” 见顾鸢一脸疑惑，萧迟瑜补充道：“母后与其他历代皇后不一样，没有住在甘泉宫，而是选了这个较小的宁安宫为住所。这里虽没有甘泉宫宽敞，但离长乐宫最近，与父皇见面十分方便。” 说着的时候，他张开双臂：“帮我宽衣。” 顾鸢嘴角微扯，极不情愿走过去。 果然是当了皇帝架子大了，连脱个衣裳都要别人帮忙。 腰带解到一半，头顶上又道：“如果你愿意住在这，它可以成为皇后宫。” 顾鸢手一抖。 关于这一点，她心中很矛盾。 她想要萧迟瑜给她一个说法，又害怕他真给她一个说法，从此以后，被禁锢在此。 “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身上臭死了，我让人烧点热水送进来。” 顾鸢迅速逃离了此地。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轻轻叹了口气。 沐浴过后，他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悠悠道：“我没睡着，你陪我说说话。” 顾鸢发现他真是神了，脚步这么轻居然还听得到。 要不是不放心，她不会再进来这一趟。 “哦。” 怕隔太远说话费力，她趴在了床边。 “你这一趟进宫，是不是有事情想要问我？”萧迟瑜依旧闭着眼，只不过心没有之前那么焦躁了，安定许多。 顾鸢点了点头：“心中确实有很多疑惑。” 反正萧迟瑜睡不着，她就当陪他聊天唠嗑了。 “我看之前霍将军和王大人都对你不是很信服，按道理说，即便你说你和翊王互换了身份，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肯定要再调查一番，或者是让你拿出证据。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认了你。” “证据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 顾鸢眨巴了一下眼睛，难道有什么细节她没有注意到？ 仔细回想，他当时除了取下面具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更没有拿什么玉佩之类的信物出来。 “还是不明白。”她轻轻吐了一口气，趴在床边就像一颗软软的糯米团子。 萧迟瑜转过脸，一眼就看到了这副模样。 他压抑想把她揉进怀中的冲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十二岁出征，一去就是五年。当时跟在我身边的将领曾经也跟过我父皇。待到我十五岁时，他酒后私下与我说过，若不是知道我生父为正兴帝，估计会误以为我是先帝之子，我的容貌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顾鸢恍然大悟。 十二岁刚踏入少年，那时候的容貌还未定型，可能看不出来。 可随着年岁的递增，轮廓棱角会渐渐显现。 一旦被人看到他的样貌，肯定会引起怀疑，只怕会打草惊蛇。 “我就说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原来是因为这个。”只要将面具取下，就连通文这种诡辩之人也无话可说。 顾鸢开玩笑道：“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放心萧广凌，有了这一点，他就算有点私心想坐上这个位置也要斟酌斟酌。” 坐在禹国皇帝这个位置这么久，受万人朝拜，难免会有一点迷失。 如果他真想干点什么，很容易。 萧迟瑜却不以为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一万步说，我的命是他救的，即便他要了这天下，只要他一心为社稷为百姓，给他也无妨。” 第142章 帮我宽衣 顾鸢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提步离开。 可刚走到门口，又碰到萧迟瑜折返回来。 “你不是要去处理政务？” “是要处理，我已经让人把奏折都搬到这里来。有你陪着，不会太累。” 顾鸢：…… 没等她拒绝，萧迟瑜拉着她的手往宫中走去。 后面的人连忙跟上。 案上一缕香悠悠飘着，顾鸢趴在一旁静静看萧迟瑜认真工作。 他时不时揉一揉眉头疏散疲惫，只是手中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你真打算将这些奏折全部批完再睡觉？” “嗯。你若累了，就去内室休息。” “我不累，我就是觉得这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不能够太过急进。休息好了才能够有充足的精力干活，而且效率会比现在高。” 萧迟瑜抬头看了她一眼，缓缓将手中的奏折放下。 “那好，依你的。” 顾鸢微微一愣，还以为他要反驳，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顾鸢挣扎着爬起来，腿有点麻，她轻轻揉着。 萧迟瑜缓缓踱步来到她面前：“你陪我一起。” 顾鸢猛地抬起头：“嗯？”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萧迟瑜揉了揉额头，一副极其疲倦的模样，沙哑着嗓子道：“不知怎么的，身体过于劳累之后反而睡不着了，你陪我说说话，或许能够早点入睡。” 顾鸢嘴角抽了抽，好家伙，居然给她来这一套。 她才懒得搭理他。 想要转身离开，腿却因为麻了动不了。 “你不说话，那就当你答应了。” 萧迟瑜转身往内室走去，在背过去的那一瞬间，嘴角荡起一丝得逞。 “我……” “没答应”三个字未出，萧迟瑜率先回头：“怎么不动？” “腿麻了。”顾鸢好不容易才动了动腿。 萧迟瑜微微挑眉，又折回来。 他倾身将顾鸢横抱起，低头看着她笑：“看来需要我帮忙。” 顾鸢身子突然一轻，忍不住惊呼出声。 瞬间，房门被推开。 “圣上……”外面守着的连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低头匆匆退下，顺便带上了门。 顾鸢埋在萧迟瑜的怀中，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放我下来，腿不麻了。”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迟瑜却视若无睹，抱着她径直往内室走去。 快到床边时，顾鸢拼命挣扎下来。 “你上床休息，我就不上去了，我在旁边陪着你说话。” 说着装模作样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想要转移话题。 “这里的装饰很是雅致，不过看上去有些老旧了，而且样式不是最近流行的，以前是谁的宫殿？” 萧迟瑜明白她的心思，没有强求，顺着她的话题答道：“这是从前我母后所居之地。” “母后？”顾鸢回过头来，“那这就是皇后宫咯？原来长这样……” “不算。” 见顾鸢一脸疑惑，萧迟瑜补充道：“母后与其他历代皇后不一样，没有住在甘泉宫，而是选了这个较小的宁安宫为住所。这里虽没有甘泉宫宽敞，但离长乐宫最近，与父皇见面十分方便。” 说着的时候，他张开双臂：“帮我宽衣。” 顾鸢嘴角微扯，极不情愿走过去。 果然是当了皇帝架子大了，连脱个衣裳都要别人帮忙。 腰带解到一半，头顶上又道：“如果你愿意住在这，它可以成为皇后宫。” 顾鸢手一抖。 关于这一点，她心中很矛盾。 她想要萧迟瑜给她一个说法，又害怕他真给她一个说法，从此以后，被禁锢在此。 “你昨晚是不是没洗澡？身上臭死了，我让人烧点热水送进来。” 顾鸢迅速逃离了此地。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轻轻叹了口气。 沐浴过后，他躺在床上，闭着双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悠悠道：“我没睡着，你陪我说说话。” 顾鸢发现他真是神了，脚步这么轻居然还听得到。 要不是不放心，她不会再进来这一趟。 “哦。” 怕隔太远说话费力，她趴在了床边。 “你这一趟进宫，是不是有事情想要问我？”萧迟瑜依旧闭着眼，只不过心没有之前那么焦躁了，安定许多。 顾鸢点了点头：“心中确实有很多疑惑。” 反正萧迟瑜睡不着，她就当陪他聊天唠嗑了。 “我看之前霍将军和王大人都对你不是很信服，按道理说，即便你说你和翊王互换了身份，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肯定要再调查一番，或者是让你拿出证据。我不明白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认了你。” “证据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 顾鸢眨巴了一下眼睛，难道有什么细节她没有注意到？ 仔细回想，他当时除了取下面具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更没有拿什么玉佩之类的信物出来。 “还是不明白。”她轻轻吐了一口气，趴在床边就像一颗软软的糯米团子。 萧迟瑜转过脸，一眼就看到了这副模样。 他压抑想把她揉进怀中的冲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十二岁出征，一去就是五年。当时跟在我身边的将领曾经也跟过我父皇。待到我十五岁时，他酒后私下与我说过，若不是知道我生父为正兴帝，估计会误以为我是先帝之子，我的容貌几乎与他一模一样。” 顾鸢恍然大悟。 十二岁刚踏入少年，那时候的容貌还未定型，可能看不出来。 可随着年岁的递增，轮廓棱角会渐渐显现。 一旦被人看到他的样貌，肯定会引起怀疑，只怕会打草惊蛇。 “我就说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原来是因为这个。”只要将面具取下，就连通文这种诡辩之人也无话可说。 顾鸢开玩笑道：“我还在想你怎么这么放心萧广凌，有了这一点，他就算有点私心想坐上这个位置也要斟酌斟酌。” 坐在禹国皇帝这个位置这么久，受万人朝拜，难免会有一点迷失。 如果他真想干点什么，很容易。 萧迟瑜却不以为然：“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退一万步说，我的命是他救的，即便他要了这天下，只要他一心为社稷为百姓，给他也无妨。” 第143章 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顾鸢有些意外，没想到萧迟瑜的格局这么大。 可有些事情，并不会只按自己预想的发展。 她故意钻牛角尖：“若是他想要坐在这个位置，又是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你还把天下让给他吗？” “兵权在我手上。” 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尽显威严之势。 顾鸢就知道萧迟瑜不是毫无准备之人，他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不过看萧广凌的性子，好像真对这皇位没有什么想法，反而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想尽快扔掉。 她刚才这番问话，确实是钻牛角尖了。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看他个人的意愿，他若愿意，朝中始终有他一席之地。” “那……他的王妃呢？” 萧广凌成为了翊王，通寻语自然变成了王妃，从皇后到王妃，这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不过，她是通文的嫡孙女，又曾亲手端过藏有苍竹的参汤给萧广凌，按道理会要被处死。 “关于这个，得问过皇弟的想法。” 毕竟是他的妻，要杀要留，当由他做决定。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萧迟瑜渐渐睡了过去，听呼吸声，睡得还挺踏实。 顾鸢蹑手蹑脚离开。 外面晴空万里，她伸了个懒腰，心情明媚不少。 萧迟瑜还如之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当上了皇帝而改变，她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顾姑娘，您怎么出来了？