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鸦小传2》 第零章 前面的话（20221126更新） 1本人对道教和佛教没有任何研究，只是写个故事，如有内容与传统、正统文化有不同，还请见谅。本书人物多选自《西游记》《封神演义》等神话，但为了剧情，做出很多改编——非常多。比如传统的“六御大帝”是玉皇大帝、勾陈上宫天皇大帝、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东极青华大帝、南极长生大帝、承天效法后土皇地只，本书把“玉皇大帝”提到更高的位置，与男仙之首东王公、女仙之首西王母，合称“天庭三皇”；同时，增加一个“北方玄武大帝”，并弱化“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北极”二字。再比如，本书中东海龙王敖广是个非常强大的角色。类似的修改很多，还请见谅。 2本书人物大多选自《西游记》《封神演义》等神话，涉及到部分传奇人物，但本书绝无任何诽谤之意，如果有冒犯，还请见谅。另外，本书为了简单，没有选取太多人物，特别截教的那一大堆仙人，基本没有他们的剧情，免得太复杂。特别提一下，本书中龟灵圣母的出身是玄武族公主，玄武大帝的妹妹。 3签约上架前不在乎票，但请及时指出错别字、病句、剧情冲突等问题，同时欢迎评论剧情。签约上架后嘛……额……不太可能签约上架。 4本书为《狐鸦小传》后半部分，虽然是洪荒小说，但与其他洪荒小说设定有较大的区别——很大。 5本书“业力”一般主要指“恶业”。本书大多数“业力”已经改为“恶罪”——这是我自己编的词，最初想写“罪恶”，但感觉有点普通，于是把顺序变了变，改为“恶罪”，看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6本书一般不会刻意用某些词汇分辨雌雄，比如无论是“凤”，还是“凰”，亦或是“凤凰”，在本书中都是同一个意思，与雌雄无关。类似的情况还有麒麟，“麒”、“麟”和“麒麟”，都是一个意思。 7如第一条所讲，本书对许多人物的出身做出了较大的修改和编造。比如《封神演义》中，比干是文曲星，但本书中文曲星和比干没有任何关系，比干是财神之一。再比如，本书中设定，关羽是玄武大帝的化身下凡，也是财神之一。还比如精卫，本书中女娲有一个人性化身，叫女娃，女娃下凡转世为炎帝之女，之后与一条金龙发生误会，争斗，败北，淹死，再次转化，成为精卫。还有，本书设定中天紫薇大帝是姬考（伯邑考），而勾陈上宫大帝是姬发。再再比如“八仙”，本书的来历、经历，大多是作者编造，没有任何传统神话依据。类似修改很多，希望诸位谅解。 8本书对某些着名地点的位置也会修改。比如本书中青丘山在东北妖区。 9本书会修改某些词的词意。比如“气态”二字，本书中一般不是区别物质的“固态”“液态”和“气态”，而是说人物、法宝、法阵等东西的整体气息形态。再比如“厘查”，我也不记得从哪弄的词，可能是自创，也可能是其他词写错了，总之有这个词，意思是“仔细调查、整理”。还比如“鳞查（遴查）”和“鳞视”，指的是像鱼鳞一样一层一层地细致检查。类似的词还有一些，还请读者见谅。 10本书涉及到一些星君星神，但本人对星学传统文化没有任何研究，只能按照“物以稀为贵”的原则设定他们的实力，也就是太阳星君和太阴星君最强，北斗七星（九星）次之，二十八星宿再次，后面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总之就是数量越大，实力越弱。其中本书特别设定：洪荒界的太阳和太阴是大道内最大的两颗星辰，其他小世界的太阳和月亮只是取自洪荒界两颗巨星的一部分光辉，或者借鉴两颗星辰的运转规律。 11本书法宝来历多为自行编造，与《西游记》《封神榜》等说法不同。比如本书中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和第三目，是非常厉害的法宝，不比混元法宝弱。再比如哪吒的混天绫、乾坤圈、风火轮、火尖枪，也是很强的法宝。还比如雷震子的黄金棍和雷翅。当然还少不了孙悟空的金箍棒和紧箍。 12在下的所有小说有个特点，那就是“一切都是进步的”。一般来讲，后起之秀必定比老辈高手强，后创造的法术必定比古老法术强。这里特别解释一下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等人，他们虽然年岁大，是古老人物，但一直站在修炼界的前沿，一直在不断创新，所以他们确实从始至终都很强。 13本人无意讨论善恶，但为了剧情冲突，总得寻个因由，所以只能给主角“公平正义”的身份——其他的主角观点也多是为了剧情而设定，观点本身不具有任何意义。 14勉强算个后宫作品——十分勉强。 15本书不是爽文——虽然我很希望写爽文，无奈真没那个技术啊，气死我了。 16本书涉及大量“洗白”，只要不是特别混蛋的人物，最后都大概率洗白，读者还请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17个人比较认为本书是童话故事，所以有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还请见谅。 ……………………………… 更新 18为了衔接第一部，本书前面一些章节有大量人物背景介绍。另外，前面进入主线可能有点太快，还请见谅。 19还请别对本书有什么期待，作为社恐和讨好型人格，在下最怕别人期待我。当然，如果我的书能给读者带来一些正面感想，我还是蛮开心的。在下祝愿所有读者开开心心——不是本书读者也要开心。 ………………………………………… 更新 20如果因为奇怪理由没了，那就没辙了。也许会在“微的的的的波”里更，名叫玉阿作。 ………………………………………… 更新 21下午两点是每天的最后更新时间，一般情况下不会在之后更。另外，感谢读者提醒章节错误。同时再次希望读者指出本书错别字、病句和剧情矛盾。 22说起来，有读者吗？怎么好像都是机器人 …………………………………… 更新 23第一卷每天三章，之后每天两章，更新时间为十点和十二点 ………………………………………… 更新 24这乾坤真是很难让人有心情写搞笑文——笑不起来。唉 第一章 生活 生活是什么？这个问题对不同的人来说，答案必然不同，而如果由玉鸟人和玉秋千父女回答，那他们大概会说生活就是打打闹闹，欢欢笑笑，遇到不顺心事，能忍则忍，不能忍的话……强行忍，除非触碰到底线，否则一律忍。 比如现在。走在大街上，一个妖怪撞了玉鸟人一下，不但没有道歉，反而骂玉鸟人眼瞎，如果是正常的主角，那么必然是呵斥一声，霸气出手，教训那妖怪，引来周围人阵阵欢呼和掌声。但玉鸟人没有那么做，他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呵斥撞他的妖怪，也没有出手打飞那个远比他弱很多的家伙，而是当场倒地上，嗷嗷叫唤；紧接着他女儿玉秋千就会熟练地扑过来，跪下大哭，高喊“撞死人了”，引得无数看热闹的人围观；再接着，在城市守卫神兵的见证下，玉鸟人和玉秋千正大光明讹了那个撞人妖怪十几块灵石，并且获得了“管他诚恳不诚恳”的道歉——美滋滋。 这就是生活，玉鸟人和玉秋千的生活。 再之后呢？ 有了钱当然就是下馆子，玉鸟人和玉秋千找了家不错的饭店，大大方方点菜，唔囔唔囔一顿吃，风卷残云，吃得干干净净，开开心心。吃饱喝足，两人看准时机，薅下几根头发扔到盘子里，吵吵嚷嚷叫老板过来，硬说饭菜不干净，不想给钱。结果老板把出身蛇族的几个厨师叫到大厅，要玉鸟人父女指出头发是哪个人的。完蛋，俩人傻眼了，蛇哪有毛发呀？没辙，只能交钱，而且还有罚款，外加老板和饭店员工把玉鸟人父女一顿揍。二人还是没说什么——无话可说。 生活，这也是生活，玉氏父女的生活。 继续呢？ 挨揍也挺好，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鼻青眼肿，看着特别可怜，于是顺势二人找到另外一条街，跪在地上高喊：“行行好~行行好~帮帮我们~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我们的家园，还请好心人行行好~施舍善心呀~积累功德呀~”然后一块碎灵石，两块碎灵石，三块碎灵石……好心人不少，很快就要了不少钱，俩人又变得乐滋滋，暗暗庆幸没有白挨打，还能赚回一些钱。 这也是生活。 再继续。 又有钱了，又可以“挥霍”了，拿着几十块碎灵石，俩人跑去茶楼听评书，一边听一边评论，一会儿埋怨评书先生声音太小，一会儿又嫌人家声音太大，要不然就说人家吐字不清，再不就讲究人家说话太慢，总之就是不满意。人家评书先生也不是泥塑的，也有脾气，指着鸟人父女，叫他们上来说。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不怯场，上去就开始瞎讲，什么三清老仙不和，门下徒弟打架斗殴，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和东华帝君相互下绊子，时不时吵闹算计，再有什么司法大神杨戬用司法神府的经费给哮天犬买狗粮，专买最贵的，还有什么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与家里人不对付，天天不在家，以及什么雷震子飞的时候撞树上，鼻子撞歪了。玉氏父女说得好吗？不太好，简直是信口雌黄，但听众满意，毕竟他们俩讲的故事平时没人敢说。不过茶楼老板差点吓疯了，赶忙把守城仙兵叫来，把胡说八道的玉鸟人父女抓到大牢里。玉鸟人和玉秋千反抗了吗？并没有，怕挨打，不敢还手，这样挨打可没法赚回钱来。 这同样是生活。 当然，还有。 进大牢也不叫事，对于玉鸟人和玉秋千来说，大牢就是他们第二个家，时不时在里面住几天，照样能高兴起来。走进大牢，玉氏父女随便扫视一眼，哎嘿，发现了坐在角落的一个鼠族朋友，立刻抬手打招呼，寒暄几句，没有半点不自然。闲来无事，两个家伙开始询问牢里的人都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听得特仔细，不时插话感叹一番。这叫什么？这叫体验人情冷暖，看遍世态炎凉——乐呵着呢。牢里面的人经历都特别多，每一个都十分不凡，如果认真讲的话，能够说个几天几夜，绝对不重样。鸟人和秋千很喜欢听“舍友”讲故事，就当解闷，比在茶楼听评书先生还过瘾。 这才是生活。 还没完。 到了临近半夜的时候，玉鸟人和玉秋千的宠物就会得到消息，拿钱来保他们。俩人摆摆手，与“舍友”告别，依依不舍，恋恋不舍，非要“舍友”说再见，可惜人家不愿意和他们再见——再也不想在这地方见。出来后，玉氏父女便会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地夸赞宠物几句，感谢它保自己二人出来，并希望它能请一顿宵夜。宠物则会劈头盖脸痛骂两个笨蛋主人一番，之后找个摊子喂饱他们——单看这个，好像分辨不出谁是宠物。 当然，这并不重要，因为生活不需要过于注意细节。 完了吗？并没有。 在小摊吃完饭，玉鸟人和玉秋千故技重施，把几根头发扔到碗里，希望能讹人家老板一顿饭，但往往成功率不高，因为老板认识他们，知道他们的德行，防着他们。于是，一般情况下，玉氏父女会再挨一顿揍，疼得俩人跪地求饶——也有例外的时候，常常有附近围观的人也过来打他们，那么便会挨两顿揍，打得他们吱哇叫唤。好在，宠物早就习惯了两个笨蛋主人的行为，一边和女朋友打电话聊天，一边耐心等玉鸟人和玉秋千挨打结束，方才拖着半死不活的他们回家。 生活，这就是生活，是玉氏父女的生活，也是宠物的生活。 回到家仍旧不是完结。 宠物洗洗涮涮，回屋休息，鸟人和秋千还得磨蹭一会，需要针对于白天的生活做出总结，争取第二天能多讹点钱，少挨点打，过程中父女二人经常互相指责，妄想把责任推给对方。当然，仅仅最初是指责，很快便发展到动手，最后必然是鸡飞狗跳打一架，却还是谁也不服谁。打架之后，俩人能消停一会儿，从各自的屋子里找出被子，卷在身上，像两个虫子一样，头顶着头，一左一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能看到凌晨。 这是生活，很不健康的生活。 那么，生活到底是什么？没有确定答案，但玉鸟人和玉秋千父女二人的一天就是这样——充实，丰富，开心，以及欠揍。 第二章 玉鸟人和玉秋千 混沌大道，洪荒盘古界，凡间，神鬼妖仙人通商城市女儿国，饕餮街2号，秋鸟洞工作室。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感谢收看由三界电视台推出的大型历史科普节目《洪荒万里》……观众朋友们，从本期节目开始，我们将会以新视角介绍从古至今的三界历史故事，欢迎大家收看……本节目共分为九个单元，依次展现波澜壮阔的洪荒过往……第一单元是‘混沌阴阳’，内容为简单推演混沌时期盘古大神与鸿钧道祖和天道同游大道的经历，本内容之前从未公开披露，是三清尊仙多年来的潜心研究得到的最新成果，不容错过……第二单元为‘开天辟地’，着重介绍盘古巨神开天辟地、分化阴阳、身化万物的故事，本单元同样有三清尊仙的精彩解说……第三单元为‘万兽兴衰’，简单介绍万兽族群的建立、兴盛和衰落，其中‘万兽大战’板块十分精彩，希望观众朋友们届时收看……第四单元为‘妖神时代’，将会为观众们分析古之七方神族和天阳族的纷争，期间有太阳星君亲自为大家讲解当时的恩怨情仇……第五个单元为‘人族兴起’，这部分是本节目重点推荐，娲皇宫女娲娘娘，三清派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极乐圣土接引佛祖、准提佛祖，六位混元尊者受邀参与节目，保证大家能全方位了解人族的历史……第六个单元为‘三皇五帝’，本单元同样精彩，有火云洞伏羲天皇、神农地皇、黄帝人皇现身讲解……第七个单元为‘封神之争’，我们电视台实地探访大罗山、昆仑山、蓬莱岛，与参与封神大战的当事人面对面讨论，值得期待……最后一个单元为‘西游之旅’，我们电视台已经联系斗战胜佛、旃檀功德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八部天龙广力菩萨，请几位重走西游路，带观众朋友们再次体验那酸甜苦辣咸交织的取经之旅……除此之外，本节目还有一个特别单元——‘三界’，三界之主玉皇大帝，雄神之首东华帝君，雌神之首瑶池圣母，六御大帝，十殿阎罗等巨神巨仙为观众朋友们讲述三界划分，天庭和地府建立，众神归位等故事……” 捂着大被，像个虫子一般躺在沙发上的女主角玉秋千看着电视法宝，颇为不解，开口询问她的养父：“爹，怎么又是历史介绍？这些不都是常识吗？怎么翻过来倒过去地播？烦不烦呀？” 同样捂着大被，同样像虫子一样的男主角玉鸟人回答道：“你不爱看，有人爱看，你管得着嘛~” “倒也是~”今天玉秋千心情好，懒得与她爹争辩，“哎~爹，你说他们怎么不请你？你上辈子是天阳族族长帝俊和羲和的太子，比谁都了解当时的情况？” “我说闺女，你能不能别犯傻？”玉鸟人答道，“上辈子是上辈子，我已经重生复活，不再是那九个被大羿古神射掉的笨蛋了。我去参加节目，谁认识我呀？” “可是金乌爹们明明就在你的元神里养伤呀？”秋千说道，“就让金乌爹们亮相，保证提高收视率。再说了，金乌爹们也想看看他们的弟弟——太阳星君，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呀？” “少废话。”鸟人说道，“你爹我是乌鸦，不再是九大金乌，和上辈子没关系。” “切~”秋千不与她爹争辩，开始用遥控器换台。 闺女不讲话了，当爹的倒是想说说呢。鸟人说道：“丫头，说到参加节目，你其实也比较适合。你想想哦，你是九尾天狐，纣王和那个侵占妲己身份的妖狐直系后代，明面上唯一一只活着的天生九尾大祸害，你参加‘封神大战’单元，也不错呀。” “呔！乌鸦精，是不是找茬！？”秋千使劲用头撞自己爹一下，“本姑娘是一只笨乌鸦的闺女，才不是什么大祸害呢！乌鸦精，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咬死你！？” “好好好好……息怒，息怒，闺女息怒。”鸟人道，“你爹我前段时间大战受伤太重，不适合与你打架，你别趁机欺负我哦。” “哼！你别找茬，我自然就不揍你。” 秋千换台数次，先看了一会儿关于“凤凰族回归”的专题片，之后找到一个“仙闻节目”，里面正播送上次“无天派”攻击天庭和地府的事。看着电视里的几个大神感慨激昂地发言，小狐狸撇撇嘴，一副不信的感觉。 秋千道：“杨戬作为司法神府主神，在之前的大战中受了重伤，估计短时间内没法工作，他那个紫霄宫鸿钧道祖特批的特别行动组，没有他指挥，估计也没啥战力，抓不住什么妖魔，也就随便说说。如果力图推翻天庭的无天派在三界各处做坏事，谁也治不了。” “不能。”鸟人道，“虽然杨戬受伤，可司法神府下辖九天应元府雷神殿（雷部）的代职主神雷震子还健康呀，他带领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以及下辖的仙法宫、仙律宫众多雷神，足以应对大部分妖魔。哪怕魔头太强太多，还有神兵府武神殿大神将哪吒呢。哪吒身为凌霄兵区的副主神，加上他父亲，凌霄兵区主神李靖，率领百万天兵天将出动，谁人能敌。” “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之前弄出那么大的纰漏，搞得无天派攻击天庭和地府？” “没办法，当时几个混元大罗金仙和无上大罗金仙不在盘古界内，无天派趁势偷袭。”鸟人说道，“再说，无天派的两个强大组织——黄天和鸿天也不弱呀，黄天有无上大罗金仙夸父，鸿天有修罗界主宰、无上大罗金仙阿修罗王，常年有矛盾的两方突然联手偷袭天庭和地府，谁也没想到。” “幸好地府有同为无上金仙的梦婆阻拦阿修罗王，方才没有造成冥界鬼众死伤太多，”秋千道，“要不然咱们俩的临时鬼差工作就没了。” “没错，多亏了梦婆大仙。这梦婆大仙平时不显山不漏水，仅仅化身亿万，在奈何桥分发孟婆汤，但关键时刻真厉害呀。”鸟人说道，“当然，谁叫冥界是她的地盘，她就该动手保护。” “什么该不该的。”秋千道，“鸿钧道祖当年只是租用冥界，可没说要梦婆大仙保护。十殿阎罗干什么呢？数以亿计的黑白无常鬼差干什么呢？牛头马面的鬼兵干什么呢？东岳大帝黄飞虎呢？” “你说的那些修为低，无上金仙级大战他们插不上手，只有逃命的份。”鸟人说道，“话说呀，这次多亏了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识破鸿天和黄天的计谋，玩了个金蝉脱壳、欲擒故纵的把戏，假装离开盘古界，实则隐藏在暗处叫敌人露出狐狸尾巴，而后出手灭掉妖魔。如今黄天和鸿天死伤惨重，短时间内应该无力对三界构成威胁，六道终于可以安静一段时间了。” “希望。”秋千说道，“可是本次劫难，天庭和地府损失也不小，人手短缺，咱们俩虽然是临时鬼差，但也不能坐视不管，等过段时间，带上咱们秋鸟山的兄弟姐妹一块去冥界支援。” “当然。”鸟人说，“咱们的房东——饕餮婆婆早就想催咱们去冥界，但她看我受伤太重，欲言又止，没敢说。哈哈哈哈……那个老太太，本来就满脸褶子，再加上满脸为难的样子，更丑了，哈哈哈……” “爹呀，你敢这么大声嘲笑饕餮老妖怪，疯了？她就在隔壁饕餮酒馆，你就不怕她听到，吃了你？”秋千道，“不过老妖怪的为难，我能理解。爹你想想看，自从猴子哥出世那年，天象大乱，你莫名其妙地死而复生，掉落在饕餮老妖怪布置的法阵处，导致她弟弟——上代饕餮族族长右江的复活计划失败，距今有六七百年了，这期间你多次为了她受伤，帮她与四凶族群周旋，她一直很惭愧，当然不愿意再麻烦你。” “呸~那个老妖怪哪惭愧呀？还不是月月催咱们俩交房租，但凡晚一天，她就打咱们、骂咱们、抽咱们、踹咱们，从不留情。”鸟人埋怨道，“那个老妖怪，最可恶，要不是怕挨揍，我天天当她面骂她。” “爹呀，你这话就不对了，自从咱们搬到女儿国，每个月房租都是咱们的可爱小宠物——紫金麒麟吱吱缴纳，哪用得着咱们操心呀？”秋千笑道，“哎呀呀，没想到当年爹你救下的小宠物，现在赚钱这么厉害，真是太棒了。咱们吃它的软饭足以活一辈子。” “哎？说到这个，咱们搬到女儿国多久了？”鸟人说道，“自从那年帮助女儿国摆脱妖魔控制，再到玉皇大帝将此地设置为宫明岛、玲珑城之外，第三个神鬼妖仙通商城市，好像许多年了？” “不记得。”秋千摇头，“这事你问企云，她一定记得。” “别问了，别问了。”鸟人道，“企云姑娘当年是女儿国国王，看着妖魔祸害亲友民众而无能为力，心里一定特别难受，咱们就别提那件事了。” “没错。”秋千说道，“咱们秋鸟山的兄弟姐妹大多都有不太开心的过去，咱们尽量别问太多。” “是啊。”鸟人说道，“不过，如今能看到他们高兴生活，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不算白费。当然啦，如果他们能大发慈悲，给咱们点钱花，那就更好了。咱们的秋鸟界是鸿钧道祖炼制的法宝，现在分为秋鸟山区、饕餮区、桃源区，如果再算上女儿国本身也在秋鸟界内，住户数量不少呀，咱们只要每人收一点点钱，无论是灵石，还是人间流通金银或者是愿力石，都能发大财！” “爹呀，你就继续幻想。”小狐狸说，“秋鸟界是十颗巨星合一，重力太大，需要布置强大法阵调和生存环境，布置法阵的灵石都是人家住户出的，他们没朝咱们要钱就不错了，你还妄想发财？啧啧啧，我看你是挨揍挨得少。” “敢打我？笑话！”乌鸦说道，“咱们俩可是三界着名的‘秋鸟流氓组合’，他们碰我一下，我当场躺地下不起来，讹死他们！” “也对哦~”秋千大赞她爹，“耍流氓咱们是专业的，还没怕过谁呢！那好，找时间咱们去试试，争取讹点钱花。实在不行，给他们磕头，讨点钱，想来他们也能可怜可怜咱们两个笨蛋？” “行，找时间试试。”鸟人道，“我想想哦，选谁做第一个目标呢？不如选凤仪？她有钱，长得又好看，我扑过去，抱着她大腿就哭，就算不能赚钱，也能占点便宜。话说，这次‘无天灾劫’是以‘凤凰族回归’为导火索，我到现在还没有去过凤凰秘境呢，那里一定也有好多像凤仪、鸾莺这种漂亮好看的凤凰族美女？” “我呸呀！爹，你好色的毛病就不能改改？你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娶媳妇呀！”秋千道，“你说说你，秋鸟山这么多漂亮姐妹，你娶回任何一个给我做养母也行呀，结果你……唉~一个都看不上你，气死个人。” “不怨我~？”一提起这个，鸟人就蔫，“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看不上我，虽然我又穷，又笨，又懒，又流氓，长相一般，没钱，没势，没品格，没修养，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除了这些，没有什么缺点呀？为什么看不上我呢？哦！我知道啦，一定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这个拖油瓶，叫我一直娶不上媳妇！都是因为你！你这家伙又穷，又笨，又懒，又流氓，没钱，没势，没品格，没修养，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都是因为你！别人一看我有这么个闺女，谁愿意嫁给我呀！都怪你！” “呔！乌鸦精，又找茬是不？你总怨我！总怨我！” “就怨你！就怨你！就怨你！” “哇呀呀，本姑娘今天废了你！” “来啊！小狐狸精，怕你不成！” “来！开战！” “开战！” …… 秋鸟洞——一个父慈女孝，和谐快乐的地方。 第三章 地府来客 金乌初巡天，朝阳披紫雾，又是美好的早晨。 与往常一样，鸟人和秋千还在睡觉，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俩至少要到午时之后才会醒来，不过今天嘛，玉慧提前把两个懒鬼叫了起来。 “干嘛呀~？” “有客人。” “谁啊~？大清早就来做客，好烦啊~” 乌鸦和小狐狸踉踉跄跄从各自的屋子里走出来，睡眼惺忪，模模糊糊看到大厅里坐着三个人，一个老者，两个年轻人，皆是衣装锦丽，气态精神，不是凡人。 摔坐在沙发上，两个笨蛋打了个哈欠，“啊~谁啊~？” “睁开眼好好看看！”面貌威武的年轻人说道，“你们两个笨蛋，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鸟人父女抹了抹眼睛，仔细一看，“哎呀！”大为惊讶，“这不是大勇哥，大智哥，还有阎大爷吗！？你们怎么来了？！”没错，来做客的乃是地府十殿阎罗之一的阎罗王和他的两个判官徒弟。见到长官，乌鸦和小狐狸登时精神，嗖地站起身行礼，“三位长官安好！临时鬼差玉鸟人（玉秋千）恭迎三位大人！” “行了，行了，行了。”阎王爷摆摆手，示意两个笨蛋免礼，“你们两个家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起来，反倒嫌我们来得早？赶紧坐下。” “嘿嘿，”乌鸦和小狐狸傻笑一下，坐在了阎王爷对面，“大爷，来干嘛？怎么有时间来看望我们呀？咱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阎罗王说，“因为‘无天灾劫’，咱们有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你们两个很清闲嘛，大爷我可是每天累得要死要活呢。” “嘿嘿，大爷，别说笑了，你这种大鬼神，平时不都是在大堂吆五喝六地吓唬人玩嘛~有什么累的。再说，您都已经死了，哪还能‘要死要活’呀？嘿嘿嘿，而且啊，既然这么忙，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破地方来呀？您们来做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难事啊？” “额……”阎罗王和两个徒弟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似乎因为顾忌什么而不好讲话，“那个……额……小鸟啊，小狐狸，你们俩……额……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鸟人问，“大爷，有事说话呀？咋啦？有什么事直说呀？看您那样子，好像蛮难启齿的，莫非……”乌鸦的脸色突然一变，双手捂着嘴，做惊恐状，“你不会是看上我家饕餮老妖怪，想找我们给你牵线搭桥做媒？！” “什么！？”秋千嗷的一声，大喊道，“什么！阎大爷要和饕餮老妖怪结婚生孩子？！奉子成婚？！天啊！不愧是地府的头子，口味好重！天啊！天呐！”她这一句声音可不小，连房子外面都能听到，跟随三位大鬼一同前来的许多小鬼大为好奇，全都往房子里眺望，议论纷纷。 “别喊！别喊！别喊！你们俩胡说什么！”阎王爷抬手两巴掌打在乌鸦和小狐狸头上，“谁说我要和饕餮婆婆结婚！胡说什么！” “哎呦！”鸟人父女吃痛，立马缩头退后，“怎么还打人呀？大爷，您这就不对了，不是就不是嘛~怎么还打人呀？大爷，也就是您，您是我们长官，换做别人，我俩非得讹他。” “打你们也是活该！”阎罗王没好气地说，“就你们这嘴，纯属欠揍！” “嘿嘿嘿……开个小玩笑啦~缓解一下气氛啦~嘿嘿嘿……”鸟人和秋千说道，“那到底是什么事啊？大爷，有话就讲，咱们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讲的。” 还真别说，阎王爷刚刚是有些“紧张”，不知怎么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有两个笨蛋这么一闹，他索性直说：“小鸟，你伤势怎么样啊？” “还好啊。”乌鸦说道，“精神满满，仍旧是三界六道最棒的玉鸟人。” 要说阎罗王的修为，才不过初品太乙金仙，肯定没有大罗金仙的乌鸦高，但他终究是有见识的人，单单从鸟人的整体气态就能看出乌鸦不是很好，“唉~小鸟，何必逞强。那毕竟是夸父大人，中品无上金仙，你与他对决，没死已经算是好的了，又如何可能没问题。唉~”虽说与玉氏父女非亲非故，但这位鬼王十分关心俩人，所以即便非常想把自己的请求说出来，却着实不愿意叫受了重伤的乌鸦再辛苦。 瞧着阎罗王的样子，鸟人笑道：“大爷，您能考虑我的伤势，小的特别感动。其实您不说，我们也晓得你们来意，不就是地府人手太缺，需要我们帮忙嘛~这事您直说就行，没必要弄得弯弯绕绕。我就算是有伤，却也不至于连些鬼魂都处理不了——小意思啦~” “话不能这么讲。”大智判官说道，“你们的108鬼差局，接触的任务都比较危险，是普通鬼差、鬼兵无法处置的难题，若是往常，凭你大罗金仙的实力，自然百无禁忌，信手拈来，但你现在……唉~” “还有我呢。”秋千说道，“大智哥，我是玄仙耶，实力也不差呢——你们可不能瞧不起我。” “哪有瞧不起你。”大勇说，“只是我们终究是担心啊。秋千你的玄仙实力当然不错，但也不好说能应付所有情况。” “少来这套。”鸟人说道，“我们秋鸟洞的口号是什么？‘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阎大爷，只要你给钱，我们保证把事给您办的漂漂亮亮妥妥当当。哪怕你看上饕餮老妖怪，我们也能给你牵上线——这个可以哦~” 阎罗王没理会乌鸦的胡话，依旧有些难为情，“可是……” “没可是。”秋千打断阎王爷的话，“我们很清楚，能让大爷您急得亲自出面来找我们，那说明地府的情况已经特别严重，再推辞就不像话了。再说，我们俩终究是鬼差，给冥界做贡献是理所应当。” 听到乌鸦父女的潇洒话语，阎罗王不禁感慨，确实，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怎么来找受了重伤的鸟人。“好，很好，真是太好了。地府能有你们两个家伙，实在太好了，呜呜呜……”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这位大鬼王竟然从眼角流出眼泪。 “嘿嘿嘿……”鸟人和秋千笑了笑，倒也没劝阎王爷别哭，“难为大爷您了。估计上次灾劫之事，有不少人恶语中伤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乃是原七方古神——中之古神夸父部落的十位大德古神，本死于妖神大战中，但在建立地府时，得紫霄宫恩赐，重聚神魂，进入地府担任鬼王。本次夸父领导的黄天作乱，冥界受到重创，各方对十殿阎罗很不信任，觉得他们与夸父关系太深，不适合继续担任地府鬼王。 “是啊，太难了，太难了，都不信任我们，唉~”阎王爷低声道，“我们明明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千年万年如一日，没有和无天派有一点瓜葛，为什么非要不信我们？夸父大人也一样，明明是扬名三界的德神，怎么成了黄天的头领？唉~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鬼王坐在沙发上不停自言自语，眼泪滴滴答答往地上掉，显得很悲伤。 应下任务的乌鸦和小狐狸没有打扰哭个不停的阎罗王，就那么看着老鬼王缓释压力，但二人偷偷录视频，似乎准备等到什么时候以此要挟讹诈，只可惜大智和大勇很了解两个笨蛋鬼差，拎着他们出离房间，留鬼王一个人在里面静一静。 “哎哎哎啊……两位大人，干嘛啊？”鸟人和秋千说道，“那是我们的房子，怎么把我们赶出来了？” “少来这套，你们两个没好心眼。”大智判官说道，“乌鸦，小狐狸，还得讲讲你们两个参与地府任务的问题。虽说你们觉得自己能胜任，但我们还是不放心，饕餮婆婆也是如此想法，所以她建议你们每次出去，带上一个修为比较高，身体健康的同伴。” “比如……” “比如我。”饕餮酒馆那屋，一个英武男子走出来，“我和你们一块。” “凰极？” 第四章 前往地府 玉氏父女的房东，也就是饕餮酒馆的饕餮婆婆，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大妖怪，虽然出身四凶王室，面相凶恶，性子刚猛，看起来是个狠人，但实际上是个善良妇女，收养了不少可怜妖精，这其中有三个最优秀，天资卓越，实力强悍，人称“祖凰三杰”。祖凰三杰是三兄妹，乃为第一代凤凰族两位首领之一祖凰的身体化形，大哥凰极是禽喙所化，三姐凤仪是双翅所化，四妹鸾莺是尾翎所化，除了他们，还有一个叫卵二姐卵炽青的姑娘，但已然为了猪八戒而死，不做赘述。祖凰三杰是饕餮婆婆游历洪荒遇到的四个孤儿，当时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仅仅是可怜他们而收养，未曾想四人成长后展现出强大天赋，震惊三界。 “是你？”瞧见凰极来帮忙，鸟人和秋千并不高兴，反倒撇撇嘴，有些不开心，“怎么不是凤仪或者鸾莺啊？你这家伙……哼！”乌鸦和小狐狸不喜欢凰一哥，因为这人太正经，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特别规矩，与玉氏父女的流氓气质非常不符。 “怎么？不满意？”凰极笑了笑，放出灵法拘拿乌鸦和小狐狸，“少废话，咱们去地府喽~” “哎哎哎啊……别拽别拽别拽，我们自己能走。” 三个人化作遁光直奔冥界入口，很快便来到了阴曹地府。刚刚来到冥界，三人立马感受到气氛与以前不同，由于不久前无天派冲击天庭和地府，造成极大“灾劫”，导致冥界山岳崩塌，河川改道，城池破损，残垣断壁，一片凄惨之相。不过好在地府各处鬼神鬼灵都在努力进行灾后重建，群鬼出力，群灵齐心，热热闹闹，积极向上，倒是在“凄惨”之上盖了一层“热烈”，叫人很感动。 继续遁飞，顺着破损的山河，按照大致方向寻得地府酆都城之外的第二个鬼灵城市——金花城，按落云头，三人落地，来到108鬼差局。108鬼差局乃特设鬼差局，是地府专门为玉鸟人和玉秋千建立，目的是处置一些普通鬼差无法干预的难题。玉鸟人修为高达大罗金仙，玉秋千也有玄仙实力，按照地仙、天仙、玄仙、金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无上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的标准看，他父女二人已然是绝对的三界强者，不算无上金仙梦婆和上品大罗金仙地藏王菩萨外，他两个是地府最强，所以只要他们出面，基本什么难题都完成。这些年，108鬼差局为地府完成不少极难的任务。 “嚯~！这么多！”来到鬼差局，看到堆积成山的各种任务玉简，鸟人和秋千吓了一跳，“这得多久能弄完呀！好烦呀！” “做就是了。”凰极说道，“越不做积累越多，还是赶紧开始。这些任务背后都是一个个悲欢离合，且不可耽误。” “唉~好~”秋千和鸟人点点头，“那开始。” 没什么废话，三位修为远比普通鬼差高强的修士开始选择案件，为了提高效率，他们特意把案件按照方向进行划分，方便可以一次性顺路搞定多个问题。话说，在上次灾劫中，除了鸿天和黄天造成的各种异常，还有不少散碎妖魔趁机作恶，即便是司法神府、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和神兵府天兵天将全员出动，也没法在短时间内全数缉拿，许多实力不高的鬼差畏惧妖魔，甚至惨死于妖魔之手，导致不少区域的勾引魂魄难以正常进行，只能送来108鬼差局。 “我们选些比较难的。”鸟人说，“或者比较急的。” “可以吗？”秋千道，“爹你这伤势……别太勉强。” “放心，这次我跟着你们俩。”凰极说道，“有我在，不会需要乌鸦动手。” “切~你个渣渣，一个小小太乙金仙而已，说什么大话。”鸟人嘲讽道，“我要是没受伤，才用不到你呢。” “但你受伤了呀。”凰极伸手捏住乌鸦的伤口，“信不信我趁人之危，打你一顿？” “额……”鸟人立马认怂，谄媚的笑道，“哎呀~讨厌啦~一哥您应该不会那么做？您又不是流氓，对不？一哥，我错了，小的就是嘴贱，没别的意思，嘿嘿嘿……” 凰极无奈地笑了笑，懒得与流氓争辩。 小狐狸从海量的“异常问题”中选择比较诡异、比较急迫、比较困难的案件，最终挑选出数个，之后与乌鸦和凰极一同赶赴凡间。与往日不同，今天不是鸟人化作本相带人，而是秋千变成九尾天狐状态，乌鸦则化作本相，站在小狐狸头上，凰极在一旁伴飞。其实凰极本是想以凤凰之体驮负乌鸦和小狐狸，可他看到秋千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好像很“开心”爹受伤，自己终于可以做家里的顶梁柱，索性由着小姑娘，反正路程不太远，很快就能到达。 鸟人对凰极说：“一哥呀，咱们好久没有一块出来了？” 凰极笑道：“确实好久没一块出来了。你们两个笨蛋只要出来，必定耍宝，我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没脸和你们出门。再说，你这家伙历来喜欢缠着凤仪她们，我就算叫你出门，你也不愿意啊。” “那倒是。”鸟人说道，“你是个男的，我叫你出门做什么？哎呀，真可惜，今天不是凤仪或者鸾莺，如果是她们就好了。唉~”这流氓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凰极，暗暗说道：“一会儿找机会让他受伤，换凤仪或者鸾莺来，嘿嘿嘿……” 凰极能猜到鸟人心中的想法，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这家伙，我来保护你，你却盼着我出事，这不对？” “怎么不对？！”鸟人道，“谁叫是你男的？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凤仪或者鸾莺来！” “你呀，呵呵呵……”凰极笑了笑，“好好好，放心，等完成了下面这个任务，我就走，换别人来。行了？” “那还差不多……嘿嘿嘿……” “唉~鸟人啊，你这好色的个性怎么就改不了呢。” 路上的闲话不说，单讲这第一个异常出现在某个村落，原本这片区域的勾魂引魄还算稳定，可是灾劫后开始出现问题。据之前来此接引灵魂的鬼差说，村落的多个村民不知缘由地觉醒灵脉，不但开始使用法术进行生活，而且阻拦鬼差正常勾魂。由于村民没有经过法术修炼，只是用本能意识操纵灵力，下手没有轻重，伤了不少鬼差和同村镇百姓。另外，村民也因为对法术不熟悉，无节制地施法，给自身造成不小伤害。 “这个应该不难？”鸟人不解，拍拍秋千的头，“你怎么选了个简单案件？” “很快你就知道了。”秋千也不解释，眼见来到目的地，按落云头来到地面。 “是啊，很快你就知道了。”凰极长长叹一口气，不知为何面带愧疚之色。 鸟人三个幻化身相，变作凡人模样进入村子，还没等走进去多久，便能清晰感受到浓郁的火灵力，随便扫视各处，发现不少房屋烧毁，许多村民身上有烧伤。鸟人略微观察残留灵力，面露疑惑，待询问村名觉醒灵脉者的情况，恍然大悟，瞬间明白因果缘由，并知晓为何小狐狸非要选此案件。 顺着村民指引，三人来到觉醒灵脉者的大院落，刚迈步进去，“呼~”一团火球猛地扑过来，直奔凰极。凰一哥自然是不怕这等水平的攻击，随便拂袖便扇灭火焰，而后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孩，只见发出火球的他晕倒在地，口吐白沫。 “哎呀！我的儿啊！”一个男子快步从屋里跑出来，抱着儿子查看，“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他瞧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能认为是进院的三个人伤害了自己儿子，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抛出火球攻击。然而，村民根本没机会动手，凰极手指轻点，随手一拈，从村民眉心扯出一根羽毛，那村民一个恍惚，晕了过去。从小孩抛出火球，到孩子父亲出来，再到晕倒，这期间又有许多人来到院落，他们看到亲友“死去”，大怒，也要攻击来人，但皆被凰一哥制住，并从他们眉心取出一根根羽毛，众人亦是在羽毛消失后全数倒地，其中甚至还包含几个魂魄状态的鬼灵。 院内的吵闹也引来村子其他人的注意，不少村民看到这段日子仗着奇怪法术耀武扬威的一家人“死掉”，大喜，全都拎起各种农具冲进院子里，要把这家人打死。 “定！”凰极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百姓杀人，使了个简单的定身法束缚所有民众。 乌鸦虽然受重伤，提不起太多法术，但终究是擅长火焰法术的强者，仔细感应之后也明白了这个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莫非是一哥你的后代？” 第五章 异常山村 没错，这个村子的灵脉觉醒者都是凰极的后代，而觉醒原因则是不久之前，与“无天灾劫”同时发生的祖凤祖凰落羽事件。当年凰极化作凡人，与一个凡间女子生活在一块，生下一些儿孙，他虽然没有留下神通给后代，但还是遗落了微不可查的一点点灵血，足以叫后辈不至于受鬼魅妖邪侵害，免遭失魂落魄的烦恼。原本这些年，凰极的后代生活还算稳定，有穷有富，有福有祸，除了灵魂相对刚正之外，与凡人无异，可是之前的“凤凰族回归事件”，祖凤和祖凰与朱雀大神凤红巡飞三界，凤羽遗落，赐福三界群鸟，竟是没有漏下这村子，叫这些凡人都得了羽毛，于是凡人通灵，成了祸害乡里的妖人。 “我早说过，妖人殊途，不能混居。”鸟人叹道，“哪怕是无心之举，最后也可能酿成大祸。”今日之事，最可怕之处在于最先攻击凤仪的那个孩子，他并非故意要做什么，只是看到有人进院，玩笑地抛出一个火球，根本不晓得这个动作会给来人带去伤害，同时也使自己灵力虚脱，元气损伤。“幸好来得早，若是再晚几年，村子里的民众死不死我不清楚，但这家人全都得因为灵力使用不当而魂飞魄散。”那几个灵魂状态的村民，一些是正常死亡，一些是使用法术不当而死亡，但死亡后不去地府，执意留在此地，并攻击来此勾魂的鬼差。 凰极赧然，为自己的错误感到抱歉。 秋千道：“我之前就奇怪，一哥这种正经人怎么非要和咱们两个流氓一块出门，后来仔细查看玉简，立刻明白一切。哎呀呀，一哥呀，没想到你这样浓眉大眼的好人也能办糊涂事呀。” “渣渣啦。”鸟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立刻大声嘲讽凰极，“你这种渣渣，竟然和凡人‘那个那个’，好坏啊！而且还害了这些人，真的太渣了！我要是你，我就找个地缝钻进去！啧啧啧，真没想到，往常都是我们父女丢人，今天终于轮到你了！你个渣渣……” 凰极理亏，无言以对，只能听乌鸦骂他。 既然明晰问题，那么当该即刻改正。此间之事，一者需要收回灵脉觉醒者的凤凰之羽，二是要带走该去地府的几个灵魂，三是重塑村民记忆，防止他们事后报复，四是补偿村民损失，给他们重建房屋，治好伤势，五是恢复灵脉觉醒者的元气……总之就是叫发生在村子里的异常全部消失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让村子恢复宁静。 凰极修为高，处理这等小事轻轻松松，只不过因为涉及自己，非常惭愧，所以处理过程时不时唉声叹气，自觉难堪，而且他叫秋千和鸟人不许帮忙——当然，乌鸦和小狐狸本来也没想着帮忙。 躲在一旁看着凰一哥忙活，小狐狸说道：“这么看来的话，关于妖族和人族不能混居的天条还是有点道理。” “那当然。天条大多不是随便制定，都有些缘由在里面，每一条的后面都是血泪。”鸟人道，“这只是一个小村子，如果是更大范围，危害更严重。” “比如？” “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妖怪和一个人族生下后代，这个后代大概率比凡人强，那他们就能更好地在世间生存，更容易获得好的生活条件，繁育更多后代，”鸟人说，“那么结果便是有妖族血统的人逐渐占据上层，并且逐渐挤压普通人族的生活。在此过程中，普通人族只能在最下面做奴隶，如果想往上爬，便需要讨好妖族，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狗血情况，你能想到？至于其他的坏处，更是数不胜数。” “好~”不久，秋千见凰极已经把村子恢复，开口请他休息。 “不休息了。”凰极没心思歇，带着灵魂要回地府，并指着天空的一道遁光，“你们看，谁来了？”说完，他直接飞走，也不等遁光落地，甚至还故意躲着那遁光。 鸟人和秋千举目观瞧飞来的遁光，“啊！是凤仪！是三姐！” 来者正是凤三姐，她落地后扭头看向凰极飞走的方向，“大哥怎么直接走了？怎么情况？”原本之前在女儿国，在得知玉氏父女要参与地府任务，她便主动要保护他们，但凰极很罕见地说去，当时凤仪就觉得奇怪，此刻看到一哥躲着她，更是不解。 “嘿嘿，这个事，嘿嘿嘿，”鸟人和秋千把发生在此地的情况讲了讲，“……一哥肯定是觉得丢人，不好意思。” “哦~？”凤仪得知前因后果，亦是笑了笑，“哎呀，大哥平时总是教训我和四妹，没想到他也有犯错的一天。嗯，好，这件事得记住，找机会羞臊他一番。” “三姐，你好坏啊，怎么能羞臊一哥呢？”一直在做全程录像的鸟人和秋千说道，“三姐你小心，一哥那种正经人，如果恼羞成怒，一定特可怕，建议你还是别惹他。” “呵呵。”凤仪是稳重性格，原本也没想逗自己大哥。“好了，不说大哥的事。乌鸦，小狐狸，接下来我陪你们做任务，好不好？” “太棒了！” 秋千再次变成九尾天狐状态遁飞，但乌鸦没有站在小狐狸头上，而是则陪在凤仪左右，一副讨好的样子。 “三姐呀，咱们好久没有一块出来了？”鸟人对凤仪说一句之前讲过的话，“你还记得第一次咱们俩带小狐狸去宫明岛吗？当时有人觉得咱们是夫妻呢~说咱们可般配了呢~”他这态度可是比对凰极时客气好多好多。 “我怎么记得当时大家都说乌鸦哪能配凤凰呀？还说你施展邪术控制我。”凤仪笑道，“你呀，好好研究一下案件，别总想着占便宜。” “什么乌鸦不能配凤凰，他们那是羡慕咱们郎才女貌！”鸟人道，“至于案件……不碍事，不碍事，有三姐你这么蕙质兰心、英武无敌的人在，哪有妖魔敢乱来。”凤仪的修为也是太乙金仙，比凰极差点，但不多，亦是三界上层强者。 “呵呵呵……”有时候凤仪还是蛮受用这个蠢乌鸦的夸奖，“你呀，少说讨喜话，赶紧瞧瞧接下来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再与我纠缠，我可要走了哦。” “哎！别别别别……”乌鸦脸色大变，大声讨饶，“三姐别走，我立刻认真做事。” 遁飞于天，乌鸦有心逗凤三姐开心，张口讲了几个并不是很好笑的笑话，结果便是气氛更加冷淡，惹得凤仪用眼睛瞪鸟人，埋怨他没心没肺。乌鸦虽然很喜欢凤仪瞪他时的那种神情，但终是不愿意她生气，只得闭嘴。 沉默许久，凤仪说道：“类似一哥后代的情况还会有不少？” “大概。”鸟人说，“但只要不是和普通人类混在一块居住，倒也无所谓。” “如此讲的话，女娲娘娘建立妖界实在是大德行。”凤仪道，“仙神归天，鬼灵在冥，妖族若再能有个独立世界居住，想来混乱会少许多。” 不久前，女娲娘娘将山河社稷图练成了一个世界，赐给孙悟空管制，并要孙悟空摘选优秀妖族入内，现在三界妖族都比较关注“妖界”的问题，一些人很想进去，一些人不希望进去。为了这个事，三界妖族发生不少乱子，四凶岭的梼杌一族就因此和饕餮一族狠狠打了一架。 “这可不好讲。”乌鸦道，“若是各居一处，老死不相往来，那各方必然有隔阂，无法理解其他种族的生存意义——矛盾更大，如果战端开启，极容易出现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情况。” 凤仪再瞪鸟人一眼，不再讲话。 “额……我说错话了吗？”鸟人不解，“没有？” 驾云的秋千叹道：“爹呀，怪不得你总是没法娶媳妇，你这嘴太不会讲话，就不能顺着三姐？” “这……”乌鸦恍然，赶忙道歉，“对不起，三姐，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说得对，仪仪说得对，鸦鸦讲错了~仪仪原谅鸦鸦~”这家伙，嗲嗲地讲话，特恶心。 凤仪都被鸟人气笑了，“好啦，别闹啦，快看看之后的异常区域。” “好~鸦鸦听仪仪的话，仪仪说什么鸦鸦都听在，只要仪仪不生气就好。”鸟人玩笑着打开玉简，查看接下来的行程。“这个……？这个是怎么回事？” 第二个异常区域也是无法正常勾魂，但并非是有人攻击鬼差，而是当地的人族不知因何缘由，灵魂与肉身无法分开，哪怕使用法术也难以轻易斩断，鬼差生恐强行引魄伤害魂魄，违反规矩，只能放弃接引，待查清一切再说。 不久，来到目的地——一个小山村。说起来，一般异常情况都是发生在山村地区，密集的人族聚集区人气旺盛，结构稳定，与整体人族运道牵连，相合相应，而且往往有城隍、土地神，有什么问题能够得到及时处理，但偏远乡村就差了，人气较弱，结构松散，与整体人族气运连接较弱，容易受各种变化影响，同时没有城隍，土地神的修为也较低，甚至没有土地神，导致常常出现问题。 三人落地，凤仪随便一看村子周围，言道：“有问题，整体灵气太盛，似乎有不弱的修士在此，但竟是感应不到位置。” 进入村内，小狐狸仔细观察，她发现此地村民表面看起来并没有异常，但智慧稍低，行动略有迟缓，并且确如鬼差所言，灵魂和肉身的联系超乎寻常的紧密，哪怕是她也难以轻易剥离。“这是怎么回事？”秋千不解，她直接施展法术，放出九尾认真感应，尝试找到问题所在，可惜努力许久也没有用，明明到处都是问题，却偏偏找不出症结在哪。 凤仪道：“从魂魄和肉身粘连状况看，异常发生在此次灾劫后，时间稍微有些长，我不擅长推算，难以弄明白。除非……” “除非什么？” “搜魂。”凤三姐说道，“从村民记忆中寻找答案。” “这……不好？”秋千道，“人家又没有犯错，咱们平白无故搜魂，不符合规矩。” “我也是有此顾虑。”凤仪道，“只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 鸟人瞧着秋千和凤仪为难，笑道：“你们呀，还是修士呢，竟是连凡人都不如。” “怎么讲？”小狐狸问，“爹，你有什么办法在不搜魂的情况了解此地因果？” “很简单。”乌鸦道，“鼻子下没有张嘴呀？就不会唤醒他们，直接问问？他们只是灵魂受影响，又不是失去记忆，直接问呀。啧啧啧，你们呀，修炼都炼傻了。” “额……对呀。” 第六章 粘稠灵魂 “……有一天，狂风暴雨，惊雷闪电，特别可怕，吓得我们不敢出去，全都躲在房子里……第二天，风停雨散，雷电停歇，我们出去一瞧，发现昨晚其实不是下雨，是下泥，整个村子都是泥土，盖了整整一层……之后还算正常，清理干净泥土，我们继续过日子……直到某天，有个老人做梦，说碰到黑白无常勾魂使者，那使者用力拉他，却没有拉动，他就好像陷进泥里面……再之后，又有老人做类似的梦……甚至有一天，有个孩子不小心落水，没入水底一个时辰，我们还以为死了呢，结果救上来一看，还活着，但昏迷不醒，一直小声说有黑白无常要抓他走，但好像也没拉走他……最近也有，我们村最年长的老人，已经陷入昏迷，水米不进，但就是不咽气，整个人骨瘦如柴，看着像个骷髅，但就是不死……哦，对了，那个昏迷的孩子也一样，给他喝水也不喝，米粥也不吃，瘦得没人样了，比死掉还惨……” 秋千询问村民这里是否发生什么异常，村民虽然无法一丝不差地记得一切，但综合一下信息，也能弄明白怎么回事。 “天上掉泥土？魂魄粘连？”鸟人道，“这一招，我怎么觉得有点熟悉呢。”乌鸦当年也曾加入过“无天派”，在黄天时，曾经见过一个叫鬼泽的鬼修，“那人擅长土泥之术，元神粘稠柔韧，精通夺舍，深研‘附魂’，能够把灵识分化出许多份，变成泥水状态，附着在对手元神上，通过吸附对手元神成长，完成鸠占鹊巢。其人法术最叫人称道之处在于，无论怎么分化元神也不会出现反客为主的情况，永远只有一个主意识。” “莫非那人在村民的灵魂中？”凤仪道，“有可能。” 鸟人说：“可是据我了解，这人当年暗算我和哪吒，被玉帝的秘密私人武装——月老宫抓到，怎么会逃出来？” “会不会是趁着此次‘灾劫’逃走了？” “不好说。” 三个人交流许久，也无法确定是不是那个叫鬼泽的修士导致村民元神胶凝，但这并不重要，如今的主要问题是怎么进行剥离。当年鬼泽曾经尝试附着鸟人的元神，但刚刚碰到就被烫死，也就是说，如果元神足够厉害，倒也不怕他，但问题是此间都是百姓，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外来意识已然渗入灵魂极深处，纠缠过甚，很难揪出来。 “怎么办呢？” 三人苦思冥想也不知如何是好。小狐狸闲着没事，使用通讯法宝，把难题发到饕餮酒馆的“相亲相爱一家人”聊天群，集思广益，请大家出主意，尤其是着重询问饕餮婆婆。饕餮婆婆当年因为不愿意与饕餮族同流合污，一个人离开族群，在三界游历，之后遇到梦婆大仙，结成往年之交，梦婆大仙为饕餮婆婆量身打造了一门功法——黄泉素身法，可以让饕餮兽在不肆意吞杀生灵的情况下成长。由于跟随冥界最强者梦婆大仙修炼，所以饕餮婆婆擅长鬼道法术，她很快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三个办法。”饕餮婆婆说，“从你们叙述的情况来看，那鬼泽应该是无主动意识或者只有潜意识，既如此，那就简单了。第一，共振。秋千是九尾天狐，擅长幻术，魂域广，想来应该能够模拟各种频率的意识波动，而鬼泽身为修士，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元神必然比凡人更加凝实，密度、质量更高，波动频率也不会相同，所以只要秋千发出共振，他与凡人的灵魂自然分离。” “好主意啊！”群里的所有人大赞饕餮婆婆的办法好。 “第二，引导。”同样修炼《黄泉素身法》的思江，也就是饕餮婆婆的亲侄女继续发言，“第一个办法虽可以做到分离，但有一定概率伤到凡人灵魂，而且需要确定那鬼泽没有主动意识，如果他留存些许意识，必然改变自身元神状态，模拟村民灵魂。甚至，哪怕没有主动意识，那鬼泽潜意识也可能稍微改变灵魂波动频率，留一些术法在村民灵魂中继续成长，更加麻烦。不过，如果有一个活泼，富有生机，但没有太多防御的灵魂与村民灵魂靠近，鬼泽的术法必然更趋向于另外的目标，慢慢分开。” “这个我懂！”秋千道，“相当于用好吃的烧鸡引狐狸。” “你个小狐狸崽子，就知道吃！”饕餮婆婆道，“第三个办法，全数轮回。六道轮回足以清理掉凡人灵魂内的异物。” “这个不行！”秋千道，“人家凡人还没到死的时候呢，哪能直接轮回呀。” 最后，小狐狸综合大家的意见，决定多管齐下，同时使用“共振”和“引导”，并且之后叫地府派人盯着此地，及时引导此地村民轮回转世，以绝后患。 不过，虽然有了处理办法，但鸟人却不许小狐狸实施。“共振”简单，秋千能够轻而易举办到，但“引导”需要一个活泼的无防御灵魂，小狐狸觉得用自己的灵魂即可，只要解除元神防御就行，她本身擅长幻术，能够发现、清楚细微问题，不怕附魂，但乌鸦不同意，非说怕有意外。最后没辙了，秋千只能联系三清派书院的人，请他们送来一份实验室灵魂。 “爹呀，你太谨慎了。”秋千道，“不相信我？” “不信。”鸟人道，“那鬼泽不凡，我不得不小心，我的小宝贝不能有一点危险。” “唉~好~”小狐狸笑了笑，倒也不反驳。 不多久，三清派书院一个叫鹰穆的金仙修士带着一份实验室用灵魂到来，并询问此间原委，在得知剥离方法后，此妖仙大赞秋千聪明。小狐狸有点不好意思，直言不是自己想出的办法。 “莫非是婆和女士？”鹰穆说道，“没错，婆和女士得梦婆大仙教导，一定很熟知灵魂。或者是饕餮婆婆的侄女，那位叫思江的小饕餮姑娘？听说她两位的黄泉素身法非常奥妙，有一招叫做‘梦饕餮’，能够利用饕餮的天赋能力，配合梦婆大仙的鬼道法术，完成许多奥妙灵魂操作。” “没错。”秋千道，“就是老妖婆和小思江。” “果然。”鹰穆道，“玉先生和玉小姐身边果然多奇人！” “还好啦，还好啦，毕竟是我的朋友，当然厉害，哈哈哈哈……” 秋千自吹自擂几句后便准备剥离灵魂，在此期间，身为三清派专业法术研究者，鹰穆又提出一些专业意见，使剥离工作更加严谨，经过他这么一弄，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再有附魂剩余，没必要再派人监视。 “好！那么我们开始！” 不多久之后。 剥离很成功，一团不算多但十分粘稠的元神进入实验用灵魂中，而情况如饕餮婆婆判断得一模一样，这团元神只有潜意识，处于迷茫状态。 “终于完成了！”秋千望着被封印的元神，说道，“这东西果然难缠。” 三清派修士鹰穆问：“玉先生，玉小姐，此物你们准备如何处理？直接灭掉，还是留着？我倒是有一个意见，不如对他搜魂，看看他到底因何出现在此处。当然，在下不会参与，更不会探听内容。”这人虽是学者，却不迂腐呆板，懂得分寸，做完该做的事便纵身离开。不过，在几乎消失在天边时，他高喊道：“玉先生，玉小姐，在下邀请两位空闲时莅临三清书院。”他也玉氏父女不等回答，直接遁走。 “再见喽~”鸟人笑了笑，“有时间看看，说不定会去。” 送走鹰穆，秋千三人动手搜魂。这个事简单，对付这种没主动意识的灵魂，鸟人就能进行搜魂，而且他因为有恶罪业火在，搜魂效果极佳，轻而易举便搞清楚了前后因果。 “当真是趁乱逃出来的。”乌鸦说，“黄天胆子真大，竟然趁着‘灾劫’闯进月老宫本部，妄想查阅月老宫档案，但月老大仙及时发现敌人，予以了处置……争斗过程，黄天高手自爆，爆炸冲击毁掉鬼泽的封印，他趁机溜走，全力逃命，勉强出离天界，但好死不死遇上定数雷劫，差点丧命，最终落于此处，渗入凡人灵魂，靠吸收微不足道的一点灵魂力量过活，撑到现在。” “呵呵，好曲折的经历呀。”小狐狸笑道，“该说他是运气好，还是倒霉呢。” 凤仪说道：“现在怎么办？” “通知地府来收魂，至于这个鬼泽的破败元神嘛……”鸟人抬手在实验用灵魂外部敷上一团恶罪业火，而后用力压，将其实体化，形成一个琉璃黑水晶，“这下他就逃不掉了。怎么处理，以后再说。” “行。”秋千点点头，“那我们去下一个地点。” “好……”乌鸦张口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晕倒了——他受伤太重，仅仅制作黑水晶便累得他够呛。 第七章 城池之阵 待鸟人醒来，秋千已经带着他和凤仪来到第三个异常区域。与前两个不同，这个地方的问题很大，不单是勾魂引魄不正常，甚至有鬼差失踪于此处，相对比较危险，地府专门做了标注。不过鸟人他们并不在乎地府的提醒，其实仔细想想，地府所说的“危险”，大概也不会太困难，毕竟但凡有极强的妖魔出现，司法神府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就会动手，甚至神兵府派出天兵天将，根本轮不到地府，最多是些漏网小鱼而已，乌鸦三人岂会害怕。 然而，等到了地方，鸟人三个才发现这里貌似真的有点“危险”。 秋千道：“地府说所有的异常都围绕一个城池。此地本就是生死簿的感应薄弱区域，无法通过生死簿获知情报，但多年来倒也没大问题，直到灾劫过后不久，问题出现。一者是此城池不再有鬼魂到城隍、土地报到，更没有去地府受审，负责接引的鬼差进去一个丢一个；二者是此城附近区域的一些鬼魂，数量上不缺不少，但许多灵魂蒙昧无知，记忆混乱，三魂七魄略有松散，甚至丢魂丢魄。不过，因为地府处于劫后重建，人手紧张，信息混乱，所以最初冥界没有在意，可随着越来越多的鬼差失踪和缺魂缺魄的鬼魂出现，地府惊觉起来，派出了数名一品大鬼差进城调查，结果几名鬼差也没能弄明白，反而失踪了，只有一个回来。”地府的鬼差数以亿计，常常失踪，属于“消耗品”，丢一个两个没人在意，但大鬼差就比较有身份地位了。 “那回来的鬼差可说发生了什么？？”凤仪问，“是受到攻击了吗？” “没说。”小狐狸说道，“那鬼差的灵魂也变得松散，记忆缺失，整个人浑浑噩噩——那鬼差稀里糊涂跑到其他地区，碰到其他鬼差，方才回到地府，要不然他也得失踪。” 说话间，三人落到地面，看到有大批民众顺着大路望某个城池飞奔，数量极众，而且狂热无比，争抢着往前走，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极具吸引力。凤仪稍稍将灵力注入双目，仔细观望，没瞧出什么门道，但身边的秋千面色却十分难看，因为在她的眼中，能见到一个不小的大阵覆盖于整个城市上空，阵势华光万道，瑞彩千条，气魄非凡，而且起伏不定，好像呼吸吐纳，似有特殊奥妙，绝非普通修士能够布置，而最可怕之处在于如此规模的法阵之外还有一层高明的隐匿阵势，阵势发出玄奇之光将一切隐藏，导致即便是凤仪这种太乙金仙都没有发现问题——若非小狐狸擅长幻术，能看透障眼法，她也得被蒙混过去。 “恐怕涉及到三清派呀。”秋千说，“这法阵肯定出自三清派上位仙人之手，至少是一个太乙金仙。” “什么？！”鸟人惊道，“太乙金仙？！” “是。”小狐狸说，“怎么办？进去看看？” “别别别……”乌鸦不停摇晃脑袋，“我有伤在身，面对太乙金仙，保护不了你们，还是算了。把此地情况报给司法神府，让法神雷众处置。”既然涉及到三清派的太乙金仙，那就不是小事件，鸟人如此说绝对是稳妥办法。 “怕什么。”凤仪道，“我也是太乙金仙，还需要你保护？你们且在城外，我先进去瞧瞧。”这姑娘要强，直接跟随人群往城里面进。 留在原地的秋千拍拍鸟人的肩膀，拉着她去追凤仪，一边走还一边教训道：“爹呀，你怎么如此不会讲话？还什么‘保护不了你们就算了’，啧啧啧，三姐会愿意听吗？三姐又不是那种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的软绵女孩子，你这么说，她肯定气愤。爹呀，你一辈子别想脱离童男——一辈子别想！” “额……”鸟人无话可说。 凤仪三人踏进城门口瞬间，只觉得一阵恍惚，似有颇为强劲的幻术冲入三人意识内，也同时冲入城内所有凡人凡灵的脑海中，众人表情出现明显变化，幸福愉悦的情绪在四肢百骸中散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舒适感直冲天灵盖。不过忽然间，整个城池的阵势毫无征兆地停滞，不少还没有完全为幻术控制的凡人猛然回过神，满脸诧异，但在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前，阵势恢复，众人再次变得“开心”。 “嗖~”一个男子从城池中心飞到城门口，悬于半空俯看刚刚进城的众人，面露疑惑，“奇怪？怎么刚刚突然阵势消耗诸多灵力？莫非有修士来此？”他这法阵不一般，会按照进入者的灵魂水平发出不同强度幻术，来者灵魂（元神）越凝实，便会有越强的幻术冲击，相应也会消耗越多的灵力，“从灵力消耗上看，至少是一个太乙金仙驾临，可怎么找不到呢？”没找到就算了，他只当是法阵偶然出错，转身回到核心处。 男子却是不知，他要找到人就在眼皮底下，也就是凤仪，只不过小狐狸遮掩了她的气息，没被发现。此刻的城池内，除了布置法阵的男子，唯有鸟人和秋千没有受影响，他两个人：乌鸦是复活金乌，修为高明，元神烈如天阳，若是影响五识的幻术说不定能骗他，但如果是直接针对元神的咒法，完全没用；秋千就更不用说了，她在入城瞬间便察觉到有强弱不同的幻术灵力弥漫，于是急速伪装自己的元神强度，装作普通凡人状态，法阵因此发出的幻术冲击太弱，自然也迷幻不了她。 “可是没想到连三姐都中招了。”鸟人看着身边微笑的凤仪，十分后怕，“幸好你我跟来，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秋千亦是心惊胆战，“是啊是啊。爹，还是你说得对，万事都需要谨慎，可不能大意。” 随着法阵运转，所有“幸福”的人开始有秩序地往城池中心行走，移动过程众人相互聊天，态度十分友好温和，哪怕这其中大部分人进城前还是陌生人，进城后却好似多年亲友一般。 小狐狸说道：“这个阵能够给受影响的人塑造一个虚假记忆，让他们相互之间认作亲友。” 乌鸦道：“你赶紧把三姐的幻术解开，一会说不定还得请她保护咱们呢。” “好说。” 秋千暗暗施展法术，想唤醒凤仪，可是就在她快要动手时，凤三姐突然说了一句震惊玉鸟人的话。 “鸟人夫君，真想赶紧叩拜乌王大仙呀。多亏了乌王大仙保佑，否则咱们小秋千的病哪能那么容易好。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有个好歹，你我夫妻怎么活呀。” 第八章 夫君？ 鸟人哭了，热泪盈眶，哭得很惨很惨；凤仪脸红了，红得几乎能烧开水；秋千笑了，捧腹大笑，笑得肚子疼。 “呜呜呜……多少年了，终于有人叫我‘夫君’了，而且还是三姐叫出口，呜呜呜呜……太好了！这辈子没白活！”乌鸦喜极而泣，泪水根本停不下来，“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一直折磨我，终究有一天会让我成功有媳妇的！呜呜呜……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太幸福了！那个什么什么乌王大仙，您是个好人呀！大好人呀！呜呜呜……” 凤仪一言不发，低着头，羞愧难当，“哎呀呀，乌王大仙是！？竟敢让我这么丢脸！你等着！你等着！我非得烧得你魂飞魄散！烧死你！烧死你……哎呀呀呀，太丢人了！竟然叫乌鸦‘夫君’，太丢脸了！这家伙回去后一定会到处宣传，哎呀呀，怎么办呀？！以后怎么面对姐妹们呀！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小狐狸乐得都快缺氧了，她万万没想到此次能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不但之前有凰极愧色难当，此刻连历来端庄大方的凤仪也如此“丢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不提玉鸟人三人心中所想，且说跟随着众多凡人慢慢往城内走，很快来到一个大广场；广场上聚满了人，都是受到幻术影响的百姓，甚至还有不少鸡鸭鹅狗鸟雀鼠虫，所有生灵朝广场中心叩拜；广场中心有一个祭坛，直径三十六尺，高七十二寸，一颗灵力蚕茧悬浮其上；蚕茧前坐着一个男子，就是之前出现在城门口的那位，他老神在在地坐定，欣然接受所有人的呼喊。 “感谢乌王大仙！乌王大仙万福！”众人超乎寻常地虔诚，五体投地，涕泪直流，“大仙福比天地，运道辉煌！大仙金安啊……” 扫视广场许久，小狐狸点点头，“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转身要对鸟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谁知道…… “乌王大仙万福！乌王大仙太好了！小的玉鸟人感谢您的恩赐！呜呜呜……”乌鸦早就跪在地上了，嗷嗷哭，用力磕头，比周围其他人还要激动，“乌王大仙！您是小的恩人！小的万分感谢你！希望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感谢大仙，呜呜呜……”这家伙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绝非幻术。 “唉~没救了。”秋千叹口气，转头要与凤仪讲话，结果看到凤三姐已然凝聚了恐怖灵法于掌内，随时可以出手。小狐狸赶忙拦下凤仪，说道：“三姐，别急，再看看！别急！” “不行！我要烧死他！”凤仪气疯了，非动手不可，“他一个恶毒幻术，竟然叫我称呼鸟人‘夫君’！这这这……气死我了！” “哎！息怒！息怒！息怒！”秋千劝慰道，“不就是叫了我爹几声夫君嘛，算不得什么。息怒，息怒。就当是做公益了，可怜可怜我爹，行不？三姐你一直是识大体的人，可不能因为这等小事失了稳重。息怒，息怒……” 有小狐狸安抚，凤仪总算是慢慢平静下来，她问道：“这个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出什么了？” “很简单。”秋千偷偷指着蚕茧说，“有人在用愿力孕养此物，只不过操之过急，竟是以幻术控制凡人，强行聚拢愿力。每一个进入此城的人立刻受到幻术影响，脑海中出现虚假的记忆，把什么‘乌王大仙’当成救苦救难的尊者圣人，疯狂叩首，产生源源不断的愿力，而且是新鲜愿力；出城后，人们脑海里的记忆消失，不会记得自己在城里做过什么，但仍旧留存着‘幸福’的感觉，于是必然期待下次还来，同时把此事宣扬出去，引来更多的人。”由于强行用幻术干涉记忆，自然会导致魂魄松散，甚至失魂落魄。 “那蚕茧是何物？”凤仪没瞧出明白，“是虫子成精吗？蝴蝶精？蝉精？” “应该不是。”秋千细细感应，“有点像……像……”她对那个光眼熟，觉得在哪见过，但暂时想不起。小狐狸拍拍身边的乌鸦，问道：“爹，你记得在哪看过这种光吗？” “呜呜呜……乌王大仙！你是我的大恩人呀！呜呜呜……乌王大仙，你比鸿钧道祖都强！呜呜呜……大恩人呀大恩人，您太好了，呜呜呜……” 乌鸦根本不搭理小狐狸的问话，只顾着磕头，气得秋千踹他一脚，只能自己思考。“到底是什么呢？在哪见过呢？”从进城，到排队来到广场，花了不少时间，此时夕阳西下，夜幕降临，点点星光闪烁，秋千无意中抬头，顿时明了一切，“是星星！蚕茧里是星星！” “星星？什么星星？”凤仪不解，“此人拘拿一颗星辰在此祭炼？”这并非不可能的事，只不过太难，要把一颗混沌星辰缩成如此小，需要极高的修为，一个太乙金仙能做到，但需要的时间和精力无法想象。 “不是星辰，是一道星气！”秋千说，“里面是一道由天上的星辰产生的星气。”顺便地，小狐狸也明白为何城池阵势起伏不定，像个活人，“那位乌王大仙是用整个城池模拟孕育，人们的愿力便是养料。” “原来如此。”凤仪说，“只是据我所知，盘古界的星辰皆有天庭群星神殿监看，若有星气落地……哦！我明白了，之前天庭和地府混乱，群星神殿支援冥界，这道星气在灾劫时诞下，无人接引，坠落于此，被那个乌王大仙发现，于是就地孕养，欲培养一个星灵。” 秋千认可凤仪的看法，“之前，东华帝君引凡道帝气冲上九天星辰，让不少星辰诞生星气——这一个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三界穹顶的群星星官星灵大部分忠诚东王公，只有类似斗姆元君（金灵圣母）、天喜星（纣王）、华盖星君（敖丙）等为数不多一些星官不属于东华帝君的阵营。 凤仪道：“事到如今，又该如何？我们是否要干预？” “那是当然！”小狐狸说道，“那个乌王大仙若是直接将星气投入人胎，我勉强可以无视，可他竟然用幻术控制凡灵，使凡灵灵魂受创，罪大恶极，我绝难容他，必须破坏仪式，缉拿恶仙！” “没错！”凤仪早就忍不住要动手了，这会小狐狸也同意，她再次凝聚法力。不过，哭唧唧的鸟人却转头对她说话。 “娘子，别急嘛，等一会儿就近叩拜乌王大仙时再偷袭。”乌鸦说，“从隐匿阵法和幻术阵法来看，那乌王大仙精通三清派道术，必定难缠，夫君我没有法力，咱女儿战力不足，只靠娘子你一个人恐难正面灭了他。还是等等。” “这……也对。”凤仪点点头，“三清派的道法确实厉害，我不一定是对手。夫君你……哎！？你叫谁‘娘子’！？玉鸟人，你不要得寸进尺，装傻充愣占便宜！玉鸟人，信不信我先弄死你！玉鸟人，我杀了你……” “哎！别别别别别……”忍不住笑的秋千再次安抚凤仪，“息怒！息怒！息怒！哈哈哈哈……” 秋千道：“阿作，这算是新书福利？就一声‘夫君’把我爹打发了？” “是啊。”玉阿作说，“要不是开新书，这辈子也没人叫他‘夫君’——知足。” “凑合。”鸟人说，“不过，你给秋千什么福利啊？” 玉阿作说：“我会让她成为混元金仙！” “真的假的？！”乌鸦和小狐狸惊道。 “当然是假的。” 第九章 乌王仙 无需任何人维持秩序，所有受影响的凡人脑海中早就有叩拜仪式的流程：围绕广场叩首磕头，一边磕一边转圈，逐渐往里面进；待到达最内圈，来到祭坛前，就近狠狠磕几个头，高呼几声；之后继续磕头叩首呼喊，但是慢慢往外圈走，最后回到最外圈，顺着广场出口离开——依依不舍地离开。 磕头这事不难，乌鸦和小狐狸非常熟悉，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特别是鸟人，他是打心眼里感谢乌王大仙，但凤三姐却为难了。凤仪本就生气，要杀了那乌王大仙，结果还得跟着鸟人和秋千磕头，她是万般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跟着做。 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这磕来磕去，愣是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轮到秋千三人来到最内圈。跪在祭坛前，乌鸦望着乌王大仙，狂声哭泣，高呼：“大仙万福金安！” 平时乌王大仙一般是不会睁开眼，老实坐着修炼，引导愿力进入蚕茧中，可听到鸟人那虔诚到无法想象的呼喊，他罕见地睁开一只眼，瞧了下，见一个男子哭得没人样，顿时大笑：“真是个有意思的凡人。” 就在乌王仙的注意力在鸟人身上时，凤仪看准机会，暴起出手，拍出澎湃火力正中乌王仙。乌王仙没防备，登时斜着倒飞出去。一招还不算完，凤三姐纵身而起，追着敌人飞走，过程中凤仪唤出凤凰扇，不停拍击烈火灵气攻击。 那乌王仙也非一般人，挨了一招后竟是没有慌乱，快速整理灵态，站稳身形，掐诀念咒，引动八方云雾阻拦凤仪的烈火。“呔！你是何人？为何攻击本仙？” 凤仪一言不发，继续出手，虽是未能伤到乌王仙，却也叫他不能回城。趁着功夫，秋千化出本相，催眠所有人，之后尝试收纳星气蚕茧，可惜却是不成，反而触动了城内数个隐秘防御阵势，顿时雷声大作，闪电乱窜。“糟糕！”小狐狸未料到暗藏阵势，眼见凡人就要受劫，惊慌不已，“这如何是好！” 鸟人无奈，不得不忍着伤痛出手，“呱！”一只巨大乌鸦显现，烈火喷溅，快速裹住所有民众，并继续蔓延，胀开整个城池，毁掉一切建筑、阵势，雷电顷刻间消散。不多久，烟尘熄灭，黑火黯淡，天地清明，所有昏迷百姓安然无恙，而乌鸦则化作原形，倒在地上。 “爹！”秋千赶忙捡起鸟人，“你怎么样？不会死？！” “还行。”惨兮兮的乌鸦叹道，“就算是死，我也是有娘子的人了，一辈子没白活。”说罢，鸟人昏迷。 小狐狸哭笑不得，把乌鸦揣进兜里，再次拘拿蚕茧，这次倒是没有遭到法阵阻拦。 另一边。 “是玉鸟人父女！”乌王仙闻听鸦鸣，立马知晓事情败露，不敢与凤仪纠缠，转身就跑。 凤仪哪能放过敌人，化成凤凰本相就要追，可她又想到鸟人和秋千，不敢独自一人走掉，只能放弃追击，眼睁睁看着乌王仙遁走。“哎呀！”气急败坏地在半空跺跺脚，凤三姐翻身回到城内，查看小狐狸和乌鸦的状况，“如何？鸟人怎么样？” “娘子，我没事。”秋千的兜里传出鸟人的声音，“多谢娘子关心。” “你！”凤仪恨呀，但又没法动手，只能气得再次跺脚，“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见凤三姐暴跳如雷的模样，小狐狸暗暗笑，心说此刻的凤仪倒是比往日端庄姿态可爱许多。 ……………………………………………… 群星神殿。 “这个气息？！”随着凡界那个城市的隐匿阵法碎裂，对星气极其敏感的群星堂高手立马捕捉到那微不可查的气息，赶忙上报——群星堂是东华帝君的秘密私人武装，但其中人员多是正式的星君星神，以天庭正式府部群星神殿作为日常总部。 左辅大神道：“就是丢失的那颗福星？”听他这意思，已然有不少星气诞生。 “正是！”群星堂高手甲答道，“而且从气息上看，那福星几乎成形，有了神识。” “这么快？”右弼大神不解道，“怎么可能？按照我们的推算，即便是用紫微帝气育养，由星气成星灵再到成形，也至少要几百年，如何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完成？” “属下不知。”高手甲说，“大人，是否要去派人查看？” “自然要去看。”右弼道，“我亲自去。” 未有迟疑，右弼直接离开天界，奔赴凡尘。 ……………………………………………… 鸟人这边。 收纳星气蚕茧之后，秋千立刻联系地府和司法神府特行组，很快便有大批鬼灵到来修复城池，而特行组方面则是派出了修为不低的敖碣那一队人马。特行组来了之后就要开始厘查现场，但放眼一看，只见因果混乱，阴阳不清，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作罢；接着他们又要对百姓搜魂，想从民众灵魂中了解一切。 “且慢！”秋千道，“没用的，他们的记忆混乱，你们什么也查不到，反而可能伤了本就松散的灵魂。”小狐狸瞧着特行组的众多成员，嘲讽道：“你等行为，岂不是与妖魔无异？就算是为了查案，也该注意下手段？这些人本就是受害者，别再叫他们遭罪了。”在上个地点，她哪怕有十足的把握不伤害到百姓的灵魂，尚且不敢，颇为犹豫，哪有特行组这些神仙的强硬。 “额……”特行组众人一愣。身为特行组一员，有杨戬罩着，他们平日里做事几乎可以说“百无禁忌”，什么手段都敢用，没有在意行为细节，也没人敢指出他们的错误和违规，此刻秋千讲出来，倒是让他们有些恼羞成怒。“我们是为了三界，玉姑娘还请理解我们的苦心！” “这个理由不错。”小狐狸继续嘲讽，“九天应元府雷神殿那些祸乱三界的雷神也这么讲。”不久前，司法大神杨戬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代职主神雷震子曾经开展一场“内纠行动”，处置了不少犯下大罪的各级别雷神。 “你！”闻听秋千将自己等人与那些违反天条的雷神众相提并论，特行组众人更加恼火，“我们是……” “好了！”不等特行组众人辩解，敖碣厉声呵斥道，“你们顺着云路追踪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所谓的‘乌王仙’。”这敖碣是司法神府特别行动组二队队长，同时也是东海龙宫六太子，他和玉氏父女是多年的朋友。 “是。”特行组众人无奈，只能离开。 望着遁飞的神仙，秋千极其失望，纵身带着凤仪也要走。 “等等。”敖碣说道，“秋千，你叫我来，总得说说到底发生什么？那乌王仙到底是谁呀？” “本来要告诉你，但现在改主意了。”小狐狸懒得再多言，与凤三姐直奔女儿国。 “这……”敖碣有心再问问，但终是没有答话，仅仅是叹口气，“唉~”他虽然知晓小狐狸生气的原因，却并不觉得特行组有错。事分轻重缓急，特行组每天要面对的敌人十分狡诈难缠，若是完全按照规矩，细细与敌人磨蹭，那许多事都会耽误，该有的狠辣手段不能少。当然，黑龙太子也不会埋怨秋千不理解特行组，“她和乌鸦是好人，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原则，这很好，也没错，呵呵呵……” 龙太子这正感慨着，忽然一道灵光直奔他脑门，他没太注意，狠狠挨了一下，“哎呦！”敖碣抬手捂着额头，发现脑门沾着一块玉简，神识探入，不禁笑了笑。 “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呀。” 第十章 星气 秋千、凤仪和鸟人很快回到女儿国，进入饕餮酒馆，来至秋鸟星内。 这里特别解释一下秋鸟星的问题。玉鸟人父女没什么正经工作，除了一个地府临时鬼差身份和天庭司法神府特行组临时队长身份，平时都是靠帮神鬼妖仙人做各种任务赚钱，他们俩的秋鸟洞自称什么都做，有“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的口号。二人客户下至鬼灵怪物凡人小妖，中有大妖大仙大神大佛，上至巨神巨仙神皇人皇，甚至连鸿钧道祖也雇佣过他们。在几百年前，孙悟空出世那天，108颗天星异常连形，导致大天机混乱，三界修士的卜算之术受到重大影响，连无上金仙和混元金仙也无法看清未来运道，同时，在天星异常后，一股不同于本大道的气息从未知处传来，三界上层传闻有其他大道宇宙存在。鸿钧道祖知晓确有“异大道”的存在，为了提前做准备，道祖派出自己的大徒弟太上老君，将一个小世界放置在“异大道”影响范围内，想通过观察那个小世界的受影响情况，反向推算“异大道”的情况。之后过了几百年，鸿钧道祖雇佣玉鸟人父女前往那个小世界查看结果，玉氏父女在那个世界闹了一番后，回来将所见所闻告知鸿钧道祖。鸿钧道祖很满意玉氏父女的表现，赐下一颗十合一的巨星法宝作为礼物，也就是秋鸟星。由于是十颗巨星合一的超级大界，所以重力和密度极强，需要额外布置法阵才能使其变为适合生存的地方，所以这些年，玉鸟人父女的宠物——紫金麒麟玉吱吱一直忙于布置各种法阵。经过努力，如今秋鸟界已然有秋鸟山区、饕餮区和桃源区，外加被玉鸟人纳入秋鸟界的女儿国，相当于有四个区。秋鸟星里有许多玉鸟人父女的朋友居住，尤其是秋鸟山区，而秋鸟星的入口之一就在饕餮酒馆。 在确定乌鸦和小狐狸安全后，凤三姐说要去地府继续帮忙，直接就走了，显得十分匆忙，未有一刻停留，弄得秋鸟山内的众人满头问号，不知她急什么。小狐狸倒是明白凤仪的心思，但没有说出来，而是发消息给凤仪，让她带小饕餮思江再去一次那个城池，安抚、治疗所有受影响生灵的魂魄。 待凤仪离开，鸟人突然苏醒，张口就问：“我凤仪娘子呢？” 秋千说：“你给我闭嘴。你若真惹急了三姐，三姐弄死你！闭嘴，听到了吗？”距离小狐狸二人不远处有棵树，名唤秋鸟树，树里面藏着一只鹦鹉，名字就叫“闭嘴”，它看了眼“狐狸大姐”，以为是叫它，但发现不是，松了口气，赶紧藏好，生怕被吃。 “好好好……”闻听秋千之言，鸟人哪还敢玩笑，只得把之前的“美好回忆”放在心里。 杂七杂八的事不提，小狐狸把那个封印着鬼泽部分灵魂的黑琉璃和蚕茧拿了出来，有些不知该怎么处理他们。这两个东西，一个是从月老宫逃出来的犯人，一个是群星堂没接引到的星气，关系着天界两个大帝的秘密组织，需要认真处理，弄不好会惹祸。 “这鬼泽倒也不妨。”乌鸦说道，“月老宫近些年动作很少，不涉及到重大利益，他们估计不会追得太紧，但这星气就不一样了，群星堂轻易不会放弃。” “要不我们还回去？”秋千刚把话讲出来，立马就扇了自己嘴巴一下，“不行！不能给他们！咱们之前得到的玉简里面说了好多他们做过的坏事，绝对不能给他们！” “不给的话，会有危险。”鸟人道，“我现在伤势太重，轻易不能恢复，所以……” “那……好。”小狐狸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真是气人！哼！气死人了！” 不得不做下决定，但鸟人和秋千可不准备主动送回去，什么时候群星堂来要，什么时候还，蚕茧暂时放在秋鸟山内。之后玉氏父女又与秋鸟山内的众人嘱咐几句，再次回地府——这次与他们俩一同离开的人有许多，大家都想出出力，帮助地府处理各种问题。 ………………………………………… 另一边。 右弼下来凡尘，赶赴星气孕养之处查看情况，通过搜魂多个凡人，综合推演后勉强明白了此地些许因果，顿时又惊又喜，于是给群星堂发命令，叫他们调查一个叫“乌王仙”的太乙金仙修士。发出命令后，右弼尝试感应此地气息，反推城池阵势，可惜那阵势复杂，绝难随意推测，再加上玉鸟人恶罪业火爆发，把一切弄乱，所有气息面目全非，难以算计。 “幸好有那玉鸟人，却又很遗憾有那玉鸟人。”右弼说道，“若无他，那颗福星便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但因此，我们说不定能得到一种快速孕育星气的阵势。”群星堂也在孕养星气，但效率一般，远没有这处厉害，“那个法阵，以及孕养手段，比那道星气还要重要，一定要弄到手！” 很快群星堂便回报了消息，竟是完全没有什么“乌王大仙”的记录，不晓得他是什么人。 “不可能！”右弼说道，“一个太乙金仙，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必然有根有底才对。”他脑子出现许多推测，比如是否是刚刚从界外归来的凤凰族人，或者是某些大神大仙隐藏身份，但怎么想也无法确定其身份，只得作罢。 右弼躲在原地又观察数日，期间凤仪和思江来此，仔细给受影响的灵魂治疗，藏在暗处旁观的星神不禁啧啧称奇，心道秋鸟山人才不少。 “哎？她们发现了什么吗？”在右弼几乎准备放弃继续停留在此地时，忽然看到思江的灵法之身——“梦饕餮”从祭坛之下找到几个被封印的一品大鬼差，经过“梦饕餮”治疗，其中多数鬼差勉强恢复魂体，但仍没有记忆，与此同时，某个跟随小饕餮而来的一品鬼差见到几个同伴后大为感慨，惊呼如何如何。仔细盯看那个清醒的大鬼差，发现他身上残留的气息与那几个混乱的一样，似乎也曾经在此待过，但受到影响较小，大星神心说：“这是个突破口！” 大星神是个果断人，看到思江准备把几个鬼差收纳，猛地出手，一掌掀翻小饕餮，顺势带走那清醒鬼差，之后直接远走，速度之快，凤仪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噗！”思江受重伤，口吐鲜血，登时晕厥过去。 “这！”凤仪大惊，也顾不得追击凶手，抱起小饕餮赶忙回冥界，“到底是何方妖孽，为何攻击我们？” 另一边。 右弼得到清醒鬼差，寻了个地方，使用各种手段搜魂后，慢慢明白了一切，“乌王仙莫非是那个人？” ……………………………………………… 女儿国。 话说玉鸟人父女身边的朋友有许多，其中有一个叫做玉慧。此女不简单，乃是玉鸟人和玉秋千利用一只蝎子精的丝缕灵魂，金蝉子的舍利，加上孙悟空的功德之血，聚合扶桑火木、太阴桂木、人参果木、雷元杏木等圣物凝化的生灵，十分厉害。除此之外，玉慧瞒着鸟人和秋千，在元神内藏匿了一个道人——菩提。菩提道人是孙悟空的师父，同时也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佛祖和准提佛祖共同施法化出的一个无上金仙级强者，他亦是无天派——鸿天的两位首领之一。菩提本是五位混元金仙为了对付天庭布置的后手，但随着局势变化，弃之不用，于孙悟空取经成功之时，五位混元金仙将其杀死，但此人似乎通过什么手段留下了一个弱小灵魂藏在玉慧的元神内，一直不为人所知。这菩提道人，受到几乎所有混元金仙和无上金仙的追捕和忌惮。 蚕茧没有引起玉慧兴趣，但封印鬼泽的黑琉璃倒是让她，或说是让菩提道人颇为在意。在菩提道人的请求下，玉慧将黑琉璃带到秋鸟洞研究数月。 “能打开吗？”慧慧问，“业火猛烈，师父你绝难承受。” “你可以。”菩提道人说，“你有金蝉子和悟空的功德之力在身，只要稍作手段，便能形成一层保护，穿过业火封印。” “我自然是能，但为什么那么做。”慧慧说，“师父，凭你的能耐，应该可以吃掉这块元神，强壮自己的灵魂？师父，你是不是要动歪心思？”讲话时，玉慧表情严肃，眼神中含着危险。 “别误会。”菩提知晓自己徒弟的狠辣，当真可能随时灭了自己，赶忙解释，“我只是觉得此人是个可造之材，想彻底清理掉他原本的所有意识，重新培养一个新魂新魄，以后方好辅助你。” “以后辅助我？”玉慧道，“我以后要做什么吗？用得着人辅助吗？就算需要辅助，我有许多朋友，何必再找外人。” “万灵万物都有奇异之处，此人的灵魂黏稠坚韧，绝无仅有，在某些时候定然有妙用。”菩提道人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师父理解你的顾虑，此物确实可以强壮我的魂魄，不过你也明白，我但凡再强一点，就会为巨神巨仙发现我的元神波动，就算是你让我吃掉他，我也不敢。” “呵呵。”玉慧冷笑一下，没有说什么。 这边慧慧和菩提道人商量鬼泽的问题，忽而一道特殊气息从饕餮酒馆喷出，二人一愣，玉慧赶忙封印菩提道人，而后急匆匆进入秋鸟山。 穿过大门，不等玉慧弄明白怎么回事，一群孩子急匆匆跑过来，哭道：“慧慧姐姐，快去快去，快去看看，白哥哥晕倒了！白哥哥晕倒了！” 玉慧闪身来到秋鸟树之前，只见秋鸟山的一个少年居民——白帝子晕倒在地，但并没有大碍。除了白帝子，还有一个陌生小男孩倒在白帝子身边，那小男孩眉心处有一个天道文字——福。 第一十一章 阳魂 冥界。 玉氏父女带领饕餮酒馆群妖来到金花城108鬼差局。 玉鸟人父女与婆和的关系十分密切，可为了对方的安危而牺牲性命，但乌鸦和小狐狸对饕餮婆婆的那些手下却并不是完全信任，这其中只有婆和的三个干儿子——祖凰三杰，以及婆和的三个义弟——赤焰兽、横公鱼、偷天鼠，他们六个是玉氏父女的亲密友人，其余的一些妖怪就不好说了。因为这个，玉鸟人并没有一股脑地叫婆和的所有手下居住在秋鸟星同一个地区，分出了一个“饕餮区”供他们生活。不过一般来说，饕餮婆婆的手下其实应该没什么问题，没什么坏心眼，这次地府缺少的人手太多，乌鸦和小狐狸实在搞不过来，只能把他们全都弄到冥界帮忙。婆和手下的妖怪实力不低，就算比不了玉氏父女和祖凰三杰等人，也足以应付普通鬼差无法处理的难题。 “好好干活！不许偷懒哦！”秋千得意洋洋地指挥众人，“选好任务，完成勾魂引魂，只要你们努力，我们就有钱赚！哈哈哈……” 108鬼差局是雇佣性质，做的越多，地府给的奖金越多，所以确实是众妖怪“越努力”，玉氏父女越“赚钱”。只是众妖也不在意，瞥了眼玉氏父女，懒得搭理两个流氓，埋头寻找适合自己的任务后遁去各处。 耀武扬威一番，小狐狸也选了几个任务，拉着自己爹准备走，“还有鸾莺，走，咱们一块。” “好。”鸾莺点点头，跟随玉氏父女离开冥界。 踏云踩雾，越山过岭，三人快速朝着目的地赶去，在这个过程中，乌鸦又想起了之前对凤仪讲过的话，赶忙说给鸾莺听。 “四妹，咱们好久没一块出来了？”鸟人笑嘻嘻地说道，“真好呀，咱们现在像不像一家三口？嘿嘿嘿……” “才不像呢。”鸾莺道心活泼，不是凤仪那种知性稳重的姑娘，比较欢脱，直言道，“乌鸦，你呀，怎么总不死心？你不可能娶到我的，别白费心机了。不止我，秋鸟山的姐妹们，都不太可能嫁给你，别妄想了。” “你！”乌鸦好气，但又没法反驳，“四妹，别这么讲嘛~咱们这都是多少年的关系了，我对你如何，你不清楚？想当年，我带着当时还在吃奶的秋千和你一块去看演唱会，参加摇滚音乐节，甚至和你化一样的烟熏妆——多难得啊！人家对你是真心的，你就行行好，做我媳妇？哪怕不做媳妇，做女朋友也好呀。” “对我是真心的？嘿嘿，”鸾莺笑道，“那对三姐呢？对万圣呢？对企云呢？对贝贝呢？对野曳呢？对涸琯呢？对小鸭呢……别告诉我说你对秋鸟山的所有姐妹都是真心的。啧啧啧，你这‘真心’蛮多的嘛~” “额……”乌鸦再次词穷，但他也不气馁，因为早就习惯了，“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早晚要把你们全部都娶到手。” “那你就等待‘早晚’？嘿嘿嘿……”鸾莺笑道，“少废话啦，我们到地方了。” 地府的任务都是围绕着“勾魂引魂”，这次也不例外。这个地区的“异常”比较直白，就是几个妖怪偷魂、炼魂，用人族那颇具“营养”的魂魄进行修炼，凭鸾莺的实力轻而易举就能收拾，但小狐狸似乎察觉出什么问题，请鸾四妹暂时先不要动手，按照观察一番再说。鸾莺也不急，三人收敛气息藏在山野这种，监视妖怪们的动静。 “今天抓了多少人呀？”妖怪甲说道，“有没有上仙需要的魂魄呀？就是那种偏重阳性，魂火旺盛的。” “有一个。”妖怪乙说，“运气真好，弄到一个。”这妖魔略施法术，将一个人族魂魄唤了出来，果然，观其灵魂气态，刚正勇武，雄威霸道，估计生前是个有身份的人。“这家伙活着时是个将军，功高盖主，受国王忌惮，找茬赐死了他。此人不但本身魂火旺盛，再加上心有不甘，灵魂狂暴，气息激荡，颇为不凡。”可惜终究是一个普通人，就算强，也逃不脱妖怪的拿捏。 “这种人比较受地府重视？没有鬼差接引吗？”妖怪甲说，“最近虽说天庭和地府比较忙，但还是别过分为好，咱们已经扣住好几个鬼差，再抓的话，会引来厉害人物的。地府现在有梼杌族的人，他们好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妖怪乙说道，“那年梼杌族不尊娲皇宫命令，强行移居地府，饕餮族得娘娘圣令，劫杀他们，他们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恢复不了，惧他们什么。再说，你我说什么也是饕餮族的远方亲戚，岂会怕了梼杌族？咱们可是有娘娘罩着呢。” “少废话了。”妖怪甲说道，“赶紧把这个将军灵魂送给上仙，这次一定能赚不少灵石。” 两个妖魔带着众多灵魂，喜滋滋朝着某个洞府走去，似乎十分期待奖励。秋千三人也不耽搁，悄悄跟随，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背后收集阳性魂魄。 “实力应该不会弱。”鸾莺仔细感应两个妖魔前进的方向，发现隐隐有阴冷灵气，而且有两种，其中一种纯度极高，不是普通妖怪能发出，“另外……” “另外还可能是禽鸟一族。”秋千替鸾莺说出她的猜测，“我是狐狸，对禽类最在意——比你们还敏感。”岂止是禽鸟，根本就是凤凰一族，只不过是小狐狸为了缓解鸾莺的尴尬，故意开玩笑而已。“两种气息中，弱的那一股明显有病症在身，猜得不错的话，之所以需要阳性魂魄，定然就是为了治疗‘它’。” 不多久，两个妖魔来到一处洞穴。按理说这片区域的气候比较温润，苍山翠树绿重叠，百花争艳草木香，可这个洞穴旁，好嘛，寒风凄凄，冷雾蒙蒙，白霜挂枝，素雪盖地，根本就是冬季才有的景色——甚至这还是因为洞穴附近有法阵阻止、减缓气息泄露，否则影响范围一定更大。两个妖怪缩着头，踩着雪，哆哆嗦嗦走近洞穴。 “冰凤凰大仙，您在吗？我们给您送阳魂来了~”受不了冷，被冻得嘶嘶哈哈的两个妖怪不敢直接进去，在洞口叫了一声，“大仙，我们能进去吗？” “进来~”洞穴里很快传来一个女子声音，其息之寒，单单听一下都觉得元神冰冷。 得了允许，两个妖怪方才敢往里面走，但他们没发现有一道黑影趁机坠在他们的衣角，随着二人一同进入。 “哎！乌鸦，你这！”鸾莺大惊，看着那黑影，有心叫他回来，却又怕打草惊蛇，“他什么情况？！从刚刚那声音判断，洞内的女子修为极高，至少太乙金仙，鸟人怎么敢进去？！” “唉~”秋千了解自己爹的没出息样，倒是不觉得奇怪，“他怎么不敢，刚刚那声音特别好听，想来讲话之人也必然俊美冷艳，我爹岂能忍得住？唉~色字头上一把刀，我爹早晚得栽在这上面。” 不敢耽搁，秋千和鸾莺赶紧进入洞穴。 第一十二章 冰凤凰 两个妖魔进入洞穴，顺着小道七拐八拐，最终走到一座石门前，二人看着寒霜铺盖的大门，对视一眼，运转妖法，用灵力裹住手，而后用力一推，“呼~！”冷风顿时顺着门缝咆哮喷出，本就寒冷的洞穴，温度再次暴降。好在两个妖怪修为还可以，足以抗住冷风，顺着门缝走了进去。进入主洞穴，只见晶莹冰凌挂室壁，霜花绘画冷白图，幽蓝灵光若流火，却放寒气成素龙——好一个清雅浪漫的“房间”。 洞穴中部有一台子，台子上有一个女子盘膝而坐，其女面貌自不用说，自然是俊美清丽，单说她的气质，绝对是高冷高傲，超然脱俗。女子怀里还有一个孩子，或者说是一只雏鸟凤凰，这小鸟的气息特别虚弱，似乎危在旦夕，元神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见过上仙。”两个妖怪平日也是好色之辈，但却不敢对面前的女子有任何妄想，因为之前有不少孟浪妖魔只因多瞟了女子一眼便被她打灭神魂，手段十分冷毒，“小的来送阳魂了。”二人恭敬叩首，并顺势把那将军灵魂奉上。 “好。”清冷女子凤目微瞄，很满意两个小妖的“礼物”，“这两个灵魂不错。” “那是当然。这两个灵魂是我们专门为大仙挑选，这两个……哎？两个？”俩妖怪微微抬头一看，发现除了将军灵魂，还多了个乌鸦灵魂，“这什么情况？我们抓过乌鸦？”虽然不记得自己二人何时逮过一只乌鸦，但无所谓，只要能得到奖赏就好，而且仅仅随意扫一眼，也能看到此乌鸦的阳气极重，比那将军灵魂还好，想来奖赏更多。“是是是，都不错，都是我们四处奔波，特意为大仙找来的魂魄。” 清冷女子说道：“都说百鸟是凤凰之种，唯有乌鸦是金乌一族后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问你们，乌鸦的阳气都是这般浓重吗？”自从跟随凤凰族回到盘古本界，此女偷偷离开凤凰秘境来到凡间，也看到过一些乌鸦，没有一个有这般重的阳气。 “额……”两个妖怪面面相觑，“可以是。” “嗯？可以是？”女子问道，“什么叫‘可以是’？” “额……就是……额……”两个妖怪想撒谎，又怕揭穿，赶忙换个话题，“大仙，以后我们会看看乌鸦是否都有如此重的阳气。” 清冷女子修为高，能清晰感受到两个妖怪“心虚”时的气息变化，心说自己的问话可能有问题，哪可能身为凡灵禽兽的乌鸦阳气都重，必然是此鸟是个异类罢了。“好了，这些灵石给你们。”女子微微挥动袖子，扔给两个妖怪一些灵石，“下去，继续给本仙带阳魂来。” “是。”早就受不了寒冷的两个妖怪赶忙拿着灵石退走，一边走还一边感叹，“这买卖真不错呀。” 待外人离开，清冷女子看了眼怀里的小凤凰，叹道：“我的女儿啊，你放心，只要有娘在，一定不会让你就这么死去。”说罢，女子施展法术，拘拿起将军灵魂和乌鸦灵魂，准备搅碎他们的意识，化为纯粹的阳气魂力，注入自己女儿元神。“幸好，这些人族灵魂奥妙非凡，营养丰富，而且数量繁多，可以极好缓解我女儿的伤势，若是当年要治疗我女儿，恐怕不得不去求那些厉害阳族，或者依附那个渣男！” 感慨一句，女子开始动手，但不等她开始，“轰隆！”突然大门被人轰破，一个绽放着豪壮热力的鸾鸟现身。“呔！你要做什么！？”鸾鸟斥责道，“果然是凤凰一族，而且比较罕见的冰凰一脉。呔！你可知今日不是万兽时代，有天条在上，王法在下，不得随意吞噬凡人性命？！” 清冷女子一愣，未曾想在此能遇到同族，“你是何人？” “我乃鸾莺！”鸾四妹说道，“凤凰族刚刚回到盘古本界，你如何敢胡作非为？就不怕犯了忌讳，叫人对凤凰族有意见？！速速放弃抵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作为一个用尽全力帮助凤凰回归的族人，鸾莺尤其在意族群的名声，生怕有人抹黑，未曾想凤凰族才回过不到一年便有人利用人族修炼。 “哼！凤凰族的名声与我何干？不就是区区一些人族嘛，算得了什么！”清冷女子说，“为了我的女儿，凤凰族又能算什么！”她看得出来，面前的鸾莺道心比较年轻，必定热血冲动，与她争辩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直接出手，展动袖子，拍出冷厉寒风。 “竟然不在乎族人名声，那好！我便也不在乎族人情谊了！”鸾莺当然不会怕了清冷女子，立刻回击猛烈热火与对手相斗。 热情和清冷在宽敞的洞穴内激荡，两种尖锐气息犹如海潮，相互叠涌拍击，尝试压制对方。单论境界，二人相差不多，但清冷女子为了女儿的伤势，常常需要耗费法术治疗，气力不如鸾莺，于是慢慢落于下风。另外，由于冷热气息纠缠变换，清冷女子的女儿受不住忽冷忽热的冲击，本就不稳定的伤势更加严重，元神和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明显是坚持不住了。 “女儿！”清冷女子看到小凤凰的情况，大惊，赶忙引出一部分法力治疗女儿，：“女儿，你没事？！怎么样？” “娘~我冷~”那小凤凰元神处于混沌中，迷迷糊糊发出下意识的呻吟，“娘，我好难受~” 鸾莺那边感应到对手气力减弱，立刻趁势加大法力输出，顿时更加澎湃的热力扑向清冷女子。那清冷女子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忧心女儿，哪是鸾莺对手，于是硬抗一股火力，化作本相冰凤凰，展翅拢抱女儿，强行冲破山体，遁上九天。 “哪里逃！？”鸾莺不愿意放过对手，遁身要去追，但此时秋千却出声阻止她。 “鸾莺，别追了！”拘拿着两个妖怪的秋千，“你没看到那姑娘是为了救女儿吗？何必逼得那么紧？” “我看出来了。”鸾莺说道，“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抹黑凤凰族？” 秋千叹口气，拍拍鸾莺的肩膀，“你啊，什么时候开始钻牛角尖了？那女子不是说了嘛，相比女儿，族群名声算什么？况且，纵观三界各族，哪家没有一些‘坏人’存在，如何能做到所有人都好的程度？放心啦，她的行为抹黑不了凤凰族。鸾莺，我知道，你觉得凤凰族回归不容易，所以希望三界能赶快接受他们，但且不可过于急躁。” “可是，”鸾莺说，“可是总不能就任由那女子通过炼化人族灵魂疗伤？这是极大触犯天条的事，此时她应该还没有伤害过多人，没有大罪过，若是未来大规模杀人，铸成大错，那就完了。” “这……”秋千也知道继续下去不好，但身为一个擅长幻术的人，能够敏锐察觉到女子的情感，深知她对女儿的忧虑，“且等等，看看我爹怎么处理。” “对啊！鸟人还在她手上。”鸾莺更加惊慌，“乌鸦重伤，绝对不是那女子对手，若是那女子下狠手，乌鸦就完了。”这姑娘是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再多言，拉着小狐狸就去追人。 秋千也担心自己爹，但她更加在意那女子的想法，“终究是才回归洪荒世界，凤凰族的人似乎对‘人族’并不在乎，把人族当做普通凡兽。唉~希望他们不会因此犯下大错。” 第一十三章 朱雀之亏 天界南部，朱雀族领地，凤凰秘境内。 一个稳定的结构，总体上一般来说只会是一种“声音”，但细节处当然也有其他想法。自从在凤凰长子、朱雀大神凤红的努力下，凤凰族得以回归，凤凰秘境一直热闹非凡，每天都在迎接各种客人，直到最近才慢慢安静下来。平静之后，凤红并没有急着把凤凰族人安插在天庭仙班内，反而禁制他们擅自离开秘境，凤凰众虽然明面上不敢违抗朱雀大神的命令，但心中却有些抵触——他们已经憋得太久，十分希望出去走走逛逛。 “不行。”凤红对两个儿女说道，“在他们彻底转变‘思维’前，我不敢放他们出去。” 朱雀大神所谓的“思维”便是指凤凰族对其他各族群，尤其是对“人族”的蔑视。想当年万兽时代，凤凰族是顶级大族，除了龙族、麒麟和玄武、白虎，没有什么人值得他们重视，凭着锋利爪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扑杀任何生灵都可以，但现在不同，现在有天庭，有地府，有凡界王朝，有天条规矩，稍有不慎就可能闯下大祸。 朱雀大神的二儿子，凤桐说道：“爹，我最近做了了解，虽然有天条在，但其实和当年也差不多，同样是弱肉强食，没有什么不同。众神众仙众妖只要不大规模吞杀凡灵，似乎没什么人管，我们何必过于小心翼翼。” “就是有你这种想法，我才不放心。”凤红说，“上次‘灾劫’才过去不久，天庭神兵府和司法神府在三界各处巡逻，风头正紧，若是尔等在此刻犯错，很容易给整个族群带来麻烦。你等也许不晓得，三界六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欢迎凤凰族的回归，不少人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谁敢？！”凤桐说道，“我看谁敢笑话我们！？”这人年岁不小，但修炼的是烈火之法，所以道心莽撞激烈，性子霸道威厉——“道心”这东西，除非改变修炼方向，否则一生也不会变化。“谁敢笑话我们，我吃了他们！” “大胆！在父亲面前，何敢放肆？！”朱雀大神的长女，凤梧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你给我闭嘴！” “……”凤桐最怕姐姐，登时缩起头，再不敢多言。 凤梧说道：“父亲，你放心，我会命令族人认真研读天条，改变想法。” “嗯。那就多劳梧儿了。”凤红虽然在名义上是凤凰族的族长，但毕竟多年在洪荒界内，与凤凰秘境分离太久，栖息凤凰秘境的凤凰众其实更加信任凤梧，凤梧讲话更具权威，所以即便是作为父亲，也得通过女儿才能发号施令。 不提凤凰族何时能够离开秘境的问题，凤红继续和儿子女儿聊些日常闲话。多年未见女儿和儿子，作为父亲的朱雀大神有无数话要讲，只可惜凤凰族之人多高傲，尤其是作为长房的朱雀族，明明是火焰一家，却个个性子冷峻，相互之间的话语比较少，哪怕是心怀无尽思念，但交流时并不热烈，气氛特别平稳，十分公式化，不似家人聊天，更像上司和下属谈话。 “桐儿，我听说你有个伴侣？”凤红说，“怎么没见到？” “这……”气态刚正的凤桐听到这个问题，不知怎么地，突然心虚起来，“我……伴侣……没有啊。” “没有？”年轻时脾气也很暴躁的凤红微微皱眉，“桐儿，莫不是觉得你父亲年岁大了，可以随意欺骗？” “我……”凤桐不敢回话，低头不语。 凤梧叹口气，对凤红说道：“父亲别逼他了，他没脸说。唉~父亲说得对，弟弟他是有个伴侣，叫蓝珊，是一只冰凰。当年在凤凰秘境，有一段时间弟弟他修炼出错，走火入魔，急需寒气调和阴阳，为了救弟弟，母亲她便撮合蓝珊与弟弟组成伴侣。最初两个人还好，关系密切，如胶似漆，情投意合，但很快，随着弟弟身体恢复，再次修炼烈火之法，对寒冷气息开始比较厌恶，再加上弟弟性子烈，那蓝珊个性凉，俩人之间出现许多矛盾，甚至……”说到这，凤梧气愤地看了弟弟一下，“甚至弟弟有家暴行为。” “孽障！”凤红以前脾气火爆，但从没有对妻子动过手，未曾想自己儿子这般不堪，“你个混账东西！” “……”凤桐理亏，只能保持沉默。 凤梧继续说：“两个人虽然日子越过越别扭，但碍于母亲，他们没敢直接分开。直到后来，蓝珊诞下凤卵，竟是一颗奇寒之蛋，没有半点朱雀火气。弟弟他以此为理由，污蔑蓝珊不忠，断了伴侣关系。” “啪！”凤红大怒，抬手打了儿子一巴掌，“你个混蛋，就算不爱人家，又如何敢辱人家清白！你个混蛋！”凤凰族是个比较崇尚“忠贞”的种族，“不忠”的罪过比杀人还严重。“你个混账，也配活着？！”朱雀大神打了儿子一巴掌还不算完，还要继续打。 “好了，父亲，饶过他。”凤梧拦下凤红，说道，“我当时已经打过他了。”岂止是打过，当时要不是二人母亲的劝阻，凤梧就直接废了凤桐。 “对不起，父亲，姐姐，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凤桐跪地求饶，“是我不对，是我不对，饶命，饶命……”想起当年挨的那顿打，朱雀二少爷记忆犹新，不禁颤颤巍巍，心惊胆战。 “后来呢？！”凤红恶狠狠地问，“你等可有给人家姑娘洗清名誉，做出补偿？” “正名倒是做了，但补偿嘛……唉~”凤梧叹道，“那姑娘傲气，拒不接受任何补偿，即便是母亲如何低三下四，她也不原谅弟弟，而且发出豪言：‘若有一日得展翅，必杀朱雀洗冤屈！’” “这……”凤红这个恨，又气又恼，自己一辈子没亏过理，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自己儿子却干出这等混账事，太气人了。 凤梧说：“那姑娘痛恨咱们朱雀一族倒也无妨，毕竟是咱们家对不起她，但有一点叫人担心，便是那颗蛋。父亲想来很清楚，我族虽是至阳烈火之身，但如果至阳过甚，有微小概率转至阳为至阴，再加上蓝珊本人的冰凰血脉，生下的蛋将会有奇寒之症，若是有至阳之火孕育、培养，便能得到一个天才，可如果没有……” “那蛋不会是死了？”凤红问道，“若是如此，那咱们朱雀一门亏欠人家姑娘就更多了。” “倒是没死，破壳而出，但身体极弱，元神似若冰晶，涣散不稳，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凤梧说，“咱们凤凰族回归后，那姑娘直接离开，也不知去了哪。唉~希望她能找到好办法救下女儿。” 第一十四章 蓝珊 洪荒凡界某处。 避开同族敌人，清冷女子，也就是蓝珊寻了个僻静地方藏匿，赶忙治疗女儿的病，只可惜她身为冰凰，不擅长火术，而且单单火术还不行，还必须有柔和温润的灵魂作为黏合之物才行——她搜集人族阳魂既是为了此。 “女儿，你怎样？我的女儿啊！”看着难受的女儿，蓝珊束手无策，泣不成声，“我的女儿啊，你怎么样？怎么样啊？” 就在此时，一只乌鸦突然跳到小凤凰身边，轻轻放出火焰治疗法术，“大姐姐，别哭嘛~人家最看不得女子哭。你别急，我来帮你。” “啊？！你……你有修为？！果然不是普通乌鸦！”蓝珊一愣，想要阻止乌鸦，怕它伤害女儿，但见女儿在乌鸦的法术下气息渐渐变得柔和，方才松了口气，“你……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好看呗~”乌鸦说了句看似是玩笑，但绝对是他这个色鬼真情实感的话，“嘿嘿，大姐姐，看你一个人照顾孩子，多辛苦呀，要不嫁给我？我单身，虽然有个女儿，但不是亲生的。我至今还保持着童男之身……”一边治疗小凤凰，这流氓一边哇啦哇啦地讲废话。 “……”说真的，要不是看在自己女儿需要治疗，蓝珊当场就得吃了这个满嘴没正经话的乌鸦。“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火焰之术好高明啊，堪比朱雀一族。” “朱雀？哼~！”乌鸦嘲笑道，“大姐姐，不是和你吹，什么朱雀啊，金乌啊，不配和我比火焰之术。”这话确实不是吹牛，作为九个金乌合一的复活之身，九九合一，至阳相应，他的火焰之术堪称万界第一。 不过很明显，蓝珊可不认为一只乌鸦妖怪能比得上朱雀、金乌，“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她再次问道，“我明明要伤害你，用你治疗我女儿，我……哎？不对啊，看你这修为，刚刚那两个小妖怪绝对抓不住你，你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要接近我？！快说！” 乌鸦，也就是玉鸟人说道：“刚刚不是讲了嘛，因为你好看。大姐，嫁我呗，刚好，你带个孩子，我也带个孩子，咱俩多般配啊。” “你这人，怎么没正经话！”蓝珊真想拍死乌鸦，但只能忍下气愤，看着它给自己女儿治疗，“不过，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你治好我女儿，就算对我有非分之相也无所谓。” “哎~别这么讲嘛~”鸟人说道，“你是你，你女儿是你女儿，可不能为了女儿牺牲自己。” 蓝珊摇摇头，叹气道：“你却是不知我女儿落到如今这等境地，实乃我的责任。”她看着女儿，开口说了说自己的过往经历，“……我恨朱雀一族，所以拒绝他们的帮助，但因此导致我女儿没有足够的火焰之力成长，差点陨了性命。是我的自私，以及自傲，害了我的女儿啊。我若是能够低下头，为了女儿接受朱雀族的帮助，女儿她一定能健康成长。唉~都是我这个做娘的过错，我牺牲自己实属应当应分。这位道友，”她对乌鸦说道，“你若是真能治好我女儿，我愿意以身相许。” “哎呦呦呦！你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讲话！怎么突然讲这么羞人的话！？”玉鸟人是个怂货，别看天天向秋鸟树的姐妹们求婚，但真到了此刻，他反倒不敢轻易接受，“我我我……不行不行不行……这种终身大事，我哪敢随便做决定，需要我的女儿大人给我拿主意。再说，你是凤桐的前任伴侣，我若是娶了你，会惹麻烦的。还有就是……我救不了你女儿。” “救不了？”蓝珊心一紧，“果然救不了吗？” “救不了。”鸟人实话实话道，“你女儿元神过于脆弱，确实需要奥妙的人族灵魂孕养：冰晶状态时，需要人族灵魂做黏合；融化状态时，需要人族灵魂做塑形——但我不能容许你那么做，既是为人族好，也是为你好。杀人太多，恶罪太重，就算你女儿能活，也早晚遭劫。”人族是九天息壤塑造，灵魂既有可塑性，又有粘性，再加上盘古遗留功德，更是叫人族魂魄极具奥妙，万族对其垂涎，常有伤杀吞噬。 “遭劫也比直接死去强。再说，区区人族，算什么，要不是为了时时照顾女儿，我早就亲自下手抓人了。不过是虫子一般的东西，能成为治疗我女儿伤势的材料，乃是他们的荣幸。”蓝珊说，“等着，等女儿稳定些，我一定抓些人族炼魂。” “大姐，我得提醒你，人族有天条护佑，你若是再敢抓得太多，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会派出雷神劈你的。”鸟人说道，“别急嘛，我想想办法。我和冥界的梦婆大仙认识，说不定可以从她那里想到其他治你女儿的办法。哪怕真没辙，还可以退而求其次，去地府十八层地狱，选些罪大恶极的人族之鬼做治疗材料。” “你这人，越说越离谱，一会说人族有天条庇佑，一会又说去地府找恶鬼，这岂不是矛盾？”蓝珊说道，“我已经做好决定，就用最新鲜的人族魂魄。至于九天应元府雷神殿雷神，还有那些天兵天将，哼，我堂堂凤凰，岂会怕一些没自由的小神仙。” “唉~你们凤凰族的人呀，怎么都这么傲气呢。”鸟人心知不可能短时间转变此女的想法，索性也不再尝试，“等你遇到雷震子，挨几棍子，估计就能知道天高地厚。你们这种人，就是欠揍。” 不多久，小凤凰的情况趋于平稳，鸟人不敢继续输送火灵力——若是彻底融化小凤凰的元神，它会变得混混沌沌，绞成一团，成为傻子，再难恢复。收功回法后，乌鸦仍旧装模作样，好像仍旧在治疗小凤凰，实际上是想怎么避免蓝珊闯祸。只是如今鸟人的身体伤势太重，不是蓝珊的对手，若是言语不和，起了冲突，说不定得死于此女手里，所以必须得寻个机会。 乌鸦苦思冥想不知如何做时，天空忽然有遁光划过——鸾莺和秋千找了过来。鸟人看准时机，悄悄在一旁扔出一团火焰，那火焰迎风便涨，咆哮爆发，并显出火凤形状。乌鸦大喊道：“哎呀！是朱雀族人！” 蓝珊被莫名出现的火焰吓了一跳，见它那旺盛之势，真以为是朱雀族人，顿时失神，赶忙要带女儿走，但当她低头却发现，女儿不见了，被乌鸦带走了，直奔天空。“呔！放下我女儿！”冰凰大怒，展翅追击鸟人，“快放下我女儿！否则我杀了你！”作为母亲，如何能容忍女儿被带走，这蓝珊放出自己能使用的最强冰系法术，汹涌寒炎直冲鸟人。 鸟人倒是不怕寒风，但怕那股灵力带着的罡气，“四妹，救命啊！” 鸾莺见乌鸦危机，闪身护佑，“唳！”凤凰惊鸣，火力如洪，硬生生抗住蓝珊的冰炎，“鸟人，你没事？” “四妹，你真好，多谢你救我。”躲在凤凰羽翼下的鸟人超感动，“我就知道四妹你是爱我的。”都到这时候了，这流氓还是不忘贫嘴。 “别废话了，你什么情况？怎么抱着个小凤凰？”秋千也来到近前，用尾巴把乌鸦卷到自己身上，“爹啊，你这……太可恶了？怎么能偷人家的宝宝？太卑鄙了？” “不是我要偷，是不得不如此。”鸟人说，“那冰凰大规模杀人，以此治疗这小凤凰。” 乌鸦三人讲话过程，蓝珊已然近前，失了女儿的她暴怒，下手极狠，用尽全力攻击，鸾莺可不怕蓝珊，亦是全力回击对手，两个同族之人再次开始冰和火的鏖战。 第一十五章 守护雷灵 “哎哎哎！四妹，你轻点，别伤了她！”在鸾莺和蓝珊争斗过程，鸟人在一旁上蹿下跳，没有一时的消停，一会担心鸾四妹打不过冰凰，一会又怕冰凤凰受伤吃亏，“这姑娘刚刚说要以身相许，四妹，你别伤了她啊。” 秋千问道：“爹呀，什么情况呀？这姑娘为什么要以身相许啊？别告诉我说是因为你挟持人家的宝宝？若是那般的话，别怪闺女我大义灭亲，废了你。” “我的小狐狸，你爹我是那么卑鄙的人吗？”鸟人道，“那姑娘说如果我能救好小凤凰，她就嫁给我，不是威逼。” “你能吗？”秋千说道，“看着小孩的样子，不是那么好救？除了用人族的灵魂，还有其他办法？” “原本没办法，但你爹我灵光一现，有了主意。”乌鸦道，“你还记得咱们之前逮到的鬼泽吗？那家伙的灵魂便是很罕见地具有黏合效果，说不定可以救人。” “哎？对哦~”秋千道，“既如此，那还打什么，赶紧停手救人啊。” 小狐狸出声想要结束这一场没必要的打斗，可是不等她喊停，突然鸟人爆发大罗金仙之息，化作本相巨鸦将她护住。与此同时，“砰！”一道刚猛仙光冲来，正好撞在乌鸦的羽翼上，登时把它撞飞——幸好有鸟人保护，否则这仙光足以重创秋千。 “鸟人！”正与蓝珊拼斗的鸾莺大惊，赶忙接住倒飞的鸟人，“发生什么了？！” 伤上加伤的乌鸦艰难地说：“快跑，有高手！”刚刚那攻击不弱，大罗金仙级别，虽然似乎力道稍微差了点，但绝对是强者发出。 “什么？藏着高手？”秋千和鸾莺不敢停留，带上鸟人仓皇逃走。 蓝珊见玉氏父女等人带自己女儿离开，还要去追，只是她才扇动翅膀数次，忽有一只巨大鹏鸟拦路，那鸟气息浓重，大罗金仙级别，与刚刚攻击玉鸟人的仙法类似。冰凰虽心急女儿，却不能无视拦路之人，只得停下，“你是何人？！因何阻路？” “在下黄天之人。”这鹏鸟名唤元鲲，“蓝珊女士，别追了，你看远方。”他指着高天，“你和鸾莺的争斗引来了九天应元府雷神殿注意，雷震子亲自驾临，我们赶紧退避才是。” 顺着元鲲所指方向，果然看到雷光电闪，灵力尖锐而劲道，十分厉害，只是蓝珊为了女儿，并不害怕，“就算是雷神在前，我也得救我女儿。”她再次展翅要去追人。 元鲲无奈，趁蓝珊不注意，发出一道神识冲击，直接让她晕厥，“对不起了，蓝珊女士，只能这样带你走了。”拘拿冰凰，鲲鹏展翅高飞，一跃九千里，快速离开。 另一边，雷震子几次闪身来到刚刚鸾莺与蓝珊大战之地，看着远走的元鲲，有心去追，又担心附近还有其他无天派高手埋伏重伤的玉鸟人，所以只能选择转头保护乌鸦等人。凭着超凡脱俗的遁术，雷震子很快追上鸟人几个，“乌鸦，莫怕，是我。” 鸾莺三人回头看了看，见是雷震子，松了口气，慢慢停下脚步。秋千焦急说道：“雷子哥，来来来，你快看看我爹，我爹要死了！” “不至于。”重伤的鸟人说，“不过，幸好雷神大爷来救我们，要不然今天差不多得交代到这了。”那元鲲实力不弱，就算因为之前“灾劫”，受了伤，但没有玉鸟人重，再加上一个冰凰，俩人联手足以击杀乌鸦。 雷震子很了解玉鸟人，心知自己没法治疗他的伤，只能护着他们往女儿国赶，顺便询问一下到底发生什么。在得知前因后果，作为三界的守护雷灵，雷震子说道：“怪不得凤红大神不许凤凰族人离开凤凰秘境，看来他们果然不太懂现在的洪荒规矩。” 鸟人说道：“倒也不至于苛责那冰凰，毕竟是为了女儿。” “为了女儿就可以牺牲人族灵魂？”雷震子说，“也不知她已然搅碎多少人族灵魂给她女儿治伤。” “应该没有多少。”鸟人把自己救下的那个将军魂魄交给鸾莺，叫她送去地府——有雷震子保护，没人能伤到自己父女。乌鸦对雷震子说：“据我观察，那冰凰还没有造太多孽，确实搅碎了一些灵魂，但不多。” “听你这意思，是要劝我放过她？”雷震子抬手点出一丝细细的雷电撞在鸟人身上，疼得乌鸦龇牙咧嘴，“若是遇不到她也就算了，但凡被我逮到，我非得叫她知道一下现在天地谁说得算！” 秋千道：“行行行，雷子哥，您霸气，行了？说得好像你们三清派比人家强哪去？截教的妖仙不也经常炼魂杀人？你抓了几个？阐教的仙人倒是很少直接那么干的，但操纵运道，祸乱乾坤的事特多，你倒是动手抓呀？雷子哥，你做人……不对，做神可不能双标啊？你到底是因为要维护正义而抓那冰凰，还是因为展示霸气，耀武扬威而教训人家啊？啧啧啧……雷子哥，我对你很失望啊~” “……”雷震子瞬间无语。没办法，就算他再铁面无私，但毕竟是三清派出身，对三清派的人多多少少有点偏向，再加上需要考虑现今的三界局势，做不到有恶必惩——理亏，“但是等到过段时间，杨戬伤好了，我们一定会处置三清派内部的罪孽，我保证，我一定……” “哎哎哎哎！别来这套！”秋千道，“雷子哥，你们神仙嘴里哪有实话，我才不信呢。” 雷震子自知说不过两个流氓，也懒得与他们多讲，闷声护送他们回女儿国。 半路上的时候，女儿国方向突然有一道灵光飞来，鸟人顺势抓住，探入神识一瞧，脸色大变，“糟糕！出事了！” “怎么了？”秋千问，“难道有人敢冲击咱们家？” “不是，是咱们带回去的那个光茧出问题了！”鸟人催促雷震子道，“大神，快点呀，你这遁术不行啊！能不能再快点啊？” 作为拥有混元金仙之下最强遁术的人，雷震子这个气啊，恨不得抽玉鸟人一顿，“有能耐你倒是自己飞啊！” “哎~我们没能耐，不能自己飞，就指望你！”乌鸦不要脸地说，“我们不但指望你，还催你，还埋怨你，你能如何？” “你！” “哎？大神，你可是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主神，天条执法者，不能知法犯法，欺负我们平头妖怪？” “你！” “嘿嘿嘿，谅你也不敢。你个渣渣雷神，刚刚要是再快点，我何至于受伤？啧啧啧，雷神先生，我对你很失望啊。你太渣了？” “玉鸟人，你别太过分！” “就过分了？您奈我何？来啊，你打我呀~你敢吗？嘿嘿，你个渣渣雷神。” “玉鸟人！你死去！” “哎呀！打人了！雷神打人了！救命啊！” 第一十六章 小福星 “啪！” 鸟人被雷震子从天上扔下来，直接拍到地上——惨着呢。秋千没有她爹那么傻，在“拱火到位”后赶忙躲在一旁，没有挨打，稳稳当当落地。 “哎~哎~爹~爹~还活着吗？”秋千从地上捡了个草棍，轻戳鸟人几下，“赶紧，回去啦，不是说白帝子老弟晕过去了吗？走走走，咱们快看看他怎么样~” 小狐狸拎着自己重伤的爹，外加上一个小凤凰，扭头进入饕餮酒馆，穿过玄色大门，来到秋鸟山，找到虚弱的白帝子。 白帝子不是个普通人，其父为一条赤龙，其母是人，也就是人龙混血——当然，人龙混血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特殊之处在于身上带有秦朝的煌煌运道。当年玉帝不满足对凡界的管控力，暗中布置手段，欲化出分身转世入凡胎，成就秦始皇，借秦国之体，以祖龙龙魂为引，建万里长城蕴存帝气，用凡道帝气助力秦始皇冲破大罗金仙，成永世皇主，彻底控制凡间。只是，不等玉帝计划完成，太上老君提前出手破坏，化出分身早于秦始皇降生，在函谷关激荡紫气三千里，破坏玉帝的所有布置。由于玉帝和太上的虎斗，导致本该有千秋大运的秦国仅仅几十年便毁灭，不过运道这东西，并不能凭空消失，未出生便败北的秦始皇并不甘心，把秦朝的运道放在了最强将帅白起的后代血脉中，盼着运道继续孕育，未来某天诞生雄主，再次成就一朝盛世，延续秦运。然而很可惜，天不遂人愿，白起的后代繁衍多年后，某个女子与一条赤龙相爱，龙气激活运道，散于众白氏血脉的帝气立刻聚集合一，诞下一个人龙混血，也就是这个白帝子——对了，虽然白帝子的父亲是赤龙，但由于运道影响，他却是一条白龙。 “白老弟，你怎么样？”秋千看着挨躺在地上，面色浮白的白帝子，略有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白帝子说道：“鸟哥和秋千姐不是带回来一个光茧嘛，我对它有些好奇，出手摸了摸，结果感觉身体中的什么力量被吸走，一下子就晕倒了。等我醒来，觉得浑身无力，稍微有点难受。另外，”少年人指着身边一个紫衣服的小孩，“另外就是光茧消失后，这个孩子不知从哪冒出来。我猜这孩子就是光茧孕育之灵。” “小孩？”秋千看着从没见过的孩子，问道，“你谁啊？” “见过两位上仙。”紫衣童子很正式地向鸟人和秋千行礼，“在下小福星，感谢两位出手相救。” “……”小狐狸和乌鸦瞧着老气横秋的童子，面露质疑之色，“这孩子，怎么一本正经的古板样儿？”秋千盯看童子几眼，尤其是他眉心的天道文字，确认了他的身份，此子就是星灵，而且是有关运道的福星。“你……额……”小狐狸有点不知问什么，“你是什么情况？如何知晓我们救你？我白老弟又是因何晕倒？” “回上仙，”小福星一板一眼地回话，“在下数月前便有意识，只不过存于帝气之茧内无法脱身，却能够感应到外面的一切。那日正是两位，以及另外一个上仙击败乌王仙，救下小仙。至于这位白帝子道友，他之所以虚弱晕倒，乃是因为小仙吸收了他一些辉煌运道。在这里，小仙向白帝子道友表达抱歉，以及感谢，若非道友的旺盛运道，小仙恐难如此轻易化形。” “果然是帝气之茧？”鸟人叹道，“也就是说我猜测不错，那乌王仙就是乌鸡国的十世国王。只是，他如何逃了出来？不该在文殊菩萨那吗？” 事情到了这，陷入了僵局，福星既然已经诞生，也没什么，倒是白帝子那里需要仔细查看一下，瞧瞧他到底有没有大问题。 乌鸦眯着眼睛，仔细盯视白帝子的身体，开口骂道：“你小子，手咋这么欠呢！”鸟人最恨白帝子，原因嘛，也简单，那就是这白龙少年有个小女朋友，名叫虎恩玉，单身多年的乌鸦每次看到白帝子和虎恩玉俩人就气得要死要活。刚好，这会儿虎恩玉就陪在白帝子身边，气急败坏的鸟人上去就是一脚，想着踹白帝子，“你这孩子，手真欠，欠揍！” 见乌鸦踢自己，白帝子翻身一躲，“哎~鸟哥，没踢到~嘿嘿。”此刻白龙少年也不虚了，不喘了，全身上下一点病症都没有，浮白的脸红光满面，精神满满。 “好啊，你小子是装病啊！”鸟人更加生气，“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故意装病，找理由叫恩玉来？” “没错，就是装病。”白帝子笑道，“没办法，虎三叔不允许恩玉和我交往，我只能找理由请她过来啦。嘿嘿嘿……”白龙少年拉着女友转身就跑，“鸟哥，秋千姐，替我保密哦~” “你个混蛋！你们回来！”鸟人骂道，“你等着！今天这事我一定告诉虎老三，虎老三保证打断你的腿！”虎老三就是虎恩玉的父亲，最是宠爱女儿，一直不允许自己女儿和饕餮酒馆的人混在一块。 不提跑到其他地方玩的少年少女，却说小狐狸和乌鸦继续观察小福星许久，不知该怎么处理他。就在这时，有一道光飞来，乌鸦接住仔细一看，得知是小饕餮思江和凤仪受群星堂的人攻击，气得他和秋千立刻跺脚骂街，同时也心中害怕这次惹了祸，考虑该主动把星灵送给群星神殿，免得东华帝君的人继续攻击。 “哎呀，好气啊，”鸟人道，“要不是我受伤，我非得和群星堂拼一拼。” “势不如人，只能低头。”秋千道，“爹啊，我们的人都在地府帮着做任务，若是群星堂玩狠的，咱们的朋友们恐怕会有危险。唉~送走，把这孩子送走。” “只能这样了。” 玉氏父女刚刚做好决定，玉慧走进秋鸟山，对他们说：“玉先生，秋千，有客人。” “谁？” “奎木狼。” 第一十七章 放走小福星 奎木狼，二十八星宿之一，曾经在孙悟空取经的时候在宝象国闹出一场祸端，化身黄袍怪，抢走宝象国公主百花羞；之后孙悟空击败奎木狼，救下公主，奎木狼被罚去兜率宫烧炉子；再之后几经波折，奎木狼不但官复原职，而且与百花羞的转世之身——朗月，再续前缘。 “奎木狼，你来做什么？”鸟人和秋千来到酒馆大厅，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盯看星神，“呦呵，还带着伴侣？啧啧啧，真是嚣张啊，虽说某些大人物默认了你和朗月的关系，但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奎木狼知道玉鸟人父女讨厌自己，没有直接讲话，倒是他的伴侣朗月开口说道：“见过玉先生玉小姐。还请玉先生玉小姐见谅，今日我二人贸然来访是为了见弟弟。” 朗月有个同胞弟弟，叫郎景，字宝玉，现在生活在秋鸟山。由于自己“姐夫”奎木狼是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郎景很厌恶他——玉氏父女也是这个理由，连带着不愿意见自己的姐姐，导致即便姐弟二人都生活在女儿国，却许久未见。朗月曾经多次想见弟弟，但奎木狼亦讨厌郎景，一直找理由阻拦，今天“事出有因”，奎木狼得了命令，要来查看一下那一道“星气”的问题，所以才借着伴侣的理由来此。 “见宝玉兄弟？”秋千了解朗月，知道她是个单纯姑娘，却同时很清楚奎木狼的来意，明白他的小算计，不愿意与他们纠缠，直言道，“宝玉兄弟不在，去地府了。” “什么？！我弟弟死了？！”朗月惊道。 “不是死了，是去地府帮忙。”鸟人说道，“你已经许久没见宝玉兄弟了吗？他已然渡过仙劫，成为仙人，不那么容易死。” “我弟弟成仙了？”朗月转忧为喜，转头对自己伴侣说，“夫君，既如此，岂不是你可以安排弟弟进天庭，做仙官了？真是太棒了！弟弟终于成仙人了！” “额……”奎木狼有点尴尬，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想着给自己那个讨厌的小舅子安排前程，之前只是随便说些类似的话搪塞自己伴侣而已。 鸟人和秋千看着奎木狼的表情，嘲讽道：“不愧是天庭大神，随便就能给亲戚安排官职，好厉害呀~真叫人羡慕~哼。” 朗月单纯不假，却不傻，晓得玉氏父女不喜欢自己夫君，于是说道：“既然宝玉在地府忙，那就算了。这次来，除了见弟弟，我夫君他还有些事想与两位谈谈。夫君说……” “别说了，我们知道他要说什么。”鸟人直接打断朗月的话，“不就是小福星吗？想见他可以，不过有些话咱们得好好说道说道。” 秋千仰着头，用鼻孔看人，“奎木狼，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是不是你们群星堂的人攻击我们秋鸟山的人？那个袭击凤仪姐和思江的家伙，是不是你们的人？哼！你们很嚣张霸道嘛~！” 奎木狼当然明白不会轻易达到目的，但听到玉氏父女的话，他脸上有些疑惑，“小福星？你们怎么知道是小福星？莫非他已经成灵？不会？哪怕是我们群星神殿孕养，也需要多年才能培养成形，怎么会这么快孕化？至于攻击你们秋鸟山的人……嗯，我们承认，是我们的行为。此事是我们错了，我们愿意赔偿钱财。另外，如果星气真的化为星灵的话，我们愿意额外补偿秋鸟山一些钱财。” “有钱了不起啊！”鸟人骂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太欺负了？！” “那两位还要我们做什么？”奎木狼说道，“莫非要在下下跪道歉吗？！”讲这句话时，这星神双目焕发星光，流露危险气息。 “你……你做什么？！你别吓唬人啊！”秋千和鸟人赶忙退后，“我告诉你，这是女儿国，我们不怕你，你别胡来哦。”若是乌鸦不受伤，足以轻而易举击败面前的星神，但很遗憾，乌鸦三番两次受创，当真不能再与人冲突。“奎木狼，你别来这套，我们不怕你。那个小福星，我们不想留，但如果他不愿意跟你走，你也别想得逞。别说是你，就算是东华帝君亲临，我们也敢和他掰扯掰扯！哼！” “哦~这样啊~”若是往日，秋千如此对东王公不敬，奎木狼非得和她争吵一番，不过今天嘛，他不怒反笑，“好啊，我同意，你把他叫出来。呵呵呵……” “笑什么！？”乌鸦和小狐狸不解，“有什么可笑的？！” 秋千撇着嘴，用质疑的目光盯看奎木狼几眼，随后进入秋鸟山，把小福星带出来。按照小狐狸的想法，小福星听说要跟陌生人走，一定会胆怯，哪知道那孩子刚刚进入酒馆，竟是直接向奎木狼拱手作揖，弯腰行礼，“见过兄长。兄长来接我？”看他那个表情，似乎很高兴。 “……”鸟人和秋千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指着奎木狼，对小福星说，“你认识他？你怎么会认识他？他为什么叫他兄长？” 小福星说道：“群星一家人，我等都是帝君的兄弟姐妹儿女亲人，当然是兄弟了。” “你……这……他……你们……”乌鸦和小狐狸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嚣张的玉鸟人父女吃瘪，奎木狼笑道：“两位，莫不是以为当年那件事后，我们还不长教训？”当年在凡间某处，曾有二代北斗七星星灵转世为人，无视同命之亲，与一代北斗七星星君化身相争相斗，之后为了防止类似事件，东王公命令对所有星辰设下咒术，提前与群星堂牵连，所以之后的星气哪怕为他人孕化，却仍旧只把群星堂的星君当做亲人。“吃一堑，长一智，我们群星堂绝非不知进步之人。”小福星之所以化形后便有礼有节，老气横秋，便是因为他早就受到了“教育”。 乌鸦和小狐狸这个气呀，他两个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要保护小福星自由选择，好像多么不畏强权，品格高尚，结果没想到人家早有算计，自己二人成了笑话，“你们！”有心骂街，但又没法骂，脸涨得通红，“带走！弄走！赶紧地！我们不想再见到他！弄走弄走弄走！” 奎木狼真想大声嘲笑玉氏父女一番，但终是忍下了笑意，把“星弟”拉到身边。 小福星转身对玉鸟人父女拱手道谢：“再次感谢两位出手相救。” “闭嘴！我不想听你讲话！”秋千恨不得踹小福星一脚，责怪他不早说明白自己的状况，叫她和乌鸦丢这么大的人。 小福星的事至此算是结束了，奎木狼三人转身准备离开，但就在此时，酒馆的大门打开，几个人走进来，其中就包括朗月的弟弟郎景。看到自己弟弟，朗月惊喜不已，当场就愣在了原地，但不知为何，讨厌郎景的奎木狼竟然也愣住了，浑身颤抖，似乎十分激动。 “你们！你们！你们！你们还活着！” 第一十八章 三界大战 奎木狼自然不会因为郎景而激动，但当看到郎景身边的两个人，那种血脉的呼唤立时告诉他，那少男少年正是自己的孩儿。当年在宝象国，奎木狼和公主生下一儿一女，在与孙悟空等争斗时两个孩儿被猪八戒和沙悟净摔死，魂魄不知去了哪里，原以为是魂飞魄散了，其实是玉鸟人暗中救下两个孩子，养在秋鸟山里，取名浪回和崇香。玉鸟人一直不希望两个孩子与奎木狼见面，生恐再惹出祸端，但今天大意了，竟是叫他们出现在这里。 “我的孩儿！”奎木狼闪身就要去拥抱自己的儿女，“我的孩儿啊！” “站住！”郎景侧身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厉声斥道，“奎木狼，你做什么？！” “你给我滚！”奎木狼通体星光闪耀，悲怒之意充斥四肢百骸，“郎景，你不要找死！快滚开！他们是我的孩儿，你凭什么拦我？！” 郎景不惧奎木狼的威势，斥道：“就凭他们两个无辜之人因为你这混蛋而死！” “你！”奎木狼词穷，却仍旧绽放雄壮星光，出手就要打翻郎景。 “嗷！”值此时刻，兽吼乾坤，一个身强力壮的老太太把郎景扯到一旁，抬手与星神对掌，“轰隆！”狂暴的罡气爆发，登时把整个饕餮酒馆震碎，奎木狼倒飞出去，而那老太太虽站得稳稳，却吐出一大口血，明显比年轻气盛的星神伤得更重。 “婆和，你找死吗？！”摔倒在地的星神怒意更盛，星光接连九天，与本命星辰相合相应，气息持续提升，朝着恐怖的方向发展，整个女儿国山摇地动，“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挡我见孩儿！婆和，你不要找死！” “咔嚓！” 奎木狼怒火迸发之时，突然女儿国上空聚拢豪壮乌云，顿时电光闪烁，雄雷轰鸣。玉鸟人站在酒馆废墟上，双目呈现墨黑之色，全身黑火弥漫，周身九只金乌巡飞，煌煌圣火配合惊雷闪电，好似天地主宰一般。 乌鸦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奎，木，狼，你，说，谁，找，死？！”与此同时，“咔嚓！”一道闪电劈落，正中星神天灵盖，瞬间打断他与天星的勾连。 “噗！”奎木狼登时吐出一口闪着星光的鲜血。 “奎木狼，你群星堂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鸟人再动怒，顿时万雷轰击。“咔咔咔咔……”万雷直奔星神，仅仅几次便把奎木狼肉身毁掉，但还是不停。乌鸦是真生气了，“今天我就杀个星神，倒要看看东华帝君能奈我何！？” 周围的众人吓呆了！婆和、郎景、浪回崇香想着去拦鸟人，劝他不要在身上受伤的情况下动用太多力量，但平日里特别怂的秋千却一反常态，用九尾拦下几人，“别多言。”小狐狸的脸色特别难看，眉毛拧着，目光尖锐，“群星堂伤我亲友，我便杀他星神！” “可是……”婆和等人不希望玉氏父女为了自己等人惹祸，但看着他二人坚定的神色，终是没说什么话，选择旁观。 朗月和小福星有心去救奎木狼，但未等做什么，郎景便出手打晕了他们。 整个女儿国都在秋鸟星（界）的范围内，作为秋鸟星的掌控者，玉鸟人可以调动整个小世界的力量轰击奎木狼，足以真的杀了他，但如果杀了他，那和群星堂的梁子就结大了。轰雷片刻，一道光从女儿国城主府飞来，落在近前，显出一个老者，正是本城城主姜尚。姜太公看了眼已然受重创的奎木狼，脸色极其难看，高声劝说乌鸦：“玉先生，不可如此啊！” 玉鸟人根本不理会姜太公的劝说，继续轰击奎木狼。 姜尚不愿意看到鸟人做错事，唤出打神鞭，要阻拦乌鸦，但秋千早有准备，依仗自己的幻珠法宝，点出一段幻术，直接困住太公，“姜大爷，今天这事你别管。”小狐狸晓得姜尚是好心，可这次她支持自己爹的行为，“大爷，你躲开，别连累了你。大爷，把女儿国的人全都带走，一会儿定然有群星驾临，到时候整个女儿国都得毁掉。今天我们秋鸟山与群星堂开战！” “小狐狸，且不可这般冲动啊！”姜尚中了幻术，五官迷茫，分不清上下左右，但还是不放弃劝说，“因之前的‘无天灾劫’，天庭正是同仇敌忾的时期，你们在此时惹东华帝君，天庭为了团结，必然一同对付你们，你们在劫难逃啊。” “又能如何？！”玉鸟人抬手将头顶一片乌云打散，怒瞪苍穹，“敢无理伤我的亲友，与天为敌又能如何？！” 此时那玄幕高天，群星闪耀，数不清的星光正急速朝女儿国方向飞来。群星神殿烁烁放光，亦是冲出了天界，向凡间飞来——东华帝君似乎真的要亲临。不过，星光闪耀的同时，女娲娘娘的娲皇宫，凡道三皇的火云洞，冥界的黄泉奈何川，同样冲出滚滚隆光，震天慑地，三道烈光直愣愣朝群星神殿冲去，强硬回击东华帝君的熊焰。 “这！”姜尚惊道，“糟糕！莫非要开启三界大战？！” 眼见涉及无上金仙、混元金仙的洪荒大战就要开始，凌霄殿、大罗山、昆仑山、蓬莱岛、极乐净土亦是放出光华，只不过相对于群星殿和娲皇宫、火云洞、黄泉奈何川的尖锐锋芒，后面几家的光华明显柔和许多，是来劝架的：凌霄殿的光拦下群星神殿的冲击之势，大罗山、昆仑山、蓬莱岛的光消解娲皇宫、火云洞的怒色，极乐圣土则劝慰黄泉奈何川的火气。 “张百忍，你拦我作甚！？”东华帝君道，“今日我非要废了这个恶罪深重的孽障” “星海！你莫要口出狂言！”娲皇宫内，女娲怒道，“本娘娘倒要看看，谁敢伤我侄儿！” 多年来不参与三界之事，稳坐奈何川黄泉岸边的梦婆罕见发声，“小鸟儿为我冥界做事，谁敢伤他，我梦魔必要他领教一下生死之力不可！”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嘛~”凌霄殿传出玉皇大帝幸灾乐祸的声音，“诸位，息怒，息怒，息怒。别打架嘛~打架不好~打架不是乖孩子~嘿嘿……”若非身为三界之主，有维护三界六道稳定的责任，张百忍非常希望看到东华帝君与众人开战。 有玉皇大帝等人劝阻，针锋相对的巨神巨仙没有强行动手，但群星星神正朝着女儿国奔袭，若是奎木狼真死了，这一仗免不了。姜尚费尽力气破开秋千的幻术，恢复神智，他见玉鸟人还是不放过奎木狼，心中万分焦急，“不行！我一定要阻止大战！”老太公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所有人都抬头关注巨神巨仙动向的时候，手握打神鞭，纵身扑向奎木狼，竟是要牺牲自己，用身魂护住星神。 “大爷，不可！”玉鸟人怒意正盛，根本没注意姜尚，待发现时已然是晚了，来不及停手，“大爷，不可啊！” “轰隆！” 第一十九章 中断 “轰隆！” 狂雷落地，姜尚丧命？并没有，危急时刻，一道与玉鸟人的闪电稍稍不同的雷光及时赶到，救下了姜太公。 “啊！”虽然一心赴死，但并不想死的姜尚慢慢睁开眼，看着救下自己的人，“雷震子，你怎么在这？” 救人者正是雷震子，他之前与玉氏父女一同来带女儿国，乌鸦和小狐狸明里暗里赶他走，守护雷灵觉得奇怪，所以只是假装离开，实际上一直藏在附近，方才能适时出现，避免鸟人闯祸。“师叔，你没事？”关心姜尚几句，雷震子对已经收敛威势的玉鸟人说，“乌鸦，你真要杀人啊？” “我……”玉鸟人十分后怕，他并不在乎击杀作恶多端凶残霸道的奎木狼，但如果因此伤到姜尚，甚至是导致太公身死，那就太叫人懊悔了，“幸好，幸好，幸好。” 雷震子没有责怪鸟人，低头瞧了眼肉身化为飞灰，元神也破烂不堪的奎木狼，不禁叹口气，点指拘拿，将其拢成一团，而后闪身来到半空，等着群星星神到来。乌鸦自己惹事自己扛，不愿意叫雷震子为难，也要翻上半空应对群星星神，但姜太公却不许他再有动作。 “小鸟，忍忍，求你了。”姜尚说，“我知道你气，但……忍忍。” 鸟人是真不想忍，他发怒不止是为了今天，还为了“许多事”，但在看到满天豪壮的巨神巨仙气息后，不禁叹气，“也罢，我忍了。”今日若战，三界必乱，那样会死无数生灵。 乌鸦忍了，群星星神可不愿意就这么算了，气势汹汹的他们来到女儿国，怒瞪玉鸟人，运转星辰功法便要杀了这个多次与群星堂作对的乌鸦。身为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代职主神的雷震子眉头微皱，“咔嚓！”双翅放出数道雷光，提醒群星星神别在自己面前找茬。 群星星神不怕雷震子，怒道：“雷震子，你是三界执法雷神，如何看着一个妖魔袭击天神而视若无睹？雷震子，你为什么不抓他？！” 雷震子摇摇头，说道：“袭击天神？袭击哪个天神？天神没看到，倒是有个妖怪带着伴侣来这个酒馆闹事，把人家酒馆毁了。诸位星君，莫非这个有伴侣的妖怪，是你们群星神殿的星神星君？” “这……”群星无言以对。别看奎木狼有伴侣这事是天庭公开的秘密，但终究是秘密，借众星君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承认自家星宿身为正神却有伴侣存在，否则王母那关就过不去。 雷震子略带调侃嘲弄地笑了笑，把奎木狼的元神抛给众星君，“回去，赶紧走，再拖延的话，二郎神就来了。我这个代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主神做某些事不太方便，但作为司法大神的杨戬可没有我的忌惮，你等在凡界显现神光，威慑凡灵，违反天条，若是他来了，你们谁也走不了。” 没辙，众星君虽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只能怒瞪玉鸟人一眼，纵身离开凡间，遁回天界。 雷震子也没有多待，脸色不是很好看的他亦是瞧了眼乌鸦，摇摇头，说道：“我是守护三界正义的天神，本该处置这些恶神，但碍于局势……唉~我不能直接帮你，但会尽全力在合适的地方给你方便。乌鸦，你好自为之。”说罢，守护雷灵直奔天庭而走。 女儿国事了，高天上对峙的巨神巨仙也不再继续相争，东华帝君驱动群星神殿转回天界，女娲等人也渐渐熄灭了光华，险些波及三界的超级大战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但今日之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结束，未来众人恐怕还得做过一场。 风停雨歇，云开雾散，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鸟人坐在酒馆废墟上暗暗生气，秋千陪在自己爹身边，同样心怀怒火。他二人当年得到一个玉简，上面记录了很多群星堂星神为了提升实力而做下的恶事，是以早就对群星不爽，想着哪天非得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今天奎木狼竟敢威胁二人的亲友，勾起了他们的火气，方才有此行为。 “这事不算完！”乌鸦恶狠狠地说，“一定要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从他们的手下救出来，也一定要惩治他们！” “没错！”小狐狸说，“爹，我支持你！” 俩个人对轰击奎木狼、惹祸群星的行为并不后悔，但仍旧惊惧差点叫姜尚死掉的事，他们歇了一会，一块走到姜尚身边，“噗通”就跪下了，“大爷，对不起，差点把你劈死，对不起，呜呜呜……” 心力憔悴的姜尚感觉很累，侥幸活着的他并不怪罪玉氏父女，若非害怕三界大乱，他也希望教训一下历来霸道的星神，“乌鸦，小狐狸，你们呀，胆子真大。唉~” “大爷，吓坏你了？”鸟人道，“大爷，你胆子也不小，敢用身体去护奎木狼，你咋想的呀？我当时怒劈雷光，没有任何留手，你这修为，一下子都挨不住。大爷，你胆忒大了。” “别提了，别提了，别提了。”姜尚说，“既然结果还算好，那过程就别提了。”太公其实也蛮后怕的。“总之呀，你们以后做事，最好想得周全些。我是青天的人，对群星堂的某些行为稍稍了解，知晓你们是忧心三界正义才如此，但……唉~幸好没打起来。‘无天灾劫’刚刚结束，三界六道的万灵还处于惊慌状态，若是巨神巨仙在这个时候打起来，那不止是生灵涂炭，说不定整个世界都可能毁掉。” “是，谨遵大爷教训。”鸟人和秋千点点头。 说了会儿话，姜尚的情绪慢慢平复，起身准备回城主府。 “大爷，等等。”玉氏父女突然叫住姜尚，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支支吾吾，“那个……大爷，这次……你看……” “你们要说什么？”姜尚问，“有什么事就说，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们的。” “有大爷您的承诺，我们就放心了。”秋千指着酒馆的废墟说道，“那个，大爷，这个重建费用……你看看城主府能报一下吗？嘿嘿，不瞒您说，饕餮老妖怪之前让我们给房子上保险，但我俩把钱贪了，没买，所以……大爷，帮帮忙嘛~” “你们……”姜尚还以为什么重要事呢，没想到是为了钱，“没有。自己惹的祸，自己收拾，我哪有闲钱。”老太公拂袖而走。 “唉，大爷，别走啊~”秋千和鸟人想去追姜尚，再商量商量，但忽然有人从后面抓住二人衣领，把他们拎了起来。他两个感受到身后熟悉而凶厉的气息，不禁一激灵，微微转过头，“那个……婆婆，您好啊~拽我们做什么呀？” “你们还敢问！？”饕餮婆婆怒道，“你们把保险钱贪了？” “额……” “两个混蛋！死去！” “啊~~~~~” 第二十零章 贪心凶族 本是一件小事，只因两个孩子的意外出现导致恶化，差点闹出波及三界的大战，但当然是不能怨浪回和崇香，他们之所以回来乃是因为婆和听说有人袭击凤仪和思江，所以特意撤回实力比较弱的妖怪，未曾想闹出这一场乱子。 “哼！都怪你们！” 事后，无处撒气的鸟人和秋千找到浪回和崇香，想揍他们，可惜两孩子根本不怕乌鸦和小狐狸，朝他们做了鬼脸后直接回了秋鸟山内。 “哎哎哎！你们别走！”鸟人和秋千喊道，“你们的爹伤了老妖怪，今天非得打你们一顿！别走啊！” “你们要打谁！？”婆和拎着两个欺软怕硬的流氓，不许他们打扰两个孩子，“好啦，别闹了。浪回和崇香一定特自责，你们何必再刺激他们。” “开个玩笑嘛~”乌鸦和小狐狸本来也没觉得两个孩子有错，“倒是你，你这老妖怪，明明知道自己身上伤势未愈，怎么还敢和奎木狼对拼？” 关于饕餮婆婆的旧伤，还得往前说说。三皇五帝时期，饕餮、混沌、梼杌、穷奇，四大凶族下凡作乱，最终败在五帝手中，之后天庭派出天兵天将围杀四凶，差点将他们灭族。婆和虽然少时便因为某些矛盾，脱离了饕餮族，但毕竟是同胞亲友，重情重义的她不愿意眼睁睁看到四凶灭亡，于是单人独骑闯天罗地网阵，冲破南天门，进入凌霄殿，直面无上金仙强者玉皇大帝和东华帝君，签下《凶兽协约》，扭转死局，力挽狂澜，保住了四凶大部分人的性命——在这个过程中，婆和受重创，暗伤无数，险些死亡。而就在不久前，旧伤复发，婆和差点彻底丧命，幸好玉鸟人与修罗界的主宰——阿修罗王做交易，换得一枚奥妙灵血，保住了饕餮婆婆，但她伤势仍旧没有彻底恢复。 婆和说道：“我没想到那奎木狼那般激动，看来在他心中，两个孩子很有分量啊。这么说的话，他也是看重亲情之人啊。” “哼。”鸟人冷笑，“他不是看重亲情，是只看重自己的亲情。当年在宝象国，他吃了多少人，那些人没有家庭吗？没有亲人吗？他们之间的亲情又有谁看重？哼！” 婆和知晓乌鸦讨厌奎木狼，索性不再说这个话题，问道：“哎？那个叫朗月的姑娘呢？还有那个紫色衣服小孩呢？” “宝玉兄弟把他们送走了。”小狐狸颇有些愤愤不平在心中，噘着嘴埋怨道，“就该把他们扣作人质，每天皮鞭蘸凉水抽一顿，气死群星堂的人！哼！” “好了好了，别气了。”婆和道，“这次没事就很好了。我其实也没有多大伤，比旧伤差多了。”老太太想着逞强，可惜身体不给面子，竟是“噗”地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老妖怪，你怎么样？！怎么样？！”鸟人和秋千赶忙扶着婆和到椅子上休息，“感觉怎样？要不要找个疗愈高手给你看看？” “没事，没事。”婆和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死不了。”她不想谈论自己的身体，不愿让乌鸦和小狐狸担心，“我且不说，你们两个赶紧把实力较弱的人全都叫回来——惹了东华帝君，说不定群星堂会报复。” “我知道。” 随着女儿国的消息扩散，秋鸟界的众妖大多都陆续赶回了酒馆，他们看到化为废墟的房子和受伤吐血的婆和，全都义愤填膺，恨自己等人没能保护好婆婆，没能保护好家园，愤怒的他们不但没有想着躲避，反而商量着猎杀星神——凭他们的实力，对付二十八宿那种级别的大星神可能很难，但足以收拾下面的普通星神。 “好了好了，赶紧消停些。”鸟人说道，“你们别拱火了，这就够乱的啦。” 秋千道：“实力不足的人留在女儿国；强一点的，去地府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但不许离开冥界；玄仙以上的可以继续做任务，但要由我用幻术给你们做易容伪装。”地府的鬼差鬼兵数以亿计，只要障眼法高明，星神们就算想报复也无法在茫茫“鬼”海中找出酒馆的成员。 没什么废话，大家按照玉氏父女的分配各就各位，只是在大家心中，这次与群星堂的争斗早晚要找回场子，不能叫婆婆白白受伤——话说，相比婆和，其实奎木狼更惨。 鸟人对婆和说：“老妖怪，你也休息一下。你这种土埋到眉毛的人，就老老实实在女儿国享受夕阳时光，别出去抛头露面——你长得太丑，太吓人。” 婆和瞥了一眼乌鸦，回道：“还不行，还有件事需要做。” “什么事？”秋千问，“别告诉我说是关于那些畜生的。” 小狐狸嘴里的畜生自然就是指“饕餮族”，叫他们畜生当真不为过。那些家伙当年被婆和所救，却只有最初的一段日子感怀婆婆的恩德，很快便觉得《凶兽协约》过于严苛，压制了四凶“滥杀无辜的天性”。再加上当时婆和担任临时族长，对饕餮族很严格，将他们圈禁在一个区域，不许随便出来作乱，更不许随意吞杀生灵，对四凶族来说很折磨人。于是随着时间推移，四凶族，尤其是饕餮族开始挤兑，甚至是算计、暗杀婆和，多次对饕餮婆婆不利，并最终利用上一任族长的一个私生子，也就是婆和的亲侄子，小思江的大哥，成功逼走婆婆，夺下族群控制权。只是即便如此，刀子嘴豆腐心的婆和仍旧对饕餮族心心念念，常常瞒着鸟人和秋千关注族群的状况。 “额……是。”婆和不想承认与饕餮族有关，但不得不承认，“不过这次不是我主动关注他们，乃是从地府的任务中发现了一些问题，需要我出面处理。” “让我猜猜。”鸟人略作思考，“应该是关于‘旺肉’的生意？” 所谓“旺肉”，即是人肉，人族因“当兴”二字，有“旺族”之称，其肉自然就是“旺肉”。旺族血肉灵魂内含奥妙，自带灵奇，无论是吃食，还是用作修炼之物，都极具价值，对妖魔颇有诱惑。自女娲造人后，历史上曾有多次大规模猎杀旺族的记录——旺族虽逐渐兴旺发展，但命运波折，遭遇凄惨。直到天庭建立，天条震慑三界六道，以及三皇治世，五帝为君，火云洞力量慢慢提升，大规模食杀旺肉的情况少了许多，但也没有完全杜绝。如今普通妖怪没胆子食用旺肉，但对于某些大仙大神大妖大佛来说，餐桌上只有放一些旺肉菜品才能彰显身份。 玉鸟人曾经尝试制止旺肉买卖，但终究是力量太小，无法成功，仅仅能做到避免“屠杀取肉”，改为“偷尸取肉”。如今的旺肉生意，正常的程序是：首先，城隍、土地神、山神、河伯确定将死或已死的“目标”，通报给地府和四凶族；之后，地府鬼差、鬼兵勾魂引魄，保证旺族是自然死亡；再之后，四凶族出面偷走旺族尸体，进行“加工”；最后，四凶送旺肉到规定的几家大酒店秘密售卖。旺肉买卖非常暴利，给四凶族赚取大量财富，但也因此，四凶都想独吞，如今梼杌族移居地府，开始经营地府的“灵力旺肉”——也就是小鬼挖心挖肝那种产出的“假旺肉”，饕餮、穷奇、混沌三族则为了“真旺肉”明争暗斗。 “本次‘无天灾劫’，天庭和地府人手不足，对某些事情的压制力降低许多，原本只‘偷尸’的三个凶族又开始干起‘暗杀’的勾当。”婆和说，“暂时规模不是很大，但如果不加以管束，早晚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鸟人和秋千气得直嘬牙花子，“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怎么就这么贪心呢？！” 婆和说：“这事，别人出面不合适，我想亲自去四凶岭，劝劝饕餮族，所以……” “唉~”乌鸦和小狐狸是真不想管饕餮族，却又无可奈何，“也罢，你去，我们也跟着。唉~” 第二十一章 办法 洪荒某处。 “你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苏醒的蓝珊怒不可遏，尝试运转凤凰之法攻击元鲲，但元鲲早用黄天特有的封印手段封住了冰凰的血肉元神，任凭冰凰如何恼怒也没用，“你们黄天到底要做什么？！” “蓝女士，别激动。”元鲲修为高，但性格扭捏，讲话时微微脸红，似乎有些害羞——此人之前殒命多年，不久前才复活，与“刚出生”的孩童情况差不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救您。” “胡说！”蓝珊骂道，“你当我傻吗？这次‘凤凰族回归’，你们黄天颇有算计，差一点把整个凤凰族抓到，这叫没恶意？！” “我黄天不是要抓凤凰族，只是希望诸位能参加到大业中。”元鲲说，“甚至说哪怕上次在‘凤凰族回归’过程中我们黄天有所图谋，但这次绝对无心害蓝女士您。” “呸！”蓝珊骂道，“你阻拦我救女儿，还说不害我？！” “绝不是害你。”元鲲有些幼稚地发誓说，“我向女士发誓，对你是真心的，没有任何坏心。” “你在说什么浑话？！” “额……” 元鲲的话，单说意思绝对没问题，但用词和态度有点偏差，弄得好像孟浪之辈追求女子时的誓言。不过，看到鲲鹏如此单纯，或者说是傻的表情，冰凰倒是信了他七八分。 “不但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拦我救女儿？”蓝珊问，“还有，抓我是做什么？” 因为讲错话，元鲲脸色更红，小声道：“就算我不拦女士，你也救不到女儿。女士，你可知那个擅用火术的乌鸦是谁？” “不知道。” “他便是玉鸟人。” “什么？！竟是他？！”蓝珊惊道，“就是那个辅助凤红，与你们黄天首领夸父对抗的复活金乌？！”她就算厌恶朱雀一家，可终究是凤凰族人，对族群回归时发生的事情还是蛮关心的，“怪不得他说自己火焰之术极强，看来绝不是吹嘘之语。” 元鲲说道：“有玉鸟人在，蓝珊女士绝难救回女儿。” “哪怕救不回，我也要救！”蓝珊又变得有些激动，“那是我女儿，为她付出性命都值得！” “值得是值得，但相比救不得，为何不做一个更好的选择？”元鲲说，“蓝女士，您想来也多多少少了解我们黄天的实力，应该明白，凭我们的力量，未来绝对可以帮你救回女儿。” 蓝珊略带质疑，“你还没有回答我第二个问题呢，为何救我？” “仍旧是盼望女士能加入我们黄天。”元鲲说道，“女士您是强者，实力高峻，功法奥妙，若是加入黄天，对我们黄天有极大好处。女士，关于您女儿的病情，我们首领做了仔细分析，已然想出治疗办法。” “什么？！你们能救我女儿的病？！” “能。”元鲲说道，“首领说，只要用温阳之力，厚土之德，绝对可以治好她，而刚好，我们黄天有这两个条件。本身夸父大人是三界之内，除了后土大帝之外最擅长坤土之术的人，即便无法凝聚九天息壤那等绝无仅有的圣物，也可以炼出一些生机盎然的灵土，用于裹塑贵千金的元灵。至于温阳之力，我们黄天的乌巢禅师和红孩儿都擅长火焰法术，尤其是红孩儿，乃是夸父大人的残魄转世之身，带有柔化后的九阳之火，很适合治疗贵千金。” 蓝珊对三界情况还不熟悉，既不晓得乌巢禅师是谁，也不清楚红孩儿的来历，同时也不信任黄天，仍旧觉得他们是在哄骗人，但事到如今，自己是鱼肉，黄天是刀俎，似乎也没什么反抗能力，“也罢，正如之前对那玉鸟人所言，只要黄天能治好我女儿，我可以做任何事。可如今我女儿被掳走，如何是好？” “多谢女士理解。”元鲲说道，“关于贵千金，女士不用担心。我黄天虽然与玉鸟人父女颇有矛盾，但得承认，他父女不是坏人，不会对贵千金不利，您的女儿暂时待在他那里没有坏处——在首领大人炼出‘生机灵土’前，有玉氏父女等人照顾您女儿是极好的。” 听到这，蓝珊暗暗说道：“若是那般，我又何必加入黄天，倒不如讨好玉氏父女。” 元鲲能感觉出蓝珊的想法，说道：“玉氏父女能照顾您的女儿不假，但不能使其痊愈，除非屠杀大量人族，精炼人族灵魂中的九天息壤之息，但玉氏父女历来保护人族，绝不可能那么做。” 蓝珊问：“没有其他办法救我女儿？” “没有。” ……………………………………………… “有。” 在陪饕餮婆婆处理“旺肉”问题前，鸟人和秋千先要安置好抓到的小凤凰。在秋鸟山范围，温阳之气自然不会缺少，但确实没法根治小凤凰，秋鸟山的人讨论许久，愣是不知如何是好，哪怕是精通灵魂法术的饕餮婆婆和思江也束手无策，但这时，玉慧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玉先生，秋千，还记得你们带回来的鬼泽意识吗？”玉慧说，“只要稍加处理，用那段意识就能治好这个小孩子的病。”那段意识便既有粘性，同时有可塑性。 “我们也是这想，”乌鸦和小狐狸道，“但有点顾虑，生怕鬼泽反噬小凤凰的元神。” 玉慧说：“无妨，我自有办法对付。不过分开后，是否彻底泯灭鬼泽的意识？还是仅仅分离出来。我觉得还是暂时留它\/他\/她一命比较好。” “能分离？”秋千道，“慧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啊？能把那黏成一团，半死不活的妖怪意识剥离？好强啊！” “其实不难。”玉慧仔仔细细地把处理鬼泽意识的方法说了个清楚明白，把乌鸦等人惊得一愣一愣地，皆惊讶慧慧怎么如此厉害，“……万灵追求光明，同时趋吉避凶，只要把玉先生的恶罪和火焰分开，一边是恐怖惊戾的恶罪，另一边是温暖舒适的阳光，意识自然偏向一边。”之前玉鸟人父女不知如何把鬼泽的意识从凡人灵魂中分离，当时慧慧便想说这个办法，但婆和和思江的招数也很有用，于是便没讲。“只要时间足够长，便能够得到一个鬼泽意识和一段极其纯洁的粘稠柔韧魂魄。” “好！就这么办！” 说做就做，鸟人按照玉慧的说法分离出一团纯净的太阳金炎和一团浓郁的恶罪，随后布置好法阵，开始分离意识——为了保证效果，这个时间不会短，需要很久。 做完布置后，乌鸦和小狐狸再次夸赞玉慧，玉慧是谦逊之人，仅仅微微笑了下，表示能帮到鸟人和秋千让她很开心，“玉先生，秋千，你们以后要小心哦，不要总受伤，我们都很担心你们。” “哎呦~”鸟人感动啊，当场就跪下了，“慧慧好关心我啊~慧慧真好，你能嫁给我吗？” “不能。”玉慧轻笑一声，摆摆手，转身离开秋鸟山，出城去河边钓鱼。 望着远去的倩影，乌鸦既有疑惑，也有感慨，“慧慧哪学得这些？总觉得她的学识深不可测呢？不像自学。” “少废话了。”小狐狸拍拍乌鸦的头，“准备一下，明天还得和老妖怪去搞饕餮族的破事呢，别看慧慧了。” “好~” 鸟人和秋千不再多说，回秋鸟洞休息。 另一边，来到河边的玉慧一边钓鱼，一边练习法术，同时还与菩提道人讨论之前的事。 “徒儿，你何必不相信我。”菩提道人说，“我不会利用那团灵魂的。” “不信。”玉慧说，“我永远都不会相信你。” “……” “师父，不要多想了，还请继续教授我法术。”玉慧说，“今日玉先生和婆婆再次受伤，我很难过，我要快速提升实力，争取早日能保护他们。师父，还请教我法术。” “好的。” 第二十二章 哄骗 饕餮族的身体强健，婆和那不算重的伤势很快恢复，之后她带上思江，和乌鸦、小狐狸赶往地府情报中提到的某个地点，隐匿身形，藏在半空云朵中，监视情况。秋千他们很了解饕餮族，知晓他们不但贪吃贪婪，而且很懂狡辩，不当场抓住“杀生取肉”的证据，他们绝对不会承认，必须要人证物证俱在才行——当然，直接出手打他们也没问题，只不过看在婆和的面子上，不能做得那么直白。 “我们要彻底打碎你的幻想。”鸟人对婆和说，“打碎你对饕餮族不切实际的幻想，叫你知道，他们当真该死。” 饕餮婆婆理亏，没有与玉氏父女争辩，只盼着饕餮族别像地府报告的那般恶劣。 四人藏匿之地并非是市镇村落，而是一个乱坟岗，据地府说，饕餮族倒也没嚣张到冲入人族聚集区大开杀戒，而是把人骗到这种地方，引导、哄骗他们喝下掺着毒药的酒水，伪造“自然死亡”。四人等了数日也不见有人出现，以为情报有误，直到半个月后，只见一些和尚道士从地面八方赶来此地，每个人都领着一个或者多个凡人，那些凡人大多面带病色，身体虚弱无力，患有轻重不一的病症。凡人们对带领他们的和尚道士特别恭敬，时不时点头哈腰行礼，目光颇有热忱。 来到乱坟岗后，和尚道士们叫凡人站在一块，而后慷慨激昂演讲一番，内容大致是自己等人是神仙，下凡拯救凡人，只要喝下什么什么汤水，就能心想事成。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和尚道士们特意交上来一个病病殃殃的人，叫他喝汤，那人虽有迟疑，微微犹豫，但最终还是喝下了汤水，顿时血气充盈，红光满面，身上再无病态，活脱脱一个健康人。其他人看到此等神奇景象，立马彻底信服和尚道士们的话，于是争先恐后讨要汤水。 “混账！”半空的婆和骂道，“他们几个修为不低的妖怪，想治病的话，还用得着汤水吗？直接施法不就成了！那汤碗了有一丝凶族之血，饮用之后必然热血沸腾，但很快就会发疯发狂，到时候众人互斗，相互残杀，可不就是‘自然死亡’吗！？”她最初是以为直接妖魔毒死凡人，没想到是这样。 鸟人和秋千叹道：“还是按句话，凡人和妖怪不能混居，否则凡人必然成为‘玩具’。那凶族之血内含狂暴之意，不但能让凡人争斗，而且会燃烧灵魂，就算地府引魂回去，发现异常，也查不到具体问题。” 秋千道：“此地是生死簿感应力比较弱的区域，就算凶兽直接杀掉凡人，也不会有问题，而如果是今日这般做法，他们事后通知地府来收魂，地府还得谢谢他们呢。”自从孙悟空破掉生死簿，生死簿出现不少问题，不但导致大量生灵“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掉”，地府无法及时收魂引魄，而且还有不少难以感应的“黑暗区”，许多妖魔常利用这一点作恶。 所有凡人都喝下汤药，最初大家的感觉都很好，齐齐叩首称赞道士和尚的恩德，可是很快，众人开始出现异常变化，心中无名火起，双目猩红，看谁都不顺眼，一个个攥紧拳头，想着争斗。看到这，鸟人四个当然不能继续任由失态发展，翻身从半空落地，秋千施展幻术压制凡人们的疯狂之意，思江运转特殊功法，从凡人身体中抽出凶兽之血，而乌鸦和婆和嘛…… “你们想跑？”鸟人对几个伪装成和尚道士的饕餮族人说道，“不认识我们吗？觉得能从我们手里跑掉？” “是玉氏父女和婆和！”几个“和尚道士”吓得腿软，直接就跪了，伪装障眼法也散了，露出饕餮本相，“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也不怪他们害怕，当年婆和做代职族长时对饕餮族的管理特别严厉，时不时打伤几个不听话的凶兽，杀鸡儆猴，饕餮族的人只要听到婆和的声音就浑身发颤。 “你们说呢！”饕餮婆婆怒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吗？！”其实不止是婆和发现的这种，之前乌鸦和小狐狸在对付蓝珊时，抓到的那两个小妖怪就和饕餮族有点关系，如今的三界黑道，饕餮族铺得很大，不少小妖魔都拜饕餮族的山头，奉他们为黑道皇者。 几个凶兽当然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有心辩解几句，但现场这个情况，估计说多了只会挨打，还是闭嘴比较好。 “别闭嘴啊，”鸟人问，“你们干了多少次这种勾当了？” 几个凶兽拒不开口。 “哎呀？和我来这套？”乌鸦都被气笑了，“怎么，你们是觉得我的黑火弱，不能烧人？还是我闺女的幻术渣，不懂搜魂？或者说你们觉得婆婆性子好，不敢逼问你们？” “额……”几个凶兽惊恐，赶忙回答，“干了十几次了，弄死了百余个‘旺族’。最开始上当的人很多，三四天就能凑够一批，但最近受骗的人越来越少，只能从远处往这边引，十多天才能凑齐……”既然说了，那就索性一股脑地把所有事讲清楚，“……玉鸟人，我们知道有罪，但我们也没办法，都是左王大长老要求我们做的，我们也身不由己啊。” “啪！”婆和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砸在几个凶兽头顶，“老娘的身体也不想打你们，都是老娘的元神要求的，老娘也‘身不由己’！”这脾气暴躁的大凶兽好一顿蹂躏几个饕餮，打得他们皮开肉绽，伤痕累累，很快就没了意识。 “哎哎哎！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鸟人和秋千拦下疯狂抽打几个凶兽的壮老太太，“他们都晕了，你暂时停停，等他们醒来再打。” “几个王八蛋，气死我了！” 打晕几个凶兽后，乌鸦四人随便找了个城镇，把众多凡人放在那里。为了防止这些凡人“胡说”，在送走他们前，鸟人特意弄了些不重的伤在他们身上，秋千和思江则化成九尾妖狐和饕餮兽，装出一副要吃掉他们的意思，想来“侥幸逃脱”的他们一定会大声宣扬自己等人中了妖魔的陷阱，差点丧命如何如何的，足以告诫其他凡人不要信妖魔的鬼话。 做好一切，婆和四人拎着半死不活的几个凶兽直奔四凶岭，要当面质问饕餮族。 第二十三章 饕餮 对于鸟人、秋千和婆和来说，四凶岭是他们之前居住了几百年的地方，这次回来虽有些感慨，但也没什么值得惊讶和在意，可对于思江来说，今天几乎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一种奇妙的心理出现，弄得小姑娘表情一会一个样，颇为复杂。 “啪~”秋千轻拍思江的头，“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思江摸摸头，小声说，“初次感受如此浓郁的凶兽气息，略有不自在。”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理，说别扭不算别扭，说难受也不难受，但要说好受，也没有，总之就是特别难以描述，“秋千姐，饕餮族的人都很坏吗？真的都像哥哥那么凶吗？” 思江的哥哥叫思右，兄妹二人原本相依为命，后来被鸟人送去一个人妖混血的修士那里生活，两个小凶兽在那个修士身边平静过了一段日子，但很快，作为哥哥的思右凶性觉醒，独自一人离开，出门寻找饕餮族，并几经辗转，顺利回归，从那以后，原本还算乖巧听话的小伙子变得特别凶厉，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恶棍。上次思江和她哥哥见面，刚巧碰到哥哥作恶，作为妹妹的她没有半点客气，与思右狠狠打了一架。 “比你那个畜生哥坏多了。”秋千说道，“不过放心，据我推算，你哥的潜力不小，早晚能成为‘最坏’的那个。当然，你其实潜力也不小，如果往那方面发展的话，也有可能成为‘恶棍头子’。” “……”思江很清楚鸟人和秋千不喜欢饕餮族，“恨屋及乌”，顺带着也不喜欢自己，要不是因为婆婆的原因，他们父女才不会搭理自己呢，所以小姑娘觉得还是闭嘴好，省得自取其辱。“人家又没做错什么，干什么总是骂人家嘛~”小饕餮碎碎念念，小声埋怨。 “你说什么？”秋千没听清思江的话，伸手掐住小姑娘的耳朵，把她扯到面前，“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偷偷骂我了？” “哎呀呀呀呀……秋千姐，秋千姐，疼疼疼……没骂你~没骂你~”思江赶忙求饶，“别掐~别掐~别掐~没骂你，没骂你，我哪敢骂你啊~” “哼！谅你也不敢。”秋千松开思江，在她的额头轻拍一下，“你个小饕餮，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学坏，我保证用最狠辣的幻术天天折磨你！折磨死你！哼！” “不会啦，不会啦，人家不敢学坏啦~”像个受气包的小饕餮撇着嘴说道，“唉~鸟人哥和秋千姐也就敢欺负欺负我。”这话没错，对于乌鸦和小狐狸，秋鸟山的人大多“不好惹”和“不能惹”，能欺负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思江便是其中之一。 闲话不说，一行人很快来到四凶岭。作为曾经的饕餮族代职族长，四凶的“恩人”兼“仇人”，婆和的到来引得无数人观望，穷奇族族长力昧，混沌族族长混蒙，以及饕餮族大长老左王全都走了出来，但都没有上前迎接，特别是饕餮大长老，不但不迎接，反而看了几眼后转头回了洞府，关门闭户，封死门窗，不知他是害怕自己的侄女找茬，还是怕挨打——其实都是一个意思，被找茬之后说不定就得挨打。 按落云头，来到地面，新晋的饕餮族“小长老”，大长老左王的孙子左毒带领多个饕餮族高层，恭敬上前向婆和行礼，“见过姑姑大人。” “……”婆和没回话，看了左毒几眼，然后，“啪！”一巴掌将他打飞，撞在一块石头上，硬生生把石头撞了个稀碎。 “啊！”众饕餮兽和看热闹的凶兽惊愣不已。某饕餮兽颤颤巍巍指着婆和，“你！你！你你……您这是做什么呀~？”这兽开始时大概是想斥责饕餮婆婆，但没那个胆子，反而慢慢变得低三下四，“婆婆，您怎么这么用力打您的侄儿啊？别伤着您的手。”那个从“指责”到“谄媚”的变化非常精彩，叫人叹为观止。 “唉~”秋千和鸟人无奈地摇头，“这群欺软怕硬的东西呦，真是一点都没变。” 另一边，身上没伤，但掉了几颗牙齿的“小长老”站起身，悄悄怒瞪婆和一眼，而后立马转为笑脸，走回饕餮婆婆面前，双膝跪地叩首，“姑姑，您手不疼？小侄的脸太硬，没硌着您？” “少给老娘来这套！”婆和把只剩下元神的几个饕餮兽扔在地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已经招认了，说是你们命令他们‘杀生取肉’，你们有什么好说的吗？！” “哎呀，姑姑，您可别听这小不要脸的家伙污蔑侄儿，侄儿可没有命令他们做什么~”左毒大声喊冤，极力否认自己参与任何事。话说，这个左毒以前从不称呼婆和为“姑姑”，今天是第一次。 “没有是不是？！不承认是不是？！”婆和扫视四周，“嗷！”突然放出饕餮本相，怒吼出一道仙法气劲，顿时滚滚罡风飞溅，不但撞飞了左毒等饕餮兽，而且当场把不远处的一个建筑物冲碎。随着建筑物碎裂，里面的血腥场景也显露出来，尸山血海，万分恐怖。“还有什么可说的！？”饕餮婆婆吼道，“我终究饕餮族，对血腥最敏感，就区区几道破法阵就想瞒过我？！”大饕餮张开大嘴，强劲吸力产生，似乎要吃了左毒等人。 “哎！别别别别……”左毒等人吓坏啦，虽然他们知道婆和绝对不会吃他们，但杀了他们并无不可能，“婆婆饶命！婆婆饶命！那些旺族都是正规渠道弄来，不是强行取肉啊！您明鉴啊！” “还要狡辩！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婆和确实没有吃左毒等人，但纵身跃起，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巨山朝着几个饕餮族身上砸下去。 整个四凶岭只听得，“轰隆！”强烈的冲击四散，震倒更多的建筑物，也露出更多血腥，其“景色”难以叙述，堪称人间炼狱。参股生意的混沌族和穷奇族看到这景象，很是惊讶，因为从数量上看，这比他们所知的规模要大很多——饕餮族竟然瞒着他们偷偷出售额外“货品”。 当然，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重点还是婆和那处的情况。饕餮婆婆激荡的灰尘慢慢散开，众兽逐渐看清现场情况，只见婆和化身的饕餮兽已然把左毒等人踩得肉身崩裂，但没有魂飞魄散。与此同时，另有一只强大的饕餮兽现身，目眦尽裂，满腔怒火，死死瞪视饕餮婆婆，气息凶厉霸道，十分恐怖，瞧它那个动作，应该是要救左毒，却没敢，原因嘛…… 玉鸟人抱着肩膀，歪着头，斜着眼睛，用略带嘲讽的目光瞥看后来出现的巨大饕餮兽，冷笑道：“左王，你再往前一步试试。来，你试试，试试嘛。” 面对一个重伤的玉鸟人，左王愣是没敢“试试”！ 第二十四章 讨厌的老太婆 作为与四凶饕餮族打交道几百年的人，乌鸦特别了解如何对付这种人，与他们相处，只有两个模式，一是臣服，二嘛…… “左王，来来来，你再走一步我看看。”鸟人嚣张地说，“你再敢走一步，我就灭了你饕餮族，你信不信？” “玉鸟人，你不要欺人太甚！”左王高声咆哮，凶兽之息磅礴而出，颇有气势。 “就欺负你们了，怎样？！”秋千说道，“老东西，就问你服不服？服，不，服？！” “你们！”左王肯定是不服，但也当真没胆子往前迈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孙儿被婆和踩在脚底。“玉鸟人，不至于如此！你该很清楚，我们没有强迫凡人去死，都是他们自愿，你们不该如何对我们！”这话讲得，语气很强硬，但明显是服软了。 “幸好没强迫，要不然你孙子已经魂飞魄散了！”婆和收拢法相，化为人形，冷冷对自己叔叔说，“就算不是强迫，也有哄骗，同样不对。”饕餮婆婆大袖挥动，将左毒等几个凶兽的元神扫飞，“这次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也是一个警告。老东西，别太贪，这‘见不得光’的‘合理买卖’足够饕餮族吃了，若是再放肆发展，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 “……”左王沉默不语，小心收好孙子等人的元神，没敢反驳婆和，更没敢讲什么狠话。作为修为不低、消息灵通的凶兽，他当然知晓不久前发生在女儿国的冲突，玉鸟人连东华帝君的群星堂都不怕，自己的族群又能算得了什么，还是低头俯首好。另外，左王很清楚，自己的侄女能亲自来此，说明她还是那个“心软”的人，仍旧关注饕餮族，这是个极好的现象。饕餮族现在一心要攀附娲皇宫的高枝，有婆和与玉鸟人这层关系，绝对比什么都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左王没怎样，带着孙子转头离开，之后一些其他饕餮老辈凶兽走过来讨好婆和，说了许多软话，饕餮婆婆的怒意逐渐消散，然而秋千和鸟人却越发生气。“这个老太婆，真是讨人厌！哼！”“是啊。怎么就非得和饕餮族扯关系，真气人！”“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太婆，咱们何苦与饕餮族纠缠，弄得三界都觉得我们罩着他们。”“这次估计误会更甚，各方一定更加认准饕餮族通过我们的关系，彻底归附娲皇宫。”“爹，要不然咱俩把饕餮族灭了？！”“你是不是傻？若是灭了他们，老太婆第一个就得疯，当场就得自裁殉族。”“不至于？”“至于。唉~这老太婆，过于重情重义——真讨厌！” 乌鸦父女站在一旁念念叨叨咒骂饕餮婆婆和饕餮族，思江没法插嘴，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观察饕餮山的样子。从小时候到现在，这只小饕餮还从没有吞噬“血食”，进入猛然看到这么多血腥，心理稍微受到些冲击——当然，并不多，因为她由于修炼《黄泉素身法》，常常去地府，也算是见惯了地府十八层刑狱的各种刑罚，不至于被吓到。 “但可以肯定，我确实不喜欢这里。”思江在心里说道，“地府刑狱受折磨之人皆是罪有应得，可这里的人却多数是无辜，看到他们的肉身任人宰割，总叫我有些无力和绝望，若是换做是我，被捆缚，被屠宰，想来是极其可怕的。唉~这般的话，我……” “啪~！”手欠的秋千拍了思江后脑勺一下，“哎！想什么呢？！怎么？看着那些旺肉，馋了？” “哎呦，秋千姐，你别总打人家嘛~人家本来就傻，会更傻的。”思江说，“没想什么，没馋，反而有点感触。” “什么感触？” “以后我要吃素。” “吃素？”小狐狸和乌鸦对视一眼，“啪！”给了对方一个耳光，而后各自捂着脸，“竟然不是做梦！一只饕餮兽竟然要吃素，真的假的？！” “真的。”思江说，“原因嘛~我就不说了，秋千姐和鸟人哥一定能明白，总之我以后不但不会吃生肉血食，而且连荤腥都不吃了。” “啧啧啧……好麻烦呀~”秋千和鸟人说，“难不成以后做菜还要单独给你弄一份？你个小饕餮，想一出是一出，真是欠揍！” 不提玩笑打闹的乌鸦他们，单说婆和斥责众饕餮兽之后，要求参与此次事件的凶兽去附近仙法宫自首，主动承认罪过，接受惩罚，之后也没什么可讲的，拉着鸟人三个转身离开。遁飞半空时，饕餮婆婆看了眼穷奇族和混沌族，目光中略带忧虑。现在饕餮族全心全意追随娲皇宫，穷奇族接受群星堂的招募，混沌族自成一系，谁都不加入，三股力量生活在同一个区域，参与同一个“生意”，摩擦和冲突是早晚的事，也不知最后三族的结局会如何。 “好啦~老太婆，你好烦哦~”鸟人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吗？他们再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呀，少操心的话，脸上的褶子能少许多。你看看你，本来就丑，再加上那些褶子，人形比本相饕餮之相还丑，真吓人。” “是啊是啊，真丑真丑。”秋千说道，“本姑娘作为九尾天狐——貌美无双，和你站一块都觉得丢人。” “鸟人，小狐狸，你们说什么？”饕餮婆婆目露危险之色，“你们再说一遍试试。” “我们……我们不说了。”乌鸦立刻怂了，“哎~我们不说了~你能怎么样我们？嘿嘿……” “不说了我也弄死你们！”婆婆大怒，抓过来乌鸦和小狐狸就开打，“你们两个混蛋，胆子好肥啊，敢当面骂我，死去！” “啊~~~” ……………………………………………… 婆和走后，四凶岭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妖怪们大多回到洞府里，讨论今日饕餮婆婆的威势，以及饕餮族与娲皇宫的关系，然而这时有两个妖怪不老实在自己洞府修炼，而是偷偷潜入饕餮山，似乎要调查什么。 “梅姐，父亲他确定感应没错吗？”一个妖怪小声说，“当真是那个法宝？” “应该是。”另外一个妖怪说道，“婆和用仙法罡气震碎诸多法阵，不止义父，我也隐约感应到一些奇怪气息，虽然一闪而过，但应该不会错。” “难道饕餮族暗中用‘旺族’血肉祭炼那个法宝？” “很有可能。以‘旺族’血肉祭炼法宝在妖神大战时是最正常不过的情况，如今没人敢公开这么做，既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条件——除了这里。” “好！那梅姐，我们就赶紧潜入看一看饕餮族到底是否真的那么做，若是真的，呵呵，娲皇宫的名声就毁了，倒要看看身为人族圣母的女娲如何解释自己手下的行为！只要找到确实证据，就是大功一件，定能从东华帝君那里讨要到许多赏赐！还要，如果父亲高兴起来的话，春姐说不定能得到赦免，从牢里出来。” “没错。走，冬弟，趁着饕餮族的人在给左毒重塑躯体，我们赶紧潜入。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一定能见到那件法宝——招妖幡！” 第二十五章 双凶 玉鸟人一行人本是要顺便处理附近的地府“异常”，但突然四凶岭方向传来凶兽争斗的强劲冲击，婆和大惊，闪身就往回走。鸟人和秋千暗恨不已，心说饕餮族这又是惹了什么祸端，怎么一时没有消停时候，不过二人虽有气愤，却仍旧是追着饕餮婆婆赶回去。再次来到四凶岭，但情况与一日前大大不同，此刻群凶咆哮，万兽相争，凶气如波涛，戾气似惊澜，到处都是凶兽的拼争，山野洒满赤红血浆，整个区域都陷入大战中，而大战的双方则是穷奇族和饕餮族。 “怎么回事？！”婆和惊道，“昨天不还好好的吗？！”饕餮婆婆化出本相巨兽，想要去阻止群兽相争，但根本没人搭理她——凶兽终究是凶兽，冷静时也许还晓得审时度势，欺软怕硬，但激恼的时候，还顾得了什么，只知道疯狂地与敌人撕咬搏斗。“到底怎么回事？！”