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妖》 第一章 血色山村 天历七十三年，大衍国镜州东北群山附近的一座山村之中，一切都是沉浸在一片安宁的气息之中。 山村周围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而这片山林随着起伏不定的山势也是高高低低，就像是一片片绿色的毯子一样覆盖在山势上面。 此时此刻，两个精壮的汉子的身影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 这两个汉子正沿着山林之中一条遍布着细碎山石的曲曲折折的小路向着山势最低洼处的村落的村口前进。 此时正是盛夏的天气，两个汉子身上都是单薄的粗布麻衫制作的衣衫，因为天气的原因，衣服简陋的很，只是遮蔽住了身上的一些要害位置罢了。 两个汉子脚上蹬着并不厚实的草鞋，此时踩在布满了乱石的碎石小路上面两个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不适的神情，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走。 两个汉子的背后都是背着一把长弓和一筒箭矢，箭筒里面的箭矢只是普普通通的竹子削成的箭矢，只是有些箭矢的尖头还在滴落着点点的血滴。 大部分的箭矢上面的血迹已经在炎热的天气下凝固了。组成弓身的竹子已经被摩挲的有些发亮，显然这两张长弓都是已经有年头了。 而两个人斜背着的网兜之中猎物的数量仿佛是在证明着这两个看着应该是村子里面猎户的汉子的确是对得起这两张长弓的年头。 两个人的网兜之中塞着不少野兔之类的猎物，而网兜上还挂着几只胖大的山鸡。 夏天正是食物充足的季节，这些猎物都是一个个肥硕的很，这两网兜的野味少说也有二十几斤的样子。 而其中一个年纪看上去要大一些的汉子背着的网兜旁边还拴着一卷兽皮，这张兽皮上面满是灰黑色的毛发，兽皮的头颅部分证明着这张兽皮原本的主人应该是一只体格不小的灰狼。 这时候两个人之中那个稍稍年轻一些的汉子对着另一个男人开口说道：“肖大叔，你的箭术当真是厉害的很哦，刚才那只大狼，要不是你一箭射中它的要害，小子俺今天的命就要交代在这山里面咯。” 那年纪大些的汉子听了这话对着那个年轻汉子的后脑勺就是伸手一巴掌，接着有些没好气的开口说道：“你小子还好意思说，俺让你乖乖看着别动，你小子拉弓就是一箭。那大狼头骨最硬咯，你小子的一箭哪里射的进去？” 说完那年长的汉子叹了口气，接着一副关切的样子说道：“你大爹和俺最是合得来，你小子还是个娃娃的时候你大爹就领着俺上山打猎。” “你说你小子要是出了岔子，俺咋下去见你大爹，你让你家里那个老娘怎么办咯，你老娘还不得疼死！” 那年轻的汉子听了年长汉子的这番话之后，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头，随后又是嘿嘿的憨笑着开口说道：“肖大叔，反正有你在呢，俺又能出什么事情。” 看着年轻汉子这幅憨憨的模样，年长汉子也是很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拍了拍年轻汉子的后背。 年轻汉子倒是接着说道：“肖大叔，你家我那两个兄弟最近练习的咋样子了，俺觉得最近有日子没见他们俩了呢。” 那年长的汉子一听到同伴提起自己家的两个儿子，当真是脸上立刻带出了几分骄傲自豪的神色。 “俺让俺家那两个娃娃这段时间好好的练习。大娃子现在的箭术已经是不错的很了，二娃子虽然还没学射箭，但是一把猎刀耍的也是带着点劲呢。” 那年轻的汉子一听顿时兴奋的张开大口说道：“那感情好嘞，我说肖大叔，啥时候带着俺那两个兄弟一起出来呗，俺是当真想见识见识俺那两个兄弟的本事。” 年轻汉子这句话说的可是真心实意，他可是很了解自己身边这个村子里面的第一猎户的脾气性子。 若是没有几分实打实的真能耐i，那是绝对当不上自己这个肖大叔夸上那么一句好的。 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要不是真的有两分本事，眼前的肖大叔绝对不会这样的夸奖。 年长的肖姓猎户哈哈大笑了两声之后大手一挥开口说道：“没问题，没问题，莫着急，等那两个娃娃再练上几天，练的再熟练一点。到时候就带着他们两个咱们爷四个一起去见识见识。” 那年轻汉子听了肖姓猎户这句话之后自然是连连点头称是。那肖姓猎户又是开心的发出几声爽朗的大笑之后，同着那个年轻汉子继续沿着碎石路走向山下的村落村口。 两个人的脚力十分的快，没用多长的时间就是已经来到了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一眼看去已经能够看到几个在村口的田地里面干农活的裸着上身的汉子和给自家汉子送饭帮忙的农妇。还有几个孩童也在旁边帮着忙或者自己蹲在地上逗弄着什么东西。 其中田地里面眼尖的几个人已经看到了打猎回来的两个人，有几个正向这边挥着手，其他人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脸上带着些微笑的看向这边。 那肖姓猎户看到村口的人也是显得高兴的很，脚下顿时加快了几分的脚步，轻巧的抓着一根低垂下来的树枝跃上了一座山石，随后也是朝着村口的人挥了挥手，紧接着一纵身跳下了山石。 而紧跟着肖姓猎户，那个年轻的汉子也是抓着树枝攀上了山石，就在刚踩上山石的时候，那年轻猎户的脚下在一片青苔上一滑，身子顿时一歪。 不过年轻汉子毕竟也是有经验的猎户了，也是手脚麻利，动作灵活的人。另一只脚马上跟上踩在一块岩石上，手抓着树枝，腰眼一用力，身子一挺倒是并没有栽倒在地面上。只是肩上的网兜“啪嗒”一声摔落在了地面上。 那肖姓猎户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发生的事情，因为眼尖的他早就已经在田中看到了自己的媳妇还有旁边帮忙的大儿子。