圣上他……” 顾鸢迎面对上连召探究的表情，蓦地想起了之前他看到的那幅场景。 她连忙解释：“他过于劳累，已经睡了。之前我只是腿麻了，他扶了一把，你不要误会。” “过于劳累……好的。”连召一副秒懂的表情。 顾鸢：…… 她感觉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好揉了揉鼻子道：“我先回去了，待会他醒过来，你转告他。” 连召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到她走远，小太监们立即凑了上来。 “连总管，今日奴才们可算是开了眼界，圣上对顾大小姐果然不一般。您给咱们透个话，以后她是不是就是咱们的新主子了？” 连召扫了他们一眼，神秘兮兮道：“悬。” “这是为何？奴才们见圣上对顾大小姐很是宠爱，难不成还想立其他人为皇后？” “非也，此事不在于圣上。” 小太监们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再想追问，连召却什么都不说了。 直到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才渐渐领悟。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萧迟瑜每每派人前往徐国公府接顾鸢入宫，都扑了个空。 敢让当今圣上吃闭门羹的，顾大小姐是头一个。 倒不是顾鸢故意为之，而主要是因为神医谷的名声大鹊，不少人找上门来想让她引荐，以至于忙得飞起。 许飞的腿已经全然恢复，因着有较高的天赋，顾鸢收了他为徒弟，让他以神医谷的名义接诊。 他也没有让顾鸢失望，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实力突飞猛进，一般的症状都不用请教顾鸢，可以自己独当一面。 顾鸢很是欣慰，若是老许儿知道自己的孙子这么有出息，该有多高兴。 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回到徐国公府，总觉得门口守卫表情有些不对劲。 直到看到萧迟瑜铁青着的一张脸，她才意识到什么。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来传过话，她都说有空就去宫中看看，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都没有抽出空来。 周围还有其他人，她老老实实走过去行了个礼。 “不知圣上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指示？”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今日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他就低调出了宫，来徐国公府找她。 生生从太阳刚升起等到落山。 顾鸢心虚地咬了咬唇，尽量让语气变得柔和：“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才晚回来些，早知道圣上在此等我，我就早回来了。” 毕竟他是整个禹国的主宰，还是哄着些好，不能得罪。 站在周围的宫人一个个凝神屏气，心想顾大小姐终于惹怒了圣上，所谓的特殊不过是比寻常人宽容一些而已。 他们在猜，她这次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跟朕进宫。”威严的身姿往门口走去。 顾鸢诧异中带着疑惑：“现在吗？天都已经黑了。” 萧迟瑜回过头：“你是想违抗朕的命令？” 顾鸢定定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又回到了从前动不动掐她脖子的状态。 他终归是这里的王。 要是以后和他在一起，都要如此听从他的命令，任他颐指气使，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她想，她之前没有答应他是对的。 见她杵着不动，萧迟瑜眉头微拧，突然大步走到她身旁，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她横抱起。 一路疾行，直到上了马车。 顾鸢并没有反抗，她知道对于他来说，反抗根本没有用。 她心中只想着，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身子被温柔放下，耳畔响起压抑低沉的声音：“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心中的小人告诉顾鸢不要理会，却又气不过，不受控制反驳：“我生来不是为了听某个人的话而存在的……” 话音还未落，她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影将她笼罩。 下一刻，唇上多了一丝灼热的触感。 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抵住。 进攻力十足的掠夺让顾鸢有些喘不过气，她拼命想要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无奈，她狠狠咬了一口。 “嘶……”萧迟瑜动作顿了顿。 可接下来，并没有放开她的趋势，只是动作放柔了许多。 血腥味顺着舌尖传递，让顾鸢皱了皱眉。 都这样了还不放手，他到底想怎样…… 又是一阵唇齿缠绵。 顾鸢缓缓闭上了眼。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总不能让自己吃亏。 萧迟瑜撤离时，正是顾鸢投入的时候，以至于眼神带着一丝迷离，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发泄完了？”她仰头盯着他。 萧迟瑜略喘着粗气，眼中满是克制着的欲望。 “没有，我只是在生气。” “你生什么气？”顾鸢无语，生气的该是她。 萧迟瑜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气你这么多日不来见我，气你心中没有我。又气我自己，连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这番话道尽了心中的委屈，与刚才在徐国公府的气势截然不同。 第143章 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顾鸢有些意外，没想到萧迟瑜的格局这么大。 可有些事情，并不会只按自己预想的发展。 她故意钻牛角尖：“若是他想要坐在这个位置，又是一个昏庸无道的皇帝，你还把天下让给他吗？” “兵权在我手上。” 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尽显威严之势。 顾鸢就知道萧迟瑜不是毫无准备之人，他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 不过看萧广凌的性子，好像真对这皇位没有什么想法，反而觉得是个烫手山芋，想尽快扔掉。 她刚才这番问话，确实是钻牛角尖了。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看他个人的意愿，他若愿意，朝中始终有他一席之地。” “那……他的王妃呢？” 萧广凌成为了翊王，通寻语自然变成了王妃，从皇后到王妃，这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不过，她是通文的嫡孙女，又曾亲手端过藏有苍竹的参汤给萧广凌，按道理会要被处死。 “关于这个，得问过皇弟的想法。” 毕竟是他的妻，要杀要留，当由他做决定。 两个人就这样聊着，萧迟瑜渐渐睡了过去，听呼吸声，睡得还挺踏实。 顾鸢蹑手蹑脚离开。 外面晴空万里，她伸了个懒腰，心情明媚不少。 萧迟瑜还如之前一样，并没有因为当上了皇帝而改变，她悬着的那颗心放了下来。 “顾姑娘，您怎么出来了？圣上他……” 顾鸢迎面对上连召探究的表情，蓦地想起了之前他看到的那幅场景。 她连忙解释：“他过于劳累，已经睡了。之前我只是腿麻了，他扶了一把，你不要误会。” “过于劳累……好的。”连召一副秒懂的表情。 顾鸢：…… 她感觉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好揉了揉鼻子道：“我先回去了，待会他醒过来，你转告他。” 连召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等到她走远，小太监们立即凑了上来。 “连总管，今日奴才们可算是开了眼界，圣上对顾大小姐果然不一般。您给咱们透个话，以后她是不是就是咱们的新主子了？” 连召扫了他们一眼，神秘兮兮道：“悬。” “这是为何？奴才们见圣上对顾大小姐很是宠爱，难不成还想立其他人为皇后？” “非也，此事不在于圣上。” 小太监们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再想追问，连召却什么都不说了。 直到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才渐渐领悟。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萧迟瑜每每派人前往徐国公府接顾鸢入宫，都扑了个空。 敢让当今圣上吃闭门羹的，顾大小姐是头一个。 倒不是顾鸢故意为之，而主要是因为神医谷的名声大鹊，不少人找上门来想让她引荐，以至于忙得飞起。 许飞的腿已经全然恢复，因着有较高的天赋，顾鸢收了他为徒弟，让他以神医谷的名义接诊。 他也没有让顾鸢失望，凭着自己的勤奋努力，实力突飞猛进，一般的症状都不用请教顾鸢，可以自己独当一面。 顾鸢很是欣慰，若是老许儿知道自己的孙子这么有出息，该有多高兴。 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回到徐国公府，总觉得门口守卫表情有些不对劲。 直到看到萧迟瑜铁青着的一张脸，她才意识到什么。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来传过话，她都说有空就去宫中看看，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都没有抽出空来。 周围还有其他人，她老老实实走过去行了个礼。 “不知圣上大驾光临，可是有什么指示？”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今日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他就低调出了宫，来徐国公府找她。 生生从太阳刚升起等到落山。 顾鸢心虚地咬了咬唇，尽量让语气变得柔和：“我确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才晚回来些，早知道圣上在此等我，我就早回来了。” 毕竟他是整个禹国的主宰，还是哄着些好，不能得罪。 站在周围的宫人一个个凝神屏气，心想顾大小姐终于惹怒了圣上，所谓的特殊不过是比寻常人宽容一些而已。 他们在猜，她这次会受到怎样的处罚。 “跟朕进宫。”威严的身姿往门口走去。 顾鸢诧异中带着疑惑：“现在吗？天都已经黑了。” 萧迟瑜回过头：“你是想违抗朕的命令？” 顾鸢定定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又回到了从前动不动掐她脖子的状态。 他终归是这里的王。 要是以后和他在一起，都要如此听从他的命令，任他颐指气使，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她想，她之前没有答应他是对的。 见她杵着不动，萧迟瑜眉头微拧，突然大步走到她身旁，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她横抱起。 一路疾行，直到上了马车。 顾鸢并没有反抗，她知道对于他来说，反抗根本没有用。 她心中只想着，以后再也不要理他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她的身子被温柔放下，耳畔响起压抑低沉的声音：“你怎么如此不听话？” 