大饕餮撞翻拼斗正欢的饕餮大长老左王和穷奇族长力昧，询问他们打仗的因由，但他两个根本不理会婆和，一同掀翻饕餮婆婆后继续打，顿时血肉横飞，激烈异常。 “老妖怪，快上来！快上来！”此刻鸟人完全没有昨日嚣张的样子，生怕饕餮婆婆受伤，大声催促她赶紧躲避，“问他们没用，去问问混蒙，他在边上看热闹呢！” 可不是嘛~穷奇族和饕餮族争斗战场一旁，混沌族的诸多强者心情愉悦地欣赏着大战，时不时点评几句，特别放松。婆和见此，气得牙疼，飞到混蒙身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因为什么打起来。” 身为族长的混蒙没理会婆和，但少族长混心说道：“不清楚，我们也不晓得怎么就打起来了。最初是穷奇那边的梅姑娘和冬公子的气息出现在饕餮山，饕餮众围攻他们，轻易拿下，而后穷奇族大举进攻饕餮族，打得很凶很猛。” “是为了救梅姑娘和冬公子？”婆和不解，“穷奇老东西的干闺女和亲儿子怎么会去饕餮山？” “是，也不是。”混心不紧不慢地说，“攻打的理由是要救人，但穷奇族在救出梅姑娘和冬公子之后也没有退兵，反而朝着某个地方继续进攻，倾巢出动，一副不死不休，势必达成目的的感觉。奇怪，那地方有什么？是为了生意吗？有可能，饕餮族太卑鄙了，竟然瞒着我们做暗手，活该挨打。” “你少胡说！”婆和斥道，“力昧那家伙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心思细腻，绝不会因为生意打起来，一定有其他原因！”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混蒙冷笑道，“婆和，赶紧躲开，别挡着我们看打架。自从你统御四凶岭，除了那次小孩之间的‘玩笑’，多年没有这等全面战争发生，今天一定要看个过瘾。” “你！”婆和恨不得打一顿幸灾乐祸的混沌族，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一同生活几千几万年，你们就不能出面劝劝他们？非要看着他们打得你死我活？！” “哼~”混蒙嘲讽道，“婆和，你是不是岁数大了，看不清楚东西了？且不说四凶族本就是内斗不断，只有互相残杀的理，没有相互帮助的说法，单单如今，此刻是单单的饕餮族与穷奇族打斗吗？这是娲皇宫与东华帝君的对决，我们敢帮忙吗？！” “这……”婆和无言以对。 “活该。”混蒙见历来喜欢占理的婆和吃瘪，继续说道，“真是活该。四凶族就算不说是天地大族，也是有尊严的堂堂生灵：凶杀天地，威慑乾坤。可现在呢？梼杌族去了冥界，饕餮族随了娲皇宫，穷奇族跟着群星堂——全都成了走狗，哪还有凶族的自持？活该，死得越多越好，这就是做走狗的下场。他们死光了，以后便没有四凶，只有我混沌族是唯一的天地凶兽！死得越多越好！” 婆和不想听混沌族废话，她只希望停止两族争斗，“今天我就算是牺牲性命，也不叫族群毁灭！” 大饕餮似是要使用什么玄功秘法提升功力，可她刚要运转气血，“噗！”玉鸟人竟是唤出法宝黑枪，直接把她的躯体穿了个通透，强烈的恶罪之力冲灌婆婆身体各处，彻底封禁她的功法。 “小鸟，你做什么？！”婆和喊道，“让我去救他们！” 身体不能动弹，擅长灵魂（元神）之术的婆和又要施展阴阳之术，欲元神出窍，但今天注定她什么也做不了，小狐狸闪身来到饕餮头部，手执白色宝剑，朝着婆婆眉心突刺，“噗~”硬生生将大饕餮的元神钉在躯体中，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 “你们放开我！”婆和喊道，“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吗？！” 鸟人和秋千冷着脸说：“是的，就是看着他们死。老妖怪，今天你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们是生是死，全看造化！”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婆和欲哭无泪，“早知道这般，当年我真该再强硬些，一直压制四凶岭才对！” “没错。”小狐狸说，“老太婆，正是因为你过去的仁慈，对四凶岭过于放纵，方才导致今日一定一切。这些恶棍，你不对他们横一些，他们就会乱来，哪怕是为了他们的性命，你当年也不该那么‘温柔’。”在过去，婆和曾经下手打伤不少人，但没有一个魂飞魄散，看似手段残忍，实则程度不够，不仅没有唬住四凶，反倒叫他们得寸进尺。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婆和哀求道，“小鸟，小狐狸，你们不能这么无情啊！” “我们无情？！”乌鸦大怒，斥道，“老太婆，你在说什么？！我们无情？我们要是真无情，四凶族早就灭了！” 小狐狸道：“多说无益，今天我们绝对不会出手。他们不是都找了靠山嘛，那就等靠山救他们！” 就这样，无论婆和怎么哀求，“无情”的鸟人和秋千也不动手，躲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却说“双凶”大战。当年四凶下凡作乱，上一任饕餮族族长右江丧命，大量饕餮兽身死，族群实力暴降，今日敌人大举进攻，饕餮族节节败退，很快落入下风，穷奇族逐渐占领饕餮山，攻入那个他们务必要攻破的建筑。可是，就在穷奇众以无数死伤为代价，费尽全力来到目标地，即将把“丑闻”暴露给三界的时候，“嗡~”一股奇特灵力波动从建筑内传来，惊得穷奇族一愣；紧接着一个环绕整个饕餮兽的超级大阵运转，坚韧厚重的结界迅速隆升、成形、包裹、弥合、封口，瞬间笼住整个穷奇族。 “这是！？”穷奇族族长力昧大惊，“糟糕！上当了！快撤！” “晚了！”刚刚还是一脸败像的饕餮族大长老左王此刻却极为得意，“哈哈哈哈……老穷奇，是不是在找什么法宝？是不是以为我们在祭炼什么？哈哈哈哈哈！你确实上当了，我们什么都没有祭炼，而是专门设下这个陷阱对付你们！”只见大长老化作人形，双手打出万千印式注入法阵，法阵受印式激发，光芒四射，内部顿时雷鸣电闪，恐怖灵压聚拢，“力昧，今天，你们穷奇族将会在三界内消失！” 第二十六章 恩仇 局势逆转，穷奇族即将灭族，婆和看到这等转变，颇为震惊，但她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反而高声喊道：“鸟人，穷奇族也不该就此毁灭！你快救救他们！快啊！” 连饕餮族都不值得救，何况是穷奇族，乌鸦和小狐狸更不会帮他们。当年女儿国受黄妖魔天控制，命运悲惨，国民或成玩物，或被吃食，这其中穷奇族参与极深，罪不可赦，罄竹难书，早就该死，今天也算是得了报应。 “嗷！”眼见巨大阵势凝聚的灵力越发浓重，穷奇族的高手们焦急万分，施展血气禁术冲击结界，希望能逃出生天，可惜这结界是饕餮族得到高人所授，任凭穷奇族如何怒吼，如何冲击，也难能出去。穷奇族长力昧一辈子霸道刚强，今天却也顾不得尊严，化为人形向操纵法阵的饕餮大长老求饶，“左王，看在我等几万年的交情上，饶过我族孩儿，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哪怕叫他们当牛做马也可以！左王，饶过他们！” “妄想！”饕餮大长老双目充盈疯狂之色，高声道，“力昧，当年你等嫉妒我饕餮族声势旺盛，挑唆年轻的右江，怂恿我饕餮族下凡，导致我族精英殒命，我女儿也身死魂灭——这个仇，我一直记着呢！力昧，你要为你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害死我女儿，我要灭你全族！”老饕餮不但没有饶人的意思，反而加紧手中的印式，非要闷杀仇人全族。 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混沌一族闻听饕餮大长老这般讲话，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老东西，那个仇竟然还没忘记！怪不得之前那么积极劫杀梼杌族，现在又算计穷奇族，原来是为这个！若是穷奇族毁了，那我混沌族……”思来想去，混沌族长有点害怕，心说自己是不是该救一救穷奇族，只是单看笼罩整个饕餮山的法阵，就算他们混沌族一同出手，恐怕也打不开，“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涉及到自己族群的利益，混沌众立马没了刚刚的悠哉，一个个心惊胆战，表情复杂。 鸟人和婆和也没想到左王原来心中一直记着那个仇，特别是饕餮婆婆，她一直以为左王并不重视、喜爱那个嫁给她弟弟右江的女儿，没想到这老头如此愤慨，“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必要灭他全族？”婆和再次尝试冲开禁制自己的黑枪和白剑，但仍旧没用。 秋千说道：“老妖怪，别努力了，莫说是你，就算是无上金仙，中了这两样东西也没辙。”乌鸦的黑枪且不说，小狐狸的白剑乃是通天教主赐下，而通天教主是从鸿钧那里得到此宝，绝不是普通玩意。 玉氏父女自信婆和难以冲开黑枪白剑，把注意全都放在穷奇族的命运上，却不曾想混沌族长混蒙猛然蹿过来，一掌打在婆和身上，把两个法宝崩开，“婆和，快去救人！” 饕餮婆婆得了自由，立刻化作饕餮本相冲去左王那里，欲阻止他继续施法。 “混蒙，你混蛋！”鸟人和秋千大惊，怒骂混沌族长，“你等着！”此时不是纠缠的时机，俩人不敢耽搁，化作两道遁光去拦婆和，但乌鸦这段日子受了许多伤，小狐狸修为不足，根本拦不下饕餮婆婆。 饕餮大长老也看到了婆和冲来，他使了个眼色，身边立马飞出去百十个精壮凶兽阻拦，“婆和，我是在给你弟弟报仇，你为何破坏！？” “力昧有罪，但穷奇族的其他人罪不至死，你不能灭他们全族！”饕餮婆婆本以为凭着自己的修为，一定能轻易撞开拦路的凶兽，甚至单凭凶气就能吓退它们，可今天她失算了，那些凶兽爆发天赋禁术，以燃烧气血的代价提升实力，用性命阻止婆和。“你们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还有脸问？！”左王怒道，“婆和，你太懦弱了！你当年明明有无数机会给饕餮族报仇，却一直选择容忍——你是个废人！大废物！婆和，玉鸟人说得没错，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当年你如果直接杀了对你心怀不轨的弟弟，成了新族长，四凶何以下凡？！天兵围困之时，你为什么不趁机杀它几千几万个三凶仇敌，给弟弟、给族人报仇？！那年混心等人偷袭你，玉鸟人和凰极他们明明有机会杀光三凶青年一辈，你为什么阻止？！废物！废物！你个废物！枉你身为凶族，却长了一颗混账菩萨心！婆和，是你！你害了饕餮族！害了你弟弟！害了我女儿！都是你的错！你的错！”这老头把憋在心里无数年的话喊出来，情绪崩溃，泪若泥流，泪流掺血，血中带恨，恨内夹杂着无尽的怒火和怨气。左王看着阻拦婆和的饕餮兽们，对饕餮婆婆说道：“这些孩子都是在五帝时期失去父母的族人，我知道，就算他们使用血气禁术也拦不住你，那你就杀！杀了他们！把他们全杀光！反正你已经害死了他们的父母，再杀了他们又能如何！你个废物，你个菩萨心泛滥的废物，你赶紧为了外族人杀了同胞！杀！” 那婆和哪敢杀年轻凶兽们，愣在半空，满脸泪痕，万分自责，“对！是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呜呜呜……都是我害了饕餮族，害了弟弟，害了所有人，都是我的错啊，呜呜呜……”饕餮婆婆这些年一直觉得自己在做对的事，在做善良的事，可结果总是叫她伤心，“是我的错！我的错啊！呜呜呜……” 鸟人和秋千看到婆婆停下，没有再次用黑枪和白剑禁制她，而是施展“秋鸟大法”，合化为一，小狐狸变作“九尾黑狐”状态，绽放大罗金仙级幻术，强行催眠婆和，让她陷入昏睡。饕餮婆婆本就因为自责而元神动荡，几近崩溃，所以根本难以抵抗秋千的幻术，瞬间失去意识。小狐狸张口吞掉昏迷的大饕餮，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百十个年轻饕餮，以及恨意浓重的左王，没有管他们，仍旧飞到一旁，静静地看热闹。 左王见此，松了口气，扭头瞧了眼跃跃欲试、紧张焦虑却又没下定决心做什么的混沌族，冷哼一声，而后俯看结界中无能狂怒的穷奇族，继续施法，“力昧，你准备好死了吗？今天，我要给女儿，给族人报仇！你们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你们！看我灭凶雷阵的厉害！” “嗖！” “咔啦！” 第二十七章 至阴之争 期盼了无数年的事情即将发生，即将为族群、亲友报仇雪恨，无论是大长老还是饕餮族人都十分激动，但眼看左王就要灭杀穷奇全族，忽然一道冷光从高天落地，寒气弥漫，轻易冻住厚重坚韧的结界，并直接打碎它。 “谁？！”饕餮族万万没想到己方处心积虑设置的大阵竟然在关键时刻碎了，所有人全都瞪视那落在饕餮山强的银白之光，“是谁？谁救下了穷奇族？！” “是本君。”只见那穷奇凶兽身边，一个俊美威武的男子站在地上，其势冷冽，其形阴寒，仅仅看他一样便会觉得肉身和元神颤抖不止。 “啊！是太阴星君！”饕餮众认清来人，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后退，“怎么会是他？这种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 原以为必死无疑的穷奇族看到太阴星君，顿时热泪涌现，即便之前还对东华帝君的招募有些疑虑，可此刻却已然彻底拜服在“星月相连”的威势中，众兽用满含泪水的双目看着太阴星君，将他伟岸的身躯彻底印刻在心神——从今日起，穷奇族愿意为“星月”付出一切。 修为高达上品大罗金仙的太阴星君瞥了眼穷奇众，低声道：“我说过，只要归附‘星月’，便会如星月般照耀千古。”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穷奇族叩首拜谢，疯狂磕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好了，退下。”太阴星君没有理会穷奇族的感恩，调转目光看向饕餮众，说道，“若是多年前，尔等要报仇，本君不管，但今日，穷奇族归附‘星月’，你们没资格报仇！” “玉阴，你太欺负人了！”未能完成自己的报仇计划，左王气得口吐鲜血，怒指太阴星君，“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失身份了！？” “欺负你又如何？”太阴星君冷冷回道，“我师父她很看好穷奇族，我自然要救下他们，没什么失身份的说法。不过左王，今日本君倒也不会出手灭你饕餮族。哼~”言讫，玉阴纵身要回月星，但遁起时看了眼九尾黑狐状态的秋千，目光中似有攻击意图。 “好！好！好！”左王大长老看到根本不把饕餮族看在眼里的太阴星君，不知为何大笑，“玉阴，既然你这般欺辱我族，那就别怪我刺王杀驾，暗算你这个大星君！” 愤恨无比的老饕餮双手合十，爆发狂暴灵力，那因太阴星君至阴灵气而破碎的法阵再次闪烁，放出奇特光芒，光芒于半空凝而不散，洒下万千光种，光种落地，形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阵纹，阵纹相合相应，竟是在瞬息间化作一个囊括整个四凶岭的超级大阵，远比之前还要恐怖的结界包裹此方天地…… 太阴星君有点意外左王的“勇气”，高傲的明月大神根本瞧不起丑陋的饕餮兽，哪怕看到他操纵如此规模的大阵，也没有焦急，反而停在半空，想要看看左王要做什么。只是，随着结界升起，玉阴的脸色开始变化，尤其是当他脚下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时，他顿时有些惊慌，闪身就要突破结界离开，但很遗憾…… “迟了！”一道红光，一道青光，一道紫光，一道白光，一道玄光，五道光芒从饕餮山山体下冲出，快速融入左王发动的法阵中，化作四种生灵：东方赤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青鸾，中间的紫色麒麟——正是女娲的五个徒弟，红云、白云、黑云、紫云和青云。“五云”融入法阵后，整个四凶岭，以及方圆数万里的景色开始大幅度变化，一股来自远古的气息弥漫四野，使此地变作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娲皇秘境！”不久前，玉鸟人和孙悟空曾经拜访娲皇宫，游览娲皇秘境，所以立刻明白了到底发生什么事，“饕餮山的那个阵法竟然主要用于隐匿气息，娲皇宫早就把娲皇秘境偷偷设置在这里！不是饕餮族要算计穷奇族，是‘五云’要围杀太阴星君！” 几乎在娲皇秘境显现同时，白月爆闪，一道寒天彻地的灵光从太阴星冲来凡界，似乎要突破娲皇秘境，但不等灵光靠近，“唰！”万里金光闪耀，妖力澎湃而出，一个辉煌之影拦下银白灵光。 “女娲，你卑鄙！”银白灵光停下，显出月星大神，无上金仙强者，素寒，“你竟然暗算我徒弟！” 盘古身化万物，左眼化为太阳，右眼化作太阴，太阳生帝俊、羲和两位至阳大神，太阴其实也暗诞两位至阴大神——素寒和玉盘，不同于结为伴侣的帝俊、羲和，素寒和玉盘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争斗，欲独吞太阴星，但二人争斗一直没有结果，直到后来群星之主东王公出手相助，帮素寒击败玉盘，赢得太阴星控制权——玉盘没有死透，常会卷土重来，争夺太阴星，是时便是“月食”。同为至阴皇者，女娲和素寒自古就有不小矛盾。 “素寒，别说什么卑鄙不卑鄙，不久前你如何算计我，难道忘了？！”功德金光化作女娲娘娘，“素寒，你徒弟若能自持身份，不恃强凌弱，来此耀武扬威，欺负饕餮族，何以中了我的算计！” “女娲，自从五百年前天机混乱，你等混元金仙若是施展混元之力，必遭大道雷罚，如今的你也不过无上金仙之能，你当真要在这时与我开战？！”素寒大神冷袖甩动，一轮巨大圆形古镜在其背后出现，镜子中冲贱凶猛至阴之力，登时把方圆几万里的天地冰封，“女娲，倒要看看你今天有何等实力？！” “这就是你用玉盘的躯体制作的法宝——冷月镜？”女娲娘娘当然不会害怕，抬手一甩，拈捏出一条草绳，草绳随意一甩，光辉灿烂，竟是轻而易举消融素寒巨镜发出的冷光，“玉盘死了，你也不让他安生啊。” 素寒看到女娲手里的草绳，言道：“那是造人绳？！” 女娲手里的草绳看着简单朴素，却是功德法宝，她当年造人时，除了最初用手捏了一些，剩余的人都是用草绳甩出，泥点所化。“没错。”女娲道，“素寒，不要以为我只能发挥无上金仙的实力，你就有击败我的可能。哼，笑话！我手里有无数法宝可以对付你。素寒，今天我要你亲眼看着玉阴如何死在我徒弟手里！”娘娘扭头给徒弟们下令，“杀了玉阴，不要留手！” “女娲，我和你拼了！”素寒惊怒，“我今天一定要救出阴儿！” 第二十八章 鏖战 与玉鸟人和群星堂闹出的争斗不同，上次是意外，这次是刻意为之，巨神巨仙们可以出手阻拦上一次的冲突，却不能参与这一次的拼杀，否则大概率闹得里外不是人，所以哪怕女娲和素寒真的开始大战，除了东华帝君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要出手的意思，都在一旁冷静观看。另外，巨神巨仙们其实也蛮希望这等级别的大战发生，上次妖神之争，共工撞倒不周山，产生极大灾祸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个补天的大功德，今日若是两个至阴女神对三界造成大破坏，上一次没有“捡到便宜”的巨神巨仙们这一次一定要出手“救世”，即是说，两个女神打得越欢，巨神巨仙们可能越开心。 却说那两个无敌女神针锋相对之时，下方的围杀也开始了，娲皇宫的“五云”释放全部威能，外加操纵娲皇秘境的力量一同攻击太阴星君。只是，虽说白云、紫云、黑云和青云实力不弱，强至大罗金仙，特别是最近突破的青云，有上品之力，但本次大战他们只是辅助，几乎无法正面对玉阴造成伤害，想要击杀距离无上金仙只差一步的太阴星君，还需同级别的红云才行。红云和玉阴两个人在娲皇秘境中疯狂争斗，霎时间雪漫千万里，赤色染乾坤，山河崩碎烈，海波冲天云。大圆满的大罗金仙无比强悍，单单气势便撼天震地，巨大的娲皇秘境隆隆作响，山海摇动，日月颤抖，秘境界层波澜叠起，随时有崩裂的可能。 “红云，就凭你们几个败死的兽族孽障，也想杀我？！”太阴星君猛地放出冷光，寒云呼啸而出，迅速铺盖整个娲皇秘境，将原本生机盎然的小世界瞬间化为死地寒天，“今日不是你们围杀我，是我把你们重新埋葬！”俊美的明月公子朝几个敌人打出数道至寒锐气，其寒之威，绝难阻挡。 青云、白云、紫云、黑云惊凛，赶忙闪避，避开攻击。那寒气打在空地，只听得“咔嚓”一声，竟是把大片空间冻得粉碎——虽然娲皇秘境迅速弥合了空间，但那空间如冰片般炸裂的场景着实恐怖，若是中招，恐怕当场就得身死魂灭。青云几个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液，他们未曾想太阴星君如此强悍，之前虽说同级别的云霄、玄鸟、九天玄女等人也曾在天地间爆发威能，可当时自己等人只是旁观，未能深切体会其厉害，今天总算是领教强者的恐怖。 红云倒是没有几个师弟师妹那么害怕，面对至阴之息，赤龙喷出刚正火焰使其消融，而后快速前冲，欲撞击太阴星君。 玉阴知晓红云的强大，却也不怕，脚下用力，竟是要正面与赤龙冲撞。 “轰隆！”双强对碰，难以形容的冲击波爆发，空间再次出现大面积崩碎，连盘古界层都裂开大口子，青云等人当场被冲击波撞飞，皆受了轻伤。 然而！太阴星君和红云却好似没有太多问题，继续在破碎的空间中拼斗，时不时有或至阴或刚正的冲击喷发。 圆满的大罗金仙实在太猛了！ 此刻，除了争斗的两方，玉秋千等“观众”早就躲得远远的，生怕受到波及。身处小狐狸眉心的乌鸦回想今次的遭遇，不禁又有些恼怒，暗说自己这次恐怕又会被三界六道认为帮助娲皇宫暗算“星月”，甚至之前在女儿国的冲突都会被算作是此次阴谋的一部分。 “唉~我怎么就脱离不了这漩涡呢？”鸟人这次就是单纯为“旺肉”而来，“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也不知这次结果会如何，他与太阴星的玉蟾是挚友，若是今次玉阴身死，“我和蛤蟆的交情恐怕也就断了。”只是，乌鸦肯定也不能去帮忙救太阴星君，既没有理由，也没有那个能力，“唉~怎么会这样？” “九尾黑狐”状态的小狐狸能够清晰感应到自己爹的想法，但也没什么说的，只能尽全力维持自己的状态，以虚幻之体抵抗两个圆满大罗金仙的灵力冲击。 在“黑狐狸”不远处，穷奇族、饕餮族、混沌族聚成三堆，各自运转特殊功法，形成团体法阵，依仗团体罡气苦苦支撑，但即便如此危机情况，他三者也相互敌视，目光中充满恨意。 ………………………………………… “群星闪耀！” 大战持续不多久，东华帝君驾临，挥手抛洒万千星点，在琼天形成奇妙阵势，顷刻间此方天地化作黑夜，星辰点滴，明光照耀，数不清的流芒朝娲皇秘境冲去。 “东王公，你的‘星罗’炼好了？”正与明月女神对峙的女娲娘娘不慌不忙，抖擞手中绳条，甩出金色“泥点”，泥点与飞落的星光对碰，顿时激起无数爆炸，将“黑夜”照得如白昼。“东王公，加上你也不行。”多年不出手，今日陡然出招，女娲娘娘非要完成目的不可，只见她另一手翻转，显出一方红布，随意抛出，红布迎风便涨，片刻间就盖住这玄色天空，任凭东王公布置的星点如何飞射星光，却也无法穿透那薄薄的一层红布。 “姻缘盖头？！”仍旧不停利用月镜发出寒光的素寒咬牙切齿地说，“女娲，你的功德法宝真多啊！” 明月女神讲出这话，倒也可以理解。这三界之内，若论谁的法宝多，谁的法宝厉害，那毋庸置疑，必然是三清，但如果单单对比谁的功德法宝多，那肯定是女娲。比如这红布，便是象征阴阳调和的姻缘法宝，内含无尽功德，除了伏羲，其他人轻易破不开。 女娲说道：“素寒，你藏匿月星多年，老老实实躲着也就算了，不该除了搞什么‘星月相连’的把戏。若非你要帮东王公盗窃凡间运道，我何以算计你？素寒，你乃清冷之人，因何与星海纠缠？” 素寒嘲讽道：“女娲，你也配说我？你当年和伏羲不也是情意绵长？怎么不许我‘星月相连’？多说无益，我已作出决定，帮星海冲击混元之境，谁也别想改变我的主意！” “好。”女娲说道，“既然你不知进退，那就别怪我了——今天你徒弟死定了！” 娲皇秘境内的红云似是得了什么命令，看了眼玉阴，而后翻身退后，落在秘境东方，同时，白云、黑云、青云、紫云早就提前来到了秘境其他四个方位，“五云”同时使用奥妙法术，于娲皇秘境上端凝化五彩之云，云内闪烁五彩之雷，彩雷聚而不出，形势越发壮大，最终将整片“五彩雷云”变成“五彩云雷”，“咔啦啦”的爆闪轰碎周围一切，无论是娲皇秘境界层，还是盘古世界界层，都难以承受这种尖锐锋利而且含着奇特光辉的雷电。 “这！”玉阴感受到头顶的其他雷电，汗毛直立，“难道我真的要殒身于此吗？！” “咔嚓！”五彩神雷落地，正中太阴星君躯体。“噗！”太阴星君登时吐血，从半空坠落，身受重伤，至阴寒气从元神伤口快速漏露，冷气立刻把整个娲皇秘境化作雪原。 “阴儿！”素寒惊怒，身体爆发耀目冷月光辉，光辉冲破女娲的姻缘红盖，与太阴星相合相应，明月立刻爆闪，“女娲，我和你拼了！” “啊！”围观的巨神巨仙惊道，“难道她要引动太阴星聚集的所有阴寒之气落地，冲击娲皇秘境，救回太阴星君？！那可是灭世的大罪过啊！” 女娲也没想到素寒如此作为，“你就不怕大道神雷劈杀你？！” “大道神雷算什么！？”素寒抬头，果然看到九天外有一小撮乌云凝聚，与娲皇秘境内辉煌灿烂的五彩神雷对比，那小小乌云不是特别起眼，雷电也没什么声势，但它是“大道神雷”，连紫霄宫都扛不住的超凡雷电，当年差点灭了太上道祖的神光，“为了我徒儿，大道神雷算什么？！” “你！”女娲惊诧月神的决心，却仍旧不准备放过玉阴，“素寒，既然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了！” “阴儿，为师一定要救你！” 闪爆的巨星之气化作流光冲击凡间，三界六道的万灵瞪大眼睛盯着天空，万分紧张。 “轰隆！” 第二十九章 圣母伤心 “轰隆！” 煌煌光芒照亮星夜，冲破红布，融化娲皇秘境结界，消弭五彩神雷，直直溅落在地，熊熊烈焰喷溅四落，将白雪覆盖的小世界瞬间化为火域红天，旺盛炎炎燃烧乾坤万里。 “那莫非是！？” 巨神巨仙们惊疑，死死盯着娲皇秘境地面，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比震惊。 “是金阳（金君）！” 没错，落地的不是太阴星寒气，而是女娲的侄子，同时也是东华帝君的下属——太阳星君！ “啊？君儿？”女娲万万没想到太阳星君会参战，“你怎么会帮他们？！” 站在熟悉的土地上，太阳星君感慨万千，这娲皇秘境对他来说有极其特殊的意义，当年自己和九个哥哥常常在此地玩耍，这里的一草一木，这里的山川湖海，都留有他们的欢声笑语。可是如今：自己的哥哥们死了，虽然已经复活，却一直不认自己；自己成了东华帝君的手下，忠孝两难全，自己不得不与姑姑为敌——物是人非，何等凄惨。此刻，面对姑姑的质问，金阳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玉秋千”，目光中充满“哀求”，“哥，弟弟好矛盾，弟弟好难过啊。你怎么就不愿意认弟弟啊！”历来以威严示人的太阳星君，只有面对九个兄长时才会露出这等柔弱之相。 望着现身太阳星君，九尾黑狐状态的秋千只觉得眉心的火焰出现剧烈情绪波动，位于尾巴尖的九个火团更是忽强忽弱地高低恍惚，纠结无比，并最终化作九只乌鸦，从九尾黑狐尾巴尖端脱离，慢慢飞到太阴星君身边，围绕“弟弟”巡飞，数不清的思念和伤痛随着它们的盘飞而飘散开来。 “金乌爹，你们……”小狐狸原本想叫回九个金乌爹，却没敢说出口，“这……也许金乌爹不该参与这场争斗，但我若非要叫回它们，那实在是太残忍了。”九尾天狐叹口气，伸手按了按眉心的火焰，“乌鸦爹，你别怪金乌爹们，这亲情如何能轻易断掉。唉~” “你们也……”高天的女娲看到连九个金乌围绕金君，又气又怒，“你们怎么都帮着外人啊？我是你们的姑姑啊，你们怎么能帮外人啊！”这场景，就算不能说是“众叛亲离”，也着实叫娘娘难堪。 地面的太阳星君泪流满面，伸手想去摸九个乌鸦，但乌鸦却闪身避走，不许“弟弟”因过去的亲情陷得太深，无奈的金君只能放弃，“也罢，哥哥们能认弟弟，弟弟就很高兴了，呜呜呜……” 环绕太阳星君九圈，九个乌鸦依依不舍转头往秋千那里飞，重新化作小狐狸尾巴尖端的九团小火焰。秋千抬手抚摸几团火焰，轻声安慰它们。 看着自己的“哥哥们”，金君不愿收回目光，又不得不收回，“现在的我不该给哥哥们惹麻烦，我只是我，只代表我自己。”太阳星君收敛情绪，拱手对高天的女娲说道，“圣母娘娘，我乃东华帝君下属——太阳星君，今日特来营救同伴——太阴星君，还往圣母娘娘开恩，放我们离开，结束这场大战。” “你你你你……你叫我什么？！”侄儿的一句“圣母娘娘”把女娲伤得无比心痛，踉踉跄跄，整个人站立不稳，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乖巧的“小十”有一天会疏远自己，“小十，你叫我什么？！” “小神叫您‘圣母娘娘’！” “混蛋！” 圣母震怒，拂袖拍出一道混元之光直冲太阳星君。站在地上的太阳星君神色复杂，放弃灵光，竟然不准备抵抗女娲的攻击。 “妹妹！不可！” 就在大道内的最后一只至阳金乌即将死在圣母怒火中时，一个男子出现在太阳星君面前，轻轻一抓，捏住女娲的攻击，而后稍微晃了晃，注入至阳之息，将那厉害的灵光慢慢化作一枝金叶素色花朵。看着手里的花，男子低声道：“妹妹，就这样~唉~” “啊！是伏羲天皇！”围观的仙神们再次惊道，“他竟然也来了！”身为凡道三皇，伏羲、黄帝和神农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未曾想今日现身！ 看到伏羲，女娲表情更难过，“兄长，你也是来拦我的？！你也要帮他们？！” “不。”伏羲抛出手中花朵，阴阳之力散开，顷刻间万象更新，乾坤变化，生机之力如潮水般向十方涌去，被毁掉的娲皇秘境快速恢复，数不清的花草树木长出来，虫鸟灵兽从各处跑出来——小世界再次生机勃勃，活泼跃动，“妹妹，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但今天，就这样。”天皇的目光亦是复杂。 “……”女娲没有对伏羲再讲话，目光微转，停在金君身上，“我真后悔送你去做什么‘太阳星君’。精卫说得对，我不该给你改名叫‘金君’——你叫‘金阳’才对，你一直待在娲皇宫，一直做我的‘小十’侄儿才对！我真后悔！” 太阳星君愧色难当，不敢与姑母对视，施法拘拿重伤的太阴星君化作流光至直上高天，逃回天界，其息之仓皇，极其少见。 明月女神素寒收回冷月宝镜，略带讥讽地看了眼女娲，而后转头也回了天界。东华帝君星海凝视伏羲天皇片刻，目光颇有特殊意味，接着施展星光妙法，把困身娲皇秘境中穷奇一族全数拘拿，亦是转回天界。 一场算计太阴星君的局至此算是结束了，结果还可以，玉阴重伤，短时间内绝难恢复——战果斐然，只是女娲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反而极其伤心，一个人孤身离开。 伏羲天皇深知今日女娲的哀伤，却没法去劝她，他看了看“五云”，对他们说道：“你们快回去陪陪她。” “五云”点点头，施展法术抽走娲皇秘境，追着女娲娘娘消失在远空——把饕餮族和饕餮山也一并带离了。 最后，伏羲深深地望向“九尾黑狐”，轻叹一声，没讲话，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看热闹的各路仙神见大战虎头蛇尾地结束，觉得“很遗憾”，全数收回目光，消弭气息。 刚刚还“热闹”的四凶岭很快变得寂静，除了吓得不敢出声的混沌族，只剩下九尾黑狐玉秋千。“回去。”小狐狸拍拍额头，踏云而走，但在身影彻底消失在远空前，她对混沌族喊道，“混蒙，害怕了？你小心点，千万别搞事情！” 秋千的声音在山野间来回荡漾，也在混沌凶兽的心头不停回响，混沌首领混蒙暗道：“我确实害怕了！看现在这个情况，貌似不找个靠山真不行啊！”多年来，混沌族一直有个希望，那就是四凶岭的其他“三凶”死光，只剩下自己，可今日忽然得到了整个山岭，他们非但不开心，反而有深深的恐惧萦绕，“不行！一定要找个靠山！一定！” 第三十零章 风凉话 简单的一次旅程，最后搞得满地鸡毛，无论是婆和还是鸟人，心情都特别混乱，甚至连思江都时不时唉声叹气，感慨自己父亲的死亡竟是饕餮族暗算“三凶”的因由，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感。唯有小狐狸没受太多影响，仍旧乐呵呵喜滋滋，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以看似安慰实则嘲弄的态度逗乌鸦他们。 “唉~爹，别这个样子嘛~”秋千道，“不就是‘亲人相见不敢相识’嘛，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不就是眼睁睁看着昨日的亲人站在不同的阵营嘛，算什么呀？你不是常说‘一世轮回一世亲，在世相见是路人’吗？别在意，你就当女娲娘娘和太阳星君就是两个陌生人，别往心里去……” 心力憔悴的乌鸦瞥了小狐狸一眼，没搭理她。 “嘿嘿。”幸灾乐祸的秋千没有在意自己爹的“无礼”，转头对婆和说道，“老妖怪……额……我是说婆婆，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虽说由于你的懦弱导致了今日的乱局，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至少能够确定饕餮族其实还是有点值得赞许的地方——那个一直被你瞧不起的左王能把族群放在心里，为了给族群报仇，呕心沥血地谋划，这也算是一个合格的大长老？想来有他在，饕餮族以后能有不小发展……别哭了，本来就丑，哭相更丑。”最后这句话小狐狸没敢大声说。 婆和也没搭理秋千，仍旧暗暗垂泪。 说风凉话是个“有趣”的事，那种“身在局外而俯看全局”的感觉特别舒爽，秋千喜欢这种“替人表现豁达”感觉，能让她有一种自己很睿智，很大度，很明事理的优越感。“嘲笑”了鸟人和婆和后，小狐狸转头又要对思江说什么，但不等她讲话，那小饕餮突然指着远处惊呼。 “秋千姐，你看那里，”思江喊道，“有和尚道士在追杀一群狐狸！” 秋千顺着小饕餮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追逃的凡人和狐狸精，看得出来，这些和尚道士有点修为，实力不弱，再加上人多势众，远不是前面逃窜的狐狸能比，那些狐狸才刚刚通灵而已，几乎没什么法术，除了逃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真没有祸害凡人，你们不要杀我们啊！”某个狐狸奔跑之时高声喊道，“之前哄骗凡人的那只九尾狐狸和我们无关，你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追杀的和尚道士喊道：“妖孽，还敢狡辩！你等妖魔狐怪不但戕害凡人，而且还是变作和尚道士的模样，让我等宗门清誉受辱，今天务必要杀了你们，除魔卫道！杀呀！” “为什么啊！？”奔跑的狐狸们无比委屈，它们当真没害过人，一直老老实实在山里修炼，甚至不但没害人，反而在有凡人迷路于山野时暗暗救助，哪想到不久前，有一只九尾狐和一只乌鸦哄骗凡人，罪责怪到它们头上，连累它们受追杀，“老天爷啊，怎么会这样？冤有头，债有主，那挨天杀的九尾狐作恶，你倒是派雷神去杀它啊，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这一家狐狸中，有一个幼崽，明显是刚刚出生，其母才分娩出女儿便遭到这等劫难，身乏体虚的母女很快没了气力，速度慢慢降低，即将遭到和尚道士的毒手。其他狐狸看到这等情况，立刻停下，往回跑，把虚弱的母女保护在中间。和尚道士们大喜，在四周设置法阵，将所有狐狸包围。 和尚甲喊道：“妖孽们，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 狐狸首领哀求道：“诸位大师道长，我等真没有作恶，还请诸位留我们一命！” “胡说！”道士乙喊道，“九尾狐和乌鸦伤人之事早就在十里八村传开了，这方圆几百里只有你们一窝有修为的狐狸，必定是你们的成员害人——莫要狡辩！” “真没有啊！”狐狸首领高喊，“我等绝对没害人！况且，我们也从没有认识什么乌鸦，如何会与乌鸦精配合害人啊！还请诸位大师道长明鉴啊！” “少废话！”和尚甲喊道，“你等狐狸最是狡猾，休想蒙骗我们！” 狐狸首领哀求道：“诸位大师道长，开恩啊，就算我们狡猾，但那刚出生的孩儿总算是不会害人？求大师道长们放过孩儿，我们愿意引颈受戮，绝不反抗！” “哦？！”道士乙大笑，“你等孽障之辈竟然还懂得亲情，倒是少见啊！不过，不可能！斩草要除根，不管是大狐狸还是小狐狸，全都要死！” 听到这，狐狸们也知晓今日在劫难逃了，那些实力比较强的狐狸精暗暗凝聚不甚高明的法术，准备与敌人拼斗。狐狸首领对虚弱的狐狸母女说：“你们快走，我们缠住他们。记住，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带女儿逃走！我们已经活了几十、几百年，但那孩子才出生，还没有感受阳光雨露，还没有看到炫彩飞虹，不知晓酸甜苦辣，未体会喜怒哀乐——她不能死，你一定要带着它逃走！” 虚弱的母狐狸痛哭流涕，重重点头，对狐狸首领说：“放心，夫君，我一定会把女儿带出包围圈；待安置好女儿，为妻一定会回来陪你！哪怕是身死魂灭，为妻也要与夫君死在一块！” “哇哇哇~”小小狐狸似乎是感受到父母之间的情绪，大声哭闹了。 一边是虽然有点狠辣，但一心为了保护人族的和尚道士，另一边是无辜受牵连，重情重义的狐狸精，两方人马即将开战，惨剧就要发生。忽然，“轰隆！”一道黑光落地，强劲却不伤人的冲击波把两方人冲散。 “谁？！” “是我。”鸟人和秋千站在地上，体外微微显出乌鸦和九尾狐的虚影，“就是你们嘴里说的害人妖魔。” “哇呀呀！你们果然和狐狸精是一伙的！”和尚道士们大怒，齐齐运转法决就要攻击玉氏父女。鸟人随便扇动翅膀，轻松把道士和尚们扇到在地。“好厉害的妖魔！”和尚道士们未曾想己方这么多人都不是对手，大为震惊，但并不害怕，全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妖魔！来，杀了我们！我们绝对不会像妖魔屈服！” “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鸟人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今天这事，有点误会，你们听我说哦。”他仔仔细细把之前的因果讲了个清楚明白，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特意掏出自己的“鬼差令牌”，“……诸位认识这个吗？我没骗你们，真是鬼差，当然，也是妖怪，但不是魔头。” 和尚道士们半信半疑，盯着乌鸦手里的鬼差令牌，尝试辨别。众人心中暗道：“不管他说的真假，单单他明显有能力杀掉我等，却没有动手，反而讲道理，至少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我们还不至于殒身于此。”他们确实不怕死，但也绝对是不想死。 鸟人也知晓单单鬼差令牌没法证明身份，说道：“这样，你们认不认识什么比较厉害的和尚道士，就是那种能够勾连上界的大师真人？” “认识！”和尚甲说，“我乃金山寺下辖寺庙，师从法海大师，大师他修为高深，佛法精湛，有‘活罗汉’之称。” “你师父是法海？”乌鸦瞄了瞄和尚的样子，见他膀大腰圆，面貌威武，再想想他之前挥舞禅杖“嗷嗷叫”的样子，不禁点点头，“怪不得这么霸道，原来是法海的徒弟啊。这样，你现在给法海发灵信……估计你不会发灵信，那就飞鸽传，他会告诉你们有关我不是坏人的事实。道门的几个道长也一样，回去找找厉害的道长，让他们与天庭或者三清派通信，就说玉鸟人在此。放心，我们会等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不会跑。” “你们不会跑？”道士和尚们不信，“你们怎么可能不跑？” “哎哎哎！”早就气得要死要活的秋千怒道，“到底是我们该跑，还是你们该跑，你们心里没数吗？！” “对哦！”道士和尚们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撒腿就跑。 待和尚道士们离开，小狐狸走到受惊的狐狸一家面前，有心上前安慰它们，但却感受到它们对自己的埋怨之意，顿时心里很难受。秋千委屈地说：“我是想做好事，哪知道弄成这样，我不是故意的。” 众狐狸不敢开口责怪秋千，但也绝对不会信任她，反而紧紧缩成一团，将虚弱的母女保护好，生怕鸟人和秋千害它们。 秋千看到这，更加难过，很自然地想起自己当年被青丘山抛弃的场景，“他们奋死与强大的敌人战斗，仅仅是为了让一只小狐狸感受风云雪月，世间冷暖，可青丘山却……呜呜呜呜……”再也忍不住了，小秋千眼泪直流，一把扑到自己爹怀里找安慰，“爹，我好难过啊，呜呜呜……” 可是！ 这会儿乌鸦却不准备安抚小狐狸，反而高声嘲讽：“哎呦呦，哎呦呦，闺女呀，有什么可伤心的，不就是‘亲人相弃不敢保护’嘛，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呢？不就是一些亲人眼睁睁看着你躺在山野里，任凭幼小的你受风吹雨打，差点饿死嘛，算什么呀？你不是常说‘我才不在乎青丘山的狐狸如何对我呢’？别在意，你就当一些陌生人抛弃你，别往心里去……嘿嘿嘿……” 往常懒得与小狐狸争嘴的饕餮婆婆也落到地上，冷笑道：“小狐狸羔子，别哭了，有什么可哭的。虽说由于你的行为，导致了无辜人差点丧命，但也不至于哭哭啼啼，至少能够这些狐狸的情谊还是值得赞许的。人家为了保护幼崽，能够如此勇敢地与强敌战斗，多感人啊？你就算自己被抛弃，但今天能看到这么动人心弦的场面，也不错了。别哭了，你本来就傻，哭得越多越傻！” “你们!”秋千哭得更加大声，“你们欺负我！呜呜呜……” “不不不，我们是宽慰你，哈哈哈哈……” 鸟人和婆和的心情不知为什么，舒爽了很多。 第三十一章 冤枉 过了大概有小半日，突然有大批和尚道士回来，看着远处人头攒动，鸟人略有不解。 “哎，你们啥意思？”乌鸦问，“咋的？还是觉得我们是妖魔？要群殴我们？我告诉你们哦，你们加一块也打不过我们。” “见过几位上仙！”出乎鸟人意料，和尚道士们不是为打架，反而全都跪地叩首，“几位上仙，我等已然得到宗门指示，知晓几位的身份，特来参拜！吾等误会了几位上仙，险些伤害无辜，还请几位上仙原谅。”在了解到玉鸟人有大罗金仙修为时，这些和尚道士们都吓疯了，不禁后怕，暗说玉鸟人哪怕直接杀了他们，估计也没人敢说什么。 “这样啊~”乌鸦松口气，施展法术把众人扶起来，“别客气，别客气，我既不是道门，也不是佛门，你们没理由拜我。不过呢，之前的事，希望你们能理解。”为了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追杀“狐狸精”和“乌鸦精”的奇怪事，他再次说了说此事因果，“……确实有妖怪害人，也确实害了许多人，你们的动机没错，但目标找错了。以后，你们要继续除魔卫道，却不要见到妖怪就打——妖怪不一定是妖魔。” “多谢几位上仙阻止我们犯错。”和尚道士们齐声道，“我等谨遵上仙教诲。” “行了，行了，行了。”解开了误会，鸟人也懒得和道门佛门的徒子徒孙废话，摆手打发他们走，“继续保卫苍生，回去忙去~” “上仙，我等希望上仙能给我们讲经说法。”遇到一个大罗金仙，哪能轻易放过，和尚道士们说什么也不走，“上仙，还请赐福赐法。” “去你们的！”乌鸦显出本相之体，翅膀挥动，把和尚道士们扇飞——有罡法包裹他们，落地不会受伤，“讲经说法？我得会啊！？赶紧滚蛋！” 鸟人这边处理好和尚道士，秋千那边也与狐狸家族搞好了关系，她决定带着它们一块回女儿国，去秋鸟界内居住。就这样，大家再次启程回家。 本来，由于四凶岭之事节外生枝，乌鸦等人觉得赶快回女儿国才对，然而这次的回家之旅却偏偏波折难测，他们踏云飞行不久，突然感觉到某个方向有灵法冲击，多管闲事的玉氏父女稍作犹豫，纵身前往观看，结果没看到具体发生什么，只瞧见地上有几个重伤昏迷的星神，以及一个人影抱着一个紫衣孩子快速飞离。 “那孩子……？”鸟人不解，“怎么有点像之前咱们送走的小福星？” 不等乌鸦等人弄明白怎么回事，突然有多个星神飞来，其中一个怒指乌鸦，“玉鸟人，你欺人太甚！不但轰杀奎木狼大人，帮着女娲暗算太阴星君，还出尔反尔，袭击我们的同伴，掳走小福星，今天我们绝不会放过你！”无比愤恨的星神们直接运转星辰功法攻击乌鸦等人，灵光中充满怒火。 “什么呀？”鸟人感觉冤死了，但碍于最近确实和群星堂矛盾重重，估计解释不会有用，只能疯狂逃窜，“哪~！哪~！哪就我出尔反尔？！哪我就掳走小福星？什么乱七八糟！” 还好，几个星君实力一般，乌鸦遁术高明，很快脱身。眼望消失在天边的玉氏父女等人，几个星辰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只能赶回天界，把一切报告给大星神们。 鸟人慌张回到女儿国后，立刻关门闭户躲在城里，不敢漏头。不久之后，大批星神降临女儿国，将城市围了个水泄不通，高声斥责玉鸟人袭击星神，偷走小福星，要求他必须交出小福星。乌鸦自然是大声辩解，可惜并没有任何用，只能憋在城内不出去。星神虽恨不得把女儿国毁掉，但女儿国毕竟是玉皇大帝钦点的三界通商城市，冲击它说不定会引来天兵天将，再加上女娲在四凶岭暗算太阴星君，自己等人若是攻击女儿国，说不定又中了娲皇宫的算计，所以不敢轻易攻击，仅仅是围困而已。 自从星神围困，整片区域没有白天，一直黑夜，女儿国内的居民抬头看着闪亮的星辰，无不吓得胆战心惊，暗暗期盼不要出事。期间姜尚大神曾经出面与星神们谈判，以人格担保，言说玉氏父女绝对没有掳走小福星，但星神们完全不听太公的解释，认定攻击者就是玉鸟人，甚至之后哪怕天庭方面派人调解，也没有用。由于奎木狼险些丧命，太阴星君重伤，整个星辰群体处于暴怒边缘，谁都不怕，为了找回小福星，或者说为了找回场子，即便开启三界大战也在所不惜。天庭亦是知晓群星的心情，不敢继续惹他们，只请他们不要冲动，并不奢求群星退走。 饕餮酒馆内的乌鸦这个愁啊，“什么情况啊？谁掳走的小福星啊？到底是谁要害我啊！” ………………………………………… 且说，就在三界六道的生灵都在关注女儿国围困之事时，洪荒某个山野，一个男子正藏匿在山洞中，尝试炼化一个紫衣童子——那童子就是小福星，而男子当然就是袭击者。从灵力波动上看，男子的修为不低，大概有金仙水准，若是真的无人打扰他炼化小福星，估计一定能成功，可是他才祭炼数日，另外一个道士不知用什么办法寻来此处。那后来道士没有声张，更没有趁人之危，偷袭祭炼之人，而是先在四周布置高明的隐匿法阵和困身法阵，之后才放出气息，亮出身形——从法阵上看，这道士实力更强，而且应该是道门之人。 “你是何人？”后来的男子指着尝试炼化小福星的男子，“你好大胆子，连东华帝君的东西都敢抢？！” 说来也怪，祭炼小福星的人竟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踪暴露而害怕，反而慢慢站起，转过身，上下打量后来道士几眼，而后不急不缓地说：“你才是好大的胆子，连帝君的星气都敢藏。”这人抓住自己的衣衫，猛地一拉，障眼法瞬间消散，露出其本相法身，顿时星光闪烁，灵力如洪，“你就是乌王仙？” “啊！北斗九星——左辅！”乌王仙震惊万分，“糟糕，上当了！” 第三十二章 萌小孩 原以为星神目光都在女儿国，哪想到那是假象，暗叫不好的道士转身就往山洞外跑，“根本没人袭击星神，没人抢小福星！你们是要抓我！” 瞧着逃离山洞的仙人，左辅大神并没有阻拦，拍拍昏睡的小福星，“嘿，醒醒，小弟，跟哥哥去抓人。” “啊~？”睡迷糊的小福星慢慢苏醒，睁眼看了看周围环境，打了个哈欠，“哦，走。” 拉着小福星，左辅大神走出山洞，此时外面不止有乌王仙设置的几个法阵，同时还有多个星辰法阵，以及百十个厉害星君，乌王仙左突右冲，尝试逃走，可惜众星君已然做好万般准备，任凭他如何逃窜也无法离开。 左辅抬头对乌王仙喊道：“道友，投降，放心，我们不会杀你。”若是要杀人，这个乌王仙早死了。 乌王仙哪会随随便便投降，他不久前才趁着“无天灾劫”从文殊菩萨那里逃出来，才不想再次成为其他人的囚犯，所以费尽全力也要逃。 众星君见乌王仙敬酒不吃吃罚酒，准备来点狠辣手段对付他，但左辅却招手示意众人别动，他要亲自制服目标，“你们啊，最近火气太重，弄不好会杀了他，还是我来。”修为高达大罗金仙的大星神点指星辰法阵，引动万千星光化作丝线，丝线在虚空编织，片刻时间就形成光网。“乌王仙，哪里逃！？”左辅大手虚空一抓，受控制的大网顺势扑盖，轻松逮到无处可藏的乌王仙。乌王仙奋力挣扎，用法剑刀斧劈砍光网，却没有任何用。左辅闪身来到网罗前，再次轻轻点指，“咔嚓！”灵电爆闪，仙人立刻失去意识。 小福星见乌王仙昏迷，不知为何，有点不自在，目光一直盯着他，“为什么觉得他也是我的亲人呢？”其实这个感觉不止在乌王仙身上出现，在白帝子那里更加强烈，这小孩几乎认定那个少年是自己的至亲之人，只不过由于意识里提前设置的咒术叫他不敢认。 左辅没有察觉到小福星元神中的异常，拘拿乌王仙，与一众星神遁上天界，回群星神殿去了。 另一边。 众星君围困女儿国多日，吓得乌鸦和小狐狸心肝巨颤，天天给他们磕头叩首解释，可惜并不起效果，几乎在他准备拖家带口突围，离开盘古界，去其他星球求活命的时候，群星退走，黑夜消解，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耀在大地上，一切又恢复了平和。 “这！？”女儿国的人们无比喜悦，激动地流出泪水，“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虽然大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都不重要，总之没人受伤就可以，大部分人都比较满意，除了…… “啥意思？走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鸟人摸着红彤彤的脑门，“那我们的头岂不是白磕了？” “是啊~”秋千也不停地揉额头，噘着嘴说道，“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磕头，他们才饶过我们的呀？如果是的话，咱们得找女儿国的人要‘补偿’！” 俩个笨蛋想一出是一出，竟然真的挨家挨户要钱，居民们都是善良人，很感动两个笨蛋为了女儿国抛弃尊严，给星君们磕头，所有都很大方地赏了他们……额……一些耳光。 “哼~不给钱就不给钱嘛~打人家做什么啊~”这次不止脑门疼，连脸都肿了，两个笨蛋只能憋憋屈屈地回饕餮酒馆，“好气人呀，现在耍流氓越来越难了，哼~” 回到酒馆，妖怪们仍旧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好像没有受什么影响。经过众人这段时间的努力，地府乱七八糟的案子基本都完结了，只剩下不多的一些，想来凭移居地府的梼杌族，应该能处理得好。另外，数日前，很少插手冥界事务的梦婆大仙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化出万万化身，亲自处理各种鬼务，不但填补了地府人手不够的情况，让地府恢复到灾劫前的运作水平，而且还提升不少，所以更加不需要饕餮酒馆的妖怪们了。 “梦婆大仙生气了？”找了个沙发坐下，鸟人张口骂了饕餮婆婆一句“老妖怪”，饕餮婆婆“果然”朝他砸来一瓶酒，乌鸦顺势接住，打开便喝，“过去那些年，梦婆大仙对黄天、对夸父一直抱有怜悯态度，姑息养恶，导致黄天借着地府的各种便利急速成长，最后发动灾劫，毁坏冥界山川流河，伤杀无数鬼灵，大仙因此愤恨，所以才出手。” “应该是。”小狐狸也想喝酒，但没有骂饕餮婆婆，仅仅招招手，饕餮婆婆立刻扔过来酒瓶，而且是两支，一支空瓶，一支装着美酒，秋千接过两瓶酒，“啪”地一下，把空瓶子拍在乌鸦头上，之后饮用另外一瓶。“上次咱们抓到的那个黄天成员——万面道人，送去梦婆大仙那里已经很久，也不知她审问得如何。想来凭大仙那三界最强的灵魂之术，就算有人提前刨除万面道人的元神，大仙也能把它恢复，再搜魂，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乌鸦龇牙咧嘴地捂着头，瞪了小狐狸一眼，但没敢说什么，生怕她把快要喝完的另外一支酒瓶子砸自己头上，“地府的事也就算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我们再做什么。” “那最近能休息一段？”秋千说，“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天天在天上飞，地下跑，一会儿和妖魔鬼怪打，一会儿和星君天神斗智斗勇，好累啊~话说，这次小福星到底什么情况？到底是谁抓了他？现在情况如何？”想起那个紫衣服的萌小孩，小狐狸就觉得心痒痒，“有点像法海小时候。”多年前，秋千去金山寺，当时法海还是个小孩，特萌，特可爱，秋千很喜欢逗他，后来隔了几十年再见，法海成了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再也没有小时候的可爱劲，小狐狸气得呀，恨不得当成弄死法海，叫他转世再次成为小孩。 “哎~说起小孩，”鸟人说，“石矶大姐那两个童子好像差不多了，该接回来了。” 饕餮酒馆的人员来历很杂，妖仙神鬼怪都有，这其中便包括石矶娘娘。封神时期，乖戾霸道的哪吒师徒打死了石矶和两个徒弟，之后虽然有封神榜助娘娘复活成神，但那个仇怨，石矶一直记在心中，并于不久前，联合黄天埋伏暗算哪吒，差点把哪吒杀掉。后来在玉氏父女的帮助下，石矶逃出生天，而且与哪吒师徒和解冤仇，跟着乌鸦和小狐狸来酒馆生活。时至今日，虽然石矶身上还有天庭的通缉，但已然没人抓她，哪怕整个三界都晓得她在酒馆里，甚至是杨戬、雷震子、哪吒等人有时候来酒馆玩，也从没想抓石矶。还有就是石矶的两个徒弟——碧云和彩云，也得以转世复活，由于上辈子死于“震天箭”之下，玉氏父女为了消解这段因果，安排两个孩子成为震天箭转世之身的儿女，约定九年之后接他们来这里生活——这一转眼，时间也差不多了。 “是啊。”秋千抬头找了找，见“石矶大姐”正在柜台处盯着窗外路过的几个孩子发呆，目光中满含思念，“石矶大姐一定很想两个徒弟，咱们也别管什么九年约定，把他们接来就是。” 第三十三章 与太公闲聊 接孩子的事不急，胆子极小的两个笨蛋害怕星君们没有真的撤离，而是藏在女儿国周边想埋伏他们，所以要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这段日子，乌鸦和小狐狸日常只有耍耍流氓，挨挨揍，在城里瞎逛，没什么正经事——不止这段时间，以前也一样。今天估计情况差不多了，鸟人父女决定跟着玉慧出城钓鱼，但二人与慧慧聊了一会天后，觉得无趣，跑到其他地方打闹，无意中看到姜太公在不远处，立马跑过去套近乎。 “大爷~在呐~” “哎~？是玉先生和玉小姐呀，你们好啊。” “嘿嘿，大爷。”乌鸦和小狐狸来到近前，瞧了瞧姜尚的鱼竿，笑道，“大爷，还这么玩啊？你这是钓鱼啊，还是逗鱼呀？就不怕鱼找你要精神损失费？”姜太公的鱼篓永远都是空空如也，鱼钩直直地，离水面三尺，基本上不太可能钓到鱼，每次玉氏父女都会嘲笑太公一番，“幸好您是大神，有俸禄，要是凭钓鱼过活，早就饿死了。” “呵呵呵……”姜尚脾气好，没理会两个笨蛋的嘲笑，说道，“两位，今天敢出门了？” “额……”鸟人脸一红，“大爷，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以前不敢出门吗？笑话！不就是几个破星君嘛~我怕他们？我们只是最近受风寒了，躲在家里养病。” “哈哈哈……”姜尚笑道，“好好好，养病，养病，两位谁都不怕。哈哈哈……” 寒暄几句废话，鸟人父女坐在河边，开始零零碎碎地与姜太公说更多的废话。 “大爷，这段时间的破事真是吓到我们了。”秋千说，“先是一个灾劫，差点把我爹干废了，之后是奎木狼找茬，再之后是四凶岭太阴星君受暗算，接着是众星君围攻咱们女儿国，啧啧啧，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都能叫我们遇上，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没有办法，”姜尚说道，“谁叫两位位于漩涡最核心，那自然什么灾劫因果都与两位脱不了干系。” 鸟人问：“大爷，你是大神，最近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关于四凶岭大战的。”其他的事相比四凶岭大战都是小问题。 “有一些。”姜尚说道，“太阴星君受伤很重，回去后素寒大神立刻为他治疗，调动了整个月星的阴气，但情况似乎并不太好，还没有消息。东华帝君一直陪在广寒宫，据说很生气。两位应该能猜到，不止太阴星君有恙，与女娲娘娘争斗的素寒女神也负伤了，星月相连，东华帝君自然特别愤恨——这次与娲皇宫的梁子怕是结死了。” 乌鸦说道：“女娲姑的法宝大多存在功德之力，运道之光，素寒姑失了先手，强行与其拼杀，怎么会不受伤。唉~真是的，她两个都是尊贵的女神，怎么如此喜欢相互算计？东华帝君也是活该，若非他想染指凡间，素寒姑一定还会老老实实在太阴星修炼，才不会蹚浑水呢。东华帝君确实该愤恨，但最可恨的人是他自己。” 姜尚说道：“混元道果的诱惑，统御三界的伟业，谁又能抵挡得了呢？春秋战国时期，玉皇大帝要这么做，结果大老爷击败了他；之前武曌登临大宝，王母娘娘想尝试，整个三界的男神男仙拦下了她的脚步，而且顺便逼死了玄鸟大神；如今东华帝君又要如此，还有素寒女神出手相帮，也不知最后的结果会如何。玉先生比谁都清楚，东华帝君这些年引导大量凡道帝气冲击星辰，想要培养‘二代星灵’，扩充手中力量，如果成功，其势力将会一跃成为三清派之下最强，有很大可能夺取混元道果，一统三界六道。” “呵~大爷，你这话讲得，不觉得可笑吗？”秋千说，“您也说了，就算东华帝君成功，也不过是‘三清以下最强’，如何能统治三界，我就不信你们家的三个大爷会放任东华帝君成功。” “倒也是。”身为三清派徒子徒孙，姜尚不太愿意讨论师门之事，“不过，这次大概用不到三位老爷，从最近几次的事件看，局势已经很明朗——圣母娘娘会亲自动手压制东华帝君。” “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鸟人说，“凡道是火云洞和娲皇宫的禁脔，女娲姑动手也算是理所当然，但结果不好说啊。就算暗算太阴星君成功，但小十……”说到这，乌鸦顿了顿，叹口气，“太阳星君的实力不弱，而且和娲皇宫是那等关系，他如今站在东华帝君一边，唉~情况很复杂啊。” 姜尚知道玉鸟人不愿意讨论“弟弟”，所以直接略过这段话题，问道：“玉先生，还没问你会站在哪边呢。帮女娲娘娘，还是不动手？” 鸟人抬头看了看天空，从怀里捏出一块玉简，说道：“我不会帮女娲姑姑，但有些事必须要做一场才行。最近几日我想了很多，暗暗怀疑女娲姑姑到底是为了阻止东华帝君觊觎凡道而算计他，还是因为她猜到我要做什么而主动加入。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女娲姑姑和我的方向似乎重叠，那我就算不帮她，也必然被三界六道认为是帮忙——当然，我并不在在乎其他人什么看法。” 乌鸦手里的玉简，姜尚见过，曾有机会看，但他没敢看，却也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前途艰难险阻，荆棘重重，有劳玉先生为凡道生灵努力了，我等没有玉先生的勇气和实力，但定然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帮你。” “多谢大爷。”鸟人面色严肃地点点头，“那么，现在有一个困难，还请大爷出手相助。” “是什么？若是必要，老夫愿意相助！” “那个……我俩没钱吃晚饭，大爷能不能给点。” “……” “大爷，您可是大神，不能讲话不算数？快快快，给钱给钱给钱。” “玉先生，别急，等老夫钓鱼上来，换得钱财，一定全数给你。” “大爷，你这玩笑了？你可能钓上来鱼吗？！逗我吗？快快快，给钱！给钱！给钱！你这种大神仙，兜里说什么也得有个千八百块灵石？您老就行行好，给点~给不给？不给我们可动手抢哦！” “玉先生，别来这套，我是本城城主，信不信我立刻叫守城仙兵把你们关进牢里。” “哎呀！欺负人啊！大神欺负人啊！没天理啊！大神欺负人！” …… 女儿国河边，总是这么安静祥和。 第三十四章 损失 平缓的小河上，一只九尾小狐狸平趴在水中，只漏出鼻子以上的部分，像一只鳄鱼；岸边的鸟人瞧着秋千的傻样，捡起一块石头打在“鳄鱼”的头上，“鳄鱼”立刻咕噜噜呛了一口水；紧接着，生气的“鳄鱼”用尾巴撒欢往岸上甩水，弄得乌鸦满身。一旁钓鱼的姜太公瞧了眼乌鸦和小狐狸打闹，不禁莞尔一笑。 “噜啦噜啦噜啦……笨狐狸，不和你玩了~”鸟人做了个鬼脸，稍稍避开河边，不再理会河里的“九尾鳄鱼”，转身继续与姜尚聊天，“大爷，有个事想问问您。” “不是说了嘛，没钱。”姜尚直截了当地说，“玉先生啊，你要体谅一下女儿国的难处，体谅一下我这个做城主的人有多不易。” “女儿国有什么难处？”鸟人问，“你一个大城主，大神仙，哪不易啊？再不易还能有我们平头妖怪难？” “哎呦~玉先生，可不能这么对比——各自有各自的苦。”姜尚说，“就说女儿国，看着旺盛兴隆，人来人往，客流如龙，但其实并不是特别赚钱，大多都是赔钱的买卖。而且呀，上次‘无天灾劫’，叫咱们女儿国的名誉大大地受损，不少商户都离开了，现在连赔钱的买卖都没多少喽。” “名誉受损？”乌鸦不信，“怎么都‘名誉受损’啊？之前阎大爷也说他们地府‘名誉受损’，现在您又说，什么情况，你们的名誉这么脆弱啊？” “呵呵，倒不是脆弱，乃是事实。”姜尚说，“关于十殿阎罗之事，老夫听说了，也明白，作为曾经夸父部落的十位成员，此次灾劫必然使三界六道对他们有质疑，确实算‘名誉受损’。不过，我说的名誉受损与那几位鬼王不同。” “仔细讲讲，如何不同？” “其实也简单。”姜尚说，“上次‘无天灾劫’，三界内的四个官方神仙鬼妖通商城市中，缥缈仙踪玲珑城、和谐亲切女儿国和九幽黄泉金花城都受到了攻击，唯独光辉灿烂宫明岛安然无恙，没有任何无天派的妖魔去那里捣乱。因为这个，现在三界的生灵一致认为宫明岛才是放置财产的最有选择。” “那不是废话嘛！”小狐狸从水里走上岸，一边甩水一边说，“有诛仙、绝仙、陷仙、戮仙四柄宝剑杵着，无天派除非是疯了，否则怎么敢去攻击宫明岛？闹呢？别说无天派了，就算天庭的天兵天将也没那个胆子啊！”宫明岛乃是赵公明出面牵线，联合三界各方势力建立，是三界第一个通商城市，最近些年截教利用城市内聚拢的海量运道准备炼制一件混元法宝，为了防止意外，把诛仙剑阵布置在了那里。 “对啊，有诛仙剑阵在，特别安全。”姜尚说，“现在女儿国有不少人要搬去宫明岛，经济流失很大，我每天都为此急得焦头烂额，哪有钱啊。现如今，城市荒芜，街道寂寥，商铺萧索，居民哀伤，唉~惨啊~” “真的假的？”小九尾找了个干净的石头趴下晒毛，“大爷，你可别蒙我们俩哦！我们虽然傻，但不瞎，明明最近女儿国又在扩张城市规模，怎么瞧也是发展不错的样子，怎么可能像你讲得那么惨——你这个糟老头子，别欺负我们脑袋不好使，我们有时候聪明着呢，精卫小姑姑常常夸我们聪明！”可惜精卫本人的脑袋也不太好用，见到水沟池塘就走不动道，非得扔几颗石子才行，她的“认可”不具备任何参考意义。 “额……”确实是在欺负傻子的姜尚略有尴尬，没想到这两个以弱智着称于世的家伙难得聪明一回，“两位，这话又不对了。就算‘无天灾劫’对女儿国影响不大，但之前呢？最近这段时间群星围城，影响多恶劣啊，吓走了多少准备来女儿国做生意的人啊？情况很难的！两位不是当家人，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呦~” “我们还冤枉呢！”鸟人道，“明明和我们没关系，凭什么把责任赖到我们头上！” “没有埋怨玉先生，但总之就是没钱。”姜尚说，“玉先生，有什么忙需要老夫帮，老夫绝不推辞，但前提是不能涉及到钱财。” “你！”要不是怕挨抓，乌鸦和小狐狸非得揍这老头一顿。“好好好，不和大爷提钱，我们要说的与钱无关。” “那可以。”姜尚说，“两位尽管讲，老夫一定……额……老夫会酌情看着办。”不但“酌情”，而且“看着办”，看似是病句，但充分显示了这老头对两个流氓的提防。 “其实是这样的。”鸟人道，“我想问上次灾劫，三界的损失到底如何？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应该有统计了？大爷，你这种级别的大神，应该知道不少内幕消息？”姜尚的神位比较有趣，没有具体神职，却可以临时调任六御之下任何天庭府部的任何职位，有句话说得好，“姜太公在此，诸神退避”，意思就是他能代替大部分神官——虽然神位不确定，但可以明确地讲，姜尚的神位极高。 “这……”刚刚还与乌鸦开玩笑的姜尚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瞬间变坏，“地府的情况我就不讲了，两位也清楚，单说天庭的。天庭嘛，神兵神将方面的伤亡倒还算乐观，只有杨戬师侄比较严重，但法宝法器灵植神物多有遗失。还有就是司法神府天牢，许多强大法器法宝和实力强悍的犯人失踪，未来恐有无穷遗祸。” “这个我倒是猜到了。”鸟人问，“其他神府呢。” “其他神府的情况有好有坏，比如运道神府下辖的天地银行，”姜尚说，“也受到猛烈攻击，好在那处防御法阵强悍，妖魔连最外层的结界都没有破掉，只能退走，银行内的聚宝盆、摇钱树等运道法宝没有受到劫掠，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运道神府本身就没有天地银行那么幸运了，妖魔冲入其中，损坏了天道法宝——运道天轮，导致凡间多处地区出现气候异常、运道起伏等情况。万灵神府也一样，妖魔顺利攻进去，虽然天道法宝万灵名册无法随便离开神府——强行带走则自行销毁，但似乎有人翻动、查阅、复制了部分内容。神兵府谋神殿同样没有幸免，无天派盗取诸多三界军武布置图，甚至差一点打开记录秘密军务信息的封印宝库。最近神兵府主神武曲星、副主神李靖和参谋主神九天玄女正在重新规划军务，防止无天派利用原本的布置钻空子。再者，神工府的各种图纸、建筑数据、阵法数据……”太公说了好多好多，但也只是天庭的一部分损失，还有更多未上报、未发现的问题。 “这么严重呀。”乌鸦说道，“仙闻里可没有透露这么多。” “哪能呀。”姜尚说，“如果毫无隐瞒，三界必有恐慌。尤其是这里面，许多神府的结界之所以没能拦下妖魔，乃是因为生肖神族的内应，如果实话实话，恐怕六道生灵会对生肖神族产生强烈质疑，那样玉皇大帝迫于压力，就不得不重选神族。现如今正是用人之际，重选神族定会造成更大的混乱。”生肖神族有不少人由于往日作恶多端，触犯许多天条，被黄天抓住把柄，在灾劫中或自愿或被迫加入了无天派。 “也对。”鸟人道，“哎~弄出这么大乱子，紫霄宫有什么说法吗？没训斥玉帝吗？” “没有。”姜尚的脸色更加难看，“这次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此，紫霄宫完全没有反应，甚至玉帝和大老爷去请罪时，连门都没进去，直接被拦在外面。难道鸿钧道祖真的不管三界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第三十五章 杞人忧天 对于紫霄宫的鸿钧道祖，以及那位无形无相无影无声的天道，三界生灵，尤其是最顶层的巨神巨仙，常常有比较矛盾的看法，他们既希望鸿钧和天道能够旁观一切，不要太多管制三界事物，但同时也惊恐鸿钧和天道彻底放弃六道。 姜尚的脸色难看，但小狐狸和乌鸦却没什么感觉，漫不经心地说：“哎呀，大爷，不要太害怕，不就是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没回应生灵的期盼，未能在关键时刻稳定三界六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纵观古今，除了几次涉及天地毁灭的大事，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不是都没有做什么嘛~这是平常事啦。” “可是……” “没可是啦~”鸟人说，“整个世界的规律是年轻人逐渐成长，上面的老辈慢慢放轻松，很正常，不至于过于惊慌失措，好像天塌地陷。就算是天塌地陷，想来已然成长起来的年轻人和‘年轻人’也能扛得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血汗，别没完没了地指望老辈人帮助。就说这次，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什么没做，太上大爷和原始二大爷，以及千千万万的天庭、地府神官不也把灾劫处理得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嘛——这就不错。” “有道理。”姜尚点点头，“但我还是忧心。” “忧心很好呀。”小狐狸插话说道，“有忧虑说明有追求，有底线，那样才能更认真地工作，总比尸位素餐，干吃饭不干活，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知道好？” “咳咳……”鸟人咳嗽一声，示意秋千别说“干吃饭不干活”，因为他俩经常这个样子，“好了，别说了，就到这里，继续的话估计又会讲一些禁忌话题把我们拉下水。” “呵呵呵……”姜尚褪去严肃忧郁的表情，换上慈祥笑脸，“好好好，不说了，今天不说那些沉重话题，呵呵呵……” 不说沉重话题，那就说些其他事，然而很遗憾，玉鸟人父女嘴里没有正经话，满嘴都是流氓经，而且说着说着，两个笨蛋就为了“去天地银行偷东西，应该先排号，还是直接找柜台人员办理”之类的神经病话题打了起来。好在姜尚早就熟悉两个笨蛋，没在意他们打闹，继续在一旁用直钩离水面三尺钓鱼——话说，姜太公钓鱼方式也稍微有点不正常，三个“不正常”今天碰一块了。 河边的热闹没持续多久，忽而远方一个老者出现，几次闪烁便来到姜尚三人身前。“呵呵，姜先生，你们在这里呀。”老者拱手与姜尚见礼，之后又向玉鸟人父女打招呼，“哈哈哈哈……玉先生，玉小姐，果然是你们！哈哈哈哈……” “认识我们？他谁呀？”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有疑惑，二人慢慢松开对方的耳朵和头发，仔细观瞧老者，感觉此人的气息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是谁。思索许久，鸟人联想此人的遁术，恍然大悟，“你是……刑地？” “哈哈哈……就是我。”气质与多年前完全不同的刑地笑道，“怎么，认不出了？” “认不出，认不出。”鸟人还是不太信，不顾重伤躯体，调动法力，强行施展恶罪神眼盯视面前老者，果然发现此人的恶罪状态正是刑天的弟弟刑地。“哎呦？！真是你！你怎么变化如此之大？”这刑地之前与玉氏父女有过交集，当年是个中年男子模样，气态厚实低沉而焦虑不安，可此时却是白发白须的老头，气态柔和轻快、乐观向上。 秋千道：“看来青天不再受天庭敌视，你彻底放松了。” 无天派里面有个特殊势力，叫“青天”，成员大多是人族精英，比如春秋战国的百家诸子。“青天”与其他无天派不同，他们不想推翻天庭，而是期望三界公平公正，盼望天庭改变某些不合理的行为和举措，算是比较“正”的组织。不过原本三界对“青天”的态度并不好，曾多次通缉其中人员，直到本次灾劫，“青天”终于彻底成了正派，不再属于“无天派”。 秋千道：“真没想到，道心和外表变化这么大。” 修士的外表一般与其本身的修炼功法和道心年龄有关，正常情况下修士的外表并不会随着时间改变，除非是功法改变或者道心改变，这刑地明显就是后一种。之前，作为青天元老，刑地焦心于青天的状况，再加上他本身是其中战力比较强的一位，常常独立支撑、抗下许多危险，那么道心自然是坚韧不拔、不屈不挠、迎难而上，但身心疲倦；现在不同，青天成了“正派”，三界皆称颂，天庭地府给予承认，不再需要整天提心吊胆，也不再有什么危险，刑地终于可以撂下肩头的重担轻快行走，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即可，于是便有了此时的面貌。 “是啊，放松了。”刑地放声大笑，“彻底放松了，哈哈哈……” 乌鸦和小狐狸很高兴看到刑地能有如此变化，当年的刑地总是一本正经，常常皱眉凝目，苦闷沉思，看着就让人难受，现在多好，乐呵呵的老头一个。鸟人道：“当然，也有个坏处。以前叫你刑地还可以，现在就得叫大爷了。” “哈哈哈……不用那么客气。”刑地说道，“玉先生玉小姐还是叫我刑地。” “大爷就是大爷，明明那么老，你和我们装什么平辈呀~”秋千玩笑道，“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爷了。” “哈哈哈……”姜尚和刑地一同大笑，“好好好，你们爱怎么叫怎么叫，哈哈哈……” 其实不止是刑地变化很大，其他青天的成员也有不小的“衰老”。当年青天身为“无天派”的分支，跟着黄天到处做反抗天庭的事，闹出很多乱子，尤以庄子授予黄巾军仙法秘术造成的乱局最大，逼得群神群仙下凡转世应对黄天灾劫，因此天庭对青天人员的通缉很是严厉，诸子百圣不得不严肃紧张地避开追捕，同时还要保证青天之道继续传播，所以每个成员都一副“苦大仇深”“坚强不屈”的表情，不敢露出半点松懈的意思。 “现在大家都成了老头，”刑地说，“姬昌先生，周公旦先生，孔子先生，孟子先生……所有人终于可以卸下肩上的重担，把一个轻快的‘青天’交给年轻人，避免年轻人如我们之前那般艰难。现如今，看到年轻人出席各种三界论坛、交流会、座谈会，神情自若，侃侃而谈，真是让人欣慰。” “呵呵，看来你们和鸿钧大爷、天道大爷的想法不谋而合，”鸟人和秋千说道，“支持、认可年轻人的成长。姜大爷，你也是青天的元老之一，怎么没人他们的豁达？啧啧啧，看来呀，终究是出身三清派，过于看重尊卑，想法就是和青天不同，竟然还担心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不管三界事，简直是自寻烦恼。” “额……哈哈哈……”姜尚笑道，“好好好，是老夫杞人忧天，多虑了，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刑天 女儿国河边。 秋千和鸟人欣然于刑地此时的心态，但却有点质疑他上次灾劫的表现，“我说刑大爷，听人讲，之前玲珑城攻守大战，你好像没参加呀？什么情况呀？” “那日老夫确实没在玲珑城。”刑地笑道，“至于去了哪嘛……嘿嘿，两位猜猜？”这老头果然与以前的性格不同，竟然学会卖关子开玩笑。 “让我们猜？”乌鸦和小狐狸皱着眉开始思考，但找不出答案，“难道是偷东西被抓了，脱不了身？早上起得太晚，没赶上？没钱吃饭，饿得走不动？或者忙着诈骗，没工夫？要不就是躲债……” 姜尚道：“两位呀，是让你们猜刑先生去了哪，不是猜你们的日常生活，哈哈哈……” “也对哦。”鸟人和秋千换了个思路，很快就有了结果，“哦~你是去你哥那里？” 刑地的哥哥就是刑天，也就是被砍头的那位。话说当年女娲造人，造出的第一个人族便是刑天，因自认与盘古体态相同，自称“形天”。之后为了提升实力，刑天，以及诸多第一批人族闭关修炼，很巧合地避过了妖神大战。妖神大战后，天庭建立，刑天被任命为司法大神，因“刑罚天地”，是以“形天”改名“刑天”。做了司法大神的刑天并不满意，非要做三界之主，与玉帝产生不小矛盾，并最终发生冲突，被砍了头，人族第一神只剩下躯体关押在常羊山，而头颅嘛，玉鸟人之前因为某些事，“消耗”了生机旺盛的刑天头颅。刑地也是第一批被造出的人族，勉强算是刑天的弟弟，但与性子暴躁的哥哥不同，他比较温和，感怀九天息壤造命，深念坤土塑形之德，自称“形地”。后来刑天担任司法大神期间，“形地”成了雷神府主神，刑天觉得“形地”性子太软，强行给他改名为“刑地”。再后来，刑天败于玉帝之手，玉帝趁机清理司法神府，包括刑地在内的大批人族神只受到通缉，刑地再次改名，自称“行地”，意为“在大地上逃跑”。也就是说，无论是“形地”，还是“刑地”，或者是“行地”，都是一个人。 “没错。”刑地点头，“我去了常羊山。当日灾劫，我最初得到消息，第一想法确实是奔赴玲珑城，可是半路上忽然想到我兄长刑天，顿时一惊，生恐鸿天和黄天去惊扰我兄长，妄图夺取他的力量。而事实上，当我隐秘遁行至常羊山，果然看到有大批无天派高手在布置阵法，图谋拘拿我兄长。” “真的假的？”鸟人道，“据我所知，常羊山处不但有玉皇张大爷布置的各种阵法，还有天兵守卫，无天派敢去？就算是敢去，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布置拘拿刑天的阵法？他们的主攻方向在天庭，应该没有分出太多力量去其他地方？”刑天的实力不弱，哪怕是死了也不是普通人能制服。 刑地说：“玉先生，莫不是忘记天庭天兵中有多少倒戈之人？常羊山有天兵守卫不假，但一半反叛，另一边被反叛者暗算制服。至于阵势，也是一样，乃是控制法阵的高级天将主动解开威力，并按照黄天的要求修改，重新规划阵法，达到拘拿我兄长的效果。” “然后呢？”秋千问，“你又是如何击溃那么多人？你这个修为恐怕不足以正面灭了他们？”刑地有太乙金仙实力，修为不低，但做不到以一敌众。 “玉姑娘说得对，单凭我自己很难，但如果使个不太光明磊落的手段便能容易达成目的。”刑地道，“那日我赶到常羊山后没有动声色，藏在暗处观察黄天布阵。看得出来，黄天早就对我兄长有所觊觎，提前演练过阵法，布阵过程有条不紊，速度极快，而且威力十足，但我兄长终究是上古大神，力凶难驯，即便他们费了很多灵石仙石布阵，也只能是勉强压制我兄长，之后还需人手就近使用灵绳灵索捆缚。藏在远处的我瞧准时机，在他们快要制住我兄长的时刻，先是依仗遁地之法，快速偷走阵势各处关键位置的灵石仙石，破坏阵势，随后来到大哥身边，用长剑砍断多根绳索。我兄长没了压制和束缚，暴起伤人，当场杀伤大半敌众。其他黄天众见此，只能逃遁，再不敢尝试拘拿。” “哎呦呦呦~~~好阴损的一个人呦~”乌鸦笑道，“你怎么那么坏，害死那么多人呀？啧啧啧，但确实棒！实在是太棒了！” “是啊，太棒了！”小狐狸说，“黄天的首领最爱干偷偷摸摸的事，喜欢偷袭人，这次终于轮到他的手下遭劫了。哈哈哈哈……当真是报应循环，因果不爽呀！干得好！刑大爷，你做得太好了！四两拨千斤，借力打力，漂亮！” “呵呵呵……”刑地笑了笑，却不自我夸赞。“总之，保住了我哥，没叫野心勃勃之辈诡计得逞，不枉我赶过去。当然，亦是因此，未能参与玲珑城之战，险些害了青天诸位同仁，惭愧惭愧。”老人家向姜子牙很恭敬地道歉。 姜尚起身请刑地无需道歉，“先生的考量很正确，如果真叫黄天带走刑天古神，于三界定是一番灾祸呀。”作为女娲造就的第一个人族，刑天生机之力无比旺盛，实力强悍，若是成了无天派的掌中之物，危害甚大。 鸟人和秋千笑看两个老头客气，嘲讽道：“你们俩老头好好坐着，别弯腰行礼鞠躬作揖啦，小心老胳膊老腿骨折。” 姜尚和刑地对视一下，突然大笑，“哈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二人一同坐下，不再那么拘谨。 说起刑天，鸟人和秋千还是蛮感兴趣的，于是又询问几句关于常羊山的情况。 刑地说：“战后，玉皇大帝为防止再出意外，不但加固阵法，而且派出精英土地神镇守常羊山，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人敢乱闯。” “什么精英土地神呀？不就是张大爷的私人武装——月老宫，挂职在土神府的受训成员嘛。”秋千道，“当初他们在五指山，通过感悟猴子哥的功德之力修炼；现在又去了常羊山，体会刑天大神的生机凶蛮之力——说到底主要是为了修炼？” 一般来说，三界内的土地神的修为都不高，土行孙之外，很少有天仙以上的实力，甚至有大批凡胎修士，但唯独这所谓的“精英土地神军团”例外，里面的成员实力非常强，而且土行孙都不敢管他们，他们只受月老宫控制。玉帝的月老宫，王母的云霞阁，东华帝君的群星堂，别看都是私人武装，但明里暗里的权力不小，月老宫的训练营挂职在土神府已然算是最低程度的公器私用，云霞阁和群星堂更甚，云霞阁成员全是瑶池仙子，群星堂则多为星君星神。 “话不能这么说，只要能护住刑天就行。”鸟人道，“姜大爷，天庭方面对刑天是什么态度？玉帝还不放过他？” 姜尚答道：“对于刑天，天庭的态度并不统一。玉皇大帝仍旧让他在常羊山发疯，欲通过他的凄惨遭遇，震慑胆敢忤逆他的人；戬儿不同意玉皇大帝的想法，要处置刑天的躯体，预防有心之辈利用，但碍于当年处理刑天时玉皇大帝动用了‘凌霄皇令’，戬儿也没权限；其他势力想得到刑天躯体的无限生机，却同样碍于玉皇大帝，没法出手。总之，玉帝不松口，谁也没办法。” 秋千问：“邢大爷，你什么看法？” “我……唉~”刑地道，“我当然既不希望兄长继续在常羊山发疯发狂，也不愿他的尸身为人所利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乌鸦和小狐狸也为难此事。“三只眼的担心很有道理，刑天的尸体生机之力太重，而黄天和鸿天都有控制尸体的厉害法术，若是为他们所得，定能以此大做文章。如果把这等凶神制成一副僵尸，会非常麻烦。要不，毁了？邢大爷，还是毁了，您节哀。” 刑地叹口气，没讲话。 “但怎么毁？”姜尚说，“难道与玉皇大帝冲突，强行毁尸？还有，用什么办法毁？刑地大神躯体非凡，普通攻击难伤其分毫，如何毁？除非……”老太公看向玉鸟人，眼神意味深长。 “哎~别看我。”鸟人道，“我不敢惹张大爷，而且身受重伤，没法做事，别看我。” “那该如何？”姜尚说，“除了玉先生，谁又能做此事？”能灭刑天躯体者，三界还是能找出一些人的，比如精通烈焰的朱雀大神凤红，比如手持轩辕剑的人皇黄帝，再比如能够消化任何东西的饕餮一族，但谁也不敢因此惹恼玉皇——因刑天曾误伤杨戬之母、玉帝之妹张云华，张百忍最痛恨刑天，三清等人都不愿意插手。 秋千笑了笑，“放心，有一个人足以处置此事。” “谁？” “玉皇大爷本人。” 第三十七章 胜负难分 昏黄落幕，白月东升，女儿国万家灯火渐起，柔和的光芒把整个城市照得温馨自然，但人们并没有休息安歇，反倒褪下白天工作的劳累，携朋伴友，迈着轻快的步伐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在热闹的街市肆意欢乐玩耍——夜间的女儿国比白天更加有趣。 “到点了。”鸟人和秋千站起身，对姜尚和刑地说，“和你们俩老头聊天太浪费时间，该回去偷偷东西，混顿饭吃啦。”人员密集的夜间集市是这两个流氓的重要“经济来源”。“再见啦，俩大爷~”乌鸦和小狐狸嘚嘚瑟瑟蹦蹦跳跳地走路，但才行了几步，俩人就不知为何打成一团，打得那个欢啊。 看着朝城内走去……不对，应该是“滚去”的玉氏父女，姜尚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法宝，“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秋鸟盗窃团伙’即将入城，守城仙兵精神些，紧盯着他们，他们敢偷东西，立马逮住！”吩咐好一切，太公放下法宝，挥袖在面前变出一副围棋，与对面的刑地对弈。“邢先生为什么没有与他们说那件事。” 刑地点下一颗棋子，说道：“本来是想说，可最近……唉~太多的人利用他两位，若是我们再算计他们，着实不厚道，有愧这些年他两位对我们青天的帮助。” “是啊。”姜尚亦是点下棋子，“三清派最近也托付老夫，要老夫请玉先生和玉小姐做一件事，但老夫实在不忍心打扰他们。这一次群星堂与娲皇宫的争斗太过于激烈、尖锐、直白，玉先生夹在中间，一定特别难过。” “没错。”刑地说，“单单在四凶岭，太阳星君现身那一幕就一定让玉先生很纠结。” “说到四凶岭太阳星君出现，”姜尚道，“我有个猜测。” “我也有个猜测。”刑地道，“娲皇宫确实占了先手，困住了太阴星君，但素寒大神当真无能为力？就算不能快速救出，却也不至于无可奈何？” “或者是……”姜尚道，“素寒大神和东华帝君将计就计，故意拖延，逼摇摆不定的太阳星君投入弱的一方，疏远娲皇宫。” “以退为进。” “以后制先。” 两个老人似是岁数太大，忘记该谁下子，二人的手悬在半空许久，之后一同落子，说道：“素寒大神没有完全败，圣母娘娘也没彻底胜利——她二人都是不简单人物啊。” ……………………………………………… 月星，广寒宫。 冷冽的气氛由内向外弥漫，寒风轻缓却满含冰霜，哪怕是居住月星多年的嫦娥仙子也有些受不了，不禁瑟瑟发抖，用担心的目光偷偷往宫殿深处望去，却可惜除了一抹星光和月光，再也看不到什么其他东西，而且哪怕仅仅是望一眼，仙子便因为那至寒至阴之意冻得元神震颤。“不会有事？” 嫦娥身边，玉兔和玉蟾也在，他二人亦是表情难看，神色忧虑，时不时眺目凝视宫殿。 “蛐蛐不会死？”玉兔说道，“没那么严重？” “你能不能说点吉祥话。”玉蟾道，“大师兄何等修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可那是五云合力呀~尤其里面还有娲皇秘境的力量~好恐怖的。”玉兔整个小脸聚成一团，小眉毛小鼻子皱着，明显是又气又恼，“好坏！娲皇宫的人好坏！竟然暗算大师兄！哼！气死我了！如果大师兄死了，我一定要给他报仇！哼！” “……”玉蟾瞧了眼玉兔，没有继续驳斥她有关“大师兄死了”的话，转而说道，“相比娲皇宫，我觉得师父可能更加气愤东华帝君的表现？” “当然！”玉兔恼怒地说，“女娲的婚姻喜盖确实厉害，但星罗之光若是集中一处轰击，绝对能破掉，东华帝君竟然迟迟不动手，非要逼太阳星君表态，师父当然生气！我都生气了！要不是看在他和师父‘星月相连’，我肯定打他！打死他！什么星星之主，打得他连眼睛都冒星星！” “别喊！别喊！别喊！”玉蟾安抚激动的玉兔，说道，“没办法，东华帝君把大部分情感分离在纯阳道人身上，意识中理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优先考虑利益，必然有此选择。唉~‘星月相连’，师父很气，但估计早就有此预期，此刻更在意自己未能保护好大师兄，中了女娲的谋算。” “师父确实有责任，”玉兔说道，“上次她算计女娲，事后乐得像朵花，抱着我好一顿揉搓，结果怎么样？这才多久，就挨了反击，乐不出来了？哼！师父她绝对算是乐极生悲，只可惜蛐蛐挨此一劫。” “好了，你少说两句。”玉蟾说，“小心师父一会拽你耳朵撒气。” 宫外，玉兔和玉蟾的话全数传入大殿内，东华帝君没什么特别表情，如往常一般，但素寒大神却伤感落泪，哀伤无比。要说这一次，玉阴受伤是很重，但不至于素寒花费这么久治疗也没消息，她早就把能做的都做好，之后只要太阴星君慢慢自愈就可以，之所以不出去，乃是因为羞愧和自责。 “呜呜呜……我的大虫虫，须子都蔫了，好惨啊~”素寒轻轻抚摸徒弟的头发，“大虫虫，对不起，都是师父不好，爱上了这么一个没良心的渣男，害了你啊。呜呜呜……”女神一边哭，一边用眼睛瞥身边的东华帝君，“大虫虫，你要怪师父的话，就说出来，骂出来，师父绝对不打你——我向月亮保证。” “……”太阴星君没敢说话。 徒弟不说话，素寒越发“自责”，猛地转过头，瞪着东华帝君，“星海，你这个渣男，滚！我不要你了！你个渣男，滚！” 当面挨骂，东华帝君也没法回嘴，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终转身要走。 “哎呀！你真走啊！你个渣男，怎么这么无情！”素寒大怒，跳起来，从后面伸胳膊勒住东华帝君的脖子，“你这个渣男！真敢走！我锁你喉！我勒死你！渣男！死去，渣男……”女神像个活泼小姑娘一样对帝君又捶又打，拖着他在广寒宫到处走，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东华帝君仍旧什么话也不是，任由明月女神折腾闹腾。 正在自愈疗伤的太阴星君无奈地轻拍自己额头，暗说自己师父平时端庄大气，唯独和东华帝君在一块，立刻变得荒唐可笑，像个加大版“玉兔”，“师父啊，要不你也一块走，我想静养。唉~” 第三十八章 乌王之困 陪着素寒女神闹了一会后，东华帝君离开太阴星，赶回群星神殿，素寒女神则继续给太阴星君治疗，顺便自我诊疗——与女娲相争是一件危险的事，月神的伤也不轻，需要及时处理。不同在太阴星时的面无表情，回到群星神殿的东华帝君脸色变得特别难看，这位抛弃了大部分人性的大神，唯独没有放下对月神的爱慕，今日月神看似嬉笑撒娇，但星海如何看不出素寒的怒愤，所以帝君的心情出现了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起伏。众星神本来是想把最近的一些事务报知东华帝君，但看到主上的脸色，没敢讲话。 坐在星辰大椅数日，东华帝君的表情略微平复，开口问：“乌王仙抓到了？” “是。”左辅和右弼单膝跪地，“已经关押在星辰大牢，封禁了血肉和元神。” “问出什么吗？”东华帝君道，“可知晓他是如何快速将星气转化为星灵？” 左辅回答道：“帝君，那乌王仙是个果断之人，在感觉自己无法逃脱时，把所有的秘密封禁在元神深处，放置了强大的炸裂禁制，如果强行搜魂，立刻元神爆裂，身死魂灭，所以……对不起，帝君，我等还没有想好如何处理他。” “哦~？”东华帝君点点头，“不愧是做了十世国主的人，有些魄力。” 右弼说道：“帝君，要不要与文殊菩萨接触一下？这乌王仙当年在乌鸡国之事皆由他安排，九转大还丹也是他借孙悟空之手得来，想来定然对此人的内外都很了解，说不定能解开其元神禁制。” “……”东华帝君眉头皱了皱，瞪视右弼一眼，“你怎么会说如此愚蠢的话？当年在乌鸡国，文殊菩萨违反多项天条，若是追究起来，怕是得受重罚，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乌鸡国国主与他的关系，我等若寻他化解禁制，岂不是故意寻衅？” “帝君说得对，是属下说错话了。” 东华帝君继续说道：“倒也不怪你，毕竟这乌王仙确实不凡，作为文殊化身，身负道门佛宗两派术法，他做出的禁制必然难缠；再者他身为十世君王，就算有违天道，但毕竟有紫气护身，不容易对付。”星海想了想，思考如何处理乌王仙，“也罢，我亲自去见见他，听听他到底有什么要求。他是十世国主，我是万世帝君，见了我，他还敢放肆？”东王公起身便走，一路遁光前往星辰天牢。 “这……”左辅和右弼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忧虑，他们两个都不太同意此时的东华帝君去见乌王仙，生怕情绪还没有完全稳定的帝君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但他二人又不敢阻拦一言九鼎的东王公，只能小心跟随在他身后，盼着若是什么问题，自己二人好出言劝谏。 不多久，东华帝君来至天牢，见到了所谓的“乌王仙”。正如东华帝君所预测，那乌王仙之前哪怕是面对中天紫微大帝伯邑考和紫薇星君都面无惧色，可当东王公驾临，此人顿时气势崩塌，元神抖动，整个人哆嗦成一团，十分害怕。这很正常，生灵之间往往有天生的“上”和“下”，下位兽灵有时候仅仅感受到上位神兽的气息便会吓得浑身瘫软，与此类比，乌王仙相当于是“十世帝兽”，肯定会惊惧“万世帝兽”东王公。 星海没有对说什么，仅仅看了一眼乌王仙便离开了，但这“一眼”效果拔群，随后左辅和右弼对其进行审问，他立刻解开禁制，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说了个清楚明白，“……孕养星气的法阵是文殊菩萨从三清书院找来、修改，可以通过消耗愿力和帝气，大幅度提升培养速度……” 虽然左辅和右弼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术法研究方面，整个三界六道加一块也比不上三清派，哪怕是手握“帝气之源”的群星堂，却也没有三清书院对帝气更加了解，根本无法创造那等奥妙法阵。“……好了，暂时就如此。乌王仙，你胆大妄为，藏匿星气，我等本该处决你，但念在你培养星灵有功，对你暂时不做处理，待帝君判定。” 吓唬乌王仙几句后，两个大星君回转群星神殿，向东华帝君报告审问情况，乌王仙则继续关押在天牢内。待在牢内的道士很焦虑，不但再次回忆起之前受文殊菩萨关押的日子，而且害怕自己被杀人灭口，就在这时，突然一只小手从监牢缝隙中伸进来，那小手里还抓着一块微微闪着星光的灵石。“这是……？”躲在角落的乌王仙往前走了走，顺小手看去，只见是一个眉心刻有天道文字——福的小孩子。 “给你，拿去用。”小福星有点害羞，扔下星辰灵石后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只是给你维持元神状态用，不许想着越狱哦，你逃不掉的。”这孩子在鸟人和秋千那里装得好像很成熟，可回到“家”之后，立刻恢复了童稚——这才符合他的道心。 “他……”乌王仙有些不解，“这什么意思？为什么给我送灵石？”道士是第一次培养星气，以前没有过，所以对于成功之后的星灵会有是什么状态并不了解，再加上半途凤仪等人破坏，他的培养只进行到一半，根本没机会见证小福星诞生，是以很不明白小福星到底怎么回事。“管他呢，只要留我性命就好。”不再多想，乌王仙盘膝坐地，把灵石握在手心，利用灵石自然散发的灵力稳定元神。 那害羞逃走的小福星躲在天牢某个拐角，偷偷往牢笼里看去，见对他有培育之恩的乌王仙还算老实，这才放下心，“希望哥哥们别发现我送他灵石，要不然就……”紫衣小童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转身要离开，结果迎面撞上一个大星神。 “要不然会怎么样？”大星神问道，“小弟，你不乖哦~” “啊！是斗木獬哥哥！”小福星直接就吓哭了，“我……我……哇哇哇……斗木獬大哥别打我，哇哇哇……我错了，哇哇哇……”小孩哭得那个惨啊，眼泪哗哗流。 “我也没说要打你啊，你哭什么。”斗木獬附身轻拍小福星的头，安抚他别哭，说道，“不过你这孩子，也知道自己不该送犯人灵石呀？既然晓得不该，如何那么做？” “我也不知道。”泪眼婆娑的小福星抽泣道，“我就是觉得他有点亲切，所以就……呜呜呜……斗木獬大哥，你别告诉其他哥哥好不好？我会挨揍的，呜呜呜……” “呵呵呵呵……”斗木獬掐着小童子的脸，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根本不需要他说，小福星的一举一动全程都在监视法阵的目光下，几百个星神一直盯着呢。“去，一边玩去。” “嗯，再见啦，”小福星拱拱手，撒腿就跑，“斗木獬大哥，说好了哦，不许告诉别人哦~你是大哥哥，不许违反诺言哦~” “行行行。”斗木獬朝蹦蹦跳跳离开的小福星摆摆手，不禁笑道，“真好啊，看到他就好像看到无数年前的我们，当时我们这些一代星灵也像他一样幼稚好玩，呵呵呵……”笑了几声，大星神收敛表情，换成严肃的模样，慢慢走到乌王仙的牢笼前，没有打扰犯人感受灵石之息，静静地看了一会，“小福星对他有亲切感？此事很重要，我得报知帝君，否则定是个隐患。” 做下决定，斗木獬离开牢房，遁飞群星神殿。 第三十九章 笨蛋 不提天界的事，且说主角这边。玉氏父女在经过多日的观察和试探，总算是确认星君们已然离开，没有在附近埋伏，终于决定出门办事，但为了保险起见，二人仍旧做出了大量准备，不但施展障眼法，幻化不同于往常的躯体，收敛气息，而且特意各自举了个旗子，在上面写着“我不是玉秋千（玉鸟人）”几个字，借此蒙骗外人。对于玉氏父女的行为，饕餮酒馆的人们并不意外，反而认为这才是两个笨蛋的正常发挥。唯一有异议的人是石矶娘娘，因为要和两个笨蛋结伴出行，她觉得万分丢脸。 云似浮山，雾化川流，行于天海之中，迎面感受润风彩雨的洗礼，那感觉非常美妙，许久没有离开女儿国的石矶娘娘特别舒心，暗暗享受这种自由和畅快。可惜，娘娘的欢愉并没有持续多久，“砰！”正在斗打的玉鸟人和玉秋千猛地撞过来，把石矶撞了趔趄。 “呔！玉秋千，都怪你，出这么傻的主意！”鸟人斥道，“要不是石矶姐提醒，我都没想到你我二人干了一把‘此地无金三百两’的蠢事！” “呔！玉鸟人，你有脸指责我？！”秋千回骂道，“明明我说完这个想法，你还夸我聪明呢！而且旗子上面的字还是你写的呢！你凭什么怪我！” “就怪你！你个笨蛋！你也配当狐狸，都说狐狸是聪明种族，你哪聪明啊！” “我要不是有你一个笨蛋爹，一定特聪明！都是你把笨蛋气息传给我的！” “敢说你爹的不是，看我打……哎呦！你怎么先打我！？” “这叫先下手为强！兵法懂不？你个笨乌鸦，什么都不懂，今天本狐狸非得让你瞧瞧什么叫聪明！” “哎呀！你是狐狸呀，还是狗呀！？怎么咬人啊！咬人也叫聪明！？好，今天爹我也不客气，教训你一顿！” …… 两个笨蛋一边飞一边打，闹得那个欢啊，路过的神仙妖鬼无不侧目观瞧，窃窃私语，“是他们吗？是他们吗？”“没错，没错，就是他们——秋鸟流氓组合。”“不对？我怎么听说他们叫‘秋鸟笨蛋组合’？”“一样一样，他们称号多着呢，还有‘秋鸟诈骗组合’‘秋鸟讨饭组合’‘秋鸟碰瓷组合’……”“啧啧啧，早听说这俩笨蛋行为举止异于正常人，原以为假的，没想到这么真。”“可不是嘛~真得不能再真~不过呀，他们的蠢不止如此，你若是再深入了解，会更惊讶的。像我们这种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能蠢到什么程度。”“深入了解？哎呀~可别~我可不想了解他们——丢人。莫说了解他们，单单和他们一块飞行我都嫌弃！他们旁边那个女修士也不知是谁，能和这俩货伴飞，估计智商也不高。”“走走走，赶紧走，小心他们的傻气传染给我们。” 修士们的话传到石矶耳边，娘娘臊得呀，满脸通红，恨不得立马回女儿国，但因思念两个徒儿，只能忍着。 一路走，一路打，眼看来到目的地——石林镇，两个笨蛋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打越烈。今天乌鸦发挥不错，瞧准机会，抓住小狐狸乱七八糟摇摆的尾巴，“吭哧”就是一口，疼得秋千吱哇叫唤，鸟人趁机甩动小九尾，像甩链球一般将她抛出去，小狐狸直直摔向地面，“噗通”，掉入一条河里。 “哦吼！胜利了！”鸟人大喜，高声庆祝，结果没太注意前面的大山，“砰！”结结实实撞到山壁上，瞬间没了意识，落入山涧中。 ………………………………………… 春色已浓，暖回大地，树芽现绿，嫩草绒绒。在这个还算温暖的季节，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偷偷跑到河边玩耍，二人摆弄着不是从哪弄来的强弓，尝试拉开，可惜力气不足，强弓纹丝不动，反而累得两个小孩满头大汗，可纵是如何，他们仍旧乐此不疲，继续拉弓。 “彩云，彩云，我好像能拉开一点点啦。”小男孩用力拉弓，扭曲着脸蛋，瞧着特别可爱，“你寻一根树枝做箭，看看能射多远。” 名唤彩云的小姑娘在附近找了找，捡起一根枯枝，“哥，给你，小心点，别伤到人。爹不许我们碰这弓，若是再伤到人，一定会罚我们的。” “嗯。”哥哥点点头，拈弓搭“枝”，“放心，这附近没人，没事的。” 小男孩用力一拉，然后放开，“嗖~”出乎他和妹妹的意料，明明只拉开一点的弓，力道却着实强劲，枯枝竟然猛地飞出，速度极快，直直扎入没有人的河里，精准命中一只狐狸——确实没伤人。 “哎呦！”从上游漂下来的狐狸猛地抬头，看了眼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的枯枝，又抬头瞧了瞧河边的两个孩子，大喜，立刻叼着树枝走到河边，把枯枝摔在两个孩子面前，“你们射的？” “……”两个孩子还第一次见到会讲话的狐狸呢，当场吓哭了。哥哥把妹妹护在身后，哭道：“你你你……你是妖怪！是妖怪！别吃我们啊！哇哇哇……别吃我们！哇哇哇……” “吃你们？”狐狸显出鄙视的表情，“你们很好吃吗？为什么要吃你们？本狐仙有修为有修养，才不会吃人呢。”这狐狸哐当就躺地上了，用尾巴缠住两个孩子，高声哀嚎道：“哎呦！你们伤到我了！赔钱！快赔钱！不赔钱别想走！哎呦，没天理啦，有人光天化日下伤害野生保护动物呀！快来人管管啊……”吃人是不会啦，但讹人可以。 两个孩子更加害怕，心说不但遇到了妖怪，而且遇到一个碰瓷的妖怪。不过过了好一会儿，那漂亮到无法形容的狐狸也没做什么，好像确实没有吃自己二人的想法，两个孩子渐渐也就不害怕了。做哥哥的说道：“狐……狐仙，你……你做什么呀？别捆着我们呀~我们没钱赔给你~” “没钱？没钱就敢出来玩，乱射箭？”狐狸说道，“你爹没教你小孩子不能碰危险的东西吗？” “……”两个孩子赧然羞愧，“我们爹是不许我们玩耍弓箭，但……” “但什么？但你们没有听话。”感觉两个孩子确实没钱，狐狸只能站起来，伸手……不对，伸爪把孩子手里的强弓夺过来，“拿来你！嘿嘿，这弓不错嘛~嘿嘿，归我了。” “哎呀！不行不行不行！那是爹最爱的弓，不能给你！”两个孩子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从狐狸手里抢回弓，“狐仙，求您了，别抢我们的弓。” “什么你们的弓？上面写你们名字了吗？现在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狐狸试着拉弓，结果也不成，根本拉不动，反倒一不小心，“啪！”弓弦狠狠抽在它的嘴上，疼得它满地打滚，“哎呦呦！哎呦呦！好疼！好疼！你们两个小鬼，竟然暗算我！今天你们别想走了，必须赔钱！哎呦呦！哎呦呦……” 到了这会儿，两个孩子已经彻底不怕这只白色九尾狐狸了，甚至隐隐可怜这只狐狸的智商似乎有点不够用，“狐狸姐姐，挺疼得？” “不疼！”狐狸突然翻身起来，强忍着痛，“我是狐仙耶~区区一张弓，岂能弄疼我？笑话~！哼~！”在小孩子面前，它不愿意丢脸。 两个孩子瞧着狐狸扭曲的表情，颤抖的尾巴，哆嗦的身子，明显是特别难受，但他们机智地没有拆穿狐狸的谎话，生怕狐狸恼羞成怒。 当然，也不需要两个孩子拆穿，笨狐狸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又捂着嘴满地打滚，“哎呀呀！这个破弓，竟然暗算我！哎呀呀！哎呀呀……” “果然是很疼？”两个孩子小心翼翼把掉在地上的弓拿起来，但没有直接逃走，反而站在一旁等狐狸打滚结束，“凭这只狐狸姐姐的智力，不管它的话，这荒郊野外的地方，说不定会有危险，咱们还是等它疼完，带它回家~唉~” 竟然被小孩子可怜了，真丢人。 第四十零章 一点没变 “本狐仙呢，叫玉秋千！”嘴巴渐渐不疼的狐狸站起身，摆出骄傲地姿势，把九条尾巴荡起来，借着徐徐微风，一副搅动风云的意思，“你们两个既然没钱赔我，那就做我的小弟！跟着姐姐我，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秋千的话很有力量，姿势也不错，但很遗憾，肚子很不凑巧地“咕噜噜”叫了两声，两个孩子差点憋不住笑，暗道：“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姐姐你先把自己肚子填饱。” “……”小狐狸也听到了肚子叫，但装作不知，继续口出狂言，“我说你们两个小鬼，瞧你们的表情，好像很瞧不起我呀？” “这么明显吗？”两孩子看了看对方，噗嗤笑了，却继续讲好话，“哪有，狐狸姐姐别乱想，我们才没有瞧不起呢。” “哼！”故作姿态的秋千说道，“谅你们也不敢。”它扫视四周，似乎在找什么，最终目光停在某个方向，点了点头，之后对两个孩子说：“碧云，彩云，你们的老大我准备除魔卫道，维护世界和平，你们要不要一块去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都哪跟哪啊，两孩子有点跟不上九尾狐狸的思路，“什么除魔卫道？附近有妖魔吗？” “有~~~”秋千拉长声说道，“有一只乌鸦妖魔，很可怕的，是我的死对头，刚刚我摔进水里就是因为遭到它的袭击。两个小弟，走，和姐姐去除魔，只要打败乌鸦妖魔，你们欠我的账就算了。”小狐狸用尾巴拉着两个孩子就要走。 “不行不行不行。”两个孩子挣扎道，“爹不许我们和陌生人走，狐狸姐姐，我们不能跟你走。你如果真要除魔卫道的话，那我们把乾坤弓借给你？” “别别别……”看到两个孩子递出强弓，小狐狸吓了一跳，“你们两个把那东西拿远点，我看到它就嘴疼。” 不管两个孩子怎么拒绝，狐狸非得拉着他们走，俩孩子没辙，只能跟随。话说，如果不是害怕离家太远，有危险，两个孩子还是蛮愿意和这个狐狸一块玩的，这狐狸好好看，而且很有意思，看着就叫人喜欢。 路上的时候，秋千开口问了问两个孩子的生活情况，“你们爹有没有打骂你们呀？有没有邻居孩子欺负你们啊？有没有不认识的人要拐走你们呀？” “爹爹对我们很好，除非我们做错事，平时从不打骂我们。”两个孩子说道，“邻居也很好，无论是叔叔阿姨，还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很好，今天如果不是偷偷带乾坤弓出来，我们都是和邻居朋友们一块玩。至于要拐走我们的人嘛……”两个孩子欲言又止。 “怎么？有人要拐你们？”秋千问，“什么人？是不是一个少年，披着红布，带着镯子，踩轮滑，握火枪，表情拽拽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没有。”两个孩子说，“没有‘人’要拐我们，但有‘狐狸’……”俩人看着秋千，没继续说。 “狐狸？！”秋千陷入了沉思，“奇怪，这附近有狐狸？什么狐狸会盯上你们？为什么？什么理由盯上两个孩子？是青丘山的人？可是青丘山好像和你们没什么瓜葛？奇怪……”这个笨蛋叨叨咕咕开始思索两个孩子所说的“狐狸”到底是什么人。 两个孩子无语了，想笑又不敢，只能憋着——憋得好难受。 半个时辰后。 “哎呀！你们说的‘狐狸’不会是我！？”智商优秀的秋千恍然大悟，“你们两个孩崽子，有话直说嘛，拐弯抹角地，害本姑娘浪费好多脑细胞！哼！” “嘿嘿嘿，就是说狐狸姐姐。”两个孩子笑道，“不过现在看来，狐狸姐姐应该不会是坏人，不会拐走我们。” “别讨好我，讨好我没用！”秋千道，“本流氓补会因为你们的夸赞有任何开心的。嘿嘿嘿哈哈哈哈……” 要击败乌鸦妖魔，合该找些趁手的兵器，现如今刚好有一张不错的弓，那么只要搞一些箭矢即可。驮着两个孩子的狐狸左右逛游，突然看到某棵树上挂着箭筒，里面有九支金灿灿的箭矢。 “哇！野生的神箭耶！”小狐狸立马走上前，用尾巴摘下宝箭，“哎呀呀，看着不错吗？这个箭头应该是炼制晴雨剑剩下的碎龙鳞；木杆是秋鸟树树枝，内含至阳至热之力、至阴至寒之力、纯净生机之力和毁灭惩戒之力；尾羽乃是金乌羽毛——真是太棒了，有了它们，一定能打败乌鸦妖怪。” “野生的神箭？”碧云和彩云有点不信，“会不会是其他人挂在这里的？狐狸姐姐，我们不能拿走，还是等失主回来。” “少废话！我说是‘野生的’，就是‘野生的’。还有，就算不是，可既然被我看到了，那就归我！”秋千把九支箭交给两个孩子，“你们赶紧用乾坤弓试试，看看能不能用。”这家伙被弓弦抽了一下，心有余悸，不敢看拉弓，蹲在地上，蜷缩身子，捂着头，像个白色绒球。 两个孩子碍于狐狸的恶威，只能尝试拉弓搭箭，然后…… “噗~”一不小心又扎在了狐狸的头上。 “哎呦！赔钱！谁射我？！”秋千没有意识到是两个孩子误伤它，以为又是碰瓷的机会，立马躺地上叫唤，“哎呦呦，没天理了，有人伤害野生保护动物，快来人管管！今天不给我钱，我就不起来……”在地上叫唤半天，狐狸慢慢觉得头上的箭有点眼熟，拔下来仔细瞧了瞧，“哎？这不是刚刚那九支‘野生’的箭吗？” “对，就是。”两个孩子讪讪地说，“对不起啊，狐狸姐姐，我们不太会用弓，所以……嘿嘿，对不起啊。” “你们！”秋千恨得呀，却也没辙，“也罢，看你们是我小弟的面子上，不与你们计较。走，我们继续去找乌鸦妖魔。” 一路走走停停，玩玩闹闹，秋千和两个孩子很快来到了乌鸦妖魔的藏身处，果然看到有一只乌鸦捂着头，张口痛斥“山撞了它”，非要山赔钱。狐狸没有动声色，与两个孩子藏在草丛了，欲进行偷袭。 “射它！”秋千道，“快快快！射它！” “这……不好~”两个孩子说，“我们和这个乌鸦精没仇怨，为什么要射它？” “它是妖魔耶~”秋千道，“咱们是来除魔卫道的，忘了吗？” “看它的样子，不像妖魔。”两个孩子说，“从骂人的语气和态度上看，这乌鸦精倒是和狐狸姐姐像亲人。狐狸姐姐不是坏人，这乌鸦精想来也不会是妖魔？”那讹人的流氓样子和狐狸如出一辙，几乎一模一样。 “哪那么多废话！”秋千忍着对乾坤弓的恐惧，抢过弓和箭，把嘴巴躲得远远地，拉弓射箭。“嗖~”一道箭矢顺利飞出，没有射中乌鸦精，但砸在了它头上。 “哎呦！谁！？是谁！？谁砸我？快出来！赶紧出来！”乌鸦咣当就躺地上了，“快出来！砸了我，别想躲，也别想逃！必须赔钱！不赔钱我就不起来了！不起来……” “没错了！肯定是狐狸姐姐的亲人！”两个孩子彻底确认乌鸦精和狐狸精的关系，“绝对没错！” 见没有射中乌鸦精，狐狸精也不藏了，连滚带爬从草丛里窜出去，扑向乌鸦精。乌鸦精发现狐狸精过来，起身与它打斗。两个笨蛋禽兽在地上好一顿大战，乌鸦毛，狐狸毛，满天飞，场面难以控制，任凭两个孩子如何劝架也没法停下乌鸦和狐狸的撕扯。 距离“战场”不远处，石矶和两个孩子的父亲李天震，以及石林镇的许多镇民眺目望着乌鸦和狐狸的精彩表演，皆啧啧称奇。李天震说道：“两位神仙还是过去的流氓样子呀~一点没变。善良，可爱，以及蠢、笨、幼稚。一点没变。” 面红耳赤的石矶无奈而机械地点头，“嗯嗯嗯，是啊，一点没变。” 第四十一章 主角 “好了好了，不要陪他们玩了，过来过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石矶等人走到乌鸦、狐狸和两个孩子那处，“来来来，别哄他们玩了，快过来。” 鸟人和秋千停下打架，齐声道：“玩一会嘛~两小孩挺可爱的，陪陪他们，哄哄他们，挺好的。” “我没叫你们。”石矶没好气地说，“我是让两个孩子过来，别陪你们两个家伙了。” “……” 碧云和彩云很听话地来到石矶面前，先与父亲和众多乡里乡亲行礼，之后用好奇地目光看着石矶娘娘，“您……您就是父亲常说的那位，我们的师父吗？”虽然算是第一次见石矶，但两个孩子都感觉面前的女士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让他们特别喜欢。 “呵呵，是啊。”李天震笑道，“来，赶紧磕头，她就是石矶娘娘，你们的师父。” “见过师父。”碧云和彩云恭敬叩首。 瞧着两个孩子的乖巧模样，石矶的眼泪都下来了，“好好好，好好好，我的好徒儿啊~”回想当年，自己和两个徒儿死在哪吒和太乙真人手中，那情景何其凄惨，原以为一辈子师徒之间再无缘分见面，未曾想能有今日的再会，“这都要感谢玉先生和秋千啊~！”娘娘抬头，欲开口对乌鸦和小狐狸说什么，结果却看到他们竟然在尝试偷某个镇民的钱袋，石矶的感动表情瞬间变为“无语”，懒得再与他们多说。 娘娘附身扶起两个徒弟，将他二人抱在怀里，泪水扑簌簌流下，很快打湿衣襟；两个孩子最初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可当挨在石矶的怀里，也不知从哪冒出无尽的思念和哀伤，眼泪也流了出来——她三个默默悲苦，感怀昨日苦难悲伤，庆幸今日破镜重圆，情谊真挚，感人肺腑。石林镇的居民都是良善之辈，同理心极强，亦是能深切体会石矶三人的情绪，不禁落泪，全场都陷入了低沉的气氛，除了…… “怎么没钱啊？”连续掏了好几个钱袋，但没什么好收获，秋千和鸟人不甚满意，“你们石林镇不是蛮富裕吗？怎么出门不带钱啊？你们不带钱，我们偷什么？你们有没有点道德，给我们做贼的留条活路行不？啧啧啧，这群道德败坏的人呦~”俩笨蛋痛心疾首的斥责村民们，与整体气氛格格不入，却并不自知，还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样子。 有玉氏父女搅和，众人很快便从悲伤的情感中脱离。这次来，石矶娘娘是要带走两个孩子，但这必然伤害到李天震的感情，就算李天震上辈子因哪吒的原因，伤害了两个孩子，可这辈子作为父亲的他对两个孩子很好，有深厚亲情。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早晚要和两个孩子分开，但真到了这天，性格坚毅，岁数不小的李天震仍旧无法承受这等离别，表面上没说什么，硬挤出笑容支持孩子们走上仙途，可心中却在流血。 “要不你也一块走？”鸟人说，“不差一个。话说，你那位亡妻，也到了轮回的时间，不能继续陪你了。我们施法允许你们交流已然很不合适，该送她转世了。你一下子没了媳妇和儿女，会很心痛？既如此，去，跟着一块去。”李天震的妻子因为生育两个孩子而死，乌鸦念其可怜，赐下一个小巧法宝，允许李天震和妻子在梦里相见。 “妻子她终于要……唉~也罢，我对不起妻子，没能让她享福，何必再缠着她，让她去转世，寻个更好的归宿。”李天震低声道问，“只是，我也有资格去两位神仙的地方？” 资格？进入秋鸟界没什么资格不资格的说法，只要是善良人，都可以进去——秋鸟界的桃源区是专门的凡人区。况且，李天震乃是震天箭箭魂转世，也有些奥妙在身体、元神中，哪怕是单论资质，也是极佳的，去秋鸟界没问题。只是在得知李天震也要跟着离开时，石林镇的居民不干了，他们既舍不得两个孩子，也不愿意李天震离开，吵吵嚷嚷，哭哭闹闹。 “吵什么吵！？”秋千喊道，“还不许人家搬家啊？再吵的话，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都抓走！？” “……”石林镇的居民瞬间安静，面面相觑，呆愣愣地环顾周围的亲友。 “哼！害怕了！？吓死你们！”小狐狸很得意，“我说什么也是狐仙呀，还镇不住你们？笑话！” 然后，整个石林镇的人决定跟小狐狸回女儿国，进入秋鸟界居住。 回去的路上，鸟人捏着秋千的耳朵数落她，“你个笨蛋！怎么敢全镇人都带走！？你知不知道，这严重违反天条，若是传出去，你我就完蛋了！” “我……我……”小狐狸理亏，无话可说，“不要在意啦，没什么可怕的啦，不就是带走一些凡人嘛~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乌鸦说，“根据《三界非对称群体管理天条》，修士不得擅自影响凡人生活，你这种已然是属于严重干扰，甚至涉嫌圈养凡人——这是大罪啊！大罪！明明之前咱们就处理了不少修士影响凡人生活的案件，怎么到了你这，也这么做？！” “我知道违反天条，但……无所谓啦~”秋千说，“修士影响凡人的事多了，每天都会发生，不差我这一件啦~只要不被司法神府逮到，怕什么？咱们是主角啦，那些条条框框不要过于在意，做主角就要潇洒点，哪怕微微有那么一丢丢的‘双标’，也别计较啦。” “你！”鸟人气得无话可说，“你要是这么不要脸，那你爹我还真没辙呢。” “嘿嘿，是？”小狐狸傻乎乎笑笑，顺便拍掉乌鸦掐她耳朵的那只手，“话说，爹，为什么不许带凡人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呀？咱们又不是妖魔，又不想吃他们，是好心，为什么天条不允许？” “你是好心，但别人呢？”鸟人道，“若是开了这个口子，所有妖怪都用‘好心’的理由抓凡人，那岂不是会凡道大乱？”乌鸦坐在云边，慢慢悠悠地说，“本书设定：人族是盘古后裔，自带功德，三界所有生灵都觊觎人族的血肉；人族对生灵的崇拜能够产生供奉之力，同样为修士所喜爱；人族本身的想法，能够产生愿力，亦是对修士修炼有益——总之，人族是个宝，修士无时无刻不想吃掉、控制、操纵人族，所以天条严厉禁止修士干预人族的生活。” “我不是说了嘛，咱们是好心。”秋千说道，“咱们不是妖魔。” “那也不行。”鸟人道，“安逸的生活确实可以让一代人受益，但从长远看，过于安逸往往会让人懈怠，人族的进步需要困难逼迫。正是有困难，有危机感，有生存压力，人们才有突破限制的想法，有迈向新台阶、追求更好生活的动力，以及顺势孕育而出的探索精神，对未知的好奇心，对抗苦难的勇气……人们的目光才能最终看向远方的风雨波澜星辰大海。为什么咱们的秋鸟界要专门弄出一个‘凡人区域’，就是因为我不想凡人成为妖怪们的附庸，不想他们为了安逸，追捧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我希望凡人自己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一切。人，需要靠自己！”乌鸦脸上显出少有的严肃表情。 “这样啊~”小狐狸若有所思，“那既然又违反天条，也违反自然规律，那我们把凡人们送回去。” “送回去做什么？”刚刚还一脸正经的鸟人突然变成平日的流氓无赖表情，“无所谓啦，你刚刚讲得对，咱们是主角，管它天条还是自然规律，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怕什么！主角有点‘双标’很正常啦~” “哎呦，这才对嘛~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爹突然变成正经了呢。别吓人好嘛！超吓人的！你学好了，我怎么办？咱们可是最棒的秋鸟流氓组合耶~”秋千拍拍小胸脯，颇有惊魂未定的样子，“没错，咱是主角——无敌！” “对，无敌。”鸟人道，“咱谁都不怕！谁都不怕！哈哈哈哈哈……” 第四十二章 二爷 虽说乌鸦和小狐狸嘴里喊着自己二人无敌，但实际上还是很怂，不敢明目张胆地带着石林镇居民踏云而走，把他们装进了秋千的空间法器中，而且为了安抚凡人的情绪，石矶娘娘也一同待在里面，只有玉氏父女在云海遨游。 飞行过程，乌鸦和小狐狸仍旧沉浸在“无敌”的讨论中，俩人昂首挺胸，掐腰瞪眼，颇有“横行霸道”的意思，然而才遁行不久，远方突然有四道流光显现，其中两道直奔玉氏父女，另外两道偏去其他方向。鸟人和秋千用眼瞄了一下流光，浑身一激灵，再也没有之前的骄傲无敌表情，转身就要跑，但很遗憾，二人动作慢了些，那遁光已然来到近前。 “哎！小鸟，小狐狸，去哪？！站住！”一个威武男子斥道，“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怎么见到我就跑？！” “额……”心虚的两个笨蛋慢慢转过头，谄媚地笑道，“哎呦喂~这不是杨二爷嘛，怎么是您啊？好久没见了。还有哮天犬大神，两位好啊。嘿嘿嘿……二爷，听说您在‘无天灾劫’时受伤了，怎么样，不严重？刚刚调转方向的遁光是谁？看气态，好像是您的妹妹杨婵仙子和玉鼎真人？哎呦呦，一家人游览山河，好幸福和谐啊。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俩人还是要跑。 那威武男子正是司法神府主神、灌江口二郎显圣真君杨戬，“小鸟，别逼我野蛮——给我站那！” 完蛋！跑不掉了！既如此，鸟人和秋千索性也不跑了，反正二郎神没有当面逮到他们移居凡人，“二爷，干嘛呀~人家很忙的，不能在这耽搁。我们这种平头妖怪，可没有你们这种大神大仙那么有空，还有闲心旅游，我们稍微有点时间就得出门赚钱——哪像你们，手随便动动就能弄个千八百快灵石。” “少胡搅蛮缠。”杨戬说，“看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是有干了什么坏事？说，是偷东西了，还是抢东西了，还是又偷又抢？” “我们不告诉你！”乌鸦和小狐狸说，“你这三只眼，瞧着很虚弱嘛~我们就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们何？来啊来啊，打我们啊！来啊来啊！”前软怕硬的俩流氓看到二郎神气态不稳，胆怯之心消失，嚣张劲又上来了。 “汪汪！”哮天犬吠叫两声，“要不要我展示一下咬人的能力？” “额……哎别别别……”乌鸦和小狐狸赶忙求饶，“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说了些废话，几人就近落入凡间，换成凡人的样子进入某个小城市，找到一个饭馆喝酒——当然，肯定是二郎神请客。 “二爷，咋样啊？伤势没问题？”鸟人再次问，“你这八九玄功也不行呀，区区几个无天妖魔就把你打伤了？啧啧啧，渣渣，真丢脸。” “区区几个？！乌鸦，你少说风凉话，那可是成千上万不畏生死的妖魔，个个实力不凡，死了还会自爆，本神没死已然算是不错啦。”杨戬哪怕此刻想起不久前的凌霄殿守卫战也心有余悸，那密密麻麻的妖魔十分可惧，“若是换做你……” “换做我怎么样？”鸟人说道，“换做我早跑了！还能傻乎乎和妖魔拼？笑话，我可没有你那么傻。” “呵呵……”二郎神笑了笑，端起酒杯轻饮一口，“换做你反倒无事，你这家伙擅长群攻，业火盘天，熊熊峨峨，那些妖魔恐怕会死得很惨。呵呵，这么看来，本神倒是不如你呢。” “嘿嘿，知道本鸟的厉害了？”闻听杨戬说不如自己，乌鸦顿时舒爽无比，喜不自胜，“不过要是这么看的话，你我位置对调其实蛮好的，由我对付那些妖魔，你去与夸父拼，说不定咱俩受伤都能轻点。” “大概。”二郎神原本表情还算可以，但提起“夸父”，脸色立马沉了下来，“我是万万没想到上古大德尊神夸父竟然就是黄天的首领，叫我好生失望。” “谁说不是呢。”鸟人在亲眼看到夸父出现时，同样震惊而心痛，“真没想到，那种浓眉大眼的人都能做坏蛋，这么讲的话，我们平时耍耍流氓也不算什么。” 玩笑归玩笑，乌鸦仔仔细细把当日的一切告诉了二郎神，其中某些细节杨戬是第一次得知。 谈起上次灾劫，需提一提凤凰族。话说万兽时代，龙凤麒麟白虎玄武纷争，五族各有伤亡，其中凤凰族损失最重，败走混沌虚空休养；无数年后的今天，时局稳定，祖凤祖凰长子朱雀，现任南方守护大神的凤红有心引回族人，于是秘密前往凤凰族所在之处，尝试解开小空间秘境封印；凤红顺利寻得凤凰秘境，出手解印，却不曾想黄天首领早就盯上了他，藏在一旁暗算，妄图夺取凤凰秘境，控制凤凰族；幸好，玉鸟人及时出现，帮助凤红对抗黄天首领，阻止了他的阴谋，并揭穿其身份；而多年来，一直为巨神巨仙们所忌惮，却少有踪迹的黄天首领出现，巨神巨仙们大喜，立刻本体离开盘古界，远程奔袭捕杀夸父；未曾想夸父是故意引巨神巨仙离界，目的是趁巨神巨仙离位之机，联合鸿天，祸乱三界；两大无天派冲击天庭地府，获利颇多，战果丰富，不过这其实是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的欲擒故纵之术，待无天派彻底暴露行迹，各方神仙佛妖一同出手，击杀无数妖魔，粉碎了无天派的主要战略目标。 “无天灾劫对三界的冲击很大，各方损失不小，但沉重地打击了无天派。”杨戬说，“经此一役，无天派千年之内再难掀起大的波澜……另外，本次灾劫过程，天庭，地府，以及三界各方势力通力合作，团结对抗邪魔，取得丰硕成绩的同时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缓和了自从‘大天机混乱’之后各方的紧张，对三界的稳定具有积极意义……” “啧啧啧，不愧是天界大神，讲话都一套一套的。三眼哥，你以前讲话也这样吗？”秋千嘲讽道，“只是三眼哥，你这话讲得，没错，也有错，无天派确实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但其他势力……最近女儿国和四凶岭的事，你不会不知道？拉近各方关系？笑话，差点开启三界大战！神战之灾猛于无天之劫啊！” “最近的乱局，我自然是知道。”二郎神说，“今天来找你们，就是想谈谈群星堂的问题。小鸟，小狐狸，我听说你们得到一个玉简，上面记录了一些关于群星堂的恶行？有没有兴趣给我看看？” 乌鸦和小狐狸耸耸肩，“瞧着了没，这腐败的神仙呦，三句话不到就开始要东西——真是太腐败了。啧啧啧，二郎神呀，我们对你很失望啊~你是我们供奉的最差一届神仙了。” “哪那么多废话，给不给看？” “不给！” 第四十三章 派系林立 那玉简是好事吗？当然不是，反而是大大的祸端。杨戬是要争取什么好处吗？也不是，仅仅是觉得鸟人不该承担这种麻烦，反倒是他这个有守护三界和平的司法大神有这个责任。 “小鸟，给我。”杨戬说道，“我身后站着三清派，群星堂想做什么，得先掂量掂量我们三清派的厉害，我……” “三眼哥，你可别吹牛啦。”秋千打断二郎神的话，“哪~就你身后站着三清派呀？你们三清派那些糟烂事处理干净了吗？截教和阐教看对眼了吗？三清派内部矛盾解决了吗？你和师门阐教的冲突理顺了吗？三眼哥，不是我说你，你身后确实站着三清派，但他们不一定帮你，反而可能随时捅你一刀。” “……”杨戬瞬间哑火，“你个小狐狸，讲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不是不留情面，事就是这个事。”鸟人说道，“二爷，恕小的直言，相比群星堂要做的大不韪举动，你们三清派的争斗也不简单，弄不好同样会引发三界大战。若是你们三清派的乱子，与群星堂的问题两者叠加，啧啧啧，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无论是万兽时代，还是妖神时代，亦或是天庭时代，三清派从来都是三界最强势力，却一直隐于幕后，很少亲自动手，如果不是鸿钧在商周时期亲自布局，以封神榜的理由强迫三清下场比拼，可以说三清派就没吃过亏，这等恐怖实力假如全面开战，之前那些所谓的几次灾劫绝对比不了。不过好在，最近些年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的关系缓和许多，封神时期积攒的火气渐渐消散，有他三位压制门下弟子，想来不至于出现那种“下死手”的大战。 “三清派近期情况还可以。”由于受重伤，这些日子杨戬一直跟随玉鼎真人到处游览散心，其中就包括大罗山、昆仑山和蓬莱岛，“大老爷那边自不用说，轻易不会有问题，无论是度厄师伯，还是玄都师伯，亦或是其他正式、记名弟子，都是稳重人。蓬莱岛嘛，妖仙个性恶劣，好勇斗狠，但如今云霄娘娘是掌教大师姐，也不会出事。阐教……” “对对对，来来来，说说你们阐教。”鸟人和秋千睁大眼睛，满脸坏笑，“倒要看看你这三只眼的天神敢不敢胡说八道，硬说阐教团结和谐。” “行行行，我们阐教比较乱，行了。”与两个流氓聊天，杨戬很难占到便宜，“阐教内部门阀林立，派系众多，各个仙府灵洞相互倾轧，相互攻讦，乱糟糟一团。大的方面，我们阐教主要分为两派，以现任掌教广成子师伯为首的大批端严派仙人，以及包括子牙师叔、云中子师叔等少量逍遥派仙人。” “还有你和雷子哥这种‘六亲不认派’。”秋千嘲讽道，“三眼哥，自从你担任司法大神，抓了不少阐教修士？以前很少有人胆敢抓捕阐教仙人。” “少这么讲，弄得我好像无情无义。”杨戬说，“我抓的人都是罪有应得之辈，不是胡乱抓。” 鸟人说道：“还是我来讲。你们阐教太复杂了。咱稍微仔细一点说说哦，除了你讲的主要两派，还有你和雷震子这种‘铁面无私见谁逮谁派’，太乙真人和哪吒那种‘懒得搭理阐教派’，南极仙翁那种‘无所谓不在乎派’，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等人的‘毕业之后去佛宗工作常年不回师门派’……甚至还有类似申公豹那种‘背叛师门派’。哎呦呦，你们阐教这是啥门派风格啊？太分裂了？堂堂三界顶级势力，怎么就弄出这个样子呀？我都替你们丢人。” 坐在两个流氓对面，刚开始是蛮有气势的杨戬，此刻羞愧难当，无言以对，只能老老实实听乌鸦和小狐狸数落。 “总之呀，”乌鸦说道，“你的情况还不如我呢。那玉简你就别看了，我自己处理，你把三清派弄好就不错啦。” “可是你行吗？”杨戬担心地问，“且不说你的伤势，单单你一直以来都不愿意过多接触娲皇宫，这次却处处与娲皇宫有关，甚至还涉及到太阳星君，你……不好办？”二郎神是以一个挚友的身份，希望能够分担乌鸦的压力。 “那又能怎样呢？”鸟人低声道，“唉~我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无视许多生灵的苦难？”正如不久前姜太公所言，乌鸦位于漩涡的最核心，必然麻烦满身，根本避不开，“当年九鸦灭世，伤杀无数生灵，我有幸复活，合九为一，继承了它们的玄法奥妙，也需要承接他们的业障，自然该弥补曾经对世界造成的伤害。这是我的报应，是我该做的事。” 杨戬说道：“东华帝君是万世君主，心狠手辣，你与他为敌，随时有陨灭的危险，而娲皇宫……”二郎神不愿意在乌鸦面前讲女娲的坏话，但事实上娲皇宫的某些手段同样危及三界，“你这团火，三界所有人都想利用，同时三界所有人都希望熄灭你，你的位置太难了。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还是让我帮帮你？我保证三清派那边不会添麻烦。” “多谢，但不需要你。”鸟人说，“三只眼，你我都一样。玉皇大帝、东华帝君、王母娘娘全都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三清派也要对付你，无天派的野心家和三界六道的妖魔就更别提了，没有不恨你的——你不比我强哪去，还是照顾好自己。” “你……唉~好。”杨戬心知玉鸟人已经做下决定，轻易无法更改，便不再逼他，“不过说好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撑不下去了——告诉我，无论什么困难，我都一定帮你。”雷震子之前也讲过同样的话。 局势很混乱，苦难重重，仅仅说一下便弄得气氛有点低沉。见此，小狐狸玩笑道：“哎呀~不要说得那么丧气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我爹这边即便真的扛不住了，携家带口跑路就好啦——又不是没干过。三眼哥比我们条件优越，有三清大爷爱护，更加不需要担心。就说现在，我们两个出门还得小心翼翼，但三眼哥就不同啦，有玉鼎大仙和哮天犬在侧，照样可以人模狗样地吓唬人玩。” “人？模？狗？样？”杨戬眉毛轻轻挑动，“小狐狸，你说我人模狗样？骂我？” “额……大神，我我我……我没骂您。”秋千赶忙解释，“我是说您是‘人模’，哮天犬大神是‘狗样’，合起来就是‘人模狗样’——不是骂人。”估计自己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小狐狸嗖地一下钻进乌鸦衣领中，连头都不敢露。 “还敢说！？”杨戬怒瞪鸟人，“乌鸦，你怎么教育女儿的？！怎么这么不会讲话！” “就这样。”鸟人满不在乎地说，“怎么？看不惯？有能耐你打我啊！来啊来啊来啊！你敢打我，我就讹你！三只眼，我讹死你！哼！” 第四十四章 脱胎换骨 大方面的危机不提，乌鸦调换话题，与杨戬讨论一些家常散碎。 伸手抓几粒花生米喂给衣领里的小狐狸，鸟人说道：“二爷，刚刚您妹子怎么突然往其他地方飞走？是不是还生我们的气啊？二爷，小的得训你一下，你太损了！” 玉氏父女和杨婵本身没有利益矛盾，但之前两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而原因嘛，都是杨戬。第一次时，杨婵与她的天定缘分者相互爱慕，二郎神看不过眼，要灭杀那个凡人，乌鸦深知如果堂堂司法大神真的那么做，必有心魔产生，以后将无法理直气壮地对付妖魔，所以为了朋友，为了三界，他主动做坏人，提前弄死那个凡人，惹恼了杨婵。再之后，有一只出身青丘山，犯了大错的狐狸精受到司法神府特行组追捕，那狐狸跑到杨婵处装可怜，杨婵未经世事，为狐狸精所蒙骗，不但不把那狐狸精送去司法神府，反而找来玉氏父女，希望他们收留狐狸精。玉氏父女拒不收留那装模作样的狐狸精，转身就走，但在他们离开华山后，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司法神府人员立刻动手抓人，而且是用玉氏父女告密的理由抓人，结果便是善良的杨婵误会玉氏父女，原本就不太深厚的友情彻底断掉。 “汪汪。”哮天犬说道，“上次与主人无关，是我请袁洪等人利用你们，你们别怪主人。” “狗哥，就算和二爷没关系，但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二爷。”鸟人无奈地喝了杯酒，“不过，也无所谓，杨婵讨厌我们父女，那就讨厌呗~那种圣母心泛滥，却没什么辨别能力的傻姑娘，我们才不愿意和她做朋友呢。” 说到自己妹妹，杨戬问出一个自己多年来也不太理解的事，“乌鸦，你这么好色的人，怎么好像从来没有对付妹妹说过什么流氓话？怎么，看不上我妹妹？” 鸟人白了杨戬一眼，气呼呼地说道：“我说二爷，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名声不太了解啊？你是谁啊？司法大神耶！中青年一代无敌战神！灌江口草头神军团首领！三清最爱徒孙！鸿钧点名庇佑后辈英才！我是疯了吗？我敢和你妹妹耍流氓？我找死啊！” “额……倒也对。”杨戬尴尬地笑了笑，“但你本身确实不喜欢我妹妹？连小秋千好像也对我妹妹隐隐有意见。” “嗯，有点。”藏在鸟人衣领里的秋千说，“你妹妹太傻，太倔，感情过于丰富，甚至达到了压倒理智的程度——我不喜欢。当然，我承认，你妹妹是个好人。” 鸟人说道：“二爷，你应该晓得我们秋鸟界有不少女士？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姑娘虽然各有性格，但都比较通透，不钻牛角尖，听人劝，通情达理……”乌鸦搜肠刮肚，把自己的朋友们狠狠夸赞一顿。“你妹妹就不同啦，她认准了一件事，哪怕可能是错的，也不承认，不更正，特倔——和你一样。就说上次，那个胡媚媚那么拙劣的演技，你妹妹竟然信了，竟然要帮她逃避天条惩处，任凭我闺女怎么给她讲道理，她也不听。”当然，那事不怨杨婵，乌鸦和狐狸混迹三界，对黑道白道比较了解，清楚胡媚媚的罪行，杨婵清纯简单，淳朴善良，容易受蒙骗。 “再有，”秋千说，“你妹妹喜欢以己律人：她善良，所以就要逼我们也善良；她求我们收留胡媚媚，我们就必须收留胡媚媚——凭什么？咋那么霸道呢？她……哎？还真别说，她这性格当真和三眼哥你很像嘛~” 杨戬驳斥道：“哎哎哎~我什么时候逼迫你们了？” “但你霸道呀。你们神仙都霸道。”鸟人说，“总之，我们不喜欢你妹妹。我们秋鸟山的姐妹最怕麻烦别人，你妹妹最喜欢要求别人——不是一路人。” 听完乌鸦和小狐狸的话，二郎神不禁暗暗回忆自己妹妹的日常行为，“确实，妹妹太善良了。” “什么呀！敢情我们白说了呀？你就听到一个‘善良’呀？”鸟人道，“其他缺点都不承认？啧啧啧，不愧大神仙，有着一副拒不承认错误的嘴脸。” “少嘲讽我。”杨戬说，“不管怎么讲，婵儿是我妹妹，还小，是个孩子，善良点没错，性子嘛……等经历一些事情，早晚能成熟的。” “你可算了？！”秋千说，“哪就是个孩子呀？哪就小啊？你妹妹都满地找有缘人了，还是孩子？再过些年，她自己都有孩子了。” “汪汪！”哮天犬怒道，“你们两个别胡说！咬你们哦！” “别别别……”乌鸦和小狐狸讨好道，“狗哥息怒，狗哥息怒，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杨戬不是个对亲人宠溺无度的人，曾经下定决心不额外关注自己妹妹，可是这次受重伤，差点殒命的他对“亲情”突然出现一些与之前不同的理解，很是珍惜自己这仅有的妹妹，希望能够永远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明显不太可能。”二郎神叹道，“妹妹身上的那条红线极深，绝难摆脱，她早晚会寻得有缘人……” “以及触犯天条。”秋千说，“三眼哥，我一直有个问题：神仙不能辞职吗？” “能，但并不简单。”杨戬说，“为神者，手握天地秩序，掌控乾坤规则，时时影响三界运道，选拔必须十分严格；每一个正神都名列封神榜，可以享用三界供奉，乾坤之德，对修炼大有裨益；相应地，成为正神后，需要遵守近乎于严苛的天条，在完成责任的同时，保证自己的行为合情合理——正是因此，脱离正神之位乃是一个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既辜负了万灵万物的期待，还耽搁洪荒的运程。” “少来这套。”鸟人讥讽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但实际上呢？你们天庭的神仙有多少靠关系位列仙班，心里没数吗？有多少违反天条的人，你不晓得？别人不讲，就你舅舅，张百忍张大爷的六个闺女，她们的神职神位当真是靠能力和德行吗？甚至说，二爷您的母亲云华仙子，当年如果不是借了张爷的光，她能成神吗？” “对啊。”秋千火上浇油道，“二爷，您的母亲当年就是身为正神，却与凡人婚配，犯了天条，如今你妹妹……啧啧啧……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家风？” “过分了哦。”杨戬说，“别指责我母亲，她……”杨二郎是仁孝之辈，却也难以替自己母亲解释，“你们可知晓当年母亲案发后有什么遭遇？” “知道知道。”秋千说，“杨婵与我们讲过，好像是‘脱胎换骨’。” “没错，正是‘脱胎换骨’。”杨戬说，“为了更好统御三界秩序，正神元神肉体内都有紫霄之辉，天道之威，正神术法之所以能压制同阶修士，便是因此；若要辞去正神之位，需要脱去这等奥妙。还有，正神享受三界供奉，乃是与天道对赌，通过放弃部分自由，遵守严苛规则，换取正神待遇，而如果要辞职，违反与天道的约定，那不但要把已经享受的供奉还回来，还要额外补偿三界运道。脱胎换骨之刑极其恐怖，过程超乎寻常地疼痛，即便是我母亲那等刚强之人也疼得高声嘶吼。另外，这刑罚不止是脱去仙胎仙骨，也是褪去一个生灵的万世运程，受刑之人从此之后修为再难有大提升，若是死掉轮回，万世难有仙缘，连投胎都没有中上等胎命可选，几乎世世都要遭遇恶劫。” “嚯~~~~~”乌鸦和小狐狸吓呆了，“这么惨呀！那您的母亲……？” “我母亲结果还好。”杨戬说，“脱胎换骨之后，女娲娘娘念在母亲当年在花果山布置阵法有功，赐下浓厚功德帮她补偿运道，虽说没有仙缘，但至少每一世都有个好生活。”女娲对杨戬一家一直比较照顾，连宝莲灯都借给杨婵使用。 “这样啊。”鸟人和秋千松了口气，“还真别说，你们正神还蛮难做的嘛——前提是天条执行严格。”修为高的正神修士完全可以无视天条，只要不被逮住就行。 “我妹妹自小是后备仙班，享受的三界运道难以计量，她如果辞去神位……”杨戬都不敢推测、想象那个结果，“现在你们晓得为什么那年我宁可违反自己的底线也要杀掉那个凡人？我是真怕妹妹出意外。” “然而，你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四十五章 我们管 除了杨戬说的一些苛刻条件，想辞去正神之位，退出仙班，还需要玉皇大帝批复，但很明显，玉帝恐怕不会愿意允许。当然，凭借杨戬的实力，就算杨婵强行退出，也没人敢追究她的责任。封神榜内的神仙分为两类：一种是死后成神，比如商周大战时的许多截教人员，他们本命魂元在封神榜内，借天道之力复活，玉帝可以随时掐灭魂元，杀死他们；第二种是正常成神成圣，他们不一样，只有一缕元神在封神榜内，借以享受三界供奉，玉帝可以灭杀那份元神，阻断供奉，微微影响其修为，但并不严重——杨婵就属于第二种。话说，哪怕是属于第一种人其实也没事，自从五百年前，108颗天星无故连形，传闻三界的许多天道法宝失效，封神榜似乎不再拥有直接灭杀榜内人员的能力——这事无法确定，没人敢问，谁问抓谁。 可问题是就算没人敢追责杨婵，身为司法大神的杨戬事后也必然为三界六道的生灵所质疑，问心有愧的他再难严格执行天条——名不正，言不顺，理不直，气不壮。玉皇大帝、东华帝君和西王圣母之所以看不顺眼杨戬，就是因为他总是用天条压制他们的某些违规行为，假若司法大神连自己妹妹都管不了，甚至徇私枉法，包庇亲人，天庭三皇一定会以此攻击二郎神；而如果没有杨戬，司法神府就会彻底废掉，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和天条神府天条神殿变为权势的附庸，只能在夹缝中生存；这些年在杨戬的带领下，司法神府取得的珍贵成绩功亏一篑，天条再次沦为巨神巨仙们戏耍万灵万物的工具，三界很难再遇到二郎神这等足以改变一切的正直大神仙。 鸟人说道：“可惜，你妹妹和那个凡人的缘分是大道赐福，再加上玉帝派出月老，给他们二人种下红线咒术，凭你是解不开的，除了等待缘分开花结果，什么也做不了。” “不能做些准备吗？”哮天犬问，“可否轻程度地让缘分解开？” 杨戬摇摇头，“张百忍早就填实了所有空子，我但凡做准备，就会中了他的算计，掉入他的陷阱。” “其实，”秋千说道，“如果你没有狠心处理自己妹妹的话，我们帮你，我们做那个恶人。” 鸟人说：“只要你置身事外，玉帝他们也无可奈何？” “掩耳盗铃罢了。”杨戬叹道，“我如何能真的‘置身事外’，如何能看着我妹妹受苦。”回忆起自己和妹妹相依为命的日子，以及当年自己母亲弥留之际的托付，二郎神伤感万分，暗暗垂泪，“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以坚毅着称三界的杨二郎何曾有这等柔弱的表情，他当真是太爱护自己妹妹了。 “那你想怎么办！”小狐狸突然竖眉瞪眼，“三眼哥，你平时不是风风火火果断决绝吗？之前凌霄保卫战，面对万千妖魔，随时有性命之危，你不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吗？怎么到了这事这么婆婆妈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样？！你这个二郎神，好烦哦，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非得揍你一顿！”秋千从鸟人的衣领中钻出来，站在桌子上，九尾散开，抱起酒坛“咕咚咚”痛饮几口，之后，“啪”地一下，把酒坛砸在杨戬头上。 “你干什么？！”哮天犬斥问，“有话讲话，你怎么砸人呀？！” “我决定了！”秋千不理会哮天犬的责问，大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你妹妹这事，我们管！你这个三只眼如果敢阻拦，我们连你一块打！” 小狐狸一番豪言壮语弄得众人诧异不已，不但杨戬和哮天犬说不出话，连酒馆里的其他客人都呆住了。怔了片刻，某个客人嗷的一声，“啊！妖怪啊！尾巴好多、会讲话、会砸人的狐狸精啊！快跑啊！”反应过来的凡人们连滚带爬往外面逃，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杨戬撇撇嘴，说道：“小狐狸，你砸我那下就算了，但在凡人面前显露法相，并引起一定程度混乱，明显违反天条，合该接受仙律宫处理，罚款或者短期囚狱之刑，你说我该不该抓你？”之前他们讲话都是传音入密，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秋千变化成小狐狸、钻进鸟人衣领的速度太快，也没有凡人看到，直至她明目张胆地展示出九尾之形，弄出乱子。 “哎呀~讨厌啦~”秋千表情瞬间变化，扭扭捏捏地撒娇道，“三眼哥，咱们这么熟，别那么严厉嘛~” 没辙，吃喝到一半的几人只能放下饭钱，遁上高天躲避凡人的目光。杨戬是司法大神不假，却也并非迂腐古板之辈，不至于把小狐狸和乌鸦抓起来。 “但罚款少不了。”哮天犬说，“过后自己去仙律宫交钱，别等我们抓你。” “哦~”秋千噘着嘴，不停翻白眼，“没良心的家伙，人家不是着急嘛，才不一小心露出本相。竟然还要罚钱！呸！人模狗样的神仙，就想着罚钱。呸！呸呸呸……” 一旁的鸟人说道：“丫头，说好了，这事和我没关系。罚款你自己交，别找我要。” “知道了~！朝你要钱，你有啊？”愤愤不平的秋千说，“咱俩不都一样吗？兜比脸还干净，哪有钱。”不过也没什么，小狐狸和乌鸦在仙律宫的案底一摞一摞的，欠了无数罚款，他们俩从不交钱，大不了被逮到牢房里住几天——不叫事，就当是回“第二个家”。 虽说吃喝不算尽兴，但能与知己好友交流一番也很不错，杨戬几人在天空又说了会话，接着分道扬镳，玉氏父女回女儿国，二郎神和哮天犬则要去找附近的玉鼎真人和杨婵汇合。 “哎！？”临别之时，杨戬突然喊道，“小鸟，小狐狸，有件事你们可能会感兴趣，要听听吗？” “二爷，别绕弯子——赶紧说！”乌鸦说道，“什么是我们感兴趣的事？难道是关于漂亮女士？” “呵呵，”杨戬笑了笑，“确实与一位姑娘有关。”他张口说了说自己无意中得到的情报，“……再见啦，要不要阻止他，你们自己定。”言讫，二郎神与哮天犬化作遁光消失。 “这……”鸟人和秋千略有为难，坐在云上发傻，“怪不得老妖怪受伤那天，一哥很晚才赶回来，之后火急火燎离开，群星围城之时他又很晚才急急忙忙回来，待围城结束，转眼间他就没了影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想了许久，两个笨蛋也没有做好决定，最后只能往女儿国飞。 “先安置石林镇的人，之后再去瞧瞧一哥的问题。” 第四十六章 桃源酉锦 “哎呦！” “怎么了？突然叫唤，吓我一跳！” “有件重要的事忘记问三只眼了。” “什么？” “还什么？当然就是他和嫦娥的感情进展如何？听说因为杨婵的问题，三只眼为了以身作则，好久没和嫦娥联系了。嘿嘿，如果他们俩不谈，正好给我机会，我去陪嫦娥姐姐，嘿嘿嘿……” “爹呀，想瞎了你的心呀。哪就他们不谈，给了你机会？哪就轮到你呀？” “怎么？怎么就轮不到我？说不定呢。你爹我虽然又穷又懒又笨，但也凑合？” “没有‘说不定’，只有‘一定’轮不到你。别说嫦娥了，秋鸟山的姐妹们都不愿意嫁给你，你还往远处瞧？” “我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 “算了，你那是吃不到。秋鸟山的姐妹原来住得都很远，是你闺女我，可怜你，把她们连蒙带骗哄来秋鸟山，等着盼着那天你能娶来一个，给我做养母，结果你……唉~爹呀，别想嫦娥了，太遥远，还是研究一下怎么把身边的姐妹们骗到手一个。” “我倒是想骗呢，但都失败啦。再说，还不是因为你，你个拖油瓶，谁愿意嫁给一个有孩子的乌鸦精呀？！都怪你。而且呀，你个没良心的丫头，别总嘲讽你爹，你晓得不？你爹我娶媳妇主要是为了你，希望请来一位美丽贤惠的女士做你的养母，把你这只小狐狸每天喂得饱饱的。” “凭什么是养母把我喂得饱饱的，我养父呢？” “你养父我也饿着呢，也等着别人喂呢。哼~” “我呸！乌鸦精，说到底你就是废人！姐妹们不嫁给你就对了，你这种只会压榨媳妇的废人，谁嫁给你谁倒霉！” “呔！狐狸精，竟敢训斥你爹，看你爹我打……哎呀！狐狸精，你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 和去石林镇的时候一样，乌鸦和小狐狸又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打打闹闹，连滚带爬回到女儿国。 按落云头，来到地面，二人进城，七拐八拐行至某处，轻轻打开一扇门，往前迈一步，顿时景色大变。与门外的熙攘集市不同，门里面良田平铺，阡陌交错，鸡犬相闻，炊烟渺渺，乃是一个平静的村子。顺着田间小道，越过青草树林，俩人很快村中，此时正是傍晚，村民都在准备吃晚饭，街上没什么人，但在看到玉氏父女来临，所有村民“大喜”，全都回家找出锄头、镐头、扫把之类的东西“迎接”二人。 “乌鸦，狐狸，又来偷东西？！村里的鸡鸭都快被你们偷光了！”村民甲气哄哄地说，“要点脸行不行？忘了上次打得你们跪地求饶了？” “哎哎哎！别激动！”鸟人和秋千说道，“别紧张嘛~谁说我们是来偷东西呀？误会，误会，误会了。” 两个蠢妖怪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在村民的监视下，客客气气地穿过村子，朝后山走去。一边走路，两个笨蛋一边埋怨，“哎呀，只不过偷了几次东西，骗了点钱，坑了些东西，他们就这么对待我们，实在太气人了！没有原来淳朴喽~人心不古呀~”这对不要脸的父女好一番大言不惭，完全不觉得丢人。 不久，来到后山山顶，二人见一干练英武女子坐在高台自修，看到那女子，乌鸦一个箭步凑上前，“噗通”跪地下，高喊：“酉锦富婆！嫁给我！” 那盘膝自修的女子名唤酉锦，是一只鸡妖精，但非普通凡鸡，她乃是天庭十二神族——酉鸡族的成员，而且上辈子是凤凰族的高手，朱雀大神凤红的亲妹妹，人称凤鸡；其人修为高，强至大罗金仙中品，是整个秋鸟界修为最强者；其人地位也高，在不久前被生肖族推举、玉皇大帝任命为生肖十二族长老会的代职大长老——不过，酉锦其人既不喜欢生肖族，也不在意凤凰族，若非不得已，完全不愿意担任大长老之职。之前酉锦生活在一个叫桃源秘境的地方，后来在“无天灾劫”中有生肖众叛徒暗算她，欲将其捕捉，虽未成功，却重伤其人，并夺走桃源秘境。因与鸟人父女为友，酉锦带着秘境中的众多凡人投奔乌鸦，如今居住在秋鸟界内。 酉锦收功回法，慢慢转过身，瞧着满眼热忱的玉鸟人，“滚蛋！”凤鸡拂袖扇出一道灵劲，把意图骗财骗色的乌鸦扇飞，“臭不要脸的玩意，怎么嘴里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鸟人倒飞出去，摔了个噼里啪啦，倒在秋千身前，小狐狸看着自己那可怜的爹，很“温柔”地说：“滚蛋！”秋千尾巴扫动，将乌鸦打到一边，而后蹦蹦跳跳来到凤鸡身边，一边流口水一边讲话：“嘿嘿嘿，酉锦姐，好久不见，你越来越香……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你气色越来越好了。吸溜~”这个笨狐狸最爱吃鸡，而酉锦是当世最强的鸡，所以只要见到就不由自主地流口水，根本停不下来。 “唉~”酉锦拍拍额头，感慨道，“天天被你们两个惦记，时时提防，日日小心，真是叫人头疼呀。”凤鸡施法将乌鸦拘拿到身前，问道：“说，这次又来做什么？坑蒙拐骗偷，又要来哪样？上次给你们的零花钱花光了？你们就能省着点花？” “早就花完了，从你这离开不久就花光了。酉锦姐，你是不知道，现在物价好贵的。”秋千说道，“不过呢，这次不是来找酉锦姐要钱……不对不对不对，是不仅仅来找姐姐您要钱，还有其他事。”小狐狸灵法稍动，把石矶和两个孩子请了出来，“里面还有一些凡人，要安置在桃源区，提前给姐姐您打个招呼。” 酉鸡起身向石矶行礼，“妹妹见过石矶姐姐，晚上好。”单论修为，凤鸡远高于石头精，但道心方面她比较年轻，所以称呼石矶为“姐姐”，“他们就是碧云和彩云？” “嗯。”石矶拍拍徒弟的头，“来，向你们的酉锦姐姐见礼。” 俩孩子很乖，跪地叩首，“见过姐姐。” “好好好，”酉锦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两支红包，准备交给碧云和彩云，但才刚刚伸出手，突然又缩回——在她缩回的时候，乌鸦和小狐狸猛地扑向红包，可惜扑了个空，撞在一块，摔在地上，各自捂着额头叫唤。凤鸡叹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笨蛋会这么做。唉~在孩子面前也不知道要点尊严。”言罢，她顺利递给两个孩子红包。 “谢谢姐姐。” 俩个孩子得了红包，转身就要交给师父，但石矶笑了笑，叫他们自己拿好就行，并叮嘱他们不要给任何人，尤其要小心某乌鸦和某狐狸。鸟人和秋千那个羡慕啊，直勾勾盯着两个孩子手里的红包，恨不得眼睛里长钩子，把红包抢过来。 酉锦和石矶寒暄几句，选好安置石林镇民众的区域，之后小狐狸和石矶师徒前往那处放出民众，进行建设房屋等事务，乌鸦则留在酉锦身边发贱。 “酉锦呀，求你了，嫁给我呗~”鸟人赖赖唧唧地说，“我嫁给你也行。求你了，可怜可怜我~” “乌鸦，你要是没其他的话，就给我滚蛋。”酉锦说，“姑奶奶我忙着疗伤，没时间和你废话。” “你这霸道女人，讲话一点情面都不留。”鸟人埋怨道，“怪不得玉帝非要你做生肖大长老，有你这女人压着，生肖众谁敢闹事。”生肖众在过去的许多年中犯了许多过错，特别是“无天灾劫”中，大批生肖众叛走黄天，玉帝震怒，差点决定重选生肖神族。 “我不想讨论生肖族的问题。”酉锦说，“这大长老的位置，我早晚得想办法推给别人。” “好好好，不提生肖众。”鸟人说，“那咱们说另外一个族群——凤凰族。” 第四十七章 白帝子 玉氏父女这些年挨了不少算计，所以哪怕那只虚弱的小凤凰在手里，鸟人也并不完全相信蓝珊的说法，希望能从酉锦这里打听打听，侧面判断事件真伪。然而很可惜，酉锦上辈子死得太早，根本不晓得蓝珊是谁，更别提她和凤桐的瓜葛了。不过凤鸡认为那冰凤凰没有说谎，凭她自己对侄子的了解，凤桐很可能干出那种事。 在桃源区停留数日，帮助石林镇凡人建筑好家园，鸟人和秋千决定离开。本着“贼不走空”的家训和家风，两个笨蛋在桃源村踅摸许久，想偷点东西，但桃源村的人看得紧，二人没有机会，最后不得已，两个贼钻到某个菜园，拔了两根萝卜，勉强算是有点收获。 “哎呀，有点辣呀。”走在乡间小道，秋千边走边啃萝卜，“爹，你那个咋样？辣不辣？你那个是胡萝卜？咱俩换呗~” 鸟人说道：“不换。谁叫你贪心，觉得白萝卜比胡萝卜大，非要拔白萝卜。” 俩流氓吵吵闹闹走路，经过河边时，乌鸦从草缝中似乎看到了什么，赶忙停下，弯着腰，鬼鬼祟祟往河边潜行。小狐狸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但闲着也是闲着，忍痛啃完最后一块萝卜后跟着她爹一块走进草里。 此时的河边，正有一对年轻男女，俩人红着脸，手拉手，眉目尽是羞涩和喜爱，神色饱含紧张和幸福。此时此刻，夕阳西下，柔光暖意，碧波轻颤，嫩草漫舞，这个气氛，这个格调，明显是少年少女初吻的时候，而事实上，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惜…… “砰！”鸟人猛地从草里窜出来，一脚踹在少年身上，直接把他蹬到水里，溅起大片水花，“呔！白帝子，你要做什么！？” 少年少女就是白帝子和虎恩玉，由于白龙少年的母亲是凡人，居住在桃源村，所以他常常来这里探望，这次还带来了虎恩玉。探望过后，白帝子和虎恩玉也是准备离开此地，回秋鸟山，但来到河边的时候，眼见景色温馨和谐，俩人有点异样感觉，于是心有灵犀，找理由坐在河边欣赏景色——这个年纪，这个岁数，懂的人都懂，不懂的话，也不解释了。 摔倒在河里的白帝子站起身，有点不满地看着鸟人，“乌鸦哥，怎么是你们呀？” “可不是我们吗？！”鸟人气疯了，眼睛都冒出火来，“幸好是我们，若是虎老三在这，看到你要‘咬’人家闺女，他得弄死你！你个臭不要脸的玩意，我真想踹死你！” 白帝子耸耸肩，瞧了眼羞涩难当的虎恩玉，笑了笑，迈步从河里走出来。终究是龙族血脉，白龙少年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水，干干爽爽来到岸边，“鸟哥，秋千姐，石林镇的人安置好了？” “你给我少转移话题！”鸟人浑身颤抖，手指并拢，不停点指白帝子，“你这个家伙，小小年纪就这个样子，骗人家小姑娘的初吻，你你你……您有什么秘诀吗？白老弟，教教哥呗，求您了~”一句话的前半部分还满脸气愤，结果到了后面表情变成了哀求，反差之大叫人惊讶，乌鸦差点给白龙少年跪下，“指导哥哥一下？求您了！可怜可怜哥哥我！我这么多年，别说姑娘的初吻了，连女朋友都没有，超惨的！可怜可怜哥哥~” 好嘛，还以为自己要挨骂呢，没想到是求经验，白帝子哭笑不得地说：“没办法，这是天生的。” “天生的？”鸟人哭丧着脸说，“白老弟，别这样嘛~哪就天生的呀，一定有诀窍。我怎么没瞧出你天生哪里吸引小姑娘喜欢呢？” “不是我天生的，是乌鸦哥你，”白帝子笑道，“鸟哥你天生流氓，改不了，很难有女士喜欢你。” “……”乌鸦瞬间无语。 “哈哈哈……”幸灾乐祸的秋千大笑，“有道理，有道理。白老弟说得对，哈哈哈……” 装模作样训斥少男少女几句后，四个人离开小河，结伴回秋鸟山。秋鸟界的几个分区并不互通，不同区域的生灵很难到其他地方，但唯有作为核心区的秋鸟山，居住在里面的人可以随时随意进出各区——秋鸟山的成员都是乌鸦和小狐狸最信任的朋友。 “鸟哥，石林镇的人怎么样？”白帝子又问起之前的问题，“适应这里吗？” “适应。”乌鸦说道，“秋鸟界不是密封世界，与洪荒世界气息相通，两者空气构成几乎完全一致，自然环境更是按照洪荒世界布置，不会有任何不舒适感。” 小狐狸说：“不过石矶姐还是不放心，和碧云、彩云陪在那里安抚大家。” “这样啊。”白帝子下意识点头，明显有什么话要讲，但又不好意思说。 “小子，你有什么就赶紧说。”鸟人没好气地讲道，“再扭扭捏捏，小心我揍你！”他只是纯属找茬。 白帝子说道：“其实是……哦……鸟哥，秋千姐，你们既然把桃源村和石林镇的凡人集体搬迁到这里，那……那我老家的人，是不是也可以来呀？不瞒两位，母亲她特别思念外婆，还有仁新村（白家村）的乡村父老。当然，我不敢要求两位，只是请求。”之所以不敢讲出来，就是乌鸦和小狐狸已然对自己母子有大恩，白帝子万不敢得寸进尺。 “哎哎哎！你个小白泥鳅，你老家那村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想起那个淳朴善良的凡人村里，小狐狸就气得要死要活，“不是我们不带他们来，是他们拒绝了我们！哎呀呀，气死我啦，我们那么求他们，他们都不来，太不给面子了！我这小暴脾气，只要一想起那次的破事，就恨不得揍你一顿！”说着话，秋千把自己的幻珠召了出来，作势就要砸白龙少年。 “别别别……秋千姐，息怒，息怒。”白帝子赶忙求饶，“我倒是也记得，但那次是那次，现在是现在，说不定外婆他们转变想法了呢？” “那你什么意思？”鸟人说，“咋的？还要我们去求一次：运气好的话，他们能同意；运气不好的话，我们再丢一次脸？！” 白龙少年道：“放心，说什么也不能叫鸟哥和秋千姐再丢脸。我想好了，等哪天我回老家一趟，问问外婆他们的想法。话说呀，我已经好久没见外婆了呢。”说到这，少年人的语气渐渐变得低沉，好像有些伤感。 “你给我少装相！”鸟人斥道，“你小子从来也没和你姥姥亲近过呀！不是一直住在水下龙宫吗？哪有感情？！要是你娘说想母亲，那才对劲呢。” 白帝子母亲和父亲的感情故事稍微有点波折，但还算简单，总结就是：一条红龙抢了一个凡人姑娘做媳妇，生下一个孩子；姑娘也喜欢红龙，但无法常常与母亲见面，十分思念；鸟人和秋千得到九天玄女的命令，要惩处恶龙，但二人念在红龙和凡人姑娘前世有缘，这一世也未有过于强迫，所以没有杀戮红龙，把事情还算圆满地解决——白帝子几乎没和外婆有过任何接触，仅仅见过一次面。 “嘿嘿，我这不是替我娘思念一下外婆嘛~”白帝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总之呀，保证不麻烦鸟哥和秋千姐。” “行。”鸟人和秋千说道，“你自己处理。不过说好了，注意安全，一定要在有人保护你出门的前提下去，明白不？” “知道。”秋鸟山入口就在前面，白龙少年心急，拉着寅虎少女快步冲进去，并回头和乌鸦、小狐狸摆手，“谢谢啦，鸟哥，秋千姐，谢谢你们。” “哼~滚蛋~才不用你们谢呢。哼~” 第四十八章 凤梧 穿过结界，进入秋鸟山，迈步去中心位置查看那只体质奇寒的小凤凰，玉鸟人顺便给几个女士求婚——当然，全数失败。 “这就是那个凤凰？”秋千一手拎着小凤凰，另外一只手擦口水，“好像没什么变化呀，还是虚虚弱弱，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没救了呀？”讲话同时，小狐狸也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铁锅，意图“不明”。 “狐狸大姐，您高抬贵手，别欺负人家了。”一只鹦鹉从秋鸟树中露出头，小声说，“人家还小，还活着，您别炖了它，好吗？” “我没想炖它。”秋千尾巴猛地飞出，精准窜入秋鸟树内，把鹦鹉抓了出来，“我是要炖你！”这小狐狸平时做什么都磨磨蹭蹭，唯独这种时候，速度那个快呀，把鹦鹉按入锅中，倒上水架上火就开始炖。 “哎呀呀！狐狸大姐饶命！饶命！”落在锅里的鹦鹉拼命挣扎，“救命啊！救命！狐狸大姐放过小的！放过小的！” 秋千和名叫“闭嘴”的鹦鹉闹得正欢，那一直昏迷的小凤凰似乎受到惊扰，醒了过来。“咳咳，咳咳……”小家伙尝试睁开眼，站起身，但根本没那个力气，不停咳嗽。 “嗖~”此时，一个人影闪过来，把小凤凰从小狐狸魔掌抢下，放回秋鸟树核心的一个小窝里，仔细引导生机之力和温阳之力为它治疗，特别精心。“玉小姐，别闹了，这孩子需要静养。”这人影非是外人，郎景是也。 鸟人问：“宝玉兄弟，你这是去哪了？”自从小凤凰到来，郎景就负责照顾它，勤勤恳恳，衣不解带，很少离开，“让我猜猜，是不是你那俩外甥出问题了？” “没错，就是浪回和崇香。”趁小狐狸不注意，鹦鹉从锅里爬出，湿漉漉的它再次逃入秋鸟树内躲藏，但还是忘不了讲话，“自从上次乌鸦哥和奎木狼冲突，那俩小鬼的情绪就不太正常，时不时皱眉，明显很哀愁，但又不知找谁诉说。咱们秋鸟山不少人尝试开导那俩小鬼，但效果不太好，所以郎景在感觉小凤凰情况稳定后，以舅舅的身份和他们说说话。不过呀，郎景的这个‘舅舅’身份不太对劲，那俩孩子是朗月上辈子的儿女，他能算舅舅吗？算不上。还有啊，乌鸦哥，你以前好像讲过，两个小鬼当年差点杀了郎景和朗月，他们的关系相比‘亲人’，更像‘仇人’。哎呀，要是这么说的话，郎景找他们谈话，岂不是火上浇油？郎景是不是故意报复他们……”此处省略一亿字。 “闭嘴，你给我闭嘴！”秋千听得烦躁，怒斥鹦鹉，“你给我下来，我要炖了你！快下来！”小狐狸张牙舞爪再次放出尾巴去抓鹦鹉，但没能成功抓到。 鸟人问郎景，“结果如何？” 郎景摇摇头，“不好。” “症结在何处？” 郎景说：“对于那个家伙，两个孩子不在意，但却愧疚因他们二人给咱们酒馆惹来大祸。玉先生对那两个孩子有大恩，酒馆里的每个人都对他们颇为照顾，是他们亲人，结果这次却差点导致祸事，他们当然难受。”其实在第一次鸟人与奎木狼相争后，俩孩子尚且不算特别惭愧，但随着群星围困女儿国，他们两个主动把责任算在自己身上，“然后就郁闷了。” “这样啊。”鸟人说，“也不至于太严重？” “呵呵，确实不严重。”郎景笑道，“玉先生你别听‘闭嘴’胡说，俩孩子其实就是情绪稍微有点低落，没有太大危险。” “我就说嘛~那俩孩子这些年在108鬼差局处理了数不清的案件，每一件都是伤衰病哀怒恨愧，他们应该很习惯这种情绪才对，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就想不开呢。”乌鸦瞧了眼又落入小狐狸魔掌的鹦鹉，高喊，“闺女，炖了它！今天必须炖了这个爱嚼舌头，胡说八道的鹦鹉！” 乌鸦等人玩闹一会——乌鸦和小狐狸“玩”，那个鹦鹉“闹”，企云从外面走过来，说有人找玉氏父女，而且是漂亮的女士找。鸟人大喜，心说终于又姑娘找自己，顿时嗷嗷叫着往外冲，很快便来到了酒馆，看见那个找自己的人，可是在看到那姑娘时，乌鸦瞬间老老实实，不敢有半点流氓话。 “您是……？”鸟人咽了口唾液，慢慢往后退，谨慎而胆怯地盯着面前这位修为高达上品大罗金仙的姑娘，“朱雀长公主，凤梧女士？” “见过玉先生。”凤梧拱手行礼，“之前玉先生拯救我凤凰族，对我族有大恩，在下本该早来拜见，但没有太好机会，今日才来恩谢，晚了些，还请先生见谅。” “哎呦呦呦……女士，您好。”鸟人可不敢承凤梧的行礼，噗通就跪下了，“小的只是凑巧帮了凤红大神一个小忙，算不得什么，您别客气。” 乌鸦下跪的时候，慢慢悠悠赶来的小狐狸从后堂走过来，一边走还开口嘲讽道：“让我瞧瞧，是哪个瞎眼的姑娘找我爹。”嘚嘚瑟瑟的秋千来到大厅，看到自己跪地的爹，以及，“啊~~~！凤桐女士！”她也瞬间跪了，“哎呦，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么来我们这种破地方？！不会是因为我上次在凤凰秘境偷东西的事？您大人不计小人，千万别怪罪小的，小的把东西还给您就是了——虽然东西都已经被我卖了。当然，如果您觉得生气，那好，你就狠狠地打我……打我的爹！随便打！我绝不阻拦！” 望着跪地的两个妖怪，长公主微微笑道：“玉小姐还是那么风趣。玉先生也如传闻中那般幽默呀。呵呵呵……” 人说娇唇一笑百媚生，可长相俊美的凤梧笑那么一下，整个酒馆没人感觉她“媚”，反而隐隐看到一些“威”散开，本就因她到来而声音减小的大厅变得安安静静，所有人都如乌鸦一样，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强行压制心中的恐惧。在柜台处假装没有在意凤梧的饕餮婆婆心中暗道：“好一个天生的领袖！好一个狠辣气息由内透向外的猛禽！” 凤梧并不意外周围人的反应，她平时在凤凰秘境时只要讲话，其他凤凰众也会全数熄声，“好了，起身，玉先生，玉小姐。”长公主说道，“两位是凤凰族的恩人，可不能给我跪下，若是被家父知道，家父一定会训斥我的。或者，也要在下陪着两位跪下。” “别别别……”鸟人和秋千赶紧起来，“您这样的大人物可跪不得，我们受不起。” 寒暄几句，众人寻了个位置坐下。乌鸦恭敬地询问朱雀长公主的来意，凤梧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回答。话说，不止凤梧驾到，朱雀家三公主凤英也是一同前来，但凤梧气场太大，愣是把妹妹的存在给遮掩了，大家都没太注意到那位仪态高贵的三公主。 “一是拜访姑姑，”凤梧说，“凤锦姑姑……不对，酉锦姑姑上次去凤凰秘境，走得太急，凤凰族礼数未到，今日特来补上。玉先生，”长公主微笑着对鸟人说，“可以把酉锦姑姑请出来吗？” “这个……”乌鸦有点为难，因为酉锦那脾气不比凤梧强，又横又倔，“公主殿下见谅，酉锦在自修闭关，不适合出来见面。” “哦。”凤梧点头，“那好。不过礼物，还请两位带上。”长公主翻手变出一个礼盒。 “好说！”看到礼物，秋千心中惧色瞬间消散，喜滋滋就要接，“凤凰族的东西，应该会很贵重？！” “啪~”鸟人轻拍女儿的手，“别毛毛躁躁的，弄坏了礼物，你赔得起吗？！”他客气接过礼盒，递给企云，请她送去桃源区。 “除此之外，”凤梧说道，“在下还想向玉先生打听一个人。” “谁？” “一个最近与玉先生发生矛盾的女子。” “莫非是……？” “对，就是蓝珊。”凤梧说道，“我已经听说，不久前蓝珊冲撞了玉先生。在这里，在下替她向玉先生道勤。”长公主再次拱手。 “没没没……没冲撞，没冲撞。”鸟人不敢隐瞒，把蓝珊和那个小凤凰的情况说了说，“……如果那位女士没说谎的话，我们救下的小凤凰应该是凤桐太子殿下的女儿？” “正是弟弟的女儿，我的侄女。”凤梧痛心疾首地说，“让玉先生看笑话了，我弟弟竟然做出那等丑事，着实不算个男子汉。” “竟然是真的？！”秋千略有惊讶，在心里念叨说，“你们凤凰族天天一副高傲的样子，结果也是和凡间的混乱家庭一样，都是糟烂事。” 乌鸦最了解自己闺女，心知她一定在暗骂凤凰族，为了防止秋千不小心说出声，鸟人赶忙抓住小狐狸后颈，轻轻一拉，使其显出九尾原形，塞进自己衣领里，不许它露头，而后才对凤梧说道：“公主殿下，您今天是来接走那只小凤凰的？可以可以，随时可以接走。” “不是，不是来接侄女的。”凤梧笑道，“玉先生，不要总叫在下‘公主’，显得疏远，叫我凤梧就可以。” “……”鸟人迟疑一下，摇摇头，“还是叫您凤梧姑娘？” “可以。”凤梧说，“关于那只小凤凰，我们朱雀家已然很对不起她们母女，不敢轻易决定孩子的去留，在蓝珊表明意见前我们不会接走它。想来凭玉先生烈火之法，应该能够照顾好它。”讲这句话时，朱雀长公主的气息稍稍有点尖锐，暗藏挑衅的意思。在见玉鸟人之前，朱雀大神凤红曾经多次对自己的儿女说玉鸟人是如今万界之内最强至阳烈火操纵者，向来骄傲的凤梧和凤桐都不是特别服气。 乌鸦能感觉到凤梧的气态，但没有说出来，“好，那孩子放我这可以，没问题。可是凤梧姑娘，你既然不是为了小凤凰，又因何来此？” “我确实不为小凤凰，但却要见一见蓝珊。” 第四十九章 凰极 洪荒某处。 两道遁光一前一后遁飞，速度极快，非普通修士能比。 “蓝珊女士，别跑了！还请停下。”元鲲大力呼扇翅膀数次，拦住前面的遁光，“不是说好随我去见夸父大人吗？怎么半路改主意了？” “我不放心女儿！”蓝珊说道，“就算你们黄天没有害我的意思，去见夸父前我也要见见女儿！我需要确认玉鸟人不会伤害她！” “这……”元鲲劝说道，“玉鸟人一定不会伤害您女儿，我保证！” “你保证有什么用！我要亲自见她！”蓝珊说道，“你不要阻拦我！” “额……好。”元鲲心知不满足蓝珊的想法，很难把她带去黄天首领面前，“那我陪你去，远远地瞧一眼。蓝珊女士大概不太了解，那玉鸟人和玉秋千都是厉害人物：一个拥有恶罪神眼，只要他看过一眼的修士，无论怎么幻化都没用；其女玉秋千是九尾天狐，擅长幻术，普通的障眼法她一眼就能勘破。要去见你的女儿，需要在他们离开女儿国的时候。” 安抚好蓝珊，元鲲二人偷偷潜伏到女儿国附近，还没等他们进城，忽见三道遁光朝某个方向飞走，正是玉鸟人、玉秋千，以及…… “啊！是凤梧！”之前还非要见女儿的蓝珊不知怎么地，突然往后退，很害怕的样子，“她怎么和玉鸟人在一块？！” “蓝女士，你怎么了？”元鲲问，“你很害怕她吗？” “当然害怕！”蓝珊说，“那凤梧是个女暴君，多年来伤杀不少凤凰众，谁不怕她！那年凤梧走火入魔，不但杀了自己的伴侣，连朱舞大人都险些死在她手里！”朱舞便是朱雀大神凤红（朱红）的原配妻子，也是凤梧（朱梧）和凤桐（朱桐）的母亲，但为了照顾凤凰秘境内的族人，耗尽心血，已然陨落。 “哦？”元鲲只是听说过凤梧的名号，但没有机会接触。 “她来是什么意思？为了我吗？”待凤梧走远，蓝珊的惧意慢慢减轻，“她虽然暴虐，却还算讲道理，为了我的事，差点把她弟弟打死，应该不会突然要捕杀我？” “也许是为了你的女儿。”元鲲说，“毕竟那也是她的侄女。” “不是！”蓝珊怒瞪元鲲，“那只是我的女儿，与朱雀一家无关！” “别生气，别生气。”元鲲知道自己说错话，赶紧转移话题，“刚好，三个厉害的人离开，我们可以混入女儿国。不过也不要放松警惕，只能远远看着，不可轻举妄动。夸父大人说，即便不考虑饕餮酒馆的诸多大妖，单单女儿国整体都在玉鸟人的秋鸟界范围内，也足以灭杀入侵之敌。”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不再多言，蓝珊和元鲲二人转换形象，收敛气息，扮做普通妖怪的模样进入城内。 另一边，且说玉鸟人父女和凤梧。凤梧所说的“为了蓝珊”，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和她谈谈，做些补偿。朱雀长公主清楚，既然凤凰秘境重新回归洪荒大界，蓝珊一定可以找到奇人异士治好女儿，并永远脱离凤凰族，既如此，在她离开前，朱雀族必须予以补偿。凤梧对蓝珊还算了解，猜到她必然不放心女儿在饕餮酒馆，大概率会在女儿国徘徊，所以想守株待兔，尝试能不能等到她。 “英儿是个机敏姑娘，有她在，足以及时发现蓝珊。”凤梧说道，“至于我，既然两位需要保镖，那在下责无旁贷，愿意为两位服务。” “这……”受宠若惊的乌鸦和狐狸很紧张，“您可是上品大罗金仙，整个三界，甚至整个大道都找不出几个的大人物，仅仅为了些许小事，亲自出面保护我们，不合适？” “不要客气。”凤梧说，“我凤凰族知恩图报，绝不会忘记两位对凤凰族的帮助。” “额……好。”乌鸦和小狐狸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那么，玉氏父女到底出远门要做什么呢？很简单，去找凰极。上次凰一哥把自己的后辈儿孙灵魂送到地府后，突然心血来潮查了查生死簿，想看看自己那位凡人伴侣的情况。饕餮酒馆与冥界关系极好，既有鸟人和秋千等人担任临时鬼差，还有婆和与梦婆那层师徒关系，所以对于凰极要查生死簿的要求，判官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叫他看了。结果这不看不要紧，看了吓一跳，凰极发现自己当年的那位伴侣本世做了不少坏事，若是继续下去，说不准要沉沦十八层地狱几百几千年。 “然后一哥他跑到那个‘前妻’处，化作一只‘奇鸟’，每天劝阻他前妻，希望她改邪归正。”秋千娓娓道来她和鸟人从二郎神那里听说的事，“唉~没想到一哥那种最守规矩的人也难逃情义纠缠，犯了忌讳，犯了天条。”身为修士，去见已经因果了结的亲友，不但稍微触犯天条和地府律法，而且对修炼极为不利，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小狐狸和乌鸦特别担心凰一哥。 凤梧问：“那女子是何身份？因何能做下大恶？” “和你一样，是长公主。”鸟人随口说了句，但很快反应过来，大声解释，“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凤梧姑娘你做了恶，只是说那个女子也是长公主。” 秋千说：“一哥的前妻转世投胎落在一个小王国的皇室内，成了长公主，很受宠爱，也不知是天生性格，还是受她那个暴君父亲的影响，那位长公主自小就霸道，打奴仆，打侍卫，打兄弟，打妃嫔，除了她那个暴君父亲，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欺辱，其人手段狠辣，歹毒凶恶，为王国所有人恐惧。” 鸟人说：“凤梧姑娘刚刚回盘古界，可能不太了解地府的规矩。虽说生灵投胎有好坏之分，但往往只代表出生时的状况，后面的运程，原则上不受天庭和地府管控：诞生于好家庭，也可能陡遭劫难，家道中落；生在坏家庭，也可能时来运转，富贵荣华。不过在某些特殊情况，天庭和地府还是会增减生灵的运程：做好事做得太多，善感天地，天庭和地府会赐福赐寿；相应地，作恶作甚，天地恶之，天庭会派出雷神劈杀，地府修改生死簿，提前勾魂。一哥那个前妻，还有她的父亲就是作恶太多，天庭运道神府削减其家族运势，使其王位不稳，地府则减少二人寿元，配合天庭，让他们两个死于反抗民众组成的义军之手。” 小狐狸说：“我们现在特别害怕一哥为了‘爱情’，出手攻击义军，强行维持王朝持续，那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揍他一顿了。”由于涉及到凰极，而且还可能发生冲突，所以此次秋鸟山的大部分人都不适合跟随乌鸦父女出行，但找外人又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俩人很苦恼，幸好有凤梧主动帮忙。秋千道：“凤梧姑娘，你一会下手轻点，别直接打死，行不？饕餮老妖怪是个重男轻女的家伙，爱一哥爱得紧，他受伤太重的话，老妖怪又得抹泪啦。” 凤梧笑了笑，“两位，我见过凰极先生，从心底认为他不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所以……呵呵，两位不用担心太多，这次不会有任何问题。” “哦~？”乌鸦和小狐狸也认为凰极不至于乱来，但不得不防，“希望。” “放心，绝对不会。”凤梧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见到凰极的样子，“那么儒雅友善的先生，一定很睿智。” 第五十零章 公主和凤凰 凶残能够震慑一时，却难以永久有效，当勇敢的火焰燎原而起，曾经的恐惧迅速转化为怒焰，将面前的敌人焚灭。此刻，一场关乎王国命运的大战正在发生：义军已然冲破城门，杀死暴君，曾经为虎作伥的兵士们纷纷放下武器，甚至倒戈相向；正义的力量今日终于拧成一股绳，所有人涌向皇宫，进行最后的处决——杀死长公主。只是，听着宫门外愤怒民众的怒吼，长公主不但不害怕，反而目露疯狂之色，她早就提前在都城各处埋放了火药，只要从皇宫点燃，爆炸接连发生，一切的一切都将成为飞灰。 “哈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所有人垫背！” 陷入绝境的公主从鸟笼里掐出一只金色鸟儿，狂躁的眼神中罕见地露出一点可惜。这只鸟是不久前偶然落入皇宫的奇鸟，不但羽色俊丽，仪态超然，而且竟然会讲话，言语深沉醇厚，极具魅力，长公主看到它一眼就爱上了。不过这只鸟总是惹长公主生气，常常替那些草芥一般的百姓说话，若非由衷喜爱它，公主早把鸟儿剁成肉泥了。 “鸟儿，快！吐火！”公主对金鸟喊道，“你不是表演过吐火的绝技吗？来来来，赶紧吐火。只要你吐出一缕，很快便有滔天盛炎迭起，想来一定特别震撼。本公主能有如此轰轰烈烈的落幕，也算值了！哈哈哈哈……” 可惜鸟儿并不吐火，反而不厌其烦地劝说公主不要做引燃火药，“公主，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和你父亲为恶太甚，天道不容，今日之果实乃合情合理，你又何必在最后的时刻徒造业障。你若真的与外面的民众同归于尽，到了地府绝对不会好过！公主殿下，还请三思呀！” “少废话！”长公主怒道，“什么报应！？呸！我不信！我就是要把所有人一块带走，哪怕到了地府，他们也是我的奴仆！快吐火！”疯狂的公主用力掐捏金鸟，想从它的嘴里挤出火焰，可任凭她如何用力，鸟儿就是不喷火。“你混账！”气愤无比的她用力把鸟儿扔在地上，用脚跺踩数次，“本想着把焚灭刁民草芥的伟业与你分享，让你也参与到这项载列史册的壮举中，不曾想你这般不识抬举！也罢，没有你，我也能点火！”长公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几次，火焰慢慢燃着，“哈哈哈哈！可以了！这下可以了！哈哈哈……” 那摔在地上金色鸟儿看到公主要点火，突然“唳！”从嘴里发出清雅鸣叫，闪耀的光彩绽放，其体陡然长大，片刻间竟然变为展翅有十几丈的巨大凤凰，“且慢！” “啊！你！”公主看着凤凰，大惊失色，连手里的火折子都掉落在的，差点直接点燃火药，“你这是……能变这么大？”。 凤凰双目饱含复杂情绪，紧紧盯着自己曾经的爱人，希望从她的形影中看到过去的“她”，但很明显，那是妄想，凤凰无法在公主身上找到任何与那个“她”重合的地方，只有无尽的疯狂和暴虐。“你真的要杀光所有民众？” “我……我……”惊恐的公主迟疑片刻后，表情迅速变为喜悦，“啊！神鸟！你是神鸟！哈哈哈哈……有你在，那些杂碎百姓算什么！算什么！！！哈哈哈哈……我还不用死了，我还可以继续统治这个王国，我还可以随意屠戮他们，哈哈哈哈……”绝处逢生的她猛地扑向凤凰，一把抱住它，“快！帮我杀了那些犯上刁民！杀了他们！快啊！” “你真的要杀光他们？”凤凰再次问道，“全部杀光？”