那肖姓猎户正兴冲冲的加急了脚步准备向村口赶去，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 只见远处原本正朝着自己挥手的一个孩童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几个农妇更是捂着自己的嘴。 有几个汉子正抓着锄头之类的农具一边叫喊着什么一边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只是距离太远了听不清什么。 肖姓猎户心里面咯噔一下，连忙扭回头看去。 那年轻的汉子正弯着腰捡自己掉落的网兜，忽然觉得有一滩黏糊糊的带着热气的液体滴落在自己半裸的后背上面。 年轻的汉子眉头一皱，一边伸手向后背摸去一边嘴里嘟囔着：“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咯，遇了只大狼差点丢了命不说，现在又被鸟屎砸了一下，算什么玩意儿啊。” 说着话这年轻汉子一边挺身抬头想要看看天上是哪只杀千刀的鸟给了自己这么一下。就在这时候，年轻汉子只听自己耳边一声大吼同时一个人影冲过来撞开了自己。 年轻汉子从山石上一下子滚落下去，在地上一连翻了几个滚这才停住，汉子从地上爬起来一看，只见撞开自己的正是自己的肖大叔。 只是肖姓猎户此时身体正被一张血盆大口死死的咬着，那张血盆大口的主人确是一只凶恶的怪兽。 那怪兽形状像是一头黄牛一般，但是整个身体比起普通的黄牛大了整整几圈，头上竟然长着四只弯曲但是尖锐的遍布着螺旋条纹的角，两只像是猪一样的耳朵更是扇动个不停。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怪兽的一双眼睛之中根本不是黄牛一般的温顺神色，反而是如同人眼一般滴溜溜乱转，吐露着狡诈和凶恶的神色，而这怪兽的一张大嘴里面布满了锋利雪白的尖牙利齿。 此时这些尖牙利齿正死死的咬在肖姓猎户的胸膛上。一股股的鲜血顺着肖姓猎户胸膛处的伤口不停的流淌下来。 肖姓猎户嘴里面不断冒着血沫子，挣扎的动作显得分外的无力，眼看着已经是活不了了。 只能听见肖姓猎户嘴里模糊不清的声音“快，快跑，告诉，村里人……” 那年轻汉子眼睛里一模糊，刚想一声大吼摸出自己腰后的猎刀扑上去，就看眼前一排獠牙出现，随后年轻汉子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却是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怪兽在年轻汉子的背后人立而起，一口咬去了年轻汉子的头颅。 而就在后面的山林之中，影子乱动，不知道有多少怪兽跳跃奔跑，远处依稀传来了几声凄厉的惨叫声。 “天历七十三年六月中旬，大衍国镜州东北部北岳山脉东山附近有诸怀妖物作乱，其数达百余头，其附近肖家村遭屠戮。 三日后消息传抵镜州府，镜州府火速调遣镇妖师二十人领精兵三百前往，然两日后抵达时百余头诸怀已不知所踪，肖家村尸血满地，全村八十六户三百一十七口惨遭屠戮。 因尸骸大半为妖物所食，未知是否有幸存者，消息上抵至瀚云都，天子震怒，责令镜州即刻派兵深入北岳山东山百里搜索诸怀妖群，无果。” ——《大衍国志·镜州卷》 第二章 染血男童 六月，正是盛夏的季节，天空之中骄阳似火，这样的天气原本应该能够听到一声声的蝉鸣，但是现在阳光照耀下的一片林地附近只能听到一真的嗡嗡声。 嗡嗡声的源头是林地旁边的一片村落，原本应该是土黄色的土坯墙和青黑色的瓦片组成的普遍的村落的颜色此时却已经是被一片红色掩盖。 村子里面的地面上，四处栽倒着死尸，原本土黄色的院墙上满是迸溅开来的血迹。 而地面上的血液已经在阳光的炙烤下开始干涸，有些血液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村子里面的这些死尸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而跟随着几溜血迹，就在这村子外面的田垄里面和其他的地方还横倒着几具尸体。 显然这些人拼尽全力逃出了村子，但是依旧没能彻底逃脱降临在这村子之中的灾难。 这些尸体都是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就是这些尸体都是残缺不全。 大多的尸体的肚腹都是已经被剖开，其中的内脏被拖拽出来，心脏等部分已经是不翼而飞，肠子混杂着其中的排泄物被抛的到处都是。 此时正有着成群的蝇虫在这些开始在阳光的炙烤下变得有些散发血腥味以外的异味的尸体上面盘旋起落，那一阵阵的嗡嗡声正是这些蝇虫造成的。 而有的尸体连手臂和大腿等四肢都是被拽离了身子，显然是被什么东西争抢了一番。 这些尸体的伤口上面大多都是一些齿痕和抓痕，证明着这一幕惨象是某种猛兽造成的。 而一串延伸到山林之中的杂乱的野兽的蹄印还有山林之中依稀可见的一些晃动的身影显示着造成这一幕惨案的罪魁祸首应该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从村子里面的一堵矮墙后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着声音的接近，一头怪物从矮墙背后显露出了身形。 这头怪物身体像牛，却在额头上长着四根带着螺旋纹路的长角，而脑袋两侧的耳朵看上去像是一对猪耳。 此外这怪兽的一双眼睛就像是人的眼珠一样，里面闪烁着狡诈的光芒。 但是这怪兽的一只眼睛没有眼珠，眼眶里面是一个黑乎乎的洞，眼眶上更是有着一道长长的伤痕。 