心中的小人告诉顾鸢不要理会，却又气不过，不受控制反驳：“我生来不是为了听某个人的话而存在的……” 话音还未落，她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影将她笼罩。 下一刻，唇上多了一丝灼热的触感。 她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抵住。 进攻力十足的掠夺让顾鸢有些喘不过气，她拼命想要推开，却怎么都推不开。 无奈，她狠狠咬了一口。 “嘶……”萧迟瑜动作顿了顿。 可接下来，并没有放开她的趋势，只是动作放柔了许多。 血腥味顺着舌尖传递，让顾鸢皱了皱眉。 都这样了还不放手，他到底想怎样…… 又是一阵唇齿缠绵。 顾鸢缓缓闭上了眼。 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总不能让自己吃亏。 萧迟瑜撤离时，正是顾鸢投入的时候，以至于眼神带着一丝迷离，有些意犹未尽。 “怎么，发泄完了？”她仰头盯着他。 萧迟瑜略喘着粗气，眼中满是克制着的欲望。 “没有，我只是在生气。” “你生什么气？”顾鸢无语，生气的该是她。 萧迟瑜额头抵上她的额头：“气你这么多日不来见我，气你心中没有我。又气我自己，连将一个女人留在身边的能力都没有。” 这番话道尽了心中的委屈，与刚才在徐国公府的气势截然不同。 第144章 曾经欠下的东西 顾鸢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迟疑片刻，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好了，不气了，这不见到我了嘛。” 见萧迟瑜没有反抗，她大胆了些，略微嗔责道：“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像是要吃人。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掳到宫中去，是想做什么？” 萧迟瑜正了正身子。 “我是禹国的皇帝，在这么多人面前等了你整整一天，若不再威严一点，岂不将天子的颜面扫地？” 顾鸢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她就说他怎么会两副面孔呢，原来一切根源是爱面子。 不过，虽能够理解，但不能够纵容，免得以后再这样，她受不了。 她瞬间收敛笑容，正色道：“那你刚才当着我府中的人这样，岂不是也让我颜面扫地？我回去之后还怎么有脸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在背后议论我。” 萧迟瑜还从未被一个女子这样指责过，除了她。 可他却怎么都发不起火来。 他轻咳了一声：“不会有下次了。” “不仅不能有下次，待会你还得亲自把我送回府。” “待会，不行。” “不行？” 顾鸢没想到他这种情况下还会反驳她，看来是不想得到她的原谅了。 她立即站起身，往马车门口走去。 被萧迟瑜拉住。 “我接你去宫中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宁安宫歇下，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顾鸢对于住在哪里并不讲究，只要有床就行。 可是，宫中是个例外。 她睡在其他地方，外人并不会得知，也不会引起注意。 但进宫是需要记录的，周围还有这么多宫人，她住进宫中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那还是萧迟瑜母后曾经住过的宫殿。 “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再去，也不急着这一时。”顾鸢还是要走。 本以为萧迟瑜会再挽留，却没想到他突然松开了手。 斜靠在马车座榻上揉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顾鸢回头，眉头微拧：“你怎么了？” “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头痛欲裂。今日等你之时就有症状体现，现在好像更严重了。” “等我的时候就有症状体现，为什么不回去休息？你是不是傻！” 顾鸢走过去帮他揉了揉额头，但仿佛并没有缓解。 她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宫中一趟。 “待会我帮你看看，顺便再给你开点药，喝了可能会好一点。” 萧迟瑜艰难摆了摆手：“不用了，宫中有太医，我就吃他们之前开的药就行。” “吃了几天也没有见好，我看他们的药方根本不行。等会按照我的方子来，保证有效。” 萧迟瑜隐藏在暗色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到了宁安宫，跟在身后的宫人一脸诧异看着前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徐国公府的时候圣上明明已经发火，怎么一路过来，顾大小姐还好好的？ 而且在烛光的照耀下，他们看见圣上的嘴唇仿佛受了伤，像是被咬的。 这…… 圣上的心思还真难猜。 萧迟瑜屏退众人，带着顾鸢往后院走去。 “你不是头痛吗？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不要乱走了。” 萧迟瑜信步往前。 “刚才又好了许多，现在不那么痛了。” 顾鸢看着他闲适的背影，双眼微眯，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快步绕到他面前，控诉道：“你刚才是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头疼的症状是不是！” 萧迟瑜知道待会儿她帮他看诊就能够看出破绽，也没打算狡辩了，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某女龇牙：“我是信了你的邪！” “关心则乱，这说明你关心我。” 顾鸢早就知道他心眼多，却没想到还是一个演戏的好苗子。 此刻已经到了宫中，与他争辩无益。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一件东西？” “就在前方。” 穿过半圆形拱门，到达一方新天地，相较于外头，这里漆黑一片。 顾鸢无语：“这里乌漆抹黑的，你确定能看得见东西？” 外头至少还挂着一些灯笼，这里啥都没有。 萧迟瑜略微有些尴尬。 “本来是想白日带你来的，没曾想过来时已是夜晚，早知道如此，早吩咐在这里掌上灯。” 说完之后，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顾鸢隐约看到他走到一棵树下，又隐约看到他从树上摘下什么东西回到她面前。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个圆润硕大带着些许毛毛的果子落在她手上。 她眼睛瞬间瞪大。 “桃子？！”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微微颔首。 “你曾经说我还欠你一样东西，我将过往都回忆了一遍，大抵就是它了。” 当初萧昀摘了一个山野间的桃子给她，他将它打落了，后来她与他在农家借住，晚上做梦都是那个大桃子。 她说过，那个桃子算他欠她的。 顾鸢低头注视着那个和她手掌一样大的桃子，静默许久没有抬头。 萧迟瑜还以为自己猜错了，有片刻的慌乱。 “若不是，我再想想，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顾鸢双肩抖动两下，低低笑出了声。 蓦然抬头，眼中满是星光。 “这桃子哪里来的？闻上去好香。” “红岐山上的，上次失了火，有一些桃树没有遭殃。那里的桃子最是香甜，我让人将其中十几棵最好的搬到了这里。” “那可是翊王的地盘，你有没有经过你皇弟的同意？” “他自是不会轻易同意，非要朕答应他一个请求。” “哦……可惜今天晚上看不清楚，要不然可以瞧瞧树上还有没有更大更甜的桃子。暂且就摘这一个，明日我再亲自看看。” 说完这话，顾鸢捧着桃子离开。 萧迟瑜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答案是或不是呢？ 见他杵在原地不动，顾鸢回过头：“这些桃树我很喜欢，想看它们来年开花结果，我能不能住在这儿？” 萧迟瑜身子一怔。 紧接着明白了什么，嘴角荡起一丝笑容。 大步向前，握住她的手。 低头道：“当然，荣幸之至。” 第144章 曾经欠下的东西 顾鸢一时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迟疑片刻，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好了，不气了，这不见到我了嘛。” 见萧迟瑜没有反抗，她大胆了些，略微嗔责道：“你刚才的样子吓到我了，像是要吃人。还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掳到宫中去，是想做什么？” 萧迟瑜正了正身子。 “我是禹国的皇帝，在这么多人面前等了你整整一天，若不再威严一点，岂不将天子的颜面扫地？” 顾鸢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晌，突然扑哧笑出了声。 她就说他怎么会两副面孔呢，原来一切根源是爱面子。 不过，虽能够理解，但不能够纵容，免得以后再这样，她受不了。 她瞬间收敛笑容，正色道：“那你刚才当着我府中的人这样，岂不是也让我颜面扫地？我回去之后还怎么有脸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在背后议论我。” 萧迟瑜还从未被一个女子这样指责过，除了她。 可他却怎么都发不起火来。 他轻咳了一声：“不会有下次了。” “不仅不能有下次，待会你还得亲自把我送回府。” “待会，不行。” “不行？” 顾鸢没想到他这种情况下还会反驳她，看来是不想得到她的原谅了。 她立即站起身，往马车门口走去。 被萧迟瑜拉住。 “我接你去宫中是想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在宁安宫歇下，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顾鸢对于住在哪里并不讲究，只要有床就行。 可是，宫中是个例外。 她睡在其他地方，外人并不会得知，也不会引起注意。 但进宫是需要记录的，周围还有这么多宫人，她住进宫中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那还是萧迟瑜母后曾经住过的宫殿。 “既然这样，那我明日再去，也不急着这一时。”顾鸢还是要走。 本以为萧迟瑜会再挽留，却没想到他突然松开了手。 斜靠在马车座榻上揉着额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顾鸢回头，眉头微拧：“你怎么了？” “这几日一直没有睡好，头痛欲裂。今日等你之时就有症状体现，现在好像更严重了。” “等我的时候就有症状体现，为什么不回去休息？你是不是傻！” 顾鸢走过去帮他揉了揉额头，但仿佛并没有缓解。 她心中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宫中一趟。 “待会我帮你看看，顺便再给你开点药，喝了可能会好一点。” 萧迟瑜艰难摆了摆手：“不用了，宫中有太医，我就吃他们之前开的药就行。” “吃了几天也没有见好，我看他们的药方根本不行。等会按照我的方子来，保证有效。” 萧迟瑜隐藏在暗色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到了宁安宫，跟在身后的宫人一脸诧异看着前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徐国公府的时候圣上明明已经发火，怎么一路过来，顾大小姐还好好的？ 而且在烛光的照耀下，他们看见圣上的嘴唇仿佛受了伤，像是被咬的。 这…… 圣上的心思还真难猜。 萧迟瑜屏退众人，带着顾鸢往后院走去。 “你不是头痛吗？还不赶紧回去休息，不要乱走了。” 萧迟瑜信步往前。 “刚才又好了许多，现在不那么痛了。” 