此时，宫殿的大门即将承受不住义军的撞击，随时可能倒塌。 “没错！杀光！全部杀光！”公主恶狠狠地瞪视终于碎裂的大门，眸子里的狂暴几乎化为实质的烈焰，“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唳！”凤凰惊鸣，华光万丈。 冲入大殿的民众看到巨大的神鸟，全都惊了，之前一往无前的气势在这等圣灵面前瞬间显得微不足道，所有人都呆滞在现场，不敢往前。 “哈哈哈哈！怕了！？怕了！？哈哈哈哈！”喜不自胜的公主气焰嚣张，怒指众人，“你们都要死！都要死！我的神鸟会杀光你们！哈哈哈！全部杀光！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唳！”凤凰三次鸣叫，金焰更盛，只见它突然张开大嘴，“咕咚”，竟是把公主整个人吞掉，而后展开双翅，金光漫放，弥盖整个都城；光华裹住各处火药后，凤凰再使妙法，将所有危险物扇向九天。“恭喜你们，你们胜利了。”凤凰用脆亮的声音对义军说，“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礼花，希望你们能喜欢。” 凤凰朝天喷炎，火药瞬间闪烁出灿烂光彩，这用于杀死民众的东西此刻变为庆祝之物，照亮所有人的脸庞。从今日起，这个王国的未来将更加光明。 ………………………………………… “呦呵~？”悬于高天的鸟人阴阳怪气地说，“这个蠢鸟确实没有乱来，还凑合呀。” “凑合什么呀！？”拍灭被火药引燃的尾巴，秋千大骂，“小凰子公然在凡人面前现身，强行插手凡间事务，改变王国运势，这是大罪！我要弄死他！” 其实小狐狸这话讲得不对，即便没有凰极，按照天庭设定好的“剧本”，长公主引燃宫殿内的火药只能炸死自己，其他地方的火药会因为阴差阳错的理由熄灭——此时此刻此地，有多个天庭运道神府的天神藏匿在各处，严密监视着城内动向，亲自把控“剧情”走向。之所以是二郎神告知玉鸟人父女关于凰极的事，便因为运道神府的天神认出了这位大妖的身份，特别为难，生怕他强行干预“剧本”。太乙金仙在三界是顶尖战力，运道神府的人加一块也打不过凰极，只能请司法神府或者神兵府帮忙。杨戬和凰极有不打不相识的交情，再加上与玉氏父女的真挚情谊，所以没有走官府渠道派出特行组或者雷神，而是叫乌鸦和小狐狸自己处理。 “那你去~”乌鸦说，“我提醒你，这家伙现在一定特生气，你若此时惹他……嘿嘿嘿……放心，我会给你做病号餐的。”话说，秋千的尾巴不是被火药引燃，乃是鸟人暗中使坏。 “……”小狐狸想了想，“算了，这次饶了他。下次，下次再弄死他。” 事件了结，凤凰展翅遁上高天，来到秋千等人面前，刚刚还骂他的乌鸦和小狐狸见凰极的脸色难看，立刻换上笑脸。 “呦~一哥，你好啊~好久不见。”鸟人和秋千说，“一哥果然是守规矩，识大局的人，真棒！是我们崇拜的偶像！好崇拜你呦~” 第五十一章 地府刑罚 凰极太了解乌鸦和小狐狸，哪会不晓得他们一定在心里骂自己，但并不在乎，他拱手向凤梧行礼，“见过朱雀大公主。” “凰极先生你好。”凤梧拱手回礼，“我早就知道先生是明智之人，果然不出我所料。” “让姑娘见笑了。”凰极说道，“作为一个修士，我无法斩断红尘牵连，惭愧惭愧。” 凤梧刚刚回归盘古界，没有适应、认可如今三界规则，完全不认为凰极有错，反倒觉得他该帮那个公主用武力制御民众才对，但自然是能明说，是以换了话题，问道：“先生准备怎么处理那个公主？” “对啊对啊。”乌鸦和小狐狸也凑上去问，“一哥，你不会想把她带到咱秋鸟界内？我告诉你哦，不行！绝对不行！除非你给钱。” 凰极瞪了眼两个笨蛋，说道：“放心，我不带她去女儿国，送地府。你们两个是鬼差，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 “据我所知，”凤梧说，“这公主如果到了地府，判官大概率会严惩她，必定进十八层地狱的某层。凰极先生，你忍心看自己的爱人受苦？凭凰极先生的实力，强行留下一个灵魂，地府应该不会说什么？”这话一点没错，自从孙悟空破掉生死簿的奥妙，地府每天都得丢个千八百万个灵魂，不差这一个两个，莫说是凰极这种太乙金仙，就是随便一个小妖怪偷走了此女魂魄，地府也懒得管。 “是曾经的爱人。”凰极开口纠正凤梧的说法，“当她喝过孟婆汤之后，与我的关系便断绝了，我没理由再干预她的一切——今天已然犯规。一世轮回一世情，再世相遇陌路行，我的爱人是那个善良淳朴的农家女子，不是这个疯狂暴虐的王室公主。她有罪，该偿罪——这是天理，也是我们的道理。”说到这时，他看了眼乌鸦和小狐狸，似乎要从他们那里获得认同，但很可惜，鸟人和秋千又在因为奇怪的理由打架，根本没搭理凰极那茬，气得凰极直翻白眼。 “哦~？”凤梧发出一个不明意味的声音。 凰极的问题到此为止，鸟人父女带着疯公主的魂魄要下地府，凰极最初说不一块去，但拗不过乌鸦和小狐狸的纠缠，他“勉为其难”跟上。到了地府，按照正常流程审判，判官看到生死簿上面的信息，要动点手脚，给凰极一个面子，轻判公主，但凰极主动表示不需要，最后判官罚公主入刑狱一千年。地府有十八座刑狱，无数囚狱，轻罪在囚狱受罚，重罪在刑狱受苦；与凡间说法不同，凡人死后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进刑狱，比如诽谤、给丧夫之女牵线、教唆他人不和、传瞎话、杀牛杀马等行为，连进刑狱的资格都没有，那些都是凡间官府为了吓唬百姓瞎编的。 “一般来说，只要不直接或‘三次间接’内对其他高智慧生灵造成躯体伤害，就不会进刑狱。”鸟人闲来无事和秋千讨论十八层地狱，顺便在凰极和凤梧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专业，“而且地府只惩戒‘未罚之罪’。” 秋千问：“何为‘未罚之罪’？” “我说闺女呀，你我做鬼差也有几十年了，你这业务水平还是不行啊。平时不瞧几眼《鬼差手册》吗？”鸟人道，“所谓‘未罚之罪’，就是在凡间没有受到惩罚的罪过。比如：一个人无端伤杀另外一个人，若是在凡间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到了地府就不会重复受罚；可如果一个人无端伤杀另外一个人，没有在凡间受罚，那到了地府他就惨喽，将会受到比凡间残忍无数倍的惩罚。还有一种情况是：一个人无端伤杀许多人，罪过太重，但凡间最严厉的刑罚也不足以抵偿他的罪孽，那么地府便会进行补偿惩罚。” “哦，这样啊。”秋千点点头，“战争呢？战争怎么算？有许多厉害战士能杀许多人？会如何判？” “这个比较复杂，涉及到国家运道。”鸟人道，“王侯将相等人的罪责需要天庭司法神府天条神府、天条神府和地府十殿阎罗联合判定，不是咱们这种小鬼差能弄明白。单说普通士兵，在大战过程中伤杀敌人，一般不会有罪过——无论战争是否正义。可如果是战争之外，士兵无论是杀俘虏，还是杀民众，都有罪——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秋千问：“哎？白帝子老弟的母系祖宗——武安君白起，那个怎么算的？坑杀三十万人呀！得多大罪啊！不得在刑狱待到天荒地老呀？！估计地府黄了，他也出不来。” “那个更复杂，牵连了秦始皇嬴政。”鸟人说，“赢叔有玉皇大帝的背景，凡是关于秦国的事都复杂，都是绝密，我不知道。说到赢叔，走，咱们去皇陵酒店搓一顿呀？。” “好主意啊！”秋千点点头，“去赢叔那里搓一顿！” “你带钱了吗？” “带什么钱？！咱们去赢叔那吃饭，什么时候花过钱？不都是吃完挨顿揍吗？” “也对啊。好久没去赢叔那里骗吃骗喝了，有点忘记流程了。” “爹呀，你看你，刚刚还说我做鬼差不专业呢，你这种做流氓的水平也有下降啊。咱们是流氓耶，吃饭给钱的话，多丢人呀——吃霸王餐之后挨揍才是咱们的正常发挥。” “有道理。走！吃霸王餐去喽~” “走喽~” 乌鸦和小狐狸胡说八道的时候，凤梧和凰极一直没有说话，既插不进嘴，也不想开口，见他们转向金花城，俩人也没犹豫，一块跟了上去。 流光划过天际，鸟人几个很快便来到金花城，走近皇陵酒店。不过在酒店门口，凤梧和凰极顺利进到里面，没人阻拦，可乌鸦和小狐狸刚要迈步，几个陶俑强魂里面挡住他们。 “玉鸟人，玉秋千，又来吃霸王餐？”陶俑强魂甲说道，“你们怎么一点记性没有呀？忘记上次打你们打得吱哇叫唤了？” “是啊。”乌鸦和小狐狸已然是完全不要脸，直言道，“就是来吃霸王餐的，反正挨顿揍就能抵账，怕什么？放心，我们是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吃完就跑，保证等在一旁挨揍。你们赶紧躲开，别妨碍我们吃饭和挨揍。” 几个强魂都无语了，“不行，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叫你们进。敢闹的话，直接揍你们哦！” “别这样嘛~”鸟人和秋千指着已经找到座位坐下的凤梧和凰极，“我们和他们是一块的，我们是他们的宠物，这次无论吃什么都有他们付钱。” 强魂甲说：“本店有规矩，谢绝宠物入内。” “在哪呢？”鸟人问，“哪有这条规矩？” “刚规定的。”强魂说道，“而且其他宠物不在禁止名单内，只有复活金乌和九尾天狐两种。” “你们这不是成心欺负我们吗？” “对啊，就是欺负你们。怎么，不服？” “哎呦，你们不能这样欺负人，我们说不定这次就能给钱呢？” “先掏钱出来看看。” “哪有还没吃饭就掏钱的规矩呀？” “也没有用‘挨揍’抵偿‘饭钱’的规矩呀，你们还不是三番两次来这耍无赖？” …… 好说歹说，强魂们就是不许乌鸦和小狐狸进去，任凭他们如何哀求，如何胡搅蛮缠，都没用。就在里面的凤梧准备起身给两个流氓解围的时候，一个老者来到门口，瞧着满地打滚的鸟人和秋千，笑了笑，对几个强魂说：“让他们进来，我请他们吃饭。” 第五十二章 老头 跟随老者来到某个包房，乌鸦和小狐狸一点不客气，坐下就开始点菜，气势十足，一副要把自己二人撑死的意思。老者瞧鸟人和秋千那不要脸的样子，感慨道：“你们两个是一点都没变。” “当然没变！”把菜单扔到一旁，乌鸦和小狐狸牛气哄哄地用眼角斜视老者，嘲讽道，“犁平老头，倒是你，哪还有凶兽的样子。你看看你，慈眉善目，笑意盈盈，还有半点梼杌族长的凶狠样？啧啧啧，老头，我们对你很失望呀。” “哈哈哈……”梼杌族长犁平笑道，“论争嘴，你们俩总是不输。呵呵呵……” 抬手把饭前小菜倒进嘴里，鸟人问：“老头，最近过得怎么样呀？在地府可开心？寄人篱下的感觉如何？” “过得极好。”犁平说道，“地府的诸位鬼神对梼杌族都比较照顾，连梦婆大仙都曾接见我等，我等深表荣幸。哦，对了，小鸟，小狐狸，我现在是金花城副城主哦，你们的上司哦。” “什么！你是副城主？！”秋千嗷地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做副城主！？我呸！曹叔太没眼光了？怎么能让你做副城主？！”不怪小狐狸这么激动，因为她和乌鸦也曾去金花城城主曹操那里求职，希望能做副城主，面对玉氏父女的这个要求，曹孟德很高兴，高度赞扬两个人为了金花城服务的想法，然后……然后把他们踹了出来。 “别激动嘛~”老梼杌说道，“说什么我也是大罗金仙，做个副城主还不是绰绰有余？小鸟，小狐狸，以后见我的时候尽量尊敬点，说不定老人家我哪天高兴，大手一挥，给你们108鬼差局拨一些额外补助呢。” “……”鸟人和秋千陷入沉默，片刻后脸上显出讨好的表情，“哎呦，犁平老先生，不愧是多年的交情，您能在飞黄腾达后想着我们，我们太开心了。嘿嘿嘿，谢谢老先生。” “哈哈哈……你们这个市侩样啊，真是叫人没辙。”犁平说道，“我过得还不错，但你们……呵呵，最近好像很热闹呀。尤其是四凶岭的那一场乱子，两位至阴女神下场对招，着实是把三界惊到了。哎呀，如今老人家我越发庆幸自己的离开四凶岭的选择，若是不走的话，我们梼杌族怕是得损失更大。” “你还有脸说。”鸟人说，“之前饕餮族劫杀你们梼杌族时，我还稍微认为你们有点冤枉，出手救你们，但这次左王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以给饕餮族复仇的利用攻击穷奇族，其实还是蛮合理的。老头，据对你们的了解，四凶族中你的城府最深，当年唆使右江下凡作乱，你应该是罪魁祸首。” “小鸟，话可不能这么说。”犁平道，“我承认，当年就是我引头四凶下凡，但我可没有害饕餮族的想法。那时节天庭建立，三界雏形显现，天庭和地府自称不操纵凡间之事，道门和佛门隐于仙山宝刹之内，也不直接干预凡人，既如此，我们四凶族何不趁势而起，奴役旺族，统御凡道？唉~我当真没有害饕餮族的想法，但错判了形势，自大无知，险些导致四凶灭尽，确实是有错。” 秋千道：“别来这套，别弄得好像你是好心。你这糟老头子，最没好心眼了，活该差点灭族。” 面对两个流氓当面嘲讽漫骂，犁平却并没有生气，别人骂他，他可能会反驳几句，但这俩货嘛，他根本不往心里去。此时服务人员端来几盘菜，老梼杌指着其中一旁说道：“来来来，尝尝，地府的特产。” “我说老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比你来地府的时间更早，怎么弄得你是地府原住民似的。”鸟人说，“不就是‘灵幻旺肉’吗？觉得我们没吃过？” 所谓“灵幻旺肉”，也叫“灵魂旺肉”，还有“法术旺肉”“假旺肉”之类的称呼，乃是地府小鬼惩治奸邪恶毒之徒时的“额外产品”。冥界有许多残忍手段，比如挖心挖肝之类的招数，为了让受刑之人尝到足够的痛苦，当进行一次刑罚后，鬼神们会利用生死簿的力量，施展特殊法术恢复受刑之人的躯体，继续进行折磨。也就是说这些“旺肉”其实都是法术变化而成，并非天然产出。这种“假旺肉”按理说也不应该流入市场，但没办法，这东西太暴利了，每年都能给冥界带来大量收入，供不应求，地府明面上禁止，实则暗中支持，而且为了流通顺畅，地府还会给其他各个节点的神仙好处，所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管。 犁平似笑非笑地问：“你们吃过吗？” “额……”乌鸦和小狐狸还当真没吃过。秋千一直认为所有高智慧生灵都是同胞，哪怕能相残也不能相食，因而一直不吃达到人族智力水平的生物。鸟人嘛，吃腻了，而且是吃真的吃腻了。 “呵呵。”老梼杌举起筷子尝了一口，仔细品味，“不如真的，但也不错。” “你这老头，表情好恶心啊。”秋千说道，“我们才不吃呢。”当然，其实乌鸦以前也和小狐狸讨论过这个问题，二人觉得与吃鸡吃鸭相比，这个也没什么，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二者区别不大，相对于什么都吃的妖魔，小狐狸这种反倒有些矫情和虚伪，但不管怎么讲，她就是不吃。 放下筷子，犁平说道：“四凶岭事件后，穷奇族和饕餮族也离开了那里，现在只剩下混沌一族，现在也不知那生意归谁。两位大概不晓得，最近混蒙那个老家伙偷偷联系我，想联合我控制三界‘旺肉’市场。” “呦呵，胃口很大嘛~”鸟人说道，“怎么，你们都染上了饕餮族的贪婪性子？小心撑死。” “我也觉得他胃口太大。”老梼杌说道，“不但大，而且不知天高地厚。我已经从地府那里得到情报，青丘山好像想接手这份买卖。两位很清楚，这生意一直有青丘山的影子，原本胡美丽、胡美美和胡丽丽只是辅助者，只提建议，不实际插手，现在嘛，娲皇宫降下一个狐狸精胡媚媚，她手腕强，胆子大，似乎要做那生意的掌控者。” “那不叫‘降下’，叫‘提升’。”秋千没好气地说，“胡媚媚本来就是青丘山中青年一代五大经理人之一，创立三界最强风月院百花山，在黑白两道呼风唤雨，却又锦衣夜行，不漏行迹。这次司法神府用尽办法也没有逮到她的尾巴，娲皇宫又强势干预，未来她定然更加张狂。老头，你要有危机感，说不定她不但要拿下‘真旺肉’的生意，‘假旺肉’也可能会插上一脚。” “那倒不至于。”鸟人说道，“胡媚媚说什么也是娲皇宫的人，梼杌老头现在是地府亲信，地府又不傻，怎么会把自己的生意让给别人。” “没错。”犁平说道，“那胡媚媚手笔是很大，但比较会做人，对‘假旺肉’的生意绝口不提，还愿意让出‘真旺肉’的份额给地府，但地府暂时比较犹豫，没决定是否与她合作。” 鸟人问：“老头，我猜得不错的话，现在‘旺肉’生意基本上都是你做主？” “呵呵，”老梼杌说道，“小鸟，何必拐弯抹角，这哪是我‘做主’，是我‘背锅’，但凡未来出了问题，一切责任都在我这里，与地府没有半点关系。” “别管是‘背锅，还是‘做主’，总之你说得算。”秋千问，“你什么态度呀？” “没什么态度，还是希望维持过去的规则。”老梼杌说，“允许加工、售卖，但不得主动屠戮——当然，哄骗也不行。”看来他已经听说了饕餮族的某些行为。“这买卖有违天和，我不愿意做得太过。赚钱没问题，且不可没命花，我对自己的命还是蛮珍惜的，不愿惹下大因果大报应——孟德城主是这样劝我。” “哎呦，不错嘛，果然理智。”鸟人笑道，“世人常说梼杌族冥顽不化，但放在你身上明显不对，怪不得这么多年你这个族长位置稳稳的，你那群倔愣的族人明显不如你。” “你们呀，见面就嘲讽人，真讨厌。”老梼杌笑道，“早知道就不该请你们吃饭，就该叫你们在酒店门口撒泼。” “哎呀，别这么讲嘛~”提到这个，乌鸦和小狐狸立马就怂，“不过就算你不掏钱，只要我们继续满地打滚，一哥也一定丢不起那个人，早晚让我们进来。”说这话时，他俩没有觉得一丁点的羞愧。 “说到凰极，”犁平转头，从包房门缝瞄了眼外面某桌的一对男女，“小鸟，小狐狸，那个女子怎么有点像最近电视上总出现的那位朱雀大公主呀？” “什么叫像，就是！” 第五十三章 不是一路人 皇陵酒店的环境优美，服务全面，整体氛围不错，在这种情况下，儒雅俊朗的男子和高贵美丽的女士对面而坐，品味菜肴的同时说这些清幽话题，那场面是极美的，引得周围不少食客投来歆羡的目光，但同时也叫众人自惭形亏，大家草草结束餐食，匆匆离开大厅。随着大厅的人越来越少，气氛也越来越好，酒店方面特意施法降低光照，辉煌壮丽灯火通明的厅室逐渐暗下来，仅有的几点亮洒在男人和女人的脸上，更显二人的超凡脱俗，再加上一些淡淡的音乐飘散，那感觉…… “太招人恨了！”乌鸦和小狐狸趴在门缝，怒斥凰极是个渣男，“好啊好啊好啊，凡人都说渣男最喜欢的三件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一哥就是典型，这才刚刚把‘前妻’送走，立马又勾搭上一个，实在是太渣了！” “你们两个看着不爽，可以出去打断他们呀。”犁平笑道，“去啊去啊。” “我们哪敢呀！”看了几眼，乌鸦和小狐狸走坐回座位，恶狠狠地吃饭，发泄心中的羡慕嫉妒恨，“一哥就比较不好惹，何况还有一个朱雀大公主。那可是上品大罗金仙呀，我们绑一块都不够她打！” “不至于？”犁平继续拱火，“若是其他族群，你们也许打不过，但朱雀族嘛，小鸟的火焰之术何其高明，这位姑娘的火应该伤不到？” “火是伤不到，但人家是凤凰耶！猛禽耶！”鸟人说，“她要是不玩法术，玩体术，把我抓住就抽巴掌，我还能活？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呵呵呵，你们呀，既然那么怂，就不要总惹祸。”老梼杌说，“那凤凰族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何必为了他们与黄天首领争斗，那夸父不比这位姑娘强？” “这事你别问。”鸟人说，“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关于凤凰族回归的细节，三界少有人知晓，由于涉及到多个无上金仙和混元金仙，乌鸦不敢乱讲。“你只要晓得，我们和祖凰三杰是亲人，必须出手。还有啊，我说不定和酉锦哪天就结婚了，她上辈子是朱雀大神的妹妹，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也得救人。” “结婚？呵呵~”犁平笑道，“这辈子你就别想了。” “现在不是我结不结婚的问题，是小凰子！”乌鸦怒道，“这个小子难不成要和朱雀大公主结成连理？不会？他们好像才第二次见面，怎么就看对眼了。” “俊男美女，才郎佳人，多般配，相互喜欢很正常，一见钟情也不无可能。”犁平说，“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他们这么般配的一对玉人。” “哪般配呀！”鸟人说道，“人家凤梧是什么人？朱雀大神的女儿，凤凰族未来的领袖，最近很可能进入仙班，成为天庭大神，与玉皇大帝等人谈笑，岂是小凰子能比？小凰子算什么？一只凶兽从外面捡来的野鸟，一个破酒馆的服务生，身边都是流氓和笨蛋，他哪和凤梧般配呀？！” “爹呀，你骂小凰子的时候，别把咱们带进去呀。”秋千说，“不过说好了哦，我是流氓，你是笨蛋。”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争的。 老梼杌最喜欢看玉鸟人无能狂怒的样子，那叽叽喳喳，火气冲冲，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谁看了都觉得特别可笑。“小鸟，凰极说什么也是祖凰的躯身化灵，正经的凤凰之脉，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野鸟’了？至于‘破酒馆’之说……呵呵，小鸟，饕餮酒馆现在的实力可是三界瞩目，已然算是一个强大势力喽。”犁平掰着手指算，“首先是你们，一个大罗金仙境界的恶罪金乌，一个玄仙实力的九尾小狐狸；还有婆和，也是大罗金仙，梦婆的弟子；祖凰三杰，三个太乙金仙，天赋绝艳的凤凰；你们家的小宠物吱吱，玄仙级紫金麒麟，紫金一脉唯一纯血后裔……哎呦呦，这叫‘破酒馆’？三界除了几个顶级大势力，还有比你们强的地方吗？” “讨厌啦，不要夸人家啦~”鸟人和秋千最受不了别人夸奖，立刻飘飘然，“没办法，谁叫人家厉害呢，嘿嘿嘿……”俩人乐滋滋笑了一会，但立刻沉下脸，“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希望小凰子和这个凤梧在一块！凭什么！凭什么！我们都是单身，凭什么他能有伴侣！呸！有伴侣的人都招人恨！哼！” “呵呵呵……”犁平不与两个笨蛋争辩，继续说，“如果凰极能和这位实力强身份高的凤梧姑娘结成伴侣，你们饕餮酒馆就更难以想象了。” “放心，不会。”鸟人和秋千褪去玩笑的表情，很正经地说，“他们就算相互有好感，却也不可能在一块——他们不是一路人。” “哦？怎么讲？”犁平仅仅在电视上看过几次凤梧，并不了解她，“怎么？她做了什么，惹了你们？” “暂时没有，”鸟人和秋千说，“但早晚会有。还是那句话：那个凤梧与我们绝对不是一路人。” 老梼杌并不知道为何乌鸦和小狐狸这么确定，但也不深究，毕竟这事与他无关。 却说那大厅内，凰极和凤梧对面而坐，聊得很开心，但正如乌鸦和小狐狸所言，看似高兴的两人，言语间却微微有冲突，对某些事的看法总是或多或少地出现矛盾。只不过二人都是清醒之辈，一旦出现不同看法，立刻转移话题，不至于大声争吵，破坏气氛。这俩人，都在用合适的讲话方式对待今日的见面，尽量保持风度，但由于根源处有着无法调和的差异，不得不时时斟酌选择用词用句——二人很享受这次交流，也很累。 “凰极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常去凤凰秘境做客。”凤梧说，“凤凰族初临祖界，对现今的规则不甚理解，还请凰极先生教授他们一些道理，防止他们行为不慎，犯了忌讳。” “嗯。”凰极点头，“我会寻时间拜访的。” 凤梧说道：“多谢凰极先生赏脸。” 最后讲了些场面话，这次的餐会也就结束了，凰极和凤梧一同起身出门去外面散步，大概还会说些话。 鸟人和秋千见两只凤凰离开，也不多待，把饭菜打包后鬼鬼祟祟跟了出去。望着离开的小狐狸和乌鸦，犁平笑道：“那么重的压力在身上，他们还能如此逍遥，真不知是器量大，还是没心没肺。” “明显是没心没肺。”某个霸气外露的老者不知何时走到门口，说道，“两个小混蛋，根本就是没长心。” 老梼杌在地府的身份已然是很高，再加上修为强，哪怕十殿阎罗都得让他三分，但看着身旁的老者，竟是下意识低头行礼，恭敬地很，“见过陛下。” “无须多礼。”霸气老者招招手，“犁平先生，请进，我们去内室谈谈，想来地府有不少话要对玉皇讲。” 第五十四章 一雌一雄一生一世 微风拂面，秀发飘飞，忘川河边，一对男女便走便聊天。冥界之水皆从黄泉而来，是三界最浑浊，同时也是最干净的水流，金花城这一段经过特殊灵法堤坝过滤，流水虽然还是微微发红，但并不恶劣，反而有些奇妙的色调。伴着落日余晖，暖色金阳，河水发出温润的光华，华光把俊男美女的面孔映照得红彤彤，与朱雀大公主本身的赤炎气态和祖凰公子的金色雄彩相得益彰，金色和红色组合成一副绝美画卷。只可惜…… “秋千，你得替我出气！去去去，你去挠他们！” “我不敢去，我怕挨打。你去，你去，你去，你去啄他们！” 河边，两个打闹的笨蛋搅得画卷多了一些荒唐，又怂又爱惹事的他们不敢上前，但少不得吵吵嚷嚷，叫前面的两人难以沉浸在这绝无仅有的美景和气氛中。 凤梧随便寻了个话题，“这次来，怎么没见到凰极先生的妹妹凤仪姑娘？” “这……我也不清楚最近她在做什么。”凰极说，“凤梧姑娘也清楚，最近我……惭愧惭愧。至于三妹嘛，零零散散见过几次，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表情总是有些心虚，似乎害怕什么。尤其是听到鸟人的声音，她往往会面露羞涩和怒色，不知为何。”一哥甚至怀疑自己妹妹是否昏头地答应了乌鸦的求婚，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出现一瞬便被否决。 “呵呵，这样吗？”凤梧笑了笑，“凰极先生的三妹和我的三妹关系不错，这次英儿本是要找凤仪姑娘去宫明岛观看画展，但来时没有见到凤仪姑娘。” “哦。”凰极说，“朱雀三公主能够愿意与凤仪成为朋友，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很高兴。听乌鸦说，凤英姑娘之前在面对黄天首领时特别勇敢，愿意用生命守护父亲——真是个既美丽高贵又不乏英武的姑娘呀。” “多谢凰极先生夸奖，三妹她是不错。”凤梧说，“只是我也清楚，碍于一些事，三妹心里对我和凤凰族有些症结。” 朱雀三公主凤英曾经是公开信息上的“大公主”，直到此次凤凰族回归，一直守护凤凰族的凤梧和凤桐出现在三界六道面前，人们才知道凤英原来是“三公主”。同时，又因为凤凰族历来是“一雌一雄一生一世”，朱雀大神的原配妻子为了保护凤凰秘境，耗尽心血，功勋卓着，可在盘古界的朱雀大神凤红却另娶新妻，并生下女儿，这对凤凰族来说是一个极大耻辱。虽然第二任凤妃也已经去世，但凤凰众还是愤愤不平，不太喜欢“次妃”的女儿凤英，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凤桐曾经扬言要杀了凤英。幸好凤梧威严够重，表示认可凤英的存在，无论是凤凰众还是凤桐，都不敢违逆“大公主”的意思，渐渐放下了对凤英敌意。可是凤英心里不舒服，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有功于凤凰族的她，莫名其妙成了许多人痛恨的目标，这与她最初预想的族人回归景象大相径庭——最近一顿日子凤英略有伤感。当然，相比第三任凤妃母女，凤英的待遇已然算不错。第三任凤妃是个乌鸦精，女儿嫁到了酉鸡族，还算有些地位，那对不甚理智的母女曾经要给凤梧和凤桐下马威，结果惨着呢，现在那对母女只要听到凤梧和凤桐的声音就浑身哆嗦。 凰极说道：“凤梧姑娘，按理说我是外人，不该评价朱雀族家事，但在下觉得凤英姑娘是无辜的，不该受到偏见。” 凤梧笑道：“凤凰族都是亲人，凰极先生不是外人，怎么会没有资格评价呢。至于英儿，我很清楚，她没有错，那位生下她的优秀女士也很好。我确实对这件事有些不满，但主要是怨恨父亲对母亲的不忠。当然我也清楚，父亲有父亲的不易，我怨恨他不假，但还认他，不会杀他。”长公主扭头看向凰极，问道：“先生如何看待凤凰族的‘一雌一雄一生一世’？是觉得已经过时，过于古板守旧？还是予以称赞，以及认可？” “不清楚。”凰极摇摇头，“我只晓得，曾经爱过的那个凡人会永远存在于心底，至于未来是否爱上其他人……无法确定。” “这样啊。”凤梧叹道，“说真的，回到祖界，许多事情都与过去不同了，我们很受冲击，心里特别矛盾，不知道该继续维持过去的习惯，还是接受新的规则。凤凰族能够回来不容易，无数英杰族人埋葬在过去的灰烬中，默默守护着新生的亲友，我不希望我们的某些行为毁了凤凰族，却当真不知如何面对这个陌生世界。不止是世界，连父亲给我的印象都与过去完全不同——陌生了很多呢。”在长公主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是个刚正暴躁的男人，可现在朱雀大神却内敛沉稳，“现在的父亲就像凰极先生一样。” “不敢，不敢，在下岂敢与朱雀大神相比。”凰极说，“我认为凤梧姑娘多虑了，不需要太担心未来。”他指着沉下去的夕阳说道：“落日似有沉沦颓色，但总会从另一个方向升起；对于任何人来说，明天都是神秘而新鲜，只要把握好现在，做好充足准备，未来就不会太差——即便有些差，也可以精力充沛地面对。”说到这，凰极扭过头，看着不远处打打闹闹的乌鸦和小狐狸，继续说道：“忧虑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那不如用快乐遮住忧虑，在表面上维持欢喜——也很好。”回过头，他对凤梧说：“只要有凤凰族在，只要有亲人、爱人在，凤梧姑娘就会很开心？凤巡游，凰伴舞，从朝霞开始，到落幕夕阳，即便辉光黯淡，也要栖同巢，眠同穴，羽翅相拥，颈肩相依，等待明天的相伴同飞——一雌一雄，一生一世，不止是说伴侣，也是指对所有亲友持之以恒的爱。” 暖风吹皱忘川，朱烟荡化流尘，凤梧仔细盯着面前的男人，表情略带迷离：凰极眼神犹如清澈的泉水，无法在里面看到任何杂质，深邃而纯净，美妙而简单，有着奇特的魅力——公主不禁慢慢陷入了回忆，“你和它真像呀。”那个“它”是自己最美好，也是最痛心的过去，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对另外一个人有好感，但现在，朱雀大公主似乎有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凤梧有些失神，罕见的失神。 “啪！” 乌鸦被小狐狸扔进水里，激起大片水花，凰极闪身化出凤凰本相遮挡河水，羽翅轻轻抖动，水滴晶莹洒落。在凤梧的眼中，那被暮光染成金色的每一颗水滴中都有一个和凰极气态极为相似的神鸟影像——那是自己的爱人，是已经死在自己手里的伴侣。 “一雌一雄，一生一世，对不起，我似乎做不到。” 第五十五章 八仙 “好了好了，别打了，该回去了。”凰极施法将争斗的乌鸦和小狐狸拘拿在手，看了眼凤梧后，二人心有灵犀，纵身就要去凡界，但不等他们飞起，鸟人和秋千突然指着不远处高喊。 “是瘸子哥他们！等等等！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在忘川河边某处，五个修士正在吹拉弹唱，击节而歌，气氛十分愉悦。这五人不是普通修士，正是传说中的“八仙”，不过现在才有五名，分别是李玄、钟离权、张果、何琼、蓝采和，其他三位以后才能聚齐。之前讲过，姜尚的神位比较特殊，可以随时调任六御之下任何府部，这“八仙”也一样，他们归位之后，同样可以担任三界各种神职。另外乌鸦还猜测，“八仙”具有“凡神之主”的属性，即，代替不能修炼的人皇管理凡间的山神、河伯、土地神、城隍等神官神吏。 翻身落在“八仙”面前，鸟人和秋千大大咧咧地打招呼，“几位大神，乐呵呢？” “呦~玉先生，玉小姐！”几位“八仙”颇为惊喜，起身见礼，“真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两位，真是太棒了！”这五位“八仙”与玉氏父女有些渊源，尤其是何琼和蓝采和，他二人的觉醒都有乌鸦和小狐狸的参与，几人视鸟人和秋千为挚友。 “见过几位道友。”凰极和凤梧亦是与“八仙”见礼。 “凰极先生安好，还有……啊！您莫非是朱雀大公主，凤梧上仙？”几个修为远低于朱雀公主的“八仙”惊道，“失敬失敬，我等见过朱雀大公主。” “客气了。”凤梧笑道，“几位未来是三界大神，我不过是个散仙修士，几位不要客气。” 相互介绍之后，众人盘膝坐在河边聊天。 秋千道：“瘸子哥，你们这是……？啧啧啧，旅游？好闲啊！还是做神仙好，又潇洒，又有钱赚。” 李玄说：“哈哈，玉小姐误会了，我们还没有归位，半点俸禄都没有，更不是旅游。我们最近忙着帮地府处理问题，有些劳累，今日事情告一段落，歇一歇。” 鸟人说：“哦，对，阎大爷说过，你们帮了好多忙呢。” “不敢不敢。”李玄谦逊地说，“不过是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 乌鸦和小狐狸很喜欢“八仙”，认为他们是好人，虽说几人的出身不同，与三界各个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他们做事公平公正，只为苍生谋福谋利，绝不为恶作孽，值得赞赏，所以平日如果“八仙”有什么困难，玉氏父女都会挺身而出，竭尽所能地帮忙。“最近有难题吗？说出来，我们帮你。”乌鸦和小狐狸说，“当然，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你们得掏钱才行。” “哈哈哈……”何琼笑道，“玉姑娘还是那么风趣。” 蓝采和说：“还好，最近我们还好，没什么困难。” “这样啊~”鸟人和秋千略有遗憾，“你们就不能想办法制造点困难吗？几位，给个机会嘛~我们俩的秋鸟洞最近生意很差的，你们多多少少说点困难嘛~” “八仙”有困难吗？有，而且许多，都十分棘手，尤其是关于“纯阳道人”的问题，只是他们早就听说了玉氏父女现在的状况，了解乌鸦受了重伤，叫人心疼，“八仙”不愿意劳烦他两个。张果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我们对两位确实有个请求，那就是好好修养，切莫再伤了身子。” “哎呦呦，哎呦呦，你瞧瞧，你瞧瞧，”鸟人和秋千装哭道，“还是你们好，心疼我们。好，你们的请求我们答应了——拿钱！虽说你们是为了我们好，但‘请求’就是‘生意’，拿钱。” “额……”几个“八仙”一愣，哑然失笑，“两位总是这么好玩，哈哈哈哈……” 无论是“八仙”，还是乌鸦和小狐狸，他们都很高兴能在一块聊天，双方讲话不用遮遮掩掩，有什么讲什么，不存在勾心斗角，特别舒适。凰极对于乌鸦等人的讲话方式并不意外，早就习惯了，但凤梧明显有些好奇，不太懂玉氏父女如何能与三界各个势力的各种人物都有说上话，而且她也莫名喜欢这种轻松的气氛。 乌鸦说道：“张果大神，前几天我们见了姜老头和刑老头，据他们说，你们青天的人成了三界各方的座上宾，可以公开出入各种场合，想来你的压力也能少很多？盯着你的人都散了？” 张果，上古人族，曾在三皇手下做官，黄帝击败蚩尤后他辞官离去，云游四海。当年紫霄宫赐决定设立“八仙”，三界各方大势力出手争夺名额，以伏羲、黄帝、神农为首的火云洞成功得到一个，张果便是火云洞推荐之人，同时他还是青天元老。张果说道：“是的，以前无论游历到哪，都有不少人盯着我，想从我这里判断青天的动向，如今好了，都散了。” “散了好，省得你们有压力。这么讲的话，‘无天灾劫’对你们来说勉强有点好处呢。”小狐狸说道，“李玄大神，还有钟离权大神，这次‘无天灾劫’你们兜率宫损失如何呀？” 李玄和钟离权都是太上老君的徒弟，但来历不同，李玄是纯粹的人族羽化升仙，而钟离权则是老君的童子转世再修，他们两个是三清派推荐。钟离权和李玄摇摇头，“灾劫之时我们就在地府，拼命与魔物拼斗；灾劫过后，我们日夜助力地府恢复；最近一段日子则忙于勾魂引魂——根本没时间了解兜率宫的情况。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损失，师父他老人家算无遗策，必然早有准备。” 鸟人说：“连你们这种没和‘主家’闹掰的人都不了解自家的状况，那么何琼，你就更不知道瑶池怎么样了？” 何琼乃是瑶池推荐的“八仙”，上辈子乃荷花仙子，转世临凡，之前因为一点事情，与瑶池闹得不欢而散，现在与瑶池没有太多联系。何琼点头，“完全不知道。唉~王母娘娘对我有恩，我没能在关键时刻帮助玄鸟姐姐、青鸟姐姐、万花姐姐，实在是亏欠太多呀。” “亏欠就亏欠。”秋千说，“那事不怨你。”小狐狸调转目光，用不太友善的语气对蓝采和说道：“你呢，你小子呢？没趁着这个理由回东极妙严宫，见一见太乙真人？或者瞧瞧李天王？” 蓝采和是玉帝推荐的“八仙”人选，他的身份有点复杂，这事得提到托塔天王李靖。话说这李靖和他的发妻殷夫人，二人本身在修炼方面没什么资质，但天道奥妙，注定他们所生的孩子都是奇才。按照命格命相，李靖夫妇当该有五个天才儿女，但是在生下金吒和木吒之后，元始天尊看中了他们夫妻的“生育气运”，命令太乙真人把灵珠子投入李家，诞下哪吒。由于哪吒过于不凡，已经不能用“天才”形容，占据了大部分“生育”气运，导致李靖和殷夫人那辈子就三个孩子。 这三清派，有个门风，要求门内弟子做到“师门重于家门”，即弟子更加看重宗门，摒弃家门亲情，因此，为了断绝哪吒的尘世因果，阐教暗戳戳搞了东海那点事情，弄得哪吒父子不和，他母亲则寿元散尽转世。然而即便是殷夫人转世，阐教还是很在意她，仍旧盯着她和李靖余下的两个天才儿女。这里面有李靖的一部分责任，他太爱自己的夫人，即便殷夫人转世，李天王还是难以割舍那份感情，化身凡人，与殷夫人的转世身——许氏婚配，诞下一儿一女，儿子叫许杰，女儿叫李贞英。残忍的是，为了延续“师门重于家门”的习惯，太乙真人不允许那一对儿女与“凡人母亲”有过多接触，许杰诞生当天就被带走，李贞英也很快随李靖回了天庭。也就是说累死累活生下儿女的许夫人还没等尝到儿女双全的喜悦，就陷入了失去所有亲人的恐怖境地——好惨，小狐狸因为这个事哭了很久。 接下来，如果是正常程序，太乙真人当该是直接收许杰为徒，培养他成为“八仙”，可是元始天尊在大天机未混乱前曾卜算一卦，料定许杰命中有一死劫，不等成为“八仙”就会死。太乙真人为了帮许杰避开死劫，将他的元神一分为二，一半收在身边，一半放在凡间生活，如此一来，哪怕糟了劫难，还有“一半”活着。就这样，东极妙严宫多了一个狮奴，而凡间则有了个不知父母的孤儿小乞丐，那孤儿乞丐后来以凡间歌调为名，自称蓝采和。 后来，劫难果然来临。收在真人身边的那个童子，因为有师父的宠溺，自小养成恶劣性格，仗势欺人，无恶不作，惹出很多祸端，人们碍于太乙真人的身份地位，没人敢追究他的责任，导致童子越发嚣张霸道，目中无人。直到某一年，妖界召开群妖会，那童子自不量力，上台捣乱，惹了众怒，最终死在了比他还霸道的孙悟空之手。 童子死后，太乙真人施展手段，把徒弟碎烂的灵魂抛下凡尘，注入了蓝采和元神中，二者再次合一。与天界的“另一边”不同，身为乞丐的蓝采和是好人，大大的好人，常常助困救难，接济穷苦，自称是为万民向权贵求恩德，为万灵向天地求赐福的大乞丐。秋千既见识过性子恶劣的东极妙严宫狮奴童子是如何作恶，也看过凡间的大乞丐蓝采和如何行善积德，甚至亲眼目睹二人元神融合，导致小狐狸对蓝采和的态度时好时坏，既想夸他，又想骂他。 闻听秋千略带敌意的问话，蓝采和却不急不恼，答道：“没有，没去拜访太乙真人，也没有寻李天王——亦不想去见他们，倒是有些思念贞英。” “对哦，好久没见贞英了。”秋千抬头看着天空，“也不知贞英有没有在灾劫中受伤。” 第五十六章 少女 天界，李天王府。 刚从神兵府回来的哪吒三太子才到门口，就看到李贞英走出来，开口问道：“贞英，去哪？” “三哥安好。”李贞英乖巧地行礼，“我想出去逛逛——已经在府里憋好多日子，有些无聊。” “你的身体如何？”三太子灵法微动，审视妹妹的气态，“似乎还可以。” “多谢三哥关心，妹妹很好。”李贞英说，“那……三哥，我可以出去了吗？” 看得出来，李贞英有点怕哪吒，而且是不同于其他王府之人的恐惧。哪吒嘛，在三界范围内的名声稍微有点“那个”，有“小霸王”之称，在李天王府，无论是李靖还是金吒、木吒，以及众多仙官仙娥，没有不怕他的，但李贞英不同——她也怕，却不是因为哪吒的乖戾性格，而是那种自责的怕，她总觉得自己母亲“许夫人”污染了李天王和原配殷夫人的纯洁感情。 “你……唉~”哪吒是真想立刻告诉李贞英，“殷夫人”就是“许夫人”，但略微犹豫，又算了，“要我陪你吗？”其实自从进阶大罗金仙，三太子的性格变化很多，比原来柔和不少，不再那么恶劣。 “不用。”由于自责，李贞英为了补偿哪吒等人，自小就养成了察言观色和乖巧懂事的个性，什么事都为了别人着想，不愿意麻烦任何人，“我就在天界玩一会儿，不会有危险。三哥日理万机，每日都要率领天兵天将与魔头争斗，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机会，就不要陪妹妹我了。” “那好。”哪吒明白，自己关心越重，李贞英压力越大，倒不如随她去，“你小心点，别乱走。” “哎，再见，三哥。” 少女行礼后转身出门，顺一条云路离开——随着远离李天王府，能够清晰感受到李贞英的气态逐渐放松。眺望妹妹，哪吒暗暗叹气，不忍她每天活得谨小慎微，如果时机成熟的话，定要告知她真相。 不提三太子这边，单说李贞英。少女在天界游览一会儿，幸甚所至，张口唱道：“风作曲，云成律，凤凰舞动，腾龙鸣啼；烟波浩渺星沙散，雾气氤氲日月明——都说天界风色好，谁知凡尘多真情：呱呱坠地泪潺潺，忘情水顺两颊间，恩恩怨怨情仇了，昨日已断，今日接延，再活个清清楚楚昏昏沉沉因因果果缠缠连连；这生生世世，似那云上蓓蕾，风中花团，虚虚实实，分不清真假与梦幻。人外之人，是人，也是仙，天海接连大地，波澜在远，也在身前，天和地从没有清晰界限……” 这边少女轻唱，曲调顺风飘动，无意中闯入另外一个少女的大耳朵中，这漂亮可爱的姑娘略有好奇，闪身来到李贞英处，定睛一瞧，“哦？是你？小霸王的妹妹。” “啊！”李贞英被吓了一跳，有些胆怯地看着陌生少女，“您是……？” “不认识我？”可爱少女笑了笑，“看来你当真失忆了。”这姑娘胆子大，竟是不怕惹怒哪吒，抬手拉住李贞英，“走，陪我下界玩！”也不管人家李贞英是否愿意，可爱少女化作遁光直奔凡间。 另一边，李天王府很快得知有人抓走李贞英，登时吓得半死，一边派人寻找，一边通知哪吒。三太子急忙到李贞英失踪的现场查看，认出那个可爱姑娘故意留下的气息，“是她？她是……要做什么？哦，我知道啦，一定是去找玉鸟人父女‘报复’。”也不知为何，哪吒脸上的焦急表情渐渐褪去，并命令其他人不要担心，“也好，带贞英去凡间玩玩，散散心。” ……………………………………………… 鸟人几个与“八仙”畅聊许久才离开，遁出冥界，进入凡间，看准方向朝女儿国飞行。 “哎呀，不愧是未来的大神仙，真有钱呀。”小狐狸摆弄着刚刚从“八仙”那里讹来的几块灵石，表情乐滋滋，“可惜还没有正式‘归位’，否则一定更有钱。” “哎哎哎！这里面有我的份，你不能都贪了哦。”化作本相乌鸦驮负女儿的鸟人说，“归位是不错，但不容易，单单纯阳道人那里就不好弄。自从上次纯阳道人与白牡丹结成孽缘，相拥而焚，彻底脱离东华帝君的控制，以后东华帝君极可能阻止他归位。” “爹，”秋千说，“纯阳道人和东华帝君是同一躯身、元神分化的两个圣灵，虽说他们矛盾大，恩怨深，曾经大打出手，拼得你死我活，但毕竟有莫大因果，东华帝君当真敢杀了纯阳道人？” “怎么不敢？”鸟人说，“东华帝君是理性极重，感情较弱，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什么都敢做。刚刚的几个‘八仙’，你也看到了，他们几乎彻底与原本的势力分离，纯阳道人未来大概也是如此，东华帝君自然不会希望一个与自己有冲突的人物有所成就。” “也不知纯阳道人和白牡丹的孽缘会造成什么后果，”秋千说道，“之前那些年，东华帝君叫他每次转世只有九岁寿命，上一世白牡丹无视群星堂威胁，帮他续命，惹下孽缘，恐怕不好收场。” “管他呢。”鸟人说，“如果是原来，你我还需考虑群星堂的想法，现如今我们彻底激怒了他们，那还怕什么。群星堂如果阻碍纯阳道人归位，咱们就直接和他们干！” “爹，你这就属于破罐子破摔？”秋千道，“你别连累我哦，你要和他们打，那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哎呀~女儿，怎么这么讲话呀~”鸟人贱兮兮地说，“你可是爹爹的小棉袄呀，怎么能把自己摘出去呀。出了事，你得提前帮我扛啊！” “我才不管你呢。只要出事，我立马带着兄弟姐妹们跑路。不过放心，爹，我说不定能给收尸，给你弄个好点的棺材，带天窗，真皮内饰，高级音响，高清显示屏……” “小混蛋！就不能盼着你爹我点好！？” …… 两个笨蛋一如既往地吵闹，同行的凰极和凤梧早就习惯，没有说什么。一行人眼看来到女儿国附近，但还没等落地，忽见两道遁光冲破女儿国防御结界，直奔远方。那两道遁光速度极快，一只是冰凤凰，一只是鲲鹏，其中鲲鹏利爪还抓着一个同时拥有龙威和凤意的小姑娘，秋鸟界的护界雷霆和女儿国护城仙炮根本打不中灵巧的他们。 “那是！言和！”乌鸦和小狐狸盯视遁逃的两道光，顿时震怒，“敢掳走小言和，找死！” 鸟人运转玄法就要去追，但就它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恐怕很难追上，甚至哪怕是身体良好的凰极和凤梧大概也不比那鲲鹏速度快多少。眼见两道遁光就要逃出生天，忽然，“嗖！”一道人影从九天下来，趁鲲鹏不注意，闪身突袭。“砰！”偷袭的人影极小，但攻击力极强，身体坚韧的鲲鹏竟是扛不住一下，直接被废掉半边翅膀，冰霜覆体，冻结元神，摔在地上。龙凤小姑娘顺势从利爪内逃脱，被九天下来的另一道光救下。 “你怎么样？！”冰凤凰惊讶地看了眼手握巨大捣药杵的少女，不明白一个太乙金仙如何能越级秒杀一个大罗金仙，但不敢停留，抓住摔在地上的鲲鹏快速离开。 “哪里逃！”元鲲落地的工夫，凤梧已然突袭近前，欲阻拦敌人，但忽有一道闪着坤土黄光的桃木杖飞来，朝着朱雀公主身体砸去，大公主身法高明，闪身避开，没有受击，却也彻底没机会再追人。 “别去了！别去了！”看到小言和没有事，鸟人和秋千脸色渐渐舒缓，叫住凤梧，“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 凤梧皱了皱，点点头。 乌鸦和小狐狸长出一口气，闪身要去看看言和的情况，但忽见一个扛着捣药杵、长着大耳朵的少女正用红红的眼睛盯着他们，鸟人父女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完了！完了！完了！” “乌鸦，狐狸精，你们死去！” “轰隆！” 第五十七章 酒馆的热闹 女儿国，饕餮酒馆内。 酒馆的房梁下吊着一只扑扑楞楞挣扎的乌鸦，看它身上的新伤，似乎刚刚挨了某捣药杵的打，这乌鸦高声喊冤：“兔子大姐呀，放过我！我真没有害你大师兄！四凶岭那事和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呀！放过我……” “胡说！就是你！”酒馆某个座位边，一只小狐狸贱兮兮地陪在一个长着兔子耳朵的少女身边，讨好兔子的同时，还时不时训斥房梁下的乌鸦，“你这鸟人，别装了！我都看到了！就是你，你联合娲皇宫暗算我们玉兔姐姐的大师兄！” “玉秋千！你这个是叛徒！”鸟人骂道，“你是我闺女，我出了事，你逃得掉呀！” “呸！”秋千怒冲冲走到倒挂的乌鸦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胡说八道！我是狐狸，你是乌鸦，我怎么会是你女儿？！你这乌鸦，不要乱讲，我才和你没关系呢！”狠狠抽了鸟人几巴掌，小狐狸又回到兔子少女身边，讨好地说：“兔子姐，嘿嘿，你别听他胡说。我不是他闺女，只是假装父女，一块耍流氓赚钱的同行而已，我和他在没有关系。你要撒气，就找他，别打我，嘿嘿嘿……” 手握小捣药杵的玉兔红彤彤的眼睛怒瞪乌鸦，有时也会瞥小狐狸几眼，似乎再考虑是否在揍他们一顿。 ………………………………………… 酒馆另外一个位置，一个小女孩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小手搓来搓去，明显是很害怕很胆怯。在犯错小女孩面前，一个浑身绿衣服的小女孩噘着嘴，用清脆的声音训斥她。 “哦~言和，你好不乖呀~吓死小绿帽了~小绿帽心脏吓得就像上次被蜜蜂追那么快——比那更快许多许多。”绿衣小孩拧眉瞪目，也许她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可怕，但别人只会认为她可爱，“你怎么能偷偷把小凤凰带出秋鸟山呢？好不乖哦~比小绿帽都不乖。小绿帽决定了，一个时辰……额……半个时辰……一小会儿，小绿帽决定一小会儿不认你这姐妹。哼~” “对不起，小绿姐姐，是我不听话。”言和小姑娘道歉说，“是小凤凰说它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在酒馆内，求我带它出来，我就……对不起，小绿姐姐，不要不认我这个姐妹——一小会儿也不行。对不起，我……我……哇哇哇……我错了，哇哇哇……” “哦哦哦~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小绿赶忙去哄小言和，“认认认，小绿帽是骗言和的，小绿帽怎么会不忍姐妹呢。嘿嘿，言和，你竟然被小绿帽骗到了！看来狐狸姐姐的流氓大法，小绿帽已经运用得炉火纯……纯什么颜色来着？纯绿吗？像小绿帽一样的颜色？也许。总之，不要哭，小绿帽和言和仍旧就是好姐妹。嘿嘿……” “谢谢小绿姐姐，但言和还是有错，而且有点后怕，可以继续哭一会吗？” “可以，但只有一小会儿哦~” “嗯。对了，小绿姐姐，那个词叫‘炉火纯青’。” “哦~?是青色呀~和绿色差不多嘛，嘿嘿嘿……” ………………………………………… 酒馆某个桌子。 一群姑娘围着李贞英左瞧瞧，右看看，特关心，特好奇。特别是一个浑身粉红色衣服的少女，最为激动，“贞英，你恢复了？真好！呜呜呜……你记得我吗？我呀，我，樱桃呀，我是樱桃呀，咱们是最好的姐妹。” 李贞英并不认识身边的任何人，但隐隐有种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我不认识樱桃姑娘，但听三哥提起过，三哥说樱桃姑娘是我最好的姐妹，那樱桃你就一定是我最好的姐妹。” “哎呦~你还是不记得我啊。”樱桃姑娘梨花带雨，却也不埋怨什么，反而有些开心，“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以后咱们又是姐妹了。嘻嘻。”这姑娘，伤心来得快，去得也快，瞬息间便换上欢喜的表情。 李贞英点点头，扫视周围的环境，由衷地喜欢这种气氛，“好轻松，好愉悦，好快乐的地方和人们啊。真希望以后能常常来这里。” ………………………………………… 酒馆里的整体氛围还算欢快，唯独某个角落，那处的情况极其不同，严肃而紧张，与周围形成鲜明对比。 “英儿，我记得不错的话，留你在此就是为了预防蓝珊。”凤梧不怒自威，语气平淡，但其中蕴含着强大的压迫感，叫人心惊胆颤，“您能给解释一下刚刚是怎么回事吗？若非太阴星的玉兔姑娘恰巧驾临，那位对我凤凰族有大功劳的龙身凤珠小姑娘就丢了，若是那般的话，我凤凰族有何颜面面对饕餮酒馆的诸位？！” “对不起，大姐，小妹罪该万死！”凤英无话可说，跪地叩首，“妹妹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凤仪和凰极劝说道：“凤梧姑娘，此事是意外，而且没有严重后果，就不要责罚凤英姑娘了？” “不可以。”凤梧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错就是错，岂能放过。英儿，回去后自行去凤凰秘境，在长老的面前领折翼之刑。” “是。”凤英沉声应答。 “折翼之刑？！”凤仪惊道，“凤梧姑娘，不至于！真的不至于！怎么能受这种重的惩罚？！”所谓“折翼之刑”，就是字面的意思，硬生生把翅膀折断，这对禽鸟一族来说是非常严厉而恐怖的刑罚。“此事怪我，是我邀请她去秋鸟山，未能及时发现蓝珊和元鲲潜入，凤梧姑娘如果要罚，那就罚我！还请不要难为凤英。” 凤梧没心思与凤仪争辩，站起身与凰极等人行礼，之后离开酒馆。凤英亦是起身，向众人行礼告别，跟随长姐离开。 “哎！别走啊！”凤仪还是不愿意让凤英受罚，要叫回凤梧，“说了不是她的错！你怎么不听呢！”以沉稳大方着称的凤三姐欲出门拉住朱雀大公主，但凰一哥和鸾四妹阻止了她。 “三妹，就这样。”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凰极勉强了解凤梧的性格，心知凤仪无论说什么也很难改变朱雀大公主的命令，反而越说可能越糟糕，“最该怪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去那个王国，蓝珊和元鲲哪有机会掳走言和。” 鸾莺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小言和平时胆子小，最爱哭，可关键时刻蛮勇敢的呀，竟然不顾自己危险，直接把小凤凰扔给婆婆。” “你还有脸说。”凰极责怪道，“你们呀，平时太松懈了，明明最近群星堂对咱们敌意很大，怎么能不小心些？唉~幸好言和没事，要不然我们才是没脸面对乌鸦和小狐狸呢。” 凤仪刚刚一直在担心凤英，这时经提醒才想起来，小言和才是那个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危险的受害者，于是赶忙去安慰小姑娘。不过这时已经过了“一小会儿”，小言和已经不哭了，正与小绿帽等孩子们玩着有趣的游戏，倒也不需要别人哄她。至于另外一边的小狐狸和乌鸦——没辙，谁也没辙，太阴星的玉兔精几乎就是个“翻版哪吒”，乖张霸道，任性妄为，谁也不敢管，除了…… “玉兔姑娘，”慧慧从酒馆外走进来，轻点灵光，把房梁下的乌鸦放下来，“确实不是玉先生暗算太阴星君，你别误会他。” 乌鸦脱困，嗖地跑出门去。小狐狸见自己爹跑了，而玉兔的注意力都在慧慧身上，于是蹑手蹑脚也出离了酒馆。 玉兔没在乎跑掉的乌鸦和狐狸，娇红的眼睛瞧了瞧玉慧的耳坠，“哼。就算不怪他，但我打他一顿，不可以吗？” “可以。”玉慧笑道，“打够了吗？如果打够了，我想请姑娘尝尝我制作的果蔬菜品。” “好吃吗？” “姑娘一定满意。” 第五十八章 四只妖怪 喧嚣热闹的街市，车水马龙，摩肩擦踵，很是拥挤，但偏偏在某两个人身边，大家都下意识让开一个空间，躲着走。没办法，女儿国的人都被玉氏父女讹怕了，一点辙没有，虽说此地律法精细而严厉，但这俩家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哪怕有守城仙兵逮他们进牢里待几天，二人也不当回事，出来后继续讹人——脸皮要多厚有多厚，大家只能躲避。 不过今天乌鸦和小狐狸没时间讹人，俩人正在吵架。 “呔！玉秋千，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你这个渣渣狐狸，总在关键时刻把我退出去挡刀！” “哎哎哎！玉鸟人，断绝父女关系没问题，但道理咱得说清楚。明明是你先要拉我下水，说我害太阴星君，叫我承受那个笨兔子的怒火，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打我啊！哎呀呀，那啪啪啪的巴掌呀，真疼！玉秋千，我是你爹呀，就算没有生育之恩，也有养……即便也没有养育之恩，都是饕餮老妖怪和吱吱养咱们，但终究是熟人？咋就下手那么狠呢！” “要不说你这个乌鸦就是笨呢。乌鸦精，我虽然抽你，打你，踹你，但都是为了你好，若是换作那只笨兔子亲自动手，你受得了她的捣药杵？你忘记她最初打你那几下，打得你嗷嗷叫唤？” “哎呀哈~弄得好像你打我是为了我好！”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聪明善良冰雪可爱的女孩。” “我呸！总之，我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从今以后，我就不是你爹了！” “说真的？” “当然！” “哗啦啦……” “什么声音？嗯？闺女，你手里怎么有一袋子灵石？哪来的呀？” “当然是从笨兔子身上摸来的。哎！乌鸦精，你叫谁‘闺女’？谁是你闺女？不是说好断绝关系吗？” “哎呦~秋千宝贝，爹爹和您开玩笑呢，您怎么当真了？真是的，怎么这么不经逗呀？爹哪能和秋千宝贝断绝父女关系呀，您永远是爹的小棉袄~” “你给我少恶心人。” “走走走走……闺女，找个饭馆搓一顿。我吊在半空挨打，流了好多血，得赶紧补补。” “唉~好，看你那个惨呀，今天就听你的。” “哎呦，真棒，真是我的好宝贝~” 嘚嘚瑟瑟的两个笨蛋顺着大路穿过几条街，来到女儿国最繁荣的核心区，直奔不远处的一座酒店，但还离着有几步路，发现酒店前不知为何聚集了许多人，最爱凑热闹的乌鸦和小狐狸大喜，立马靠过去。 “让让，让让，让让……”鸟人和秋千费劲往里面挤，想看看发生什么，但人群太密，根本进不去，不过从人们的议论中倒是也知道了里面的事，“有人打起来？哎呀？胆肥呀，敢在火云大酒店打架，不想活了？！” 女儿国有一正两副三个城主，姜尚是正城主，两个副城主分别是拥有玉皇大帝背景的一只妖怪，叫企讯，另外一个则是司法神府下辖天条神府天条神殿代职主神闻仲，所以本城律法严厉而有效，很少有人胆敢冒犯。再加上这火云大酒店，也叫黄帝酒店、炎黄酒店，乃是火云洞三皇的产业，同样背景深厚，普通妖怪哪敢闹事。 实在是挤不进去，鸟人和秋千也不急，趁着人们都往里面看，俩人开始东摸一把，西掏一下——偷东西。“他们爱打打，咱们闷声发大财，嘿嘿嘿……” 偷东西有风险，尤其乌鸦和小狐狸是两个笨贼，才偷了一两下便有人发现了他们，高声提醒其他人注意。众人闻听“秋鸟笨蛋组合”在此，也顾不得看热闹，全都退后，让出一大块空地。 “额……”偷东西的手还悬在半空，没想到呼啦一下，“目标”没了，鸟人和秋千觉得很扫兴，只能悻悻地收手，进入酒店。 来到里面，果然看到两个肩宽背厚的妖怪在对峙，滚滚妖力澎湃而出，强劲气魄冲得酒店桌椅七扭八歪，不过那俩妖怪也仅仅是互相瞪眼吵嚷，没有动手打架。按理说，有两个大妖怪在酒店里闹事，酒店方面应该很紧张，然而众人并没有害怕，反而有滋有味地看着两个大妖怪对骂。酒店大多数桌椅都倒在地上，唯独有一桌很稳定，也有两个厉害妖精坐在那里，它们完全不害怕，不紧不慢地吃饭。 “呀哈？这不是蛤蟆哥，企鹅哥，蝙蝠哥和黑熊哥吗？”秋千高声叫道，“怪不得敢在这里闹事。” 对峙的两个妖怪都是熊，一只黑熊，一只花熊，也就是熊猫；黑熊就是当年在黑风洞偷袈裟那位，现今任职于观音菩萨御下的洛迦山，做山神；熊猫的身份也不简单，是黄帝的坐骑，因为可怜蚩尤遭遇，与黄帝闹别扭，不愿意去火云洞生活，一个人在万妖林闯荡，别看此妖是熊，似乎很笨，但它特别擅长针线活，乃编织大师，曾经编织一副绝美的“福”字引得王母娘娘称赞，因此人称“编福哥”，后来慢慢变为“蝙蝠哥”。 “啊！是乌鸦和秋千妹子！”看到鸟人父女，两只熊瞬间卸去妖力对冲，大步流星冲过来，“你们来得正好，给我们评评理！” “又这么了？”鸟人斜眼看了下熊猫，斥道，“你这家伙，又欺负人了，对不对？” 乌鸦最恨花熊，原因嘛，也简单，因为三界有好多女妖怪喜欢花熊，特别迷它，但鸟人那里……懂？再加上花熊很有钱，胆大心细，不容易上当，更是叫乌鸦恨。相对于表面憨厚实则聪慧的花熊，鸟人更喜欢又傻又笨又蠢，特别容易受骗的黑熊，之前黑熊在黑风山做老大的时候，乌鸦和小狐狸只要没钱，就会弄点破烂货送到它那里，蒙它钱。 黑熊说道：“没错，这个蠢熊仗着火云洞的势力，欺负我！瞧它那熊样，竟然欺负我，我才不是挨欺负的人呢！”明明自己也是熊，这个憨货连自己都一块骂了。 秋千问：“怎么欺负你的？” 黑熊恶狠狠地说：“刚刚我们吃完饭，要结账的时候，我说我结，它非说它结！哼！欺负我！看不起我！”忘记说了，这个憨货和秋千是老乡，很明显是东北那嘎达的。 “就这？”鸟人和秋千拍拍两只熊，“早说呀！不就结账这点事吗？想替人结账？给我们结呀！” “替你们结账？凭什么？刚刚吃饭的时候又没你们，怎么替你们结账？”黑熊说，“乌鸦，小狐狸，你们不要蒙我哦！我不傻，菩萨常常夸我聪明，你们别是想骗我的钱？你们以前总骗我钱。” 鸟人和秋千阴险地笑道：“哪能啊，我们怎么会骗熊哥你。刚刚确实没有我们，但咱们可以再吃一顿呀。走走走，咱们再吃一顿，等吃完了，你就可以结账了。” 黑熊站在原地，掰着大爪子算了一会，最后傻愣愣地点点头，“也对哦~” “哎呦我的天呀~”乌鸦和小狐狸都感动哭了，“熊哥还是那个熊哥，仍旧那么傻。太棒了！” 花熊用力拍自己额头，暗暗说道：“和这个家伙同族，好丢人呀。” 没什么废话，两只熊，一只乌鸦，一只狐狸，四个“小动物”一块来到那唯一一个正在用餐的桌子处坐好。一直稳坐于此的两个妖怪倒不是熊，而是一只蟾蜍精，一只企鹅精，企鹅精忙着招呼服务员上菜，蟾蜍精则对鸟人和秋千说：“不错嘛，兔子没打死你们？” “你这蛤蟆精，还有脸说！”鸟人骂道，“明明与我无关，你师妹找我闹什么妖？！” “这次与你无关，但以后呢？” 第五十九章 动物们 洪荒某处洞穴。 “元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蓝珊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寒气应该都抽出来了？” “嗯。”身体还算有点冷的元鲲说道，“多谢蓝珊女士出手相救，若非有你这样擅长控制寒气的高手，我恐怕会陨落。另外，”他对洞口的一个少年说道，“还得谢谢红孩儿你及时祭出首领的法宝。” 红孩儿回头看了眼元鲲，没回话，迈步往附近的河边走去。 蓝珊对红孩儿有点好奇，但由于不熟悉，没有搭话，继而询问元鲲：“那伤你的少女是谁？好强！我出身冰凤一脉，自认对至阴至冷之息有些研究，但此次面对你体内的寒气，竟是也觉得有些棘手。那个姑娘如何有如此强的阴冷法术修为？” “很正常。”元鲲说，“太阴星上有三个圣灵，分别是玉阴、玉蟾和玉兔，那姑娘便是玉兔，自然擅长至阴寒息，她手里的捣药杵亦是厉害法宝，我没死已然算是运气好。”这也就是体格强健的鲲鹏一族，而且是大罗金仙，换其他人当场就得死。 “太阴星的人？”蓝珊不太了解洪荒世界，很是诧异如今的世界竟有这么多的强者，“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凤红大人那等骄傲之辈也要向现在的三界秩序低头了——世界当真与万兽时代不同呀。” 没了寒气阻碍，元鲲的灵法可以顺畅流动，他一边自疗，一边说道：“真可惜，未能救出女士的女儿，也未能抓到那个龙身凤珠的小姑娘。” 蓝珊肯定是特别失望的，不愿意提起自己女儿，“凤红大人就是利用藏在那个龙身凤珠小女孩体内的星图，方才能在无穷混沌星辰中找到凤凰秘境的位置？” “是的。”元鲲说，“首领很重视那个小姑娘，我明明已经得手，竟是又丢了——好遗憾！” “好了，就这样。”蓝珊很感激元鲲陪自己闯女儿国，所以纵是心里也对未能救出女儿而感到失望，却不愿多做责怪，“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了。”在女儿国，冰凤发现女儿的身体状况果然比之前好许多许多，她便信了黄天的话，放心留女儿在玉氏父女那里。 “多谢蓝珊女士赏脸。”元鲲说，“不过，既然红孩儿和铁扇女士带来了新任务，那我们先随他们一块。” 言罢，两只奇禽结伴遁飞，同时河边四道遁光升起，汇合双鸟，众人朝着某个方向离开。飞行过程中，元鲲没理由地女儿国方向看了眼，似乎心里有什么想法。 “企讯，我对不起你。” …………………………………………………… 女儿国，火云酒店。 “大企鹅，这次怎么说！？”鸟人指着企鹅精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惹出那点事！当年我们就劝你，别复活那个死掉的鲲鹏，别复活那鲲鹏，你不信，非要复活他，结果呢？！活了之后如何？成了黄天的人！搞了那么多破坏！多糟心啊！这次竟然敢来抢我的人，气死我啦！大企鹅，要不是我现在受伤，非得弄死你！” 企鹅精理亏，无话可说。那元鲲和企鹅精当年有点交情，鲲鹏由于身体出问题，一直无法化鹏，心生魔障，自裁性命，轮回九世。企鹅精不愿意看着兄弟死，非要复活鲲鹏，但乌鸦等人都劝它，说即便复活了鲲鹏，也是个没有原本记忆的“新人”，相当于轮回。可企鹅精执拗，不听劝。后来经过乌鸦等人的多番帮忙，鲲鹏复活了，却不曾想黄天首领提前设下暗咒，使元鲲成了黄天的人。企鹅精作为玉皇大帝的下属，给黄天“送去”一个厉害成员，气得大帝差点处置了它。 花熊说道：“好了，好了，乌鸦，你就别骂企鹅了，他也不想这样。” 黑熊说：“是啊，反正你那里的小姑娘没问题，就别训它了。菩萨说了，要宽容之心。” “啪！”鸟人伸手拍了黑熊一掌。 “哎呀！乌鸦，你做什么？！”黑熊气呼呼地说，“你怎么扒拉熊熊？！凭什么扒拉熊熊？！菩萨都不扒拉熊熊，你怎么敢扒拉熊熊？！熊熊好气啊！”上次有个妖怪扒拉黑熊精一下，黑熊精一爪子拍过去，那妖怪差点被拍成饼。 “你气什么？！”鸟人道，“不是你说要有宽容之心吗？!你倒是宽容我啊！” “是菩萨说的，又不是我说的。”黑熊很委屈，“要不是看你受伤，熊熊一定削你！哼！” 秋千摆摆手，“好了，好了，别吵了。爹呀，算了，别责怪企鹅哥了，以后咱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还得去君幻凌云阁要饭呢，你把它惹急了，以后咱们就惨了。”这个企鹅精就是女儿国副城主之一，还是三界第一妖企——君幻凌云阁的老板，同时也是三界明面上的首富，如今女儿国有一半的产业都是它控制。 企鹅精叹道：“错了，错了，我确实错了，我真的不该复活元鲲，给你们惹那么多麻烦。唉~我错了。乌鸦，秋千妹子，你们放心，我已经彻底与元鲲断掉关系，以后你们如果要杀他，我……”终究是不愿意完全抛弃那段兄弟情义——哪怕元鲲已经不是“元鲲”。 “你个完蛋玩意，懒得和你讲话。”训了企鹅几句，乌鸦又把矛头指向玉蟾，“蛤蟆，你来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指责我，还是警告我？” “乌鸦精，你对我客气点，你不受伤时我打不过你，但现在，你信不信我抽你？！”玉蟾道，“咱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我来这就不能是探病？就不能是保护你，防止兔子砸死你？” “那你倒是出面啊！”乌鸦骂道，“你那师妹都把我吊在房梁下了，也没见你阻止呀！” “额……”玉蟾尴尬地道，“我这不是看黑熊和花熊吵架，看入迷了嘛~忘记兔子找你报复的事了。” “呸！”秋千开口拆穿玉蟾的谎言，“蛤蟆哥，你就是怂。据我所知，你和你大师兄从来都是被兔子精欺负，根本不敢管她。你保护谁呀？你要是敢拦着兔子，她把你都得吊起来打！” “……”玉蟾讪讪然，无言以对，“秋千妹子，讲话不要那么直白嘛~给我留点面子嘛~” “还有你们。”鸟人看着花熊和黑熊，“你们来做什么？别告诉我说也是探病。尤其是花熊，你这个混蛋，找我从来没好事。说，又怎么了？！” 花熊心虚，下意识用大爪子挠了挠胖脸，说道：“我们……探病，就是探病，没别的意思，绝对没有。” “我有。”憨傻的黑熊说道，“菩萨派我来和乌鸦你们说说那两只牛的事。” 第六十零章 寻牛 洪荒，某两个国家的接壤处，一个以贩卖牲畜闻名的镇子。 “终于来了。”四个男女已然在镇子附近等待数日，今天终于等来了人。一个俊美无比的年轻人朝远空的几道遁光拱手：“黄天的诸位，你们终于来了，我等恭候多时。” 六道遁光落地，显出六人，分别是元鲲、蓝珊、红孩儿、铁扇仙和两个老者，其中一个老者拱手道：“鸿天的朋友们，因为一些事耽搁，我们来晚了，还请原谅。” 两伙人客气行礼，但明显都是“虚情假意”，每个人都在掌内压着灵法，随时可以开战。虽然都是“无天派”，可黄天和鸿天关系不好，或者说是极坏，常常相互算计，死在对方手里的人数不胜数，堪称仇敌，直到最近几年，由于几次还算可以的合作，两方的关系稍微有点缓和。 鸿天的俊朗男子说道：“红孩儿少爷和铁扇女士能够愿意帮忙，胡天摇在此深表感谢。” 红孩儿脸色不太好看，回应道：“胡天摇，你和玉秋千是同胞兄妹，天地间仅有的两只天生九尾的狐狸，怎么秋千姐那么纯真善良，你却满心满嘴都是机灵算计？我和母亲乃是专程来寻父亲，什么叫‘愿意帮忙’？胡天摇，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红孩儿这句话包含两个信息，得解释一下。 首先是关于胡天摇和玉秋千的关系。三界内，狐狸不少，狐狸精也不少，凡是能修炼的狐狸精，都可以炼出多尾，但天生九尾者，明面上只有两个，一位是当年封神劫时期，附身妲己的那只，另外一个就是玉秋千。由于封神之战，众神痛恨祸乱天下妲己，痛恨九尾天狐，所以当某一年，青丘山再次诞下九尾天狐时，众神威逼青丘山，要求把刚刚出生的小秋千放在野地饿死。青丘山不敢与众天神对抗，只能把小秋千放在野外，幸好小狐狸命不该绝，遇到了玉鸟人，成了乌鸦的女儿——这是三界都知晓的事。然而实际上，当年青丘山诞下两个九尾天狐，其中一只被秘密送走，也就是这胡天摇。胡天摇因为天赋不凡，为菩提老祖所看中，招入鸿天，多年来做了不少恶事，叫玉秋千十分厌恶，早就与他断绝关系。 第二是红孩儿的父亲，铁扇仙的丈夫，牛魔王的问题。这个铁扇仙的来历不一般，本是兜率宫的童女，师父是太上道祖，当年孙悟空闹天宫踹翻炼丹炉，负责灭火的铁扇因为贪玩，没在兜率宫内，误了火灾，导致大殿毁了大半。事后，太上道祖罚徒弟去火焰山思过，顺便灭火，未曾想铁扇偶遇牛魔王，俩人看对眼，成了婚配，并生下红孩儿。太上老君很不满意自己徒弟的婚事，一直看牛魔王不顺眼，觉得他身份低贱，狂暴难驯，乃匪寇妖魔之辈，配不上自己徒弟，只是碍于徒弟铁扇喜欢牛魔王，外加上老君的青牛是牛魔王的弟弟，没法直接动手，于是就借着孙悟空取经的理由，把牛魔王逮了。可是，在押送牛魔王的路上，身负命劫的青牛精不忍哥哥受苦，偷偷前往救援，而黄天和鸿天，以及某些势力也要抓走牛魔王和青牛精，各方好一番混战，二牛几经易手，肉身崩碎将死，幸有鸟人最后救下两只牛的魂魄，送它二人转世。这些年，铁扇仙和红孩儿很思念牛魔王，尤其是铁扇仙，心障成心魔，竟是宁愿背叛师门，加入曾经害牛魔王的黄天，也要找到转世的丈夫。 面对红孩儿的斥责，胡天摇也不激恼，笑道：“是是是，红少爷讲得对，是胡某讲错话了。呵呵呵……”他用眼角瞄了眼元鲲，稍微感应他身体上还留存的某些气息，笑道：“几位，来之前去过女儿国，见过玉鸟人和我妹妹？呵呵，想来过程不是很愉快？我那纯真善良的妹妹没好好招待你们？呵呵呵……” “你！”红孩儿知道胡天摇是嘲讽人，但无话可说。其实对于这位圣婴大王来讲，经过菩萨的教诲，他早就改掉了顽劣性子，成了乖巧的善财童子，在得知母亲要加入黄天时，红孩儿特别反对，只可惜当看到铁扇仙为了牛魔王哭成泪人，做儿子的他如何忍心母亲这般，只能跟随母亲一块加入邪魔组织，与邪道同流合污，是以根本没资格瞧不起胡天摇。 “好了好了好了。”两个老者摆摆手，打断越发尖锐的气氛，“这次我们黄天和鸿天是合作，胡天摇，你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了。” “是。”胡天摇笑道，“谨遵申公豹先生和徐福先生的令，呵呵。”这句话仍旧是满满的嘲讽之意。 “天摇，可以了。”鸿天那边，一个颇为威严的女子说道，“把那两枚血牛之坠拿出来，别耽误时间。” “是。”己方的强者讲话，胡天摇方才收起嘲弄表情，唤出两个牛形状的吊坠，一只独角，一只双角，他将双角的血坠交给铁扇仙和红孩儿，“两位，这就是从牛魔王和青牛精的父亲——祖牛那里得到的亲缘之痕，但淡了点，无法确切寻到牛魔王兄弟的具体位置，只能确定是这个镇子，要找到牛魔王，还请您两位‘帮忙’。”这九尾天狐故意强调“帮忙”二字。 红孩儿和铁扇仙没理会胡天摇，接过血坠，仔细摩挲，神色中满含思念。之后，母子二人各自点破手指，放出一滴血落在血坠上，尝试激活此物。 趁红孩儿施法的工夫，胡天摇继续说道：“不瞒黄天的几位，我们也曾进入镇子寻找，但……有些奇怪，之前我们使用两个血坠，越靠近此处，血坠反应越大，可当来到此地，两个血坠反倒没了动静，甚至进入镇子最深处，两个血坠彻底安静了。” “正常。”申公豹说，“当日牛魔王和青牛精转世时，太上道祖就在那里，想来是太上道祖设下了暗咒。” “哦？” 申公豹说：“我担任过三清书院副院长，曾经看过一种咒法，名唤‘叶障’，即一叶障目——越靠近目标，越无法发现目标。”这个法术，太乙真人曾经用在李贞英和蓝采和身上，为了阻止他们看生母。 胡天摇问：“是否可以通过血坠反应的程度，画出大致范围，牛魔王和青牛精应该就在最中心处？”这招他已经试过，但没用，想问问为何没用。 “不可。”申公豹说，“那咒术奥妙，目标可能在核心处，也可能在范围内任何位置，还有可能在范围之外。胡天摇，千万不要瞧不起三清派的厉害，三清派的术法岂是靠简单的形图之法就能破除。” “不敢，不敢。”胡天摇说，“这世上谁敢瞧不起三清派呀。只是，申先生能否解开那咒术？” 申公豹说：“叶障之术倒也不难解，但如果是太上道祖施展，我一个小修士如何解得。” “那铁扇女士呢？”胡天摇问铁扇仙，“您是太上道祖最爱的徒弟，可能解开此术？” “也不能。”申公豹代替铁扇仙说，“我猜得不错的话，此术专为铁扇女士和红孩儿所设，他们最不可能解开。” “那如何是好？”胡天摇说道，“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得知两只牛王转世于此，难不成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藏匿红尘之中，无法寻得踪迹？” 徐福和申公豹很清楚，九尾天狐是故意装成焦急样子，逼黄天“出力”。徐福说道：“如今之计，只能用笨方法，也就是一个一个地试探。铁扇仙和红孩儿终究是牛魔王的至亲，只要激活血坠，自有我们其他人无法理解的特殊亲情气息产生，把这份气息注入此地方圆之内的所有凡牛灵魂内，静观其变即可。” “好。”胡天摇散出九尾，酿动法术，“我立刻把所有凡牛灵魂拘来，分成数组，强行注入亲情气息，观察反应。” “不可。”徐福说，“一者，若是法术拘拿，有太强的外力影响，凡牛灵魂动荡，恐难分辨细节；二者，转世后的牛魔王和青牛精不再是修士生灵，灵魂脆弱，若是注入气息太重，登时魂飞魄散——需要按照不同的灵魂状态，缓慢而有序地分配适量气息。” 本身狐狸精就比较擅长幻魅之术，九尾天狐更是拥有最强的幻术天赋，而幻术，乃是通过法术对其他生灵的五官感应和元神感应进行影响，也就是说胡天摇十分了解元神和灵魂，怎么可能不晓得使用蛮力寻找牛魔王兄弟是行不通的，他纯是装傻。“这样啊，好麻烦呀。”俊狐狸用有点懒惰的语气说，“我们鸿天前面已经做了那么多事，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的难题啊。唉~算了，不找了，就让牛魔王和青牛精好好在凡尘轮回。” “胡天摇！”红孩儿实在是看不下去胡天摇故意找茬，“你放心，后面的事我们黄天来！而且之后会用元鲲先生体内的九皇之血，让我父亲和青牛叔叔恢复神通，不会让你们鸿天吃亏！你莫要再胡搅蛮缠！” “真的吗？”胡天摇点点头，“呵呵呵，那就劳烦黄天的几位了，哈哈哈哈……” “你！” 第六十一章 两个老人 无天派的几个人扮做贩牛的生意人进入镇内，大肆买卖牲口，仔细辨认其灵魂，为了清晰辨识，以及不伤害灵魂，工作进度非常慢，好在除了红孩儿和铁扇仙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急，耐心地等待结果。在这个过程中，黄天众进行辨识灵魂，鸿天众负责放风警惕，预防天庭等势力围杀他们。 “还不错嘛~”擅长感应灵魂、元神的九尾天狐化作俊美男子，有些玩笑地看了眼正在紧张工作的黄天众，“要我帮忙吗？”他若是帮忙自然是极好的，能够极大提高效率，但很明显，他没那个心思，只是故意逗黄天众。随便调侃几句后，胡天摇见己方最强者换班回来，立刻拱手行礼：“时仪姐，怎么样，没问题？” 名唤卯时仪的女子点点头，“没事。此地偏僻，没有厉害神仙，只有几个修为低劣的土地神、小城隍而已，发现不了我们的动作。” 卯时仪，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她是生肖神族，而事实上，她不单是生肖神族，而且是上一任卯兔族值年大神，天界正神，修为高达大罗金仙，是生肖族内除了现任大长老酉锦和上任大长老酉齐之外的最强者——也正是她，在不久前的“无天灾劫”中偷袭了酉锦。不过，卯时仪虽然加入鸿天，但理由与其他为非作歹，被无天派抓住把柄的生肖族人不同，她宁愿放弃生肖正神之位，落草为寇，乃是因为上一任生肖众大长老酉齐为了权势，暗害她的兄长和父亲，卯时仪气不过，有心报复，方才决定借助鸿天的力量。 “多亏时仪姐你压阵，”胡天摇说，“若非时仪姐在此，这次恐怕有些威胁。”他说这话时，瞄了眼黄天的元鲲，还有蓝珊，“一只鲲鹏就很不好对付了，再加上不知从哪得来的一只冰凤凰，假如真寻得两只牛，黄天必定玩黑吃黑的把戏。”由于搞了一出“无天灾劫”，黄天和鸿天在得了许多好处的同时，人员也有大量损失，情报工作彻底废掉，九尾天狐完全不知道蓝珊是谁。 卯时仪点点头，“别担心，有我在，一切无妨。”别看她的修为只是与元鲲相当，但可以十分肯定，元鲲加上蓝珊，再加上红孩儿、铁扇都打不过她这个正统值年大神，“相对于两只鸟，天摇，你更要小心申公豹和徐福，他们两个老奸巨猾，都是阴险狡诈之人，特别是申公豹，精通三清派术法，若是暗中布置什么阴损手段，我等恐遭劫难。” 胡天摇点头，“是，弟弟会注意的。” 这边鸿天防着黄天，但黄天又何尝能对鸿天放心，也在时时关注黄天的动向，申公豹早就提前在附近设下多个监测监看阵法，只要察觉到异常，他会立刻知晓。申公豹远远瞧着胡天摇和卯时仪对话，暗暗叹道：“唉~看来我这辈子都得生活在勾心斗角中。” 不怪申公豹有此感叹，他的经历当真复杂，一直处于阴谋诡计中：出身阐教，却与截教混得很熟，替阐教把诸多截教的倒霉鬼送上封神榜；封神劫后，阐教截教的人都恨他，挤兑他，无处可去的他索性离开道门，去东华帝君那里工作，替东王公做些“脏活”；再后来，东华帝君欲染指凡间，开始布置绝密行动，为了防止泄密，决定排出内部一切外人，申公豹因知晓很多秘密差点被杀人灭口，侥幸逃脱；摆脱群星堂后，申公豹东躲xz，处境更加艰难，最终考量再三，不得不投入黄天的怀抱——这波折经历，三界少见。 申公豹身边的徐福问道：“申道友，如何？看出什么端倪？鸿天可曾秘密联系人马暗算我等？” “没有。”申公豹摇摇头，“徐道友那边如何，还没有一点牛魔王兄弟的痕迹？” “也没有。”徐福说道，“等着，急不得。” 两个老者齐齐叹气，闲来无事扯东扯西地聊天，聊着聊着，说起了各自的过去。申公豹笑道：“徐道友，粗略讲来，你我也算是知己呀，我差点死在东华帝君手里，你则是从玉皇大帝掌内逃脱——真有缘。” “是啊是啊。”徐福玩笑道，“但有一点不同，我逃得还算从容，哈哈哈哈……” 徐福就是秦始皇身边的那个方士。当年玉皇大帝也想拿下凡间，分出化身下凡转世嬴政，欲做万世人皇，彻底控制凡间，但太上老君提前出手，破了玉皇的布局，事后玉帝不服，继续挣扎，做了些弥补，比如派出童男童女渡海寻药，比如藏匿秦朝运道，比如焚书坑儒，比如炼制陶俑强魂，死后冥界继续称王称霸……这些事几乎都有徐福参与，而且大多数事件都严重违反天条，玉帝也要处置徐福，杀人灭口，但秦始皇可怜他劳苦功高，请玉帝手下留情，玉帝看在自己化身的面子上，饶了徐福，送他去司法神府做仵作神官。 “我很清楚，玉皇早晚会除掉我这个‘污点’，”徐福说，“所以从第一天上天做神仙便开始寻找后路。最初我加入鸿天，但仅仅几年，便受不了鸿天的残暴混乱，所以继续寻找靠山，联系上了黄天，几番周折，顺利成为黄天安插在鸿天的卧底——这个过程，还算稳当。” 申公豹说：“是啊，相比我，徐道友至少很清醒，晓得提前做准备，而我，呵呵，可笑可笑。当年我替原始师尊完成封神榜的‘脏活’，以为师尊定然能重用、重赏我，不曾想最后却是把我当成弃子，给阐教和截教撒气——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入原始师尊的眼睛，是他随时可以抛弃的工具。现如今，我成了黄天成员，三清派一定会更加放肆痛骂我，把封神时的灾祸和道门的不和全数算成我的责任，而我的那位师尊，呵呵，他还是干干净净的原始上仙，仅有一个‘收徒不慎’的小罪过而已。” “三清派大多数人也许会骂申道友，但那位，”徐福说道，“姜子牙应该不会。上次姜尚请玉鸟人父女抓申道友，而不是暗暗怂恿阐教截教群仙伏击，说明他对道友你还有感情的。”玉鸟人和玉秋千那枚有关群星堂的玉简，就是上次从申公豹手里得到。 “也许。”提起姜子牙，申公豹的表情很复杂，“说实在的，阐教内，唯独子牙师兄有足够理由恨我，我当年确实羡慕嫉妒他，出手害过他，欲置他于死地，可偏偏他……唉~” 两个老人在树下阴凉处漫谈过往，言至感慨处皆唉声叹气，尽显哀伤垂暮之色。不远处的胡天摇哪怕不用刻意偷听，也能简单地从两个老人的气态中了解他们的谈话内容，九尾天狐笑道：“哼，两个老东西，装什么可怜，你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是为了博取前程，主动帮主人作恶的两条恶狗而已，被抛弃被算计实属罪有应得。” 胡天摇暗暗叱骂申公豹二人时，看到鸿天伙伴走来，开口问道：“李玉，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和环啼一块在外围放哨吗？” 李玉说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关于环啼的。” 第六十二章 好气啊！ 某年某月某时某刻，火焰山。 “哎呦！”一个小仙女从半空降下，一个不小心，脚踢在石头上，摔了个跟头，仙女疼得吱哇大叫，气得破口大骂。“都欺负我！欺负我！连一块破石头都欺负！气死我了！你这石头一定是师父派来欺负我的！哼！气死了……” 小仙女蹲在地上，有些幼稚地怒斥石头，看那架势，似乎吃掉它，但终究还是有理智，没有干那么傻的事，而是扭头看了看附近环境，只见那：苍苍怒火八百里，万丈熊炎十方烧，若问神火从何至，兜率宫内泼猴招。 “哎呀~好大一片啊，怎么这么大~”小仙女原以为火焰也就几十里，哪想到这么大的范围，立时嘴就撅了起来，“糟老头！欺负我！欺负我！这么大片的火，我得扇多久才能扇灭啊！这不就是欺负我嘛！糟老头子！糟老头子！气死我啦！气死了！” 嘴里念念叨叨没完没了，但手上倒也没耽误，小仙女微开唇齿，露出枫红小舌，在那舌内有杏叶小扇子，玉指将扇子拈出，拿捏在手，法力稍稍注入，小扇迅速长大，很快便有丈二长短。 “暂时就这么样，再大的话，消耗法力太多，很累——人家才不想把手弄得酸痛呢。”小仙女沉了沉气，手握宝扇，用力一扇，顿时至阴寒气弥漫，仅仅一下，方圆几百里的火焰倾时消解，云生雾现，雨落露生，再难见炎炎之火，烈烈之风。不过，也仅扇了一下，小仙女便不再有动作，“嘿嘿，效果不错嘛~平时给炼丹的炉子降温，至少也得八九下，若是碰上需要速冻的丹丸，需速扇十七八下，今天才一下就灭了，嘿嘿，难道是我功力提升了？” 小仙女性子不定，好玩好闹，见火灭了，手也乏了，便决定休息，她纵身飞至某个河边，一边玩水荡波，一边轻唱小歌，很是快活。当然，心里有怨气的她还是时不时朝天空做鬼脸。 “哼！不就是稍微在外面玩了一会嘛~不就是回宫晚了一些嘛~不就是没有及时灭火嘛~不就是烧了兜率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烧了再建不就是了！糟老头子，你不是道祖吗？一个小小兜率宫，还不是随便建？哼，竟然罚我下界思过！哼！我才不思过呢！我没错！才没有错呢！糟老头子，就会欺负我！哼！” 不知过了多久，絮絮叨叨的小仙女略有困倦，转身要到一旁的草地上休息，可忽然间她感觉到身后罡风阵阵，立马回头观瞧，但还没等她看清，“啪！”一个什么东西砸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把小仙女淋得满身湿透。“哎呀！”这一下，小仙女困意全无，“欺负我！怎么谁都欺负我！谁呀！好讨厌啊！我刚从宫明岛买的衣服，一定会皱的！” 小仙女气呼呼来到河边，瞪着眼一看，发现河里躺着一只大白牛，虽是白牛，但浑身上下赤血染体，若非河水冲刷，它更像“红牛”。 “嗯？是个妖怪。”小仙女自言自语道，“一定是师父那个糟老头子故意派人砸水耍我。一定是！糟老头子的青牛以前就常常找我和师弟的茬，嫌我和师弟割的仙草不够嫩，哼！吃饱就行了呗，非要嫩绿的做什么？！这只牛也一样，故意砸水弄湿我的衣服——一定是！是师父害我！” 很明显，一般人不会故意惹道祖的徒弟，更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狠狠摔在水里，只为弄湿一个仙女的衣服，这只白牛是真的受了围攻，重伤难敌，慌张逃到此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方才落入水中。此时白牛十分虚弱，血流不止，若是不管它，恐怕很快就会伤重而亡。 “但我就是不管！”小仙女怒道，“才不管呢！哼！我又不认识它，为什么要管？哼！”任性的姑娘扭头就走，似乎真的不在乎重伤的白牛，然而仅仅行了几步，小仙女突然哭丧着脸走了回来，“哎呀！不行啊！那个糟老头子最喜欢牛，平时见到陌生的牛都会喂点草料，我如果不管这家伙，那个糟老头子知道的话，说不定以后找茬延长我的面壁时间。哎呀！好气啊！气死我了！这家伙弄湿我的衣服，我还要救它，哎呀，好气啊！好气……” 一边咬牙切齿地骂，一边又不得不救人，小仙女又气又恼，又无可奈何。不过得承认，不愧是道祖的徒弟，这姑娘的疗愈法术极为高明，片刻时间就把白牛的外伤治得七七八八，之后又拿出一颗金灿灿的奥妙玄奇丹药喂给白牛，白牛的元神内伤也开始慢慢恢复。 “气人的牛！”做好治疗的小仙女坐在草地上休息，顺便骂人，“刚买的瑶池限量版云霞服，才穿两天就被你弄湿了——好气啊！还有那颗药，是糟老头子给玉帝炼的，我和师弟就偷了几颗，一直舍不得吃，师弟转世那天都给了他，我只留了一粒，结果今天竟然便宜了你——好气啊！还有！废了这么大劲救你，你只知道呼呼大睡，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好气啊！” 治疗白牛看似简单，却十分耗费精力，小仙女很快便困了，迷迷糊糊挨在白牛身边睡着。在那静谧的夜里，一个善良的姑娘和一只威武白牛相依而眠，相依而息，星光做衬，暗穹为帘，两人都陷入了最甜美的梦乡，时不时梦呓几句。与此同时，一条肉眼无法辨识的红线自此将这一对生灵紧紧地牵在一块…… “娘？” “啊！？怎么了？” 镇子一旁的小河边，铁扇仙看着流动的河水有些失神，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丈夫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直到红孩儿叫她，她才惊醒回神。 红孩儿问：“娘，你怎么在发呆？是不是很累？若是累的话，不如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 “没什么，没什么。”眼中噙泪的铁扇仙偷偷用法术擦拭泪水，而后把儿子叫到一边，“我儿，你怎样？累吗？你也休息一下。” “我还好。”红孩儿安慰道，“娘，别急，一定能找到爹，您别急。” “好好好，娘不急，不急。”铁扇仙万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柔弱的一面，但着实难忍对丈夫的思念，泪水不禁又流了出来，“红儿，你也别急，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能找到你爹——一定能。” 第六十三章 小牛 激活血牛吊坠并不简单，需要用特殊幻术法阵使红孩儿和铁扇仙的元神处于极度思念状态，之后再以特殊生机法阵催发元神增生，将带有“极度思念”的增生元神分离，放入血牛吊坠内，转化成另一种形式的气息，尝试与凡牛接触，观察反应——这个过程不但需要精细法术控制和法阵布置，还特别折磨人，叫铁扇仙和红孩儿元神疲累混乱，难以持续进行，需要轮班。 “红儿，该轮到娘了？”铁扇仙站起身，要替换红孩儿，但竟是起不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差点摔倒，幸好有红孩儿扶着。 “娘，小心。”红孩儿赶忙让铁扇仙坐下，“还没呢，没到娘呢，还是孩儿的班，孩儿只是来看看娘您怎么样。娘，您还是休息，孩儿去找父亲就好。”话说得轻巧，但哪是那么容易，作为一个青春热血的少年人，他往日都是精神满满，可此刻气态萎靡憔悴，双目无神，明显也累得快要撑不下去——没办法，元神对修士极其重用，总是分化元神，大概除了拥有天罡三十六术的猪八戒外，其他人都受不了。“好了，娘，你在这休息，孩儿要去继续找父亲了。” 红孩儿强忍晕厥的念头，踉踉跄跄朝镇内走去，连头都不敢回，生怕自己母亲看出他的疲态。可是铁扇仙不是无知妇人，如何不明白儿子的状态，望着离开的儿子，她猛然有无尽的哀伤涌上心头。 “我是不是错了？为了找夫君，先把孩儿从正道拉来邪道，又让他遭受今日之苦，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铁扇仙抱头痛哭，“都怪我！都怪我！我比那凡间的丧夫女子都不如，我害了红儿啊！呜呜呜……” 劳累，悲伤，怨愤，难过……数不清的负面情绪萦绕在铁扇仙的心头，注意力难以集中的她没有感应到河中有一蛇妖在慢慢靠近。这蛇精体型不小，数丈长短，体宽身大，贴着流水慢慢靠近河边的妇人，似乎要吃了她。不多久，蛇妖总算来到了铁扇仙身前，抬起巨大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森森凶齿怒放凶光，要吞噬目标。 然而这时！“哞~”清脆的叫声传来，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牛犊竟然不畏蛇妖的威势，从不远处跑过来，迎头撞向大蛇。 “啊！？”铁扇仙猛然回神，抬眼观瞧，只见一只大蛇一口吞掉一只牛犊，“这……？”看着那葬身蛇腹的牛犊，罗刹女没由来地浑身上下一阵激灵，“难道……？”由于凡间生灵出生时魂魄不稳，容易失魂落魄，所以无天派并没有对此地小牛犊进行灵魂试探，“是它吗？！”这个小牛犊出生时间不长，几日来一直跟随母牛在河边吃嫩草，铁扇仙从没在意它，但此时回想，这小小牛犊似乎多次下意识靠近自己，甚至某次自己最悲伤的时候它跑到身边用舌头拭泪，“一定是它！一定是！” 罗刹女认定这个小牛就是自己的丈夫牛魔王，于是赶忙点出一丝灵法，“哗！”灵法如刀，将蛇妖开膛破肚，救出小牛犊。 “是它！一定是它！”铁扇仙一把抱住惊魂未定的小牛犊，哭道，“你是夫君，对不对！？对不对？！一定是！一定是！呜呜呜……” 河边的变故很快引来不少人的注意，除了黄天和鸿天的高手，本地城隍、土地神、河伯、山神也受到惊动，快速赶来查看情况，只可惜他们修为太低，不等看到什么就被打晕了。名叫李玉的鸿天修士觉得不放心，要彻底灭掉几个小神仙的元灵，但此时…… “住手！不许杀他们！”卯时仪瞪着要痛下杀手的李玉，“你也算是在观音菩萨那里修行多年的圣灵，如何这般狠辣？你若敢滥杀无辜，我就杀了你！”这女士终究是天界正神，即便落草为寇也不愿意作恶太甚，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那李玉，乃是观音菩萨养在池塘里的一条金色鲤鱼，也就是曾经阻拦孙悟空等人的灵感大王，多年前逃离普陀山，在南海遇龙门显现，跃过龙门，化作真龙，以“鲤鱼”的谐音为名，自称“李玉”。李玉闻听卯时仪呵斥，不敢动手，讪讪散掉拿捏在手的凶厉灵光，“我是怕他们泄露我们的行迹。”鲤鱼神龙肯定是不服卯时仪的，但修为不如人，只能忍着。 那一边，红孩儿等人落到河边，看到铁扇仙抱着一只小牛犊大哭，稍作推算，明白了一二，“应该是它。”他们也觉得这个小牛犊就是牛魔王，“来，把它带去镇子里试探一番。” 众人扶着铁扇，带上小牛犊要回镇子里的法阵，但此时负责放哨的环啼快速飞来，“出事了！玉鸟人他们来了！” 环啼话音刚落，远空数道遁光飞来，其中两个人影正是玉鸟人和玉秋千。无天众见此，大惊失色，因为除了重伤的玉氏父女，还有诸多名扬三界的好手，绝非自己等人能够抵抗。 “撤！”胡天摇趁人不注意，放出强劲法术，强行拘拿小牛犊的灵魂，之后与鸿天的友人纵身就跑，“分头撤！” “放开我夫君！”铁扇仙挣扎着要去抢小牛犊灵魂，但她元神混乱，气息不稳，连法术都难以稳定施展，何以去追已然飞上半空的鸿天众。 “母亲，别冲动！”红孩儿也忧心父亲，但还算理智，以灵法裹住铁扇仙逃离，“先离开再说！” “哪里逃！？” 无天众混乱的这段时间，玉鸟人等人也来到了近前。凰极等人直接追击鸿天众和黄天众，乌鸦和小狐狸则合化为一，秋千变作九尾黑狐状态，脚踏玄火落在村镇之内，先以灵法催眠所有人，之后唤出法宝，借天道幻珠之力在方圆之地形成虚实之阵，防止可能发生的大战伤了凡灵。 “吱吱吱！”高天上，一声鼠叫从紫金麒麟口中发出，“吱吱吱（乾坤逆转！）”麒麟身体紫火澎湃，脚踏玄纹，于虚空化成一个紫色太极八卦图，熊熊燃烧的太极八卦图迎风便涨，与地面已然存在的法阵相合相应，上下相连，很快变成一个覆盖方圆几百里的封闭法阵，把还未逃走的无天众笼在其中，任凭无天众往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法阵内。 “糟糕！”申公豹见识广，立马认出法阵奥妙，“这麒麟好厉害，竟然利用我之前布置的预警阵，改造出一个超级困阵！”若非如此，紫金麒麟也没法快速地凭空布置这么大的法阵。 既然逃不掉，那就只能开战，无天众这边战力不弱，倒也不至于瞬间落败，但想赢恐怕是不太可能。胡天摇此刻脸上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和从容淡定，似乎对今天的形势有些担心，深恐死在此地，他说道：“秋千！你们真要将我们斩杀于此？我们可是有两个大罗金仙，数个太乙金仙，想杀我们，绝不简单。秋千，就这样，我们今日是为了圆铁扇仙和红孩儿家人团聚的梦想，也算好事，放我们一次！” 见敌人不再遁逃，黑色尾巴的秋千飞上半空，怒指胡天摇，“少废话！狐狸精，你们没想到？！这些年总是你们无天派攻击我等，今天也轮到我们围杀你们了！今天你们死定了！” 第六十四章 对战 两个大罗金仙，数个太乙金仙，这阵容在其他地方，甚至是在三界范围内都是极强的存在，可是正如之前梼杌族族长所言，如今的饕餮酒馆很强，非常强，强到这等组合也得吃瘪，何况今日还有玉蟾、花熊、黑熊精等人。 上品太乙金仙凰极直接放出最强威能，拦在初品大罗金仙卯时仪面前，耀目的金光从他的宝剑内发出，一小方天地因此灿烂夺目，宝剑仅仅微微晃动，便有凤鸣之音，奥妙威厉波动四散，震慑敌人心魄，十分不凡。不过凰一哥没有直接动手，开口说道：“时仪大神，今日我替酉锦姐带一句话，只要你投降，她可以用生肖族大长老的身份保你无事，让你重归生肖族，并为你的兄长、父亲讨回公道，惩治酉齐。”在天庭的官方通报中，上一任值年大神卯时仪是因为“心魔反噬，坠入邪道”，而非叛徒，仍有缓和名誉的余地。 卯时仪冷冷说道：“多说无益，出手，我绝对不会把报仇的期望放在别人身上，我要靠自己的力量为卯兔族讨回公道！” “好。”凰极也不多劝，因为酉锦早就猜到卯时仪不会轻易就范，想让她回心转意，只能，“打服你！看招！” “好！倒要看看祖凰三杰之首的厉害！” 卯兔和凤凰在高天激烈拼斗，打得是乾坤震颤，天地惊悚。 ………………………………………… 黄天方面的大罗金仙——元鲲，待遇比卯时仪要“好”，玉蟾、花熊、企鹅精围着他打，他只有抱头鼠窜的份，根本没有反击的资格。之前，元鲲还没有复活，为了给他找一个更好的灵力环境，企鹅精曾将他从女儿国转移到北海深渊，在这个过程中，企鹅精很怕出意外，所以找了许多朋友帮忙，其中就包括玉蟾和花熊。后来果然出了问题，黄天出动大批人员劫镖，差点导致玉蟾等人陨落。因为此事，当得知自己等人费尽心血保护的元鲲竟然加入了黄天，玉蟾等人气疯了，一直寻机会要弄死那鲲鹏，今天总算是被他们逮了正着。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鸟，我抽死你！”玉蟾也是太乙金仙，但特别凶猛，毕竟是太阴星三大圣灵之一，与金乌齐名的灵物，哪怕低对手一个境界，而且还有一点上次的伤势没痊愈，却仍旧稳稳压制元鲲，愤怒的至阴玄鞭狠狠抽打在鲲鹏羽毛上，打得它皮开肉绽，血凉骨冰，只能靠着不错的身法勉强闪避。 花熊也很痛恨浪费了自己等人好意的元鲲，但它瞧了眼身旁一边打一边流泪的企鹅精，心说还是不要直接打死比较好，所以没有施展全力——这个鸡贼的熊猫。 企鹅精就更别提了，他小半辈子都在为元鲲的复活努力，即便最后为黄天做了嫁衣，却仍旧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兄弟”再次死在面前，因而本身实力就不如两个朋友的它基本上没做什么，反而装成小心，故意阻碍玉蟾攻击。 ……………………………………………… 两个大罗金仙指望不上了，那太乙金仙？也白费。 黑熊精气看着李玉，说道：“你自己投降，还是熊熊我打到你投降？” 说真的，李玉很怕黑熊精，因为在洛迦山时，这只爱吃鱼的笨熊多次差点吞了它，多亏善财龙女阻拦，要不然它早就死在这只笨熊的嘴里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是龙了！”李玉化成龙体，龙瞳瞪视黑熊，“我已经不是你能欺负得了了！” “嗷！”黄龙疯狂冲向黑熊精，用尽全身的力气来了个“神龙摆尾”，正中黑熊精身体。只听得，“啪！”犹如轰雷的声音炸开，冲击波传遍此方天地，罡风席卷四野，连紫金麒麟设置的法阵都因此颤抖一下。这一击，充满了李玉对黑熊精的怒火，这是鱼跃龙门之后的啸鸣，是向整个三界宣誓鲤鱼不再是那个池塘的中的玩物，它终于可以昂首挺胸，自豪地逍遥三界，俯视六道——它是龙！不是鱼！已经彻底不是黑熊精能够吓唬的幼小灵物了！不是了！ 额……也不一定。 “就这？”挨了一下，却巍然不动的黑熊精看了眼拍击在肩膀的龙尾，皱了皱眉，“全力一击就这？当年和猴子精打架时，他随便抡出的一棒子，力度也远远超过你——你太弱了。”这憨货“嗷”地一声，体型暴涨，大黑爪子薅住黄龙的尾巴，臂膀过肩用力一甩，“啪！”黄龙狠狠拍在地上，声音比刚刚李玉那一下响亮多了。 “怎么可能？！”满嘴龙牙碎裂，口吐龙血的李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结果，“这是为什么？你这蠢熊如此强？！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如果不强，菩萨为什么收留我？”黑熊又是一个过肩甩动，“啪！”黄龙再次像一条小鱼，重重拍在泥土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差点失去意识。“哼！菩萨明明夸熊熊聪明，你却敢说熊熊蠢，熊熊生气了！” “啪啪啪……” 气呼呼的憨货开始左右拍打毫无反抗之力的李玉，那场景，啧啧啧，又荒唐，又可笑，又可怜。 …………………………………… 蓝珊的对手是凤仪，凤三姐平日以端庄稳重着称，可了解她的人都清楚，这姑娘打起架来比谁都疯，有“小疯子”的外号；同时，那个差点被蓝珊和元鲲掳走的言和，一直称呼凤仪为“凤妈妈”，凤仪最宠爱言和，自然万分痛恨抓自己“女儿”的冰凤；还有，因蓝珊和元鲲，凤仪的友人凤英遭受“断翅之刑”，更是叫她怒火中烧——综合以上，凤仪对蓝珊下手毫不领情，羽毛化成的宝扇扇出潮水般的火焰淹没冰凤凰，蓝珊在怒海炎涛中根本站不住脚，单方面挨打。 “现在三界的人都是这么强吗？！”之前遇到一个玉兔就叫蓝珊惊讶不止，此刻又碰到一个凤仪，冰凤凰都怀疑人生了，“什么情况？！我以前觉得在凤凰族内，就算比不上凤梧、凤桐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但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自从回到盘古界，碰到谁都打不过？！什么情况呀！？” 不过还好，蓝珊实力还是不错的，不至于瞬间落败，能够在火海中挣扎一段时间，甚至寻机会反击一下两下——反正处境比李玉强多了。 …………………………………… 祖凰三杰最后一位，鸾莺的对手乃是鸿天的环啼，鸾四妹盯视对面的女子，恨得咬牙切齿。 第六十五章 环啼 之所以鸾莺痛恨环啼，这还得提一下玉鸟人的经历。玉鸟人是九大金乌死后合一复活不假，但他并非复活后就明白自己的身份，九大金乌曾经处于沉睡状态，鸟人是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乌鸦精。作为乌鸦精的鸟人最初并不是和饕餮婆婆生活，在遇到婆和前他一直混迹凡界各地，与普通的妖怪差不多。这个过程中，他结识了三个挚友，分别叫做天鸣、青眼和丹红，四人兴趣相投，拜为异性兄弟姐妹——环啼便是天鸣的义妹。天鸣、青眼和丹红都是黄天成员，鸟人认识他们后也加入了黄天，但很快，乌鸦觉得自己不太认同黄天的推翻三界理念，想退出，而其实天鸣三人也早就有此想法，于是四人齐齐退出。 黄天不是说退出就能退出的，在得知天鸣四人离开，首领立刻按照黄天的“规矩”，派出背叛之人的亲友，即天鸣的道侣，一个叫花蔓的修士带领黄天高手追杀。由于有人告密，花蔓等黄天高手顺利追上、围住天鸣四人，开始毫不留情地执行首领的命令，戮杀自己伴侣等人。鸟人他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全力反抗。双方于荒野大战，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终天鸣三人战死，玉鸟人以自爆的手段与黄天众同归于尽，之后经历一番大道奥妙，出现在四凶岭饕餮山。 当年的大战中，天鸣死前托付玉鸟人照顾环啼，所以死里逃生，重现于饕餮山的乌鸦秘密寻来环啼，把她带到四凶岭生活，希望她能远离黄天。也就是说，环啼曾经是玉鸟人父女、祖凰三杰等人的朋友。不过，其实玉鸟人早就清楚，当年告密的人就是环啼，而且环啼进入饕餮山的目的很不纯，但碍于天鸣的遗愿，以及善良的小狐狸劝说，特别想杀掉环啼的乌鸦一直忍着心中的杀意，没有拆穿环啼的假面具，反而希望感化她，让她打心眼里放弃与黄天的牵连。 可惜，环啼并不领情。 鸟人彻底放弃环啼是发生在某次影响三界的巨变中，与现在差不多，都是关于牛魔王和青牛精。当时黄天抓走了牛魔王和青牛精，太上道祖震怒，欲施展混元手段寻找自己的爱宠，结果非但没成功，反而引来大道神雷，差点丧了性命——从那之后，混元金仙再没胆子胡来，女娲便是因此不敢使用混元之力对付明月女神素寒。由于三清受伤，三清派不敢轻举妄动，寻找青牛和牛魔王的事陷入僵局，玉鸟人主动插手，让小秋千通过幻术，从环啼嘴里套话，顺利得知“二牛”所在，并成功救下它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狐狸套话过程，环啼恼羞成怒，竟然要杀秋千，这是鸟人绝对不能忍的，哪怕是天鸣的遗愿也不能让他容忍一个胆敢伤害小狐狸的人生活在身边，于是赶走了她。 离开饕餮山的环啼回到黄天，成为堂主级高层人员，但没过多久，黄天和鸿天争斗，她被鸿天俘虏，成了囚犯。再之后，玉鸟人潜入鸿天某个秘密据点，去救一些陷身于鸿天的截教成员时，顺手救了环啼，却还是没狠下心杀她，把她扔进桃源秘境，叫酉锦教训教训她。环啼也是锦鸡，和酉锦一样，乌鸦认为同是一种生灵，相互之间比较了解，酉锦应该能改变环啼的想法。可惜，事情并没有按照鸟人的想法发展。有一年，酉锦去天界办事，胡天摇潜入桃源秘境，找到环啼，并借着一次天地变故，带着她逃出来。从那以后，环啼便成了鸿天的人，但心里一直盼望有朝一日能回到黄天，可不知为何，哪怕她多次见到黄天成员，也没跟着离去。 继续看鸾莺和环啼的战斗。 鸾莺实力强，环啼远不是对手，哪怕她吸收了鸿天费尽心机炼制的“生肖之血”，也被愤恨的鸾四妹压着打。争斗间隙，鸾莺多次质问环啼为何无视饕餮酒馆众人对她的真心实意，非要跟着无天派胡闹，但环啼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讲。直到某刻，环啼无意中看向正与胡天摇对峙的玉秋千，似是受到莫名刺激，许多怨愤直冲天灵盖，她硬抗鸾莺数道翎羽飞镖，强行派出罡气冲飞鸾四妹。 “我恨！我恨！我恨啊！”环啼怒道，“你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告诉你！因为我羡慕！我嫉妒！我恨！因为我爱着乌鸦他们！”这锦鸡疯了一般连续扑击鸾莺，歇斯底里地发泄心中的不甘，“我一直喜欢天鸣哥，可他却把我当做妹妹；我一眼就看上了乌鸦，但他仅仅因为我杀了几十几百个小妖和凡人，就对我怒目而视，不愿意接受我的爱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对他们好，他们就不领情！为什么！”激动的情绪让她体内的生肖之血猛烈燃烧，环啼的气势越升越高，“没错！是我告密，但我不是要害天鸣哥和乌鸦，而是不愿意他们离开！为什么要离开！在黄天多好，杀杀人，放放火，有什么不好！世间的道理不就是恃强凌弱吗？！为什么要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好人！为什么！首领当时答应我，只要天鸣哥和乌鸦回来，我就能得到他们两个，和他们永远在一起。他们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宁死也要离开！为什么！”憋在心里无数年的话今天终于讲了出来，锦鸡感觉无比痛快，“还有你们——你，凤仪，以及那个死丫头玉秋千，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有什么资格在乌鸦身边！你们有我对他的爱意浓吗？没有！你们根本没有我对乌鸦爱得深！特别是那只狐狸精，那个满身麻烦的九尾妖孽，她何德何能得到乌鸦那么多的关心，凭什么！那是我的！那本该是我的东西！她凭什么占有我的东西！凭什么！凭什么……” 环啼疯狂喊叫，气势越升越高，片刻后竟然超过极限，有突破小境界的可能，而相应地，高天上有雷云酝酿，随时可能落下。 “这……”鸾莺既被环啼的话所震惊，也十分意外高天的神雷。一般来讲，只有大境界突破才有天雷，小境界内的实力提升都比较平和，但也不是没有像环啼这种的，比较少见而已。“这如何是好？！” 天劫这玩意，大致分为三种，一是鸿钧拥有，赐予天庭掌控的惩戒雷劫，二是天道降下的定数雷劫，三是大道发出的进阶雷劫。三种雷劫皆有强弱不定的特性，第一种的力量由天庭判断，可能强，也可能弱，第二种定数雷劫也一样，会按照历劫者修为、经历降下，第三种亦是如此。不过相比惩戒雷劫和定数雷劫，进阶雷劫有个特点，那便是“取强取量”，解释说来就是：天劫会以历劫者方圆一定范围作为感应区，天劫威力按照感应区内的最强者实力降下，天劫数量则是与范围内的修士数量有关。举此刻的例子说：环啼虽然只是一个初品太乙金仙，但由于此地有玉鸟人、元鲲和卯时仪，那么劫雷的威力则可能会提升至大罗金仙水平；同时，此地与环啼修为差不多的修士数量繁多，雷劫会以多倍数量劈下——总结就是，众人若不走，环啼死定了。 “撤！快撤！” 第六十六章 遁逃 看到雷劫来临，现场所有人都慌了，雷劫这东西是所有修士的梦魇，大概除了雷震子，没人愿意碰到它，秋千赶忙呼喊众人撤退。玉蟾等人不太愿意就这么走掉，但又不想叫秋千难做，只能退后。其实此地之局很容易破开，只要杀了环啼就好，劫云立马散去，但现场所有人都清楚，玉氏父女终究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哪怕痛恨环啼，估计也不愿意她身死魂灭。 玉蟾小声说：“他们两个的善良早晚会害了自己。” “怕什么。”拎着一条软塌塌、半死不活小龙的黑熊精憨憨地说，“有我们在，乌鸦和秋千妹有危险的话，咱们帮他们渡过呗~” 企鹅精略有意外地看向黑熊精，笑道：“怪不得菩萨把你收入门下，你果然比花熊朴实憨厚呢。” “为什么说我？”熊猫说道，“我也一定会帮乌鸦和秋千妹的。” 两方人各自退后，只留环啼在核心渡劫——倒也不难，只是小境界雷劫罢了，没有大境界突破那么危险，很容易就能过。相对于环啼，两方人更加在意隔着雷电，站在对面的敌人。 那胡天摇有些庆幸地对秋千说：“妹妹，看来老天不绝我鸿天大业。” “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秋千骂道，“你等着，等那笨鸡渡劫完成，看我怎么弄死你们！” 侥幸脱身的胡天摇没有与秋千对骂——必然是骂不过，他转头看了眼同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红孩儿和铁扇仙，说道：“还请两位见谅。我鸿天为了‘二牛’，做了无数努力，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你们。原本如果找到两只牛，我们两家各分一位，但现在……”九尾天狐翻手召出一个柔弱的小灵魂，正是那疑似牛魔王转世的牛犊，“不过放心，我们鸿天没能力复原它原本的状态，还需黄天出手相助——合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呢，哈哈哈哈……” “你！你！你混蛋！”铁扇仙怒不可遏，要与胡天摇拼命，“你快放开我丈夫！否则我杀了你！” “哎~别激动嘛~”胡天摇完全不怕铁扇仙的威胁，“你们黄天的人一直想杀我，用这种话吓唬在下，是不是有点可笑啊？还有，”九尾天狐的脸色突然变得阴狠，灵法微动，变出一条小闪电劈在牛犊灵魂上，那牛犊灵魂登时颤抖不停，“还有就是，别逼我杀了这牛。”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扭曲的表情，但任何人都能从他的气态中感受到毒辣，他绝不是玩笑，是真可能泯灭辛辛苦苦找到的牛魔王转世，“你们黄天是不是有点忘记我们鸿天的疯狂了？” “……”黄天众全体没了动静。没错，鸿天是整个无天派中最疯狂残忍的一支，做事少有考虑后路，成员常常自爆，特别偏激。 “好了。”徐福说道，“暂时就这样。”他这句话既是对鸿天众说，也是在劝铁扇仙，“复原牛魔王的办法不少，但最简单还地说是企鹅精复活元鲲的那种，也就是利用九皇之血，外加各种绝密法阵——鸿天确实需要黄天的帮助。” “可是……” “没有可是。”铁扇仙仍旧不放心自己丈夫，但红孩儿罕见地打断母亲的话，“娘，就这样。” 红孩儿的眼中充满了哀伤，铁扇仙看得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也万分思念丈夫，但又无可奈何，既如此，她这个做娘的也没理由再闹下去，合该让儿子省省心，“好。好。”悲悲戚戚的回了一句后，罗刹女竟是失去了意识，晕倒在红孩儿的怀里。 “唉~母亲，辛苦了。”红孩儿把铁扇仙背在背上，“放心，我们早晚能见到爹——我保证。”小声对昏睡的母亲讲了句话后，圣婴大王将目光放在了胡天摇身上，“胡天摇，希望你不要耍鬼心思，如果我爹有事，我保证你生不如死。” 红孩儿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没有什么力量，但作为擅长感应人心、操纵人心的九尾天狐，胡天摇却可以清晰分辨好孩儿话语的力度，他心中颇有惊凛，可脸上仍旧没有太多变化，“圣婴大王，你终于长大了。恭喜，恭喜。” “哼。” 红孩儿懒得多言，背负母亲纵身而走。既然牛魔王的归属已经确定，同时还有强敌在场，黄天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申公豹等人以灵法拘拿重伤的元鲲，亦是随着红孩儿离开。 见黄天众消失在远空，卯时仪和胡天摇松口气之余，又有点担心接下来该如何，之前加上黄天都打不过玉秋千等人，此刻更加难敌，待环啼劫雷散开，自己等人恐难逃遁。只是无论是卯兔精还是狐狸精，都不准备放弃环啼和黑熊精手里的鲤鱼，鸿天是邪魔组织不假，但绝不会随意抛弃伙伴。 不多时，环啼渡劫完成，成为中品太乙金仙。 玉秋千用复杂眼光盯视环啼片刻后，挥手说道：“兄弟们，上啊！弄死他们！” 玉蟾等人再次运转法术，欲将鸿天众全数逮住，但他们刚冲飞不远，突然天边有多道遁光显现，数名修为不错的鸿天高手前来救援，他们分别是九头虫、胡媛媛、金鼻白毛鼠地涌、大罗金仙蛇精白思过、武财神关羽曾经的坐骑赤兔、中品大罗金仙猴子精黄猿、曾经的戌狗族少主戌颓。 “哎呀，还有送死的？”秋千一点不怕，“那好，都别想走了！全抓了！” 鸿天的支援不弱，但也就那么回事，真打起来，照样白给，秋千这边，玉蟾、黑熊精和凰极三个人足以对付三个大罗金仙，剩下那些绝对不是凤仪、鸾莺等人对手。鸿天众也晓得自己一方实力不足，所以目的仅仅是为了救走伙伴，而不是反击，众人边打边退，尝试脱身。不过，那个叫白思过的蛇精好像有点不服，欲欲跃试，想和对手拼一拼。 “那蛇精，你给我老实点！”极具威严的上任值年大神卯时仪斥道，“你那点水平，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和他们碰？自不量力！” 白思过面带怨愤，却不敢与卯时仪争辩，因为卯兔精讲的是事实。 相比白蛇精，境界更高的黄猿很“谦逊”，没有一点傲气，原因嘛，很简单，他之前和玉氏父女见过面，晓得那父女的厉害。另外数年前，黄猿曾经被当时还是太乙金仙的雷震子单方面碾压过，所以很了解天才修士的强大，而对面的几人，玉蟾天赋不比雷震子差，黑熊精是和孙悟空打得有来有回的高手，凰极有与杨戬对战许久难分胜负的传说，都不好惹。 两方人打得难解难分，秋千那边优势越来越大，鸿天众是既打不过也逃不走，就在此时，“嗖！”一道黄光快速飞来，狠狠砸在黑熊精头上，黑熊精瞬间昏迷，一头栽下半空，在地上砸了个大坑——它手里的李玉顺势脱身。 “黑熊（哥）！”秋千等人大惊，顾不得抓人，赶忙落地查看黑熊精。 死里逃生的鸿天众无比庆幸，对发出偷袭的红孩儿拱拱手，之后快速逃走。 “熊哥，你怎么样？”地面上，秋千等人看着挨打的黑熊精，关切地问，“受伤了吗？伤重吗？” 迷迷糊糊捂着头的黑熊怔了片刻后，突然“嗷”的一声大哭起来，“小善财偷袭我！呜呜呜……我要告诉菩萨去，小善财偷袭我，呜呜呜……我一定要告诉菩萨，呜呜呜呜……熊熊头好疼啊，呜呜呜……” 第六十七章 蛇？牛？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只蠢熊，嗷嗷地哭喊，边上的“动物们”劝了又劝，但都没有用，黑熊哭得声音反而越来越大，最后小狐狸实在看不下去了，灵法微动，唤出天道幻珠。 “熊哥，再哭我揍你哦！”秋千道，“能不能长点出息？说什么也是一方强者，曾经在道上叱咤风云的妖怪头子，怎么自从跟了菩萨，性子反而弱了，动不动就哭？！上次，上次就因为几个小仙女说了你几句，你就眼泪汪汪，哪还有黑熊王的狂颜！这次更差劲，不就是挨了一拐杖嘛~至于哭成这个熊样吗？！” “我本来就是熊！本来就是熊样！”黑熊稍稍停下嚎叫，说道，“那是夸父的桃木拐杖，打人可疼了！熊熊现在头上的大包还没消呢！肿了老大！可疼可疼了！这些年菩萨都没有打过熊熊，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其实不重，纯是这憨货太娇贵了。 “要不要试试我的天道幻珠？”秋千道，“我保证这法宝比夸父那破拐杖还强。”小狐狸这话绝对不是吹牛，她的天道幻珠当真不凡，乃是上次受鸿钧道祖雇佣去调查魔法大道时，天道赐下的法宝，品阶不明，但肯定奥妙玄奇，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她时常把这东西当做铅球用。 “别别别……”黑熊直接认怂，“别砸，别砸，妹子别砸，熊熊不哭了。”抬起大黑爪子抹了抹眼泪，憨货说道：“我主要是伤心小善财，他竟然打我，熊熊好难过啊。”在普陀山时，善财童子和黑熊精关系极好，常常在一块玩耍，“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打我，熊熊我……我……呜呜呜……” “哎呀，怎么又哭上了。”小狐狸也是没辙了。 另一边。 鸟人独自一人围绕小镇盘旋，尝试寻找没有被无天派带走的另外一只牛。这一次围捕无天派，乌鸦等人稍微吃了点“位置不清”的亏，要不然应该能顺利拿住所有敌人。与拥有血牛吊坠的鸿天不同，观音菩萨依仗某些手段，通过推算鲤鱼精和红孩儿的动向，勉强算得无天派的模糊位置，鸟人他们按照菩萨的指引在方圆数万里的区域搜寻，所以哪怕众人都是高手，而且其中多个是禽鸟一族，却也难以及时发现无天派。 “但还好，至少只丢了一个牛魔王。”乌鸦自言自语道，“只是，青牛精在哪呢？我的恶罪之眼今天怎么不好使呢？” 玉鸟人的复活很是神秘，即便是鸿钧道祖也无法推算本该必死无疑的九大金乌怎么会复活，同时也无法理解为何对所有修士有害的业障恶罪，怎么会成了玉鸟人的利器，帮他凝聚出万界大道唯一的一副“恶罪金身”。要说三界内，功德金身有不少，除了孙悟空是天生功德金身外，大多都是后天主动凝化，可“恶罪金身”，众仙众神着实没人敢碰，甚至没人能想象到那东西能凝形。拥有恶罪金身的玉鸟人身负许多奥妙神通，其中有一项便是关于眼睛，他的恶罪金睛可以清楚辨别大多数修士的恶罪状况，哪怕目标故意用障眼法掩饰，也无法逃脱玉鸟人的盯视。 “可今天貌似出问题了。”鸟人说，“看来是太上道祖故意帮自己的爱宠藏匿，我这破眼睛终究还比不过道祖的法术呀。” 眼睛不行，乌鸦决定换一个办法，他张口吐出一朵青色莲花，稍作迟疑，将其抛下凡尘。这青莲是当年青牛转世时，道祖的一滴眼泪化成，满含道祖和青牛之间的情谊，绝对不比铁扇仙、红孩儿与牛魔王的羁绊差，定能寻得青牛所在。 那青莲慢慢飘动，果真朝着某个方向飞去，鸟人紧随其后观察，倒要看看它停在哪只牛身上。然而令乌鸦惊讶的是，青莲最后竟是止步于河边，落在一条死蛇头上——这蛇就是之前攻击铁扇仙，吞下小牛犊，又被开膛破肚的那条。 “啊？什么情况？”鸟人懵了，完全无法理解看到的场景，“别告诉我说青牛转世成了蛇？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道祖大爷一辈子最爱牛，肯定不会让青牛变蛇。不过从仙骨灵根看，这蛇精诞生之日和青牛转世之时确实差不多。” 乌鸦正疑惑间，那青莲已然扎根死蛇头部，与它融为一体；紧接着死蛇开始出现元神波动，似乎是在青莲的生机催化下活了过来；又过了不久，蛇妖恢复形神开始奇怪地到处游弋，好像脑子还不清醒；与此同时，天空开始隆隆作响，乌云从八方汇聚…… “渡劫？”鸟人皱了皱眉，翻身退后，给蛇妖留下一处空地，“死了复活就渡劫？真的假的？不对劲？” 确实是渡劫，雷电很快开始不断劈打蛇妖，蛇妖拼命挣扎，剧痛让它从岸边冲入水下，又从水下跑到岸边，蛇体如鞭拍打罡风怒劲，尘土飞扬，走石飞沙，把河边弄得乱七八糟。这蛇妖资质很一般，根本受不得劫雷轰击，很快便坚持不住，浑身上下血肉模糊，伤痕累累，甚至在后面几道雷电落下时，它整身的血肉融蒸，只剩下一副累累白骨继续承受雷电蹂躏。随着第九道雷霆下落，蛇妖身体彻底崩溃，元神完全碎散，但头部的一块骨头突起，似若龙角，却有点短，看来是已有蛟形，可惜未能撑得住。 “那是！？”乌鸦盯着蛟蛇的角，大叫一声，“我知道了！太上大爷果然够贼呀！” 那只剩下一具白骨的蛟龙，头顶的角呈现青色，隐隐散出的灵气，化作莲花状，莲花不断绽放，每次开放都会有微微的鸣叫，如果仔细听便能听得出来，竟是牛的声音。鸟人明白了一切，闪身来到白骨身前，手起刀落，把那一节蛟角割下。脱离蛟身后，蛟角更加活跃，青莲绽放频率越发提升，并落在地上，逐渐实体化，成为一朵真的莲花。过了不知多久，青莲开放的速度由极快变得极慢，最终陷入停滞，不再有任何动静，成为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蓓蕾。 “开呀？”鸟人道，“继续啊。” 乌鸦话音刚落，“嗖！”一道青光直上九天，不知飞向何处，而莲花则再次开放，娇嫩的花瓣逐渐打开，一只仅有单角的小小牛犊安睡在莲台上。“呼~”清风吹过，草香飘来，牛犊惊醒，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扬首发出清脆而嘹亮的轻鸣。 “哞~~~~~” 第六十八章 青牛 天界，兜率宫。 一道青光穿过云海进入大殿内，正在盘膝打坐的太上老君突然睁开眼，接住青光，看了一眼后便要离宫下界，但刚刚行至门口，一个道士竟然挡在道祖面前。 “师父，还请三思。”度厄真人拱手躬身，“一世因，一世果，六道转，缘分过。” 太上老君看着自己这个“又大又小”的徒弟，略有惊讶。度厄真人是个怪才，如果按照第一次入门时间，那他本该是太上这一门的大师兄，但这道士有个怪癖，当看好某个新式修炼方法后就会主动坐化，转世投胎，从零开始，而太上道祖便会再次收他为徒，所以度厄真人既是太上门的大师兄，也是师弟。道祖以平静的语气说：“你胆子还是那么大。” 度厄真人也不讲话，就那么低着头。 师徒二人僵持一小会，玄都大法师也来到宫门口，瞧了一眼就明白了一切，稍作犹豫，亦是躬身拱手阻拦太上道祖，“还请师父三思。” 有两个最爱的徒弟阻拦，道祖的气势弱了些，轻声道：“我从未想放弃青牛，它之前有命劫在身，挨受六道磨砺，算是过了命劫，合该回归。” 度厄真人依旧没讲话，玄都大法师说道：“师父，轮回就是轮回，青牛已经不再是青牛了。” 道祖站在宫门口，仔细思量许久，心中颇有挣扎。按理说，修为、境界到了太上老君这种水平，当该不会受情感、心魔之类的情绪困扰，但事实上，他其实和普通修士差不多。所谓情绪、情感，或者说是“人性”，不是专指人的心思，而是说生灵原始的欲望，不同的修炼者对其处置也有不同：有一种修炼者主张抛弃情感，比如东华帝君，他将大部分情感分给纯阳道人，留下较多的理性；还有一种修炼者主张较多保留感性，比如玉皇大帝，他曾经无数次转世，保留了所有劫身的心性，最后融为一体；再有就是太上老君这种，不刻意地刨除或者保留情感，顺其自然，所以哪怕修为极高，境界极深，仍旧无法摆脱情绪的困扰——当然，对待情感的方式依个人情况而定，没有说谁是对谁是错。 宫门口的师徒三人沉默许久也没有结果，附近的道童们看出有点不对劲，全都跪地，惶恐不安。这时，一只蝴蝶从宫外飘飘摇摇地飞来，它比度厄真人胆子还大，竟是落在了太上道祖肩头，双翅俯下，做叩拜状。 “连你也劝我？”道祖面露失望，长叹一口气，“也罢，也罢，也罢啊~”轻甩拂尘，太上老君转身回宫殿深处，但在进入某个殿室时他说道：“你等做师兄的关注一下扇儿的情况，她终究是为师的徒弟，你们的师妹，就算一时一刻走的路有些不正，也不能放弃她。” “是。”度厄真人和玄都大法师齐声回答。 一场有关青牛的危“危机”终于算是结束了，整个兜率宫的紧张气氛瞬间消散，所有道童站起身，发现自己等人的衣襟都被冷汗浸湿，仙风吹过，寒彻筋骨。玄都大法师松口气，要和度厄真人讲几句话，但真人已然离开，大法师摇摇头，没有打扰离开的师兄，也要回自己的闭关殿室休息，但忽而远方有一道金光飞来。 “见过玄都大法师。” “见过文殊菩萨。” 来者乃是文殊菩萨，他表示想见太上道祖，大法师摇摇头，把刚刚发生的事告知文殊。 “哦？”文殊菩萨说道，“如此说来，确实不该打扰大老爷。” “等等。”玄都大法师说，“放心，凭师父他老人的能力，这点心魔无足轻重，三日之内就可以接见菩萨。” 文殊说道：“好，那我就在此等三日。” ……………………………………………… 凡界。 “这个就是青牛精？”秋千围着小小的独角牛犊看了一会儿，“它很弱耶~”她也是手欠，用力一扒拉，把小牛推了个跟头，“哈哈哈……好渣呀，一点没有过去青牛老大的霸气，哈哈哈……”这种人，要不是主角，一定活不过三章。 倒在地上的小牛犊大怒，“哞！”站起身鸣叫一声，猛地朝小狐狸撞去，“砰！”直接把秋千顶飞出去，摔到河里。 黑熊精等人惊道：“哇，好强啊。” 落水的秋千挣扎着站起身，捂着一边的肋骨，怒道：“哎呀！好疼！你个小牛犊子，敢撞我！我废了你！”小狐狸唤出天道幻珠就要打小青牛。 “哎别别别！”鸟人赶忙拦下秋千，“它是道祖大爷的牛，身份高贵着呢，不能打。再说了，谁叫你手欠欺负人家。” “开个玩笑嘛！它至于这么用力撞吗？！”小狐狸怒道，“不行！我今天非得打它一顿！” “别闹别闹别闹。”鸟人说道，“事还没完呢。我之前让你把轻水珠带来，你带了吗？” 轻水珠是一种可以聚引魂魄的法宝，乃是梦婆赐给乌鸦和小狐狸，平时都是放在108鬼差局，这次由于是寻找牛魔王和青牛精的灵魂，所以特意带来。秋千把一颗红珠子掏出来，“干嘛呀？咋的，这小牛犊子魂魄不全？” “小青牛魂魄全，”乌鸦指着地上的蛇骨说，“但它死得比较碎，我想救一救。” 修士身死，地府一般不主动派人接引，因为修士的死亡往往伴随着争斗，其灵魂（元神）大概率碎裂，或化作天地元气，或被敌人捕捉、吞噬，自然死亡的修士很少很少，再加上有些修士身体死亡，元神能够独立存在，改修鬼道，更用不着地府关心，所以正常情况，地府根本不会派鬼差收取修士的魂魄。 “可今天不一样，”鸟人说，“这条蛇也算是帮了咱们一个忙，咱们说什么也得有点回报，给它一个投胎的机会。”说话时，乌鸦祭出轻水珠，使其产生特殊吸力，蛇妖散碎的灵魂受吸力影响，慢慢朝红珠靠拢，附着在上面。 “哦，对了，爹，我还没问你呢，”秋千说，“这是什么情况呀？怎么青牛精会在蛇精体内？” “大概是太上道祖，或者是梦婆大仙的手段。”鸟人说，“这个事弄得很巧妙，如果这蛇不渡劫成蛟，任何人都找不到青牛精。啧啧啧，不愧是上等修士，手段花样真多啊，连劫雷都能成为工具——佩服佩服。” “那现在怎么办？”秋千说，“咱们找到了青牛，接下来是把它送到道祖大爷那里换钱，还是卖给牛肉面馆？或者，咱们直接炖了它？上辈子天天吃仙丹的神牛，炖了一定特香。吸溜~” “丫头，你看你身后有什么。” “我身后？我身后有什么？有尾巴呗~” “尾巴后面。” “后面？后面是……额……有只小牛犊。” “哞！” “砰！” 第六十九章 青角 洪荒某处。 一场操劳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全员受伤，黄天众皆有些怒气憋在心里，尤其是铁扇仙和红孩儿，牛魔王的转世得而复失，眼睁睁看着被鸿天的狐狸精带走，那等气愤可以想象。 “铁扇道友，还请息怒。”徐福感应到铁扇仙的气态已然徘徊在走火入魔边缘，赶忙说，“你放心，鸿天没有我们，绝对无法复原牛魔王。” “为什么？”铁扇仙皱着眉说道，“别告诉我说九皇之血和复杂法阵是黄天独有。别忘了，阿修罗王才是操纵灵血之法的最强者，九皇之血对他来说并不难。”所谓九皇之血，乃是企鹅精之前为了复活元鲲收集的九种天地皇者之血，很珍贵，但倒也不能说绝无仅有，特别是对于掌控修罗界的那位血魔老祖。“鸿天没有黄天也能复原我夫君的威能，我再也见不到夫君了，呜呜呜……”本是英武性子，却因接二连三的变故折磨得像个凡间的普通妇人，罗刹女捂着脸痛哭，“都怪我，要不是我失神，那狐狸精何以抢走夫君的转世灵魂。都怪我，呜呜呜……” “娘，别伤心。”红孩儿轻声安慰铁扇仙，“放心，儿子保证能让娘再见到父亲。” 徐福看着罗刹女母子，叹了口气，很受感动，赶忙说：“铁扇道友请相信我，我没有骗你，鸿天早晚还得求我们，你也早晚还能见到牛魔王。” “因何？” “因为元鲲。”徐福指着重伤的鲲鹏，说道，“复活不难，恢复威能也可以，但要找回‘原来的那个人’，绝不简单。”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现在的元鲲不是过去的那只鲲鹏，而是个“新人”。 红孩儿说：“对于鸿天来说，只要一个强者即可，若是能复原威能，同时又没有记忆，岂不是很好？他们应该不愿意让我父亲觉醒过去的记忆？” 徐福摇头：“不是，正好相反，鸿天最需要的莫过于尊父牛魔王的真正人格。” 申公豹也同意徐福的看法，“强者之所以强，其精神更加重要，一个拥有牛魔王威能的‘新牛’远远比不上牛魔王，两者的差距绝难对比。”当然，如果“新人”也拥有强大的人格，亦是可以成长为不凡之辈。 徐福仍旧用受伤的鲲鹏举例，“说一句让元鲲道友不太高兴的话，如果是过去的那个元鲲，绝不至于如今次这般狼狈，定能与玉蟾等人斗得旗鼓相当。当年的那位元鲲，其势之威武，其形之霸道，洪荒无不惊叹，它如果不是身死命丧，若是顺利修炼，如今不会比青鸟、碧霄等人差。” “……”才复活不久，个性确实比较弱的元鲲没有讲话，似是承认了徐福的说法。 红孩儿问：“那你们黄天如何能让父亲觉醒精神？” “这……”徐福有些心虚地拱手道，“还请铁扇仙和红孩儿两位息怒，之前在抓到牛魔王和青牛精后，我们黄天曾经强行搜魂，掠取记忆，所以……” “你们混蛋！”铁扇仙一直不晓得丈夫死前的遭遇，闻听黄天曾如此折磨牛魔王，恨得她想立刻杀了徐福等人，但身体太弱，没有发出太大威能，仅仅拍出一道灵气。 徐福受了一击，踉踉跄跄差点摔倒，“铁扇道友息怒，凡人有句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确实折磨了牛魔王，但亦是因此得到不少他的记忆碎片，只要稍作激发，就能恢复一个完整精神人格。息怒，息怒。” 铁扇母子恨得牙痒痒，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继续跟着黄天，以待有朝一日找回牛魔王。 黄天众顺着云路往某个秘密据点行，期间申公豹看了眼徐福，眼神玩味。徐福暗使眼色，请申公豹不要拆穿他的谎言。申公豹如今是全心全意与黄天共存亡，当然不会多言。 “只是苦了那对被蒙在鼓里的母子呀，他们应该完全想不到是我们故意把牛魔王送给鸿天？” ……………………………………………… 玉鸟人那边。 找到了青牛精，此间之事便结束了，众人施展手段恢复方圆大地的破损，安抚凡人的灵魂，并唤醒那几个山神、土地神等。之后，土地神把发生的事情上报给天庭，司法神府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各自派出神仙下凡调查，问过话后乌鸦等人离开，而且是带着小青牛一块离开。 “奇怪，他们怎么没有带青牛回天庭问话？”秋千道，“不对劲？按照正常规矩，这小牛犊说什么也得去天庭接受调查？” 鸟人说：“调查？谁敢啊？你没看到这次司法神府特行组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派出的神仙位阶都极低吗？几乎是最低等级的神仙，他们就是走走形式，根本没能力处理这等事件。我猜啊，一定是兜率宫方面做了什么，叫杨戬和雷震子不许插手此事。” “哦？有可能。”小狐狸略作回忆，确实发现刚刚那些特行组人员和雷神修为特低，其中一只虎妖和一只羊妖甚至挂着雷神预备营的身份令牌，明显还不是正式雷神，如此选手哪有资格处理此地这种涉及高阶修士的大战，“看来三眼哥和雷子哥还是偏向三清派，玩这种假公济私的把戏。不过也好，他们不抓走这牛犊子，那就便宜我了。”秋千尾巴往前挪动，只见尾巴中捆缚着一只小牛犊，“嘿嘿，小东西，敢撞我！必须炖了你！” 那小牛犊听得懂人言，面对秋千的威胁，不但不怕，还“哞哞”叫，似乎还想撞她——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狐”。 “嘿嘿嘿，有点意思。”秋千说，“哎？既然牛归我们了，那岂不是又到了喜闻乐见的‘取名’环节？” “随便取个名就好。我已经想过了，”鸟人说，“叫它青角。” “行，就叫青角。”秋千抬手拍拍小青牛的独角，“话说，这玩意一定很值钱？小牛犊，你若是再闹，姐姐我就把你的角割下来卖掉！” “哞~！”小青牛啥都不怕，怒吼秋千。 “哈哈哈……”小狐狸也不气恼，就那么用尾巴卷着小牛，时不时逗它几下，觉得很好玩。 鸟人瞧了几眼小青牛，耸了耸肩，似乎并不担心道祖会因此责怪自己，由着秋千逗它，转头开口与玉蟾等人讲话。“我说，你们几个，现在可以讲到底找我做什么？” 玉蟾等人面面相觑，“我们……没什么，就是来看望一下你。” “真的？” “额……真的~？” 第七十零章 劝阻 花熊等人是玉鸟人的朋友，看望一下很正常，但现在这个局势，他们的目的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用“各怀鬼胎”形容不合适，但绝对各有心思。 玉蟾先说：“我想劝你别和群星堂争。” “哦？怎么说？”鸟人问，“这些年，我惹过的势力数不胜数，无天派，月老宫，云霞阁，佛宗，甚至是蓬莱岛截教，怎么之前没见你劝我别争，今天却拦我？莫非当真是‘星月相连’，你师父要和东华帝君正式成婚做配？” 玉蟾叹道：“往日你与其他势力争斗，虽有冲突，却规模并不大，可这一次……唉~从女娲娘娘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我猜之所以往日站在幕后的她主动出手，就是得知你和群星堂必有大拼杀，她出面既可以攻击东华帝君和我师父，同时也算是与你拉近关系，一举两得。” “蛤蟆哥，你这话有挑拨嫌疑哦。”秋千说道，“就算我爹不愿意和娲皇宫走得太近，但终究关系在那呢，就不能是女娲姑姑为了帮我爹而主动下场？” “你觉得可能吗？”玉蟾说道，“我是明月之徒，在背后评价女娲娘娘似有偏颇之嫌，但事实如何，乌鸦，小狐狸，你们应该很明白。” 乌鸦点点头，说道：“是，我亦是晓得女娲姑姑的动机，方才没有在四凶岭事件后、群星围城时与群星堂硬碰硬。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有些事我终究要做，娲皇宫要行的事与我的方向暂时重合，我有些助力又能如何？” 玉蟾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是怕开启三界大战啊！鸟人，那可是群星堂和娲皇宫，若真开战，绝对不比当年的万兽大战和妖神大战烈度低！群星堂有名有姓的星君星神就占据天庭神官五成还多，但你知道吗？东华帝君手里还藏着无数不知名不知姓的星灵，数量之繁，绝非普通人能想象。可以说，如今这三界之内，不算三清派，东华帝君的力量是最强的，连极乐净土都比不上。” 小狐狸说：“女娲姑姑那里也不弱。” “问题就是在这！”玉蟾说，“娲皇宫同样不弱，表面上女娲娘娘多年不发懿旨神令，好像影响力不如当年，但在妖族心中，她仍旧是唯一的皇者，只要振臂一呼，三界妖精风从，瞬间就能聚集出一支强大队伍！两强相争，岂是玩笑啊！？当年孙悟空还没有明示与娲皇宫的关系，仅仅是一个与女娲娘娘有点瓜葛的妖怪，却能激起了群妖的心火，恨不得跟着他打上天庭，占领凌霄——女娲娘娘的威名绝不容小觑！” “所以呢？”鸟人冷静地问，“就因为这个，我就该不去做我该做的事？玉蟾，我不瞒你，我对群星堂的了解很多，知道他们很强，但这并不是他们圈养、虐待大量凡人的理由——我必须焚灭那份罪孽。” “啊？什么？圈养、虐待凡人？”玉蟾不解，“群星堂圈养、虐待凡人？在哪？”他根本不清楚这事。 “确切位置还不知晓，但一定有。”鸟人说，“‘星’和‘月’暂时还没有彻底相连，玉蟾，有些秘密你和玉兔还不明白——我也不希望你们知道。就这样，关于你说的问题，我会考虑，我尽量不借用娲皇宫的力量，独立完成一切。” “那岂不是找死？！”玉蟾道，“你一个人如何是群星堂的对手？！乌鸦，我是来劝你别送死的，你不能钻牛角尖呀！你把你知道的事告诉我，我去找东华帝君，叫他停下错误的行为！” “多说无益。”鸟人说，“玉蟾，我知道你对我有义气，但有些事开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停止。我早就说过，凡人是最美味的毒药，修士很难承受那份诱惑，尤其是理智到让人恐惧的东华帝君，只要他觉得有利自己，那么一切都阻止不了他。” “可是……” “没有可是。”乌鸦说，“玉蟾，你难道不想想，隐匿修炼无数年的素寒姑姑因何此时现身？想来她早就猜到没法劝说东华帝君，所以只能全力帮忙。连素寒姑姑都劝不了，你凭什么劝说？” “这……”玉蟾无话可说。 “行了，就这样。”秋千说，“蛤蟆哥，回去，放心，我们连夸父都敢斗一斗，也不会怕群星堂。回去，别在为这事操心了——操心长皱纹，本来你就丑，越操心越丑。” 望着胸有成竹的乌鸦和小狐狸，玉蟾叹口气，“我是真不愿意看到你们和东华帝君正面对决的那天。唉~”作为星月一边的高手，蛤蟆精无颜继续在此待，遁身直奔天界，瞧方向，似乎是群星神殿。在身影几乎消失在天边时，玉蟾突然喊道：“我决定还是去问问东华帝君。另外，帮我照顾那些孩子！”言罢，月灵彻底没了踪迹。 “孩子？什么孩子？哪些孩子？”鸟人和秋千不解，但也没法再去追玉蟾，只能等等看。 玉蟾走后，花熊也开始扭扭捏捏说出自己的来意。和蛤蟆精一样，这只熊也是比较担心群星堂和娲皇宫的对战，只不过它是代表火云洞三皇，站在凡界众生的角度和立场讲话。 “在四凶岭，连天皇都不得不出面说和，小鸟，你应该明白火云洞有多忧虑？”熊猫说道，“伏羲大人说这次女娲娘娘很坚决，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所以……” “所以他们作为凡道人皇，为什么不联合众势力逼迫群星堂放出那些受圈养的凡人呢？”鸟人说，“难道为了不发生大战，就可以让某部分人一直受苦？哼！之前我在截教蓬莱岛时就说过，战争是一群人的痛苦，和平是部分人的悲哀——一点没错。” 花熊说：“你瞧，你自己也清楚，截教蓬莱岛就有不少凡人，也许过得还可以，但也算圈养？但你有办法吗？除了娲皇宫和火云洞两家与整个凡道运势相连，不需要额外圈养，剩余的大势力都多多少少这么做，甚至你，鸟人，你的秋鸟界最近不也刚刚弄去一个镇子的凡人吗？大家身上都不干净，火云洞和娲皇宫如何联合他们？” “你们青天情报还是那么灵通啊。”鸟人嘲讽道，“其他势力御下的凡人大多是自愿，生活也不错，可是据我所知，群星堂控制的凡人过得极差，受到残酷对待，比猪狗牛马还不如！” “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啦。”花熊说，“其实不管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人族只是一种‘资源’，各个大势力都在抢夺，娲皇宫和火云洞有天生的优势，占据了大部分，于是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想夺取侵占一些，而火云洞和娲皇宫为了避免大战，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一部分的利益换取和平。不过很明显，女娲娘娘忍够了，要借你的手把曾经失去的利益抢回来，顺便威慑其他妄图染指人族的势力。” “我不是为了女娲姑！”乌鸦强调，“我只希望人族，不对，不止是人族，我希望所有生灵能够高兴快乐地活着。我不在乎天条，不在乎是否圈养凡人，只要能让他们平静生活就好，不要祸害他们。我一直认为修士和普通人是平等的——哪怕是大致平等。” “太理想了。”花熊说，“你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就算不能实现，我也要为此努力！”鸟人说，“我不管。看到不公，必须出手，与群星堂的争斗在所难免，你这笨熊不用再劝了！” “额……”花熊用大爪子挠挠脸，“真的？非要打？” “非要打！” “那……好。”花熊说，“其实三皇大帝也猜到你不会听劝，所以想问问你需要帮助吗？既然是真开打，那就打，黄帝说可以把轩辕剑给你。玄元子和池游在你那里过得还好？把轩辕剑给他们用，绝对能帮上你的大忙。” 秋鸟山内有三个体修剑术强者，其中两人分别是黄帝的一缕元神转世化身池游和蚩尤的一缕元神转世化身玄元子，二人皆可发挥轩辕剑的最大威能——第三个体修是通天教主的一缕元神转世化身，叫郭断，比玄元子和蚩尤还猛，而且带着诛仙、戮仙、陷仙、绝仙旧剑魂。另外，秋千其实也可以使用轩辕剑。 “不需要。”鸟人说，“刚刚玉蟾说得对，娲皇宫和群星堂开战就够热闹了，若是再加上你们火云洞，那必然是三界大战。我自己能对付群星堂。” “真的假的？”花熊不信，“你那么强吗？” “啪！”乌鸦上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在花熊大脸上，“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哎呀！你怎么打人啊？！”花熊说道，“说话就说话，打人做什么呀。” 鸟人道：“不过，虽然不用轩辕剑，但如果哪天我真和群星堂大战，火云洞的河图洛书得帮帮忙哦，打急眼了的话，我也不能保证自己的烈火完全受控制，你们得尽量护住凡道生灵。” “知道，知道，知道。”花熊揉着脸蛋，似乎还很疼，“早就备着呢。” 熊猫小声唧唧歪歪，埋怨乌鸦打它，接下来是企鹅精，意思也差不多，给玉帝传话，问问乌鸦需不需要帮忙。相比之前的两位，企鹅精这里就直白很多，玉帝非常支持乌鸦在有限的战斗规模中把群星堂干趴下，并愿意给乌鸦提供玉皇珍藏的许多强大法宝。 “别说了，别说了。”鸟人摆摆手，“你们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没好心眼子。”乌鸦最后把目光放在黑熊精身上，“你呢，熊哥，你什么意思？” “我？”黑熊挠挠头，“我没什么意思。我一会想去你的秋鸟界，参观大花兄弟的花圃，可以吗？”秋鸟界有个妖怪叫虎威威，小名虎大花，其父是一只老虎，其母是一只花精，所以它本人擅长种花，在秋鸟山弄了个花田，而黑熊自从去了洛迦山做山神，偷偷种了许多花，养蜜蜂吃蜂蜜，它常常和虎大花用灵力网络交流种植花卉经验。 “还是黑熊哥最好。”鸟人说道，“憨厚朴实，没啥乱七八糟的想法，菩萨收你做属下真是个好决定。” “哎？说到菩萨，”黑熊挠着头，“菩萨好像有什么让我和你讲，关于乌……乌……乌什么来着？哎呀，熊熊忘记了。” “乌王仙？” “对对对，就是乌王仙。” 第七十一章 星 银白遁光落在星辰宫殿内，显出玉蟾的身影，几个守卫星神略有意外，不明白这位放荡不羁，行为逍遥，多年来不愿意参与“星月”之事的圣灵今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玉蟾终究身份高，星神们还是恭敬行礼，请他稍稍等待，并派人进入大殿通报。 站在殿外，玉蟾扫视各处，眉头微皱，“所有的防御法阵都在低速运转，随时可以开启御敌，唉~群星堂如此谨慎，看来东华帝君当真打定了主意。” 不多久，斗木獬从大殿内走出，拱手与玉蟾见礼，“你的来意，帝君已知，回去，帝君不想见你。” “……”玉蟾眉头更紧，说道，“为什么？你家帝君怎么就不知教训？春秋战国，玉皇大帝布置那么多手段，结果还不是败了？不久前，瑶池送女帝登临凡道大宝，最终也是败走神都。有两个例子在前，你家帝君怎么就回头呢？你们上次从凡间引走大量帝气龙威，已然是占了大便宜，何必还要继续？就这样，别继续了，会惹众怒的！女娲是何等人？从成道至今，她吃过亏吗？这次娲皇宫亲自下场，你们绝对不是对手！停手？别闹了！求你们了！还有，我刚刚得知，你们群星堂竟然大规模圈养、虐待凡人？好大胆子啊！你们忘记当年楼兰国之祸？当时你等逼迫楼兰国民众做奴隶，导致集体丧命，玉皇大帝以此为理由差点把你们的主子拉下帝位，可忘记了？你们……”说到这，月灵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啊！莫非……你等圈养、虐待的凡人还是楼兰国后裔？！” 斗木獬这人，性子刚正，富有悲天悯人之心，公正贤明，不愿意作恶作孽，但终究是身处群星势力内，受东华帝君大恩，所以哪怕晓得势力做的事有些不符道义，也无法制止，“玉蟾，你回去。今天你能来，帝君很高兴，说明你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这就足够了。回去，这件事你如果愿意帮忙，就帮忙，如果不愿意……那就退后。放心，即便没有明月，群星也足以照耀大地。” 玉蟾道：“你们怎么就这么倔？！这是大祸呀！大祸啊！万世帝君的位置还满足不了星海吗？！他怎么就不能忍一忍！”作为明月女神的徒弟，玉蟾一直对东华帝君保持尊敬，很少直呼“星海”之名，这次是真急了。 斗木獬摇头，“回去，别说了。”言罢，星君转身回到殿内。 “你别走！我要见星海！”玉蟾迈步就要闯宫，但忽有星光闪烁，一股强劲灵力从大殿发出，轻松将他撞飞出去。 几个守门星神说道：“玉蟾大人，还请自重。大人您不久前与无天派相争，气虚体弱，还请回太阴星休息。”嘴上说着恭敬话，手里却暗暗拿捏星辰灵力，如果玉蟾再不识好歹，他们只能启动结界，彻底挡住月灵。 “你们！”摔倒在虚空的玉蟾气得想骂人，但最终没有讲话，转身回太阴星，“你们会后悔的！” 银光奔走明月后，斗木獬再次来到宫殿口，同时一块出来的还有左辅和右弼，三位大星神用复杂眼光看着离开的玉蟾，心中略有感慨。 左辅说：“素寒大人当年对三个徒弟做下评价：玉阴冷厉，玉蟾柔善，玉兔天真。从今日看来，果然很对，这玉蟾当真有那么一股子柔和劲呢。只可惜，这份绵柔不适合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三界。” 右弼说：“无所谓，反正帝君也没有指望现在的玉蟾和玉兔帮上忙。” 斗木獬说：“两位哥哥大人，我们当真要利用那个乌王仙加速孕化星灵？属下总觉得不稳妥，还是等素寒大人养伤结束后，询问她的意见？” “弟弟不要担心。”右弼说，“我们已经对乌王仙搜魂，对他从里到外有了解，没什么不稳妥。他孕化星灵的手段很高明，比我们的方法更有效率，何乐而不为？” “其实我也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既然帝君做下了决断，我们执行便是了。”左辅说，“现在的情况是时间太紧，任务艰难，人手不足，我们急需更多兄弟姐妹，不得不冒险。唉~四凶岭之事导致素寒大人受伤，若非如此，我等何有这般烦恼。” “这样啊。”斗木獬还是不同意让一个外人参与己方的大业，可东华帝君历来乾纲独断，他也不敢多说，“对了，关于小福星那件事，两位哥哥大人怎么看？弟弟认为这是个隐患，不能无视，却又不知如何改变小福星的想法。” 右弼说：“清魂。” “不可！”斗木獬高声道，“那是我等的弟弟，如何能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所谓“清魂”，也叫“清魄”，或者“清神”，就是抹去记忆和人格，而且是用比较暴力的方法彻底清理。 右弼拍拍激动的斗木獬肩膀，“弟弟你还是如此刚强，呵呵，这很好，但抱歉，帝君已经下令，必须给小福星进行清魂。” “这！”斗木獬万分悲戚，“他还是个孩子啊！还是个孩子！” 左辅和右弼了解斗木獬的个性，很清楚告诉他这个消息的结果是什么，他们也不愿意对待自己那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弟弟，可是他们更加不能违抗东华帝君的命令。“斗木獬，小福星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奎木狼那里的问题倒是需要你出面。玉鸟人用两个孩子掣肘奎木狼，这是我们绝对不容许的，你想办法把他们带回来，或者……”右弼做了个“杀”的手势。 “什么！？”斗木獬更加难受，“奎木狼肉身崩溃，元神受重伤，已然足够凄惨，却又为何叫他心伤魂悲？！他和那披香殿的宫女三世情缘，只有一子一女，我们如何能陷他于绝地？” “不是我们，是玉鸟人。”右弼说，“当年帝君暗暗下咒，叫八戒摔死那对儿女，了却奎木狼的凡心，都是玉鸟人多事，节外生枝，方才有今日之祸。”猪八戒有三个师父：第一个是大羿，射日那个；第三个是陈玄奘，取经那个；第二个则是东华帝君，助八戒成仙得道，坐上天蓬元帅的位置。“斗木獬，最近些年，你等的修为越高，但心性似乎越不稳当，奎木狼就是比较明显的例子。帝君允许奎木狼与那披香殿的玉女暗通孽缘已然是大恩，绝不可再有其他因果。斗木獬，这件事你必须做好！听到了吗？！” “我……”斗木獬不敢违抗东华帝君的旨意，慢慢跪地，艰难接令，“好，弟弟谨遵帝君命令。唉~” 左辅扶起斗木獬，说道：“弟弟不要这般哀伤，不是说了嘛，如果有机会，你完全可以把两个孩子接到群星神殿，只要稍稍使些手段，清魂清魄，填充星气，那两个孩子同样可以成为我们的家人。” “……”斗木獬低着头，没有回应两个哥哥的话。 “好了，下去。”右弼摆摆手，喝退斗木獬，“回去好好想想，修整心思，且不可对帝君有任何质疑。明白吗？” “弟弟知道。”斗木獬化作星光遁走。 留在原地的两个大星君对视一眼，心中似有不忍，但为了东华帝君的大业，他们不得不强迫自己，强迫弟弟们狠下心，“我们一定要帮帝君功成！一定要！”言讫，左辅和右弼遁去天牢，寻乌王仙参与孕化星灵之事。 第七十二章 学生旅游 回女儿国的路上。 黑熊精说：“菩萨说，那个乌王仙就是乌鸡国的那个国王，得了道祖的九转大还丹，合化之前的九世运道，终成太乙金仙，之后被文殊菩萨关在道场。之前无天灾劫，趁众多菩萨佛陀离开道场拯救三界的空档，许多妖魔洗劫三界灵山宝刹，导致不少珍贵经文秘法丢失——普陀山还好啦，有熊熊我，无天派的妖魔没胆子来，但文殊菩萨的五台山就惨了，妖魔不但偷东西，还破坏了关押乌王仙的结界，乌王仙借机逃走。” “竟是这般。”秋千说，“无天灾劫导致的次生灾害好多呀。” 鸟人问：“那文殊菩萨怎么没把乌王仙抓回来？据我所知，文殊菩萨为了他可是费了好多心思呢，犯了不少天条和戒条，如何能轻易叫他跑掉。” “抓不回来。”黑熊精说，“那个乌王仙是文殊菩萨核心化身，气息与菩萨几乎一致，只要藏在任何一个供奉文殊菩萨的寺庙，根本没人辨别得了他的存在。” “哦~”秋千说，“我记得以前观世音菩萨为了点化妖魔，也曾化出一万个化身，结果反被妖魔算计，制成万佛衣，同样是可以藏在任何供奉观音菩萨的寺庙而不被发现。啧啧啧，你们佛宗现在的地盘太大喽~到处都是庙宇~” 鸟人问：“那文殊菩萨现在是什么想法？是雇佣我们抓乌王仙？还是怎么个意思？” 黑熊精说：“文殊菩萨已经放弃乌王仙，他说看过了最近些年的三界之乱，觉得自己终究没能力成为棋手，不如老老实实修炼佛法，行善积德，弥补对乌鸡国和狮驼国的亏欠。” “没能力成为棋手？”鸟人笑道，“天地为局，万灵为棋，想成为棋手，至少也得无上金仙才行，大罗金仙还是差了点呀。” 黑熊精说：“文殊菩萨想请乌鸦你留意三界动向，如果发现乌王仙作恶，一定要处置他。” “为什么请我们留意？”秋千说，“我们怎么知道乌王仙在哪？” 黑熊精说：“额……不知道，反正文殊菩萨就是请观音菩萨这么捎话给你们。而且呀，乌鸦，秋千妹，你们不是已经遇到一次乌王仙了吗？说真的，熊熊也觉得你们早晚和他有交集——你们俩麻烦满身，什么乱子都会追着你们。”其实文殊菩萨说了一些理由，涉及“帝气”“星气”之类的词，但黑熊精脑子差，没记住。 “好。”鸟人没法反驳黑熊精的话，“看看，如果真碰到那个乌王仙恩人，小的一定劝他做个好人。”这乌鸦一直感念乌王仙让他体验了一把有“娘子”的感觉，盼着再次见到“恩人”，好好回报他。 一路说笑，众人逐渐回到女儿国，远远看去，发现今天的城市似乎比往常热闹，不但人多了许多，而且半空飘着许多童稚可爱的气球，把女儿国装扮成一个童话小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秋千不解，“难道是庆祝我的生日？” “你可算了。”鸟人说，“谁会在乎你一个流氓的生日，而且今天哪是你生日。” 一旁的花熊拍了下脑门，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之前的无天灾劫不是弄得三界紧张兮兮嘛，为了缓解气氛，玉皇大帝命令三界的学园开展一次公开旅行，原本计划从地府金花城开始，到女儿国，再到玲珑城，最后是宫明岛，三界电视台全程录播，借此淡化灾劫影响。不过后来由于家长强烈反对儿女去冥界，所以刨除了金花城，以女儿国为第一站——我是伏羲一中的领队之一，负责安保。” “这样啊~”秋千说道，“那蛤蟆哥说要我们照顾‘孩子’，难道是指十万大山三星洞一中、一小、幼儿园的学生？”玉蟾和玉鸟人父女差不多，是个流氓，但骗钱水平更高，曾经利用孙悟空学艺的传奇故事，弄了个“三星洞学园”，哄骗没见识的妖怪送子女去那里上学，后来由于一点意外，学园声名鹊起，现在成了着名学府——乌鸦以前在那做过老师，目的不纯的那种。 果然，鸟人他们刚刚落地就有一个三星洞一中的老师跑过来迎接。 “玉老师，好久不见。”一位漂亮的女老师甲说道，“紫虎校长和张璃老师修炼处在关键时刻，都在闭关，没法保护学生，所以这次麻烦玉老师你了。”这老师讲话的语气不太好，一副很提防乌鸦的样子。 “哎呦！确实是好久不见。”鸟人双目涌动色意，不停瞄着老师看，“没问题！没问题！走走走，咱们找个安静地方，好好讨论一下如何保护学生，嘿嘿嘿……” “玉老师真是一点没变啊。”老师甲气得满脸通红，“没什么值得讨论的，紫虎校长说了，一切安保都交给玉老师你了。”说完她就走了。 “哎~别走嘛~再聊聊呀~”鸟人喊道，“我连学生在哪都不知道，怎么保护啊！？来呀，聊聊呀，你有地方住吗？如果没有，住我家啊~”可惜任凭他怎么喊，那老师也没搭理他。 花熊等人用眼角盯看乌鸦，无不露出鄙视表情，“你这家伙，修为多高也改变不了流氓的性子。” 秋千早就习惯了自己爹的傻样，没在意，说道：“哎！提起紫虎和张璃，爹，有个事我忘记告诉你。紫虎和张璃要结婚了，想请我做伴娘，请你做伴郎。” “对对对……”企鹅精和花熊、黑熊也点头，“也请我们了。” “什么！？”刚刚还色眯眯，满脸兴奋的乌鸦突然瞪大双眼，“张璃要和紫虎结婚？！真的假的！凭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明明张璃是我的人，紫虎凭什么和她结婚！凭什么！气死我了……” “哪就你的人？”秋千笑道，“爹呀，人家早就是公开的伴侣，你算那颗葱啊？” 乌鸦抱头痛哭，“明明是我先遇到张璃的，凭什么紫虎那家伙得了便宜，捷足先登！凭什么呀！呜呜呜……” 鸟人的话讲得没错，确实是他先遇到张璃。张璃，人族，出身龙虎山，本是龙虎山内山的精英弟子，因某次渡劫受伤，被乌鸦救下，二人相识。鸟人很看好张璃的资质和品性，给了她很多帮助，助其修为暴涨，实力提升，但同时也把一个关于她身世的残酷真相揭露——张璃的母亲是人族，但父亲是蛇妖。因为混血的问题，张璃受龙虎山排挤、攻击，不得不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跑到十万大山做老师。在这个过程中，乌鸦把同为妖人混血的思江和思右拜托给张璃照顾。 至于紫虎嘛，经历比较复杂。本是白虎族强者虎琳和白虎族之外第一只猛虎的儿子，名唤庚（元）寅紫虎，身份不可谓不高，但因虎琳的哥哥白虎祖皇反对妹妹的婚事，把妹妹妹夫赶出白虎族，导致庚寅紫虎出生在外界，并不幸与母亲失散，被古神族抓捕，圈养起来。后来紫虎加入了黄天，成了堂主，但因不认同黄天的理念，退出了无天派，得玉蟾的庇佑而幸存。紫虎也在三星洞一中工作，后于乌鸦认识张璃，但相比流氓鸟人，紫虎儒雅威猛，气质超然，有不少女士爱慕他，张璃亦是受其吸引。一来二去，紫虎和张璃走在一起，最终结合成伴侣。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乌鸦哭道，“张璃怎么能和紫虎结婚啊！我不好吗？怎么都没人嫁给我啊！呜呜呜……我才不去做什么伴郎呢！绝对不去！呜呜呜……” “真不去？”秋千说道，“张璃姐说了，有红包哦。” “啊？有红包？”鸟人的哭声瞬间收敛，“多吗？那还行，给红包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做伴郎。” 企鹅精等人无语了，“乌鸦，就你这个没出息样子，哪可能有女士愿意嫁给你啊。你但凡有点骨气，坚持一下，我们都能赞你一声。” “我呸！”乌鸦骂道，“你们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赚钱嘛，不寒碜，有得红包的机会，当然要把握啦。我要是像你们那么有钱，我也能有骨气。”企鹅精是三界明面上是首富，花熊是万妖林十大富豪之一，已经离开的玉蟾是十万大山十大富豪之一，黑熊精不是富豪，但洛迦山的待遇也是数一数二的高，他们当然不了解乌鸦这种穷人的心情。 “好了好了好了。”秋千催促道，“爹，咱别和几个官商勾结的家伙废话了，先回酒馆，一会找找三星洞学园学生在哪，看看有没有机会蒙他们点钱——孩子应该比大人好骗。” “有道理。”鸟人啐了企鹅精等人一口，和秋千嘚嘚瑟瑟走进女儿国，“走喽，挣钱去喽~” 第七十三章 战神出山 长风滚动，黄沙隆起，萧瑟凄冷的大街上，一众精兵强将单膝跪地，神色坚毅而热忱，圆睁二目盯视着面前的大门。 “我等十万将领，恭请战神出山！” 声若雷霆，音似天崩，众兵将呼喊，雄威之势冲天际，豪情之息破苍穹，藏在角落的人们无不惊诧疑惑，吓得抖擞神魂，万分恐惧，同时又好奇这小小街道内到底哪位是传说中的“战神”。 门内，一个老太太面露疑惑，不明白门外的强勇之辈到底在找谁，其他人亦是费解何人是“战神”。就在所有人惊愣时，某个被称为废物的人突然冷冷地说：“难道没了我，你们就不能支撑天地，威震九州吗？！”语气虽沉，却藏龙虎之态，话音虽淡，却能震碎乾坤。 “啊！你！你！你！”众人看着那个被他们欺负了许久的人，惊道，“莫非！莫非！莫非你就是……？” 门外的将士们闻听熟悉的声音，顿时热泪涌泉，高喊：“恭请战神出山！我们不能没有你！战神若不出山，我等立时自裁于此！”说着话，众人拔出佩剑抵住脖颈，“恭请战神出山！” “也罢！”被称为废物的人突然绽放傲然之气，大步流星走出门去，俯看面前的将士，不禁点头，“好！今天便是我战神再次龙临天下之日！哈哈哈哈……” 众将士惊喜万分，高喊：“战神出山！龙临天下！战神出山！龙临天下！” “哈哈哈哈……” ……………………………………………… “哈哈哈哈……” 酒馆门口，秋千掐着腰，仰头挺胸，莫名其妙地大笑，吓了鸟人一跳，乌鸦抬手拍了小狐狸一下。 “笨蛋！你笑什么呢？！”鸟人道，“老妖怪让咱们出来看看这些小姑娘闹嚷什么，你怎么好像突然陷入奇怪的幻想中？” 此时饕餮酒馆前有许多孩子，各年龄段都有，但数量最多的是小姑娘，其中有两队齐齐单膝跪地，拱手低头，一副“请战神出山”的样子，不过她们嘴上却高喊：“请园长姐姐大人出山！”秋千正是看到她们方才瞬间涌出激情澎湃的“战神幻想”。这会儿，乌鸦打了小狐狸一下，小狐狸的幻想消失，顿时恼羞成怒。 “呔！妖怪！竟敢在我的姐妹面前胡来！”秋千抬手一挥，命令道，“姐妹们，挠他！” “是！”那般小姑娘特别听话，张牙舞爪就扑向乌鸦，好一顿把他挠，“你这乌鸦精，胆敢欺负园长姐姐大人，我们挠死你！” “哎呀呀！什么啊！什么啊！”鸟人哪受得了这些小孩子的利爪撕挠，赶忙跑回酒馆里躲避，“玉秋千，你个臭丫头，你等着！” “哼！乌鸦精，怕你不成！？”盛气凌人的秋千高傲地说，“你闺女我现在是天上地下无敌的园长大人，已经和你这乌鸦不是一个等级的身份了，怕你不成！姐妹们，进去挠他！不止他，还有一个壮老太太，刚刚还欺负我呢，连她一块挠！” 小姑娘们很听话，气势冲冲就要闯进酒馆，但此时一个女子喊道：“不行哦，你们岁数还小，不许进酒馆哦~” “哎呀~为什么不行啊~？”小姑娘甲回头问道，“元华姐姐，秋千园长大人都下令了，我们哪能不听啊！” 名叫元华的女子走上前，笑道：“就是不行。天条有规定，小孩子进酒馆，监护人会挨罚的。”她看向秋千，“玉小姐，罚款很多的哦。” “这样啊，那算了。”只要提到罚钱，秋千当场就怂，她再次下令，“姐妹们，先这样，放过这个酒馆的妖魔。你们去整列阵势，一会儿园长姐姐我带你们出征！” “是！谨遵园长姐姐命令！”两队小姑娘很像那么回事地单膝跪地接令，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但很快她们就原地玩耍起来，打打闹闹，活泼可爱，赏心悦目。 趁着小姑娘们玩闹的工夫，秋千问对元华说：“我的花花儿媳妇，怎么是你带她们来呀？我怎么不记得你在娲皇学园做老师啊？” 这个元华，小名花花，是一只黄金麒麟，而如今的麒麟族，黄金麒麟势大，占族长位，所以元华算是麒麟族的公主。元华与秋鸟洞紫金麒麟玉知多年前意外认识，一见钟情，私定终身，关系极其密切，其家族最初稍微有点反对，但后来了解了吱吱的情况，转而支持，因为这个，秋千一直把元华当做未过门的儿媳妇——当然，对比成熟稳重的黄金麒麟，小狐狸更像个长不大的小妹妹。 元华说道：“玉皇的神令，万妖林很重视，各个大家族商量着派出内部核心成员以示尊重，所以我就来了。” “是吗？”秋千撇着嘴说，“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我家小吱吱呢？啧啧啧，一个女孩子家家，好不知羞呀，竟然主动来找男朋友——丢人！告诉你哦，想嫁到我们秋鸟洞，你们麒麟族必须得给好多好多的陪嫁才行——给我！我养小吱吱不容易！从小就得让它照顾我，我和我爹吃它的，穿它的，让它交房租交水电费，还得叫它打扫房间……我们难着呢！你们不给够了钱，我才不卖呢！”也不知道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哪难，明明是紫金麒麟更难，而且哪就“卖”呀。 “好好好……”脸红彤彤的元华哭笑不得，“先别说这个啦，还是照顾好孩子们。那些小姑娘执意要来找玉小姐，所以这次就拜托玉小姐你了。”麒麟公主比较熟悉自己“恶婆婆”的脾气秉性，很自然地掏出几块灵石交给秋千，“虽说这次有天庭拨款，但说不定什么地方用到钱，这些玉小姐先拿着，不够的话再找我。” “哎呦呦~真好~”小狐狸感动得差点哭了，“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很开心。花花，你放心，在你嫁过来前，我保证看好吱吱，不许它找其他女人鬼混——我家吱吱永远属于花花你。” “谢谢玉小姐。”在这大庭广众下，而且是一群孩子面前，元华哪有脸和秋千讨论这个，慌慌忙忙带着其他学生离开，“玉小姐，孩子们就拜托你了~” “好说！”秋千拍着胸脯保证，“有我在，没人敢伤害她们！” 把钱揣好，小狐狸用很装相的眼神扫视两队小姑娘，表情饱含睥睨群雄之色。两队姐妹感受到“园长大人”的目光，皆整装肃立，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秋千姐姐大人”，等待检阅。 秋千叹道：“没想到几年前的无心之举，竟然有今日的成就，真是太棒了！哈哈哈哈……姐妹们，跟我耍流氓去！” 第七十四章 秋千灾劫 两队小姑娘为什么崇拜小狐狸呢？很简单，因为她们是因秋千而出生。 话说当年，女儿国受无天派妖魔控制，成为许多仙佛妖鬼的“游乐场”，民众生活凄惨，遭遇悲凉，不是死于妖魔之手，就是受不得折磨而自裁性命，人口损耗很快。为了快速补充人口，无天派疏通三界神鬼脉络，把黄泉之水引入女儿国边上的一条河流中，稍作灵法处理，使其拥有孕化之能，生灵食之当场结胎，三日成形，九日生子，所诞者皆为女孩——此河水也就是子母河，现在改名女儿河。后来，在玉氏父女的暗中干预下，女儿国的罪恶暴露，三界六道的万灵无不震惊，天庭立刻派人救助女儿国，并解除了子母河的结胎效果。不过天庭动手之前，小狐狸觉得河水是商机，偷偷弄了些，倒卖给三界某些不孕不育的妖怪。最初效果不错，所有妖怪都结胎六甲，并且顺利生下女儿；可是不久，众人发现诞生的女儿只有孕育者的亲缘，没有配偶方的血脉，因此引发许多家庭矛盾；之后，受害妖精们找来女儿国，要鸟人和秋千给说法，乌鸦跑得快，没被受害人逮到，小狐狸脚步慢了些，只能负责，找幼儿园照顾女孩们；几经周转，秋千把女孩们分为两半，一半送到万妖林的娲皇幼儿园，另一半则在十万大山的三星洞幼儿园。 “姐妹们呀！今天，分属两地的你们终于汇合了！我宣布，秋千军团正式成立！”秋千散出九尾，尾巴随风飘荡，好似猎猎旌旗，很有气势，“走！园长大人带你们踏平三界，涤荡六道！出发！” “我等紧随园长姐姐脚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冲啊！” 在小狐狸的带领下，两队合一的小姑娘像蝗虫一样席卷各个街道，女儿国的商铺今天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秋千令行禁止，目光所及皆是她的目标，只要看准某个商铺，立刻命令小姑娘们冲进去随便玩耍，肆意妄为，无法无天。不管那铺子是谁的背景，无论是道门佛宗火云洞，还是天庭地府娲皇宫，都没用，这群小姑娘想去哪就去哪，但凡店主敢说个“不”字，小姑娘们张嘴就哭，嚎叫之声震山岳，涌泉之泪冲流川，逼得店主们不得不认错赔礼，由着小姑娘们玩耍。可以说，“秋千军团”所到之处神鬼退避，仙佛奔逃，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太爽快了！”秋千还从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呢，扬眉吐气的她越发放肆，连守城仙兵都不在放在眼里，谁敢阻拦，她就派出小姑娘们哭——无敌！ 肆虐了数个街道后，秋千军团来到了女儿国的君幻凌云阁区域，作为拥有玉帝背景的三界最强妖企，平时没人敢惹他们，可今天，“不好使！”小狐狸挥手下令，“姐妹们，冲啊！”小姑娘们没任何犹豫，高喊着口号跑到各种店铺玩耍，各种贵重商品随意摆弄。看着小小的姑娘们，店员们是气也不行，怒也不行，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孩子们捣乱。 才与玉氏父女分开不久的君幻凌云阁老板企鹅精，早就听说秋千在到处搞事情，身为本城副城主，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向“邪恶势力”低头，于是调来大批安保人员，要“擒贼先擒王”，抓小狐狸，然而叫他万万没想到，几个女安保还没靠近秋千，秋千突然高喊：“姐妹们，紧急模式！” “哐当！”孩子应声全数倒地，齐声哭嚎，“哎呀！我们在你们这滑倒了！你们得赔钱！不赔钱不起来！” 好嘛！一群讹人的小女流氓！当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看到此，企鹅精脸当场就绿了！这么一大片的孩子躺在地上哭嚎，若是传出来，君幻凌云阁的名声就完了！ 没辙，企鹅精服了，只能派出自己的得力手下找秋千谈判，一个与小狐狸有点交情的白貂女妖精拿着几袋灵石，说道：“秋千姑娘，行行好，去其他地方玩。” 秋千接过钱袋，掂了几下，嘚嘚瑟瑟地说：“还行，凑合事。小白姑娘，看在你面子，这次放过凌云阁。叫你们老板以后小心点，我‘秋千军团’不是他能惹的！”言罢，小狐狸挥手，小姑娘们立刻起身，跟着“园长大人”雄赳赳去其他地方玩。 藏在幕后的企鹅精不停点指离开的秋千，骂道：“小狐狸，这事没完，等到学生离开，看我怎么找你和乌鸦的麻烦！” 秋千才不管“身后事”呢，带着小姐们到处搜刮“神脂仙膏”，领教了“流氓军团”厉害的各个商户敢怒不敢言，只盼着有谁能治一下这个嚣张的蠢狐狸。秋千能感受到商户们的怒火，但并不害怕，“今天我就是无敌的！” “是吗？！” 小狐狸正嚣张，突然街角出现两个少女，其中一个头顶长耳朵，扛着捣药杵，竟是完全不害怕“秋千军团”，直接来到秋千身前，正面质问她。长耳朵少女说：“本姑娘怎么不觉得你无敌呢？” “秋千军团”的小姑娘们大怒，想教训一下长耳朵少女，但秋千却摆摆手，小声说：“这个家伙叫玉兔，咱惹不起。”虽是惹不起，小狐狸却也不想结束今天的征途，她趴在玉兔耳边轻声道：“兔子精，要不要加入？我也许不算无敌，但再加上你，还有贞英——三界无敌！你不想威风一下吗？” 玉兔稍作犹豫，点点头，“有道理！” 完蛋！彻底完蛋了！ 原以为玉兔能够镇住小狐狸，结果反受秋千诱惑，加入了秋千军团，“同流合污”，这下更没人敢阻止她们了。数日之内，小姑娘们横扫整个女儿国，威震各个街道，英武之名传播三界众学园，名载史册，万古留音。哪怕多年以后有人提起秋千军团，都不禁伸出大拇指赞一句：“这群小流氓呦！气死人啊！” 明明之前无天灾劫时，一个妖魔都没能闯进城内，哪想到今天一群孩子弄得大家要死要活，为了铭记这次事件，人们将其命名为“秋千灾劫”。 …………………………………… 女儿国某街道。 同样领着一群学生的鸟人有些羡慕嫉妒地看着电视上的秋千，“真好啊~我也想威风威风~”可惜他带领的学生年龄都比较大，处在青春期，比较“要脸”，大概干不成那些小小姑娘的事。 “好了，鸟人老师。”同样受聘照顾学生的虎威威说道，“虽然不能像秋千姐那么威风，但也能上电视。” “是啊。”樱桃说道，“这次是三界电视台哦~鸟人老师，你不想上电视吗？” “好。”乌鸦点点头，“走！咱们去接受采访！” 第七十五章 三太子 虎威威和樱桃都是三星洞学园毕业，算是今次这些参与旅行学生的学长，乌鸦找来他们帮忙也算合情合理。虎威威（大花）在十万大山有点地位，出身当地四大妖王之一黑阳雀凤手下的名门，其母花枝是黑阳雀凤最爱的大将，可惜渡劫失败，身死魂灭，如今虎威威虽然是在秋鸟界生活，但仍旧时不时与家里联系。樱桃没有什么大的出身，本是个小樱桃，受狮猁王点化成精，属于三界最低档次的小妖怪，可是人家男友厉害呀，乃三坛海会大神哪吒，自从二人相遇，哪吒便被天真可爱的樱桃完全吸引，喜欢得不得了，只不过碍于天条，二人没法常常见面，只能把思念默默藏在心里。 “樱桃，大花，你们作为这些学生的学长，”鸟人一边搓手指一边说，“是不是得意思意思？毕竟是上电视，说什么也得化化妆，打扮一下？” “玉老师又要讹钱？”虎威威说，“别这样嘛~这半年玉老师已经讹我好几次了~”之前说过，对于乌鸦和小狐狸来说，秋鸟山的居民分为三种：“不敢惹”“不能惹”和“随便惹”——虎大花就属于第三种，常常受两个流氓欺负，好在他脾气好，懒得计较，“但也不能太频繁？况且，上电视为什么要化妆？学弟学妹们的青春姿态就是最好的妆容。甚至哪怕化妆，也用不得钱呀。玉老师，你是不是忘了？我就很擅长化妆。” “是吗？”乌鸦不太满意虎威威的回答，又转头看向樱桃，“樱桃，最近有没有和莲花小子联系呀？他没给你寄钱吗？” “玉老师，你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像个大人好吗？”樱桃可不怕鸟人，“学弟学妹们都在呢，你就不能有个做长辈的样子，主动掏钱给大家买些好看的衣服？玉老师你都不如秋千，你看她带着孩子们在各种服装城逛。” “她那叫逛？那叫抢！”玉鸟人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而且是本身就没毛的那种，叫他出钱难比登天，他最后把注意放在学生们，“你们呀，家长没给你带钱吗？现在的家长应该都会给子女带钱？来来来，掏出来，我替你们保管。”这家伙伸手就去掏一个男学生的兜，几乎是明抢，气得虎威威赶忙拦他。 那学生说道：“你就是玉鸟人老师？来之前张璃老师说了，绝对不可以把钱给你。” “什么！？张璃竟然这么讲？！”鸟人怒道，“气死个人！说什么我对她也有点恩情，就不能让我骗点钱？！没良心！” 没钱也就算了，反正现在摄像机法宝都带美颜效果，什么妖精鬼怪都能弄得像花儿。话说，鸟人之所以和虎威威等人不紧不慢地讲话，是由于有许多学校的学生受邀接受采访，需要排队，他们排得比较靠后，方才有闲工夫磨磨嘴皮子。 乌鸦踮起脚往前面看，发现还要好久才轮到他们，顿时没了耐心，于是抬手扒拉前面的学生，非要插队。因女儿国的律法比较严，来之前各个学校的老师、家长都教导学生不要惹事，所以大部分孩子哪怕厌恶鸟人插队，却也没说什么，忍了过去，只是不曾想这样叫乌鸦更加嚣张，最初还只是用手推，很快便发展到脚踹。 “哎！前面那小个儿，给我躲开！”鸟人对着某个红衣少年就是一脚，但没踢中，被那少年躲了过去，反是那少年回手打了一道灵光巴掌，把乌鸦拍地上。“哎呀！谁家孩子！这么没礼貌？敢在女儿国撒野！不想活了？！”捂着脸的鸟人站起身，怒冲冲要找少年算账，“小子，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你！” 眼见乌鸦要出手打人，那少年却并不害怕，慢慢悠悠转过身，抬起左手，用两根手指转了转右手上的金色戒指，“乌鸦，你要教训谁？” “啊！！！”气焰嚣张的鸟人看清少年面容，瞬间哑火，要打人的手赶忙缩回，“哪哪哪……哪吒大爷？！怎么是您啊！？”这欺软怕硬的家伙，直接就跪了。 混在一群学生里的哪吒瞧着鸟人那怂样，说道：“乌鸦，你这流氓性子就不能改改？” “哎呀，太子爷，你好讨厌呀，怎么站在学生群里呀？小的差点伤到你。”乌鸦讨好地说，“是不是又装嫩？对不对？装嫩对不对？啧啧啧，真讨厌。嘿嘿嘿……”那个贱兮兮的声音，十分欠揍。 哪吒懒得搭理乌鸦，抬眼瞄了下不远处的樱桃，顿时喜色跳上眉梢，但欢喜一闪而过，便再次装成普通的表情。这次哪吒是天庭几个学校的领队，同时负责所有学生的安全，任务很重，不敢分心，所以哪怕思念樱桃，也只是看一眼。“鸟人，你一个人往前冲什么吗？这次是采访学生，你来这做什么？”哪吒指着附近的一块电视屏幕，“怎么没和你家小狐狸到处耍威风？” “我倒是想耍威风，但那个蠢狐狸不许呀，那群小丫头疯着呢，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鸟人说道，“至于为什么来这？别提了，还不是玉蟾那家伙的委托嘛。”他也不瞒三太子，把玉蟾与自己的对话简略讲了一遍。 哪吒说：“看来玉蟾是真把你当朋友。”身为玉帝派的大将，三太子很能体会身在大势力内的矛盾，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与乌鸦发生冲突，也不知能否做到玉蟾的程度。“玉蟾的事就不提了。鸟人，听说你逮到了青牛？” “什么叫逮到？”乌鸦赶忙纠正哪吒的话，“太子爷，你别害我哦！那可是道祖的禁脔，我长了几个胆子呀，敢逮它？我是把它从水深火热刀山火海中救出来。”鸟人又开口说了说与无天派争夺“二牛”的历程。“……真可惜，太子爷你没去，要是你在，无天派谁都跑不掉。” “还不是你这家伙提防我？”哪吒埋怨道，“你这家伙若是主动借力，三界六道哪都是朋友，但你却不愿意与我们纠缠，什么事都非要自己做。” 鸟人摇摇头，表示不愿意讨论这话题，“现在那小牛犊养在秋鸟山，我还不知怎么处理他呢。太子爷，你是三清派的人，有没有内部消息，道祖大爷什么态度啊？我把它送到兜率宫，能换件混元法宝吗？” “你去试试呗。”哪吒没好气地说，“青牛之事，三清派没人敢讨论。你又不是不晓得，上次因为它，太上老君施展混元手段，挨了大道神雷，差点没命——我们没胆子评论青牛的去留。” “哎~太子爷，又装相是不是？又装？”鸟人说道，“你这种三界小霸王，在乎三清派的规矩？别人不敢说，你还不敢？闹呢？你这种小混蛋……” “你说什么？”哪吒手指一撸，戒指瞬间化为小号的乾坤圈，“你再说一遍？” “别别别……说错了，说错了，说错了。息怒，息怒，息怒。”鸟人求饶道，“附近都是学生，别伤着人——息怒。” 哪吒懒得与流氓计较，随便一甩，把手镯大小的乾坤圈扔出去，正中天庭一中的某个少年头上。那身穿华服的少年本是在对着其他学校的学生耀武扬威，颇为跋扈霸道，脑袋猛地挨了一下，登时疼得龇牙咧嘴，张口就要骂人，但幸好被他妹妹捂住嘴，“哥，是哪吒大神，闭嘴。”少年扭头一瞧，见哪吒在瞪他，赶忙缩头藏到学生群，再不敢张扬。 三太子灵法引回乾坤圈，再次扣在手指上，化作戒指，继续与鸟人交流。“我的看法是：留你那，青牛精就留你那里。你的秋鸟界聚了那么多人，不差这一个。” “只能这样了。”乌鸦说，“就是不知鸿天会不会因此来袭扰女儿国。” “放心，他们不敢惹你。” 第七十六章 采访 “以后尽量别惹饕餮酒馆。”洪荒某处，胡天摇对同仁伙伴们说，“这次已经明显看得出来，玉鸟人父女真有能力屠灭我们，而且也有足够的情报追踪我们——以后要躲着他们走。” 对于九尾天狐的话，鸿天众深以为然。这一次，重伤的玉鸟人从始至终几乎没动手，他若是健康状态，无天派就彻底栽了，而且这还没算上坐镇女儿国的酉锦、婆和、石矶、万圣等强者，如果她们也驾临，无论是黄天还是鸿天，根本逃不掉——饕餮酒馆的力量当真恐怖。 侥幸逃脱的鸿天众藏在陷空山无底洞，其他人各自回密室休息疗伤，只留下胡天摇和卯时仪商量接下来鸿天的走向。 卯时仪说道：“天摇，你应该看得出来？玉氏父女再次给了我们机会，希望我们鸿天不要滥杀无辜。” “嗯。”胡天摇说，“我很明白他们父女的想法，我也在尽全力不要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这次寻找“二牛”，几乎没有伤到任何一个生灵，完全不符合三界对鸿天的印象。 卯时仪说：“别人不管什么看法，但我们自己要清楚：天地不仁，神仙多恶，我鸿天要推倒腐朽乾坤，建立新方圆，而非真的只是无所顾忌胡乱作孽的邪魔势力。” “是，谨遵姐姐教诲。”胡天摇说道，“无天灾劫将会是鸿天最后一次对三界普通生灵造成伤害，以后……以后不敢保证完全不伤害普通生灵，但会努力避免那种局面。” “很好。”卯时仪说，“天摇，你果然不错，怪不得菩提老祖看重你，有你把握鸿天，鸿天说不定真能代替天庭，重建秩序——就是不知道紫霄宫会不会认可我们。”如果鸿钧不认鸿天，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 “会的。”胡天摇说，“我记得菩提老祖以封神劫为例，给我讲过鸿钧道祖看待三界的逻辑。菩提老祖说封神之战，无论恶妖还是魔仙，皆可成神，说明鸿钧老祖并不在乎天神的出身和经历，只要天条有足够的威慑性，能叫天神老老实实为三界服务，并压制六道妖魔，维持运道稳定就可以——鸿天若能成长到匹敌天庭的程度，拥有足够的力量和规矩，绝对可以得到紫霄宫青睐。我一直觉得，之所以三清二佛女娲等巨神巨仙忌惮菩提老祖和夸父，亦是因为他们明白鸿钧道祖的想法，害怕黄天和鸿天发展成庞然大物，从根基处威胁他们的权势。” “也许。”即便做了小半辈子天神，卯时仪却连见鸿钧道祖的资格都没有，更猜不透他的性子。