伤痕看上去不像是利器造成的，而像是被爪子撕扯出来的，显然应该是以前和同类争斗的时候失去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种怪兽叫做诸怀，牛身猪耳人眼，乃是大衍国周围的群山之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妖族。其性残暴狡诈，喜食人肉。 这只诸怀正在地上嗅闻，推弄着地面上的死尸，突然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山林之中已经模糊的同类的身影。 这诸怀偏了偏头，独眼之中目光闪动了两下，想了想之后又摇了摇脑袋，继续低下头来翻拱着地面上的尸体。 因为在以前的争斗中失去了一只眼睛，因此这只诸怀在族群之中经常受到排挤。 就算是这一次难得的屠戮中，这只诸怀也被同类排挤的没能吃到足够多的人类的内脏。 现在好不容易有这样的可以饱餐一顿的机会，这头诸怀自然是不肯这么快的回到那个总是排挤自己的族群之中。 不如在这里多逗留一会，看看能不能在这些尸体之中再找到相对完好的一具好好品尝一下鲜美的人类内脏。 这诸怀用自己的尖角不断顶开一具具的死尸，每一具死尸的肚腹都用嘴伸进去探寻。 就这么很是翻翻找找了一段时间之后。这头诸怀再一次顶开了一具成年男子破烂不堪的死尸之后，在这男子死尸的身子下面发现了一个小小孩童的尸体。 因为有着上面的男子尸体和周围的其他几具尸体的掩盖，这男童的尸体显然是没有被其他诸怀发现。 虽然身体上面满是鲜血和泥土，但是尸体还很完整，没有什么缺胳膊少腿，肚子也没被剖开。 这头诸怀看到这具完整的小男孩的尸体，顿时是兴奋的喷了喷鼻子，一股股腥臭的气息从鼻孔之中喷吐出来。 诸怀仅剩的眼睛之中更是闪出一点喜悦的光芒。 相必这个还完整的男童尸体之中的内脏一定是很鲜美的，而自己已经有不少日子没有品尝过这种美味了。 独眼诸怀鼻子兴冲冲的喷着白气，用嘴唇去拱男童的肚腹，想要拨开衣服之后一口下去撕开男童的肚皮，然后好好品尝一下男童的内脏。 就在独眼诸怀的嘴唇即将碰触到男童的肚腹的时候，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的男童的“尸体”突然有了动作！ 就看男童的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目，早已经被眼前的美食勾动了所有的心神的诸怀被男童的动作惊得一愣神。 虽然诸怀有着比较高的灵智，但是毕竟还是低级的妖族，这一下并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独眼诸怀一愣神的功夫，男童原本压在身子下面的右手猛地一挥，一道寒光闪过，结结实实的划过了诸怀的脖颈。 紧接着那男童又是一反手将那道寒光深深的插进了诸怀的脖颈一侧。 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独眼诸怀刚刚反应过来的时候，男童已经是手一撑地面，双腿一用力，从独眼诸怀的大口下向一旁边跳了开来。 而男童插在独眼诸怀脖颈中的那道寒光这时候也已经是显露出来，正是一把锋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猎刀。 那独眼诸怀回过神来的时候，喉咙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涌出大股的鲜血。 独眼诸怀喉咙之中想要发出一声吼叫，但是因为不断喷涌的血液堵塞着气管，独眼诸怀只能从喉咙里面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呼噜声。 在用尽了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无力的朝着已经跳开来的男童迈了两步，甩了甩头颅上边的四根利角之后，这只独眼诸怀终于是仿佛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轰”的一声栽倒在地面上。 一旁的男童就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诸怀仅剩的独眼之中最后一丝光芒流失殆尽，整只眼睛变成了一团死灰。 男童身上的衣服已经是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更是沾满了凝固的鲜血和泥土的混合物。 而男童的脸上，身上露出来的四肢等部分，更是有着一道道横七竖八的伤口，应该是在惨剧发生的时候被人冲撞踩踏和在地上翻滚造成的。 而男童的一双眼睛之中血丝遍布，使得男童的整只眼睛都变成了近乎赤红的颜色，而就在这一双赤红的眼睛之中，瞳仁里面燃烧着仇恨和痛苦的火焰。 男童一俯身，将那把猎刀从独眼诸怀的尸体上拔了下来，接着男童手握猎刀，从独眼诸怀的尖角上割了一块下来。 男童又从自己残破不堪的衣襟上割下一块沾着血迹的破布，用这块破布将那块诸怀的尖角小心的包好放在了自己衣服里面贴身的袋子里。 男童随后一转身，吃力的将之前掩盖着自己的男人尸体拖到一旁一块还算干净的地面上。 随后男童对着那男子的尸体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要不是徐叔拼了命拉住了原本想要拿着猎刀上去和那些诸怀拼命的自己，恐怕自己已经成为了和村里这些人一样血肉模糊的尸体。 而徐叔一直拼命保护自己，直到临死前还将自己压在了身体下掩盖了起来。 正是借助着徐叔和周围那些村人的尸体的遮蔽以及尸体气味的掩盖，这男童才能够从那些诸怀的搜寻中躲过一劫。 男童对着徐叔的尸体简单的祭拜了一番之后，转身来到独眼诸怀的尸体旁边，手中猎刀挥舞，重重地劈砍下去。 虽然男童刚才的行动分外的敏捷，对诸怀发动攻击的时机更是抓的精准无比，但是毕竟是一个孩子，尚没有多少的力气，再加上手中的猎刀又不算是什么趁手的器具。 