顾鸢看着他闲适的背影，双眼微眯，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快步绕到他面前，控诉道：“你刚才是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头疼的症状是不是！” 萧迟瑜知道待会儿她帮他看诊就能够看出破绽，也没打算狡辩了，就这么静静看着她。 某女龇牙：“我是信了你的邪！” “关心则乱，这说明你关心我。” 顾鸢早就知道他心眼多，却没想到还是一个演戏的好苗子。 此刻已经到了宫中，与他争辩无益。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一件东西？” “就在前方。” 穿过半圆形拱门，到达一方新天地，相较于外头，这里漆黑一片。 顾鸢无语：“这里乌漆抹黑的，你确定能看得见东西？” 外头至少还挂着一些灯笼，这里啥都没有。 萧迟瑜略微有些尴尬。 “本来是想白日带你来的，没曾想过来时已是夜晚，早知道如此，早吩咐在这里掌上灯。” 说完之后，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顾鸢隐约看到他走到一棵树下，又隐约看到他从树上摘下什么东西回到她面前。 就在她疑惑之际，一个圆润硕大带着些许毛毛的果子落在她手上。 她眼睛瞬间瞪大。 “桃子？！” 萧迟瑜低头看着她，微微颔首。 “你曾经说我还欠你一样东西，我将过往都回忆了一遍，大抵就是它了。” 当初萧昀摘了一个山野间的桃子给她，他将它打落了，后来她与他在农家借住，晚上做梦都是那个大桃子。 她说过，那个桃子算他欠她的。 顾鸢低头注视着那个和她手掌一样大的桃子，静默许久没有抬头。 萧迟瑜还以为自己猜错了，有片刻的慌乱。 “若不是，我再想想，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 顾鸢双肩抖动两下，低低笑出了声。 蓦然抬头，眼中满是星光。 “这桃子哪里来的？闻上去好香。” “红岐山上的，上次失了火，有一些桃树没有遭殃。那里的桃子最是香甜，我让人将其中十几棵最好的搬到了这里。” “那可是翊王的地盘，你有没有经过你皇弟的同意？” “他自是不会轻易同意，非要朕答应他一个请求。” “哦……可惜今天晚上看不清楚，要不然可以瞧瞧树上还有没有更大更甜的桃子。暂且就摘这一个，明日我再亲自看看。” 说完这话，顾鸢捧着桃子离开。 萧迟瑜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一时之间没有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这个答案是或不是呢？ 见他杵在原地不动，顾鸢回过头：“这些桃树我很喜欢，想看它们来年开花结果，我能不能住在这儿？” 萧迟瑜身子一怔。 紧接着明白了什么，嘴角荡起一丝笑容。 大步向前，握住她的手。 低头道：“当然，荣幸之至。” 第145章 宿在宫中 顾鸢在宁安宫住了一晚。 宫内宫外议论纷纷。 并不单是因为她在宫中留宿，而是这晚萧迟瑜也宿在了此处。 只是，房中景象不似大家所想的那番云雨绵绵。 顾鸢睡在床上，萧迟瑜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顾鸢探出一个头来：“对了，翊王向你求了一个什么样的恩典？” 修长的手指在折子间翻动，极其赏心悦目。 “他让我饶过他的王妃。” “哦？这倒是让我意外。我听底下的人嚼舌根，说是他并不喜欢他这个王妃，一直冷落她，没想到肯为她求情。” 萧迟瑜低笑一声：“哪里不喜欢？他喜欢极了。正是因为看出他喜欢，我才暗中助他娶她为妻。” 这话勾起了顾鸢的兴趣。 “仔细说说。” 萧迟瑜回头，对上顾鸢亮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是他和萧广凌之间的秘密，可她来打听，他不忍心瞒着她。 只能委屈一下他的好弟弟了。 “他知道即将将皇位交还于我，不想辜负心中人，以为她看中的是皇后这个位置，到时候可以留个完璧之身一起交到我的手上。他思虑得倒是周全，只可惜，是多虑了。” 即便通文不是那幕后黑手，他也不会夺人所爱。 更何况他已经找到这辈子注定的那个人。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重情重义。不过通寻语总归是通文的孙女，通文暗地里做的事情……” 经过这些日子的审讯及调查，通文这些年来贪污受贿及豢养私兵的行径一一暴露。 “她并不知道，就连那只能够挑发毒性的人参，也是通文哄骗她送去的。通家小姐自小知书达礼，又颇有个性，容貌更是出众。只要皇弟喜欢，愿意将她留在身边，其他都不算什么。” “那你呢？”顾鸢趴床上翘着两只腿，饶有兴致问道。 “嗯？” “你当初娶妻，有没有想过将我交还给翊王？” 萧迟瑜愣了愣。 在遇到顾鸢之前，他对未来的另一半没有太多幻想，觉得天下的女人都大同小异，只需温柔贤淑知书达礼即可。 关于这个问题，他刚开始确实没有想过，想着顺其自然。 若是和这个王妃处得来，便收了她，若是看不顺眼，便晾在一旁。 不过后来原主给他下药，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女人他肯定是不要的，等萧广凌收拾这个烂摊子。 再之后……发生了那许多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将她让出去了。 想到这，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忘了。” 顾鸢腾地一下爬起来。 “忘了？！” 面对质问，萧迟瑜装模作样揉了揉额头：“看了许久的折子，有些累，该休息了。” 顾鸢跳下床，挡在他的面前。 “你以为这招还能骗过我？别想糊弄过去！” 萧迟瑜缓缓将手挪开，眉头微挑：“看来我家阿鸢变聪明了。” “那是当然。” “那……再接再厉。” 说罢，弯腰将她横抱起，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 顾鸢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就忘了刚才所谈论的话题。 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将她就地正法？ 脑子里面闪过万千带颜色的画面，又瞬间被自己否定。 就在她心绷成一根弦时，萧迟瑜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调笑道：“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鸢不想承认她的思绪已经跑到了太平洋，如波浪鼓摇头：“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去外面的房间，不打扰你。” 这句话在顾鸢的意料之外。 她刚才想了这么多，可…… 就这？？？ 她眼睛渐渐放平，甚至暗藏了一丝不痛快。 “去去，我一个人睡挺好的。” 萧迟瑜微微一愣，他好像听出了这话有另外一层意思。 像是在邀请。 他的心如五月花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 “其实那些公务也不怎么要紧，可明日再处理。你若一个人睡害怕，待会我沐浴更衣后来陪你如何？” 顾鸢压抑住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她才不要让他看出来她很愿意。 本来想着会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奈何寝宫中的安神香效果过于明显，顾鸢躺在床上没有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萧迟瑜回来，她已经去周公那里报到。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萧迟瑜无奈笑了笑。 小心爬上床，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 一夜好梦。 不久，萧迟瑜召了礼部觐见，打算操办立后大典。 同时，边关频频传来捷报，连着拿下二十几座城池，打得南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递来了求和书。 顾飞扬立了功，又得以返京。 回到府中，他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意气风发，眉宇之间反而带着隐隐愁容。 顾鸢只当他是看自己不顺眼，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止是神医谷，还有她的水果生意。 现下荔枝已下架，换上来的是其他热带水果，送到京城这些不常能吃到的地方，又是一笔大赚。 只是某日回府，她被顾飞扬叫到了院中。 他神色严肃，看到顾鸢进来，眼中情绪很是复杂。 “徐国公，不知道你叫我有什么事，我很累，想回去休息。” “你要一直和我这样说话吗，我是你的父亲！”顾飞扬眉眼一立，压抑着怒气。 “哦，你说是就是，你叫我过来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叫你一声父亲？” “你！”顾飞扬想要痛骂她一顿，生生忍了下来。 紧接着将一封信放在桌上。 “这是我给泓仑老家写的信，你带着它去那里，会有人安顿你，让你平安富足过上一生。” “这是什么意思？”顾鸢嘴角带着讥讽。 她的人生还不需要他这种人来安排。 况且立后大典正准备得如火如荼，她不信顾飞扬不知道她是要嫁给萧迟瑜。 “你不用管，我有我的衡量，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顾鸢朝他翻了个白眼。 转身离开。 早知道他是要说这件事情，她来都不会来。 第145章 宿在宫中 顾鸢在宁安宫住了一晚。 宫内宫外议论纷纷。 并不单是因为她在宫中留宿，而是这晚萧迟瑜也宿在了此处。 只是，房中景象不似大家所想的那番云雨绵绵。 顾鸢睡在床上，萧迟瑜坐在案前批阅奏折。 顾鸢探出一个头来：“对了，翊王向你求了一个什么样的恩典？” 修长的手指在折子间翻动，极其赏心悦目。 “他让我饶过他的王妃。” “哦？这倒是让我意外。我听底下的人嚼舌根，说是他并不喜欢他这个王妃，一直冷落她，没想到肯为她求情。” 萧迟瑜低笑一声：“哪里不喜欢？他喜欢极了。正是因为看出他喜欢，我才暗中助他娶她为妻。” 这话勾起了顾鸢的兴趣。 “仔细说说。” 萧迟瑜回头，对上顾鸢亮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叹了口气。 这件事本是他和萧广凌之间的秘密，可她来打听，他不忍心瞒着她。 只能委屈一下他的好弟弟了。 “他知道即将将皇位交还于我，不想辜负心中人，以为她看中的是皇后这个位置，到时候可以留个完璧之身一起交到我的手上。他思虑得倒是周全，只可惜，是多虑了。” 即便通文不是那幕后黑手，他也不会夺人所爱。 更何况他已经找到这辈子注定的那个人。 “这样看来，他还真是重情重义。不过通寻语总归是通文的孙女，通文暗地里做的事情……” 经过这些日子的审讯及调查，通文这些年来贪污受贿及豢养私兵的行径一一暴露。 “她并不知道，就连那只能够挑发毒性的人参，也是通文哄骗她送去的。通家小姐自小知书达礼，又颇有个性，容貌更是出众。只要皇弟喜欢，愿意将她留在身边，其他都不算什么。” “那你呢？”顾鸢趴床上翘着两只腿，饶有兴致问道。 “嗯？” “你当初娶妻，有没有想过将我交还给翊王？” 萧迟瑜愣了愣。 在遇到顾鸢之前，他对未来的另一半没有太多幻想，觉得天下的女人都大同小异，只需温柔贤淑知书达礼即可。 关于这个问题，他刚开始确实没有想过，想着顺其自然。 若是和这个王妃处得来，便收了她，若是看不顺眼，便晾在一旁。 不过后来原主给他下药，他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这个女人他肯定是不要的，等萧广凌收拾这个烂摊子。 再之后……发生了那许多事，他是怎么都不会将她让出去了。 想到这，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忘了。” 顾鸢腾地一下爬起来。 “忘了？！” 面对质问，萧迟瑜装模作样揉了揉额头：“看了许久的折子，有些累，该休息了。” 