“哎~天摇，黄天怎么会那么轻易放弃牛魔王？我总觉得哪不对，会不会有陷阱？” “姐姐果然机敏。”胡天摇说，“姐姐说得对，黄天放弃牛魔王是不正常，但道理很简单。牛魔王若是与铁扇仙和红孩儿轻易团圆，他们一家极有可能脱离黄天，甚至不等牛魔王恢复，铁扇仙就可能带着他的转世灵魂遁逃。姐姐应该很清楚，铁扇仙和红孩儿根本不是真心加入黄天。” “所以他们故意给我们，拖住罗刹女和红孩儿？” “是。”胡天摇说，“他们很明白，凭我们无法独立恢复牛魔王的人格，不用担心我们鸿天吃独食，既然如此，利用我们拉住铁扇仙母子，何乐而不为？” “那你是什么看法？” “配合他们。”胡天摇说，“此事于我们也有利，没道理不配合。未来我们要避开红孩儿和罗刹女，秘密和黄天联系，偷偷恢复牛魔王的人格。” “恢复牛魔王人格的问题，我有些担心。”卯时仪说，“牛魔王的资质不简单，若是恢复，我不一定压得住他。再加上黄猿和白思过，鸿天说不定会有内乱。” “黄猿不用担心。”胡天摇说，“白思过需要费一番手脚，也不是大问题。牛魔王嘛……不用担心，那妖是个刚烈汉子，恩怨分明，恨透了三界六道的神仙，我一定能说服他忠心鸿天。” “他会不会为了罗刹女和红孩儿转投黄天？”卯时仪说，“亲缘之系不可小觑呀。” 胡天摇说：“为了妻儿，他确实很可能去黄天，但……”说到这，九尾天狐顿了顿，神秘地微笑，“以后黄天的行事风格一定不适合他。” “哦~？” ……………………………………………… 女儿国。 千等万等，总算到了采访自己等人，乌鸦吊儿郎当来到镜头前，不停摇头晃脑，整个脸怼在镜头上，希望以后能让三界六道的所有观众对他有一个较深的印象——其实他根本不用这么做，单单那个流氓样就保证人们对他记忆深刻。 这次三界电视台派出的主持人叫做百霏，乃是百灵族成员，长相俊美漂亮，嗓音清脆通透，十分悦耳。这百霏在采访其他人时都能侃侃而谈，用专业的话术引导嘉宾学生，但在看到玉鸟人瞬间，这姑娘脸色一变，整个人变得僵硬，结结巴巴，“怎么是他？”其实也不怪百霏会是这反应，她上次来秋鸟洞采访紫金麒麟时，因修为低见识少，没看出复活金乌和九尾天狐的身份，瞧不起玉鸟人和玉秋千，把他们当废物——虽然乌鸦和小狐狸确实是废物，结果百霏回去后挨了玉帝六公主一顿骂，张天蓝叫她以后认真调查采访目标，百霏仔细一查才发现那两个没正形的废物是何等不凡，暗暗后怕自己采访时的无礼行为。 “玉……玉先生，你好。”百霏主动打开话题，“没想到您竟然是三星洞学园的领队。” “哇！美女耶！”没出息的鸟人双眼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百霏，“你……你……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你？哦！我想起来了！你是百灵仙子的侄女？哎呀呀，幸会！幸会！幸会！”流氓很无礼地去握主持人的手，抓住就不松开，“美女！好久不见，小的真想您啊！您姑姑最近忙吗？怎么没在仙闻上看到她？” “玉先生，别激动，别激动，还请松手。”百霏用力挣扎，把手抽出来，“姑姑她现在是台里副主神，多是幕后工作，很少播音主持。玉先生，你冷静一下，我们今天的主题是采访学生的旅行感受。” “学生懂什么！采访我！”鸟人说道，“我是老师，懂得可多呢，嘿嘿嘿……” 瞧着乌鸦那流氓样子，恨得电视台的人要揍他，但又不敢。 好在，有人敢。 “嗖！”一个金色棒子飞来，“砰！”当场打晕鸟人。 “……”众人看着金箍棒，惊得没人敢说话，直到法宝回到主人手里，百霏才反应过来，“多谢斗战胜佛。”打晕乌鸦者，正是孙悟空。 大圣爷摆摆手，没说什么，施法拘拿昏迷的乌鸦走到一旁，“你这流氓，就是欠揍！” 第七十七章 “功劳” “停！” 无敌天下的秋千军团祸害完几家店铺之后拐到另外一条街道，猛然见前方强光闪烁，刺得人睁不开眼，小姑娘们以为是有人使用法宝，立刻就要躺地下使用“紧急模式”，但秋千却叫大家别慌。 “那不是法宝，”小狐狸眯着眼睛仔细观瞧，“那应该是……头光光的和尚？” “老师！”忽然，一个和尚快速跑到秋千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道，“老师！果然是你！学生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 “哎呀，是你！”秋千欣喜不已，指着和尚给身后的小姑娘们介绍，“快见礼！快见礼！这是你们的学长——黄眉儿！” “见过学长！”小姑娘们齐齐拱手行礼，“学妹见过学长！” “好好好……各位学妹好！”兴奋的黄眉儿用哭腔说道，“见到学妹们，学长好高兴啊！学妹们，好好跟着秋千老师学流氓大法，早晚你们也能成才，学长我当年就是因为遇到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经过他两位的苦心教导，才有今日的成就……”这个和尚特激动，一股脑地把自己的过去讲出来，似乎是要激励“学妹”们。 站在一旁的玉兔精不解，询问小狐狸：“你这家伙人脉真广啊，连他都认识？这弥勒佛的敲磬童子当年在小雷音寺闹的一场，也算是三界震惊，怎么这种人物会成你的学生？” “嘿嘿，不懂了？我的能耐大着呢！”秋千骄傲地说，“不是本姑娘吹牛，要不是我和我爹，单靠这小和尚根本弄不了那么多的事。”当年刚下山的敲磬童子只会念佛诵经，哪懂绑架呀，都是乌鸦和小狐狸教他怎么抓人，怎么摆排场，怎么打架。 “真的假的？”玉兔不信。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贝贝……”乌鸦和小狐狸那次教黄眉儿“绑架”时，敖贝和杨婵也在场，“总之，猴子哥那次吃瘪，我有很大的‘功劳’！” “是吗？”玉兔还是不信。 “是！”黄眉儿主动给秋千做证明，“多亏了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教我怎么绑架，怎么耍流氓，要不然我哪能懂这么高深的道理呀！”这家伙是真把乌鸦和小狐狸当恩人，讲话时眼睛含着热泪，目光充满感激，“秋千老师，自从上次鸟人老师教我如何做‘大流氓’，我一直在努力钻研，用心体会，在西方凡界一个地方：镇妖魔，制规则，分福利，交邦国，内展阡陌农商，外行合纵连横——勉强弄了一个还算可以的小地方，准提和接引两位佛尊称我那里为‘小佛国’，赞我做得好。呜呜呜……秋千老师，多谢你们的教导，学生万分感谢，要不是两位老师，我哪会耍流氓呀！太感谢了，呜呜呜……” “别哭别哭别哭……”小狐狸也很感动，能看到秋鸟流氓大法在黄眉儿的手上发扬光大，她同样很开心，“黄眉儿，你不愧是我最好的学生，真棒！老师很看好你！记住，要继续努力，再接再厉，争取在流氓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光明！” “是！黄眉儿谨遵老师教诲！一定越来越光明！”敲磬童子抹了抹眼泪，招招手，把跟随他来此的一些小沙弥叫到跟前，“秋千老师，他们是我在小佛国挑选的孩子，学生一直在教他们如何‘耍流氓’，你看他们的头，剃得多好，多‘光明’啊！来来来，学生们，赶紧给秋千老师跪下。” “啊？”小沙弥们有点懵，不晓得自己等人为何要给一个非佛宗妖怪跪下，但碍于平日黄眉儿的威严，众人终是跪地磕头，“见过秋千老师！” “别叫老师！”秋千拍了下胸脯，傲声道，“叫我园长大人！” “园长大人好！”小沙弥齐声叫好。 “啊哈哈哈哈！”小狐狸实在太高兴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成为“教育家”。 黄眉儿问：“秋千老师，您这是又发明了什么新式耍流氓招数？刚刚我就从电视上看到您的英武事迹了！好强啊！我的小佛国虽然还算强势，平时带一些皈依的妖魔打得方圆几千里的邦国俯首，但也不敢惹大势力，您今天只是领着些学妹就能逼得群雄俯首，这太强了！老师，果然耍流氓的学问高深莫测，学生的研究还是太浅薄呀！老师，你的伟岸身躯是学生永远追随的目标！” “嘿嘿！”不知羞耻的秋千说道，“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急嘛。总之还是那句话——继续努力！” 黄眉儿重重点头，“学生定会把老师您的教导刻在心里！” …………………………………… 另一边。 “哎呀~哪来的王八……”鸟人醒来，捂着头张口就要骂街，但余光看到金色的毛发，瞬间认出打人者身份，“额……哪来的王霸之气，竟是把小妖吓晕了，我猜定是九天十地最英武不凡的齐天大圣？” 坐在一旁的斗战胜佛冷冷说道：“乌鸦，你好啊。” “嘿嘿嘿，好好好，多谢大圣关心，您也好呀。”乌鸦晃了晃头，彻底清醒过来，而后躬身低头谄媚讲话，“大圣爷，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真是小妖我的荣幸！大圣，您怎么屈尊来此？有事？” “还不是玉帝弄得那个破学生旅游闹得。”孙悟空没好气地说，“旃檀师父说三界最近局势不稳，非要我保护什么小佛国的小沙弥。哼！师父明明知道那个小佛国的人和我有过节，竟然还逼着我保护他的小弟，气死老孙了！” “小佛国？好像在哪听过？”挨了金箍棒一下，乌鸦的脑子有点不好使，“貌似黄眉儿是那的老大。” “没错，就是他。”孙悟空用不善的目光盯着鸟人，“乌鸦，我最近才听说，敢情当年黄眉儿弄小雷音寺劫我们师徒取经，其中有你和小狐狸的‘功劳’？你和小狐狸真够朋友啊！”齐天大圣下意识挥动金箍棒，好像要打人。 “额……”乌鸦不自觉一激灵，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大圣，你听谁说的呀？可别听外人胡说，我们才没有教黄眉儿怎么绑架呢？你可不能听外人胡说，肯定是有心人嫉妒你我的友谊，挑唆咱们的关系！您可不能上当啊！而且，哪怕是有这事！那也是小的为了历练大圣爷您的心性，绝对不是添麻烦。大圣，小的一片丹心照明月，您可不能误会……”鸟人生怕挨揍，高声掩饰自己的行为。 “行了，闭嘴你。”孙悟空没心思和鸟人逗闷子，“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乌鸦，我更加关注当下的事。” “大圣是指……？” “四凶岭之战。” 第七十八章 争夺妖怪 “大圣爷也在意那个？”乌鸦最近已经多次给不同的人讲同样的事，有些厌烦，“那事和我无关。” “但你不得不承认，你根本不可能完全避开。”孙悟空说道，“看你这样子，好像不愿意说？好，老孙我也就不多问了，我给你讲讲你不知道的东西。” 孙悟空作为娲皇宫的“亲儿子”，深受女娲宠爱，圣母一直将厚望寄予他。从悟空出世，女娲便布置了各种手段锻炼他，他能成长到如今这个三界扬名六道崇拜的地步，娲皇宫耗费了不少心血。甚至在不久前，女娲决定把山河社稷图交给孙悟空，这相当于把未来的妖界妖皇位置提前传下，所以最近孙悟空一直在苦恼摘选进入妖界之人。 “……四凶岭战后，老孙以为饕餮族会找上我，毕竟他们以前多次吵嚷要进入妖界，却不曾想这次没了动静。”孙悟空说，“我稍微打听一下方才知道，饕餮族似乎全员准备进入紫云、白云和黑云掌控的娲皇秘境。” 娲皇秘境是个很大的空间，并非完美的世界，但作为一个种族，或者说是多个种族的栖息地，倒也没有任何问题。三界大部分顶级族群都有自己的秘境，娲皇秘境就算不如女娲费尽手段炼制的山河社稷图好，却依旧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大圣爷，你啥意思？”乌鸦问，“莫非你要去请饕餮族进入妖界？” “我呸！你这乌鸦，骂老孙？！”孙悟空拧眉瞪眼地说道，“老孙岂是你这种低三下四的妖怪！” “说话就说话，跟我什么关系。”鸟人说，“我也认为大圣爷不至于那么不要面子。再说，饕餮族本身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他们不进妖界更好。难道大圣爷稀罕他们？” “老孙是不稀罕四凶，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孙悟空说道，“上次你我二人去娲皇宫，娘娘她要我和‘五云’相亲相爱，可是你也晓得，白云、紫云和黑云明显瞧不上咱二人，那天我是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与他们客气客气，未曾想他们不领情，玩了个这么个把戏，和我抢妖怪，颇有挑衅老孙的嫌疑。” 鸟人略带嘲弄地笑道：“大圣爷，你瞧瞧，从你这话里就能看出来咱俩的不同。大圣这一路历来霸道，只有欺负人的时候，少有挨欺负的情况——不像我，时不时挨欺负，挨棒子打。” 孙悟空道：“我受欺负的时候也不少，取经路上很多次呢。” “但最后都是大圣占便宜，”鸟人说，“现在不过是这么点的委屈，大圣你就气得抓耳挠腮，啧啧啧，当真是一点亏不能吃啊。”他这句“抓耳挠腮”是真实描述，不是形容，仅仅二人对话这会儿工夫，孙悟空多次抓挠。“大圣，忍忍。就像你讲的，看在娘娘的面子上，也没法和白云他们撕破脸。” “老孙如何不晓得。”一边抓挠身体，孙悟空一边说，“可后面如何办？我要遴选妖怪进入妖界，他们要招纳人手进娲皇秘境，早晚会有冲突。而且乌鸦，你别忘了，他们三个的身份比我有优势。白云是白虎祖皇的儿子，现在白虎族最强者虎琳的亲侄子；紫云是除了你家那只胆小麒麟外，仅有的纯血紫金麒麟，麒麟族大辈分；黑云是玄武大帝的堂兄弟，玄武族最强者玄山的儿子——我和他们三个能比吗？” “怎么不能比？大圣爷，他们只是女娲姑姑的徒弟，你就不同了，你是女娲姑姑最爱的‘猴儿小宝贝’呀！”鸟人玩笑道，“这么看的话，好像大圣爷你只是稍微占了点下风。” “不是一点，是很多。”孙悟空说，“万妖林以白虎族、麒麟族为尊，我最初打算以他们为突破口，寻思只要让他们两个曾经的兽皇族群进入妖界，起到示范作用，其他妖族也就好处理了，没想到‘三个云’给我插了这么一杠。唉~愁啊。娘娘把妖界赐给我，这是多大的信任！我若是不能选一些英才进去，或者没人愿意进去，娘娘一定会失望的！”看得出来，这猴子精把女娲看得很重，此刻满面愁容，哪还有往日逍遥三界的齐天大圣风华。 瞧着孙悟空发愁，幸灾乐祸的鸟人想笑，又怕挨揍，只能硬憋，弄得脸通红。 “砰！”齐天大圣用金箍棒拍了拍桌子，质问鸟人，“乌鸦，你很开心吗？” “没没没……不敢不敢不敢……”乌鸦摆摆手，说道，“只是我也没辙啊~总不能叫我们酒馆的妖怪抛家舍业，去你那个‘小小’妖界？”鸟人这话有点嚣张，但不算吹牛，如果单论规模，秋鸟界堪比洪荒界，绝不是女娲炼制的妖界能比。 “要你和小狐狸愿意加入，老孙我得开心死。”孙悟空说，“可惜你这家伙总是疏远娲皇宫，老孙我如何愿意逼你。”说到这，大圣爷左右看看，突然调转话锋，小声说道：“其实，小鸟，关于此事，我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却没有拿定主意，想和你商量商量。” “我可以不参与商量吗？” “不可以！”孙悟空霸道地说，“今天你必须给出自己的意见。” “你这太欺负人了？”没辙，乌鸦只能不耐烦地听齐天大圣讲话，“什么办法呀？” “借力打力，驱虎吞狼。”孙悟空说道，“那‘三云’确实与白虎、麒麟和玄武族有关联，但毕竟死过一次，是魂灭后女娲娘娘用莫大法力复活，已然算是断绝了和原本族群的关系，我如果要对付他们，只需找些比他们更亲近人就能抵消劣势。” “比如？” “紫虎。”孙悟空说，“乌鸦，你和紫虎是朋友？对他知根知底？他不但是个英才人物，雄杰之辈，而且是如今白虎族最强者虎琳的亲儿子，我若是把他拉拢过来，白云算什么东西！”由于不久前大圣和鸟人曾与“三云”打过一架，所以大圣很讨厌“三云”，讲话很不客气。 “话是这么讲，但……不好弄？”鸟人是当真不愿意参与娲皇宫的纷争，讲话虚虚实实，“紫虎和玉蟾行走密切，娲皇宫最近和太阴星斗了一场，怎么可能把他拉到你那边？” “不能拉过来，也可以用他掣肘白云。”孙悟空说，“就算不能叫白虎族加入妖界，也不能让他们投入娲皇秘……不能投入‘三云’那里。”这猴子为了维护圣母，甚至不愿意对娲皇秘境不敬。 “哎呦~大圣爷，没看出来呀，你还是心机深重的猴子精呢——有点不符合你的人设呀。”鸟人戏谑道，“只可惜紫虎估计不愿意卷进势力争斗，现在只想着娶媳妇教学生。” “他确实‘不想’，但可能吗？”孙悟空说道，“鸟人，你觉得太阴星收下穷奇族后，会派谁做他们的首领？难道会任由他们自主行事？” “这……”乌鸦一惊，“太阴星和娲皇宫打得热闹，弄得我都忘了穷奇族的问题了！对啊，玉蟾一直混迹市井妖界，结交各路大妖，明显就是太阴星为了有朝一日从妖族拉出一支队伍而做的准备，如今穷奇族归附，就算不是玉蟾亲自领导，紫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没错，只要有太阴星助力和白虎大婶的关系，紫虎就有和白云对抗的本钱，再加上我这里还存在一个妖界作为额外选择，白虎族必然陷入犹豫，不敢轻易决定去哪。”孙悟空说，“白云想拿下白虎族，哼，笑话！” 听完齐天大圣这一段话，鸟人站了起来，围着孙悟空打量许久，疑声道：“大圣爷，你和我说实话，你这些话到底谁教的？说！是不是最近有狐狸精去你的花果山？！大圣爷，刚刚那些花花肠子，绝对不是你这种刚正之辈能想出来的，到底是谁？哪只狐狸精去了花果山？” 孙悟空见瞒不过鸟人，也不再避讳，直说道：“胡媚媚。” 第七十九章 狐狸精 秋千这边。 “老师，女帝武曌退位那段日子，小佛国开佛会，二郎神的妹妹杨婵曾经带三个徒弟去我那玩，她们三个都是狐狸精，声称也是老师您的学生，”黄眉儿恭恭敬敬跟在秋千侧边，陪着她祸害沿途商铺，顺便说说话，“可是真的？难道是老师您御临青丘山，重掌大权了？” “没有，老师我才不会去什么青丘山呢。”秋千接过某个小妹奉上的苹果，啃了一口，说道，“不过那三只小狐狸确实是我的学生，我也听她们说起你了，她们说受到了你的照顾。” “都是老师的学生，一块学秋鸟流氓大法的亲人，怎么敢不照顾。”黄眉儿说，“话说回来，老师，您怎么不回青丘山呀？凭您的耍流氓功力，若是掌控青丘山，想来定能迅速统领东北妖区，盘踞一方，称王称霸。” “切~”秋千用眼角瞄了下黄眉儿，很是鄙视，“刚刚我还夸你是我最好的学生呢，结果这才几句话，啧啧啧，露怯了？黄眉儿，你还处于‘大流氓’的境界，而老师我，已然进入更高的层次，追求返璞归真！别看我现在天天蹲街上要点饭，讹点人，骗点钱，看似和小流氓差不多，但本质差别很大——我是超脱了自我的命运，忘却了时空的限制，突破了天道的束缚，用一种更加浪漫自由的方式感悟流氓大道。在我的眼中，天不是天，云海没有边缘，地不是地，日月永远陪伴，清风吹过峦水，四季绘画山川，万灵鸣唱轻曲，万物拨动生机的琴弦。我，不再是那个追求简单名利的世俗迷茫者，我要做翱翔蓝天静静俯看大地的云棉，熙熙攘攘再难扰乱我的心意，嬉嬉闹闹无法怂恿我投入误会的尘间……”这个女流氓好一顿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个废物，愣说自己多么高深莫测。 然而！黄眉儿信了！他竟然信了！这家伙死死盯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的秋千，热泪盈眶，“老师！你好伟大啊！好高深莫测啊！呜呜呜……老师，你太强了！原来耍流氓还有那么多奥妙啊！呜呜呜……老师，您就是皓月明光，而我，只是区区萤烛小火，根本不值一提——学生我竟然质疑您的行为，我太不自量力了！我有罪啊！我无知啊！我混蛋啊！呜呜呜……”这敲磬童子一边哭一边扇自己嘴巴子，脸上一副“悔过”叠加“醒悟”的奇怪表情。 女儿国的商户、居民们，来自各地游客、学生们，小佛国的沙弥们，所有人都疯了！彻底疯了！大家完全不明白堂堂弥勒佛的弟子怎么被一个流氓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玉兔用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扪心自问，“难道是我们不正常？” 乱七八糟讲了好一会，秋千最后做了个总结，“做流氓头子很累的，老师我才懒得操心呢。”这才是根本原因。 “是很累，确实很累。”泪流满面的黄眉儿说，“仅仅维持一个小佛国的稳定，就费了学生九牛二虎之力，特别累，但学生的能力也就是这样了，估计永远也到不了老师您那种玄妙的流氓境界。” “你已经很不错。”秋千赞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运道，你能创立小佛国，老师我就很欣慰了。加油，老师看好你！” “多谢老师夸赞！多谢老师夸赞！”黄眉儿情感崩溃，扑坐在地，嚎啕痛哭，“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呜呜呜……” 敲磬童子哭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总算是止住了泪，起身与秋千等人行礼道歉，表示自己不该太过激动，有失仪态。看热闹的人望着有礼有节的黄眉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心说这么好的和尚，怎么就信了玉氏父女的邪呢。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黄眉儿认定秋千和鸟人是他的引路明灯，仍旧愿意紧随小狐狸的脚步。“老师，刚刚我还没有说完。关于青丘山，学生最近得到两个情报。” “情报？”秋千看了眼正在跟着小姑娘们到处玩的玉兔和李贞英，小声说，“黄眉儿，说归说，闹归闹，你虽然是我学生，但毕竟是弥勒佛祖的徒弟，佛宗的人，有些不合适的话，还是不要告诉我为好，省得弄出意外，对谁都不好。” “放心，”黄眉儿说，“是弥勒师父叫我告诉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的。师父说很感谢两位这些年的作为，让他能够及时处置藏在极乐净土内部的阴毒之辈，同时也是为了表明我等与乌巢禅师划清楚界限。”乌巢禅师是黄天高人，多次与玉氏父女争斗，双方大有仇怨，那禅师曾挂名佛宗。 “哦？”小狐狸这次点点头，“既然有弥勒佛祖首肯，那你说，什么情报？” “有关胡媚媚。”黄眉儿说，“老师听说了？之前司法神府特行组抓了胡媚媚，用了许多办法也没能得到有价值的信息，哪怕搜魂都没用，这是因为胡媚媚一直以来修炼着一门奇特法术，有一个额外的弱小元神，所有的秘密记忆都放置在那一部分元神中，若有紧急情况，她可以提前抛弃部分元神，从根本上杜绝泄密。” “这样啊。”秋千说，“我还以为是有高人帮她刨除元神呢，敢情是她早就预料到受审的那天，做好了后路。哼，不愧是狡猾的狐狸！”由于当年青丘山把她扔在荒野，差点饿死，导致这丫头不喜欢青丘山的所有人。 黄眉儿提醒道：“老师，你也是狐狸。” “但我不狡猾。”秋千说，“那么，你所说的情报是……？” “胡媚媚缺失那部分元神的位置。”黄眉儿说，“老师是九尾天狐，对灵魂和元神之术精通，应该明白，刨除元神后，本人并不会知道缺失元神的位置，甚至连自己缺失元神都不清楚——胡媚媚便是如此，她也不晓得自己的秘密元神在哪，省得特行组查出来。然而，据我师父的情报，胡媚媚在逃亡前曾经接待过多位客人，其中一位雅士很值得怀疑，师父他老人家猜测，也许胡媚媚的缺失元神就在那位雅士身上。” “雅士？谁？”秋千说，“胡媚媚的百花山是三界最强风月院，服务一流，设施齐全，名声远播，走的是高端上流圈子，连杨戬、雷震子这些清正的司法神只以前都常常去那里娱乐，其他高级仙神佛妖鬼更是数不胜数，堪称谈笑皆是鸿儒大贤，往来少有白丁草根，雅士太多，你说的是哪位？”鸟人也常常去那里，勉强算是熟客，但往往因为没钱被扔出来。 “师父认识。”黄眉儿说，“他便是敖广的第五子，东海太子敖仑。” “什么，是他？”秋千惊道，“贝贝的哥哥？” 第八十零章 龙 “贝贝！”费劲浑身解数总算是从孙悟空的魔掌里逃出来，骂骂咧咧的鸟人带着三星洞一中的学生们继续在街上溜达，这时忽然看到前面有许多头上长角的孩子路过，领头的竟然是敖贝，乌鸦顿时色心涌动，闪身滑跪过去，“贝贝！嫁给我！” 作为秋鸟山的居民，敖贝早就习惯了玉鸟人的求婚，但今天有这么多东海学园的孩子们在，公主姑娘有点害臊，催促乌鸦赶紧起来，“玉先生，正经些啦，别这样！” “怕什么！你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海誓山盟，情真意切，怕什么呀？！”鸟人不要脸地说，“别说是一些孩子，就是再大的场合，我也敢给贝贝你跪下！”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明明很丢人，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弄出一副轰轰烈烈的感觉。 敖贝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他走上前说道：“玉先生，起来，别跪着啦，地上凉。还有玉先生，你哪和我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你们才认识几十年？” “呀哈？敖沧小舅子？”鸟人起身，乐呵呵要与东海八太子打招呼，但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他的脸色当场大变，“哎哎哎！你怎么在这！你怎么在这！快滚快滚快滚！给我滚远点！快！快滚呀！”说着话，乌鸦用力推搡敖沧，十分急迫。 敖沧明白鸟人为何如此心急，笑了笑，抬指附近某个屏幕法宝，说道：“玉先生，别害怕，贞英没在这附近。”那屏幕法宝上正在追踪报道“秋千灾劫”的画面，李贞英和秋千、玉兔挨家挨户捣乱，热闹得很。 “贞英？叫得很亲嘛！”玉鸟人眼睛都快冒出火了，“你这条泥鳅，胆子好大啊！还敢这么亲切称呼那姑娘，你不想活了！” 乌鸦如此激动情有可原。在不久前，李贞英没失忆的时候，少女不知道怎么和敖沧看对眼，擦出了爱情火花，俩人走到一起，但三界谁不知道，哪吒最讨厌龙族，若是自己妹妹和一条龙成为伴侣，他非得发飙不可，弄不好能引发天庭玉皇派和东海龙宗的大战。为了拆散这对少年少女，平日很少参与派系拼斗的九天玄女代表天庭出面，雇佣玉鸟人父女，要他们带敖沧和李贞英处理几桩“人龙案”，借此威慑小情侣。事后……也不对，应该是说敖沧和李贞英早就对自己二人的命运有所判断，为了家族稳定，三界和平，主动分手。 敖沧说：“玉先生，放心啦，贞英已经失忆，就算见到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呸！”玉鸟人骂道，“贞英失忆不假，但你小子没有啊！你小子不仍旧对贞英有意思吗？！你个小泥鳅，你可晓得我刚刚碰到了谁？哪吒！哪吒啊！三界最强小霸王！他要是知道一直惦记自己妹妹的小泥鳅出现在女儿国，当场就得扒了你的皮！”乌鸦再次上手去推八太子，“快滚！快滚！快点滚！你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忘记上次差点死在那个小霸王手里了？！” 多年前，哪吒掩饰身份，以小妖怪的样子与樱桃做朋友，在三界到处玩。期间，不知天高地厚的敖沧无意中从东海情报部门得知了哪吒的位置，吵嚷着要教训哪吒，给他三哥敖丙报仇，戏耍龙宗之耻，然后……惨着呢，要不是鸟人出手相救，敖沧，以及被他拖下水的东海六太子敖碣，再加上小白龙敖玉，全都得死在哪吒手里。自从经历过那次生死考验，敖沧消停多了，再没有了原来的目中无人，变成了一位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小伙子。 “玉先生，别推，别推，别推。”敖沧说，“我这次不是为了贞英来这里，乃是公干。”他指着身后的孩子们，“玉帝下令学生旅行，我们龙宗自然也包含其中，我是他们的领队——哪吒大神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这样啊。”鸟人想了想，“那也不行。赶紧走！哪吒那种家伙，喜怒无常，乖张恶戾，说不定暴起伤人呢！你还是赶紧走！” “哎！”被乌鸦请来照顾孩子们的樱桃撅着小嘴，不满地喊道，“玉老师，不许说‘他’坏话！” “你快闭嘴！你个大樱桃！”鸟人回道，“我说错了吗？！” 敖沧有些抱歉地向樱桃鞠躬行礼，而后对鸟人说：“玉先生，别这么紧张嘛~这次是快乐的旅行，别搞得好像很危险。放心，哪吒大神不会打我——哪怕大神他打我，不还有玉先生您那嘛。玉先生，你不是一直想娶我七姐吗？那我以后说不定就是你小舅子，哪吒大神打我，你能不帮忙？您这么厉害，怕哪吒大神？” 哎呦呦，哎呦呦，敖沧这一番话当场把玉鸟人说得“支棱”起来了，腰板挺直，仰面朝天，“哈哈哈……小舅子，你说得对！什么哪吒呀，我呸！一个小崽子，我怕他！？放心，有我在，别说是莲花小子，就是再加上一个猴子精，我也不怕！都是渣渣！天上地下我最大，哈哈哈哈……” 乌鸦话音未落，一只用金“耳勺”挖耳朵的猴子精和一个身穿莲花红衣手戴金戒指的少年走过来，用眼角余光瞥视口出狂言的玉鸟人，“呸！”各自啐了一口，没搭理他，一同走进某个商铺。 “……”鸟人差点没吓死，冷汗如瀑布，瞬间浸透全身，整个人僵在那，哆嗦成筛子，“我……那个……这个……”刚刚那一刹那，他脑子下意识开始闪回一生的经历，考虑下辈子去哪投胎。 敖贝、敖沧、樱桃和虎威威笑疯了，其他附近的人也被鸟人逗得哈哈笑，现场立刻陷入欢乐的海洋。 过了一会儿，乌鸦总算从惊惧中恢复过来，瞄了眼某商铺，而后猫着腰缩着头，小声对敖沧说：“没事，没事，别害怕，别害怕，有我保护你，他们不敢动。”哪有人“害怕”，就他自己吓得脸色惨白。 “好了好了好了。”敖贝笑着对鸟人说，“玉先生，多谢你的保护。为了感谢你，我陪你逛街怎么样？” “真的吗？”乌鸦哪想到这么美好的事能轮到自己身上，之前阴差阳错，凤仪叫了他一声“夫君”，他已然是觉得大道眷顾，没想到今天又出现这等荣幸，“好开心啊！呜呜呜……”他哭了，眼泪哗哗流，“我就知道早晚你们早晚会嫁给我，果然啊！我的梦想果然成为现实了！呜呜呜……好，我们去办证！” “玉先生~正经些啦~”敖贝说道，“别讲胡话啦，走，我们去逛街，买些东西。” “逛街……额……”兴奋的鸟人突然试探地说，“逛街可以，买东西嘛……贝贝啊，你是东海公主，很有钱，应该不用我买单？还有，能不能顺便给我买些东西啊~？贝贝，求你了~可怜可怜我~” “……”现场所有人再次疯掉，心中骂道，“这种家伙活该单身一辈子！活该！活该！！！” 第八十一章 小姑娘的对话 女儿国某街道。 “活该单身？”秋千觉得有点尴尬，“兔子精，不要这样讲话啦，我爹其实还行。真的，真的，你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在说谎——我是说谎的人吗？” “你是不是说谎的人，还用我讲？”玉兔抬手推开秋千靠过来的讨好脸，“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和你爹没可能！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哪能和一个带孩子的男人结婚？我疯了？尤其是有你这种家伙做养女，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啊？” “不要歧视单亲家庭呀！”秋千说，“这叫买一送一，挺好的。兔子精，想想看，等你嫁给我爹，咱们就是母女了，以后就能一块出门逛街，一块买好看的衣服，一块吃美味的蛋糕——多棒啊！” 玉兔问：“肯定是我出钱请你？” “额……”秋千很希望能促成玉兔和自己爹的姻缘，所以罕见地决定“大方”一次，“每十次出门，我买单一次！好不好！？兔子精，这是本秋千的最大让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哦！快点，同意！别装相了，我都看出来了，你已经心动了！愿意嫁给我爹了！我给出了这么富有诱惑力的条件，任何人都无法抵抗的，你的心里一定美开了花，对不对？！快同意！快快快快！再不同意，我可反悔了哦！” 玉兔用鲜红可爱的眼睛瞧了下“大义凛然”的秋千，没理会她，径直走到某个摊位挑选商品。 “这都不行啊~！”秋千哭丧着脸说，“兔子精，你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就你这种坏女人要是真成了我养母，一定虐待我！欺负我！一定会逼我早起！逼我自己刷牙！逼我自己洗脸！甚至逼我早睡！哼！坏女人，本姑娘反悔了，你现在就算求着嫁给我爹，我也不要你这个养母！哼！” “呦~真硬气呀~啧啧啧，我好害怕呀~”玉兔阴阳怪气地嘲讽秋千，还做个鬼脸，“噜啦噜啦噜啦……我才不会求着嫁给你爹呢！”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小狐狸跟上去，腻腻歪歪在兔子精身边叨叨叨说个没完，“怎么就不行啊！你是至阴圣灵，我爹是至阳神物，你们俩是天地间最般配的一对啦！这要是能结合，必然成就一个三界六道传扬的佳话呀！怎么好说歹说，你就不同意呢！？凭什么呀~？兔子精，我求你了，给我做养母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玉秋千，你放开我！少黏糊！”玉兔说道，“你们秋鸟山的女士不是很多吗？你倒是找她们做你养母呀，在我这纠缠什么？” “我早就找过她们，问题是她们也不同意呀。”秋千说，“我这不是寻思你这兔子脑子笨，说不定哄骗几句就能上当，没想到你说什么也不同意。唉~你呀，果然是表面天真，实则城府深厚——坏女人！大大的坏女人！” “倒弄成我的不是了！”玉兔无语了，“玉鸟人本身的差劲且不说，单单有你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女儿，也很难找伴侣！” “哎！兔子精，讲话要负责任哦！和本姑娘什么关系！？”小狐狸说，“你可别乱说，这要是传到我爹耳朵了，他保证凭这句话讹我！” “我对你们父女真是无话可说了。”玉兔从摊位上挑了一块小巧玲珑的墨，也不知要送给谁。 此刻，秋千军团还在放肆地占据女儿国各个街道，但黄眉儿和小沙弥们已经离开了——丢不起那人，只剩下秋千、玉兔和李贞英三个少女带着女孩们玩闹。小狐狸闲来无事，想骗兔子精做养母，但玉兔不上套，她也没辙，只能放弃，转而对李贞英说话。 “贞英啊，你怎么不讲话？”秋千说，“这么久了，你还没说半句话。” “都你是嘟嘟嘟嘟地讲，贞英也插不上嘴呀。”玉兔说，“怎么，你不是丧心病狂地想骗贞英嫁给你爹？小狐狸，做个人，别太过分，少作点孽行不行？” “别瞎说。据我对我爹的了解，贞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秋千说道，“来来来，贞英，讲些话，别闷着呀。大家都是姐妹，一块说说笑笑，多好呀~” 从始至终一直保持微笑的李贞英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可讲的，能听你们交流，我就很开心了。”这句平淡如水的话是她发在内心的感叹，仅仅是在一旁听小狐狸和兔子斗嘴，李公主就觉得无比快乐。 不过很明显，秋千和玉兔并不觉得李贞英这个样子很好，哪怕小狐狸确实能感应到李公主心中的喜悦，却仍旧希望她能像自己等人这样任性地胡说八道。然而秋千也不愿意强迫李贞英，所以只是把她拉到身边，然后继续和兔子精斗嘴。“兔子，这次来女儿国，没有什么对我和我爹讲的吗？” “你是指哪方面？”玉兔问，“看你这表情，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感觉？” “就是兴师问罪！”小狐狸说，“兔子，群星堂什么情况呀！？为什么包围我们女儿国？！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爹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就要出手灭了那些渣渣星君了！” “我又不是群星堂的人，我哪知道。”玉兔说，“是师父她非要和东华帝君‘星月相连’，又不是我，我才不愿意掺和你们和星星的恩怨呢。” 秋千道：“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们和星星们打起来，你帮谁？兔子精，咱俩也算有点交情，如果有一天我因为群星而受伤，你得救我哦。” “救你嘛……没问题，但我肯定是帮群星堂。”玉兔说道，“你都知道和养母搞好关系，那东华帝君说不定哪天就成我的养父了，我当然得偏向群星堂啦！” “哎呦，啧啧啧，”秋千用奇怪的语气说，“没想到你是那种没有独立想法的小姑娘！啧啧啧，真是叫人失望啊！你竟是永远长不大的妈宝女，好丢人！鄙视你！” “少这么讲！我才不是呢！”玉兔辩解道，“我是可怜师父！师父她又馋又笨又任性，总是长不大，像个小女孩，我是怕东华帝君不要她，不得不帮她争取些加分——就像你一样，你刚刚不是推销那只乌鸦吗？” “你要是这么讲的话，那咱们还算有点共同点呢。”秋千说，“不过素寒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至少她漂亮呀！我可是听素寒姑说过，东华帝君抛弃人性时，唯独留下了对素寒姑的爱慕，说明那家伙很喜欢素寒姑。” “那当然！”玉兔骄傲地说，“我师父多漂亮，还用说？！别忘了，嫦娥是她无数个化身之一，就有三界第一美女的称号，我师父既有容貌，又有修为，东华帝君当然舍不得舍弃对师父她的喜爱！可是正是因此，我才担心呢！明明东华帝君是追求的一方，我师父应该绷着点才对，她却常常上赶着往东华帝君身边凑——多丢人啊！” “呀？你是这么想的？”秋千说，“你们这种小姑娘的想法，我着实没料到啊。我一直以为素寒姑和星海准姑父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值得三界六道所有人羡慕的一对，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弄得那么市侩呢？好像非得谁追谁才行，谁倒贴谁丢人呢？哎呀呀，你们这种小姑娘的心思好复杂呀！” “……”玉兔只是随便说说自己师父和东华帝君的事，哪想到秋千这么评价，立时有些赧然，脸通红，“不是市侩，我只是觉得……额……总之就是师父她不该……额……”这姑娘也说不明白什么。 “嘿嘿嘿……”看到兔子精词穷，秋千有种胜利的喜悦，但还要乘胜追击，“那么，兔子精，如此看来，你是不是心底喜欢我爹，想嫁给我爹，只不过故意装作不在意？故意绷着、端着？对不对！？对不对？一定是！一定是……” 听到秋千这句话，玉兔羞红的脸瞬间恢复正常，“没有。狐狸精，别多联想，我心里没你爹——谁心里会有一个流氓呀。” “一定有！一定有！” “没有。” “就有！” “就没有！” “我不管，我就认为有，你不承认也不好使！嘿嘿……” “你！” “噜啦噜啦噜啦……”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哦哦哦，玉兔喜欢我爹！哦哦哦，玉兔喜欢我爹！哦哦哦……” “狐狸精，你乱喊什么！别喊！别喊啊……” …… 两个可爱又任性的姑娘在街上瞎玩瞎闹，那场景是极漂亮的，所有人会心一笑，感叹青春的美好——当然，不包括正被“秋千军团”捣乱的商户们。 李贞英亦是甜甜地微笑，小声说：“我好喜欢这种感觉呀。” 第八十二章 惹祸 “好喜欢这种感觉啊！”走在街上，敖贝突然发出一声感叹。 “什么感觉？有我陪在身边的感觉吗？我也好喜欢呢！”鸟人说，“贝贝，你真好，给我买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真好！有你这样的媳妇，我这辈子也算没白活。” “哎呀~玉先生，你正经些嘛，不要总讲这种话。我是说很喜欢热热闹闹的女儿国，喜欢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喜欢可以轻轻松松地到处玩，喜欢开开心心到处逛。”敖贝找了个雅致餐馆，要了一些清淡的酒水和糕点，“玉先生，你要什么？” “我要贝贝你嫁给我。”鸟人很顺嘴地说，“我嫁给你也行。”这乌鸦多年来一直苦心钻研如何入赘到东海龙宫，可惜敖广看不上他。 龙公主笑了笑，没再和乌鸦纠缠，也给他点了几个菜。“玉先生，谢谢你陪我逛街。” “别客气嘛~”鸟人恨不得天天和秋鸟树的女士们出门，只可惜没那个荣幸。“贝贝，你这次怎么心血来潮叫我逛街呀？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讲？说，说出来，别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害羞的……”这乌鸦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不停讲话，叫人厌烦。 敖贝娇嗔道：“玉先生~说过好多次啦~正经些了~” 乌鸦闻听龙公主这等可爱声音，整个人都酥了，“这辈子没白活！呜呜呜……” 敖贝说：“玉先生，其实我是有正经事和你讲。” “正经事？什么正经事？”鸟人自行思量片刻，“今天你不找笨狐狸，反倒请我一块逛街，莫非是关于笨狐狸的？哦！”乌鸦突然瞪大眼睛，惊道：“我知道啦！你是想让我抛弃笨狐狸，之后才能嫁给我！你……你……你……”这流氓浑身颤抖，指着敖贝，一副很激动的样子，“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我早就和那个笨蛋断绝关系了！没问题，贝贝，只要你嫁给我，我立刻把那个笨狐狸扫地出门——绝不犹豫！” “玉先生，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走了。”敖贝有些生气地说，“不许你用我和秋千的友情开玩笑，我生气了！” “哎别别别……别生气，别生气。”贱兮兮的乌鸦说道，“我这不是烘托一下气氛嘛~嘿嘿嘿……别生气，别生气。” 本来也没有生气的敖贝无奈地瞪了鸟人一眼，说道：“我已经把刚刚玉先生讲的话录下来了，一会儿我就放给秋千听，她一定会打你的，嘻嘻嘻……” “哼！笑话！我是她爹，她敢打我？！”乌鸦骄傲地说，“她敢动我，我就讹她！”也就这点出息了。 不玩笑，敖贝说起正事，“其实是我想找时间出门，去看望一下四姐。”敖贝的四姐叫敖月，本身是龙宗公主，同时也是观音的善财龙女，最近正在按照敖广的命令处理龙宗内部的懈怠、颓废、不尊法度之事，“……四姐很难，和许多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叔伯姨婶发生冲突，大哥、二哥又不公开帮她，只靠她自己一个人支撑，我怕她受不了了，想帮帮她。” “帮她？”鸟人说，“贝贝，就你这个修为……差了点，估计帮不上忙，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咱秋鸟山，我可不想贝贝你受委屈。” 敖贝是龙皇之女，天赋不错，但很遗憾，从小受宠的她贪玩任性，不喜欢修炼，实力特别差，“我……”龙公主脸色变红，稍微有点气恼。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乌鸦继续讲：“再说，怎么帮？直接把你那些亲戚干趴下？不好？若是靠武力，那就简单的，可问题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友，关系不能弄得太僵，面子上得过得去，怎么能打架呢。你四姐在观音菩萨那里进修过，手段还是有的，不至于收拾不了你那些亲戚，不用别人帮忙。贝贝，你是不是平时很清闲？管那么多干嘛，还是考虑考虑咱们的姻缘……”就玉鸟人这种货色，他要是能找到女友就怪了！ 这下子，敖贝真生气了，低着头憋在那里不讲话——明明刚刚还蛮高兴。“我就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啦~”龙公主小声说，“我是心疼四姐，就算帮不了她，也能说说话，宽慰她的心呀。大哥二哥不帮她，还处处与她作对，三哥久居华盖星府，多年不回龙宫，五哥每天只知道和一些逍遥仙神吟诗作对，六哥自从加入特行组，整个心都放在了司法神府，整个龙宫也就我没事——我和四姐说说话，四姐一定会开心的。玉先生怎么能说我闲的呢，我是好心……”姑娘越想越气，不多久，滴答答的眼泪掉了下来。 “完了！”鸟人慌了，彻底慌了，惊慌失措，看到敖贝流泪，他赶忙起身，“不是啊！不是啊！贝贝，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闲的，我是说……” “说什么！？就是说我闲的！说我弱！”道心很年轻的敖贝哭道，“我最近很努力修炼！实力提升很多呢！玉先生怎么能瞧不起我！呜呜呜……” 敖贝的哭声很快引来许多人注意，妖怪们认为是乌鸦欺负小姑娘，顿时义愤填膺，要揍他。不过不等妖怪们动手，窗外有几位秋鸟山的女士路过，她们无意中看到餐馆里的龙公主在哭，立刻进来哄她。待问清楚原委后，女士们这个气啊，皆怒瞪鸟人一眼，之后带着敖贝回秋鸟山去。 “哎……这……我……”乌鸦当场陷入绝望，“不怨我！？我也没说什么呀！这算什么事啊！？” “哦，乌鸦哥哥，你惹怒了姐姐们——你惨了，比撞树上的闭嘴先生还惨。”此时，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从鸟人身边发出，“乌鸦哥哥，贝贝姐姐最近在龙族聊天群里看到许多对她四姐姐的非议，特别难过，很不开心，她是想找个公开场合表明支持她四姐姐的态度，仅此而已，但害怕给已经很麻烦的乌鸦哥哥再惹麻烦，所以才找你商量一下，没想到乌鸦哥哥这么贬低贝贝姐姐。贝贝姐姐一直觉得自己没能帮龙宗，也没能帮乌鸦哥哥和狐狸姐姐，好愧疚，心里不舒坦，她其实不止是要宽慰她四姐姐，也是希望缓解乌鸦哥哥的压力，所以才主动陪乌鸦哥哥逛街。贝贝姐姐也知道自己实力差，却依旧想用自己的方式让亲友们舒服些，没想到乌鸦哥哥不领情呀。你惨了，乌鸦哥哥，你完了。” 鸟人低下头，看到一个身穿绿衣服，头戴绿帽子的五岁小姑娘左手拉着朋友，右手掐着一只昏迷的鹦鹉，“小绿，你什么时候来的？” “哦，小绿帽和姐姐们一块来的。”绿衣小姑娘说，“乌鸦哥哥眼睛里只有姐姐们，都没看到小绿帽和言和。” 惹了祸的乌鸦左右看看，见妖怪们对自己怒目而视，有点害怕，没敢继续待，低头走出餐馆，“唉~怎么会这样？怪我，都怪我，讲错话，没弄清楚贝贝的好意，都怪我……” 小绿和小言和也跟着鸟人一块出来，“乌鸦哥哥，幸好狐狸姐姐今天不在场，要不然狐狸姐姐一定和你拼命——过后也得和你拼命。” “好了，小绿，不要再说我了，我知道错了。”鸟人有些不耐烦，“去去去！小绿，言和，你们俩能不能去一边玩？别跟着我行吗？去去去，去找笨狐狸，找她陪你们玩——但别说我把贝贝惹哭了哦。” “不去。”小绿说，“小绿帽本来确实是要找狐狸姐姐，但改主意了，小绿帽现在更想看乌鸦哥哥你气急败坏、后悔莫及、自怨自艾、无能狂怒、无可奈何的样子。”这孩子的爱好很值得商榷。 “你！”鸟人对这个小孩是一点辙没有，“小绿帽，你这家伙还是那么气人！” 第八十三章 一家人 小绿帽，女，道心五岁，瑶池仙缘者，是一个嘴很碎，喜欢胡乱用比喻，总做出一些匪夷所思事情、说出一些莫名其妙话语的小姑娘，她的兴趣爱好比较特殊，与黄眉儿差不多，万分崇拜玉秋千，顺便崇拜玉鸟人，最大的愿望是学到“秋鸟流氓大法”的精髓，所以一直生活在秋鸟山修行。 “小绿，有没有办法让我‘免死’？”鸟人能够想象到，待秋千知道他惹哭了敖贝，非得弄死他不可，“帮帮忙，想想办法，我怎么才能躲过这一劫。” “哦~乌鸦哥哥这么问的话，小绿帽得认真思考一下呢。”小姑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平静地说道，“死定了。” “别嘛！”乌鸦说，“小绿，求你了，你鬼主意最多了，赶紧想个办法！” “哦~好，看在乌鸦哥哥求小绿帽的份上，小绿帽再思考一下下。”小姑娘再次做沉思状，持续很久也没动静，直到她身边的言和附耳说了些什么，小绿才点点头，“乌鸦哥哥之祸在于贝贝姐姐之泪，贝贝姐姐之泪在于心中之焦急，乌鸦哥哥若能解贝贝姐姐之焦急，自然能让贝贝姐姐开心，狐狸姐姐自然也就不会打死乌鸦哥哥——最多半残。”这句话明显最后一句才是她想出来的。 半残也行呀，总比必死无疑好，鸟人说：“但是怎么解开那份焦急？龙宗事务复杂多变，龙族成员关系交错，我一个外人，如何能插手？这其中，最难的一点在于敖甲和敖乙的态度，他二人既希望敖月把龙宗的邪气祛除，同时又提防她，怕她威胁自己的位置。唉~豪门之斗，利益之争，这是千古以来最普遍最狗血的矛盾，若是弄不好，导致龙族分裂，亲友反目，骨肉相残，贝贝会更伤心，必须从长计议，谨慎对待。” “哦~也对啊，确实没法插手。”小绿帽认可鸟人的看法，“那乌鸦哥哥，你就等死。” “什么啊！”鸟人伸手掐住小绿帽的脸蛋，“哪就等死啊！快快快，快点给我弄个办法！” “哦哦哦哦哦！疼疼疼疼疼！乌鸦哥哥不要欺负小绿帽！只有狐狸姐姐才能欺负小绿帽！”小姑娘说道，“小绿帽不想给乌鸦哥哥出主意，那样就不能看乌鸦哥哥气急败坏、后悔莫及、自怨自艾、无能狂怒、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敢情你是故意为难我呀！”鸟人不松手，“小绿，我要是完蛋了，一定拉你垫背！” 乌鸦和小绿玩闹之时，平时很少讲话的言和突然开口说：“真龙之德，乃御九天，平乱世，镇乾坤，统风雷，群雄俯首而不敢争、无心争，安然行规顺则，辅制方圆；凡龙之法，乃制衡禽兽，平衡文武，依附威严，利用法度，天地虽定却人心有异，四海浪平藏汹涌暗潮；野龙之形，乃张狂霸道，嗜血善杀，角硬爪锋，鳞坚齿利，能得一时之武沼，难成一世之威泽，但有一朝风云变，必定天崩地裂，海枯水干，深陷万劫不复之地。敖甲敖乙有真龙之脉，暂无真龙之德，趋于凡龙而已，敖月虽血脉不如两位兄长，却自强不息，发愤图强，初具真龙之相。既如此，因何非要维持一时一刻之稳，倒不如翻转日月，擂台相争，强者上，弱者退，重选首领。若要解决龙宗之乱，需雷霆手段刮骨疗毒，褪碎鳞，断腐角，剪除肥脂废肉，重铸康健皇体。” “……”嬉闹的鸟人和小绿惊呆了，俩人睁大眼睛看着言和。 龙形凤珠的言和说完一番话，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很害羞的样子。 “哦吼！”小绿说道，“言和妹妹，你说了什么？小绿帽一句没听懂！” 鸟人倒是听懂了，但特别惊讶，“这是一个孩子能说出的话？言和呀，你从哪学的？” “不知道，就是不小心说出来的！”言和回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对不起！” “错倒没有，但有些过于理想化。”鸟人拍拍小言和，“好了好了，起来。不用你们想办法，我自己考虑考虑。” 眼见夕阳落地，星辰莹莹，乌鸦带着两个孩子往饕餮酒馆走，但忽然间，街角传来强劲妖气，同时伴有野兽的嘶吼声，“嗷！”随着罡风扑滚，一个巨大狐狸精显现，“玉！鸟！人！”大狐狸双目猩红，九尾飘散，怒煞之气搅动风云雷电，恶戾之火耀闪八方隆光，“你个混蛋！竟然惹哭了贝贝，我今天非得弄死你！”狂暴的九尾脚踩烈焰直奔鸟人这边，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哎哎哎！秋千！秋千！你听我狡辩……不是不是，是听我解释啊！”乌鸦惊恐，撒腿就跑，“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你听我解释啊！” “嗷！死去！” 现场惨不忍睹，无法描述。 几刻钟后。 秋千拉着小绿和言和回到饕餮酒馆，进入秋鸟山，找到情绪已经稳定的敖贝，“贝贝，贝贝，贝贝，还伤心吗？乖乖乖，别哭了，我已经给你出气了。” “我早就不哭了。”似是对之前自己的样子有些惭愧，敖贝说，“你不要怪玉先生，他说得对，没有错，是我太矫情，不该哭。”她左右看看，没看到乌鸦，于是问道：“玉先生呢？” “哦，乌鸦哥哥在这呢。”小绿右手仍旧掐着晕厥的鹦鹉，而左手则是一团血糊糊的什么东西，好像是乌鸦，但又看不出形状，“乌鸦哥哥现在就像浓浆乌梅汤里的碎乌梅，嘿嘿嘿……” “哎呀！秋千，你怎么这样对玉先生啊！”敖贝伸手要去接乌鸦，但被秋千挡下，“明明是我不该耍小性子，发脾气，哭鼻子，不怨玉先生的。我打算安慰玉先生，结果反倒自己哭了——好丢人啊。不怪玉先生的，秋千你别欺负玉先生哦。” “哎~不要管它啦~”秋千摆摆手，叫小绿带着乌鸦去一边玩，她则继续和敖贝聊天。“贝贝，你知道错很好，但貌似不晓得自己错在哪。” “嗯？”敖贝不懂秋千的话。 小狐狸说：“你最近总是刻意避开我，就是怕聪明可爱的我感应到你的心思？哼！你这家伙，不够意思！咱们可是姐妹！你怎么能躲着我呢？不乖！”秋千抬手在敖贝额头来了个脑瓜崩，“我知道你总认为自己实力低，阅历差，无论是龙族那边，还是秋鸟山，都没有帮上太多忙，心里惭愧，有亏欠，但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想。我以前也像你这样，认为自己不能给我爹帮助，反而带来不少麻烦，可后来慢慢地我明白了，亲人之间何必计较谁亏欠谁谁帮了谁，只要能陪伴在一块就好……”小狐狸和龙公主说了许多话，把自己从小到大的心理痛痛快快讲出来，用自己的亲身体会开导敖贝，而且为了逗她，秋千时不时蹦蹦跳跳，翻跟斗打把式，甚至化成九尾形态翻过来晒肚皮，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今天贝贝你其实就很好呀，陪我爹逛街，嘿嘿，我爹当时一定特开心？嘿嘿，这就足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秋千打断敖贝的话，“我们是亲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们之间没有‘可是’。” …………………………………… 距离秋千和敖贝谈话之处不远的地方，玉慧静静地看着她们两个交流，“菩提师父，你看到了吗？这就是秋鸟山的羁绊，秋鸟山的亲情，你的那个鸿天与我们比，算得了什么。” 玉慧身边，一个几乎透明的虚弱灵魂说道：“似乎比我想象得更加真挚纯洁。” “回去啦。”玉慧转身离开，“得了块新墨，我要写些快乐的字。” 第八十四章 憋屈的杨戬 由于第一天时鸟人闯祸惹哭敖贝，于是从第二天开始，秋千把乌鸦形态的蠢爹带在身边，防止它闯祸，顺便继续指挥“秋千军团”的小孩子们到处玩，三星洞一中的学生们则彻底交给虎威威照顾。另外，为了消除众人最近淤积的压力，在学生们结束女儿国的行程后，小狐狸决定带所有人一同去玲珑城玩。与往常不一样，这次在小狐狸的授意下，秋鸟星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三界面前，巨大的法宝遮天蔽日，行动过程带动风雨雷电，气势磅礴，乾坤震颤，盘古界界层不停抖动，时不时有空间崩裂产生，轰鸣烈音震荡九天十地，惊诧六道众灵——所谓的“带上所有人”，是指包括整个女儿国，各个学校的学生们甚至不需要动，只等在原地就能到达玲珑城外上空。 “这！”抱着谈判心理来女儿国的斗木獬看到秋鸟星，不禁咽了口唾液，“玉氏父女看来打定主意要和群星堂正面开战了，他们这是炫耀武力啊！” 与斗木獬同样想法的人很多，虽然大家都知道玉鸟人父女有一枚强大的“世界法宝”，但以前他二人总是遮遮掩掩，不愿意显露法宝整体形态，今天方才彻底露出冰山一角的威厉，然而这仅仅一点的巍峨之态也足以叫所有人惊凛。 凌霄大殿上，玉皇大帝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当着在场众神的面，用昊天镜投射出秋鸟界移动的过程。女儿国是天庭认定的三界通商，玉氏父女把它纳入秋鸟界范围已然是违反天条，何况是擅自移动，这等行为按理说当该予以严厉惩处，可惜现场众神无人讲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昊天镜，整个大殿安静到可怕，气氛颇为诡异。 玉帝说道：“本次学生旅行之事不错，各神府配合得很好，朕很满意。尤其是张天蓝，作为三界电视台副主神，很好地宣传了本次旅行成果，有效缓解了‘无天灾劫’之后三界六道的紧张气氛……”夸自己闺女，玉皇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愣是把身在现场的六公主都弄得不好意思了。夸赞了自己闺女后，玉帝特意转过头，对偏左下的男仙之首东王公说：“帝君，你觉得呢？” “很好。”东华帝君没有特殊表情，冷冷回应。 “好是好，”玉帝话锋一转，厉声斥责，“只不过，是何人竟敢挪动女儿国啊？这是违反天条的大罪！杨戬！”他看向二郎神，斥责道：“你身为司法大神，即便还在休养期间，也不能任由这等罪孽发生！本皇命令你派人追查此事因果，对主要责任修士，罚款一灵石！！！” 好嘛，用那么严厉的口气，却说出一句轻飘飘的惩罚，这内外的反差叫人有点不适应。 二郎神是真不愿意配合玉帝玩双簧，但今天情况特殊，他只能撇着嘴回应一句，“嗯。” 见常年与自己对着干的外甥这么“懂事”，玉帝心里特美，但也有点不满意，暗暗骂道：“我是玉帝耶，三界之主知道吗？你亲舅舅呀！就这态度？你个臭小子，等着，我天天给你穿小鞋！”心里碎碎念几句，玉皇稳定情绪，继续自己的话：“还有，那未知修士祭出这般大的法宝，对三界安全造成威胁，再罚一灵石。” “嗯~”杨戬梗着脖子，略微拉长声音答道。 玉帝再次开口：“话说回来，不久前，在四凶岭，好像也有人动用很危险的法宝？杨戬，可曾查出是何方妖孽，竟然这么大胆？” 图穷匕见，玉皇大帝终于把矛头指向了真正的目标，众神全都偷瞄一眼东华帝君，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当然，东王公没有任何反应。 杨戬与其他神仙不同，他直愣愣地看向东王公，目光很直白，但为了三界稳定，倒也没法彻底摊牌。二郎神回答玉帝的问话，说道：“四凶岭之战暂时没有查清楚。” “废物！”玉帝喜滋滋，赶忙趁机大骂杨戬，“你这个废物！废物神仙！这么久了，还没有头绪？废物！你这司法大神干什么吃的！你对得起三界吗？对得起六道吗？对得起众生……” 杨戬这个气啊，想哭，这么多年来他在玉帝这里哪吃过这样的亏，今天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玉皇爷在凌霄殿痛斥二郎神，骂了有小半个时辰还不过瘾，虽然语气上特别严厉，但那股由内往外散发的喜悦根本无法遮掩，都快笑出声了。最后，是神兵府武神殿中品大神将、凌霄兵区副主神张天红咳嗽一声，总算结束了自己爹的痛骂。“咳咳，”开心的玉帝整理情绪，恢复严肃表情，“杨戬，再给你十亿年的期限，必须查清四凶岭之战的因果，如果逾时，本皇定要剥夺你的神位！”十亿年的期限基本就是明说不用查了。 “是！”杨戬咬着牙接令，回到神官队列。 玉帝很开心，但骂杨戬不是他的目的，他继续以“四凶岭之战”为理由斥责群神，在谈到“危害三界”时，他说道：“有些女士，为了救人，竟然引巨星之气冲击三界——这很不负责任。就比如说今日，这个胆敢擅自挪动女儿国的修士如果突然发疯了，把法宝冲向太阴星，我想太阴星都会被毁，到时定然生灵涂炭，万物哀嚎，莫说是凡人，就算是修为高达无上金仙的女神也得身死魂灭，坠入无量量劫难。” “！！！”玉皇这话讲得太明显了，众神再次偷瞄东王公，这次东王公终于有了表情，面色阴厉，有些恐怖。 可惜玉帝才不怕东华帝君，他站起身，看向明月，高声道：“敬告某些人，不要以为掌控巨星就能为所欲为，如果下一次再敢乱来，危害无辜生灵的性命，别怪本帝动用三界运道灭杀妖孽！”说罢，玉皇拂袖而走，“退朝！” 除了东华帝君的众神齐齐拱手：“恭送陛下！”待送走玉帝，众神没敢动，等东王公和西王母回宫，但今天他两个僵持很久都没有动静。 “帝君，你……” “不要劝我。” 西王母大概是要说什么话，但东王公直接打断，迈步走出凌霄殿。王母叹口气，亦是很快离开。众神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感慨几句，成群各奔东西。 今天受了一肚子气的杨戬最后看了眼昊天镜里的秋鸟星，小声道：“你这乌鸦精，要小心了。” 第八十五章 敖仑 群星神殿。 东华帝君回宫后坐在群星神椅上，久久没有讲话，表情难看，比那暗夜玄幕还有阴沉，北斗九星星神跪在地上，静静等待主上恢复情绪。 许久，东王公开口说道：“无需再拖延，立刻启用乌王仙布置孕育星灵法阵。这天庭，我已经受够了，我要在短时间内培养足够无视天条的力量。”按照之前定下的计划，即便是利用乌王仙的法阵，也得进行几年的考察。 “是。”贪狼、巨门、禄存、廉贞、武曲、破军和右弼低声接令，但文曲和左辅却有迟疑，却并不敢讲出来。 “天权，洞明，”东华帝君看着文曲和左辅，问道，“你们反对？” “不敢。”文曲和左辅答道，“但有些疑虑。帝君，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该知会素寒大人，请她一同商量，从长计议。” “不需要。”东王公说道，“素寒伤势还需一段时间，不要打扰她。” “可是，”文曲和左辅说道，“我们就算经过搜魂，没有在乌王仙元神中找到恶意，但属下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你等是天神，如何学那凡人一般信‘预感’？”东华帝君斥责道，“要不要给你们找个算命先生卜卦一番？” “……”文曲和左辅再不敢多言。 “好了，本帝心意已决。”东王公高声道，“这一次，我用全力向前，决不能被天条阻拦！” “我等愿为帝君上刀山下油锅，身死魂灭在所不辞！” “闺女。” “嗯？” “是不是太高调了？” “高调吗？” “高调。” “还行？我怎么不觉得高调。” “已经很高调了。闺女，爹劝你还是低调做人比较好。” “呵呵，我也想低调，但实力摆在这呢。” “额……” “闭嘴！乌鸦精！你把贝贝惹哭了，还有脸说话！？再多言，小心打废你！” “好。” 耀武扬威确实很舒爽，但在鸟人的建议下，秋千最终选择星辰巨星半隐，只有女儿国悬浮半空，停在玲珑城附近。对于极具威胁的巨星，玲珑城却没有半点担心，未有任何防备措施，只当什么都没发生，反倒是“秋千灾劫”更让城内居民担心。城主比干“能屈能伸”，提前找到小狐狸，破财免灾，给了她一些灵石，秋千方才叫小妹们收敛一点，少做祸害，可即便如此，也叫城市产生很大乱子，不少老神仙的胡须或被点燃或被扯掉，疼得他们赶忙逃出去躲避。 “嘿嘿！”秋千骄傲地看着那些平日里庄重严肃的神仙哭嚎逃跑，有种无法形容的快乐，“知道我的厉害了？！嘿嘿嘿……” 以乌鸦形态站在小狐狸肩头的鸟人暗暗说道：“你个小混蛋，有你哭的时候。等到旅行结束，孩子们各回各家，你就准备承受群神群仙群妖群鬼的怒火。” 带领小妹们闹腾一段时间后，秋千有点腻了，叫玉兔继续领她们玩，她则拉着敖贝七拐八拐来到玲珑城内某个豪宅前，要见一个人，“敖仑太子，在家吗？” 豪宅打开，一个儒雅的男子走出来，拱手向秋千行礼：“见过玉小姐。”也没有忘记小狐狸肩头的乌鸦，“见过玉先生。”最后伸手拍拍敖贝的头，“还有妹妹。” 秋千随便应了敖仑一声后便大大咧咧往豪宅里面走，“哎呦呦，哎呦呦，五太子，你这房子不错嘛~不但大，而且……额……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又大又好。不愧是仙二代，真有钱。”从里到外，从下到上，小狐狸在完全没有询问主人的情况下到处乱闯，左右踅摸，很欠揍的样子。 敖仑性子好，没有在意秋千的不礼貌，问道：“玉小姐今天怎么有雅兴光临寒舍，在找什么吗？” “没事，没事，随便看看。”小狐狸回答道，“我说贝贝的哥哥，你这屋，平时就自己居住？没藏什么人吗？贝贝的哥哥，别装哦，我可是知道，你这种文人，一个个看上去人模狗样，背后特‘那个’，都是满嘴仁义道德，肚子里男盗女娼。说，暗门在哪，自己说出来，省得我找。”这丫头是要多不会讲话，又多不会讲话，换做脾气稍微不好的人，保证打她。 敖仑笑道：“玉小姐，你这是听说了什么有关在下的不雅传闻？呵呵，玉小姐，在下知道，世人常说文人风流，但在下对男女之事还算谨慎，不敢沉迷其中，更不会在屋里藏女人。” “真的假的啊？”秋千说道，“那我问你，你去过百花山吗？” “当然。”敖仑说道，“百花山乃清平风月之地，群仙论道之所，在下当然去过，在没有被司法神府查封前是那里的常客。” “你看看，前后矛盾了！”小狐狸好像逮到理，高声质问道，“别装了，你们男的去风月院，心里到底怎么想，谁不知道啊！别忽悠我，我是流氓，最了解你们，你们也和我爹一样，奔着瞧姑娘的目的，只不过非得找些漂亮理由。别来这套，我都懂。” 敖仑哭笑不得，不再解释，“玉小姐，有什么要问的，您就讲出来，不用拐弯抹角，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找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小狐狸只能放弃，开口问道：“贝贝的哥哥啊，你既然是百花山的常客，和胡媚媚很熟？” “当然。”敖仑说，“不敢隐瞒，在下一直认为胡媚媚是红颜知己，高山流水的知音。” “哎呦呦呦……”秋千不加掩饰地用鄙视目光瞥看敖仑，“你们这种人讲话就是不一样。什么红颜知己，什么高山流水，不就是勾三搭四，眉来眼去嘛！” “咳咳！”敖贝咳嗽一声，提醒秋千道，“别太过，我哥只是把胡媚媚当朋友，没有特殊关系，秋千你别乱讲，会有损我们龙族名誉的。” “龙族名誉？”小狐狸说道，“贝贝呀，我觉得如果你想维护龙族名誉，最好管管你那位特别喜欢‘交朋友’的爹。之前我就注意到这次参加旅行的学生中，有许多都头顶龙角，他们和贝贝你什么关系呀？不会是弟弟妹妹？”这丫头讲话有够气人的。 敖贝脸色登时变红，无话可说。 “嘿嘿嘿……”秋千拍拍敖贝，“开玩笑的，贝贝，别生气哦，别哭哦。” 龙公主装作生气的样子，伸手“怒”掐小狐狸的脸，“若是和你这家伙生气，早就气死了。” 两个姑娘玩闹一会后，秋千问道：“贝贝的哥，我就实话实说。我得到情报，说胡媚媚的一些元神或者一个分身被你藏了起来，你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这？没有啊。”敖仑摇头，“关于媚媚的问题，司法神府找我了解过情况，我把自己知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并没有结果。” 秋千问：“在百花山查封那段时间，胡媚媚有没有把什么东西给你？” “有。” “什么？” “一幅图。” “什么图？” “祭女图。” 第八十六章 炎帝四祭 “哎哎哎，什么女图？！”秋千痛心疾首地说，“瞧瞧！瞧瞧！不装了，你都不装了！你不是说和胡媚媚是清白的嘛？怎么她会送你那种图？哎呀，太恶劣了，道德太败坏了，那种不纯洁的图相互赠送，还说你们关系纯洁？！哎呦，好恶心呀！就你这样，怪不得只敢暗恋凤英，没胆子表白，她那等骄傲女子岂会接受你这等不检点的人。你啊，和你爹一样好色。” “额……”敖仑解释道，“玉小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种。” “我想的哪种！？”秋千道，“肯定是那种啦！还能是什么！？一定是！” 敖仑还想解释，但不等他开口，秋千肩膀的乌鸦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用力啄小狐狸，“你个不学无术的小混蛋！胡说八道什么！我打死你个小混蛋！”鸟人扑扑楞楞用爪子抓挠秋千的头发，翅膀乱扇，很激动的样子。 “爹，你干什么啊！？”秋千死命躲避，抓住鸟人，“做什么呀！？你打我做什么！？我哪不学无数了！？我哪胡说八道！？” “还狡辩！”乌鸦怒道，“你连祭女图都不知，还怨我打你？你就是欠打！” “我必须知道那种图吗？”秋千问，“什么呀？那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敖仑摆摆手，示意鸟人不要激动，接着给秋千解释道：“玉小姐，祭女图可不是‘那种’图，它全名‘祭奠爱女殒身东海图’，乃是炎帝陛下因怀念精卫大神而绘，是亲情和哀伤的画卷。” “什么！是炎帝大爷给精卫小姑姑画的画？！”小狐狸这才明白自己爹为什么激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丫头用力扇自己巴掌，“对不起啊，是我胡说八道！我该死！该死！该死……” 敖仑说道：“由于那件事与我们东海很有牵连，所以多年来为了避嫌，一直未敢鉴赏，直到最近，在玉先生和玉小姐的调和下，在下觉得那件事算是过去了，所以斗胆向媚媚姑娘请求观瞻‘炎帝四祭’。” “‘炎帝四季’又是什么？”再次来到秋千的文化盲区，她眼珠一转，很自信地开口说，“哦，我知道啦！一定是神农大爷一年到头都思念精卫小姑姑，所以按照‘春夏秋冬’画了四幅画，对不对？！嘿嘿，我可机灵了，聪明着呢，精卫小姑姑常夸我聪明。” 鸟人无语了，闪身藏在秋千颈后的头发里，没脸露头，敖贝和敖仑也有些哭笑不得。龙太子解释道：“‘炎帝四祭’不是四幅画，而是一个琴曲、一局棋谱、一篇祭文和一幅画。琴曲名唤“祭女曲”，是炎帝陛下在悲伤之际，于东海岸边弹奏的曲调，据说一曲过后，整个东海都受其感动，止住了波澜，所以又叫‘风平浪静曲’。棋谱叫做‘祭女局’，乃是炎帝伤心过度，徘徊沙滩，涕泪滴落，泪水与一些贝壳、石子组成棋谱，因而又叫‘泪洒汪洋局’。‘祭女文’就好解释了，是炎帝陛下给女儿写下的怀念书文。再有就是‘祭女图’。‘炎帝四祭’在逍遥修士圈极为着名，每一个文人雅士都希望有幸观瞻聆听‘四祭’，它们原本分散三界各处，媚媚姑娘费了好多努力才聚齐，并在百花山开业那日展出，顿时震惊三界，无数鸿儒雅士蜂拥瞻仰，连三清尊仙和玉皇大帝都微服下凡欣赏。媚媚姑娘以此手段一举奠定了百花山的清雅格调，‘百花山’三个字永远刻印在三界六道逍遥修士的心中，也算是一段传奇呀。”哪怕此时回忆当年的盛景，敖仑都目露热忱之色。 听完敖仑的解释，哪怕是脸皮特别厚的秋千也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尴尬无比，“这……这……这就是‘炎帝四祭’呀？我还寻思是……哎呀！真是的，叫什么简称啊，直说‘炎帝琴棋书画’多好。好讨厌，弄得人家好难为情。神农大爷也是闲的，女娃小姑姑又不是死透了，明明化为了精卫小姑姑，时不时就能见一面，何必非要搞琴棋书画呀。唉~好麻烦。这不怪我没见识，都是你们这些文人矫情，搞事情。怪我喽~” 鸟人从秋千的头发里跳出来，“丫头，你闭嘴！我求你了！越描越黑，少给你爹我丢点脸行不？！没文化就闭嘴行不，别乱猜啊！” “好好好，我不说了！”恼羞成怒的秋千气急败坏地说，“祭女图在哪啊？” “就在那。”敖仑指着大厅最显眼的墙壁，上面果然有一副画，只见浊浪滔天，巨波叠连，乌云铺盖，白电横行，一个小小姑娘无助地在波涛中挣扎，观赏者仅仅看一眼便能感受到其中的惊险和紧张，叫人不自觉心中充斥惊惧和忧虑，“这幅画是在百花山被封前，媚媚姑娘借给在下鉴赏，六弟也曾带回特行组调查其中是否藏着什么秘密，但好像没有发现什么。”敖仑嘴里的“六弟”就是敖碣，特行组队长。“说来也怪，媚媚姑娘曾多次婉拒我的鉴赏请求，后来不知为何又同意借给在下，而且是叫在下去她的房间自取，并非亲手交接。另外，不久前，我通过灵力网络联系媚媚姑娘，她竟表示不知道借画的事。” “连特行组都没查出门道？”秋千散开九尾，放出感应灵光，全面查看画卷，“奇怪，好像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些人皇帝气和思念之息，没什么异样呀。”九尾天狐天赋超凡，对各种天地元气都极为敏感，特行组需要许多专业法术手段才能发现的气息，她能轻易看透，“不过，从你所说的‘奇怪’上分析，这画绝对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瞧不出。” 鸟人说道：“当然瞧不出，有人皇帝气在，哪怕有异样也被遮掩了。”人皇帝气十分霸道，足以盖住许多东西。 “也对哦。”小狐狸说，“那怎么办？”她走到画卷前，皱着眉头盯视，“要不要使用一些偏门手法？” “比如？”鸟人能猜到自己闺女又要出烂主意。 “比如用水泡，用火烧，用醋泼，用x光照……”秋千一连说出许多招数，“我看电视剧里的侦探就是这么弄的。” “你算了！”乌鸦说，“少把电视剧的手段往这里套，特行组那些家伙都是专业人士，这种凡间招数他们会不懂？肯定是没用。” 敖仑说：“玉小姐还请不要这么做，会破坏画卷的。我只是借来观赏，与媚媚姑娘约好，待百芳山开业的时候还要还给她呢。”所谓的“百芳山”就是胡媚媚准备新开的一家风月院，位置是十万大山，原本都已经准备要开张，但因为特行组抓了胡媚媚，百芳山也就没了消息，哪怕胡媚媚现在自由，也没有提及何时开业。 “怕什么！你是仙二代耶！敖广的儿子，就算不还，她敢怎么样你？”秋千的流氓劲又上来了，“一只狐狸精而已啦，不要太在乎啦。” “不行不行不行……”敖仑说，“龙虎山典籍《张说》有言：君子有约，不可欺人，不可自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违背与媚媚姑娘的约定。” “啧啧啧，文人的酸腐真是好叫人烦啊。”秋千说道，“总之，这画先给我，我替你保存一些日子，等到哪天百芳山开业，我帮你送过去。对了，贝贝的哥哥，你知道其他‘三祭’在哪吗？” “这……好，就先放在玉姑娘那里，还请玉姑娘仔细保存，不要破坏。”敖仑信任玉氏父女，知晓他二人虽然流氓，但还算守信用，况且这幅画有关精卫，玉鸟人父女是万万不会伤害它，“其他‘三祭’，我知道两样。炎帝四祭中的‘祭女局’在张良大仙师处，‘祭女文’在墨子先生那里，‘祭女曲’嘛，不清楚在谁手里。” 第八十七章 冲突 作为没有多少文化的资深流氓，无论是秋千还是鸟人，都不喜欢书卷气息很重的玲珑城，想着早点离开，但拗不过孩子们喜欢啊。玲珑城是三界着名的逍遥仙聚集地，文人墨客的最爱城市，同时也是青天诸子百家的总部，所以此次修学旅游的大部分学习活动都在玲珑城，每天都有多场关于各类法术和历史文化的演讲，演讲者包含三界六道极负盛名的众多法术学者，往日很难见到的三清书院和极乐净土万佛塔的上等修士亲自给学生们演示、讲解各种法术，引得学生们和旁听修士的阵阵惊呼和赞颂。这其中，玉鸟人和玉秋千的紫金麒麟宠物玉知也是演讲人之一，看着自家宠物在台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幽默风趣，深入浅出地为听众讲解，气得乌鸦和小狐狸要死要活。 “看到它出名，比我们丢人还难受！” 不过虽然很生气，鸟人和秋千却不敢闹事，毕竟本次哪吒是守护学生的总领队，敢乱来的话肯定挨揍，俩人只能“忍气吞声”，找个角落画圈圈诅咒人。 就这样，乌鸦和小狐狸“忍辱负重”小半个月，玲珑城的学生活动总算是结束了，两人赶忙控制秋鸟星往下一个地点飞。此次修学旅游最后一站是宫明岛，乃三界第一的通商城市，堆金漆银，财如流水，六道生灵无比歆羡之地；城市设施奢华而全面，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只有想不到的服务，没有找不到的享受；此城城主乃是运道神府副主神、财神殿主神赵公明，城内各类设施都是三界各方大势力开设，优越而特殊的天条法则和强大的巨神巨仙背景，允许这里交易各种其他地方不敢买卖的东西，传闻此城黑市连混元法宝都有。鸟人和秋千最爱宫明岛，时不时来这里挑选商品，享受服务，每次都会流连忘返，直到守城仙兵把他们打一顿扔出来才愿意离开。 “停停停……” 与之前在玲珑城时的嚣张不同，鸟人和秋千没敢把秋鸟星太过靠近宫明岛。 有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三界六道的智慧生灵，无论是谁，只要活着，总是绕不开“利益”二字——为利而争，为利而斗。可以说，利益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运道，而“利益”落在现实的表现，基本上就是各种货币。宫明岛作为最强通商城市，每日的愿力金银灵石流通数不胜数，乃三界六道的财富枢纽，蕴含了无尽的运道。多年前，截教的掌教三仙姑碧霄决定利用蕴存在宫明岛失珠湖的运道，于是秘密布置手段，施展各种策略，要炼制一件混元法宝。碧霄炼宝过程，多有波折，因机缘不足，运道不够，差点失败，如今那半成品的混元宝物在宫明岛的失珠湖中，继续靠财运孕养，不知何时能成功。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打断炼宝过程，截教不但派出许多高手驻扎在此，而是有诛仙陷仙戮仙绝仙四柄宝剑插在湖边，威慑群雄。之前无天灾劫，黄天和鸿天连天庭凌霄殿都敢攻击，但愣是没胆子靠近宫明岛，鸟人和秋千自然也只能把女儿国停在很远的地方。 “秋千军团何在？” “在！园长大人还请下令！” “姐妹们，目标宫明岛，给我冲啊！” “冲啊！” 无天灾劫没有降临宫明岛，但“秋千灾劫”可没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女孩们像蝗虫一般闯进各处豪华店铺，随意玩耍，无所顾忌。原本还算老实的其他学生，在看到“秋千军团”的潇洒后也耐不住心中的躁动，很快加入其中，“同流合污”，跟着一块瞎玩胡闹，数不清的孩子们在繁华的城市各处撒欢，场面一度难以控制。最终，赵公明实在是无法忍受自己城市陷入混乱，只能求助瑶池仙境，请来大批仙女来此哄孩子，靠着母性之光，总算是缓解了“秋千灾劫”的破坏力。 望着一个个沉浸被温婉美貌小姐姐吸引的孩子们，秋千撇了撇嘴，“赵大爷还挺有办法的嘛~”她原本还想趁乱偷点东西，但现在看来只能打消念头，琢磨着其他途径赚钱，“爹，走，咱们捞鱼去。” 小狐狸捏了捏肩头的乌鸦，乌鸦吃痛，目光艰难地从诸多仙女的身上挪开，“又去捞鱼？上次差点挨揍，忘了？” 截教炼制的法宝名唤太极双龙运道珠，其中“运道珠”指的是失珠湖蕴存的运道，而太极双龙嘛，乃是一对天生的阴阳龙鱼，为了培养龙鱼，碧霄曾经使用欺骗手段，把它们放在鸟人那里，吸收至阳至阴之气，后来待双鱼成熟才强行收回。被蒙在鼓里的玉鸟人父女一直觉得“养鱼”这事吃亏，所以每次来宫明岛他俩都会去“捞鱼”，把栖身失珠湖内的黑龙和白龙抓上来扇嘴巴子，气得截教众仙要揍他们。 秋千说道：“没事，这次咱们带个人去，保证截教没人敢动。” 小狐狸和乌鸦很快来到失珠湖附近，还没等落地，突然被湖边的“热闹”吸引。此时的失珠湖岸边有两队人，都是修学旅行的孩子，而且从衣着上看，皆出身三清派，但两方学生却针锋相对，气态相冲，一副要打架的意思。当然，随便想想就能猜到，两方学生分别来自截教和阐教，历来不对付的两家只要碰到都会对峙一番，而今天之所以聚在岸边，乃是因为阐教的学生想游览失珠湖，截教的学生怕阐教的人破坏炼宝，不许他们靠近，双方谁也不让谁，眼看就要打起来。另外，还有许多看热闹不怕谁大的其他学校学生在一旁起哄。 “我阐教之人皆是光明磊落之辈，岂会暗使手段破坏炼宝？尔等截教宵小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呸！道貌岸然的阐教混账，你们也配称君子！不过伪君子罢了！告诉你们，胆敢靠近湖边，诛仙剑阵必定戮杀尔等性命！” “哈哈哈……诛仙剑阵？你们是说当年封神劫，在万仙阵中饱饮你截教之血的四把剑吗？哈哈哈……真是笑话！竟然用这个威胁我们，笑话啊！”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当年要不是元始天尊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欺负我们师祖，诛仙剑阵早就把你们阐教杀光了！” “竟敢骂我们原始师祖，今天非得让你们这些截教的手下败将再领教一下我们阐教的妙法！” “怕你们不成！我们截教早就想讨回当年的公道！今天就要当着诛仙剑阵，杀了你们这群伪君子！” 两伙学生越说越气愤，推推搡搡就要干架，但这时一旁突然传来的叫喊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来啊！来啊！开盘了！有没有下注截教和阐教谁能胜的！？来啊来啦，赶紧下注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截教和阐教又要打起来了！当年封神劫你们还没出生，没机会下注，这次不能错过啊！来啊，下注啊……”秋千不知从哪弄来一个赌盘，左边写着“截教胜”，右边是“阐教赢”，大声招呼着看热闹的学生们下注，“赶紧赶紧！快下注！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赶紧下注！尤其是佛宗的沙弥，赶紧呀，当年你们佛宗赌赢了，获利颇丰，这次不再追加赌注？还有天庭的学生，你们当年是庄家，虽然赢了，但没法下场体验对赌的刺激，现在还不赶紧下注？伏羲学园的人仙子弟呢？来啊，下注啊，上次凡界被当做赌具耍弄，任人欺凌，任人宰割，你们不生气吗？这次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下注了！来呀，来呀，赶紧来下注啊！来啊……” 小狐狸叫得欢，但没有学生敢下注，反而一个个羞红脸往后退，不敢出声。封神之战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多年，此时再看，几乎没有赢家：同门内斗，兄弟相争，骨肉残杀，血染手足，道门在三界六道面前结结实实丢了大脸，多年来没有缓过劲；佛宗虽兴盛，但也出现了种种问题，扩张过程混入不少“异物”，导致戒条崩溃，经文失和，内藏污垢，尾大不掉；天庭得了不少战力，但人在曹营心在汉，众神总是偏心本家势力，以至于法度不严，规则不公，各自为政，天条荒废；凡道就更别提了，仍旧是三界六道的逐鹿场。 尖锐的气氛慢慢消失，转而化为尴尬，学生们渐渐离开，只留下阐教和截教的小仙人。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来到两方中间，瞧了眼阐教学生，目露怒色，但没有说什么，反而斥责截教弟子，“还不走？难道真以为一些小仙人能破坏炼宝？快走！” 截教弟子们抬头看了眼中年男子，全都一愣，赶忙躬身行礼，但又不知如何称呼此人，最终只能听令离开。 阐教的弟子们也认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顿时胆战心惊，不敢多留，微微行礼后，悄悄退走。 看着离开的学生们，男子叹口气，转身走到诛仙剑面前，随便那么一抓，竟然拔出来了！附近围观的妖仙神鬼惊呆了！睁大眼睛盯看男子，不敢相信他怎么能拔出此等圣物！但男子仅仅是看了几眼又插了回去，之后他准备去城内其他地方游览一番，只是还没等走出几步就被秋千拦下。 “郭断大兄弟，别走嘛~”秋千道，“我们要捞鱼，怕挨揍，你站边上保护我。” 郭断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 “闲着也是闲着。”秋千说，“求你了，大兄弟，别走嘛~你可是通天大爷的化身，只要你站这，截教没人敢揍我们。” “……” 第八十八章 正常人 封神大劫，截教受了委屈，通天教主心里憋了一口恶气，好在这些年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主动缓和三清关系，多次表达歉意并做补偿，尤其是在炼制太极双龙运道珠过程，八景宫和玉虚宫绽放呼应灵光，为碧游宫站台，通天教主的气愤渐渐散去不少。只是，通天教主其人，满腔豪侠气魄，嫉恶如仇，恩怨分明，受了委屈而不报，压制了本心，必有心魔，所以为了把心中的那股“心气”泄掉，以及更好与两个师兄和解，他分出一个豪杰化身替代自己在世间潇洒生活，也就是郭断，同时还赐下在万仙阵中杀伤己方亲友的诛仙四剑哀伤剑魂。不过，这个郭断只是“受委屈的通天教主”，而不是“要报仇的通天教主”，所以他对阐教有敌意不假，却并不深。 郭断是个严肃人，才不会配合小狐狸和乌鸦瞎玩呢，转身就走了。对于这种“不敢惹”的秋鸟山居民，秋千没胆子当面骂，但待确定郭断远走，小丫头跳着脚骂街，在湖边哭天抢地，痛斥郭断没同情心，不陪傻子玩。小狐狸哭得那个惨啊，伤感至极时竟是把乌鸦抓在手里撕，咬在嘴里扯，疼得乌鸦吱哇叫唤，扑扑楞楞和小狐狸打成一团，周围的妖仙神鬼大喜，坐在小凳子上欣赏“秋鸟流氓组合”内斗。 “他们还是又蠢又笨又弱智耶~” “是啊，发挥真稳定。” 俩笨蛋打了有好一会，小狐狸的气总算是消了下去，用尾巴卷住半死不活的乌鸦，放在湖里左右摇晃，似乎是要她爹做诱饵，把两条龙鱼抓上来扇嘴巴子。只可惜两条龙鱼的智商远比小狐狸高，哪会上当，游弋于安全距离旁观两个前任“笨蛋主人”发傻。见此，秋千又怒了，捡起岸边的石头去砸两条鱼，结果被早就盯在这里的截教妖仙逮到，要罚她款。 “哎！玉秋千，禁止往失珠湖里扔石头！罚钱！” “你怎么不早说！？你眼睁睁看着我捡起石头，为什么不阻止？” “阻止的话，怎么罚钱？” “额……” 好说歹说，总算是免于处罚，但也没法继续待在湖边，小狐狸只能带着乌鸦气呼呼往宫明岛主城走，一路上自然还是骂骂咧咧，要找郭断算账。进城后，秋千倒是很快找到正在挑选武修剑谱的郭断，却没敢过去，反而“假装没看到”，去了其他地方，无意中碰到秋鸟山的姐妹们，这丫头大喜，赶忙跑过去痛诉郭断欺负人如何如何。 “……那家伙一点没有道德，我和我爹都傻成这样了，他凭什么不和我们玩？！”愤慨的秋千说道，“等着，等有机会的，我一定逮住一些截教的人，狠狠收拾一顿！惹不起郭断，我还惹不起截教的渣渣们吗！？”这话也就敢在这说，刚刚挨罚时她都给截教那个女妖仙跪下磕头了。 秋鸟山的人都了解小狐狸的胡搅蛮缠，没在意她骂郭断的事，拉着她逛街。自从无天之劫，三界形势比较紧张，不太安全，不单是秋鸟山的居民们没法正常来宫明岛玩，连女儿国的人也不敢轻易到这里消费，今天小狐狸把整个城市搬到附近，美坏了女儿国的民众，大批人来此购物，各个街道摩肩擦踵，人满为患。 秋千有点不满女儿国民众的表现，说道：“都是通商城市，女儿国和宫明岛是竞争对手耶，怎么能到这里买东西呀？这不是资助外人吗？哼，吃里扒外的混蛋们！” 小绿帽天真地问道：“哦~秋千姐姐，你不是也经常来宫明岛吗？秋千姐姐怎么骂自己？” “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恬不知耻的小狐狸捏住小绿的脸蛋，“哎？今天怎么只有你啊？小言和平时不是总跟在你屁股后面吗？” “哦呀呀呀！好疼疼疼疼……秋千姐姐，别掐小绿帽的脸蛋蛋！”小绿一边挣扎一边说，“凤仪姐姐带言和妹妹去瑶池街买衣服去了。” “你怎么没去？”放开小绿的脸蛋，秋千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是不是三姐偏心，只给言和买衣服，不给你出钱啊？三姐好坏啊！”这种挑拨离间的女主角，太欠揍了。 “哦，并不是。凤仪姐姐也叫小绿帽一块去的，但小绿帽没去。”小丫头把空间荷包打开，里面全都是瑶池最新款限量定制仙衣，“瑶池每年都会给小绿帽做新衣服，小绿帽不需要买。” “哇！这么多？！”小狐狸超羡慕小绿的衣服，要不是尺寸不对，她一定抢过来穿，“小绿，你们瑶池待遇真好啊。” “哦，是的，特别好。”小绿说道，“瑶池的仙子姐姐、阿姨们说缺什么都可以告诉她们，都会寄给我，她们还用灵力网络给小绿帽发消息，说：‘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所以千万千万千万……千万别回瑶池！！！’哦呀，真是一群关心我的姐姐阿姨们，用了三个叹号呢。” “是吗？”秋千看了眼小丫头，说道，“小绿，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瑶池的人实在受不了你那种小碎嘴，不敢让你回去。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曾经有多次把瑶池仙子气晕了的战绩？”岂止是瑶池仙子，话极多的小绿帽曾经把许多人烦得吐白沫子，连秋鸟山那只以‘讲废话’着称的鹦鹉都甘拜下风。 “哦~怎么会？！”小绿说道，“瑶池的姐姐阿姨们很喜欢小绿帽，刚刚还碰到好几位呢，她们看到小绿帽时好激动，给了许多礼物，说‘相见不如睹物思念’，请小绿帽‘一边凉快去’——多好姐姐阿姨啊。不过，秋千姐姐，‘一边凉快去’是什么意思？是让小绿帽找个地方乘凉吗？哦呀，姐姐阿姨们好关心小绿帽呀。” “哈哈哈……”秋千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行行行，你就这么想，哈哈哈……” 众人在街上走来走去，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个人也和秋千一样，肩头站着一只鸟，正是郎景和鹦鹉，以及音眸归及浪回崇香四个孩子，那心不在焉的浪回和崇香也看到了小狐狸等人，立刻打招呼，但鹦鹉很害怕，闪身要飞，只是今天它手里抓着“累赘”，飞得慢，被秋千的尾巴逮了下来。 “储备口粮，你去哪啊？”秋千用坏坏的语气对鹦鹉说，“不要见到我就跑嘛~弄得我好像坏人的，多暴露情报啊。” “狐狸大姐，您好。”鹦鹉谨慎地说，“您怎么没和秋千军团在一块？” “管得着吗你！”秋千发现鹦鹉抓住一口精致的小锅，有些不解，“你这什么意思？买锅做什么？” “玩的。”鹦鹉答道，“小绿她们常常抓我，假装炖鸟游戏，但用的锅太烂，我寻思着买个好点的。” “……”秋千惊呆了，“她们炖你，你还自己带炊具？你这……”小狐狸觉得自己已经很傻了，但今天鹦鹉这行为叫她叹为观止。“话说回来，”秋千扭头对小绿说，“小绿呀，你们平时能不能玩些正常孩子玩的游戏啊？” 小绿帽说：“哦~秋千姐姐，这已经是小绿帽游戏库里面最正常的一些啦，比‘被蜜蜂追’‘被阿汪咬’‘被阿哒啄’正常好多呢。” 小狐狸狠拍自己的脑门，无语了，“好，小绿你高兴就好。” 很明显，秋鸟山都是一些“正常”人呢。 第八十九章 浪回和崇香 和朋友一块逛街很开心，尤其是不用自己花钱的情况下。小狐狸是秋鸟山的“团宠”，所有人都让着她，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只要和秋千一块出门，那不用说，都哄着她，哪怕是小绿帽都得给她买东西。虽然这种生活很不要脸，但小狐狸早就习惯了，而秋鸟山的居民们也喜欢宠溺秋千，愿意看她发傻的样子。今天也一样，秋千逗得几乎所有人都乐呵呵，唯有浪回和崇香强颜欢笑，与愉悦气氛格格不入。 乌鸦轻啄小狐狸的头几下，示意她关注一下两个孩子，秋千点点头，用尾巴将浪回和崇香拉到身边，说道：“我饿了，你们俩请我去吃饭！”说得那个干脆啊，一点不觉得丢人。 也不等两个孩子同意，秋千拉着他们直奔群星酒店，走路动作十分嚣张，大模大样，吊儿郎当，很有架势。群星酒店的服务人员看到九尾天狐到来，如临大敌，不自觉在手中拿捏法决，随时准备对付玉氏父女。虽说此地是宫明岛，有三界“最安全的城市”称号，但群星星灵不得不小心乌鸦和小狐狸，因为他父女二人和截教关系特别亲密，除了碧霄炼宝那次双方发生过冲突，其他的交流都十分友好，别人不敢在宫明岛发飙，这俩不好说。 “不用担心。”就在星灵众不知如何接待玉秋千时，斗木獬从酒店内走出来，使眼色示意同伴退后，“他们不是来捣乱的，别害怕。”大星神降阶相迎，提前拱手对玉秋千说：“玉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呦~”小狐狸用阴阳怪气的表情和语气说道，“这不是差点死在鸿天手里，幸好被我爹救回来的斗木獬吗？啧啧啧，大神，您这样的大神怎么亲自迎接小的啊，小的实在是太荣幸了。哎呦呦，哎呦呦，能看到活的星宿大神，小的真是三生有幸。” 站在秋千肩头的乌鸦暗暗发笑：“这丫头，随谁呢？这张嘴一点不饶人。” 斗木獬脸腾地变红，当年他确实因为中了鸿天的陷阱，险些成为傀儡，多亏玉鸟人营救，按理说他早该向玉氏父女表示感谢，但一直没机会，今天被人当面指出自己的失礼，他哪能不害臊，“那个……当年玉先生的恩德，在下一直铭记于心，今天是个好机会，在下请几位吃一顿饭，聊表谢意。” “真的吗？太棒了！”秋千此刻的表情就是那种电视剧里经典的反派女二号形象，语气中饱含嘲讽、轻蔑和得意，“大神竟然请我们吃饭，太好了！我必须得好好享受一番，毕竟这顿饭约等于一个星宿大神的性命呢，想来一定特别好吃。”这丫头抬手把浪回和崇香往边上推，说道：“今天便宜你们了，不用你们俩出钱请客了，一边凉快去~” 浪回和崇香如临大赦，撒腿就跑。 “哎！且慢！”斗木獬已然是完全不在乎玉秋千的讥讽，张口叫住浪回和崇香，“一块，一块吃。” “可以吗？”小狐狸仍旧不准备放过斗木獬，继续戏谑地说，“他们又没有救过什么星神的性命，反而差点导致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黄袍怪死在我爹手里，他们也可以进去吃饭吗？不好？不合适？会不会有人暗算他们，想抓走他们？哎呦！群星星君耶！好可怕的！之前把我们女儿国围住，吓得我爹咣咣咣磕头——好吓人的！” 斗木獬服了！彻底服了！作为大星君，他哪与玉秋千这种市井流氓打过交道，实在应付不来，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地说：“几位放心，我斗木獬以性命担保，绝对会保证几位的安全。” “哼~”秋千总算是满意了，轻哼一声，挺胸抬头，用鼻子看路，很骄傲地扯着浪回和崇香进入群星酒店，“说准了！如果敢对我老弟老妹出手，别怪我们砸了你们群星堂的招牌！” 进入酒店，早有服务星灵选好包房，恭敬邀请玉秋千等人进去。斗木獬走在最后，待客人进屋后，他低声吩咐服务人员，叫他们不要过于紧张，就当玉秋千是正常客人。话说，以前乌鸦和小狐狸也常常来群星酒店吃霸王餐，那时星灵们总会打他们一顿后扔出来或者叫他们刷盘子抵账，倒也算“和谐”，但最近些年二人很少来此。 安抚手下后，斗木獬来到包房，眼睛一瞧，发现玉秋千在往小包包里偷装群星酒店的特制星光餐具，大星神瞬间无语，“玉小姐，喜欢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一套给你，没必要偷……额……总之没必要。”他想说是“偷”，但又觉得不礼貌，想换个词，可这明显是“偷”，其他词没法形容。 “那不一样。”把星光餐具装好后，小狐狸说道，“你送的算送的，我偷的算偷的，两者有本质的区别。我们秋鸟洞有家风：出门不偷东西就算丢，对不起祖师爷——我不能败坏门风。” “……”斗木獬无话可说，不再理会小狐狸，而是盯着浪回和崇香看。 两个孩子自从进入酒店便浑身不自在，此刻见斗木獬观察自己二人，更加难受，恨不得立刻离开。还好，秋千感受到了浪回和崇香心中的恐惧，用尾巴围住他二个，给了他们无尽的安全感和难以形容的温暖。 “别怕！有姐姐在，没人敢动你们。”小狐狸不再玩笑，对斗木獬说道，“今天咱们也别拐弯抹角，有话直说。你们群星堂怎么个意思？要谈判啊，还是直接打？告诉你，哪样我玉秋千都不怕。我还就大大方方和你说，你们要是敢对他们做什么，我就用秋鸟星怼你们群星神殿！把你们的‘帝皇之泉’撞碎！” 盘古世界有九大祖泉，乃运道所化，对万灵万物十分重要。九泉者：一为海泉，万水之源，在东海龙宫附近，为敖广所有；二为天泉，规则之源，在凌霄殿御花园，为玉帝管御；三为血泉，死气之源，在血海，为阿修罗王所有；四为黄泉，生机之源，在阴山附近，为梦婆所有；五为阳泉，阳气之源，在太阳星上，为太阳星君所有；六为阴泉，阴气之源，据说在广寒宫内，为太阴星君所有；七为灵泉，灵气之源，在昆仑山玉虚宫内，为元始天尊所有；八为皇泉，紫微帝气之源，在群星神殿紫微星宫内，为东华帝君所有，中天紫微大帝管辖，紫微星君用之；九为无泉，无形无象之源，位置不知，为天道所有。 “玉小姐别激动，有话好好讲。”斗木獬能清晰感受到玉秋千不是在开玩笑，“关于这两个孩子……玉小姐，您是讲道理的人，应该明白，这是奎木狼的家事，我们都是外人，何必插手。” “不不不不……”秋千说，“我得提醒你，当年在宝象国，浪回和崇香已经被摔死，要不是我们救下他们，他们早就不知转世到哪去了。在他们死的那一刻，已然断绝与奎木狼的亲缘，不再是他的儿女。” “但终究没死。”斗木獬说，“他们终究还活在这一世，不管如何否认，也是奎木狼和百花羞的孩子。玉小姐，你是鬼差，应该很清楚，饮下孟婆汤，轮回再转世，方才与上辈子斩断牵连——他们只是受伤将死，幸得玉先生救助，不算‘真死’。” “怎么不算？！”秋千说道，“就算魂未死，心也死了！那个奎木狼在下界捣乱一通，回去后又做了神仙，几乎没受什么惩罚，但这俩孩子呢？明明什么错也没有，平白无故没了性命，惨不惨？惨不惨？！你说惨不惨？！那奎木狼可曾为他们讨回公道？可曾与猪八戒和沙悟净打一场？没有！完全没有！他要是敢为了儿女与东王公争，与西王母斗，我还算他是个汉子！可他根本没把这俩孩子当回事！完全没当回事！奎木狼他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一不能保护儿女，二不能为儿女报仇，也配称人父亲？！”小狐狸很激动，差点把桌子掀了。 “玉小姐息怒，”斗木獬说道，“奎木狼是星神，有天条在上，何敢为私情与人争斗——他有苦衷。” “我呸！”秋千说道，“他要是真记得天条，何以与披香殿的玉女胡来？！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神位！？为了自己的前程！？这时候想起天条来了，之前干什么去了！？他奎木狼既然知道自己是天神，不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就少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俩孩子招谁惹谁了，本来父亲绑架母亲的家庭情况就够恶劣了，之后又突然天降横祸，惨死于含苞未放之年——多悲哀！多悲哀！你一会儿说他们之间有亲缘，一会儿又说不能为了私情，我呸！怎么理都在你那边？！斗木獬，替我告诉奎木狼，浪回和崇香没求着他生，他更是没有尽职尽责地抚养、保护两个孩子——于情，他不配做父亲！于理，他不配做星神！” 因自己从小被抛弃，小狐狸也算对浪回和崇香的遭遇感同身受，所以特别愤慨奎木狼的行径，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只不过没有机会骂出来，今天总算是痛快了。在秋千身边的两个孩子多年来何尝不委屈，只是害怕身边的朋友们烦恼，不敢也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这会儿听到小狐狸把他们想说的话讲出来，心情舒爽的同时又万分难过——被抛弃的感觉着实不好受，浪回和崇香低着头，窝在秋千的尾巴中，眼泪滴答答往下掉，看着很叫人心疼。 斗木獬本来也晓得奎木狼理亏，现在受玉秋千一顿训斥，哑口无言——但凡有其他办法，他也不想打扰两个已经过上正常生活的孩子。 小狐狸骂人这段工夫，菜也做好了，她看着各种美味佳肴，举起筷子就要吃，但余光瞧见哭泣的浪回和崇香，说道：“哎，别哭了，先吃饭。” “还吃啊？”浪回和崇香说，“姐，咱走。” “走什么啊？！吃！给我吃！”秋千说，“群星堂那么对不起你们，岂能不吃点菜补偿补偿？不但要吃，还要狠狠地吃！气势汹汹地吃！张牙舞爪地吃！急头白脸地吃！风卷残云地吃！别哭了，赶紧吃！” “好。”俩孩子擦擦泪，“秋千姐说得对——吃！” 第九十零章 劝说 口口声声说要“吃”，但浪回和崇香终是没吃几口就唉声叹气坐在一旁，不再动筷子，斗木獬看俩孩子满面哀凉，心中更不愿意对他们动手，而是关心地说：“你们吃点，心里别有负担。我保证，至少群星堂最近没空闲对你们做什么。”这句话其实违规，大星神不该说出口，可心中的良知强迫他不能无视两个可怜孩子。 浪回和崇香抬头瞧了眼斗木獬，说道：“不是我们心里有负担，实在是抢不过秋千姐。” 可不是嘛！平时做些什么工作都是磨磨蹭蹭叽叽歪歪，但只要说是吃饭，哎呦，小狐狸那个积极呀，两只手外加九条尾巴，杂耍一样地吃饭，当真是狠狠地吃，气势汹汹地吃，张牙舞爪地吃，急头白脸地吃，风卷残云地吃，根本不给两个孩子机会，满桌子的菜愣是不够她往嘴里塞的。 “额……”想多了的斗木獬叫来服务员，又补上一些菜，“吃，吃。唉，真是的，真是的。”后面这几句感叹也不知什么意思。 “嗝~”吃了整整一桌子菜的秋千总算是饱了，很没礼貌地打嗝，拍肚子，用尾巴擦嘴，没有一点少女该有的端庄贤淑，很是浪费老天爷赐给她的美貌。这会儿，小狐狸注意到浪回和崇香“还在”吃，有些不满，“你们俩能不能有点出息？刚刚一桌子菜不够你们吃？还额外叫？啧啧啧，真没出息。” “……”两孩子都无语了，不过他们也早就习惯秋千的流氓样，没在乎她说什么，低头品味佳肴——还真别说，群星堂的菜做得很合二人胃口。 “俩个贪吃的渣渣！嗝~！”从自己爹身上拔下一根羽毛当做牙签，玉秋千半躺在椅子上，懒散地对斗木獬说，“我说斗哥……我可以叫你斗哥吗？” “可以，可以。”斗木獬早就听说玉鸟人的女儿玉秋千虽然是九尾天狐，但性格邋遢，形象不佳，他以前还想，毕竟是魅惑天地的至美圣灵，再怎么烂也不会差到什么地步，结果今天一看，只说空穴来风，必有因由，传闻所言非虚——这漂亮的脸蛋和身段怎么就能配上如此奇怪的个性。“玉小姐的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小姐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就叫斗哥。不过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秋千妹子’。”小狐狸把乌鸦抓在手里把玩，给它捋毛，“斗哥，你刚刚说‘最近没空闲’，什么意思？你们群星堂很忙吗？连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本职工作都忘记了？” 斗木獬摇摇头，敷衍回答：“没什么。玉小姐摆出秋鸟巨星，喊出‘撞碎帝泉’的话，我等岂敢轻易与你和玉先生发生冲突，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嘿嘿，怕了。”秋千说，“不过也别用这套话术蒙我，你们群星堂在做什么，我很清楚。斗哥，乌王仙在你们手里？” “乌王仙？没听说过。”斗木獬又不是傻子，岂能随便被诈出话来，“是截教乌云仙的另一个称号吗？他不是在西方八德池内修行吗？” “还装？还装？”秋千说，“当我傻是不是？哼！不要以为我看起来傻，其实聪明着呢！我不但知道乌王仙在你们群星堂，还晓得你们准备用他那么奇怪孕育星灵的法阵搞事情！斗哥，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有些事情，哪怕是坏事，也不要太过急迫，欲速而不达，小心出问题，悔之晚矣。” “你这话什么意思？”斗木獬问，“可是知道什么内幕？” “内幕倒是不知道，只觉得你家帝君该听人劝，别找事。”秋千说，“怎么就非得冲击混元，掌控三界？何必呢？老实做个万世帝君不好吗？当然，上次素寒姑驾临女儿国时也讲过，说人性之本在于生存和繁育，你家帝君之前确实抛弃了大部分的人性，但却不舍对明月的爱慕，多年过去，那一丝坚韧的爱慕和生存本能重新成长为完整的人性，导致你家帝君的‘纯理性’修炼法门出现矛盾和漏洞，也就是说你家帝君出现了‘心魔’，方才有今日的行为。但是，我觉得你们如果劝劝，说不定能叫他回心转意。” 关于“心魔”之说，斗木獬等星君星灵也并非不知晓，却不敢也不能议论，今日玉秋千这么直白地讲出，大星神不再避讳，叹道：“如果是普通心魔，我等愿意死谏，但帝君的心魔很复杂。”正常来讲，心魔当该是与修士本心矛盾的一种想法，无分好坏，好人想做坏事是为心魔，坏人想做好事也叫心魔，“然而帝君的心魔却在一定程度上与帝君的‘理智’相合相应。帝君是十分理智的修士，所有事都会严格计算风险和收益，按理说拿下凡道和冲击混元有不小风险，这个心魔本该难以影响他，可是另一方面，帝君的理智认为，如今三界的局势非常适合‘拿下凡道和冲击混元’，收益无以轮比。即是说，帝君的理智和‘心魔’既矛盾又方向重合，按照心魔的方向前行是理智的判断，我等自然无话可说，甘心拱卫帝君向前。” “怎么就‘适合’？”秋千道，“不就是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暂时不管三界吗？这是什么好机会吗？我怎么觉得是陷阱呢。斗哥，你大概没见过鸿钧大爷，我爹见过他，”为了证明自己话语的说服力，小狐狸把乌鸦举在半空掐捏、摇晃，“鸿钧大爷特鸡贼，坏着呢，他能放弃三界？闹呢！肯定是有什么算计。还有啊，就算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不出面，三清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们群星也算是自古传承至今的大势力，应该很了解三清派的能耐？他们不会容忍再出现一个混元金仙的。别以为三清没法阻止准提大爷、接引大爷和女娲姑姑成就混元金仙，那仨老头如果不是忌惮鸿钧和天道，主动装愚，不做出头鸟，足以按住从古至今所有英雄、枭雄，什么五族兽皇、七方位神、阴阳圣灵、东西圣君、冥界双魔，加一块也不是那仨老头对手。你家帝君觉得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不出面是好事？三清也是这么想的！” “额……”斗木獬有点惊讶于玉秋千那惊世骇俗的话语内容，不太敢讲话。 小狐狸倒不觉得什么，张牙舞爪地说：“还有啊，且不说仍旧对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有迟疑的三清老头，单说其他人。玉皇大帝张大爷是简单人？万世善灵啊！经历了数不清的悲欢离合，数不清的阴谋诡计，能是简单人？张大爷能让你家帝君成功？不可能！再有，火云洞的三个大爷，他们会让你家帝君染指凡道？”东华帝君的计划是通过星灵降世，推翻天庭认可的凡道王朝，建立一个无尽传承的星灵王朝，群星堂将代替火云洞，成为凡道永世主宰，“你们不要以为伏羲大爷是好脾气，当年人家也是霸道一方的爷们，有脾气呢！能让你随随便便在他的眼皮底下搞事情？那不扯淡呢嘛！”这小姑娘，越说越气劲，东北话都露了出来，一嘴大碴子味儿，“黄帝大爷也不好惹啊，轩辕剑是盘古斧之后、大道之内最强攻击神兵，附带旺族运道，一剑下去，混元金仙都得死！你家帝君要是敢乱来，黄帝大爷一定带上兄弟，光着膀子砍你们！” “……”斗木獬完全无法想象尊贵的人皇光膀子砍人的样子。 “神农大爷好像不喜欢打架，比较擅长后勤，但也不能小视，人家尝过百草，懂药理，估计下毒之类的招数也会——哎，黄帝大爷也懂医术耶，也许同样擅长下毒。”秋千继续吓唬斗木獬，“当然，以上都是猜测，可是女娲姑姑明显是要收拾你们帝君。上次在四凶岭，惊险不惊险？啊？我就问你，惊险不惊险？邪乎不邪乎？！你家帝君和素寒姑两个打一个都不是个儿（对手），咋的还不服啊？斗哥啊，老妹劝你回去再找你家帝君说道说道，别整那些没用的，那么贪心做什么？有吃有喝不好吗？知点足！哪就冲击混元染指凡道啊，还不如赶明儿把素寒姑娶到手，生个一儿半女，盖个房，种点地，养些鸡鸭鹅狗——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美滋滋，多得劲（好）啊！我都替你家帝君心里美！非得找事膈应人呢？斗哥，老妹说得对吗？” “……”斗木獬无言以对啊，现在满脑子都是穿着棉衣棉裤的东华帝君和素寒女神俩人盘腿大坐哄着孩子，一边吃猪肉炖粉条，一边唠嗑的奇怪画面。 第九十一章 营救小福星 “行了行了，就这样。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家帝君如果非要用那个乌王仙做什么，我们也没辙。”吃饱喝足，顺便打包的秋千领着浪回和崇香走出群星酒店，但仍旧不忘嘲讽斗木獬，“对了，那个小福星怎么样？过得还好吗？”小狐狸只是随口问问，没等大星神回答就走远了。 台阶边的斗木獬脸色复杂，心中犹豫是否再回去劝劝东华帝君，只是最近东王公忙于孕化星灵，恐怕不会见他，“希望别出事。”除了孕化星灵，小福星的问题也很难办，“他还是个孩子，孩子啊。”胸中有无尽难过却不能说出，大星君颇为憋闷，怔在门口许久后，长叹一口气纵身飞遁，直奔群星神殿。 一路星光闪烁，很快远离宫明岛，在路过漂浮虚空的女儿国时，斗木獬下意识放开灵力探查，突然感应到太阴星的冷月之气，顿时心生疑惑，但仔细想想，又释然了，“那气息应该是素寒大人送给玉氏父女的……哎呦！”就在大星神恍惚的工夫，一个无形无相的透明球出现在他头顶，猛地往下砸，“砰！”当场把斗木獬打晕。 “哇！闺女，下手太重了？” “没事没事，死不了。” “都肿了。” “无所谓了。为了救小福星，不得不这么干。” 这袭击斗木獬的人当然就是秋千，此刻她是九尾黑狐状态，天道幻珠悬浮于头顶，九尾放出的黑色灵气顺着天道幻珠直灌大星神元神，同时手执白剑刺入其眉心，双管齐下——施展高妙法术，探查斗木獬的心愿秘密。 “刚刚我装作无意提到小福星，这家伙的气态有一瞬间微不可查的不自然颤抖，我估计那孩子一定正在遭遇什么，”爱管闲事的小狐狸一边搜索斗木獬的元神心源，一边说道，“那小孩终究和咱们有点关系，咱们不能不管他。” 秋千本来就有极强的幻术天赋，再加上玉鸟人和九大金乌附身时的境界加持，以及天道幻珠和幻灵水月剑的帮助，使出的“搜魂”之术无比强大，轻而易举破开一个太乙金仙的元神防御，顺利探入其心源——若是有人知晓玉氏父女能如此简单地对太乙金仙“搜魂”，定然震惊万分，这手段无上金仙、混元金仙都不一定有。 “混蛋！他们太混蛋了！”秋千很快得知群星堂要对小福星进行清魂，怒不可遏，高声叱骂，“说什么群星都是兄弟姐妹，结果下手如此狠辣，算什么亲人！” 鸟人也生气，却理解群星堂的行为，“理智压倒人性，只要有利益，亲情算什么——这是群星堂的风格。” “我要去救人！”秋千说，“爹，你觉得呢？” “去呗。”鸟人道，“咱们和群星堂的矛盾都公开了，早晚得打一架，再额外惹他们一次，抢他们一个人，又能如何？走！” “等等等……”乌鸦没犹豫，小狐狸却有些迟疑，“爹，你这个身体状况……不好？咱们要不要通过其他手段救回小福星？比如找几个大爷逼东华帝君低头？”他俩认识的“大爷”还是蛮多的，上至鸿钧、天道，下到各山妖王，中间还有众多巨神巨仙，三界无处不是“大爷”。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竟然关心爹爹的安全，爹爹太感动了~”鸟人贱兮兮地说，“没事，我心里有数。至于其他手段救人嘛，不太可能，从斗木獬的心源来看，东华帝君因心魔影响，已然是不顾一切阻挠，执意与三界现有规则为敌，任何人也无法改变他的命令，反而可能会让他羞恼。” “那……好。”小狐狸点点头，“我们走，跟着这家伙走。”秋千酿动法术，借鸟人之力，施展了自己能够使用的最强障眼法，变作一个花纹附在斗木獬的衣服上，之后唤醒大星神。 很快，“……那气息应该是素寒大人送给玉氏父女的玉盘内丹。”斗木獬猛地回神，继续说自己那段没有讲完的话，但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奇怪？刚刚是……？”他仔细检查身体内外，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却没由来地揉了揉已经消肿的头，“总感觉自己挨了一下呢？” 没找出异常，大星神也未在意，继续回群星神殿，不久，来到大殿门口，迈步往里进，在这个过程中，多股警戒法阵的灵光扫视他全身，但都没有探查到秋千的存在。变作衣服花纹的小狐狸松口气，暗暗得意自己的障眼法真厉害。 此时的群星神殿各处都是法阵，其中某处最为复杂，壮丽恢弘，气势磅礴，星光掩映，灵芒交汇，奥妙非凡；一个道士在复杂法阵前不停算计，元神急速运转，力图法阵没有错误；道士身边是北斗七星，他几人也在掐指推算，既为法阵不出错，也为防止道士做手脚，尤其是文曲星，指尖的星光闪亮绚烂，夺目璀璨；距离巨大法阵不远处是天地九泉之一的帝泉，东华帝君星海立于泉水中，手撩星水，顿时浓重帝气铺散，华光冲击天地；中天紫微大帝姬考、紫薇星君和左辅右弼几人站在泉水边，面色严肃，眉头紧皱，死死盯着帝泉和东华帝君…… 斗木獬进入大殿内，叩求面见东华帝君，但正如他所料，东王公没理会他，大星神只能放弃，转而去看望正在疗伤的奎木狼，可走到奎宿星宫，却被告知奎木狼在育化法阵中。仔细询问守卫星灵，大星君才知道，东华帝君给没了肉身的奎木狼派去新任务，负责在法阵内部亲自体会、观察、警戒，及时把一切异常问题报知给外面，顺便重塑灵体。斗木獬暗自点头，不禁感慨主上东王公的谨慎，同时也为奎木狼担心，如果法阵出意外，不止二代星灵无法成形，说不定连奎木狼都得搭进去。 “那……去看望一下小福星。” 从奎宿星宫离开，斗木獬去往某个大规模建筑群，落在其中一个星宫，还不等进去就有星卫拦下他，那星灵卫士说小福星正在接受“清魂”前期准备，不适合见外人，并特别强调左辅专门下令，不许任何人见小福星。斗木獬叹气，没有硬闯，从窗子瞧了几眼里面，见一个柔魂软魄的法阵内，小福星平静地盘膝而坐，表情恬静而沉稳，微微带着点笑意，似乎很舒适。 “唉~他一定十分信任我们，不认为我们会伤害他，可我们……唉~” 悲从心来，斗木獬不敢多看，仓惶逃走，遁去育化法阵处，参与法阵维护，妄图通过工作麻痹自己的哀伤。不过大星神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小福星宫殿时，衣角落下一个花纹，花纹飘落在某个角落，变成一只九尾小黑狐狸。 “爹，现在动手吗？” “等等，等到他们的法阵运转后，咱们再救人。” “好。” 就这样，九尾小黑狐狸静静藏在小福星星宫附近，等待时间。 第九十二章 误会 宫明岛。 学生们的游玩还在继续，总体上没有什么问题，最多是个别小孩子发生矛盾，打打闹闹，无伤大雅。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一些人慢慢发现玉氏父女不知去了哪，顿时开始紧张，有些惊悚的感觉在心里，似乎害怕两个流氓搞事情。这其中最忧虑的莫过于截教，之前碧霄炼宝时，惹恼玉氏父女，俩人差点就把蓬莱岛毁了，如今她二人没了踪影，说不定会暗中破坏太极双龙运道珠的祭炼。为了防止意外，赵公明赶忙把琼霄叫来，与玉氏父女有些交情的琼霄来了后，大声嘲笑截教的众人。 “你们啊，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傻子’之腹啊！那俩又怂又蠢的笨蛋才懒得破坏炼宝事宜呢。相对于炼宝，你们还是赶紧去天地银行宫明岛分行看看，说不定他们要偷东西呢。” 财神爷叫来琼霄的本意是防止意外，却哪知反而惹来“意外”，这二仙姑竟然接过小狐狸的大旗，执掌“秋千军团”，更加放肆地在各个商铺胡闹，原本有些缓和的“秋千灾劫”愈演愈烈。想想看，在宫明岛，截教的地盘上，谁敢惹琼霄啊，连哪吒和孙悟空都得躲着走，其他人就更别提了，面对蝗虫般的孩子们，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心中暗暗算计此劫之后定要找财神爷加倍赔偿。 不提外人，却说秋鸟山的居民们，他们也不知道秋千和鸟人去了哪，连浪回和崇香都不清楚。众人对乌鸦和小狐狸很了解，心知她二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失踪，必定在做什么，很可能是件大事。 “这可怎么办啊？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只是无论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大家只能等在这里，盼望乌鸦和小狐狸安全回来。其中东海龙公主敖贝暗中请自己六哥，也就是身在特行组的敖碣帮忙，可惜敖碣说他也没有线索。其实早在乌鸦父女失踪第三天，司法神府就察觉到异常，尝试追踪二人行迹，但并没有结果，杨戬此时同样忧心忡忡，生恐两个笨蛋深陷某些麻烦——估计二郎神怎么也想不到玉氏父女在如今的严峻形势下胆敢闯群星堂总部。 为了安抚众人，敖碣带领特行组队员驾临宫明岛，表面上是保护旅游的孩子们，实际上则是预防灾劫——玉氏父女这些年参与了无数大事，他们失踪绝不能轻视，赵公明的担心不无道理。 不止特行组驾临，随着诡异气氛发酵，截教大批妖仙从蓬莱岛赶来支援，失珠湖的四柄宝剑抽身而起，旋飞浮岛四周，威慑八方，其他众势力亦是派出不少秘密人员潜入岛内，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原本其乐融融接待学生的宫明岛逐渐成为一个火药桶，无数目光盯视此地，整个三界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误会大了！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宫明岛并没有任何异样，学生们顺利结束旅游，在天兵天将的保护下回家——最初的旅行计划中，根本没有天兵天将保护学生回家的说法，但因为气氛过于紧张，哪吒不得不请调兵将来此。随着学生退走，众势力以为玉氏父女应该会现身，但他两个还是没有出现，秋鸟星和女儿国同样没动，仍旧悬浮在宫明岛附近。某些人以此判断，此次事件与学生无关，很可能是宫明岛有巨大问题，玉氏父女一定对宫明岛有所图谋。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把大妹请来！” 基于谨慎考量，赵公明叫来现任截教掌教云霄坐镇宫明岛。云霄来到后与各方势力见面，在十花阁讨论一番，还是摸不着头脑，只能继续等，并祭出混元金斗等法宝，加固宫明岛防御法阵，把浮岛里三层外三层保护起来，弄得如铁桶一般。 时间继续，又过去几个月，玉氏父女就像消失在世界一般，没有半点动静，宫明岛的截教妖仙们尚且有些耐心，可秋鸟山的居民们有些急了。如果是平时，玉鸟人没受重伤，那失踪个一年半载不叫事，但上次无天灾劫时乌鸦重伤，到现在也没有康复，大家不得不忧心某个可能——有人抓了鸟人和秋千。 饕餮婆婆最先忍不住，给梦婆发消息，请她使用生死簿搜寻。酉锦顾不得自身伤势，出离秋鸟山，赶赴天界，以生肖族大长老身份命令生肖十二族人员留意玉鸟人父女行迹。敖贝也通知敖甲、敖乙和敖月，请龙宗水族寻找。其他人亦是利用自身关系找人，整个三界掀起了一阵“寻流氓”的风潮。 不过可惜，九尾黑狐状态的秋千幻术太厉害，别说是普通修士，就算是三清等人都没法时时掌握她和鸟人的位置，所以三界六道不管怎么找，也没办法。 最终，玉氏父女失踪的消息惊动了娲皇宫，女娲认为是太阴星的素寒为了报复，秘密捕捉了乌鸦和小狐狸，于是挪动神宫停在太阴星外，要求交出“侄子”。素寒心知这等事没法解释，越描越黑，只能一声不吭，凝聚太阴之力，准备与女娲大战。群星堂方面得知太阴星有危险，北斗七星、二十七星宿随即赶赴明月，助拳素寒，这其中自然就包括斗木獬，但他肯定想不到这次的问题与自己有关。 于是，一边是宫明岛的截教紧张兮兮，一边是太阴星处的双阴女帝即将二次开战，而这些的缘由，仅仅因为两个笨蛋不告而别，不得不说，玉氏父女的位置太过敏感，一举一动牵扯太多，同时如今的三界也太过惊慌，有一点小事都要大动干戈。 不过很快，随着群星神殿的育化法阵开始运转，玉氏父女的去向终于显现出来。 …………………………………… 群星神殿。 巨大的育化法阵正在闪烁，滚滚帝气顺着帝泉涌入其内，另有一股“奇怪”的愿力从一个临时空间传送阵注入，两股力量驱动着育化法阵转动，速度越来越快，灵力摩擦发出夺目星光，震天撼地的声音隆隆作响，毫无意外地震碎此处的界层空间，混沌领域的乱流立刻扑进界内，但都被提前准备好的强劲法阵拦下；随着育化法阵持续，其影响范围越来越广，最初只是帝泉的帝气和从空间法阵传送的愿力受吸引，但很快，更远距离的力量慢慢被拉扯过来，育化法阵就像一个贪婪巨兽，张开大口不断吞噬三界的帝气和愿力，两种普遍存在于六道又比较稀有的力量呈现旋涡状朝着群星神殿靠拢；法阵光耀轰鸣，帝气和愿力混合，再经过法阵转化，内部压力逐渐增强，混合的奥妙之息几乎呈现液体状态；早就存在于法阵内的星灵感应到奥妙混合之力，开始凝成躯体，其孕育速度绝无仅有，叫人惊诧，如果顺利，只需极短的时间就能让东华帝君拥有数不清的各境界星灵，群星堂战力定会暴涨。 “成了！”一代群星星灵望着光亮堪比天阳的法阵，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现在就算是三清派又能奈我们何！？我们群星堂将掌管天地！” 不苟言笑的东华帝君也罕见露出一丝笑容，心中暗暗说道：“素寒，我一定要以三界最强者的身份娶你！我要你成为天地间最尊贵的女人！” 那远在太阴星的女娲当然也看到了群星神殿的动静，她叱问素寒：“你抓走我侄儿，就是为了把我引来此处，好让星海顺利行动？！好一个卑鄙阴险的女人，枉我侄儿视你当做亲人长辈！呸！如今星海法阵已成，我等无能为力，你速速放出我侄儿！” 与女娲想象不同，素寒并没有任何开心的表情，反而心头有种无法描述的危机感，“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星海，这是怎么回事？！这法阵，你从哪得来？！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使用！不对不对不对！有问题！有问题！”身为至阴之主，明月女神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奔元灵，浑身颤抖发冷，“有问题！绝对有问题！不对！不对！一定有问题……” 就在三界的目光都投向群星神殿时，无数年来没有太多动静的火云洞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星海，你越界了！” 素寒猛回头，“伏羲！你……？难道……完了！” 第九十三章 帝气之海 群星堂的准备不可谓不全面，各类法阵、法宝、高手足以保证哪怕三清等三界最顶级的强者围攻，也能够撑得住，尤其是那法阵经过他东华帝君亲自改造，只要达到一定转速，即便轰碎各处阵眼，它自身也能继续运转。单说这个法阵，堪称震铄古今的杰作，哪怕是三清亲自布置也不能做得更好，不过此阵有个正常情况下看不出来的缺陷，那就是…… “妹妹，妖界炼好了！”远在凡界的伏羲决法掐捏，一直盖在火云洞的山河社稷图慢慢缩小，最后变作一个卷轴落在天皇手中，与此同时，“呼！”没了遮盖的浓郁帝气从火云洞爆发，顺着群星堂育化星灵法阵的吸引，直奔天界，那浑厚有力、刻意压缩的帝气比东华帝君的帝泉还要汹涌，犹如怒海狂涛，以难以阻挡的气势叠击而去。“星海，你不是缺少帝气吗？好！我给你！” 凡道三皇积攒的帝气皇威凶悍霸道，群星神殿似若一叶扁舟在海涛中挣扎，各处宫殿炸裂崩塌，煌煌神居之所顷刻间化为废墟——然而这还不算完，天皇伏羲、地皇神农、人皇轩辕外加上冥界始皇帝，四人骤然发力，胸中磅礴紫气化作四股紫色光柱冲击群星神殿，汇合汹涌帝气之海，让波涛更加狂暴，怒浪拍击之下，“啪！”仅剩下的群星神殿登时爆炸，但法阵还在继续吸纳力量。 “且慢！”素寒急了，高喊道，“别继续了！别继续了！”别看此时群星神殿已毁，但明月女神看得明白，伏羲真正的目的不止于此，他是要让法阵吸纳超过限度的帝气，使其爆炸，摧毁帝泉，若是成功，东华帝君的万世帝位就毁了，“别继续！别继续了！”女神唤出冷月镜欲冻住翻滚的帝气怒海，但完全无效。 女娲说道：“素寒，帝气乃霸道之气，区区寒冷何以制服。” “女娲！你算计我们！”素寒怒道，“你早就知道这些，假借炼制妖界的名义，实则用山河社稷图铺盖火云洞，遮掩他们积攒帝气的事实！对不对？！” 圣母娘娘摇摇头，“虽然我并不在乎你恨我，但这件事与我无关。”此时女娲突然回忆起不久前在四凶岭，伏羲对她说“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当时她不明白什么意思，现在才晓得因果，“大哥果然还是大哥，深藏不露啊。”另外，圣母娘娘瞄了眼伏羲手里的山河社稷图，心中暗道：“我以为早就斩断了大哥与法宝的联系，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连我都被蒙在鼓里，大哥对妖界的控制绝不次于我。”如明月女神一般，这位至阴女神的心头也同样浮现一丝寒意，开始默默思考自己这些年是不是太自傲，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大哥。 不提徒做努力的素寒和冷眼旁观的女娲，单说东华帝君星海，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尝试依仗自己的帝君法术阻止法阵继续吸收帝气，只是效果不大。 远在火云洞的伏羲说道：“星海，不要再反抗了——你无能为力。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那乌王仙的法阵就是我创造，偷偷放在三清书院，只为引你上当。你难道真的以为能平白无故得到一个快速孕化星灵的方法？那怎么可能！这种法阵是何等重要，你难道不清楚？岂能随便叫你了解。星海，你太失水准了，自从和纯阳道人一战，你过于放松，过于懈怠，已经不是那个冷静的东华帝君了！” “无需多说！”东华帝君怒道，“我还没输呢！”东王公不再试图停止育化法阵，而是敞开浑身上下的灵穴，疯狂吸收帝气，希望以此减少法阵的吸取量。可是那法阵太过强悍，带动了三界散落的所有帝气，从古至今的皇威霸道聚成汪洋，岂是东华帝君一时一刻能够吃掉。特别是火云洞三位人皇积攒多年的高密度帝气，犹如刀子一般鳞割东王公的身体，他的肉身很快崩裂——可即便如此，东华帝君依旧用元神吸收威厉帝气，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帝君！”群星星君眼见主上如此遭遇，悲痛万分，无比希望能替代东王公承受这份苦，但他们此刻身居帝气之海中，威猛皇威压制众星灵的神通，自身难保，哪有能力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上受折磨。 “星海！”素寒心如刀绞，高喊道，“别这样！别！我们认输！认输！”女神不顾帝气之海的波澜，冲到东华帝君身边，用最强的法力冻住周围的“海水”，“星海！认输！认输！” “素寒！不要阻止我！”东王公这里停止吸收帝气，法阵那里吸收的就更多，他高呼明月女神，叫她不要冰封帝气，“你快走！别管我！我还没输！” “输了！输了！我们输了！”素寒是清冷之神，与刚正帝气略有相冲，远比星海不适应皇威，在如此汹涌的“大海”中，她的躯体很快碎裂，只剩下冷色元神，“求你了！星海！认输！我们输了！别坚持了！没用的！” “不可以！”东华帝君说道，“我的霸业才进行到一半，怎么会输！我不服！我没有输！素寒，你退下，不要妨碍我！” “星海！别这样！别这样！”素寒哭道，“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对我存在爱慕，你何以受心魔挟持啊！都怪我！” “与你无关！不管你！你退下！”东华帝君迸发罡气，把明月女士撞开，“你快走！我一定能解决一切！快走！这里不是你这个女人该待的地方！” 明月女神怎么会愿意走呢，泣不成声的她看了眼伴侣星海，又看了看围观的巨神巨仙们，心中做下决定，“好！星海，你竟然如此讲话！看来当年小狐狸说得很对！对男人，就不能客气！”素寒召来冷月镜，将数量恐怖的至阴气魄冲入法宝内，那宝镜很快受不住太多的至阴之气，“咔嚓！”镜面碎裂，凛冽的寒气爆发，“呼！”寒气所至，无论是汹涌帝气之海，还是东王公本人，全数被冰封，刚刚还狂暴的海域立刻化作冰林，东华帝君也一动不动，以神识怒瞪明月女神——但法阵还在运转，只不过什么也吸不到。 女娲等巨神巨仙有点意外素寒竟然如此决绝，以自爆法宝的方式平息这场灾祸，“可惜，坚持不了多久。” “谁说的！”素寒当然知道自己哪怕牺牲法宝也不能永久让帝气海涛停止，但还有办法，“虫儿，助为师一把！” 明月女神话音刚落，一轮小月从太阴星广寒宫升起，引着无尽寒气奔赴群星神殿废墟，“师父，孩儿来也！”随着阴泉之气到来，有解冻碎裂趋势的“帝气冰林”再次变得稳定。 素寒见此微微松了口气，而后继续喊道：“金阳，你还要置身事外吗？！” 太阳星处，“嗖！”一道金光火焰身影飞来，“太阳星君来也！” 第九十四章 帝君败北 天地间唯一一只正统金乌来到“帝海冰林”上空，张口鸣叫一声：“呱！”一个九彩圆环法宝显现。 “日晕火雨！” “嗖嗖嗖……”数不清的液体般火焰从日晕中滴落，精准打在“帝气冰林”各处，融化小范围坚冰，解救出数不清的星灵。 众星灵脱困，赶忙聚集在东华帝君身边，似是要做什么，但又不知该做什么。只剩下元神的素寒厉声斥道：“尔等废物！不敢直谏君主，以致今日之祸！废物！” “我等有罪！”众星灵跪地叩首，“还请素寒大人拯救帝君！” “尔等听令！”素寒道，“布置群星大阵，制服星海，押送他离开此地！” “这……”众星灵哪敢对付东华帝君。 “还敢迟疑！？”素寒怒道，“快动手！” 众星灵不再多言，在东王公愤怒的神识盯视下开始布置大阵，强劲的力道压在刚好破开冰封的主君身上，星海什么也做不了，而后众星灵拘拿主君远离危险之地。 “尔等混账！以下犯上！”东华帝君怒道，“此刻逃离，法阵炸裂，帝气毁灭，我早晚失势，倒不如赌斗一把，以死相搏，纵是与帝泉共存亡，也比做那丧家之犬强！” “闭嘴！”素寒的元神强行裹住星海的元神，“帝泉若毁，你便是我太阴星的入赘女婿！你这赘婿，没有讲话的份！” 好霸气的明月女神！ 群星压制着被明月女神笼在怀里的东华帝君远离帝气之海，若是从远处看，便能清晰看到“群星拱月”的样子，那画面颇有些浪漫存在。 几乎在素寒押走东王公同时，狂性难驯的帝气之海终于冲破了冰封的枷锁，继续肆虐，毫无忌惮地灌入育化法阵之内，其势之蓬勃，比之前还要恐怖，距离太近的太阴星君稍有不慎，差点被裹进去。“月晕！”幸好，太阴星君及时放出法宝，一个九色光环环绕其体，“月晕冷风！”光环吹出至阴风劲冻住周围的帝气，太阴星君方才慢慢飞出来。 此刻，再也没人能够阻止育化法阵，法阵的转动速度快到极致，刺目的光芒和尖锐的声音传遍三界六道，所有人都直勾勾望着天空，一同见证一个万世帝君的败落。正如东王公所言，帝气若毁，他便没了东山再起的本钱，甚至连维持如今位置的能力都没有，除非未来有新的帝泉出现，否则星海再也没有资格做“男仙之首”，再也不配拥有“东华帝君”的称号。 凌霄殿。玉皇大帝坐在三界之主的皇椅上，面容略带微笑，稍稍有些幸灾乐祸地表情，“就这？就这？星海，你太弱了。太弱太弱了！这么轻易上当了？真是叫我失望呢，呵呵呵……不过话说回来，嬴政是什么情况？怎么没通知我就敢和伏羲他们合作。什么意思，要背叛我？不能？不会？不该……这是个隐患，我得注意一下，找时间敲打一下他——对，敲打他，狠狠敲打他，我打打打打……” 瑶池圣境。西王母举杯饮酒，似乎完全没有因远方的混乱而打扰心情，“又一个失败者吗？哼！都是失败者！都是！没人能成功——没人！”放下酒杯，娘娘低头看着左手边的空位，叹道：“无所谓，谁败都无所谓，我不在乎，我只想玄儿赶紧回来。玄儿，赶紧回来，我想你了，瑶池的所有姐妹亲人都想你，你快回来。” 极乐净土。准提和接引的脸色有些复杂，既有些喜悦，也有点愤慨，二人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大雷音寺。燃灯佛祖、释迦摩尼佛祖和弥勒佛祖，以及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和观音菩萨，三位佛祖和三位菩萨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某刻，六位尊圣齐声道：“我弥陀佛。” 万寿山五庄观。镇元子眉头紧皱，面带挣扎表情，心怀犹豫之意，欲言又止，一会叹气，一会哀声，一会在人参果树下徘徊，“唉~真的没人能成功吗？”老仙人回到座位上，看了眼两个被埋了一半身子在土里的徒弟，问道：“清风，明月，你们俩还没感觉吗？算了算了，出来，出来。就知道小狐狸是胡说八道。” 东海水晶宫。龙皇敖广和龙皇之母敖青抬头观望高天，感慨万分——当年祖龙没能走出的那一步，今天星海也未能成功。敖青说道：“广儿，星海已败，我们龙宗……”敖广打断母亲的话：“不。母亲，我们还是知足为好。”敖青想了想，“好，孩儿你做主就是，但甲儿那里，你尽量柔和一些，别压得太狠。”敖广点头，“我知道，母亲。” 大罗宫内，三清稳稳坐定，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一切。 此刻，太上老君的目光不在即将爆炸的法阵上，而是看着火云洞伏羲天皇，“你还是那个英雄，还是那个强者，还是那个除了张百忍之外最值得我警惕的人。”虽然女娲是与自己同阶的混元金仙，而伏羲一直不显山不漏水，但老君一直把他们兄妹的威胁程度放在同一个位置，“你也忍不住了吗？也要挑战吗？帝泉爆炸，亿万年后，新泉或生于星海身边，或诞于凌霄殿，或产于火云洞，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吗？我觉得你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元始天尊也在观察伏羲，“一个接着一个，先是张百忍，之后是瑶华，现在是星海，你，伏羲，要做下一个？都想试一试，但真的那么容易吗？连我大师兄都不敢轻易尝试掌控三界，你们怎么敢那么自以为是？”他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太上老君，暗道：“师兄，你会在什么时候迈出那一步？你已经怂恿了那么多人，什么时候轮到你？师兄，今日星海的下场难道不也是对你的警告吗？师兄，谨慎啊！” 通天教主轻捋长髯，心道：“奇怪，乌鸦和小狐狸在哪？这么大的事没有他俩？不能？那两个闯祸精会错过如此盛宴？” ………………………………………… 距离饱饮帝气，即将爆炸的法阵特别近的某个地方。 “爹啊，咱俩是不是要完蛋了啊？！” “你个乌鸦嘴的小狐狸精，别乱说行不？” “爹，你才是乌鸦嘴！早知道就不该来这里，都怪你！” “明明是你非要救小福星，和我什么关系——怪你才对！” “怪你！” “怪你！” “多说无益，乌鸦精，开战！” “来，小狐狸精，开战！” …… “轰隆！！！” 第九十五章 神仙和流氓 盛艳的紫色花朵逐渐绽放，光芒照耀，奇景传遍大道万界，无论是身居何处，都能或早或晚欣赏这绝美的色彩；高频的灵力震荡在某一刻莫名化为虚无和寂静，明明是那么的激烈，那么的狂热，却又沉默幽然，难以听到任何动静，就像黑夜里孤芳自赏的蓓蕾，又像顾影自怜的落花残叶，壮美和哀伤同在，灿烂和凄凉共生；随着一阵爆闪，万界同辉，紫色花心中迸发灿烂的多彩流光，整个玄幕黑夜立刻化作更奥妙伟大的花束；光华顺着天空滑落，似顺风而去的蒲公英，又似凄凄切切的泪：蒲公英飘落在大地，飘落在田野，飘落在山水星月之间，凄凄切切的泪则顺着心肠，浸透四肢百骸…… …………………………………… “阿作，蒲公英在俺们东北那嘎达叫婆婆丁，这里写‘婆婆丁散落在大地’多好。” “对对对，婆婆丁好，接地气，有那么一股子亲切感觉。” “玉秋千，玉鸟人，你们给我闭嘴！少破坏气氛！我文笔极差，好不容易憋出一段凑合事的词，别捣乱！” …………………………………… “毁了！毁了！彻底毁了！” 这一刻，即便是理智的东王公也难抑心中的沉痛，情绪瞬间崩溃，捂着脸哭泣。做了那么多的努力，没想到功亏一篑，不但未能完成既定目标，反而毁了收集来的无数星气，那从天空落地的每一道光华都含着群星堂的心血。 火云洞处，伏羲低声说道：“星海，你盗取凡道帝气那日就该料到今天——今天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是，天皇说得没错，二代星气并非自然诞生，而是东华帝君引凡道龙威帝气冲击天星，催生而出，现在星气重归凡道，确实没问题。但帝泉呢？若因此而毁，有问题吗？也没问题，可以算是额外的惩罚——只是这个惩罚太过沉重，是东王公无法承受的严厉，也是三界众生难以承受的酷刑。所谓“帝气”，实乃众生之所愿，“众人拾柴火焰高”便是指帝气，“团结一心，同舟同济”也是帝气，“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用”同样是帝气。正如钱财是运道之相，帝气也是运道之相，群落生灵需帝气勾连，方才能够共同面对一己之力无法解决的困难。帝泉若毁，三界会在极长的一段时间内陷入混乱，远比“无天之劫”还要恐怖的混乱。 所以，帝泉不能毁！ 就在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星海败北，星气崩落，帝泉已毁的时候，素寒玉眸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轻挑，而后高声道：“群星何在？！” “啊？！”陷入绝望的群星星灵一愣，看向明月女神，不明白她叫众人做什么。 素寒震怒，再次高喊：“群星何在？！！！” “我等在此！”群星回过神来，全体跪倒在明月女神面前，“还请大人吩咐！” 素寒抬指远空紫光闪耀之地，令道：“列阵行法，护卫帝泉！” “什么！？护卫帝泉？难道……？”所有人瞪大眼睛盯视闪耀之地，但光芒太盛，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不过隐约发现灿烂的流光中有一道光华不对劲，并非紫色，而是黑色，“那是……？！”黑光掺杂在紫光中，不但颜色相异，而且是九尾狐狸形状，“是玉秋千父女！他们怎么在那里！？” 群星懵懵懂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赶忙听从明月女神的命令直奔紫光闪耀之地，随着越发靠近中心，熟悉的帝气之息慢慢浓郁，他们的心情越发激昂，“没毁！没毁！帝泉还在！还在！”群星狂喜，热泪盈眶，全力绽放自身紫光，“万星阵·护！”数量远不止一万的星灵们围绕闪耀之地构成一座超级大阵，星光闪耀夺目，比滑落的流光更加欢悦活泼。 “秋千！”群星守卫帝泉之事叫众人很在意，但正在往地面栽落的玉秋千更加受关注，太阳星君闪身就要去救人，不过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狐狸精！”银光快速赶上秋千，以柔润之力慢慢给她减速，“狐狸精，你怎么样？” 受伤严重，半昏半醒的秋千眯着眼，从眼缝看着抱住她的人，“是你啊，兔子精。” 没错，这救人的是太阴玉兔，“狐狸精！你没事？！” “你个笨兔子，我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秋千说道，“那是什么级别的爆炸，你不清楚吗？要不是玄武祖皇的龟壳硬，本狐狸就死定了！”多年前，玉氏父女帮了玄武族一个大忙，玄武大帝把玄武祖皇的龟壳赠予他们，这次便是以此抵抗了大部分爆炸伤害，护住了帝泉，又有天道幻珠的虚实之法抗下一些，但剩余的力量仍旧差点杀死秋千和鸟人。“你这笨兔子，说好要救我，你怎么才来啊。” 玉兔看着半死不活的秋千，眼泪直流，“你这狐狸精，上次还说要和群星堂打架呢，怎么这次竟然用性命保护帝泉啊？呜呜呜……” “谁叫我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善良小狐狸呢。”重伤时候的秋千也不忘自夸，“兔子精，别的事不提，现在有个紧要问题，你得仔细回答。”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哭泣的玉兔说道，“有什么重要问题，说！？” “那就是……就是……你……我……”秋千想说话，但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马上就要死去。 “狐狸精！狐狸精！”玉兔激动大喊，热泪喷涌，“你别吓我啊！别死啊！狐狸精！你别死啊！狐狸精……” “哎哎哎！喊什么喊！？”明明快要死的秋千猛地又精神起来，嘲讽道，“嘿嘿嘿，吓唬你一下而已，放心啦，还没到死的时候。我玉秋千吉人自有天相，哪那么容易死。你果然是个笨兔子，竟然上当了，哈哈哈哈……” “你！”此时的玉兔气得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秋千道：“兔子精，这次帮了群星堂这么大忙，功高盖世，你是不是得做我养母啊？” “不做。”明明是很感动的时刻，却被小狐狸搅了，眼睛含着泪，但咬牙切齿的玉兔背负秋千直奔宫明岛附近的女儿国，“你是帮了群星堂，和我什么关系？才不做你养母呢。” “我是为了素寒姑才帮群星堂的。”秋千道，“上次你说要帮素寒姑‘加分’，我这次应该算是加了好多分？兔子精，不许赖哦，这次你得做我养母，嫁给我爹！” “我不想和你讲话。”娇美的玉兔脚踏银光在天空留下漂亮的虹光，“你这个女流氓，我才不做你养母呢！” “嘿嘿嘿嘿……”秋千不再多说，躺在大兔子背脊上，仰头看着天上的群星，“算了~算了~不做就不做。”身上各处，外加元神内外都剧痛无比的小狐狸喃喃道：“就这样，就这样……”念叨几句后，小姑娘晕了过去。 “……”玉兔感应到身后的小狐狸气息还算平稳，稍稍放下心，但眼泪又流了出来，“小狐狸，你们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啊，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呜呜呜……” 热泪洒在天幕之上，化作比群星还要闪亮的感动，那泪水中含着无法形容的真挚友情，哪怕天荒地老，日月崩碎，这份友情也绝对不会衰减…… 不提带走秋千的玉兔。 在看到帝泉安然无恙的时候，三界众神的表情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很惊讶，毕竟玉氏父女和群星堂的矛盾是最近热门话题，若是玉氏父女参与伏羲的布局，出手祸害群星还算让人理解，谁能想到他们俩冒死护住了帝泉。 远在灌江口的二郎神紧握双拳，满面怒色地说：“他们是两个流氓，但眼里只有三界众生，哪怕是属于仇敌的东西，只要对众生有利，也愿意舍命相救；你们是巨神巨仙，但自私自利，为了权争利斗，却不顾万灵安危——你们这些混蛋！混蛋！混蛋！！！” 第九十六章 暂时平静 帝泉幸免于难，东华帝君稍作休息后赶赴群星神殿废墟，与群星重新构建守护大阵。伏羲没有乘胜追击——既没有那么战力，也没有那个必要，他看了看玉兔驮负的小九尾黑狐狸，不知为何深深地叹口气，之后进入火云洞，关闭结界。其他看热闹的神仙们也各自收回目光，不多赘述，只有女娲还停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素寒罕见地来到死敌面前，与女娲对视，“你没有想到？” 圣母娘娘低声道：“你想到了？！” “我没想到，”素寒说，“但并不意外。” “哼！”女娲道，“你是在炫耀？你想说我‘众叛亲离’？” “不。”素寒说，“我只是提醒你，小鸟儿和小狐狸不是你的棋子，是你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言讫，明月女神带着太阴星君化作两条银月丝带，飘去群星大阵中心。 “……”圣母娘娘的表情特别难看，瞪视女儿国方向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太阳星君，“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太阳星君不敢直视女娲，低着头离开。 “哼！”只留下自己的女娲怒不可遏，又说不清楚自己在为什么而气。 这时，一条红龙飞来，围绕女娲盘旋几圈，而后停在一旁，“师父，回家。” “……”紧皱眉头的女娲在原地思量许久，最终侧坐在龙脊上，轻拍龙背，“好，红儿，我们回家。” 红龙驮着圣母在云海飞行，不久，一只白虎、一只麒麟、一只玄武、一只青鸾追上来，护在红龙左右。又过一会儿，一只精卫鸟赶到，落在女娲肩头。再过片刻，一只金猴脚踏祥云出现，伴随在附近。 女娲的心情渐渐好了一些，“素寒，你说得对，小鸟儿和小狐狸是我的亲人——我比你更清楚。” …………………………………… 却说那帝泉附近，东华帝君经过查看，确定泉眼只是受了不算严重的损害，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之后他稍作推算，明白了一切。 “斗木獬，你可知罪？”东王公对跪在面前的星神说道，“你竟然能让玉氏父女混进来，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斗木獬道，“还请帝君责罚。” “本该罚你，但你又有大功。”东华帝君说，“若非你恍惚之际泄露我育化星灵之事，我群星堂恐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我等未能尽责谏言，还请帝君治罪！”北斗九星以及众星宿跪地道，“今日之祸乃是我等未能做好臣子的责任，还请帝君惩罚。” “好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东王公此时再次恢复理智，但与以前不同，好像多了些明显的人性。“尔等下去，休息一下，仔细恢复法力，过后还要寻找流落凡尘的星气呢。”虽然这次败了，但东华帝君并不会就此放弃，仍旧要继续原来的计划，只不过会更加谨慎，步步为营，避免莽撞导致出错。 “是。”群星得令，微微退后，认真自修。 东华帝君对斗木獬说：“玉氏父女未来仍旧会是我们的敌人——这毋庸置疑，但……小福星就算了，那两个孩子也算了，送他们了，就当是我感谢他们守护帝泉的谢礼。”乌鸦和小狐狸帮了如此大的忙，却只是得到三个孩子，这看似不公平，却实属正常，鸟人和秋千也不会觉得意外——但肯定会在背后骂街。 “是。”斗木獬暗暗庆幸，替小福星高兴，甚至有些幼稚地认为是小福星的“福气”保护了帝泉，从此以后那孩子能有个自由的生活，这是极好的。 东王公能看出斗木獬心中的庆幸，但没有在意，挥手叫他退下休息，而后叫来左辅和右弼，秘密说了些什么，左辅和右弼听了后似乎很为难，却没有拒绝，而是表示接令。 安排好一切后，东华帝君望着来到近前的素寒，张开双臂，一把将其拥入怀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素寒没有讲话，静静地感受伴侣的气息。 今夜，星月是那样和谐。 ………………………………………… 女儿国，饕餮酒馆，秋鸟山内。 一群“预备养母”把秋千围在中间，一个个泪眼婆娑，仔细照顾她，但凡小狐狸有一点龇牙咧嘴，女士们便嘘寒问暖，轻声呵护，很是尽心——秋千超喜欢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心中打定主意，哪怕以后伤好了，也要装作没好。 相比小狐狸的待遇，鸟人就差了很多，郎景用白布条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秋鸟树内，不许他动弹，而后运转树木周围的法阵，将生机之气和火焰之气注入乌鸦，为他疗伤。于此同时，在秋鸟树上的某个树杈上有一个金色巢穴，九只金乌趴在里面休息，亦是不断有气息灌进它们身体。 大人们围着两个伤员转悠，而孩子们则好奇地观察着小福星。小福星是个通透小孩，明白自己的情况，知晓从今以后大概能一直生活在这个他诞生的地方，他虽然遗憾不能继续和群星在一块修炼，但来这里也蛮开心的，这里的柔和气氛和群星堂的严肃完全不同，小福星特别享受。 “哦，你好，我叫小绿帽！”作为孩子王，小绿帽很大气地给小福星介绍秋鸟山的情况，“上次你走得急，没能做朋友，小绿帽当时有点难过——这下子好了，我们以后就是亲人了。小福星弟弟，你就安心生活在这里，除了秋千姐姐和乌鸦哥哥，没人欺负你。但你得小心鹦鹉先生，”绿衣小孩附在紫衣小孩耳边，很正经地说：“鹦鹉先生好坏的，总骗人，小绿帽受好多次骗呢。” 站在小福星头顶的鹦鹉说道：“小绿，你不是乖小孩哦，怎么能背后说人坏话？” “小绿帽没有背后说鹦鹉先生你的坏话，”绿衣小孩拍着胸脯，骄傲地说，“明明是当着鹦鹉先生的面讲！还有，小绿帽本来也不是乖小孩，小绿帽立志要做秋千姐姐那样伟大的流氓！” “你已经是个小流氓了。”鹦鹉说道，“你学点好不行吗？何必学狐狸大姐。” “小绿帽就要学秋千姐姐，秋千姐姐最好了。” “哪好啊。” “哪都好。” …… 仅仅三句两句话，碎嘴的小绿帽便和废话连篇的鹦鹉吵了起来，其他孩子也七嘴八舌地一块嬉闹，再也没人与小福星多说什么，似乎对“初来乍到”的朋友不太好，然而小福星却特别开心，喜欢这种不把他当做外人的感觉，很快也参与到孩子们的吵闹中。 就这样，秋鸟山再次恢复平静，所有人高高兴兴，其乐融融。 ………………………………………… “哪就所有人啊！？”满身绷带的鸟人喊道，“我浑身是伤，有什么高兴的啊！阿作，你别睁眼说瞎话！” “少废话！”玉阿作说，“这卷结束了，有什么话下卷再讲！” 第九十七章 朱墨 洪荒某处。 一个气息紊乱的修士在山野中快速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超乎寻常地紧张和恐惧，看他的样子，似乎稍微慢一步都可能立刻死去，然而仔细看他的身后，并没有任何追兵，好像他的仓惶完全是自己心虚所造成。不过如果有人认出这个修士的身份，知道他就是那位差点导致帝泉崩碎的乌王仙，想来应该能够体会此刻他的心情。 距离群星崩落事件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乌王仙一直没有停止逃窜，他虽然不晓得群星堂是否在通缉他，但却很明白，只要落网，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折磨，所以他必须逃，疯狂跑，不能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遁逃期间，乌王仙心中满是怨恨，十分愤怒，他不明白伏羲为什么要利用他去害东华帝君，这岂不是断了他活在这个世界的生路——他恨，义愤填膺，恨不得找到火云洞拼命。 “我的命好苦啊！”乌王仙自修炼开始就一直没有自由，处境每况愈下，如今几乎把路走绝了，是以对未来无比迷茫，不知如何是好，“难道我的命运便是永远做一只老鼠，每日抱头鼠窜吗？若是那般，我还不如去死！” 大概是压力太大，再加上身体的新伤旧疾，乌王仙的元神开始不稳，有走火入魔的趋势，欲以自爆逃避悲哀的生活，但就在他准备了结自己时，一道遁光快速来到近前，遁光点射多道墨点打在乌王仙身上，不等乌王仙反抗，全身上下所有灵脉和元神都被封死，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神通，形若凡人。 “糟糕！”乌王仙登时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可怜我又要成了那笼中之鸟池中之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心想至此，道士不禁暗暗垂泪，绝望地等待迎接悲惨命运的到来。 “道友，别怕，我不是群星堂之人。”光芒微微闪耀化作一个人，此人手执一柄奇异毛笔，刚刚的墨点应该就是此宝发出，“鄙人非是要抓道友，乃是为了阻止道友自我了断。”他手中毛笔挥动，乌王仙体内的几点墨珠顺势飞回，乌王仙的法力立刻恢复。 “你是墨子！”乌王仙再获自由，立刻退步百余丈，与执笔之人拉开距离，“我认得那毛笔，乃是元始天尊炼制的圣宝。” “道友见识仍旧广博宽阔，佩服佩服。”墨子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想法，“鄙人墨翟，见过乌王道友。” “你找我做什么？！”乌王仙说道，“是要杀人灭口吗？一定是！伏羲要杀我，对不对！？”受惊吓过度的道士再次退后一段距离，并放开灵力勘察四周，防止有其他人藏在附近。 墨子能理解乌王仙的谨慎，说道：“道友别紧张，鄙人无心害你，伏羲陛下也不想杀你。我之所以来找你，乃是因为，呵呵，是道友你叫我来的。” “这是什么话？！”乌王仙说，“我都没见过你，何来叫你！” “道友，你见过我，也见过伏羲陛下，只不过你不清楚，”墨子再次挥毫泼墨，在半空化出一幅画，画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乌王仙，另一个便是伏羲，那伏羲似乎刚刚把乌王仙的元神剥离一块，又进行了高明补全，“你看，道友，我没骗你。” “这……”乌王仙仍旧记不得什么，但他也算是精通佛宗两派法术的大修士，了解剥离元神之法，立刻明白一切，“怪不得群星堂对我搜魂也没用，原来是提前刨除了那段元神记忆。” 墨子点指画面上伏羲手握的那块元神，小心拘拿，将它扯下来，送到乌王仙面前，“道友，请。” “……”乌王仙看着属于自己的元神，略微迟疑，但最终还是选择将其融合。随着刨除的元神回归，许多记忆慢慢浮现在道士的脑海里，他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原来是你趁乱打开文殊设置在五台山的结界，助我逃离。” “正是。”墨子说，“上次见面，道友同样从法宝上认出鄙人的身份。” 乌王仙摇摇头，不想再提过去的事，问道：“不知伏羲陛下是否还愿意遵守承诺，给在下一个栖身之地。”他之所以愿意帮天皇算计群星堂，就是想寻个靠山和庇护。 “当然。”墨子说，“若非如此，鄙人何必来此？呵呵呵……道友身体含着凡道一个小国的多世帝气，合该入火云洞，成为我们的同仁。” 乌王仙闪身上前，来到墨子对面，拱手道：“多谢伏羲陛下信守承诺。” “客气客气。”墨子说，“更应该感谢道友你勇于牺牲，惩治胆敢染指凡道的东华帝君。” 两个人解除敌意，说了些亲近话，墨子把一枚伏羲亲自制作的小八卦交给乌王仙，言说可以遮掩乌王仙的行迹，乌王仙欣然收下小八卦，直接挂在了脖子里——他是真的受够了逃亡生涯。之后过了一会，两道光飞来，一只龙马，一个神龟。 墨子见龙马和神龟来赶忙行礼，对乌王仙笑道：“道友有福了，有机会乘乾龙、坤龟去火云洞。” “这两位便是天赐河图洛书于体的圣灵？”乌王仙亦是躬身行礼，“不敢不敢不敢，在下岂敢乘坐两位圣灵。”河图和洛书乃凡道重宝，天成地产的先天之物，但显现极晚，直至女娲造人、伏羲转世，才形于龙马之身和神龟之背，为天皇所得，有造化万千之能，推卜过往之力；得两件法宝后，伏羲将龙马和神龟收在左右，取名“乾龙”和“坤龟”，爱之甚深。 乾龙和坤龟言道：“道友有大功于凡道，还请不要客气。”此次群星崩落事件，即便没能摧毁帝泉，却也叫东华帝君把多年来从凡道带走的帝气还了回来，而且还搭上了二代星气，于凡道有无限好处——乌王仙居功甚伟，毋庸置疑。 乌王仙百般推辞，龙马和神龟也不便强迫，只得作罢。道士再次恭敬行礼后，与两个圣灵并行，一同赶赴火云洞。道士心道：“天皇能如此礼遇小仙，小仙这次终是未错看良人啊，哈哈哈……”无数年的憋闷之气一朝散尽，乌王仙不禁畅快大笑。 墨子没有跟随乌王仙一同离开，站在原地微笑，替脱离樊笼的道士感到高兴，但这份微笑仅仅持续片刻，待乌王仙消失在天边，他转过身，对着某处虚空拱手：“文殊菩萨，还请现身。” “唰~”随着墨子的话音，一道人影慢慢出现，正是文殊菩萨，只不过他此刻穿着道门衣衫，称为文殊广法天尊比较合适，“竟然派龙马和神龟接他，呵呵，荣宠至此，他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墨子笑了笑，没有继续乌王仙的话题，问道：“天尊可是受太上道祖指点而来？” “何必明知故问。”文殊说道，“那庄子不是你们青天百子之一吗？” 墨子笑道：“青天是青天，百子是百子。诸子百家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反而矛盾重重，只不过以前需要一同面对各方面的通缉，不得不暂时放下内部不和，现在嘛……” “哦？”文殊似有好奇，但不愿问太多，免得受牵连，“大老爷说我会得到我该得的东西，不知伏羲陛下有何说法？” “有。”墨子神笔划动，在浮空作画，片刻后一座大山显现，正是五台山，“文殊菩萨，伏羲陛下以您的道场为相，汇功德之力，聚帝皇之气，凝化一方小印，还请笑纳。”墨翟酿动法术，画中的五台山逐渐缩小，并闪耀紫金之光。片刻后，大山变作一寸大小的印玺，闪烁奥妙玄光，停在文殊广法天尊面前。墨子说道：“此物可压制操纵凡间国运之恶罪，保元神之稳固。” 文殊如乌王仙一般，稍有犹豫，之后出手把印玺拘拿在手，紧紧捂住，顿时一股特殊灵力涌灌身体和心神，最近些年一直缠绕四肢百骸的异样立马消散，连元神都清爽很多，“不愧是天皇！不愧是三皇！”困扰多年的魔障熄灭，那感觉无以轮比。 墨子道：“这五台山印玺还请菩萨时时携带，炼化内部的灵力，心神之乱终会彻底化解。只是，还请菩萨不要再……” “不要说了，我明白。”文殊的舒服表情突然收敛，手一翻，五台山印玺消失不见，“此一战，三界谁人还敢觊觎凡间运道。你无需警告我，我很清楚，自己没资格成为棋手，只是棋子而已。” “非是警告菩萨，乃是感谢菩萨通情达理。”墨子说道，“菩萨是善德智慧之人，即便没有凡间运道，也足以成就一番辉煌。” 文殊没有回应墨子的奉承，转身要走，但才踏行一步，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墨子。” “果然瞒不过菩萨。”那“墨子”轻扫衣衫，顿时紫红光闪耀，身上的黑服快速变幻，眨眼间成为朱紫色，胸前绣有凤凰之态，脊背印染麒麟之形，左臂青龙威武，右臂白虎霸道，脚踏玄武之靴，手握红墨之笔，“在下本源墨子先生，但得天皇、人皇、地皇赐福，一缕真灵独成新体逍遥世间，上可演星绘辰，品评日月转换，下可勾阡画陌，安顿士农工商，中可批君论帝，定讲王朝功过——鄙人不才，自称‘朱墨’。” 第九十八章 游乐园 “朱墨？” 女儿国新建游乐园内，玉秋千陪几个孩子玩套圈游戏的间隙，与一旁的特行组队长敖碣讨论一些话题，在得知凡道三皇帮墨子分出一个化身后，小狐狸略有惊讶，有点担心火云洞的动向，怕他们出手争权夺利。 “猜得不错的话，以前和我们打交道的那个‘墨子’，主要就是朱墨？”小狐狸随手扔出一个圈子，没有直接套住任何东西，但滚了几圈后刚好落在一个小玩偶身上，她立刻大喊，“企鹅精，又中了，赶紧把东西拿过来！” 君幻凌云阁的老板企鹅精不耐烦地走上前，把玩具扔给秋千，满脸都是无奈。今天已经是玉秋千来游乐园第三天了，一直在套圈游戏这里疯狂套取各种礼物，企鹅精气得要死要活，又没什么办法，“真没想到，群星堂丢了一个小福星，竟然把你这个女流氓给成全了！”之所以又蠢又笨的秋千能够轻易套得目标，全靠她身边的小福星，这孩子只要往那一站，小狐狸手里的圈子随便扔，保证能得手。这几日秋千靠倒卖小礼物赚了好多钱，天天去饭店吃大餐。 接过礼物，小狐狸把玩几下，觉得很喜欢，放在了包包里，之后继续套圈，顺便和敖碣讲话，“我说黑泥鳅，我不管墨子和朱墨的问题，我就问你‘祭女书’在哪，或者告诉我朱墨在哪。” 敖碣说道：“秋千，你看你和乌鸦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是不是不要参与某些问题比较好？休息一段时间，别太操心，行不？”作为玉氏父女的挚友，黑龙太子不希望两个笨蛋再有危险，“关于胡媚媚藏匿的部分元神，交给我们特行组好了，我们保证能找到。” “给我少来这套！”秋千把手里的圈圈扔给小绿玩，转过身，很严肃地对敖碣说，“我不喜欢你们特行组的行事风格，若是交给你们，恐怕得有不少无辜妖怪遭殃——绝对不行。黑泥鳅，我警告你，这件事归我和我爹，你们特行组要是插手的话，别怪我们不念及朋友情谊，对你们下手。我猜你们特行组应该也在找‘炎帝四祭’，但从现在开始，立刻给我停下！” “你这……”敖碣没辙，看向小狐狸肩头的乌鸦，“鸟人，你怎么不说话啊？来来来，说句话，说句话，你劝劝秋千。” 站在秋千肩头的鸟人一句话不讲，仅仅是摇摇头。 “至于吗？”敖碣问，“伤到连话都说不了？” “我爹不是因为受伤不敢讲话，是因为贝贝。”秋千把之前鸟人惹哭敖贝的情景简单说了说，“……它敢惹哭我的姐妹，正在接受禁言惩罚，我不许它讲话。黑泥鳅，不知道这事啊？” “什么！？”敖碣双目陡然显现怒火，慢慢抬起两个拳头，骨节噼里啪啦作响，“玉鸟人，你把贝贝惹哭了？！啊~？！你个混蛋！我妹妹这辈子都没哭过几次，到你这竟然受了委屈，我弄死你信不信！？”特别宠爱妹妹的龙太子咬牙切齿，作势就要去抓乌鸦。 乌鸦瞧着黑龙那生气样子，赶忙藏到小狐狸头发里。秋千摆摆手，示意敖碣别激动，“哎哎哎……泥鳅哥，泥鳅哥，息怒，息怒！我都教训过它了，下手特狠，好好给贝贝出气了，你就放过它一次！你看你，说什么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修为的人，怎么还急眼了？息怒，息怒，看我面子上，息怒！” 敖碣瞪了眼藏在秋千毛发里不敢露头的乌鸦，最终没有再去抓它，“贝贝脾气那么好，都能叫你惹哭，你个混蛋！” “哎呀，黑泥鳅，你就别耍横了。”秋千说，“那贝贝因何哭，你不知道吗？还不是你们龙族那点破事搞得？我说黑泥鳅，你不管怎么说也是龙宫太子，就真的不愿意回家处理一下？哦，对了，我听我爹说，那天小言和讲了一番奇怪话，你要不要听听。”小狐狸一边伸手轻拍身边的言和，一边张口陈述小姑娘的“真龙之德”“凡龙之法”“野龙之形”，“……这个爱哭的孩子也不知从哪学的话，我都听不懂。” 敖碣也有点震惊小言和对龙族的看法，但他着实不愿意参与家族事务，除了感叹几句，倒也没什么可说的。之后龙太子又劝说秋千，希望她和乌鸦不要冒险行动，但完全没有用，敖碣只能转身离开。 龙太子走后，小狐狸继续一边轻抚言和的头，一边观看孩子们套圈，但摸了几下后突然一愣，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哎？！言和，你角呢？！你龙角呢？！哪去了？！”龙体凤珠的小姑娘虽然是人形，但额头一直有对玲珑可爱的龙角，今天却不见了。 套圈的小绿漫不经心地回答：“哦，秋千姐姐，你才发现啊？言和妹妹的角前天就掉了，留了好多血，她哭了好久呢。” “什么！掉了？！怎么掉的？！”秋千附身蹲下，仔细查看小丫头的头，“发生什么了？因为什么掉的？你应该还没到褪角的年纪？”龙族每过一段时间会褪角、褪鳞，但绝对不该发生在小言和这个岁数。 “是小青撞掉的。”小绿说道，“言和妹妹和青角弟弟玩‘顶哞’游戏，也就是头撞头，言和妹妹输了，角被撞掉了，好惨。” “……”秋千瞬间无语了，“我说你们能不能玩点不那么危险的游戏啊？言和啊，你是不是傻，你和小牛犊子撞架做什么？这游戏是谁想出来的？是小绿啊？还是那个坏鹦鹉啊？” “是我自己。”言和低着头，扣着小手，“平时看青角弟弟和九彩峰姐姐撞架，好像也没什么，所以我就……不是小绿姐姐的主意，也不是闭嘴先生，他们说不行，是我非要玩的。” “你是真傻！”秋千责怪道，“九彩峰是巨山成精，身体硬着呢，你能和她比吗？！太傻了？！”小狐狸把化为人形的青角叫到身边，用手指点了他的独角，“你小子没事？你这角没问题？” 青角是个倔愣小孩，但绝对没有坏心思，他本身也不知道自己能给言和造成那么大伤害，这几天都处于难过和自责中，“对不起，我是坏小孩，对不起。”他拍拍自己的独角，“我的角没事。” “倒也不怪你，都是九彩峰那个笨蛋。”小狐狸拍拍青角的肩膀，安慰他不要觉得抱歉。“话说回来，言和掉的那对龙角呢？”在讲这句话的时候，秋千的双眼中迸发出耀眼的“贪婪之光”，“没弄丢？那东西很值钱的！在哪呢？来来来，给我找出来，我去卖了换钱！”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啊！？”企鹅精抱着一堆礼物送到孩子面前，顺便骂道，“小狐狸，在孩子面前，你能不能别那么贪钱？有个做姐姐的样，行吗？” “呔！企鹅精，你给我闭嘴！”秋千骂道，“你个唯利是图的三界首富，有资格说我贪钱？！我呸！明明你才是最贪的那个！”小狐狸见今天套得的礼物已经够多，拉着孩子们离开，走的时候还不忘喊一句，“企鹅精，准备好礼物，明天我们还来！” “你！”这辈子都没有做过几件赔本买卖的企鹅精一口气没喘匀乎，仰头晕了过去。 第九十九章 客人 找地方把礼物卖掉后，秋千带领孩子们走进君幻凌云阁某个儿童餐厅，要了几份儿童套餐，大家一块吃饭聊天。 “……我把角送给白帝子哥哥了。”言和说，“恩玉姐姐的生日就在最近，白哥哥苦恼不知送什么礼物，我那对角刚好。”这小丫头把角送给白帝子时白龙少年都吓疯了，赶紧找来郎景等人给言和查看伤势，幸好没有大碍。 “白老弟自己不是有龙角吗？”秋千问，“他怎么不掰自己的啊？” “多疼啊。”言和说，“可疼呢。” “你还知道疼啊！”秋千道，“以后玩游戏时先仔细想想是不是有危险，别再受伤！” “哦~”言和点点头。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小狐狸和孩子们的小宴会气氛很愉悦，秋千和小绿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傻话，逗得大家哈哈笑，即便是才来秋鸟山不久的小福星都能毫无顾忌地欢乐，但小言和却时不时显出担心和遗憾的表情。 “言和，怎么，有心事？”秋千问，“时不时担心龙角？放心啦，很快就能长出来。” “哦，秋千姐姐，你误会了，小绿帽猜言和妹妹完全不在意龙角。”小绿说，“她是担心不能出来玩的小蓝。” “小蓝？”秋千扫视一下几个孩子，“小绿帽是小绿，言和是小金，青角是小青，小福星是小紫，剩下的姮苗她们好像没法用颜色简称，谁是小蓝？” “是那位虚弱的寒冰小凤凰？”小福星说，“来之前，我记得言和好像去看望了它。” “哦，是它啊。”秋千恍然大悟，“没办法，那孩子最近正在接受塑魂凝魄，短时间内只能在秋鸟树里面自修。”她用尾巴拍拍言和，安慰道：“放心，只要塑魂凝魄顺利，以后它就可以和你们一块出来玩了。” “真的吗？！”言和有点欣喜地问道，“不用怕再有人抓走它吗？” “不用。”秋千说，“你们的吱吱哥哥加固了女儿国和秋鸟界的联系，提升了攻防法阵的灵敏度和效果，心怀叵测之辈绝对不敢在咱们女儿国撒野。”这句话对于上次来见“小蓝”的蓝珊来说稍微有点不公正，她看望自己孩子，怎么说也不该算“心怀叵测”。 吃过饭后，众人起身准备去其他地方玩，不过才走到门口，言和突然大叫一声“凤妈妈”，接着快步扑进正在逛街的凤仪怀里，凤仪和小丫头亲昵一番，拉她走到秋千那里。 “三姐，怎么有时间闲逛？”小狐狸问，“你不是在处理‘小蓝’的魂魄问题吗？” “已经完成，”凤仪说道，“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要少很多。吱吱和慧慧一块商量画的那个法阵好厉害，对魂魄的操控也好强，她辅助婆婆和思江轻而易举帮小凤凰塑魂凝魄，几乎没用到我们。现在那孩子正在秋鸟树里面安睡，很快就能醒来。” “太好了！”言和等孩子们高兴地大叫，“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欢笑一会后，孩子们与秋千告别，说要去买些礼物，庆祝“小蓝”恢复健康。 脸皮厚的秋千高声对孩子们喊道：“顺便给我买点！烤鸭烤鹅什么的！” 凤仪笑了笑，对小狐狸说：“你啊，比孩子们还不懂事。对了，我出来不是闲逛，专门来寻你。” “找我做什么？”秋千不解，用怀疑的眼光瞄着凤仪，“莫非……啊！你要做我养母！”站在小狐狸肩头的乌鸦大喜，闪身就要往凤仪怀里扑，可惜秋千提前用尾巴将它卷住。秋千道：“爹，别激动，那是不可能的，我就开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你们俩，呵呵，真会耍宝。”凤仪说道，“找你是因为有客人。孔丹和孔双来了，在酒馆坐着呢。” “单儿和双儿来了？”小狐狸很是惊喜，“那岂不是说又可以骗他们钱了？”孔丹和孔双是孔雀大明王菩萨的儿子和女儿，佛二代，特有钱，“走走走走，我们赶紧回酒馆，晚了说不定他们就跑了！” 秋千拽着凤仪急急忙忙往饕餮酒馆走，刚刚到门口就看到两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孩子，正是孔丹和孔双，他两个见到小狐狸，立刻跑过去迎接，“秋千姐姐！鸟人大爷！我们好想你们啊！” “我也想你们（的钱）啊！”秋千用尾巴将两个孩子笼在身边，伸手掐他们的脸蛋，“你们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啊？！太不讲义气了？！这次来带了多少钱？来来来，把钱拿出来给我，我帮你们保管！” “秋千姐，还是那么喜欢钱啊，哈哈哈……”孔丹和孔双说，“姐姐放心，这次带好多呢，够咱们花个大半年。” 秋千这个感动啊，“哎呦，太好了！你们果然还是这么懂事，以及有钱，嘿嘿嘿嘿……” 寒暄几句，几人回到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下聊天，期间小狐狸问起两只小孔雀为什么来，孔丹和孔双说自己二人之前闭关，刚好错过修学旅游，昨天才出关，觉得有些憋闷，来女儿国散心。 “真可惜，你们没赶上姐姐我大发神威的日子。”小狐狸依旧怀念带领“秋千军团”横扫三大城市的经历，“姐姐我前段时间超级威风呢！” “看到了，看到了。”两只小孔雀说，“灵山电视台有播出修学旅行的纪录片，我们在里面看到了秋千姐姐和‘秋千军团’，呵呵呵……” 秋千问：“你们自己来的？” “不是，和宣大爷一块。”两只孔雀说，“但大爷没进来，只送我们到城门口，他不知去了哪。” “呀？孔宣叔来了？”秋千道，“啧啧啧，孔宣叔还是那么害羞呀，不敢见我爹。” 小狐狸和两个小孔雀聊天的工夫，小绿等孩子们带着许多礼物走了进来，秋千立马把孔丹和孔双介绍给她们。孔丹和孔双早就听说秋鸟山现在有好多弟弟妹妹，早就想见一见，今天终于得偿所愿，赶忙掏出大红包分发给大家。秋千看着孩子们都有红包，特别眼馋，恨不得自己也缩小道心，化作小时候的模样。之后两只小孔雀和孩子们一块进入秋鸟山看望“小蓝”，秋千则老老实实坐在原处，似乎在等人。 不久，一个使用障眼法遮掩真身的挺拔男子来到秋千面前，有些拘谨地坐下，先向小狐狸问好，之后低着头，小声对秋千肩头的乌鸦说道：“孔宣见过兄长。” 第一零零章 昨天 今天 明天 作为少时一块玩耍、长大的挚友，孔宣一直很担心鸟人的身体状况，当日在洪荒界外与黄天首领相争，乌鸦重伤，孔宣恨不得从此以后贴身保护“兄长们”，但他也知鸟人不愿意叫他为难，不会同意自己在身边，所以只能看着精卫带走乌鸦，并在心中暗暗盼望“兄长们”早日康复。然而事以愿违，乌鸦并没有康复，反而与群星堂发生争斗，孔宣听说星君围城后几乎忍不住来女儿国助拳，但释迦摩尼佛却向他保证鸟人很安全，什么都不会发生，孔宣无奈，只能放弃见“兄长们”的念头。可是这次，火云洞和群星堂烈斗，莫名其妙牵扯其中的鸟人和秋千差一点没命，孔宣再也顾不得什么，当天就来到女儿国附近，却没由来心生胆怯，未敢进来，徘徊城外数日，最终又回到灵山，把两个小孔雀带来，用他们当做“理由”来此。 “叔，别哭哦。”秋千看到孔宣眼泪含泪，提醒道，“这大庭广众的，哭鼻子多丢人啊。别哭，哪怕是叔你这么帅的人，哭相也不会好看。” “我……”孔宣是懦弱人吗？绝对不是。若是平时，哪怕天塌地陷，哪怕面对生死存亡的考验，他也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只要见到玉鸟人或者女娃，他总是没由来地变成小时候的模样——小时候的他常常哭，就像小言和一样，但每次伤心流泪，九大金乌都会哄他，女娃就会逗他，“我……呜呜呜……”骄傲的孔雀捂着脸，哭得凄惨难过，他现在明明不再是小孩，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小孔雀，却仍旧没能肩负起保护小姑姑、保护兄长们的重担，“我是个废人！我什么都做不成！呜呜呜……”最开始是九个金乌兄长丧命，自己除了哭，什么都做不到，接着是女娃小姑姑转世，死于东海怒涛中，自己仍旧只是哭，“我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呜呜呜……我这一生都是失败的！？我为什么总没法保护保护亲友，我为什么只会哭？！呜呜呜……” 秋千肩头的乌鸦见孔宣如此，不禁暗暗垂泪，他很明白“小弟”的哀伤，却没办法劝他，只能飞到他的肩膀，轻轻用羽翼蹭那挂满泪痕的脸颊——就像无数年前，那个爱哭的弟弟默默流泪，九个年长哥哥总会轻抚他的头，陪着他渡过悲伤的日日夜夜。 平时很不正经的小狐狸没有在这时嬉闹，小心起身离开，只留下“昨日的兄弟”坐在那里感怀过去和今天。秋千也哭了，最能感应人心的她哪能忍住如此的哀伤，但她没有流泪，所有的伤感都在心里流淌，不会让任何悲哀占据脸庞——这张脸是专门留给快乐的地方。 穿过黑色大门，来到秋鸟山，哀沉沉的气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高兴，秋鸟山的所有人都在围观“小蓝”，那个身体从小就虚弱的孩子终于恢复了健康，此刻正在尝试化形，化为一个不再为病痛困扰的小小姑娘。“唰~”一道蓝光闪过，小姑娘化形成功，一袭蓝色衣裳的小姑娘坐在地上，低着头，有点害羞，不知用什么表情面对熟悉又陌生的人们。 “哦~小蓝妹妹！”小绿帽跳到小凤凰身前，慢慢蹲下，歪着头盯看“新朋友”，“你好，我叫小绿帽，请多指教。” “你……你……你好~”小蓝小声回应小绿帽，“小绿姐姐你好，我叫蓝兰。” “还有我。”对小蓝有特殊亲切感的言和也蹲下身，伸出手，“我叫言和，你好蓝兰。” “言和你好。”小蓝怯生生地伸出手，想和言和握手，但又不敢，“上次……对不起，害你差点被我母亲抓走，对不起。” “哦~不碍事，不碍事。”小绿一点不客气，一把将小蓝拉起来，“那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可以忘记了，不要在意。”对于小绿帽来说，她的人生只有“五天”，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和后天，除了这五天，都是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哦，小蓝妹妹，小绿帽给你介绍一下。那个头顶长一只角的小朋友叫青角，眉心有天道福字的小朋友是小福星，稍微有点大的姐姐叫姮苗，还白帝子哥哥、虎恩玉姐姐……”小绿兴奋地给新朋友介绍“新朋友”，“……哦哦哦哦哦！对了，还有小绿帽最喜欢的秋千姐姐！”绿孩子刚好看到小狐狸走过来，赶忙喊道：“秋千姐姐，快来啊！小蓝妹妹好了！” “好了”是个不清晰的词，但却最能准确表达小蓝凤凰此刻状态，秋千用尾巴裹住她，细细感受小姑娘此刻的心情，“小绿说得对，你不要因为你母亲而觉得抱歉，那都是可以忘记的事了。” “可是……” “没有可是。”秋千打断小蓝的话，“既然没人怪你，你又何必怪自己？如果真觉得抱歉，那就好好和朋友们相处，欢欢喜喜，把过去的惊吓给遮盖掉，把昨天的伤心补回来。” 小绿说：“哦~秋千姐姐，昨天我们没有伤心啊？小绿帽和朋友很开心呢。” “我只是比喻，比喻啦。” “哦~比喻！对对对！是比喻！小绿帽最会比喻了！我现在就给秋千姐姐表演一个比喻。额……有了！小蓝妹妹现在的心情就像妈妈做的土豆泥——黏糊糊，乱糟糟。” “哎呦~好恶心啊！”秋千掐住小绿帽的脸蛋，“你的比喻还是那么奇奇怪怪啊！” 天真的小绿帽说道：“还好~？” “好什么好啊，好差呀！哈哈哈……” “哈哈哈……” 众人被秋千和小绿逗得忍俊不禁，连小蓝也一块笑起来，整个秋鸟山陷入欢乐的气氛中；欢乐的气息顺着黑门，透过屏障，传到饕餮酒馆内，闯入捂着脸哭泣的孔宣耳边；孔宣愣了愣，思绪纷飞，恍惚回到了“昨天”，回到了娲皇宫，回到了和女娃小姑姑，和九个金乌兄长，和金阳小弟，和伏羲伯伯、帝俊伯伯、羲和姑姑、女娲姑姑，和娲皇宫的宫娥姐姐们，和许多许多亲友朋友一块玩耍的日子。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有多好，呜呜呜……” 挨在孔宣脖颈处的鸟人轻声道：“时间不能倒流，但情谊永远存在你我心中——这就足够了。以及，时间会带给我们更多的亲情和感动——多到你无法预测，多到你万分憧憬。孔宣，不要停下脚步哭泣，不要沉迷于过去的悲伤，抬起头，向前走，展开你的羽翼，用全部的热忱去拥抱辉煌的明天。孔宣，我，我们，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的五彩光芒能够照亮前途的迷茫，你宽广的臂膀能够护佑新的朋友。孔宣，昨天已经过去，现在的你要抬起头，骄傲地走下去！向明天走去！抬起头！走下去！” 第一零一章 鸡毛掸子 “乌鸦，小狐狸，听说你们又出风头了！？哎呀，叫俺老孙好生羡慕！不过你们又受重伤了？嘿嘿嘿，好弱啊。老孙最近要去火云洞取山河社稷图，没空闲看望你们，特置定海神针于女儿国，护佑你们两个流氓安全。切记：不许把俺老孙的棒子卖了！——齐天大圣” 一道金光落地，震荡万道华光，女儿国的居民们惊诧地看着中心广场的神兵，目光中显出无尽热忱和崇敬，立时聚上前瞻仰斗战胜佛的隆辉。在金箍棒落地时，秋千和鸟人还收到一份灵法传信，扫视一眼后，小狐狸不满地撇撇嘴。 “猴子哥真是小心眼，竟然特别提醒我们不要把他的破棒子卖掉！我呸，我们是那种人吗？”秋千仰头盯看高大的定海神针，面露不屑之色，“这玩意很值钱吗？不就是一块废铁嘛~” “值钱。”