很是花费了一些时间之后，男童才费力的将这独眼诸怀的半条后腿卸了下来。在炎热的天气下干着这么花费体力的事情，这时候男童的头上已经是冒出了不少的汗水。 汗珠从男童的头上脸上滚落，一路上融开了男童脸上的血渍泥土，当这些汗珠滴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变成了浑浊的红色。 男童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歇息了一会，随后男童伸手抓过那卸下来的半条诸怀后腿，往自己的肩上一扛。 男童看着有些吃力的扛着诸怀的后腿，晃晃悠悠的走向村外的一座小小的土山坡，男童爬上土山坡之后扭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下面依旧沉浸在鲜血之中的村子。 男童的眼睛之中没有泪水，但是脸蛋上面两条泪痕仿佛诉说着什么。此时男童的眼中只有无尽的怨狠和决绝。 男童紧了紧将诸怀后腿捆在自己后背上的一根脏兮兮的绳子，一转身不再看着破败的村落，朝着土坡的另一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下去。 土坡的另一面，在一些灌木的掩映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条流淌的小河。 “诸怀。北岳之山，多枳棘刚木。有兽焉，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诸怀，基音如鸣雁，是食人。” ——《大衍妖录·山海卷·北山经》 第三章 人妖之争 自从天地开辟，生灵诞生以来，人类和妖族就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两个种族从最开始的接触开始就是彼此发生了难以调和的冲突。 而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以及空间，人类和妖族之间不知道爆发了多少次的矛盾和争斗。 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人类始终都是被妖族死死的压制。 这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的妖族都是有着极其强大的身体素质，要么皮糙肉厚，要么尖牙利齿，另外一方面，一些妖族天生就是能够掌握灵蕴的修炼以及运用的能力。 灵蕴是蕴含在天地之中的一种能量，这种能量从天地开辟的时候就是伴随着诞生出来，吸纳修炼以及运用这种能量能够让生灵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 而一部分的妖族天生就是能够使用这种能量，这使得妖族自然而然的凭借着这些方面的优势稳稳地占据了和人类争斗的上风。 但是毕竟人类有着远超出妖族的繁衍能力以及强大的智力和学习创造的能力。 随着人类之中的一些大能之士开始发现和逐渐掌握利用灵蕴的方法，修炼灵蕴的种种功法法门开始流传开来，众多的人类开始掌握了灵蕴力量的使用。 这些能够修炼灵蕴的人也被称为灵师。 在拥有了灵师的力量之后，基于人类的人口基数，人类终于能够和妖族略微的抗衡，并且建立了城池和国家。 但是因为人类自身彼此之间的争斗，一直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人类都是处于挣扎生存的境地。妖族依旧是占据着大部分的土地。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大衍国第一位国君叶明远的出现。叶明远完美的诠释了大器晚成以及枭雄本色。 在即位前整整二十年，叶明远养精蓄锐隐忍不发，并未有任何惊天动地的举动。 然而就在一夜之间，其他数个城池国家的执掌者纷纷暴毙而亡，就在国内其他势力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代了原本执掌大权的位置。 而这些动作飞快地即位者无不都是原本根本不被重视和小心的人，而这些人也正是叶明远的人。 紧接着登基成为大衍国君的叶明远立刻起兵。那些飞快接掌了各个势力的人纷纷响应，霎时之间凝聚成了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叶明远取得了当时的最强大的一批灵师的支持。 到这时候其他的刚反应过来的势力即便是有什么心思也是难以发作了。 就这样，人类各国力量飞快地整合，由叶明远亲自统帅，组成了人类联军。 从叶明远起兵到联军成立，不过是半月光景，当真是电光火石一般，足可以见叶明远为了此事谋划已久，准备之多。 联军甫一成立，叶明远立刻率领大军向妖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说起来这也是叶明远的运气和机缘，在他积蓄的二十年之中，妖族因为已经占据了大部分的土地，再加上人类已经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人妖之间的冲突。 这使得人类得以休养生息，各国力量都有了一定的积蓄。否则的话无论从积蓄还是实力上人类都未必支撑的起这样一场全面战争。 这不得不说算是一种天意，注定叶明远这样的枭雄要在历史上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妖族对于人类的突然反击措手不及，再加上妖族平日本就没有人类一般严密的组织性。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叶明远战战告捷，妖族节节败退。接连取得的胜利更是鼓舞了所有的人类，军队的人员以及物资补给都得到了充足的保障。