顾鸢跳下床，挡在他的面前。 “你以为这招还能骗过我？别想糊弄过去！” 萧迟瑜缓缓将手挪开，眉头微挑：“看来我家阿鸢变聪明了。” “那是当然。” “那……再接再厉。” 说罢，弯腰将她横抱起，一步一步往床边走去。 顾鸢被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顿时就忘了刚才所谈论的话题。 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将她就地正法？ 脑子里面闪过万千带颜色的画面，又瞬间被自己否定。 就在她心绷成一根弦时，萧迟瑜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调笑道：“怎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鸢不想承认她的思绪已经跑到了太平洋，如波浪鼓摇头：“我才没有！” “没有就好，累了一天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去外面的房间，不打扰你。” 这句话在顾鸢的意料之外。 她刚才想了这么多，可…… 就这？？？ 她眼睛渐渐放平，甚至暗藏了一丝不痛快。 “去去，我一个人睡挺好的。” 萧迟瑜微微一愣，他好像听出了这话有另外一层意思。 像是在邀请。 他的心如五月花开，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从容。 “其实那些公务也不怎么要紧，可明日再处理。你若一个人睡害怕，待会我沐浴更衣后来陪你如何？” 顾鸢压抑住嘴角的笑意，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她才不要让他看出来她很愿意。 本来想着会有一个漫长的夜晚，奈何寝宫中的安神香效果过于明显，顾鸢躺在床上没有多久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萧迟瑜回来，她已经去周公那里报到。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萧迟瑜无奈笑了笑。 小心爬上床，将她轻轻搂入怀中，有着从未有过的踏实。 一夜好梦。 不久，萧迟瑜召了礼部觐见，打算操办立后大典。 同时，边关频频传来捷报，连着拿下二十几座城池，打得南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递来了求和书。 顾飞扬立了功，又得以返京。 回到府中，他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意气风发，眉宇之间反而带着隐隐愁容。 顾鸢只当他是看自己不顺眼，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在忙活自己的事情。 不止是神医谷，还有她的水果生意。 现下荔枝已下架，换上来的是其他热带水果，送到京城这些不常能吃到的地方，又是一笔大赚。 只是某日回府，她被顾飞扬叫到了院中。 他神色严肃，看到顾鸢进来，眼中情绪很是复杂。 “徐国公，不知道你叫我有什么事，我很累，想回去休息。” “你要一直和我这样说话吗，我是你的父亲！”顾飞扬眉眼一立，压抑着怒气。 “哦，你说是就是，你叫我过来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叫你一声父亲？” “你！”顾飞扬想要痛骂她一顿，生生忍了下来。 紧接着将一封信放在桌上。 “这是我给泓仑老家写的信，你带着它去那里，会有人安顿你，让你平安富足过上一生。” “这是什么意思？”顾鸢嘴角带着讥讽。 她的人生还不需要他这种人来安排。 况且立后大典正准备得如火如荼，她不信顾飞扬不知道她是要嫁给萧迟瑜。 “你不用管，我有我的衡量，你只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顾鸢朝他翻了个白眼。 转身离开。 早知道他是要说这件事情，她来都不会来。 第146章 推迟立后 “你站住！”顾飞扬气得不轻。 “不知道徐国公还有什么事，要是还说让我离开，我劝你把这句话憋着，我想去哪儿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从小就把原主丢给冯氏那样的继母抚养，没有过半点教导。之后又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将她扔到了静水庵度过了六个春夏，她不明白他为何还有脸面来指导她的人生。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离开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要被处死！”顾飞扬激动得咳嗽了起来。 顾鸢转过身，紧盯着他半晌。 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挂着浅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南启公主的女儿，不应该嫁给禹国圣上？” 顾飞扬震惊。 “你都知道？！” 在到达京都的前几天，他就接到了申戚的来信，说是吴姨娘和顾嫣小姐莫名其妙失踪了。 而在他们房间中搜出了一些南启特有的物件。 他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查看，几乎可以确定吴姨娘就是跟着顾鸢她娘来到这里的南启细作。 他不知道吴姨娘是逃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总归是个隐患。 这些天，他一直在忧心这件事情，生怕尘封将近二十年的秘密被人抖露出来。 “我当然知道。吴姨娘告诉我，我娘当初就是这样被你灭口的。你这么着急想让我离开，是不是怕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曝出来，牵连到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几个孩子之中，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了。你尽快离开这里，后路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委屈你。” 说着，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娘的缘故，我一直娇惯着你，还以为是对你的补偿，却没想到你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将你送到静水庵，还不是怕你在这迟早会闯出大祸来？你居然如此不理解为父的良苦用心，还怨恨于我，实在是让我痛心！” 顾鸢突兀笑出声：“徐国公，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私与虚伪。若不是我心里清楚，差点就要被你骗过去。” 顾飞扬皱着眉头瞪向她：“什么？” “首先，你娇惯着我并不是因为真正爱我，而是觉得对不起我娘，想要缓解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要不然也不会一味纵容而非教导陪伴。 其次，你将我送入静水庵，只是单纯怕我惹是生非连累你，要不然也不会把我扔在那里六年不闻不问，直到需要我替嫁才将我接回来。 至于你现在所说怕我身份暴露的事情，你是舍不得你这大将军的荣光？真是可笑，你是因为我娘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却又害怕失去这个位置而秘密杀了她，真是过河拆桥第一小能手呢。” 若他真是一个忠君为国的正义君子，当时发现她娘是敌国公主的时候就应该上报朝廷，而不是私下处置。 之所以瞒下来，就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毕竟家中夫人是敌国公主，很难再让人完全信任他，会影响他的前程。 顾飞扬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 忽而眸光一闪，问道：“你既然已经知晓这件事情，那吴氏和嫣儿是不是你带走的？” “不是。” 当初在通文暴露的第一时间萧迟瑜就让人来抓吴姨娘，只可惜，她如兔子一般灵，逃过萧迟瑜的耳目，跑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圣上已知晓，不用你操心。” 扔下这句话，顾鸢转身离开。 顾飞扬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恍若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可能说得对，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甚至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虽跋扈，但与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不是那个愚笨只知道闯祸的女儿。 她一个人可以独当一面，她已不需要他，更不需要徐国公府的点缀。 回去之后，顾鸢没有将顾飞扬的话放在心中，吴姨娘好不容易逃跑，肯定是回了南启，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两日之后，京中突然有传言，说徐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母是南启细作，她老徐国公女儿的身份是冒充的。 大臣们联名上书，阻止封后大典，一致觉得应该彻查此事，以保禹国社稷的安稳。 萧迟瑜本来还想强压下去，奈何此事愈演愈烈，反对的声音根本压不住。 立后大典只能够暂时推迟。 徐小乔来辞行的时候，还以为顾鸢心情低落，却没想到她和从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件事情仿佛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本来是想等你完婚之后再辞行的。” “你不是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吗，为何要回去？” “我思念家人，想回去与他们团聚。” 徐小乔隐隐带着愁容，顾鸢知道并不是全然为这个原因。 “你和萧兄说了没，他怎么说？” 徐小乔摇了摇头：“我并未与他提起，而且这些日子他忙着帮他父亲处理事情，我不想去打扰他。毕竟，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交情。” “怎么会没有交情？你在萧兄心中与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话未说完，被徐小乔打断。 “顾姐姐，我心中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执拗，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我不会强求。抽离得越早，越能走出来，或许现在还只有酸与苦……” 她眼中泛起波光，“……总比日久生恨要好。” 顾鸢还想劝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明白这个道理，多少人因为不甘心而泥足深陷，一辈子都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 只是她觉得，她和萧昀的缘分并没有尽。 在安排人护送徐小乔回去之后，顾鸢找到了萧昀，告知徐小乔已经离开的消息。 萧昀身子怔了怔，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淡淡点头：“望她一路平安。” 顾鸢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萧昀真的不在乎徐小乔，她是多此一举。 