站在秋千肩头的乌鸦说道，“不提它本身的功德之力，单单猴子精的名气加持，就保证值钱。” “那~~~”小狐狸眼珠一转，搓搓手，“哎呀，好叫人难堪啊，竟然让猴子哥猜中了呢！”这流氓真要卖金箍棒，而且是要剁成段分着卖，“这次发达了！”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当着众人的面，吊儿郎当地来到神兵前，两只手外加九条尾巴一块用力，却未能撼动定海神针分毫，之后又用她那把白剑砍，也没能耐金箍棒何。 女儿国的居民们就那么看着秋千发傻，待见她累得满头大汗，像狗一样伸着舌头大喘气时，他们才问：“流氓，服了没？就你，也想偷大圣爷的法宝？你疯了！” “服了服了服了……”累虚脱的小狐狸说，“还是整个卖，有人要吗？” 居民们没回应秋千的话，全都很自然很有默契地从身后拿出一支鸡毛掸子，微笑问道：“玉秋千，准备好了吗？” “你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看着众人不怀好意地笑容，小狐狸一激灵，“你们不会是要打我！？” “猜对了！竟敢对大圣爷的法宝不敬，今天我们非得抽死你！” “哎呀~！饶命啊~！饶命啊~！救命啊……” 在“秋千灾劫”中饱受折磨的居民们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今天终于可以报仇了！ …………………………………… 不久之后。 “哎呀，真是惨啊。”出来逛街的草羽和松平关心地对挨了好一顿揍的秋千说道，“玉小姐，怎么样？疼吗？” “还疼吗！？可疼了！”毛发乱蓬蓬的小狐狸可怜巴巴地蹲在地上，头上还挂着几根羽毛，小嘴撅着，泪眼婆娑，高声喊道，“阴谋！这里面有阴谋！他们哪弄得鸡毛掸子啊！怎么人手一支啊！打人好疼！呜呜呜……”秋千抬头叱骂提前躲在一旁树上的乌鸦，“你这家伙，不讲义气！就那么看着我挨揍，竟然一点忙不帮！” “不能再帮忙了，打你的人太多，我根本插不上手。”乌鸦灵法微动，也变出一支鸡毛掸子，“嘿嘿嘿！幸好我识时务，企鹅精要我选‘挨打’还是‘打人’时，我选了‘打人’，要不然我也逃不了。当然啦，你可是我最爱的小宝贝啊，我怎么能打你呢？嘿嘿嘿……”主要是人太多，插不上手，否则他才不客气呢。 “果然是企鹅精！怪不得守城仙兵不拦着呢！”秋千骂道，“不就是用小福星在他那讹了钱吗？！至于打我吗？！等着，等我见到他，我非得……” 小狐狸的话还没说完，企鹅精拎着一条鸡毛掸子路过。 “……”秋千机械地转过头，假装没看到，等企鹅精走掉后，她才色厉内荏地大骂，“下次见到企鹅精，我就扇死他！” 站在原地大骂企鹅精许久，小狐狸站起身灰溜溜离开中心广场，这会儿的她自然不敢再觊觎定海神针，生怕再挨打。据女儿国的居民说，针对于上次“秋千灾劫”，女儿国专门下发了特殊法宝——鸡毛掸子，以后若再有某个长着九条尾巴的小狐狸精敢在女儿国耍流氓，就可以用鸡毛掸子揍她，想来以后城市能消停很多。 骂骂咧咧的秋千走在街上，偷偷瞪视周围的女儿国居民，一副“早晚讹你们”的样子，但当看到居民们拿出鸡毛掸子时，小狐狸赶忙收回目光，躬身低头，不敢“威胁”人，“好气人！真气人！连耍流氓都不许，还有天理吗！”骂了一会，小狐狸对身边的草羽和松平说：“你们怎么出来了？好稀奇啊。”草羽和松平是两个草木道的妖精，原本是黄天成员，后改邪归正，追随乌鸦和小狐狸，平日里两个人在秋鸟山种植庄稼，一般不会出门。“怎么？又怀孕了？要生二胎？出来给二胎买玩具？我说你们啊，生二胎是大事，你们和姮苗商量了吗？可不能自作主张。告诉你们哦，哪怕有了二胎，你们也不许慢待姮苗哦。” 草羽和松平是最早的秋鸟山居民，与乌鸦和小狐狸的关系即便没有饕餮酒馆的婆婆等人亲近，却也十分了解秋千，早就习惯了她的贫嘴碎嘴，“不是，不是生二胎，我们是出来给石林镇的人置办农具和牲畜。” “哦，对哦。”秋千说道，“你们不说我还忘记了，石林镇的人以前靠石头买卖为生，现在来到秋鸟山，也得学着种田畜牧过活。” 草羽说：“原本这事是酉锦大人管，但上次玉先生和玉小姐失踪，酉锦大人回到天界一直没回来，我们寻思着不能再耽搁，所以就出来找找。” “酉锦姐留钱了吗？”秋千问，“应该留了？！”小狐狸的两只眼睛又开始放光。 “额……这个嘛……”草羽和松平能猜到秋千的想法，不太愿意回答，“留了一些，但……” “但什么啊！拿来！”小狐狸上手就要去抢，但猛然想起什么，又慌忙退步，而后谨慎地小声问，“你们……你们不会也有鸡毛掸子？”她算是怕了那东西了。 瞧着秋千那胆战心惊、心有余悸的小样子，草羽和松平噗嗤乐了，“没有，没有，没有，哈哈哈……”他两个把酉锦留下的钱交给秋千，说道：“玉小姐，提醒你一下，鸡毛掸子这招是酉锦大人想出来的，咱们桃源村平时总被玉小姐你偷鸡的那几户农家连夜收集材料，桃源村和石林镇的人一块制作，所以呢，建议你不要起歪心思，要不然……” “不会不会不会……”秋千接过钱，大声做保证道，“我哪会有歪心思啊，我不是那种人~” “不是就好。”忍不住笑的草羽和松平交代好要买的东西后转身离开，但似乎没有回秋鸟界，而是选择逛街——他们确实很少出来，出来逛逛也不错。 把钱揣兜里，小狐狸给万圣发了一个消息，之后带着乌鸦站在城门口，一边等人，这家伙一边感叹，“现在赚点钱真不容易啊。” “可不是嘛~呵呵呵……” “你笑什么！乌鸦精，你在嘲笑我吗？” “嘲笑你又如何？小丫头，你爹我也有鸡毛掸子，你不服吗？” “额……服服服服……我服了。唉~真没想到，天天偷鸡摸狗的我，竟然被鸡的羽毛给制服了。唉~” “哈哈哈……” 第一零二章 金玉 “哎呀，万圣姐，好气人啊，他们用鸡毛掸子抽我，好疼！”变化体貌，遮掩行踪，遁飞于天海之内，秋千大声向万圣诉苦，“还有天理吗？还有人性吗？我一个可爱的小狐狸，他们怎么就下得去手啊！不就是干了点坑蒙拐骗偷的小坏事嘛，至于抽人家嘛~” 万圣，也就是碧波潭龙宫的那位万圣公主，乃是小白龙敖玉的初恋，九头虫的妻子，当年因祭赛国盗取宝珠之事，死在孙悟空和猪八戒手中，殒命碎灵，本该魂飞魄散，但秋千可怜她凄惨命运，使用梦婆赐下的黄泉轻水珠重聚龙魂。重活之后的万圣颇为颓丧，愤慨己生之艰难，悲哀过往之劫难，虽活，却心已死，幸有秋千和鸟人不辞辛劳地开导，不但帮她解开与小白龙和九头虫的纠缠，而且救出其母万圣龙婆，并在祭赛国鏖战一众害人妖魔，补偿当年对祭赛国的罪过，彻底放开万圣公主精神上的枷锁，困龙升天，重得自由。如今万圣活得很开心，每日除了修炼就是和秋鸟山的朋友们一块聊天玩乐，潇洒自在。另外，万圣手执秋鸟界信物——晴雨剑，能控制整个秋鸟界气候和运道。之前无天灾劫，妖魔围攻女儿国，万圣靠着晴雨剑引动无尽雷霆，轰杀敌众，守护城市，居功甚伟。战后，姜尚草拟神表，欲上书玉帝，为万圣公主正名，但万圣公主婉拒姜太公的好意，表示仍旧愿意做一个在官府记录中无名无分的“活死人”。往常万圣公主有守护女儿国和秋鸟界的责任，不敢离开半步，但如今孔宣在城内，孙悟空也送来定海神针给玉鸟人父女站台，想来没有妖魔胆敢冒犯城市，万圣方才有清闲时间陪小狐狸和乌鸦出来玩，顺便保护重伤的他们。 万圣抬手把粘在秋千头发上的一支羽毛摘下来，笑道：“知道疼了？那以后就别总偷鸡摸狗——至少别那么光明正大地干。呵呵呵……” “我哪晓得他们那么记仇。”秋千说，“不过真可惜啊，不能把金箍棒卖了——哪怕不卖，融化了也足够做不少锄头之类的农具。” “呵呵呵……”万圣笑道，“用沉重定海神针做农具，石林镇的人不得累死啊，呵呵呵……” 秋千说：“虽然金箍棒没法弄到手，但我决定了，这次要自己挖矿炼铁做农具。这些年来我还没炼过法宝呢，作为一个修仙人士，不炼法宝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站在小狐狸肩头的乌鸦说道：“你啊，还是欠揍！人家是要农具，不是法宝。再说，你会炼宝吗？学过吗？你爹我可不记得教过你。” “农具就是法宝——我规定的。”秋千自信满满地说，“就算没学过，但凭借本九尾天狐的智商，炼宝什么都还不是轻飘飘？” 小狐狸是个任性的姑娘，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竟是真的不去凡间国家订制农具，而是跑去一处山野寻找铁矿。站在半空，俯看山野，只见：幽林森森饿鬼嚎，八方白地枯骨焦，黑心赤目流怒血，墨土藏凶化恶沼——好一个鬼蜮之地。三人落地，立刻有大量鬼魅朝他们扑来，万圣稍稍放开龙威，顿时把鬼众吓得魂魄涣散，再不敢近前。 “秋千，这里……？”万圣问道，“因何这么多鬼灵？” “这不显而易见嘛。”秋千说，“此地本是一个普通铁矿，少量凡人在此开采矿物，但后来似乎发现了不得的金玉宝矿，大量凡人涌入，疯狂挖掘，拼死相争，死伤甚众。金玉宝矿引来不少达官贵人，贵人们强行驱走当地民众，派出自己人下矿采集，但因分赃不均，大打出手，再出死伤。后来某些得到大量金玉宝物的贵人出来后，炸碎矿口，要把下面的人活埋，却不曾想此地早就中空，爆炸引发连锁反应，大片区域崩塌，导致所有人一块陷入地坑。对金玉宝矿念念不忘的当地民众听到声音，来此查看情况，见贵人受困，趁机落井下石，砸死他们，并再次下到坑内找金玉，结果发生二次坍塌，土石翻倒，民众也一并死在这里。” “竟是这般？”万圣说道，“看这些鬼灵的灵根，至少死了百余年，怎么地府没有派人收魂？” “还不是金玉闹得。”秋千说，“此地的金玉是一种比较稀有灵石，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爱之甚深，地府派来的鬼差发现金玉后立时起了独占的想法，但不少附近妖怪也同样是这般念头，于是鬼灵妖灵争斗不停，谁都不愿意走。”说来也巧，这个偏僻地方的妖怪和鬼差修为都特别低，没有一个碾压其他人的强者存在，谁都不服谁。 万圣放开灵力，仔细感应，果然发现某处隐隐传来异常灵力波动，于是酿动法术，掀翻山石土泥；清理遮掩后，露出一个洞穴，状若坟墓，由奇异金玉构造，颇为宽敞；几个鬼灵和妖怪在地穴内部对峙，他们虽然气息虚弱，但双目猩红，灵魂波动剧烈，很疯狂很激动的样子；除了还活着的鬼灵妖灵，周围飘散着一些碎魂，地上则残存部分妖灵骸骨，大概同样是参与争夺金玉的人，只不过早就丧命；地穴内的众灵物没有理会地穴外的万圣三人，眼睛直勾勾盯视彼此，目光一刻也不愿意挪动，既怕别人杀自己，也盼着找机会杀别人。 秋千叹道：“一两金玉一两命，金玉盛艳铁石硬，铁石做犁万民长，金玉做墓君入翁。唉~要钱没问题，但难道不是命更重要吗？难道不该量力而行吗？”她觉得这些凡人和妖怪既可怜又可恨，尾巴扫动，放出幻魅之术，催眠所有人，“你们也算是全员恶人，若送去地府，少不了刑狱重罚后送去畜生道，倒不如随我去秋鸟界，直接投胎牲畜之道赎罪——当是我可怜你们。”秋鸟界没有正常轮回，牲畜都是乌鸦和小狐狸抓来的恶鬼恶妖，封印灵魂或元神后置入牲畜母体，而非自然投胎。话说，小狐狸这行为肯定是违反天条，但地府每天丢的魂魄数不胜数，估计哪怕知晓她带走这些恶魂，大概也不会追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拘拿所有鬼魂妖魂，小狐狸摘选一些铁矿，之后请万圣盖回大量土泥，把金玉矿洞彻底掩埋，永远不让它漏出来，免得继续招惹祸端，叫凡人和妖灵鬼灵无意义地打斗。做好后，三人遁飞而走，寻空地炼铁。 秋千三人离开后数日，几个黑衣人摸到这里，掀开泥土，找到金玉矿洞。 “奇怪，怎么好像有人提前处理了？” “难道是108鬼差局？” “有可能，但地府并没有接收到此地的鬼灵。” “我们现在怎么办？涉及玉鸟人和玉秋千，咱们是不是该上报？” “不需要，我们冥天有权限处理此事。” “好。既然108鬼差局处理了鬼灵，倒省得我们动手，反而是这些金玉灵石便宜我们冥天了。全部带走？” “全部带走！” 第一零三章 典故？ 有玉鸟人在，炼铁不难，很快就搞出了大量农具，秋千站在一旁观察制作过程，不禁感慨天条规定人和妖不能混居很有道理，否则单单炼铁这类工作就绝对没有凡人的份。除了制作农具，小狐狸还非要乌鸦铸造一根铁棒。 “猴子哥的金箍棒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呢。”耍玩棒子的秋千说道，“等到回去，刷上金漆，再装上几颗宝石，耍起了五颜六色，一定比猴子哥那根好。嘿嘿，金轱辘棒，看俺老玉金轱辘棒！吃俺老玉一棒！嘿嘿嘿……” 小狐狸傻了唧地摆弄铁棒，一副不太聪明的感觉，每当这时乌鸦就疑惑他怎么就把闺女养成这个蠢样子。“行了行了行了，别耍了，赶紧放好，咱们该回去了。” 秋千施展法术，把农具装进空间包包里，但轮到“金轱辘棒”的时候，这丫头不知怎么想的，直接往耳朵那里戳，结果，“哎呀！这玩意怎么不缩小变细啊！戳得我头好疼啊！”她是真以为这个铁棒比孙悟空的定海神针强。 乌鸦都无语了，骂道：“你这笨蛋，早就告诉你了，这不是法宝，怎么可能自动缩小变细。你个笨蛋！” “哎！爹，你不要总骂我行不行！”秋千道，“谁说不是法宝就能缩小变细？” “我说的。”鸟人道，“我就不信你在不用法术的情况下能让它缩小变细！” “打个赌！？”小狐狸故意抬杠道。 “赌就赌！怕你不成？”乌鸦道，“来啊！你把它变小变细我看看！” “好！今天就叫你长长见识！尔等且在此等候！”秋千胸有成竹，遁上高天，俯看大地，小眼睛左瞄瞄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不久后，小狐狸似乎寻得目标，翻身落地，停到溪水边一块坚硬石头旁，把铁棒扔上去，用力磨，一边磨还一边得意地笑，“爹啊，你输定了！我上过几天学，知道那个典故，一定能把铁棒缩小变细，磨成针，嘿嘿嘿……” 却说此地山上有一书塾，有一个少年人厌学，偷偷跑下山，无意中听到刺耳摩擦声，循音来寻，发现了正在磨铁棒的秋千。少年人不解，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这都不懂？”秋千鄙视地说，“磨针！” “磨针？！”少年人惊诧，“这么粗的铁棒，如何能磨成针？！” “怎么不能？！”秋千教训道，“有句古话没听过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这都没听过？啧啧啧，真没文化。” “闻所未闻。”少年人问，“这句话出自什么典故吗？” “我想想哦~”秋千略作回忆，说道，“好像是：李太白读书山中，未成，弃去。过小溪，逢老媪磨铁杵，问之，曰：“欲作针。”太白感其意，还卒业。这可是着名的典故啊，你不晓得？啧啧啧，你这孩子读书不认真啊。” “李太白？”少年更加不解，“我就叫李太白。” “……”秋千一愣，打量少年人几眼，脸色有点尴尬，她隐约认出此子就是几年前她和乌鸦救下的太白金星转世，“这……额……对啊？是啊？你也叫李太白？和典故里那个人名字一样呢~真巧哎~好奇怪呀~” 李白说道：“虽不知典故中的‘李太白’是为何人，但‘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言语似若雷霆，振聋发聩，之于在下犹如醍醐灌顶，惊醒我李太白！我这就回学堂继续研读典籍，磨炼自身文化德行。告辞！”少年人拱手离开，转身回去。 “额……再见。”小狐狸摆摆手，送走李白，“这叫什么事啊！”有点懵的她也不磨铁棒了，暗暗思索此间因果，“我是不是来早了？那个典故是不是还没成‘典故’呢？” 秋千正糊涂，远空飞来一道虹光，虹光落地，显出一大仙女，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狐狸，厉声叱问：“呔！你是哪里的妖怪，来此所为何事？莫非要害人？！”大仙女拿捏法术就要制服秋千。 “哎哎哎哎！别误会！别误会！”小狐狸赶忙散掉障眼法，化成平时的样子，“是我啊！织女仙子，是我，秋千啊！”那大仙女正是织女，与玉氏父女相识。 “秋千？你怎么在这？”织女停下法术，问道，“莫非……也是为了那件事？” “哪件事？”小狐狸问，“我‘也’为了哪件事？”小丫头略作思考，很快明白一切，“织女仙子莫非是得了云霞阁的命令，来暗杀李白？不会？青鸟大神还不准备放过太白金星？” 天界三皇都有自己的秘密武装，玉帝的月老宫，东华帝君的群星堂，而瑶池圣母那边则是云霞阁，织女是云霞阁现任副阁主。“秋千你误会了。”织女说，“我并非是要杀太白金星转世，而是得了王母娘娘的密令，避开青鸟姐姐，偷偷来点化李白。秋千你应该很清楚，虽说太白金星设下陷阱，害得玄鸟姐姐神魂飞散，但那件事我们瑶池也有错，而太白金星已然自行转世，算是受到了惩罚，王母娘娘并不愿意再过多追究，甚至微微庆幸太白金星阻止了我们瑶池的计划。” 秋千幸灾乐祸地说：“嘿嘿嘿，猜得不错的话，王母娘娘是因为‘群星崩落事件’而后怕？” “额……大概。”织女略有不好意思地说，“群星堂败北，帝泉险毁，三界高层很受震撼，火云洞多年来不显山不漏水，好似没什么厉害，但这次陡然出招，差点废掉一个万世帝君，娘娘又如何不后怕。伏羲天皇不好惹啊，凡道皇位不是那么好做的。”瑶池曾经想利用某些手段强行推女帝武曌进入大罗金仙境界，使其成为万世人皇，但终因太白金星的谋算坏了计划，并且导致瑶池大仙女、上品大罗金仙玄鸟魂飞魄散——当时如果不是太白金星插手，估计火云洞就会出场厮杀，瑶池的结果恐怕更惨。 秋千说：“然后呢？然后现在认为太白金星是‘好人’？来点化他的转世？” “是的。”织女翻手显出一缕金灿灿的元神，“王母派下一缕神力，欲变为一个武姓老妇人，点化李白，既为感谢，也为解开之前太白金星和女帝武曌的因果。秋千，你看到李白了吗？” “李白嘛~”秋千不知该怎么讲，趁织女不注意，抢过她手里的元神，用力朝远方抛出，精准砸在刚刚离开的李白头上，瞬间抹掉刚刚的记忆，并修改为另一段画面，“可以啦。” “这……不合规矩？”织女没想到秋千这么直接，“这不叫点化？” “无所谓啦。”秋千说，“你们神仙干了多少不符合规矩的事，还要我一一数出来吗？不差这一次两次啦。” “好。”织女对玉氏父女还算熟悉，知道她二人向来做事有分寸，想来不会有错。“那好了，我该回去复命了——不能耽搁太久，否则青鸟姐姐会怀疑的。” “嘿嘿，你们瑶池现在挺有意思啊。”秋千笑道，“王母娘娘为了维持青鸟大神的自尊，瞒着她下密令，啧啧啧，有趣有趣。” 织女笑而不语，化作流光离开。 几乎在织女飞离同时，鸟人和万圣赶来，询问小狐狸有没有把铁棒缩小变细。秋千赧然，恼羞成怒，大骂乌鸦故意难为人，抄起铁棒追着鸟人打。乌鸦不知小狐狸为何莫名其妙打人，撒腿就跑。万圣因为有保护两个笨蛋的责任，一直放开灵力警惕周围一切，所以早就知道此间因果，明白秋千恼怒缘由，忍俊不禁，却也没有解释，陪着他们玩闹。 朝瑶池遁行织女回头瞧了眼玉氏父女三人，暗暗感叹：“真羡慕他们总能这么快乐？” 第一零四章 算卦 鉴于万圣公主平时没时间出来玩，所以秋千哪怕已经弄好农具也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和万圣肆意在天海遨游。只见那：青玉碧鳞，踏踩游云，饮风沐雨三千里，抱月怀阳，欢畅六合逍遥魂。曾记否：一心伶俐为才郎，喜怒哀乐挂记，酸甜苦辣品尝，勤勤恳恳，辛辛苦苦，一腔热忱换真心，哪知终是哭一场，闹一场，悲悲戚戚哀断愁肠，只留下一地鸡毛，一地神伤。却庆幸，离浅水，绽目光，直上九天脱彷徨，风月为友，晴雨芬芳，放肆娱愉，何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如意情郎，只愿沧海桑田快变换，多些逗人乐、引人笑、叫人好奇的有趣时光。这！才是拆铁链、碎枷锁、破束缚的我辈大姑娘！ 万圣化作青龙之体在云海中玩耍，小狐狸也变作九尾本相跟着一块瞎玩，而站在小狐狸头上的乌鸦则直勾勾盯视龙公主的优雅圣体，许久说不出话来，完全沉浸于那英武和柔美同在的和谐画面中，直到许久后才张口说道：“！” “你个乌鸦精，在说什么？”秋千用鄙视的目光瞥看自己爹，“怎么都是星号？一定是特别色色的话？阿作不敢写出来？你这妖怪，不要破坏气氛嘛！” “闺女！闺女！”乌鸦小声说道，“现在万圣心情好，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嫁给我？说不定她趁着高兴的时候就同意了呢！” “万圣姐是高兴，不是昏头。”小狐狸说，“爹，你就死了这条心！明明挺高兴的，你咋非得搞事情呢。” “我这不是想为你找个养母，给你一个团圆的家嘛~” “你可算了！鬼才信你是为了我！” 三言两语，俩人很快又吵了起来，万圣闻听，翻身来到乌鸦父女边上，问道：“是不是玉先生又要我嫁给他啊？” “是啊是啊！”乌鸦急切地说，“求你了！万圣，嫁给我，求你了！” “嫁给你？”万圣玩味地笑了笑，“玉先生，我可是听凤仪说了哦，她之前叫了你一声‘夫君’，我且问你，我若嫁你，凤仪怎么办？” “一块娶嘛。”不要脸的乌鸦说道，“都娶，都娶，所有人姐妹都娶。” “哎呦！真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呀！”万圣佯装愤慨，纵身飞走，“你这么花心，我才不嫁给你呢，哈哈哈哈……”轻松的笑声在罗云雾波中荡漾，卷起一阵阵欢愉的涟漪。 “别嘛~”乌鸦扑啦啦展翅去追万圣，跟在青龙陪她游弋，“万圣，行行好，嫁给我嘛~” “不嫁不嫁就不嫁~”万圣龙体微卷，带动一个小旋风，乌鸦陷入小旋风中快速回旋，像个陀螺，引得龙公主娇笑，“才不嫁给你这个三心二意找不到方向的家伙呢，哈哈哈哈……” 晕圈的鸟人迷迷糊糊地说：“别急别急，我马上找到方向，别急，别急。找到方向，万圣你就嫁吗？嫁给我，求你了……” 青龙和乌鸦在前面玩，后面小狐狸却抱着肩膀发愁，“这个笨蛋，你就不能暂时骗一下万圣姐，说只娶她一个？唉~这种渣渣，指望你给我找个养母，绝对是奢望。” 闹了一会儿，三人来到某地上空，乌鸦突然皱眉，翻身栽下云海。小狐狸和万圣对视一眼，不解鸟人之意，但亦是紧随其后。三人落在地上，幻化人形，步行进入某个镇子，在街边空位支起一个小摊，摊子边立一幡，上写“夫妻神算”四个大字，并在角落处补充“外加一个累赘闺女”几个小字。万圣见此，微微一笑，没有在乎鸟人占便宜的行为，静静等待，倒要看看他要做什么。秋千也没讲话，但已经在心里盘算一会儿怎么揍她爹。 几乎在鸟人布置好算卦摊位同时，从街角拐过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女子，这女人面色铁青，表情愤恨，似有满腔怒火，气势汹汹，大步流星，不知要去何处，但此行大概凶多吉少。乌鸦笑了笑，心说就是找她，于是稍稍使了个小法术，绊了女子一下，女子失去平衡，踉踉跄跄往前翻倒，最后刚好来到卦摊前。 鸟人问：“哎呦，姑娘，算卦？” “我……”身材高大健壮的女子有点愣，回头找了找，没发现有什么东西绊她，“不算！不算！不算！”说着话，此人急匆匆就要走。 “哎，姑娘，”鸟人故作深沉，唱道，“你说不算就不算，但本仙送你一良言，都知鼠辈盗金玉，谁家小贼偷木簪。” 女子听到鸟人的话，顿时一惊，回过头，小声问：“先生知我家事？” “呵呵，家事？”鸟人说道，“本仙上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精研奇门遁甲，别说你的区区家事，就是天下之事，又有何不知啊？！” 女子从上到下端详鸟人几眼，没瞧出他有多大能耐，不像算卦的，倒像个流氓，但既然此人提起“木簪”，她也不能无视，于是坐到算卦摊位前，扔下一块碎银，“来，给我算一卦。” “好说。”鸟人点点头，“不过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啊，”乌鸦指着侧身旁的万圣公主，“这是我媳妇。” “我没问她是不是你媳妇。”威武的女子说，“你给我算卦就是了，我管她是不是媳妇呢。” “你不问她也是我媳妇。”鸟人说，“她是我媳妇这事比给你算卦重要多了。” “你算不算？！”女子急了，起身又要走，“我看你就是个骗子！” “哎哎哎！别走别走别走！我给你算，给你算。”鸟人假模假式掐指捏算几下，对女子说，“姑娘要去山上一间破庙？” “呀？有两下子！”女子说，“正是要去破庙。” 鸟人再说：“姑娘可是丢了一支木簪，有人告诉你说是一个盗贼窃取，那盗贼藏身山上破庙？” “神了呀！”原本半信半疑的女子这会儿彻底信了鸟人，“你说的都没错。你给我算算，此行我可否取回木簪，顺便给我算算姻缘。”言至于此，霸气的姑娘罕见地流露出羞涩，似乎很期待自己的婚姻。 “哈哈哈……”鸟人指着女子大笑道，“你啊你啊，天生赤诚也愚笨，错把恶棍当良人，狼狈置下毒陷阱，木簪做饵为悔婚。姑娘，回去，别找什么木簪了，也别和那一辈子考不中的书生纠缠，更别听闺蜜怂恿撺掇之言，他们不是好人。” “呔！”女子大怒，薅着鸟人衣领，抬手就是几巴掌，“你这算卦的骗子，竟敢污蔑我未婚夫君和闺中密友！我打死你！”身负一把好力气的姑娘这一顿扇巴掌呀，打得乌鸦头昏脑涨，“你个混账，果然是个没能耐的骗子！浪费了我这么长时间，呸！”撒气之后，女子扔下鸟人，头也不回地往山上破庙冲去，心中愤愤不平地说：“我郎君说了，只要找回木簪就立刻成婚，才不听算卦的胡言乱语呢！” 挨了打的鸟人凄凄惨惨躺在地上叫唤，万圣笑道：“夫君，安好？呵呵呵……” “万圣媳妇，她打我！”鸟人嚎叫道，“你得给我报仇！” “呵呵呵……”万圣笑道，“是否报仇，还得看看你说的对错。” 玩笑几句，乌鸦三人离开村镇，遁上云天，跟着威武女子赶去山上破庙。此时，那破庙中隐藏着一绿林豪强，此人雄壮挺拔，亦是威武之辈，他厉声自言自语道：“倒要看看是哪一个女匪敢为难我未婚妻！” 正是：龙配龙，凤配凤，英雄不打不相逢，且看两个江湖儿女会面相争。 第一零五章 木簪计 女子来到破庙，与绿林男子仅说了几句话就打了起来，且看那：都是英雄汉，两个鲁莽人，言语不到三句半，出招争打乱纷纷。这一边虎门忠烈遗孤女，那一边战场狂士落草林，一个扬声讨要定情物，一个高呼救妻为成婚，鏖战三天六日夜，激斗豪壮雄气浑，两败俱伤终无力，暂熄怒火停战轮。 威武女子气喘吁吁地骂道：“你……你……你这贼子有如此力气，不思保家卫国守护边界，因何做这偷鸡摸狗的跳梁鼠辈！” “呔！恶女人，胡说什么！我乃顶天立地男子汉，何时做盗？你给我说清楚！”雄壮男人斥道，“倒是你！你这女人，为何抓我未婚妻？！” “还要狡辩吗！？”女子说，“你敢说没有窃取我和情郎的定情木簪？！” “什么你和情郎的定情木簪！”男子说，“那是我和未婚妻的姻缘信物！” 俩个豪杰说来说去，越说越蒙，越说越气，挣扎着又打要起来，这时又有一男一女来到破庙处，他两个看到厉害男女虚弱的样子，顿时狂喜，张口嘲笑几句，说出了此间原委。事情很简单，就是一个恶毒男子觊觎威武女子的家产，以入赘的名义玩弄其感情，与此同时，另一个恶毒女子也用同样的办法意图夺取一个绿林好汉的财富，两个恶毒之人在另外一人的牵线搭桥下勾搭在一块，并设计让威武女子和绿林好汉虎斗，以达到除掉他们的目的。 “哈哈哈……你们两个真傻！”恶毒男女说，“你们放心死，你们的家产我们会好好享受的，哈哈哈……哦，对了，那木簪子你们还要吗？如果要的话，我们可以找些树枝木棍给你们削几十个，插在你们的坟上，哈哈哈……”所谓的定情木簪，其实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只不过威武男女心性纯良，把恶毒男女送他们的所有东西都当做宝物，方才为此大打出手。 两个豪杰得知原委，不禁伤感泪涟涟，他二人对恶毒男女是掏心掏肺，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未曾想竟是换来这下场。威武女子说：“唉~那算卦之人说得没错，当真是错把恶棍当良人呀！”威武男子说：“平日里我也算娴熟刀枪棍棒，哪想到栽在一枚小小木簪之上啊！”两个豪杰对视一眼，齐声向对方道歉，“姑娘（壮士），我有眼无珠，害了你啊。”这两位刚刚斗打之时就有惺惺相惜之感，此刻同神伤，共悲苦，更是觉得对方是知己之人，脑海中不禁涌出万分后悔，“若是早早遇到壮士（姑娘），我又何以瞎眼把这满腔的热忱送给狼心狗肺之辈啊！姑娘（壮士），今日你我怕是得死在这里，但下辈子，咱俩定要做那啸震山林的虎王夫妻！” 恶毒男女恐威武男女恢复气力，不敢耽误时间，各自掏出匕首就要杀了他们，只可惜这两个心性歹毒之人着实是废物，手无缚鸡之力，心无杀人勇气，折腾再三也没能了结两个豪侠，反而被踹了几脚，疼得满地打滚。眼瞧着豪杰男女逐渐歇过劲来，恶毒男女心急如焚，好在这时一个老头不知从哪窜出来，恶毒男女大喜，高呼救星来了。 “救星？啊哈哈哈……”老头指着恶毒男女大笑，“你二人自作聪明，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好人？哈哈哈……我告诉你，我不但要杀这两个力气大的，也要杀你们两个蠢货！”他用力一推，发出一丝灵法在恶毒男女身上，二人立刻倒地，再没有任何力气。 “什么！？杀我们？”恶毒男女吓得手脚酥软，喊道，“老神仙，你怎么这么对我们啊！我们可是你的干儿干女啊！” “少废话！就是要杀你们！”老头念动法决，摆出复杂手势，多番施法，似乎要做什么，但弄了半天，最后也不过在手指尖搓出一绺火苗，“看我乾坤万道六合混沌九耀明光无极无量纯阳烈火！”叫喊一句，老头把手指上的火球弹出去，飞向威武男女，“先杀你们两个难对付的！” 威武男女见火球飞来，心生恐惧，但俩人不顾自身安危，反而忧心对方，相互掩护，要用身体挡下“烈火”。然而，不等他两个受灼烧，“呼~”突然一阵山风吹来，老头的火灭了！ 紧张的现场气氛立刻变得尴尬。 老头一愣，咳嗽一声后，喊道：“哇呀呀！你二人好厉害的气魄，竟能破掉本仙的法术！” “不不不。”威武男女也是俩天真之人，这等生死关头竟是齐声说，“我们什么都没做，明明是风吹灭的。” “……”老头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面容扭曲，很是气愤，身体各处喷出黑气，整个人逐渐缩小，片刻后成为一个只有半尺大小的小妖怪，“就是你们破了本仙的法术！就是你们！才不是山风呢！”尖利的声音从小妖怪嗓子里发出，“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小妖怪从比它大许多的衣服中抱出一个油瓶，用力摔在两个豪杰男女身上，而后又拿出一个火折子，“我烧死你们！烧死你们！” 这下子没辙了，没力气的豪杰男女在劫难逃，但此时异变再生，三个人从高天降下，落在豪杰男女面前，其中长着九条尾巴的姑娘随便一点，轻而易举熄灭火焰。 “啊！你们是……妖怪！”明明自己也是妖怪，但那小个子精怪却指着秋千惊呼，“救命啊！妖怪！妖怪！” 秋千这个气啊，大骂：“你说你就这等水平，哪有脸出来害人啊！” 鸟人说：“但如果它不动手，我等还没理由插手呢，毕竟凡人与凡人的阴谋杀戮，我们不该管。” “倒也是。”秋千看了眼倒在地上，满脸惊讶的威武男女，笑道，“别害怕，是我们，算卦那一家。” “哦！是你们！”豪杰女自然认不出之前有障眼法在身的鸟人三个，但乌鸦那绝无仅有的流氓气质她看得出来，“你们是妖怪？” “不准确！”秋千拍着胸脯自我介绍，“我们是流氓妖怪！” 豪杰男女暗道：“还不如是妖怪呢。” 事已至此，也就算了结束了，秋千三人收走没什么本事却喜欢祸害人的妖怪，留豪杰男女和恶毒男女在原地。那恶毒男女本就打不过豪杰男女，而且来之前喝下了小妖怪给他们的“神汤”，中了毒，浑身无力，这会儿除了求饶，再无其他办法。豪杰男女万分痛恨恶毒男女，但终是没有狠下杀手，而是在恢复力气后一个人扛一个，把恶毒男女带回村镇，送去衙门法办。再之后，豪杰男女喜结连理，成婚配对，仗着力气武艺开办一个镖局驿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多赘述。 另一边，再次遁飞于天的秋千三人继续在附近巡视。鸟人怒道：“这种又菜又爱玩，本身是废物，却喜欢害人的小妖怪，这一片区域还有好几个，一并抓起来。” 第一零六章 世间之人 乌鸦三人接连又在这一片村镇抓捕一些小精怪，小狐狸拎着几个加一块也没有几斤几两的混蛋，恨得牙痒痒。这几个妖怪，能耐没多大，但太缺德，干了许多天怒人怨的事。比如趁着孩子出去玩，把孩子们的鞋偷走，放在河边、井边，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导致急火攻心的孩童父母亲人做出不理智的事。再比如一对男女谈恋爱正热火朝天，它们乱写绝交信，拆散鸳鸯，某些心思不太谨慎、对伴侣没信心的男女因此自尽自裁。还比如当某处发生命案，它们伪造证据、伪装现场，帮真正的坏人脱罪，牵连无辜之人。总之就是，叫这些小精怪直接杀人，它们没那个能耐，可做下的孽绝对不少，让人万分气愤，而它们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玩耍，喜欢看人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小精怪之间还相互比拼谁祸害人的手法更巧妙精湛，以及谁导致的人间惨剧更加凄凉，更加有影响。 “爹啊，要不直接让它们魂飞魄散？”秋千气得浑身发抖，“怎么就这么可恶啊！怎么就这么无耻！比那些直接杀人的妖魔还要混账！” “如果说妖怪吃人是弱肉强食，有那么一点点的‘自然道理’，那这大概就是最原始最纯粹的恶。完全违逆自然之道，违逆生灵之道，没有半点可以辩解的地方。”万圣同样义愤填膺，“祸害人到底是怎么好玩？！它们怎么就能以此为乐？！” 乌鸦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有些家伙的心思，正常人很难理解。叫这几个混蛋魂飞魄散是便宜它们，仍旧把它们投入秋鸟界的牲畜胎，但不封印记忆和神智，叫它们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为何受罪，让它们明明白白体会受苦受难的惨痛。”鸟人历来不愿意折磨人，哪怕是凶恶妖魔，也尽量封印它们的灵识，使它们在秋鸟界懵懵懂懂地转世几次，接着便放去冥界投胎，但这几个小精怪着实叫鸟人不愿意轻易放过。 据乌鸦在高天鸟瞰此地恶罪，应该还有一处异常，于是三人驾云赶赴最后一个地方，但当他们到达，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得复杂。此地也有一个恶毒小精怪，但它比较倒霉，根本没来得及作恶就意外死亡。 此事还需往前说说。数月前，恶毒小精怪听说一个猎户遗孀身怀六甲，于是潜伏在门户内，盘算使用什么手段害人家流产：最初它想趁孕妇出入门槛时推一把，结果也不知怎得，每次都扑空，孕妇没事，它倒摔了个七荤八素；之后恶毒小精怪又尝试下毒下药，但效果不甚理想，孕妇哪怕吃喝放有打胎药的食物饭菜也没有流产，反而越吃越精神；有一次，恶毒小精怪故意趁孕妇出门，把附近一条恶犬引来，希望恶犬伤人，哪知道恶犬不知为何惊恐孕妇，没有伤她，却逮住小精怪一番撕咬；最后，待孕妇即将临盆分娩时，恶毒小精怪想了狠招，在产房外放火，却不料手法不高明，没点燃房屋，反把自己烧死了。 “这个有点惨啊。”秋千施展秘法，将恶毒小妖怪的魂魄聚拢拘拿，“就这智力，好好在家待着不行吗？何必出来找死，害人不成反害己。” 鸟人摇摇头，“非是此精怪智力太低，实乃孕妇身怀异胎——当然，这小妖怪智力着实不高。” “异胎？”万圣灵光聚于双目，盯视孕妇腹部，但未能看出有什么问题。 “万圣你境界稍稍不足，”鸟人说道，“此事涉及运道灵力，需特殊法术或大罗金仙才能发现。”关于“运道是不是灵力？”这一点很有争议，三界暂时没有公认的说法。“此妇怀有高级星气神胎，神胎护体，运道加持，小妖怪修为太低，比凡人还不如，是以无法轻易害她。” “莫非是吉星之气？”秋千道，“应该是。吉星高照，保护母亲。” “非也，非也。”鸟人叹口气，点指小村镇其他居民住户，“你们稍作推算就会发现，妇人的猎户丈夫丧命之日就是妇人结胎之后的几天，而自从妇人怀孕，整个村镇鸡犬不宁，六畜不安，灾祸频发，民生凋敝——哪是吉星，实乃煞星，克全家全村的煞星。” “啊？煞星？”秋千和万圣之前把注意全放在孕妇这家，没有在意其他住户，此时查看，可不是嘛，所有人都印堂发黑，恶气铺面，精神萎靡，神态颓废，“既是煞星，那为何保护母亲？” 乌鸦说道：“非是保护母亲，而是保证自己顺利诞生，几乎可以肯定，他诞生那日，其母必定难产而死。” “这样啊。”秋千和万圣十分怜悯怀孕妇人和附近的民众，“这煞星好坏啊，害得大家倒霉。” 鸟人说道：“煞星之凶与小精怪之恶类似，乃天生阴毒。这世间之人，有高明，有愚笨，有仁德，有卑贱，大致可分为：一等圣贤，利人利己；二等良善，舍己为人；三等君子，不利己而利人；四等智者，利己不害人；五等平庸，不利己不利人不害人；六等贪婪，利己害人；七等愚蠢，害人害己；还有一种就是这害人不利己的恶毒之辈。不过，这煞星与小精怪并非完全一样，它并非刻意害人，只是因为它本身运道便是这般，若是利用得当，它也能建功立业，惩治奸恶，维护正义。”如今的天界众星官，自然也有各种煞星，他们皆是神兵府直属特种兵团的精英神兵神将，有以一当百、万军不敌之力，是征讨妖魔的奇兵勇士，威震三界六道。 小狐狸点点头，认可乌鸦的话：“是啊，不怨它，但总得怨点什么？不能叫周围的无辜人白白受苦？” “若要怨恨，那就怨恨他们。”鸟人抬手点指远空飞来的几道星光和另外方向的几道虹光，“如果不是上等神仙之间的拼斗，凡人哪至于遭遇这般灾劫。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星光和虹光停在村镇上空，看阵势两方是准备打一场，抢夺煞星，但忽然间一声龙吟震天地，万圣显化青龙巨体，怒声斥责：“滚！” “啊！玉氏父女！他们怎么在这？！”两方人马惊诧万分，根本没料到乌鸦和小狐狸意外出现，“快撤！”修为不过天仙、玄仙的他们哪敢与太乙金仙的万圣对招，同时也不愿意与玉氏父女发生争斗，只能转身跑掉。 “算你们识相！”秋千骂道，“臭不要脸的月老宫和群星堂，快滚！” 乌鸦眺望星光和虹光，言道：“群星坠落，群雄逐鹿，唉~这凡间怎么就没个消停时候呢。” 第一零七章 群雄逐鹿 煞星诞生，煞气迸发，方圆之地生灵受影响，轻者运势沉沦，重者无故身亡，幸有鸟人放出浓厚恶罪化作结界，阻碍煞气泛滥，并请万圣强行施法护佑怀孕妇人的性命，方才避免了一场灾难。秋千三人各使手段安抚、治疗周围村民，还他们安宁和健康，之后迷晕煞星母子，带他们直奔女儿国，再做打算。 在玉氏父女离开不久，之前逃走的群星堂再次返回，众星灵见煞星被带走，无不恼怒愤恨又无可奈何。因群星崩落之事，玉鸟人和玉秋千保护了帝泉，东华帝君暂时不愿意和他们发生冲突，可玉氏父女如此直白抢夺星灵转世，他们总不能次次忍让，早晚还得争斗。 “还有月老宫！”星君甲说道，“几十年没动静，这次终于又露头了！那群混蛋，竟敢和咱们抢人，找死！要不是玉氏父女在此，非灭了他们不可！” 星君乙说：“据情报说，月老宫培养了九个同胎至阳高手，擅长太阳灵火，十分厉害。” “连玉鸟人我们都不怕，岂会怕九个至阳人族修士？！”星君甲说。“好了，此地就这样，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地点，下一个地点的星灵转世比较重要，且不可叫月老宫捷足先登！另外，通知月兽族，请他们支援。” 言罢，众星灵遁走，不知去了哪里。 类似的情况在各地发生，群星堂、月老宫，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在抢夺转世星灵，众势力在凡间疯狂搜索，争先恐后参与这场饕餮盛宴，但凡怀疑某处有星气，轻者掳走当地怀孕雌灵，恶劣则把整片区域的所有生物一并拘拿，造成无数凡间惨剧，市井民间谓之“星气灾劫”。 “……我们司法神府特行组、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各级雷神全员出动，甚至连天条神府天条神殿的天条神兵都参与其中，也无法阻止这次蔓延整个凡界的人祸灾劫。”饕餮酒馆内，敖碣满脸愁容，紧皱眉头盯视怀里的煞星，“与之前的无天灾劫不同，这次星气灾劫涉及东华帝君，武曲星压着神兵府的天兵天将不动，而玉皇大帝亦有心分食星气，同样默认各地兵区神兵神将作壁上观，只靠我们司法三神殿哪可能处理得了这么多妖魔鬼怪。” 秋千问：“我能够猜到，这次灾劫还有火云洞和娲皇宫的原因。” “是的。”敖碣说，“火云洞和群星堂的一次对碰，三界群妖士气暴涨，认为有了天皇做大靠山，可以肆无忌惮地胡来。再者就是某些妖精为了讨好娲皇宫，期待能够入选妖界或者娲皇秘境，所以要把转世星灵当做礼物、投名状。想想看，天界两个神皇，凡道的火云洞和娲皇宫，再加上从来没有放弃搜刮人才的准提接引两位佛祖，以及到处报复无天派的梦婆大仙，这么多大人物在凡界动手，凡间已然是乱成一锅粥。” “梦婆？”秋千问，“梦婆大仙在报复无天派？” “是。”敖碣说，“梦婆组建了一个叫‘冥天’的秘密组织，依仗生死簿的情报，杀了不少黄天和鸿天的人。” “冥天？”秋千道，“没想到梦婆大仙也弄了个‘无天派’。” “不是，梦婆的冥天不是无天派。”思江端着一壶酒走到桌子前，解释说，“这件事婆婆知晓，梦婆大仙特意用灵力网络与婆婆商量过。梦婆大仙说无天派不是追求无天嘛，那就杀光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看到‘明天’，于是就取了‘冥天’——不是无天派，是专门猎杀无天派。” “这么狠啊！”秋千没想到梦婆发起火来如此恐怖，“那不用猜都知道，冥天的成员都是梼杌族凶兽。”地府的实力特别弱，单体实力堪称三界最差，只有四凶之一的梼杌族不错。 “是的。现在梼杌族不再自称‘凶兽’，改为‘冥兽’。”敖碣说，“梦婆大仙的人脉很强，建立‘冥天’前曾与玉皇大帝和真君商谈，要求天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皇大帝直接同意了梦婆的请求，但真君还在犹豫。” “冥兽？有那么一点点小帅气的感觉呢。”秋千道，“你们的三只眼老大犹豫也没用，‘星气灾劫’都忙得焦头烂额，还有空闲管什么‘冥天’？至少梦婆大仙只是追猎无天派，估计会顺便处置勾魂引魂异常，对三界有益，算好事。” “可不是那么简单。”敖碣说，“冥天也同样对转世星灵感兴趣，若是遇到绝不放过。之前在某个偏僻小国，冥兽族和月兽族差点就打起来，险些生灵涂炭。” “哎哎哎哎哎！‘月兽’又是什么玩意？”秋千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奇怪妖精？” “月兽就是穷奇族。”玉兔、李贞英和玉慧走进酒馆，兔子精来到秋千身边，解释道，“之前娲皇宫在四凶岭暗算我大师兄未果，穷奇族跟随去了太阴星，现在住在玉桂森林中，我师父赐下一门至阴玄功，允许他们利用太阴之气修炼，并为他们改名‘月兽’。哦，对了，月兽族归蛤蟆精管。” “哎呦，你们这群家伙啊，没一个省心的。”秋千道，“什么‘冥兽’‘月兽’的，好乱啊。” “是啊，好乱。”敖碣说，“但不管怎么乱，秋千啊，你和乌鸦能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出去。真君专门派我来盯着你们，希望你们别出去参与灾劫。” “有盯我的时间，你好好抓几个魔头不成嘛。”秋千岂会听二郎神的话，“无论是妖怪精灵，还是神仙佛鬼，爱打架就去打，死不死没人管，只要不伤害凡灵和无辜妖怪就好，如今的主要症结在于星气进入凡灵之胎的问题。群星崩落，群星堂印记估计也毁了，星气滑入凡胎，谁抢到手算谁的，对于各方势力来说，无论是培养星灵，还是炼化星气，都极有好处，换做我是各势力的头目，也不会放弃这块肥肉。额……怎么办呢？怎么能解决星灵转世的问题呢？”小狐狸苦思冥想也不晓得如何压制本次灾劫，毕竟这次涉及的势力太多、太强，神仙妖鬼都有参与，而天兵天将又不能调动，三界几乎无人能压制此次灾劫。 “除非……”玉慧轻声道，“那个势力动手。” “慧慧是说……？”秋千恍然大悟。 “没错，就是那个完全有能力统治整个三界的势力——道门！” 第一零八章 上天 “叨扰多日，谢谢诸位朋友的照顾，”李贞英礼貌地向所有人行礼，“出来很久了，也该回天界去了，再晚的话，三哥会担心的。” 李公主下凡这段日子玩得很开心，与秋鸟山的朋友们相处愉快，但终究这里不是自己的家，她还得回李天王府。玉兔也一样，她来这里是为了缓和群星堂和玉氏父女的矛盾，但很明显是徒劳，乌鸦和小狐狸明确表示要处理“星气灾劫”，那必定和群星堂再次纷争，兔子精待在这里只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倒不如躲回太阴星。 “要走？”秋千不舍李贞英和玉兔，“真希望你们再玩一些日子。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机会举办宴席，要不你们再等等，咱们办宴开席，好好喝一场。”小狐狸出身东北妖区，特爱喝酒，喜欢与人拼酒，但酒品太差，喝醉了就耍酒疯。 “下次。”李贞英说道，“下次有机会咱们再共饮。” “那好。”秋千说，“要不要送送你们？现在外面很乱，你们两个姑娘行走，不安全。” “不需要！”玉兔道，“狐狸精，是不是有点小看我了？！别忘了我来的时候一杵子把那个元鲲砸个半死！” “还是送送为好，小心点嘛。”秋千说道，“就算你们不需要，我也需要。” “嗯？”玉兔和李贞英不解，“什么意思？” “嘿嘿，”小狐狸坏笑道，“没什么意思。” 叫玉兔二人暂且等等，秋千进入秋鸟山，扫视山野田间，在湖边草坪处发现了目标——一群孩子。孩子们正跟随一个优雅的姑娘学跳舞，姮苗、孔丹、孔双道心年龄大，学得极好，小蓝兰和小言和也比较像样，动作还算标准，青角和小福星就差了些，姿势笨拙，时不时摔跤，再有便是小绿帽，根本就是自己胡乱蹦蹦跳地瞎玩瞎闹，翻跟斗打把式，没有半点学跳舞的意思。 小狐狸闪身来到众人身旁，用尾巴将绿小孩卷起来，“小绿，不乖哦，为什么不跟小鸭姐姐好好学？” “哦~是秋千姐姐。”小绿也不挣扎，说道，“小绿帽已经很认真了，比前天学游泳，灌了满肚肚水时还要认真。” 出身天鹅族，有一半野鸭血统的田小鸭笑着对小狐狸说：“秋千快把小绿放下来，我只是带大家玩，没说要教他们跳舞。” 秋千放下小绿帽，说笑几句后，对青角说：“小老弟，姐要去天界，你去不去？” “我……” “少废话，不去也得去！”秋千根本不听小牛的意见，直接替他做决定，“我呢，要带你去见一个养牛专业户，是个老头，嘿嘿……”小狐狸的笑容有点缺德，不知心里在盘算什么。 “不去！”青角倔着呢，秋千越叫他去，他越抵触，“不去不去就不去！” “由不得你！”秋千用尾巴卷起小青角后，又询问其他孩子，“天庭一日游，还有谁报名？” “我我我我……”小绿帽举手说道，“我要回瑶池看望仙子阿姨们和姐姐们。” “可以。”秋千早就盼着小绿能回一次瑶池，估计那些仙子一定会给好多钱哄她离开，“还有吗？” “小绿姐姐去，那我也想去。”言和说，“还有小蓝。” “我不去，我不去。”小凤凰摇头，“妈妈说天界不好，我不想去。” “别害怕，”小绿安慰道，“天界很好的，都是一些漂亮姐姐、阿姨，还有慈祥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上次去天界，小绿帽就遇到一个勤奋的伯伯，叫张百忍，小绿帽偷那个伯伯的东西，那个伯伯都没生气。” “你可别提上次了，上次差点吓死我，你这小家伙下手的时候能不能挑一挑目标啊。”心有余悸的秋千说道，“小蓝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那……好。”小凤凰其实蛮希望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的。 “还有没有其他人？”秋千指着小福星，“你呢？你小子不去见见那些哥哥姐姐？” 小福星说道：“秋千姐姐还请不要嘲讽我嘛，群星仍旧是我亲人，但秋鸟山才是我的家。” “算你小子识相。”秋千道，“但你这次也得去，不为别的，只为气气群星堂那些家伙。” “好好好。”小福星笑道，“秋千姐姐要我去哪，我就去哪。” 除了几个小孩，其他秋鸟山的居民都不愿意跟着，任凭小狐狸如何“威逼利诱”撒泼卖萌都没用，她只能放弃——倒是阿哒和阿汪主动凑过来，要回天界瞧瞧。随后秋千找到玉兔和李贞英，大家一块上天，为了不丢面子以及炫耀，小狐狸特意召唤出当年去乙昊世界时使用的混元级速度飞舟。 “狐狸精，你有混元移动法宝的驾照没？”玉兔惊讶于秋千召唤出的飞舟，但同时也十分质疑她的操作水平，“这东西不容易控制，你别弄出车祸。” 小绿帽笑道：“哦~兔子姐姐，放心，秋千姐姐很强的，驾驶飞舟完全没问题，小绿帽上次就乘坐过，仅仅晕厥三个时辰就醒来了，还吐了一些小白沫沫。” “什么！？”玉兔赶忙阻止秋千，“狐狸精，你给我下来！快快快！我们驾云就可以，不用你这飞舟！” 拧眉瞪目、紧皱眉头启动法宝的秋千大声喊道：“别拉我！别拉我！我是驾驶员，你别拉我！兔子精，你不知道吗？！依据《三界交通安全天条》规定，移动法宝行驶过程中，乘客抢夺方向灵盘、变速灵杆等操纵装置，殴打、拉拽驾驶法宝人员，或者有其他妨害安全驾驶法宝的行为，危害三界安全：尚未造成严重后果的，以危险方法危害三界安全罪处罚，量刑幅度是三百年以上，一千年以下囚狱刑期；如果致人肉身重伤、元神重创甚至魂飞魄散，或者使三界财产遭受重大损失的，还会加重处罚，处千年以上囚狱刑罚、无期囚狱徒刑或者死刑。兔子精，不要以为你是太阴公主就能为所欲为，赶紧离我远点！赶紧躲开！” “哪就我为所欲为啊！明明是你不会开车还硬来！”玉兔喊道，“《三界交通安全天条》规定，驾驶混元级飞舟进入生灵聚集区需要特级驾照，你有特级驾照吗？！你这家伙肯定没有！快快快，快停车！停车！我们要下去！” 想下去？怎么可能！上了秋千的贼船飞舟就别想下去。小狐狸脚蹬灵门，“嗖！”混元飞舟眨眼间在原地消失，刹那间便冲向高空，撞翻沿途青云浮雾，仙山悬岛，七扭八歪“直奔”天界去。 “哦吼，好刺激啊！” “啊！快停！快停！狐狸精，快停啊！！！” 第一零九章 老君和青牛 南天门外，一艘飞行法宝稳稳停下。 秋千打开门，跳到外面，仰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骄傲地说：“怎么样？兔子精，没问题？还不是顺顺利利地来到天界？我的驾驶技术还是蛮不错……呕~”一句话没讲完，小狐狸再也忍不住腹内的翻江倒海，附身跪地呕吐。 与此同时，飞舟法宝后门打开，眼冒金星的李贞英等人爬着出来，亦是不顾礼仪地跪地下呕吐，那场面就好像集体中了什么毒一样，引来好几个天兵过来查看情况。 小绿说道：“哦~就是……呕……就是这种感觉，好怀念这种难以描述的刺激感啊……呕~” 众人呕吐半炷香的时间，总算是慢慢恢复过来。秋千晃了晃头，尝试保持清醒，而后站起身，继续刚刚自己没说完的话，“我的驾驶技术还不错？呕~” “不错什么啊！”呕吐得哗哗流眼泪的玉兔骂道，“玉秋千，我要是知道你这水平，说什么也不会由着你胡来！呕~” “好啦好啦，安全达到就很好了，不要在意细节嘛~”脸皮极厚的小狐狸指着几个天兵天将，对玉兔说道，“兔子精，这几个家伙要罚我款，说我超速，还有在公共场合随意呕吐，污染南天门。来来来，兔子精，赶紧发挥你神二代的嚣张跋扈，把他们骂走。” “我不想骂他们，我只想骂你！”玉兔唤出捣药杵，“斜着眼”怒瞪秋千——不是她故意斜着眼，实在是脑子混乱，无法做到直视，“狐狸精，今天我要以玉兔仙子之名惩治你这个妖魔。”气呼呼的兔姑娘举起武器就要打秋千，结果脚下不稳，“啪！”整个人拍在地上，晕了过去。 “你看看你，不要勉强自己嘛~”秋千幸灾乐祸嘲笑玉兔一番，而后扶起晕厥她，并转头对李贞英说，“贞英，贞英，来来来，把这几个天兵打发走。” 李贞英压下继续恶心呕吐的感觉，走到几位天兵面前，躬身行礼，并掏出自己的零用钱，算作替秋千交罚款。几个天兵本心也没有罚款的意思，只是开玩笑而已，他们提前得到张良大仙师的招呼，请玉秋千等人进南天门。 “就这么叫我进去？”小狐狸说道，“正常的情况难道不是：守卫南天门的天兵天将瞧不起凡间的妖怪，出言嘲讽；我大怒，与天兵天将争吵，险些打起来；这时候，张良大仙师驾临，恭敬邀请我进去，打脸天兵天将——这个走向才对？”一边讲话，这家伙还一边演绎不同角色，上蹿下跳，像个疯子。 “……”几个天兵天将瞥看小狐狸一眼，懒得理会她，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值班，“这个女流氓，脑子里想的都什么奇怪的东西。” “哎！你们骂我！你们作为神兵，竟然辱骂他人，我要投诉你们！”秋千张牙舞爪要和几个天兵天将纠缠，“你们果然瞧不起我！对不对？！你们骂人啊！赔钱，必须赔钱！”就小狐狸这样，任谁也没法瞧得起她。 几个天兵皱了皱眉头，把腰牌一亮，显出九天应元府雷神殿的身份。 “额……”身为流氓，秋千最怕雷神，登时不敢闹腾，很恭敬地行礼，老老实实低头带着众人溜进南天门，十分乖巧，不敢有任何放肆。 顺利进入天庭，在李贞英的引导下，众人赶赴兜率宫方向。不久来到兜率宫，只见那：袅袅烟气悬空顶，漫漫红光罩庭楼，五行八卦炼岁月，金丹玉丸入仙喉。这里就是三界第一制药公司的总部，每年生产无数丹药送往三界六道，甚至是洪荒世界外，销路广远，供不应求。 叫其他人等在外面，秋千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虽然没有什么人，她却是不敢乱来，收起盗取丹药的心思，拉扯小青角慢慢走进去。门口早有童子等在小狐狸，见她和青角进门，先是行礼，而后请他们去正殿。一路行走，只见两旁有不少炼丹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炉子，炉子里并非全数是炙热烈火，还有许多内部散发出凛冽寒气，其息之冷，哪怕隔着很远也叫人元神激灵；每个炼丹室都有数名童子和道士看守，一个个严阵以待，紧盯炉火，不敢有丝毫懈怠；秋千的到来，或者说是青角的到来引得不少人的关注，但大家仅仅回头看一眼就赶忙继续看护炼丹炉；在最靠里面的某间炼丹室，秋千看到了金角和银角，他两个也在进行紧张地炼药工作，在感应到秋千的气息，二人忙中抽闲，摆摆手，微笑致意。 “两位大王老弟好啊！好久不见啊！”小狐狸想和金角、银角聊几句，但引路童子却有礼貌地拦下，请她继续去正殿。 引路童子说：“玉姑娘，老君等候多时，还请您加紧脚步。” 没辙，秋千和青角只能走进正殿。 与贼眉鼠眼目光乱瞟的小狐狸不同，小青牛的心情比较忐忑，期待和焦虑的情绪纠缠在一块，叫他很别扭；就好像心上包裹着一块棉花，棉花中又藏着一根针，棉絮叫他的心很温暖，针却又叫他时不时疼痛颤抖。可以肯定，小青角完全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但他此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箍在心头，他对兜率宫的一草一木，山山水水，都充满感情，很清楚每一间炼丹室的用处，明白每一种炼丹炉的效果，那一个个丹炉炼制着各种丹药，也煅烧着小青角的心。作为一个孩子，青角无法完全理解心中的那份奇异情绪，可是他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份情绪背后所蕴含的真挚感情，这份感情叫他不禁泪水满面，泪水顺着稚嫩的脸颊流下，狠狠摔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摔得肝肠寸断，摔得凄凄惨惨…… “你们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小青角混乱的思绪，他慢慢抬头，看着一个老人坐在蒲团上，那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小孩子顿时泪水更盛，似流泉般涌出，又似落雨般滴下，很快在地面聚成一滩思念的水，在那水中，尽是太上老君和青牛精的亲情…… “见过太上大爷！太上大爷万福金安！” 乌鸦从小狐狸的肩头跳下来跪地行礼，秋千亦是五体投地，叩首磕头，但小狐狸余光发现小青角怔怔地站立在一旁不同，赶忙用尾巴扫抽他的膝盖关节，叫他跪下。小青角噗通跪地，头角狠狠碰在石板上，浸在泪水中，久久没有动静。 “……”太上老君挑了挑眉，似乎不甚满意小狐狸抽打青角的行为。 “嘿嘿嘿……”秋千讨好地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的动作，反而开口说道，“大爷，安好啊。自从上次见面，小的好久没拜访您，一直很想念您。嘿嘿嘿……对了，小的给你介绍一下，”她抬手拉了拉青角的袖子，“这孩子是我小老弟，叫青角，一只青牛精。自从出生，总是不乖，不听管教，常常顶撞我，气得我想揍他，又怕‘有人’揍我。大爷您是三界有名的兽医……” “嗯？” “不是不是不是……”秋千赶忙说道，“我是说大爷您对牛的养育比较了解，不是说您是兽医。您哪能是兽医，您要是兽医的话，那炼制的丹药岂不是兽药？天天吃您丹药的各方大帝仙神岂不是成了禽兽？哈哈哈……怎么可能，哈哈哈……”这家伙一个人跪地上傻笑，气氛特尴尬，乌鸦都看不下去了，跳到她肩头，藏在小狐狸头发里不出来。 “好了好了好了。”太上老君说，“小狐狸，少耍小聪明。说，要什么？”嘴里问要什么，但道祖爷已然把一枚银环从袖口掏出来。 “啊！！！”望着白灿灿的镯子，秋千的眼睛都快飞出来了，“对对对，就是它！就是它！我想找个能管教小青老弟的东西！这东西最好！哎呦呦呦……大爷您太客气了！早就准备好了啊！嘿嘿嘿……” 小狐狸也是胆大，上前就要从道祖手里抢金刚琢，道祖看准机会，另外一只手拿起拂尘，“砰”地一下敲在秋千头上，疼得秋千咋哇叫唤，赶忙退下。瞪了眼贪婪的秋千，道祖叹口气，招招手，叫青角来身旁。小青角有些犹豫，不敢靠近道祖，但最终还是起身，来到太上老君面前，慢慢跪下，轻轻磕头，并发出一声稚嫩的轻鸣，“哞~” 小青牛这一声叫，差点把道祖眼泪引出来，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孩子的头，心怀无尽感慨，脑子里浮现了无数与青牛精游历万界万世的画面……直到许久后，老君回过神，把金刚琢轻轻扣在青角的手腕上。“来人，把他带下去，到处逛逛。” 玄都大法师应声现身，牵着青角出离正殿。小青牛离开时不停回头看太上道祖，眼神充满复杂感情。 老君依依不舍目送青角，即便是小青牛已经消失在门口很长时间，老人家也不愿意收回目光。只可惜往事一去不复回，终是不得不面对现实，道祖长叹一声，低头看向暗暗窃喜的小狐狸，质问道：“玉秋千，你可知罪？” 第一一零章 撒泼兜率宫 太上道祖声音缥缈虚无，恍若来自大道之源，叫人有种难以名状的感觉，“小狐狸，你当该知晓，带青牛见我很容易引发我的心魔，你就不怕我发火，惩戒你？” “哎呦，大爷，别这么讲嘛~”秋千可不管老君的威严之音，嬉皮笑脸，以撒娇的方式回答，“大爷，您是谁啊？太上老君耶！三界最强的修士！区区心魔能妨碍到您？那不是笑话吗？” “就算不能妨碍我，也可能使我出现破绽。”道祖说，“若是有敌人借此算计我，我说不准也阴沟翻船。” “嘿嘿嘿……大爷，您瞧瞧你的话，都是‘可能’‘说不准’之类的模棱两可词，这说明什么？说明您有很大的把握不受影响。”秋千道，“再说了，就算大爷你受影响，谁敢算计你？你是多么的老谋深算，阴险狡诈……” “嗯~？” “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您算无遗策。”秋千轻拍自己的脸蛋，修改话语错误，“说真的，小的认为，就算您真有破绽，也没人敢算计您，生怕您是故意现拙，施展引君入瓮，关门打狗之类的卑鄙……额，我是说高明手段。” “呵呵呵呵……你这个小狐狸，真是叫你爹惯坏了。”太上老君不再和秋千讨论青牛之事，小狐狸说得对，这事对道祖来说并不算什么。“小狐狸，我且问你，今天来此，到底做什么啊？不仅仅是用小青牛来讹我的金刚镯？你个小贪婪鬼绝对不会怎么就满足？” “哎~大爷，您这话讲得不太对劲，什么叫‘讹’啊？那不是您主动送给我小老弟的礼物吗？”秋千胡搅蛮缠地说，“小的什么也不做，就是来拜访大爷您。大爷，咱们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您的伟岸身姿一直在小的父女心中矗立，特别是抓到小青牛当人质后，我们就一直盘算怎么讹……额……我好像把实话说出来了。” “少作弄荒唐。”道祖说，“你父女今日因何而来，我已知晓。群星崩落，群雄逐鹿，戬儿已然告知于我。” 秋千闻听此言，正色道：“还请道祖开恩，还凡世安宁。道祖，凭三清派的厉害，莫说是如今的混乱，就是再加上些妖魔神鬼，也不是道门的对手。还请道祖开恩，可怜可怜凡间生灵。” “莫奉承。今日之乱，我却是没法出手。”道祖说，“小狐狸，我承认，道门之力确实可镇服此间混乱，但之后呢？你可曾想过，若我出手，三界众生会如此看待三清派？我道门实力雄厚不假，却也树大招风，多年来不敢过多显露威能，就是怕受六道众生所嫉恨，今日假若动手，未来各方必定同仇敌忾，合纵为盟，对我们三清派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三界只会更加混乱。” “是吗？”秋千不信，“我怎么觉得是大爷你乐于看三界混乱呢。” 道祖没在乎秋千的冒犯话，继续说：“再者，小狐狸，你与戬儿、吒儿、雷震子为友，多次参与阐教、截教之事，想来对我道门弟子的心性还算了解。我问你，如果抛开三界六道众生的看法，三清派出手平定凡道混乱，结果会如何？” “还能如何？”秋千不解，“平定了就好了呗，三界安稳，众生安康，多好啊。” “不。”站在小狐狸肩头的乌鸦灵光乍现，想明白了一些事，突然说道，“不会安稳，反而会掀起无法想象的波澜。” “为什么？” “因为三清派的成员不会因平定混乱而停歇，”鸟人说，“他们大概率再接再厉，一鼓作气灭掉天庭，重建乾坤秩序！” “这！”秋千顿时震惊不已。 “没错。”太上道祖说，“三你等众生常说道门欺辱天条，无视天地规矩，这很对，孩子们确实有此等想法，三清派修士从始至终都瞧不起天庭，正是因此，我和两位师弟万万不敢给孩子们任何‘立功’的可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小狐狸，一碗水的震荡很容易平息，但汪洋大海如果形成海啸潮流，谁能挡住？三清派太强了，强到我们不敢过多插手三界事务，你等众生觉得我们占了天地很大的便宜，但可曾想过，这还是在我和两位师弟节制的情况下。如今三清派弟子尚且无大恩于乾坤，若功勋卓着，孩子们定然不服现在的地位，会理直气壮地抢占更多运道。纵观古今，我道门有无数个为三界建功立业的机会，无论是创造人族，还是补天救世，亦或是其他林林总总的劫难，我道门其实都能助力众生渡劫，而且可以做得比女娲等人更好，可我们不敢出手。对于道门来说，我们不能无功于天地，又不可功劳过甚，既要孩子们有一定的地位，享受一定的气运，参与一定的三界事务，足以安抚其心，却又不能地位太高，不能占据太多气运，不能过多参与三界事务，旨在压制其欲。平衡就在毫厘之间，纵是我和两位师弟谨慎用心，也很难拿捏清楚。当年封神劫因何而起？便是两位师弟的教门与凡道纠缠太过，方才引得鸿钧老师怒火，下手惩治我等，我等无可奈何，只能断臂求生，苟活至今。这次我又何敢派出孩子们呢？小狐狸，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玉皇大帝、东华帝君、西王圣母等人需要想方设法‘突破’，而我们却要尽全力阻止孩儿们，哪怕一个理由都不能给他们。”说到底，还是三清派太强。 秋千说：“我还是觉得大爷你在找理由，瞧您说的，搞得好像自己多可怜多委屈。您啊，这就是经典的得了便宜卖乖。” “……”太上老君气得吹胡子瞪眼，点指小狐狸，“孺子不可教也。” 秋千道：“可是大爷，总不能视众生苦难于不顾？群星崩落，祸及整个凡界，任由他们胡来，这得造成多少惨剧啊？不行~大爷~你得管管，你要是不管，我回去就把青角小老弟给炖了！”小狐狸猛地变作九尾本相，在兜率宫正殿满地打滚撒泼，引得不少炼丹的道士、童子往这边瞧。“不行！大爷您必须给想个办法！不然我就炖了青角老弟！快想办法！快想……” “你你你……你这小狐狸，耍无赖是不是？！”道祖瞪着乌鸦，“你看看你养出来的闺女，怎么这么混蛋？！” 乌鸦摊开翅膀，耸耸肩，一副“我也没辙”的样子。 最终，太上老君甩动拂尘，叫秋千不要再打滚，“好了好了好了，有办法，有办法，有办法，你赶紧起来！我兜率宫自从那猴子闹过一场后，还没有像今天这么乱呢。赶紧起来！我有办法了。” “真的？”小狐狸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道祖，“大爷，您不会忽悠我？警告您哦，青角老弟在我手上，大爷你要是骗我，我就撕票！” 道祖说道：“放心，不骗你。虽不能直接平定乱局，但足以保凡灵无虞。” “哦？什么办法？” “很快你就会知道。” 第一一一章 恶罪法宝 秋千和鸟人还是蛮信任太上道祖的能耐，他说可以保凡灵安全，那应该不会错。随后小狐狸又叽叽歪歪好一阵子，想着从道祖这里讹东西，但没能成功，只得放弃，准备离开，可这时老君却忽然叫住乌鸦。 “小鸟儿，”道祖说，“我有一宝赠予你。”老人家拂尘轻扫，灵光微动，氤氲之气凭空显现，片刻后灵气消散，一个漆黑宝塔悬浮在半空。那宝塔，不简单： 玲珑玄体分九层，八卦墙瓦五行棚， 太极运道化基底，混沌恶罪染鸿蒙。 凡凶入塔胆气碎，妖魔进门意志崩， 仙神抖擞佛震颤，万界万灵皆癫疯。 “嚯~~~！这！”秋千惊呆了，两个眼珠瞪得圆圆，高声道，“大爷，你这是缺了多大德啊！我还是第一次见除了我爹之外的实体恶罪之物呢！”这世上功德法宝不多，但也勉强有那么几个，可恶罪法宝，之前似乎只有鸟人的黑枪，未曾想道祖这还有一件。 “……”太上道祖眯着眼睛，挤出笑容，招招手，“来来来，小狐狸，你近前来。” “做什么？”秋千也是傻，竟是真的往前走了几步。 老君看准时机，用拂尘柄狠狠敲了小狐狸几下，“你个小混蛋！说谁缺德呢！？说谁缺德呢！？我打你个小混蛋！你个不会讲话的小混蛋！” “哎呀呀！”秋千吱哇往后退，“大爷！你做什么？！打我做什么啊！？我说错了吗？！大爷你要是不缺德，哪能凝成一个恶罪法宝啊！” “你还说！？还说！？”道祖施展法术，要拘拿秋千，再打她几下。 “别别别！”乌鸦闪身化作人形，把小狐狸塞进衣领中保护起来，“大爷，大爷，大爷！别生气，别生气！小孩子，不会讲话，您别生气！” “哼！”老君不再追究小狐狸，说道，“小鸟儿，你看此宝如何？” 说真的，鸟人也惊住了。世人常作恶，却偏爱功德，除了自己，没听说谁能收集恶罪之气——避之不及，哪敢以此炼宝，甚至说哪怕是女娲等混元上仙，也没胆子没能力祭炼恶罪之宝，今天乌鸦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大爷，您才是真大爷！太强了！这世上还有您干不了的事吗？！我的天啊，连恶罪法宝都能炼出来，不怪我闺女说你缺德啊！太厉害了！” “你闺女不会讲话的毛病就是从你这遗传的。”老君没好气地说，“修炼之人，夺天地之造化，争乾坤之运道，操纵万物万灵，这恶罪之气又如何是绝对禁忌？”话讲得简单，但可以确定，除了这位巨擘大佬，三界再无人能炼出恶罪法宝。“此物是我多年前祭炼……” “是我女娲大姑姑造人那段时间？”藏在鸟人衣领中的小狐狸说道，“我猜大爷您在看到功德之力可以提升修为后，异想天开，依仗天马行空的智慧，尝试凝聚恶罪之力突破境界，以及炼宝。” “是。”道祖说，“只可惜结果并不理想，恶罪之力对我的修为没有太大帮助，而这法宝，除了困人之用，也无甚特殊效果。多年来我一直认为恶罪之力不可能被用作修炼，直到……” “我的出现。”鸟人说，“是不是？大爷，发现我之后，您特惊讶？嘿嘿，不瞒您说，鸿钧大爷也特震惊。”好嘛，他这一句话两个“大爷”，把鸿钧和太上老君的辈分拉平了。 “我是很惊讶，也很不解，哪怕是现在也未能弄清楚你因何复活，因何凝化先天恶罪金身。”道祖说道，“但倒是帮我弄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 “那就是恶罪之力并非由我的老师鸿钧控制。”太上老君说，“以前我觉得功德之力和恶罪之力都是由鸿钧老师和天道师叔操纵，可两件事证明他两位也对此无能为力——至少不能完全掌握。这其一就是你的存在，第二嘛……” “是您挨雷劈那事？”衣领中的小狐狸笑道，“上次大爷您施展混元手段，引来大道劫雷，不但差点把您劈没了，也把紫霄宫打碎了，而大道神雷多次因我爹的浓郁恶罪之力显现，说明恶罪之力与大道有关——相应地，功德之力也可能与大道有关。” “嗯，小狐狸，你很聪明，”道祖说，“也很欠揍。” 鸟人道：“大爷，其实关于恶罪之力和功德之力，小的一直不懂。它们到底是什么？真的是简单的杀戮和破坏吗？我常常想，对于凡人来说杀人放火是罪过，可换个角度看，对其他生灵却不一定是坏事。最简单的例子，如果一个人杀了另外一个人，把尸体扔到荒山野岭，这是明显的罪孽，可对于野狼野狗来说这是‘功德’啊！” 道祖说道：“三界纷繁复杂，若是从细节处计较，万事万物牵连纠缠，很难厘清楚，但如果从宏观看，功德之力和恶罪之力其实大致可以用两个词总结。” “哪两个？” “简单和复杂。”道祖说，“凡称功德之事，多为创造，为培育，为构建，多由简单向复杂拓展、进化；凡称恶罪之事，多为破坏，为杀戮，为摧毁，多由复杂向简单缩小、退化。功德和恶罪不能用简单的“好坏”判断，‘进退’二字更加适合。此界常识：创世为大功德，灭世为大恶罪；造人为功德，杀人为恶罪；养育为功德，遗弃为恶罪；家族兴旺是为功，人丁凋零是为罪；让万灵生活水平提高是为功，导致万物生活水平退步是为罪……” “这……”鸟人听老君讲解，似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却又似陷于迷雾，懵懵懂懂。 “功德和恶罪是矛盾的，也是统一的，更是复杂而简单的。万灵的发展、成长是为功德，却也往往伴随着恶罪。比如修士，境界越高，代表着越‘复杂’，但因此所掌握的力量也往往会造成较大的破坏，使某些东西变得‘简单’；或者说修士在变得复杂时，汲取力量，夺取了其他东西原本的‘复杂’，致其简单化。”老君指着鸟人说，“你对这个应该深有体会？九鸦灭世，数不尽的活跃生灵一朝化为飞灰尘土，这是最直白的例子：太阳星照耀万物，让万物成长，使万物由‘简单’变为‘复杂’；金乌毁灭万物，又让万物由‘复杂’变为‘简单’。再比如饕餮凶兽：饕餮兽天赋不凡，能吞噬万灵万物，无论多么复杂的生灵，最终都化为原始的营养，滋补凶兽之体，提升修为——万灵万物由‘由复杂变简单’，而饕餮兽却‘由简单变复杂’。功德和恶罪是不一定成对出现，却总量一定相同的两种力量；当功德之力在哪处出现后，另外的地方必然有恶罪之力诞生……” 太上道祖说了许多许多，玉鸟人愣愣地倾听，俩人的交流持续很久也没结束，躲在乌鸦衣领中的小狐狸渐渐不满，暗暗埋怨道：“说的都是啥！？都是啥！？能不能讲普通话！？我一句都没听懂！管它什么功德和恶罪，赶紧把法宝给我们就得了呗~絮絮叨叨的老头在讲什么！？好讨厌啊！我都听困了，我……呼呼呼……” 秋千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有鸟人和道祖没完没了说着些讲不清、道不明、理不顺、说不通的话。 第一一二章 张良和胡媚媚 “哎哎哎，宝贝，醒来~” “吸溜~”秋千擦擦嘴边的口水，迷迷糊糊地说，“啊~？完事了？上哪吃饭？” “什么吃饭。”鸟人抬手摸摸小狐狸的头，“你这丫头，就认吃。” “咋的，都这么晚了，他们兜率宫不管饭啊？”秋千从乌鸦的衣领中露出头，发现自己二人已经离开正殿，正跟随一个童子往某个偏殿行去，“去哪？” “找张良大仙师。”鸟人说，“你忘了？祭女棋谱在他呢。” “哦，对啊。”秋千点点头，老老实实躲在温暖的衣领中，不再管外面的事。“哎，爹，那个什么塔咋样，太上大爷给你了？” “给了给了。”鸟人伸出手掌，掌心有一个塔形状的黑印，“这东西不错啊，尤其是对我来说。” “爹，你说，太上大爷为什么给咱法宝啊？”秋千颇为疑惑，“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恶即盗。太上大爷和咱们交情一般，没理由赐下此物啊？”小狐狸的一条尾巴从衣领内伸出，轻点乌鸦掌心，将那黑色宝塔摄出，而后卷回衣领中把玩，“对了，这玩意叫啥名？有啥用？” “万恶万罪塔，有困人效果，上至混元金仙，下到凡胎生灵，只要进入此塔，轻易逃不出去。据太上大爷讲，此塔最多能关押一个混元金仙、九个无上金仙、八十一个大罗金仙……以此类推。只可惜这玩意速度慢，轻易扣不住人，需要咱们动手抓，稍微有点鸡肋。”鸟人说，“至于老君大爷为何送咱们这礼物，他没说，但猜也能猜得到，肯定是把咱们当棋子，利用你我做什么——这对太上老君来说是常规操作啦。” “这么看的话，咱们就算收了礼物，也不欠他的。”秋千很喜欢这宝塔，爱不释手，“上次三大爷送给咱们郭断和幻灵水月剑，这次大大爷又赐下小青角、金刚琢和万恶万罪塔，啧啧啧，也不知二大爷会不会给咱礼物。说起来，咱们和二大爷的几个徒孙关系那么好，多次他们的帮忙，作为长辈的二大爷送的东西不会比大大爷和三大爷差？如果能降下盘古幡，哈哈哈，咱俩就发达了！” “你想得真美。”鸟人说，“三清是容易吃亏的人？收他们的礼物哪是那么简单，早晚得加倍偿还。我可不希望原始大爷再送什么，承担不起啊。” 把黑色宝塔扣在头上，当成一个小帽子，小狐狸爬出乌鸦衣领，坐在他肩头，“不知道太上大爷有什么办法解决‘星气灾劫’，在不动用三清派的情况下，真的能顺利处置？” “太上大爷既然答应了，那应该不会有错。”鸟人说，“这世上没有太上老君解决不了的问题。” 说说笑笑一会儿，乌鸦和小狐狸来到了张良大仙师的修炼之处，大仙师早就在等候他两个，赶忙快步上前迎接。 “见过玉先生，见过玉小姐。”张良拱手作揖行礼，但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小狐狸头顶的“帽子”，仙师心中暗暗惊惧感叹，“那是何物？好可怕！仅仅看一眼就元神混乱！那是什么法宝？！世上竟有如此恐怖的宝器？！” “见过仙师。”鸟人看出张良的不安，不顾秋千的反对，随手把她的“帽子”扯下来收好，“仙师别害怕，这是太上道祖赠送给小妖的宝物，虽然吓人，但轻易不会伤人，尤其不会伤害仙师这样的好人。” 张良对玉氏父女非常熟悉，多有交集，知道他二人并非歹毒之辈，自然不会害怕，但那抹对黑色宝塔的恐惧感竟是迟迟无法消弭，哪怕主动用心经内法压制，也难以抹除。“师尊将此物赠予玉先生，实乃神兵配英雄——这宝贝非玉先生莫属，”仙师说道，“其他人若得此物，恐怕立时神魂崩溃。” “嘿嘿嘿，不至于。”秋千笑道，“仙师，宝塔之事且放下，您应该知晓我二人为何拜访您？” “猜得一二。”张良请鸟人父女坐下，叫童子端来一些茶点，仙师亲自泡茶斟水，“我与敖仑道友不久前曾有交流，他谈及玉先生和玉小姐在寻‘炎帝四祭’，说可能会来我这里找祭女棋谱。” “哎呦，贝贝的五哥嘴封不太紧啊。”秋千道，“没错，就是来找仙师讨要祭女棋谱。仙师，你是给啊，还是逼我们抢啊？”小丫头故作野蛮，强装恶霸，“仙师，刚刚那宝贝看到了？你要是不给，我们就把你抓进去！嘿嘿。” “呵呵，”张良笑道，“给给给，不敢不给。”仙师灵光闪烁，唤出一块石板，石板上明暗交错罗列，黑白相应相冲，形成一副棋局，“炎帝四祭乃炎帝陛下思念女儿之物，两位与精卫大神关系密切，交于两位自然是合情合理。” “你看，就这么交给我们，也不刁难一番，一点意思都没有。”秋千不懂棋局，没有观看石板，直接小心翼翼收入包包。 “何敢刁难两位。”张良说道，“之前我和姜尚大神请两位参与阐教之争，玉先生险些丧命，多年来在下一直心怀愧疚，不知如何补偿，今日能帮上两位的忙，在下万分欣喜。”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鸟人说，“仙师放心，这东西我们会在百芳楼开业那天送给胡媚媚，不会叫仙师失信。” “嗯，多谢玉先生。”张良说，“说起胡媚媚姑娘，也不知她到底犯了什么罪孽，我隐约听到过关于她的一些传闻，不敢相信她暗地里竟有许多违反天条之事……我也曾了解过胡媚媚姑娘的过往，受她奋发图强，力争上游的精神所感动……人在世间，有时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出些违逆良心的决定，也许胡媚媚姑娘有过邪恶行径，但并不能否定她整个人……胡姑娘如今得娲皇宫青眼，统领青丘山，想来凭她的手腕应该能够规整狐族……”这仙师兜兜转转围绕胡媚媚说了许多话，话里话外都是称赞胡媚媚，却又不直白地讲，但凡到关键处，总是戛然而止，换另外一个类似话题，继续夸赞，很是有趣，也很值得玩味。 秋千笑道：“仙师啊，你这……不对？你可是出身龙虎山呀，就算不是内门核心成员，但如今功成名就，也是天师之流，怎么能对一个狐狸精报以褒奖，这和你们龙虎山的习惯相逆？据我所知，你们龙虎山都是见妖怪就杀的呀，最爱把狐狸精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你怎么能称赞狐狸精啊？仙师，莫非你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和胡媚媚有钱财，甚至是感情上的牵连？”这丫头一句话既损了张良的和稀泥，又骂了龙虎山对妖族的狠辣。 “玉小姐说笑了。”张良脾气好，同时也清楚秋千的个性，并不恼怒她的嘲讽，“在下只是感慨胡媚媚姑娘的经历。两位还请莫见怪，我不是求情，如果两位真有证据证明胡媚媚姑娘有重大罪孽，尽可抓她去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不过我认为媚媚姑娘一定没问题，她只是个真诚可爱的姑娘。” “那就好。”秋千说，“就怕你和那只狐狸精有什么禁忌之恋。我爹说了，读书人最爱和女鬼、狐狸精勾搭在一块，仙师你就算不是儒家出身，也算是读书人？再加上一个龙虎山的身份，哎呦呦，若是和胡媚媚缠在一块，那故事一定特劲爆。” 张良摆摆手，“没有没有，玉小姐大可不必这般想。在下和胡媚媚姑娘只是风月之友，清泉之谊，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未有任何越界。” “呵呵。”小狐狸神秘地笑了笑，“我信了，呵呵。” 鸟人拍拍秋千的头，示意她别咄咄逼人。“好了，就这样。张良仙师，你如果不管饭，我们就先走了。” “好，两位慢走。” 张良客气地送玉氏父女，望着自由自在的两个人，仙师下意识笑了笑，很羡慕他们这般逍遥。目送客人离开后，这位自称对胡媚媚没有太多感情的修士收回目光，准备静心自修，突然一阵恍惚，脑海里莫名冒出许多“媚媚姑娘”的画面，曾经的琴棋书绘，曾经的月树星枝，一朝朝，一暮暮，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占据张良的心头，他依稀记得与胡媚媚共饮茶酒，同品佳肴的场景。 “媚媚姑娘，也不知未来还能否有机会再与你鉴赏流风游云的美妙。” 第一一三章 大公主 找到小青牛，出离兜率宫，鸟人和秋千发现玉兔不知去了哪里，而李贞英等人正在围着一个女仙，那女仙手里抱着阿哒（鸡）和阿汪（狗），亲昵地蹭它们，表现得十分欢喜。 “那是……张大爷的大闺女？”乌鸦认出女仙身份，闪身向前，双膝一软，滑跪到女仙身边，“小的玉鸟人见过长公主！” 抱着鸡和狗的张天红被突然蹿过来的鸟人吓了一跳，“是玉先生啊，请起请起，不用行如此大礼。” 鸟人谄媚地说：“必须得行礼。长公主，自从上次北海一别，好久没见您，小的一直很思念，未曾想今日见面，实在是太棒了。长公主，小的今日下跪不为别的，只希望能娶长公主为妻，还请长公主怜悯小的一片痴情，愿意嫁给小的。长公主，小的洁身自好，至今仍是童男，未曾与任何人发生越界的行为，全心全意保留这份纯洁，只为有朝一日献给公主您。对了，玉秋千不是我亲闺女，野外抱养的，如果公主您嫌弃她，我可以立刻断绝和她的父女关系……”这流氓，只要遇到美丽的女士，总是这一套说辞，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 张天红笑了笑，“很遗憾，玉先生，天条有规定，神官不能动凡心，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求婚。” “天条算什么！”鸟人激动地说，“咱父皇可是玉帝，天条是他管着，还不是想怎么横行霸道，就怎么样肆意妄为？！长公主，你就答应了？！求您了！哪怕您不愿意嫁给小的，小的入赘也行……” 瞧自己爹跪在那里和一个女士胡搅蛮缠，秋千顿时面红耳赤，紧走几步，上去一脚，“砰！”把乌鸦踹到一边去，“臭不要脸的，别总给我丢人行不行！？”踹开鸟人，小狐狸笑嘻嘻地对张天红说道：“嘿嘿，长公主大人，别介意哦，我爹就那德行，您多担待。哎？您怎么抱着我家的鸡和狗啊？哦~我知道啦，您是看上它们，想买？好说好说，卖给您了。不得不说，公主您是真有眼光，我家这对鸡犬可不简单，出身高贵，名门之后，身负凤凰血麒麟脉，天赋极强。小妖我从小喂大它们，耗尽心血培养，盼着有朝一日它们能有所成就，回馈于我，但既然长公主您喜欢，那小妖我即便再不舍，也得愿意忍痛割爱，把它们让给您。不贵，两只仅需一块……十块，十块仙石。行不行？长公主，十块仙石行不行？如果您觉得贵，咱们可以讲讲价，商量商量。”小狐狸那个市侩样子不比乌鸦的流氓样子强哪去，为了把鸡犬卖个好价钱，她甚至挤出几滴眼泪。 张天红都被玉氏父女气笑了，她对秋千说：“玉姑娘，你是不是都忘记从哪得到这鸡犬啦？怎么还向我要钱啊？” “从哪得到？”秋千想了想，确实忘了从哪得到鸡犬。 长公主提醒道：“玉姑娘还记得上次来天界做过什么吗？提示一下：那次齐天大圣来回天界几趟。” “上次？”秋千仔细回忆，“上次来天界……额……好像是偷东西。当时……额……当时猴子哥他们还在取经，路过凤仙郡，得知凤仙郡主官得罪了张大爷，张大爷为显示权力，刻薄冷酷，耀武扬威，设下米山面山金锁三劫……后来，米山和面山被我偷着装走了，金锁好像被莲花哥打碎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张天红再问：“那么玉姑娘，现在记得从哪得到鸡犬吗？” “鸡犬？”秋千皱着眉头想许久，突然大喊一句，“我知道啦！一定是猴子哥觉得我偷走米山面山有功，请我吃饭，抓了一只野鸡野狗，但取经太忙，没时间炖，留给了我！没错，一定是这样！” “什么啊！？”张天红脾气算好的，但也受不了秋千这么乱讲，“明明鸡犬是放在米山面山前，被玉姑娘你一并偷走！” “啊~？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啊？”秋千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这样啊，那又如何？” “还如何？”张天红说，“这鸡犬都是我家的，是我从小照顾它们，精心把它们养大，后来父皇升仙，连带它们也一块得道。明明是玉姑娘偷走我家的鸡犬，今天怎么还要卖给我啊？当时听说它们丢了，我和几个妹妹很心急，恨不得去找玉先生玉小姐要回来。” “哦，我想起来了，凡间有个词，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敢情‘鸡犬’就是指阿哒和阿汪啊。你瞧瞧，你瞧瞧，它们这勉强也算个‘名人’呢。”秋千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也罢，既然它们是长公主家的，那我当然没资格卖。不过长公主，这两个家伙在我家待了那么久，吃了好多饲料……不对，是吃了好多精品珍贵饲料，您看，能不能把抚养费结算一下？”好嘛，翻过来调过去，都是要钱。 张天红笑了笑，“好啊好啊好啊，我真是服了玉姑娘。”她放开阿哒和阿汪，似乎并不想索要回它们，“还是玉姑娘继续喂养它们，看它们的样子，应该更喜欢玉姑娘那里的生活。之前在天界，它们过得蛮艰难的，即便有我们几姐妹宠着，但到处都是仙灵飞禽走兽，它们总是自卑，不太开心。” “我那里也到处都是神兽神禽，这俩家伙本来也该自卑，但也不知和谁学得，脸皮特厚，没有半点自惭形秽的意思。”秋千叫骂阿哒和阿汪一句后，显摆地把青角“摆”在前面，“大公主，你看！看我这个小老弟如何，他也算是神兽哦？！连道祖都称赞它！嘿嘿，道祖还送了一个小手镯呢。” “那是！”张天红早知道青角的存在，但在看到他手上的金刚琢，不禁惊愣，“太上老君竟然赐下此物？！” “嘿嘿，不错。”秋千想着把金刚琢摘下来，但小青角不依，闪身躲到小福星背后，小狐狸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长公主，你看哦，因为小青角，道祖大爷给了这么个宝贝，那阿哒和阿汪这里，您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意思意思呀？”反正就是忘不了要钱。 “呵呵，表示不了。”张天红说道，“道祖是上仙，手里宝贝无数，我一个小仙，哪敢和上仙比。” “没有宝贝，给点灵石也行。” “没有没有。” …… 不管秋千怎么明示暗示，张大公主就是不给钱，小狐狸没辙，只能算了。另一边，鸟人嘚嘚瑟瑟继续围着长公主转悠，嘴里都是什么“求婚”“入赘”“孩子跟女方姓”之类的混账话，张天红亦是一律不予回答。 玩笑一会，长公主说道：“玉先生，玉小姐，还有小朋友们，你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天界，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天庭。” “好啊！”秋千笑道，“上次偷偷摸摸来，偷的东西太少，这次有您在，应该能大有收获？” “玉姑娘，我带你们是参观，不是偷东西。” “哎~差不多啦~差不多啦~我们确实只是参观，但有那么一丢丢地可能带走某些物品，拿回家‘长时间’观看——这应该没问题？嘿嘿嘿……” “额……好。” 第一一四章 症结 高居三界苍穹顶，俯看六道众生灵， 红光盈盈盖楼阙，紫气蒙蒙遮窗横。 白昼万兽踏云走，玉鹿呦呦食野苹， 星辰相伴禽鸟落，仙鹤银渠饮鱼鸣。 群仙往来论今古，众神左右方圆行， 掌控风雷御地火，拿捏日月制苍穹。 六帝辅佐玉皇主，东西仙长伴三清， 雄兵百万傲世界，大道最勇敌难逢。 总结一下就是：俺们天界这疙瘩环境好，人才多，战力强，权力大，你说气不气人。 秋千上次来的时候是偷偷摸摸，紧张兮兮，没心思过多留意天界风光，今天有张大公主做导游，心情愉悦，不慌不忙，四处观赏风光，顿时被优美的景色所吸引，不禁心生羡慕嫉妒恨，于是时不时开口嘲讽。 “哎呦，不愧是三界中枢之地，建设得真好。”小狐狸戏谑道，“我们普通妖怪的妖脂妖膏被你们这些神仙使用真充分啊~”最后还特意拉长音，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阴阳怪气地嘲讽人，“你们神仙真是太会享受了，看到你们这些勤勤恳恳的大神仙每天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我们这些懒惰懈怠的小妖怪哪怕吃糠咽菜，也感激涕零呢~” 张天红说道：“三界生灵追求仙道，志在成神，历千劫，经万难，方才升上九天位列仙班，自然要提供一些比较优渥的条件，这无可厚非？” “确实无可厚非，但众生拥护仙神天条是希望仙神护佑三界，而不是自私自利，只顾享受，无视六道疾苦。”秋千斥道，“此时节凡道混乱，天界众神众仙在做什么？唯司法神府司法神殿、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和天条神府天条神殿派下神仙制止混乱，而最该出动的天兵天将却固守各地，对妖魔之乱不闻不问，着实对不起众生供奉。” “凡道之乱，我倒也知晓。”张天红乃神兵府武神殿中品大神将，凌霄兵区副元帅，对天兵天将的了解比秋千要多，“此次乱局，牵连太多，涉及太广，包含三界多个无上金仙、混元金仙，天兵天将实在不敢轻易插手。说到底，天兵天将来自三界，看似归天庭管，但仔细甄别就能发现他们与各方势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若派他们出动，说不定自行崩溃，倒戈相向，内斗内讧，到时候乱局不平，反而乱上加乱。尤其这次事件由东华帝君和火云洞引起，武曲星是神兵府主神，凡间群妖归属火云洞和娲皇宫，但凡天兵天将出动，大概率会与群妖发生冲突，很可能演变为波及整个三界的大乱，那就不好收场——不得不谨慎啊。” “你们都有理由！”秋千没好气地说，“三清派有理由，你们也有理由，就那些受害的凡灵找不出理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唉~我也可怜凡灵啊。”张天红说，“我也是出身凡道，对凡间的生灵之苦感同身受，但……时局掣肘，又可奈何呢？天庭要稳，三界要稳，我们不得不尽量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天庭难啊，众生不理解天庭的苦。” “你混……”秋千恨不得骂张天红，但又怕惹祸，只能忍下怒火，“行行行，你们天庭最难，行了？哼！” 张天红说：“玉姑娘此次上天应该就是为了‘星气灾劫’，不知太上老君有何意见？” “和你们一样，三清派也难~也苦~啧啧啧。”小狐狸捏着鼻子讲话，尽显刻薄，“不过太上大爷说会想个办法，尽量避免凡灵受害。也不知那老头想啥招，估计很损？” “老君果然有办法。”张天红说，“玉姑娘放心，既然老君愿意出手，那就不会有问题——这三界，没有老君解决不了的事。” “别来这套。”秋千说，“说到底张大爷才是三界之主，明明他该有所行动。哎，讲到行动，张大爷确实有，只不过不是平乱，而是火上浇油，派月老宫与群星堂抢人。哎呀，张大爷是不是觉得凡道还不够乱啊？” “作为女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大概会偏向父亲，还请玉姑娘见谅。”张天红说道，“据我所知，玉小姐不久前抢得一个煞星？我想问问玉小姐，如果没有去管那煞星，他诞生之后会发生什么？” “额……”秋千说道，“方圆之地的众生倒霉呗。” “没错。”张天红点头，“那处众生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无辜受到牵连，这是不是不公平？我父皇自知没法避开武曲星派出天兵天将，不得不动用本该计划闭关几千年的月老宫，叫他们或掠走转世星灵，或直接击杀孕胎之灵，有罪有过不假，但却能保证其他凡灵众生免遭劫难。” “话是这么说，但……”秋千明白这个道理，但总觉哪有问题，“就没有更稳妥的办法吗？再说，也不是每一个转世星灵都是煞星。” “不是煞星也不可以。”张天红说，“凡界运道有定数在，众生众灵分享，有人得到的多，那就有人获取的少。转世星灵皆有非凡之才，出将入相易如反掌，普通生灵何以与之竞争？玉姑娘，众生多年来不是特别诟病紫微星下凡担任皇主，以及文曲星下凡摘取状元之位吗？这次群星下凡，那岂止是皇主和状元，简直是各行各业的龙头都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这对凡灵公平吗？我们不该拘拿他们吗？玉姑娘作为冥界鬼差，也算是看尽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对妖灵和人族混居造成的后果很了解，那你有没有想过此次群星转世，难道不是另一种妖灵和人族混居吗？更可怕的是群星转世并不违反天条，钻了漏洞，三界如果按照正式程序，对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玉姑娘刚刚说司法仙宫神府派出人手下凡平乱，那你可知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仅仅阻止仙妖鬼怪的争斗而已，却对转世仙灵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顺利诞生，侵占本该属于凡人凡灵的运势，反倒不如直接掳走转世星灵或者孕胎生灵——这是天条的局限，是天条的不足，司法神宫仙府此刻的行动并不一定有利三界。” “额……好像是啊。”秋千的智商不够，在张公主的言语攻势下很快落于下风。 长公主继续说：“我不认为父皇派出月老宫有什么错，父皇是三界之主，他一心只为三界，哪怕是有时候不得不犯一些错误，也要下狠心去做。玉姑娘，你认为月老宫、群星堂，还有其他众势力不争夺转世星灵，凡道就不会混乱？不可能的，那样依旧会很乱，只不过矛盾双方变为了普通凡灵和转世星灵天才。‘群雄逐鹿’可不是单单说三界大势力劫掠星气，也是指那些转世星灵欺压凡灵——不解决这一点症结，无论是派出天兵天将，还是启用三清派，都无济于事。” “哦~”蔫了，彻底蔫了，刚刚还颐指气使嘲讽人的小狐狸这会儿像霜打的茄子，低着头，噘着嘴，有点不服，却又无言以对。 张天红说“很高兴玉姑娘你没有尝试用强硬手段了结此次灾劫，而是来寻太上道祖。还是那句话，这世上没有太上老君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就拭目以待老君的办法。” “那……行~等着~” 第一一五章 不能理解的理由 “……叭叭叭，就你会讲话！” “……咋的，上过几天学了不起啊！欺负我脑子慢啊！” “……不就是玉帝的闺女嘛，算什么，很了不起吗？我还是我爹的宝贝呢！” “……你就是偏袒你爹，哼！哪有什么道理！” “……找理由谁不会啊！我也会！但事实就是你爹管不住三界！” “……要是有一天我成了大人物，一定把你们全都抓起来，天天找理由扇你们嘴巴！我的理由一定比你们找得还好还漂亮！” …… 张大公主带领众人参观各处，仔细讲述各种神府宫殿的建筑特点、历史渊源，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但秋千却一直跟在队尾，叽叽歪歪小声埋怨，似乎对自己刚刚吃瘪的场景耿耿于怀。小狐狸历来自认出身市井，嘴巴厉害，最会狡辩，结果真碰到家室、品学都远超她的张家公主，立刻输得一败涂地，怎么可能不恼怒。再者，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哑口无言了，之前太上老君那里，秋千就三句话两句话败下阵，现在又如此，恨得小狐狸用力搓捏手里乌鸦，乌鸦疼得嗷嗷叫唤。 “……这里呢，就是天地银行的总部啦。”张天红正介绍运道神府下属的天地银行，忽见一个女子从里面走出来，立刻高声道，“三妹，来来来，过来。” 运道神府财神殿副主神，新任天地银行主神，玉帝三闺女，张天黄走到近前，热情与众人打招呼，“小朋友好，大姐好，玉……额……”三公主本心是要和鸟人、秋千问好，但此时乌鸦吱哇叫唤，小狐狸咬牙切齿，貌似“不太好”，“两位这是……？” “没什么，没什么。”秋千强装笑容，躬身行礼，“见过三公主殿下。自北海一别，小的甚是想念殿下，闻听殿下履职天地银行主神，小妖万分高兴，殿下真是越来越有钱了。” “不用这么客气。”张天黄笑道，“承蒙财神殿的诸位同仁看得起，推荐我担任天地银行主神，我本心是有愧的。”这话说得不假，岂止是“有愧”，简直是有些“气愤”。天地银行主神和财神殿主神平级，原本是赵公明兼任，按理说根本轮不到资历浅薄的三公主，之所以赵公明等人推荐她，实乃明升暗降。天地银行事务过于重大，毫厘改变都需上报六御审定，召集运道府众神研究，张天黄这个天地银行的主神没有任何实权，远不如之前她一门心思追求的财神殿副主神对三界财运的影响大。 有大公主和三公主在，孩子们有幸进入天地银行内部参观。迎面便是一个金灿灿的大厅，四周玉树葱葱，金枝延展，银花铜叶，珍珠果实，大厅中部放着一个巨大的天道法宝——聚宝盆，里面装满各种财宝，灵玉宝石数不胜数。孩子们围绕聚宝盆好一番研究，时不时摸一摸、碰两下，心里莫名地开心——生灵趋吉避凶，对运道天生带有好感，财运又是运道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一般人都会因为看到聚宝盆而高兴。 “真俗气~”不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最贪财的小狐狸却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甚至有些厌恶的表情瞥看聚宝盆，“这大厅布置得太俗气了？一点艺术感都没有。就这么明晃晃把一个宝盆放在这？真丑。啧啧啧，好俗气啊，真像一个暴发户。”嘴里说着不在乎，但眼睛已然化作元宝形状，搓捏乌鸦的力道越发大，似乎有点忍不住手痒痒，想偷点东西回去，但又没那个胆子。 天庭的天地银行虽说是三界运道凝化，代表着六道众生的财运，但如果说日常财务流水，这里其实远不如宫明岛等通商城市的天地银行分行，基本上除了大厅的各种象征性财宝，以及后院的摇钱树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三公主只是给孩子们介绍一下日常工作便结束了。出来后，三公主提议去食堂吃饭，秋千原以为这里的饭菜就算再好，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结果到了之后一看…… “嚯~~~~”此地饭菜比各大通商城市的豪华大酒店还要奢华，食材汇集三界六道各地，甚至连洪荒界外的奇异品种都有，都是未经过仙法污染的纯天然新鲜有机产品，多个特殊小空间用于暂时储存各种活物；做饭的厨子是古往今来、各族各界的着名厨师，煎炒烹炸焖溜熬炖样样精通，手段高明到无法想象；制作饭菜的设备也特别齐全、专业，不同种类菜品有专门的房间，保证不串味道，连装菜的碗碟都按照菜品的特性放在不同材质碗碟中，力求菜品达到最完美的味道和品相…… 没见过世面的秋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是万万没想到吃个饭还能如此“大动干戈”，若不是亲眼看到，这辈子她都不敢相信有这种地方。可是长公主和三公主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而且三公主还向她大姐哭诉，说天地银行这边不如财神殿，没有她最爱的那道蟠桃点心，长公主则煞有其事地安慰妹妹忍一忍，如果实在受不了这种“苦”，平时可以去凌霄殿那里解解馋。 “哎呦我的天啊，我要气死了！我要气死了！”小狐狸无名火起，转身走出食堂，气呼呼朝某个方向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这叫受苦？！怎么个苦啊？！就这还敢说自己出身凡道，与凡道生灵感同身受？！笑话！”秋千越想越气，眼泪都不争气流了出来，“我平时花钱吃所谓的大餐，都会特难过，有负罪感，觉得未能体谅众生疾苦，只顾得自己享受，但与这些神仙比……唉~” 站在秋千肩膀的乌鸦说道：“好啦~别生气嘛~你我这些年混迹三界，又如何不知世界的不公平，这种事情到处都是，若是因它而气，你怕是得气死。” “确实快要气死了！”秋千道，“神仙作为三界顶层，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可以理解，但也不能过分？！这这这……这叫什么？！太可恶了！就算他们不去救助三界的穷苦凄惨生灵，但他们少浪费一些，把财富用在正经地方，万灵就能少受些苦！”小狐狸仍旧记得刚刚长公主与她说的那句“凡界运道有定数在，众生众灵分享，有人得到的多，那就有人获取得少。”此刻回想张天红的话，实在是荒唐讽刺，“我今天第一次对‘无天派’的存在感到理解，这等仙神掌控的天地，留之何用！？” “可惜无天派如果重建秩序，结果也不会与现在有什么区别。”鸟人回头发现张天红和孩子们出来了，翻身落地，化为人形，伸手把小狐狸拉入衣领内。 张天红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问题”，若非刚刚点菜的时候发现秋千不在，她都不晓得小狐狸何时离开的，“哎？玉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躲在鸟人先生怀里？怎么不去简单吃点饭菜？我特意叫厨子准备了一些灵鸡灵鸭。” “她不饿。”乌鸦拱手道，“长公主去吃，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就好。” 张天红当然不能叫客人等在外面，“既然不饿，那就继续参观。”她招招手，叫厨师送来一些小点心，分发给孩子们，孩子们大多接过美味点心，乐滋滋享受，只有小绿帽说什么也不接。长公主不解，问道：“小绿孩子，你也不饿吗？” “小绿帽有点饿。” “那你怎么不吃？” “小绿帽有不能吃的理由。” “什么理由啊？” “是公主姐姐永远无法理解的理由。” 躲在鸟人衣领中的秋千听到小绿帽这句话，眼泪唰地一下又流了出来，“是啊，是你们永远无法理解的理由。呜呜呜……” 第一一六章 黑塔 观光的兴致随着一趟食堂之旅陷入低沉，张天红想破脑袋也不晓得哪里惹得玉秋千不开心，索性也不在意了。说真的，自从自家父亲成了三界之主，从来都是别人迁就自己，哪有长公主在乎别人的时候，今天对玉秋千客气已经算是很给面子，再叫她做什么额外的哄逗，张大公主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转行几个神府仙宫，众人兴趣寥寥，气氛不甚活跃，直到路过司法神府，看到司法大神杨戬、司法副主神张天绿、生肖大长老酉锦和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副主神戌英在谈话，孩子们才算打起精神，蹦蹦跳跳扑到凤鸡身边。很明显可以看得出，张天绿十分感激孩子们的到来，她已经被杨戬训了半个时辰，都快哭了，幸好孩子们打断了二郎神训话。要说这三界，还是有人能把张天红几姐妹制得服服帖帖的，杨戬哪次碰到她们都得训几句，几个公主根本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 “小鸟，来了。”二郎神瞪了一眼大表姐张天红，没搭理她，开口与鸟人说话，“怎么只有你自己，小狐狸呢？” 鸟人拍拍胸口，并秘密传音说了说之前食堂的经历，“……气哭了。” 杨戬再次怒视长公主，但仍旧没对她讲什么，继续与鸟人说话，“那一摊不归我管，要不然非得让他们好好尝尝人间疾苦！” “你也少装相。”乌鸦说道，“你们特行组就算在享受上没有其他仙神那么夸张，但待遇也不低。” “特行组出生入死，待遇低不合适。”杨戬也了解自己理亏，讲话不够硬气，略带羞愧地换了个话题，“去老君爷爷那了？” “嗯。”鸟人说，“老君说会处置星气灾劫。” “那就好。”杨戬道，“我之前也有拜访，但老君非说要我等等，不知何意。” “大概是等我们？”鸟人说，“不把我扯进去，你们三清派不放心。” “你可算了，少自作多情。”杨戬说，“我猜是老君之前还没想好办法。” 还是那句话，星气灾劫只能等老君出手，其他人并没有办法。二郎神再次转换话题，与鸟人聊了聊最近的一些问题，顺便询问他身体状况，特别提起“炎帝四祭”之事。 “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当真什么事都要往肩上扛？”杨戬说，“我之前也找过张良仙师，威逼利诱一番，他愣是不愿意交出祭女局，要不是看在他是仁德仙人，我都想动手抢了。” “我能理解张良仙师的顾虑。”鸟人说道，“特行组做事太狠辣，不留余地，他应该是怕‘炎帝四祭’中有胡媚媚确切的罪孽证据，你们以此折磨、灭杀她。” “呵，也是多情之人呢。”杨戬用奇怪的语气说道，“那你呢？你会怎么处置胡媚媚？” “再说。”鸟人说，“我也是俗人一个，没法做到严格遵守天条，就算得到关于胡媚媚的罪证，恐怕也不一定杀了她。”说到这，乌鸦突然有点理解太上老君赐下万恶万罪塔的用意，那宝物是动用私刑的绝佳选择。“我给你看个东西。”乌鸦并不对杨戬隐瞒罪恶塔，翻手显出黑色宝物。 “唰！”随意看了眼鸟人掌中之物，杨戬一愣，刹那间只觉得浑身上下激灵，一股刺骨凉气从脚底直奔元灵，第三只眼睛下意识绽放隆光，差一点就喷溅出攻击，“你这！什么东西？！”仅仅是一个瞬间，二郎神满头冷汗，浑身湿透了——除了在玉鸟人身上，他还从未见过如此浓重的恶罪之力。 “呵呵呵……”鸟人笑道，“不愧是司法大神啊，对罪孽比较敏感——反应好大啊，比张良仙师还有趣，呵呵呵……”乌鸦开口说了说法宝来历。 “果然嘛。”杨戬叹道，“我早就知道，老君爷爷是三界功德最盛，同时也是恶罪最深的大修士。”这个事实曾经叫二郎神很矛盾，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接受。 二郎神险些发威，惊得张天红和张天绿以及酉锦、戌英、李贞英看这边，也瞧到了黑塔，但她们的反应不如杨戬那么激烈，酉锦和戌英只是做出了警戒姿态，两位公主更是面色如常，但仅仅片刻，四人的心理状况便朝着相反方向发展，酉锦和戌英、李贞英没什么忧虑，可两位公主内心翻江倒海，万分惊恐。 鸟人为了防止黑塔吓人，唤出一股恶罪之火盖在上面，祭炼数刻后，火焰消失，此时再看黑塔，再无恐惧之感，只觉得深邃神秘而已。“还是不如我啊。”乌鸦自嘲道，“本身我焚灭万灵的罪过就很大，再加上这些年吸收数不清的恶罪之力，这塔在我面前也得低头。” “这没什么值得好骄傲的。”杨戬摇摇头，“赶紧收好你这玩意，你没看到神府大阵都在低速警戒吗？”之前无天灾劫，司法神府天牢许多逃犯脱身，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此事，二郎神特别请人布置大量感应、攻击法阵，刚刚法阵捕捉到黑塔的恶罪之力，几乎要自动灭杀“魔头”。 收好宝塔，鸟人再次说起“炎帝四祭”的话题，“祭女书在哪？是墨子那里，还是所谓的朱墨那里？还有祭女琴谱，这个在哪？” 杨戬说：“祭女书当然是在朱墨那里。至于琴谱，我不知道，那东西很久之前便有人带走，不知去了哪。” “朱墨……”鸟人眉头微皱，“那家伙应该早晚会主动来见我。” “不一定哦。”杨戬说，“别忘了，胡媚媚现在是娲皇宫看中的青丘山首领，火云洞说不定直接毁掉祭女书，彻底断绝找胡媚媚麻烦的可能。” “不可能。”鸟人说，“胡媚媚的秘密涉及许多仙神妖怪，任何人都想得到，火云洞、娲皇宫也不例外。” “如果是为了你呢？”杨戬问，“伏羲天皇会希望你舍身犯险得罪众仙神吗？” “谁知道呢。”鸟人摇着头说道，“现在局势太复杂，各方牵扯太深，我也不清楚伏羲等人的想法。另外就算找到祭女书，祭女琴谱也是个难题，到底在哪呢？” 二郎神和玉鸟人神神秘秘地讲话，一旁的张天红和张天绿则陪着孩子们玩闹，二人特别想了解杨戬和乌鸦的对话，却又不敢偷听。酉锦和戌英对视一眼，不禁笑了笑，没有点破两个公主的心思，假意什么也不晓得，亦是附身哄逗孩子们。 两个公主暗暗传音道：“他们在谋划什么？会不会对我们不利？玉鸟人的黑塔很强，绝非凡物，是个很大的威胁，回去后一定要和父皇仔细说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第一一七章 生肖 “我还有事，先走了。” 作为司法大神，杨戬公务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和鸟人闲聊，纵身遁走，张天绿和戌英大概得了二郎神的命令，也一块飞离，现场只剩下大公主和酉锦。鸟人看到许久未见的凤鸡，当然得跪下求婚一番，而“更当然”，酉锦才不会答应他呢。 “酉锦，你不好好在生肖秘境管教十二神族，来这里做什么？”鸟人用略带质问的语气说道，“你不会是为杨戬而来？告诉你哦，你是我的人，不许喜欢其他人。再说了，你都多大岁数了，按照出生年龄，比三只眼的年纪大了好多倍，你怎么能看上那种‘小孩’——若是从上辈子算起，那你的年纪就更大了。” “鸟人啊鸟人，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都没有正经话。”酉锦稍稍示意，请张天红和李贞英带孩子们到一旁玩，而后方才小声与鸟人交流，“这不是凡道混乱，群雄逐鹿嘛，司法三神殿人手不足，我寻思刚好借这个机会，叫生肖神族的人出来帮帮忙，既能减轻二郎神的压力，缓和乱局，也能叫生肖神族重新为三界做贡献，找回些名声。”最近些年，生肖十二族多次丢脸，声名狼藉，特别是无天灾劫，大量生肖众反叛，叫六道众生灵十分失望，名誉大损。 “这样啊，那还行，我就知道酉锦你的心里只有我，才不会看上三只眼呢。”鸟人拍拍胸口，叫小狐狸露出头，“丫头，别睡了。” 秋千从衣领中露出头，看到酉锦后脸上露出点笑容，灵巧跳进她怀里撒娇。凤鸡刚刚已经听小绿帽说起食堂之事，此刻见小狐狸眼角还有泪痕，不禁轻抚它的头，算是安慰，但并没有在再提起那个“无解的话题”。酉锦继续与鸟人说群雄逐鹿凡道，“要不是怕得罪东华帝君，我真想叫生肖神族下凡平定祸端。生肖神族高手其实不少，把闭关的全都叫出来，拼拼凑凑，也是一股不错的力量。” “你还是算了。”鸟人说，“生肖神族终究是天庭的力量，与各神府关系暧昧，你即便是代职大长老也一定不能完全控制，哪怕强迫众人下凡，他们也不敢和月老宫、群星堂等势力争。” “我也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才想着在司法三神殿这边帮帮忙。”酉锦说，“生肖众不敢管星气灾劫，那就是叫他们处理平时雷神们的工作，抓捕魔头，惩治罪孽，保证雷神们可以无后顾之忧。” “别急别急别急。”鸟人说，“等等，先等太上老君的办法，瞧瞧局势有什么变化，你再做打算。” “杨戬也是这么讲的。”酉锦说，“不过我有预感，老君的办法能解决某些问题，但无法彻底完结争斗。” “谁知道呢。” 凤鸡是自己人，乌鸦、小狐狸与她讲话没什么忌讳，气氛比较愉悦，但就在此时，一道遁光飞来，落在酉锦身边，化作一个女子，秋千看到那女子后立刻变得不高兴，毛都竖立起来，小牙呲着，伴有低吼声。那女子也知道玉秋千不喜欢她，赶忙后退几步，向凤鸡行礼。 “拜见大长老。”女子说，“大长老，按照您的吩咐，我已经询问了生肖秘境内所有闭关的神族，其中六成愿意提前结束闭关……”这女子手里有一枚玉简，里面有不少记录，她按照记录详细地给凤鸡作报告。 “嗯，不错。”酉锦很满意女子的表现，“巳瑟啊，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值得表扬。”说了些场面话，凤鸡摆手将女子打发走。 “哼~”女子走后，秋千阴阳怪气地说，“酉锦姐成了大长老，立刻不是好人了，竟然夸那种坏人。” “呵呵呵……”酉锦捏住小狐狸的后颈，把它拎在半空耍弄，“你这个小心眼，人家子五都不在计较那个仇恨，你怎么还放不下啊。” 在饕餮酒馆，有两个老鼠妖怪很值得鸟人和秋千信任，其中一位是饕餮婆婆的义弟——偷天鼠老凉，另外一位名叫子五，也叫鼠五，即第一章乌鸦和小狐狸在牢里遇到的那位“鼠族朋友”。子五的父亲是生肖神族成员，但母亲只是一只凡鼠妖怪，没什么能耐，实力很弱。当年因为一些矛盾，子五和巳蛇族千金小姐巳瑟发生冲突，年轻的巳瑟残忍地吞杀了子五的母亲；子五为给母亲报仇，咬杀巳瑟，被生肖众追缉、捕获，险些丧命。之后在鸟人和秋千，以及酉锦的斡旋下，子五的母亲和巳瑟得以复活，双方勉强和解。多年过去，子五不再把过去的仇恨放在心上，而巳瑟也一改年少时的暴虐性格，变得稳重成熟，嫉恶如仇，是生肖神族的精英成员，很受凤鸡器重。 “不行，我不能原谅她。”秋千在半空用力挣扎，小爪子乱七八糟地挠抓，一副愤怒的样子，“就算子五不生气，我也生气！” 酉锦随手把小狐狸扔给鸟人，“你气就气，但别找巳瑟的茬哦。我手下没几个好用的人，她若是出了问题，我这个大长老怕是得成光杆元帅。” 秋千跳到鸟人肩膀处坐下，痛心疾首地说：“酉锦姐啊，我对你很失望啊，你怎么能这么讲啊。我决定了，回家后立刻去桃源村偷几只鸡，算是惩罚酉锦姐你。” “你啊，真是个小馋狐狸，明明就是想偷鸡，和我什么关系，只要你不怕挨鸡毛掸子打，随便偷。”酉锦也很忙，与鸟人和秋千说笑几句就走了，走的时候她对秋千说，“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子五能来天界帮我，你们帮我劝劝他。当然，我不勉强。”子五不记仇不假，但心里对生肖神族还有坎过不去，不愿意与生肖神族有任何关联，哪怕子鼠族多次降低姿态，主动请他以少族长身份认祖归宗，他也不愿意——这事别人劝不了，只有乌鸦和小狐狸能说上几句。 “我才不劝呢！”秋千喊道，“坏女人！酉锦姐变成坏女人了！我才不叫子五帮你呢！我还要把你的‘预备养母排名’往后挪一位！哼！” 第一一八章 父母亲人 参观司法神府后，张天红导引众人继续游览，期间路过运道神府下辖的三界电视台，见张六公主和一众人员正在准备去某地拍摄影片，大概是工作比较忙，张天蓝只是与张天红等人摆摆手，没有近前交流。 稍微恢复情绪的秋千询问道：“长公主，什么重要影片，竟然需要三界电视台副主神亲自领队拍摄？” “自然是关于各方势力团结友好的影片。”张天红解释道，“六妹这次要去大罗山、昆仑山、蓬莱岛、极乐净土、火云洞、娲皇宫、雷音寺、冥界、东海等地拍摄，这些地方都不是普通去处，再加上如今的局势比较敏感，派其他人不合适，只能六妹亲自带队，想来看在父皇的面子上，各方应该能给六妹好脸色。” “这不是骗人嘛！”秋千道，“各方都打成一锅粥了，还拍‘团结友好’？” 张大公主笑了笑，不再深入解释，领秋千等人在天界各处走走瞧瞧。走着走着，远空一道火光突然朝这边飞来，那火光的气息颇为雄壮，必是大罗金仙以上的强者。鸟人见此，眉头微皱，抬手点指火光，厉声道：“散！” 滚滚火光应声散尽，露出里面的人，正是凤凰族朱雀门下二太子凤桐。凤桐都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火焰竟然被外人如此轻易破掉，有些惊慌的他连滚带爬摔在云上，好生不雅观。“这……”凤桐站起身，看着玉鸟人，“你就是复活金乌？当真如此厉害？！”以前他父亲凤红多次说玉鸟人的控火之术无以轮比，万界第一，朱雀太子一直不信不服，今日算是领教了。 鸟人无心给凤桐下马威，之所以破掉其法术，只是怕他伤人，“朱雀太子，这里都是孩子，还请小心些。” 提起“孩子”，凤桐瞬间从法术被破掉的惊讶中反应过来，他瞪着眼睛盯视躲在小绿帽身后的蓝兰，“你是我……” “不是。”秋千打断凤桐的话，“这是我小妹，和你没关系。” “我……”心虚理亏的凤桐登时羞红脸，“我只是感应到血脉呼唤，所以……”朱雀太子有心仔细看蓝兰几眼，但那孩子躲在小绿身后，根本不露头。凤桐说：“她……还好？” “你说呢？”之前曾见凤桐，但那时秋千还不知道他是个“渣男”，对他的印象尚且可以，这一次自然没那么好，“我这小妹子天生身心冷，需得火焰护佑方可活命，刚刚我爹的手段你也看到了，自然可保我小妹周全，不用某些人操心。有些人啊，还是好好做朱雀太子，别乱飞乱跑，别打扰我家小妹，躲远点为好。” “……”凤桐羞赧，有心走又有些不甘心，他自知以前是个混账，对不起蓝珊和蓝兰，但现在他后悔了，万分希望能好好看看女儿，爱护她，保护她，“我可以抱一抱她……” 朱雀太子一句话没讲完，远空又有火光飞来，那人问道：“凤桐，你在做什么？”后来之人乃是哪吒，他翻身落地，立于李贞英身边，问道：“贞英，你怎么没直接回王府？” “三哥安好。”李贞英向哪吒行礼，“陪秋千她们参观呢，误了时辰，还请三哥恕罪。”这位李家公主对三太子总是那么恭敬，显得疏远。 哪吒早就习惯了李贞英的态度，没有在意，随后与张天红和玉氏父女打招呼，最后看向凤桐，问道：“你拐到这里来做什么？不是说要去凌霄殿面见玉皇吗？凤凰军团建立在即，你是预备副元帅，许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我……”有些话难以启齿，凤桐没法解释自己的行为。 “好了，我们走。”哪吒有些蛮横地拉走凤桐，直奔凌霄殿，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李贞英，“参观结束赶紧回王府，父王等你很久了。” 哪吒二人离开，现场恢复平静，游览之旅再次开始，但很明显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景色上，而是在蓝兰那里。蓝兰本就是个腼腆孩子，隐约感受到众人的关注后很是紧张，用力躲在小绿身后，整张脸埋在小绿背上。小绿那个智商，时而聪慧，时而憨傻，很不合时宜地对蓝兰说：“小蓝妹妹，刚刚那个飞到一半熄火的人是谁？怎么他的气息与你相似？” 秋千轻拍小绿的头，言道：“上次去凤凰秘境，你不是见过那人吗？他叫凤桐，你忘了？” “凤桐？”小绿拧着小眉头仔细想了一会，说道，“不记得了。那个人的气息太暴虐，莽撞无礼，小绿帽不喜欢他，所以不记得他——小绿帽只记得喜欢的人。” 小绿一句话弄得蓝兰更加难过，她当然知晓凤桐是自己的父亲，但也晓得凤桐对不起她的母亲，所以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此刻小绿帽指出自己父亲的恶劣个性，蓝兰觉得很委屈，低声道：“对不起，小绿姐姐，对不起。”上次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言和差点被掳走，这孩子就自觉抱歉，现在连自己父亲也被讨厌，她有点伤心。 “哦？小蓝，你为什么要对小绿帽说对不起？”小绿问，“小蓝做了什么吗？” “我……”蓝兰哭着说道，“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的身上有一半他的血，小绿姐姐不喜欢他，所以就是等于不喜欢我的一半，我……呜呜呜……” “什么乱七八糟！”秋千抬手掐住蓝兰的耳朵，“哪就弄出一个‘等于’，你这孩子，胡思乱想什么？！” “哦哦哦哦哦！”小绿见蓝兰挨掐，赶紧阻止秋千，“秋千姐姐不要欺负小蓝，要欺负的话，欺负小绿帽——小绿帽喜欢被秋千姐姐欺负。还有小蓝，”她轻轻揉捏蓝兰红彤彤的耳朵，“小绿帽不讨厌小蓝，就好像小绿帽不喜欢牛便便，却爱看从牛便便里长出的花一样。” 秋千瞬间无语，“小绿，你这比喻……还是这么差劲啊？虽然很贴切。” 有几个小伙伴的安慰，蓝兰渐渐不再那么难过，但仍旧比较介怀自己父母的问题。鸟人和秋千对于小凤凰身上的纠缠早有预期，无论是那位加入黄天的蓝珊，还是这个朱雀太子，必定还会找蓝兰，到时候恐怕会有些无法预测的风波。 鸟人道：“终究是小蓝的亲生父母，我们反倒是外人。” “我才不是外人呢，小蓝是我小老妹儿。”秋千道，“一切都看小蓝自己的想法，她如果选择蓝珊或者是……不可能选凤桐，我并不阻拦，但如果她决定和咱们生活在一块，那我就是亲人，不是外人。就像福星老弟之前一样，由着他选。”言至于此，小狐狸回忆起上次小福星没有选秋鸟山，而是跟随群星堂，顿时怒从心中来，抬手拍了小福星一下，“你这小子，我越想越气，真想揍你！” 小福星无奈地说：“秋千姐，你已经打过我好几次了。” “还不够！我还想打你！”小狐狸掐住小福星的耳朵，把他拉到一座宏伟府邸前，高声道，“小子，现在，我要你再选一次，大声说一遍，选秋鸟山，还是群星堂！？” 小福星抬头一看，见府邸高挂一个匾额，上写“中天紫微大帝府”，福至心灵，于是高声道：“我小福星要永远和秋鸟山的亲人们生活在一块！我选秋鸟山！” 第一一九章 不一样的紫薇大帝 在大帝府前大喊大叫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哪怕门口的星卫早就看到了秋千和小福星，也没人抓他们，连出声呵斥驱赶都没有。如今的群星堂也许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小福星，但一定都知道九尾天狐，对于这个拯救了帝泉的恩人，星灵们轻易不愿意与她起冲突。不过倒也不是放任二人不管，府门缓缓打开，姬考和凤昌主仆二人走出来，拱手与秋千见礼。 “玉姑娘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作为天地间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姬考的态度却特别低，而且不止是对秋千客气，对其他人也颇有礼数，是清流逍遥仙的着名人物，极具声名，“玉姑娘，可要进府参观，我已经着凤儿略备酒席。” “是的。”姬考身边的近侍名唤凤昌，是一只凤凰，当年“凤鸣岐山”的就是他，“早前就听闻玉姑娘驾临天界，大帝提前准备了各种食材，就等玉姑娘光临。” “哎呀呀，你看看，你看看，怎么这么客气呀。”秋千笑道，“我一个小妖怪，哪敢吃大帝的东西，就不进去了。”小狐狸拍拍小福星的头，笑道：“今天没什么事，来天界玩玩，顺便带我小老弟挑衅一下你们。嘿嘿嘿，你们不介意？” “呵呵……”姬考笑道，“哪会介意，玉姑娘做什么我们都不介意。当日帝泉……” “哎！停！”秋千打断姬考的话，“那事就别讲了，我救帝泉和你们没关系，只是不愿意看到三界秩序崩坏而已。况且你们已经把小福星给我，咱们就算扯平了。” “玉姑娘高风亮节，佩服佩服。”姬考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即便群星堂未来可能与玉姑娘和玉先生发生冲突矛盾，我也依旧站在玉姑娘玉先生那边。” “……”紫薇大帝这随口的一句叫整个现场瞬间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他身为东华帝君的化身，竟然敢讲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无论是秋千还是鸟人，亦或是张天红和凤昌，以及附近的星灵星卫，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位以儒雅，同时也以懦弱着称的六御大帝，无法相信他岂会有这等勇气。明明以前什么都以东华帝君马首是瞻，不敢有任何反抗和抵触，怎么今天如此大胆。 “咳咳，”惊呆了的秋千咳嗽一声，打圆场道，“什么站在哪边啊，考子哥不要讲这么奇怪的话嘛。对了，大帝，我可以叫你考子哥吗？” “可以啊。”伯邑考笑道，“能听到玉姑娘这般亲切地称呼，我很高兴。我早就想和玉姑娘、玉先生多多交流，只是之前碍于一些不值得在乎的东西，耽搁了情义，但从今以后，我会遵从自己的心意与秋鸟山的朋友们多多交往。玉姑娘和玉先生自称小妖，尚有敢为天下先，为了三界牺牲的精神，我作为三界大帝，难道区区交朋友还有瞻前顾后、左思右想？我只知道玉姑娘和玉先生是值得结交的好人，这就足够了！” 不一样，不一样，真的不一样，今天的伯邑考和以前的他大有不同，依旧高贵典雅，但多了份坚实的气节，似乎找回了当年面对纣王、妲己也不低头的勇气，自信由内而外地散发，话语似春风拂面，虽然简单轻柔，但就是能吹散严冬的凛冽——他现在是真正的六御大帝，而不是谁的化身。 “行行行……”姬考的变化很喜人，但秋千却颇为忧虑，生恐东华帝君因此恼怒，“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您别说太‘刺激’的话——吓人啊。”小狐狸慌慌忙忙换了个话题，“那个，考子哥，刚好遇到你，有件事想问问。” “还请玉姑娘问，”姬考说，“若我知晓，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额……”秋千刚要说，但似乎忌讳什么，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 “哈哈哈……”姬考见小狐狸的犹豫模样，不禁大笑，“姑娘果然是好人，应该是怕问出的话牵连我的处境？呵呵呵，无需在意，放心问就是了。当然，其实玉姑娘不问，我也知道你要讲什么。”紫薇大帝大大方方，光明磊落，一点不藏着掖着，根本不在乎周围星灵卫士的存在，“我不久前曾与朱墨先生见面，他说玉姑娘玉先生在寻‘炎帝四祭’，我猜玉姑娘是认为我手里有祭女琴谱？” 秋千脸都绿了，心说伯邑考能不能别再这么直白地讲出一些不符合群星堂利益的话，哪怕偷偷和伏羲的人见面都不合适，何况如此大声讲出来，“我……这个……那个……”小狐狸这个后悔啊，她是寻思带小福星着来此玩笑一番，和群星堂客气客气，缓和关系，哪想到紫薇大帝今日如此反常，弄得好像秋千是真的来挑衅一般。“什么‘炎帝四祭’？我没听说过。我还忙，还忙，走了走了走了。”小狐狸拉小福星要跑。 只是可惜，今天伯邑考不准备“放过”秋千，示意凤昌礼貌拦下人，而后继续说道：“玉姑娘别急着离开嘛，我还有其他事想和你讨论。” “考子哥，我错了，你放过我。”小狐狸哭道，“你今天这是要玩命啊！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我不要祭女琴谱了，我现在只想要命！” “呵呵呵……”姬考笑道，“玉姑娘说笑了，就算你真来讨要琴谱，我也没有。” “没有？”秋千问，“不会？考子哥，三界擅长弹琴的人不少，但属于清流仙的，同时还和狐狸有关的人，貌似只有你？” “玉姑娘，我确实与狐狸有关，但那不是好关系？”姬考笑道，“胡媚媚的琴谱给谁，也绝对不可能借给我？不瞒玉姑娘，我从未去过百花山。” “哦，对呀。”秋千说道，“当年那只九尾天狐把你剁成肉泥，这是何等血海深仇，你就算心再大，应该也不会去青丘山的场子。”这丫头是要多不会讲话，有多不会讲话，直愣愣地当着人家的面提起那段惨痛经历。 伯邑考没有怪罪小狐狸的无礼，“是的，所以祭女琴谱不在我手里——不过我承认，我一直对‘炎帝四祭’心怀倾慕，很希望有机会能奖赏。” “等着，百芳楼开业时应该会聚齐炎帝四祭，你想看的话去就看。”秋千说，“那行，就这么地，既然不在你这，那我就走了。” “哎~玉姑娘，别走。”伯邑考说，“姑娘的问题讲完了，该轮到我说话了。” “考子哥，”秋千用质问的目光看向紫薇大帝，“你不会是想问云蓓姐的近况？” “是，我正是希望和玉姑娘谈谈妲己……不对，应该是云蓓的事情。” 第一二零章 错的是世界 暮阳西去，月上东山，可怜残缺如钩，又遭薄云遮掩；银光栽落，浮水半边，微风吹皱湖面，涟漪起伏，哭花玉颜——悲悲凉凉，凄凄惨惨，不禁失声哀叹，失言无欢。群鸟归巢，孤鹊流落，顾影垂怜，仰首轻鸣问婵娟，可怜婵娟长孤单。顾盼相望，愁情不减，再逢冷雨碎波澜，红花飘尽，点缀镜边，难辨得里里外外，虚虚幻幻。斜倚依栏，冷杯摔碎，恍然再望：月已去，云已散，鹊无影，花无瓣，不知何时涕泪连连，寒酒洒窗沿。 黄天秘境内，云蓓一个人挨在窗边发呆，神色饱含思念和哀伤，脑子里都是曾经与秋鸟山友人们欢欢喜喜快快乐乐的日子。“我后悔了，我不想报仇了，我希望回饕餮酒馆安静地生活。”这个念头最近一段时间无数次闪过，又无数次被打散，她依旧不能解开心结，依旧痛恨着毁了她一生的世界。本该一世人皇帝后的命运，却因封神之劫，仙神之祸，被夺了躯体，丧了性命，背上数不清说不尽的恶名，云蓓恨啊，痛恨这天地，她就算再怀念秋鸟山的生活，也不愿放弃对漫天仙神的恨意，“但我真的能报仇吗？” 此时，蓝珊从外面走进来，问道：“云蓓姑娘，我们该走了。” 云蓓转过身，见几个黄天的同伴在门外等自己，只得走出去，“铁扇女士闭关了？没有把消息透露给她和红孩儿？” 申公豹说道：“闭关了。红孩儿也闭关了。这次只有我们三人，以拜见胡媚媚的理由出去，不会引起他们母子的注意。” “拜见胡媚媚。”云蓓的眉头微皱，“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去青丘山，会和那群害我的狐狸精见面。” 申公豹说：“息怒。人生在世，有些事情不能控制。云蓓大人连玉秋千……” “那不一样！”云蓓说，“秋千是秋千，青丘山是青丘山，青丘山的狐狸精岂能与秋千相提并论。” “……”申公豹也知晓玉氏父女在云蓓心中的地位，所以并不争辩此事，“总之要去一次。青丘山是道上的无冕之王，人脉遍布三界六道，我们黄天如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得不借助她们的力量继续发展力量。胡媚媚不是个简单人物，哪怕之前没有得到娲皇宫的青睐，她一个人也混得风生水起，创立百花山，结识上上下下的仙神佛鬼妖，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胡媚媚与我们黄天原本就有不浅的交情，如今娲皇宫对她以青眼，我们当该攀附一番，顺便与娲皇宫亲近一下，求个方便。” “我不明白，”云蓓说，“我三人加入黄天比较晚，基本上没有与胡媚媚存在交集，义父他因何非要我们去见胡媚媚，尤其是我和青丘山、娲皇宫有那等仇恨。”这个姑娘的义父便是黄天的首领夸父。 “正是因为云蓓大人与青丘山有仇，如果你能出面，更显我们黄天的诚意。”申公豹说，“当年封神之劫，女娲娘娘派下九尾天狐害你性命，有愧于云蓓大人，你出面的话，说不定娲皇宫的人能做些让步。” “我是真不愿去青丘山。”云蓓的仇敌中，当头的便是女娲，今日她却要去讨好娲皇宫，“真不知我现在做的事情到底与我的初心还是否在同一个方向。” “云蓓大人多担待。”申公豹说，“如果云蓓大人真不愿意出面，那不如由老仙我代替你去见胡媚媚。” “不需要。”云蓓说道，“若是连冷静面对仇敌都做不到，以后我如何能报仇雪恨——我亲自去。” 言罢，云蓓、申公豹和蓝珊纵身飞离黄天秘境，直奔东北妖区。在秘境的另外一片区域，夸父透过灵镜平静地看着离开的义女，不禁笑了笑。不过在夸父身边的乌巢禅师表情没有那么轻松，他十分关注云蓓三人的此行，作为帝俊的心魔化身，曾经的娲皇宫下属，却投入黄天怀抱的老禅师，他既了解女娲的厉害，也明白女娲的高明，很怕圣母娘娘不饶恕他，若是那般，他早早晚晚都得丧命，是以不愿与娲皇宫有任何接触。 夸父瞧了眼身边的乌巢，笑道：“放心，云蓓是个好姑娘，会处理好一切。” …………………………………… 天界，中天紫微大帝府前。 “……我当然知道云蓓姐是好姑娘，但考子哥，你也该有点自知之明？”秋千问，“我知道你对云蓓姐还有想法，但没用。我爹也对云蓓姐心心念念，结果还不是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是放弃，你和云蓓姐没可能的，她是苏妲己的时候，你们没可能，现在她是云蓓，你们更没可能。你们俩是无缘无分，还不如我爹和云蓓姐的关系呢。”最后这句是小狐狸故意讲的，她毕竟是乌鸦的闺女，讲话总要偏向自己爹。 “我很清楚这一生永远无法和云蓓有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对她的遭遇袖手旁观。”姬考说，“黄天的德行，玉姑娘比我清楚，云蓓在那里只是一颗棋子，不会快乐的，她不可能顺利报仇，只会越陷越深，彻底与黄天纠缠在一快，最后随着黄天的覆灭而失去性命。玉姑娘，对于云蓓去黄天这件事，我其实是对你和玉先生有所埋怨的，你们明明能拦下她，何必非要她离开。” “我们能拦住她的人，却拦不住她的心。”秋千说，“她在黄天不会快乐，但在秋鸟山就会快乐吗？也许表面会高兴些，可是内心仍旧处于煎熬中。云蓓姐对漫天仙神的恨意难以消解，而我们秋鸟山却常常与仙神有联系，她待在酒馆只会越发别扭。唉~云蓓姐是个可怜人，她明明没错，错的是三界六道，无论在哪里都会难过。至于你说的与黄天绑在一块的问题，那也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况且这三界里有无天派生存的土壤，黄天轻易不会毁灭。”小狐狸又想起了天地银行的食堂，“在三界仙神改变自身德行前，黄天永远是黄天。” “这……”作为六御大帝，姬考当然了解某些三界仙神的德行，“可我真的太不希望无辜的云蓓要在这种永远无法结束的混乱漩涡中苦苦挣扎。玉姑娘，你说得对，她明明没错，她没错啊。”言至于此，紫薇大帝不禁暗暗垂泪，“可怜我只是一个木偶傀儡，不能掌控命运，否则定要替她讨回公道！” “你有这个心就可以了。”秋千赞道，“你只要努力维护三界秩序，惩奸除恶，就算是为云蓓姐报仇——哪怕她的处境并不会因此得到改善。” “唉~”姬考叹道，“云蓓啊，你没有错，错的是世界，是这个世界！” 第一二一章 瑶池 “哦吼！姐姐们，阿姨们，花花草草们，小绿帽回来啦~！” 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原野花田中回荡，原本祥和的瑶池圣地在一瞬间变得安静，所有人都一同看向声音来处，看向那个天真可爱但叫人“印象深刻”的绿衣小姑娘，就那么愣愣地怔了好一会，嘴角下意识冒出白沫沫。接着…… “小绿帽回来了，快跑啊！” 仙子奔走，仙鸟惶飞，连花花草草都拔起根须甩开膀子疯狂逃窜，尽全力远离小绿，安静的圣境刹那间变得热闹，场面一度失控，所有人就像逃难一样，脸上尽是惊慌，表情无比恐惧。 小绿帽见众仙子如此反应，大声笑道：“哦吼！姐姐阿姨们果然还那么喜欢追逐游戏，哈哈哈哈！小绿帽来追你们喽，哈哈哈……”绿孩子高高兴兴追赶众仙子，言和等几个小朋友也一块随着她疯跑。 圣境混乱很快引起青鸟和万花的注意，但她二人也没法做什么，从高空绕道越过小绿帽，飞落在秋千和鸟人那里。乌鸦平时但凡看到漂亮女士，总是说些流氓话，但在青鸟这里他可不敢，规规矩矩地行礼，不敢胡说八道。 “早听说你们俩来天界，”青鸟说道，“你们来就来，怎么把小绿孩子也带上了？” “青鸟大神，您这话讲得不对？”秋千道，“小绿是瑶池的仙缘者，天庭在册预备仙子，她本就该在天界？” “……”青鸟无言以对，扭头看了眼疯跑的小绿帽和受惊的仙子们，低声道，“她……咳咳，她不是在历练期嘛，就老实在凡界待着，等时机成熟再回圣境不迟。”这位大修士还清晰记得，上次小绿帽在瑶池修炼时，凭借那张没完没了讲话的小舌头，烦得诸多仙子吐白沫子，大群大群的灵鸟晕厥，大片大片的灵花低垂，圣境区域好像遭灾一般。 万花大神翻手变出一袋子灵石交给秋千，“你们……这些钱就当是感谢你们指导小绿帽修炼的报酬……以后……额……别轻易带她回来。” “嘿嘿嘿……”诡计得逞的秋千奸笑道，“放心，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绿的。嘿嘿嘿……”在小狐狸眼中，小绿帽堪比摇钱树转世。 不提小绿帽之事，青鸟使了个眼色，叫万花邀请张天红、李贞英去一旁欣赏花田，她要和乌鸦、小狐狸讲些秘密话题。 “玉鸟人，你父女二人当真好大胆子，”青鸟说道，“帝气堪称三界至强之力，当日在群星神殿，那等规模的帝气爆炸，你二人竟敢强行护佑帝泉，真是不知死活。” “还好啦。”鸟人道，“托您的洪福，小的父女二人没死。” 秋千道：“多谢大神关心小的父女性命。” “少说那卖乖的话。”青鸟道，“若非需要你父女寻找我玄鸟姐姐，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干。玉鸟人，我且问你，你何时才能愿意找我玄鸟姐姐。” “这……”乌鸦面露难色，“青鸟大人您请明鉴。玄鸟大神魂飞魄散，化为108道散于三界六道之内，我虽然提前让108道仙缘气沾染恶罪之气，却也不是说轻易就能寻得她。况且这才几年而已，我也没胆子现在去找玄鸟大神，助她回归，毕竟她当年可是犯下大错，涉嫌操纵凡间运道，袭击玉皇大帝，这罪过是多重，青鸟大神应该很清楚。” 青鸟也知道急于寻回玄鸟不妥，可她当真不愿再等一时一刻。玄鸟是替整个瑶池圣境的抗下罪过，每一个仙子都希望她能赶快归来，连王母娘娘颇为焦急，常常为玄鸟而心伤。 秋千借鸟人的话，继续说：“再者，连太白金星大神都没结束转世，玄鸟大神凭什么……额，不是不是，我是说玄鸟大神的回归应该从长计议。”小狐狸其实还是蛮生气瑶池圣境众仙子操纵凡间运道之事，对玄鸟很有意见。 青鸟当然晓得玉氏父女对自己等人的想法，并不觉得意外，“但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总往危险的地方凑，你们如果死了，玄鸟姐姐就很难回来了。” “多谢大神叮嘱，小的父女会谨慎的。”鸟人说，“大神放心，寻找玄鸟大神的任务，小的会牢记在心，如果有机会，定全力以赴帮大神回归。” “嗯。”青鸟点点头，算是信了玉氏父女。 说完了玄鸟之事，秋千和鸟人换了个话题，小心翼翼，旁敲侧击，询问了许多瑶池圣境仙子的生活，尤其是关于平日休闲娱乐方面，弄得青鸟有点不明白，怎么这对父女突然关心起瑶池。 小狐狸问：“那个……大神啊，想来瑶池有许多擅长音律的仙子？” “那是自然。”青鸟说道，“我瑶池仙子几乎都精通音律。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要学音律？你秋鸟山擅长音律之人也不少，何必来我这里学？” “我不是学音律，就是有点感兴趣。”秋千问，“大神，若论琴曲，不知这三界之中有哪些着名的曲目啊？” “琴曲？很多。凡间有《广陵散》《高山流水》《阳春白雪》之流。”玄鸟说道，“三清派的《太上仙山》《八景长歌》《玉清云章》《玉虚逍遥》《蓬莱水》《碧游剑》之类。天庭的《颂天》《唱玉皇》《东华紫耀》《群星拱月》《瑶池情》《百花乐》之种。其他区域也各有名曲名篇。最近嘛，姐妹们比较喜欢弹《游子归》，就是玉鸟人你和孙悟空上次去娲皇宫，青云编的那支曲。” “这么多啊！”对音乐完全不通的秋千和鸟人都懵了，“就那几根破弦儿，能弄出这么多花样？” “什么话？！什么叫就那几根破弦儿！”甚爱音乐的青鸟语气微微加重，“你们问这些做什么？” “额……”小狐狸想了想，低声试探地说，“青鸟大神，您可知道祭女琴曲？” “肯定知晓，那是名篇名曲，瑶池每个姐妹都会。”青鸟问，“怎么，你要听？” “你们都会？”秋千道，“这不是秘密曲目吗？” “谁说是秘密曲目？”青鸟没懂小狐狸的意思，“当年祭女琴曲出世时，整个三界都在弹奏。” “敢情这玩意不是秘密啊？” “当然不是。你们秋鸟山的女士们应该也懂。”青鸟道，“不过祭女琴曲底稿是珍贵之物，我直到现在也没见识过。三界都知道我瑶池最瞧不上你们青丘山，很厌恶做风月买卖的百花山，所以哪怕有机会当年观瞻祭女琴曲底稿，我也不屑于去。” “哎呦，什么‘我们青丘山’，我是秋鸟山的啦。”秋千赶忙和青丘山撇清关系，“既然大神你没有祭女琴曲底稿，那就算了。”小狐狸原本觉得那篇琴曲底稿在瑶池，可惜没有。 青鸟到了这，也听明白了，猜到玉氏父女在寻祭女曲底稿，估计有什么秘密存在，但她并不在意，反而引他父女和张天红、李贞英寻一个安静地方，请万花大神亲自弹奏《祭女曲》。 第一二二章 祭女曲 在小狐狸的想象中，《祭女曲》一定通篇都是悲悲凉凉凄凄惨惨，但出乎她的意料，那琴曲开头到结尾，基本都是刚猛激烈，雄壮狂野，极具紧张和惊险：以风起云涌，轰雷刹闪开始，白电狰狞，怒海咆哮，狂涛中一个英武少女脚踏千重波澜，万丈海浪，傲视狂暴汪洋，任凭风雨雷电，管它浪涛波澜，都难以撼动少女分毫，其形象无比坚实可靠；之后便是少女与浪涛的搏斗，玄水扑击，流山崩塌，云峰坠落，海岳迭起，云海相接相连围剿少女，方圆之地暗无天日，但少女仍旧气态稳健，豪情万丈，与暗云和黑水相争拼杀，行动间浪花破碎，海潮夭折，势比龙虎，气震山河；只可惜，少女终究没能坚持下去，慢慢在海涛中没了力气，恶风趁势欺身而动，暗潮借机落井下石，小小少女在风潮中翻滚坠落，摔入海谷中，撞在水山上，浑身伤痕累累，虽仍旧尽力挣扎，但难挨得住汪洋的凶蛮力量，终是命丧；最后，琴曲骤然变得轻缓，风浪戛然而止，云开雾散，金阳显现，彩虹挂桥，一切都变得美好，然而这美好中却没有少女的身影…… 一曲弹罢，现场寂静无比。万花大神的琴技高明，琴曲本身也极好，如果是平时，张天红和李贞英一定鼓掌感谢，但今天不行，今天她们的身边坐着玉鸟人。此刻的鸟人泪流满面，整个人都在颤抖，双拳紧握，横眉怒目，愤怒和悲伤充斥四肢百骸，滚滚恶罪之气散开，在体外形成乌鸦之巨相——巨鸦亦是在流泪，甚至是流血。随着巨鸦显现，八方乌云聚，四境雷光闪，明明瑶池圣境是三界高顶之处，很少出现乌云，但今日竟是这般黑暗。瑶池圣境的仙子仙女、草木花树、灵禽玉鸟在感受到巨大乌鸦的气息后，皆心惊胆战，瘫坐在地，诚惶诚恐，神色惊惧，意识混乱，恍如遭遇末世一般。 青鸟暗暗拿捏灵法，预防玉鸟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不过虽说她有上品大罗金仙的实力，却不敢讲真能无伤拿下乌鸦——即便制服乌鸦，也恐怕他泄露恶业之力，毁了瑶池圣境。张天红和李贞英就更别提了，吓得都不敢动了，二人瑟瑟发抖，毛骨悚然。还好有万花大神凝聚仙力，随时准备护住张公主和李公主。 “好了！都过去了！精卫小姑姑说过了，一切都过去了！”突然，秋千厉声叱道，“爹！你做什么！？你吓到人了！” 随着小狐狸的一声斥责，鸟人陡然收敛气息，乌鸦消弭，黑气化开，瑶池圣境再现清新雅致气态，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满脸泪花的乌鸦有些恍惚，想讲话，但却哽咽了，什么也讲不出来，只有泪水止不住地流。秋千也有泪，但都淌在心里，她伸手一抓，强行叫鸟人变作小乌鸦，将其放在肩头腮边，轻轻用脸蛋蹭蹭，安慰它。小乌鸦情绪渐渐平复，跳到秋千颈后头发中，不知是躲在里面哭，还是藏在里面泣。 “弹得真好。”秋千强忍哀伤，挤出笑容，大声称赞万花仙子，“大神的琴艺果然优异。” “献丑。”万花道，“琴艺，乃知己之道，弹者有心，听者有意，自然感同身受。” “听者有意吗？”小狐狸叹口气，言道，“心悲之人听不得心悲之曲，音乐这东西着实可怕。” 在原地缓了好久，哀伤的气氛总算是淡了些，万花仙子又弹奏一些活泼的曲子，冲散了祭女曲的影响。只是即便如此，修为不足的张天红和李贞英也没能恢复，还是有些惊慌在心中。不得已，万花仙子只能请她们，以及小绿帽等孩子们去某个宫殿休息，顺便品尝一些点心——食物是缓解心情最好的药品。 青鸟修为高，没什么问题，只是隐隐感慨玉鸟人对女娃的情谊，“但一定没有我们瑶池姐妹的感情深。”大神寻了个话题，谈起最近的星气灾劫，但似乎并不特别在意，没有提出什么高明见地，随便讲讲而已。 秋千也知道现在瑶池众仙子根本没心思关注凡间，说了几句便算了，转而讲起她来此的主要目的，“……大神，最近可曾与何琼见面？” “……”小狐狸的话叫青鸟的脸色变得很差，“没有，见她作甚。” “大神还在生气？”秋千道，“我知道，大神你当年十分爱护荷花仙子，对她恩重如山，可是何琼在那次女帝退位事件中选择站在了瑶池的对立面，叫大神你很失望。” “既然知道，为何在我面前提起她？”青鸟说，“她已经不是我们瑶池的人，我瑶池不需要忘恩负义的她。” “大神，息怒嘛。”秋千道，“荷花仙子转世入凡，未来是要成为‘八仙’的，她当然要以三界稳定为重。” “她可以选择三界，我也可以选择与她隔断情义。”青鸟说，“玉秋千，我知道你喜欢多管闲事，但建议你别妄想叫我们原谅何琼。还有那个白牡丹。”提到白牡丹，她的表情更加愤怒，“玉秋千，我问你，你可知白牡丹转世何处？！” “这个……不知道啊。” “不知道？！”青鸟质问道，“你父女二人与梦婆大仙交好，生死簿随你二人查询，岂会不知白牡丹在哪？！” “大神，你别激动，别激动嘛。”秋千讨好地说，“你看你，咋还急了啊？白牡丹不是死于至阳之火了嘛，魂飞魄散，哪还有转世的机会。”之前女帝退位事件，白牡丹公然反叛瑶池，受众仙子围攻，几近身死魂灭，在临死之际寻得纯阳道人转世，与他一同身死。 “休要蒙骗我！”青鸟道，“那个吃里扒外、不知好歹，比何琼还要可恶的混蛋一定还活着！我必须找到她，把她千刀万剐，炼魂万年！” “你看你，别这么凶嘛~”秋千劝说道，“大神，息怒啊，息怒啊。就算白牡丹还活着，也不会有仙缘，不过是在苦海里挣扎的可怜凡人，您就别管她，叫她永坠轮回。” “不行！”青鸟道，“何琼有错，却尚且能够原谅，但白牡丹，我绝对不放过她！苦海还不够苦，我要她永世沉沦哀伤病衰悲戚惨痛！白牡丹，我永远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 第一二三章 最后一站 青鸟急眼了，小狐狸哪还敢继续待，灰溜溜叫回孩子们离开瑶池圣境。到了这，本次天界之旅就算正式结束，收获还算不小的秋千该回女儿国了，但离开前，她还是有些话要对张天红和李贞英讲。 “张公主有什么话就说。我想公主不是碰巧遇到我们，心血来潮为我们引导？”秋千说，“有话就讲，张大爷到底要做什么。” 张天红说道：“确实不是碰巧，但玉姑娘也无需把我想的那般功利，其实我对秋鸟山的印象还是不错。”她这话不假，不止玉皇派对乌鸦和小狐狸印象好，其他各方大势力也是这个感觉。对于众多巨仙巨神来讲，玉氏父女是两个足以信任、委以重任的存在，只要己方是为了三界六道的众生众灵，碰到困难的话，请玉氏父女一定没问题——与之相应，如果己方是害人，那也必须要警惕喜欢多管闲事的玉氏父女捣乱。“当然，父皇也确实有话要对两位讲。” “还请直言。” 张天红说道：“我父皇说，以前无天派闹得欢，你两位常与无天派相争相斗，虽然这其中也掺杂了各方大势力，但终究里面隔着一层无天派，有商量的余地。”直至无天灾劫发生，往前的久远时间段，无天派事实上与各方势力都有很大的联系，各方势力常常雇佣无天派做事，从某个角度上看，无天派与秋鸟山有些“类似”，区别在于无天派不管任务是好是坏，有利益就做，鸟人和秋千则需要仔细考量一番。“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无天派蛰伏，两位开始正面与各方势力发生冲突，其凶险程度远超过去。” “我知道。”秋千说，“在未来的某个无法确定的日子，也许你们玉皇派也会围杀我们？” “大概。”张天红毫不避讳地说，“连娲皇宫都不敢说永远不与你们动手，何况是我们其他势力呢。局势总是在变化，是敌是友，未可预料，但父皇说如果有朝一日，两位当真走投无路，我们愿意无条件收留两位。” “真的假的？我……” “玉姑娘还请听我说完。”张天红打断秋千还没讲出来的嘲讽话，“父皇是三界之主，就算有私心，却也终究是有资格在那个位置，两位为三界谋福，父皇甚为感动，他是以三界之主的身份给出承诺。我清楚，两位不一定相信，但父皇会一直记得这个诺言。”言讫，长公主纵身飞走，倒也潇洒，比刚刚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很多。 “哎~走啦？怎么走了？”秋千喊道，“你这承诺也没个字据，算什么啊！？说什么也得画押签字按手印？！别走啊，叫我录个音录个视频也行啊。别走啊……” “呵呵呵……”李贞英笑道，“好啦，玉姑娘，别喊了，长公主听不到的。” “贞英，你得给我做个证哦。”秋千道，“玉皇张大爷是仅次于太上李大爷，三界第二狡猾的人，我信不着他，但能贞英你可信——你必须给我作证。” “好好好……”李贞英是哪吒的妹妹，属于玉皇派核心，即便她不参与各种权争利斗，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身份，所以讲话当然偏重玉皇派，“大帝是诚信之人，不会食言，玉姑娘尽可放心。” “切，才不信呢。”秋千道，“李大爷和张大爷都不是什么简单人，心眼最多，信谁也不能信他们。” 玩笑几句，秋千等人送李贞英回天王府，天王府早就准备好了仪仗恭迎自家公主和玉秋千，但小狐狸并没有选择进去，停在门外与李贞英说了些话。 “贞英啊，以后有时间就去女儿国玩，别总憋在天王府。”秋千说，“不过要小心，别自己出行，叫莲花哥送你。你不用害怕莲花哥，那家伙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看着欠揍，但内心可柔软呢，你叫他护送你，他肯定答应。” “嗯，我知道，三哥是重情义之人，对我最好了。”李贞英说，“只是三哥平时工作很忙，很累，很危险，我却帮不上忙，真的好惭愧啊。唉~我修为太低，资质太差，拖累三哥了。” “不要这么讲嘛。”秋千道，“你是莲花哥的妹子，是家人，家人之间哪有拖累的说法。” “可是……” “没可是。”秋千略带蛮横地断掉李贞英的话，“你只要关爱家人，时不时陪莲花哥聊聊天，说说话，缓解一下他的压力，这就不错了。再有，”讲到这，小狐狸偷偷瞄了眼天王府内的李靖和金吒、木吒等人，“还有就是如果哪天莲花哥又发疯，要揍李天王和两位太子，你拦着点。”在遇到樱桃和玉氏父女前，哪吒与家族的关系势如水火，经常争吵，甚至打架，常有哪吒追着两个哥哥打的场景。 “会吗？”失忆的李贞英并不记得哪吒欺负金吒和木吒的事情，“三哥很好的，怎么会打人？” “嘿嘿嘿……”幸灾乐祸的秋千也不多说，“总之你拦着点就是。平时呢，闲着没事，就用灵力网络和秋鸟山的朋友们远程视频，讲讲心里话，说说天王府的事，把莲花哥不开心的事讲出来，让我们开心开心……不是不是不是，我是说我们会开导你的。” “好的。”李贞英说道，“我会常常和秋鸟山的朋友们联系。” “还有一件事。”秋千突然面色凝重，很正经地说，“你要小心龙族，龙族特别坏，说不定会对你不利。尤其是莲花哥和龙族有大仇，龙族最恨你们李家，你一定躲着他们走。贞英，记得，一定要躲着走！必须躲着！不许和他们讲话，听到没？！” “额……”李贞英有点不明白秋千为何这般样子，明明秋鸟山的敖贝、万圣，还有小言和都是龙族，大家都是很好的姐妹，怎么这么讲，“我可以问一问……” “别问！”秋千是生怕李贞英再和敖沧凑到一块去，惹怒哪吒，只能这般吓唬她，“什么也别问，你就记住躲着龙族就是了！” “那好。”李贞英不知道秋千的想法，但可以肯定她没有恶意，“我晓得，以后会躲着龙族。” “嘿嘿，真乖~”秋千这才满意，“那就这样，你回去，我们也走了。” “再见。”李贞英摆摆手与秋千告别。 小狐狸又把混元飞舟唤了出来，准备驾驶它回去，言和等人的脸色当场就绿了，只有小绿帽满眼都是兴奋。小福星开口道：“秋千姐，要不咱们驾云回去？慢点就慢点，反正也不急。”小青牛等人也用力点头，附和小福星的话——他们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头昏脑涨口吐白沫的感觉。 “不急吗？”秋千想了想，“也对，是不太急，既然不急，那咱们去一趟太阴星。” 收起飞舟，小狐狸变作巨型九尾状态，驮负孩子们奔赴明月。李贞英，以及李靖、金吒、木吒目送远走的秋千等人，暗暗说道：“当真是心无愧疚方可百无禁忌，他们谁都不怕，什么都不怕。” 第一二四章 月星 “兔子精，你怎么不辞而别呀？怎么，怕我赖上你，要你管饭？”不等来到月星，在半途就遇到了玉兔，秋千上来就劈头盖脸地埋怨，“你说什么也是太阴星的公主，怎么这么抠？蛤蟆哥就特别抠，你这个师妹比他还严重。啧啧啧，你们太阴星真是小家子气呦。” “哎！狐狸精，你能不能别乱讲。什么怕你赖上我？什么不敢管你饭？笑话！我太阴星差你那一顿两顿伙食？”玉兔说道，“我是不愿看老张家的姑娘。” “你不愿意看到张天红？为什么？”秋千道，“难不成她是三界长公主，你只是太阴星公主，比她低一点，同行是冤家？哎呦~真叫人惊讶，敢情你们之间还有这等竞争呀？” “你少胡说八道。”论胡搅蛮缠，玉兔哪是秋千的对手，只能放弃辩驳，带众人飞落月星。 来到太阴星，兴奋的孩子们立刻惊声尖叫，到处乱跑，特别兴奋。玉兔早就知会太阴宫娥，叫她们来陪孩子们玩，领头的自然就是嫦娥。嫦娥引导孩子们去某个宫殿玩耍，顺便品尝点心，玉兔和秋千则往广寒宫方向行去。 小狐狸擦了擦从脖颈流下来的血，问道：“兔子精，大漂亮和三只眼到底怎么样？分没分啊？分了的话，介绍给我爹？” “你能不能不要用‘大漂亮’这种粗俗外号称呼姮娥……不对，是嫦娥。”玉兔说，“她和姓杨的小子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联系，大概是分了。不过就算是分了，你爹也别妄想。哎哎哎，你爹又流血了，又流血了，你赶紧擦擦，看着真瘆人。” 秋千道：“什么叫妄想？这叫合理的爱慕之情。话说，兔子精，你……” “你给我闭嘴。”玉兔说，“上次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养母——你死了这条心。” “切~谁稀罕。”口是心非的秋千说道，“我爹才看不上你呢，还是大漂亮比较好。” 玉兔瞥了小狐狸，说道：“虽然大漂亮……都叫你给我带沟里去了！虽然嫦娥和杨小子多年没见过面，但她和杨婵总会用灵力网络视频聊天。我说狐狸精，听说你和杨婵有矛盾？” “偷听的？你这家伙，耳朵好长呀。”秋千说，“没错，有那么点矛盾。第一次是我爹‘不小心’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有缘人捅死了，第二次是因为胡媚媚。”小狐狸简单地说了说上次在华山的情景。 “哦，这样啊。”玉兔说，“怪不得杨婵说你们父女道貌岸然，见死不救呢。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在我的印象中，你这狐狸只不过稍微有点卑鄙无耻下流贪婪无知自大嘴欠……”这位太阴公主可算是逮到机会了，把秋千好一顿骂。 “哎哎哎！可以了！”小狐狸怒道，“你有完没完了！？” “不是我没完没了，实在是你身上的品质和标签就是这么复杂。”玉兔道，“说起来，你也真够‘那个’的，不就是一只狐狸精嘛，你带回去便是了，何必非要和杨婵别扭着来，弄得她误会你了。” “这可不是误会，我们就是见死不救——恶者该死，唯天意可救。”秋千不愿意多说有关胡媚媚的话题，“这才哪到哪啊，杨三妹现在大概只是讨厌我们，等再过些年，说不定会恨我们呢。” “啥意思？” “不告诉你。” “切~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你稀罕我也不告诉你。” …… 两姑娘边走路边相互阴阳怪气地说话，很快来到广寒宫前，远远就看到一个与嫦娥长相一样，但气质远超嫦娥的上古女神正坐在台阶上，手里拿俩娃娃，嘴里念念叨叨，单手用冰针扎娃娃。 “女娲，伏羲，你们两个坏蛋！我扎死你们！扎死你们！我扎扎扎扎扎……” 秋千和玉兔看到这一幕，各有奇异表情，玉兔登时脸红，上前抢过自己师父手里的娃娃，随手扔到一旁，小狐狸则满脸坏笑地走上前，用玩味地目光盯看素寒。还没解恨的素寒原本还愤怒自己的兔子徒弟怎么敢抢走娃娃，但很快看到秋千，亦是面色瞬间变红，不过红色一闪而逝，很快恢复高冷表情。 “咳咳。”素寒咳嗽一声，故意提高音调讲话，“秋千啊，你来啦。” “嘿嘿嘿……”秋千瞧着明月女神那故作姿态的模样，不禁大笑，而后紧走几步去把娃娃捡回来，“姑，这是啥意思啊？干嘛呢？都多大岁数了，咋还玩这个啊？这玩意管用吗？” “……”素寒的脸色再次通红，“我……我……我给小兔子做了一个玩偶而已，有问题吗？我才不是幼稚地用这手段撒气呢。”女神扭头看向玉兔，“兔兔，这是你要为师制作的？嗯？”至阴女神疯狂眨眼，暗示自己徒弟背黑锅。 玉兔没辙，只能无奈地承认，“是是是，是我求师父给我做的玩偶。唉~” “你看嘛~！”素寒突然大声说道，“没错！就是兔兔要的！可不是我为了解恨才弄出来的！” “嘿嘿嘿……”秋千把娃娃上写着“女娲”“伏羲”的纸条撕掉，仔细把玩一会儿，“姑，这玩意给我呗？” “给……给你呗。”心里还有火气没有发泄干净的素寒明显不愿意送出娃娃，“不过兔兔不一定愿意给，你问她。” “我才不要呢！”玉兔赶忙撇清关系，“这等诅咒之物早就成了笑话，我才不要呢。” 小狐狸手里的两个玩偶可不简单是玩具，实乃法宝一件，名唤玉桂娃娃，也叫明月娃娃，有诅咒效果。不过自从封神大战，类似六魂幡、钉头七箭书的数件诅咒法宝显现神威，三界修士开始注重对元神防护的修炼，各方势力专门创造许多防御诅咒的法术，导致如今这等法宝基本算是彻底废掉，没有太多用处——解解气还是可以的。话说作为至阴女神，最擅长阴损法术，诅咒是拿手好戏，素寒的这两个小娃娃颇为厉害，哪怕不能远程咒杀人命，但也有其他奥妙。 “兔子不要，那就归我了，嘿嘿嘿……”秋千把娃娃揣好，“今天的天界之旅太棒了，我爹得了个塔，我得了俩娃娃，不虚此行耶。”这姑娘显摆地在后颈摸了摸，拽出黑塔来，“姑，看，太上大爷给我爹的。” “嘶~”见到黑塔那刻，素寒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莫非是恶罪法宝？！” “惊讶？”秋千道，“我也没想到除了我爹的黑火云烟枪之外，还有这等恶罪凝练而成的法宝，不得不说，太上大爷缺了大德啊。” 素寒仔细凝视黑塔许久，越看越心惊，“这最上面一层恐怕能关押一个混元金仙啊！次一层足以镇住九个无上金仙。哎呦呦，不愧是太上老君，炼器水平强至如此，谁人不叹服啊！不过，”明月女神猛地把目光放在秋千身上，“小狐狸，你这什么意思？吓唬姑姑我，是不是？哎呀呀呀，你个小狐狸崽子，太叫我失望了！” “哪能啊~姑，你误会了。”秋千道，“我就是给姑鉴赏一下刚刚得的好东西，哪是吓唬姑你啊。姑你又不是坏人，怕什么。” “谁说的！”素寒也不怎么地，拍着胸脯说，“我就是一个任性的坏女人！” 玉兔无语了，用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唉~师父啊，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嘿嘿嘿……”秋千倒是觉得素寒的样子很可爱，同样拍着胸脯说，“刚好，姑，我是个任性的女流氓，咱们很合的来哦！哈哈哈哈……” 第一二五章 桂树下 月星，广寒宫前。 “小狐狸，上次在群星神殿，谢谢你啦。”素寒郑重其事地道谢，“真没想到你们帮了那么大忙。” “哎呀，小事情啦。”秋千不好意思地说，“不就是护住帝泉，保住了东华帝君的威严，让他有资格继续正大光明合情合理地祸害三界嘛~小意思啦。我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微末功绩啦，不值一提，不需要给予法宝、灵石，或者叫兔子精嫁给我爹当做奖励啦。不需要，不需要，当然，姑你要是非得表示表示，那我就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你这个小家伙，讲话还真不藏着掖着啊。”素寒道，“不过既然你不需要奖励，那就算了。” “啊！？姑，你这不给啊！？”秋千惊道，“我就客气客气，你怎么还当真啦？” “我是个实在人，哪知道你是客气呀。”素寒坏笑道，“下次。这次你都已经说了不需要奖励，我也不愿意叫你食言，等下次你再帮忙，我保证给你奖励。再说啦，上次我都把玉盘的内丹送你们了，你不要太贪哦。” “姑，”秋千噘着嘴说，“你还真没说错，你确实是个坏女人呢。” “谢谢夸奖。”素寒大笑，“知道我的厉害了！哈哈哈……” 玩笑几句，众人来到一处桂树下坐定，品尝糕点，过程中素寒不知从哪弄来几个手串，皆是用太阴桂木磨制，光滑洁净，银华灿烂，很是漂亮，非要推销给秋千，秋千不想卖，却挨不住明月女神推荐，最后不得不选了一串，拆开后分给孩子们带着玩。 “姑，你是真行啊。”秋千感叹道，“你们太阴星的心眼全都长你身上了。我和蛤蟆哥、兔子精也算认识好些年，从来都是我从他们那里坑蒙拐骗讹，今天算是栽你手里了。” “什么叫栽我手里了？”素寒纠正道，“你我是正常买卖，别弄得好像我强买强卖。” “行行行，您说得对。”秋千道，“我不想和姑你再多讲话啦，弄不好还得往里搭钱。” “啧啧啧，小狐狸，你看你抠抠搜搜的样子，一点不大气。”素寒也不好意思继续推销自己的手串，扔给玉兔，叫她收好。轻抿一口桂花酒，明月女神问道：“小秋千，你父女二人受伤如何？可有大碍？” “还凑合。”秋千道，“玄武祖皇的龟壳硬，爆炸没能奈何我和我爹，但可惜了龟壳，以后上哪找再比那东西还结实的法宝呀。” 素寒道：“这次伏羲动手出乎我的意料，火云洞果然不简单，不可小觑。” 秋千道：“姑，你既然知道火云洞的厉害，就赶紧劝劝星海姑父，叫他别继续了。” “别叫他姑父，我还没和他婚配呢。”素寒道，“我倒是想劝他，但他不听啊。那个坏男人，倔着呢，认准的事谁都劝不得。”明月女神招招手，把小福星叫到身旁，摸他的头，“来，叫嫂子。”群星星灵一般视东华帝君为父亲或者大哥，那素寒自然就是母亲或者嫂子的存在。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叫你姑，小福星叫你嫂子，这不差辈了嘛。”秋千牢骚道，“姑，说真的，你劝劝东王公，最近凡间……” “我知道，”素寒说道，“群雄逐鹿嘛，星气灾劫嘛，我还特意派出月兽帮群星堂呢。” “您看您，不但不劝，还助纣为孽。”秋千道，“什么月兽，明明是凶兽！” “‘月兽’好听点，能降低三界众生对穷奇族的抵触情绪。”素寒说，“我也没办法，总不能无视星海的困难？那些下凡星气本就属于群星堂，星海抢回自己的东西，这没问题。” “哪就属于东华帝君啊？！”秋千道，“无论是草木花鸟，还是群星星气，按理都是三界的圣灵，只是归西王母和东王公管理，哪就属于他们啊？只不过是三界不敢与他们计较，默认他们纳入阵营——这是潜规则，上不了台面的。” “潜规则也是规则。”素寒说，“这个世界，潜规则有时候要比规则还重要。小狐狸，不要那么愤世嫉俗嘛，这些东西你应该很懂，不需要我解释。” “我懂，但我真希望姑你能劝说东华帝君。”秋千说，“上次有我和我爹意外相救，下次呢？我伏羲大爷不是好惹的人物，你们都是同辈道上混的，该知道井水不犯河水的道理，若是走过界了，会遭到众人围攻的。” “不要再说这个事情了。”素寒道，“计划已经定下，谁也更改不了。至于未来是否还会有危机，那就全凭本事了。伏羲赢了上半场，下半场不一定也能赢。小秋千，我知道你对星海有意见，对群星堂有不满，但别想阻止我们，我早就对你说过，你可以完全不在乎任何东西，尽全力对付我们。” “您这……”秋千这个气，抓心吭哧一口，用力咀嚼，“好心当做驴肝肺。不撞南墙不回头。哼，不管你们了！” 小狐狸假模假式作生气状，但很快就禁不住诱惑，乐滋滋吃食太阴星的点心，这些点心都是嫦娥亲自制作，过程中充满诚意，美味无比。秋千吃了几块点心，又装了一些放在包包里想着回去品尝，而后和嫦娥聊天，故意不理素寒女神。 “嫦娥姐姐，你好啊。”秋千道，“刚刚玉兔说你坏话。” “你能不能少挑拨！？”玉兔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她坏话了。” “说了说了就说了。”秋千道，“还有啊，嫦娥姐，兔子精还偷听你和杨婵的视频通话呢。”这种女主角太少见了，出奇的欠揍。 嫦娥是什么人？三界第一大美女，有修养有品格，才不会因小狐狸的几句话生气呢。“我也正想和秋千谈一谈婵儿的苦恼呢。” “哎呦，叫得好亲切啊。”秋千道，“看来就算和三只眼不再那么‘热乎’，但‘嫂子’和‘小姑子’的交情越来越深厚呢。” 嫦娥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我……我……我只是把婵儿当做朋友，和二郎……和别人无关。” “行，你说无关就无关。”咄咄逼人的秋千问，“那什么事啊？杨三妹不会还在纠结有缘人？” “额……是的。”嫦娥说道，“婵儿仍旧对当年死在玉先生手中的那个凡人念念不忘。婵儿说有时做梦会梦到那位有点憨傻，但老实善良的凡人。” “那嫦娥姐姐你是什么意思？”秋千道，“你千万别说雇佣我帮杨婵寻有缘人。且不说我没那个能耐，我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帮。我爹还没找到有缘人，我哪有时间给别人牵线搭桥。再说了，三眼哥若是知道我掺和这事，非得弄死我和我爹。” “秋千误会了。”嫦娥说，“我并非请两位做为难之事，只是希望监视一下婵儿。不瞒两位，最近婵儿和胡媚媚常有通信，关系越来越近，我怕……” “行了，我明白了。”小狐狸冷笑道，“好一个胡媚媚，尾巴伸得很长呀！” 第一二六章 月星上的几个人 “玉~秋~千~” “谁叫我啊？哎！阿作，这么是你啊。” “哎哎哎，正经点行不行？我不是阿作，是盘古啦。” “盘古？啧啧啧，阿作好心机啊，把这么好的角色给自己演。” “少废话，赶紧继续。我再说一遍词哦。玉~秋~千~” “哦~您是哪位？！哦~莫非是盘古大神？哇~竟然能见到盘古大神，人家好开心呀~” “你这演得太假了点！你……唉~算了算了算了，就这样。咳咳。玉~秋~千~我问你，你可愿意成为混元金仙~？” “真的吗？！阿作，你没骗我！？” “当然没骗你，我可是作者呀，剧情怎么弄还不随心情？赶紧的，问你话呢，要不要成为混元金仙？” “好好好好！我愿意！” “很好，恭喜你，现在你就是混元金仙了。” “真的吗？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哎哎哎哎……丫头，丫头，笑什么呢？做了什么好梦啊？”正在驾驶混元飞舟的鸟人拍拍胸口，唤醒在衣领中酣睡的秋千，“醒啦，醒啦，赶紧醒啦。你笑什么呀？吓我一跳。” “哎？”秋千慢慢睁开眼，擦了擦口水，“奇怪？说好让我成为混元金仙呢，怎么没变化啊？” “你疯了？”鸟人伸手把小狐狸从衣领里抓出来，扔在一旁的副驾驶那里，“你这家伙，总是白日做梦。” 秋千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瞧了瞧云路，见女儿国还远，估计好一会儿才能到，回头又看了看小绿帽等人，见她们在摆弄黑塔和明月娃娃，过家家玩，没打扰她们，转而继续和鸟人说话，“爹啊，累了？女儿我来开车啊？嘿嘿，我关心你~” “你快算了。”鸟人说，“我还想活呢。” “切~瞧你那样，说得好像我开车技术多差。”小狐狸用脚蹬蹬踹踹挠了挠头，各种小动作，“爹，这次没见到张大爷，但上次我看他了，他的那个九龙皇辇可好了，开动的时候仙音弥漫，神曲播撒，超棒的。” “啥意思？你不会是要偷玉帝的九龙皇辇？”鸟人说，“那东西是三界运道凝化，天道法宝，除了玉帝之外的其他人根本没资格乘坐主位，你偷回来也没用。” “不是。爹你也是想瞎了心，我疯了？去偷张大爷的东西？那不是找死嘛。”秋千说，“我是说咱们的混元飞舟要不要也装个车载音响？” “哦，这事啊。”鸟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咱这飞舟确实得改改，灵耗太高，开动一次花费的灵石仙石足够咱俩下好几次饭店。我寻思着在飞舟外面额外加俩低档灵力法阵，平时不启动飞舟内置法阵，就用外面的。” “行啊。”秋千说道，“还有啊，外面要重新刷漆。咱这玩意速度太快，表面与大道元气摩擦起火，烧得焦黑，真难看——重新漆一遍。” “还有内饰。” “空调。” …… 两个人絮絮叨叨没什么正经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着说着，俩人聊起了穷奇族，也就是月兽的事。秋千和鸟人没有直接与穷奇族见面，但远远地看了一眼它们，太阴桂树林环境不错，灵力充沛，比四凶岭强得多，再加上素寒女神赐下太阴之气修炼法，穷奇族十分适应月星的生活，一个个身体透亮发光，闪着银色，看起来确实不那么凶，反而有点圣洁感。 “吴刚叔没意见吗？毕竟他在树林单独居住好多年，突然来了一群凶兽，会很别扭。”秋千道，“对了，爹，我叫吴刚为‘叔’，你没意见？当然你要是有意见，我就不那么叫了，毕竟他是大羿的残魄，和你有仇，我没必要和他客气。”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你爹我上辈子是‘反派’，大羿才是‘正派’，你叫他‘叔’没问题，我也决定叫他‘叔’呢。”这辈子其实也是“小反派”的鸟人说，“至于穷奇族嘛……吴刚才懒得搭理他们呢。什么叫‘吴刚’，无欲则刚——除了对嫦娥有点父女（兄妹）之情，吴刚心里没什么在乎的。” “无欲则刚？爹，‘吴刚’这俩字是这么解释？不会？牵强了？‘无欲则刚’出自《论语》，和大羿来到月星的时间对不上？”秋千说，“提起嫦娥，她和大羿这关系真叫人琢磨不透。明明上古时期，作为七方古神之一的上之古神，大羿是嫦娥的夫君，但似乎并没有对三界第一大美女做什么，这太奇怪了。这要是换做爹你……后面我就不说了。” “我猜是忌惮素寒姑。”鸟人说，“素寒姑当年本体藏匿太阴星，没法直接插手洪荒争霸，又不甘心放弃，于是化出无数化身入凡，每一个都是各种族至美存在，嫦娥便是其中之一。我猜啊，大羿应该是看出了嫦娥的身份，却对她确实存在喜爱，方才坐怀不乱，可时间一长，心里出现矛盾，感情变得扭曲——无法喜爱，又耐不住感情，于是‘爱情’就成了‘亲情’，如此既有情义，又有所保留。” “哦，这样啊。”秋千道，“还真别说，阿作为了合理化杨戬和嫦娥的感情，不损害他的正面形象，编的这个理由还不错嘛。” “……”乌鸦瞥看一眼小狐狸，没说什么。 秋千继续说：“如今的情况是吴刚真把自己当成嫦娥的‘爹’了，不但为了保全她不被素寒姑收回而日日夜夜砍伐桂树，而且还支持她和杨戬交往，啧啧啧，从某种角度上看蛮伟大的嘛。就是有点累，若是换做我总是没完没了地砍树，早就累哭了。” 太阴星诞生两个大神，素寒和玉盘，二人拼斗多年难分输赢，后因东王公星海插手，素寒胜利，玉盘身死魂碎。不过玉盘阴魂不散，寄居太阴星，常有反攻之势，为此素寒栽植玉桂木，时时吸收玉盘那无穷无尽的阴魂。传说，如果一定数量的玉桂神木长到一定高度，便无法继续吸收阴魂，玉盘就会卷土重来，祸乱太阴星，是以素寒施展手段，以嫦娥为人质，逼吴刚砍树，压制玉盘。另外，素寒还用玉盘的元神分出三个圣灵，既玉阴（玉虫）、玉蟾和玉兔，在栽植桂木、吴刚来太阴星之前，是他们三个常年负责对付玉盘的阴魂。 且不说吴刚之事，单讲穷奇族。秋千和鸟人很高兴看到穷奇族脱离“凶兽”之名，却也对他们未来的命运感觉迷茫，不知他们加入太阴星是好是坏，只希望一切能够安好。 “也不知混沌族那些家伙现在如何？”小狐狸道，“混沌族一直想独占四凶岭，这下子如愿了，一定很高兴？呵呵。”最后这一声笑充满了嘲讽。 说来也巧，就在乌鸦和小狐狸讨论混沌族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男子在女儿国外徘徊，鸟人一眼就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混心？他怎么在这？” 第一二七章 混心 “呦，这不是老谁家那小谁嘛~”把飞舟落在地上，秋千和鸟人走出法宝，玩味地看着混心，“怎么不进城？在这踅摸什么？咋的，要搞破坏？” “……”混心略带胆怯地看着鸟人和秋千，“我……” “走喽，回去喽~”乌鸦和小狐狸故意不听混心的话，领着孩子们一哄而散，全都跑进城里，“回酒馆喽~” “哎……你们……” 混心当然知道玉氏父女是故意耍他，但也没辙，只能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迈步进入女儿国。顺着街道，走走停停，混心逐渐走到那个他万万不愿意接近的地方。半路上，这位混沌凶兽无意中发现孙悟空的金箍棒矗立于中心广场，脸色更加难看，恨不得转身就走，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继续。不多久，混沌少主站在酒馆前，望着敞开的大门，踌躇不前，犹豫很久才踱步进去。此时的酒馆如平常那般热闹，妖怪们吃吃喝喝嬉嬉笑笑，好生欢愉，然而当混心进门，整个酒馆先是瞬间安静，随后“哗啦”一声，半数妖怪站了起身来，众人目光威厉，怒瞪混沌少主，恨不得生撕了他。 “……”混心早就猜到会是这个情况，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因此，可现在这个情况由不得他退走，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沉默等着看饕餮婆婆的手下们如何对待他。 众妖摩拳擦掌，灵压滚滚，准备收拾混心，不过这时，站在柜台里的饕餮婆婆轻敲台面，冷冷地说：“怎么不吃不喝了？闲酒菜不好吗？赶紧坐下吃喝，要是嫌弃饭菜，就给老娘滚！” 婆和的一句话叫妖怪们恢复冷静，众人再次怒瞪混心一眼，之后全部坐下继续吃喝，只不过想想也知道气氛与之前是大大的不同。 混心如遇大赦，长出一口气，又猛吸一口气，低头走到婆和那里问好，“晚辈见过饕餮婆婆。” 饕餮婆婆斜眯眼睛瞧了下惴惴不安的混心，懒散地问：“来做什么啊？怎么，又要杀我？” “不敢不敢不敢……”混心赶忙说道，“晚辈当年无知自大，险些伤了婆婆您的性命，实乃大罪，还请婆婆原谅。” 当年，在鸟人收养小秋千的那个晚上，混心曾经带领混沌族、梼杌族、穷奇族的年轻一辈高手，利用卑鄙手段破坏饕餮山防御结界，偷袭饕餮婆婆，险些杀死婆和，幸好当时藉藉无名的乌鸦一鸣惊人，觉醒九大金乌之力，在混心即将杀人的瞬间爆发威能，不但破坏了混心袭杀婆和的计划，并反杀大量凶兽。自那之后，婆和，以及婆和的手下几乎不与混沌族来往，对混心恨之入骨，今日众妖的表现就是源于此。 “哼。”婆和冷哼一句，勾勾手指，叫来一旁的鸾莺，“小四，给客人上点酒菜。” “……”与往常不同，今天鸾莺没有立刻应答婆和的话，反而死死盯着混心，眼神中充满恨意。祖凰三杰历来孝顺，把饕餮婆婆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当年婆和差点丧命，鸾莺三人后怕之余，自然也对混心无比痛恨，欲杀之而后快，今天没直接动手已然算是很冷静了。 眼瞧着气氛尴尬，鸟人和秋千从后堂走出来，俩人各自抓着些点心吃。“呦~你真敢来啊。”乌鸦说，“胆不小啊。”调侃了混心一句，鸟人便贱兮兮来到鸾莺身边，哄她去后院，“四妹，别生气，咱不和混沌族的渣渣生气。话说呀，看到他，我就不禁回想起当年我鸦鸣九天的场景。四妹啊，当年我的形象伟岸不？高大不？你有想法嫁给我不？嘿嘿嘿……” 小狐狸没有一块去后面，随便找了个空桌坐下，“混沌族的那家伙，来，上这坐着，别在那傻站着了。” 在别人地头，混心只能认怂，老老实实听话坐好。坐好后，混沌少主瞄了眼周围的妖怪，见他们还怒目而视，顿时有些别扭，却也没敢说什么。 秋千笑道：“混心先生啊，身上有虫子？在那扭扭妮妮什么。” 混心不再理会周围人的看法，对小狐狸道：“玉秋千，我今天来是有些事情要对你和玉鸟人讲。” “啥事？”秋千笑道，“叫我猜猜哦？是不是有人逼你们加入娲皇秘境，但你们不愿意，你们更希望进入妖界，可是猴子哥却不收？” “你……你怎么知道？”混心来女儿国前去了一次花果山，有心拜见孙悟空，可惜连面都没见到就被赶了出来，叫他很气愤，也很羞愤。 “哈哈哈，你个大傻子。”秋千笑道，“早知道你们混沌族迂腐古板，脑子一根筋，完全不懂情报，今天一见，还是过去那个样子啊，一点没变。猴子哥去火云洞了，你去花果山当然见不到他。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嘛，是猪头哥他们用灵力网络告诉我的。” “……”混心沉默片刻，说道，“玉秋千，你和玉鸟人与娲皇宫关系好，和齐天大圣也是朋友，能不能看在咱们算是老乡的面子上，帮我们在大圣那里说说话，允许混沌族进入妖界。哪怕，哪怕不进妖界，也还请让白云大人不要再威胁我们，我们混沌族是真的不愿意进娲皇秘境。” “为什么啊？娲皇秘境就算不如妖界，但也不错，你们怎么就如此抵触？”秋千问，“娲皇秘境环境不错的，比四凶岭强多了。” 混心摇头说道：“非是环境问题，而是我们混沌族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送死先锋。那白云、紫云和黑云都不是好相处的人，根本不把我们混沌族放在眼里，如果加入娲皇秘境，必然成为没有任何地位的奴隶，这是我们绝对不能接受的。我们可以接受为了某一个势力而努力、牺牲，但绝对不能白白送死，并且还无法得到该有的尊重。混沌族是有尊严的，我们有自己的底线和执着。” “呦呵，要不是我了解你们混沌族的德行，就信了你的鬼话了呢。”秋千摆摆手，“这是没商量，我们管不了。我们和娲皇宫没有什么关系，和猴子哥嘛，有点交情不假，但也不愿意为你们说话。说到底，你们混沌族算哪根葱啊，我们凭什么帮你们？我们和你们混沌族有仇记得吗？有仇！” “……”混心再次陷入沉默，闷在那里很久后，突然说道，“玉秋千，你说得没错，基于过往经历，我没理由要求你们帮我们，但如果我有你需要的东西呢？” “什么意思？” “我有炎帝四祭之一的祭女曲。” 第一二八章 忠兽 “炎帝四祭？那是什么东西？”秋千不傻，怎么会直接漏了底，“祭女曲是什么？风月院那种艳曲吗？混心，你给我少来这套，我和青丘山那群狐狸精无关。” “玉秋千，还要装？”混心很笃定地说，“我知道你和玉鸟人在寻找炎帝四祭，不要装了。” “谁说的？” “恕在下无可奉告。” “我呸！”秋千骂道，“你个凶畜生，就算不说我也猜得到谁告诉你的。我不但猜得到谁告诉你这事，也知道你今天到底为何而来！”小狐狸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混心鼻子说：“不就是朱墨嘛！就是他告诉你！今天你不是求我们进妖界，根本就是想寻火云洞做靠山！不过是怕娲皇宫有意见，假借我们的名，对不对？！你个凶畜生，真够心机啊！” 混心作为混沌族少主，在四凶岭也算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哪怕是其他地方，同样属上层强者，哪有人敢指着他鼻子骂人，但今天混沌少主还真不敢发火，因为他可以保证，自己如果真敢做什么，甚至是讲错一句话，饕餮酒馆的妖怪们都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所以只能忍。再者，当年一战，玉鸟人差点杀了混心，他心里有很大阴影，这么多年也没法抹去当年九鸦灭世的恐怖记忆，哪怕没有饕餮酒馆的妖怪们，他也不敢对玉秋千不敬。“玉秋千，还请不要那么激动。”混心说，“我作为一族族长，为族群谋划未来，有些心机很正常，没什么不对？现在我族过得十分艰难，许多妖怪在白云的授意下袭击我们，我们伤亡许多族人。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不愿意再过下去，我想有个更好的明天。这不对吗？” “是没什么不对。”秋千突然变得平静，坏笑道，“我就是找茬故意骂你，嘿嘿嘿……” “你！”混心这个气啊。 “不过话说回来，火云洞三个大爷不够意思啊，这不是算计我和我爹嘛。”秋千说道，“本来白云他们就看我爹不爽，这要是再参与你们混沌族的破事，他们三个非得和我爹打起来。我爹现在还处于重伤，应该打不过他们——不是重伤也不一定是对手。哎~混心先生，你知道吗？我爹重伤，你不想趁机再刺杀一次饕餮老太婆吗？” 今日若非有求于人，混心说什么也不愿意与玉秋千废话。“玉秋千，别的不讲，就问你愿不愿借我们个名头，让我们加入火云洞？你应该很清楚，我此次不仅代表混沌族，也是火云洞派我来。” “拿火云洞压人？和我们来这套？”秋千道，“不借！你爱找谁找谁去，我爹才不掺和火云洞和娲皇宫的矛盾呢。至于炎帝四祭，哼，其实我也不着急。” “玉秋千，我来这里可是伏羲陛下的意思！”