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反应过来的妖族也是组成了联军，开始大批的攻击人类军队。人类的攻势顿时减缓，甚至出现了又要被压制的征兆。 就在这时候，叶明远终于显露了自己卓越超凡的军事指挥和战术运用的才能。 叶明远充分利用了人类军队的严密组织性以及兵法战术。凭借着地势以及人数和阵型的优势，叶明远将各种兵法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力量强大的灵师在叶明远的手中成为了一把最为锋利的匕首，每一次都能狠狠的扎中妖族大军的要害。 人类大军在叶明远的指挥下如有神助，将妖族组成的联军再次死死压制。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更是有不少灵师得到了磨练和成长。 一些杰出的灵师接连涌现出来，这些新生的战力成为了叶明远手中掌握着的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而直到这时，其他的心怀鬼胎的势力这才对叶明远真正心悦诚服。 人类大军乘着胜势追击下去，妖族联军再再次吃亏之后不断溃败。 群妖一直退后到望云川瀚海峰背后，后面已经是大荒之地和苦海。 就在人类以为可以毕其功于一役，将妖族彻底铲除之时，大荒之中的一些大妖终于联手，带领着大荒之中的群妖冲出，将人类军队牢牢挡在了瀚海峰上面。 这些大妖有一些甚至是存活于世间数百年以上，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个体实力超凡绝伦。 呼风唤雨，起雾落雷对于其中一些大妖不过是弹指可为。 而有了这些智慧同样不浅的大妖的指挥以及大荒之地中群妖的加入，妖族在阻挡住了人类的步伐之后甚至还在一些地方夺回了一些领地。 就在双方僵持之下，叶明远做出了一个常人万难做出，但也是最明智的决定：停战止戈。 在这种时候能够按捺住心中的傲气做出急流勇退的决定可是有相当难度的。 但是这的确是最正确的选择。从起兵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七年时间，纵然是之前各国都有所积蓄，又在新占据的土地上有所收获，可是依旧是极大的消耗了人类的后备力量。 再加上征战日久，不少士卒已经渐生厌战思乡之心，继续争斗下去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而叶明远停战之后，妖族畏惧叶明远用兵如神的战术以及人类新生的灵师的力量，再加上实在是损失惨重，又有瀚海峰天险阻隔，也同样停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第四章 乞孩 就在人类和妖族双方停战之后，叶明远整合了所有的人类力量，作为在人类联军能够胜利的最大的功臣，叶明远众望所归的成为了人类帝国的第一任国君。 而叶明远集中了人类所有力量建立的帝国，就是今天的大衍国。 建国之后，大衍国的周围大部分的疆域也都是有着妖族环绕，在大衍国的周围，叶明远命令修筑起来了众多的关隘城墙，将这些妖族阻挡在了大衍国国土之外。 而就在毗邻大荒之地的妖族最为密集的瀚海峰，叶明远凭借着瀚海峰的天险修建了古堰雄关。 驻扎在古堰雄关的大量的军队以及灵师，监视以及牵制着妖族最为主要的力量。 而经历了第一次大战之后，妖族和人类都是蒙受了极其巨大的损失，虽然人类获得了胜利，但是多年积累的底蕴几乎消耗一空。 妖族不仅仅是失去了大量的土地，更是消耗了大量的部族数量，双方彼此忌惮的情况下，都开始了偃旗息鼓，开始修养并且重新积累力量。 这样的平衡一直持续到了二百余年之后的今天。 大衍国和妖族虽然在边境之地依旧是时不时会爆发出来战斗，但是在大衍国境内的大部分的地方，还都是歌舞升平的景象。 二百多年的繁华，大衍国之中发展的欣欣向荣，大批的灵师不断的涌现出来，成为了社会中的新的职业。 而就在这二百年之中，大衍国的帝君也是更换了五位，不过始终都是由叶明远的子孙，叶氏后人担任。 而这么漫长的时间之中，足够大衍国之中的一些地方发成巨大的变化，就算是小镇成为大城也是不足为奇。 其中镜州就是一个鲜明的代表。 镜州位于大衍国的北方，作为一个靠近边疆的城市，镜州成为了军队停驻补给，客商出关冒险采集物资的一个核心的中转城市。 在这样的带动下，镜州也是逐渐发展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市，其中军队补给运来送往，客商停留驻脚流通货物，使得镜州城展现出来了边关之地难得的繁华。 而就在这一天，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孩踏上了镜州城熙熙攘攘的街道。 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已经撕烂成了褴褛的布条。就算是这样，这些布条上面还混合着脏乱的痕迹。 紫黑色的像是血液凝固的痕迹混合着泥土，将男孩的衣物沾染的根本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 男孩的脸上，身上，在同样脏兮兮的痕迹之中混杂着一些伤口，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之后造成的。 男孩似乎是第一次见识到镜州城之中的繁华，此时此刻一双大眼睛正在不断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但在看到街道周围的店铺之中摆放的烧鸡熟食，还有白花花的馒头包子的时候，男孩的双眼似乎都是闪亮了几分，狠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发出了“咕咚”一声。 