直到十日后得到消息，说萧昀离开了京都，往南方去了，她才放下心。 果然，他还是在乎她的。 第146章 推迟立后 “你站住！”顾飞扬气得不轻。 “不知道徐国公还有什么事，要是还说让我离开，我劝你把这句话憋着，我想去哪儿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从小就把原主丢给冯氏那样的继母抚养，没有过半点教导。之后又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将她扔到了静水庵度过了六个春夏，她不明白他为何还有脸面来指导她的人生。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离开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要被处死！”顾飞扬激动得咳嗽了起来。 顾鸢转过身，紧盯着他半晌。 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挂着浅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南启公主的女儿，不应该嫁给禹国圣上？” 顾飞扬震惊。 “你都知道？！” 在到达京都的前几天，他就接到了申戚的来信，说是吴姨娘和顾嫣小姐莫名其妙失踪了。 而在他们房间中搜出了一些南启特有的物件。 他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查看，几乎可以确定吴姨娘就是跟着顾鸢她娘来到这里的南启细作。 他不知道吴姨娘是逃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总归是个隐患。 这些天，他一直在忧心这件事情，生怕尘封将近二十年的秘密被人抖露出来。 “我当然知道。吴姨娘告诉我，我娘当初就是这样被你灭口的。你这么着急想让我离开，是不是怕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曝出来，牵连到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几个孩子之中，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了。你尽快离开这里，后路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委屈你。” 说着，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娘的缘故，我一直娇惯着你，还以为是对你的补偿，却没想到你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将你送到静水庵，还不是怕你在这迟早会闯出大祸来？你居然如此不理解为父的良苦用心，还怨恨于我，实在是让我痛心！” 顾鸢突兀笑出声：“徐国公，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私与虚伪。若不是我心里清楚，差点就要被你骗过去。” 顾飞扬皱着眉头瞪向她：“什么？” “首先，你娇惯着我并不是因为真正爱我，而是觉得对不起我娘，想要缓解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要不然也不会一味纵容而非教导陪伴。 其次，你将我送入静水庵，只是单纯怕我惹是生非连累你，要不然也不会把我扔在那里六年不闻不问，直到需要我替嫁才将我接回来。 至于你现在所说怕我身份暴露的事情，你是舍不得你这大将军的荣光？真是可笑，你是因为我娘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却又害怕失去这个位置而秘密杀了她，真是过河拆桥第一小能手呢。” 若他真是一个忠君为国的正义君子，当时发现她娘是敌国公主的时候就应该上报朝廷，而不是私下处置。 之所以瞒下来，就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毕竟家中夫人是敌国公主，很难再让人完全信任他，会影响他的前程。 顾飞扬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 忽而眸光一闪，问道：“你既然已经知晓这件事情，那吴氏和嫣儿是不是你带走的？” “不是。” 当初在通文暴露的第一时间萧迟瑜就让人来抓吴姨娘，只可惜，她如兔子一般灵，逃过萧迟瑜的耳目，跑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圣上已知晓，不用你操心。” 扔下这句话，顾鸢转身离开。 顾飞扬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恍若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可能说得对，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甚至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虽跋扈，但与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不是那个愚笨只知道闯祸的女儿。 她一个人可以独当一面，她已不需要他，更不需要徐国公府的点缀。 回去之后，顾鸢没有将顾飞扬的话放在心中，吴姨娘好不容易逃跑，肯定是回了南启，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两日之后，京中突然有传言，说徐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母是南启细作，她老徐国公女儿的身份是冒充的。 大臣们联名上书，阻止封后大典，一致觉得应该彻查此事，以保禹国社稷的安稳。 萧迟瑜本来还想强压下去，奈何此事愈演愈烈，反对的声音根本压不住。 立后大典只能够暂时推迟。 徐小乔来辞行的时候，还以为顾鸢心情低落，却没想到她和从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件事情仿佛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本来是想等你完婚之后再辞行的。” “你不是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吗，为何要回去？” “我思念家人，想回去与他们团聚。” 徐小乔隐隐带着愁容，顾鸢知道并不是全然为这个原因。 “你和萧兄说了没，他怎么说？” 徐小乔摇了摇头：“我并未与他提起，而且这些日子他忙着帮他父亲处理事情，我不想去打扰他。毕竟，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交情。” “怎么会没有交情？你在萧兄心中与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话未说完，被徐小乔打断。 “顾姐姐，我心中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执拗，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我不会强求。抽离得越早，越能走出来，或许现在还只有酸与苦……” 她眼中泛起波光，“……总比日久生恨要好。” 顾鸢还想劝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明白这个道理，多少人因为不甘心而泥足深陷，一辈子都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 只是她觉得，她和萧昀的缘分并没有尽。 在安排人护送徐小乔回去之后，顾鸢找到了萧昀，告知徐小乔已经离开的消息。 萧昀身子怔了怔，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淡淡点头：“望她一路平安。” 顾鸢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萧昀真的不在乎徐小乔，她是多此一举。 直到十日后得到消息，说萧昀离开了京都，往南方去了，她才放下心。 果然，他还是在乎她的。 第147章 重游故土 关于这一点，萧昀也是在徐小乔离开两日之后才发觉。 他身上的衣裳因为不小心划破了一个洞，便让府中绣娘修补，可拿回来之后，怎么都不能如他的意。 颜色不对，针法不对，就连绣在上面掩盖裂口的竹纹都不对。 也不知道怎么的，徐小乔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挥散不去。 那些细微末节的关怀无限放大，从模糊变得清晰，占据着他整颗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且没有好转的迹象。 曾经得知顾鸢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时，他也黯然神伤了一阵。 可那份伤心浮于表面，并没有真正深入到内心，没过多久他就忘却了。 现下却全然相反。 本没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心底从抽丝般隐隐作痛到浑身血脉都被咬噬，越来越明显。 他开始慌乱，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到达双拥城时，已是半个月过去。 城中有队伍吹吹打打，好像在办喜事。 萧昀本是路过，可隐约听到办喜事的是徐家，他不免多问了一句。 “就是城中喜好结交文人墨客的那个徐员外，他们家姑娘今日出嫁，嫁的是城东王家，也是大户。” 萧昀表情僵住，心仿佛被人拉扯，一抽一抽的痛。 她居然离开得如此决绝，没有给他一丝挽回的余地。 随着队伍来到徐家门口，看到喜婆牵着新娘子一步一步走出来，萧昀的腿再也迈不动。 以至于队伍要从他这条道经过，前头的人提醒让开，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本来是大喜日子，王家公子不想动粗，奈何好言相劝对方跟没听到似的，他怒了。 前方管家见状，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将萧昀扔出去。 只是他们都不敌萧昀，顷刻之间便倒地哀嚎。 周围老百姓津津乐道，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热闹，没想到居然碰到砸场子的，热闹升级了。 徐老爷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还以为是哪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看清萧昀的面容，他异常激动。 “是你？！”他记性很好，对来过他府中的人都有印象，更何况是萧昀这种表现良好的才子。 而且当初也是他们这一伙人将他女儿带走。 萧昀这才动了动，朝他行了个常礼。 “徐老爷。” 徐老爷连连点头：“诶，好好好！正好今日我府中办喜事，咱们去痛饮一杯，好好聊聊。” 萧昀却看着花轿没有挪动：“我有话要对小乔说。” “小乔？你回来不是想要告知我她的消息？” 萧昀一愣：“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我就收到了她的书信，说是这几天会回来，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人影，就连她堂妹的婚礼都没赶上。我还以为你特意过来一趟是想要给我传消息的，怎么，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萧昀诧异看着新娘子的方向：“这不是她？” “不是。” 萧昀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 他朝新郎拱手作了个揖：“祝新婚大吉！”而后对徐老爷道，“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半年后，顾鸢收到徐小乔的书信，说是婚期已定，若有空，来双拥城吃杯喜酒。 