混心强调道，“伏羲陛下的面子你也不给？” “就是伏羲本人在此也没用！”后院的鸟人走进来，脸色阴沉，语调严厉，“群星崩落之事我就对他很失望，今天竟派你来找茬，怎么，觉得他面子很大？！呸！” “你！”混心没想到玉鸟人敢对伏羲天皇不敬。 鸟人怒气冲冲，指着混心道：“滚！饕餮酒馆不欢迎你。滚！”随着乌鸦的话，酒馆内众妖一同绽放豪光，强劲气魄压向混沌少主。 “你！你们！”混心站起身，紧张地后退，“好！好！好！你们好啊！”混沌少主只说了几个“好”字，没敢讲其他狠话，转身撒腿就跑。 “哼！”鸟人望着远走的混心，冷哼一声，表情十分凝重——可惜只坚持不到片刻，很快又恢复贱兮兮的模样，嘚嘚瑟瑟跑回后院，一边跑还一边喊，“四妹，四妹，你看到了吗？我刚刚多硬气啊！是不是特有男子气概？四妹妹妹，我好帅，嘿嘿嘿……” 本想夸赞乌鸦的酒馆众妖见鸟人那个德行，全都摇头，“这种家伙，太倒胃口了。”秋千亦是不停叹气，“摊上这样爹，我做闺女都觉得丢人。唉~” 不管怎么说，混心来了一趟，什么目的都没有达成，反而挨了一顿骂。酒馆的妖怪们没有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有饕餮婆婆心中暗怀忧虑，似是认为乌鸦不该如此态度对待火云洞。 不提酒馆，且说离开女儿国不久的混心忽见远空一道遁光飞来，混沌少主认出那人身份，停在一处山涧，等待来人。不久，遁光落下，显出一中年男子，正是朱墨。朱墨和混心交谈一番，了解了酒馆内发生的一切，虽有感慨玉鸟人和玉秋千言语的激烈，却也并不特别在意。 “果然如伏羲陛下猜测，玉氏父女对火云洞很不满，”朱墨说，“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去惹那两位好。” 混心说道：“朱墨先生，你看我们混沌族之事……？” “混心先生无需担心。”朱墨说，“伏羲陛下已经安排好，过段时间便允你族以‘火云’之名行事。” “当真？！”混心大喜，“无需顾忌娲皇宫？” 朱墨说道：“混心先生，我且再问你，你混沌族到底是想安稳过日子，还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安稳过日子。”混心说，“我愿意代表族群保证，只要给我们一个好好生活的机会，我族绝对愿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再以凶族自居！” “好！混心先生能有此觉悟，不枉伏羲陛下对你族的看重。”朱墨说，“既然如此，你放心便是。还请记住，娘娘和天皇是至亲，是站在同一边的，加入火云洞就是加入娲皇宫，切不可视娲皇宫为敌。” “明白明白。”混心自知讲错话，急忙找补，“我族永远效忠火云洞和娲皇宫，万分感激天皇和娘娘收留！”这话讲得既可怜又悲哀，曾几何时，堂堂凶兽混沌族竟然沦落到求人收留的地步。 “无需这般客气。”朱墨说，“混心先生，今日之屈辱，还请别放在心里。如果混沌族能够压制凶恶之心，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玉鸟人和玉秋千定会改变对你们的态度，他们是刀子嘴豆腐心，未来说不定还能帮混沌族呢。” “会吗？”混心说道，“我和饕餮婆婆有那等仇恨，那父女二人会原谅我？” 言至于此，朱墨不知为何有些悲伤，“唉~那父女二人是大度之辈，饕餮婆婆也没有受到难以挽回的伤势，他们绝不可能为难混沌族。只是混心先生，还请您确保混沌族摒弃恶念，不为恶行，方才不负那对父女的心意啊。唉~伏羲陛下这次伤了他们的心，女娲娘娘多次伤他们的心，其他三界巨神巨仙更是无数次伤害他们——这三界辜负他们太多了。” “是，我明白。”混心重重地点头，“在下定然节制族人行为，不负玉氏父女和三位陛下的期待。” 朱墨很正式地向混心行礼，“那就拜托混心先生了。” 混沌族去处算是有了，但混心又问道：“朱墨先生，祭女曲怎么办？要不要送给玉氏父女？” “不用。”朱墨说，“留下祭女曲，算是给他们父女有朝一日去混沌族的理由。” “这……哦，我明白了。”混心理解朱墨的意思，只有玉氏父女再次驾临混沌族，才能看到混沌族不再为凶作恶。 朱墨说：“混心先生，还请照顾好那位姑娘。” 混心点头应答，“自然。” 在交流最后，朱墨将一个石质小八卦送给混心，言说此宝是伏羲借给混沌族，“未来若有劫难，祭出此物，足以抵抗灾祸，保全族人，纵混元金仙亲自出手，也难一时一刻击破。” “多谢伏羲陛下。”混心大喜，恭敬接过先天八卦石，“我族之人，过往时日，趋凶避吉，伤善敬恶，无知易怒，迂腐守旧，但我混心保证，未来定全力改变我族面貌。从今日起，我族愿以‘忠兽’为名，忠于天地德行，忠于乾坤仁善！” 第一二九章 看电视 “……大家好，欢迎收看三界电视台，现在为您播出的是《前沿法术》节目，我是主持人百灵（云雀）……” 这一日，鸟人和秋千在饕餮酒馆蹭吃蹭喝，和饕餮婆婆闲聊，婆和懒得搭理两个笨蛋，随意更换着电视频道看，无意中翻至三界电视台，顿时有些惊讶。 “《前沿法术》？这节目过于严谨，单调枯燥，收视率一直很低，基本没人看，今天怎么是百灵和云雀主持？”婆婆说道，“她们不是升任电视台副主神吗？怎么会主持这么小的节目？” 鸟人和秋千被婆婆的话吸引，看向电视，果然见到三界最着名的两个主持人在里面侃侃而谈，俩笨蛋同样不理解，“难不成是得罪了谁，降职了？不能啊，她们可是王母的心腹手下，玉帝和东华帝君为了交好王母，专门把她们提到副主神的位置，除非得罪鸿钧道祖，否则没人敢无缘无故降她们的职。” 节目继续。 “……日前，万灵神府疗愈神殿发布抵御诅咒瘟疫的最新版心经……前日，神兵府联合司法神府的最新式侦测法宝研究成功，新法宝能极大提高对受通缉邪魔的侦查力度……明日，度厄真人、广成子大仙、云霄娘娘将联名在《三清杂志》头版发表最新魂魄法术研究论文，论文会详细介绍一种新式抽魂补魂医疗法术。不同于三清派经典抽魂补魂术，新式抽魂补魂术通过改变阴极玄武区坤卦火水未济位第二十四至第七十二灵点的灵力强度、位置、顺序和种类，大幅度降低对实验目标灵体的伤害，对未来的疗愈法术创新具有重要意义……明日，玄都大法师、玉鼎真人、碧霄娘娘将在《三清杂志》次版发表最新置换法术研究论文，论文会详细介绍一种甄别法术的原理。不同于三清派经典甄别法术，新式法术通过改变阳极朱雀区乾卦风火家人位第三至第十六，以及第二十七至第九十四灵点的灵力强度、位置、顺序和种类，极大地提升甄别法术的效率，使其更加精准。为验证法术效果，三位上仙引用星气灵石中的星辰之息，将一团因星气污染而陷入彻底混沌状态的实验用魂魄进行了完美甄别，成功验证法术，效果卓绝……” 今天的《前沿法术》比以往更加枯燥，几乎直白地把法术数据罗列出来，普通妖怪都懵圈了，看得脑子晕晕的，瞧了几眼漂亮的百灵仙子和云雀仙子后便赶忙换其他频道，但三界的顶级势力却没有像普通妖怪那么不在意，他们直勾勾盯着电视，十分震撼于其内容。 鸟人和秋千也看明白了，“这就是太上大爷给出的招数？！在不伤害凡灵的情况下抽取补全星气？！这虽然能避免凡灵受到伤害，但各方会打得更激烈！” 《前沿法术》节目结束后，婆和继续翻看各个频道，各频道风平浪静，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待重新换回三界电视台，发现正在播送《天条故事》，但今天的节目里面没“故事”，全是“天条”，而且主持人仍旧为百灵仙子和云雀仙子。“……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收看《天条故事》……司法神府司法大神杨戬今日下发最新通知，要求各界各区域天律天法部府开展为期百年的‘保护凡灵’专项行动，对期间任何伤害凡灵的修士，司法神府将会予以严厉打击，天条神府天条神殿会加倍惩处伤害凡灵、破坏凡间环境的行为……” 鸟人道：“三只眼的意思很明显啊，就是：随便打，但不许伤害凡间凡灵。” 《天条故事》之后是《智勇神兵》节目，原本是播送一些神兵府天兵天将的日常修炼生活和闯关游戏，可今天却是百灵仙子和云雀仙子一本正经地念读神兵府的通知，“……神兵府副主神李靖天王要求各界各区神兵神将严肃训练，日日点卯，不得缺席缺位……” 秋千道：“看来天兵天将果然还是不能动，指望他们平息混乱是不可能的。这里面，群星堂那些有神职的星灵星君怕是难以参与星气争夺了。” 鸟人道：“小事情而已，东华帝君那里的闲散星灵多得很。” 看了一圈，乌鸦和小狐狸还算满意，只要不祸害凡灵，随便那些人打，任由他们争，鸟人和秋千才懒得管呢。吃饱喝足的父女二人恬不知耻地与饕餮婆婆说再见，之后转身要出去玩，但刚走到门口，与进来的紫金麒麟玉吱吱迎面撞了个满怀，俩人直接摔倒在地。 “赔钱！”乌鸦和小狐狸喊道，“吱吱，快给钱！不给钱我们不起来！” 若是往日，紫金麒麟才懒得搭理两个笨蛋主人呢，但今天它确实有错，注意力都在通讯演算法宝（笔记本电脑）上面，没有看到鸟人和秋千，“吱吱吱（给你们十块灵石，起来。）” “哎？给钱？！”鸟人和秋千大惊，“真的给吗？太棒了！” 扔下钱，吱吱找了个座位坐下，全神贯注盯看演算法宝，好像在看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乌鸦和小狐狸很是好奇，凑上去往小吱吱的屏幕看，发现里面都是高高低低的线条，二人根本看不懂。 “吱吱，你这是瞧什么呐？”秋千问，“这些线线是什么啊？” “吱吱吱（实验和医疗用无属性灵魂，以及星气灵石的价格。）”紫金麒麟随口应答，“吱吱吱（我猜它们会暴涨。）”它指着屏幕某处，“吱吱吱（你们看，星气灵石开始涨了，速度很快。）” “是涨了，为什么呀？”鸟人问，“涨了跌了能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吱吱斜着眼瞧了眼两个笨蛋，无奈地说：“吱吱吱（为什么涨你们不清楚？刚刚没看电视吗？至于和我的关系嘛……低买高卖，赚差价，这是可以赚大钱的事情，和我当然有关系。之前星气灵石和普通灵石基本上是1:1，现在你们看，已经涨到1：3了。）” “哦！？赚钱！”鸟人和秋千仍旧不懂为什么星气灵石会涨价，但只要听到“赚钱”二字，俩人立马精神，“怎么赚？！怎么赚！？赶紧教教我们！教教我们！快啊！快啊！快啊！” 没有办法，紫金麒麟只能教乌鸦和小狐狸如何通过天地银行和通讯演算法宝购买、出售星气灵石。两个笨蛋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把这些年藏起来的钱全都找了出去，整个身家投入其中，非要大赚一次。话说，鸟人和秋千早在多年前就是天地银行的黑名单人员，不得不借用其他人的身份开账户。玉知见两个笨蛋主人兴致勃勃，甚至有点疯狂，有心提醒他二人不要陷得太深，否则容易赔掉本金，却哪知…… “闭嘴你！”红了眼的乌鸦和小狐狸骂道，“你个小吱吱，不就是嫉妒我们赚钱嘛~呸！你个小垃圾，闭嘴，我们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吱吱这个气啊，在心里暗暗说道，“行行行，我闭嘴！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笨蛋如何赔得底朝天！” 第一三零章 借钱 “涨了！涨了！快买！快买！” “跌了！跌了！快卖！快卖！” “又涨了，快买！” “又跌了，快卖！” …… 乌鸦和小狐狸瞪大眼睛盯着星气灵石价格，双目精光爆闪，都快冒出火星子了，嘴里嗷嗷喊叫，一会卖一会买，显得十分激动，但很遗憾，俩人费了好大劲的劲，愣是没赚多少钱。 “奇怪啊？”鸟人道，“为什么咱们一买它就跌，卖光之后它就涨，好怪啊！” “是啊。”秋千道，“这玩意是不是针对咱俩啊？” 一旁的紫金麒麟也在买入卖出，但表情沉稳平静，没有任何惊慌，甚至闲来无事还有时间和远在万妖林的女朋友视频聊天，却赚了好多钱，颇有游刃有余的架势，它偏过头，瞧了眼乌鸦和小狐狸的屏幕，好心提醒道：“要不然就算了，你们已经赚了好几块灵石了，别继续了。” “呸！玉吱吱，你给我闭嘴！”鸟人和秋千一同扭过头，怒目而视，“你是不是嫉妒我们！？是不是看我们赚钱眼红？！呸！你个蠢麒麟，闭嘴！若敢阻拦我们赚钱，咱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紫金麒麟摇摇头，懒得和两个不知好歹的笨蛋主人多说，继续关注自己这一摊。血脉偾张的秋千和鸟人又闹了好一会，发现赚得越来越少，有点心急，气得抓耳挠腮，无意中看到风轻云淡的吱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找茬欺负它。玉知对自己的两个笨蛋主人特别了解，猜到他们的心思，为了不叫他们妨碍自己赚钱，只能再次费力不讨好地指点他们买卖。 “吱吱吱（……注意一下星气灵石市场的总体出入量，关注比较大的几个卖家和买家，从他们的吞吐情况判断价格走势……单看一时一刻的价格不行，要有从长计议的定力……对新入场和突然出场的大买家和大卖家要重点注意……）” 吱吱说了很多，但鸟人和秋千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懵懵懂懂地按照指点买卖，赚了些钱。然而，只要赚到钱，两个笨蛋的尾巴立马就翘了起来，大言不惭地夸赞自己是何等聪慧过人，同时极度贬低紫金麒麟的作用，甚至叫它“滚一边去”。玉知不与两个笨蛋计较，继续步步为营管理自己的出入。 望着一会涨一会跌，但总体上涨的星气灵石价格，鸟人不禁感叹：“最初星气灵石和普通灵石一个价，甚至还不如，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时辰，星气灵石已经涨到五十块普通灵石了。这要是继续下去，不得弄到一块仙石买一块星气灵石啊？！好疯狂啊！” “是啊，是啊。”秋千说，“星气灵石的灵力含量和质量与普通灵石差不多，那玩意以前只有群星堂的人用，其他人根本看不上，反而会嫌弃里面含着星辰之息，影响灵力稳定，算是低档灵石，哪想到会有今天这价格啊。” “但从今以后用这玩意的修士就多了，用它置换转世星灵需要的量很大？”鸟人道，“这东西一定会一直涨一直涨一直涨！我们就一直赚一直赚一直赚！” “爹，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借点钱，多多买进一些！”秋千道，“我们富翁之路就从今天开始！哈哈哈哈……” “有道理！走，去借钱！” 对未来充满幻想的乌鸦和小狐狸乐滋滋进入秋鸟山借钱，希望能大赚一笔。其实饕餮婆婆就特有钱，女儿国的整条饕餮街都归婆和，这个老太太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但由于鸟人和秋千已经欠了她不知多少钱，所以他父女二人知道如果敢开口借钱，只会挨打，所以还是不要朝饕餮老太太张嘴为好。好在秋鸟山的其他人也很富有，如果能借到，足够乌鸦和小狐狸赚一场。 “贝贝，求你了，借我们点钱！” 鸟人和秋千找到的第一个人是敖贝，作为东海六公主，按理说贝贝是整个秋鸟山最有钱的一位，甚至说哪怕扩大到三界范畴，连玉皇大帝的几个公主都比不上这位富裕。只是东海公主平日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吃穿用戴都是东海限量定制，不需要额外花销，零用钱不多。尤其是来到秋鸟山之后，东海龙王为了防止“某两个无耻败类”骗自己闺女，特地把给贝贝的钱打到饕餮婆婆的账上，贝贝日常只有不多的钱财，所以哪怕乌鸦和小狐狸跪地哀求，也就骗……不对不对，是借到十几块仙石而已。 “可惜酉锦不在，要不然从她那应该能弄到不少钱。” 从敖贝那里离开后，乌鸦和小狐狸找到了小绿帽。别看小绿是个孩子，但特有钱，既有天庭的“仙缘者补贴”和“预备神官补贴”，还有瑶池下发的“小仙子补贴”和“瑶池姐妹基金特殊补贴”，鸟人和秋千寻她借钱绝对是找对了人。只可惜笨蛋父女来晚了，小绿的钱早就空了，大部分捐献给了地府自强会用于救助孤儿寡母鬼魂的专项基金，小部分则是和几个小伙伴用作玩耍开销。鸟人和秋千这个气啊，劈头盖脸怒骂小绿乱花钱，但才骂了几句就被小青牛用金刚琢打跑了。 “小青角，你等着！我们早晚会报仇！” 从小朋友那里连滚带爬跑掉，两个笨蛋来到花田，求虎威威借钱。虎威威是十万大山四大妖王之一黑阳雀凤门下的花枝家族大少爷，出身名门，有钱得很，同时平日里它还出售自己种植的美妙花朵，不说日进斗金，也绝对称得上财源广进，它本该有钱。然而很遗憾，虎大花的钱也大都交给了饕餮婆婆，没剩下多少，特别是最近，虎大花一直暗恋的对象，一个叫做美姜的九头蛇鸟到了百年岁寿，它把攒了多年的钱全都买了礼物用，花得干干净净。 “大花！我弄死你！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许再喜欢那个美姜！那个女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一心和思江的邪恶大哥思右配对，你怎么还喜欢她啊！大花，我踹死你！打死你！抽死你！” 乌鸦和小狐狸大骂虎威威，搞得好像虎大花的钱只能借给他们一样，但任凭两个笨蛋怎么骂，虎威威的钱也回不来，同时虎威威也执拗地说自己只喜欢美姜，气得两个笨蛋无可奈何，不得不离开，再找其他人借钱。 “小鸭，借点钱呗~？” 田小鸭的出身和虎威威差不多，她是万妖林白虎族门下天鹅家族的小姐，但并非大小姐，而是曾不被家族认可的女儿。天鹅家族虽然远远没有虎威威它们家阔绰，但也凑合，是三界着名演艺世家，只是田小鸭她们家之前遭遇天降横祸，挨了圈禁，全族被关押，家族产业全数被查封，直到得鸟人父女的帮助，好不容易才脱罪，家族势力尚未恢复，哪有闲钱给田小鸭。田小鸭与其他秋鸟山的居民差不多，没有太多经济来源，都是饕餮婆婆按时发一些灵石，数量不多不少，平日里和姐妹们出门吃吃喝喝，购买衣服化妆品，看看歌剧电影演唱会，领孩子们去游乐园玩，基本就花得差不多，有剩下一些，但不多。最后，在鸟人和秋千软磨硬泡下，田小鸭把仅有的十几块灵石借给他们。 “走，去找涸琯。” 秋鸟山的居民遍布三界各地各区各族，其中便包括北海荒原的涸琯。涸琯出身北海玄武族门下的深渊兽家族，作为极受家族宠爱的小姐，她日常零用钱不少，但由于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涸琯常把自己的零用钱送给远在十万大山生活的张璃那里，哪怕张璃多次表示不需要涸琯邮钱，小姑娘也仍旧那么做。面对秋千和鸟人的借钱哀求，涸琯根本没搭理他们，甚至不止没搭理他们，反而趁两个笨蛋不注意，把田小鸭和敖贝的钱抢了回去，还给了“失主”。涸琯说两个笨蛋必定会赔钱，不许田小鸭和敖贝借灵石给他们，气得乌鸦和小狐狸鬼哭狼嚎，却也没辙。 总之，两个笨蛋借了一圈，愣是什么也弄到，反而挨了好几顿骂，差点挨揍。另外，就在乌鸦和小狐狸哀叹人心不古，世态炎凉，怒骂秋鸟山的人不配赚钱的时候，噩耗传来。 “星气灵石，跌了！大跌！” 第一三一章 买卖 “噩耗？不存在的！这正是我们大展宏图，大举买入的机会！哈哈哈哈……” 从1块仙石的最高价，星气灵石一路下跌，在很短的时间内降到70块灵石，而且还在继续下跌，鸟人和秋千竟然不害怕，反而非要往里买。 “吱吱，借我们点钱！快！”从其他人那里没有骗到灵石的乌鸦和小狐狸只能威逼利诱紫金麒麟，“快！把我们接下来几百年的零用钱提前交出来，快！” “吱吱吱（别买了！）”在几乎是最高价时完成抛售的吱吱苦口婆心地劝阻，“吱吱吱（会赔的！一定会赔的！）” “怎么会赔！？”乌鸦和小狐狸高声道，“我们抄底，用最低价买，等待再涨起来卖掉，大赚一笔！怎么会赔！” “吱吱吱（涨不起来的。）”紫金麒麟说道，“吱吱吱（我查过星气灵石的开采情况，这东西的产量不小，但之前市场上的出售却颇为有限，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垄断此物，有节制地在市场上投放，防止价格过低。之前星气灵石的主要买家是天庭神兵府，用于支持出身群星堂的天兵天将修炼，基本上没有其他人购买，市场的出入几乎维持着绝对平衡。然而随着《前沿法术》播出，突然进场陌生大量买家，大肆收购星气灵石，所以它的价格一路走高，与此同时，也有大量陌生卖家入场，有限制地向外放出星气灵石，出货十分有节奏，不紧不慢——后面这点很不正常。）” “有什么不正常的！？”鸟人和秋千激动地大喊，“大家都想赚钱，所以都要买；要卖的人也想赚钱，所以就往外卖呗。” 紫金麒麟继续说：“吱吱吱（可是据我对之前开采情况的了解，市场上按理说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多星气灵石，那几个陌生卖家的出货量异常稳定，一副无穷无尽的感觉。还有，群星堂、君幻凌云阁、瑶池、阐教、截教等大势力除了最初的一段时间大肆高价收货外，后面的购买量其实没有太大。特别是在星气灵石涨到1块仙石后，几个大势力的收货越发减少，但报价却依旧极高。随着价格下跌，几个势力的报价还是很高，但几乎是一个一个灵石地缓慢收。另外，之前收货量很大一些陌生买家大部分已经退场，而那些陌生卖家则开始疯狂高位出货，还有更多的没根没底的卖家不知何时出现在市场上，快速、大量抛售星气灵石。）” “那是大势力没钱了！他们要是有钱，一定还得狂买！”鸟人和秋千喊道，“卖东西的一定是看到星气灵石价钱高，赶紧从灵石矿挖出来好多好多！” 吱吱都无语了，“吱吱吱（我对几个陌生卖家做了调查，大多找不到他们的源头，唯有一家漏了破绽，通过我深入挖掘，发现那卖家刚刚成立不多一天，手里根本没有星气灵石矿，可星气灵石却源源不断，你们没觉得有问题吗？还有那几个大势力买家，他们这段时间的花费无法计数，哪怕是三清派也不可能这么有钱。）”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秋千和鸟人一点没听懂，“你就痛快给钱，别耽误我们发财！” 吱吱摇着头说：“吱吱吱（直说，就是各方大势力一边卖一边买，把价格炒高，让你们这种想钱想疯了的妖怪入场，赚你们的钱。星气灵石价格再也涨不起来啦，就算下跌期间涨几次，也是为了哄你们购买接盘。我猜星气灵石矿大多在群星堂手里，其他势力也有一些，他们要多少就能挖多少，即便以后需要用它们抽取转世星灵，也不可能需要这么多。我仔细估算了，只需要把产量提高一成就能满足抽取转世星灵所需，而且还有大量富余——真不至于消耗太多星气灵石。）” “我呸！怎么可能！”鸟人和秋千大骂，“我们这么聪明，谁能赚我们的钱！玉吱吱，你给我少废话，你不就是不愿意给我们钱，不愿意我们成为富豪，故意编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骗我们吗！？你给我闭嘴，赶紧给钱就是了！” “……”紫金麒麟都快气死了，“吱吱吱（你们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对啊！怎么样？！”鸟人和秋千双眼猩红，看那架势，如果吱吱再不给钱，他们就动手抢了，“快啊！给钱啊！不要耽误我们赚钱啊！！！”俩人都快喊破音了，整个酒馆都是他们的吵闹。 到了这等情况，玉知也不敢再多说，它生怕两个又疯又傻的主人真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吱吱吱（讲好了，预支你们十年的零用钱，如果赔了，以后可别再找我要哦。）” “十年不行！百年……不对，千年！预支我们千年的零用钱！” “吱吱吱（你们疯了吗？！你们……唉，也罢，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好自为之。）” “知道了！废话真多，真烦啊！” 紫金麒麟只能把钱转给鸟人和秋千，俩人赶紧用全部的钱买了星气灵石，然后就眼睛眨也不再眨，直勾勾盯着屏幕。过程中，星气灵石的价格涨了几次，乌鸦和小狐狸立马喜笑颜开，高呼赚钱了，同时嘲讽吱吱没见识。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星气灵石价格越来越低，从最高点的一块仙石降到几十块灵石，又继续下跌，降到几块灵石，甚至还不结束，最后竟是击穿一块灵石，持续走低至几十块碎灵石的价格，以及最低点的几块碎灵石。 “……” 沉默了，彻底沉默了，鸟人和秋千的脸上再没有之前信心满满的表情，双目无神，似若死水，神色中充满迷茫和绝望，像两个淹死在河里的人。也不知是激动过后的自然反应，还是过于恐惧，俩人不停哆嗦，浑身发冷，汗珠顺着脸颊往地上砸落，摔得凄惨悲凉。 “涨啊？涨啊？怎么不涨呢？”乌鸦和小狐狸用力拍打通讯演算法宝，“是不是信号不好？法宝坏了？怎么不涨了？为什么不涨了？为什么啊？怎么会这样？！”俩人从最初的怀疑，到之后的恼怒，又从恼怒到暴躁，疯狂地摔打演算法宝，大声哀嚎痛哭，相互指责，相互厮打，以及最后突然蹲在地上，傻愣愣地看着地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失魂落魄，魂不守舍，“不涨了吗~？真的不涨了吗~？说好以后要用这东西抽取转世星灵的，怎么就没人要了呢？为什么啊~就算再低，也不至于比一块灵石少？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么低……” 吱吱低声道：“吱吱吱（大概是有人借钱买货，虽然价格暴跌，但为了还钱，不得不把手里的货全部卖出去，方好勉强收回一些灵石顶账，毕竟有些人借的钱，利率蛮高的，能少一点是一点。）” “……”鸟人和秋千觉得很委屈，噘着嘴，眼泪慢慢从眼角流出来，“我们的钱没了~没了~那么多钱，都没了，呜呜呜……完了，全完了，呜呜呜……我们的钱啊，呜呜呜……” 正是：一场闹剧一场疯，买入卖出手空空，涨涨跌跌需谨慎，高高低低论死生。 第一三二章 贼 “……哎~狡兔三窟我百洞，土里遁行啊好轻松，上摘星辰取日月，下揽龙珠呀六道空。我偷一程，我盗一程，偷盗也得细分明，不偷凡人、小妖怪，不盗仁善、大德行，只取昏君恶侯的命，只窃邪魔罪孽的灵——哎，取尽窃干昏恶邪灵……谁说跳梁鼠辈劣，我却说大道圣人凶，咱鼠辈粟米能糊口，他圣人贪婪绝难抚平。强搜八方的妖膏脂，威逼时七窍气冲冲，刮地三尺也要夺宝贝，一念害得怪魂随风——哎，凄凄惨惨魂魄随风……我是鼠辈却聪明，识得天数呀有神通，翻墙入室窃进圣府，物归原主隐英名——哎，我才有惩恶扬善的大圣名……” 一个年轻模样的妖怪唱着歌从远方快速靠近女儿国，与普通的修士不同，他并非是遁飞于空，而是从土下行走，但速度不慢，眨眼间就来到了城门口，钻出土来。年轻人瞧了瞧依旧热闹平静的城市，笑了笑，吊儿郎当地往里走，遇到守城仙兵时还抬手打招呼，“呦~黑墨老弟，好久不见啊。” 守城仙兵客气回答：“子五哥好啊。” 随便招呼几声，鼠五嘚嘚瑟瑟进城，顺着街道往饕餮酒馆行，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他多次压下盗窃的想法，顺利来到饕餮街饕餮酒馆，但就在子五准备进门时，无意中往边上一看，“哎呀~！这什么玩意！？”只见酒馆边上，两个散发着滚滚怨气的人堆瘫在那里，面色青黑，双目无神，气态阴厉，状若恶鬼，子五本来就胆小，猛地见到“那俩东西”，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差点晕过去，毛发都直立起来，冷汗瀑流，“这哪来的恶鬼啊！怨气真重啊，好吓人啊！” 两个“怨种玩意”根本没搭理子五，仍旧那么傻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似没有神智的两滩废肉。 子五稳定心神，壮着胆子仔细观看那俩人，终于认出他们，“哎？这不是鸟人和秋千吗？怎么回事？几天不见，怎么憔悴颓废成这样子？这又是怎么了？遇到什么大事了？肯定和钱有关？” 任凭鼠五怎么问，乌鸦和小狐狸就是没动静，唯有眼泪滴答答从眼角摔落在地上，看着特别可笑……不是不是不是，不小心把实话写出了，应该说看着特别可怜。 弄不明白便算了，子五转身进酒馆，来到柜台，要了一杯酒喝，饮尽后只觉得浑身舒爽，多日的疲倦一扫而空。放下杯子，耗子精开口询问石矶娘娘：“石矶姐，外面那俩家伙是什么情况？怎么好像受了很大打击？” “他们啊，呵呵呵……”石矶笑着把昨天的趣事说了说，“……从那之后，俩人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傻愣愣坐在外面，非说自己下半辈子就靠喝西北风活了，呵呵呵呵……” “这事啊，他们确实干得出来。”子五说，“星气灵石的买卖我也知道，以前我潜入过群星堂的几个矿场，星气灵石基本上是要多少有多少，不值什么钱。” 石矶小声说道：“其实啊，鸟人和秋千的钱都在呢。” “哦？什么意思？” “吱吱提前在鸟人和秋千的通讯演算法宝里面安装了假的交易小灵阵，虽然他们屏幕上显示正常的星气灵石交易价格变动和买卖过程，但实际上根本与正常交易无关。”石矶说，“他们的钱都在吱吱的账上，没损失。吱吱说了，先别告诉鸟人和秋千，给他们一个教训。” “哈哈哈哈……还是吱吱会玩。”子五笑道，“活该，就该这么整治那俩笨蛋，哈哈哈……” 鼠五与石矶娘娘聊了一会，突然酒馆门打开，面容枯槁的鸟人和秋千慢慢挪进屋，颤颤巍巍踱步，艰难来到子五身边，用沙哑到几乎听不清话语的嗓音说道：“耗子精~刚刚好像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吗~？” “说什么呢？”幸灾乐祸的子五对两个笨蛋说，“我这不好好坐在这嘛。” “耗子精，我们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一千年的零用钱都没了，彻底完了，呜呜呜……”难忍悲戚的鸟人和秋千哭嚎道，“太欺负人！太欺负人！一千年的零花钱，连个影都没看到，就没了，呜呜呜……太欺负人，呜呜呜……哪怕用来打水漂，至少还能听个响呢，结果……呜呜呜……”两人哭得那个惨啊，但酒馆里的妖怪却反而笑得更大声。乌鸦和小狐狸哭道：“耗子精，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去偷东西，金融这玩意不是我们能玩的呀，呜呜呜……” “哈哈哈哈……”子五笑哭了，“你俩做贼的技术也很差，我才不带你们呢。” “不行！子五！你得带我们！”鸟人喊道，“咱是兄弟啊！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兄弟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对啊，对啊。”秋千道，“咱们关系多好啊，比亲兄弟还亲，‘有福我们享，有难你当’的誓言，你难道忘了吗？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快，赶紧找个有钱目标，咱们一块去偷，争取把我们俩损失的钱补回来！快点！等不了了！” 子五道：“你们怎么又耍无赖啊？我现在很少偷东西啦，成包工头了，主营装修，最擅长布置地下室。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的秋鸟洞就是我装修的，到现在还没给我结算费用呢。哦，说到这个，吱吱之前请我给你们家挖了个地下室，你们知道吗？” “你给我们少废话！”似乎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乌鸦和小狐狸的精神恢复许多，“赶紧的！带我们去偷东西！别逼我们野蛮哦！你个耗子精，削你信不信？”鸟人拿出黑枪，秋千唤出白剑，明晃晃地吓唬鼠五。 “好好好。”子五说道，“你们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总是来这套，就欺负我。”鼠五在秋鸟山也属于那种“随便惹”的人。“不过，你们的盗窃技术确实很差，带上你们，还当真不知道去哪呢。” “去天地银行。”胆大包天的鸟人和秋千大声喊道，“去宫明岛分行，那里钱多。” “你俩是不是缺钱缺疯了？去宫明岛的天地银行？那不是找死吗？”子五道，“自从宫明岛成立，除了那年混乱，无天派攻破了天地银行外围防御法阵，其余时间，没人能轻易从那里偷出一块灵石，凡是胆敢觊觎宫明岛天地银行的盗贼，有一个算一个，去一个失踪一个，没例外。” 鸟人道：“真的假的？防御那么严密吗？可是有一次咱俩喝酒，你明明说你进去过一次啊。” “！！！”乌鸦的一句话叫子五的脸色大变，整个人一激灵，“你你你……你少胡说八道！会死人的！” 秋千道：“就算宫明岛的天地银行不成，其他地方呢？玲珑城的呢？咱女儿国的呢？还有冥界酆都城和金花城的呢？” “也不成。”子五说“带上你们两个笨蛋，别说是各个通商城市的天地银行，就是普通的妖怪洞府都不行。” “哎~！耗子精，用不着这么贬低我们？”鸟人和秋千很不满，“我们说什么也是扬名三界的‘秋鸟盗窃组合’？比你有名多了！弄得好像我们很笨。” 子五笑了些，装模作样地用深沉语气说道：“贼者，生于暗影，行于暗影，不可面见光明；若名声出于圈外，则必死无疑。” “你那是小贼，”鸟人道，“耗子精，你可知大贼？” 子五道：“我当然知道大贼。乌鸦，秋千，你们不就是刚刚被大贼盗走了钱财吗？哈哈哈哈……” 第一三三章 打三下 受不了鸟人和秋千的苦苦哀求，子五只得领二人寻地方偷东西。遁上九天，飞跃云海，越过千峰万岭，三人来到一风景秀丽的好地方——杭州。按落云头，遮掩法相，乌鸦三个以凡人身份降至地面，顺着山路赶赴灵隐寺。 “耗子精，你还有没有点人性？”秋千骂道，“你竟然带我们偷佛寺？你怎么这么缺德啊？” 子五道：“不说了嘛，有你们两个笨蛋在，去其他地方偷容易出事，唯有这凡间简单些。” “那也不行啊！”鸟人道，“这破地方能有几个钱，能抵得上我们损失吗？” “你们两个要饭的别嫌饭馊行不行？”子五说，“要不就算了，咱们回去。” “别别别……”鸟人和秋千赶紧安抚子五，“走，耗子精，咱们进去。” 此时正是唐朝女帝退位后几年，佛宗尚且兴隆，灵隐寺的香火旺盛，常有附近的百姓来烧香祈福，但要说特别热闹，倒也没有，而且这还得讲是几年前曾有降龙罗汉驾临的传说让寺庙名声涨了涨，要不然人气其实也就一般。鸟人三个进庙后四处踅摸，观察有没有值钱的塑像和法器，但很遗憾，都是些泥胎土佛，哪怕整个偷走也卖不上价。 “不如天庭。”秋千说道，“前几天我们去天庭，哎呦呦，金铺地，银做墙，玉石砖瓦，珍珠装饰，比这好多了。” “这不是废话嘛！”子五说道，“三界哪有比得上天庭的地方？！”三清派除外。 走着走着，乌鸦三人路过一新建的韦陀殿，见几个和尚正在围着韦陀像做什么，瞧他们认真的样子，好像在做很重要的事。 秋千问：“爹，他们在做什么？” 鸟人答：“开光。” 秋千不解，“开光？什么叫开光？” “就是联网。”鸟人说，“佛像制作后是没有法力的，需要和三界各处佛陀勾连灵通，也就是所谓的开光；开光之后，信众可以受佛陀灵光庇佑，佛陀也可以收纳信众的信仰之力。还记得大圣爷取经成功，做了斗战胜佛，脑子后面出现的那个光圈吗？” 秋千道：“我知道，那个叫信仰光环，可以传播神仙佛陀的意志给信众，所谓的请神术就是利用那个东西请神仙佛陀的部分意志入体。” “没错。”鸟人说，“神仙佛陀脑后的光圈可以传播意志，但如果距离较远，传播的内容往往不够清晰，若需要更准确地接收，就得有这种开过光的塑像，相当于信号塔、基站，或者说是大型路由器。话说啊，普通的妖怪鬼怪也可以传播意志，只不过太弱了，很难形成脑后光圈，也没有正式的信号塔、基站、路由器什么的，影响力不值一提。” 秋千问：“那这种开过光的佛像值钱吗？” “不值钱。”鸟人说，“不但不值钱，网费还挺贵呢。” “切~”小狐狸嫌弃地说，“这么渣啊，看来这个寺庙没有可以偷的东西。” “也不一定哦。”乌鸦指了指功德箱，“那里面应该有钱。” 鸟人和秋千趁和尚不注意，伸手往功德箱里面掏了掏，果然摸到不少钱，顿时喜上眉梢，赶忙抓了一些放进怀里——子五没动手，他现在尽量不偷东西。不过小狐狸也不知怎么想的，偷完钱之后数出几个，又扔回了功德箱，并双手合十，拜了拜。乌鸦和子五一头雾水，不解小狐狸的想法，却也没问。 偷了一个功德箱后，鸟人和秋千又去找其他功德箱，相继盗取不少钱财，俩人美滋滋。只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最初和尚们没有发现两个贼的动作，但耐不住乌鸦和小狐狸太放肆，手伸进里面哗啦哗啦地搅，终于惊动了其他人，一个叫做元空的少年和尚将他们二人逮到，人赃并获。 “两位施主，如何敢偷功德箱？”元空道，“这些钱财都是用作供奉诸佛的，岂可盗取，这是对佛的不敬。” 鸟人比较怂，怕挨揍，赶忙交出钱，跪地求饶，可秋千今天却特勇敢，理直气壮地说：“供奉金银是为了得佛陀保佑，你们的寺庙佛陀根本不灵，那金银留之无用。” “施主因何这般讲话？”元空问，“如何说我寺庙佛陀不灵？施主，不瞒您几位，小僧曾亲眼见过降龙罗汉驾临，我寺的佛陀非常灵验。” “胡说！”秋千道，“如果灵验的话，我怎么会被抓？我刚刚偷完之后，明明扔了好几个钱进去，请佛陀保佑我不被抓，但我现在被抓了，就说明不准！” “额……”鸟人，子五，以及元空都惊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么操作，偷佛陀的钱，再用钱请佛陀保佑，“这……” “怎么样啊？！”秋千道，“如果你们寺庙的佛不灵验，那这佛像就不该受供奉，我只是拿了些别人不要的钱，不算偷；如果你们寺庙的佛灵验，佛陀保佑我，那我就不该被抓，你就应该当做没看到我——到底选哪样，你自己说。” 元空懵了，不知怎么讲。 鸟人很开心，站起身，拍拍秋千的肩膀，似乎很骄傲自己能有一个这么强词夺理的闺女，“没错，我们不是偷，否则就是你们寺庙的佛不灵验！” 子五暗暗说道：“还真别说，这俩无赖有两下子。” 元空无法解释秋千的问话，只能说道：“两位施主自便，如果真有苦难需要钱财渡过，功德箱的金银任由取用。”说罢，和尚转过身，不再看乌鸦和小狐狸。 “本来也任由我们取用，”不知廉耻的鸟人和秋千说，“说的好像你能拦住我们一样。” 把功德箱里的钱偷了个干干净净，这次小狐狸连“求保佑”的钱都没扔，父女二人乐呵呵就要走，但在走的时候，乌鸦抬手拍了元空的光头三下，“谢了哦，和尚，你小子真识相。” 挨了三下的和尚突然一怔，脑子里涌入许多东西，同时身体上下开始绽放金色光辉，光辉灿烂夺目，引来许多人的关注。本寺的其他和尚来到近前，看到元空的样子，不禁惊呼，“这这这……这场景，和金山寺那些累世修行大师们的样子一模一样，莫非元空他也是累世修行的高僧？！”和尚们和信众们皆双手合十，高呼“我弥陀佛”。 法相庄严的元空许久后才回过神，慢慢睁开眼，看向秋千三人，口发隆音，“我弥陀佛，三位上仙施主，小僧多谢了。” “我们偷你东西，你还谢我们？哈哈哈……”鸟人大笑，“当年菩提老祖点化孙悟空，敲了他三下，孙悟空感恩戴德；女帝与佛宗结缘，砸了东来佛祖三下，弥勒佛高声道谢——今日我打了你三下，你也谢我，却不知你以后会不会打别人三下，别人是否谢你，哈哈哈哈……” 第一三四章 僧道 觉醒灵慧后，元空邀请秋千三人留居几日，小狐狸自然没客气，表示愿意留下，“不过咱得说好了，如果寺院附近丢失鸡鸭之类的东西，你们可不能污蔑是我偷的哦。” “我弥陀佛，”元空笑道，“佛门虽是清净地，狗跳鸡飞也无妨，邋遢罗汉明日到，今日提前演慌忙。” 秋千说道：“哎呀，听你这意思，好像得了佛祖的什么法旨，知道未来因果？呵呵呵，好，也好，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就行。我说元空啊，在佛院居住，没个具体身份不合适，不如我们加入佛宗？” “啊！此话当真！？”元空双眼迸发精光，“三位愿意加入沙门！？”不单这个和尚目露精光，在小狐狸讲完那句话后，整个寺庙的各类佛像都微微显出通灵佛光。 “别激动，别激动，临时而已。”鸟人笑道，“你看你（们），激动什么，头发都快窜出来了。哈哈哈……” “我弥陀佛，我弥陀佛。”元空稳下心神说道，“也好，三位哪怕是能暂时加入，也是我门极大善缘。” 秋千灵法微动，变成一个和尚，“我想好了，以后呢，我的临时法号就叫广亮——我爹是太阳，我当然广亮啦。我爹叫大悟（大乌），耗子精叫大恕（大鼠）。” 子五道：“怎么还算上我啊？我可没心思与你们胡闹。” “凑个数，凑个数嘛。”秋千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玩嘛。” 元空说道：“三位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胡说几句后，秋千三人便在灵隐寺住了下来，每日里子五基本都是在附近警戒，鸟人则在庙里接待各种女施主，秋千嘛，自然是偷鸡摸狗，时不时搜刮功德箱一番。灵隐寺的和尚们对秋千和鸟人很不满，但碍于自己师弟似乎是累世修行的大德僧，非要护着“广亮”和“大悟”，他们也没辙。说起来，原本元空在灵隐寺只是一个普通僧众，现在他虽有不凡，却也没说直接提升身份和地位，直到某一天…… “我弥陀佛，”这日，秋千又在掏功德箱，但有一个外来的和尚却出声阻止她，“玉姑娘，还请不要这般作为，那功德箱内的钱财是信众对佛陀们的信仰，并不属于玉施主您。”这个和尚竟然一眼认出小狐狸的身份。 可惜，秋千根本不听外来和尚的劝阻，继续掏功德箱里面的钱，直到掏空了才算满意，之后她又扔了几个钱进去，算是故技重施，请求佛陀保佑她不被抓——做完这一切，小狐狸方才转过身，瞧了瞧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发现除了一个和尚外，还有一个道士，二人正微笑看着她。“看什么看？！”女流氓挺胸抬头，骄傲地把自己之前忽悠元空的“悖论”对外来和尚讲了讲，“……如果我被抓，说明佛陀不灵验；如果佛陀不灵验，那功德箱里面的钱就不属于佛陀，我偷之无错。” 外来和尚笑道：“施主，不过是些泥胎假象，何谈灵验，还请可怜可怜僧众们生活贫苦，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啦。” “呀哈，直接承认了？你这……弄得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你呢。”秋千道，“反正我就偷了，你奈我何。来啊，打我啊！” 外来和尚道：“玉姑娘，天条威严，小心有雷神震慑盗窃行径哦。”这和尚指了指头顶，刚好一道雷光闪烁而过。 “啊！雷子哥！”秋千呲溜一下钻进供桌下，“真的假的？就偷几个钱而已，至于雷子哥来抓我吗？！” “哈哈哈……”僧道二人齐声大笑，“玉姑娘还是那么有趣，哈哈哈……” 僧道的出现引来不少和尚注意，其中便包括元空，元空走进去，先向道士行礼，“见过道门上仙。”之后口发隆音，郑重其事，高声向外来和尚行大礼：“见过达摩祖师。” “什么！？这位是达摩祖师！？”其他和尚大惊，赶忙一同行礼，“见过祖师。” “哈哈哈……”达摩笑了笑，躬身回礼，并请众人不要多礼，而后他仔细观察元空许久，“不愧是德行广远的累世修行僧，果真有我佛之相，哈哈哈……” 桌子底下的秋千感觉雷震子没有在此停留，小心翼翼露头看了看，钻了出来，“宝子哥，达摩哥，你们别吓唬我嘛，我胆小，吓坏了就讹你们！” 张君宝笑道：“秋千妹子，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逍遥啊。玉先生呢，怎么没见他？” 这边张君宝话音刚落，鸟人从侧堂走出来，左右脸各有一个巴掌印，“哎呦，是宝子哥和达摩大师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故人见面，不免畅聊，达摩由于本身与乌鸦和小狐狸不太熟悉，而且还有些话要交代给灵隐寺的和尚们，所以带着众人去了另外一个堂室，张君宝则和鸟人和秋千去院子里散步聊天。这张君宝和达摩是道门和佛宗派下凡间的两个凡间守护者，其中达摩已经转世，成就罗汉之位，但张君宝还仍旧没有转世的经历。乌鸦和小狐狸原以为身为玉皇大帝化身、太上老君徒弟的张君宝会在多年后下凡为人，可张君宝却表示他的命运似乎有点波折难测。 “……不久前，玉皇大帝亲自发下一道扣盖着紫霄宫和凌霄殿双重印玺的金旨给我，金旨直接化入元神深处，与元灵合一。”张君宝说，“内容是正式通知我需要转世人族一次，有守护凡道平衡和安全的责任，但又并没有告知何时何地，以何种方法转世。” “哦？紫霄宫的印玺？！这东西很少见的，据说只有天庭建立时才出现过。”鸟人想了想，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鸿钧连无天灾劫都没有出面阻止，没道理为了区区一个你专门扣下印玺？”这句话稍微有点不尊重人，似乎瞧不起张君宝，但其实没说错，之前的无天灾劫涉及诸多混元金仙、无上金仙和其他各级别生灵，殃及天庭、地府和凡间部分地区，然而紫霄宫愣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今日特意给了张君宝一个印玺印记，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不止我，”张君宝说，“达摩大师也得到了金旨，内容差不多，但不包括转世。” “他当然也该有。”鸟人想不明白此间因果，“你没问问太上老君他们吗？或者问问准提大爷、接引大爷？尤其是太上大爷，他毕竟是鸿钧大爷的大徒弟，贼着呢，有什么内幕消息他都懂。” 张君宝说：“问过，但师父他们默然回应，似乎知晓原委，但并不告诉我二人，叫我们自行领悟。” 秋千道：“你们道门佛宗尽搞这些神神道道的破事。” 思来想去也无法理解鸿钧的用意，三个性子懒散的人索性算了，不再苦恼，转而谈起最近的星气灾劫。张君宝和达摩之前的好长一段时间都在一个叫做元仙山的地方，那里是洪荒世界内少有的真气比较充沛的地方，十分适合武道修炼，但在听说了群雄逐鹿凡道，以及玉帝降下金旨后，身负守护凡道责任的他们立刻出山，希望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无辜凡灵。 “呲啦！”张君宝抬手一拉，扯出七星宝剑，瞬间光芒闪耀，“此物尚未饮血，我也不愿意它沾染人命，但如果仙佛妖鬼神伤害凡灵，那贫道不得不与他们做一场生死论辩！”这道士平日里性子不甚正经，要不然也不会和仅有几面之缘的乌鸦、小狐狸成知己朋友，可是此刻他却霸气外露，神色刚毅，眉宇间显露着决绝和认真。 秋千瞧着七星宝剑，再联系张君宝说的一些事，突然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秘密传音给鸟人，“爹，我知道宝子哥以何种方式转世了。” “哦？”鸟人问，“哪种？” 小狐狸叹道：“宝子哥很可能会丧命于争斗中！” 第一三五章 豪爽人物 自认为猜到了真相的乌鸦和小狐狸看张君宝的眼神变得很怪，张君宝虽然为人随性散漫，但不傻，怎么能瞧不出鸟人父女的异常，有心询问一句，却终是没有开口，倒是乌鸦和小狐狸憋不住秘密，说出了自己二人的猜测——不过俩人是用“间接”的方式。 “宝子哥，买保险不？”鸟人和秋千满脸“善意”的笑容，“仙寿保险，买一份呗？放心，不用你交钱，我们替你出，但受益人得是我们。” “……”张君宝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乌鸦和小狐狸几眼，而后略作思考，“哦~！原来是这样！” “对啊，就是‘那样’！”鸟人道，“宝子哥，来嘛，来嘛，买份仙寿保险嘛，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既然是紫霄宫扣下印玺，那就代表着是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对你的命运做了推算和安排——你死！定！了！既如此，何不好好利用一番？这次绝对算是天道赐福。” “稳赚不赔？天道赐福？”张君宝说，“鸟人，秋千，是你们稳赚不赔，天道赐福你们？我可是好惨啊。”嘴里说着“惨”，但豁达的他并没有半点胆怯和忧虑，十分淡然，甚至还有一点期待。 “别这么讲嘛~”秋千道，“对宝子哥你也有好处呀。我发誓，等到赚了钱，一定给宝子哥购置那种最好的棺椁，带天窗，真皮内饰，高级音响，高清显示屏……宝子哥，还满意？我爹死的时候，我就给他这么置办。” “哎哎哎！蠢狐狸，你爹我没那么容易死，用不着你操心。”鸟人白了一眼秋千，继续对张君宝说，“总之啊，来一份保险。纵观古今，谁能在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那里占便宜啊？也就太上大爷和张大爷有那个能耐。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咱们可不能放过呀。” “还真别说，是个机会。”张君宝笑道，“不过，何必填你们是受益人，我填自己多好？我确实‘必死无疑’，但也‘必定复活’？” “额……”乌鸦和小狐狸的算盘立刻打不响了，“对哦~是啊~怎么会这样啊~？”原本热情激动的俩人瞬间没了兴致，满脸都是埋怨，“宝子哥，没想到你脑子挺好使啊！啧啧啧，和你这种脑子好使的人相处，真的好难。呸！” “是‘相处难’，还是‘占便宜难’啊？哈哈哈……”张君宝大笑，“看到你们吃瘪的样子真是叫人开心呢，哈哈哈哈……” 由于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张君宝也懒得多谈，任由命运摆布，他现在只在意群雄逐鹿的情况。别看这一个是道门成员，一个是佛宗之人，但张君宝和达摩绝不会对同门有任何徇私，凡是遇到不平事，必定出手惩奸除恶，维护正义；俩人都喜欢武道，乃刚正勇武之辈，最爱打抱不平，游历三山五岳，仗剑走天涯，管它是仙神佛陀，还是妖鬼灵怪，只要有违侠义仁道，他们一定不客气。与之相应，佛宗和道门对张君宝达摩的态度也不甚明晰，特别是张君宝，他是玉皇大帝化身，在三清派的位置比较尴尬，看似是道门身份，却不受信任，如果他们总是不徇私情，恐怕二人同门也定然反击，到时候…… “到时候就算你们修为不低，武道法术双修，能应付得了大部分危险，但势单力薄，若遭围攻，九死一生。”乌鸦说，“要不然我把我一个小弟的法宝偷来，租给你们用？” 张君宝笑道：“鸟人是说小青牛的金刚琢？哈哈，秋千讹了太上师父一件混元法宝的消息已经传遍三界，我也有听说，若是有那宝物，我和大师当真畅行天地，百无禁忌呢。不过还是算了，你已经给我铸造了七星宝剑，给达摩大师凝炼十八铜人，有这两件凡道神兵，也足够我们守护凡界——如果这样都难以惩奸除恶，只能说是大道不站在我们一边，那么哪怕有再多法宝也难有用。”其实道士不愿意接受玉氏父女的主要原因是他很明白，玉氏父女面对的危险要远远超过他和达摩。 “不租算了。”自从小青牛得到金刚琢，秋千就一直想着用那东西“创收”，可惜没什么机会，见张君宝婉拒，小狐狸恼羞成怒，“不知好歹的宝子哥，你就死去！” “哈哈哈，”张君宝不急不恼，反而大笑，“借秋千妹子吉言，哈哈哈……” 鸟人这边闲聊许久，达摩从一旁走来，和乌鸦、小狐狸寒暄几句后便准备与张君宝一同离开，但忽然间二人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轻微皱了皱，一齐看向寺庙入口，盯着两个刚刚进门的姑娘。大概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和尚和道士迈步就要做些什么，可乌鸦和小狐狸却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放心离开。 “没事，没事，她们不会伤害我们。”乌鸦说道，“我们这次就是为她二人而来。” “可以吗？”张君宝说，“鸟人和秋千，你们身体有伤，日常要小心啊。” “少废话，赶紧走。”小狐狸说，“连群星堂我们都不怕，岂会怕了两朵花？你们赶紧走。” 张君宝和达摩点点头，走到无人处纵身飞起，快速离开，不过大概是为了威慑什么人，他两个故意放出一些气魄。那两个进入灵隐寺的姑娘一愣，朝张君宝和达摩离开的方向看了看，似乎有些惊讶此地竟有高人，其中一个女子个性谨慎，拉着同伴就要走，可另外一姑娘却颇为执拗，非要去韦陀殿看一看。 “姐姐，小心，许多人都在通缉我们，咱们不能大意。”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女子说道，“过段时间再来，避避风头，反正韦陀殿跑不掉，早晚能看到。” 更加成熟的女子坚定地摇头，“花间明月花间酒，辛苦琼浆断愁肠，春秋冬夏年华过，昙花一绽为情郎。姐姐我等不了了，今日非要看一眼他。” “姐姐”有些急迫而慌张地往韦陀殿闯，一路上撞倒撞翻许多信众，待踉踉跄跄来到门前，这姑娘却又“不急”了，心涌惧意，生怕里面的泥胎是空壳，生怕唯一的希望化作飞灰。犹豫地往后退了一步，“姐姐”转身就要跑，可之前那个说要谨慎的“妹妹”反倒一把抓住“姐姐”，强拉硬拽，非要她进去。 妹妹说道：“若不要凄凄惨惨悲悲戚戚，那就到里面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何必在这里犹犹豫豫走走停停，我再也不想看姐姐你哭哭啼啼哀哀泣泣！” “可是妹妹，我……” “没‘可是’，赶紧进去！快！” 站在一旁的鸟人和秋千饶有兴致地瞧着“姐姐”和“妹妹”拉扯，暗暗说道：“好一个花月，痴情至此程度，着实难得；好一个花星，真真是豪爽女子啊！” 第一三六章 花星和花月 也不知被推进庙殿，还是被自己拖入其间，花月垂首未敢望，只怕梦碎心血干。只是心中的思念叫花月忍不住抬头，当看到那泥胎的熟悉面容，感受到其中的亲切气息，姑娘顿时泪如泉涌…… 数年前，女帝武曌皇道将尽，瑶池众仙子在玄鸟、青鸟和万花的率领下，妄图用108道仙缘之气强行让武曌成为大罗金仙，完成万世人皇的成就。因人手不足，瑶池施展手段威逼三个“外人”加入操纵108仙缘之气的行列：其一是白牡丹，作为万花大神的妹妹，万花大神以亲情逼迫她帮忙；其二是何琼，瑶池以李玄等人为质，迫使荷花仙子转世的她出手；其三便是花星，云霞阁抓捕本就是瑶池通缉犯、黄天堂主的花月，要挟花星听命。然而最终，无论是白牡丹，还是何琼，亦或是花星，她们三个都不愿意就范：白牡丹不顾万花大神威胁，执意破坏仙缘法阵，受围攻而重伤逃走，弥留之际找到纯阳道人转世身，二人一同在烈火中魂飞魄散；“八仙”则是得出身娲皇宫的湘子舍命相救，湘子魂飞魄散，李玄等人顺利逃走；花星和花月能活下来，乃是因韦陀菩萨的牺牲。 花月曾是瑶池昙花花神，对韦陀菩萨深种情愫，韦陀虽从未回应过昙花花神，但实际上对她也暗生爱意，只是他二人无缘无分，韦陀救下花月的举动是他们最后的牵连，从那之后，韦陀心底仅有的一丝对花月的感情彻底消散。韦陀死后，燃灯佛祖降下佛宝神灯，命降龙罗汉抓取韦陀最后的元灵置入神灯内，放在灵隐寺中接受凡间供奉，待德行圆满，韦陀菩萨便能重生。花星和花月原本以为韦陀菩萨已然彻底死亡，花月维持心伤神悲多年，几乎哭碎了元神，但某天恍惚间，她的脑子里冒出“韦陀还活着”的想法，于是在妹妹的保护下悄悄潜行到韦陀命丧之地，寻找“情郎”的下落，可惜没有半点结果。直到不久前，灵隐寺突然放出一些佛光，其中似乎隐隐含着韦陀的气息，花月顿时大喜，不顾妹妹阻拦，急忙来查看。 “他果然还活着！果然活着！呜呜呜……” 花月跪在地上抱头痛哭，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其声之哀，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不少信众没理由地跟着她默默哭泣，共同感慨那段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感情。不过就在众人伤感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呦，小娘子，在哭什么啊~？”一个流氓和尚走上前，很不正经地说道，“有什么伤心的事啊？和我去禅房说说，我好好安慰安慰你，嘿嘿嘿……” 和尚的话十分无礼，气得信众们怒目而视，但此处是佛门清静之地，大家也没法做什么，既不能骂人，也不能打人，只能转头去安抚那个哭泣的姑娘，可就在大家刚刚看向流氓和尚的时候，哭泣的姑娘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人呢？”左右寻找不见姑娘，众人顿时有些迷糊，之后再去看流氓和尚，他也没了，“什么情况？”所有人都懵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此时，距离灵隐寺不远处，一前一后两道遁光正在云中穿梭，但仅仅片刻工夫，前面的遁光突然落地，化为两个女子，正是花星和花月。满脸泪花的花月一把推开花星，用哭腔说道：“别拉我，拉我做什么！？” 花星道：“姐姐，有情况，那和尚不是凡人！” 花朵姐妹争执过程，后面遁光落地，变作三个人，乃“广亮”、“大悟”和“大恕”。大悟吊儿郎当对两个姑娘说道：“小娘子，哪去啊？往哪逃啊，哈哈哈……”一边讲话，这流氓和尚一边靠近，意图不轨。 花星面露谨慎之色，暗暗凝聚灵法，随时准备动手，但花月却无畏无惧，厉声斥道：“玉鸟人，少装相，我怕你不成！”花星闻听姐姐的话，一惊，未曾想此人就是玉鸟人。 “嗯？你怎么看出来是我的？”鸟人、秋千和子五各自化为平常人形，“莫非是我们的气质太过于优秀，从身体溢出来了？”很明显是流氓气质太甚，障眼法也遮掩不住。“既如此，花月小姐姐，你就束手就擒，和我回去，嘿嘿嘿……单恋一个死和尚有什么意思，咱们俩配对多好啊，嘿嘿嘿……” “闭嘴！”花月大怒，抬手拍出一股灵劲把乌鸦打倒在地，“玉鸟人，你再说韦陀是‘死和尚’，我就和你拼了！” “哎？怎么推人啊？太野蛮了？”摔倒的鸟人对秋千说，“闺女，她推我！把我推倒了！你得给爹报仇！” 秋千撸胳膊挽袖子，做出恶狠狠的表情，伸手就要给乌鸦报仇，但不等她碰到花月，花星闪身来到姐姐身前，也拍出一股不算太强的灵劲，把小狐狸推倒，“不许你们伤害我姐姐！” “哎？连我也推？太横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的秋千对子五说，“耗子精，她们欺负我们，你得给我们报仇！” 子五可不是乌鸦和小狐狸那个贱样，别看平时胆小，但只要涉及到亲友，他的脾气大着呢，此刻鼠五猛地爆发隆威，金仙之力排山倒海地绽放，“你们两个，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主动投降，或者我打到你们投降！” 花星和花月脸色大变，心生惧意。这两位姑娘的修为不低，花星有金仙实力，与子五相当，花月更是强至太乙金仙，若是平时，当然不会怕子五，但之前俩人因瑶池众仙子的围攻受了重伤，还没恢复，肯定是打不过对手，甚至连逃走的可能都没有。不过花星可不会因此直接投降，她心一横，准备使用禁术，以牺牲自己性命为代价，助自己姐姐离开。花月也一样，这些年的一桩桩一件件灾劫都是因她而起，她害了自己妹妹，岂会一走了之，亦是愿意用性命保护花星。于是花星和花月一同施展禁术，欲与子五拼斗。 “哎哎哎哎……”眼见两方就要打起来，鸟人和秋千嗖地站起身，“别打，别打，别打……没必要，没必要，没必要……”乌鸦对子五说：“你这耗子精，我们开个玩笑啦，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赶紧收敛气势，别吓着两位姑娘。快快快！”小狐狸对花星和花月说：“你们也别害怕，我们如果真要抓你们，之前直接请宝子哥和达摩哥动手，你们哪怕是身体健康也跑不掉？赶紧，赶紧，压下气势，停止运功，小心惹来雷神、天兵或者瑶池仙子，那就坏事了。” 有两个又爱拱火又很怂的流氓拉架，两方总算是稍稍缓和了气态，不再那么针锋相对。其实花月对玉氏父女比较了解，知道他们绝非仗势欺人之辈，方才在猜到二人身份后没有直接逃走，反而出言叱骂——从某种程度上看，花月比较信任乌鸦和小狐狸。 “玉鸟人，玉秋千，万千事件都与我妹妹无关，”花月说，“你们要抓我的话，我愿意束手就擒，但还请放过我妹妹。我妹妹她……” “嘿嘿，你就是花星？长得真俊！嘿嘿，我叫玉鸟人，没结婚，单身，连女朋友都没有。玉秋千确实是我闺女，但不是亲生的，我直接还是童男。花星姑娘，你也是单身？如果可以的话，嫁给我呗~你如果嫌弃我带个闺女，我可以立刻和小狐狸断绝关系，只求姑娘嫁给我，嘿嘿嘿。求你了，求你了……” “……”花月有心替自己妹妹说说情，却看到玉鸟人跪在花星面前求婚，态度之卑微，之低贱，叫人恶心，“好，估计这流氓也不会为难妹妹，我的担心纯属多余。” 第一三七章 冤孽 之前黄眉儿告诉秋千两个情报，其一是关于胡媚媚，其二便是关于韦陀，当时小狐狸和乌鸦就觉得花月早晚会发现端倪，所以请子五关注灵隐寺周围的情况，果然发现了花朵姐妹，于是鸟人和秋千赶忙跑来，欲劝说花月和花星改邪归正。 “花月，我也不哄你，”秋千很正经地对花月说，“今天你走不掉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是跟我们回去，进恶罪之塔受苦受难，算是对你在黄天时犯下罪孽的惩戒，第二是从今以后积善积德，弥补过去的恶行。”看得出来，小狐狸没有开玩笑，十分认真，“至于花星姑娘，还请你不要阻碍我们处理你的姐姐，我们调查过你，你历来在妖怪圈有侠义之名，豪杰之誉，没有为非作歹，还请你不要因为亲情违背初心本性。” 花星说：“我和姐姐这几年已经尽力积德行善，平日里退治诸多伤害弱小的恶鬼凶妖。” “是你，不是你姐姐。”鸟人说道，“你是个好姑娘，心里知晓自己姐姐的罪孽，所以带她一块做好事，但你姐姐根本没那个心情。”乌鸦的眼睛对恶罪特别敏感，能清晰看出花月根本没干什么好事，反倒是花星积累了一定的功德 花月说道：“只要让我能陪在韦陀身边，我愿意惩奸除恶，愿意做个好人。” 秋千道：“那黄天呢？你现在还要追随黄天吗？” “这……”花月顿时陷入踌躇，她对黄天的信仰极为坚定，哪怕经历这么多劫难也不改对首领的尊敬，“追随黄天这件事，我不能许诺你，但我可以保证在陪同韦陀期间不会听从黄天命令。这样可以了？这是我的底线。” “咔嚓！”花月话音刚落，一道雷光从高天落地，瞬间化作一个天神，正是雷震子，“好一个孽障，当真以为自己有资格讲条件？！还敢谈底线？！”大雷神抬手一道雷光轰向花月。 “莫伤我姐姐！”花星勇武无惧，闪身去保护花月，但…… “轰隆！” 雷震子的雷电何等威力，岂是花星能接下，小花精当场元神酥麻，一点也动弹不得，剩余的雷电之力越过花星身体精准命中花月法身，花月瞬间受伤，直接倒地不起，浑身震颤，元神混乱不堪。 “哎！雷子哥，息怒！”秋千赶忙挡在花朵两姐妹身前，“不是说好让我们劝她们吗？你怎么动手啊！？你那么讲话不算数啊！早知道就不通知你来了！” 鸟人比秋千还激动，化作乌鸦本相扑扑楞楞去啄雷震子的头，“你这丑雷公，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我和你拼了！和你拼了！” 有俩笨蛋拦着，雷震子总算是没有再次出手，他怒目斥责花星和花月，“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是否认罚？！是否愿意与黄天彻底斩断牵连？！” 花月心惊胆战，花星不寒而栗，她两个自认有些实力，却不曾想在雷震子手上走不过一招，而且明显看得出来，大雷神根本没用全力，若是当真要杀人，她俩早就死了。花星就算再无惧无畏，也终究是个趋吉避凶的生灵，面对生死抉择，哪会不害怕；花月对黄天的信仰也瞬间被雷电劈了个粉碎，此刻脑子里只剩下求饶，万不敢谈条件。 花星说道：“我们认罚！”花月说道：“我保证不再与黄天联系！” “算你们识相！”大雷神点指花星，“你是个可造之材，随我去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做个雷神。至于你，”雷震子瞧着花月，考虑片刻，“你就在此处做一个城隍。”三界的城隍、土地神来历比较杂，主要是地府指派，但其他天庭部门也有布置权限，作为九天应元府雷神殿代职主神，安排一个城隍实在太绰绰有余了，“不过为了防止意外，鸟人，秋千，你们帮她遮掩一下身份。” “才不呢！”乌鸦和小狐狸瞪了雷震子一眼，噘着嘴说，“凭什么听你的！丑雷公，我们又不是雷神，凭什么听你的！明明我们要接走两个小姐姐，结果你横插一手，哼！我们才不帮你们呢！” “……”雷震子瞧着耍性子的玉氏父女，低声道，“你们两个笨蛋知道吗？作为修士，偷凡间功德箱里面的钱是不小的罪过。”凡人偷钱有罪，但不大，可修士偷凡人的钱，那就有说法了，罪过可大可小，全凭雷神心意。 “额……”鸟人和秋千赶忙换上讨好的笑脸，“哎呦，雷子哥，别那么严厉嘛~好说，好说，我们保证帮花月遮掩身份。”乌鸦抬手点出一道恶罪之气盖在花月全身，小狐狸则放出一股奥妙幻术使她的形象改变，仅仅一眨眼的工夫，花月再不是原来的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婆婆，“行了？” “你们俩啊，就是欠揍。”雷震子懒得搭理俩流氓，转头对花月说道，“今日留你在此驻守，本不符天条规则，但本神认为这么做有利于三界，便任性一把，你切莫辜负我的期待。花月，你要感谢乌鸦和小狐狸，如果不是他们求情，你们姐妹二人现在已然在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天牢了。还有，你也要谢谢你妹妹花星，你的价值远没有她大，若非我爱才，想培养她守护三界，根本不用迁就你。”这位大雷神从不坚硬地可丁可卯执行天条，不把所谓的规矩奉为金科玉律，而是按照自己的考量做事，只要有利三界，他都会尽量支持。 “是，小的明白。”花月低声悲泣道，“多谢玉先生和玉小姐，多谢雷震子大神，也要多谢……” “不用谢我。”花星说，“我们是姐妹，是亲人，不用谢我。” 随后雷震子又恩威并施嘱咐花月几句，接着便带花星遁飞天庭，顺便还把子五带去了天界。鸟人和秋千本想安慰安慰花月，但花月却表示自己很好。 “终于是有个‘头尾’。”花月说，“这些年我因思念韦陀而悲，因连累花星而愧，因黄天大道而伤，因三界的追捕而惊心，今日总算是结束了，可以放下心了。这个结局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我很满意。”她很正式地向鸟人和秋千叩首行礼，“多谢两位相助，两位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定不会让妖魔鬼怪伤害这片区域的生灵。” “你能这么想，我们就放心了。”鸟人和秋千说，“不过，我们希望你能明白，你和韦陀无缘无分，且不可纠缠他太深。” 花月没有回答，摇摇头，转过身，慢慢走，身影逐渐消失，“月下昙花待韦陀，无缘无分好折磨，天道不降姻缘分，因何非要惹心魔。韦陀啊韦陀，你我真是冤孽啊~” 第一三八章 游历人间 送走了花月，乌鸦和小狐狸在原地感慨许久，长叹韦陀和花月的缘分，但忽然间俩笨蛋对视一眼，一同惊叫，“完了！都走了！岂不是没人保护咱俩了！”想到这，身受重伤的鸟人父女顾不得评价别人的生活，赶忙变化身形，钻进灵隐寺上下山的人群中，遮掩自己二人的行迹。 有恶罪之力和高明幻术护体，鸟人和秋千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别人识破他们的身份，天大地大，茫茫人海，又有谁会特别在意两个不是特别起眼的“和尚”呢。仔细想想，最近好像没什么大事，日子清闲，所以“广亮”和“大悟”不慌不忙，在凡间逍遥游览，一路欢唱，一路嬉闹，一路高高兴兴，以过客的身份品味酸甜苦辣，看尽人情冷暖，无忧无虑，活得自在。人生起伏跌宕，悲欢离合，但只有父女俩能在一块玩耍，那就是开心，纵是有些事情不如人愿，也无所谓。 行于山野绿丛，微风拂过，碧波如潮，生机盎然，鸟人和秋千见此，不禁欢喜，高唱道：“大姑娘美啊大姑娘棒，姑娘真是好漂亮，漂亮漂亮真漂亮……” 额……好，其实就是俩流氓而已。 游历过程，乌鸦和小狐狸也会顺手处理一些阴阳之事。比如这一日，二人来到山中某个村子，迎面看到一个村民踉踉跄跄走过来，观其气态，三魂动荡，七魄不稳，似乎多日来受阴魂冲击，鸟人和秋千点点头，心说终于有“装高人”的机会了，于是赶忙拦下那人。 “我弥陀佛，施主，你好啊。”乌鸦开口，“看施主神魂不定，步伐不稳，是不是最近家里不太平啊？” “啊~？！”失魂落魄的村民刚才根本没发现鸟人和秋千，此时闻听问话，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你们……大师，两位大师，还请救救小的！” 秋千说道：“好说，好说，我们一定救你。你且站稳，我先叫你精神精神。”小狐狸暗暗酿动灵力，使了个镇魂静气的法术，不过嘴里却念念叨叨，装作吟诵佛经，“天灵灵，地灵灵，佛爷佛爷快显灵！” 随着小狐狸的法术，多日来不清醒的村民只觉得立刻神清气爽，意识清晰，再不是之前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感觉，“哎呀！大师，你好厉害！虽然念的经和普通的和尚不同，语气不太正经，但有效啊！” “那当然。”鸟人赞道，“我闺女的法术岂是凡间和尚能比。” “啪！”秋千伸手狠狠拍了鸟人一巴掌，“笨蛋！我现在是你师父！你师父！不是你闺女！我是广亮，你是大悟！” “哎呦！”鸟人，不对，应该是大悟吃痛，疼得龇牙咧嘴，却也无言反驳，“好好好，师父，师父，你是师父。” 那恢复正常的村民瞧着两个和尚打打闹闹，听他们嘴里说“闺女”“师父”之类的话，顿时有点自我怀疑，不太确认到底自己是清醒了，还是更加糊涂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两个和尚看起来似乎很强，至少佛法足够精湛，说不定能帮自己退治女鬼，于是村民大声说出自己的难处，“两位大师，小的叫霍盖，糟了灾劫啊，娶了个鬼媳妇，如今我是有家不能回，有屋不能待，天天在朋友家借宿，却仍旧逃不过纠缠，常常做噩梦。之前也曾花钱雇佣一些道士和尚来驱邪，但都没用，今日有幸遇到两位大师，还请您两位开恩，救救小的。” “好说，”秋千，也就是广亮说道，“前面引路，我们会会你的那个鬼媳妇。” 在霍盖的引导下，鸟人和秋千直奔某处民房，沿途遇到其他村民，众人看霍盖的眼神很复杂，既包含可怜，也有嘲笑，还夹杂不少好奇，大家有些没礼貌地上下打量两个和尚，似乎在判断他们能否驱鬼成功。不久，来到民房前，霍盖畏葸不前，面色惊恐，只敢指着房子支支吾吾地讲话，乌鸦和小狐狸自然不怕什么，挺胸抬头，大踏步走进去，并直接关闭房门。几乎在两个和尚进门同时，众多村民围上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七嘴八舌讨论什么，气氛很热烈。 屋内。 进来后便能感觉到阵阵阴风，一个女鬼左摇右晃，时而现影，时而隐形，围绕两个和尚转悠，“我惨啊~死得好惨啊~”一边呼喊，还会一边突然做出可怕的表情吓人。若是按照以往的经验，道士和和尚见到这种状况往往会有两种表现，一是吓得屁滚尿流，二是厉声呵斥，然而今天奇怪了，俩和尚既不害怕，也不呵斥，而是用莫名其妙地眼神盯着女鬼看——不是普通那种左右乱寻女鬼，而是直勾勾盯着，无论女鬼在哪个方位，无论她是现形还是隐形，俩个和尚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这叫女鬼有点惊讶，“哎？这俩怎么回事，难道能看到我？” “当然能看到你。”秋千道，“你摇来摇去做什么？跳舞？啧啧啧，你不觉得尴尬吗？我都替你尴尬。” “……”那女鬼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下头，两个手指下意识对对碰，“你……我……刚刚……我是想吓唬你们，不是跳舞，是好像有点尴尬哦。” “那就好好吓唬呀，闹腾什么啊。”秋千道，“你完全可以把指甲变长，装成要挠我的样子，那样才吓人嗯。” “指甲变长？可以吗？我刚刚做鬼不久，没经验啊。”女鬼试了试，指甲立刻变得很长，细长尖锐，锋利如刀，稍微动了几下甚至有寒光闪烁，她试着去挠秋千，但很快便摇摇头，“不行不行不行，这么长的指甲，莫说挠你，就是晃动幅度太多，都会折断的——多疼啊。真的有鬼会这么干吗？” “哈哈哈……”鸟人哈哈大笑，“还真别说，你还挺理智的嘛，哈哈哈……” 说笑几句，秋千和鸟人也算了解了女鬼的个性，知道她并非坏人，女鬼也看出两个“和尚”不是普通人，自己应该打不过，索性直接选择投降。三人来到桌椅处坐下，相互介绍后，鸟人和秋千请女鬼说说自己的情况。 “我啊，叫小浮萍，是附近村子的姑娘……” 第一三九章 世间 “我啊，叫小浮萍，是附近村子的姑娘，从小爹爹不疼，娘亲不爱，时不时挨打挨骂，忍饥挨饿；每天下田干活，回家做饭，十分劳累；同村的孩子总欺负我，村民常常嘲笑我，连村里的狗都追着我咬——日子过得蛮难的。尤其是有了弟弟之后，日子更加不好过，但凡弟弟有一点哭闹，爹和娘都会打我——打得特别狠，比以前还狠。后来弟弟慢慢长大，需要娶媳妇，爹爹和娘亲就盘算把我卖了，也就是卖给霍盖。”女鬼平静地叙述自己活着时的生活，表情并不是特别悲伤，“几天前，霍盖去我家，要把我带回来，但在半途的时候他遇到几个债主，那几个债主看我容貌不错，要‘欺负’我，给霍盖顶账。霍盖本来也没把我当人看，很乐意少些债务，所以就想找个山洞，把我交给那几个人。不过我是不依的，提前逃出来，直接跳下悬崖摔死了，保全了我这辈子唯一的东西——清白。” “这样啊。”也不知看多了这等事，心凉了，还是因为这姑娘的语气过于平静，总之今天的秋千没有像以往那么激动地骂人，“然后你就想报仇，要杀霍盖？” “不是。”女鬼说，“我不想报仇，只想有个住得地方。成了鬼以后我发现山风特别冷，太阳特别热，蛮难受的，只能四处躲藏，找地方生存，找来找去，发现霍盖经常在外面鬼混，房子空闲，所以就住在这里。唉~说真的，我虽生在这个世上，却总感觉这个世上没有我的位置，能有这么个破烂房子也不错了。可惜现在好像住不了了，你们会赶我出去？” 秋千想了想，“你想投胎吗？我们俩其实是鬼差，可以送你去地府投胎。” 自从孙悟空降世，也就是108颗天星突然连形，生死簿开始出现异常，常常无法侦测某些区域，导致地府丧失对该区域的监视。之后，孙悟空撕掉部分生死簿，破掉其神通，使其效率变得更低，凡人的寿元不再准确，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乱死，冥界难以按照生死簿的记载精准勾魂引魂，有时会出现凡人死掉后多年也没有鬼差来带人去地府。这个“小浮萍”便是这种情况，死后无人勾魂，变成孤魂野鬼。 “我不想投胎。”小浮萍摇摇头，“其实做鬼挺好的，除了害怕风雨雷电太阳火焰之外，日子很悠哉，既不用听父母唠叨什么生育之恩，也不用在乎三从四德，每天只需要吓吓人，什么都不用做，多好啊。我不想投胎，人间太苦，我一直觉得婴儿出生时的哭啼就是因为不愿意投胎。活着有什么好，世上有什么留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连这辈子……哦，不对，应该说是上辈子都不愿意出生。我出生是为了做什么？来挨打？来挨骂？来抚养弟弟？来用自己给弟弟换钱娶媳妇？这算什么？我和猪狗有什么区别吗？猪狗就算被杀，至少有吃有喝，不用受那么多苦，死后还能换来食客的一句“真香”。我呢？我做了那么多，父母会夸我吗？弟弟会夸我吗？如果有丈夫，丈夫会夸我吗？如果有孩子……算了，我这辈子已经够难受，何必再连累一个无辜小生命。反正，我不想投胎，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投胎。” 乌鸦和小狐狸陷入了沉默，许久说不出话来，“也罢，你不投胎就不投胎。我们不送你去地府，但会带你去一个更加自由更加宽阔的地方，好不好？你待在这里不行，对普通人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好，若是不管你，没有灵力和愿力，你真有可能魂飞魄散。” “可以。”小浮萍说，“反正你们好像很强的样子，我也没法反抗。唉~我活着时候就是个任由摆布的玩偶，死了也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秋千笑道：“放心啦，真的是好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小狐狸已经决定在秋鸟界设立“鬼区”，专门容纳善良的孤魂野鬼散妖单灵，而且她不想把鬼区弄得像冥界地府那样阴森森，她要鬼区也有柔和的阳光，逍遥的浮云，温暖的流风，清澈的河水，连绵起伏的山峦，苍翠静谧的树林，圣洁纯真的雪峰，风平浪静的深海……鬼区不是转世的地方，是避世的天空，它的正式名字叫做“逍遥区”。 小浮萍看了秋千几眼，说道：“你好像不是坏人，应该不会害我。那好，我跟你去。” 暂时将女鬼收入空间包包内，秋千和鸟人转身推开门，走出民房。外面的村民看到两个和尚安然无恙地出来，全都凑上前，焦急地询问结果——他们是纯粹地关注结果，无论是什么“结果”。秋千和鸟人看着众人的目光，叹口气，言说已经收复女鬼，但还需要些程序。 “什么程序？”霍盖问，“是要找黑狗血、公鸡血的东西吗？” “不是。”秋千道，“我们会送这个女鬼去地府，由判官审判，她不会再打扰凡人，但如果女鬼顺便告状，说自己死得冤枉，那么……”她只讲到这里，之后便盯着霍盖看。 心虚的霍盖高声道：“有什么办法不让她告状吗？” 秋千道：“没有，不过以后假如你积德行善，自然能抵偿某些罪孽——这才是顶账。霍盖，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霍盖喊道，“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多做好事。” “那就好。” 秋千和鸟人随便吓唬霍盖几句后转身离开了村子，走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到村民们在嘲笑霍盖，笑得声音很大，很刺耳，就好像终于找到什么特别有趣的笑话一样。可以想象，村民们会嘲笑、调侃、戏弄霍盖很久，也许几个月，几年，甚至是一辈子。这大概是村民们仅有的一点能够对抗自己无聊、枯燥、悲惨人生的乐趣，只有在嘲笑别人，才能忘记自己也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上。 人和人是不同的，但其实也相同。 第一四零章 装模作样 秋千和鸟人继续游历，很快来到一个镇子，碰到一对富贵夫妇，二人说自己女儿丢了魂，希望“两位大师”能帮忙招魂。作为鬼差，乌鸦和小狐狸勉强也算专业的，招魂之事手到擒来，不过为了装得有些能耐，俩人非要折腾那对夫妻一顿。 鸟人对夫妇说道：“寻些稻草来，我要编一个小人，用你们家的锅底灰把你二人孩子的生辰八字写上纸条上，贴在草人正面。” 秋千对夫妇说道：“今天夜里子时，你们先给草人烧一根仙——只能烧一根，三根就过了，她是小孩子，受不起。香点燃的同时，还要把稻草人烧掉，把草灰放进插香火的碗里面，之后端起碗出门，顺着香的烟尘方向走——记住，千万别回头。”讲到这时，小狐狸还特意看了看天气，估摸今天没有大风大雨方才放下心继续胡说，“如果在某个位置，烟气往下飘，那说明你们女儿丢的魂就在那。” 那对夫妻很惶恐，有点害怕夜里子时出门，而且他们还担心地小声问：“如果香烧光了，烟气也没有往下飘呢？” “那就完了。”乌鸦说，“那说明你们女儿丢的魂已经走远了，回不来了。” 小狐狸说道：“还有哦，如果找到你们女儿的魂，那就再点一支香，引路回归，过程中可能会听到一些异响，但还是不要回头——记住，一定不要回头，一定不要！”这家伙特意加重语气吓唬人，“如果香烧光了，或者忽然灭了，你们就赶紧往回跑，别回头！千万别回头！”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 夫妻二人表情慌乱，僵硬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开始做准备，找来稻草、锅底灰和几支香给两个大师，看鸟人和秋千扎小人、写生辰八字，以及念念叨叨一些咒语，过程中夫妻二人脸色越发难看，惴惴不安，似乎十分忐忑。不久，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夫妻二人更加害怕，整个人不停颤抖，需要相互搀扶才能站稳。见此，鸟人和秋千不禁偷笑。 “要不算了？”鸟人指着那“妻子”说，“不就一个孩子们，没了再生，你们如果真害怕，那就别去了。看你的样子，好像怀有身孕，要不还是好好在家保胎，再生一个。别去了。” “去！去！去去去！”夫妻二人战战兢兢地说，“为了孩子，就算是死，我们也得去！每一个孩子都是我们的心头肉，我们都要尽全力保住！” 很快，时间来到子时，鸟人和秋千稍稍漏了一手，弹出火焰点燃一支香和稻草人，待草人烧完，凡人夫妻四只手抱起香碗，哆哆嗦嗦按照烟气的方向行走，一边走俩人还一边念叨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我们，别找孩子，孩子是无辜的。”片刻后，凡人夫妻消失在夜幕中，也不知跑去了哪里。 望着离开的夫妻，鸟人和秋千笑了笑，之后转过头对屋子某个角落说道：“你有一炷香的时间说说自己为何冲撞活人阳宅。” 随着乌鸦和小狐狸的话语，刚刚那处无人角落显出一个男鬼人影，男子看了看“两个和尚”，又瞧了眼躺在床上喃喃梦语的孩子，问道：“两位大师，孩儿她……” “她没事。”秋千说，“她天生魂魄不稳，你身为鬼物，贸然来此，冲撞了她，魂魄更加混乱，是以昏迷不醒——睡一觉就好了。” “这样啊。”男鬼放下心来，慢慢坐在地上，小声叙说自己的一切。 我叫王子荣，小名陀螺，本是这家的男主人，半年前死掉……我自小有神童之称，一岁识字，三岁赋诗，五岁便名扬方圆四野，有许多文人雅士慕名而来，无数人夸赞我必能高中状元，父母对我抱有极大期望。只是可惜，从小读书我的连考多年，没有混得半点功名，次次踌躇满志，次次名落孙山，仅有的一点才学和锐气随着一次次的落榜而消散，我再不是当年的那个神通，少时的夸赞慢慢变为嘲笑，父母的期盼逐渐化为绝望…… 考不上功名，父母便想着弄些钱，让我做些生意，然而我当真不是个擅长经营的人，卖什么赔什么，买什么亏什么，多番折腾，费尽心力，结果也不过勉强糊口，不至于饿死…… 后来，到了婚配年纪，父母给我找了一个他们认为不错的姑娘结成喜缘——虽然我并不喜欢那个姑娘。结婚后，日子依旧没什么起色，我每日在外面奔波赚钱，妻子在家操持家务，俩人过得都很累，本就不算深厚的感情因此迅速消解，我和妻子每天就像陌生人一样，见面的次数很少，话也没有几句，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如此过了一两年，妻子的肚子没有半点动静，我的父母开始急了，催促我们赶紧要孩子，到处找偏方药品，三天两头哭闹，我迫于无奈，和妻子努力了几回，但也就那样——妻子无心，我无意，怎么可能会有孩子。除非……我记得大概是四五年前，我去外地做生意整整一年，回来时发现妻子正在坐月子，她给我生了个女儿。说真的，我虽然不再是神童，但不傻，知道这个女儿大概不是我的，但也没说什么，反而帮着她糊弄我的父母，说我久孕必诞奇子，说女儿是神童，以后是女状元。 有了女儿后，我的人生好像多了些彩色，只要看到她的笑脸，我就浑身是精神，赚钱有劲了，做生意也精明了，短短一两年的工夫，我便积累了不少钱财。我当时想得很好，等女儿出嫁，我一定给她准备好嫁妆，绝对不能让婆家看不起她，不能让她受欺负…… 也是在日子变好的那几年里，父亲和母亲相继去世，二老死得很突然，也不知是什么病，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没了。父母出殡那天我哭得很惨，泪如泉涌，整个人好像哭疯了，满地打滚，双眼通红。旁人都劝我节哀，说再哭就瞎了，但没人知道，我是装的，我其实没有一点悲伤。我明白，为人子女，我不该这么没良心，父亲和母亲为了我一直很辛苦，他们生育了我，养育了我，教育了我，可我当时就是不觉得伤心，我也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妻子也哭了，同样哭得很惨，不少人也劝她别那么伤心，然而我却知道妻子也是装的，她也一点不伤心，甚至还有些高兴，她从来都不喜欢公婆，恨他们。当然，妻子也很清楚我是装的，她虽然对我没感情，但毕竟在一块生活了几年，相互之间蛮了解的。于是装哭的我和装哭的妻子送走了父亲和母亲，十里八村的人都夸我们孝顺，夸我们家感情好，可他们哪知道我们只是装的。 哦，当然，也许村民们也是装的，他们也许在背后骂我们？呵呵，谁知道呢。 第一四一章 不同的人 “……就这样，过了四五年，”王子荣继续娓娓叙说他的一生，“我的生意发展不错，现在根本不需要出门，在家里指挥手下人就可以。只是由于我不出去，妻子和他的爱人似乎不是很方便，每次密会都要特别小心，生怕被我发现——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每半个月见一次面，有时候忍不住，三天会见好几次。” “然后呢，”秋千问，“你为什么会死？” “因为我妻子又怀孕了。”王子荣奇怪地笑了笑，“自从女儿出生，我就和她没有同床共枕过，她竟然怀孕了，呵呵，呵呵，呵呵呵……有趣，有趣，真有趣。”这位“小陀螺”笑容中并不包含嘲讽和漫骂，是纯粹觉得好玩，“我得知妻子怀孕，心想不如休了她，给她一半财产，让她和她的爱人一块生活，我只守着女儿，直到女儿出嫁为止，却未料到妻子和她的爱人提前动手，给我下药，害了我性命。妻子和他的爱人说我和我父母有一样的病，突然就死了，没什么问题，之后他们花钱打点官府上下，开席宴请附近的民众大吃大喝好几天，每个人都有赏钱，我的死亡也就那样了，没人怀疑——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怀疑’。” “接着呢？”鸟人问，“你想报仇？” “报仇？为什么？”小陀螺说，“没必要报仇，也没什么仇恨，妻子和她的爱人只是帮我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我不觉得妻子他们做得不对，反而要谢谢他们。只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女儿，”在讲话期间，他多次想靠近女儿，抚摸她的额头，但因为害怕自己冲撞女儿的魂魄，他只能忍下心中的念头，站在角落凝望“唯一的亲人”。“我女儿很喜欢我，是那种真正的亲情，我出门时她会说再见，我回来时她会讲思念，我开心时她和我一块开心，我不高兴时她和我一块不高兴……我这一生都是别人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有在女儿这里，她从不要我做什么，她只喜欢我，喜欢她的爹爹。” “要不，我们把你复活？”秋千说，“即便你已经死了许久，我们也能复活你，复活之后你就又可以和女儿一块生活了。” “别！千万别！”情绪一直稳定的小陀螺突然变得特别激动，目光中出现从未畏惧和惶恐，连魂体都开始不稳，很有崩溃的趋势，“千万别！千万别！两位，小的不知你们是什么得道高僧，有什么高明手段，但还请饶过小人，千万别复活我！求两位了！”这个在父母死亡、在自己死亡时都没有真伤心流泪的人，此刻却由内而外地哀恸，高声哭泣，“我不想复活！不想！我不想再面对这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不想再和这人间有任何瓜葛，就让我结束，让我魂飞魄散！求你们！求你们了……”男子哭得十分“真”，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可是你的女儿呢？”鸟人顺嘴问出一句，但立刻就后悔了，“我……你……这……” “女儿有她的亲生父母照顾，应该也会很好。我的妻子和他的爱人是一对善良人，他们也许对不起我，但对得起其他人，他们常常助困救难，接济邻里，帮助了好多人，对我女儿也很好。”小陀螺说，“刚刚两位也看到了，他们即便心虚，即便害怕，却也敢义无反顾地去‘找女儿丢失的魂’，这很好，很有勇气——比我强，我只是一个弱者，一个懦夫，一个无能之辈，一个一辈子什么都做不好的废人。我相信他们会比我更加爱我的女儿，毕竟那也是他们的女儿——毕竟那只是他们的女儿。” “既然你是这种看法，那我们也不会自作多情帮你做什么。”秋千说，“你跟我们走，去一个无忧无虑的地方，一个允许‘废人’生活的地方。” “是。”小陀螺点点头，最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女儿，轻叹一声，“女儿，爹爹不能看你出嫁了，但你有另一个爱你的爹爹，也会很幸福的。”言罢，男子变作一缕烟尘飞入鸟人袖口。 “爹~”几乎在“爹爹”离开同时，“女儿”似乎有所感应，竟是张口叫了声，“爹爹，再见~” “女儿，再见。” …… 鸟人和秋千没有等待“富贵夫妇”回来，给女孩安魂镇灵之后便离开了村镇，去另外的地方游历。这一路上，二人看到了许多鬼魂，有从小无人疼爱的姑娘，有被操纵一生的男人，有苦心养大儿女却无人孝顺，最终为了不连累后代，自我了断的老夫妇，也有从小便被抛弃，在乞丐窝里受苦小半辈子的孩子……与往常不同，这次遇到的鬼魂都很善良，或者说“迂腐”，他们哪怕受到了不公，哪怕为人所害，却并不想着报仇；同时，这次遇到的鬼魂也都很懦弱胆小，但凡提到复活，提到再回人胎，他们都惊恐万分，都会面露惧色。在地府，每时每刻都有无数想着投胎的鬼魂，为了投胎，鬼魂们用尽手段，威逼利诱，贿赂钻营，只想重新感受凡间的阳光雨露，再次开始一次人生。可是也有许多鬼更愿意老老实实地以灵体生活，他们喜欢作为孤魂野鬼，他们愿意魂飞魄散，只要不让他们投胎，一切都好说。 对于某些人来说，凡间太惨。 很明显，人就是人，就是有七情六欲，就是有三魂七魄——人和人是相同的，但其实也不尽同。 …………………………………… 除了一些鬼魂，乌鸦和小狐狸还会顺便对付一些妖怪，相比凄凄惨惨的鬼魂，妖怪们更多是故意欺负人，二人会按照妖怪的行径进行处理，或警告一番，或惩戒一次，或直接抓起来，不多赘述。 这一日，鸟人和秋千走在山野上，看到大路上的一对男女，他两个四目对视，情意绵绵，彼此眼中只有对方，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连迎面而来的“两个和尚”都没在意，就那么凝视着爱人，涕泪连连。 秋千和鸟人笑了笑，微微靠近大路上的男女，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第一四二章 男女 这对男女，自小为友，男的叫白宾，女的叫吕丹。 白宾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多年来全靠吕丹的父亲接济过活；其人聪慧，少时便有才名，熟读文章，精研典籍，得吕丹父亲推荐参加科举，初试既有结果，之后进考再中，连得头名，州府四境皆赞其才；今年白宾准备到京城应试，如果顺利的话，定有状元之位，只是此去路途遥远，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他着实放不下自己的昨日伙伴明日妻子吕丹。 吕丹自小长得娇美，出身大家门户，当该贤良淑德，温润柔雅，可她却有一副侠义心肠，从小便周济乡里，惩恶扬善。小时候，无父无母的白宾在吕丹家做杂工，夜里回自己的小草屋读书练字，但半路上常常遇到附近大一点的孩子，他们总会欺负看起来老实软弱的白宾，每当这时，吕丹便会仗义出手，打跑坏人，护住白宾。之后，为了让白宾更方便读书，吕丹直接把他接到家里，二人一同念书识字，一同玩耍嬉闹，渡过了一个极为美好的童年。白宾曾经在月下发誓，只要中状元就一定会娶吕丹，吕丹很感动，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心心念念白宾能够中状元娶自己。然而今天，当白宾真的要去京城考试，吕丹反倒害怕了，既不愿与爱人分离太久，又恐爱人变了心思。 一对男女一步一停，顾盼彼此，目光中满是依恋，白宾本就感情丰富，今日自然哭得哀伤，吕丹虽豪爽大方，此刻却也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态，泪若流泉，难抑心中不舍。 片刻后，忽见风起云涌，男女赶忙来到附近一处凉亭避雨。很快，骤雨下落，久久不停，直至小半时辰才渐渐变得淡薄，白宾不敢耽误时辰，起身要继续赶路。 吕丹哭道：“ 君若前行且慢行，前程风急雨未停， 风雨亭前泪眼望，望尽云月难忘情。” 闻听此言，白宾轻抚吕丹的玉手，细细摩挲，目光满是温情，柔情似水，水流成泉，顺着眼眶扑簌簌落下。他哭道：“ 佳人且驻风雨亭，风骤雨急君先行， 待到雨过虹桥挂，红妆再续月下情。” 一对爱人泪眼凝望许久，终是雨过天晴，白宾继续赶路，叮嘱吕丹回去，但吕丹还是想再送白宾一程。他两个又行许久，再遇一凉亭，二人入内暂歇，仍旧是四目对视难偏移。这一会儿，雨洗蓝幕，云淡风轻，方圆四野清新，周天气息通畅，草木葱茂，庄稼旺盛，好一个生机景色。 吕丹无意中瞟见天地景色，叹道：“ 红妆大马锣在先，卿盼君思情在前， 愿种良稼禾一亩，躬耕相守共桑田。” 白宾顺着吕丹目光看去，也被乾坤清丽之景感动，同时亦能深切感受到吕丹的爱意，于是道：“ 书中自有田千顷，文章织绘锦丝绵， 罗衣披戴赏云月，岂忍佳人拭汗颜。” 吕丹叹口气，站起身拉着白宾继续走，走过一程又一程，行过一里又一里，吕姑娘越走越心伤，越走越悲凉。 吕丹的心意在脑海中游弋多时，终是难以抑制，低声道：“ 千顷书田锦衣秀，云月街灯迷人眼， 却恐一朝风追雨，遮月湿书冷衣衫。” 白宾摇头，把爱人抱在怀里，轻轻安抚，鬓角厮磨，尽量让爱人别担心。他言道：“ 卿多心，卿多怨，莫惧灯流遮君眼， 云月阑珊风雨过，不忘佳人玉缠绵。” 再行许久，夕阳西下，月上云天，二人栖居一座破庙，相依而卧，看着天上的明月、身边的爱人，吕丹百感交集。 吕丹道：“ 卿无心，卿无怨，愿挂明月置高天， 忘尽缠绵也无恨，却怕明月无欢颜。” 白宾依旧摇头，点指星海云月，勾画前尘往事，说道：“ 君非明月卿在天，玉盘小星落边缘， 若无佳人侧身伴，纵怀天阳也无欢。” 吕丹不再多言，算是信了白宾的话，一对男女安静地在破庙内休息，享受着最后一晚的温存，明日即便再有不舍，他两个也不得不分开。正是： 同林玉鸟，比翼度厄，纵浴火，不忘朦胧柔波；岁月转换，奔流长河，呱呱坠地，忘情苦水难洗刻骨铭心魔。前世冤孽，今生灾祸，明日悲苦泪流成河，却不愿形单影只孤身落。孽情，孽缘，孽债，苍天不看好，乾坤降波折，沧海深渊，群山难挪。渡海越山，也要双双对对云端漂泊。 看前路，忘不了十二道风霜雨雪，记得清四时季阴晴圆缺，寒热冷暖，悲欢离合，风里雨里携手凝望泣啜，相伴等待春暖花开风停雨过。望后途，一次分离，一朝别过，一月一年云雨相隔；只盼月重圆，云雨落，再相见时，从此依恋不分，朝朝暮暮，时时刻刻，再不管它金阳划玉星月厮磨。 不过，不等庙里的二人入眠，突然外面传来吵闹声。 “‘纵抱天阳’？爹，那小子要抱你。”“你个笨蛋，别胡说八道！人家那是比喻！”“比喻？是吗？我还以为他要拥抱你呢。”“瞧你那傻样，我这聪明的人，咋生了你这么个没文化的闺女！”“哎哎哎！不是亲生的！领养，是领养！”“什么领养，那叫抱养！哎呦呦呦，你忒笨了，连自己是‘领养’还是‘抱养’都分不清楚！好笨！”“我才不笨呢！就算是笨，也是你养出来的！如果是太阳爹他们养我，我一定特聪明！都怪你！”“我呸！那几个笨蛋还不如我呢！你啊，就是天生是笨蛋，经过我苦心培养，勉强到现在这个状态！啧啧啧，不容易啊，现在回想起来过去的日日夜夜，我都想哭！有那工夫，我还不如找个班上呢，进厂子拧螺丝都成，还能赚些钱，总比养一个笨蛋闺女强。”“哎呀！乌鸦精，你侮辱我智商，我和你拼了！”“来啊！来啊！笨狐狸，我怕你不成！” 外面的吵闹很快变成打斗，最爱行侠仗义的吕丹翻身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出破庙，定睛一瞧，并没有看到“父女”，只有两个和尚在用抠眼睛抓耳朵的流氓手段厮打，打得那个激烈啊，哪怕是身负武艺的吕丹也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分开。 “呔！你二人做什么？！”吕丹此刻没有半点凄凄惨惨的小姑娘表情，只有江湖儿女的万丈豪情，“你们是出家人，怎么能打架呢？莫不知佛门戒律不可嗔怒？！” 秋千，也就是广亮还有些不忿，说道：“吕姑娘，你帮我评评理，这家伙总说他闺女笨！他闺女明明可聪明了，他凭什么说笨！哪有人家爹说自己闺女笨的啊！就算是笨，也不能直说啊！吕姑娘，你帮我踹他，踹他踹他踹死他，他太气人了！” 鸟人，也就是大悟同样不服气啊，喊道：“我闺女笨不笨两说，单单她总欺负她爹我这事就讲不过去？！谁家的女儿时不时就打她爹啊！哪有！哪有！我就算不是她亲爹，也不能打？为了我闺女，我连媳妇都娶不上，我容易吗？！到现在还单身，超惨的，呜呜呜……”乌鸦大概是想起来伤心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这么大岁数，连个对象都没有，我不容易啊！养个闺女像个傻子，弄个宠物一天天鄙视我，再加上个满脸褶子，没完没了要房租，有暴力倾向，打人贼疼的老太太，我这是什么日子啊，呜呜呜……我好惨啊~” 秋千瞧着鸟人哭得凄惨，心里有点过意不去，踱步上前，走到她爹身边，用手指轻轻捅他胳膊，“行啦，行啦，我错了行不行？别哭了，多丢人啊，谁家当爹的在闺女面前哭啊？再说了，这还有外人呢，家丑不能外扬，别哭了。行了行了，赶紧收起眼泪，哭什么啊，有什么可哭的啊，你没媳妇和你闺女有关系吗？明明你闺女已经很努力给你找对象了，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自身条件不行吗？别哭了，乖，别哭了哦，擦擦眼泪。别哭了，再哭我揍你了哦！赶紧闭嘴……” 吕丹和刚刚走出庙门的白宾都懵了，心说这哪跟哪啊，怎么就大半夜的蹿出俩和尚胡说八道，什么乱七八糟，一句话也听不懂。不过虽然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心地善良的的吕丹二人还是觉得劝慰两个和尚一番，请他们进破庙休息。 围坐在破庙里的火堆旁，鸟人和秋千做了自我介绍，吕丹和白宾也要开口说说自己二人的身份，但鸟人却摇摇手，说道：“显而易见无需言，你们的因果我了然，前世孽缘今生续，不如此刻断牵连。吕姑娘，你和白公子有缘无分，今生不会有好结果，还是赶快斩断情缘为好。” “啪！” 第一四三章 心意相连 听到和尚叫自己二人斩断姻缘，脾气暴躁的吕丹抬手就是一巴掌，“你胡说什么！？” “哎呦！干嘛啊，怎么还动手啊！”秋千赶忙护住自己爹，“说话就说话，别打人啊！哎呀呀，红了，都红了，有个大红掌印子！哎呀呀，吕姑娘，你是真用劲啊！”满嘴东北大碴子味。 “谁叫他信口雌黄！”吕丹瞪大眼睛骂道，“一个出家人，怎么能随意乱讲话？！难道没听说‘宁拆一座庙，不破一门婚’？！”姑娘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怒目而视，扬手还要打人，幸好有白宾拦下。 白宾是读书人，性子没那么急，一边安抚吕丹，一边问道：“两位大师，因何说我二人有缘无分？如果有什么理由，还请讲出来。” “讲出来？我敢吗？！”鸟人捂着肿起来的脸，“你媳妇下手这么狠，我们哪敢再说话啊？！哎呀我的天，忒狠了，比上次还狠！” “不说！？你们不说还不行呢！”吕丹撸胳膊挽袖子，手指骨节咔啦啦爆响，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赶紧说！今天你们要讲不出个三七二十一，我今天直接送你们上西天！” “丹妹，别激动，别激动……”白宾生怕吕丹真打伤两个大师，“两位大师应该是高人，不可欺辱。且放松，听两位大师说清原委。” 鸟人和秋千就是俩怂货，见生猛的吕丹气势汹汹，哪敢不听话，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讲出来，但明显有所保留，只说了一小部分。 “是这样的。”秋千说，“吕姑娘上辈子是一朵花，生长在一户人家院内，那家有一少爷，便是白公子的上辈子，白公子一直照料吕姑娘，浇水扶枝，细心呵护九年多，未有一丝懈怠，期间吕姑娘为了报答白公子，绽放九年花蕊而不谢——你们上辈子因此结缘。只是，你二人缘分太浅，可以算是知己，却达不到夫妻。” 鸟人接着说：“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句话虽然是民间流传的说法，没有任何根据，地府根本不认，但也勉强说明缘分的难得。你二人上辈子遭遇灾劫，一同烈火焚身而死，命运因此交缠交织，连绵不绝，三世不断，但绝对不是情缘，实乃孽缘。不瞒两位，据我们推测，你们如果就此分别，以后再不相见，尚且还能给彼此留下一个好的记忆，假若执意在一块，那恐怕……” “就算是死，我也认！”吕丹高声道，“我和白郎情真意切，天地可分但我们情意绵绵，乾坤相隔但我们心心相连。” 白宾亦是坚决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日月清明我心明，沧海桑田鉴我情。纵使不能活同在，也要死后同坟茔。” “你俩挺倔强啊！”秋千道，“咋不听人劝呢？非要搞出事来才后悔？” “哈哈哈……”鸟人笑道，“两位，若只是简单的生生世世，我二人倒也不拦你们，就怕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 “连死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吕丹斥道，“你们两个和尚，到底什么来路？怎么敢在此妖言惑众？莫不是孤魂野鬼魑魅魍魉，趁着夜色要加害我们？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吕丹少时便能生撕虎豹，也曾砸碎邪魔鬼王，你们竟然蒙骗到我的头上，怕不是找死？！”心怀怒火，这姑娘又要动手打人。 “哎哎哎！干嘛啊！”鸟人和秋千立刻求饶，“不听劝就不听劝，别打人啊！” 白宾再次拦下吕丹，说道：“是啊，别打人。我不知他们两位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就算讲的话有什么不妥，我们也没必要打他们。丹妹，你放心，无论他们怎么说，不管他们讲得是真是假，我对你的情义都不会变，哪怕未来真涉及到什么变故，我也永远爱你。” “我也是。”吕丹听到情郎的软言细语，心头的火气瞬间散去，“白郎，我相信你不会负我。白郎，我这辈子非你不嫁。” “丹妹，我非你不娶。” 一对男女再次凝望对方，气氛美好而浪漫，只可惜身边有两个“光头”似乎不甚满意白宾二人的行为，却也没辙。鸟人和秋千想了想，从袖口变出两个锦囊分别交给男女，并说告知吕丹，如果有一日心如死灰，可开启锦囊，自有一束“可怜光芒”叫她有所慰藉，甚至报复害她之人，以及告知白宾，如有一日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打开锦囊有分晓，里面包含他想知道的一切事。之后俩和尚气呼呼走出破庙，骂骂咧咧朝着一个随便方向行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吕丹二人收下锦囊，心怀疑惑，但也没多想，躺下休息，继续体会彼此的爱意，但隐隐约约，他们对未来的期待似乎多了些阴影，似乎真的害怕两个和尚说中。 吕丹暗道：“不对不对不对！就算是有生死劫难，我也会保持对白郎的爱。” 白宾暗道：“我非丹妹不娶，我发誓！” …………………………………… 不提破庙内的男女，且说鸟人父女，他两个走了一会儿，秋千觉得该做些什么，转头回去，但鸟人却拦下她。 “庙里那两位的劫难是老天定下，总是会发生的。”乌鸦道，“就算你现在做什么，也有其他事‘促成’那两位的孽果。唉~三世孽缘，三世因果，白牡丹和纯阳道人的纠缠这才是第二次而已，你我帮不了他们，能做的大概只有别叫群星堂和云霞阁发现他们两个。” “是啊。”秋千说，“就看上次见到青鸟大神那样，如果发现了白牡丹，她非得狠狠折磨她一顿。至于纯阳道人嘛，群星堂应该没时间管他。” “好了，就这样。”安抚好闺女，鸟人看了看方向，瞧准某处，“相比这两个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咱们还是瞧瞧另外两个，他们此刻正需要你我相助。” “是呢。”秋千说道，“仔细算算，已经好多年没见他们俩了，也不知他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上辈子他两个的结局不好，但这次我一定要他们幸福美满。” “别废话了，走！” “走！” 两个和尚一步数丈，身形闪动，快速穿越山河流川，待到天蒙蒙亮时已然来到另一个州府的山野郊区，他两个刚刚停下脚步，就看到附近某草房里走出一个樵夫。樵夫背着斧子直奔山上，似乎要砍柴，但才行至半路，他竟是直接坐在了路边，有些呆傻地望着山下，一副失魂缺魄的样子。顺着樵夫的目光可以看到山下城里一个大户人家，某位端庄漂亮的小姐也在呆呆地看着山腰，神色落寞，暗含思念，好像在想谁。这对男女相隔数里，但心有灵犀，心意相连，目光穿透青山绿水，直直地望着对方——哪怕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慰藉彼此的心灵。 鸟人和秋千笑了笑，“哈哈，就是你们啦！” 第一四四章 苟思风 “我弥陀佛，施主，你干哈呢？”秋千变作的广亮和尚开口就是一句东北话，“你瞅啥呢？” 发呆的樵夫吓了一跳，赶忙起身与两个和尚见礼，“见过两位流氓……嗯~？对不起，我是说见过两位大师。”他也不知为何嘴里冒出“流氓”二字，但就觉得面前的俩和尚当该有此“美誉”。 “哈哈哈……”鸟人笑道，“不碍事，不碍事，流氓和和尚不矛盾，甚至出人意料地匹配呢，呵呵呵……” 见礼后，双方相互介绍。樵夫自称姓“苟”，名“思凤”，本地村民，自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以砍柴做短工为生，今日之所以发呆，乃是因为不久前在城里卖柴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位千金小姐，一见钟情，甚为爱慕，是以茶不思饭不想，终日发呆。苟思风曾小心打听那位小姐的名姓，得知她姓冯，名思泉，是城里最大门户的小姐，长相俊美，端庄淑仪，十足的大家闺秀。 “……而且很巧，和我同龄，嘿嘿嘿……”苟思风平日里为人内向，比较羞涩，有什么想法都憋在心里，不敢对别人讲，但今天也不知为何，竟是与刚刚见面的两个大师说出了心里话，“思泉小姐真好看，如果能娶到她，我这辈子不算白活啊。” 鸟人笑了笑，“嘿嘿，这句话我熟。” 秋千道：“你这家伙想得太多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是一个砍柴的，凭什么她嫁给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疯了？” “我也没说她非要嫁给我，就是想想嘛~”苟思风说，“幻想一下都不成吗？” “成成成。”鸟人说，“我理解你，特理解。”也不因何，这家伙竟是突然开始流泪，“只能靠幻想过日子，呜呜呜……” 秋千瞧鸟人那样，气得没辙，“你能不能少给我丢人？” 苟思风与秋千二人说着冯思泉，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这是那天我在街上捡到的，上面绣着‘冯’字，是那位姑娘丢的。两位大师，能帮我把它送回去吗？两位说得对，我只是一个樵夫，不受大门户的人待见，若是我去送，说不定人家会嫌脏，还请两位大师帮助。这是一条好手帕，丢了话，主人说不定会很着急。” “倒也不至于。一条手帕而已，丢了再买呗。”秋千是没心没肺地家伙，粗鲁地从苟思风手里抢过手帕，看了看上面刺绣图案，是一对男女坐在杨柳岸边，绿草茵茵，波光粼粼，甚为和谐，男女身旁还有两只小狗相伴，“能在这么小块的布片上绣这么多东西，看来日子一定很清闲。”这丫头脑子笨，手也笨，最痛恨手巧的人。“行，我们给你送去。不过，啧啧啧，不能白送？你总得表示表示？”小狐狸两根手指搓来搓去，一副要钱的模样。 “这……”樵夫为难了，他这人还算勤奋，任劳任怨，平时卖柴倒也能赚不少钱，但由于喜欢济困救难，常常周济乡里，基本手头只留下日常用度，其他财物全数送人，而这几日他总是发呆，耽误砍柴，根本没收入，“两位大师，您们是出家人，还请慈悲为怀，帮帮忙？” “出家人也得吃饭呀。”鸟人说，“尤其是像我们这种——只会吃饭。少废话，赶紧给钱，要不然才不帮你送手帕呢。不但不送，哎嗨，你猜怎么着？我们还不把手帕还给你！小子，劝你赶紧给钱，否则我们就‘撕票’，不对，是撕手帕！” “两位大师，不可啊！你们是佛门中人，岂能似那市井无赖般卑鄙！？” “哎嗨！你猜怎么着？”秋千道，“我们就是这种卑鄙的人！” “哎呦！哎呦！两位流氓，别啊！别啊！”苟思风吓得差点跪下，“两位别动手，我现在就去砍柴卖钱！还请两位高抬贵手！且莫伤害手帕！”这人老实，提起斧头慌慌张张就要去砍柴，结果也是倒霉，木质斧头柄也不知被某两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混蛋给弄坏了，直接断掉，“哎呦呦，哎呦呦，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砍柴虽然不是什么精细说，却也绝非随便弄个木柄按在斧头上就行，还得仔细挑选一番。“两位流氓别急，我立刻回家找个合适木柄按上，弄好后立刻去砍柴卖钱！” 望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苟思风，无耻的鸟人和秋千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好了，别慌别忙，放心，我们不会撕掉手帕。不过有个条件，”鸟人抖了抖宽大的袖子，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狗，“既然没钱，那就帮我们养育一下它。这狗儿叫做‘士齐’，自小缺爹少妈，你帮着喂几天。” “这……可以啊！”苟思风先是迟疑，而后立刻答应——樵夫的迟疑并非是不想养育小狗，而是因为他在见到小狗那一刻，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似乎早就认识这狗，有些难以解释的惊诧。“可以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苟思风小心翼翼从鸟人手里接过小狗，放在脸颊间轻轻抚摸，十分喜爱，而且眼角莫名流出泪水，“好可爱的狗儿，好可爱啊。” 小狗也很激动，尾巴快速摇动，身子左右扭动，嘴里发出清脆而稚嫩叫声，双目亦是流淌泪水。 “行了，就这样。士齐，你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看你那尾巴，好像螺旋桨，别飞了~”秋千和鸟人笑了笑，对苟思风说，“你就帮我们养狗，我们去送手帕。记住哦，这狗长得速度快，昨天还是小崽崽，双亲轮回分别久，恍然再见已成才。哈哈哈……” 两个和尚慢慢走向城市，只留下苟思风和小狗，他两个似乎心意相通，齐齐目送鸟人和秋千离开，十分盼望他们能赶紧把手帕送回去。待两个流氓彻底消失在人海中，小狗再次轻吠，挨在苟思风的手里兴奋跳动，樵夫欣慰地笑了笑，赶紧带它回家找些吃的。 “你叫士齐？哈哈，真是个好名字。”苟思风抱着小狗一边走路一边对它说话，“你看起来真健康，想来两位大师一定很照顾你？真好啊，你的父母一定特别感谢两位大师。”说着说着，樵夫突然一愣，“哎？你……怎么好像那条手帕上绣着的两个小狗之一呢？好奇怪啊。”虽然觉得奇怪，但苟思风也没多想，反而觉得这是个好事，“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算是缘分，呵呵……也不知还有没有另外一只小狗？也不知手帕上的男女是谁？如果是我和冯思泉小姐就好了。”讲到这，樵夫不禁因自己的想法而羞赧，“我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配得上冯思泉小姐，哪有那种好事啊，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今天樵夫的心情不错，和小狗乐滋滋回了家。 第一四五章 冯思泉 来到城内，两个流氓和尚左右踅摸，很快找到冯氏府邸，见那门户高大，庭院宽敞，设施规格豪华，品级不凡，绝非普通人家，稍作打听才知晓，这冯氏是本地王国的皇族血脉，王公贵族，不是简单的有钱人家。秋千和鸟人想了想，觉得这似乎是个赚钱的机会，应该能用手帕换些金银，于是俩人嘚嘚瑟瑟找到门卫，说明自己的来意，然后…… “滚！哪里来的贪财和尚，竟然骗到我们王爷家！快滚！” 门卫没收手帕，并把鸟人和秋千揍了一顿，扔出府门。两个鼻青脸肿的流氓这个气啊，躲在没人的角落痛骂卫士，心说没赚钱也就罢了，反而挨了打，太欺负人了。愤怒的秋千没处撒气，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小狗，捏住它的后颈皮肉大声斥责，以此转移自己挨揍的火气。那小狗被秋千吓得嗷嗷叫，声音虽然不算凄惨，但也挺可怜的，稚嫩犬吠顺着高墙飘进院子花园中，刚巧被正在花园里散步的一个姑娘听到，姑娘即便没有看到小狗的样子，却也莫名地心生哀伤，就好似感应到至亲受苦一样，万分不忍其吠叫，于是赶忙靠近围墙。 “外面是谁？有人欺负小狗吗？”小姐说，“且放手，别欺负它，有什么话好好说。” 墙外的鸟人和秋千答道：“我们是和尚，刚刚好心给王府送手帕，结果……”这俩人添油加醋地说了说自己二人送手帕却挨打的事，期间特意隐去他们漫天要价的过程，强调守卫仗势欺人、不讲道理之类的行为，“……我们打不过守卫，还打不过这只狗吗？！真是气死我们了，今天非得炖了这狗不可……对了，里面是谁啊？哪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我叫冯思泉，是王府的小姐，那手帕确实是我的。”里面的姑娘说，“对不起两位大师，侍卫无礼，还请两位原谅。不过两位大师还请不要伤害小狗，它是无辜的。” “那不行！”秋千说道，“那手帕是我们替苟思风送来，说一定会有报酬，结果不但没钱难，反而挨了打，这个气我们咽不下。还有啊，这狗也不算无辜，它父母生下它之后就死了，我们养了它这么久，就是用作吃肉的，今日合该炖了它。” “别别别……”冯思泉高声哀求，“送还手帕，还有两位挨打之事，我愿意给予赔偿。另外还请两位别伤害小狗，我愿意高价买下。” “真的？”鸟人说，“你不会骗我们？” “当然不会。”冯思泉说，“这围墙下面有一个小洞，足以容纳犬儿，我这就找来首饰交换小狗。” 秋千和鸟人一看，果然有个洞，“那行，你去找首饰。还有，你得写几个字，说清楚我们已经送还手帕，我们要以字据去找苟思风呢。” “好的。”冯思泉没有犹豫，回去找来自己的各种首饰，并写下一张娟秀书信，说清原委，感谢苟思风。 不多久，冯姑娘把首饰和书信从狗洞递到墙外，鸟人和秋千收好书信，分赃首饰，之后才把小狗送到墙里。冯思泉得了小狗后立刻抱在怀里安慰，脸上尽是慈爱之情，好似抱着多年未见的女儿，那小狗则紧紧挨在她怀里，泪如泉涌，不时低声呜咽。 “对了，这狗叫边暮。”秋千和鸟人在离开前说道，“它有个老弟，叫士齐，我们把它养在苟思风家，你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把那只也买了。还有啊，狗脖子里挂着一个锦囊，算是我们附送的。假如哪天小姐你身不由己，无可奈何，那锦囊说不定能救你，但也会害你，如何定夺命运，你要想好。”也不管冯思泉是否听到他们的话，俩流氓和尚欢欢喜喜带上首饰找地方玩。 墙里的冯思泉一面哄逗边暮，一边思考，“士齐吗？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狗狗？”想着立刻出去，但碍于家族规矩，她只能暂时作罢，抱着边暮回自己房间。走着走着，冯姑娘突然愣神，喃喃道：“苟思风会不会就是我那日在街上看到的人？那人也是樵夫，与两位大师描述的很像。如果是他的话……”姑娘言至于此，脸瞬间变红，不再多说，回闺房去了。 另一边。在城里玩乐一番的鸟人和秋千由于耍流氓，不尊佛门戒条，被衙门关进牢狱教训，直至几天后才出来。出来后的“广亮”和“大悟”来到苟思风家，未等进门便看到一个外表帅气但眼神“聪慧”的大狗扑过来。 “哎呦！你撞了我们！赔钱！”鸟人和秋千职业病犯了，当场躺地下叫唤，“不给钱我们就不起来！” 大狗才不管俩流氓讹钱呢，疯癫地踩踏他两个，似乎催促他们赶紧告知苟思风之前送手帕的结果。 “哎呦呦呦……别踩别踩别踩……”俩流氓受不得大狗踩踏，只能起来，“士齐，你脾气就不能改改，你看你姐姐边暮，人家怎么就那么知礼数懂规则呢。你呀，也该学学……”叭啦叭啦叭啦，俩人没完没了地教育大狗，可惜大狗根本不听话，仍旧撒欢跑跳冲撞。 这时苟思风从屋里出来，看他的样子，似乎很累，但仍旧挤出笑容迎接鸟人和秋千，脸上颇有期待，“两位，如何？！手帕送回去了吗？！两位别怕，大狗就是士齐，它果然如两位所言，长得好快啊！才几天就变成大狗了。” “手帕送回去了。给，这是冯思泉的书信，专门给你写的。”秋千把信交给苟思风，并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在屋里捣鼓什么呢？怎么现在才出来？” “额……家里换了些陈设，我正在安置。两位别误会，这事绝对和士齐没关系，它绝对没有差点把家拆了。”苟思风随意敷衍一句便开始仔细阅读冯思泉，“好姑娘啊，竟然感谢我这种低贱人，真好……”阅读结束后，樵夫把信捧在手心，脸上显出满足的表情，仍旧沉浸在小姐娟秀清丽的书文字句中。 鸟人摇摇头，嘲讽道：“真是没出息。不就是一封信嘛，至于高兴这样吗？一点没有作为男人该有的矜持！渣渣。” 秋千瞥了眼自己爹，没说话，但深深叹了口气。 许久后，苟思风终于恢复过来，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向鸟人和秋千行礼，“多谢两位大师，小的感激不尽。” “小事。”秋千道，“对了，我们卖给……不对，我们送给冯思泉一只狗，叫边暮，是士齐的姐姐，她挺喜欢的，说不定还会来买士齐，但我们有点忙，要去其他地方坑蒙拐……我是说去其他地方点化凡人，所以呢，士齐暂时先养你这里，等冯小姐来看狗的品相。” “可以可以！”虽然士齐差点把自己家拆了，但苟思风一点不气，反而希望能一直养育它，而且如果能因此见到冯思泉，那就更好了，“两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养育士齐。士齐它……哎？士齐哪去啦？”刚刚大狗还在这呢，一转眼没了。 鸟人指着正在啃门框的士齐，笑道：“你赶紧回去，再晚一会，家就没了，哈哈哈……还有啊，士齐脖子上的锦囊你没丢？那是给你的。未来某天，你如果‘无可奈何佳人去’，心中有万分不甘，锦囊能指引你见到佳人，但也可能害你性命，需要你自行选择。行了，就这样，回去看管好傻乎乎的士齐。” 苟思风扭头一瞧，可不是嘛，士齐大口大口啃着门框，瞧着特傻，但他也没怪罪，转过来要和两个和尚讲话，“没事，孩子牙痒痒，啃着玩，它……”可惜，樵夫根本没看到人，鸟人和秋千早就走了，“哪去了？”找不到就算了，心情不错的苟思风回到家里，把士齐抱在身边，笑呵呵地和它讲话，“虽然不知道那两位大师是不是流氓，但真是帮了我好大忙，哈哈哈……冯小姐，真希望早一点见到你。” 此时，在城内，冯思泉怀抱边暮，站在窗口望着远方，“苟公子，真想再见你一面。” 第一四六章 几位侠士 流风行动，青云飘飞，鸟人和秋千与风云相伴，日月为友，又走了几天几夜几时几刻。这一天来到某座山山脚，抬头见五个英武侠士走下来，观几人气态，颇有豪迈之姿，两个流氓大喜，心说这种人最爱面子，如果在他们面前装可怜，一定能大赚一笔，于是俩人赶忙上前讨钱。 “求求五位好汉，可怜可怜我们！给点钱~”鸟人和秋千跪在地上，两只手自然前伸，做出碗状，明显是专业乞讨的架势，然而这俩笨蛋却忘了…… “你们是……什么意思？”五个侠士问道，“你们是和尚，又不是乞丐，当该化百家缘，岂能讨百家钱？” “额……”鸟人和秋千看了看对方，“哎呦，你瞧瞧，你瞧瞧，忘了扮演的角色了。”俩笨蛋立刻站起身，咳嗽几声缓解尴尬，然后念了句佛号，“我弥陀佛，五位侠士，可怜可怜我们~给点钱~”结果还是样子，只是多了句“我弥陀佛”而已。 这五个汉子确实是侠士，如果遇到穷苦之人，必然出手周济，但今天这俩和尚，总觉得哪怪异，他们又不傻，岂会随便给钱，“钱没有，不过你们如果饿了，可以跟我们去城里，即便没有山珍海味，但一粥一饭一块馒头还是有的。” “这样啊~”鸟人和秋千明显不满意，“英雄好汉讲究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你们怎么只吃这些白素东西？啧啧啧，抠抠搜搜的，哪像豪侠呀。” 年纪相对最小的侠士说道：“两位，我再提醒一下你们，你们俩是和尚，酒和肉……你们懂？我总觉得你们俩不是和尚，是骗子。” “这……对哦，又忘了身份。”鸟人和秋千说道，“英雄好汉莫见怪，我们两个心不坏，和尚也爱酒和肉，豪侠也有未了债。” 五个侠士一愣，心说这和尚似乎话里有话，“你们……” “走走走，先去吃饭，有话路上说。”鸟人和秋千催促五个侠士进城，“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粥饭馒头一场火，五鼠铭记善心肠。” 闻听至此，五个侠士心知今天是碰上高人了，竟是把自己等人的过往一下子说了个清楚明白，于是他几个也不再多问，请鸟人和秋千进城，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饭馆吃饭，席间两个“和尚”果然不管荤素，甩开膀子拼命吃，而五个侠士则主食粥饭馒头，简单夹几口菜。 鸟人说道：“你们这样可不中，不吃肉品腹内空，若非仙缘护体魄，尔等必然饿发疯。” 五个侠士说：“我等平日在山中修行，也曾猎食野兽飞禽，身体还算健壮，但最近是一位恩人全家的忌日，我等不敢忘记其恩德，方才少食荤腥，以示尊敬思念。” 秋千笑道：“你等心思我们知，刀光剑影闯城池，欲斩金枝错杀叶，仙缘散尽入魔时。五位，今日你们请我们吃一顿饭，也算与我们有缘分，既如此，我们便劝一劝你们。你们有仙缘在身，如果放弃尘世俗念，抛却凡间恩怨，一心修身养性，未来定能踏风云，上天界，入仙班，成天神；可是如果你等非要主动投身纠缠之中，非要快意恩仇，血溅三尺，那恐怕就会难脱苦海，与魔障同生共死，浪费一身仙缘。几位，你们还是回山上去，想来你们师父也是这般希望？” “莫多言！”五个侠士没有任何迟疑，厉声道，“人有恩仇，岂能不报！若是不报，岂不是乾坤浑浊，日月无光？！我等生于天地，纵是不能有所成就，也要报恩报怨！我们不回山中，一定要给恩人全家讨回公道！郭断师父才不会像你二人这般劝我们放弃呢，他十分支持我们！两位大师，多谢你们劝我们，好意我们领了，但有些事，我们必须做！什么仙缘不仙缘的，如果善恶不分，好坏不辨，就算成仙得道也是恶仙恶神！我们宁可不要仙缘，也要把这份道理争辩清楚！”言罢，几个人站起来就要离开。 “且慢！”鸟人和秋千停止吃喝，擦了擦嘴上的油星，说道，“就知道郭断那家伙不可能听我们的话，才不会劝你们呢。既如此，我们也不拦你们，只希望你们不要后悔。”俩人故技重施，拿出一个锦囊交给五个侠士，“你等前途甚为黯淡，早晚一日遭逢英雄末路，若到那日，你们打开它，它会给你们指出一条生路。” 五个侠士面面相觑，对视几眼，最后还是决定收好锦囊，毕竟不怕死和不想死是两回事，他们又不是疯子傻子，此次报仇之旅必然危险，若能有一条生路，岂会拒绝。“多谢两位大师，我等去也。”五兄弟拱手告辞，头也不回地走出饭馆，朝鸟人和秋千来时的方向目光坚定地奔去。 俩“和尚”没有过多理会五个侠士，继续坐在桌子旁吃喝，直到把所有东西吃了个干净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两个再次出城，来到遇到五个侠士的山路，拾阶而上，走了不知多久来到山顶，但见：白浪滚动素波翻，仙山浮岛翠色颜，风龙云凤苍龟舞，稳坐天海望尘凡。山顶有位个性沉稳又果决果断的中年人，他正在悬崖边舞剑，动作很慢，但流畅自然，蕴太极之形，含阴阳之意，气态万千，奥妙无穷。中年人看到了鸟人和秋千上山，但没有搭理他们，继续舞剑，直至一套剑技完毕方才停下。 “呦~郭断大兄弟，好久不见呀。”秋千最怕不苟言笑的郭断，生恐挨揍，所以总是客客气气，“你这形意太极剑真是精妙啊，比公园的老头老太太强多了。”这货也确实欠揍，明明不会夸人，却非要硬夸。 鸟人道：“咋只有你啊，玄元子和池游呢？” 郭断言道：“他们说要仗剑走天涯，惩恶扬善，弥补当年困身一处，未能游历四海的遗憾。” “挺闲的嘛~”秋千说，“不过也挺好，他两个体格刚猛，意志坚定，不惧刀剑，不畏神通，若遇不平事，佛挡杀佛，仙阻杀仙，百无禁忌。” “说到仙佛，”郭断道，“数年前，有一僧一道来此拜访，二人武道技法非凡，世间少见，单以武技拼斗，我以一敌二竟然需要万余招才能制服他们——真是两个高手啊！” “哎哎哎！大兄弟，你要是想夸自己，那就直接夸，别拐弯抹角行不？”秋千道，“你以一敌二还能赢，明显是你更强？！” 鸟人说道：“那僧道我们认识，一个叫达摩，一个叫张君宝，乃道门和佛宗‘奉上’的凡道守护之人。你懂我的意思？” “了然。”郭断说，“封神劫一战，众势力虽各有胜负，但皆畏天道之威、紫霄之势，所以为了不至于再次出现大规模灾劫，道门和佛宗常会主动‘奉上’优秀弟子加入三界守护序列，算是讨好鸿钧和天道。” “没错。”秋千说，“八仙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甚至猴子哥也是。” “八仙我也见过，也曾来拜访。”郭断说，“是一群颇有理想之人，值得尊敬。” 鸟人说：“可惜大兄弟你出生晚，如果三大爷早点把你点化做人，你说不定也能占个‘八仙’位，成为守护三界的一员。” “……”郭断沉默，直勾勾盯着鸟人和秋千许久。 “你……你……你看我们做什么？”鸟人和秋千被盯得心里发毛，“我们……我们又说错什么了吗？告诉你哦，不许打人哦；如果非要打，不许打得太狠哦。”这俩怂货最怕郭断。 郭断说道：“你们确实说错了。” “哪里？” “守护三界从来不需要成为‘八仙’；惩恶扬善、助困救难从来不是仙神的特权！” 第一四七章 一对兄妹 秋千和鸟人不太爱和郭断待一块，找他是为了劝他少下山，少过问凡尘俗世，要不然就他那个嫉恶如仇的脾气，非得把附近某些国家全屠灭不可。与通天侠魂告别，两个“和尚”下山，继续游戏人间，玩玩乐乐，打打闹闹，好不快活。这一日，来到一个小村镇，鸟人和秋千在路边看到一个妇女，见她一会儿拧眉瞪目，一会儿哀色满面，一会儿又踌躇不决，觉得有趣，于是上前交谈。 “我弥陀佛，女施主，看您眉头不展，可有愁事？”秋千道，“有什么愁事尽可讲出来，我们和尚最擅长胡说……不是，我是说我们最会点化、开解人，一定能帮上你。” 妇女站起身与两个“和尚”行了个佛礼，说道：“多谢两位师傅好意，但我没什么愁事。”女人不愿与人讲出心中想法，慌慌张张离开。 “哎？别走啊。”鸟人和秋千并不准备放过妇女，不紧不慢追上去，“施主，你看你那样，哪像没愁事的人啊。来，说说，把你的愁事说说，我们就当个故事听，绝对不给别人讲。对了，施主你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啊？” 可惜两个和尚越问，妇女警惕心越强，从最初的步行很快变为奔跑，“你们两个和尚，别追我！我要喊人了！” 面对这等情况，鸟人和秋千就算脸皮再厚也不敢再追，只能停下，但秋千抬手扔出一个锦囊给妇女，并高声道：“如有一日身陷囹圄，打开此物，也许能救你命，解你疑惑，圆你心愿。” 锦囊飘飘摇摇不似实物，好像烟尘一般刚好落在妇女手里，那妇女本是不想要两个奇怪和尚的东西，但后来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把锦囊收进怀里，之后大步流星跑远，很快消失在街头巷尾。跟在后面的鸟人和秋千不再追人，停下休息，坐在树荫下聊天，顺便与本地村民打听刚刚那妇女的情况。村民们说那妇女叫陈小娇，外地来的，有个哥哥叫陈大瑞，二人十几年前来到此地生活，平日靠做短工过活。村民曾听陈大瑞讲，他妹妹是个老姑娘，由于年轻时脑子出了点问题，一辈子没出嫁。 秋千问：“最近陈小娇可有什么异常？” “大师傅果然佛法高深，竟然刚刚来这里就知道陈小娇发疯。”村民甲说，“是有点异常。前段时间她掉河里去了，呛了几口水，上岸后就犯病了，疯了一样打她大哥，打得那个狠啊，差点把陈大瑞眼睛挠瞎。啧啧啧，真吓人。自从那天开始，陈小娇就不正常了，每天发呆，蹲在路边一会哭一会嚎……” 这边村民绘声绘色描述陈小娇不正常的时候，不远处走来一个汉子，正是陈大瑞，他大概是听说了“和尚追人”的事，此刻见树荫下俩和尚和一众村民在讨论什么，赶忙走过来，客客气气说了几句寒暄话，尝试打断话题。只是很遗憾，鸟人和秋千执意要谈论陈小娇，任凭陈大瑞怎么插科打诨也没用，最后陈大瑞实在是没辙了，只能找理由把两个和尚拉到一旁，小声请他们别说乱问，不要刺激他妹妹。 看着哀求自己二人的陈大瑞，秋千叹道：“你这汉子真为难，二心为公引祸端，白浪水底救故友，十年一日补心残。” “大师，你这话……”陈大瑞一惊，满头冷汗，“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你们纠缠我妹妹到底为什么？！” 鸟人笑道：“莫要慌，莫要慌，我们二人无主张，闲游尘世遇乱象，不忍旁观欲相帮。” 陈大瑞用警惕而质疑的眼光看着两个和尚，并不相信他两个的说词，“总之两位大师还请不要乱打听，莫搅乱我们的平静日子。” “哈哈哈哈……”秋千嗤笑道，“你这汉子莫自欺，平静日子水中离，时年记忆重归体，假妹伪兄命相欺。陈大瑞，当年的‘因’即将诞生‘果’，你无论怎么避也避不开，哪还有平静的日子，再往后只有凄惨了。” “两位在说什么，我听不懂。”陈大瑞没有因为两个和尚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过往说出来，仍旧佯装什么都不知，“就这样，我要回去了，妹妹还在家里等我呢。” 陈大瑞表情复杂，神色惶恐，心有无尽忧虑和忧伤，但完全不敢讲出来，只能一个人往家的方向行——往日都有妹妹陪他一块。此时节正是傍晚，家家户户灯火初燃，炊烟渺渺，烟尘流荡街道上，笼罩在陈大瑞身边，遮掩了其他村民，显得他更加渺小孤单。鸟人和秋千可怜此人，快步上前叫住他，交给他一个锦囊。 “这里面有一包毒药，名唤‘无奈何’，食之必死，饮之必亡，立时毙命，凡人绝难救下。”鸟人说，“怎么用它，你自行思量。” 陈大瑞呆愣地接过锦囊，僵在原地半晌，而后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向两个和尚行礼，“两位不是一般的师傅，多谢了。”行礼过后，他转身离开，奔去酒坊买了一坛酒，之后忐忑犹豫地回家。 鸟人和秋千叹口气，没有多留，身形一转，化作遁光跨越百十里，来到了王国都城，但见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天是个好日子，既是新皇帝登基一周年，还是新科考试发榜，无数学子和百姓齐聚皇宫外，等着盼着要看看新科状元是谁。 “今年新科状元——白宾！” 随着大臣宣布殿试结果，人群立刻响起一片惊呼，紧接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整个都城陷入庆祝的气氛中，人们载歌载舞恭喜那位也许现在还是陌生人，但早晚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的新科状元。为了彰显公平公正，大臣特意找出白宾的试卷当众朗诵，果然文若星辰，字字珠玑，遣词造句讲究，顿挫节奏和谐，内含凌睿才思，饱蕴智盛学识，所有读书人都心服口服，高呼新皇万岁，高呼状元文慧。 不过鸟人和秋千明显不太服气，“写的什么玩意？听不懂啊。都是‘之乎者也’的东西，就能来点三岁小孩都能听懂的大白话？” 两个“笨蛋和尚”身边站着四个人，其中一个器宇轩昂，仪表堂堂，他笑道：“两位大师说得对，确实都是‘之乎者也’，读书人听得懂，但百姓不一定明白，呵呵呵……” “对。”听到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秋千和鸟人很开心，“果然有同道中人。几位，敢问高姓大名？” 四人想了想，刚刚说话的男子笑道：“我叫黄地，身边的三位是结拜弟弟妹妹，那姑娘是我二妹宫碧，魁梧高大的是三弟石位，文雅阴柔的是四弟宫工。” “几位好，几位好。”鸟人和秋千笑道，“原来是黄地、宫碧、石位、宫工啊，嘿嘿嘿，你们好，呵呵呵……” 第一四八章 佛外佛 意气相投，聊得欢愉，在街上不免言语不便，所以黄地邀请两个“和尚”去一个豪华酒楼品尝素斋，结果到了那，两个和尚专门挑酒肉点，弄得宫碧、共工和石位发愣，暗说这俩和尚不太正经，但黄地却不以为然，反而觉得鸟人和秋千是不拘泥小节，修“佛外佛”的高人。 “佛外佛？”秋千点点头，“兄弟你这个词讲得好，我喜欢。我不知佛有何道，平镜绝非砖石磨，粗糙表象内流玉，逍遥凡世佛外佛。太棒了！这个说法好，以后的和尚沙弥都有破戒的理由了，真棒！” “呵呵，大师玩笑了。”黄地说，“两位是高人，不是那种不学无术、偷奸耍滑、鸡鸣狗盗的恶僧人，两位修的是佛外佛，若有他人学，不过是东施效颦，早晚走火入魔。” “嘿嘿，看走眼了？”鸟人笑道，“我们就是那种不学无术、偷奸耍滑、鸡鸣狗盗的人。” 黄地不与鸟人和秋千争辩此事，举杯畅饮，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也算豪爽。酒席宴间，黄地说起来自己的身世，别看他此刻身穿锦衣华服，很是贵气，但小半辈子过得凄惨：少时遭遇堂亲责难，为免祸事，避走他乡，结果半路遭到匪徒拐子，失了许多兄弟姐妹；直到几年前，当年害人的堂亲遭了报应，诸多儿女家人相继暴毙，满堂金玉、满手章玺无人继承，只能派人找回侄儿，叫他收拢家业…… “我不知该不该痛恨叔叔，他赠我泼天富贵，也害我一家，叫我很是矛盾。”微醺的黄地双目含泪，欲落未落，言语间俱是感慨，“若是仅仅叫我受苦倒也无妨，但我那几个兄弟啊，我那几个手足至亲，也不知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一晃几十年，我登临贵地，他们却难寻踪迹，真叫人难过，我因此着实无法释怀与叔叔的恩德，甚至隐隐抵触他的遗赠。我的兄弟啊，你们在哪啊，呜呜呜……”酒是人心泪，杯中含苦情，这人越说越伤心，终是难以抑制哀伤，开始痛哭流涕。 宫碧三人见黄地这般大哭，有心安慰，但又不知如何说。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让黄地散心，只可惜满城欢愉也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哀色，倒是家家户户的团圆喜庆反衬出他的孤单难过，既如此，还是让他哭一哭，闹一闹，也算缓释心中的压力。 黄地哭得厉害，但鸟人和秋千完全没有受影响，依旧吃得高兴，“也罢，看在你请客的份上，我们决定给你指点迷津。我们虽然不是高人，但还算有些能耐，对此间之地的因果渊源勉强了解，关于失散的兄弟们……” “两位大师知道他们在哪？！”黄地很激动，瞪大双眼盯视两个和尚，“两位大师，只要两位帮助，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秋千问：“任何代价？” 黄地答：“任何代价！” “哈哈哈……”黄地应得痛快，但鸟人和秋千反而不满意，“你这贵人脑子昏，本末倒置为寻亲，昨日若非书剑乱，何来匪寇兄弟分？你这种身份的人，不该说这种话，你一人之代价牵动万民之福祸，凡是要仔细斟酌，不可能随意回应啊。” “你们……”黄地等人一愣，“两位大师看出我们的身份了？” 鸟人和秋千暗暗鄙视，“我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再说了，我们有剧本，啥都晓得。”心里鄙视，但嘴里肯定不能讲出来。鸟人道：“别管我们看出什么，总之我们能帮忙。”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锦囊交给黄地，并嘱咐道：“这里面有你需要的答案，不过不能立刻打开，需要机缘。” “机缘？什么机缘？”黄地无比急迫，但也怕自己的焦躁坏了唯一找寻兄弟的机会，所以紧紧握住锦囊却不敢打开，“还请两位大师开恩解惑。”说话间，这人就要下跪。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鸟人赶忙扶住黄地，“你是贵人，身后站着万千民众，你下跪，便是万民下跪，我们可受不起。除非为了身后的万民，否则任何人都受不起你的大礼，倒是我们该给你下跪，希望你以后励精图治，造福百姓。” 两个和尚恭敬跪地磕头，弄得黄地等人手足无措。 行礼后，秋千和鸟人站起来，说道：“我二人早听说贵人治理有方，罢恶文，黜凶武，剿匪寇，灭盗贼，贤明果断，知人善用，勤政爱民，从谏如流，仅仅一年时间便转换气象，塑整国家，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因而歆羡圣颜，有心拜见。然而初见贵人，便看出贵人有治国平天下之能，却无修身齐家之力，既如此，我二人便代表万民帮一帮贵人。在不久的将来，贵人若看到群情激愤、英雄无悔，即可开启锦囊，里面便有寻找你几个失散兄弟的消息。” “群情激愤？”黄地不解，“因何群情激愤？又何来英雄无悔？两位大师，我不明白啊！” “现在不明白不要急，早晚会明白。”鸟人和秋千吃饱喝足，准备离开，但走的时候他们对黄地说，“对了，好好过日子，别因为我们帮你一次，你就对和尚有好感，非要干兴建庙宇之类的事，我们不是什么正经和尚。你那个‘佛外佛’很好，如果有仁心善意，人人都是佛外佛，谁说非得去庙里拜泥胎塑像。之于百姓，贤德贤良的明君明主是佛；之于君主，勤劳善良的百姓是佛——可以确定地说，庙里的真的只是泥胎，绝对不是真佛。” 黄地若有所思，点点头，“多谢两位大师指教。” “非是指教，是请求。” 鸟人和秋千不再多言，转身出离酒楼，来到街上，刚好碰到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红衣状元服的白宾走过来，接受百姓的祝贺。那白宾眼睛扫视，无意中看到两个“和尚”，立马下来与他们讲话。 “两位大师，你们怎么在这里？”白宾说道，“也是来祝贺在下吗？” “祝贺？祝贺你做什么？”鸟人和秋千道，“你考得好，成了状元，那是你的事，和我们什么关系，有什么值得祝贺的？你若是为官一方，哪怕为百姓做了寸末好事，我二人都愿意叩首磕头感谢，但你只是考得好，我们为什么祝贺？祝贺你骑大马，穿红衣，荣华富贵？祝贺你以后可以有机会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这俩人纯属找茬欠揍。 俩和尚讲话不客气，但白宾却不急不恼，毕竟上次见面时这俩奇怪和尚便是这般找打语气，“有道理，有道理。”新状元说道，“确实不值得祝贺，合该赶紧为百姓出力才是。两位放心，我一定请皇帝陛下赐恩德，让我快点外放做官，为百姓谋福。” “你能有此心就好。”鸟人和秋千故意大声，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他们的话，“此时，有个村镇发生了命案，比较棘手，真希望你能去处理一下。”说完，两个和尚推开人群直接走掉。 白宾和其他人有点懵，唯有人群中的黄地若有所思，但没有立刻讲什么，与宫碧等人亦是转身离开。 正是：恩恩怨怨，情情仇仇，一场纠结，至此到头。 第一四九章 人命案 话说某个村镇，发生命案：相依为命的兄妹陈大瑞和陈小娇平静过活多年，几天前兄长陈大瑞却离奇中毒死亡，村民们都怀疑是做妹妹的陈小娇害死哥哥，因为最近时间陈小娇行为举止特别异常，精神十分不稳定。不过陈小娇并不承认自己杀了陈大瑞，却又不否认这段时间要害死陈大瑞，而且在陈大瑞死后，这陈小娇一会大哭，一会大笑，来回来去，疯疯癫癫，很奇怪。当地主官还算了解陈大瑞和陈小娇，哪怕不用审理也知晓陈小娇不会害死陈大瑞，亦听说过最近陈大姐精神不稳，讲的话当不了真，于是暂时将她关押进牢房，待调查清楚后再处理。然而就在等待的这段时间，皇帝不知为何盯上了这个小案子，专门派新科状元白宾担任钦差大臣来调查。 “带人犯陈小娇上堂！” “威~武~” 第一次登堂审案，白宾兴奋之余也颇为谨慎，生怕自己判错案，有愧民众期待，有伤皇帝信任。自从来到此地，白宾与本地主管促膝交谈许久，从前到后，从里到外，仔细地了解案件当事人的背景，但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他还需直接审问陈小娇之后再做判断。 人犯上堂，神情恍惚的陈小娇恐惧地看着钦差大臣，似乎心中某些陈年记忆被唤醒，她吓得浑身颤抖，哆嗦成一个团，“见见……见过钦差老爷。” 瞧着人犯的畏惧模样，白宾觉得不对劲，认为这明显是心虚，于是佯装严厉，要吓一吓她，“陈小娇，来到大堂，面见钦差，还不下跪？！”新状元声若雷霆，威严庄重，震得大堂隆隆作响。 陈小娇本就胆怯，此刻更是吓了一跳，膝盖一软，就要下跪，但也不知怎么的，她竟是跪不下去，就那么半弯着身子，岣嵝着躯体，僵在那里，“老爷，我……跪不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宾大怒，以为“恶妇”看不起年轻新状元，是以高声道，“怎么跪不下？！来人，压她下跪！”如果说刚刚是佯装狠厉，这会儿已然是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气。 左右的衙役得令，上前就要压陈小娇，但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平日都很熟悉，几个衙役哪愿意逼“陈婶”，反而扶在左右，小声劝她赶紧跪下，别再激怒老爷，“陈婶，这是新状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你再惹他，他说不定会打你。陈婶，跪下。” 陈小娇哪是不跪啊，根本跪不下，膝盖就像有东西支撑一般，任凭她如何用力也没效果，“钦差老爷开恩，老妇我跪不下啊。” 这下子白宾是彻底火了，他终究是年轻，性子不稳，恼羞成怒，以为人犯故意嘲弄他，“衙役，快点！压她下跪！快点！” 衙役们见此，没辙了，只能用力压陈小娇，但不管怎么用力也没用。这几人不禁暗暗感慨：“陈婶看着柔弱，但挺有劲啊！也不知练的什么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怎么非要在这种场合耍力气？！”他几个龇牙咧嘴，累得满头大汗，但愣是对陈小娇无可奈何。 “你们在做什么！？”白宾勃然大怒，指着几个衙役斥责道，“你们是在羞辱本官吗？！在那里装模作样干什么！？” “大人，我们不敢羞辱大人。”几个衙役赶忙解释，“我们是真压不下她，她可有劲了。” “胡说！”白宾暴起，三步两步走下台阶，大踏步来到陈小娇面前，“我就不信了，一个区区恶妇能有多大能耐！” 新状元推开衙役，圆睁二目，运足力气，用力一压，陈小娇毫无抵抗，直接跪在地上，然而就在此时，“咔嚓！”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一道惊雷劈砍下来，隆音震天动地。白宾一惊，“噗！”口吐鲜血喷在陈小娇身上，直接没了意识，仰头翻倒在地上。衙役们和民众们吓了一跳，赶忙查看状元的情况，还好，没什么问题，大概只是急火攻心，晕了而已。本地主官抬头看天，肝胆震颤，心说此间之事莫非有什么隐情惹了天地愤怒，他却是不敢胡言乱语，只能令人抬走白宾去休息，并把陈小娇带回牢房，稍后再审。 新状元第一次登堂审案就出了异象，消息立马传开，百姓们议论纷纷，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只是无论怎么说，也和陈小娇无关，此刻她居身囹圄之内，神情淡漠，患得患失，万分别扭。 “他死了，虽然不是我害死，但也算报仇了，可他对我的恩呢？”陈小娇自言自语道，“他害了我全家性命，却养了我多年，这份恩仇到底如何算啊？他死了，仇了结；他死了，恩难报——既如此，我便随他去，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他。只是可怜我那两个儿子，刚刚出生就没了父母，也不知现在如何，真希望看看他们啊，若能看到他们，我死了也算能瞑目。” 迷迷糊糊间，陈小娇猛然想起之前见过的两个和尚，她还记得和尚给了她一个锦囊，并说“身陷囹圄”之日打开，之前她一直没在意，今天总算记了起来，于是找出锦囊打开，只见里面有一包药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青梅竹马反成仇，恩怨交织难追究，自裁性命情仇了，人母跪子骨血收。” “什么！那钦差莫非是……！？”陈小娇震惊无比，仔细回忆新状元的形貌，再粗略计算他的年纪，顿时泪如泉涌，“儿啊，儿啊，原来那就是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我的儿是状元，是状元啊，呜呜呜……”妇人在牢狱中喜极而泣许久，直至泪流干喉哭哑方才结束，“罢了，罢了，罢了，既是我儿，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陈小娇先是把锦囊中的药吃光，之后整理好情绪，尽量压制心中的悲喜，叫来本地主官，说要画押，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主官不解，心说因何人犯就认罪了，莫非是发疯，可他仔细观察，发现陈小娇此时十分清醒，没有半点癫疯，于是也不再怀疑，叫她写下害死陈大瑞的经过，画押认罪。 第二天，白宾醒来，得知人犯认罪，他却不信，觉得是本地主官害怕皇帝问责钦差昏迷之事而使了手段，逼迫陈小娇，所以非要亲自审问。二次上堂，陈小娇仔细盯视白宾几眼，而后欣然微笑，飘然倒地，没了气息。 “这……”白宾只觉得心脏一缩，难以描述的哀伤情绪涌上心头，身体瑟瑟发抖，但仍旧挣扎起来查看人犯情况，“这是怎么了？中毒而死吗？”很明显不是中毒，陈小娇没有半点难受的表情，也没有吐血和吐白沫，就是自然死亡。“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场人命案以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整个王国激烈讨论此案的奇怪处，众人各有想法，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为了争论，不少人打成一团，甚至连一些恩爱情侣都对此事有不同看法。比如在另外一个小城市，一个樵夫和一个千金小姐就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 苟思风写好纸条，塞进一截中空的小竹枝内，叫大狗叼住，然后轻轻拍拍它那傻乎乎的大脑袋，“士齐，去，小心点，把纸条交给边暮，别被人发现。” 大狗很有灵性，小心翼翼带着纸条跑进城里，来到一面围墙处，透过一个小狗洞，把竹枝扔到墙里面。墙里面有另外一只大狗，大狗拾起竹枝来到某座绣楼里，在守卫的眼皮底下进屋，把纸条交给冯思泉。 “谢谢你，边暮，谢谢。”冯思泉拿过竹枝，打开纸条看了几眼，下意识笑了笑，但很快就没了喜意，反而满脸哀愁，“哎，思风情郎啊，现在不是讨论别人的时候，我怕是……唉~我真的不想嫁人，管他什么新状元，我才不想嫁呢。皇帝堂兄为什么非要给我赐婚呢，唉~” 第一五零章 刺杀案 最初只是想找理由看一看彼此，但随着发现两只狗儿很通人性，能够帮忙传递消息，苟思风和冯思泉惊喜万分，开始通过一段段文字隐晦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二人的书笔交流只限于一些时下热门的话题，但里面藏着的真意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可惜不久前皇帝为冯思泉赐下婚姻，小姐的好心情彻底消散，终日惶恐不安，不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 冯小姐也曾向父亲表示自己早有心上人，询问能够拒绝皇帝赐婚，因为据她所知，新皇为人和善，善恶分明，对歹毒之人下手狠辣，但对普通人特别亲切，如果仔细说说，也许能阻止这场婚事。然而叫冯思泉很遗憾，平日里最宠爱她的父王这一次却非常严肃，命令她必须嫁给新状元，没有任何缓和余地可言，而且还说是他主动向皇帝求下这门婚事。冯小姐至此彻底绝望了，她一个小女子又如何与皇帝和父亲对抗呢，只能在仅剩的日子里尽量与苟思风交流，算是最后的告别。 眼见婚期将近，身不由己的冯小姐最终无法继续隐瞒自己即将嫁人的消息，通过书信告知了苟思风，苟思风闻听冯思泉的遭遇，整个人如遭重击，险些晕过去，但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虚情假意”安慰冯小姐别难过。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对男女的书信交流充满悲戚，文湿眼目，字化泪珠，二人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爱，直接表达彼此的心意，只是这除了会让彼此更加心伤之外，对眼下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帮助。 “哎？那两个大师好像给了我一个锦囊，言说身不由己、无可奈何之日便可开启，有救我、害我计策。”冯思泉如今顾不得安危，只盼望能解决麻烦，于是找出锦囊看了看，只见那上面写着几行字：“姻缘相合生犬子，犬子通信再联姻，东山自有脱身计，却恐双双丧命魂。”冯小姐似懂非懂，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有一点看清楚了，“东山？是说城外的东山吗？从那里能脱身？丧命是何意？是有危险吗？” 冯思泉思忖半日，决定冒险去一次东山，而刚好她生母的坟墓就在那里，于是用婚前拜祭母亲的理由请父王允许她出去，其父觉得有理，便带上兵丁侍卫，与女儿一同出门。 另一边，即将失去佳人的苟思风心中有万分不甘，也猛地想起两个和尚送他的锦囊，亦是赶忙打开，只见里面写着：“姻缘相合生犬子，犬子通信再联姻，东山自有佳人会，一见如故丧命魂。”几乎在樵夫看锦囊的同时，城里传来冯小姐一家去东山拜祭母亲的消息，苟思风没犹豫，才不管什么丧命不丧命的事情，直接跟了上去，“就是死，只要死前能见思泉一面，也值了。这没有思泉的世间，我还活着做什么！” 就这样，王府大张旗鼓地前往东山，苟思风以及一群看热闹的百姓尾随在后，一行人马很快来到半山腰坟地，但不等拜祭开始，树林里钻出五个汉子，直愣愣奔着王府众人杀去，高喊：“恶贼啊恶贼！终于等到你全家出门的时候，你害我恩公全家，我们便杀你全家！” “刺客！有刺客！”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百姓四散奔逃，卫士抽刀拔剑与五个贼匪拼斗，而王爷也不知是心虚害怕，还是年龄大了怕死，竟是直接逃走，根本不管其他人的安危，留下柔弱的女儿在原地。五个匪徒武艺高强，手起刀落，把王府卫士杀得哭爹喊娘，其中四人追着王爷去，剩下一个则要斩杀冯思泉，但就在他刺出一剑时…… “当啷！” 苟思风及时赶到，用斧子惊险格挡住刺客的攻击，救下冯思泉。 “思泉！我们走！” 平日里胆子不大的苟思风今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拉着冯思泉就跑，二人顺着山道向上来到悬崖边，眼见前方无路可走，后面刺客已然追到近前，他两个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神情中看出了决绝，是以毫不犹豫，携手跳下悬崖。 “今生不能相伴，来世再织姻缘！” 一对苦命情侣径直往下摔落，心中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四目凝望，泪水飞溅，苦涩顺着罡风留给过去，彼此的甜蜜哪怕只有这一刻，他们也满足了。在这危急时刻，冯思泉和苟思风抛弃了一切顾虑，唯有两只狗儿无法忘怀。 “我们死了，也不知它们以后会如何。” 情侣二人话音刚落，悬崖下两道灵光飞来，光芒内正是两只狗，它们脚踏欢愉，轻吠喜悦，稳稳接住冯思泉和苟思风，而后转头远遁，不知去了哪里。 另一边，五个刺客最终杀掉了王爷和众多近卫，但也力竭，被赶来支援的捕快衙役抓住，关入牢房之内。一场祭拜活动最终以王府全家败灭、刺客受缚结束。 王爷遇刺，郡主失踪，如此大案震惊全国，皇帝立刻派出新状元白宾处理此事。白宾来到此地，发现王爷的死亡非但没有让百姓恐惧，反而许多人家鸣放鞭炮庆祝，颇有大快人心的感觉。仔细打听后新状元才知道，这王爷在本地名声极差，王府之人在新帝登基前常常仗势欺人，抢男霸女，无恶不作，直至新皇上位，严厉规整王室，王府才消停下来，但新皇碍于皇室亲情，未能追究王爷和王府过去的罪行，民间因此恨之入骨。此次五个刺客杀害王爷全家，百姓齐声道好，称他们是“英雄”。 “但郡主有点可惜。”某百姓说，“郡主是个好姑娘，对人和善亲切，济困救难，可惜了她呀。” 初步了解情况后，白宾升堂审问人犯，经历了上次审案的窘境，这次新状元表现得比较沉稳，按部就班地审理，不慌不忙，很有节奏。那五个刺客也不隐瞒杀人事实，直言王爷该杀。 “这王爷十几、二十年前放任妻弟作恶，抓我兄弟五人欲行不轨，为我们所杀，那王爷因此愤恨，非要凌迟我等；有个姓白的好官怜悯我们，偷偷在牢里放了一场小火救下我等，谎称我们被烧成了灰，却不曾想有人告密，内幕为人所知；这王爷恼羞成怒，为了给妻弟报仇，不但以私自释放人犯的过错弹劾白大人，而且罗织各种毫无根据的罪名害得白大人全家被杀。我们得白大人之恩，白大人因我们而死，岂能不为他全家报仇！” 审问结束，白宾没有当堂判案，叫人把五个犯人押下去，他则赶去京城刑部寻找旧时案卷，求证犯人所言。通过调阅案卷，新状元证实了五个人犯的话，同时有新的发现，他在浏览当年“火狱案”当事人画像时意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这……这不是之前‘兄妹命案’的死者陈大瑞吗？当年主持案件的官员是丹妹的父亲？” 没错，当年告密之人正是陈大瑞，而审问白姓官员，抄家、监斩的人正是吕丹的父亲，白宾很是惊讶。由于经年时久，案卷缺失，记录不全，有些地方不够清晰，新状元决定仔细厘查一遍，他立刻回到“兄妹命案”事发村镇，认真调查，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丹妹的父亲竟然徇私枉法？！” 第一五一章 天怒人怨 白宾在陈大瑞住所的房梁上找出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些金银衣物和一封信，信是写给陈小娇的，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火狱案”的过往，其中明确指出陈小娇便是“白姓好官”的妻子，当年吕丹之父抄家抓人时故意放了陈小娇和她两个刚刚出生儿子的性命，陈小娇跳河自杀未果，失去记忆，被陈大瑞救下，两个儿子则被吕丹之父秘密带走。 “这如何是好？！” 白宾自认要维护王国法度，做官要公平公正，所以即便是涉及到供养自己生活、读书、赶考的吕家，他也不敢视若无睹，只得把前后案件的牵扯全数报给皇帝。皇帝有些意外今次两桩案件竟然与多年前的事牵扯，心有惊讶之余，继续叫新状元处理案件。白宾陈说自己与吕家的关系，请辞避嫌，可皇帝却表示相信新状元能够秉公执法，非要他担任案件主持钦差，新状元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抓捕吕家之人提审。 却说那吕丹，在送走情郎赶考后便焦急等在家里，期盼白宾能够考中状元。天遂人愿，白宾果然顺利高中，吕丹欣喜若狂；天不遂人愿，紧接着白宾考中状元，皇帝赐婚的消息传来，吕丹黯然神伤。再之后，被赐婚的郡主意外失踪，吕姑娘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然后…… “忘恩负义的混蛋！混蛋！” 看着带领兵丁围困吕家的白宾，吕丹怒不可遏，斥责其无耻，恨不得立刻杀掉这个无情无义的恶人。 “我吕丹瞎了眼，当年怎么会与你这种人私定终身！你这个混蛋！混蛋！” 面对昔日爱人的叱骂，白宾羞愧难当，哑口无言，却不得不下令抓人。不过吕丹可不是柔弱女子，猛着呢，一个人赤手空拳打伤所有兵士，伸手薅住白宾的的衣领便要揍他。 “好啊好！好啊好！当日两个和尚说你我没有好结果，今日总算是应验了！他两个讲得一点没错，我当真不该把满腔的真情付于你这等不仁不义之辈！” 女豪杰若是一拳下去，新状元直接就得死，但姑娘终究是重情重义之辈，没法无视昨天的一切，不忍杀人，同时也怕自己的行为牵连更多吕家亲友，只得束手就擒，听天由命。 “负心人，负心人，你便送我们全家去死，就用我们全家的性命、我的真情铺就你的阳光大道！” 兵丁带走吕氏全家，只留下白宾一个人孤零零看着熟悉的院落，他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小时候是如何得到吕家的照顾，如何与吕丹嬉闹玩耍，如今物是人非，闹到这等境地，新状元悲从心中，跪在地上高声哭泣…… 要说那吕氏，在本地善名远扬，当年做官时于全国范围都极具声望，民众们得知新状元抓了吕氏全家，而且是因为当年臭名昭着的“构陷白大人”冤案，无不义愤填膺，大骂白宾卑鄙无耻，过河拆桥。待兵丁把吕氏全家和刺杀案五个侠士押解到都城合并审理，整个京城沸腾了，无数百姓聚在皇宫前，请求皇帝酌情发落。百姓哀怒之声传入皇宫，皇帝若有所悟，没有立即下令干预，而是暗中持续关注事态发展。 白宾知难而上，顶着压力审理案件，逼问吕丹之父，吕丹之父大义凛然，在大堂上高声为当年白氏全家被杀叫屈，陈词慷慨激昂，催人泪下。百姓为吕丹之父证词感染，义愤更甚，叫嚷着新状元必须放了白氏全族，并为白氏翻案，不能叫好人流泪之后再流血。白宾把当年的冤案早就查了个清楚明白，明白白氏全族的冤屈，但这并不能掩盖吕丹之父渎职的责任，同时为了彻底找来当年案件的当事人，他执着审问吕丹之父把两个白氏子嗣藏匿在何处，吕丹之父承认罪过，却就是不交代那两个孩子去处。为了审问，新状元不得不按照律法对吕丹之父用刑，吕丹之父被折磨得伤痕累累，可依旧绝口不提两个孩子的去向。 一场合规合法的审理闹得京城以及全国天怒人怨，不少民众从四面八方赶来都城，高声要求判吕氏全家无罪，还要追究白宾不仁不义的责任。朝中大臣分成两派，旧派老臣希望能够停止案件，平息乱象，新派官员则据理力争，非要把案件闹个明白，两方在朝堂上日日争吵，谁也说不服谁。对于臣子的争辩，皇帝稳稳坐定，并不偏向谁，但由于他不下新令，只能当是默认案件继续。 吕丹之父不说两个白氏子嗣的去处，白宾只能从吕丹下手，升堂审问昔日伴侣，但很明显，吕丹脾气比她爹还暴躁，还豪爽，根本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味叱骂新状元。陪同新状元审案的年轻官员不满吕丹咆哮公堂，下令用刑，白宾有心阻止，却终究是没有讲话，眼睁睁看着吕丹受苦。 事后，身心俱伤的吕丹回到牢房，望着凄凄惨惨的父亲，万分绝望，心如死灰，抱头痛哭，哭嚎间隐约记起当日两个和尚的话，于是从贴身衣物中找出锦囊，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包药粉和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昔日君卿言情深，强说生死情不分，白氏二子今何在，状元堂上审恩人。”豪杰女惊愣半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她转身小声询问父亲，父亲叹气，点头印证纸条所言。吕姑娘沉默许久，突然仰头狂笑，笑中带泪，悲中含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呜呜呜……” 第二日，白宾提审吕丹和吕丹的父亲，二人上堂后直视新状元许久，之后摔倒在地，没了气息。 “这！” 白宾看着昔日情侣直接死在自己面前，万分悲痛，但为了朝廷尊严，只能强忍哀伤，继续审案。由于吕氏父女身死，其他吕氏成员不知昔年因果，导致吕父渎职案件只能草草结束。接着是五位侠士刺杀案件，事实清楚，证据明白，新状元判决五人明日处斩。 翌日，五个侠士被押赴刑场，跪在刑台时，监斩的白宾问五人还有什么可说的，五人想起之前两个奇怪和尚送他们的锦囊，言说末路之日可打开看，既如此他几个表示想瞧瞧。白宾暗暗奇怪这五人也有锦囊，但没在意，叫人找来，打开后给他们，只见里面的纸条写着：“侠义之辈仙缘体，遭劫历难炼心魂，为报昔日恩情意，误杀恩子一樵人。你五人出身不凡，有碧游仙气护体，只要高喊‘后悔刺杀’，自有人救你们一命，带你们踏上仙途，再与尘世无纠葛。” “哈哈哈……”看到锦囊文字，五个侠士狂声大笑，“若是这等苟且偷生之法，还不如去死呢！我等确实后悔，悔的是杀了无辜好人。除此之外，我等无悔！我等无悔！我等无悔！” 豪杰雄音，天地震动，观刑百姓群情激愤，高呼不得伤杀这等为民除害的侠士，众人推搡现场兵卫，冲上去要救走五个“好人”。 白宾也不想杀五个侠士，但朝廷律法在上，他不得不下令，“验明正身，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人群中传来一声尖锐声音。 “陛下有令：刀下留人！” 第一五二章 狗血 “为寻手足心火焚，天边在远近未闻，昨日贤臣救皇子，今日君主救亲人。那刑台上的五个就是陛下失散的兄弟，是否救人，全凭陛下心意。” 叫停行刑，黄地，原名冯地，也就是皇帝朝刑台走去，最初几步还算稳当，但很快就慌了，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五个人犯身旁，伸手撕开他们的外衣，露出结实的胸膛，果然在心脏处发现了皇室特有的印记——本国皇室子弟自小会在身上方便位置点下朱紫印记，水洗不掉，油浸不失。 “果然！”黄地叫了声“果然”，之后立马收敛满脸焦急表情，压下激动的心情，点指已然跪地的白宾，高声斥道：“状元郎啊，为官虽说要以法度为准，但面对来势汹汹的民意，你何以熟视无睹，执意行刑，如此这般，岂不是置朕于百姓对立的位置？！白宾，你可知罪！？” 百姓们闻听皇帝撑腰，气势更足，高声斥责白宾，“你可知罪！？” 万民之声堪比雷霆，原本还自认为理直气壮的状元郎顿时没了底气，匍匐在地，低声求罪，“臣下罪该万死，为官做主，三个案件皆闹得一地鸡毛，罪过罪过！今日未能体谅陛下爱民之心，大罪啊！” 黄地倒也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过多羞辱白宾，叫手下将涉案人员全数押回牢房，稍后再审。 之后的一段日子，朝堂上再次陷入争论，老臣和新官为了案件争吵不断，黄地借往昔今年的几个案件处置了诸多一直看不顺眼，又找不出问题的迂腐老臣世家，同时也以不尊礼数，不察民意的理由，把几个上蹿下跳、不服管教的新官罢黜关押，杀鸡儆猴。随着时间推移，老臣和新官慢慢闭上了嘴，对案件三缄其口，讨论声逐渐消失。 数月之后，黄地下旨，再次启用白宾，表示：“希望你谨慎考量法度和人情，莫要再叫朕失望。” 此时的白宾再没有之前新状元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颓废无比，意志消沉，萎靡得不成样子，他穿上官服，升堂审案，最终判定多年前“火狱案”中的“白大人”无罪，“构陷白大人案”中的王爷及爪牙有罪，“抄家案”中的吕丹全家无罪，不久前“兄妹命案”中的陈小娇无罪，“刺杀案”中的五个侠士无罪。审判当日，举国关注，待听到案件完结消息后，万民齐呼“皇帝万岁！”“皇帝英明！”同时大骂白宾无情无情，卑鄙无耻，昏聩眼瞎，不配为官…… “当真是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呢。”审判结束，白宾直接向皇帝请辞，一个人孤零零走出都城，一路上无数人朝他投来鄙夷的目光，万分唾弃，甚至扔出菜叶、鸡蛋、石子砸他。状元不禁感叹：“那两位大师真是高人啊。” 最终，满身伤痕的状元郎来到野外，从怀里拿出锦囊，打开里面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亡父为官算贤明，尊法不忘人间情，释留无辜为道义，可怜家灭两子生。挚友糊涂告秘密，悔不当初惹心惊，纸包火焰终露馅，自裁性命汝母疯。汝得仁恩未有报，反把佳人投狱中，声名狼藉惹天怒，忠孝情义皆未成。” “忠孝情义皆未成？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看完纸条，白宾哀声大笑，“皆未成。皆为成啊！哈哈哈……” 状元郎疯疯癫癫，又哭又笑，一个人朝着远处走去，却不知前路是何方。 ……………………………………………… “哎呦，终于算完了。”憋了好几章的秋千总算能讲话了，“挺惨的啊，几乎都死光了。” “都是假死。”鸟人说道，“不叫事。” 秋千道：“那也挺惨的，尤其是对于白宾，哪怕吕丹等人复活，恐怕也不会原谅他。其实这事真不怨他，只是按照法度严格做事而已，没错。” “谁又能说清楚对错呢。”鸟人说，“虽说身正影子直，却怕波澜涟漪扭曲呀。” 秋千说：“来，该从头到尾梳理一遍，简单说说了。” “好。确实该连起来一块说说。”鸟人道，“事情是这样的：多年前，这个小王国的先皇（上二代皇帝）驾崩，皇子们争夺帝位，导致朝野混乱，匪寇群起，最终黄地的叔叔顺利登临大宝，成为新皇帝（上一代），但新皇帝（上一代）心眼小，害怕自己其他兄弟威胁皇位，非要把兄弟全家赶出京城；皇子各自离开，其中黄地他爹在半道遭了劫匪，黄地的五个弟弟，也就是本段中的五个侠士被掳走，被卖到了其他地方；同时，冯思泉的爹（王爷）当时也是皇子，但由于在夺取帝位过程帮了新皇帝（上一代），所以很受宠，权势滔天，很有势力，他有个小舅子，最为歹毒，常常依仗姐夫的权势作恶；这小舅子有个癖好，对小孩子心怀不轨，碰巧买下来五个‘小侠士’，准备作恶时发现他们身上有皇室印记，顿时一愣，结果就是这惊愣的工夫，被五个小孩子反杀；案发后，黄地的叔叔（上一代皇帝）派白宾的父亲调查情况，白宾的父亲了解清楚一切，决定释放五个小孩，于是在牢狱里放了一场小火制造假象，趁机送走五个小孩；按理说白宾父亲的行为周密，不该被发现，但偏偏他最信任的手下，也就是陈大瑞犯了迷糊，决定告密。” “为什么呀？” “因为陈小娇。”鸟人说，“陈小娇和陈大瑞是青梅竹马的朋友，陈大瑞一直偷偷爱恋陈小娇，可惜青梅竹马未能比得上天降伴侣，陈小娇嫁给了白宾的父亲，陈大瑞因此怀恨在心，方才在关键时刻告密。对了，陈小娇原本不姓‘陈’。” 秋千嘲讽道：“啧啧啧，爱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呢。是，爹？” 鸟人说：“白宾之父偷放五个孩子，惹得冯思泉的爹大怒，为了给小舅子报仇，他罗织各种罪名，构陷白宾父亲，导致白宾全家被判问斩。吕丹的父亲是负责主持白宾父亲案子的官员，他很可怜白氏，所以在抄家的时候有心给白氏留下血脉，而刚好那日陈小娇分娩在即，生下两个孩子，吕丹的父亲便偷偷救下俩孩子，陈小娇则当着官兵的面跳河自尽，保全她生下孩子的秘密。” 秋千道：“没死？” “没死。”鸟人说，“陈大瑞在告密后看到挚友全家的惨状，良心发现，悔不当初，所以找理由混在抄家队伍里，眼睁睁看着陈小娇分娩、吕丹之父带走俩孩子，以及陈小娇跳河后，他赶忙追下去救人。陈大瑞顺利救下陈小娇，发现陈小娇受刺激，失去了记忆，顿时更加悲伤。之后陈大瑞没有趁机占有曾经心心念念希望拥有的青梅竹马，而是以赎罪的态度与陈小娇用兄妹的名义生活，日子还算稳当，直到陈小娇恢复记忆。” “怎么说呢，”秋千道，“陈大瑞当真是一时鬼迷心窍，害人害己，但貌似也没错，毕竟按照律法来说他就该那么做。” 鸟人继续说：“接下来就是吕丹之父辞官，准备带白宾的两个孩子回去抚养，却哪知半路又遭了匪寇，争斗过程丢了其中一个，只剩下白宾自己。丫头，你猜另一个丢失的孩子是谁？” “苟思风呗！”秋千瞥了眼她爹，“我也有剧本，能不知道？” “对，就是苟思风。”鸟人道，“也就是说苟思风的全家是被冯思泉的爹害死的，他俩却成了爱人。嘿嘿，阿作编的剧情真狗血啊。” “不但狗血，还挺复杂呢。”秋千道，“注点水的话，都够拍十几集电视剧了。” “拍古偶的话，应该能拍几十集。” “是吗？” “嗯~” “好。” 第一五三章 复活 既是假死，鸟人和秋千也该出手让“死者”重生，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死在五个侠士手里的那些人。仍旧是以和尚的形象来到国都，行至保存吕丹父女尸体的地方，不等二人进门，黄地四人早就出来迎接，鸟人和秋千不禁感慨黄地的厉害，竟猜到他们回来。 “两位大师是来救吕丹父女？”黄地说道，“之前仵作说他两个死因不明时朕……我就有所怀疑，之后发现他两个死亡多日尸身不腐不臭，我更加在意，于是派人专门保护，就等两位大师来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嘿嘿，陛下好聪明。”鸟人和秋千恭敬行礼，然后稍使手段复活了吕丹父女，“天道若有道，善人少惨时，我替天行道，仁德不长逝。醒来，醒来，醒来~” 随着两个“和尚”一番装模作样地施法，吕丹父女醒来，吕丹之父起身后立刻向黄地行礼，在得知自己全家冤屈洗净后更是高声感谢，但吕丹可没那么“客气”，直接无视黄地等人，向两个和尚询问白宾在哪。 秋千问：“你要报仇？” 吕丹答：“是要报仇。” “好。”秋千点点头，“我们走。” 别过黄地等人，鸟人和秋千带吕丹朝白宾所在的方向行走，一路上越过荆棘之路，走过茵茵草地，蹚过潺潺溪水，望明月，享风雨，最终在风雨尽头的悬崖绝路上找到了已经平静的白宾。白宾似乎感应到了吕丹的到来，气态略有变化，却没有太多表现，就那么直愣愣地坐在悬崖边，欣赏柔和的暮光。 “当年月下定终身，曾愿相伴赏夕阳，”白宾说，“今天终于实现了当年的心愿，真好，真好。” 吕丹看着受尽身心折磨的白宾，目光复杂，但仍旧坚定地走到他的身后，用力勒住其脖颈，“早知夕阳血霞惨，合该月钩断凄凉。你这该死的人，就让我亲手杀了你！” 那吕丹自小勇武，虎豹豺狼尚且近不得身，勒死一个文弱书生实在简单不过，根本不会给人反抗的机会，而白宾也没有反抗，就那么平静地在伴侣的怀中慢慢失去气息。当意识逐渐模糊，当意志慢慢消散，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真切，在白宾的眼中，已然分不清远处的柔光是落山的夕阳还是即将升起的明月：如果是夕阳，那是极好的，算是完成了自己和伴侣儿时的心愿；如果是明月，也是不错，明月见证了自己和伴侣儿时的情谊相连——无论是明月还是夕阳，只要能死在伴侣怀中，和伴侣在一起，都很让人满意。 “这一生，值了。” 白宾笑了，微笑着失去了气息；吕丹哭了，满脸泪花。当伴侣没了生命，吕丹也没有放开他，一时一刻也不愿意放开，她很后悔，如果当年她抱得紧一点，不许白宾去赶考，一切都不会发生。现在，吕丹不敢放开白宾，生怕自己再一次失去他。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情绪的波动让吕丹没了力气，她慢慢瘫坐在白宾身后，扶着伴侣哭泣，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彼此情真意切，明明发誓不怕生死，却因何闹成现在这个样子。 终于，夕阳彻底消失，整个天空陷入黑暗——今日无月，群星灿烂，数不清的星辰像泪水一样闪烁。 吕丹抱着白宾，久久没用动静，但她的心已然跨越山天云海，回到当年和白宾定情的那天，那晚的明月，很圆很圆。 “两位大师，你们不是正经僧人，那我请问：你们这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否？杀人是罪否？” “否。” “好，很好。那就请两位大师送我们离开。” “嗯。” 鸟人叹了口气，弹出一滴黑火，黑火飘在白宾和吕丹的身上逐渐蔓延，最终将他两个吞噬。在这无光的星幕下，幽静的火焰带走了两个孽缘难断的人…… 秋千和鸟人目送白牡丹和纯阳道人的二世身离开，而后化作遁光直奔陈大瑞和陈小娇所在的村镇，但这次他们恐怕是没机会复活两个假死之人，因为有人提前他们一步掳走了“兄妹”。 “两位，来了。”一个文雅之人满脸微笑，稍稍端详两个“和尚”，“天狐幻术加上恶罪之气果然不凡，确实完全看不出两位的真身呢。” “见过天权大神。”鸟人和秋千拱手道，“真没想到你这样的大人物会出现在这里？怎么，此地有星灵转世？” “呵呵，”文曲星笑道，“玉鸟人，我为何来，你不知道？按理说当该是我询问两位为何来这里？”这位大星神眺望乌鸦父女来处，“纯阳道人走了？” “嗯，走了。”秋千道，“走得很安静，你们群星堂绝对找不到他下一世在哪。” “是啊，找不到啊。以前我就猜测两位在纯阳道人身上做了手脚，可以得知他的位置，今日总算是确定了。明明降生在我眼皮底下，我竟然毫不知情，是该说我痴傻呢，还是要夸两位厉害呢？”文曲星道，“两位是故意羞辱我？” “不敢不敢不敢，”鸟人说，“只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提纯阳道人和白牡丹，文曲星问：“你们是何时发现‘陈光蕊’和‘满堂娇’转世在此？” “从开始时。”鸟人说，“不瞒天权大神，我父女二人最关注小人物的前世今生，当年取经之事，漫天神佛都盯看孙悟空师徒的路径，但我父女更在意因取经而出现命运波折的其他人。” “比如泾河龙王？比如万圣公主？”文曲星说，“小白龙那件事你们处理得漂亮，竟然能用万圣公主卸去他的心魔。佩服，佩服。” “天权大神谬赞。”秋千道，“小白龙不算什么，我们是可怜万圣姐，顺便解开敖玉的魔障而已。至于泾河龙王嘛，虽然他的倒霉是自找的，但也有点冤，如今他轮回再转，重得龙体，在法海身边修行，也算是不错的结果。” 鸟人说道：“不提我们，敢问天权大神，因何安排自己的化身‘陈光蕊’和‘满堂娇’转世于此，并经历一番劫难？” “当然是为了了结因果。”文曲星说，“你们尚且知道帮小白龙解开牵连，我又何尝不晓得。上一世，陈光蕊和满堂娇的恩恩怨怨很深啊。” 第一五四章 天权 群星之下，山野之中，文曲星娓娓道来自己安排的一切。 “为了促成取经，从中分一份羹，帝君要我放下一股心源元神转世，也就是陈光蕊。”文曲星说道，“只是化身之事颇为玄妙，即便是我也不能过多控制那一股心源元神，那陈光蕊与满堂娇情缘太深，该有两世和美姻缘，但因取经大势干扰，和美姻缘变成了凄凄惨惨。” 当年陈光蕊上京赶考成为状元，之后接住绣球，娶满堂娇为妻；出京做官过程，水贼刘洪把他推入江中，霸占满堂娇，装成陈光蕊做官；满堂娇因腹内有陈光蕊之子，为保骨肉，不得不委曲求全，从了刘洪；满堂娇生下儿子后，也就是陈玄奘，将他放在木桶中，木桶水流而下，被金山寺的和尚接住，救了陈玄奘；多年过去，陈玄奘长大，得知身世，经过一番努力，报仇雪恨；落水的陈光蕊有龙王护佑，死后复活，但满堂娇在仇恨了结后上吊自杀。 “上一世，满堂娇看着陈光蕊坠江，陈光蕊未死，这一世陈大瑞看着陈小娇跳河，陈小娇未死，”文曲星继续说，“上一世满堂娇之子顺流而下，自己留下，这一世她自己顺流而下，她的儿子苟活；上一世满堂娇因没有陈光蕊保护而屈从恶贼多年，这一世陈大瑞护佑陈小娇，并让她清清白白；上一世满堂娇自尽，陈光蕊活着，这一世陈大瑞本该自尽，陈小娇活着，”说到这里，天权星君瞧了眼鸟人父女，似有什么意味，但没说出来，“还有其他一些我刻意安排的因果，部分设计比较不妥帖，但为了斩断满堂娇和陈光蕊的孽缘，不得不这么做。” “大神，你这般作为，岂不是害了许多无辜之人？”鸟人说，“这凡道不是你的玩物。” “是吗？”文曲星盯着鸟人父女，“若不是玩物，你们又在做什么？你们为何不直接揭开内幕，让当事之人了解一切？为何要玩什么‘锦囊’的把戏呢？” “这……”秋千羞赧，“我们是不想过多干预凡人命运。”这明显是狡辩。 文曲星说道：“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承认，弱者就是强者玩物。仙神呼风唤雨，凡人便要历经风雨；凡人刀耕火种，草木虫苗也随之生死枯旺——谁人不是玩物？谁人不是被戏弄？两位且莫说按照天条如何如何，那天条是天地定制，而天地，呵呵，最爱玩弄万灵万物。” “……”鸟人父女无言以对。 “这世上多是五十步笑百步之人，这里面便包括你们两位。当然，也包括我。”