而就在店铺里面，正在吃饭的几个客人也是注意到了男孩，其中的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对掌柜的开口说道：“王掌柜，看这小子的样子，怕是边关又出事情了啊。” 饭馆的掌柜的，一个胖大的中年男子打量了两眼外面的男孩之后开口说道：“应该是吧，最近这样的流民似乎是增加了不少，看来这一段时间边境似乎是有些吃紧啊！” “听说前几天的时候有一群妖族潜入了防线接连屠了几个村子，说不定这个小子就是其中的一个村子里面的啊。”瘦高汉子喝了一口酒之后开口说道。 说到屠村的时候，瘦高汉子的脸上也是有了一丝恐惧的神色。 王掌柜甩了甩自己胖大的脑袋之后开口说道：“我们镜州城距离边境还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有不少灵师大人坐镇，就算是真的有妖族突破了防线我们也应该是安全的。” 淡淡的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王掌柜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边吞咽着口水，依旧是盯着自己这边的男孩，很是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眼看着几个过路人经过男孩的时候因为男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纷纷掩鼻躲闪开来，王掌柜再也坐不住了。 王掌柜晃动着自己胖大的身子从柜面后面挤了出来，几步走到了外面的男孩面前，很是厌恶的挥了挥手开口说道：“哪里来的野小子，赶紧给我滚蛋，站在这里耽误大爷我做生意！” 男孩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王掌柜之后并没有说话，但是男孩的双眼之中却是一副倔强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孩的眼神还是男孩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气息刺激到了王掌柜的神经，王掌柜眉头一竖开口骂道：“小畜生你看什么看！还敢瞪你大爷我！大爷我今天就好好的教训一下你！” 说着话，王掌柜一抬手挽起来自己的袖子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男孩的脑袋上面。 男孩在王掌柜抬手的时候似乎是想要躲闪，但是因为几天来的饥饿，男孩的双眼前面一阵的金星乱冒，随后身子一晃没能躲过去。 脑袋上面结结实实的挨了王掌柜这一下，男孩身子打着转踉跄了几步之后一下子摔倒在了街道上。 王掌柜看着摔倒在地面上的男孩，伸出手来摸出来了一条手绢擦了擦自己手掌上面沾染的污迹，厌恶的抖动着脸上的肥肉开口说道：“哼！小野崽子！脏了大爷我的手！” 男孩躺倒在地面上，因为刚刚撞在地面上，手臂添上了一处新的伤口，鲜血这时候正在渗出来。 男孩强忍着自己手臂上面传来的剧烈的疼痛，一咬牙摇摇晃晃的想要从地面上站起来。 但是因为疼痛和饥饿的缘故，男孩努力的尝试了几次都是没有成功站起身子来。 就在这个时候，街道的另外一边，传来了一阵的喧闹之声，只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喊道：“闲杂人等速速避让！” 而伴随着这一声声的高喊，一队人马带着滚滚的烟尘从道路的另外一边朝着男孩这里疾驰了过来。 第五章 小姑娘 随着远处传来的吆喝声以及滚滚的烟尘，一队人马疾驰过来，而就在这一队人马的前面，三个身穿着盔甲的甲士骑着战马，一边开路一边高声呐喊。 道路两边的人听到甲士驱赶的声音都是纷纷躲闪开来，王掌柜更是忙不迭的甩动着自己的一身肥肉退回到了自己的店铺里面。 男孩虽然也是听到了疾驰过来的甲士的驱赶声，但是多日以来积累下来的疲惫和饥饿，以及还没有痊愈的伤势使得男孩身体之中软绵绵的根本用不出来多少的力气。 男孩挣扎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自己的身子，而周围的人都仅仅是在围观，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要上前拉男孩一把的意思。 王掌柜的一张胖脸上面更是挂满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远处的人马以及甲士就像是一阵旋风，转眼之间就已经席卷了过来，男孩眼看着冲过来的战马，不由得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身体之中传来的无力感使得自己根本站不起来，现在不过就是等死而已，战马硕大的马蹄根本毫不费力的就可以敲开自己的脑袋。 只不过就在闭上眼睛的时候，男孩的双眼之中最后流露出来的是充满了不甘的光芒。 男孩等待着战马从自己的身上疾驰过去，将自己踩踏成一滩肉泥，但是随着战马马蹄声的临近，并没有想象中马蹄践踏上来的疼痛。 只听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随后是一声战马“唏律律”的嘶鸣。 男孩睁开双眼，只见三匹战马已经是停在了自己的身前，其中最前方的战马离自己不过就是几步远而已，战马这时候微微扬起身子和两只前蹄，刚刚落回到地面上。 而三个甲士这时候也是纷纷从战马上翻身下马，其中最中央的甲士身上披挂的盔甲看上去比起来另外的两个人精致了不少，显然应该是领头之人。 