信上没写新郎官是谁，顾鸢好奇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她猜的那个人。 百草山庄。 顾鸢与老许儿打过招呼，大摇大摆闲逛。 萧迟瑜不疾不徐跟在身后。 “你这么多日不上朝，就算是对外称病，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怀疑的。” “无碍，反正我的病也是被他们逼迫所致。” “啊？” 萧迟瑜嘴角微勾：“我已吩咐连召，他们若吵闹，就是我得的是相思病，病入膏肓了。” 顾鸢脸部肌肉抽了抽：“脸皮不是一般厚。” 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草药园子角落的山洞狂奔而去。 “我把藏在山洞里面的草药给忘了，啊呀，那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呀！” 萧迟瑜：…… 两个人是从任意门直接穿过来的，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于是在百草山庄及其附近消磨了一阵，才动身赶往双拥城。 前去的路上，顺便还处理了几件不平之事。当然，萧迟瑜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禹国圣上派过来微服私访查看民情的大臣。 百姓们对他感激涕零，都说当今圣上心怀天下，是个为百姓办实事的好皇帝。 “你身边没有跟着护卫，小心太过惹人注目，遭人暗杀。”顾鸢“好心”提醒他。 天高皇帝远，动了这里的地头蛇，人家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派来的，照样杀。 更何况杀了之后还能够掩盖自己的罪行，不至于被朝廷连根拔起。 萧迟瑜从容淡定：“为民而死，倒死得其所，更何况还有夫人陪在身边。” “谁是你夫人了？” “在百草山庄，以及这一路走来，你不都自称我夫人？”萧迟瑜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呼着气，“而且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你还想逃？” 顾鸢回头看着他笑：“谁告诉你有夫妻之实我就一定要嫁给你了？你以后要是表现不好，我照样跑到天涯海角让你找不到。”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让夫人满意。” 两人笑着闹着，策马奔腾。 十几日的路程，才赶在徐小乔的婚期前到达双拥城。 看到顾鸢的到来，徐小乔欢喜不已，不过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俊美的男子，好像很亲密。 她拉着顾鸢夜话同眠。 “顾姐姐，许久没有传来国喜，你和圣上是不是……” 徐小乔并没有见过萧迟瑜的真面目，还以为此刻跟在顾鸢身边的男人是她的新欢。 顾鸢张大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小乔要是知道萧迟瑜撇下朝堂上的事情跟着她来参加她的婚礼，会不会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啊……他啊，朝中一直反对他立我为后，我也不稀罕那个位置，所以我们就……”顾鸢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 这两句话都是真的，她若是真成了皇后，每日都得在一堆眼皮子底下呆着，还怎么到处潇洒快活。 第147章 重游故土 关于这一点，萧昀也是在徐小乔离开两日之后才发觉。 他身上的衣裳因为不小心划破了一个洞，便让府中绣娘修补，可拿回来之后，怎么都不能如他的意。 颜色不对，针法不对，就连绣在上面掩盖裂口的竹纹都不对。 也不知道怎么的，徐小乔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挥散不去。 那些细微末节的关怀无限放大，从模糊变得清晰，占据着他整颗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几天，且没有好转的迹象。 曾经得知顾鸢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时，他也黯然神伤了一阵。 可那份伤心浮于表面，并没有真正深入到内心，没过多久他就忘却了。 现下却全然相反。 本没觉得有什么，可随着时间的过去，心底从抽丝般隐隐作痛到浑身血脉都被咬噬，越来越明显。 他开始慌乱，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 到达双拥城时，已是半个月过去。 城中有队伍吹吹打打，好像在办喜事。 萧昀本是路过，可隐约听到办喜事的是徐家，他不免多问了一句。 “就是城中喜好结交文人墨客的那个徐员外，他们家姑娘今日出嫁，嫁的是城东王家，也是大户。” 萧昀表情僵住，心仿佛被人拉扯，一抽一抽的痛。 她居然离开得如此决绝，没有给他一丝挽回的余地。 随着队伍来到徐家门口，看到喜婆牵着新娘子一步一步走出来，萧昀的腿再也迈不动。 以至于队伍要从他这条道经过，前头的人提醒让开，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来砸场子的？！” 本来是大喜日子，王家公子不想动粗，奈何好言相劝对方跟没听到似的，他怒了。 前方管家见状，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将萧昀扔出去。 只是他们都不敌萧昀，顷刻之间便倒地哀嚎。 周围老百姓津津乐道，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热闹，没想到居然碰到砸场子的，热闹升级了。 徐老爷听到动静出来查看，还以为是哪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看清萧昀的面容，他异常激动。 “是你？！”他记性很好，对来过他府中的人都有印象，更何况是萧昀这种表现良好的才子。 而且当初也是他们这一伙人将他女儿带走。 萧昀这才动了动，朝他行了个常礼。 “徐老爷。” 徐老爷连连点头：“诶，好好好！正好今日我府中办喜事，咱们去痛饮一杯，好好聊聊。” 萧昀却看着花轿没有挪动：“我有话要对小乔说。” “小乔？你回来不是想要告知我她的消息？” 萧昀一愣：“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我就收到了她的书信，说是这几天会回来，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到人影，就连她堂妹的婚礼都没赶上。我还以为你特意过来一趟是想要给我传消息的，怎么，你没有和她在一起？” 萧昀诧异看着新娘子的方向：“这不是她？” “不是。” 萧昀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 他朝新郎拱手作了个揖：“祝新婚大吉！”而后对徐老爷道，“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半年后，顾鸢收到徐小乔的书信，说是婚期已定，若有空，来双拥城吃杯喜酒。 信上没写新郎官是谁，顾鸢好奇得很，不知道是不是她猜的那个人。 百草山庄。 顾鸢与老许儿打过招呼，大摇大摆闲逛。 萧迟瑜不疾不徐跟在身后。 “你这么多日不上朝，就算是对外称病，时间久了他们也会怀疑的。” “无碍，反正我的病也是被他们逼迫所致。” “啊？” 萧迟瑜嘴角微勾：“我已吩咐连召，他们若吵闹，就是我得的是相思病，病入膏肓了。” 顾鸢脸部肌肉抽了抽：“脸皮不是一般厚。” 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草药园子角落的山洞狂奔而去。 “我把藏在山洞里面的草药给忘了，啊呀，那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呀！” 萧迟瑜：…… 两个人是从任意门直接穿过来的，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于是在百草山庄及其附近消磨了一阵，才动身赶往双拥城。 前去的路上，顺便还处理了几件不平之事。当然，萧迟瑜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禹国圣上派过来微服私访查看民情的大臣。 百姓们对他感激涕零，都说当今圣上心怀天下，是个为百姓办实事的好皇帝。 “你身边没有跟着护卫，小心太过惹人注目，遭人暗杀。”顾鸢“好心”提醒他。 天高皇帝远，动了这里的地头蛇，人家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派来的，照样杀。 更何况杀了之后还能够掩盖自己的罪行，不至于被朝廷连根拔起。 萧迟瑜从容淡定：“为民而死，倒死得其所，更何况还有夫人陪在身边。” “谁是你夫人了？” “在百草山庄，以及这一路走来，你不都自称我夫人？”萧迟瑜低头凑到她耳边，轻呼着气，“而且你我已经有夫妻之实，你还想逃？” 顾鸢回头看着他笑：“谁告诉你有夫妻之实我就一定要嫁给你了？你以后要是表现不好，我照样跑到天涯海角让你找不到。”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表现，让夫人满意。” 两人笑着闹着，策马奔腾。 十几日的路程，才赶在徐小乔的婚期前到达双拥城。 看到顾鸢的到来，徐小乔欢喜不已，不过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俊美的男子，好像很亲密。 她拉着顾鸢夜话同眠。 “顾姐姐，许久没有传来国喜，你和圣上是不是……” 徐小乔并没有见过萧迟瑜的真面目，还以为此刻跟在顾鸢身边的男人是她的新欢。 顾鸢张大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小乔要是知道萧迟瑜撇下朝堂上的事情跟着她来参加她的婚礼，会不会震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啊……他啊，朝中一直反对他立我为后，我也不稀罕那个位置，所以我们就……”顾鸢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 这两句话都是真的，她若是真成了皇后，每日都得在一堆眼皮子底下呆着，还怎么到处潇洒快活。 第148章 大结局 徐小乔却愤慨不平。 “曾经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连一个名分都不给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怕她伤心，她又立即道，“我见现在跟在你身边的这个就是极好的，我看得出来，他眼中全是你。” 顾鸢忍住笑意，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拉着你过来时，他要出琴音了，想必是十分舍不得你，就连一时半会儿都不行。” 顾鸢一口唾沫堵在嗓子眼上，咳嗽了好几声。 舍不得是真，但没徐小乔想得这么单纯。 她前几天一直有亲戚拜访，某人每天温香软玉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干，早就快抓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亲戚离开，她却被徐小乔霸占，眼神不幽怨才怪。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我记得你当初离开京都的时候是对他死了心的，怎么这么快又要嫁给他了？” 顾鸢之前所猜测的没错，徐小乔成婚的对象就是萧昀。 徐小乔害羞笑了笑：“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行人碰到了山匪，就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如盖世英雄。” “你们居然碰到了山匪？！” “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受伤。