文曲星说，“就像今天，其实我还是蛮恼怒你两个竟然在我眼皮底下布局，戏弄我。” 鸟人和秋千摇头，“你也许有道理，但我们并不认可。我们就是俩流氓，就喜欢双重标准：我们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些仙神戏弄凡人，但我们自己却可以干预他们的命运，我们非要善者得好报，恶者遭恶应。我们就是流氓，俩流氓。” “哈哈哈……”文曲星被鸟人父女逗得大笑，“不用强调，三界都知道你们是流氓。” 秋千道：“天权大神，此间事了，陈光蕊，也就是陈大瑞灵魂中包含你的那一份心源元神，你可以带走，但还请留下其他部分。还有陈小娇。” “凭什么？”文曲星摊开手，里面有两个人，正是陈大瑞和陈小娇，“你们要他们做什么？” 鸟人说：“他们俩都是好人，我们要带他们去秋鸟界桃源区，去一个没有那么多痛苦和仇怨的地方。” “呵呵，怪不得你们父女要扮成和尚，原来是学着佛宗搞什么极乐净土。”文曲星随手把陈小娇和扣除了部分灵魂的陈大瑞抛给鸟人，“好，给你们，好好照顾他们。这俩人本该有两世好日子，结果现在……给你们也好，就当是替我赎罪了。” 收下两个人，鸟人和秋千说：“我们那可不是极乐净土。佛宗说做好人能进极乐净土，我们这个是好人才能进秋鸟界桃源区，区别在于‘为了进极乐净土而做好人’和‘因为是好人才能进秋鸟界桃源区’。我们说过很多次，我们是和尚，但不是正经和尚——我们认可极乐净土，但不同意进入的方式。” “还挺能狡辩的嘛~”文曲星说，“不管怎么样，你们照顾好他们。对了，我个人建议抹除他们一部分记忆，减轻些心理负担。” “我们知道。”秋千说，“虚假不一定是坏事，我们会伪造一份完美的记忆给他们，让他们成为‘真兄妹’。” 说完了陈大瑞和陈小娇，文曲星和鸟人父女开始“谈正事”。 文曲星说：“太上老君的招数很好，能够无伤抽取星灵，减少了各方面对我们意见，也让众多势力少了攻讦我们的理由，尤其是火云洞。我不知道伏羲是否考虑过群星坠落之后的事情，是否能预测群雄逐鹿凡道的结果，但可以肯定，如果我们在收集星灵过程大量伤害凡灵，火云洞便有可能联合各方势力，从白道黑道两方面围剿我们。现在好了，没有任何人有理由指责我们，局势对我们很有利。” “但打斗还是必不可免？”鸟人问，“你们可以收集星灵，其他人也可以。” “是的。”文曲星说，“从最近的情况看，哪怕有素寒大人相助，我们也只能收取八成的星灵，剩余两成星灵落入其他各方势力之手。这里面最叫我们惊讶的是冥界，没想到梦婆竟然强势插手三界事务。玉鸟人，你也未料到？” “嗯。”鸟人说，“看来无天派是真把梦婆惹急眼了。” 文曲星说：“即便有新法术，有时候争斗也会祸及凡灵，而且由于那法术比较普及，引来许多大大小小的势力抢夺星灵，最近的争斗颇为激烈。尤其是妖族，不少妖怪为了讨好女娲和伏羲，大肆进攻我们，还有一些妖怪则想用星灵当做礼物，尝试进入妖界或者娲皇秘境……玉鸟人，这一次你们父女会站在哪边？星灵本该是我们群星堂的，我认为你们应该帮助我们。” 秋千道：“别把潜规则当规矩。星灵乃天地诞生，不属于任何人。” “呵呵，就知道你们这么想。”文曲星说，“也罢，不盼着你们帮忙，只要不主动捣乱就好。” “看情况。”秋千冷冷一笑，不作任何承诺。 文曲星也不指望玉氏父女承诺什么，“有件事请你们帮忙……”仔细说完要，天权星君纵身离开，“不看我们的面子，还请看在自己亲友的面子，希望两位慷慨相助，呵呵呵……” 鸟人和秋千站在原地，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第一五五章 至阴至阳 送走文曲星，两个和尚闪身消失在原地，遁光穿云过雾，很快来到另一个小王国的某个村镇，村镇里有个大户人家，姓白，白氏的新媳妇今日即将临盆。 “至阴至阳。”鸟人和秋千站在白家大院外，见小镇还算平静，不禁松了口气。乌鸦说道：“当年东华帝君借凡道帝气冲击群星，群星诞生星灵，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太阴和太阳，只不过太阴和太阳气魄太盛，未有即刻显现星灵。直至那日伏羲施展手段，把凝压的帝气引上天，两颗巨星的星灵终于顺势而出，并落下凡尘，但无论是群星堂和各方势力不管怎么找，愣是找寻不得，原因在于阴阳居于一灵之体，太极合润，气息抵消，方才无形无影。幸好我对至阳气息比较敏感，发觉到此地的异常，若是晚来一步，阴阳相继诞生，此地恐先遭烈火焚烧，再有寒冰侵袭，冷热纠葛多年才能平衡，必定死伤无数。” 秋千道：“爹你是说这位孕妇会诞下一只金乌和一只兔子，或者蛤蟆？或者蛐蛐？” “瞎说八道。”鸟人说，“太阳星孕星灵而得金乌，乃先天之相，兔子、蛤蟆、蛐蛐是由素寒姑定制表象，非先天之相，如今这人族孕妇当然还是生下人族。你个傻子，难道就没发现第一代群星星君是各种动物吗？就因为他们诞生于不同种族。” “这样啊。”秋千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施法将太阴和太阳的星灵抽出来。”鸟人说，“也不知是天道安排，还是大道巧合，这白氏当年诞下纯阳道人，今日又得两个非凡星灵，啧啧啧，该说他们家幸运呢，还是倒霉呢。” 调侃一番，两个和尚上前叫门，言称能解白府之“急”。这边白家人确实有焦急之事，二三十年前白府有个九少爷，诞生时曾有异象，天降白色牡丹花，今日又是第九个孩子，同样出了异象，但和花花草草没关系，这次是孕妇忽冷忽热，久久不能分娩，已然是快要坚持不下去。 “两位大师，求你们，救救命！”白家人病急乱投医，当真信了两个气质不甚优质的和尚，“只要救下人命，我们白家愿意奉上千金万银！” “呀哈，你家挺有钱啊。”秋千笑了笑，“不过，我们今天就不要钱了，只要它们。”这假和尚指着院子里的两株常年不谢的白色牡丹花，唱道：“昔日牡丹落凡间，纯阳少子伴九年，如今机缘时辰尽，纯阳牡丹该了凡。白氏诸位，去年家族老爷和主母逝世了？这白色牡丹花是当年的九少爷留下来陪父母的，如今父母已去，此物不能再留。”再留的话，牡丹花谢，至阳之气散开，会轻微伤害附近生灵魂魄。 “这……”白氏众人陷入犹豫。众人一者心惊两个和尚不简单，竟知晓多年前白氏的秘密经历，二者众人不敢轻易送出牡丹，因为去年老爷和主母逝世前多次提及这两株花，要求白家后世子孙仔细照料，不得有误。 此时屋内的孕妇气若游丝，随时有可能丧命，鸟人说道：“罢了罢了，先救人再说。”他不敢耽搁，运转灵法开始抽取至阴和至阳星灵，顿时方圆数里风云色变，天空呈现太极云相，阴阳之气强烈抖动，但并未伤及任何人。 三清派公开放出的法术非常不错，不需要多么高深的修士就能施展，鸟人是大罗金仙，当然不会有问题，很快便顺利抽取至阴和至阳两个星灵，二者似若两团气，金银之色，彼此环绕，颇为奥妙。几乎在至阴和至阳之息抽取完成那一刻，产房传来两声嘹亮的哭声，孕妇顺利诞下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白氏众人大喜，赶忙向两个“和尚”道谢，但依旧不敢违背孝道，愿意赠送金银，却不送那两株白色牡丹花。 “嘿嘿。”秋千坏坏地笑了笑，“不需要。”说罢，她和鸟人直接离开了院子。白家的人哪里知道，在众人关注鸟人施法的时候，院子里的两株花早被秋千拔了，现在插在地上的是两支塑料花——她是真流氓。 出离村镇，鸟人和秋千恢复本相，不紧不慢朝高天飞去，一路上俩人把玩着至阴和至阳星灵，觉得十分有趣。仔细来讲，乌鸦二人手里的两团东西应该叫星气，算不上“灵”，只有经过孕育才能成灵。如今各方势力抢夺星灵（星气）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像鸟人这种，提前于星灵（星气）诞生，抽取出团状星气，另外一种是抽取诞生之后的“小星人”，得到的是有自我意识的星气灵魂——后一种才有资格称为转世星灵。当然，也仍旧存在直接抓走转世星灵人族或转世星灵动物的情况。 不多久，来到极高天空的一片云上，鸟人和秋千停住，站在云端高喊：“出来，别藏了。” 玉氏父女话音刚落，周围显出数不清的高手，这些高手来自各种势力，既有群星堂，也有月老宫，还有三清派、极乐净土、妖族等，甚至还有冥界，可以说遍及三界六道。众势力全都直勾勾盯着乌鸦和小狐狸手里的至阳至阳星灵，目光中充满垂涎之色，皆跃跃欲试，意图抢夺。 “还挺热闹的嘛~”乌鸦瞧了瞧人群里的一些熟悉面孔，笑道，“怎么着啊，是群殴啊，还是单挑啊？” 来自地府的冥兽由梼杌族九大龙妖率领，老大囚牛说道：“鸟人，你是鬼差，饕餮婆婆是梦婆大仙的徒弟，咱们算是自己人，既如此，那两团星气当然归咱们冥界。” 群星堂的首领是左辅右弼，他两个是此地修为最高的人，“玉鸟人，交出阴阳星气，饶你们一命！” 月老宫的首领是个蒙面女子，虽有障眼法遮身，但瞒不过乌鸦和小狐狸，这女子名唤胡娇娇，是玉氏父女的熟人，月老宫副宫主，“交出来，鸟人，秋千，你们伤势未愈，打不过这些人的。” 其他各方势力同样苦口婆心劝说鸟人和秋千赶紧放弃至阴至阳星气，乌鸦和小狐狸瞧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大笑。鸟人说道：“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们当真以为可以随便拿捏我父女？” 妖怪甲乙丙丁笑道：“怎么，你们还敢反抗不成？” “如何不敢！”鸟人厉声斥道，“今天要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乌鸦话音刚落，远空多道光芒飞来，其中九股最为恐怖，遁行间九道黑火划刻苍穹！ 第一五六章 太阳星 “怎么可能！？玉鸟人怎么恢复这么快！？” 九道黑火自然就是九只金乌，但不同于之前的虚弱样子，今日的九大金乌威风凛凛，气势如虹，周身黑火熊熊燃烧，火浪扑卷，猎猎发声似若炸雷，真乃九个元神饱满的大罗金仙！ 除了九大金乌，还有凰极等饕餮酒馆等强者、“八仙”和张君宝、达摩，以及神威雄壮的二郎显圣真君杨戬、三坛海会大神哪吒、守善惩恶戒罪护德大雷神雷震子、齐天大圣孙悟空，四个大罗金仙及诸多太乙金仙，还有众多各级别高手围过来，以碾压的气势威慑藏头露尾不敢显露真容的各路修士。 “兄弟们，干他们！” 秋千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就要冲出去，但却被鸟人拽住尾巴，拖回衣领中。乌鸦确实靠着老君赐下的恶罪宝塔恢复了伤势，但小狐狸不行，还是重伤未愈，当爹的哪能让闺女冒险，只能叫她躲在衣领里。不过躲在衣领里也挺过瘾的，秋千高声嘶吼，一面为己方加油打气，一边叱骂嘲讽对手，喊得特欢。 “三眼哥，砍他们啊！拿你那三尖两刃刀砍他们！瞪他们！用你那三个大眼珠子瞪他们啊！” “莲花哥，干嘛呢，别放水啊！你小子是来帮忙的还是救人的呀！？怎么不打月老宫的人！？拿你的破枪捅他们啊！” “雷子哥，电人啊！咔啦啦电死他们！让他们外焦里嫩麻酥酥！” “猴子哥，敲啊！用你的棒子敲啊！狠狠地敲！” “大爹，二爹，三爹，四爹，五爹，六爹，七爹，八爹，九爹，上啊！烧他们！啄他们！用翅了膀子拍他们！抽他们嘴巴子！上啊~~~” 小狐狸兴奋得快要发疯了，几乎喊破音，多次想亲自下场打人，但都被她的零号乌鸦爹给拦下。自从上次帝泉爆炸，鸟人和秋千重伤难愈，总是有人吓唬他们，他两个心里憋了太多的火，今天总是扬眉吐气，可以发泄一些怨愤了。 原本来抢夺阴阳星灵的各路高手那个惨啊，被打得毫无还手找家之力，丢盔弃甲，哭爹喊娘。本次鸟人叫来的高手都极强，杨戬等四个大罗金仙勇武无敌，手持刀枪棍棒，几乎一招一个敌人，除了左辅右弼和龙子九妖，其他人都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凰极等饕餮酒馆的人也不弱，以逼近大罗金仙的实力轻而易举横扫对手。达摩和张君宝打得也很精彩，他两个是少见的武法双修强者，对武道十分精通，近身对付那些擅长法术、不善武技的修士，基本上也是一拳一个，一剑一个，效率那才高呢。最弱的当属“八仙”，但也不错，虽境界不强，可是他几个法宝厉害，比如何琼，一片荷花祭出瞬间变作万亩荷塘，但凡落入其中，当场陷入幻术难以自拔。 打不过就只能跑，各方势力高手四散奔逃，不敢有任何犹豫。秋千见刚才还蛮嚣张的家伙们逃跑，哪能愿意，“逮回来！逮回来！赶紧逮回来！尤其是身上穿着‘甲乙丙丁’的妖怪，逮回来！狠狠揍他们一顿！” 碍于一些局势牵扯，杨戬等人没有追击各路高手，吓走他们也就算了。鸟人也没想着抓人，稍作休整后与众人一同奔赴九天。三界各方大人物其实早就在关注此地的战斗，这会儿见乌鸦等人上天，不禁好奇他要做什么，有些脑子不灵的人甚至荒唐地认为他们要“大闹天宫”。 要说鸟人此刻的阵容，“大闹天宫”当真不在话下，毕竟孙悟空就在队伍内，再加上杨戬、哪吒、雷震子等人，若是打起来，绝对比当年孙悟空更热闹。不过很明显，就乌鸦和小狐狸俩人的小胆子，他们哪敢闹腾，众人没有去天庭，而是来到太阳星附近。乌鸦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巨星，心中百感交集，万分感慨，“我……” “爹啊，闭嘴你！”秋千道，“赶紧动手，这地方太热了！” “你这家伙，真会破坏气氛，我还想着作诗一首呢。”鸟人笑了笑，出言叫九大金乌“开始”。 九大金乌比乌鸦激动多了，此刻光芒万丈，元神烈烈熊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亢奋。闻听鸟人催促，九大金乌轻鸣一声，开始围绕太阳星某座宫殿旋转——这宫殿内有洪荒九泉之一的阳泉。九大金乌速度由慢到快，逐渐加速，最后快到肉眼难辨形影，随着它们旋转，太阳星也开始发生变化：最初九大金乌和鸟人来到时，太阳便散出远比平常更加活跃的烈焰，而当九大金乌开始旋转，整个太阳星的火焰也慢慢转动，火焰实质化，变成汪洋大海，九大金乌旋转处似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不停吸收周围“火水”，中心处的耀光极为恐怖，跟随鸟人一同而来的杨戬等人几乎被照到难以睁开眼睛，澎湃热力逼得他们不得不退后。 在三界各处“围观”的巨神巨仙见此情景，皆暗暗点头：“他果然还是能控制太阳星。” 眼见整个太阳星兴奋，烈焰、强光、至阳火焰灵力冲溅而出，若是不出手阻止，必定伤到凡间，鸟人掐捏法决，准备收拢太阳之威，但此时突然一道九彩光环显现，将整个太阳巨星套住，阻碍了全部的“额外热力”，既保证阳光普照大地，也不会过于旺盛，控制得十分准确，未有丝毫偏差。乌鸦扭头看了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眼噙着泪，傻愣愣盯着自己，鸟人赞许地点点头，“你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 不远处的人当然就是太阳星君，他这次没有尝试靠近“哥哥们”，就那么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默然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九大金乌旋转核心处的温度高到无法计量，火焰竟然凝成一颗中空的固态黑色珠子，鸟人点点头，抬手将至阳星灵扔进去，九大金乌顺势收拢，把星灵封入火珠内。 “还差最后一步。”乌鸦又扭头看了眼太阳星君，似乎有所暗示。 太阳星君明白鸟人的意思，“呱！”化作本相金乌，一头栽下太阳星，张口衔住封有至阳星灵的火珠，顺着阳泉直奔太阳核心而去，很快没入火焰。 “走。”鸟人没有等太阳星君出来，转身与众人奔向太阴星。 秋千阴阳怪气地说：“爹，你真是个无情的人。” “非是我无情，而是……”鸟人瞥了一眼秋千，“丫头，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尾巴上的毛烤焦了？” “哎呀！哎呀！哎呀！快走快走快走！白瞎了我漂亮的尾巴，都快着火了！快走快走！快走！” “哈哈哈哈……” 第一五七章 爱你 至阳至阴星灵绝非凡物，有成为巨神巨仙的资质，这等圣物无论放在哪里都会引发持续纷争，但鸟人通过一番施为，把至阳星灵封入火珠内，放进太阳核心，如此一来，哪怕是混元金仙以重宝护身亲自出手，也绝难得到星灵，只要敢尝试打开火珠，黑色火珠崩碎，里面的至阳星灵立刻湮灭。即便是太阳星君亦难在保证至阳星灵活着的情况下打开火珠——当然，他也不会那么做。 只是太阳星算是鸟人老家，他能凝聚出一颗难以破坏的火珠，但太阴星那里就不好弄了。好在不等乌鸦等人落地月星，玉蟾便迎了上来。 “哎呦，蛤蟆哥，好久不见。”秋千道，“怎么，得了东华帝君的命令，来劫我们，抢至阴星灵？” “秋千妹，确实好久不见，你那张嘴还是这么毒啊。”玉蟾说道，“少废话，把至阴星灵拿来。” 玉蟾讲话时右手一翻，变出一个银色中空珠子，在珠子显出那一瞬间，整片空间直接冰封，太阴星的宫娥仙子们全是定在原地，无论是血肉还是元神，没有一丁点动静。杨戬等人修为高，法宝好，能扛得住这等特殊寒气，但仍旧觉得意识冰冷，寒彻透骨，下意识浑身颤抖。距离最近的鸟人不得不放出九大金乌环绕身体，方才能勉强撑住，但满面冰霜，哆哆嗦嗦。甚至连身为至阴圣灵的玉蟾本人，一只手臂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银色寒气，嘴角不时向后扯，明显也很冷。 “蛤蟆哥，你是故意的！”躲在鸟人衣领内的秋千颤颤巍巍地说，“你故意耍我们！” “嘿嘿，就是啊。”玉蟾说，“赶紧，把至阴星灵拿出来。” 乌鸦不敢耽搁，把至阴星灵塞进银色珠子里，但同时还抛出几滴恶罪之力弥盖在珠子上。玉蟾笑了笑，心说鸟人真是够谨慎的，但并没有在意，而是赶忙施法封死至阴冷珠，之后闪身进入广寒宫，来到阴泉，直接向下潜，估计是朝太阴星核心去了。 玉蟾带走至阴冷珠后，周围的一切恢复正常，不再那么寒冷，鸟人他们也没有多待，转头离开太阴星。杨戬等人与乌鸦父女说了会儿话后各自分别，只剩下孙悟空与饕餮酒馆众人回到女儿国，暂且不提。 当着三界的面，鸟人把至阴和至阳两个星灵封进太阳星和太阴星，这下子觊觎星灵的所有势力都消停了，彻底死心了，众人是又喜又怒，喜的是星灵没有落入外人手里，怒的是己方也得不到。只有东华帝君派系稍稍有些慰藉，虽说群星堂也没法立刻得到至阴至阳星灵，但只要孕育几亿年，星灵出世，自然就归他们了，而且由太阳星和太阳星孕育出的星灵一定是难以想象的强大，说不定能再次诞生类似帝俊、羲和、素寒、玉盘那种超级人物。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广寒宫内，素寒和东王公轻声交流这次的事件，明月女神表示很满意，“我也不瞒你，是我叫玉鸟人这么做的，也是我暗示他至阴至阳星灵所在的大致区域。就算你未来的计划必定会得罪所有人，但现在也不该树敌太多，其他星灵张百忍和李耳可能不管，但这两个，他们一定会派遣最强力量出场争斗，女娲那里也一样，梦婆也不会放过，准提接引同理。我们还没准备好和他们决战，只能妥协。” “好。”东华帝君亦是知道这个道理，“多谢你了。” “哎呀，讨厌啦！咱们这关系，还说什么谢啊！”在东王公这里，素寒总是一副小姑娘的状态，不时撒娇卖萌，对着帝君捶捶打打，“好冷酷的男人啊，我好喜欢你啊！” “……”东王公也喜欢素寒，但不善表达，仍旧冷漠回应。“玉蟾没事？潜入阴泉深处，没伤到元气？” “没事，小蛤蟆好强的，区区至阴气息伤不到他。”素寒说，“不过也多亏了他，虫虫和兔兔可干不了这事，只能他，要不然就得我亲自下去。星海，等咱们结婚了，你得对小蛤蟆他们好点哦，不许欺负他们哦。小秋千说凡间经常有养父欺负养子的事，你可不能那样哦。” “……”东华帝君无语了，“素寒，以后你少和玉秋千父女接触，别学坏了。” “我本来就是个坏女人。”素寒挨在东王公肩头，“最近啊，我又攒了一些计策算计女娲，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成的话，她和小乌鸦、小狐狸的关系又能疏远一些。” “什么计策？” “不和你说。”素寒故作神秘，不告诉东华帝君自己要做什么，“反正挺阴损的。哎呀呀，我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啊。” 对于素寒，东华帝君还是比较放心的，她是个心细的人，应该不会犯错，上次如果不是她在闭关，伏羲暗算群星堂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成功。回忆起不久前的群星陨落事件，东王公仍旧介怀于心，常常思量其中的因果，暗暗悔恨自己的大意。 “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奎木狼的踪迹，也不知他流落在何处。”群星堂对星气星灵比较敏感，即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三界范围内轻易捕捉带有标记的气息，也能比其他人更敏锐察觉到小范围内的星灵星气，但任凭数不清的第一代星君星灵出动，也没能发现奎木狼，“奎木狼跟随我多年，立下汗马功劳，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必须找到他。” “别急。”素寒说，“此事我已经告知鸟人和秋千，他们会帮忙的。” “我不想和他们纠缠太深。”东华帝君说，“我不喜欢他们。” “这不叫纠缠，叫利用。”素寒说道，“况且奎木狼的一对儿女在他们手里，如果从星灵气息方面寻不得奎木狼，那不如从缘分方面着手。星海，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只要能利用，那就要尽量利用，管他们是否叫人喜欢，只要对我方有好处，就要想办法利用起来。这一点你以前懂，现在心魔太盛，似乎忘记了。” “是啊，心魔太盛了。”东华帝君说，“我现在越来越不冷静了，越来越意气用事，越来越把握不住自己。” “但也越来越爱我了，”素寒很认真地问道，“是？” 表情一直很冷的东王公偏过头，盯着素寒那张俊美的脸庞，笑了笑，“是啊，我越来越爱你了，爱到无法自拔，爱到刻骨铭心，爱到情不自禁。” “我也爱你。” 两位大修士紧紧拥抱彼此，爱意从未有此刻这般甜蜜——未来将会更加浓郁。 星月相连，心意永恒。 第一五八章 宝塔内部 回到女儿国，众人好好庆祝一番，大摆筵席，吃喝玩耍，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鸟人、秋千和孙悟空走到女儿国中心广场，齐天大圣在众人注视下收回金箍棒，算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证明了玉鸟人伤势复原，无需外人保护。不过只有乌鸦和小狐狸自己知道，距离彻底复原还需要很长时间，只能说情况略有改善。没了金箍棒的中心广场宽敞很多，鸟人想出风头，灵法稍动，把恶罪宝塔扔了出去。 “轰隆！” 在乌鸦手里只有盈盈一盏的小宝塔出手后迎风便涨，很快变作十八丈高的塔身，稳稳立在中心广场，墨黑色的宝塔透出一股恐怖和深邃的慑人感觉，从各处时不时飘出来的黑色火焰更是吓人，原本嘈杂热闹的广场因为这个宝物的出现顿时变得安静，所有人下意识退后，不敢直视宝塔。最觉得惊悚的人大概是拥有天不怕地不怕性格的孙悟空，他乃先天功德金身，对功德和恶罪之力最为敏感，比常人更能理解此物的厉害，是以整个人汗毛直立，不停激灵。 “嘿嘿嘿……”鸟人和秋千看到孙悟空的样子，偷偷坏笑，“真是太棒了！早知道猴子哥如此表现，咱们就早拿出来。” 俩笨蛋正高兴呢，几个守城仙兵壮着胆子走过来，对乌鸦和小狐狸说：“法宝砸碎中心广场地板——赔钱。” “……”鸟人和秋千瞧了眼宝塔之下，果然地板都碎了。 “还有，”守城仙兵说，“你这宝塔没有经过城主府批准，随意放置——罚款。” “额……” “没完呢。”守城仙兵又说，“宝塔颜色太黑，与城市风格不符——罚款并责令整改。” …… 几个仙兵开了十多个罚款单子，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乌鸦和小狐狸后悔到想哭，施法要收回宝塔，但此时又有几个仙兵跑来，手里拿着城主姜尚的亲笔命令，姜太公说宝塔不错，但放在中心广场不合适，置于城市牢狱附近最好，另外要改一下颜色。 “但砸碎地板的钱还得赔。”守城仙兵说，“但你们如果接受雇佣，上去刷漆，可以用工酬抵偿罚款。”刷漆的活不算精细，找个人就能做，只是这个宝塔过于恐怖，旁人不敢上去。 于是，先把宝塔换到城市牢房边，之后鸟人和秋千不得不弄几桶油漆刷宝塔：小狐狸在上面，四个爪子扒在塔尖那里，用尾巴拴住乌鸦，乌鸦则拎着油漆桶粉刷。一边刷，两个笨蛋还一边骂，说仙兵欺软怕硬，明明之前“孙猴子”放金箍棒时也砸坏了地板，根本没人罚款。 “给，我的罚款。”孙悟空听到俩流氓骂街，幸灾乐祸地交上了罚款，“乌鸦，小狐狸，大圣爷我可是天庭、灵山双重津贴，外加花果山老大，区区一点罚款算什么。不是佛爷我吹，别说是砸坏一次，就算是包月、包年都没问题。” 完蛋，提到钱，乌鸦和小狐狸更悲哀了，气得骂骂咧咧又无可奈何。 刷了小半天，总算把宝塔外面弄好了，颜色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最上面是黑，最下面是白，中间是七彩，有点怪，但也就这样了。 “里面刷不刷啊？”鸟人询问前来参观的姜尚大神，“走啊，姜大爷，还有大圣爷，咱进去瞧瞧？” “算了，算了，算了。”孙悟空罕见地表示拒绝，“你这法宝与我相克，我怕坏了老孙的法体。”这话真没错，齐天大圣哪怕没进去，单单站在一旁就浑身发痒，特别难受。 “老朽也算了，年岁大了，胆子太小，怕黑。”姜尚说，“另外，想来此地关押之人非凶即恶，普通仙兵大概照应不得，只能麻烦玉先生和玉小姐了，我会按时给两位俸禄。”其实就是之前两个笨蛋“炒星气灵石”输出去的一千年零用钱，吱吱不敢直接还给俩笨蛋主人，怕他们知道真相会大闹，所以换一种方式。 别人不进去，鸟人和秋千得瞧瞧，二人推开大门，迈步一踏，恍惚间景色大变，一个巨大到看不到边的空间出现在眼前。这宝塔，最顶层能镇住一个混元金仙，次一层能扣住九个无上金仙，再次一层能压住八十一个大罗金仙，再往下能关住七百二十九个太乙金仙，再之后是六千五百六十一个金仙，下面是五万九千零四九个玄仙，又下面是五十三万一千四百四一个天仙，之后是四百七十八万两千九百六十九个地仙，以及最后的四千三百零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一个凡灵。能关押这么多这么强的生灵，空间当然不会小，单论可利用范围，这宝塔比秋鸟界的已使用区域大许多倍，要不是宝塔不适合住人，内外恶罪之气太甚，单单此宝都能当做大秘境居住、使用。 九层宝塔，下面八层大多通过法阵、封印、镣铐、牢笼、枷锁等物扣押犯人，唯有第九层不同，第九层是个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没有任何光影，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一点天地元气的循环空间，人犯会飘在半空，什么也碰不到，什么也摸不到，哪怕冲开这一层附带的强大元神、血气封印，依仗自身法力和真气到处乱闯，但由于没有参照物，以及循环空间，不管怎么努力也仍旧好像在原来的位置，那无能为力的感觉十分诡异而恐怖。 “不得不承认，太上大爷的水平就是高。”秋千说道，“别的族群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能完成的空间秘境，太上大爷随随便便就能弄出来，而且一下子搞出九个，而且这么有‘特色’——太强了！” “强确实强，但也很吓人。”鸟人说道，“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太上大爷炼出此物到底要做什么？” 小狐狸略作沉吟，脸色大变，“这法宝足以关押一整个天地顶级大势力！” “没错，是完完整整，从上到下，把所有的修士关押！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灭族’！”乌鸦脸色凝重地说，“幸好有鸿钧大爷压制太上大爷，要不然这三界都得匍匐在太上老君脚下。” “现在也差不多。”秋千收敛吃惊表情，满不在乎地说，“依旧是三清派强。” “可至少太上大爷不敢随意捕捉混元金仙势力。”鸟人说，“我估计三界的许多大人物看到这法宝，一定特别后怕，他们必然暗暗思量在过去的很长时间内也许自己的势力有许多次差点被关进来。” “不止。”秋千道，“太上大爷送我们一个法宝，说不定手里还有其他厉害物件呢，三界的大人物们不止是‘后怕’，也必然‘前怕’，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 “大爷终究是大爷，”鸟人感慨道，“随便扔出个破烂玩意就足以震得三界乱颤。” 就在乌鸦和小狐狸站在第九层讨论罪恶之塔时候，空间节点处传来稚嫩清脆的声音。 “哦~好有趣的塔塔呀，”一身绿衣的孩子顺着鸟人打开的空间隧道飘进来，饶有兴致地左右观瞧，“真是个躲迷藏的好地方，可惜……” “可惜什么？”秋千用尾巴将小绿拉到身前，“你怎么来了？不害怕吗？” “有点害怕，但挺刺激的。”小绿说道，“可惜言和他们不敢靠近，也不敢进来，所以没办法玩捉迷藏，还是在秋鸟山玩。” “嘿嘿嘿……你个小傻子。”小狐狸最爱天真活泼的小绿，“走，出去，这地方太压抑，待久了会出现心理问题。”哪怕不是犯人，没有封印在身，哪怕能够借助宝塔之力分辨上下左右，能看到光影，听到声音，秋千也觉得第九层太可怕，叫人难受。“无法想象真被关在里面会如何。” 鸟人是宝塔主人，可以控制内部空间，直接打开第一层的空间通道，三人走出宝塔。刚一出来便看到言和在哭，其他几个小孩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秋千和小绿不解，询问怎么了。 “姐姐你们没事！？”言和一边哭一边说话，“我们还以为你们被可怕的塔吃掉了呢，呜呜呜……”即便鸟人祭炼过宝塔，即便刷了一些奇怪的油漆，宝塔仍旧很吓人。 “哦，才不会呢。”小绿帽说道，“宝塔只吃坏人，小绿帽和狐狸姐姐、乌鸦哥哥才不会被吃呢，我们只是流氓啦~” “哈哈哈……”秋千大笑，“有道理，哈哈哈……” 第一五九章 一些设定 个体和族群要有所发展、发现，就必然向未知的领域进行探索，但又不能过于冒进，需谨慎小心，敬畏新事物，于是拥有智慧的生灵往往有个很矛盾的性格：害怕恐怖事物的同时又充满好奇。乌鸦的恶罪宝塔立在城内后很快成为一个“热门景点”，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妖怪远远近近地观看，时而吓得畏畏缩缩向后退，但很快又战战兢兢往前靠，明明是可怕的东西，却有无法让人理解的诱惑力。 “看恐怖片就是这心情？”刚刚从姜太公那里得到俸禄的鸟人和秋千嘴里叼着冰棍，蹲在路边评价众人的表现，“连猴子哥都没法抵抗这种奇怪的吸引力。” 勇者往往具有冒险精神，齐天大圣最初不愿意进宝塔，但很快就避开乌鸦和小狐狸，偷偷摸摸靠近，可惜他一个猴子哪有狐狸和乌鸦心眼多，俩流氓早就盯着他呢，趁大圣爷不注意，俩笨蛋一脚把他踹进宝塔里。进去后的孙悟空感觉特别不舒服，功德金身绽放万丈豪光，照亮一整层宝塔空间，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斗战胜佛出来，把两个笨蛋一顿揍，打得乌鸦和小狐狸吱哇叫唤，惨着呢。不过亦是因此，俩笨蛋得到孙悟空赔偿的医药费，以及顺便可以蹲在街边装凄惨要饭，赚了十好几块碎灵石。 “九层宝塔，赤橙黄绿青蓝紫外加黑白，”鸟人想了想，“按照本书设定，分别代表赤火、橙金、黄土、绿木、青风、蓝水、紫雷和玄阴、白阳，也就是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种灵力属性。” “嗯，是的。不过咱们这宝塔没有那些属性，只是刷漆弄成这九个颜色，牵强附会。”秋千说，“以后这书必然涉及西方魔法元素，阿作到现在还没确定该怎么设定？到底是一一对应，还是独立设定，不好说。” 鸟人道：“很明显，阴阳对应光明和黑暗，其他几个也差不多。比如咱们的木系法术，对应的应该就是‘自然魔法’。” “那空间魔法呢？”秋千说，“还是时间魔法。” 鸟人道：“本书中，空间法术属于技法，是把空间当做一种存在的物体（物质）进行操作，就像开山修路一样，相当于物理变动，不涉及物质性质改变。至于时间法术嘛，本书设定‘时间是对空间内物质变化的一种描述。’所以本书中时间法术本质是加快物质的正向逆向变化，比如木系法术让植物更快成长，比如火系法术让物质更快燃烧，比如水系法术让水更快蒸发，属于其他正常法术的衍生现象，严格意义上不该独立存在。” “爹啊，说点普通话行不？我听不懂。”秋千说，“我个人建议还是简单些比较好，直接设定有种魔法叫做时间魔法或者空间魔法。” “也行。”鸟人说，“就这么定了。” “不问问阿作的意见？”秋千道，“他是作者，关于设定问题，得问问他的意见？”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码字的渣渣，懂什么设定，咱们说什么是什么。”鸟人道，“另外呢，再加上一个精神魔法和……哎？和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是什么来着？算了，暂时先设定十二种，剩下一个当补丁。” “哎呀，咱们这书设定蛮随意的嘛~”秋千道，“光明、黑暗、空间、时间、精神、金、自然、水、火、土、风、雷，这里面好像金魔法在西方玄幻小说中比较少见，也比较难理解。东方玄幻中，道门的御剑术就是经典金系道法，佛宗的金身术也应该是金系炼体，但西方嘛……怎么讲？” “炼金术？”鸟人想了想，“要不改成‘炼金魔法’？或者变出金盾牌抵挡攻击？提升自己防御？提高武器锋利程度？” “有点勉强？”秋千说，“不太妥帖。” “要不这样，”鸟人说，“如果以后涉及到魔法，咱们尽量只念魔法名称，避开属性问题，免得弄不清楚。话说相比这些，还是元素周期表比较科学，但忒多了。” “有道理。”秋千对作者说，“听到了吗？以后别再纠结系别属性！” 作者点头：“行行行行，你们说什么是什么。” “算你识相。”鸟人道，“如果读者有什么好意见，也可以提出了，大家一块商量嘛，没谁规定灵力和魔力必须是多少种，如果需要的话，设置个千八百样也无妨。当然，大概率阿作不好意思请读者帮忙，阿作脸皮薄，自尊心又强又弱，心理脆弱，渣渣，垃圾……” “好了好了好了。我是不好意思请读者帮忙，也不敢回复读者，但其实还是蛮希望读者留言，毕竟一个人默默无闻地写作还是挺孤单挺孤独的。”阿作赶忙阻止鸟人骂街，“这段就过去了，别继续了，行不？” 除了魔法系别的问题，还有就是神话人物的地位和实力。 “阿作那人，完全的无神论，”秋千道，“对于各种鬼神，他心里一丁点的畏惧都没有，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 “但阿作也不敢乱写。”鸟人说，“他不信神，但怕信神的，生恐挨揍。” “所以呢，”秋千道，“本书中无论是道门的神仙，还是佛宗的佛、菩萨、罗汉，或者是以后西方的各种神、天使、神官、神使，在阿作心中，都是流……咳咳咳，我是说大家都是流芳百世、值得尊重的人物，只会按照剧情安排经历，不会偏袒哪方。” “总之就是一切纯属虚构，”鸟人说，“如果有雷同，绝对巧合，还请读者别在意。” “再有就是乱改来历的问题。”秋千说，“本书许多人物、法宝的来历都与大众熟知的常识不同。比如哪吒，本书中‘灵珠子’是盘古的内丹。再比如雷震子，本书中他是盘古的惩戒和守护意志所化。再比如杨戬的三尖两刃刀，乃是三界九岳之一的天岳祭炼而成，鸿钧秘密赐下，非常厉害，硬怼轩辕剑、诛仙剑之类的法宝不在话下。又比如玉皇大帝，本书中他是万世善灵，但最后合魂的时候出错，导致性格奇怪。” 鸟人说：“还有本书中某些地方设定与其他洪荒小说也不同。比如灵山大雷音寺，本书中它是由准提佛祖、接引佛祖和太上老君合资建立的新大学，曾毕业、任职于三清大学阐仙书院的慈航道人、文殊普法天尊、普贤道人受到元始天尊的推荐，进入灵山大学担任学院院长。也就是说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不是背叛道门、背叛元始天尊，两者没什么仇怨，仍旧是师徒——部分洪荒小说里貌似他们三位和道门关系不好。” “不过那些在封神劫被逮住的截教仙人确实和道门关系有点差。”秋千说，“本书还有一个地方与洪荒小说不同，便是法宝方面，本书中修士更重要，法宝比较边缘，太乙金仙已经算是很强的存在，大罗金仙更是极为重要的人物，绝对不是炮灰。相比人物，法宝很强，但并不特别强，单论重要程度，混元法宝和大罗金仙差不多——当然，只是单指重要程度，如果是混元金仙使用混元法宝，那威力远远不是大罗金仙能比。” 鸟人说：“本书中，混元金仙很强，但不比无上金仙强太多，而无上金仙又不比大罗金仙强太多，相互之间差距是有，却不太大。特别是混元金仙和无上金仙，两者很难碾压对方。” “最后，”秋千说，“本书是个搞笑文，没什么深度，没什么格局，没什么讲究，如果哪处写得不好，各位读者还请见谅。我们是流氓耶，别和又蠢又笨的流氓计较嘛~” “是啊。”鸟人道，“这书只是个搞笑文，一个搞笑的而已啦。哈哈哈……” 第一六零章 网红 宝塔景点的游客很多，遍及三界六道，为了宣传这个奇怪的地方，企讯花钱请来不少仙灵网络主播红人前来探访，而理所应当，作为本地网红，饕餮酒馆的白雪姑娘野曳近水楼台先得月，必然位列其中，而且人气最旺，乃君幻凌云阁主推。 “……兄弟姐妹请看，这就是我们女儿国最新的景点——恶罪塔，呵呵，漂亮？各位也许看得出来，这塔并非建筑，乃是一件法宝，而且不是简单的灵宝，为太上老君炼制的混元之物，内含九个堪比大族秘境的空间，宽广玄奇，奥妙无穷……” 野曳是小绿帽的结拜姐姐，长得好看，温婉可爱，甜美动人，十分受观众喜爱，再加上常常有秋鸟山的其他大美女出镜，更加吸引观众，每次直播都能引来数以亿计的观看者。秋千以前也常常凑到野曳的直播间玩，但她那人，满嘴流氓话，特别破坏气氛，导致白雪姑娘总因为她失去观众，甚至被短暂封掉直播间，所以后来饕餮婆婆严令她不许凑热闹。 小狐狸和乌鸦也曾试着直播，秋千作为魅惑天地的九尾天狐，单说美貌绝对不差谁，也有不低的人气，但由于言谈过于惊世骇俗，以及多次出售假货，君幻凌云阁永久封禁了他们的直播间。现在看着野曳神态自若、光彩照人地给广大三界妖怪直播介绍新景点，秋千羡慕嫉妒恨，暗暗在心里把野曳的“预备养母排名”往下挪了一位。鸟人倒是没什么感觉，盯着手机上的野曳傻呵呵不停乐，时不时说几句话，打赏一些礼物。 对于自己爹打赏野曳的事情，秋千并不反对，毕竟把钱给自己的姐妹总比打赏给其他网红强。小狐狸常常陪野曳出去逛街，白雪姑娘总会给她买衣服买吃的，一想到这，秋千又把野曳的“预备养母排名”往上挪了一位。 除了野曳，小绿帽还有个结拜姐姐，叫王榕，她长得不好看，肩宽背后，膀大腰圆，不像女的像男人，秋千和鸟人一般叫她“王哥”。王哥也是网红，但当然不是颜值区，而是混迹于武道区。最近这些年也不知怎么回事，流行复古风，当年法术不完善时万兽族群修炼的血气武道技法再次兴盛，王哥由于常年跟在郭断、玄元子、池游身边练武，武技造诣很深，十分受观众追捧。不过也有一些观众质疑王榕的武技，说她不是纯粹武道修炼者，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王榕严格意义上算法修中的炼体修士，她并不避讳这一点。 饕餮酒馆有许多人是网红。比如虎威威，那家伙明明是个大块头的老虎，却偏偏擅长花卉和化妆，形貌威武，热情阳光，每天和花朵混在一块，特别浪漫，这种反差叫许多女妖怪对他爱得无法自拔，每次直播都会疯狂打赏，数额惊人，几乎比得上野曳，甚至有女妖怪专门千里迢迢赶到女儿国看它，非要嫁给它。再比如闭嘴，也就是那只鹦鹉，那家伙爱说话，不停胡说八道，但偏偏有人爱听，观众也不少，尤其当小绿帽等几个孩子和它玩“炖鸟游戏”时，直播间人气爆棚，鹦鹉的一句“看好了，我要下锅了！”总会逗得许多人送礼物。 家里的网红多，饕餮婆婆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赚钱机会，如今她和整个女儿国的商户合作，用自己的网红帮商户们卖货，收益颇丰。其实饕餮婆婆本身也有点奇怪的人气，每次这位不苟言笑、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出现在野曳等人的直播间，直播间的观众总会高呼“婆婆好！”同时还会大量送礼物。记得有一次，饕餮婆婆和乌鸦、小狐狸一同在虎威威的直播间现身，两个流氓胡说八道，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虎大花，怒斥它非要娶某个不值得爱的女妖怪，饕餮婆婆听不下去两个流氓的污言秽语，给他们俩一顿胖揍，当晚直播间几乎爆炸，妖怪们送出的礼物竟然创下了记录，“婆婆威武！”是当天网络的最强声音——排名第二的声音是“打得好！” 法术在发展，时代在变化，现在靠网络直播就能赚钱，过去的妖仙神鬼们一定想象不到。对于这种变化，鸟人和秋千并不喜欢，因为……因为他们俩是直播黑名单。除了黑名单的问题，以及其他一些影响，乌鸦和小狐狸还算能接受仙灵网络给三界带来的改变，网络是一种低廉的社交，一种便宜的世界，那里面有五光十色的风景，有光鬼陆离的故事，人们可以尽情讨论一切，不怕挨打——但可能会挨骂。除非发生天塌地陷的灾难，否则未来仙灵网络对生活的占比会越来越重，生灵在网络中的投入也会越来越多，这是无法改变的大势。 不过，网络至少暂时还不能代替现实，除了透过网络欣赏世界，仍旧可以通过自己的身体感受清风明月，畅享山野幽然。这样也许很劳累，很疲倦，但很真实。劳累和疲倦会提醒自己还活着，而不是在梦中…… “还不如在梦里呢。”秋千说道，“梦里有鸡又有鸭，想吃什么吃什么，就算没法真的吃到嘴，至少也不花钱。”小狐狸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饕餮婆婆，于是蹑手蹑脚往白雪姑娘那里凑，“今天野曳是君幻凌云阁的主推主播，我就不信企鹅精能封掉她的直播间！”打定主意，秋千嗖地一下蹿到白雪姑娘身边，恬不知耻地向野曳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呦！大家好！还记得我吗？就是上次连累野曳直播间被封的狐狸精！嘿嘿，我又来了！今天放心，我不会乱讲，只给大家说说这个恶罪法宝的来历。太上老君大家知道不？就是喜欢养牛的那个老头，他……”小狐狸啦啦开始讲话，直播间热度提升，但同时君幻凌云阁也注意到了这里，随时可能封掉直播间。 鸟人也想去凑热闹，但不等他过去，有个姑娘从背后环首将他拉住，“小鸟，我好想你啊！” 乌鸦回头一瞧，“傻妞？怎么是你？”偷袭鸟人的正是精卫鸟，也就是女娲成就混元金仙前分出的化身，并转世投胎为炎帝之女的女娃。 “这不是听说你得了件好法宝，来瞧瞧热闹嘛~怎么样，小姑姑我关心你？嘿嘿嘿……”精卫傻乎乎地笑着，特天真。“这宝塔好可怕呀，太上老君那家伙果然是个心狠手黑的人，竟然暗中搞出这么恐怖的法宝。” “害怕？”鸟人伸手捏住精卫的脸蛋，“害怕还敢来？你个傻妞，真是傻！” “哎呀呀，别捏，别捏，别捏。”精卫挣脱开鸟人的手，轻揉自己红彤彤的脸蛋，“小鸟，我想在你这住几天，行不？” “不行。”鸟人猜得到精卫来此的目的，他并不想因为某些事和这个傻乎乎的童年玩伴出现隔阂。 “不行也得行！”精卫也是任性的家伙，才不管乌鸦同不同意呢。“你不让，秋千肯定让，才不管你！”这姑娘乐滋滋跑到秋千那里，争抢着在野曳的直播间嬉闹，玩得特别欢。君幻凌云阁的人看到精卫出现，脸都绿了，这下子再也不敢有封禁直播间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狐狸胡说八道。 “……我告诉你们，能炼制恶罪法宝，那说明肯定是缺了大德……别以为太上大爷瞧着仙风道骨，其实背地里呀……不信你问我小姑姑。我小姑姑你们认识？精卫填海知道吗？就是她，天庭土神府填海造陆司主神。我小姑姑虽然傻，但知道好多三界秘辛，让她给你们说说三清派的各种事……天庭的事听不听？天庭的事我也知道……” “直播已结束，诸位观众请移步其他直播间。” 最后直播间还是被封掉了，再不封的话，君幻凌云阁就得被封。 第一六一章 我对你很失望啊 清早。 历来不早起的鸟人和秋千今天被精卫从被窝里面拉了出来，睡眼惺忪的二人这个气啊，小狐狸倒是没有埋怨小姑姑，但乌鸦肯定不会客气，大骂“傻妞”。精卫也不管两个笨蛋的起床气，逼着他们洗脸刷牙吃饭，说今天有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的事啊~？”吃过吱吱准备的早饭，三个人走出门，直奔女儿国中心广场，路上鸟人没好气地质问精卫，“傻妞，你又发什么疯？大早上的，你要带我们去哪？” “我约了悟空，”精卫说，“今天咱们进山河社稷图里面瞧瞧。” 山河社稷图，乃是女娲娘娘的法宝，是她和伏羲、帝俊、羲和年轻时游历混沌星空，利用一颗大星炼制。那大星有四个巨大的星环，被帝俊和羲和炼成四个金镯，当做纪念他们四个结义的法宝，也就是后来孙悟空、黑熊精和红孩儿头上的三个金圈。其中伏羲的金镯分为两截，一半被炼成了如意金箍棒，另一半被炼成了随心铁杆兵，被女娲赐给了六耳猕猴；“真假美猴王”事件后，女娲施法让六耳猕猴留下性命，改名湘子，即未来的八仙之一，随心铁杆兵则变做了法宝笛子。那大星则被女娲和伏羲炼成了山河社稷图——一个内含不完美世界的法宝。之后三界乱象迭起，帝俊、羲和丧命，伏羲转世为人皇，女娲有感妖族不稳，有心收拢力量，欲炼完美世界容纳众妖，世界的雏形基底便是山河社稷图。 不过炼制完美世界不简单，哪怕是混元金仙也无法轻易做到，其中最难一点是“完美中的不完美”。道曰：“大道五十，其用四九，遁一而走。”所谓“完美世界”的奥妙在于不能过于完美，需要一个不大不小不高不低不薄不厚不长不短不松不紧的破绽，众多混元金仙一直拿捏不得这漏洞的程度，所以哪怕是三清也无法创造完美世界。然而女娲成功了，她靠一次大道机缘，利用孙悟空和杨戬的对决冲坏法宝，导致山河社稷图刚好出现了一个“无法复制”的破绽，得到了成就完美世界的契机，并顺利炼成“世界”，也就是“妖界”。 “就一个新世界而已，有什么可看的。”鸟人和秋千自己有秋鸟星，虽然不是完美世界，但也不错，才不稀罕什么“妖界”呢——也有可能是这俩家伙羡慕嫉妒孙悟空得到妖界控制权。“你约了猴子精，和我们什么关系。” “都是一家人，一块瞧瞧嘛~”精卫说，“小鸟，你是大姐干侄子，悟空是大姐干儿子，你俩关系多近啊，平时得好好接触接触。” “我们和猴子哥已经很亲近了，”小狐狸说，“但再亲近也用不着大早上起来见面？下午也行啊。” “少废话，反正你们俩赶紧跟我走。”精卫三人很快来到中心广场，但没有直接见到孙悟空，而是找了个服装店，“我给你们俩，尤其是小鸟，给你买身好衣裳。” “什么意思？”鸟人不解，“给我买衣服是蛮好的啦，但为什么呀？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俗话说得好：小秋千给酉锦拜年——没安好心。傻妞，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什么企图？” “这还用问啊？”精卫一边给乌鸦挑衣服，一边用特别明显的鄙夷态度讲话，“当然是不想你在悟空面前丢面子啦。唉~虽说你们都是我的侄子，但咱俩的关系毕竟更近一点，我说什么也得偏袒你，当真不愿意看你被悟空压过一头。小鸟啊，我对你很失望啊，你瞧瞧人家悟空：论名声，除了取经时因为对妖族下手太黑，差了一点，其他时候都是三界偶像级别，谁人提起‘齐天大圣’不伸出大拇指赞一句；论成就，人家先是妖王，之后是齐天大圣，再之后是取经使者，最后得了斗战胜佛的称号，东西两方，黑白两道，人家通吃；论形象，悟空即便说不太好看，但至少有种狂野的美感，在道上混的时候也有‘美猴王’的诨号，而自从成佛后，借着佛光柔化气态，更显庄严；论智慧……”这姑娘给孙悟空好一顿夸，怎么讲怎么美。 鸟人脸都黑了，十分不满精卫夸赞一只猴子，“我差他哪了？！我差他哪了？！区区一只猴子精，毛脸雷公嘴的丑家伙，我差他什么啊？！” “你自己差不差，还用说吗？哎？秋千呢？哪去了？”精卫挑好一件衣服，回头要给鸟人试一试，但一转眼，小狐狸没了，仔细寻找后才发现她在乌鸦的衣领里补觉。乌鸦的长袍外衣里面，胸口的位置有个小兜兜，是他模仿袋鼠弄的，平日里小狐狸常常躲里面睡觉。精卫把秋千拎出来，叫乌鸦换衣服，顺便继续唠叨：“论名声，你……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前段时间我碰到琼霄，言语不和，斗起嘴来，费了好大劲勉强赢过她——我第一次胜利，以前总说不过她。结果呢，那家伙随口来了一句：‘你那么大能耐，怎么有玉鸟人那么流氓的蠢侄子？’完蛋，当场完蛋，我立马就熄火了，理屈词穷，前面说了那么多全都没用。唉~小鸟啊，你说说你，你给我长点脸行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会跟着丢脸的。” “傻妞，你你你……”乌鸦羞得满脸通红，但无话可说。 “其他方面就更不用说了。”精卫选好鸟人的衣服，又开始给秋千挑，“总之啊，小鸟你是全方位比不上悟空，我没辙，不得不给你好好打扮一下，争取少丢点脸。” “没用的。”秋千火上浇油，附和精卫的话嘲讽鸟人，“我爹一辈子都在‘丢人’和‘丢脸’之间徘徊，小姑姑你怎么努力也没用。以后小姑姑出门如果想出风头，说我啊！我，九尾天狐耶，讲出来多有面子！” “你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精卫说道，“秋千啊，你是以为自己的名声比小鸟强？怎么可能，你们俩是一块的，‘秋鸟笨蛋组合’‘秋鸟流氓组合’、‘秋鸟讹人组合’……你们哪有什么太大区别。如果真说不一样，那就是小鸟贪色，你贪吃。我说小狐狸，你自己也讲了，九尾天狐，魅惑天地的生灵，可你这……你说你一天天，就认吃，又傻又笨又蠢，随谁呢？你是狐狸耶，三界六道有名的智慧种族，怎么你傻乎乎的？” “哎~小姑姑，你问这话就不对了。”秋千噘着嘴说道，“我随谁？随你呗~你还不是很笨，被我爹叫‘傻妞’？” “你随我做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学点好人？”精卫说道，“我就已经够傻了，你比我更甚，我怎么敢用你炫耀？那不是自取其辱嘛。” 小狐狸这个气啊，可有没法反驳，“但我至少长得好看啊。” “好看是不假，但仪态不行，气质也差。”精卫说道，“你出门打听打听，谁家小姑娘天天出门耍流氓？哪有咣当躺地下就讹人的？有点自尊没？知道什么是尊严吗？你哪有个姑娘家家的模样。你说你，每天疯疯癫癫，耍流氓，讲脏话，坑蒙拐骗偷，正经事没你，不正经的事少不了你，走路吊儿郎当，尾巴胡乱晃悠，要多嘚瑟有多嘚瑟，半点内涵、气质都没有，长得再好看也没用啊。就不能好好注意下自己的仪态？你说你们秋鸟山，要凤凰有凤凰，要神龙有神龙，小家碧玉的姑娘，大家门户的小姐，勇武侠女，豪杰巾帼，一个个端庄淑惠，自尊自爱，你倒是和她们好好学学啊，哪怕学得一分一毫，我也能出去吹嘘一下。哎~秋千啊，我对你也很失望。” “……”秋千抱着肩膀，一句话不说，一副赌气的样子。 本来今天起得早，乌鸦和小狐狸就不太高兴，再加上精卫絮絮叨叨地数落他俩，俩人更加恼怒——最重要的一点，精卫说的都是事实。 第一六二章 爹和爹 从服装店出来，精卫三人在中心广场找了个长椅坐下等人。距离和悟空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趁着这机会，精卫仍旧不放过鸟人和秋千，还是不停讲话。 鸟人说道：“我说傻妞，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没完了呢？” “还不是为了你好~”精卫道，“不想让你们在悟空那里丢人。看你们和我关系近，我才说呢，换做其他人，我才懒得讲呢。” “可算了，赶紧闭嘴。”乌鸦说，“你一个傻妞，也有资格说我？先把自己的智商弄高点再说。” “你看你，又提我智商！又提我智商！”精卫说道，“怪我吗？怪我吗？我的智商怪我吗？那不是大姐分我出来时，给我的智商太少的原因？是大姐的错，不怪我。” 精卫原本叫女娃，是女娲娘娘未成混元仙道时从本源中割裂的化身。许多顶级修炼者为了境界完美，往往会割除不适合自己修炼的东西，精卫便是娘娘抛弃的部分个性，即大部分人心、全部的愚钝、全部的任性、全部的玩闹、全部的感情用事、少许冷静、少许残忍、少许霸道……女娃一直跟着女娲娘娘，以姐妹相称，后来随着女娲娘娘进阶混元金仙，使用大手段彻底斩断与女娃的关系，她成了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你给我少来这套。”鸟人说，“你就笨，纯纯的笨，哪怕女娲姑给你许多智商，你也得丢掉。” “才不是呢！”精卫怒道，“我不笨！我聪明着呢！伏羲大哥以前常常夸我聪明！大姐也夸我聪明！还有我爹，我爹也说我聪明！说我是最聪明的姑娘！” “你爹当然夸你聪明，我也常常夸秋千聪明。”乌鸦道，“再说，就神农大爷那慈祥性格，哪忍心戳破你智商低的事实，只能用谎言小心翼翼维持自己闺女的尊严。有个词怎么说来着？” “善意的谎言。”小狐狸说道，“是炎帝大爷善意的谎言。” “胡说！”精卫道，“我爹是真的认为我聪明，才不是说谎呢！” “行行行……你聪明，聪明，聪明行了？”瞧着精卫要急眼，鸟人赶忙安抚，“好，傻妞最聪明了，行了？” “对对对，小姑姑最聪明了。”秋千道，“傻妞小姑姑最聪明。” “你们！”精卫就算再傻，也能听出两个笨蛋的戏谑，但她也不知如何反驳，“哼！反正我就聪明，我爹才没有骗我呢。哎，说起我爹，小鸟你们最近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啊？” 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乌鸦不禁笑了笑，“你这智商就别拐弯抹角啦~我们找什么，你不清楚？你不就为这个来的吗？提前告诉你哦，别劝我们放弃，那四件东西我们找定了！” “哎呦，你们俩真倔啊~”精卫了解鸟人和秋千的性格，知道他们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所以只能把心里劝说的话全都压下。“话说回来，这事其实蛮难为情的。我爹也真是的，弄什么‘炎帝四祭’，多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没死透嘛~何必搞得好像多悲惨一样。” “啧啧啧……”秋千嘴里发出怪声“指责”精卫，“小姑姑，我不得不说说你了。你当年殒身东海，对于炎帝大爷来说那当真是无法形容的悲惨。生死之事，死者生时悲，生者死时苦。小姑姑你直接没了意识，自然不觉得什么，但对于炎帝大爷来讲，他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肝肠寸断。这确实很悲惨，特别悲惨。我爹如果……” “你给我闭嘴！”鸟人打算秋千的话，“你爹我才不死呢。你个小狐狸精，真是乌鸦嘴！”一只乌鸦精如此骂人，倒也好玩。 精卫说道：“我也知道当时爹很伤心，但……”她伸手挠挠头，“就是蛮不好意思的。每当有人谈论‘炎帝四祭’，我就特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炎帝四祭’的存在证明炎帝大爷真把你当闺女。”秋千说，“古往今来有不少人转世，但转世后往往和家庭产生矛盾，家人关系很差。莲花哥的例子最明显？小姑姑你能够得到炎帝大爷全心全意的爱护，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而不是女娲化身转世，这是多么不容易啊。” “我本来就是爹的亲生女儿。”精卫说道，“我也一直把我爹认作亲爹。”这句话有点怪，但并不是病句。“我和我爹关系可好了，每到我百年寿辰，我爹都会叫我去火云洞，做好多好吃的菜。我爹做菜特别好，不管什么东西都能烹调得美味绝伦……”提起炎帝，这姑娘的眼神中充满幸福，嘴里不停地说自己和神农的生活，但并不叫人烦躁，反而引人入胜，叫人羡慕。 秋千撇撇嘴，瞧了眼满脸微笑的精卫，又斜着眼睛，用眼角余光撇看乌鸦，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真好，你爹对你真好，不像某个人的爹，但凡他闺女过生日，他都会千般推诿万般躲避，说什么也不给闺女送点礼物。哪怕逼得太紧，某个人的爹也只是带他闺女去饭店吃霸王餐，吃完后还得到饭店后厨刷碗刷盘子抵账，然后那人的爹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一个有意义的生日。我呸！有什么意义啊！呸！果然‘人和人是不同的’，爹和爹也不一样啊。亲生的和养父就是不一样啊。” “哎哎哎！某只小狐狸，讲话就讲话，别发牢骚，别人身攻击哦。”鸟人瞄了眼秋千，而后询问精卫，“炎帝大爷百年寿辰，你也会去看望他？” “当然啦~”精卫还没有意识到身边两个笨蛋的气氛异常，还在那自顾自地讲话，“我每次都会按时给我爹祝寿。不过我爹那人，你们也了解，最爱种地耕田采药，没什么爱好，虽然精通琴棋书画，但平日更喜欢干农活，给他挑选礼物还是蛮难的，总不能送金玉锄头？后来呢，我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去洪荒界外的小世界小秘境小空间里寻些不常见的种子和野兽。我爹特喜欢那些没见过的动植物，每次都把它们种好养好，还夸我乖呢……” “真好哦~”鸟人找到了出击机会，学着秋千的语气讲话，“人家闺女为了给自己爹祝寿，不远万里去界外找她爹喜欢的东西。不想某个人的闺女，吃吃吃，吃吃吃，每天就知道自己吃，才不管她爹的死活呢。莫说是给她爹准备礼物了，哪怕想着她爹的生日都没有，心里根本没她爹。呸~~~”最后这个明显是挑衅，故意拉长声。 “哎！玉鸟人，你这话什么意思？”秋千腾地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我倒是想记住你的生日呢，问题是你自己也不晓得啊！你连自己都记不住复活的日子，要我怎么给你过生日！还有啊，我怎么就心里没你，我为了给你找媳妇，操了多大的心啊！骗来那么多姐妹，我容易嘛~我这么好的闺女，怎么有你这么渣的爹啊！” “玉秋千，你也得把话讲清楚！”鸟人也站起身来，怒道，“我怎么没给你过生日！烤鸭白吃啦？！烧鹅都进了谁的肚啦！什么叫千般推诿万般躲避，我哪有！哪次你过生日，我没有带你去饭店啊！还有，谁说每次都是刷盘子抵账，明明好多次是挨揍抵账！而且还是只有我挨揍！玉秋千，你个没良心的小狐狸，我算白养你这个闺女了！” “什么养我！？”秋千喊道，“明明是吱吱养咱俩！”承认，竟然承认了，小狐狸终于承认身为“宠物”的紫金麒麟养俩“主人”。 俩流氓越说越急，越说越恼，很快就打了起来，狐狸和乌鸦扑扑楞楞拼斗，很快纠缠成一团，闹得尘土飞扬，乱七八糟。 “我爹煎炒烹炸焖溜熬炖都在行，他……哎，你们这是做什么？”还在描述自己美好生活的精卫看着乌鸦和狐狸，“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你们这是又怎么了？”怪不得鸟人和秋千说她傻，这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惹祸”，“哎哎哎！别打了，别打了！我刚给你们买的新衣裳，你们别弄脏了！” 鸟人和秋千才不管精卫呢，激烈斗打，场面一度难以控制。 不远处，刚刚从城主府走出来的姜尚和孙悟空一眼就看到了广场上的混乱，两人无奈地摇头，“他们怎么就一点消停时候都没有呢？” 第一六三章 妖界 “好了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 在精卫和孙悟空的努力下，总算把厮打的两个笨蛋拉开，此时的乌鸦和小狐狸鼻青脸肿，羽毛乱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仍旧不依不饶，张牙舞爪，非要和对方拼命。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认识“秋鸟笨蛋组合”，对他们的“菜鸡互啄”行为司空见惯，一点劝说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乐呵呵站在三丈外看热闹——不敢靠近，怕被讹上。 精卫瞧了瞧周围人的目光，脸通红，赶忙拉着小狐狸和乌鸦去城外没人的地方，“快走！快走！快走！太丢人！太丢人了！我虽然傻，但还要脸！快走快走……”早知如此，她一定不把约定地点放在中心广场。 很快，四人来到城外。 “好啦，别闹了。”孙悟空也觉得丢人，说道，“你们两个安静会行不？” “呔！猴子精，你还有脸说！”鸟人今天大概是真急了，竟然当面叫孙悟空是“猴子精”，“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一直不出现，我能和小狐狸打起来吗？！” “没错！”秋千这会儿也指责孙悟空，“都怪猴子哥你！你怎么不早赴约！你个猴子精，有没有点时间观念？！知不知道礼仪？！” 完全没有误时，反而提前两刻钟赴约的孙悟空气得直挠头，伸手一掏，把金箍棒拽来出来，“你们叫我什么？来来来，再说一遍。” “大圣爷，您好。”乌鸦和小狐狸直接就跪了，恭恭敬敬叩首行礼，“小的玉鸟人（玉秋千）见过大圣爷。大圣爷万福金安。” “你们俩……唉~”孙悟空和精卫瞧着俩笨蛋那怂样，无话可说。 话说昨晚，孙悟空住在城主府内，与姜尚彻夜长谈，他两个性情相投，促膝交流，越说越精神，一直到约定时间快到了，齐天大圣方才起身告辞。之前鸟人和秋千也有过类似的情况，与见识广、智慧高、见解独特的姜太公聊了一整夜，谈天说地，评论古今，特别过瘾，所以很能理解齐天大圣的迟到——虽然人家真没迟到。 “好，我们原谅你了。”鸟人和秋千不要脸地说，“不过呀，大圣爷，你和姜大爷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就是一些往昔风雨和明日阴晴罢了。”孙悟空说道，“姜太公不愧是三界唯一的‘自由神’，博闻广识，真知灼见，确实可以任职天庭任何神府仙宫。” 封神大劫，作为主持之人，姜尚做得漂亮，紫霄宫降下神旨，许他“百无禁忌，诸神可为”的特权，他可以担任六御之下任何一个神职，非常灵活，为三界六道羡慕。“不过姜大爷比较小家子气，好像到现在也没利用这个特权做过什么，”鸟人和秋千用略带鄙视的语气说，“若是换做我们，立刻顶替赵公明去做财神老大，把钱全都收自己腰包口袋里！” “你俩就别幻想了。”孙悟空懒得评价两个笨蛋，而是拈捏法诀，变出一幅图，轻轻展开，显出里面的山河画面，“山河社稷图，见过？感觉出它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鸟人和秋千仔细盯着画卷瞧了几眼，“好像多了点特殊的味道。” “什么？”精卫问道，“你们看出什么了？” “我们看出这东西比原来还值钱。”鸟人和秋千说，“这个应该比我们手里的‘祭女图’贵无数倍？” “……”孙悟空和精卫恨不得抽自己嘴巴，他们竟然想从两个笨蛋嘴里问出正经话，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不再废话，齐天大圣再次掐诀念咒，图卷开始出现变化，不但大了许多，而且中心处显出一个门。孙悟空没客气，率先冲入门内，直接没了踪迹，精卫紧随其后，鸟人和秋千犹豫一会，也跟着进到里面。进门之后，顿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眼前光华一闪，景色大变，只见那： 万里江山社稷重，天高地广峦峰重， 青雷润土沧海碧，云起雾行涌豪风。 繁花遍地茵茵美，翠翠松柏染山蓬， 坤黄落木实累累，白素红梅映流凌。 飞鸟禽鸣前头走，群兽携伴随相从， 千鱼腾飞鳞粼跃，万虫争鸣天籁声。 日月定型星辰转，岭岳稳固长河横， 颠沛流离无居所，群妖得恩此界生。 站在高天之上，俯看妖界大地，一股原始的感动扑面而来，此时的山河社稷图内还没有妖怪，只有凡灵游走在各处，那种没有智慧生灵污染的清洁感油然而生，不禁让人喜爱这种最原始最基本最纯粹的生存和繁育。智慧者，贪得无厌也。有智慧的生灵往往对未来有所准备，这种“准备”包括但不限于储备粮食、钱财，而当智慧越来越高，智慧生灵越来越多，这种“准备”慢慢变成了“贪婪”和“自私”，人们开始尽自己所能占据自然，并阻碍其他人得到天地的馈赠，行为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无序，最终忘记了最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准备”，只记得“掠取”。 “当然，这无可厚非。”鸟人说道，“竞争也是发展的动力之一。一个人的发展，大概率会掠取其他人的利益；一个家族的发展，大概率会侵占其他家族的利益；一个族群的发展，大概率会挤压其他族群的利益。和平只是暂时，争斗才是永恒——尤其是同族同宗。所以大圣爷，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你阻止还是支持，不管你随便挑选还是仔细甄别，妖怪们进来之后总是会打架、争斗、杀戮，绝对不可能相安无事。” “这岂不是和外面一样？”孙悟空说，“那妖界还有什么意义？” “妖界的意义也许是让战斗在可控范围内，”秋千道，“让妖怪们在没有神仙欺压下充分地发展壮大。” “照你们的意思，老孙我根本不用在意哪族哪群，把洪荒的妖怪统统收入此界便是？”孙悟空请精卫和乌鸦父女来观看妖界，就是为听听他们的意见，“若是那般，又何必用得着老孙。” 鸟人道：“大圣爷你可以把这个妖界看做一个凡人国家，凡人国度内部的争斗相对烈度比较低，但如果歹人太多，规则不稳，国家就会乱。” 秋千说：“也就是说，我们建议猴子哥选一些有能力有水平但又守规矩、有秉持、有底线、有德行的妖怪。” “比如杨戬？”精卫按照乌鸦和小狐狸的描述，脑子里立马冒出二郎神的形象，“他应该不会愿意加入？” “废话！”鸟人道，“说你是傻妞一点不冤。杨戬除非疯了，要不然岂会放弃好好的司法大神不做，来加入你这妖界。除了杨戬，这三界六道还是有很多妖族豪杰侠士的，他们虽不愿争斗，却爱切磋，不愿欺凌弱小，反而敢于挑战强者，他们既有竞争精神和积极向上的愿望，却不会贪得无厌，自私自利。” “有那种妖怪吗？” “有，好多呢。” “在哪？” “隐于山野之中，藏于闹市之内，在这个世界不受待见、不受关注的角落，他们正在等待大圣爷你的慧眼识珠——他们等了很久很久，等得很苦很苦。” 第一六四章 妖皇 作为专业的流氓，褒扬自己贬低他人是职业技能，虽说妖界已然是完美世界，除了洪荒界最奥妙的空间，但在鸟人和秋千嘴里，这里就是破地方，天破地破山水破，就是个垃圾渣渣世界，远不如秋鸟界。然后…… “这是医药费。”孙悟空把一袋灵石交给精卫，“小姑你赶紧把这俩混蛋弄走，我怕忍不住再揍他们。” 精卫把两个挨了一顿胖揍的流氓带出妖界，留齐天大圣一个人在里面静思。对于妖界的未来，孙悟空需要仔细斟酌，不敢有半分怠慢，务必不辜负女娲娘娘的嘱托。单以世界看，妖界已经很平衡完美，万灵万物和谐自然，但如果妖怪进入这里，必定打破这份平静，孙悟空心知有些事情无法避免，但也要尽量做到自然和非自然的平衡。 另一边，出离妖界，精卫三人重回女儿国城外。浑身上下绑着绷带，疼痛得吱吱哇哇叫唤的乌鸦和小狐狸骂骂咧咧，不停斥责“猴子精”下手太狠太黑，“傻妞”瞧着俩人那惨样，不禁笑出声，心说就得悟空才能制住两个笨蛋。 “不过啊，说到底还是又丢脸了。”精卫说道，“凡人讲：人是衣服马是鞍。可是你们俩……唉~穿什么都没用，根本挡不住你们俩的流氓秉性。” “别管什么秉性不秉性的，”鸟人和秋千齐声道，“赶紧把猴子精给的医药费拿出来给我们分了。” “你俩就认钱！”精卫无奈，随手抛出灵石袋，然后两个受了伤的笨蛋立刻扑上去大打出手，疯狂抢夺，场面再次混乱起来。傻妞更加无语，“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就不该幻想你们两个能给我长出息。唉~我错了。” 各自抢到几块灵石，乌鸦和小狐狸美滋滋，身上的伤也不疼了，乐呵呵唱起小歌，跟随精卫回城。此时城外，山河社稷图仍旧展开着，见鸟人三个离开，立刻有女儿国守城仙兵跑出来守护，驱逐靠近的小妖怪。大妖怪倒是不需要守城仙兵管，因为但凡有点修为有点眼力的修士，见了山河社稷图这等法宝，只会赶紧往后退，而不是向前靠。这法宝，乃防御之物，哪怕无人主持，放在那就是个厉害困阵，谁进去谁倒霉，哪怕混元金仙、无上金仙也不敢轻易踏入领域内，除非动用毁天灭地的法术，否则根本无法伤其分毫。 今天是孙悟空故意把“妖界”展示给三界六道的各方势力，既是炫耀，也是公告，正式通知妖界妖族：遴选进入妖界的行动已经开始。洪荒世界内的妖族构成比较复杂，并不是全部听从女娲，比如蓬莱岛截教妖仙，根本不会在意娲皇宫命令，再比如四海水妖，大多以龙族为尊，还有北海荒原的妖怪，有玄武大帝庇佑，也不一定听令，以及花鸟树虫之妖归西王母，星辰星灵归东王公……然而即便如此，尊女娲为首的妖怪依旧数不胜数，犹如过江之鲫，足以填充妖界。只不过现在除了“妖界”，还有个同属女娲治下的“娲皇秘境”，妖怪们有点懵，不知该怎么选。这一边是女娲的干儿子孙悟空，另一边是女娲的几个徒弟，当真叫人无法抉择呢。 “这也是宣布正统地位。”回到女儿国的精卫三人找了个小吃摊，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提起展示“妖界”，鸟人说道：“大圣不愿与‘三云’发生矛盾，但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最近紫云、白云和黑云仗着娲皇宫的名号收纳不少妖怪，大圣应该很不满？今天大圣是要正式宣布：自己掌控的妖界才是妖族的未来。这事一定会上仙闻，而且是东西两区各台各频道仙闻轮番播出。” “必然。”秋千说，“猴子哥在东方有‘齐天大圣’的名誉神位称号，在西方是斗战胜佛，白道身份远比紫云、白云和黑云强，当然会发挥自身优势了。不过我猜这招大概是胡媚媚暗中建议，猴子哥那种擅长直来直去的人很难想出借助舆论压制对手的办法。” “说到妖界，其实内部竞争倒也无妨，毕竟不管进‘妖界’，还是进‘娲皇秘境’，都是在大姐门下。”精卫说，“但就怕其他大势力的谋算。先不提最近和大姐正面拼斗的群星堂，单说三清派，他们的意见就很值得关注。” “嗯，有道理。”鸟人说，“当年万兽时代，龙族崛起，兽皇族群兴盛，然后便出现了万兽大战，祖龙毙命，群兽凄惨；妖神时代，天阳族崛起，七方神族兴盛，然后就是妖神相斗，天阳族几乎灭门，七方古神败落——哪怕没有实质证据证明三清派在两次天地大劫中做了什么，但不得不防。如今女娲姑要做的事情与当年龙族和天阳族如出一辙——统一力量，三清派恐怕不会容忍一个团结的妖族出现。” “不一定？”秋千说，“今时不同往日，娲皇宫很强不假，但不是无敌存在，远没有当年龙族和天阳族的威望，妖族各尊其主，哪怕剩余的部众全归了女娲姑姑，也强不到哪去。我认为三清派不会管妖界之事。” “我也是这么想。”精卫说，“大姐大概同样这种想法，方才敢祭炼‘妖界’。只是，”傻妞扭头瞧了眼耸立在女儿国牢狱旁的恶罪宝塔，“只是太上老君送你这东西着实吓人，其中有没有警告大姐的意思，谁又能知道呢。” “嘿嘿嘿……”鸟人笑道，“不止女娲姑这么想，其他人也一样，呵呵呵……” “三清派实在太强了，一举一动都会让人产生遐想和猜测。”精卫说，“那三个老头的影响力太大。” “说起这个，咱还得说猴子哥无惧无畏，”秋千赞道，“恶罪宝塔又如何，照样拦不住猴子哥展示妖界，而且就这么明晃晃放在恶罪宝塔边上——谁怕谁啊！” “倒也是。”乌鸦道，“猴子精果然是个嚣张家伙呢。” “有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秋千道，“所谓的巨神巨仙前怕狼后怕虎，想得太多，都不如猴子哥干脆，渣渣啦。” 精卫摇头，“非是巨神巨仙想得太多，实乃巨神巨仙所代表的群体太大，任何动作都会导致所代表群体的悲欢离合，不得不谨慎。悟空勇武不假，却不及巨神巨仙。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悟空也必然会慢慢变得像巨神巨仙一样小心翼翼，因为他身后站着妖族，肩上扛着妖界，眼睛里藏着妖怪的明天。过去悟空只是一方妖王，但未来，他将是妖皇，是统御三界群妖的妖中皇帝。” “妖皇？”鸟人和秋千喃喃重复这个名号，“皇帝吗？” 皇者，责任也。 第一六五章 精卫的烦恼 在小吃摊边啃包子，精卫的脸上时不时显出奇怪的表情，鸟人最了解“傻妞”，瞧她那模样就知道那家伙心里一定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好意思讲。不过乌鸦这种坏人才不会干善解人意的事，他就那么闷着，佯装不知，故意看精卫欲言又止、憋憋屈屈的样子。至于秋千嘛，她正常情况应该也能瞧出自己小姑姑的意思和自己爹的坏心思，只是此时是吃饭，包子才是她“爹”，馒头才是她“小姑姑”，其他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小鸟，秋千，”终于，精卫憋不住了，把自己的烦恼讲出来，“求你们个事呗~？” “拿钱。”鸟人正等这句话呢，“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咱俩就算关系好，你也得给钱。我们秋鸟洞的宗旨你应该清楚？只要钱到位，遇事不后退。你给钱，我们办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精卫气得牙痒痒，但也没辙，只能掏出两块灵石分别交给乌鸦和小狐狸，“小鸟，就你这德行，挨揍不冤枉。” “管不着。”得了钱，鸟人特开心，问道，“说，什么事啊？你看你扭扭妮妮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到底什么麻烦啊？说出来，我们保证给你办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精卫说：“其实不是什么麻烦，就是想请你们引荐一下秋鸟山的朋友们。” “引荐？你不认识谁？不都认识嘛~”秋千不解，“怎么，智商又降低了，连记忆力也变差了？” “不是啦，我当然认识所有人，但……”精卫期期艾艾，不知怎么说好，“但大家对我的态度特别疏远，不亲近，一点都不像朋友，显得客套正式。我待在秋鸟山总像客人，一点没有家的感觉。” “哦，这个啊~”鸟人和秋千点点头，明白了精卫的问题。 精卫是谁？混元金仙女娲的化身，凡道三皇之一炎帝的女儿，上品大罗金仙，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是顶尖的存在，秋鸟山的人面对她必不可免特别谨慎，生恐失礼，当然显得疏远。再加上以前精卫和秋鸟山的人不熟时，她暗暗埋怨鸟人和秋千总要处理婆和等人的麻烦，心怀不满，曾经显出巨型本相盖住女儿国，以雷霆之音斥责饕餮酒馆群妖，这更加导致饕餮婆婆等人恐惧精卫，所以但凡见到精卫，所有人都会恭敬行礼，要多正式有多正式，要多小心有多小心，好似接待大人物一样。整个秋鸟山，只有酉锦、小绿帽和郭断能够平等对待精卫。 小狐狸说：“怪不得上次小姑姑你离开女儿国，表情那么怪异，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此事……不好讲，印象这东西，不是一时一刻能改变，小姑姑你这地位太特殊，很难让人普通对待。” 精卫说：“可明明秋千你第一次见我，就能把我当亲人呀。” “因为我没心没肺呗~”小狐狸很自豪地说，“小绿也一样，我们都是没心没肺的人，嘿嘿嘿……” 鸟人说道：“其他身份尚且好说，就你是女娲姑化身的这一关不好弄。对于普通人来讲，和你互称姐妹，岂不是不尊敬女娲娘娘——这绝对不行。”女娲是人族圣母，妖族皇帝，双重的尊贵，经典的“不怒自威”，即便她不强调自己的身份，人族和妖族也自动表示尊敬，精卫因此受到“牵连”。 “唉~都怪女娲大姐！”精卫略带气愤地说道，“大姐要是没有那么高的身份，我哪至于交不到朋友啊！” 精卫的一句“都怪女娲”，瞬间，整条街都安静了，所有人看向“傻妞”，目光从愤怒到释然，明显是最初想教训胆敢侮辱圣母娘娘的人，可待认出精卫的身份，大家又觉得理所应当，直到几息之后街道才恢复原本喧闹。 “你们看啊~”精卫恼怒地说，“我就随便讲了讲，他们至于这么激动吗？” “也就是小姑姑你。”秋千说，“换做是我和我爹这么讲，现在已经被按地上围殴了。” 精卫满心牢骚，“你们不知道，我朋友特少，算来算去，只有你们两个、小孔雀和青云，其他人都不和我玩，连悟空与我也只是亲情，没有友情。每当我看到你们俩和秋鸟山的朋友们欢欢喜喜时，心里就特羡慕，盼着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就好了。小鸟，秋千，你们帮帮我嘛~我好孤单好寂寞的。” 瞧着精卫的样子，鸟人和秋千笑了笑，“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帮你引荐秋鸟山的朋友们，但提前说好，不保证他们能够正常对待你哦。” “行行行行……”精卫重重点头，“到现在我还没有正式和秋鸟山的人相互介绍呢，这次刚好是机会。” 吃饱喝足，鸟人和秋千像往常一样拔了一根头发扔在碗里，想不给钱，吃霸王餐，但精卫急着与秋鸟山的朋友见面，直接交钱，拉着俩流氓就走，闹得俩流氓不是很满意，非说“浪费钱”。三人急急忙忙来到饕餮酒馆，精卫站在门口长呼一口气，刚准备进去，结果迎面来了一对男女。 “哎？乌鸦，秋千，你们在门口做什么？”男的是凰极，他很自然地拱手行礼，“精卫大人，您好。” 与凰极结伴的女子是凤梧，她比凰极还恭敬，躬身行礼，“见过娲皇宫女娲娘娘之妹——精卫大人。” 完蛋，精卫这当真是“出师不利”，一下子就遇到了这俩严肃人，登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做，回礼也不是，不回礼也不对。鸟人和秋千这会儿也没有出声帮“傻妞”解围，反而瞪眼盯看凰极和凤梧，仔细打量许久，目光中包含许多玩味的意思。 “呦~小凰子，哪去啊？”拿准了凰极不会在女士面前失礼的性格，鸟人吊儿郎当地说，“怎么不老实在酒馆做服务生，出去做什么呀？你要带凤梧女士去哪啊，是不是有坏念头啊？我警告你小凰子，你不能欺负凤梧女士哦，否则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没错！我们第一不答应！”秋千附和道，“好你个小凰子，没想到你这样浓眉大眼的人也学坏骗人家姑娘了！呸！渣渣，我们看错你了！” 看着俩流氓上蹿下跳地嘚瑟，凰极气啊，但又没法发作，只能压下心火，装作平静地说：“我们要去听音乐会，凤仪琴曲独奏，你们要不要去啊？”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才不去听音乐会呢。”对于鸟人和秋千来说，音乐会就是睡觉的地方，“不过既然是三姐弹琴，去瞧瞧热闹也行。有唢呐喇叭伴奏吗？那个喜庆，我们爱听那个。” 一听乌鸦和小狐狸要去，凰极和凤梧脸色都不太对劲。凰一哥把手放在鸟人肩头，面带危险的微笑，小声说：“你们也去啊~？那真是好啊。”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走啊，一块去啊，走，我们出钱，你们去。你们爱听唢呐啊？行啊，等音乐会结束，保证让你们听个够——躺着听，舒服，顺便盖上白布睡觉，睡那种再也不醒的觉。” “额……”感觉到肩头的力道，乌鸦立刻怂了，“算……算……算了，也听不懂，算了，算了。嘿嘿嘿，您两位去，我们就不去了，我们还忙，忙着呢，嘿嘿嘿……” “凭什么不去！去啊！”小狐狸看不出眉眼高低，还在那逞能，“正好今天早上小姑姑提前把咱们叫醒，困着呢，不如去音乐会补觉！” “闭嘴你！”鸟人赶忙拉着秋千，拽上精卫，灰溜溜钻进酒馆里，并对凰极和凤梧喊道，“两位好好听，开心点哦~” 瞧着跑走的三人，凰极和凤梧忍俊不禁，噗嗤一乐，但微笑时二人无意中对视一下，脸色瞬间变红，接着赶忙收敛笑意，保持严肃，并且避开彼此目光，但余光却都在留意着对方。 “咳咳……我们走，别误了时辰。” “嗯。” 一句对话，两个男女，三心两意，一路同行。 第一六六章 春耕 “光天化日，孤男寡女，竟敢一块听音乐会，呸！”进入酒馆，确定凰极和凤梧听不到他声音的乌鸦开始叱骂，“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想法！一定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呸！恶心！”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郎才女貌。”精卫说，“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别乱想。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凰极不是你，只有你这种人才会乱想。” “就乱想！”鸟人恶狠狠地说，“就是嫉妒他们！怎么，不行吗？！我本来就是小人！换做是我，我怎么会不乱想！” 骂了一会儿也就算了，相比单纯骂街，乌鸦和小狐狸倒是有些好奇凰一哥和“凤凰族的一姐”到底是什么情况，凤梧因何出现在这里。刚好，此时鸾莺从后院走过来，好像要叫秋千去干活，乌鸦便开口问了问她凰极之事。 “一哥啊，不知道啊。”鸾莺是个道心和秋千差不多的姑娘，平时玩玩闹闹，哪有闲心关注别人，“不过应该是凤梧姑娘来找一哥的，不是一哥约人。乌鸦，你又不是不晓得，最近忙着春耕，大家都在忙活，一哥哪敢在这时候耽误事。对了，刚才啊，婆婆看到一哥离开，脸色特差，恨不得上去抽他。啧啧啧，凤梧来得太不是时候了，耽误婆婆赚钱。还有三姐也一样，她那个什么独奏音乐会刚好是这几天，婆婆超气，说要没收她的全部门票钱，外加罚款。” “春耕？什么春耕？”精卫不解，“现在也不是春天啊？再说，大家都有修为，区区春耕，还不是法力一动就能完成。” “不行，不能用法力。”众人一同走进秋鸟界，秋千顺便给精卫解释，“最近三界的神仙鬼妖也不知咋想的，非要追求什么‘原始’和‘凡俗’，无论吃喝穿戴还是衣食住行，全都要不含法术参与那种才好。十万大山的‘凡俗游’，小姑姑你听说过？超赚钱的。饕餮老妖怪这种掉钱眼里的人哪会放过此等机会，寻思利用秋鸟界大赚一笔，桃源区凡人养的鸡鸭牛羊和庄稼全都被老妖怪收来卖给女儿国的各个商铺，卖了好多钱呢！但老妖怪还不满足，非说秋鸟区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种种地，然后就这样了。” “哦，这么回事啊。”精卫说，“我倒是也听过‘凡俗游’的说法。” 鸾莺说：“秋千，赶紧，婆婆等你半天了，都快急眼了。” “找秋千做什么？”精卫问，“秋千一个小姑娘会耕田种地吗？” “嘿~”说到这，小狐狸立刻挺胸抬头，十分骄傲，“什么叫‘会耕田种地吗？’你把那个‘吗？’给我去了。本秋千不是吹，单说靠蛮力耕田种地这事，除了猴子哥的猪头师弟，我在三界范围都是最强的存在！牛着呢！” “真的假的？”精卫实在想象不到秋千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和耕田种地扯上关系。 “一会你就知道了。” 秋千也不多做解释，与精卫等人进入秋鸟界秋鸟山区，远远就看到某处平坦田地里大伙正在热火朝天地耕种，秋鸟山的成员们各自发挥自己的长处，全心全意投入生产中。负责耕地的有：吱吱，小绿帽的伴灵——灰狼王小白，野曳的伴灵——鹿灵大白，小青角，虎大花，王榕，涸琯，思江……连赤焰兽赤爷也在，可以说凡是本相为毛兽的成员全都埋头拉犁翻土。剩余的人则在后面种，万圣、敖贝、田小鸭等姑娘们戴着头巾挎着篮子认真撒播种子，哪还有千金小姐的娇柔，颇有些农村妇女的勤劳样子。这里面，野曳不但也在播种，还开启了仙灵网络直播，让观众们亲眼看着耕种过程没有使用法术，观众们万分喜悦，提前就把刚刚种下的庄稼收成预订光了，顺便送上打赏和礼物。 “哎呦，好让人兴奋的场面啊！”精卫道，“这种大家一块工作的激昂气氛太棒了！” 婆和站在田地旁，叼着烟袋，像个讹诈长工劳力的地主婆，余光看到秋千到来，立刻高喊：“狐狸崽子，去哪偷懒了？！怎么才来！还不赶紧下地干活！” “好说好说好说！”秋千有意在精卫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所以并不抵触今日的劳动，她走到田里，拱手向兄弟姐妹见礼，“诸位，我来了，瞧好你们！”这家伙灵光一闪，化作本相天狐，九条尾巴披散开来，各自拉上一个犁，“看好了，传说级耕田要开始了！”言罢，小狐狸埋头用力往前走，九个犁一同开始翻土，霎时间尘土飞扬，风烟弥漫，大片田地快速翻耕，那效率——高！一个顶九个！ “太棒了！”其他人看到小狐狸这般“勇武”，全都拍手鼓掌，连野曳直播间里的观众都高声感叹，“这只狐狸除了惹祸、胡说八道、封直播间，还是能干点正经事啊！是个种地的好把式！” 精卫眼前一亮，惊道：“果然强啊！秋千这耕地方式，很有激情澎湃的感觉，叫人热血沸腾啊！” “那当然，我闺女，强着呢。”鸟人说道，“你不是说我们总给你丢人吗？这下子知道厉害了？！” “嗯嗯嗯嗯……”精卫不停点头，“真好！真好！” 秋千耕了一个来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此时的她满头大汗，但喜悦欢愉亢奋。小狐狸高声对精卫喊道：“小姑姑，来啊，下来啊，一块干活啊！你是炎帝大爷的女儿啊，这不是你本家专业吗？！来啊来啊，一块下地干活啊！” 精卫羞赧，不好意思去。鸟人笑道：“你不是要我们给你引荐朋友吗？呵呵，何必引荐，能够一块干活、工作，自然就熟悉了，自然就是朋友了。去，一块干活，在劳动生产中结下的友谊是纯真而牢固的。神农的女儿啊，来给我们展示一下最强农民之女的实力！呵呵呵……” “好！”精卫放下心中羞涩，撸起袖子，戴上头巾，准备下地干活。 “等等。”乌鸦突然叫住精卫，“有个事提前说一下啊，你可不能捡石子砸万圣她们哦。”那“傻妞”有个毛病，只要碰到水，无论是大海还是湖泊，她总会忍不住捡石子往里扔，再有就是碰到龙族和水妖之流，她常常捡石子砸人，上次来秋鸟山，她砸了好多人，连凤丹龙体的小言和也没能幸免。 “知道啦。”精卫点头，走进田里，“大家都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砸人。”这姑娘要说干农活，当真不简单，远不是万圣等人能比，她不但能自己播种，还不时指导其他人，表情认真而专业，不愧神农之女。 秋鸟山的人看到身份高实力强的精卫如此质朴纯净，不禁打心眼里接受了她，无形中与她拉近了关系，倒确实比叫乌鸦和小狐狸直愣愣地介绍、引荐好。 站在饕餮婆婆边，看着大家一块干活的热烈景象，鸟人感叹道：“真是好啊！” 婆和瞥了眼乌鸦，“好个屁！你为什么不去干活！？滚，给我滚去干活！敢偷懒的话，我踹死你！”饕餮婆婆熄灭烟，也戴上头巾，拎着鸟人下地播种，“干活，都给我干活！” 第一六七章 生活 风吹原野绿草芳，茵茵繁花香，蜜蜂轻盈舞圆曲，酿造甜美忙。 大地生机重回荡，田野意气长，饱饮润雨泥土软，布谷鸟儿唱。 迎接朝霞送夕阳，携手入垄行，犁出肥沃与汗水，种下新希望。 这就是，春天的模样，云淡天清暖洋洋，躬耕在平原和峦岭间，期待秋日丰收的金黄。 这就是，生命的模样，积极乐观争向上，努力在山川和大河边，铸就繁衍兴盛的辉煌。 ……………………………………………… 既然是“凡俗种植”，那当然要像凡人一样白天劳动晚上休息，小伙们姑娘们完成一天的劳作，一块泡在温暖的河水里聊天，享受劳累后的充实，除了人族修士，大家都是本相兽形，倒是不需要像凡人那般遮遮掩掩，更加放松畅快。孩子们精力旺盛，在小河旁打闹玩耍，唱着温柔而积极的歌曲，玩得特别开心。这会儿的精卫彻底和秋鸟山的朋友们闹成一片，哪还有疏远的感觉，甚至今天她竟然没有着急往河里扔石子，就那么嘻嘻哈哈和朋友说笑。 最嘚瑟的当然是秋千，今天她没有坑蒙拐骗偷，靠着辛勤汗水从饕餮婆婆那里得到一个大大的红包，乐得都快飘起来了，很是得意，时不时把红包放在别人面前炫耀。“嘿嘿嘿，你们不行，耕地这事还得我大秋千，哈哈哈……” 与秋千不同，鸟人今天一直在挨骂，不是播种不对，就是偷懒耍滑，气得饕餮婆婆扇了他好几下，乌鸦不但没得红包，还被婆和赶到一边，不许要打扰人们休息，导致今天他反倒感觉有点孤单。鸟人没辙，只能跑去找孩子们，结果看到，“小绿，你在做什么？什么蹲在坑里？”乌鸦见小绿帽一动不动藏在土坑中，很是奇怪。 “小绿帽在种自己。”小绿孩子说，“秋鸟山的小朋友还是太少，小绿帽希望秋天能收获好多小绿帽，那样朋友就多了。” “……”鸟人无语了，伸手把小绿揪出来，“有你一个碎嘴的小家伙就够了，再多几个，还叫我们活不活啊。” 被拽出来的小绿孩子也不生气，“也对，都是小绿帽的话，说不定小绿帽就把小绿帽想说的话很快就说光光了，那样小绿帽就没什么可说的啦——小绿帽平时讲话都特别节省。” “是吗？听你这意思，平时那张小碎嘴叨叨个没完，竟然还是没有火力全开的状态？”乌鸦笑了笑，“那我们当真得感谢你口下留情呢，呵呵呵……” 看孩子们玩闹，鸟人慢慢发现今天小青角有点异常，时不时偷瞄正在炫耀自己红包的秋千，不知什么意思。小绿虽然平时神经兮兮，总是做出奇奇怪怪的事，但她却也是个天真通透的孩子，轻而易举猜到小青牛的想法，低声对乌鸦解释。 “青角弟弟今天受打击了。”小绿孩子说，“他没想到在耕田方面竟然输给了别人，而且是输给了秋千姐姐。青角弟弟性子耿直，哪怕平时知道秋千姐姐和鸟人哥哥是好人，但仍旧看不惯你们坑蒙拐骗偷的流氓作风，今天秋千姐姐叫青角弟弟大开眼界，隐隐有崇拜的感觉，嘿嘿。当然，这是不对的，小绿帽一直想纠正青角弟弟的想法。” “不对？怎么不对？”鸟人问，“你觉得小青角不该崇拜秋千？” “不，崇拜没问题，但小绿帽觉得青角弟弟不该看不惯秋千姐姐你们的流氓作风。”小绿孩子认真地说，“做流氓多棒啊~小绿帽就很希望学习乌鸦哥哥和秋千姐姐的流氓作风~” “你学点好。”乌鸦哭笑不得，“真没想到，秋千能通过耕地改变小青角对她的态度。啧啧啧，你们这群孩子的想法都很怪，叫人琢磨不透。” 鸟人瞧出了青角的“异常”，小绿帽也看出了精卫的“变化”，“傻妞姐姐今天很高兴，是她这些年最高兴的一天。唉~傻妞姐姐真是个可怜人啊，好像曾经失去了一些好朋友，之后一直孤孤单单地自己生活，哪怕还有关心她的亲人，却也开心不起来，每天都很伤心，每天都特别难过。现在好了，有这么多朋友陪她，她一定能快乐的。” “……”小绿的一番话说得乌鸦十分心酸，他看向舒舒服服泡在河里的精卫，心中暗暗叹气，“傻妞如果真傻就好了，唉~” 小绿说：“咱们秋鸟山的人都曾经有一段伤心的经历，但因为来到了这里，大家就都快乐。嘿嘿，真好，嘿嘿嘿……” “是啊，真好。” 休息一会儿，大家来到一处空地聚餐，企云、玉慧和樱桃等人早就把饭菜端上桌，就等大家一块来吃饭。坐在椅子上，秋千又开始了“酒是爹菜是娘”的模式，唔囔唔囔不停往嘴里塞美味佳肴，空隙间还夸赞今天的饭菜比往常更香。其他人今天吃饭的架势也比平日更加“豪迈”，不再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斟酌品鉴，而是大口吃吃喝喝，很是畅快。除了好菜，当然缺不了好酒，抠门的饕餮婆婆今天大方地把一批珍藏多年的低度美酒亮出来，任由大家品尝。孩子们不能喝酒，有特制果汁饮用，但那些小家伙非要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推杯换盏”，举杯必喊“干杯！”喝完必喊“好酒！”逗得大家哈哈笑。 玉慧今天没有参加耕地播种，但为了准备饭菜，也和企云和樱桃等人忙里忙外很久，这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聚在酒宴旁，只有她坐在山坡上静静地看着大家，见大家欢欢喜喜，慧慧也不禁微笑。 “这是什么生活？”一团淡淡的灵魂漂浮在玉慧身边，散出轻轻的灵魂波动，“极乐净土不过如此？” “菩提师父，请不要用极乐净土对比这里，”玉慧摇头，“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和我的家比。” “好。”菩提道人点头，表示明白，“玉鸟人、玉秋千真是两个了不起的人。” “不。”玉慧再次摇头，“他们只是我的家人，平凡的家人。” “……”菩提陷入了沉默，直到许久之后才再次发出意识，“看来我败得很惨。” “比你想象得要惨。”玉慧说，“师父你不该妄想收服秋千和玉先生——你差得远呢。” “也许。”菩提认可，又不认可玉慧的说法，但并不争辩，而是改变话题，“鬼泽的魂魄你准备怎么处理？” “送去冥界。”玉慧说，“上次有个擅长幻术的黄天蜃妖欲危害酒馆，被抓后送去了梦婆大仙那里，据梦婆的徒弟孟轮说，梦婆大仙审问那蜃妖后对它进行了残酷折磨，那妖怪的意识已然彻底化为混沌，刚好，鬼泽的意识也差不多，既如此，让两者合一，说不定能培养一个灵魂超乎寻常的奇灵。” “梦婆不是一般人物，在鸿钧承认她之前，各方势力一直把她和阿修罗王看做同一类人，”菩提道人说，“以前阿修罗王被称为‘大血魔’，梦婆则被称为‘大梦魔’，她折磨人的手段一定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可怕。黄天惹怒梦婆，绝对不是个好的决定。我鸿天受此牵连……” “好了，不要再讲。”玉慧打断菩提道人的话，“请师父不要再谈权谋之事，别破坏今天的气氛。” 此时，清风吹来，慧慧顺势轻唱歌谣，歌谣悠悠荡荡，传入秋千等人耳边，也弥散在山野大地之间…… 第一六八章 聪明 春耕数日方才结束，最后一天夜里大伙来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玩得特别乐呵。结束宴会后，众人各自休息，精卫跟随鸟人和秋千回秋鸟洞，路上的时候还好好的，但刚刚进屋坐到沙发上不久，“傻妞”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哭得特别大声。 “哎，傻妞？咋了？”鸟人问，“哭什么啊？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不是，不是伤心的哭，是高兴的哭。”精卫说道，“这几天太充实太开心，我好久没有过这种日子了，恍惚间我想起来之前你小时候，咱们在娲皇秘境和太阳星宫玩闹的日子，那时也像现在一样高兴。” “嘿嘿，傻样。”乌鸦拍拍精卫的头，安抚她别继续流泪，“幸福会顺着眼泪溜走哦~” 劳作之后，吃饱喝足，乌鸦、精卫和小狐狸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最近的三界仙闻大都围绕妖界，各台派出好多记者来女儿国，各角度拍摄城外的山河社稷图，焦急等待齐天大圣接受采访。不过孙悟空直到今天也没有动静，仍旧静静在妖界内闭关，也不知什么时候出来。除了记者，妖族各大势力的高层也密集在女儿国现身，表面上是与姜太公和企讯洽谈商务投资，但谁都清楚，他们也是为了妖界而来。 “今天企云说有人找我。”精卫道，“虎敢和元康。”虎敢是白虎族本代族长，元康是麒麟族本代族长，二人完全可以代表两个族群的意见。“我猜他们是犹豫妖界和娲皇秘境的问题，想询问我的意见。对了，还有一封扣着君幻凌云阁印的书信是给你们的” 秋千接过书信，看了眼，目光中闪过一丝气愤，但没直接讲什么，而是继续对精卫说道：“别管他们。一边是女娲大姑姑的徒弟，另一边是儿子，小姑姑你偏向哪边都合适，容易引发亲友不满，但凡有一句话讲得不对劲，说必定引出什么风言风语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精卫道，“唉~红云那个家伙真是讨厌，他怎么就能允许紫云他们胡闹呢！” 女娲的大徒弟叫红云，是一条赤龙，上辈子为祖龙之子、敖广的弟弟，名唤敖勇，因万兽大战，丧命于凤凰长子朱雀之手，死后得女娲垂怜，重聚其魂，重凝其体，如今已然有圆满大罗金仙的实力。红云极受女娲信任，被视为长子亲儿，他的话几乎就是女娲的话，紫云、白云和黑云正是恳求大师兄红云，方才得到娲皇秘境，与孙悟空对垒争斗，抢夺妖族。在娲皇宫，精卫地位很高，大部分人都得哄着她，唯有红云不同，在赤龙那里，精卫也得认怂，需要老老实实，生怕挨训。 “筐不能放一个鸡蛋里。”今天饮酒略多的秋千说，“红云大概是觉得只靠猴子哥不保险？再说，那家伙更加亲近三个师弟师妹，而不是猴子哥。”小狐狸不喜欢红云，因为那条赤龙曾经对乌鸦显露明显杀意，“相比不服天不服地、不听管教的猴子哥，紫云三人为红云马首是瞻，他当然更愿意三个师弟师妹驾驭群妖——这是私心。” “私心倒不至于。”鸟人的看法与秋千不同，“红云所做所思所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娲姑，没有私心，只有忠孝之心。”乌鸦也厌恶霸道的红云，但一码归一码，那条红龙当真是愿意为了娲皇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精卫苦恼道：“可不管怎么讲，现在很矛盾，我很矛盾，三界群妖也很矛盾，不知道怎么选。” “哎~小姑姑没必要想得太多，”秋千说，“收服群妖是猴子哥的事，你急什么。猴子哥说不定能处理好一切呢。再说，猴子哥还有功德哥、猪头哥、罗汉哥和小白龙他们呢，让他们商量商量，咱们暂时先别操心。” “额，也对。”精卫点点头，不再乱想。 撇开妖界的仙闻，电视里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三界很大，生灵很多，每天发生的恩怨情仇自然也数不胜数。翻来翻去，精卫发现一个既属于娱乐，也是商业的仙闻——十万大山百芳楼奠基建设。 “百芳楼，”秋千的脸色不太好，“胡媚媚很风光嘛，一个破风月院奠基，竟然请动十万大山四大妖王现身典礼现场，啧啧啧，好一个狐假虎威啊。” “说什么也是你姑姑，讲话别那么严厉嘛~”鸟人直勾勾盯着电视画面，恨不得钻进去和胡媚媚亲近亲近，“媚媚如今是娲皇宫指定的青丘山之主，努力发展族群事业，这是值得肯定的。” “那个是思右？”秋千指着电视里站在胡媚媚身旁的一个年轻人，“他不是和胡美丽混吗？怎么现在跟着胡媚媚？”胡美丽也是个出身青丘山的狐狸精，比较厉害，也比较有地位，如果不是娲皇宫指定胡媚媚掌管青丘山，按理说胡美丽当该是青丘之主，因为被称为妖皇至宝的招妖幡此刻就在胡美丽手里。“也不知饕餮族现在什么情况，青丘山内部是什么势力划分，俩族是什么关系状况。” 精卫说：“小狐狸，过几天我们去东北妖区呀！亲眼去看看青丘山和饕餮族，如何？” “这个嘛~”秋千不太愿意，“我不喜欢青丘山，我爹不喜欢饕餮族，如今这俩族群住在一块……我是真不想去。”但还不能不去，小狐狸万万不愿意他们继续嚣张跋扈。“去，有小姑姑在，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鸟人道：“顺便打听一下青丘山和饕餮族对妖界和娲皇秘境的态度。特别是青丘山，她们在大圣爷那里说得上话，还是蛮重要的。” 秋千说：“猴子哥最好别和她们粘得太近为妙，那群自作聪明的狐狸精最爱玩把戏。” 乌鸦嘲讽道：“玉姑娘啊，你是不是忘了，你也是狐狸精？” “我是狐狸精啊，”秋千说道，“可我不自作聪明。” “那倒是。”鸟人道，“你这个蠢闺女。” “不蠢啦。”精卫帮着秋千道，“小狐狸聪明着呢，和我一样。” “是呢，是呢，”秋千道，“我和小姑姑一样，都特聪明。” “哈哈哈哈……”乌鸦笑道，“一个傻妞，一个傻闺女，你们就别互相吹捧了，哈哈哈哈……” “反正我们就是聪明。” 第一六九章 黄姑娘 早上出门，准备去东北妖区，但走之前，秋千和玉慧说了些什么，慧慧点头应答，表示自己会想办法。接着便是遁上云天，直奔东北妖区，他三个过云穿雾，越岭翻山，逐渐来到青丘山附近，但并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转换身形法相，落在地面，变作普通妖怪的样子。 几乎在秋千等人落地同时，一条黄鼠狼从旁边树丛窜出来，四爪狂奔，匆忙跑过，看它的身体，好像有点伤痕，腹部有一条长长的口子。那黄鼠狼也看到三个陌生妖怪，但逃命的时候，它哪会在乎别人，不过仍旧高声喊了句话。 “后面有妖魔，快跑！” 后面有妖魔吗？有，确实有，乃是几个饕餮族凶兽带领一众小妖怪。说来也是可笑，饕餮族的凶兽实力都很强，哪怕不是擅长遁法的种族，可腾云驾雾的能耐还是有的，若要逮住黄鼠狼，轻而易举，但他们却化作人形体相，骑着凡马凡驹追猎，故意找乐子。饕餮众很快来到近前，一个凶兽瞧了眼秋千几个，大为欢喜。 “好好好，又来几个猎物，好好好！” 那凶兽着实蛮横，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攻击秋千三人，不过此人下手不重，似乎追求猎物伤而不死、打回原形，专门留后手。只是很可惜，秋千三人可不是之前的黄鼠狼，才不会被几个凶兽制服，他们连精卫的护体仙罡都冲不破。 “这……？”凶兽一愣，暗说碰到硬茬子了，但倒也不怕，毕竟如今在东北这片妖区，他们“食兽”一族谁都不怕，什么大妖怪都得给点面子，于是他说：“三位，我们是饕餮族的人，青丘山的盟……” “啪啪啪……” 精卫随手打死众妖魔，之后和鸟人、秋千转头去追刚刚的黄鼠狼，蹚过几条小河，在一个烂木头堆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鼬精。那黄鼠狼似乎很惊奇秋千三人没有遭到毒手，警惕地想要继续逃，可惜伤势太重，流血太多，没力气跑，只能坐以待毙。 “你们杀了我。”黄鼠狼口吐人言，“你们能避开食兽追捕，想来一定是青丘山或者食兽一族的亲戚，也是仗势欺人、喜欢欺凌蹂躏弱小的魔头？来，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我们不是什么食兽的亲戚，”秋千道，“放心，我们不会杀你。”小狐狸抬手施法，仔细给黄鼠狼治伤，“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我们认得你。你有个朋友叫黄大郎？我们和他以前有过接触，今日见你有难，合该帮上一把。” “你们认得大郎哥哥？！”死里逃生，转危为安，黄鼠狼不禁喜极而泣，“是，我是大郎哥哥的遗孀，我叫……” “你叫黄小黄，”鸟人道，“你还有个表姐，叫白小白，对不对？”白小白是君幻凌云阁的职员，女儿国的商业事务都归那位姑娘管，“小白姑娘早说过，如果碰到你，要我们照顾你一二。还有就是我们的三个朋友——张璃、涸琯和思江，她们也说得到过你的帮助。” “你们还认识小白姐姐？！”黄小黄更加开心，“小白姐姐真是好人，我对她恶语相待，她还能原谅我，真是好！呜呜呜……”这段日子黄鼠狼过得很惨，一直处于危险的境地，今日终于得以安全，心中的压力顿时倾泻而出，泪如泉涌，“我好想小白姐！呜呜呜……大郎哥哥死了，我只有小白姐一个亲人了，呜呜呜……小白姐能够原谅我实在太好了，呜呜呜……”至于张璃三女，这姑娘着实记不得是谁，多年来，她继承黄大郎的遗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常常帮助各种妖怪，从不盼着能有回报，自然不会在意帮过谁。 黄鼠狼精的伤势很重，身体很虚，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幸有精卫身上带着娲皇宫的宝药神丹，给她服用后，彻底稳定了伤势，只要休养一段日子就能恢复身体，而且修为还会大幅度提升。精神清醒一些后，黄小黄邀请三人恩人去自己的洞府做客，行路上扯得伤口疼，秋千有心扶她，她却非要自己走，当真是要强的女人。 洞府不大，但陈设齐全，看着还算温馨，而且所有日常用具都是双份，就好像有两个人生活一般，然而无论是温馨的布置还是双份的工具，反而叫这洞府显得有些悲伤，任谁都能感觉得出来这里生活着一个死去爱人的女子。 “三位恩公请坐。”黄小黄咬牙招待秋千他们，硬挺腹部的疼痛，烧水泡茶，特别热情，“对了，还没问三位恩公的名字呢。” “名字……？”秋千想了想，说道，“我三人麻烦太多，说出名字恐惹出祸端，不能告诉你。我三人与佛宗人士多有交集，玩笑间曾自取法号，我叫‘广亮’，身边的这个叫‘大悟’，另外一个叫‘大威（卫）’。” “……”黄小黄有些不理解秋千的法号之说，但也没在意，“三位信佛？倒是少见佛宗人真慈悲呢，世上多是假和尚真骗子，像恩公您三位这般乐于助人的太少了。” “嘿嘿，好说好说。”闲聊几句，秋千问起之前黄小黄被抓的事情，“……你得罪了食兽一族？还是得罪了青丘山？” “唉，我一个修为低劣的小妖怪，哪敢得罪食兽和青丘山。”黄小黄叹道，“实乃食兽一族太过嚣张，不把小妖怪当人看啊。” “仔细说说。” 秋千三人坐在洞府里认真听黄小黄细说最近此地的一些乱象。 ………………………………………… 另一边。 “这是怎么回事？！”青丘山的狐狸精意外发现惨死的食兽族人，万分惊诧，“何方妖魔如此大胆，敢在这里杀咋饕餮盟友？！” 不敢耽搁，狐狸精赶忙回青丘山通知高层，并知会食兽一族。横行惯了的饕餮一族哪容有人在“自己地盘”上杀自己的人，顿时大怒，立刻派出大批成员离开食兽小秘境，巡逻各处，欲抓捕“凶手”，有饕餮族“小长老”之称左毒扬言必定要杀人者血债血偿，要屠灭杀人者满门。 “呦~好吓人的话呀~”东北妖区某个妖怪聚集处，一个酒馆内，风韵俊美的老板胡美丽笑呵呵看着冲进来的几个饕餮族成员，劝慰道，“别别别，别激动。这明火执仗闯进来，吓坏了我的客人。我现在可就靠着这酒馆过日子呢，你们别乱来。” 食兽众来此搜查不假，但没人敢招惹胡美丽，别看这位夫人现在只是掌管一个小酒馆，但人脉大着呢，不比此时的青丘山当家胡媚媚差，饕餮族岂能欺负她。况且，饕餮族以前和胡美丽关系极好。 盘问了几个小妖怪，威逼利诱一番，但并没有结果，食兽众只能作罢，带人离开。胡美丽瞧着出门的几个汉子，心中暗暗笑道：“敢在东北妖区杀人，而且是杀饕餮族的人，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修为高深的疯子，二是不惧怕饕餮族和青丘山的强者。呵呵，无论是哪种，都够你们受的。”胡夫人把一坛酒交给某个妖怪，眉目含波，嘴角带笑，把那妖怪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立马拜倒。狐狸精没理会对她着迷的妖怪们，转头回到柜台内，看向东南，“媚媚侄女，你在十万大山似乎很风光啊？不过若是后院起火，你还能那么开心吗？呵呵呵呵……” 第一七零章 青丘之灾 按照黄小黄的说法，以前就有个饕餮族的年轻族长在东北区撒野，祸害了不少大小妖怪，后来也不知从哪冒出另外一只饕餮兽，教训了那年轻族长，那族长收敛很多，东北妖区总算平静一段日子。可是待最近些年饕餮族全族搬迁至此，情况再次变差，时常有食兽族的人马成群结队出外作乱，驱赶、追杀大小妖怪，而且不是那种一击毙命的杀害，他们故意将妖怪们打回原形，放兽形的妖怪们逃走，之后食兽族的人化作人形骑马追击，似那凡人狩猎。 “很可恶！”黄小黄提起食兽一族便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让生活在此地的妖怪们受了许多苦，但食兽一族太强，本地妖怪根本无力反抗。” 精卫问：“怎么没人把情况报给城隍土地？” “没用。”黄小黄说，“但凡有妖怪敢找城隍土地报告，第二天便会遭灾，横尸全家，死状惨不忍睹。那食兽一族和青丘山相好，青丘山是娲皇宫的下属势力，城隍土地哪敢得罪她们，甚至本地的城隍土地神大多是走青丘山的门路才混上凡间小神的位置，只会攀附青丘山，如何愿意给本地妖怪伸冤。唉~如今这片区域的妖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天活得提心吊胆，说不定哪日就会死在恶兽之口。可怜我等大小妖怪修行多年，好不容易得了灵慧，却仍旧脱不了凡兽命运，遭人猎捕围抓，真是太惨了，呜呜呜……”言至伤心处，这要强的姑娘再次哭起来，哭得眉目狰狞，哭得满腔怒火，哭得义愤填膺，“有些孩子才刚刚有了点灵智，便被他们踩踏蹂躏，抓去活蒸生烹，孩子们在泥里土里锅里惨叫，他们却狂声欢笑，太可怕太可怜了，呜呜呜……” 闻听黄小黄的叙述，秋千也十分愤怒。小时候，鸟人为了让秋千体会老家的风土人情，常常带她来东北妖区，当时这片区域民风淳朴，妖怪关系融洽，虽然平均法术、修为相对洪荒大界其他地方比较低，但大家过得还算满足幸福。可这些年，青丘山再次与娲皇宫联系上，某些狐狸们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以前是胡美丽，现在是胡媚媚，变得特别嚣张，横行霸道，目中无人。尤其是胡美丽获得招妖幡和饕餮族搬迁两件事，叫青丘山大大地出了风头，更加跋扈。 “这群狐狸精，真可恶！”秋千道，“旁的族群发迹，都会福及家乡父老，哪有反过来任由凶兽害本地妖怪的！” “这事，主要是怨年轻狐狸。”黄小黄恩怨分明，并没有因现在凄惨日子怨恨整个青丘山，“以前青丘山在东北妖区就是很强的势力，但狐狸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们都很和蔼，常常周济、点化修为低的小妖怪，大家都特别喜欢青丘山，崇拜青丘山——我小时候就得到过一位特别好的狐狸爷爷照顾呢。也不知最近的年轻狐狸怎么回事。” “额……”秋千脸色顿时变红，不敢回话。 青丘山的变化其实和秋千有很大关系。青丘山是女娲得道之地，本是蛇族领地，后来众蛇因为惹了刑天而惨遭屠灭，之后慢慢被狐狸精占据，成了狐狸妖山。最初青丘山在娲皇宫那里的位置不高不低，不算太受重视，直到封神劫前后，第一只九尾天狐诞生，她凭借天赋神通和聪慧、忠诚，渐渐获得女娲青眼，青丘山位置开始大幅提升。然后便是封神劫，那九尾天狐背黑锅，身死魂灭，碍于局势，娲皇宫不能明面上支持青丘山，只能暗地里做靠山，没了明面支持的青丘山的狐狸精还算知轻重，知晓当时的封神榜众神厌恶她们，所以不敢放肆。再之后便是秋千诞生，鸟人的身份逐渐披露，青丘山的狐狸精们了解到自家成员成了女娲侄子的女儿，立马上蹿下跳，变得张扬霸道。 鸟人说道：“很好理解，年轻狐狸不甘心只在黑道称王称霸，也想在白道呼风唤雨，欲成就一番大事，但习惯了黑道的她们哪怕混迹白道，也脱不了凶蛮气息。另外就是为了弥补战力不够的问题，青丘山急功近利，欲控制饕餮族，而饕餮族乃凶兽出身，恶性难驯，直接操纵不行，只能潜移默化地影响，需要很长时间，过程中必然要容忍他们乱来，结果便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该怎么办？”精卫问，“总不能任由青丘山和饕餮山继续为祸此地？这里说什么也是大姐和我的得道成灵之地呢。” “也好办。”秋千说，“把野心勃勃的狐狸和心平气和的分开便是。有些人要青丘山成为妖族大山头，那就随她们去，紫云他们不是要和猴子哥搞对抗，抢妖怪嘛，很好，那就叫青丘山和饕餮山立刻进去，别在外面祸害人。” “这……不好弄。”鸟人说，“紫云、黑云和白云不会放弃这么大片的妖区？娲皇秘境的出入口大概会放在这里。”三界碍于娲皇宫的面子，很少踏足东北妖区，但事实上这片区域的妖怪虽然平均修为不高，但物产丰富，灵矿灵植灵泉灵山灵物颇多。 “我来！”精卫有些愤愤地说，“我出面，我看谁敢不同意！” 三个人认真商量东北妖区的问题，一旁的黄小黄都懵了，心说他几个算什么啊，凭什么能决定堂堂青丘山和饕餮山的去留，是不是疯了啊。黄姑娘觉得一定是自己受伤太重，出现了幻觉，说不定眼前的三个恩公都不是真人，而是幻象。 这边洞府里的人正在聊天，饕餮族的人也终于打听到了黄小黄的洞穴，他们虽然不觉得黄小黄杀了自己的族人，但据说当年被狩猎的人里面有这个黄鼠狼，说不定她知道什么，于是几个汉子气势汹汹找上门来。 闻听有凶兽在门口，黄小黄大惊，赶忙叫秋千等人躲避，她出去支应，“你们别出声，我去看看。如果我出事了，请你们给我表姐带个信——不用给我报仇，替我对她说声对不起便好。”这姑娘挣扎起身就要出门。 精卫三人笑了笑，心说这姑娘是真仁义。秋千轻点幻术秘法，让黄小黄舒服地晕过去，并低声在其耳边说：“情难忘，情难忘，念念不舍牵心肠，唐时情分宋时继，癫僧相助寻才郎。黄姑娘，几百年后有个和尚叫道济，他会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好自为之，好自为之。”言罢，秋千三人出门去。 昏迷在床上的黄小黄莫名流泪，半梦半醒间她又想起了送黄大郎转世投胎的那天，“大郎哥哥，大郎哥哥，小黄好想你啊。” 不提黄鼠狼姑娘这边，且说精卫三人出门，满脸横肉的几个饕餮族族人见他们之后竟是什么也不问，上手就抓，特别霸道。鸟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人，面对几个修为低劣的饕餮兽，一点不客气，直接出手打死几个，只留下一个活口，“滚回去报信。之前的人也是我们杀的，想报仇就多派些人来！” “你你你……你们等着，你们等着！”剩余的食兽吓得心肝俱裂，但还是一边跑一边放狠话，“我族一定杀你全家，灭你满门！你们等着！等着！” “我们等着呢！” 第一七一章 怒火 鸟人三个老老实实等在原地，仅仅过了小半日，东北玄天就来了大批妖魔。饕餮族和普通的妖怪有点不同，正常妖怪无论是黑道还是白道，碰到不熟悉的人都会提前打量试探一番，不会莽撞动手，防止碰上硬茬，但凶兽出身的饕餮一族没那么小心谨慎，攀上娲皇宫的他们现在哪怕是天庭都不惧，又岂会在意几个陌生妖怪，于是黑压压的凶兽直接冲了下来，直奔鸟人三个，气势凶狠，一副余地都不留的样子。 好在，今天秋千三人也不准备留余地，精卫以人形之相纵身而起，单人独骑冲入凶兽群，与众妖魔大打出手，顿时凶兽们血肉横飞，像下饺子一样从半空掉落在地面。然而即便是这样，这群凶兽愣是没看出对手的厉害，反而因血腥味的刺激更加癫狂，疯了一样攻击精卫。不过跟随而来的一些其他妖魔瞧出来敌人的强大，赶忙悄悄给饕餮族高层和青丘山高层发消息，请援军。另有一些自认为机灵的妖魔绕过精卫，要突袭看起来比较弱的鸟人和秋千，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乌鸦只是双眼一亮，偷袭的妖魔们只觉得元神一热便没了意识，身死魂灭——单论严重程度，死在乌鸦这里的妖魔比被精卫徒手撕碎肉身的更惨，他们是彻底魂飞魄散。 打了好一会儿，凶狠的妖魔见自己等人的攻击连敌人的护体仙罡都破不开，再傻也察觉出问题了，渐渐地，心中的凶恶之气变成了惊悚恐惧，一个个畏畏缩缩开始后退。可惜今天精卫很生气，不想饶过任何人，追上妄想逃走的妖魔，把它们一个个撕成碎片。 又过一会儿，青丘山和饕餮山的高层赶到，长老们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顿时心生恐惧，“这这这……这是谁啊？”最吓人之处在于杀人者到现在都是纯靠肉身体术武技，一点独门仙术技法没有施展，这说明三人实力远超己方。 饕餮族大长老左王高声道：“不知是哪方高人，还请住手！我等乃女娲娘娘御下族群，圣母光辉照耀，尔等岂敢欺辱？！” “闭嘴！”打出火气的精卫闻听左王等人抬出“女娲”，义愤更甚，化作流光直奔两族高层，“尔等今日可知受欺受辱？尔等欺人辱人时可有知‘住手’！？”这姑娘勇武，拳拳到肉，管他是玄仙金仙，还是太乙兽灵，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全数被打翻在地。待冲至饕餮大长老面前，精卫凝聚罡法力劲照着左王面门砸去，只听得“轰”的一声，当场把肉身强悍的左王打碎半边头颅，老饕餮还没反应过来就受了重伤，狠狠从半空摔落。 “这！！！”一拳打废一个大罗金仙，这得是什么实力！？青丘山和饕餮兽高层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给紫云、白云和黑云发消息求救，同时高声求饶，尝试安抚敌人的情绪，并四散奔逃。 “尔等败坏妖族声誉，该死！”精卫的遁法极为高明，妖魔们根本没机会逃，她怒吼着追杀饕餮兽们和狐狸精们，血染苍山，怒烧峦岭，场面十分骇人，“尔等戕害此地妖灵的手段，我要全部回报在你们身上！” 妖魔凄惨嘶吼，但本地的妖怪们却拍手叫好，许多被饕餮兽们害死亲友的妖怪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空的“凶杀”，想象着将自己憋闷多年的怒火附在精卫的拳头上，疯狂虐杀饕餮兽魔，他等人一边发泄仇恨，一边泪流满面，在心中祭奠惨死的挚友亲朋。 单方面的屠杀持续很久，大部分妖魔都被精卫撕碎了肉身，只剩下重伤的元神在地面畏缩，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妖魔逃得快，幸免于难，而此时，得到消息的紫云、黑云和白云也到了现场，但他们没有鲁莽地直接对付三个不认识的妖怪，而是仔细观察一会。很快，紫云说道：“小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小姑姑！”听到紫云这称呼，青丘山和饕餮山的人都惊了，“是精卫吗？！”早知道是精卫，谁敢动手啊，无论是从地位上还是实力上，两方根本不再一个层次内，这不是找死嘛。 漏了身份，精卫也不再掩饰，“唳！”鸣叫一声，化作本相巨鸟，双翅盖山野，头颈顶苍天，眉锋含气愤，鬓角夹怒炎，“尔等可知此地是大姐得道之所？！尔等如何敢放任凶兽为祸？！尔等还问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在做什么？！” “我们……”紫云三个脸色一变，不敢回话。 “呱~”见精卫现了本相，鸟人和秋千也不客气，各自化身金乌法体和九尾神相。乌鸦遁上高天，俯看“三云”和残存妖魔，厉声道：“给你们九日时间搬走青丘山和饕餮众，九日之后若有凶兽妖魔留存，别怪我父女杀人不眨眼！” “你算什么东西！？”白云最看不上鸟人，如何愿意听到命令，“我就不搬走，你能如何？！” 秋千祭出天道幻珠，九乌顺势合身，九尾白狐立时变作九尾黑狐，“尔等不搬，我们便杀光饕餮族，灭尽青丘山！嗷！”黑狐啸天，眉心一柄白色宝剑飞射而出，宝剑穿过天道幻珠，瞬间变为黑色宝剑，宝剑转头直奔白云而去。 “怕你不成！”白云勇武，仗着修为，根本瞧不起秋千，抬起双手要硬抗黑色宝剑，却哪知那黑剑有形也无形，有相又无相，直接透过白虎的爪子，正中其元神，“啊！”白云一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宝剑穿身而过，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你这……哼，虚张声势的幻术罢了。” “是吗？”鸟人双目黑火一闪。 “呼~”嚣张的白云元神猛地燃着滔天大火，火势十分剧烈，外烧血肉筋骨，内烧元神意志，烧灼威风，烧灭气魄，正是血作焰油骨为柴，元神剧痛气势哀，邪徒罪犯魂灵凛，恶鬼凶魔心胆衰，但偏偏如此烈火，却烧不着周围半颗小草一片叶，而且此火内含奥妙，任凭白云如何尝试熄灭也无用，紫云亦是没有办法，即便是出身玄水之族的黑云也束手无策。白虎吃痛，狂声吼叫，声震霄汉，气震山河，惊得三界妖魔怔，吓得六道恶魔恐，群仙群神皆畏惧，众鬼众怪战兢兢。仅仅几息工夫，白云便元神重创，露出了本相白虎之形，在山野河川间满地打滚，但纵是它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深入心源的灼热叫它苦不堪言。 “鸟人，不可！”精卫确实要教训一下紫云三个，但绝不想杀人，这毕竟是朝夕相处了无数年的亲友，如何能眼睁睁它丧命，“饶了他！饶了它！饶了它……” 乌鸦和小狐狸今天却没有立刻听话，二人盯视紫云和黑云，“你们要不要试试？！” 紫云和黑云焦急无比，同时心中杀意高企，欲灭玉氏父女而后快，但此时此刻，先救白云为好，他两个只能认输，“我们服了！服了！服了！你快灭掉火，灭掉火……” “灭火？哪那么容易？！黑火可灭，这片区域受苦受难妖灵心中的怒火如何灭？！还有，你们服不服与我们无关！”鸟人和秋千又把目光看向死伤惨重的饕餮众和惊恐的青丘山狐狸精，“就问尔等搬不搬走？！” “搬搬搬……”饕餮众和狐狸精们哪敢拒绝。 “算你们识相！”鸟人鸣叫一声，降低白云元神的火焰强度，但并没有熄灭，仍旧缓慢燃烧，“何时搬走，何时火灭！” “你！”紫云和黑云这个气啊，他们知道玉鸟人父女不会和他们客气，但哪想到这么直白地撕破脸皮，明明不久前还在女娲面前“表演”亲人感情呢，怎么转眼就这般下死手，“你父女等着！”放了狠话，紫金麒麟和玄武神龟赶忙转身去布置搬走青丘山和饕餮山的事宜，而白虎则仍旧在地上哀声吼叫，似乎可怜，但周围的本地妖怪却暗暗觉得解气，恨不得让另外两个妖魔靠山一并死在这黑火之中。 精卫也未料到乌鸦父女这么狠，“你们……”她刚要说些什么，突然女儿国方向传来豪放气魄和灿烂金光——很明显，这是孙悟空在声援鸟人和秋千的动作。精卫见此，压下心中埋怨，叹道：“唉~罢了，罢了，罢了。虚假的亲情终究经不起风雨，散了便散了。唉~” 第一七二章 凡神 没人想到玉氏父女会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对付娲皇宫的人，而之前，他二人同样是大张旗鼓地和争夺日月星灵的各势力成员斗了一场，三界六道暗暗揣测这对“好欺负”的父女似乎改变了行事风格，开始走强硬路线，这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不过不管怎么说，东北妖区的事情就这么通过硬碰硬的方式得以解决，紫云和黑云将饕餮山收入娲皇秘境，但青丘山没有进去，反而是娲皇秘境的入口置于青丘山内，之后二人施展搬山移水之术带着青丘山直奔西南，最终停在了胡媚媚的“百芳楼”附近。几乎在紫云和黑云搬运青丘山娲皇秘境同时，女儿国一道金光拔地而起，齐天大圣孙悟空携带妖界，一路风火雷电，大张旗鼓地飞行，同样奔赴十万大山。来到十万大山后，斗战胜佛也不知为何，竟是把山河社稷图化作一座山，直愣愣扔在三星洞学园一旁，那山与孙悟空学艺之地一模一样，这下子“灵台方寸山”和“斜月三星洞”总算是“齐了”。传闻方寸山落地当晚，太阴星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明月女神气呼呼大骂另外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圣母娘娘，要不是某个蛤蟆精拦着他师父，那女神非得找圣母打架不可。 如此这般，娲皇秘境和妖界同时定驻十万大山，两家遥相呼应，又隐隐对峙。十万大山的本地妖怪又惊又喜，一边欢喜这片区域未来极可能是群妖聚集圣地，必有极大发展，却也怕齐天大圣和紫云等人拼斗殃及池鱼。 以上都是后话，且不赘述，却说东北妖区这里。 此地的狐狸有四分之三跟随青丘山离开，仅剩下一些淳厚老实的成员，他等人其实也早烦透被青丘山裹挟的日子，如今脱离苦海，万分喜悦，高呼再也不用跟随“那些人”为非作歹，可以老老实实过自己的小日子。其中，雄狐狸比雌狐狸更加高兴，因为青丘山高层都是雌狐狸把持，雄狐狸一点位置都没有，常常受到欺负，这下子终于可以平等生活了。其他妖灵自然也欢天喜地，翻跟斗打把式地庆祝“祸害们”离开，站在高天的秋千看到这等场面，脸色通红，羞愤难当。 “你脸红什么，你是我闺女，不是青丘山的人，她们作恶与你何干。”鸟人道，“别羞愧，别自责，和你没关。” “何必自欺欺人。”秋千叹道，“在青丘山之事上，我真真是万恶之源啊。” 精卫情绪更加低落，“怎么闹成这样子，唉~” 在玉鸟人三人交谈之时，南方突然涌来红光紫气，大批神仙朝这边赶过来。乌鸦一愣，仔细盯看近前的神仙们，发现来者都是土地神，稍作思考，顿时明白了一切。 天庭府部众多，各司其职，基本都属于天界序列，但有一个神府很特殊，它其实并不属于天界，而是凡界，这府部便是土神府。三界六道，各有各的路途，但纠缠牵连，无法单独存在，这里面，与天界的“天神”对应，凡界本该有“凡神”，也可以称为“地神”，即山神、土地、城隍以及河伯、龙王等，但自从三皇五帝之后，洪荒大界运道碾压，导致修士无法成为皇帝，以至于本该由凡道皇帝敕封的凡神难以顺利归位。为了补全这个问题，身为天庭之主，同时也是三界之主的玉皇大帝联合三界众神一同研讨，决定合并三界土地神位，特设土神府，用于管理三界土地事务。因为是特设，是替代凡道皇帝敕封神只，所以严格意义讲只有因封神榜而成神的土行孙是正式神官，其他土神府的神只都是“非正式的正式神”。 土神府看似地位不高，但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重要地方，天界和冥界肆意安插自己的人员，特别疯狂。如今的土地神序列中，凡道大城大市的兴旺区域城隍、土地、水神、山神基本上都是天庭的人，而村镇乡间的则多由地府派遣，天庭和地府依靠这些“凡神”肆无忌惮地占据、监视、压制、影响本该属于凡间管理的一切，获利颇丰。 好在以上现状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改变，因为随着八位来自凡间的特殊神仙出现，也就是“八仙”，凡神即将拥有自己的领袖。未来“八仙”将会替代凡道君主管理凡神，到时候天庭和地府再想像现在这么毫无顾忌地把触手伸入凡间，恐怕不会容易。而在“八仙”归位前，还有一些不属于天庭和地府的土地神，也就是此刻赶来东北区的这些，这些土地神是因天道赐下福祉，得以洗炼的一批魂灵，他们是除了土行孙之外仅有的“正式凡神”。 “见过玉先生、玉小姐，”率领众凡神的土行孙很客气地与明显讨厌他的乌鸦父女见礼，之后又与身为他的部下，但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远超他的精卫打招呼，“精卫姑娘，你好。” “大神你好。”鸟人和秋千确实因为当年的一些事不喜欢土行孙，但看在他事后弥补罪过的份上，对他仍旧很有礼貌，“敢问大神，这些土地神是……？”能猜到因果，但还是要问一问。 土行孙说：“玉皇大帝旨意，派遣这些土地神管理东北妖区。” “挺好。”鸟人说，“原来的土地神大部分和青丘山有联系，确实不该继续留任，换了挺好。”他端详了一下手执玉、金、银三种笏板的土地神，感觉他们的气态积极向上，刚正仁善，绝非凶恶歹毒之辈，不禁点点头，并很恭敬地向他们行礼，“还请诸位不要辜负此地妖灵凡灵的期待。” “自当尽职尽责！”众土地神言道，“承天地之恩，运道之德，为一方神只，守一方生灵，不敢怠慢！” “多谢，多谢。”鸟人再次躬身行礼，之后转过身，口发豪言传播三界六道，“神仙妖鬼，敢威迫此地凡神者，定不饶！” “……”土行孙一惊，暗说玉鸟人现在当真是翅膀硬了，敢和三界叫板了，但估计没人会反驳什么，毕竟连至亲的娲皇宫他都敢硬碰，又岂会怕了其他势力。 之后土行孙开始安排众神分落山川大地，各司区域，若是遇到人数不够的情况，还会临时招募一些当地的德行妖灵，不多赘述。另一边，鸟人三个觉得事情差不多，准备离开东北妖区，但还没等走多远，一道青光从远空飞来，拦下他们。 “青云？”精卫看着青光化成的姑娘，问道，“你怎么来了？” 青云笑道：“你们搞了这么大热闹，还不许我来看看？”她瞧了眼脸上仍旧带有气愤的乌鸦和小狐狸，笑道：“你们啊，真是厉害，呵呵呵……” 第一七三章 青丘山 “怎么，来兴师问罪？”鸟人今天索性把娲皇宫的人得罪到底，“替你的师姐师兄报仇？” “师兄……鸟人，不要这么尖锐嘛~”以前，按照女娲的要求，青云总称呼乌鸦为“师兄”，但现在这个状况，她可不敢火上浇油，“我可不是来打架——劝和，劝和，劝和来的。” “用得着你劝和嘛~”鸟人道，“没看到我和我闺女的厉害吗？莫说是白云他们，就是红云来了，我们也不怕！”嘴里讲得不怕，这家伙却四处观望，心里打定主意，只要看到赤龙，他立马拎着小狐狸就跑。 “嘿嘿嘿……”青云和几个师兄师姐不同，她并不讨厌玉氏父女，反而喜欢他们的行事风格，“放心，大师兄没来。大师兄说了，此次是二师兄、三师姐和四师兄的错，有辱娘娘师父的得道之地，合该受罚。大师兄还说，关于妖界和娲皇秘境的问题，他尽量不会干预，无论是兵武相争，还是权谋相斗，他只会旁观。” 秋千道：“你大师兄就不怕我们当真杀了白云他们？” 青云摇摇头，“大师兄说他虽然不喜欢你们，但知你二人做事素来有分寸，不会真下死手。况且有小姑姑在这里，你们哪会当着小姑姑的面伤害娲皇宫的亲人。” “最后这些是你编的？”精卫了解红云，那个冷漠家伙才不会一次对下属师妹讲这么多话呢，“说，是不是编的？！” “这……嘿嘿嘿……是我编的~”少女形态的青云傻傻一笑，“我不是寻思缓和一下气氛嘛，就稍微编了几句，但大师兄心里应该是这么想的——应该是。” 不是问罪更好，别看这位青云是“娲皇宫五云”最小的一位，但修为强至大罗金仙上品，战力仅次于大师兄红云，与精卫相当，她若是动手，鸟人和秋千当真不是对手。不过，虽然没有责怪的意思，可青云还是微微埋怨乌鸦父女今次过于不给“三云”面子，那“三云”多年来在娲皇宫生活，仗着修为和地位，在三界极具威名，今次受奇耻大辱，他三人必定恨鸟人父女入骨。 青云道：“鸟人，小秋千，师兄他们不敢直接对付你们，但定然小心他们对你们身边的人动手。我不是吓唬你们，这次真的很严重！” “……”乌鸦和小狐狸也晓得那三个“上等人”是如何看到他们的，若非顾忌女娲娘娘，他三个一定追杀鸟人父女，“我们会小心的。我也不是吓唬你，如果他们敢对我们身边的人动手，我们一定叫他们魂飞魄散，哪怕女娲姑姑的面子也不会有用。”讲到这，鸟人看了眼身边的精卫，见她表情复杂，有心劝慰，却没法说。“三云”和乌鸦父女的矛盾是无法调和的，“三云”不把小人物放在眼里，随意欺辱，手段狠辣，鸟人和秋千永远无法和他们“相亲相爱”，而相应地，精卫也永远会夹在中间受苦。 秋千想了想，说道：“青云，精卫小姑姑已经出来很久了，你带她回娲皇宫。女娲姑姑不是说要小姑姑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进阶无上金仙嘛，那就抓紧时间。” “嗯。”青云聪慧，哪能不明白乌鸦和小狐狸的意思，而且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是把陷入两难境地的精卫带走，“小姑姑，我即将进行第九次涅盘，你能给我护法吗？”这姑娘的玄功特殊，综合了玉皇万世历劫术、凤凰族秘法和佛宗佛法，是女娲专门给她创造，名唤九转涅盘术；修炼过程有九次“涅盘”，每次都需要从极强变为极弱，再突入极强；最弱时是婴鸟雏儿状态，对危险毫无反抗能力，凡间的虎豹豺狼都能杀掉她，必须要有人护法；若是第九次成功，则能一举冲入无上金仙境界。 “护法？”精卫不愿意走，她害怕“三云”对付饕餮酒馆的朋友们，“你就老实在娲皇宫呗~” “不行~”青云拉着精卫的袖子撒娇，“最后一次修炼需要特殊环境，需‘无之寒’才行。”所谓“无之寒”，就是在混沌星空中几乎完全没有任何物质的地方，远离星辰，远离光明，远离火焰，“我查过星图，洪荒祖界方圆亿亿光年内都没有适合的地方，需要去大道极边缘处才行。小姑姑，求你啦，陪我去嘛~求你啦~” “这……”精卫犯了难，虽说鸟人这边重要，但青云那里也不能耽搁，关系到她无数年的修炼，“可是……” “去。”鸟人道，“傻妞放心去，我们自己能行，保证不会有问题。” 秋千也说：“是啊，我们很强的，而且我们还有厉害的朋友，足以保护我们。” 三个人连番劝说，精卫最终同意离开，但走之前她多次嘱咐鸟人父女要小心，“……如果打不过他们，去找小孔雀，小孔雀实力和红云相当，对付那三个家伙轻而易举。” “好好好，我知道。”鸟人说，“我们一定没问题。” 没有再继续矫情，青云带着精卫化作流光朝遁一港飞去，留在原地的鸟人和秋千看着离开的“傻妞”，下意识笑了笑。对于乌鸦和小狐狸讲，这个“傻妞”比女娲娘娘在他们心里还要重要，他们万万不愿意看到精卫伤心的样子。 “话说回来，”秋千突然对鸟人说，“爹，你说保证没问题，你怎么‘保证’？这次若非白云轻敌，咱俩根本拿不下他。” “瞎说呗~”乌鸦拉着小狐狸回女儿国，“你呢？你说咱们有厉害朋友，谁啊？就‘三云’那个战斗力，除了孔宣那种圆满大罗金仙，谁能打得过他们啊？可孔宣是佛宗的人，咱总不能一直躲他那？” “我也瞎说的。”秋千说，“看小姑姑那可怜样，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继续在这里。” “呀哈，也是瞎说的？啧啧啧，不愧是我闺女，”鸟人点点头，“瞧瞧，瞧瞧，满嘴都是瞎话。” “随你啦~嘿嘿嘿……” “是啊，随我啦，嘿嘿嘿……” 一路嬉笑，乌鸦父女回家去喽~ ……………………………………………… 十万大山，青丘山，娲皇秘境，五云宫。 “玉鸟人，玉秋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黑火熄灭后，白云总算是恢复了安静，但他一直面色铁青，目光阴沉，眼神中充满怒火，整个人的气息威凛而恐怖，吓得青丘山和饕餮山的众人不敢出声，全都小心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紫云和黑云也很气，这么多年来只有他们欺负人，哪有受欺负的时候，这次若非看在精卫的面子上，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算了。瞧了眼跪在地上的胡媚媚和左王等人，紫云摆摆手，“起来。今次纯粹是玉鸟人父女找茬，不怨你们。你们下去，别跪着了。左王，如今搬到十万大山，各方面还不熟悉，你叫食兽们老实些，暂时别惹事。玉鸟人父女这次一闹，让我们已经在孙悟空那里输了一阵，莫要再丢人。” “是。” 惴惴不安的左王和胡媚媚等人如遇大赦，小心翼翼告退，待出离五云宫，他们已然是被汗水湿透了衣襟。受了不轻伤势的左王本来有心和胡媚媚说说此间之事，但胡媚媚却忌讳如深，示意左王闭嘴——不但要左王闭嘴，还要食兽众和青丘山所有人都不得讨论。老饕餮不傻，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道理，立刻带人回饕餮山。青丘山的人也一样，在胡媚媚的带领下离开，但可以瞧得出来，胡媚媚非常纠结，心里很不平静。 五云宫内的黑云望着离开的饕餮众和狐狸众，小声说：“胡媚媚还是可以的。” “可以是可以，但没人配合终究差了些，而且好像两头下注，不够忠诚。”紫云灵法轻动，从袖子里放出一道光，那光落地立刻变作一个俊美的中年妇女。紫金麒麟说道：“胡美丽，你这次表现很好，足以弥补上次的错误。”之前在得知有人屠杀饕餮兽的消息后，白云三人震怒，火急火燎奔赴现场，准备直接杀掉胆敢招惹娲皇宫的人，幸好胡美丽冒死阻拦，把“杀人者可能是精卫大人”的猜测告诉他们，否则这次“热闹”就更大了。 “多谢三位大人愿意听小妖的微末建议。”胡美丽跪地叩首，“这都是小妖该做的。” 黑云说道：“胡美丽，我听说青丘山有许多人是‘天狐派’，一直对当年封神之战的那只九尾天狐和现在玉秋千，以及那个不敢露面的胡天摇抱有幻想，希望有朝一日他们两个中的一人回来统率青丘山，而你，还有你那两个女儿胡美美和胡丽丽，是‘天狐派’的首脑人物，常年与‘红狐派’的胡媚媚、胡貌貌不和。” “还请大人明鉴，”胡美丽浑身一哆嗦，赶忙解释说，“青丘山不分派，我们只忠心于三位大人，忠诚于娲皇宫。” 紫云说道：“你倒也不用遮掩，我们并不怪你们之前对九尾天狐有期待，但未来……”紫金麒麟走到胡美丽身前，附身对她说，“你最好能够摒弃前面的想法，配合胡媚媚经营青丘山，顺便看着她。明白吗？” “是是是……”胡美丽高声应答，“从今以后，我一定会配合并监视媚媚侄女，三位大人尽可放心！” “知道就好。” 第一七四章 约会 东北之旅纯属临时起意，白小白的一封信逼得鸟人和秋千不得不赶紧过来。其实之前乌鸦二人就觉得饕餮山搬去东北妖区后早晚会搞出事情，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几年就弄出这般多的灾祸，他两个不禁后悔没有早点来此处置，免得当地妖怪受苦受难。当然，如果没有精卫，单靠鸟人和秋千处理此事恐怕不会简单，这次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三云”都是中品大罗金仙，如果认真战斗，乌鸦和小狐狸哪是对手，除非像安置日月星灵时叫上杨戬等人，否则绝难顺利叫饕餮山和青丘山搬走，但那样的话，影响范围太广，涉及势力太多，弄不好会有难以预料的大战和失去控制的结果。 “多谢两位帮忙。”白小白提前知会女儿国守城仙兵，只要看到玉氏父女归来，立刻通知她，所以不等乌鸦二人进城，这位为人干练、做事严谨、行动周密的姑娘便上前迎接，“因为小妖的事让两位与人其争斗，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哎~别客气嘛~”鸟人色眯眯地瞧着白小白，“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小白姑娘，你放心，小黄妹子很安全，没事，放心。小白姑娘，走啊，去我家啊，我好好给你讲讲这次的经历啊，嘿嘿嘿……” 秋千瞧了眼自己爹那没出息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拉着他往城里走，并对白小白说：“以后有麻烦直说，别遮遮掩掩，我们不会徇私的。”之前白小白的那封信写得特别含蓄，幸好小狐狸擅长幻术，对人心比较敏感，从字里行间中感应到小白姑娘的焦急，看出了东北妖区的急迫。 “好的。”白小白本就对玉氏父女印象好，这次更加感谢，“两位，以后去君幻凌云阁的店铺，打八折哦。” “就八折啊~七折呗~还有啊，以后我们耍流氓，你叫安保打我们时轻点呗~” “好好好，七折，七折。还有轻点打你们，呵呵呵呵……” 回到饕餮街，巧了，鸟人和秋千又碰上了凰极和凤梧出门约会，俩笨蛋这个气啊：乌鸦气人家郎才女貌关系密切，小狐狸则气他们总能去饭店吃好吃的。俩笨蛋觉得今天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必须破坏凰极二人的约会。于是…… “吱吱大人，您行行好，借我点钱呗~”鸟人直接跪在“宠物”面前，抱着紫金麒麟的大腿就哭，“上次惹哭了贝贝，我一直想弥补，但穷困潦倒，没钱请她出去。还请吱吱大人您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 玉知扭头看着“主人”，说道：“吱吱吱（你们的零花钱都预支了，忘记了？）” “再额外给点呗~”乌鸦哀求，“吱吱大人，您是大善人，求您行行好。” 吱吱这会忙着《先天法阵自动运转原理》的论文，文思泉涌，正写得热闹，生怕乌鸦打扰思路，只能把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灵石交给鸟人，“吱吱吱（赶紧走，记得关门——从外面。）” “好好好，谢谢吱吱大人，嘿嘿嘿……”贱兮兮的鸟人接过钱转身就跑——根本不记得关门。 从家里出来，乌鸦刚好看到小狐狸被饕餮婆婆从窗口扔出来，看她那样子，估计是没得便宜，鸟人赶忙把自己的灵石装好，也佯装失败。可惜秋千那人在其他方面笨，唯独对灵石的味道特灵敏，看到了自己爹藏钱的动作，连滚带爬跑过来就要抢。 “哎！讲点道理行不！？”鸟人道，“这是你爹我出卖尊严，跪在吱吱那里换来的钱，你凭什么抢？” “就凭我出卖尊严没换来钱。”秋千也知道自己理亏，不再与乌鸦撕扯，“饕餮老妖怪是真抠门啊，一点灵石都不给。爹，可怜可怜闺女呗，给我点呗~” “滚蛋。这钱有用，我得用它和贝贝约会。”鸟人说，“如果运气好，贝贝同意嫁给我，我就发财了。这是投资，懂不？是投资！不能给你乱花。”就这种不纯的动机，活该乌鸦一辈子单身。“这次你不许跟我去哦，别打搅你爹我的终身大事！” “……”小狐狸用鄙视的眼光瞪了乌鸦几眼，也不和他计较，直接进了酒馆。 “呀？奇怪？”乌鸦有点不解，“今天她怎么突然通情达理起来？没道理啊，怎么没胡搅蛮缠？” 鸟人也没多想，在外面整理好衣装，之后进酒馆，来到秋鸟山，邀请敖贝去约会。敖贝表情玩味，似乎在忍笑，但没有直接笑出来，答应了乌鸦的邀请，不过要准备准备，叫乌鸦去外面等。鸟人万分欣喜，激动得上蹿下跳，一边出门一边高呼：“一定会给你一个印象深刻的二人世界！”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敖贝走了出来，龙公主打扮得特别漂亮，俊美可爱，高贵轻灵，乌鸦直勾勾盯着她，眼睛都直了。然而…… “哎哎哎……”秋千闪身来到敖贝面前，阻挡鸟人的视线，“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鸟人不满地凝视小狐狸，“你跟着做什么？不是说这次不带你嘛~” “做什么？当然是保护贝贝。”秋千道，“我是贝贝的闺蜜，听说有一个流氓要约她，当然得保护她，做护花使者啦。咳咳，”这小狐狸故作深沉，斜着眼打量乌鸦，“就你约贝贝？啧啧啧，瞧你这穷酸模样，也配约我们贝贝？我们贝贝可是东海的龙公主，有身份有地位的上流人物，你算什么东西？我估计你除了有个冰雪聪明、玲珑可爱、睿智大方、高贵典雅……天生丽质的女儿，没什么其他优点。” 好嘛，鸟人算是明白了，怪不得这丫头之前不纠缠，敢情是在这等着啊，“宝贝，爹求你了，你不要捣乱行不行？” “哎呦！谁是你宝贝！？”秋千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地喊道，“你这人，好流氓，怎么能叫约会对象的闺蜜为‘宝贝’呢？哎呀呀，太不正经，太不正经！”小狐狸装得好像真事似的，委屈地向敖贝告状，“贝贝，你从哪认识的这个流氓啊？好恶心啊！咱们别和他约会了，他真恶心！” “你！”乌鸦这个气啊。 “好啦好啦好啦，”被逗得哈哈笑的敖贝说，“走，走，走，我们去饭店，哈哈哈哈……”龙公主真的爱死又蠢又笨又爱玩的乌鸦父女了。 玩闹一会儿，三个人开始挨个饭店找，看看凰极和凤梧在哪，功夫不负有心人，三人最终发现了俊男靓女，于是他们也进到了里面。乌鸦特意找了一张靠近凰一哥的桌子，故意大声点菜，吸引了很多人注意。只是鸟人三个大概不清楚，他们的到来没有打扰到凰极二人，反倒逗得凤梧微笑。 “你真了解他们，”朱雀大公主笑道，“他们真的来了，呵呵呵……” “他们俩啊，我最了解，刚刚瞧他们看你我的眼神，我就猜到他们一定来。”凰极道，“别急，他们还会继续闹的。” “我们等着看好戏。” “好。” 第一七五章 吃饭 “点菜！拿本菜单来！”酒店内，鸟人高声呵斥服务员，“拿两本……不对，拿十本菜单来！我要点菜！！！”也不知点菜到底什么值得骄傲的，乌鸦喊得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吃饭。 面对鸟人的呵斥，服务员并没有生气，反而喜上眉梢，赶忙跑过来，“哎呀呀，你们来得正好！就等你们呢！” “等我们？哈哈哈哈……”鸟人对敖贝炫耀说，“看到了没，看到了没，这就是我的身份地位！整个饭店专门等我，这是一般的待遇吗？！哼！” “呵呵……”敖贝也不回话，翻开菜单，笑眯眯和秋千商量菜品。 “你们等我做什么啊？”乌鸦故意用比较粗犷低沉的语气问服务员，“是不是有什么新菜，需要吃过见过，有知识，有文化，有名气的人品鉴啊？呵呵，算你们看对了人，本鸟人尝遍三山五岳四海八方，什么菜品都见识过，嘴是最厉害的！来，端上来，让本大人的金口品尝一番。什么新菜啊？” “新菜没有，”服务员说，“倒是后厨的盘子堆成山。最近因为城外的事，客人特别多，人手不够，没人刷盘子，就等你和秋千呢。来来来，赶紧吃，吃完去刷盘子。快点，快点，整个酒店都等你们呢。” “……”就看那玉鸟人的脸啊，先是红，之后紫，接着是发黑，然后转为绿色，有那么一点点的发青，“你你你你……你混蛋！你什么意思！？”乌鸦站起身指着服务员鼻子大骂，“你瞧不起我们！怎么，以为我们吃不起饭，要用刷盘子抵账！呸！狗眼看人低！我们是那种人吗？！你这混蛋！你瞧瞧，你瞧瞧，我有钱！”恼羞成怒的流氓把“用尊严换来的钱”摔在桌子上，尝试用它们在这里“找回尊严”，“你们太瞧不起人了！从门缝里看我们——把我们看扁了！我告诉你，今天我是来吃饭的！正大光明，光明磊落，大大方方地交钱吃饭！不是吃霸王餐！” 乌鸦嗷嗷喊，大厅内都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敖贝有点不好意思，用菜单捂住脸——还真别说，多要几本菜单确实有用。服务员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鸟人有钱，顿时有点尴尬，只得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误会了，误会了。您别生气，别生气。玉先生大人大量，别生气。来来来，点菜，点菜，点菜。今天我额外送一碟菜品当做赔礼，行吗？” “哼！这还差不多。”扬眉吐气的感觉特好，鸟人倍有面子，昂首挺胸，慢慢坐下，斜着眼睛翻看菜单，一副“这里的菜都很一般”的表情，“要不是宫明岛太远，我才不来这穷乡僻壤的小饭馆吃饭呢，菜品风格太差……”他叨叨叨好一顿贬低，弄得真好像是美食专家。 服务员今天理亏，不计较乌鸦胡说八道，但却在心里暗暗说道：“太差？哪次吃霸王餐，你们父女不疯了一样玩命玩嘴里塞，怎么没看你们说差呢。” 鸟人把菜单从头翻到尾，却只点了几个最便宜的小菜，敖贝那边也知道乌鸦是打肿脸充胖子，同样没有多点菜，随便弄弄就可以。然而敖贝的“闺蜜”，也是“玉秋千女士”，好嘛，专挑最贵的来，而且特意要求“加量”。乌鸦这个气啊，眼睛怒瞪小狐狸，但又没法发作，只能作罢。点菜结束后，服务员准备把单子给后厨，此时鸟人突然说道：“那个……说好赠送的哦，不许耍赖哦。要好点的菜，不许弄点咸菜之类的便宜东西哦。” 服务员都无语了，心说鸟人刚刚才豪言壮志一把，说不该看扁人，结果还是那个抠抠搜搜的德行，“行行行，保证赠送好的菜品。” “嗯。赶紧去。”乌鸦这才满意。 打发走服务员，鸟人咳嗽一声，莫名其妙地扫视餐厅，目光中充满“睥睨”之色，似乎特别自傲自己是“花钱吃饭”，弄得好像其他人都是吃霸王餐。尤其是瞧见凰极和凤梧时，乌鸦特意拍拍胸脯，又指了指对面的敖贝，表情十分自豪。那凰极和凤梧憋笑都快憋疯了，俩人捂着脸不去看鸟人，生怕看一眼就会笑出声。其他的客人也一样，觉得乌鸦刚刚的表现很好玩，但大家都直接笑出来，大厅里充满快乐的气息。 “哼~怕了我~”鸟人也不知从哪得到这个结论，而后转过头对秋千说，“丫头，怎么样，这次跟爹出来吃饭，是不是特意气风发？刚刚服务员太看不起咱们，真气人。有道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俩上次来吃霸王餐都是半个多月前的事了，他们竟然还用老眼光看咱们——没想到我玉鸟人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哼！” “你可算了。”小狐狸挖苦道，“哪就意气风发啊，就看你张牙舞爪了。你见有谁请女士出来吃饭，嗷嗷大喊大叫的？啧啧啧，丢人。作为贝贝的闺蜜，我对你的表现很不满——减分。” “切~”乌鸦懒得和秋千争辩，笑嘻嘻对敖贝说，“嘿嘿，贝贝啊，谢谢你愿意和我出来。嘿嘿嘿……贝贝你今天真好看，是只打扮给我看的嘛？嘿嘿……贝贝啊，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别害羞，说出来嘛，没人笑话你……我呢，其实也蛮喜欢贝贝你的，如果没什么其他要求的话，咱们今天就把婚事定下来……” “不行！”敖贝那里还没讲话，秋千直接拒绝，“呔！你这乌鸦精，想娶我们贝贝？哪那么容易！我问你，你有车吗？有房吗？有存款吗？哼！没有？据我所知，你到现在还租房子住呢！上顿不接下蹲，常常揭不开锅！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给我们贝贝幸福？！还有啊，听说你还有个冰雪聪明、玲珑可爱、睿智大方、高贵典雅……天生丽质的女儿？女儿哪来的？莫非你是二婚？啧啧啧，我们贝贝可是没出阁的黄花大姑娘，你一个二婚带孩子的想娶我们贝贝，是不是不合适啊？当然，你女儿特别优秀，是加分项——但再加分，也挨不住你这个毫无是处的男人减分！” “玉！秋！千！你不要找茬打架！”鸟人咬着牙说道，“你别给我捣乱行不行？！菜也点了，你就好好等着吃行不行？菜上来之前，你把你那张嘴给我闭上！” “哎呦~~~”小狐狸猛地扑到敖贝肩头，拉长声叫唤道，“贝贝，这个人的样子好吓人啊~看起来好暴力啊~他一定不是个好男人~一定总打他那个冰雪聪明、玲珑可爱、睿智大方、高贵典雅……天生丽质的女儿，是家暴男，你可不能嫁给他~” “你！”鸟人都快气吐血了，“你今天是疯了？” “是啊，怎样？！谁叫你不把钱分给我！玉鸟人，今天有我在，你别想得逞！” “我打你……哎呦！你怎么先打我！哎呀呀，玉秋千，我和你拼了！” “来啊来啊，乌鸦精，我大秋千才不怕你呢！” 很快，两个笨蛋就打成一团，战得十分激烈。这大厅里的客人全都哈哈大笑，一边吃饭一边盯着乌鸦那桌，仔细观看“秋鸟笨蛋组合”的表演。 凰极和凤梧这会儿也不憋着了，畅快大笑，欢笑间，二人的余光都在关注着彼此。这段日子，凰一哥和朱雀公主虽然经常在一块，看起来还算亲密，但总觉得有一层朦朦胧胧的隔阂在中间，无法真正地把自己最真实最原始的样子表现在对方眼中。比如笑容，凰极和凤梧总是礼貌地微笑，很收敛，很矜持，很公式化，就好像两个陌生人相互提防，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放声欢喜。凰极要把凤梧此刻的笑容彻底记住，凤梧也要把凰极的笑容刻在心中。这一刻，乌鸦和小狐狸是两位凤凰男女笑容的，却不是欢乐的源泉，他们为彼此而开心，为彼此而欢乐，为彼此而展露真我。 “他\\\\她真是个让人着迷的先生\\\\女士啊。” 第一七六章 牺牲 打了一小会儿，服务员端上了菜品，鸟人和秋千因此结束战斗，整理衣装开始享用美餐。小狐狸还是那个德行，狼吞虎咽，似菜品如仇敌，疯狂吃食，但乌鸦为了表现绅士感，今天慢条斯理，没有太过分，随便尝了尝菜品后便开始和敖贝聊天。 “贝贝啊，上次真是对不起。”鸟人说，“我当时不小心讲错话，没有体谅你的心情，惹哭了你，真不好意思。” “哎呀，玉先生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敖贝说，“是我不对才是。玉先生和秋千每天要面对那么多事情，我却还发大小姐的脾气，是我不对啦。嘿嘿，玉先生别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哎呦，贝贝啊，你真是好姑娘。”鸟人感动地几乎想哭，“有你这样的准未婚妻，我死了也值啊。” “呵呵，不要讲那种话啦，呵呵……”敖贝甜甜地笑道，“是我有玉先生和秋千这样的朋友，才很值呢。” 闲谈几句话后，鸟人又提起了龙族的问题，他问道：“最近情况如何？敖月对龙宗的管束可有进展？” “不太乐观。”敖贝说，“四姐势单力薄，过得很难。” “要不要帮忙？”乌鸦说，“这次只要贝贝你说话，我肯定帮忙。” “不用。”敖贝说，“谢谢玉先生的好意，但……不需要。前段时间我和慧慧聊天，慧慧和给我说了一些话，让我很有感触。慧慧说之所以我爹支持四姐整顿龙宗却不公开讲，是希望龙宗能走向正道的同时不要因为此事而不团结，如果无法用‘雷霆手段刮骨疗毒，褪碎鳞，断腐角，剪除肥脂废肉，重铸康健皇体’，那就只能慢慢进行。这个过程很漫长，要耐心，不能操之过急，需在变化中让大哥和二哥看到好处，逐步拉拢他们的支持。慧慧还说龙宗事务与其他势力不同，龙宗的血缘亲情太重，团结即是力量，我大哥二哥并非不支持四姐，而是找不到行之有效的手段在不破坏总体团结的情况下完成管束任务。慧慧说只要我四姐做出足够的‘成绩’，能震慑龙宗成员，让大哥和二哥看到另一种未来的可能，他们也会暗中支持的。” “话是这么讲，”鸟人道，“那结果岂不是只有你四姐做‘坏人’？” “总是需要‘坏人’的。”敖贝说，“不止是‘坏人’，还需要牺牲。如果必要的话，我可以是牺牲那人。”她这句话修改了许多玉慧的建议。 “不会是你。”吃得起劲的秋千突然抬头说道，“慧慧一定不允许你牺牲，她一定提到了别人。”小狐狸实在太了解秋鸟山的成员，她可不认为慧慧会为了龙族而要秋鸟山的朋友做出牺牲——莫说牺牲，一丁点的委屈都不成。 “额……”敖贝一怔，不愿意继续说。 “是敖丙。”鸟人叹说，“慧慧的办法稍微有点歹毒啊，这……”乌鸦不太同意玉慧的意思，但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好的主意。“唉~这对敖丙来说不公平。他当年确实纨绔浪荡，做了许多错事，但已经受到了惩罚，如果再……唉~不公平。” “我也不希望三哥受委屈，”敖贝说，“我希望自己能代替三哥为龙族的未来做贡献。” “好了，不要再说了。”鸟人道，“这件事暂时放下，看看局势变化再说。” 不提龙族之事，乌鸦三人又聊起其他话题，期间鸟人和秋千时不时斗嘴，敖贝则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他们闹。说着说着，三人提起凰极和凤梧，鸟人偷偷瞄了边上一桌，见凰一哥和朱雀公主已然不再关注自己这边，而是四目相对地聊天，气氛特别愉悦，言谈十分顺畅。 “真好啊~二人世界真好啊~二人真好~二人~”乌鸦一边感叹一边斜视小狐狸，意思很明显，“有些家伙吃饱没？吃饱了的话就赶紧离开，别耽误别人的生活。” “爹~说什么话呢，不许赶走贝贝。”小狐狸一把拽住龙公主衣袖，“你怎么能嫌弃贝贝，贝贝可是我的预备养母，不是‘有些家伙’。” “我说的‘有些家伙’是你！”鸟人点指秋千，“你能不能快走！别捣乱！” “哦，是说我啊。啧啧啧，这闹得，我还以为是说贝贝。”秋千阴阳怪气地说，“爹呀，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直说了，今天贝贝愿意和你约会，其实是我费了好大劲劝她的，我若是走了，贝贝恐怕也不能继续待了。” “你在威胁我？” “嗯。” 没辙，乌鸦只能认怂，“那好，你继续待着这，但尽量闭嘴，不许讲话哦。” “……”小狐狸没答应也没有拒绝。 “说话啊！”鸟人斥道，“哑巴了啊？” “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嘛！”秋千没好气地答道，“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你！”鸟人真是服了自己养的这个笨蛋闺女了。 接下来乌鸦开始絮絮叨叨地对敖贝搭讪，言语无非“嫁给我呗~”“我入赘~”“闺女可以断绝关系~”“孩子跟你姓~”之类的奇怪话，敖贝没法回答，只能嗯嗯哈哈敷衍应付，气氛比较尴尬，远没有凰极和凤梧那桌和谐。话说凰一哥那里，鸟人终究没胆子惹他们，更别提破坏人家约会了，连搭话都不敢，仅仅是吃完饭后不明所以地瞪了根本没搭理他的凰极和凤梧一眼。 “呜呜呜呜……”乌鸦起身护送敖贝离开，但此时小狐狸却一把拉着他，疯狂眨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支支吾吾不讲出来。 “干嘛？”鸟人皱着眉头询问道，“你做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别憋着。” “咱们……”秋千避开敖贝，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听不清。”乌鸦烦躁地说，“大点声说。我急着陪贝贝逛街，你别耽误事行不？” “不能大声。”秋千依旧小声道，“咱们……” “大点声，我听不清！”鸟人喊道，“有话痛快说！” “好！我大声说！”秋千站直了身体，狠狠吸了一口气，而后大喊道，“爹！这顿饭挺贵的，咱们去刷盘子！能省点是点！要不然还得给吱吱下跪要零用钱！” “……”瞬间，整个大厅陷入安静，所有人傻愣愣地盯着乌鸦，沉默许久，然后猛然爆发出大笑，“哈哈哈哈……最后还是刷盘子啊，哈哈哈哈……零用钱竟然是下跪求来的，那刚刚有什么可硬气的啊？！哈哈哈……而且是给自己的宠物下跪，哈哈哈哈……早听说秋鸟笨蛋组合一直靠宠物养着，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啊，哈哈哈……” “哎呀！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啊？！”鸟人的表情再次变得复杂，各种颜色轮番变化，“你这笨蛋，我今天找回的面子叫你一句话又都丢没了！” “是你要我大声的呀。”秋千道，“大声也是你，不许大声也是你，你有没有个准啊？” “你！”鸟人气得都快喘不上来气了。面对酒店大厅潮水般的大笑，哪怕不要脸如乌鸦也待不下去，赶忙扔下钱，拎着小狐狸，叫上敖贝，灰溜溜跑了出去，直直跑出好几条街才算停下。累得半死、羞得半死的乌鸦跳着脚叱骂小狐狸，俩人很快又打了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敖贝虽然也觉得可笑，但得忍住啊，不能火上浇油啊，“算了，算了，别打了……” “气死我啦！”鸟人骂道，“这个笨狐狸，就会给我丢人！太气人了！” “别气了。”敖贝说，“走，我们去逛街。” “逛街啊~”乌鸦似有犹豫，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贝贝，你先回去。今天就算了，我们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再见。”这家伙拎起小狐狸转身就走，看方向，似乎还是刚刚那个酒店，只不过绕过街道，朝后门去了。 “额……”敖贝惊了，“真去刷盘子啊？这……哈哈哈……”微笑片刻，龙公主要回酒馆，但刚转身便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啊！”姑娘一惊，“六哥，怎么是你？” 东海龙六太子敖碣伸手轻拍妹妹的头，“呵呵，怎么不能是我。” 第一七七章 孩子们 秋鸟洞内。 这天，秋千起床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愣，好像在想什么，鸟人走上前，瞧了闺女几眼，面露疑惑，但并没有问话，反倒是小狐狸先开了口。 秋千道：“爹。” 鸟人道：“干嘛？” 秋千问：“咱们关系咋样？” “没钱！”鸟人一惊，转身要走，但很明显晚了。 小狐狸用尾巴将乌鸦拉到身边，有些埋怨，但笑嘻嘻地问道：“爹~你看你，我问‘咱们父女二人关系如何？’你怎么莫名其妙地说没钱啊？咱俩这关系，提钱伤感情。” “那你要做什么？”乌鸦很谨慎地看着小狐狸，“咱俩关系……凑合。” “什么凑合啊~我可是你最亲最爱的小宝贝啊~”小狐狸嗲声嗲气地撒娇，“爹爹，人家是你的乖女儿啦~” “谁啊？谁是我宝贝？你不是贝贝的闺蜜吗？我是正经人，可不敢叫你‘宝贝’。”鸟人还记得之前秋千难为他的事，“别和我来这套，少套近乎，别拐弯抹角，有话就说。” “借钱！” 乌鸦撒腿就跑，但身上有小狐狸的尾巴捆缚，根本跑不掉，“结果还是借钱啊！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就这心思！没钱！有也不借！” “不借也得借！”撒娇不成，那就只能明抢了，秋千用尾巴将鸟人五花大绑，逼他交钱，“乌鸦精，我劝你老实点，赶紧把钱叫出来，逼急了我的话，我就……”一时间小狐狸还想不出如何威胁乌鸦，“额……反正你就得给钱！之前刷盘子的钱呢，快交出来！” “凭什么啊！”鸟人挣扎着不愿意交钱，“而且你要钱做什么？大餐也吃过了，你还想做什么？！咱家这生活条件，总不能天天去饭店？！手也受不了啊，咱俩昨天刷盘子到半夜耶，手都洗秃噜皮了！不能再刷了！” “不是去饭店，我要带小绿她们出去玩。”秋千说，“我说什么也是大人，总得在小孩子们面前有点大人尊严？以前出门外都是叫小绿她们掏钱，我这个做姐姐的蹭吃蹭喝——多丢人啊！今天我要请客，请小绿她们！你都主动花钱约贝贝了，我也得来一次！” “那你就自己赚钱、讨钱啊，找我做什么！昨天刷盘子的钱咱俩可是平均分，我没贪你一分啊！” “不管！反正你就得给钱，快！” …… 两个笨蛋在大厅里纠缠厮打，闹得人仰马翻，正在屋里写论文的吱吱气得想揍他们，它在心中暗暗说道：“等地下室装修好了，布置好隔音层，我立刻就搬进去！立刻！立刻！立刻！！！” 最终，乌鸦挨不住小狐狸的折磨，只得把刷盘子的钱奉献出来，不过他要求也跟着一块出去玩。秋千对鸟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心知如果不带他出去，昨天的“事故”一定会在她的身上上演，所以直接同意了乌鸦的请求，决定带上他。 两个笨蛋刷牙洗脸，没吃饭就出门了，先是钻进酒馆找企云讨些的食物填饱肚子，之后进入秋鸟山找小绿她们，找来找去，发现孩子们正在一处山坡处玩，其中小绿竟然躺在地上又哭又闹。鸟人和秋千有些不明白了，秋鸟山的孩子们里面，小言和是最爱哭的，凤凰小蓝也时常哭，小青牛同样偶尔闹别扭，但唯独小绿帽，心大着呢，从来不知哭为何物，每天开开心心，今天竟然哭闹，真奇怪。 吊儿郎当来到孩子们那里，秋千询问地上的小绿帽：“呦~小绿，怎么了？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一定是那只蠢鹦鹉？是不是和它吵架输了？”整个秋鸟山，最好欺负的莫过于“闭嘴”，小狐狸但凡有什么质疑，全数往那只鹦鹉身上赖。 “哦~秋千姐姐，你们来啦。”原本大哭大闹的小绿帽翻身站了起来，乐滋滋和乌鸦、小狐狸打招呼，“没人欺负小绿帽，我们玩呢——玩模仿游戏。小绿帽赢了，小朋友们都说我模仿得像。” “哦~这样啊，不是哭啊。”秋千道，“你模仿的谁啊？呵呵呵，谁会像你那样满地打滚哭闹啊？小朋友们也不会那么脸皮厚？哈哈哈……” 小狐狸站在那里哈哈笑，但孩子们却面露玩味之色，忍俊不禁。鸟人是最放肆的，捂着肚子狂笑，就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像像像像……确实像。小绿啊，你还真别说，你模仿得太像了，哈哈哈……” “像谁啊？”秋千皱着眉头盯看莫名大笑的鸟人，“你笑什么啊？你看出小绿在模仿谁？我怎么没瞧出来。” “哦~没瞧出来吗？”小绿有些失望，“看来小绿帽模仿得还是不到位啊。”这孩子也是执着，不顾言和等人的暗暗劝阻，非要完善自己的“表演”，走到一旁的草丛里揪了九根蒿草捆在衣服后面，而后躺地下打滚哭闹，并询问秋千：“姐姐，这下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这下看出来了，如果这都看不出来，那小狐狸就太傻了。此刻秋千的脸色和昨天的鸟人如出一辙，先是红，之后紫，接着是发黑，然后转为绿色，有那么一点点的发青，但最终还是转回来红色，“小绿，你是模仿我~？”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是呢。”小绿很开心，站起身说道，“还不错？小朋友们都说好。不过小绿帽知道，小绿帽仍旧没有领悟秋千姐姐你满地打滚撒泼的精髓，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 “是啊~”秋千蹲下身，伸手掐住小绿帽的脸蛋，“你以后得好好努力啊~” “哎呀呀呀呀……疼疼疼疼……”小绿帽说道，“秋千姐姐，轻点，轻点，轻点。”以前绿孩子也常常挨小狐狸的掐，但今天是最疼的。 嬉闹一会儿，秋千说明来意，在得知要出去玩，孩子们都特别高兴，一个个蹦蹦跳跳拍手叫好。不过到底去哪玩，暂时没有定下，小狐狸说要孩子们选，孩子们七嘴八舌讨论了一些地方，但无非游乐园之类的地方，很没有创意，秋千不太满意。然后，鸟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去千芳楼。”乌鸦说，“去不去？” “……”小狐狸一边掰手指，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玉！鸟！人！我弄死你信不信？！你这叫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信不信我把你这话告诉饕餮老妖怪，她能把你劈劈当柴火烧！你见谁家哥哥姐姐带孩子们去风月场的，你是不是疯了？！” “哎~你觉得不好，说不定孩子们喜欢呢。”乌鸦不理会小狐狸，开口询问孩子们的意见，“你们去不？” “去去去……”孩子们爱起哄，很开心。小绿帽赞扬道：“哦~不愧是乌鸦哥哥，主意真有特色，怪不得婆婆常常揍你，真活该~” 即便孩子们同意，秋千也还是不想带他们去那种地方，“你们知不知道千芳楼是什么地方啊？你们……不该去，还是去君幻凌云阁的游乐园，姐姐我有关系，门票七折。” 小绿帽说：“哦~秋千姐姐，我们当然知道千芳楼是什么地方，那是大人的游乐场。” 第一七八章 硬气的胡丽丽 乌鸦和小狐狸与孩子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小绿那张嘴，很快就把大家要去千芳楼的消息传播出去，导致一路上众多妖怪围观，议论纷纷，怒斥鸟人父女太没德行，有几个义愤填膺的人差点上去揍他们，吓得两个笨蛋胆战心惊，决定改主意，不去千芳楼，却挨不住几个孩子不愿意。 “好，”秋千说，“今天我们便舍命陪君子。” “哦~秋千姐姐，我们是小人儿。嘿嘿嘿……” 小绿帽等孩子在千芳楼的女子们震惊的目光中笑呵呵冲进里面，在大厅里到处乱窜，到处看，到处瞧，弄得女子们很不自在。幸好最近几年千芳楼的“业务”比以前“淡”，只有“外出陪同”，没有“内部接待”，如今这里是个娱乐唱歌吃饭的地方——也就是ktv，倒也没有什么小孩子不能接触的东西，不至于太“那个”。 “但你也不能这么干啊！”胡丽丽怒瞪玉鸟人和玉秋千，“你们两个混蛋做什么？！那是一群孩子啊，你们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常识？！你们疯了？！” “哎呀哈？你怎么对我？”在秋千的记忆中，胡丽丽虽然一直很讨厌她，但碍于“九尾天狐”的身份，以及胡美丽的管教，胡丽丽即便再不喜欢，也表现得比较客气，哪像今天这么横，“你不怕我？” “我怕你做什么？！”硬气的胡丽丽说道，“玉秋千，告诉你，我已经退出青丘山，现在是自由人，管你是九尾天狐，还是复活金乌，与我都没关系。我怕你做什么！？” “呦呵？真的假的？”鸟人和秋千当真没想到胡丽丽有这勇气，“为什么啊？为什么退出？” “你们还问？还不是因为你们！”胡丽丽气愤地说，“多年来，我和姐姐，还有母亲为了青丘山贡献无数，不说居功至伟，也是任劳任怨，可是呢，我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你玉秋千只不过是个被扔出去的弃婴，凭什么在青丘山还保留特殊地位？凭什么明明未有寸功，却逼得我母亲对你俯首？凭逼我们尊敬你？凭什么你可以在青丘山耀武扬威？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这女子人嗷嗷大喊，哪怕是在隔音效果很好的包厢内也震得隆隆响。 “哎哎哎，你不要这么激动嘛~”瞧着胡丽丽拧眉瞪目的样子，秋千有点害怕，“你应该知道的，我可没对青丘山有什么想法，都是你们那群狐狸自己搞出的事情。别激动，别激动，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胡丽丽盯看玉氏父女几眼，压下了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当然，我也晓得，你玉秋千对青丘山确实很重要，没有你，娲皇宫根本不会正眼瞧我们，然而这也是让我决定退出青丘山的原因之一。上次我母亲遭人算计，犯了错误，险些被‘三云’处置，事后母亲过得十分艰难，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看着叫人特别难受。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以前都是婀娜大方，稳重自信，遇事不慌不忙，行动顿挫有致，可是随着青丘山和娲皇宫的关系越来越近，母亲变了，她变得胆小，变得不自信，变得唯唯诺诺，常常长吁短叹，时不时半夜惊醒……这不是我的母亲，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限风华、意气风发的母亲——我很心疼。娲皇宫的青眼于我们来说既是荣耀，也是灾祸，小人物的生死无足轻重，命运难以逃脱大势力的把玩，上等人的喜怒之间就能决定我等的前程，我们时时刻刻都要忧虑自己的未来，这种日子你是不会懂的。我们即便是小妖怪，也需要尊严，需要安全感，娲皇宫对我们的威德太重了，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你给我少来这套。”秋千道，“你们母女三人是什么德行，需要我说一说吗？在你们手下死伤的妖怪数不胜数，别弄得好像很无辜。你们活该！就许你们欺负人，吓得普通妖怪惶恐不安，不许你们过得如履薄冰？活该！” “……”胡丽丽瞪了秋千一眼，倒也没有反驳，因为她说得没错，“但不管怎么讲，我觉得母亲越来越不像自己，看似比以前更加有权势，但患得患失，瞻前顾后，反倒不潇洒了。还有就是娲皇宫，‘三云’霸道，根本不把青丘山放在眼里，想派谁管理就派谁管理，根本不讲道理。那胡媚媚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母亲比？她有什么资历成为青丘之主？！我呸！”作为曾经的天狐派首脑之一，这女人一直和同辈的胡媚媚、胡貌貌有矛盾。“自从她胡媚媚成为青丘之主，我就觉得恶心，一点也不想看到她对青丘山指手画脚，所以就退了。” “前面说得那么可怜，但其实主要还是最后一个原因？”秋千道，“你们这群狐狸精啊，嘴里一句话老实话都没有！”这丫头，说得好像自己不是狐狸精。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很正确。”胡丽丽的气态突然傲气起来，“以前我见到你，总要忌讳什么天狐，什么祖训，什么母亲的教导，现在呢，呸！谁我也不在乎。玉秋千，你们今天出来玩，带钱了吗？！我告诉你们，如果没带钱，那就等着挨揍！或者去后厨刷碗——就像昨天你们在酒店那样，别再想像以前那样吓唬我，我呸！”昨天乌鸦的丢人事已经传遍整个城市，大家都知道。“带钱了吗？！” “带了，带了，带了……”秋千暗叫一声“幸好”，若是没带钱，今天她得比自己爹昨天还丢人。 鸟人在一旁瞧着胡丽丽厉声呵斥秋千，暗暗想道：“这也就是在女儿国，有清流逍遥仙姜太公和雷府惩戒主神闻仲做依仗，规矩比较严，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敢在这里撒野，所以才不需要忌讳什么乱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潜规则，否则即便退出青丘山，远离娲皇宫，胡丽丽只要还想做生意、混生活，就不敢这么对待秋千。呵呵，严格执行的律法果然是个好东西，是制约不公平不公正的无上法宝——单论这点，女儿国比其他所谓的仙域圣境极乐妖区好无数倍。女儿国给了许多人‘第二个’选择，孙悟空的妖界不知能否给妖怪们‘第二个’明天。” 秋千问胡丽丽：“怎么没听说你退出的消息？你在青丘山还是蛮有名望的，退出的话，也算个大新闻？” “秘而不发罢了，”胡丽丽说，“而且我名义上还是青丘山的人。那胡媚媚也知道我的影响力，不愿意因我的退出导致青丘山内部不和，所以请我不要张扬。我本来不爱搭理那女人的请求，但看在母亲和姐姐的面子上，懒得计较。” “哦？只有你退出？” “嗯。”胡丽丽说，“我姐姐和母亲还是咽不下恶气，岂能无视我们打下来的大好江山落入胡媚媚手里。哼！” “哪就‘大好江山’，说得好像多了不起，不就是不甘心放弃已经得到的权利嘛。”秋千心里鄙视胡丽丽，但嘴里可不敢讲出来——怕挨揍，“也不错，退出青丘山，省得操心。哎~前几天的事听说了？” “听说了。”胡丽丽嘴角略带嘲笑，“不就是你们父女又威风一把嘛~啧啧啧，不愧是天狐大人和金乌太子，真吓人啊~” “别阴阳怪气嘛~”秋千道，“说的好像我爱掺和青丘山的破事一样。我们这次来，本是要旁敲侧击打听一下你们青丘山什么反应，没想到你竟然退出了——这事闹的。但也挺好，挺值得高兴的，看你走上正道……额……我是说看你远离麻烦，挺好的。”很明显，这位胡丽丽绝对不会走上什么正道，而是依旧在黑道、白道和黑白之间的地带混，与青丘山大概也是藕断丝连。 “哼~”胡丽丽不明意味地轻哼一声，神态中含着舒畅，许多年来因为玉秋千而憋闷的火气这次总算是发了出来，别提多开心了。 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胡丽丽不喜欢玉秋千，秋千也看不上“半从良”的胡丽丽，俩人没什么可聊的，胡丽丽离开包房工作，小狐狸则和乌鸦、孩子们一块唱歌玩乐。 第一七九章 千芳楼 （前面两大段可越过） “……赤红的天阳绽放骄颜，热情的朝霞扑卷大地，草木苍翠，花树缤纷，鸟灵惊吟，野兽跃动——新的怒夏代替了旧的青春。干燥晨光涌动炎炎热情，虚弱春意退却得干干净净，靡靡之音躲藏在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只有勇者顶着神火，披荆斩棘，无畏无惧地走向征程。长天上：金乌狰狞怒视，狂躁抛落火风，熊熊炙焰流耀目，烧碎万里云无行。苍穹下：埋头奋进踏走，扬手高歌攀登，汗湿背脊满衣衫，一腔热血胸中横。这是正午当阳的战斗，火海炎山的拼争，哪怕汗流尽，血流干，也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莫留人间一场空。 忽而骤风起，片刻云潮生，紫光摇曳，白电折龙，雷霆震怒，烈烈轰轰。乾坤将塌陷，垒乌破天声，魑魅魍魉心颤抖，蝇营狗苟匿洞中。勇者无恐惧，强者少胆惊，迎风战雷电，戴雨斗雷霆。山崩地裂方圆变，河川奔腾滚泥锋，八方灵鸟十方走，四境野兽齐悲鸣。大地哀唱，万物悲歌，命运起伏，生死波折，迷茫中气息低落，朦胧中精神颓沦，凄凄惨惨迎接最后的折磨。正此时，宽厚脊背抗山岳，伟岸身躯蹚江河，粗糙手掌救命死，热情胸膛暖心窝。驯风虎，斥云龙，扫雨龟，制怒凤，踏平峰峦定社稷，兴建水火盖屋层，护佑凡灵保运道，一片丹心显赤诚。终得云开雾散时，虹桥高挂彩雾轻，金乌俯首西山落，万家庆喜点华灯……” 包间内，孩子们蹦蹦跳跳玩得很开心，不停齐唱唱喜欢的歌，但是她们的选择有点怪，竟然是“世音音乐公司”最新发布的官调新曲，赞颂凡道人间三皇五帝的《凡华》，鸟人是万万不理解她们这些小孩怎么会爱这种，“倒是我闺女，啧啧啧，还是喜欢唱小猫小狗的儿歌。”秋千的选择基本都是《小朋友做游戏》《小猫咪爱吃鱼》《狗狗汪汪汪》之类的东西——她这个岁数，唱这种，其实也有点奇怪。至于乌鸦嘛，则是《为情所困》《伤心的男人》《伤人心的女人》《爱上伤人心女人的男人》之类，唱得可悲凉可投入了，逗得小狐狸哈哈笑。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唱唱跳跳，小半天的时间过去，孩子们也累了，可以回去了。领着孩子们出离包厢向外走，秋千不太想不交钱，欲蒙混过关，偷偷溜出去，但哪知胡丽丽早就等在大厅，直勾勾盯着她，小狐狸没辙，只能老实结账。 “你们后厨有需要刷的盘子吗？”走的时候，秋千讨好地问，“刷碗也行。扫地啦~拖地啦~打扫卫生什么的，我们也行。” “滚滚滚滚……用不着用不着。”胡丽丽即便言称不在乎九尾天狐，但终究还是不愿意与秋千过多纠缠，急着赶走她，“别给我在这磨蹭，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扔出去？” “别急眼别急眼，我们走，我们走。”没赚到钱的小狐狸有点别扭，“真是的，昨天我爹在饭店消费，后来我们刷盘子赚了好多呢——有回头钱。我怎么这么倒霉，连刷盘子的机会都没有。唉~” 眼瞧着秋千等人离开千芳楼，即将拐入某条街，胡丽丽突然高声叫住她，“你想赚钱？” “想啊！”小狐狸嗖地一下跑回胡丽丽身边，客客气气地说，“您有工作要给我们？” “倒是有一件事。”胡丽丽说，“我千芳楼虽然是风月之地，但也有情义在。我楼里有个妹妹，前些年找了个良人，搬去其他地方居住，许久没有消息，你替我去瞧瞧她过得如何。”这女人直接抛给秋千一袋子灵石，出手阔绰得很。 “没问题啊~”秋千接过钱，大喜，乐滋滋应承，“您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记得，别公开去看。”胡丽丽说，“我们这种地方，名声差，若是漏了风声，对那妹妹不好。”之所以不直接在女儿国居住，就是因为那姑娘受不了旁人的目光和风言风语。“还有就是，如果她挨打挨骂，过得苦，就告诉她，回来也行，千芳楼刷盘子刷碗洗衣做饭的正经职位也是有的。”风月之地的姑娘从良，大多结局不好，挨打挨骂都是轻的。 “好说。”小狐狸记好那姑娘的住址，之后恭敬退走。 