为首的甲士几步走到了还瘫软在地面上的男孩面前，紧接着头盔下面方正的脸庞上，两道浓眉微微皱了一皱，紧接着开口说道：“小子，你没听到呼喝声吗？为什么不回避？挡了车队误了事情的罪过可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能够负担起来的。” 男孩听到这句话，双目之中目光闪烁了一下，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爬起来，但是身子只是晃了晃还是软绵绵的。 为首甲士看着男孩这样子也是似乎意识到了男孩身体的不妥，伸手过去将男孩拉了起来，抱着男孩的身子走到了街边将男孩放了下来，让男孩依靠着旁边的一个石头墩子坐了下来。 看着男孩嘴唇上面干裂开来的血痕，为首甲士叹了一口气，一伸手从自己腰间取下来了一个水袋递到了男孩的手中。 男孩双眼眨动了一下，勉强牵动着自己的身子朝着为首甲士深深的弯了下腰权作鞠躬。 紧接着男孩一伸手将手中的水袋上面的塞子拔了下来，将水袋口凑到了自己的嘴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的淡淡声音传了过来：“王副将，怎么了？车队怎么停下来了？” 就在耽搁的这段时间，三个甲士后面的人马也已经跟了上来，同样是停住了脚步。 跟上来的车队之中有两辆马车，其中在前面的一辆马车外表虽然并不奢华，但是装饰的非常的典雅，一看上去就是有身份之人乘坐的座驾。 而后面的那辆马车看上去就要简朴的很多，应该就是一辆装载货物的车辆。 而就在这两两天马车周围，足足有十几匹马跟随，马上的一些人同样是甲士的打扮，另外一些则是便装的仆从模样。 而刚刚的女子声音，正是从第一辆马车之中传出来的。随着声音，只见马车上面的门帘轻轻一挑，一个女子探出身来，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了为首甲士。 这个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年纪，虽然还很年轻，长得更是秀美无比，但是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威严以及雍容高贵的气质，显然应该是有着不低的身份地位的。 听到了女子的问话，被叫做王副将的为首甲士不敢怠慢，赶忙一边行礼一边开口回复道：“禀报夫人，因为一个男孩晕倒在街上阻挡了道路这才停下来，男孩的身份属下还在询问。”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王副将一转头看向了男孩，男孩这时候刚刚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水袋。 见到马车之中出来的夫人和王副将同时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男童挣扎着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叫肖寒，因为妖患留落到镜州城，实在是多日饥饿身体之中没有力气，这才无意冲撞了贵人的车驾，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另外还要答谢这位将军赠水之恩。”说着话，肖寒费力的弯下了自己的身子朝着王副将深深的施了一礼。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似乎就是耗尽了肖寒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整个人晃了两晃险些再一次栽倒在地面上。 王副将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了肖寒的身体，随后开口说道：“小子，几口水算得了什么恩情，不必这样多礼，倒是你姓肖，莫不是肖家村的人？” 听到“肖家村”三个字，肖寒顿时双眼眼圈一红，咬着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头。 马车上的夫人见了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你们谁有什么点心之类的吃的，还不快给这个孩子一些先垫一下肚子。” 听到了夫人的吩咐，周围的人都是连忙往自己的身上摸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开口说道：“我这里有！” 随着这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马车之中钻了出来，灵巧的跳下了马车，几步蹦蹦跳跳的来到了肖寒的面前。 却见跳出来的是一个身上穿着火红色衣服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一条干净利落的马尾辫，长得白嫩娇美，一看就是一个美人坯子，而这时候正将自己手中的一个油纸包递到了肖寒的面前，两只清澈机灵的大眼睛正在不住的打量着肖寒。 第六章 凌玉宁 就在小姑娘刚刚从车上面跳下来的时候，王副将手臂一动想要将小姑娘拦下来，但是在马车上面夫人的一个眼神之下停住了举动，犹豫了一下之后任由小姑娘跑到了肖寒的面前。 小姑娘的两只大眼睛澄澈之中流露着一种人小鬼大的机灵，滴溜溜的转动着不住的大量着眼前的肖寒。 而就在小姑娘的手中，油纸包之中几块看上去十分精致的点心静静的躺在那里，散发出来一阵阵诱人的香甜气息，这些气息飘进了肖寒的鼻子里面，就像是一只只小手一样牵动着肖寒的注意力。 肖寒看着小姑娘手中的点心，“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口水。 