而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千里迢迢来找了我，并救下我。” “所以你就这样接纳了他？” 徐小乔抬眼，眸中满是柔光。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能够牵动内心的人少之又少，得之幸，失之命。我不想把时光浪费在犹豫权衡中，那样太过奢侈。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把握，用心对待。” 顾鸢早就知道她活得清醒，失去了的不再惋惜，得不到的也不会强求。 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她都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倾尽全力，并不会因为曾经的千疮百孔而害怕止步不前。 这也正是她喜欢她的理由。 翌日，顾鸢见到了萧昀。 而当萧昀看到萧迟瑜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很快，反应过来，朝他行了个礼。 “圣……” “是不是甚感意外？哈哈，昀兄不必客气，你的大婚我可不会错过，一定要来恭贺一番。” 萧昀会意，顺着他的话点头。 站在一旁的徐小乔听到他对萧昀的称呼，又仔细看了看萧昀的反应，好像明白了什么。 瞪大眼睛望向顾鸢，满是不可思议。 顾鸢朝她笑了笑。 对视之间，徐小乔心中已了然，回头嘱咐自家爹爹一定要好生招待，绝不可怠慢。 婚礼办得很是热闹，萧迟瑜和顾鸢更是送上的价值连城的贺礼，其中有一幅画是出自顾鸢之手，惹得徐老爷爱不释手，当场拿出来显摆了一番。 摆席三日，几乎整个双拥城的人都来凑了热闹。 热闹过后，萧昀决定带着徐小乔回一趟京都，让他父母看看这个儿媳妇。 邀请萧迟瑜和顾鸢同行，却被他们拒绝。 “我们俩想过二人世界，不便他人打扰，你们自己成行。” 与他们告辞，两人骑着马潇洒离开。 回去并没有走百草山庄，恰好经过东山，意外得知了顾盈的消息。 听说她投靠外祖父母后，起初还受到了优待，可日子久了，便受到了舅舅舅母的无比嫌弃。 虽然有外祖母护着，但没过多久，就被舅舅给嫁了出去。 如离开前对顾鸢所说，对方确实是个富裕人家，还给了他舅舅一大笔的聘礼。 但并没有因此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夫君是商贾之家，当初花重金娶她进门，只是贪图顾盈将军之女的身份，以为攀附上了权贵。 后来让她写信给顾飞扬想谋得官家的差事，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一打听才知她在京都的事迹，夫家对她的恭敬顿时烟消云散。 之后，轻则辱骂，重则动手，苦不堪言。 顾盈悄悄写信给顾飞扬认错，诉说自己的遭遇，想让他接她回去，可信件被夫家给拦了回来。 于是，又是一顿毒打。 长久的折磨加上她心高气傲，最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条白绫挂横梁上，自尽了。 去世时，她夫君还在与烟花柳巷的女子翻云覆雨。 顾鸢路过的时候，恰逢顾盈舅舅抬着棺材去讨要说法，而距她离世已经过去二十余天。 尸身不得安葬，生前之事又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实乃凄惨。 顾鸢和她虽有恩怨，但她更看不得她舅舅以及夫家的做法，拽着萧迟瑜给她讨了个公道。 两方都没有想到顾盈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吓得瑟瑟发抖。 处理完这件事，两人才赶回京都。 顾鸢还顺便去徐国公府给顾飞扬报了个死讯。 得知顾盈已死，一夜之间，顾飞扬好像苍老了许多。 膝下四个女儿，死的死，散的散，徐国公府就仿佛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 一晃，五年过去。 顾鸢的任意门已经发展到全国各地，甚至是邻国。 交通便利了，她倒买倒卖的生意也越做越多，赚的银子堆成了山，富可敌国。 不只是她，百姓们也渐渐富裕了起来，手中累积的东西都可以变换成钱，即便是在当地一文不值，在别处依旧可以卖得风生水起，不怕砸在手上。 国泰民安，萧迟瑜成为了受万人赞颂的明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后宫依旧空空荡荡。 曾经那些极力阻止立顾鸢为后的大臣此刻又极力劝说萧迟瑜立后，要以国本为重，甚至已经放弃了他们所定的条条框框。 之前还推荐一些名门贵女，到后来，是个女的能够繁衍后嗣就行。 更有大臣跳出来为顾鸢说好话，说她在当初萧迟瑜即位时出了大力，又是功臣顾飞扬的女儿，就算生母是南启公主，但不影响她对禹国的忠心。 顾鸢听闻此话，将儿子甩到萧迟瑜手中，道：“说来说去，他们只是需要你有子嗣而已，正好，儿子这些日子就待在你身边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忙。” 某女毫不犹豫离开。 萧迟瑜深深叹了口气，与手中的小人儿大眼瞪小眼，眼中的幽怨挡都挡不住。 之后每每上朝，萧迟瑜身边都多了一个小团子，惹得朝堂一度陷入混乱。 不久，就立为太子。 随着时间的过去，宫中孩子又多了几个，一个个粉雕玉琢，聪明伶俐。 大家纷纷猜测他们的生母身份，只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准。 只听说圣上隔三差五就去宁安宫守着，仿佛在等待神明临幸。 （本书完） 第148章 大结局 徐小乔却愤慨不平。 “曾经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居然连一个名分都不给你，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怕她伤心，她又立即道，“我见现在跟在你身边的这个就是极好的，我看得出来，他眼中全是你。” 顾鸢忍住笑意，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我拉着你过来时，他要出琴音了，想必是十分舍不得你，就连一时半会儿都不行。” 顾鸢一口唾沫堵在嗓子眼上，咳嗽了好几声。 舍不得是真，但没徐小乔想得这么单纯。 她前几天一直有亲戚拜访，某人每天温香软玉在怀却什么都不能干，早就快抓狂了。 好不容易等到亲戚离开，她却被徐小乔霸占，眼神不幽怨才怪。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我记得你当初离开京都的时候是对他死了心的，怎么这么快又要嫁给他了？” 顾鸢之前所猜测的没错，徐小乔成婚的对象就是萧昀。 徐小乔害羞笑了笑：“回来的路上，我们一行人碰到了山匪，就在我绝望无助的时候，他从天而降，如盖世英雄。” “你们居然碰到了山匪？！” “你不用担心，我并没有受伤。而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千里迢迢来找了我，并救下我。” “所以你就这样接纳了他？” 徐小乔抬眼，眸中满是柔光。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能够牵动内心的人少之又少，得之幸，失之命。我不想把时光浪费在犹豫权衡中，那样太过奢侈。既然来了，我就要好好把握，用心对待。” 顾鸢早就知道她活得清醒，失去了的不再惋惜，得不到的也不会强求。 一旦遇到自己喜欢的，她都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倾尽全力，并不会因为曾经的千疮百孔而害怕止步不前。 这也正是她喜欢她的理由。 翌日，顾鸢见到了萧昀。 而当萧昀看到萧迟瑜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很快，反应过来，朝他行了个礼。 “圣……” “是不是甚感意外？哈哈，昀兄不必客气，你的大婚我可不会错过，一定要来恭贺一番。” 萧昀会意，顺着他的话点头。 站在一旁的徐小乔听到他对萧昀的称呼，又仔细看了看萧昀的反应，好像明白了什么。 瞪大眼睛望向顾鸢，满是不可思议。 顾鸢朝她笑了笑。 对视之间，徐小乔心中已了然，回头嘱咐自家爹爹一定要好生招待，绝不可怠慢。 婚礼办得很是热闹，萧迟瑜和顾鸢更是送上的价值连城的贺礼，其中有一幅画是出自顾鸢之手，惹得徐老爷爱不释手，当场拿出来显摆了一番。 摆席三日，几乎整个双拥城的人都来凑了热闹。 热闹过后，萧昀决定带着徐小乔回一趟京都，让他父母看看这个儿媳妇。 邀请萧迟瑜和顾鸢同行，却被他们拒绝。 “我们俩想过二人世界，不便他人打扰，你们自己成行。” 与他们告辞，两人骑着马潇洒离开。 回去并没有走百草山庄，恰好经过东山，意外得知了顾盈的消息。 听说她投靠外祖父母后，起初还受到了优待，可日子久了，便受到了舅舅舅母的无比嫌弃。 虽然有外祖母护着，但没过多久，就被舅舅给嫁了出去。 如离开前对顾鸢所说，对方确实是个富裕人家，还给了他舅舅一大笔的聘礼。 但并没有因此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夫君是商贾之家，当初花重金娶她进门，只是贪图顾盈将军之女的身份，以为攀附上了权贵。 后来让她写信给顾飞扬想谋得官家的差事，却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一打听才知她在京都的事迹，夫家对她的恭敬顿时烟消云散。 之后，轻则辱骂，重则动手，苦不堪言。 顾盈悄悄写信给顾飞扬认错，诉说自己的遭遇，想让他接她回去，可信件被夫家给拦了回来。 于是，又是一顿毒打。 长久的折磨加上她心高气傲，最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条白绫挂横梁上，自尽了。 去世时，她夫君还在与烟花柳巷的女子翻云覆雨。 顾鸢路过的时候，恰逢顾盈舅舅抬着棺材去讨要说法，而距她离世已经过去二十余天。 尸身不得安葬，生前之事又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实乃凄惨。 顾鸢和她虽有恩怨，但她更看不得她舅舅以及夫家的做法，拽着萧迟瑜给她讨了个公道。 两方都没有想到顾盈背后还有这么大的靠山，吓得瑟瑟发抖。 处理完这件事，两人才赶回京都。 顾鸢还顺便去徐国公府给顾飞扬报了个死讯。 得知顾盈已死，一夜之间，顾飞扬好像苍老了许多。 膝下四个女儿，死的死，散的散，徐国公府就仿佛是一个空壳，什么都没有。 一晃，五年过去。 顾鸢的任意门已经发展到全国各地，甚至是邻国。 交通便利了，她倒买倒卖的生意也越做越多，赚的银子堆成了山，富可敌国。 不只是她，百姓们也渐渐富裕了起来，手中累积的东西都可以变换成钱，即便是在当地一文不值，在别处依旧可以卖得风生水起，不怕砸在手上。 国泰民安，萧迟瑜成为了受万人赞颂的明君，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后宫依旧空空荡荡。 曾经那些极力阻止立顾鸢为后的大臣此刻又极力劝说萧迟瑜立后，要以国本为重，甚至已经放弃了他们所定的条条框框。 之前还推荐一些名门贵女，到后来，是个女的能够繁衍后嗣就行。 更有大臣跳出来为顾鸢说好话，说她在当初萧迟瑜即位时出了大力，又是功臣顾飞扬的女儿，就算生母是南启公主，但不影响她对禹国的忠心。 顾鸢听闻此话，将儿子甩到萧迟瑜手中，道：“说来说去，他们只是需要你有子嗣而已，正好，儿子这些日子就待在你身边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去忙。” 某女毫不犹豫离开。 萧迟瑜深深叹了口气，与手中的小人儿大眼瞪小眼，眼中的幽怨挡都挡不住。 之后每每上朝，萧迟瑜身边都多了一个小团子，惹得朝堂一度陷入混乱。 不久，就立为太子。 随着时间的过去，宫中孩子又多了几个，一个个粉雕玉琢，聪明伶俐。 大家纷纷猜测他们的生母身份，只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准。 只听说圣上隔三差五就去宁安宫守着，仿佛在等待神明临幸。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