小姑娘见到肖寒呆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点心无动于衷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高兴的嘟起来了嘴巴开口说道：“喂，你不饿吗？不吃的话我可不给你了，这可是远芳斋的点心呢！” 肖寒听到了这句话犹豫了一下，接着这才一伸手小心翼翼的拿过了小姑娘的手中的油纸包，随后再也顾不得什么，狼吞虎咽的开始将这些点心朝自己的嘴里面塞了进去。 因为吃得太快的缘故，肖寒被点心狠狠的噎了一下，两眼瞪大，不住的咳嗽着。 小姑娘没好气的白了肖寒一眼之后开口说道：“你这个家伙也真是的，又没有人跟你抢，干嘛吃的这么着急。” 这小姑娘长得不愧是一个美人坯子，虽然不过是小小的年纪，但是就是这么一个白眼，眼眸之中流光转动，十分的惹人疼爱。 说着话，小姑娘将还在肖寒手中的水袋拿了过来，拔下了塞子递到了肖寒的嘴边。肖寒狠狠的灌了几口水之后这才将点心顺了下去，顿时满脸涨的通红的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双眸转动，大量了一番肖寒之后落落大方的笑了笑之后开口说道：“你叫肖寒是吗？我叫凌玉宁。” 凌玉宁看着肖寒脏兮兮的脸孔，轻轻的皱了皱自己的小眉毛之后开口说道：“你究竟怎么搞的呀，居然把自己弄的这么脏，要是我一定早就忍受不了了，你看看你，简直就像是一个从泥水里爬出来的小狗一样。” “宁儿，不得无礼！”凌玉宁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了一声带着一丝威严的呵斥声。正是同样下了马车的夫人在后面听到了凌玉宁的话之后开口说道。 凌玉宁见到自己被抓了个正着，连忙回头朝着夫人吐了吐舌头开口说道：“我知道错了，娘。” 说完这句话之后凌玉宁转过身来，一伸手在自己的身上取出来了一条显然是做工精致的手帕，用王副将水袋里面的水沾湿了之后一伸手在肖寒的脸上擦拭了起来。 就在凌玉宁伸手过来的时候，肖寒脸上一红，整个人身子一晃就要躲开，但是在凌玉宁双眼一瞪，眉毛一挑之后，肖寒还是任由凌玉宁的手帕擦拭在了自己的脸上，只不过肖寒的脸色更加的涨红了。 凌玉宁仔仔细细的将肖寒脸上的污渍擦拭了一遍，擦拭干净之后的肖寒再一次露出来了自己带着几分清秀的脸孔。 看着肖寒干干净净的脸孔，凌玉宁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开口说道：“这才像话嘛，嘿嘿，想不到你一个男孩子长的还挺好看的。” 听到了凌玉宁这句话之后肖寒原本已经恢复原状的脸颊再一次涨满了血色。 凌玉宁嘻嘻一笑，随后看着手中已经变得脏兮兮的手帕，正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好的时候，只听见一边的肖寒有些怯怯的开口说道：“那个，能给我吗？” 只见肖寒满面通红的指着凌玉宁手中的手帕，凌玉宁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展颜一笑开口说道：“好啊，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了，不过你可要小心清洗干净，下一次见的时候我可要检查的！” 肖寒连忙点了点头随后从凌玉宁手中接过来了手帕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肖寒在自己的身上一阵的摸索之后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东西递给了凌玉宁，开口说道：“这个给你。” 凌玉宁好奇的接过来了肖寒递过来的东西，只见是一个小巧的尖角，看上去似乎是从另外一部分上面切割下来的，断面很是光滑。 而就在这个小小的尖角上面，有着一道道的螺旋状的纹路，使得整个尖角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海螺一样，而尖角上面散发着淡淡的青黑色的光泽，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螺旋状的花纹浑然天成，旋转盘绕，有着一种和人工修饰截然不同的韵味。 这个尖角正是之前的时候肖寒从那一头被自己杀掉的诸怀角上切割下来的。 妖族身上的一些东西对于达官贵人来说是很好的装饰品，诸怀的尖角也算是其中的一样，诸怀的尖角只有在最尖端的地方经过长年的积累才能够积淀下来青黑色的色泽，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土黄色的，螺旋花纹也没有尖端的位置精细。 但是诸怀又是经常会彼此之间进行争斗，尖角的头部经常遭受损伤，所以实际上能够获得的青黑色的尖角部分还是不多的，只有十分强大不会遭受过多的挑战或者是足够狡猾的诸怀才能够在尖角上面保留尽可能多的这部分青黑色部位。 而诸怀尖角上的这一部分也被叫做“诸怀木”，在达官贵人之中是一种不错的装饰品，经常做成吊坠之类的物件。 凌玉宁看着自己手中的这一小截诸怀木，有点惊讶的开口说道：“这是送给我的？” 肖寒连忙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凌玉宁两只大眼睛眨动了几下之后咯咯一笑开口说道：“那好，本小姐就收下你的回礼啦，嘿嘿，想不到你还挺细心的吗，看你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是个男孩子，倒像是和本小姐一样的小姑娘！” 凌玉宁的一句话说的肖寒的脸更加的红了，就连周围的王副将和夫人等人也都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