站在千芳楼前，胡丽丽和身边的一众姑娘望着远去的秋千等人，脸色很复杂，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某个姑娘想缓解气氛，岔开话题，故意问胡丽丽。 “怎么给那么多钱？”姑娘甲问，“丽丽姐真大方。” “不是我大方，是他们确实帮了咱们很多。”胡丽丽扫视一眼周围的往来客人，笑了笑，而后小声对姐妹们说，“准备准备，接下来会有很多客人的——连小孩子们都能来的地方，那些有顾忌的人还怕什么呢？呵呵呵……”言罢，她转身进入楼内。 “哦~有道理啊。”其他姑娘们似有所悟，“确实啊，玉氏父女真的帮了大忙。”想明白一切，众人一块进门，看她们嬉嬉闹闹的样子，似乎感情也可以。 ………………………………………… “只要朝好的方向发展，我觉得不错。”秋千说道，“风月之地……” “好了，不要再提了。”鸟人摇摇头，打断秋千的话，“那个群体不适合讨论，容易产生较大分歧，阿作的想法与大多数读者应该不会相同，是好是坏……时间能说明一切——我是指现实中的‘时间’，不是小说里的故事。” 小狐狸想了想，“嗯，我明白。” ………………………………………… 离开千芳楼后，秋千带孩子们去游乐园又玩了小半日，顺便利用小福星在套圈那里换了不少礼物——又是回头钱。小狐狸去哪都得赚点钱回来才满意，秋鸟洞有家风：不占便宜就算丢。 高兴一整天，孩子们都很开心，瞧着孩子们心满意足的样子，秋千也觉得乐呵，心说今天总算是真的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了。只是回去的时候，才走到酒馆门口，小狐狸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腹部剧痛，难受得没法动弹。 “宝贝，你这是怎么了？！”鸟人问，“别吓唬爹啊！” “没事没事没事……”秋千说，“可能是刚刚在游乐园和套圈老板吵架，气着了。爹，我得赶紧回家缓缓，你送小绿帽回去。”小狐狸弯腰低头，慢慢走向秋鸟洞，“别管我，我没事。你赶紧送小绿她们回去，圆满完成今天我的任务。快去！” “真没事啊？！”乌鸦怎么可能不担心，但他也知道小狐狸把今天带孩子们玩的事情看得特别重，不能功亏一篑，“行！我去送孩子们，你先回家，我马上就来！”说着话，鸟人赶忙拉着小绿她们进酒馆。 乌鸦确实很焦急小狐狸的身体，然而他却不知，几乎在他进入酒馆的瞬间，秋千站直了，肚子也不疼了，也能动弹了，看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这姑娘顺着酒馆的窗户眺目看，自言自语道：“竟然带孩子们去千芳楼，这叫什么事啊！老妖怪非得打死我不可啊！不过这主意是爹你出的，叫你替我‘去死’，应该不算冤枉？” 好一个没良心的家伙！ “嗷！”秋千话音刚落，酒馆内传来饕餮婆婆的怒吼，“王八蛋！玉鸟人，你带孩子们去那种地方——我弄死你！”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厮打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乌鸦的惨叫。 “哎呦呦呦，哎呦呦呦，果然啊，果然啊。”做贼心虚的小狐狸赶忙钻进秋鸟洞，从门缝里往外听隔壁的动静，“爹啊，您安息~女儿我十分感谢你的牺牲~” 第一八零章 新女城 秋鸟洞工作室。 “玉秋千，我要和你断绝关系！断绝关系！” 浑身上下都是纱布缠绕的鸟人像个白粽子，又像大蚕蛹，斜坐在轮椅上，哼哼哈哈地叫唤，看样子身上应该是特别疼，不过即便如此，愤怒的他也非要叱骂始作俑者，不停指责小狐狸的无耻行为。 “哎呦~爹~都这样啦，就闭一会嘴嘛~”秋千大概是自知理亏，今天任凭乌鸦如何骂人，她也不会回嘴，反而一直安慰，“爹啊，这次是我错了，但主要是老妖怪下手太狠的问题？你别骂我，骂老妖怪。” 乌鸦当然知道婆和责任最大，可他哪有那个胆子啊，“总之玉秋千，从今以后，我不是你爹了！日子不过了！” “别别别~”小狐狸笑嘻嘻凑到乌鸦身边，“不就是受点‘小伤’嘛，至于这么严重？咱父女这么多年感情，白处了？乖乖乖，别生气喽，我错了。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已经和姐妹们说好了，从今开始每天都请一位过来给爹你喂饭，行不？爹啊，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事情吗？” “……”气愤的鸟人听到这条件，立马就消火了，“你……说真的？不是忽悠我？告诉你哦，我是你爹，你不能忽悠你爹哦~” “当然。”秋千道，“今天是企云姐过来，她……”话到嘴边，刚好国王姑娘开门进来，小狐狸立刻摇晃乌鸦的身子，“看看看看……我没骗你？没骗你？” “哎哎哎哎哎……别晃别晃别晃……疼疼疼……”乌鸦身体很疼，但看到企云真的过来，心里美着呢，“这还差不多，嘿嘿嘿嘿……”就这种见到美女就乐呵的流氓，挨揍都是活该的。 企云是个温柔姑娘，哪怕没有秋千邀请，她也会主动来照顾鸟人，甚至昨晚要不是企云拦着饕餮婆婆，乌鸦更惨。作为曾经的女儿国国王，企云一直把乌鸦和小狐狸拯救女儿国的功绩刻在心里，视他们为恩人，平常就特别关照两个笨蛋，时不时送来点心和饮品，如果吱吱和慧慧不在家，她还会过来打扫卫生，十分可人。 不过秋千并不希望企云这个样子，更愿意看到她能够忘记所谓的恩情，没有负担地与自己父女二人做朋友，只是任凭小狐狸如何淡化当年的事，国王姑娘也依旧“我行我素”，没有什么改变。有时小狐狸会感叹知恩图报竟然也能成为执念。今天企云看起来好像还像以前那么温婉，但秋千感觉出来，国王姑娘心里面应该有事，只不过由于不想麻烦乌鸦父女，不好意思叫本就很忙的鸟人和秋千再多劳累，所以憋在心里不说。 “企云姐，是不是新女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呀？”见企云不讲，小狐狸只能帮她说，“有什么难处就讲，我们帮你。” 新女城，乃是一座用于安置女儿国原住民的城市。当年乌鸦等人揭开了女儿国的苦难真相后，鸟人曾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有背景强大的君幻凌云阁驻扎保护，女儿国民众就能过上好日子，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凡人和懂修炼的生灵混居总是吃亏的。为了让女儿国民众过上正常日子，乌鸦联合多方势力，在李唐境内新建了一座城市，让想要离开的女儿国民众全数搬迁进去，也就是新女城。企云由于不愿意放弃先祖打拼下来的故土，决定留守在这里，但一直比较关注新女城的情况，哪怕相隔千里万里也能与新女城的民众同悲同喜。 “这……”企云闻听秋千的问话，顿时自责自己没能掩盖住心中的忧愁，但事已至此，再隐瞒就不礼貌了，“新女城暂时还好，可之后嘛……前不久，慧慧和我说，按照她对众多消息的总结和推测，李唐王朝过些年会很乱，新女城恐怕会遭灾。慧慧还说新女城是女帝武曌敕令批准，如今武曌的影响力暂时还有，没人敢动那城市，但之后……必然遭到针对。” “哦？”秋千扭头看向鸟人，询问他关于玉慧的推测是否会发生。乌鸦当年复活时曾经通过大道奥妙看到了许多未来发生的事情，对大致的历史发展了解，浑身绷带的他微微点头，表示玉慧讲得没错。“若是这样，是值得担忧。不过，”小狐狸笑嘻嘻地对玉慧说，“这都不叫事。当年没地方安置女儿国民众，搬去李唐境内是不得已而为之，但现在咱们有秋鸟界，收纳她们还不是轻轻松松？嘿嘿，并不困难，企云姐你别担心，找时间我们就去接人。” “这……可以吗？”企云很开心，但又怕让乌鸦父女为难，“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秋千说，“现在桃源区里面只有桃源村和石林镇，人还是太少了，能有个新女城，那是极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企云直勾勾盯着小狐狸，神色中充满认真和恐惧，生怕秋千不允许民众迁移。 “有两个条件。”秋千说，“第一，新女城经过多年发展，人员已然不止是过去女儿国的那些民众，还包含来自四海八方的凡人，我们不能全部收纳，需要按照他们的意愿，并甄别善恶——哪怕都是女儿国原来的民众，我也要按照分辨好坏。” “可以。”企云说，“桃源区是仁善之地，我也不希望有人污染那片净土。” “第二，”秋千说，“待搬迁之后，还请企云姐不要再过多关注‘他们\\\\她们’，把他们当做普通人就好。”以前的女儿国国民都是“她们”，但现在也有“他们”，据说因为之前的灾祸，移居新女城的民众远比正常凡人喜欢生男孩，甚者会溺死诞生的女婴。 “自然。”企云说，“无论是桃源乡还是石林镇，还有新女城，都是一样的人，我不会特别对待。” “那就好。”秋千也早就猜到企云这种通情达理之人不会有问题，“那就这样，我们过段时间去一次新女城。” 说话的工夫，乌鸦也吃饱了，企云收拾好碗筷，在鸟人恋恋不舍的眼光中离开。这段饭吃得好，真可谓“秀色可餐”，鸟人特别开心，暗暗觉得自己挨的这顿打很值。当然，“值得”的地方可不止是喂饭这件事上，小狐狸推着乌鸦出门，来到中心广场，停在边缘，把轮椅放平，叫鸟人躺好，不许动，盖上白布，然后…… “哎呀~！爹啊！你死得好惨啊！死得好惨啊！只留下女儿我孤零零地活在世上，你真是狠心啊！爹，你别死啊……呜呜呜……走过路过的好心人，可怜可怜我，给我点钱，让我给惨死的父亲买一副棺椁。可怜可怜我……” 玉氏父女的生活就是这么“值得”。 第一八一章 祭女书 “哎呀，买卖不好干啊。” 秋千和鸟人的“葬父”不算很成功，只得到为数不多的捐献——女儿国的人都认识“秋鸟诈骗组合”，不上当，除了几个外地的客人扔下几个钱外，其他人都躲着乌鸦父女走。没辙，秋千只能掀开白布，支起轮椅，推鸟人去城主府车马衙门，找到交通仙兵，表示愿意假装“交通事故当事人”——不得不说，这丫头贼主意特别多。 刚好，今天女儿国交通仙兵衙门有宣传交通安全的任务，于是“租用”受伤的鸟人警示司机。效果特别好，司机们看到乌鸦那个惨样，全都吓懵了，无不告诫自己以后驾驶移动法宝时要小心一些，不要弄成鸟人这个样子。由于警示作用明显，得到了双倍的酬劳，秋千特别开心，喜滋滋，收好钱后赶紧推着鸟人去下一个地方“赶场”。 小狐狸联系到的第二个工作是“演员”。作为经常去玲珑城竖店影视城当群演、替身的人，秋千在影视界有点朋友，听说今天有外地剧组来女儿国取景拍摄，立马推荐自己爹，结果顺利，剧组刚好缺一个受重伤的病人，乌鸦十分合适，直接投入拍摄。要说鸟人的“表演”，那是相当到位，就好像“真的”浑身很疼一样，导演大赞他有水平。 “哎呀，太值了！”收好第二份工作的钱，秋千一边推着鸟人走，一边高兴，“我玉秋千真是有赚钱的头脑啊，才小半天，就弄了这么多——太棒了！” “哎哎哎！是我！是你爹我赚的钱！”轮椅上任人摆布的乌鸦提醒道，“行了？可以了？咱回去？我身上特别疼，有点坚持不住了。你看，绷带都有点渗血了！” “急什么。”秋千变出一卷纱布，给鸟人又缠了几圈，“接下来去哪呢？要不，去碰瓷？” “不行不行不行……”鸟人高声拒绝，“碰瓷的精髓是装伤而未伤，要在车来的时候，抓住仅有的一瞬间躲开，你爹我现在这样子，别说躲开了，动都动不了，当场就得死那！不行不行不行！” “你说的那是‘日常版碰瓷’，赚不了几个钱，而且还有失败的可能。”秋千道，“我是想来一次‘最终版碰瓷’，不但必定成功赚钱，而且还能赚好多呢！”但一辈子只能玩一次。 “秋千！我错了！饶了爹！”鸟人的脸都绿了，“咱还是玩别的！求你了！” “好好。”秋千笑道，“我哪能舍得爹你的命哦，我可是一个孝顺的女儿呢~是？” “额……是……”乌鸦讨好地回应，“这天底下哪还有我女儿这么孝顺的人啊——唯一的！” “哈哈哈哈……”小狐狸仰天大笑，推着乌鸦来到了第三站——火云粥场，也就是给贫困修士吃饭的地方，“刚好是中午，咱们就在这吃。” 粥场的工作人员看出伤痕累累的病号到来，吓了一跳，赶忙过来照顾，但待看清是玉氏父女，几个工作人员当场脸色就变了，一个留在原地应付乌鸦和小狐狸，其他几个则去接待真正需要帮助的修士。 留在原地的人员甲说：“你们怎么又来了？”听这话就能听得出来，乌鸦父女常常到这里蹭吃蹭喝。 “我爹受伤了，来你这吃饭不行吗？”秋千道，“知道我爹是怎么受伤的吗？是为了救助一些陷入危险的孩子，毅然决然，挺身而出，与膀大腰圆的女匪徒搏斗，受了重伤。你说说，这样英勇的人，你们不该管饭？” “你骗谁啊？”甲说道，“昨天晚上我就在酒馆里，眼睁睁看着鸟人挨揍，也知道他因为什么挨揍，你在这骗谁呢？他带孩子们去千芳楼玩，婆婆没弄死他就不错了。” “呀哈？你在呀，这事闹的，我还以为能忽悠一下你呢。”秋千略有尴尬，“那不管，反正你就得管饭。快去快去快去，弄饭来，我们饿了。” 甲没辙，懒得与乌鸦和小狐狸纠缠，只能去弄粥。过了一会儿，两碗粥倒是端来了，但来的人不是甲，是一个中年男子，“两位，请。鸭血粥，补气补血，对身体好，专门为玉先生准备。” “你是……？”秋千和鸟人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是墨子……不对，你是朱墨！” “呵呵，果然瞒不过两位。”朱墨已然使用自己能够施展的最强幻术遮掩本相，同时还操纵“生花妙笔”勾画新体貌，而且法力中有皇道帝气加持，普通仙神妖鬼根本分辨不出他的身份，却不曾想一眼就被玉氏父女识破，“两位的眼睛当真不简单。” “你给我少来这套！”秋千有些气愤地说，“你这家伙，终于来见我们了，我们都等好久了！祭女书在哪？赶紧给我们！” “呵呵，让两位等久了，还请见谅。”朱墨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一幅字交给秋千，“群星坠落之事前后，火云洞有诸多因果需要处理，我着实凑不开身，所以没能及时来见两位，呵呵，还请见谅。” 秋千懒得搭理朱墨，低头盯看祭女书，瞧了几眼，有点失望，“这字，也不太好？没有以往看到的书法名家写得漂亮，倒是有点乱，有点随意。还有，这遣词造句，很一般，有点乱，前后不应，不搭，不巧妙，而且还夹着好多骂人的话，就好像凡间市井之人撒泼，绝不像堂堂炎帝神农说出。再有就是整体框架不稳，不够和谐。特别是这里，怎么还有好几个字涂抹修改啊？这什么情况？大名鼎鼎的祭女书怎么就这水平啊？真的假的？朱墨，你不是会用假东西骗我？” 朱墨摇摇头，却不多言，只是微笑。 “是真的。”一旁的鸟人瞟了眼祭女书，但瞬间便不再敢看，“真的不能再真！” “可是……”秋千还是不懂，“怎么这样啊？这有什么值得追捧啊？” “就该是这样。”乌鸦低声解释道，“秋千啊，我问你，如果是你的至亲死亡，你能工工整整地写出一篇悼词吗？你能仔细遣词造句？有心思考虑整体框架？还在乎前后搭不搭，合不合？唉~闺女啊，你得想象一下，这是炎帝大爷在什么心情下写出的一篇文字吗？” “这……”小狐狸作为幻术高手，为了幻化以假乱真的术法，必须有极强的同理心，能够“感同身受”，所以经由乌鸦这么一提醒，她立马就明白了这片字的珍贵之处。 鸟人道：“文字是承托书写者心意的工具，欣赏者可以从书法结构中感悟书写者的情感和风貌，而这篇祭女书，那种悲愤，那种哀伤，那种无穷无尽、痛彻心扉的绝望，几乎从文字里面溢出来，每一个认真欣赏这篇字的人都能切身体会到炎帝大爷的丧女之痛。这篇书法已经超越了文书本身的表现形式，是直击心灵的倾诉，是绝无仅有的一篇祭文。” “是啊~”秋千盯视书文，泪如泉涌，“炎帝太伤心，呜呜呜……真的太伤心了，呜呜呜……我要是死了，我爹估计也得这么伤心，呜呜呜……” “你这笨蛋，胡说八道什么！”挺悲伤的气氛，被小狐狸一句话弄得荡然无存，乌鸦要不是动弹不得，非得教训秋千，“你这家伙，能不能说点吉祥话！” “本来就是嘛，呜呜呜……”小狐狸哭道，“爹啊，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也能这么伤心啊，呜呜呜……” “你有完没完？”鸟人道，“就照今天这个样子，你估计死不了，倒是你爹我有点危险。” “要是爹你死了，我也给你写文稿，呜呜呜……”秋千哭道，“我弄个‘祭爹书’，呜呜呜……” “你！”乌鸦真是快被气死了，“行行行，我就看看你这文化水平，能写出什么‘祭爹书’来。” “能表现悲伤就行，写成啥样都行，呜呜呜……” “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提前演练一下嘛，呜呜呜……” “你……好。” 第一八二章 新的青天 长天翻倒，群山崩溃，爱女女娃命陨，悲乎！痛乎！心死乎！ 碧海汪洋，洪波滚动，千里涛涛，万里波澜，东海之广，置山而没，置岳无踪，胸怀壮远，何以容不下吾之爱女女娃一个小小孩童？！何以吞我之爱女女娃之灵动！尔非有德，愧称广阔！ 吾女尚幼，活泼聪慧，仁德勇武，无惧无畏，其孝心之诚，天地可鉴。时年曾指天云暗雨慰我而言：“父乃民之梁柱，众之瓦墙，我愿化灵鸟，以区区羽翼为父遮风避雨。”呜呼！如今爱女命丧，音容尚在，为父心悲，只愿以身换命，救我女于亡间！呜呼！吾之爱女，归来！归来！归来兮！若只归来，为父愿死！父之臂膀化羽翼，父为爱女遮风避雨！归来！归来！归来兮！ 真龙神蛟，水灵泽兽，天地赐恩，乾坤降德，尔等不思承继运道之惠，反却兴风作浪，害我爱女女娃之性命，我以炎帝之名：咒怨你龙宫子孙受伤受虐，抽筋扒皮，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咒怨你水族鱼灵难逃网罗，捕尽捉光，碧海寂静，玄水无声！ 呜呼！我之爱女，因何踏水激流，为父常诫你避离湖泊，何以流落海洋！如今爱女丧命，为父何以活之！吾之爱女，何以不尊父命，不理父令！吾之爱女，汝意折磨为父之肝肠？！吾之爱女，心何其狠乎！吾之爱女，父心已伤，五脏似泥，汝若兴尽，即可归来！吾之爱女，归来！为父再无训，只盼爱女归来！ 苍天厚土，圣母娘娘，还望怜惜吾之爱女性命，唤其归来，吾愿长设香火，奉侍牲畜，念颂圣神之德，赞扬神灵之恩！还请唤吾之爱女女娃归来！归来！归来兮！ 女娃吾之爱女！女娃！归来兮！ ………………………………………… “写得确实一般。”鸟人最终还是瞧了瞧祭女书，评价道，“当真和凡夫俗子撒泼一样。” “皇后娘娘不一定用铁锅烙大饼，但如果急眼了，也一定骂‘他妈的’。”秋千笑道，“都一样，都一样，法术在发展，时间在滚动，但人性这玩意，古时和现在变化不大，最上面的王侯将相和最下面的地痞流氓——没区别。说到底，万灵都是从繁衍和生存两个出发点开始，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但万物最后会慢慢归三，三合二，二化一。同样的来处经历不同的过程，到达一样的终点。其中人性是最难改变的，无论多复杂，本质都是一样。” “上次在兜率宫，太上大爷也说过类似的话。”乌鸦说，“所谓‘一’，便是原始，便是根本，便是存在，‘二’指的是对错，指的是黑白，指的是繁衍和生存，‘三’嘛，是除了阴阳之外的‘不确定’‘随机’，因为不确定，因为随机，所以便能孕化万物。不过，当世界发展到一定程度，生物进化到一定阶段，大的方向又会‘趋一’。万物万事逃不开‘相遇’、‘接触’和‘混杂’的命运，避免不了‘联合’和‘对抗’的选择，以及终究会形成一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整体，一同向未来出发。而人性，呵呵，不同个体，不同群体，不同种族，不同地方……随着大道运转，最后大致都会相似，这是必然的——这是最后‘一’，也是最初的‘一’。以人族为例，其最终结果只有‘两个’中的‘一个’，或是同归于尽，或是人族一统。” 一旁的朱墨明白玉氏父女的意思，但并不完全认可，他说道：“最后的‘一’确实会相似的，一致的，但我们可以构造‘一’的方向，让‘一’更符合大道。” “孺子不可教也。”鸟人说道，“你不是孺子，但也不可教，而且不知天高地厚。” “难道玉先生与玉姑娘认为我们该放任天地自由变动？”朱墨说，“难道两位对自己的行为也不认可？” “你给我少来这套！”秋千道，“我们就是对自己的行为不确定、不认可。你们也一样，你们青天原来尚且有点值得赞赏，但现在……哼！也不过是一群争权夺利之徒。” 鸟人说：“之前青天是人族贤者聚集，现在呢？我猜现在全都是火云洞的修士？如果是原来的青天，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帝泉毁掉’的事。” 朱墨笑了笑，“看来两位依旧对伏羲陛下反击东华帝君的做法耿耿于怀呢。” “是！”小狐狸说道，“作为人皇帝主，他岂能不顾苍苍万灵福祉，只因个人恩怨便要毁了帝泉！？太过分了！” “呵呵，两位果然还是那么可怜众生啊。”朱墨说道，“但是，两位有没有想过，伏羲陛下早知道你们就在群星神殿内，早就猜到你们能保住帝泉？伏羲大人只是吓唬一下东华帝君而已。” “这……”秋千确实没这么思考过。 “闺女，你不能上了这家伙的当！”鸟人说道，“就算是，伏羲能保证自己的算计没错？但凡有误差，不但帝泉崩溃，连我们也死定了——这比之前还恶劣呢！” “哦~！对呀~！”小狐狸猛地瞪视朱墨，“你这老头，绕来绕去，差点把我绕进去！” 并非老头，而是中年道心、模样的朱墨说道：“总之还请两位不要对伏羲陛下抱有太大的敌意和埋怨，他是因为绝对信任两位，方才冒险布置了那么可怕的算计。自从封神大战，道门对凡道的影响降低很多，但天庭势力极速扩张，先是玉皇大帝，接着是王母娘娘，现在是东华帝君，我们火云洞当真不能容忍他们掠夺本该属于凡道的未来。” “与我们无关。”鸟人和秋千说，“我们只不过是两个浪荡三界的流氓小妖怪，如果碰到其他人耍流氓，我们就会出手——同行是冤家嘛。” “呵呵呵，多谢两位体谅伏羲陛下的苦心。”朱墨说道，“此界有你们这种流氓，实乃大幸啊。” 聊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小狐狸和乌鸦也吃饱了，秋千起身推走鸟人，想看看能不能再找地方赚点钱，不过在离开时乌鸦非说有话要问朱墨。 “轩辕剑呢？”鸟人说，“你们青天小心点哦。群星崩落事件算是火云洞正式入场，之前没人敢觊觎窥伺凡道圣剑，现在可就没有顾虑了，你们最好藏起来。若按照我的意思，还是赶紧交由黄帝保存，别离开火云洞范围，省得被抢走。” “多谢提醒。”朱墨说，“可是手握宝剑而不用，宝剑岂不成了烧火棍？轩辕剑是利器，我们青天需要用它维护凡道平静。当然，玉先生放心，我们会注意保护的。” “切~”鸟人和秋千懒得在说什么，直接离开，“这新青天，好一群自命清高自以为是之辈。” 第一八三章 胡貌貌 下午去女儿国的防御法阵扩建工地碰瓷，但没成功，差点挨揍，幸好秋千机灵，继续之前在交通仙兵那里的套路，叫乌鸦装成“不规范生产而受重伤的工人”，算是蒙混过关。再之后是去各种店铺做黄牛，想依仗受伤的“优势”不用排队，可惜也没成功，又差点挨揍，小狐狸撒腿就跑，只留乌鸦在原地发颤。总之，相比上午，下午的收获不多，两个流氓不甚满意。 “该吃晚饭了，去哪蹭？”秋千踅摸许久，最终选定由“饕餮酒店”变为“食兽餐馆”的小店，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食兽”一族对于搬迁的反应。 不过等乌鸦和小狐狸到了食兽餐馆才发现，这里除了一个勉强算核心的食兽成员做掌柜外，其他人都是雇佣的妖怪，单论正规程度，比其他势力的店铺更加纯粹，菜品比较家常平凡，材料一般，烹调手法也一般，但味道还可以。那个饕餮族的成员也发现了玉鸟人和玉秋千，但并没有特殊对待，叫人把他们当做普通客人，看样子是得到了上面的命令，有了稳妥面付玉氏父女的办法——大概率是青丘山的人出得主意。 既如此，鸟人父女打探消息的想法只能作罢，随便吃了一顿后便离开了。待乌鸦父女离开后，那个食兽掌柜立马给饕餮山发去消息，报告今日的一切，描述得很细致，包含影像录音，想来仍旧是很重视鸟人父女。饕餮山没有发回特殊指令，叫掌柜一切如常，什么也不用做，按时报告即可。 另一边，一直好奇青丘山和饕餮兽搬迁后情况的乌鸦接连在千芳楼和食兽餐馆没能获得有效的消息，略有恼怒，暗说一定是胡媚媚搞的鬼，要以不阴不阳的手段隔开他们父女，他两个不服，纵身直奔宫明岛，赶去万花楼，来到胡貌貌的地盘。青丘山本代五个最优秀的子弟分别是大姐胡娇娇、老二胡美美、老三胡丽丽、老四胡媚媚和老五胡貌貌，其中胡娇娇、胡媚媚和胡貌貌是亲姐妹，属于“红狐派”，胡美美和胡丽丽是亲姐妹，乃是“天狐派”。红狐派三姐妹的关系不似胡美美和胡丽丽那么亲密，反而比较奇怪：胡娇娇加入玉皇派，基本不理会青丘山事务，隐隐有瞧不起的感觉；胡媚媚的成就最高，原来的百花山是三界最强风月院，上至神仙佛陀，下到富妖贵人，都是百花山的客人，但胡媚媚以前也不太理会青丘山；倒是老五胡貌貌，成就不高不低，时常和百花山的诸位狐狸姥姥接触——三人平常基本不来往，少有见面。 “呦，貌貌姑姑，好久不见啊。”秋千笑眯眯和胡貌貌打招呼，“没想到我会来？” 胡貌貌确实没想到秋千会来，作为红狐派的她万万不愿意与九尾天狐接触，而且当年就是她和胡媚媚把还是婴儿的秋千带出青丘山，弃置在四凶岭外，虽然只是听令行事，但她一直很心虚，害怕秋千报复。“咳咳，”胡貌貌挤出笑容，“贵客，贵客，真是贵客，来来来来，我们去贵客包房。” 以前的时候，无论是胡媚媚还是胡美丽母子，或者青丘山上任掌家胡姥姥等人，只要遇到秋千，都称她是“自己人”——只是言语上，唯有这个胡貌貌，即便是嘴上也能透露出强烈的疏远感。然而秋千并没有因此讨厌胡貌貌，反倒对她的印象不错，因为过去她经常给秋千零花钱。跟着胡貌貌进入包房，秋千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我们是来了解搬迁之后你们狐狸精和饕餮兽有什么反应。” 胡貌貌也猜到了鸟人父女的来意，说道：“很震惊，但并没有太大反应，更是没有什么动作。” “为什么？”秋千不解，“不应该？” “很简单，因为紫云大人决定启用胡美丽，”胡貌貌说，“四姐还没有拿捏好与胡美丽相处的分寸。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四姐连青丘山都没有了解清楚，自然不敢冒然行事。如今四姐主要的任务是建造百芳楼，重新把她之前的人脉延续。” “启用胡美丽？”鸟人不明白紫云为什么突然给青丘山弄了胡媚媚之外第二个管理，但确实很难对付，“饕餮山呢？” “也没动作。”胡貌貌的眼中显出一些鄙视，“一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兽而已，没有四姐的命令，他们敢做什么。” “不对？”秋千道，“据我做事，相比胡媚媚，胡美丽与饕餮山的关系更近？我猜如今那两只狡猾狐狸在争夺饕餮山的控制权？”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胡貌貌说，“前段时间，胡美丽主动退避，四姐趁机与那个小族长思右接触，以为控制了他，结果如今紫云大人启用胡美丽，那小子立刻又和胡美丽搭在一块，不再对四姐言听计从。” “这么说胡美丽占优势？” “并没有。”胡貌貌说，“那个思右如今是左右逢源，一边哄着我四姐，一边牵着胡美丽，对两边不偏不倚，若即若离，既不彻底加入，也不完全躲远。而且那小子利用青丘山两个新任掌家人对他的拉拢，借机讨要大量好处，以此为本钱拉拢饕餮族内部成员，试图逐步掌控饕餮山——那小子，不简单。你们刚刚不是说在所谓的‘食兽餐馆’吃瘪吗？我猜那就是思右的手段。” “真的假的？”鸟人不信，“那小子不是很莽撞的人吗？怎么会突然这么厉害？” 胡貌貌说：“大概是因为上次你们秋鸟山的人吓到他了？经历一番生死，说不定大彻大悟了。”前几年，思江、涸琯和张璃曾经狠狠教训过思右，差点把他打死。“对了，之前总被那小子虐待的姑娘，叫……” “美姜。”秋千没好气地说，“一只九头蛇鸟。”这个叫美姜的是虎威威的心上人，虎大花发誓非她不娶，但她却看不上虎大花，偏偏喜欢对她不好的思右。小狐狸和乌鸦多次劝虎威威换个喜欢的人，但在其他事上都听鸟人和秋千话的虎大花唯独这事上面倔愣得不成样子，就是不换，气得鸟人和秋千一点辙没有。 “没错，就叫美姜。”胡貌貌继续说，“现在那个叫美姜的和思右关系极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如胶似漆，已经快要结婚了，据说会在那只九头蛇鸟生日正式订婚。” “额……这个……”鸟人和秋千完全能够想象到虎大花听到这个消息的绝望感。“这谁能想到啊？思右怎么能和美姜结婚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不思议的事多着呢。”胡貌貌说，“昨天青丘山传来消息，说在与美姜婚配前，思右将会和左王大长老的孙女左腊举行婚礼。那小子，所图不浅啊！” 第一八四章 一对男女 十万大山，黑阳雀凤领地。 美姜的母亲叫飞蛇，是黑阳雀凤的手下，今日飞蛇领着美姜和思右拜见黑阳雀凤，告知婚配之事。凤凰大妖略有惊疑两个年轻人的结合，但倒也没有阻止，毕竟如果以后正式加入娲皇宫御下的话，作为饕餮族族长的思右和她是同等地位，提前拉上一层关系也是不错的。 “嗯，很好。”黑阳雀凤说了些场面话，“你们能在一块——不错。如果时间合适的话，我会参加你们的婚礼。” “多谢黑阳大人。”美姜和思右跪地叩首行礼，十分正式。 没再多说什么，两个年轻人告辞离开。走出黑阳雀凤闭关之地，辞别岳母飞蛇，美姜和思右一同往青丘山飞去，一路上二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感情当真不错，情至深处还会钻进密云中玩乐一番。欢愉后，两个年轻人躺在云端休息，看着明星白月，心情说不出的美好。 思右突然说道：“对不起，美姜。” “对不起？”美姜笑了笑，“你是指哪方面？是因为小时候把我一条胳膊咬掉？是因为以前虐待我？还是因为刚刚……嗯？”姑娘桃色娇颜，颇有暧昧。 “都不是。”思右说，“我是说不能让你做我的皇后，不能做我的正妻——我很对不起你。当然，小时候和以前的事也是我的不对。” “你是说娶那个又丑又笨的雌饕餮做正妻啊？”美姜笑了笑，凑到思右怀里，“那不是我的主意嘛，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不管是谁的主意，我都要说对不起。”思右说，“你才是我的最爱，那个位置本该是你的。你放心，等到那个蠢笨家伙怀孕分娩，我立刻想办法叫她‘消失’，扶你成为正室。”这小伙子绝对不是开玩笑，目光中透露着真切的杀意。 “哎~没必要~”美姜说道，“那个蠢笨家伙的存在很好，她对你言听计从，叫她做什么她做什么——多好啊。有她在，对付左王和左毒爷孙会轻松很多——别杀。至于正室位置嘛，呵呵，没必要，只要你的心中把我当做最爱，那就可以了。” “谢谢你，你真好。”思右抱紧美姜，“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怎么没看到你的好呢？” “现在看到也不晚。”美姜说，“对我来说，你能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不够！”思右说，“我不但要喜欢你，我还要保护你，宠爱你，让你成为天地之间最幸福的女人。” “花言巧语的男人最坏，”美姜笑道，“但我喜欢。” 玩笑几句，二人落入地面，找到一处温泉玩耍。 “夫君，除了要娶左腊，你还要娶一些人。”美姜说，“比如胡美美。” “这……可以啊。”思右有些尴尬，“以前……呵呵，对不起哦，让你看到那么不好意思的画面。” “哼~”美姜娇哼一声，笑道，“算不得什么。若非不能过于偏重，我很希望你把胡美丽也一并娶回。” “还有吗？”思右问，“还有谁？” “还有谁？”美姜玩味地看着思右，“刚刚还说我是你的最爱，怎么现在又急着娶别的姑娘——你果然是个坏男人。” “嘿嘿嘿……没有啦~”思右说，“我这不是顺着爱妻你的话说嘛~” 要说这思右，确实因为挨了教训而有所觉悟，但最近一段日子他的行为，其实主要是美姜帮忙谋划，相比差点丧命的思右，美姜是真的“死了”，险些没法复活，她才是大彻大悟呢。再加上之前因为与母亲、与黑阳雀凤闹别扭，美姜挨了许多惩戒，被罚面壁思过，在面壁过程她感悟颇多，如今这位姑娘再不是之前那个做事不思考的姑娘，而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女人。 美姜说道：“我知你凶气霸道，总想发泄压力，但最好还是收敛些比较好，对某些女士不要存在非分之想。” “好好好，我全听娘子的。”思右笑道，“有娘子在，我哪有压力啊——剩不下。” “不正经！”美姜笑道，“夫君你现在还是蛮知道分寸的，我放心你。” “呵呵，是。” 美姜说：“娶左腊，安抚、拉拢左王等人，团结饕餮山；娶胡美美，亲近、牵连胡美丽的青丘天狐派；讨好胡媚媚，搞好青丘红狐派的关系；借我这边力量，尝试联络黑阳雀凤大人的势力……这些都很重要，但记住，最重要的是‘三云’，他们才是一切的掌控者，面对他们，我们要放低姿态，用最卑贱的方式奉承他们。特别是紫云，她最为狠辣，根本不把我们当做人看，如果惹了她，我们就等死。说起来，麒麟族大多仁德瑞兽，我完全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种暴虐性格。” “还有两个人比较值得在意。”思右说，“娘子应该知道我是说谁？” “你是说玉秋千和胡天摇？”美姜说，“玉秋千就不用想了，她和玉鸟人层次太高，和我们不处在同一水准，我们没资格拉拢，只能讨好。至于胡天摇嘛……”姑娘陷入了犹豫，“不好说，我没见过他，不知他的能力和个性，无法判断。” “不不不……”思右说，“我不讲玉秋千和胡天摇，我是说我的姑母婆和，以及孙悟空，一个是我的亲人，一个是未来的……不对，应该说是现在的妖皇，我们该以何种态度对他们？” “饕餮婆婆刀子嘴豆腐心，你和她的这层关系不要断，要常常写信、寄东西给她，哪怕她不回，也不要停——关键时刻能救命。”美姜说，“而妖皇孙悟空，不好说，有‘三云’在，不合适拜见他，暂时敬而远之。” “行，全听娘子的。”思右拉住美姜，“娘子，说了这么多，夫君我的压力又大了，你看……” “讨厌。” 情意潮云起，温水动波澜。 第一八五章 学术交流会 宫明岛。 从胡貌貌那里离开，鸟人和秋千在街上逛了几圈，瞧着五光十色的城市，暗暗遗憾——没钱消费。没钱就没钱，不花钱也就罢了，无名火起的乌鸦和小狐狸转身就要回去，但无意中瞧见两个“熟人”——天界酉鸡族少爷酉思温和他的妻子酉舞从一家高档鲜花店出来，捧着两束花顺着街道行走，二人脚步很急，似乎在赶时间。 “偷他们！”秋千和酉思温小夫妻有仇，上次酉思温与他哥酉思明一块办婚礼，小狐狸以酉思明妻子——鹊翎朋友的身份参加，却被酉舞的母亲瞧不起，挨了羞辱，所以秋千一直嫉恨他夫妻二人，“偷他们钱包！必须的！”俩流氓也就这点能耐。 打定主意，小狐狸和乌鸦开始偷偷跟随酉思温夫妻，为了隐匿身形，浑身白布缠绕的鸟人变作小乌鸦本相藏在秋千的颈后头发里，表面上只有秋千盯着前面俩人。要说“秋鸟笨蛋组合”，在三界内的几个商业城市都比较有名，宫明岛也不例外，一些熟知他们父女德行的路人瞧小狐狸鬼鬼祟祟的样子，赶忙避开，生怕被讹上，导致摩肩擦踵、热热闹闹的街道上，以秋千为中心愣是空出一块区域，她的存在特别明显。不过酉思温夫妻大概是真着急，完全没有察觉到后面的异常，仍旧捧着花往前走，并很快进入三清大酒店。 “哎呀，这怎么办？”秋千瞧着门口直勾勾盯着她的保安，有点不知所措，只能小声和颈后的鸟人商量，“爹啊，咱俩是三清酒店的黑名单，进不去啊。” “这是个难题。”鸟人也没辙。三清酒店和其他地方不同，这里的保安太横，打人比其他酒店疼，乌鸦和小狐狸最不爱到这里吃霸王餐——当然，也来过好多次，要不然怎么会是黑名单呢。 两个流氓正为难，一辆三清派制造的同心牌移动法宝从外面驶来，停在酒店门口，一个衣装华贵的学者仙人从车里走出来，迈步就要进去，但他余光看到躲在一旁的秋千，顿时大喜，“哎呀呀，玉小姐，是你啊？你也受邀参加这次的火系法术交流会吗？哎呦，主办方太不简单了，连你都请到了？！玉先生来了吗？如果玉先生来，那就太好了，单论火系法术，哪还有比玉先生更强的存在啊。” “是鹰穆啊！”秋千认得这仙人，是三清书院的金仙教授，多次想邀请乌鸦和小狐狸去书院交流火系法术和幻术，但俩流氓一直没去，“我爹在呢，在呢。”小狐狸赶忙把乌鸦从颈后捏了出来，“对对对对……我们也受邀参加……什么来着？什么交易会？哎呀，无所谓啦，让我们进去就行。” “哦~”鹰穆瞬间明白秋千的“意思”，点点头，邀请乌鸦和小狐狸进门，“走，一块进去听听演讲。” “嘿嘿，谢谢啊，教授你真是个好人。”秋千嘚嘚瑟瑟往酒店里进，期间还特意朝几个保安做鬼脸，“来啊来啊来啊，来打我们啊！来啊来啊来啊！阿甲阿乙阿丙阿丁，来打我们啊！噜啦噜啦噜啦……” 几个保安懒得理会俩流氓，避过头去，不再看他们——鹰穆的身份在三清派还是蛮高的，他要带什么人进去，谁也没法阻拦，“不过这俩流氓是真欠揍！” 有惊无险地进入酒店内，来到交流会所在的楼层，鹰穆有心安排秋千去前面走，但小狐狸不肯，乐滋滋在最后排找了个空闲位置坐下。不过才坐稳，秋千突然想到自己这次是来偷酉思温夫妻，不是参加学术交流会，所以赶忙起身，想去大厅前台问问酉思温夫妻的所在，但乌鸦轻啄小狐狸的后脑勺。 “在这呢。”鸟人说，“你看前面，那不是酉思温和酉舞吗？” 秋千往前看了看，可不是嘛，酉思温夫妻真的在这，“奇怪？他们来这做什么？我还以为他们小夫妻来酒店体验不同于家庭的激情呢。”这姑娘，当真是流氓，满嘴都是不正经的话。 乌鸦说道：“这是火系法术交流会，那酉舞是朱雀大神的女儿，有一半朱雀血脉，来此参会很正常。” “对哦，我都忘了。”提到这事，小狐狸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酉舞原名凤舞，其母是一只乌鸦，乃是朱雀大神的第三任凤妃。当年万兽大战接近尾声，地龙一族闯入凤凰秘境自爆，对凤凰一脉造成重创，祖凰为了保全种族，以秘法将凤凰秘境迁走，离开洪荒大界，藏于混沌星空中休养，多年不见动静。朱雀大神朱红作为凤凰长子，有责任代表凤凰族在洪荒界生存，所以留在了这里，而朱红的妻子朱舞则负责在凤凰秘境中照顾凤凰众。由于时局变动，以及要代表凤凰族，朱红改名为“凤红”，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凤红决定摒弃凤凰族“一夫一妻一生一世”的传统，迎娶新凤妃，发展凤凰族，于是便有了第二任凤妃，以及“大女儿”凤英。之后第二任凤妃意外丧命，而凤红因感应到原配发妻朱舞命逝，情绪剧烈波动，走火入魔受重伤，落入凡尘，遇到了一只乌鸦精乌娟，受其照顾，日久生情，凤红爱上了不甚漂亮、出身低微的乌娟，娶她做第三任凤妃，并生下一个女儿。为了纪念原配发妻朱舞，凤红给“二女儿”取名凤舞——只是随着凤凰族回归，真正的朱雀大公主凤梧（朱梧）和二太子凤桐（朱桐）出现，性格霸道的姐弟二人险些杀掉乌娟母女，凤舞为了活命，不得不改随夫姓，变成了“酉舞”。上次就是乌娟仗着凤妃的身份瞧不起小狐狸。 “一只乌鸦精的女儿，算什么东西！”小狐狸骂道，“她懂火焰之术吗？呸！” 鸟人说道：“闺女啊，我得提醒一下，你也是乌鸦精的女儿。” “……”秋千词穷，“反正就是‘呸’！” 不过呢，小狐狸有件事猜得很对，酉舞哪怕是朱雀之女，火焰之术也只能说是凑合，她来此并非为了探讨法术，而是送鲜花。今天的火焰法术交流会，其中两位演讲人是朱雀二太子凤桐和三公主凤英，酉舞有意讨好二哥和三姐，让自己母亲在朱雀族和凤凰族过得好些，所以才带着丈夫来此捧场。 过了一会，交流会开始，一个个名扬三界的修士上台演讲，把自己的火焰法术研究成果分享出来。坐在台下的小狐狸最初还是能听进去几句话，但很快就觉得无聊，心说台上的人讲得太差了，远远没有自己爹厉害，没必要听，于是不久便睡了过去。 倒是乌鸦很认真地倾听台上的演讲，从中提取比较新奇、有益的观点。除了听演讲，鸟人还瞧了眼交流会某个角落，神色时而严厉，时而犹豫，“红孩儿，蓝珊，元鲲，你们三个来做什么？黄天又要搞什么？” 角落的蓝珊和元鲲也注意到了玉鸟人和玉秋千，“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客人名单里没有他们？！”俩人有点胆怯，他们很清楚，没人能在玉氏父女隐瞒身份，“它会不会揭穿我们的身份？这如何是好！？” 然而红孩儿没有太多担心，仍旧认真听演讲，时不时点头赞许，但为了防止身边两个人太过紧张而弄出动静，只能小声提醒：“放心，它不会揭穿我们。” “为什么不？” “不为什么。” 第一八六章 无能狂怒 黄天这次确实没什么目的，只是红孩儿来此学习火系法术而已，蓝珊和元鲲是保镖，鸟人也当真没有点明黄天三人的身份，警示他们几眼后便不再理会——两方相安无事。之所以乌鸦什么也不做，乃是因为之前他和小狐狸的一个讨论，他们认为相比灭掉黄天，倒不如引导他们走向“正道”，如今曾经的秋鸟山成员云蓓在黄天中地位很高，乌鸦父女的朋友红孩儿在黄天也很重要，他两个说不定能改变黄天——鸟人和秋千对黄天的未来很有期待。 交流会持续很久，一个接一个的学者上台演讲，期间还有进行讨论、辩论，众人各抒己见，百家争鸣，很是热闹，气氛极好。最后，交流会终于迎来了压轴的两位演讲者——朱雀二太子凤桐和三公主凤英，作为火中皇者，朱雀一族和金乌一族齐名，台上这两位是此界最顶尖的火系修士之二，他们的出现叫现场所有人起立鼓掌，学术交流会迎来了高潮。 “收敛点！”红孩儿见蓝珊用愤恨的眼神瞪视台上凤桐，赶忙提醒，“目光别那么明显！” 蓝珊拧眉瞪目，心中怒火滔滔，但不得不低下头，强迫自己不去瞪凤桐。一旁的元鲲大概是想减轻蓝珊的压力，稍稍动了动身体，挡在了她身前。蓝珊略有惊讶，看着元鲲的宽厚脊背，心安了不少，心中不禁回忆这些年与元鲲相处的日子，这鲲鹏虽然“出生”晚，道心略有年轻，但很会照顾人，比凤桐强了不知多少倍，冰凤凰对他颇有好感。 不提黄天三人这边，单说台上的兄妹，二人躬身向在场之人行礼后便开始了演讲，他二人不愧是朱雀后代，火系法术研究得十分透彻，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都有理有据，叫人大赞玄妙，但相比不卑不亢的凤英，凤桐稍稍有点霸道，对不同于他的意见总会蛮横地辩驳，不似交流，有点像吵架和训斥。当然，总体上还是很成功的，二人演讲结束，在场所有人再次起身鼓掌致意，而酉舞夫妻也趁这个机会上台奉上鲜花。 “哦？你们在啊？”凤桐瞥了眼妹妹妹夫，“来做什么？就你们这水平，能听懂吗？白白浪费两个好位置。”虽是厌恶酉舞，但二太子心里对这个四妹的印象还是稍稍加了几分。 凤英肯定没有凤桐那么冷漠，她微笑着接过鲜花，并感谢酉舞夫妻的到来，“你们能来真好，咱凤凰族就该相亲相爱……” 除了酉鸡夫妻，还有其他人送花——凤仪竟然也在这里，恭喜凤英演讲成功，并且邀请她去酒店上层餐厅庆祝，顺便邀请凤桐和酉舞夫妻。凤桐婉拒凤仪的邀请，一个人离开，酉舞夫妻本来也想婉拒，但凤三姐不知为何，非要他们一块。 “走，一起。”凤仪瞄了眼不远处的小狐狸，“你们若不去，怕是得丢东西。” “啊？”酉舞夫妻顺着凤仪的目光看，也发现了睡得正香、流哈喇子的秋千，“玉小姐怎么在这？”虽然仍旧听不懂凤仪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两个决定跟着一块去餐厅。 凤仪来到秋千的座位处，拍了拍小狐狸的小脑袋，“哎哎，醒来啦，该吃饭了。” “啊！吃饭了？！”秋千瞬间清醒，“去哪吃？吃什么？” “呵呵，你啊，真是给我丢人。”凤三姐掏出手绢擦了擦秋千嘴角的口水，“跟我走，带你吃饭。” 秋千小的时候，只要鸟人出门办事，总是凤仪照顾年幼的她，在小狐狸的“预备养母排行榜”中凤仪永远是第一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秋千根本不问怎么回事，立刻就跟着凤仪走了，直到坐在餐厅之后秋千才想来，“哎？三姐，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来的？酉思温和酉舞怎么在这？什么情况？” “呵呵，什么情况？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凤仪小声问，“是不是要偷人家钱包？” “谁……谁……谁说的？”秋千有点尴尬，“三姐，别污蔑人哦，我是来参加交易会的，才不是为了偷东西才跟进来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我还在交易会上买了一些东西呢！”小狐狸随便往包包里那么一掏，拿出一枚玉简，“这是……这什么玩意来着？”这些年偷的东西太多了，全在包里囤积着，她自己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 “你个撒谎精，哪有交易会，是学术交流会！”凤仪数落秋千几句，之后放出秘法激活玉简，结果这一激活不要急，里面竟然是她以前的一些影像集，看着自己青葱岁月的稚嫩模样，凤三姐脸瞬间变红，赶忙收起来，“你这个小狐狸，什么都偷！” “哦！原来是这个啊！”秋千道，“这是我爹以前偷的，我弄来威胁我爹的，但时间太久，都忘了。哎~！对了，我爹呢？！” ………………………………………… 宫明岛外。 黄天的三人在交流会结束后便离开了现场，想着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去，然而他们离开浮岛遁飞几个时辰后，感应到后面有一道火光飞闪追来，火光化作一个英武朱雀，拦住他们的去路。 “黄天孽障，还想走！？”来者自然就是凤桐，他在下台时无意中看到一个女人的形体气质很像蓝珊，因听说蓝珊加入了黄天，是以跟上来，想将曾经觊觎凤凰秘境的黄天众一网打尽，但最初还不确定是不是蓝珊，直至几个时辰后才终于确定，“蓝珊，你这个叛徒，竟然和黄天魔士相伴，你还是凤凰族成员吗？！” “呸！凤桐，我不找你，你反倒来找我！”蓝珊怒道，“我当然是凤凰族人，但不妨碍我杀了你！” 没废话，开打！ 凤桐是个强者，有大罗中品实力，火焰之术高明，放在三界范围也是少见的高手，他原以为对付黄天三人不会太难，然而不过百十回合而已，他竟然落于下风。黄天三人：元鲲有大罗金仙实力，体格刚猛，擅长玄水强风之力，面对猛禽凤凰无惧无畏，反能依仗体魄压着凤桐打；蓝珊是太乙金仙，擅长玄冰之术，而且十分了解朱雀太子的能力和招数，虽不能对敌人造成什么伤害，却也很麻烦；红孩儿最弱，只有金仙实力，但绝不是累赘，他是夸父上辈子残魄化形，元神中含着九大金乌的至阳之力，能够大幅度抵抗朱雀火焰的侵袭，助力元鲲对付凤桐——三人联手，稳占上风。 争斗不久，凤桐越发恼怒，招数逐渐没了准头，而且精神不集中，竟然没有看到红孩儿掌内扣着夸父的法宝桃木神杖。那红孩儿看准时机，祭出法宝就要砸朱雀太子，但就在此时，“呱！”玉鸟人现身，长枪突刺。“轰隆！”恶罪法宝与满含功德的桃木神杖触碰，顿时强劲的相斥灵劲激荡而出，凤桐和黄天三人受到冲击，元神混乱不堪，较弱的红孩儿当场昏迷。 鸟人看了眼蓝珊三人，冷冷地说：“滚！” 元鲲和蓝珊不敢多言，带上红孩儿遁飞而走。 “别跑！”凤桐有心去追，但意识不稳，灵脉不畅，哪能追得上。朱雀太子愤恨，瞪视鸟人：“你怎么不早出来？！你怎么不拦下他们！？” 乌鸦懒得回应，闪身回去，但走的时候留下一句话：“我要是你，绝对没脸斥责蓝珊。” “你！” 凤桐本就心怀火气，闻听这话，更是恼羞成怒，竟然朝鸟人扔出一团火，但当然没有任何效果。最终朱雀太子只得一个人在原地咬牙切齿，时不时绽放烈火熊焰，吓得路过、附近的修士大惊失色，然而看似威风，实则是无能狂怒而已。 第一八七章 家务事 “唔囔唔囔唔囔……”秋千爱吃，只要吃上饭，什么都顾不得，什么爹不爹的，无所谓，只顾吃饭就行，“三清酒店的菜真棒啊！不比凌霄酒店差，就是保安太严厉，平时不敢来。唔囔唔囔唔囔……” 凤仪早就习惯小狐狸的吃相，虽然在这种高档餐厅中有点丢人，但她并不特别在乎——当然，也不会觉得光荣，还是会轻声劝说秋千安静些，“你啊，都被乌鸦惯坏了，小时候我明明想着教你礼仪规范，把你培养成一位淑女的。” “还好啦。”秋千说，“人生在世，畅快为先，何必谨小慎微，为他人的看法而活。我又不是大家族的子弟，没什么负担，只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爹，倒是让我省得为了忠孝操心，每天快快乐乐就好，嘿嘿嘿……” 小狐狸一番话说得不算深奥，但却叫酉思温夫妻和凤英深有感触，生在大家族可以说是命好，能够享受比普通人更优越的生活，但也当真很累，自小就要学习忠孝礼仪，不敢有半点出错，稍有不认真就会受到训斥，哪可能像秋千这般逍遥自由。 凤英看着秋千，心中暗暗说道：“做流氓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其实不难。”小狐狸擅长感应人心，轻而易举就捕捉到了凤英的心意，但她却不对朱雀公主说什么，反而和酉思温夫妻讲话，“思温少爷，你哥哥酉思明辞去了值年大神继承之位？现在虽然不是我这种下等流氓，但一定比以前自由许多？倒是你，多年来都觊觎值年大神之位，如今突然到手，反而有些惶恐？”酉鸡族本代主系主脉子嗣有九位，以凡间的“君子九思”说法命名，由于排第二的是个英杰女子，没有继承权，所以当大少爷酉思明退下后，位置落在了三少爷酉思温身上。 秋千讲话实在不客气，酉思温夫妻略有尴尬，但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没错。多年来三少爷一直恼怒自己比大哥仅仅晚破壳几个时辰而已，地位却天差地别，明明自己更加忠孝家族，乖巧听话，而大哥却与杨戬的特别行动组混在一块，常常与生肖神族作对——仅仅因为出生时间，自己怎么努力也没资格担任下一任值年大神，着实叫人气愤、难过。同时也正如玉秋千所言，当那日生肖神族聚集在一块探讨“无天灾劫”的前后事，大哥酉思明突然宣布辞去值年大神继承资格，生肖神族无不惊讶，酉思温则是又惊又喜，并很快变得又喜又惊，浑身冷汗瀑流，无名的紧张和恐惧涌上心头，整个人在原地颤抖，根本记不清之后发生了什么，只晓得自己苏醒时妻子正在拉着他庆祝，只是看着满桌的美酒好菜，三少爷根本吃不下，饮不尽，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我……” “你们生肖秘境现在咋样？”那酉思温也许是要讲些什么话，但秋千直接打断，换了个话题，“夸父一半的生机散在了生肖秘境内，想来那空间一定比以前更加繁盛？” 当日“无天灾劫”，夸父作为黄天首领，一化为二，一半在洪荒界外吸引注意力，调走众多混元金仙、无上金仙，另一边则留在洪荒界内，欲夺取地府酆都城和天界生肖秘境，但因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技高一筹，摧毁了黄天和鸿天的计划，夸父只能承认失败，不过他自认绝非滥杀无辜之辈，更不是邪魔歪道，所以没有选择自爆之类的同归于尽行为，反而解化自身法力变为生机，育养生肖秘境。 “是啊，是啊。”酉思温说，“现在生肖秘境灵气特别重，天地元气远比以前旺盛。” “哎呦，那你们得好好感谢黄天啊。”小狐狸笑道，“尤其是你们酉鸡族，夸父在上古时期就有恩于你们家上代大长老酉齐，如今又遗留此等恩德，啧啧啧，黄天对你们酉鸡族不错啊。” “玉姑娘！你的话可谨慎着说！”酉思温夫妻脸当场就绿了，“我们和黄天、和夸父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讲！”本来这事影响就不好，玉皇大帝怒斥生肖神族结交邪道，上代大长老酉齐因此退位，酉鸡族是万万不敢与黄天扯上关系。 “嘿嘿嘿……开玩笑啦~”秋千道，“你们是不是忘了？现在的生肖神族大长老酉锦是我亲友，我与你们关系好才开玩笑的，嘿嘿嘿……” “是啊~是啊~关系好~咱们关系好~”酉思温面带难堪之色，挤出笑容敷衍回应。三少爷暗道关系好也不能乱讲话，三清酒店本来就名流众多，今日学术交流会更是汇集三界各方大修士，如果传出闲话，酉鸡族非得再挨玉皇训斥不可。 “哈哈哈哈……瞧你吓那样！哈哈哈哈……”性格恶劣的秋千不再逗酉思温，把目标转到酉舞那里，“您的母亲最近过得如何？还好？” “过分了哦。”凤仪轻拍小狐狸的额头，“你这家伙，不要总戏弄人。”涉及朱雀家事，凤三姐就算是看在凤英的面子上，也不能让秋千继续讲下去，“闭嘴，好好吃饭。” “闭嘴还怎么吃饭？”小狐狸小声埋怨一句，低头继续吃菜。 秋千不再胡言乱语，倒是凤英此时开口，有些话对自己的妹妹酉舞讲。相比酉舞，朱雀三公主很受大姐和二哥器重，凤梧和凤桐认为她没有辱没家风，有凤凰傲骨，常常用她对比酉舞，借此斥责“乌鸦之女”，但事实上凤英哪怕对酉舞的某些行为有所不满，却也疼爱她，毕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又不是仇人，哪能看着妹妹和姨娘过得太艰难。 “过段日子，父亲大概就会正式闭关，冲击无上金仙，姨娘如果觉得寂寞无人陪，不如去生肖秘境，和妹妹你一块生活。”凤英说，“我会和大姐、二哥说的。” “可以吗？！”酉舞最近之所以大力讨好凤梧和凤桐，就是为了此事，现在有朱雀大神凤红宠爱，自己母亲乌娟尚且常常被欺负，如果父亲闭关，自己母亲还有的活？ “当然可以。”凤英说，“不过思温妹夫，你那里允许吗？” “扫榻相迎岳母到来！”酉思温略微提高声调，“小婿夫妻定会照顾好岳母。” “呵呵，那就好。” 凤英点点头，不再多说这个话题，转而和妹妹妹夫讲些家常。 另一边的凤仪笑了笑，小声对秋千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家务事你也管？” “家务事怎么了？俺们秋鸟洞的宗旨就是‘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小狐狸一边吃一边说，“是上次去天界，酉锦姐拜托我们的啦。酉锦姐也真是的，明明上辈子是朱雀公主，凤红的妹妹，说话比我好使多了，结果她现在非要尽量避开与凤凰族接触。” “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凤仪说，“酉锦姐其实也挺难的。” 第一八八章 蓝珊和蓝兰 吃过饭，从酒店出来，秋千等人发现鸟人正蹲在三清酒店墙根，此时已是半夜，寒风凄冷，乌鸦形单影只，在墙边被冻得瑟瑟发抖，看着特别可怜。瞧着小狐狸等人出来，乌鸦里面扑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指责。 鸟人喊道：“你怎么不接我灵讯！？我在这蹲了好久了，冻死我了！饿死我了！” “你怎么不进去啊？”秋千问，“蹲这做什么？！” “我倒是想进去呢，保安不让啊！”乌鸦指着门口的保安喊道，“他们打人！扇我嘴巴子，啪啪的，可响了！可疼了！” “哎呦呦，我爹受苦了，哎呦呦……”虽然心里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但表面上秋千还是得安慰几句，“走走走，咱赶紧回家，叫吱吱给你下面条吃。” “我想吃大餐。”可怜巴巴的鸟人看着凤仪，“三姐，人家好饿啊~” 凤仪笑道：“大餐没有，找个小馆子点些小菜。不许挑哦，就这些。” “那好~”噘着嘴的乌鸦只能跟着凤仪和秋千找了一个全天开业的小馆子。 在凤仪等人离开的时候，一个玉简从小狐狸包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凤英拾起，张口就要喊停秋千，但她仔细一看玉简，顿时犹豫了，最后没有还回去，而是放进荷包里收好。 这边鸟人三人在小饭馆吃饭，期间乌鸦说起之前黄天三人和凤桐拼斗之事，小狐狸痛骂朱雀太子不知好歹，凤仪则感叹蓝珊和蓝兰母女分离。 “要不，咱们叫蓝珊见见蓝兰？”凤三姐说，“做母亲的很想念女儿？” “不行！”秋千怒道，“上次她差点掳走言和，我还没原谅她呢！”之前当着小蓝的面，小狐狸说并不在意“掳走言和”，但实际上她气着呢。“我就是要惩罚她，叫她看不到女儿！” “你个小笨蛋，你想惩罚蓝珊想念小蓝，岂不是同时也惩罚小蓝看不到蓝珊？”鸟人说道，“女儿也很想母亲的！” “是吗？”秋千说，“我又没娘，我哪知道。如果爹能给我找个养母就好了，让我体会一下母爱什么的。” “呵呵呵……”凤仪瞧着鸟人和秋千，笑道，“你们父女啊，一唱一和的，要做什么？又要给我下套？” “什么叫下套啊？”秋千挨在凤仪的手臂处撒娇，“你看这会儿，咱们多像一家人啊。三姐，你就可怜可怜我爹和我，嫁了~求你啦~” “是啊，你就嫁了~”鸟人也嗲声嗲气地哀求，“上次都叫人家‘夫君’啦，你就嫁了。” “少来这个。”凤仪才不上当呢，“你们天天和秋鸟山的姐妹们说这种话，我才不嫁到你们家呢。”讲了会儿笑话，他们又讲回了蓝珊和蓝兰的问题，“小蓝心里一定很希望能见到母亲，无论与小绿她们玩得多开心，友情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弥补亲情。” “那好~”秋千不情不愿地说，“找个机会，叫小蓝见见蓝珊。哼~” …………………………………… 在鸟人三个讨论蓝珊母女的同时，蓝珊本人也在和黄天的同伴哭诉此事。 “首领说可以用生机灵土帮我治好女儿，我是因此才加入黄天，现在女儿已经好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蓝珊今日见了凤桐，必不可免想起女儿，顿时情绪崩溃，泪如泉涌，“我真想立刻去饕餮酒馆求饶，哪怕玉氏父女剐杀了我，但只要能看一眼女儿，我也满足了，呜呜呜……” 黄天众很同情蓝珊，尤其是同样无法见到亲人的铁扇公主，她望着在黄天地位较高的乌巢禅师，似乎希望他想办法“救出”小凤凰，然而乌巢禅师并不能回应大家的期待，他和玉氏父女结怨太深，这次如果换做是乌巢禅师陪红孩儿去宫明岛，玉氏父女绝对暴起伤人，才不会客气呢。 “我带你去。”云蓓突然对蓝珊说道，“去女儿国，见你的女儿。” “真的可以吗？！”蓝珊激动万分，拉着云蓓的衣角说，“可以见到我的女儿？！” “一定可以。”云蓓说，“鸟人和秋千是德善之人，并非残忍之辈，一定会允许的。不过秋千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恐怕会嘲讽戏弄你，你到时候可别发怒。” 发怒？笑话，莫说是嘲讽戏弄，就是小狐狸让蓝珊跪地磕头，蓝珊都不会有任何犹豫，“好好好！我们走！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不行。”云蓓说，“我要提前和鸟人、秋千联系一下。我们毕竟是黄天之人，和他们有恩怨，而且也要避讳一下天庭的天神，”讲到这，俊美姑娘瞥了眼乌巢禅师，好像很不满禅师对玉氏父女心怀叵测，“但不用着急，不需要太久，只要时机成熟，我们立刻就去。” “我也去。”元鲲站出来说，“上次掳走那个小孩，是我的主意，如果玉氏父女难为人，就朝我来！” 商量好一切，云蓓叫元鲲带蓝珊下去休息，其他人也各自离开，只留下乌巢禅师没走。乌巢禅师这个人，来历不凡，乃是帝俊的心魔，当年因九大金乌天才绝艳，控火光明之力超过自己，帝俊嫉妒儿子们的优秀，方才产生了一个不算大的心魔。之后帝俊陨灭，心魔自成形体，化为乌巢，也就是说这禅师必然痛恨玉鸟人，这是他诞生的原因，永远不能更改。乌巢禅师很不喜欢黄天的成员与玉氏父女交好，然而事以愿违，黄天越来越多的成员与玉氏父女扯上关系，反而是他成了少数，越发受到排挤。 乌巢指责道：“首领闭关疗伤，我是副首领，我还没有下令，你不该擅自作出决定。” 云蓓说：“干爹闭关前说不用担心鸟人和秋千报复，如果可能的话，要尽量和他们搞好关系——我今日的做法正是顺着干爹的命令。” “……”乌巢无言以对，“你允许蓝珊去见蓝兰，她还可能有心思待在黄天吗？” “我不许她见，难道她就会老实留在这里？”云蓓说，“禅师，我一直有个问题，干爹真的能造出什么‘生机灵土’治好蓝珊女儿的病吗？” “当然。”乌巢说道，“但不是现在炼出。” “是以后？” “是以前。”乌巢说，“你当真以为鬼泽能随随便便逃出守卫严密的月老宫总部？那是首领派内线营救，只不过中途出了意外，失去了它的行迹，待发现时它已然成了玉氏父女的俘虏——当然，最初救鬼泽肯定不是因蓝珊的女儿。不过鬼泽就是治疗蓝珊女儿的办法，首领本来是想找机会偷回它，稍作祭炼，化出‘生机灵土’，却哪知玉氏父女竟然也想出了这个办法——好厉害！” “是很厉害。”云蓓说，“最近些年秋千和鸟人的行动比以前缜密很多，也许是他们挨了太多算计、不得不小心的原因？”俊美姑娘哪怕身居黄天，也忘不了与玉氏父女的情义。云蓓说道：“禅师放心，我认为即便蓝珊去见女儿，也不会脱离咱们黄天。其实禅师应该很清楚，鸟人如果真的恨黄天入骨，他绝对不会只是救下凤桐，而不是联手缉拿蓝珊——他对咱们黄天是抱有期待的。蓝珊会仍旧待在黄天，只是可能偏向鸟人他们——就像我一样。” 乌巢禅师就是害怕这点，“云蓓，你到底什么目的？难道想有一天叫黄天成了玉氏父女的下属吗？” “我是什么目的，你乌巢不知道吗？！”云蓓突然激动起来，“当年你也是封神劫的参与者，‘请宝贝转身’喊得不是很欢吗？！我苏妲己受了多大委屈，你不清楚吗？！我身上背的那些骂名，我命运的陡然转变，都是因为什么？！你还问我？！你放心，黄天就算再偏向玉氏父女，也绝对不会忘记‘无天派’的本质！黄天永远以推翻现在这鱼肉三界的天庭为信念！永远！” 第一八九章 简单的爱情 天蒙蒙亮的时候，秋千三人回到女儿国。三界的生灵修道各有方法，有些修枯坐，有些修静心，有些修出世，也有些修入世，最近些年由于孙悟空师徒四人取经的影响，入世道的修士比较多，而入世道讲究与自然规律贴合，与凡人休息接近，即白天清醒，夜晚休息，所以哪怕完全可以多年不眠不休，大多数入世道的修士也尽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刻已经有不少妖怪起床，在街上锻炼身体，聊天交流，商铺也开门了，街市逐渐兴盛起来。 “又饿了。”鸟人瞧着某个早餐摊，“三姐，咱们吃点早饭呗~” “我也饿了。”秋千说道，“三姐，求你了，再管一顿饭呗~” 凤仪没辙，只能给两个笨蛋几块碎灵石，之后便回了酒馆，看她的样子，似乎忙着整理这次学术交流会的内容——作为祖凰化身之一，凤三姐也是火系高手，此次交流会她受到很多启发。鸟人和秋千有点遗憾凤仪没留下一块吃，但也觉得挺好，拿钱买了几个包子一边溜达一边吃。走着走着，迎面过来一个守城仙兵，乌鸦和小狐狸笑了笑，开口调侃那人。 “呦~这不是天上地下最强最凶，神佛难敌，未来的魔界之主——天下黑魔大人吗？”鸟人道，“哎呦，黑魔大人，您这么早要去哪，是要忙着一统魔界吗？” 那走来的守城仙兵脸色一红，笑道：“鸟人哥，秋千姐，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多羞人。” 这个守城仙兵叫做黑墨，是一只乌鸦精，以前在凡间某个村落撒野，自称“魔界之主”，也不知从哪听说的消息，认为吃掉一百个阴年阴月阴时出生女人的心就能成为天地最强的存在——纯扯淡，哪有那么简单的事，然后碰到身为鬼差的鸟人和秋千执勤，揍了他一顿，他立刻消停很多，决定改过自新，做好妖怪。后来这个黑墨与当年要击杀他的两个道士一块在凡间惩恶扬善，积累不少功德，叫乌鸦和小狐狸很欣慰，只可惜那俩道士修炼资质太差，因渡劫失败，失了性命，黑墨花费许多努力，勉强保住两个道士轮回转世的机会，而他则因为没有伙伴，形单影只，不再游历，来女儿国做守城仙兵。 “墨老弟，干嘛去啊？”秋千问，“今天不上班？” “今天换班，我放假。”黑墨笑道，“约了朋友出去玩。” “朋友？男的女的？”鸟人问，“不会是女的？哼~魔主大人，你怎么不专心统一魔界，反而沉迷儿女私情？”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黑墨笑道，“鸟人哥，你不会是嫉妒我？哈哈，鸟人哥一定是嫉妒我！”玉鸟人娶不上媳妇这事也算是女儿国所有人都知道的笑话。 “……”乌鸦无语，笑骂道，“你还是欠揍！” 秋千道：“黑墨老弟，你介意带两个宠物一块去吗？” “秋千姐，你说的‘宠物’不会是你们？”黑墨直接就不愿意了，“秋千姐，我可是听说过，你们多次破坏吱吱的约会，我这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女孩，你们别捣乱行不？” “哎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秋千道，“我们是怕你被坏女人骗了才决定帮你把把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 鸟人小声提醒秋千：“丫头，纯阳道人还没转世成吕洞宾呢，你这句话说得有问题。” 反正不管乌鸦和小狐狸怎么讲，黑墨就是不带他们去。没辙，俩笨蛋只能放“魔界之主”离开，但很快便偷偷跟了上去，尾随黑墨来到河边，看到了他的对象。黑墨的对象也是女儿国的居民，鸟人和秋千认识，一只水獭精，是一个小餐馆老板的女儿，长相一般，不漂亮也不丑，但有种朴实的可爱，看起来特别纯净，但乌鸦和小狐狸不喜欢她，因为…… “上次就是她逼着咱俩洗碗？那么多盘子碗，非要咱们洗干净才能走，真欺负人！”秋千愤愤不平地说，“在黑墨老弟这里装温柔，但其实可凶了！掐着腰凶咱们！”废话，任谁也不会对吃霸王餐的流氓客气，这姑娘对其他人都特别友好。 黑墨和女友在河边聊得很开心，幸甚所至还会到水里嬉戏，互相泼水，气氛和谐温馨，叫人不禁感慨世上还有这般简单的感情。 但鸟人这个气啊，羡慕嫉妒恨，低声骂道：“大好青春，不赶紧赚钱，还有心思谈感情，有没有点责任心！道德太败坏了！鄙视他们！” 秋千没有鸟人那么激动，反而慢慢察觉出好处来，“爹，你说他们如果成了的话，以后咱们去吃霸王餐，是不是就不用洗碗了？” “想得美，”鸟人说道，“说不定黑墨老弟趁机报复咱们，让咱们刷更多的碗呢。”这就是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男一女在水边玩耍，乌鸦和小狐狸躲在一旁看，倒也没敢出去打扰，正此时，远空两道遁光落下，也显出一对男女，那女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男女大概是要进城，但同行又不结伴，俩人走走停停，犹犹豫豫，好像很踌躇今日决定，可过程中男女从始至终竟然一句话都没有，不存在半点交流。最后那女的彻底停下脚步，把孩子交给男的，之后遁飞而走。男的抱着孩子看了几眼，叹口气，埋头走进城里。 “嗯？”在远处山坡从头到尾看完男女一系列行为的乌鸦和小狐狸满头问号，“什么情况？耗子精和巳瑟怎么一块来女儿国？耗子精在哪弄个孩子？是跟着雷部执法时‘缴获’的？”很有可能，二人猜测应该是雷震子或者杨戬办案子时“抓了”一个特殊的孩子，没有安全地方抚养，所以送来这里。鸟人和秋千一边商量一边往回走，“这次得多讹点钱，他们天神的经费一定特多，咱秋鸟洞收费太低的话，岂不是瞧不起天庭……” 啦啦废话连篇的两人很快进入女儿国，来到饕餮酒馆，但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所有妖怪都闭嘴不言，特别安静，直勾勾盯着坐在角落的子五。瞧着鸟人父女回来，众妖怪立刻把目光看向他们，企云也不知为何，快步走到小狐狸身边，抓着她的袖子小声嘱咐。 “别生气，别生气，问明白了之后再……”企云也不知该说什么，“总之你别激动。” “什么乱七八糟的？”鸟人和秋千不懂，但也没在意，走到子五那里想着打招呼，结果不等说话，二人瞧了眼那孩子，“唰！”脸色直接就变了。 “什么玩意！？”小狐狸嗷地一声质问道，“什么情况？这是你的孩子？！怎么还有一半巳蛇族的气息啊？！什么情况！子五，你什么情况！？” 怀抱孩子的子五没了往日的欢脱，低着头，气态颓废无力，小声说：“我……我……我错了。” 第一九零章 复杂的爱情 女儿国，饕餮酒馆。一半子鼠血脉一半巳蛇血脉的孩子已经被企云抱到一旁，几个姐妹逗着她玩，看上去挺可爱的，但…… “耗子精，你对得起你娘吗！？”秋千怒了，双目竖立，双睛喷火，嗷嗷叫喊叱骂子五，“我给你取法号‘大恕’，是让你饶恕巳瑟，不是叫你睡她！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个混蛋！她杀了你娘啊，你怎么能和她生孩子啊！？你王八蛋！我弄死你就得了！你混蛋……”想起当年子五母子的惨样，小狐狸气得呜呜哭，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有今天这事发生，早知道这样，真不该叫子五去天界帮酉锦。 “哎哎哎……丫头，丫头，丫头，别激动，别激动。”鸟人抱住小狐狸，不让她去踹子五，“先听他说，先听他说。” 面对秋千的叱骂，子五没有反驳，他也知道自己对不起母亲，“我……我……我错了。” 老凉叔很了解秋千，今天子五要是不解释清楚，小狐狸绝对不依不饶，只得问子五：“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能和那个女的混到一块去？你们的性格没道理相爱？” “我们没相爱。”子五小声说，“我和那个女人没有半点感情，从去天界直到现在，这几年的时间里我和那个女人多次见面，但一句话也没讲过。” “那这孩子……？” “我侮辱了她。” 瞬间，整个酒馆陷入安静。片刻后，“啪！”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秋千按在地上，此时的秋千的眼神已经不是喷火，而是变作了杀意，水月剑不知何时被她召唤出来，刚刚但凡乌鸦稍有犹豫，小狐狸已然刺中子五。 “子五！你混蛋！！！”秋千高声大喊，“你个混蛋！你怎么敢这样！？怎么敢！？子五，今天我非得把你关进恶罪塔里面不可！子五！你混蛋！混蛋……” 鸟人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仍旧压制秋千，不许她急着动手，稍稍施展法术封住小狐狸的五识，把它拉进衣领中。“子五！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对巳瑟做了那种事？！” “是的，我做了，我侮辱了她。”子五说，“那天秋千玩笑地给我取法号‘大恕’，我当时也以为自己能够饶恕巳瑟，但当我去天庭，见到她之后，曾经的仇恨再次涌上心痛——我无法饶恕她……之后便是工作，按照酉锦姐的命令，我们做了好多事，配合还算默契，但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放下心中的恨意，对她越发仇视……然后，某天完成某次抓捕后，在某个野外山洞里，我……我侮辱了她，我疯狂地发泄着对她的恨意，毁掉她的清白，想用这种方式报仇……我承认，我侮辱了她。” “……”酒馆里的妖怪们面面相觑，有点不知该如何评价子五的行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子五必然不为秋千和鸟人所容，必定要成为恶罪之塔的第一个囚徒。 “子五，这件事你做得太不对了。”鸟人叹道，“你可以杀了巳瑟，但不该如此。”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子五的仇恨是有道理的，但这个做法，乌鸦无法认同，“算了，就这样，我带你去恶罪之塔。我真没想到第一个进到里面的人竟然是你。唉~” 眼看乌鸦就要带走老鼠精，酒馆内的妖怪们都想说情，哪怕是饕餮婆婆也犹豫着是不是该讲些什么，但终究没法开口。正如鸟人所言，即便是子五杀了巳瑟，众人都不觉得有问题，但唯独这种方式实在不能叫人接受——酒馆内的气氛冷寂而低沉，唯有企云等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唔呀唔呀地发出声音，场景颇为诡异。不过，就在鸟人快要出门的时候，有人说话了。 “等等！”大门打开，一个女子走进来，“别惩罚他，我是自愿的。” “是你~？！”鸟人一惊，“巳瑟你怎么……这……什么自愿的！？”今天的事太过奇异，弄得乌鸦脑子有点乱。 “他没有侮辱我，是我自愿的。”巳瑟看了眼子五，但很快便撇过头，目光落在孩子身上，叹口气，“是我当年做错了事，是我对不起他和他的母亲，他无论怎么对我，都是活该的。” “话不能这么讲。”鸟人说，“巳瑟，我虽然是子五的朋友，同时也讨厌你，但……事情不能这么讲，错了就是错了。子五侮辱你，你没必要为了所谓的‘赎罪’而不追究他。” “我不是赎罪，我……我不知道怎么讲。”巳瑟表情特别复杂，再次看了眼子五，而此时子五也刚好看她，二人对视，顿时叫双方的神色更加无法形容，“我们不是一次发生那种关系，有许多次，他没有侮辱我，我是自愿的，如果不是意外怀上了女儿，我们还会按时默认去那个山洞——他没有罪。我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说我迷醉那种感觉，沉迷于他看我的仇恨眼神，那会大大减轻我对过去错误行为的悔恨。”而子五，也有同样的感觉，那种“复仇”的畅快感无以轮比，叫人深陷其中，叫人着迷，叫人疯狂。 “……” 这下子，酒馆里的人更加震惊了，一个个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描述此时的心情。鸟人把小狐狸从衣领里放出来，秋千也懵了，一会看子五，一会看巳瑟，最后怒拍乌鸦的胸口，重新缩回衣领不做声，她脑子突然出现了不久前凤仪说的那句“清官难断家务事”。 今天这个事实在太“那个”了，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连饕餮婆婆都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处理。最后，玉慧从后院走过来，仍旧满脸微笑，似乎并没有太多的错愕感。 “回去，”慧慧说，“都回去，你们两个一块。孩子放在这里抚养，我们会照顾好，你们如果想念的话，有时间就来看看。有名字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叫树儿？饶恕的‘树’，赎罪的‘树’。” “孩他爹”和“孩他妈”第三次对视，还是十分短暂，但想法是一致的，二人点点头，一同看向乐呵呵的小婴儿，认可了玉慧的决定，之后转身离开——从始至终，子五和巳瑟没有任何交流，就像这段时间一样，就像在山洞里一样。 子五二人走后，酒馆内好长时间内也没能恢复喧闹，只有小狐狸气呼呼地发火，“什么事！？什么事！？这叫什么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这是什么啊！？” “这是饶恕和赎罪？”玉慧说，“子五需要找一个理由饶恕巳瑟，于是用这种方法，以自己也犯错的方式；巳瑟需要想办法赎罪，却不知如何赎罪，当察觉到子五的意图后，她索性配合。” “不止。”惊愣许久的鸟人终于反应过来子五二人的问题，说道，“在饶恕和赎罪之下，他们是有真感情的。” 秋千喊道：“什么感情！？他们只有仇怨才对！怎么可能有感情。” 乌鸦摇摇头，“不，他们就是有感情——哪怕他们也有仇恨。爱情是复杂的，复杂到让人难以琢磨，难以预测。也许子五和巳瑟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事情就是这样。爱情这东西，就是这么无法解释，奇妙无边。” 玉慧笑了笑，看着鸟人，“玉先生没有爱情，倒是蛮了解这种事嘛~” “……”乌鸦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慧慧，你嘲讽我！你学坏了！” “呵呵呵……”慧慧再次笑了笑，“哪有，是称赞啦，呵呵呵呵……” 第一九一章 树 “……” “哦，好可爱的宝宝哦，小绿帽好喜欢。” “……” “叫巳树吗？名字很好。” “……” “我以小福星之名为你赐福，嘻嘻嘻嘻……” …… 孩子们和女士们围着小婴儿欢笑，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孩子，唯独小狐狸蹲在不远处生闷气，与大家的气氛格格不入，瞧她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似乎仍旧气愤子五和巳瑟的奇怪感情。 “哦，秋千姐姐，”小绿从人群里钻出来，跑到小狐狸这里，“不去看宝宝吗？很可爱的，比小绿帽还可爱。” 秋千正没有撒气的地方呢，见小绿帽“自投罗网”，立马伸手掐住她的小脸蛋，“你这个叛徒！怎么能喜欢那个孩子，她是耗子精和我最讨厌的那条蛇精的女儿，你怎么能喜欢她！？你这个小叛徒！” “哎呀呀呀……秋千姐姐轻点掐，有点疼~”小绿说道，“谁是她的父母，和她可爱有什么关系？再说啦，秋千姐姐，不要那么执着耗子哥哥和那个蛇女士的恩怨嘛，那件事在秋千姐姐的帮助下处理得不是蛮好的吗？” “就算是处理得好，也不许子五和巳瑟那个那个啊！”秋千道，“气死我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耗子精是那种人，见到美女就沉沦了！好气！那可是蛇耶，耗子的天敌，他们两个怎么能……哎呀，好气人啊！” 小绿说道：“哦，秋千姐姐，不要考虑太多。不能够原谅仇敌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如果能够饶恕改过自新的人，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小绿帽觉得这个孩子才是当年仇恨的最后结果，相比以血肉横飞落幕，还不如以骨血相连当做新的开场呢。如果耗子哥哥的母亲还活着，一定不会因为巳树妹妹是那位蛇女士生下而嫌弃，仍旧会喜爱照顾自己的孙女，对？如果连耗子哥哥的母亲都不恨巳树妹妹，秋千姐姐又在为谁而气呢？” “额……好像是啊。”秋千拍拍小绿的头，“你这家伙蛮会劝人的嘛~” “嘿嘿，哪有啦，是言和妹妹叫小绿帽对秋千姐姐说这些的。”小绿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小绿帽还是蛮喜欢看秋千姐姐生闷气的样子啦，好傻呀，嘿嘿嘿……” “啪~”小狐狸轻拍小绿的额头，“你个小坏蛋，真不乖！”只是即便如此，小狐狸还是觉得子五的事有点别扭。“哎？小绿，看到我爹了吗？” “哦~乌鸦哥哥啊，在秋鸟树那里呢。”小绿说，“之前秋千姐姐在凤凰秘境要来的梧桐巨木种子终于育养好了，可以融进秋鸟树里面，但需要一些烈火催化，乌鸦哥哥去帮忙啦。 秋千扭头一瞧，果然看到秋鸟山中心区域火力澎湃，比往常旺盛很多，随着火焰催动，秋鸟树开始逐渐长大，幅度很恐怖，仅仅不多久便高至八十一丈，树下的四棵至阴至阳雷元生机树枝也彻底融进了树体，此刻的秋鸟树枝叶宽大，树干粗壮，光华闪耀，绚烂多彩，雄伟而奇妙。整个秋鸟山因秋鸟树的长大而涌现氤氲元气，连其他几个有结界相隔的区域也出现不小动静，天降光雨，地涌灵泉，草木疯长，万灵欢喜。小狐狸点点头，暗说梧桐巨木的“巨”当真不简单，竟能让秋鸟树和秋鸟界有如此惊人变化，越来越有秋鸟界“天地灵根”的样子了。 秋鸟树不再有动静后，鸟人立马跑过来邀功，并邀请诸位姐妹去“他家”看看，“你们瞧树冠里，看没看到一个巢穴？嘿嘿，那是我特意为诸位铸造的爱之巢穴哦~” “什么爱之巢穴？”秋千说道，“不就是上次女娲姑送给金乌爹们的金乌巢嘛~” 参观“爱之巢穴”倒无所谓，大家都想看看巨树。众人走近，顿时感到一股浓郁天地元气扑面而来，远比此树“小时候”明显，想来对以后众人的修行更有帮助。乌鸦爱显摆，嘚嘚瑟瑟地介绍说此树已经和秋鸟界核心相连，能不断吸收秋鸟星的能量，然后释放到大地上，形成内外大循环，孕化巨型先天之阵，以后哪怕不用额外布置特殊法阵，也逐渐能让整个秋鸟界变得适合生存——当然，时间会很久很久很久。 “今天秋鸟树的融合、成长特别顺利，”鸟人指着巳树说道，“她也叫‘树’，也许是托了这个孩子的福呢？” “是啊是啊。”大家都知道乌鸦是故意借此讨好小狐狸，叫她别生气，所以都齐声附和，“一定是有她的功劳。” “好啦，好啦，好啦。”秋千说道，“我早就不气了，你们就别这样啦，弄得好像我是个小心眼。”解开了心结，秋千立马要看小孩，瞧着姮苗怀里的小婴儿正在甜甜地笑，小狐狸心都酥了，不禁感慨：“你们说她是胎生的，还是蛋孵的？” “哎呀~”田小鸭埋怨道，“秋千，不要问那么奇怪的问题啦~” “问问嘛~”小狐狸想抱孩子，但所有人都不允许，害怕毛躁的她伤了婴儿，急得秋千抓耳挠腮，却也不敢上手。“巳树，秋鸟树，也许真是缘分~”也不知她是感慨小孩，还是在说子五和巳瑟。 说到这个孩子，之所以送到这里来，实在是子五和巳瑟也不知如何处理，因为他们的事整个生肖秘境都无人晓得，连酉锦也不清楚，生恐贸然公开闹出乱子。当秋千给酉锦发去视频通话后，凤鸡的反应与酒馆里的人一样，当场就懵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他们俩能搞出这状况，不过酉锦也很乐于看到这种子五和巳瑟的奇怪结合，这远比她之前的料想还要好。只是，鸟人和秋千猜测子五和巳瑟大概不希望公开他们的关系，更不愿意叫生肖族了解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请酉锦只当是什么也没发生。 “酉舞她娘（乌鸦精凤妃）那事，我已经请凤英帮忙，应该不会有问题，凤梧和凤桐会放她活着离开。”秋千说，“酉锦姐，你说的真的假的，凤梧会伺机杀了乌娟？不会？我看她和一哥约会时还是蛮正常的，没看出有多狠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是真怕凤梧下死手。”酉锦说，“我也不瞒你，是凤红那家伙拜托我请你们的，连他那个做爹的都害怕，谁又能保证呢。” “至于吗？绕这么大的弯子？”秋千道，“当爹和儿女直说不就好了吗？哦，我知道啦，你们凤凰族的人‘高傲’，不愿意在儿女面前露怯，所以……啧啧啧，真是奇怪的种族。可是耍心眼其实也蛮丢人的？” “不是耍心眼，是真害怕。”酉锦说，“凤梧那孩子太暴虐，希望凰极能稍稍柔化她的心。” “我可没酉锦姐你那么美好的愿景，”秋千道，“我反而怕一哥被那位大公主吃得不剩骨头。” “懒得和你废话了。”酉锦准备挂断灵信视频通话，“我还忙呢。” “等等！”秋千喊道，“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巳蛇族后代到底是胎生，还是蛋孵的啊？” “……” 第一九二章 大花的礼物 “……既然弄好了，那我先回去了。”作为老虎和鲜花的儿子，虎威威在这次秋鸟树生长过程帮了很大的忙，此时树木完成变化，它急急忙忙就往花田赶，看样子好像有急事。 鸟人和秋千刚好有话要和虎大花讲，于是急忙跟上去，待来到花田，见虎威威正在喜滋滋打扮一个花篮，虽然它多年来一直是兽形灵相，但仍旧能从它的脸上看出欢喜和认真。小伙子一边布置还一边嘀咕，似乎对这个花篮很有期待，嘴里不时说出“美姜一定会喜欢。”“这里面都是她从小就爱的东西，一定会开心。”“我还特别准备了她本相也能佩戴的九头玉坠，美姜戴上一定特别漂亮”之类的话。乌鸦和小狐狸凑到近前，表情微微有些不对劲。 “老弟，干嘛呢~？”秋千问道，“这花篮是……？” “上次不是讲过嘛，美姜快过百年寿辰了，这是我送她的礼物。”大老虎乐呵呵地说，“秋千姐，你看，这花篮漂亮？我记得小时候在幼儿园，美姜写作文时就说希望以后有人能送她一个好看的花篮！里面装上她最爱吃的鸟蛋！呵呵，美姜一定喜欢……”虎威威的欢喜情绪很有感染力，但凡有不了解情况的人一定会跟着它一块开心。 可惜很遗憾，小狐狸并没有感受到半点欣喜，反而很担心。“那个……大花老弟，上次我给你介绍的白虎族姑娘，你还记得吗？她好像也要过生日，要不这花篮送她？” “什么白虎族姑娘？我早忘了。”虎威威说道，“秋千姐，你就别想着叫我改变心意了，我对美姜的心是真挚而牢固的。当然，我还是很感谢秋千姐你们关心我。”这大老虎，小时候比较混蛋，常常欺负人，长大了后脾气改变不少，而且竟然露出了痴情的个性，叫鸟人和秋千很惊讶。 秋千有话说不出口，不愿意伤大老虎的心，她瞥了眼鸟人，想着叫乌鸦把美姜和思右快要结婚的情况讲出来，但鸟人是个渣渣，不愿意触霉头，直接避到一旁，假装欣赏花田。“关键时刻后退，真是个废物爹！”没辙，小狐狸只能自己试探地说说美姜的近况，“大花老弟，听说啊，最近美姜和思右走得很近，他们的关系很密切——额，特别密切。” 小狐狸一句话，虎威威的开心表情立马僵住，但很快又强行挤出笑容，继续整理花篮，“密切就密切呗。只要美姜幸福，我无所谓啦。我不是说过嘛，无论谁是美姜的新郎，但她永远是我的新娘。” “大花啊，你就换个人喜欢呗~”秋千道，“何必非要那只九头蛇鸟？你看看你，长相威武，出身名门，一表人才，找什么样的没有，没必要单恋一个。最近万妖林好像又有庆典活动，咱们去那啊，我给你再介绍一些白虎族的公主，行不？别再想着那个美姜了。” “不去不去，我还要给美姜过生日呢。”虎威威说道，“秋千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您有那时间，还是想办法叫鸟人哥娶上媳妇~呵呵呵……”说了个小笑话，虎大花提起篮子就要往外走，看它那意思当真是要去十万大山当面送上生日礼物。 “不许去。”小狐狸完全能够想象到如果虎大花兴冲冲去了生日会，得知美姜要和思右结婚的消息，必然失态失仪，说不定还会大闹现场，挨一顿打，“今天为了秋鸟树顺利长大，秋鸟界封闭，任何人不许出入。”秋千随口诌了一个理由。 “秋千姐，你做什么啊？”虎威威说，“明明没有封界，你骗我做什么？秋千姐，今天你们好像有点不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鸟人也不得不站出来拦下虎大花，“老弟啊，听我们一句劝，别去了。也别再念着什么美姜，你们不是一路人，忘了她。” “是不是美姜做了什么坏事，让玉老师和秋千姐讨厌了？”虎威威猜测道，“那我就更该去找她，劝她改邪归正了。玉老师，秋千姐，给美姜一个机会，她若是做得不对，我替她受罚。”说着话，虎大花绕过乌鸦和小狐狸又要走。 “不许去！”秋千一把抓住花篮，皱着眉头，严肃地说，“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你怎么听不懂话呢！大花，你怎么这么倔？！那个美姜到底哪好，你怎么就这么爱她？！今天你哪都不想去！” “秋千姐，放开！放开！”虎大花其他事都特听话，唯独在美姜的问题上，堪称寸步不让，“今天我必须要去！秋千姐，你放开花篮，别弄坏了！” 大老虎和鸟人、秋千在花田里推搡，谁也不愿意放手，秋鸟山的其他人很快发现这里的情况，赶忙过来劝架。大伙虽然不知道乌鸦和小狐狸到底为什么这么努力阻拦虎威威，但估计有理由，所以帮忙劝说虎大花，但并没有用，虎大花非要走不可。 “不行！过些日子是美姜的百年寿辰，我必须去！”虎威威吼道，“她没有我不行！” “大花，你清醒一点啊！”小狐狸猛地用力，顿时把花篮扯碎，虎威威的心血掉了一地，“美姜要和思右结婚了！生日那天他们就订婚！你还去做什么啊！？” “……”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众人这下子终于明白为什么秋千非要阻止虎大花去美姜的生日会了。虎威威也呆住了，震惊地站在原地，双眼许久没有动静，傻呆呆，直愣愣，好像没了魂魄。不久后，虎大花面容一缩，咬紧牙关，低头附身去捡散碎的花篮，一边捡，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很快便浸湿了它精心准备的各种礼物。尤其是看到那张有美姜和自己的幼儿园毕业合影时，虎威威整个身躯都是颤抖的，伸爪想抓起来照片，但竟是抓不动，那照片上的眼泪太多太沉太重，现在的它既没有力气，也没有资格再仔细看，唯有脑海中不停地回忆当时两个孩子的嬉戏玩耍…… “美姜，以后我要娶你，你必须嫁给我！”“你个笨老虎，我才不嫁给你呢。”“那我送你花篮，装上你最爱的鲜花，你能嫁给我吗？”“花篮啊？有好吃的鸟蛋吗？”“有有有……”“那还差不多。好，如果你送我花篮，我就嫁给你。”“嘿嘿，好，咱们说定了，我送你花篮，你要嫁给我。”“好，说定了。”“拉钩。”“拉钩。” “美姜啊！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泪水从大老虎的眼眶中喷涌而出，虎威威趴在地上抱头痛哭，“美姜啊！说好嫁给我呢！说好嫁给我呢！呜呜呜……”即便以前假装大方，嘴里说着“无论谁是美姜的新郎，但她永远是我的新娘”，可虎大花如何能不在乎呢，“美姜啊，我们拉钩了，你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啊，为什么啊，呜呜呜……” 小狐狸等人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虎威威痛哭，有心上去劝说，但却不知该讲什么。鸟人大概是最能与虎大花感同身受的人，他当年也爱过一个女孩，叫做鹊翎，他以为自己能和鹊翎双宿双飞，结果鹊翎最终爱上了酉鸡族大少爷酉思明，两个人结婚拜堂那天，平日里不正经的鸟人连去参加婚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怯懦地躲在被子里哭——当时乌鸦也和虎大花一般伤心。 “你为什么爱上别人！为什么啊！？” 第一九三章 最后的感情 感情这东西并不讲道理，不是说付出多就回报多，无论是秋千还是鸟人，或者是其他秋鸟山的成员，即便和虎大花关系好，却也并不认为美姜爱上思右有错，但着实为虎威威感觉不值。如今看着痴情的大老虎趴在花田中肝肠寸断地哭泣，众人能做的只有默默退下，给它一个安静的空间追悼“必死无疑”的爱情。 “好气啊！”离开花田的秋千怒冲冲地说，“我要弄死美姜！” “为什么？”鸟人问，“凭什么弄死她？” “就凭要让大花解气！”小狐狸怒道，“大花老弟多可怜啊。” “少胡说八道啦。”乌鸦说，“这种事情，没有解气不解气的说法。” “谁说的？！”秋千道，“故事里面不是有吗？拜金女爱上富二代，然后主角逆袭成就一番大业，打脸拜金女——不解气吗？” 鸟人摇摇头，“那里面没有爱情，大花这里面都是爱情。” 坐在山坡上，乌鸦后仰躺下，望着逐渐升起的明月——玉盘的内丹，脑子里又回忆起自己和鹊翎当年在魏王曹操那里的日子，他怀念那段时光，也因那段时光而伤心。“最近一些章怎么都是爱情的破事，阿作是不是故意找茬？他一个单身的家伙，也配讨论这个？” “大概是变态。”秋千说，“你看他弄的爱情，哪有圆满的，不是有缘无分，就是爱而不得，啧啧啧，好变态的人呦。” 乌鸦问：“说到爱情，苟思风和冯思泉在桃源区住得如何？适应那里的环境吗？” 小狐狸说：“苟思风？冯思泉？谁啊？名字有点熟，但不记得。” “边暮和士齐的爹妈！就是上辈子咱们的朋友——犬庇，和犬庇的凤骨精妻子。”鸟人没好气地提醒道，“你小小年纪，记忆力怎么还不行了？！” “哦~他们啊~还行。”秋千说，“在桃源区住得挺好，男耕女织，举案齐眉，开心着呢，有时边暮会带他们出去逛街，一家人很开心。不过听说这几天两人要备孕生孩子，气得士齐呜呜哭。” “嘿嘿嘿，士齐那个笨蛋，苟思风夫妻是它和边暮上辈子的父母，又不是这辈子，人家生孩子，关它什么事。”鸟人笑道，“以后得提醒士齐和边暮，叫它们少去打扰冯思泉夫妻，一世一情缘，转世是路人，它可不能总缠着他们。”聊起桃源区的凡人，乌鸦有了个新主意，“找时间去问问姜大爷和大企鹅，能不能以后在女儿国划一片更严格的街市区域，叫桃源区的凡人也能安全进出。” “还用问？”秋千道，“女儿国也在咱们秋鸟界内，还不是咱们定？” “该有的程序还是得有，不能乱来。”鸟人说，“女儿国现在的规矩是‘一丈半’，无论是什么妖怪神仙，只要进入城市，表相高不得超过一丈，宽不得超过半丈，那如果是新划区域嘛，这个身高体宽倒也没多大问题，但必须设置强力压制法阵，封印人员修为和气血，防止暴起伤害凡人。” “没必要新划区域，就饕餮街这片。”秋千说，“反正咱们这里平日也没人乱来。其实相比之前女儿国最初开市时，如今进出的妖怪老实许多，没多少敢伤人，哪怕在整个女儿国设下压制法阵也没人有意见。” “不行。”鸟人说，“全部设置强力压制法阵，修士会有危机感，会下意识觉得进入陷阱，那样影响女儿国生意。就按你说的，咱饕餮街这一片新设法阵，开放凡人自由进出。”现在桃源区的凡人很少进入女儿国，如果要进入，需要提前申请，并由饕餮婆婆派遣饕餮区的妖怪保护——很麻烦。 乌鸦和小狐狸聊天的工夫，虎大花那边的哭声渐渐小了一些，俩人不敢耽搁，赶忙靠过去看着它，生怕执拗的大老虎办什么傻事。不过还好，看气态，虎威威已经冷静下来，并没有因为伤心而精神错乱，依旧保持着理智。看到鸟人和秋千过来，大老虎叹口气，用沙哑的嗓音感谢他们的关心。 “大花，你没事？”秋千问，“如果还不行，就睡一觉，再醒来就不难过了。”这句不是胡说，现实中绝对好使。 “我很好。”虎威威说，“秋千姐，我还是想去美姜的生日会。”大老虎已然把散碎的花篮整理好，又摆成漂亮而伤心的模样。 “还去啊~？”小狐狸说，“何必……额……何必……”有些话她不要意思讲。 “秋千姐是想说自取其辱？”虎大花说道，“是啊，是有点自取其辱，但必须要去。美姜是我的青春，我的青春即将有了她的结果，我必须去见证这一份幸福——哪怕只是单方面，只属于她、没有我份的幸福。” “额……好。”小狐狸说，“行，我们陪你去，如果你挨打，我们救你。现在去吗？” “等等。”虎威威看着花篮，“原想着提前去，找美姜出来玩几个月，说说话，聊聊天，现在怕是……呵呵……”大老虎苦笑一声，“等到她生日那天去。见一面，只见一面，就只是见一面。我……呜呜呜……”终是伤心难过，泪水又流了出来，“我只是祝福她，只是祝福她，呜呜呜……” “哎呦呦，老弟啊，你别哭啊。”秋千和鸟人赶忙安慰大老虎，“行行行，咱就去见一面，别哭，别哭……” 不哭是不可能的，虎大花痴情，得知最爱的人要嫁给别人，怎么可能不哭。乌鸦和小狐狸也晓得这种事没法劝，只能再次让出空间让虎威威独自伤心，他们两个则转头出去，找到虎威威的三叔虎正劲询问有关美姜生日的事。 “你们问飞蛇和吞图的女儿美姜？”虎正劲和美姜的父母是同学，平时有点交流，“这事我还真听说了，没敢告诉大花。订婚确实是在美姜生日那天，地点好像是即将开业的百芳楼。至于结婚嘛？大概得等很久，飞蛇说要等她丈夫吞图出狱。” “吞图？就是上次扒拉（推搡）黑熊哥一下，被黑熊哥拍回原形的蛤蟆精？”秋千道，“他后来被天条神殿判多少年？”那个蛤蟆在受伤后试图大规模吞噬凡灵疗伤，结果碰上雷震子，被逮了个正着。 “一百二十三年，”虎正劲说，“惨着呢。现在的九天应元府不是过去，钱财灵石不好使，刑期是实打实的，就算他表现好，估计也得七八十年能出来。” 秋千道：“这么说，大花还有机会在婚前挽回美姜？” “别想了。”鸟人摇摇头，“这次就是大花最后一次以爱慕者的身份与美姜见面，以后不会有可能了。” “唉~好。”小狐狸叹气，“可怜的大花老弟。” 虎正劲早就不看好自己侄子和美姜的感情，所以并不意外今天的一切，相比这个，他更加关心自己的闺女虎恩玉和白帝子的问题。 “你们两个能不能管着点他们？！”虎老三略有不满地说，“现在恩玉时不时不回家，跟着那小子乱窜，我是真怕出事啊！特别是上个月，俩人十多天没回家，我都快吓死了！你们俩能不能告诉那小子，叫他离我闺女远点！” “行行行，我们知道。”当真一个麻烦连着另外一个麻烦，鸟人和秋千都无语了，“大不了龙虎相合，给你生一个小外孙或者外孙女啦。” “我弄死你们两个信不信？！”虎正劲抄起花盆就要砸乌鸦和小狐狸，“要是真有这事，我把那小子腿打折！” “哎哎哎……别别别……”秋千和鸟人赶忙求饶，“我们现在就去找找他们，三爷您别激动，别激动。” 不说废话，乌鸦和小狐狸只能去找虎恩玉和白帝子，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样子很“凶狠”。 “今天非得拆散他们——棒打鸳鸯！这可比看别人成双入对舒服多了，嘿嘿嘿……” 第一九四章 叛逆 “哎哎哎！干什么呢！撒开，撒开，把手给我撒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乌鸦和小狐狸很快就找到白帝子和虎恩玉，俩小年轻牵着手在公园散步，说说笑笑，还挺有趣，但随着鸟人和秋千的到来，俩人立马知道今天的快乐怕是得结束了。 “鸟哥，秋千姐，做什么？”白帝子不太满意地说，“这个月的保护费不是交了吗？你们怎么还捣乱啊？”为了防止乌鸦和小狐狸找茬，白龙少年每月都得上交给两个笨蛋一笔费用，求他们高抬贵手。 “今天不是我们捣乱，是虎老三叫我们来的。”鸟人和秋千围着两个小年轻转了几圈，愣是没找出什么值得责怪的地方，弄得俩人有点尴尬，“只是牵手？没做点更色色的事？” “鸟哥，秋千姐，别这样行不？”白帝子说，“我们知道分寸，在结婚前不会乱来的。” “呀哈！被我们抓到破绽了！”乌鸦和小狐狸嗷地一声，吓了俩年轻人一跳，“你们才多大，竟然讨论结婚，哼，太邪恶了！还有啊，你嘴里的‘乱来’是指什么？！哎呀呀，我都没法想象，太恶心了！” 白帝子也知道今天是被缠上了，估计没法轻易摆脱，既如此，他只能服软，找到公园一处桌椅，请鸟人和秋千安心坐好，并买了一些零食给他们。乌鸦和小狐狸看在零食的份上消停很多，不再大喊大叫地找不自在。 “白老弟，你是不是和大花混得太多，现在性格越来越像他了。”鸟人一边吃一边说，“我寻思着你们这个岁数，当该是青春叛逆期才对，但凡听到大人讲话就会大声反驳，结果……唉~真遗憾。”结果就是太乖了，弄得乌鸦骂人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秋鸟山就鸟哥和秋千姐你们俩是‘永久叛逆期’，其他人谁敢乱叛逆。”白帝子心里默默评论一句，但嘴里可不敢讲出来。“鸟哥，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闲？听说大花哥因为美姜那事弄得很伤心，现在怎么样？” “你还有脸问？！”秋千骂道，“你如果和恩玉结婚，大花就是你堂兄大舅子，大舅子为情所困，因情而伤，你们不去安慰它，反倒躲在公园卿卿我我，哼！真坏！两个坏孩子！” 一直不太好意思讲话的虎恩玉说道：“堂哥那事……挺可怜的，如果我是美姜，一定不会选什么思右。那个思右曾经那么伤害美姜，她怎么会爱上他呢？我堂哥多好啊。” “美姜和大花算是半斤八两。”鸟人说，“我们也给大花找了许多好看的母老虎呢，大花还不是看不上，非要爱那个美姜？哼！活该，大花活该！” “哎~鸟哥，你这话就不对了。”白帝子说道，“把一个人刻在心里，无论沧海桑田，海枯石烂，都只爱一个人，这难道不值得称赞吗？”这孩子还是与虎威威有点不一样，若是换作虎威威，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乌鸦和小狐狸说什么它都认可，绝对不反驳。 “我呸！”乌鸦用手狠狠按白帝子的眉心，“有点出息不行吗？怎么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做男人，就得见一个爱一个，凭什么只想着一个人？！呸！没出息。” 白帝子和虎恩玉对视一眼，耸耸肩，没敢说什么，但眼神很明显，“有些鸟守着森林不假，但一棵树也占不住。” 说了一会儿虎大花的事情，鸟人和秋千又把话题转到白帝子和虎恩玉身上，来来回回嘱咐他们不要接触太密，最好是分手，俩人还特意吓唬白帝子，说虎老三要把他腿打折。白帝子和虎恩玉嗯嗯啊啊敷衍应付两个笨蛋的话，但肯定是一句没往心里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哎，对了，听说你们俩上个月好几天夜不归宿？”鸟人问，“去哪了？是不是做什么色色的事情了？！邪恶的白老弟，你不愧是神龙之体，果然很不正经！恩玉身上为什么有神龙气息，说，白小子，你做了什么！？”三界的常识：龙族最色。 “鸟哥，在恩玉面前能不能别总说那种话啊？恩玉身上的神龙气息是言和小妹的，言和用她的角做了两个梳子，恩玉很喜欢，一直精心使用——你们别胡言乱语。”白帝子略带埋怨地说，“至于上个月嘛，我们去白家村了？还记得吗？之前我和你们说过，想接他们过来秋鸟界桃源区居住——我母亲和我们一块去的。” “他们来吗？” “不来。”白帝子有些遗憾地说，“我姥姥说自己老了，想埋在故乡，不愿意离开，其他乡亲也非说喝惯了故乡的水，不来。” “真倔啊！”秋千道，“等着！等哪天有时间，我把他们绑来，看他们还倔不倔！？”小狐狸对那个白家村的人印象极好，一直希望他们能搬来，而且最初的“凡人区”就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白帝子当然也晓得鸟人和秋千希望白家村能有好环境，但这事强求不得，村里人如果真不愿意，谁也没法强迫，他能做的只有时不时回去看看乡亲，顺便用这个理由和虎恩玉出去玩——后面这个原因也许更值得年轻小伙子在意。 秋千看出白帝子的想法，警告道：“小子，我得提前说，你要是真和恩玉弄出事情，别怪我收拾你！之前耗子精和那条蛇的例子你们也看到了，若非那条蛇出来解释，子五必定要进恶罪塔！” “鸟哥，秋千姐，我求你们，你们别逮着那种话题不放，行不行？”白帝子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臊还是气得，“都说过好多次了，我们不会乱来。” “你看看你那样！叛逆了？！”乌鸦和小狐狸斥责道，“感情这事很严肃的，我们不是怕你们受伤吗？！大花多惨啊，你们又不是不晓得？！你们还小，对世界的认识还不全面，对彼此的了解也不够充分，说不定你们之间只有友情，没有爱情呢。我们怕你们选错……”两个单身的家伙噼里啪啦对白帝子和虎恩玉好一顿教育，从上古姻缘雏形，到今日婚配现状，再到未来情义发展，讲得那个深入那个全面啊，就好像他们多懂一样。 要说白帝子和虎恩玉，真是俩好孩子，没什么叛逆，但也经不住俩个笨蛋这番聒噪，他俩不得不反驳乌鸦和小狐狸，“鸟人哥，你这么懂，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个伴侣？秋千姐，你这么明白，怎么不给鸟哥找个媳妇，给自己找个养母？” “……”一句话，俩笨蛋当场熄火，愣了半晌，脸色憋得发青，最后猛地叫喊，“叛逆啊叛逆！你们叛逆期好严重啊！气死了啦！气死人啦！！！” 第一九五章 孽缘 女儿国公园。 “白老弟，最近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和你接触？”鸟人突然问道，“我是说那种魂力比较强的陶俑鬼魂。” “没有啊。”白帝子摇摇头，“没见过什么鬼，只有咱们秋鸟山的熊峨哥他们，还有三仙叔，再有就是音眸归及，其他的嘛……”白龙少年仔细回忆过去的日子，“咱们这片的地府总鬼差雷正算吗？” “阿雷当然不算。”秋千摆摆手，示意鸟人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没见乱七八糟的人挺好，我们是怕你鬼混——各种意义上的鬼混。” 鸟人又问：“你身体有什么变化？有没有奇怪的感觉？比如突然想自称‘朕’？或者突然想烧书、坑人？” 白帝子笑道：“鸟哥，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自称‘朕’？为什么要烧书？更别提坑人了，只有鸟哥和秋千姐坑我，我才不想坑人呢。不过呢，身体是有点怪，总觉得特别累——没理由的累。可是累的同时，还特精神，特有力气，灵力澎湃，罡法雄壮，修炼时常常发出一些连我自己都惊讶的强大攻击。” “这样啊~”鸟人点点头，“行，暂时还没问题。嗯，行。” “什么行啊？”白帝子不解，“鸟哥，你在说啥？我暂时没问题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有问题？” “你哪那么多废话！闭嘴！”小狐狸为了快速转移注意力，不理会白帝子，转而故意调侃虎恩玉，“这位虎姑娘啊，现在你看着好文静啊，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嚣张跋扈欺负人的样子。”秋千倒是没有亲眼看过虎恩玉欺负人，但据说小时候这姑娘很霸道。 提起过去，虎恩玉面露羞赧，刚要说话，却被白帝子拦下。白龙少年替心上人对两个流氓说道：“两个冰淇淋，别难为人，行不？” “四个。”秋千说道，“要贵的那种。” “鸟哥和秋千姐真是没有个大人样。”白帝子没辙，只能掏钱买东西，贿赂两个笨蛋。“不许再说恩玉了哦，再说以后我就不交‘保护费’了！” “别别别，白老弟别生气嘛。”鸟人赶忙做保证，“我们最识时务，你别生气。” 为了以后能讨要些零花钱，乌鸦和小狐狸暂时不敢再“讨伐”白帝子，总算是消停很多，不过俩人还是仔细询问了龙男虎女的生活，叫他们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讲出来，不要瞒着。这个岁数的孩子想法其实蛮奇怪的，大人不一定能猜得清楚，还是需要尽量多交流一些，只可惜这个岁数的孩子并不喜欢和大人说心里话。 “我们很好，”白帝子说，“每天都很开心，倒是浪回和崇香他们俩……” “那俩不用担心，我们想着他们呢，正在想办法处理。”鸟人说，“他们还算开朗，没问题。” “他们是很好，可架不住群星堂的人总偷偷见他们。”白帝子说，“鸟哥，秋千姐，我和你们讲的话，你们可别告诉浪回和崇香是我们说的哦。其实他们俩常常偷偷和朗月女士见面，每次都哭，就在这个公园，有一天我和恩玉无意间看到了，朗月女士哭得很伤心呢，眼泪把石桌都打湿了。”朗月是郎景的姐姐，她的上辈子叫做百花羞，为宝象国公主，也就是浪回崇香的母亲。 秋千和鸟人略有意外，“哎呀？偷偷见面，浪回和崇香怎么从来讲过？”不止乌鸦和小狐狸不清楚，秋鸟山其他人也不晓得。 “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哦。”白帝子继续说道，“浪回和崇香每次哭完都会擦干泪水、挤出笑容才回去，想来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在没有遇到虎恩玉前，这小子道心年纪小，总跟在浪回崇香后面“哥哥姐姐”地叫，现在他道心提升，形象和浪回崇香差不多，而且稍稍大一点，但还是很尊敬他们，生怕坏了友谊。 “在朋友背后说人家坏话，白老弟，你真坏啊。”秋千笑道，“再来一个冰淇淋，要不然我就说出去！” 鸟人嘴里啧啦啧啦地发愁，心说：“这事弄得不好了。按理说浪回和崇香几乎没了对父母的记忆，不至于如此，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怨我了，当年就该下手狠一点，彻底烧断俩人对父母的缘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帝子给秋千又买来一个冰淇淋，“还是想想看怎么让他们了结这段孽缘？” “我呸！还孽缘？你个小孩，懂什么孽缘？你和恩玉才是孽缘呢——虎老三说的。”秋千道，“现在的问题是奎木狼，群星堂纵容朗月‘骚扰’浪回和崇香，就是在给我们压力，叫我们赶紧找回奎木狼，可如果利用浪回和崇香找回他，双方的牵连恐怕会更甚。” 一直不讲话的虎恩玉此时开口道：“玉小姐，您们当年救下浪回和崇香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还是仅仅可怜两个无辜的孩子？他们和奎木狼就算牵连加深，又能如何？只要浪回和崇香开心点就好？” “……”乌鸦和小狐狸一愣，齐齐看向虎女，“好像有点道理啊。”有道理归有道理，却还得深思熟虑一般，毕竟上次因为这事差点引发与群星堂的大战，“行，暂时这样，我们回去再研究研究。话说，其实找奎木狼并不那么容易。” 在公园和少男少女胡搅蛮缠很久，眼见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四个人起身回去——路过集市时俩流氓又讹了白帝子不少钱。来到虎老三的花店，虎正劲劈头盖脸地骂了白帝子一顿，气急败坏地把虎恩玉拉回家，白龙少年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礼貌，随便未来的岳父骂他，一点不生气，反而偷偷和虎恩玉说再见，气得那虎老三要用花盆砸人。寅三姐倒是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家女儿和白帝子的朋友关系，偷偷塞给白龙少年一些灵石，嘱咐他好好修炼，以后娶虎恩玉——这下子轮到刚刚嘲笑虎老三的乌鸦气愤了，虽然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败家！”回去的路上，鸟人一边走一边数落刚刚寅三姐给钱的行为，“自家闺女都快被拐走了，她还乐滋滋，哼！真不懂事！换做是我，一定要逼着你小子买房买车！”乌鸦随手拍了白帝子后脑勺一下，“你小子别高兴太早，就虎老三那架势，等你们结婚，他非得要高价彩礼，狠狠讹你一顿！” “好好好，我不会太早高兴，行了~？”白帝子没理会乌鸦的羡慕嫉妒，转头对秋千说道，“秋千姐，你要把花盆卖哪去啊？给我，明天我给恩玉送回去。” 秋鸟洞有家风，“不偷东西就算丢！”所以哪怕是刚刚那一小会儿，小狐狸也在虎老三的花店“顺”了一个花盆，沿街想找个地方卖了，但一直没选好商铺。此时听到白帝子的话，秋千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好不容易偷的，凭什么给你！我就算卖不出去，我也能种花。” “种花？”白帝子说，“秋千姐也懂种花？” “那当然！”小狐狸说，“别以为只有大花懂这个，我也很在行的，而且我种的花都是奇珍异种，才不是大花那样普通的呢。” “比如？”白帝子问，“什么奇珍花种啊？” “额……”完全不懂植物的小狐狸直接闷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嘛……比如嘛……” “比如云花蓓蕾。” 第一九六章 报仇 “云蓓姐姐！”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站在街市的人流中，虽然她已经尽量压低容貌，但仍旧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漂亮，小狐狸看到她后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之后猛地扑过去——连偷来的花盆都不要了，直接扔了，“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女儿国了！呜呜呜……” 鸟人也激动，比秋千还激动，同样想扑进云蓓的怀里，但有小狐狸占位置，他只能化作本相乌鸦飞到她肩膀，“云蓓，你可算回来！我也好想你哦，呜呜呜……” “是是是，我回来了。”云蓓看着秋千和鸟人，事先准备了好久的寒暄话全都用不上，喉咙哽咽，泪眼模糊，心里明明有无尽感慨却说不出口，只能化作泪水流淌，“秋千，玉先生，我好想你们啊，呜呜呜……” 白帝子同样像鸟人和秋千一般高兴，但他知道此时此刻还是不要打搅乌鸦等人好，所以只是接住小狐狸扔掉的花盆，转身回饕餮酒馆，把云蓓回来的消息带给其他人，估计所有人都会很开心。 不提白帝子，且说小狐狸，嗷嗷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面红耳赤，哭得双目红肿，都快哭断气了。乌鸦实在是怕自己闺女哭坏了身体，赶忙变回人形，伸手拎住小狐狸的后颈，想把它放进衣领里缓缓，但云蓓却一把拦过秋千，把它抱在怀里安慰。 鸟人好羡慕秋千的待遇，说道：“我也想让云蓓姐姐抱人家嘛~人家也要安慰~” “玉先生还是这么不正经。”云蓓擦擦眼泪，与鸟人找到一个小茶铺，坐下来喝茶聊天，“老规矩，我请客。” “讨厌啦~我请也行——当然啦，如果云蓓姐姐坚持，我就不客气啦，嘿嘿。”不要脸的鸟人色眯眯地看着云蓓，赞道，“漂亮姐姐还是这么好看，好喜欢啊。云蓓，你看这次，咱俩小别胜新婚，是不是……嗯哼~你懂？” “玉先生是一点都没变。”云蓓说道，“不过我怕是没时间和玉先生叙旧，这次是有事商量。” “不就是小蓝和她母亲嘛~”乌鸦说道，“我了解你，除非是私情，否则你不会来找我们。” “正是此事，玉先生和秋千果然早就猜到了。”云蓓一边讲话一边轻轻抚摸小狐狸的背脊，“上次掳走言和那件事……唉~我没脸说不是故意的，也不求玉先生和秋千原谅，只希望两位行行好，让蓝珊看一看她的女儿。” “没问题。”鸟人说，“如果单单是蓝珊那边思念女儿，我们才不会在乎、可怜她呢，但碍于小蓝兰也想母亲，当然不能让小姑娘伤心了。”提到这个，乌鸦脑子里又出现了浪回崇香和奎木狼的问题，哪怕多次与那两孩子交流，但他们就是不愿吐露内心想法，弄得鸟人和秋千也不晓得他们对朗月和奎木狼到底是什么感情。 “谢谢玉先生通情达理。”云蓓说，“玉先生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现意外，没人敢对女儿国的任何人乱来。” “谅你们黄天也不敢。”乌鸦说道，“我也不怕提前说出来，自从上次意外，吱吱又加固了女儿国法阵，这次蓝珊和那只鲲鹏再玩突袭的把戏……呵呵。”后面的话鸟人不说，但能猜出来。 “嗯。”云蓓再三保证，“我发誓，这次黄天没有对女儿国的诸位有任何企图！” “倒也不用发誓。”鸟人看着认真的云蓓，暗暗叹气，“你是真好看啊，哪怕咱娶不到你，也好希望能天天看到你。云蓓，要不回来，回酒馆，我也发誓，没人敢伤害你。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乌鸦绝不是玩笑，小狐狸也抬头看着云蓓，希望她能应下这份期待，不过很遗憾，“不行。”俊美的姑娘摇头，“我不能回来，我永远也回不来了。”即便尽力压制心中的悲伤，可讲出这句“永远”仍旧叫云蓓再次流出眼泪，“我非要和义父、和黄天的同伴们一块推翻这个天庭，向漫天神佛仙妖复仇不可！玉先生，秋千，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但我真的回不来了——永远。” “……”鸟人和秋千哪会不知道云蓓必然是这个回答，但他们仍旧不愿意放弃那一点点的期望，希望能发生奇迹。“罢了，罢了，云蓓，我们不敢强迫你，你身有奇冤，报仇理所应当，心中有执着有坚持，这没错，可是一定要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只要你能高兴，我们也便能少担心一点。” “嗯，我知道。”云蓓重重点头，“玉先生，秋千，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我永远珍惜这份情谊。” 多年未见，鸟人按理说当该心里藏着许多话想对云蓓讲，可真见面了，反而没什么要说的，俩人坐在茶铺仅仅聊了几句便没了话题，气氛尴尬而悲伤。好在不久，企云、樱桃等人来到，大家立马围着云蓓诉说思念之情，一个个漂亮的姑娘时而梨花带雨，时而喜笑颜开，看着赏心悦目，鸟人的哀伤也少了许多。 “哎哎哎哎……王哥，你给我出来！出来！”乌鸦瞧了眼人堆，觉得王榕在那里很别扭，高声叫她，“王哥，你就别哭了，你那嗓子，和破锣似的，哭起来忒吓人。” 膀大腰圆、肩宽背厚的王榕姑娘自然是不愿意离开好不容易见一面的师父，可她也知道自己占地方，挡了其他朋友与云蓓见面的路，只能不情愿地坐到鸟人那里，拍了一下桌子说道：“玉先生，你别叫我‘王哥’，我是姑娘！” “谁家姑娘一下就把桌子拍裂了？！”乌鸦瞧着刚刚王榕拍的那一掌，吓了一跳，“哎呀，下手太重了？一会你可得赔钱哦，别跑哦！” 今天见师父，王榕情绪激动，力道没有拿捏好，只能认罚。“玉先生，刚刚你和师父聊天了？她有没有说要留下？”这榕树姑娘俯下身，尽量轻声细语对鸟人讲话，但她那嗓门太大，“小声”也是雷霆动静，震得乌鸦耳朵都快聋了，“玉先生可有挽留我师父？如果你能留住我师父，我就支持师父嫁给你，你以后就是我师爹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主要是没用。”乌鸦说，“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下点药，迷晕你师父，然后我们生米煮成……哎呀呀呀，王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鸟人刚要胡言乱语，结果那王榕是真痛快，大手一捏，掐住乌鸦的脸，直接把他拎了起来，疼得乌鸦嗷嗷叫，“王哥！放我一命！放我一命！我错了……” “玉先生，我看你是欠揍！”王榕说道，“前几天婆婆打你那顿打得还是轻！” 王榕和乌鸦在那边闹腾，孩子们在一旁起哄，云蓓自然也是看得到，但她没有管，什么也没说，因为这是秋鸟山的常态，然而以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看着大家打打闹闹，俊美姑娘觉得无比怀念和难过，她何尝不愿意留在秋鸟山，和大家在一块，但…… “我必须要向漫天仙佛神妖鬼报仇！” 第一九七章 分离 云蓓没有在女儿国待太久，连酒馆都没有回去，商量好蓝珊和蓝兰的见面之后便要离开——也许鸟人和秋千不会在意她此时的无天派身份，但她自己不能这般“无知”，不能让自己影响大家的处境。俊美姑娘走的时候，小狐狸不干了，死死抱着她大腿，怎么拽也拽不开，像一块黏膏药，而且还嗷嗷哭，弄得云蓓和其他人也泪流满面。 “要走？”此时，饕餮婆婆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赤焰兽。那赤焰兽把云蓓当干闺女一般，这次听说她回来，着急忙慌就要来，但婆和怕赤焰兽再生心魔，压着他，然而终究是压不住，只能亲自带他来看云蓓——当然，哪怕没有赤焰兽，婆和大概也会来。饕餮婆婆指着秋千：“大庭广众，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还不放开？！” “不放开！”小狐狸抱得更紧，“我不想云蓓姐姐走！不许她走！” 婆和皱了皱眉，附身抓住秋千，强行把她扯下来，“抱得住她的人，你抱不住她的心——下来！”这老妖怪力气大，小狐狸哪能坚持得住，但秋千也是倔强，哪怕疼得吱哇叫唤也不松手，最后鸟人不得不上前，把哭闹的小姑娘抓下来，塞进衣领内。婆和无视在乌鸦衣领里挣扎的小狐狸，对云蓓说道：“出门再远，家也是家，无需过于谨慎，酒馆的大门永远敞开。” “是，我知道。”涕泪直流的云蓓点点头，“我会永远铭记大家的心意。” 婆婆又说道：“在外面一个人孤单，还是该结交一些挚友亲朋，哪怕那些人对我们不怀好意，但只要对你好，我们也希望你能有些朋友。” “是，我知道。”云蓓哭道，“我有朋友，但我会尽量让他们不对酒馆做什么。” 婆婆最后说道：“可以把仇恨当执念，却莫叫仇恨遮了眼——别做违心的事。”言罢，婆和转身便走，一只手还拉着恋恋不舍的赤焰兽。 “是，我知道。” 云蓓望着离开的饕餮婆婆和赤焰兽，心里也有万分不舍，但终须压下所有的感情，与这里道别。俊美姑娘在一众亲友的陪伴下来到城门口，最后说了些话，之后决然而去，化作优雅而伤感的遁光离开。 “师父！”王榕高声哭泣，“师父，你要注意安全啊！呜呜呜……” 遁光没有回应王榕的嘱咐，只有点点珠泪飘落，化作晴雨洒在女儿国的大地上。 “师父，你……哎呦！”王榕高声要再喊一句，但鸟人跳起来拍了她一下，打断了榕树姑娘的话，“玉先生，干嘛？！” “干嘛？你说干嘛！小点声行不？震得我们耳朵疼！”乌鸦瞪了眼王榕，扭头回城，一边走一边拍胸脯，小声安慰，“宝贝啊，别哭啦，又不是生离死别，以后还能见面呢。乖，别哭……” 鸟人衣领袋子中的小狐狸缩成一团，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哪是乌鸦几句话就能安抚得了，但在自己爹的怀里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心安。 其他秋鸟山的人也一块回城，气氛不太好，似乎都很遗憾云蓓的命运。王榕是最难受的一个，即便不再嚎啕大哭，但也低着头冷着脸，脑子里都是以前自己和师父在一块修炼的生活画面。作为榕树姑娘的义妹，白雪姑娘（野曳）和青蛙姑娘（小绿帽）俩人陪在王榕身边小声劝慰她。 “哦，榕树姐姐，别伤心嘛~”小绿帽说道，“云蓓姐姐还会回来看我们的，到时候你再哭嘛~眼泪先攒着。下次云蓓姐姐再来、再走，应该很长时间不会见面，那时候你再哭，狠狠地哭，没完没了地哭。” “小绿，你在说什么？”野曳问，“乱讲什么？不乖哦~” “嘿嘿，小绿帽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嘿嘿。”绿衣小姑娘笑了笑，“总之就是不要哭了嘛，人生就是这样子：团圆只是暂时，分离才是常态，我们最后总是一个人的——这是外婆以前对小绿帽说的，虽然小绿帽不知什么意思，但用在云蓓姐姐身上应该没错。” “……”王榕和野曳一愣，看着天真的小绿帽，不知该讲什么。 小绿帽又说：“哦~提到外婆，她好像离开很久了呢，小绿帽也有点想她。外婆好像一直很思念失踪的外公和大舅舅，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小绿帽也不知外婆去哪了。还有啊，好几天没见妈妈了，也不知道妈妈过得怎么样。”当小绿帽说“好几天”时，那就代表着时间不短，而当她说“很久”时，那一定是特别长远。 野曳道：“小绿，要不咱们去看望一下你妈妈？” “可以吗？”小绿帽说，“秋千姐姐不许小绿帽去打扰妈妈，秋千姐姐说她在地府见过妈妈和师父。嘻嘻，妈妈和师父真的好悠闲啊，竟然去冥界旅游。嘻嘻，他们一定很幸福。” “这……”王榕和野曳闻听此言顿时感觉自责，身为结义姐姐，她两个这些年都在秋鸟山修炼，竟然没有注意到小绿帽的母亲和师父寿元已尽，远远不如秋千关心她。 两个义姐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可小绿帽却并不觉得什么，反而仍旧开开心心，“秋千姐姐虽然不许小绿帽看望母亲，但要小绿帽提醒野曳姐姐找机会去看看姐姐的父亲，说姐姐的父亲挨雷劈了，挺惨的，姐姐父亲的猴猴妻子好像卷钱跑了——啧啧啧，好俗俗的事情呀，比闭嘴先生讲的故事还俗俗。” “什么？父亲渡劫失败了？！黄逅母亲抛弃了父亲？！”野曳的养父是个修仙人士，在某个修仙区域生活，有个宗门，叫白雪宗，野曳的“白雪姑娘”之名即是因此，“可上次和他联系，父亲明明说渡劫很顺利啊！哎呀，父亲，怎么能骗孩儿呢！？” 得知父亲受伤，白雪姑娘连酒馆都不回了，直接出城就要去探望，王榕和小绿帽也很闲，于是跟着野曳一块离开。鸟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王榕三姐妹的离开，却也没说什么，仍旧轻拍怀里的秋千。 “团圆只是暂时，分离才是常态，我们最后总是一个人，但分离是为了下一次团圆做准备，哪怕我们最后是一个人，但心永远和亲朋好友挨在一起。” 第一九八章 出行 秋鸟洞内。 “宝~别哭了~爹给你买烤鸭了~乖乖，别哭哭啦，咱们都是大人啦，怎么能哭呢~”鸟人抱着九尾状的秋千好一顿安慰，又是哄又是逗，还买来了小狐狸最喜欢的食物，但小姑娘就是哭个不停，“宝贝啊~哭什么啊~我不是讲过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早晚还能见到云蓓呢，你哭什么嘛~” “爹~咱就不能强行把云蓓姐关在女儿国？”嗓子都哭哑了的秋千说道，“咱们抹去她的记忆，叫她永远留在这里多好。”说句题外话，小狐狸哪怕嗓子哑了，声音也比“王哥”好听——王榕实在太爷们了。 “抹去记忆的云蓓，还是云蓓吗？”鸟人一边给秋千捋毛，一边说，“如果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我们和那些魔头还有什么区别？比如奎木狼，一直以来我们为何厌恶他？还不是他把转世的披香殿玉女强掳在身边？披香殿玉女也许和奎木狼有感情，但转世后的宝象国公主和他绝对不认识，他们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受胁迫，无法仔细计算，甚至这一世的郎香玉对奎木狼的好感都不一定是真的。唉~当年的我不敢和群星堂争斗，没有插手奎木狼和郎香玉的感情，也不知是不是误了她的一生。我们只能尽量用普通手段解开已经存在的绳结，而不是快刀斩乱麻，直接用强行留下、抹去记忆之类的手段处理问题。”不过抹去记忆的招数乌鸦和小狐狸也不是没用过。 秋千哭着说道：“可是外面真的好危险。黄天终究只是藏头露尾的势力，无天之劫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在那里面生活，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我不想云蓓姐姐没命，呜呜呜……” 乌鸦很了解小狐狸，明白她的心思。由于秋千是当年那只九尾天狐的直系后代，小姑娘一直觉得对不起“苏妲己”，也就是云蓓，一直想弥补，所以哪怕过往一些年云蓓多次算计秋千，多次险些害小狐狸陷入绝境，秋千也不责怪她——鸟人很责怪云蓓，但碍于秋千，也没做什么。对于小狐狸而言，云蓓是个特殊的存在，云蓓的一切悲伤哀痛都有她的责任，秋千不愿意云蓓受苦。 小狐狸哭个没完，乌鸦只能一直哄，有些烦躁，此时吱吱从外面进来，无处发火的鸟人顿时有了发泄目标，立刻开口骂它。鸟人先说紫金麒麟开门太突然，吓到人，又说它左边的蹄子先迈进门，不吉利，还说它走路声音太有节奏，容易引发共振，伤害房间地板，甚至说人家颜色太紫，伤眼睛，总之就是哪那都不对。 吱吱都无语了，但懒得和乌鸦吵架，言道：“吱吱吱（烦我？那好，我走。）”说完，紫金麒麟回屋开始收拾，瞧那样子真要走。 “这！！！”鸟人当场就懵了，秋千也不哭了，俩人蹑手蹑脚来到吱吱的房间，趴在门缝看它收拾东西，“那个……嘿嘿，吱吱啊，别生气，我们和你……和您开玩笑的~您别生气，我们向您道歉。别走，求您了，千万别走。您要是走了，房租谁交？水费电费谁掏？屋子谁打扫？饭谁做？谁给我们叠被子整理房间啊……”两个“主人”平时就是如此“养宠物”的。 收拾好东西，吱吱走出房间，直奔外面，一句话没和两个笨蛋主人（宠物）讲，直到门口时才说：“吱吱吱（娲皇书院请我去讲座，大概有几个月，你们去不去？）” “去去去……”差点吓哭的乌鸦和小狐狸转悲为喜，一把扑向紫金麒麟，“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要走呢！呜呜呜……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不会抛弃我们！吱吱最好最乖了……” “吱吱吱（真受不了你们。）”玉知笑了笑，领着两个笨蛋出门，此时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移动法宝，“吱吱吱（上去。）” “哇！吱吱，你买车了？”鸟人和秋千瞪着眼睛围绕豪车转了一圈，惊道，“这个……是凌云阁最新重制出产的女儿国牌合家欢系仙灵混动高端suv车型？！”俩人打开车门，往里面瞧了瞧，“哎呦！还是顶配呢！这得好多钱！一定特贵！” “吱吱吱（呵呵，是很贵，但我没出钱。）”看着两个笨蛋惊诧、羡慕的目光，紫金麒麟颇为得意，“吱吱吱（这车动力法阵是我设计的——仙灵混动，我不但不花钱，反赚了好多。对了，过几天企讯先生会送给婆婆一辆饕餮涂漆加长版的，还有企云姑娘一辆粉红跑车版的。）”企云是企讯的干妹妹，她的名字就是企讯给取的，企讯对企云很好，常常送礼物，而且原则上讲，整个女儿国这块地皮归企云，所以送一辆车不算什么。 “……”原本挺高兴，但听完吱吱这句话，鸟人和秋千立马噘着嘴，阴阳怪气地说，“真好啊，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相互送礼物。我们就不行啦，没背景，没人脉，只能天天打短工赚钱，买不起车，也没人送。” “吱吱吱（你们不是有车吗？混元飞舟。）”紫金麒麟说，“吱吱吱（那可是混元移动法宝，比我这种强无数倍？）” “开不起。”鸟人说，“现在灵石仙石多贵啊，一脚油门下去，好几块灵石就没了——我们哪舍得。” “吱吱啊，我的好宠物。”秋千讨好地说，“你看，咱们这关系，啧啧啧，这车送我呗~？” “吱吱吱（不行。）”紫金麒麟拒绝道，“吱吱吱（第一，你车技太差，给你恐怕当天就得碎烂；第二，我已经决定把车送给元华。）” “呸！有了媳妇忘了娘的玩意！”秋千骂道，“脑子里就想着花花，我们一点位置都没有！你个白眼狼……不对，是白眼麒麟！我们白养你了！呸呸呸！谁稀罕你的破车，给我我都不要！呸！”小狐狸嘴里说着不要，但眼珠一直盯着豪车看，一时都挪不开，恨不得把车吃了。 “吱吱吱（好了，别废话了。）”紫金麒麟打开车门准备走，“吱吱吱（元华今天要在麒麟族地和我共进晚餐，你们别耽搁时间。赶紧上车，花花特意给你们准备不少好吃的呢。）” “呸！不稀罕！”今天出奇，小狐狸竟然转头就走，直接回了屋。 “哎，奇怪？”乌鸦有点不解，“她连好吃的都不要了？” 几息之后，秋千从屋子里露出头，大声说：“吱吱，给你个机会，你求我，我就去！你快求我！快！” “……”已经习惯了两个笨蛋无理取闹的紫金麒麟只得开口求，“吱吱吱（主人，还请赏脸参加宴会，我求你了。）” “这还差不多。”小狐狸走出门，手里拎着之前乌鸦哄她时买的各种吃食——她进屋就为这些，“既然你求我了，看你这么可怜，我就勉为其难去。”说罢，秋千嗖地一下钻进车里面，美滋滋地坐好，眼睛左看右看，特别享受豪车的一切，“要不我开车？” “别别别……”鸟人也坐上了车，抢过秋千手里的零食，一边吃一边说，“吱吱说得没错，你车技太差，叫你开的话，到了万妖林时大概只剩下一堆破铜烂铁了，拿什么送给花花做礼物。咱们得支持吱吱和花花的感情，毕竟花花她家有钱，和她家做了亲家，咱俩以后又能多一个蹭饭的地方。” 吱吱上车，瞧了眼两个吃零食的家伙，“吱吱吱（别把车弄脏哦。）” “呸！你个瞧不起人的家伙，少废话了，赶紧走！” “吱吱吱（好，我们走，目标——万妖林！）” 第一九九章 明星 “小鸭，快快快！快上车！别耽误去麒麟族吃席！” “来啦！来啦！来啦！” 除了鸟人和秋千，还有田小鸭一同跟随紫金麒麟前往万妖林，作为万妖林出身的妖精，她很少回去，倒不是和家里有矛盾，而是她比较喜欢秋鸟山的气氛。田小鸭的父亲是一只天鹅，生在万妖林天鹅族，乃白虎族门下中型家族，也算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但其母却是一只普通的野鸭精，当年天鹅族并不同意族内子嗣娶一只野鸭，田小鸭父亲却执意要娶，双方闹得很不愉快。直到后来天鹅族由于某些事受牵连，全家遭圈禁，在田小鸭和乌鸦父女的帮助下获得自由，因为这个功劳，高傲的天鹅族总算是承认了田小鸭一家。不过大概是以前受歧视的原因，以及本身有野鸭的血脉，田小鸭并不是适应在天鹅家族生活，颇有“鸭立天鹅群”的感觉，所以才跟随秋千和鸟人来女儿国。 鸟人很喜欢既高雅又活泼的田小鸭，见她上车，赶忙问道：“小鸭，这次回去，我是不是该给咱爹咱娘带些礼物，争取把咱们的婚事定下来？小鸭，你应该是专门为了咱们的婚事才回去？” “讨厌啦，玉先生总是那么不正经。”田小鸭脾气好，没在意乌鸦的胡言乱语，“我出来好几年了，有点想念爹娘，听说吱吱去万妖林，我就跟着啦。说起来啊，这次因为云蓓姑娘的事，大家都很不开心，我和云蓓姑娘不熟，若是继续和孩子们欢欢喜喜，有点不礼貌。可是我的性格你们也清楚，最爱笑，哪能忍得住啊，所以……嘻嘻嘻……” “哎~不要在意那么多嘛~”秋千说，“咱们秋鸟山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礼仪礼貌，你和云蓓姐不熟，总不能逼着你也难过？大家因为云蓓姐姐不能在秋鸟山生活而伤心，若是因此再闹得与你坏了情谊，那岂不是里外里又失去一个朋友？咱秋鸟山都是通透人，才不会那么笨呢。” “那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在大家情绪低落的时候笑，还是稍稍给大家一个安静的空间比较好。”田小鸭说道，“还有啊，这次除了看望爹娘和云蓓姑娘，我还有一个工作呢。” “工作？”鸟人问，“什么工作？有工作不在女儿国找，千里迢迢去万妖林做什么？” “玉先生不记得了~？”调皮的田小鸭故意卖关子，“你不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了？” “第一次见面？”乌鸦回忆过去，“第一次……额……哦，我想起来，是在花熊那里，它要拍电影，请我们做主角……哦！我知道了，小鸭，不会是花熊那个家伙找你拍戏？” “嘻嘻，是的！”田小鸭很高兴，“花熊先生的竹花影业要拍一部电影，请我做女主角呢！哎呀，女主角呀，太棒了！我又可以做演员了！” “不行不行不行！”闻听花熊要拍戏，乌鸦的脑袋像破浪鼓一样摇晃，“不行！小鸭，你不能拍戏，我作为你的男朋友和未婚夫，不许你拍戏！说不定会有吻戏什么的，我受不了你和别人亲亲！” “你算什么东西，你管得着吗？”秋千白了眼鸟人，“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拍戏哪有真亲亲的，都是错位。现在三界电视台管得可严了，不允许那种镜头出现，说影响小妖怪的成长。” “那也不行！”乌鸦还是不依不饶，“就算没有亲亲，以后小鸭到处拍戏，和我两地分居，我多想她啊！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你看你这人？！”小狐狸点指乌鸦，鄙视道，“你的脑袋转得是真慢。小鸭拍戏，咱们也可以拍戏啊，那样不就可以常常见面了？咱俩可是专业群演，以后小鸭拍戏，咱们就跟着一块混，钱不得哗哗地赚？一天二十块碎灵石起步！至少二十块！” “哎？对呀！”鸟人一惊，觉得秋千说得很有道理，“岂止是做群演啊，凭咱们和女主角的关系，说不定能弄几句台词呢！那就不是二十块碎灵石了，说什么也得四十块一天啊！哎呀，发财了！咱们父女向三界首富的目标又靠近了一步啊！太棒了！” “是！”秋千说，“咱得支持小鸭去拍戏！” 两个笨蛋自顾自地畅想明天，逗得一旁的田小鸭哈哈笑，但她也知道，若非凭玉鸟人父女和花熊的关系，她区区一个小妖怪哪有资格做主角。小鸭是个知恩的人，她从来不觉得乌鸦和小狐狸对她的好是“应该的”，她当该有所回报，可是很遗憾，小鸭当真没什么能回报给鸟人和秋千——唯有一点她能做到的，那就是快乐，只要她快乐，乌鸦和小狐狸也会快乐。 “只是，叫我做女主角，合适吗？”小鸭说道，“我长得又不是特别出众，花熊先生捧我做竹花影业的招牌，会不会浪费钱财啊？”其实她长得很好，只是秋鸟山的成员过于特殊，不是神龙，就是彩凤，再加上一个拥有魅惑三界容貌的小狐狸，导致明明面容姣好的小鸭很不自信。 “说句不客气的话，捧人不需要什么条件。”秋千说，“只要拥有知名度就行，而知名度需要靠砸钱推广。” 鸟人也认可秋千的说法：“一个人长时间地在大众面前出现，那么大众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都不得不记住那个人的名字，以及那个名字所带有的标签，那么以后只要看到类似的‘标签’，大众便会反过来想起这个人，记忆因此变得更深。一个人出名之后便可以用知名度赚钱，比如最基本的：拍广告。广告也是一种标签，挂靠在明星身上的行为首先便会引起一波讨论，而之后，只要在任何时间任何位置任何平台看到、听到关于这个明星的音、影、消息，大众便会概率地想起他的广告——这也会反向加深大众对明星的记忆。有用的只有‘知名度’，其他标签都只是附属。” “当然，标签的质量确实会影响明星的赚钱能力，也会影响明星的发展方向，正向的标签能够做到‘钱半功倍’，”秋千补充道，“但在一个繁荣而活跃的市场中，任何标签都无法和‘钱’抗衡——除了‘势’。这个其实和我们秋鸟洞的口号差不多：只要钱到位，明星排成队。” 鸟人说：“贝贝以前也拍过戏，但演技嘛……处于‘发展期’，然而当年的蟠桃电影节，她却是最佳新人、最受观众喜爱演员，以及入围影后提名——靠的是什么？当然是东海的钱财——贝贝本身的努力也不容忽视！我记得当年那阵，没人的风头能和贝贝比，仅凭几部烂片……额……我是说仅凭几部‘粉丝向’电影电视便成了一线明星，各种广告数不胜数，只要打开电视，无论哪个频道都有贝贝的画面，想不看都不行——当然，我是蛮喜欢的……贝贝是有潜力的演员，演技会成长的……就算是不受某些人的认可，在我的心中她也是永远的神……某些人就是看不惯我家贝贝的资源，故意黑她……都是对家搞的鬼，其实贝贝演技不错……也不知是挡了谁的路，找人黑我家贝贝……一定是三只眼那个家伙，他喜欢嫦娥，故意找人写黑稿污蔑我家贝贝……”这乌鸦絮絮叨叨开始说一些普通人听不懂的话，眼神十分狂热，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在网上给贝贝“做数据”，与“黑子”拼斗的激情岁月。 “唉~又犯病了。”秋千道，“我当年修炼‘成功学’时也没到他这个发疯程度。啧啧啧，粉丝什么的，好可怕~” 田小鸭倒不觉得鸟人疯，反而认为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贝贝，“以后玉先生也会喜欢我，成为我的粉丝吗？” “我早就喜欢你，我是你的第一个粉丝！” “嘻嘻嘻……那就谢谢玉先生了，以后请更多关照！嘻嘻嘻……” 第二零零章 文殊 “啊~啊~啊~~~我是三界之王~~~” 在移动法宝里待腻了，小狐狸嘚嘚瑟瑟非要打开天窗，到车顶上“迎风起航”，眼见前途云海波澜，星辰闪耀，秋千顿生无限豪迈之情，高声呼喊，而且特意放出九条尾巴随风摆动，远远看去确实很有感觉。只可惜小狐狸并没有坚持多久，因为…… “哎呀，肚子疼！”从车顶下来，小狐狸捂着肚子叫唤，“爹，我肚子疼！给我揉揉肚子！哎呀，真疼！”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笨蛋？！”鸟人没辙，只能给本相状态的秋千揉肚子，“这高天云海之上，罡风凛冽雄壮，你张嘴灌风，肚子能不疼嘛！真是个笨蛋！” 由于是本相状态，小狐狸的尾巴到处乱放，一个不小心抽在了驾驶法宝的吱吱身上，紫金麒麟稍稍回头，瞄了眼秋千，没说话，继续开车，然而哪怕吱吱这样，也惹得秋千不满意。 “哎！吱吱，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小狐狸故意用尾巴打紫金麒麟，“你最近脾气很大嘛~怎么，觉得马上就要娶媳妇了，成大人，就不用尊敬我了？哼！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紫金麒麟心知若是与秋千纠缠，必定没完没了，所以它只能埋头做司机，一言不发，但心里还是稍微有点牢骚，“挨一下打倒没什么，就怕你掉毛，这车是送给花花的礼物，弄得都是狐狸毛就不好了。” “哎呀！你在心里说什么？是不是骂我呢！”小狐狸擅长幻术，平日里需要根据目标的心意制造幻境，所以对人心极为敏感，此刻感应到紫金麒麟的心意变化，立马就怒了，九条尾巴全数向前缠在麒麟的脖颈上，“你这个不孝子，我掐死你！” 鸟人一看这个，赶忙拉架，“哎哎哎！你干嘛！？吱吱开车呢，你别打扰他啊！会出车祸的！” 紫金麒麟驾驶的这辆移动法宝是实验型，各方面调试还不成熟，很考验驾驶员的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跑偏，秋千这般干扰吱吱，法宝登时就没了方向，在云海中到处乱晃，多次险些撞在浮岛上。吱吱尝试控制法宝，但它本身车技一般，根本应对不得这种紧急情况，而此时前方云中金光闪耀，似乎有修士遁行，照这样下去非得撞上不可。好在鸟人眼疾手快，闪身跳出法宝，运转秘法减速，终于在撞上人的最后一刻把法宝停下，避免事故发生。 “哎呀，吓死我啦！”车子里的小狐狸松了口气，感叹道，“吱吱，你车技太差了。” “……”吱吱这个恨啊，瞪了秋千一眼，目光中充满“不给零用钱”的威胁。 “这……额……对不起嘛，吱吱，别生气嘛。”小狐狸最怕紫金麒麟这招，“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麒麟没理会小狐狸，走出法宝，来到前面，拨开云海迷雾，想看看前面的修士是谁，给人家道歉——从灵波上看，那修士在感应到法宝近前时做出了攻击灵势，似乎很强。结果是不看不要急，一看吓一跳，前面的金光竟是文殊菩萨，麒麟赶忙躬身行礼：“吱吱吱（小仙见过菩萨。对不起，惊了菩萨大驾，还请您原谅。）” “是你啊。”文殊菩萨看着麒麟，收回灵势，慈祥地笑了笑，“你也受邀参加娲皇学院的法阵、阵势研讨？呵呵……”说了几句客气话，菩萨目光越过麒麟，看向不远处的玉鸟人和玉秋千，“两位，你们好啊。” “不好！”鸟人和秋千“啪嚓”一下跪在云上，玩命叩首求饶，“对不起菩萨，都怪我们！我们养了个不听话的宠物，冲撞了菩萨您，对不起啊！您要杀要剐随便，别连及我们就成！菩萨，这事和我们没关系，都怪这麒麟……”两个流氓把所有责任都推在紫金麒麟身上，高喊是吱吱强迫他们参加“试车”。 “……”吱吱直接无语，暗暗后悔不该带他们来。 文殊菩萨倒没有怪罪乌鸦和小狐狸，“两位果然风趣，呵呵……” 既然是同一个目的地，紫金麒麟便礼貌邀请菩萨结伴而行，文殊菩萨欣然应允，表示愿意乘坐法宝，但在上去的时候，他莫名地朝某个方向看了眼，好像发现了什么，但没有点破。坐上法宝后，菩萨先和紫金麒麟讨论了一些法术研究方面的问题，不过很快便结束了话题，转而和鸟人、秋千交谈。 “两位何必管本僧的闲事。”菩萨说，“两位和群星堂已然结下大仇，今日搅了他们的好事，岂不是仇上加仇？”刚刚文殊看的那一眼，乃是因为他发现远处有大量星灵，他们似乎设下了陷阱等着菩萨往里钻，却因为玉鸟人的出现而放弃了围捕——菩萨的攻击灵势亦是因此。 “仇上加仇也仍旧是仇而已，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鸟人说道，“只是菩萨，你因何惹了群星堂？难道是那个乌王仙的原因，群星堂怀疑您参与了‘群星崩落’事件？不会，群星堂不会那么不理智？他们的对手够多了，怎么还额外找您的麻烦？”文殊既有佛宗背景，还有阐教关系，身份、地位绝非等闲，群星堂惹他几乎相当于和佛宗、道门宣战。 “大概有乌王仙的原因。”其实乌王仙的身世，在三界范围是个秘密，没有多少人清楚那修士与文殊菩萨的关系，但乌鸦是全程了解一切，所以文殊菩萨没有半点隐藏，“‘群星崩落’是何等危险，换做我是东华帝君，恐怕也得心生怨恨，而乌王仙作为本僧的化身，他们有理由怀疑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过今天嘛，我猜他们是为了‘它’而来。” 说话间，菩萨佛法微动，唤出一物，那物刚刚现身便绽放璀璨神彩，华光闪耀，灵气奥妙，内含玄奇星气。鸟人几个看着菩萨掌中之物，惊道：“这是星灵！而且是天罡星灵！”星灵数量极众，可天罡地煞级别的只有108颗，乃是最上品的几种存在，稀有无比，怪不得群星堂胆敢冒大不韪攻击文殊菩萨。 “是的。”菩萨说道，“不久前我在凡间游历，无意中发现此物转世，索性收纳，用作研究，也不知群星堂从哪得来消息。呵呵，我猜因为此物，东华帝君更加怀疑我参会了‘群星崩落’？呵呵呵……” 瞧着文殊菩萨的意思，鸟人和秋千好像明白了什么，“菩萨没想将此物据为己有？”严格意义上讲，星灵不属于任何人，所有修士都能拥有。 “不，本僧只是想研究一番，之后自会送去群星堂。”文殊菩萨说道，“不过现在嘛，呵呵，玉先生为了本僧，和群星堂的仇怨没意义地加深，那么不如请两位代我将此物交给群星堂，缓解一下仇怨。两位，你们不会据为己有？”最后这句是个小玩笑。 “当然不会。”鸟人笑道，“菩萨是想说小福星？那孩子不一样，这颗我们定会送给群星堂。” 秋千恭敬从文殊菩萨手中接过星灵，仔细看了几眼，问道：“菩萨，您研究这么久，可晓得它是哪颗罡星诞下的星灵？” “天孤星。” 第二零一章 勇者 “玉先生，今日我们应该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赶往万妖林的路上，文殊菩萨略有感慨地说，“过去一些年，我曾对玉先生和玉小姐的行为动机有过种种猜测，最初以为你们是女娲布下的棋子，之后又觉得玉皇大帝一派与你们关系好，再后来你们和截教多有接触——你们似乎和整个三界的势力都有交集，可无论是哪方，只要碰到你们的底线，两位都能毫不留情地出手，从不徇私情，着实叫人佩服，也当真叫人无法理解。” “‘毫不留情’不敢当。”鸟人笑道，“不该说‘毫不留情’，而是‘处处留情’，我对任何势力都保留着最基本的尊重，哪怕是无天派，我们也只是对其中个别人员进行打击，不会一棍子打死。凡间有言：存在即合理。我不认可这句话，我认为：存在不一定合理，但一定有使其出现的原因。这三界的仙佛神鬼妖，凡是能存身世界的生灵，都需要受到各种因果的牵扯，大部分人都是迫不得已，大部分人都曾悔不当初，包括我们这些年也不是没做过一些不合适的事情，因此我们认为每个人都可以有赎罪的机会，也该有赎罪的机会——这便是我说的‘处处留情’。” 文殊菩萨说：“按照玉先生所言，‘毫不留情’和‘处处留情’并不矛盾，只是其中的分寸需要斟酌拿捏，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玉先生，那日帝泉爆炸，群星崩落，你和玉小姐可胆怯？可后悔？可想着退缩？” “曾胆怯，曾后悔，曾想退缩。”鸟人说，“但有些事必须要做，不得不做，胆怯、后悔和退缩无法与‘必须’抗衡。” “……”文殊沉默地看着玉鸟人，凝视许久，点点头，“玉先生果然是勇者，僧人佩服。” “不敢当。”鸟人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勇者。” 过去的话题至此便结束了，再继续往下谈，无论是乌鸦还是菩萨，都不得不遮掩许多东西，恐怕说得再多也都是空话套话废话。这次遇到文殊菩萨，鸟人刚好询问一下乌王仙的情况，但菩萨表示自己已经和乌王仙彻底断掉联系，再无命相相接。 “除了乌王仙，菩萨，小的还有两个问题，”乌鸦试探地说，“但这俩问题可能涉及菩萨您的底细，如果说多说少讲错了什么，您还请别怪罪，小的这提前给您道歉了。” “呵呵，玉先生是想问我对两只狮子的看法？”不需要鸟人问出来，文殊菩萨也能猜到他的问题，“我既然连乌王仙都能舍弃，何况是两只狮子，玉先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本僧知无不答。” “呵呵，菩萨器量大，是小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乌鸦笑道，“首先是乌鸡国的狮猁王，那狮子少作恶，多有善，几经周折，似乎受天道认可，成了未来‘八仙’之一，如今正在轮回转世，以后定能有所作为。敢问菩萨，未来若是见到它，您是何种态度？是怨？是恨？是亲？是恼？是怒？” 菩萨答道：“不怨不恨不亲不恼不怒，只当他是‘八仙’而已。一世轮回，一世因果，六道是个玄奇物件，给了众生一条退路，我只要认这条后路，便要认清这个现实。”文殊尊者转头看向云海玄天，轻声感慨：“我未来之处境，倒可能和通天师叔相似。多宝道人当年化佛，成了佛宗的一方领袖，在面对通天师叔时，释迦佛祖总能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不卑不亢，通天师叔也从不居高自傲，倚老卖老，想来以后我见到那位‘八仙’也是如此。”听得出来，菩萨心里还是稍稍有些别扭。 鸟人道：“我弥陀佛，菩萨能这么想是好事。” “要说那狮猁王成为‘八仙’，不止是我，恐怕许多人都没想到。”文殊菩萨说，“当年为了八仙之位，三界各方势力明争暗斗，最终的结果是：三清派推荐两位，火云洞推荐一位，瑶池推荐一位，玉皇大帝推荐一位，东华帝君推荐一位，娲皇宫推荐一位，佛宗推荐一位。其中，三清派的李玄是老君在凡间寻得的人族修炼天才，钟离权是老君座下的扇火童子转世，火云洞的张果老乃是三皇五帝时期的老臣修士，瑶池的何琼为荷花仙子下凡，东王派的纯阳道人乃是东华帝君的同位化身。剩余三人的来历最初不为人知，但这些年也有了两个足以叫人信服的结果：李靖的原配妻子——殷夫人转世后，与李靖再续前缘，生下一儿一女，女儿名唤李贞英，而儿子则是玉皇派的八仙人选蓝采和；娲皇宫的那位湘子是齐天大圣恶罪化形之灵——六耳猕猴的残存命魂，真假美猴王事件后受女娲娘娘恩德，留下了性命，列选八仙。然而，唯独佛宗选派的‘八仙’无人知晓，之前几乎所有人都猜测是弥勒佛祖座下的敲磬童子转世，甚至那年金蝉子下凡时有流言说他取经后便是‘八仙’，却未曾想这个位置竟然应在了狮猁王的身上。我记得消息传到灵山大雷音寺时，满寺的佛陀菩萨罗汉都议论纷纷，忍不住讨论此事因果，呵呵，那场景倒是和凡间的菜市场没什么区别呢。” “是啊。”鸟人说，“我们同样意外。不过，从我们对‘八仙’的了解来看，无论他们来自哪里，最后也只会是‘八仙’，不是大势力的傀儡。到底是众势力争夺而产生‘八仙’，还是天道早就选定了‘八仙’，谁又知道呢？” “嗯。”文殊菩萨也认可乌鸦的话，“之前女帝退位，瑶池欲强推武曌成为‘万世凡帝’，何琼为了天条规矩，敢和众仙子对拼，单单此事就能看出她并不会因为出身王母那里便偏袒瑶池。哎！？”言至于此，尊者似乎想到什么，看着玉鸟人，笑道：“这么看来，‘八仙’在某些方面其实和玉先生颇有类似呢。” “是。”鸟人说，“这也是为何我喜欢‘八仙’的原因。”多年来，为了“八仙”，乌鸦和小狐狸忙里忙外做了好多事。“我希望八仙能力所能及地给三界做贡献，哪怕面对自己的本家势力，他们也要敢于争斗，匡正其行为——这也是勇者。” “呵呵，别人不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文殊菩萨笑道，“纯阳道人绝对敢反抗东华帝君，毕竟他们已经有过一次对决，本就是敌人。”最初纯阳道人是无上金仙修为，因败在东华帝君之手才跌落为大罗金仙。 “不。”鸟人很认真地说，“纯阳道人不该因为过去的恩怨与东华帝君争斗，他要为了三界公平正义而战——那才是勇者！” 第二零二章 宴会 一路交流，气氛甚欢，文殊菩萨佛法精湛，智慧超群，鸟人和秋千受益良多，不禁暗暗感叹他不愧是位列四大菩萨之一的高人。由于娲皇书院的讲座还有一段日子，文殊菩萨和吱吱等人都有自己的私事，所以到了万妖林之后双方便分开了。 在紫金麒麟驾驶法宝前往麒麟族地的路上，鸟人和秋千在后排讨论着文殊菩萨。小狐狸道：“很强的存在，怪不得能站在三界上层呢。”乌鸦说：“很正常。与三界中、下层不同，类似文殊菩萨之类的强大神佛，没有一个是简单人，不是有功德在身，就是有实力在手，多多少少都经历过争斗，从竞争中脱颖而出，不说全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也绝对个个有见识有经验，当然厉害。”秋千说：“但就怕不满足，踏入更高层次的圈子。乌鸡国之事闹得很不好，三界颇有诟病这位菩萨的行为，操纵运道终究是顶层手段，‘上层人物’还是稍微差了点。”鸟人道：“顶层也不行，玉皇大帝等人不也失败了？如今的星海，呵呵，也难能成功……” 不多久，众人来到麒麟族的地盘——当然，只是麒麟族在万妖林的一处庄园。当年万兽大战，五大兽皇族群没落：最惨的是凤凰族，差点灭族；龙族的势力“腰斩”，从掌控天地海域，变为蜷缩在水下休养；玄武族运气好、德行佳，玄武祖后因助力女娲补天而殒命，玄武族受其功德余荫，其子玄黑得封北冥玄武大帝，玄武族因此还算兴旺，但最近因为卷入“无天灾劫”，玉皇大帝等人多次斥责玄武族，他们过得稍微有些艰难；白虎族和玄武族差不多，但在天庭官府方面没什么势力，仅仅一个西方守护神的位置，但也不错，在凡界圈地为商，弄了个“万妖林”赚钱，日子也有滋有味；至于麒麟族，不好不坏，在万兽大战后栖身一处秘境，躲过了妖神大战的灾劫，同时也失去了赚取功德的机会，在三界没什么影响力，以至于麒麟族想重新参与洪荒事务时需要委身于曾经的下属白虎族。 “……其实也不错。”麒麟族黄金血脉公主元华带领秋千等人来到一个风景秀美的湖边共进晚餐，期间聊起族群的前世今生，她显得很淡然，并没有什么不满，“过去麒麟族强，所以是‘上’，如今白虎族更有势力，我们当该匍匐在‘下’。” “哎~元华你这话说得过分了。”白虎族新任族长虎敢也在这里，“我们白虎族可从没有把你们族群当外人，更没有要你们臣服，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们。” “哈哈哈哈……”麒麟族族长、元华的兄长元康笑道，“对对对，妹妹你这话讲得不对，白虎族可把咱们当亲人，你可别乱讲啊，哈哈哈……” 看得出来，两族的成员关系确实不错，虎敢和元康、元华三人交谈甚欢，没有半点不妥，只是很明显，鸟人和秋千觉得他们很“不妥”。 “哎哎哎！什么情况！？什么情况！？”秋千掐着腰，恶狠狠地盯着虎敢和元康，“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絮絮叨叨在那讲什么呢？！今天是花花和我家吱吱见面，你们算干什么的~啊！掺和进来做什么，就不能给它们两个一点私人空间？！” “额……”虎敢和元康完全不知如何回话，因为明明玉鸟人父女也是“掺和”，玉秋千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吱吱吱（就是一次普通的宴会，什么私人空间？别乱讲。）”紫金麒麟大概是怕小狐狸捣乱，看了眼她，示意她少说话多吃饭，“吱吱吱（菜品都是花花专门给你准备的，赶紧吃。）” “你~~~”然而吱吱的话并没有让秋千安静下来，反倒弄得她“气愤无比”，“你敢瞪我！小吱吱，你竟然瞪我！哎呀呀，这日子没法过了！有了媳妇忘了娘啊，这还没结婚呢，你就敢瞪我，这要是结婚了，你不得把我们从家里赶出去啊！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小狐狸嗷嗷哭，拉着一旁的乌鸦撒泼，“爹啊，你看看咱养的那个‘白眼麒麟’！它竟然瞪咱们，太没有天理啊，呜呜呜……” 鸟人这会正忙着讨好田小鸭，才懒得搭理秋千呢，“小鸭啊，来尝尝这个菜，很好吃的，好像是烤鸭……额……换一个，换一个，咱吃另外一个菜——烤鹅，这菜……哎呀，怎么都是烤禽鸟啊？”这不是废话嘛，玉知事先只说鸟人和秋千要来，所以元华为秋千专门请厨师烹调了一桌子的烤禽鸟菜品，在看到田小鸭也来了，麒麟公主本想再额外做些菜，可小鸭却说并不在乎这些，但总是有些别扭。 秋千见鸟人不理会她，气得她抽了乌鸦一下，“哎呀！我的命苦啊！养了个爹，爹是个满眼都是姑娘的色鬼，好不容易养个宠物当儿子，结果儿子也一样，竟然瞪我！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 小狐狸满地撒泼打滚，不依不饶，元华赶紧去劝她，但也没用，元康和虎敢瞧这样，也明白，这玉秋千一定是不想和自己二人多说，于是他两个匆匆讲了些场面话便退场离开。几乎在两个“新族长”离开同时，小狐狸情绪慢慢平复了，起身坐在凳子吃烤禽鸟，但表情依旧“狰狞”，时不时骂紫金麒麟几句。 元华是个憨实可爱的姑娘，却也不傻，稍微一想就理解了此间道理，“玉小姐何必这般，哥哥和虎敢哥只是来欢迎你们，没有其他意思。” “你这话又讲错了。”讨好田小鸭的鸟人扭头说道，“他们就是有其他意思。”不久前孙悟空在女儿国外展示山河社稷图，虎敢和元康曾经去过饕餮酒馆，多次想找乌鸦谈话，但都被乌鸦和小狐狸躲了过去，今日他们必然是为了妖界的问题。“花花啊，我知道你是麒麟族公主，关心麒麟族的命运，但很遗憾，我们不是娲皇宫的人，不愿意参与孙悟空和‘三云’的对抗。”讲到这，乌鸦瞧了眼紫金麒麟，似有特殊含义。 吱吱微微一愣，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鸟人——这次万妖林之行目的非常不纯，实乃元华请求玉知能把鸟人和秋千带来，商量一下麒麟族到底该选妖界还是娲皇秘境。 鸟人说道：“我们和大圣爷关系很好，与‘娲皇三云’有些矛盾，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处处帮着大圣爷。上次去天庭，与太上道祖讨论了一些问题，我受到很大启发：管闲事可以，但并非任何闲事都得管，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随便‘拔刀’的话，呵呵，很容易犯错。” “可是我很担心麒麟族选错路。”元华说道，“大圣爷是娘娘义子干儿，‘三云’是娘娘的徒弟，去哪边都会得罪另外一边，这真的很难办。其实……” “别‘其实’。”鸟人清楚元华要讲什么，不妨把话说开了，“我们秋鸟界承受不起麒麟族，我们只能收一些三界边缘的妖怪，无法收纳太多的人。” “……”乌鸦的话叫元华立刻陷入了沉默。正如鸟人所言，相比妖界和娲皇秘境，秋鸟界明显是更好的选择，麒麟族如果能加入秋鸟界，那绝对能过得舒坦，毕竟无论是齐天大圣还是娲皇三云，他们都太霸道了，威名之下都存在恶名，反倒是鸟人和秋千为人更加随和。 乌鸦说：“我们只是小妖怪，没什么大的理想抱负，无心召集群雄争霸三界，麒麟族还是自行思量到底怎么选。” “唉~好。” 第二零三章 展现自我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两位耍心眼。”得到了拒绝的结果，元华心中颇有些遗憾，然而恍惚间她突然想起秋鸟山成员的日常，猛然察觉到他们好像都很真诚，哪怕有心事，也绝对没有算计，而今日自己今日这般对待鸟人和秋千，花花突然觉得很恐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不起，呜呜呜……”小姑娘哭了，是害怕的那种哭，她怕鸟人和秋千讨厌她，怕他们不同意自己和吱吱在一起。 “吱吱吱（别哭！别哭！别哭！没事！没事！没事！）”原本也有些羞愧的紫金麒麟看到女朋友哭了，当场就急了，赶忙跑过去安慰，同时怒瞪鸟人，埋怨他讲话太直，“吱吱吱（你怎么这样？！）” “别别别……”元华说道，“吱吱，今天是我不对，你不该怪玉先生。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好好一场宴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鸟人有些尴尬地挠挠下巴，偏过头，不敢看吱吱。不过秋千可不管这些，仍旧怒气冲冲。 “装什么！”小狐狸喊道，“你这个坏女人，是不是故意挑拨我儿子和我的关系？！哎呀呀，这日子啊，没法过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花花你是个坏女人啊！呜呜呜……我也哭，呜呜呜……”可惜她哭没人哄。 闹了一会儿，小鸭坐到花花身边，附耳对她说道：“血缘总会叫人失去理智，你关心麒麟族有什么错。放心，玉先生和秋千没有生气啦，你这不是耍心眼，这是亲人向亲人的求助啦。”这姑娘平时哄孩子有一手，安慰人也不在话下，“亲人之间不该忌讳太多，你哭了反倒疏远了情谊。” “啊~？是吗？”元华哭声收敛，又多多回忆秋鸟山成员的生活，“好像是的。” “哎呀！叫我发现了？！你根本就是假哭！”秋千那边看到花花不再哭，高声喊道，“你这个坏女人，就是故意装可怜！被我发现了！坏女人，就算你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我，我是你婆婆，你斗不过我的……”这丫头疯疯癫癫彻底陷入了“婆媳争斗”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小鸭那边没有在意小狐狸大喊大叫，继续和元华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吱吱，特别重视这份感情，害怕失去它，所以才谨小慎微，但又因家族的关系而有所期待，导致心里矛盾。其实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做好自己就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寻求帮助就寻求帮助，想拒绝难题就拒绝难题，都没有问题。秋鸟山是个自由的地方，大家都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是啊~”元华顺着小鸭的想法思考，似乎微微明白了秋鸟山的生活逻辑。 小鸭说道：“能被玉先生和玉小姐看中的人必然是‘好人’，是心地善良的，只要心里没有坏心思，那么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是坏事，自然也就没什么所谓的‘坏心眼’。” “小鸭！你不要胡说！”强行找存在感的秋千插话道，“好人办坏事也不是没有，你不要以偏概全，一言蔽之。” “就以偏概全，就一言蔽之。”小鸭故意对秋千玩笑说道，“我也是坏女人，行了？呵呵……”与小狐狸逗了几句话，天鹅姑娘又对麒麟公主说：“你呀，不要总觉得低玉先生和秋千一等，不要总对他们客气，当该平等对待才是。你应该也见过郭断先生，郭断先生常常训玉先生和秋千，你看玉先生和秋千也没怎么样？” “什么没怎么样！”秋千恼怒地说，“郭断有通天大爷撑腰，等我变强了，一定揍他！” “那秋千你就争取比通天教主还强，呵呵呵……”小鸭笑道，“反正啊，花花，你别患得患失，开心点，快活点，绽放自己的色彩才是。” 有小鸭的安慰，元华的情绪渐渐恢复，耿直姑娘点点头，“好，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展现自我！” “哎哎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仍旧撒泼的秋千说道，“怎么，你是准备不遮掩坏女人的面孔，正大光明地害我吗？哎呦呦，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法过了，呜呜呜……”纯粹的装哭，太假了。 元华大概是想通了什么，笑着说道：“行行行，没法过日子的秋千婆婆，咱们赶紧吃饭，恶儿媳专门给你准备的这一桌子菜品快凉了。” “啊？凉了？岂会让它凉！”秋千一愣，再也顾不得假哭，立马展开“吃喝形态”，双手外加九条尾巴玩命往嘴里塞各种美味佳肴，场面很惊人。 “呵呵呵……”看着小狐狸的样子，元华笑了，“是啊，何必患得患失，展现真我才好，呵呵呵……” 一个小小的插曲就这样过去了，元华终于想明白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对待与吱吱以及乌鸦、小狐狸，今天这一顿饭虽然对麒麟族的困境没有帮助，但对花花来说绝对是意义非凡。吱吱见花花总算是开心起来，心里别提多美了，它不禁向小鸭投去了感激的目光，感谢她对花花想法的梳理。不过紫金麒麟没有直说感谢之类的话，就如田小鸭刚刚所言，亲朋好友之间就该互相帮助，没必要太过在意。 总之，宴会再次快乐起来。 ……………………………………………… 距离宴会不远处有另外一个酒席，元康和虎敢二人对坐，一边吃酒畅谈，一边观察着元华那一桌，待看到元华的气态终于与秋鸟山的几个人融为一体时，两个人皆暗暗点头，为元华高兴。 “只是我们该怎么办？”虎敢说，“看来指望他们是不可能了，只能由我们自己判断到底该偏向齐天大圣还是娲皇三云。” “此事关系重大，需要从长计议。”元康面露难色，“齐天大圣那边对我们暂时没什么要求，可‘三云’那里……唉~紫云是紫金麒麟，辈分很高，即便现在归属娲皇宫，可我族内的许多人对她也抱有好感，但我总觉得她瞧不起麒麟族，若是加入他们，恐怕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只能沦为奴隶。” “我那边又何尝不一样呢。”虎敢愁容满面，“白云是我亲叔祖，比你那里的血脉还近，姑祖奶奶的侄儿，无论是声望、地位，还是辈分，都特别强，几乎可以说只要姑祖奶奶点头，他立马就能掌控白虎族。不过我的想法和你一致，我是真怕白虎族成了奴隶啊，而且白云的狂暴远比紫云更加明显。” “那该怎么办呢？”元康说，“娲皇三云太过‘名正言顺’，我们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额……”虎敢欲言又止，似有计策在心。 “虎兄还请直言。”元康抬手给虎敢斟酒，说道，“麒麟族和白虎族如今同坐一条船，你可不能有什么瞒着兄弟我啊。” 虎敢双手捧杯接酒，说道：“理由还是有的。不久前，有一个狐狸精曾经对我说过此事，提到一个解决办法，寻得一个合理理由。呵呵，元兄，我敢说，无论是那个理由，还是那个狐狸精，你都猜不到。” “哦？”元康想了想，确实猜不到谁人敢惹娲皇三云，“合理理由是……？” “元寅紫虎，也叫庚寅紫虎。”虎敢说，“他是我祖姑奶奶的亲儿子，唯一能在名分上与白云对抗的人。” 如今白虎族最强者名唤虎琳，外号“虎大婶”，小名“虎妞妞”，乃是白虎祖皇的妹妹，有无上金仙修为，是白虎族的控制人，堪称说一不二。虎琳年轻时和除了白虎族之外的天地间第一只猛虎结合，怀上元寅紫虎，但白虎祖皇不喜欢妹妹嫁给一个“下等兽灵”，把他们赶出了白虎族。之后过了许多年，虎琳生下元寅紫虎，可惜紫虎刚出生就遭劫难，父亲丧命，母子分离，为古神族擒获。紫虎被七方古神族囚禁圈养多年，直到被夸父看中，救它出生天，它才重得自由；夸父一直仔细教育紫虎，有意将其培养成黄天下一任首领，但紫虎看不惯黄天的所作所为，冒死脱离无天派，结果遭到围攻，身受重伤，幸好玉蟾恰巧救下他。 “有理。”元康点头，“紫虎确实足以对付白云，最重要的是他刚正不阿，不惧任何威胁——娲皇宫也不行。虽说紫虎与太阴星的玉蟾有些关系，但我们又不是想要加入太阴星，只是用他敷衍白云，想来也没什么问题。那么，是哪只狐狸精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难道是玉皇派的胡娇娇？一定是她，只有她和青丘山没牵连，不怕娲皇宫——只能是她，一定是。” “不！”虎敢笑了笑，“和元兄想得刚好相反，出主意的人和青丘山的牵扯极深。” “是……？” “青丘山原掌控者胡姥姥年轻时的伴侣之一——万岁狐王！” 第二零四章 坏女人 “来啊，玉小姐，来试试这件衣服，来来来。” 万妖林某个高级服装店，元华拉着秋千进门，要给她买几件好看的衣裳。虽说万妖林不是官方认可的三界通商地区，但这里的商业活动极为活跃，各种商铺遍地开花，四面八方的客人云集于此，其日常钱财流水仅次于宫明岛，远超玲珑城以及新建不久的女儿国和金花城，所以这里的商品很丰富，既有高端大气的品牌，也有亲民精巧的小样，绝对能够满足所有客人的需求。只是今天嘛…… “不要~哼！坏女人，不要妄想讨好我，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明明眼睛里已经紧紧盯着各种漂亮衣服，但小狐狸的嘴是真硬，高声拒绝元华的好意，“花花，不要以为你家有钱，就可以随便炫耀，告诉你，我们秋鸟洞也不是一般家庭！你打听打听去，我们吃的穿的都是上品，才不稀罕你这些东西呢！”这话倒也没错，吃的穿的确实很好，但事后往往得挨揍，或者给人家刷盘、打扫卫生抵账。 昨晚得小鸭开导，元华想通了许多事，所以并没有理会秋千的“找茬”，仍旧笑盈盈地说：“玉小姐，你看着这件怎么样？” “告诉你了！我不稀罕！”嘴里斥责一句，但秋千还是瞧了眼黄金麒麟递来的衣服，“咳咳，还行~挺好看的~”那个装相的小模样逗得周围的服务员忍俊不禁。 “那就是试试。”元华笑道，“走走走，去试衣间试试。” “哎哎哎！你别推我，别推我啊，我才不稀罕呢~”明明乐不得去试衣服，小狐狸却非装成不愿意，“坏女人，看在吱吱的面子我才试一下，你别得意哦！婆媳关系是无解的，你别想叫我对你好。哼~” 秋千进入试衣间，元华笑了笑，转过身和小鸭说话，想给她购置一些时兴的服饰，不过小鸭早就在女儿国凌云阁的店铺买了不少好看的衣服，是以婉拒了麒麟公主的好意。 “饕餮婆婆常常给我们发红包，我们日子很好——但玉先生和玉小姐没有。”田小鸭说道，“我不但自己买了衣服，还给我爹我娘准备许多礼物呢。” 元华点点头，没有继续这话题，转而问道：“听玉小姐说，小鸭你要去花熊大人那里拍戏？” “试试，还没定下来。”对未来颇有期待的田小鸭说道，“希望我能有资格参加竹花影业的影视剧拍摄，给花熊大人的公司闯出名头。当年我们家族受圈禁，花熊大人帮了好大的忙呢，我一直记着这份恩情。” “那你可得小心点。”元华玩笑道，“花熊大人由于擅长编织，是瑶池服饰公司的首席设计师，外加瑶池服装二厂厂长，它和众仙子关系极好，女演员的挑选范畴实在太丰富了，你的竞争对手很多哦~”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原本对自己还算有点信心的田小鸭立刻泄了气，“我哪能和瑶池的仙子们比啊。” “有什么比不了的！”鸟人不知从哪突然窜出来，大声说道，“咱小鸭是最美最漂亮的，瑶池那些仙子怎么是咱小鸭的对手！那些仙子都太丑，没人喜欢的——反正我是不喜欢瑶池的仙子，只爱小鸭你！” “玉先生总是哄人家。”小鸭笑道，“秋千说每次电视里面出现瑶池仙子的画面，玉先生都会直勾勾盯着，连眼睛都不舍得眨——这叫不喜欢？” “额……”被人揭了老底，鸟人尴尬地转过头，无意中看到一抹光彩从店门口出现，“哇！大美女耶！”这流氓嗖地一下就窜过去了，直接滑跪到刚刚进门的几个姑娘身边，“美女，结婚吗？！” “外面那车挺好看的，是凌云阁的新款吗？那法宝……哎呀！谁啊！”几个姑娘正讨论停在店外的移动法宝，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来，吓得她们花容失色，“你你你……你谁啊！？你干嘛？！”其中一个眼力好，认出了下跪者的身份，“你是……玉鸟人？” “啊？你认识我？！”乌鸦点指那姑娘，惊道，“莫非！莫非！莫非你我前世有缘，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的情义？！这……这……这……呜呜呜……太棒了！姑娘，我也觉得你像我的妻子！既然如此，咱们结婚！” “什么前世有缘，”那姑娘说道，“我是袁小央啦，上次我们见过的。” “袁小央~？”跪在地上的鸟人想了想，“哦！我想起来了，这一定是我上辈子妻子的名字！你是我上辈子的妻子！” “什么啊？”袁小央有心扶起鸟人，但又不敢，“先生起来。我就是一个鸳鸯精啦，上次，还记得吗？就是在宴会上嘲讽小鸭的那个鸳鸯精，记得吗？”几年不见，这姑娘变化很多，身上凶厉尖锐气态褪去，转而变得轻灵温婉，从语气方面可以听得出来，她对当年自己为难小鸭的行为颇有鄙视、自嘲。 “哦，是你啊。”非常遗憾的鸟人慢慢起身，“唉~我还以为是我上辈子的妻子呢。不过不要急，咱们这辈子也可以成为夫妻嘛~我叫玉鸟人，至今单身，有个闺女，但不是亲生的，还保持着童阳……”这家伙絮絮叨叨又是那一套话术，说个没完。 乌鸦耍流氓的工夫，元华和小鸭也走了过来，袁小央等人看到麒麟公主后赶忙行礼，其中鸳鸯精用抱歉的语气特意与田小鸭“搭话”。 袁小央说：“小鸭，上次我……” “上次很好啊。”田小鸭直接打断袁小央的话，“上次咱们一块参加宴会，玩得很开心。能见到你真好，小时候咱们就是好朋友——好友见面，我很开心。” “……”看着小鸭真诚的目光，袁小央的眼泪唰地一下就流出来了，作为童年好友，她也不知自己后来为何非要为难田小鸭，今日小鸭能够摒弃前嫌，既往不咎，她顿时自惭形秽，“小鸭，对不起，上次我不该难为你，对不起，我是个坏女人，是个坏朋友，对不起，呜呜呜……” 看到鸳鸯精流泪，田小鸭也不禁哭了出来，她上前抱住袁小央，“没什么对不起，我们还是朋友，是最好的朋友，就像小时候一样，呜呜呜……” 一对好友终于续上了曾经的友情，元华以及其他人皆感慨不已，除了…… “哎？人呢？什么情况？什么情况？”刚刚换好衣服的秋千出来要嘚瑟嘚瑟，却发现试衣间外面没“观众”，“哪去啦？！怎么都走了？！”她挑脚一瞧，发现了袁小央等人，这个记仇的家伙立刻走上前阴阳怪气地说：“哎呦~这不是袁小央嘛~怎么，又来找茬？一定是！一定是元华叫你来找茬的！坏女人，坏女人，你们都是坏女人！哼~！” 第二零五章 宝莲神灯 在三界整体局势还算稳定的情况下，即便有无天灾劫之类的苦难，却也并不能彻底影响六道生灵的生活，而作为商业繁荣地区，万妖林的吃喝玩乐丰富而有趣，叫人流连忘返。过程中小狐狸最初还非要装装“婆婆”的样子，然而仅仅坚持半天便继续不下去，开始跟着大家疯玩疯闹，很是开心。 数日之后，娲皇书院的法术讲座开始，众人陪同紫金麒麟参加开幕式。虽说有“娲皇”的名头，但娲皇书院远远比不上三清派的三清书院和极乐净土万佛塔，道门和佛宗的两个法术研究部门建立时间久远，资历雄厚，成员皆是一顶一的研究人才，无数次创造、提出各种影响三界的理论和法术，是绝无仅有的两座学术殿堂。娲皇书院就不行了，它仅仅建立几年而已，只是万妖林两大族群从娲皇宫求来的“牌匾”，说是研究、进修机构，实乃女娲对白虎族和麒麟族的“承诺”，内部基本没什么专业人才，但凡举办交流会、讲座，都要花重金向三界六道各方高人发出邀请，名声日渐提高，可花掉的钱财也数不胜数。 “哇，近距离看宝莲灯的感觉就是不同啊！”坐在观众席的田小鸭指着高空的混元法宝说道，“女娲娘娘能派杨婵把这等法宝置于此，充分说明了她对万妖林的喜爱。” 几年前娲皇书院建立时，杨婵得女娲圣旨，祭出宝莲灯高挂书院上空，璀璨光彩闪耀整个万妖林，算是向三界六道宣布娲皇宫对此地的认可，多年来无数生灵为仰慕此宝来到万妖林，无论是从商业角度还是名气方面，这法宝皆使万妖林受益极深。最开始时宝莲灯犹如巨型悬山浮挂云海，绚烂壮美是不假，但也叫人害怕此宝若是砸下来，万妖林就灭了，后来也不知是女娲娘娘的意思，还是什么原因，宝莲灯缩减很多，变得只有几丈大小。 秋千偏过头询问元华，“伏羲大爷放在宝莲灯里面的灵慧灯油只能燃烧八十一年，等烧干了，这宝莲灯大概就得离开了。那灵慧灯油是利用琉璃玉盏提炼而出，对生灵智慧大有裨益，花花呀，最近些年你们万妖林的人可得认真修炼，别白白浪费了这段大好时光哦。” “我知道。”元华说，“这些年我确实觉得修炼很顺畅，许多桎梏、瓶颈都能轻易破开，真的很感谢女娲娘娘和伏羲天皇。” 在田小鸭身边的袁小央似乎可惜宝莲灯这等法宝不能常驻万妖林，开口试探地问：“能不能不给杨婵带走啊？娘娘为什么把这宝贝借给她啊？” 秋千用有些显摆的语气道：“此事，呵呵，说来话长。当年妖神大战关键时刻，北方玄水古神共工不敌太阳星主帝俊、羲和，恼怒之际竟是妄想借天河之力提升法力，是以撞断不周山闯下大祸，导致天河之水泛滥，生灵受难。女娲娘娘为救众生，炼五彩神石补天，顺利拯救苍生，但这个过程中却损害了一个人的命相。” “是大圣爷？”袁小央从书本上了解这些历史，但细节方面没有秋千说得详细。 “没错，就是猴子哥，但当时他还不是猴子哥。”秋千道，“五彩神石当年已然通灵得道，如果没有女娲娘娘炼化，它当该化形修炼，成就一方大仙大神，可是为了众生，娘娘只能委屈它，用它补天，但留了几块石头，以及五彩神石的残魂残魄。事后天道降下功德，女娲娘娘得了不少，玄武族得了一些，剩余全数为神石残魂残魄吸收——这便是猴子哥有先天功德之体的因由。仔细想想，猴子哥当真是因祸得福，虽失了五彩神石之体，却得了天道功德金身，绝对不算亏——对三界有功劳的人，天道不会亏欠。” “哦，原来是这样。”袁小央等人皆点头，感慨这等历史根本没有在正式的官方消息中出现过，“那和杨婵有什么关系？” “和杨婵没关系，但和杨婵的母亲——张云华有关系。”秋千继续说，“神石得了功德，却不能立刻化形，需孕养修复魂魄，并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为了能够更好地培养功德神石，女娲娘娘在一个宝地——花果山，布置了一个法阵，聚引天地日月之息，其间张云华随兄长张百忍游历，途经花果山遇到娘娘布阵，对法阵提了些独到见解，叫娘娘好生喜欢。据我精卫姑姑说，若非碍于万世善人张百忍的不凡，娘娘一定当场收张云华做徒弟。” “哦，原来是这样。”袁小央等人惊道，“没想到玉皇大帝在成为三界之主前就能叫女娲娘娘忌惮。” 秋千道：“接着，由于‘思凡’闹出风波，张云华脱去仙体圣骨，转世投胎，留下杨戬和杨婵兄妹相依为命，之后三眼哥担任司法大神，害怕妖魔戕害自己妹妹，有心给妹妹寻一些保护，女娲娘娘雪中送炭，看在张云华的面子上，赐下宝莲灯借给杨三妹护身。” “竟然有这等渊源啊。”袁小央终于明白了原委。 “如今二郎神在三界风头正盛，是唯一一个敢和诸位上古巨擘大佬掰手腕的人，司法神府特行组当真见神灭神，见仙斩仙，见佛杀佛，见妖降妖，见鬼镇鬼，弄得各方大势力没脾气，娲皇宫自然想卖三眼哥一个人情，所以宝莲灯只能叫杨婵带走。”秋千说，“唉~三眼哥是真疼他妹妹，只可惜杨婵身上有坚韧红线，必定‘思凡’，重蹈其母覆辙，到时候三眼哥大概会面临艰难的处境——不亚于当年张大爷的情况。” “啊？红线？什么红线？什么叫‘必定思凡’？”袁小央等人没听懂，“杨婵怎么了？” “咳咳……”鸟人咳嗽两声，提醒秋千不要讲太多，“几位别乱想，我闺女瞎说的。”这事是个秘密，连秋鸟山的人都没有多少人清楚，绝不该为外人知晓——但纸里包不住火，早晚会闹得人尽皆知。 胡说八道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开幕式终于开始，来自三界六道的学者型修士轮番上台致辞，待吱吱上去时，元华用力鼓掌，眼睛中满是热忱，似乎那一刻天地间只有紫金麒麟。小狐狸瞧着花花这样子，暗暗为吱吱高兴。 “我儿子（宠物）真有能耐，能‘拿住’媳妇——太棒了！凭这个，我不但不出彩礼，还得讹麒麟族大批嫁妆！必须的！哼！” 第二零六章 金乌 讲座要持续一段日子，再加上玉知要和元华在万妖林游乐玩耍，时间大概会很久，鸟人和秋千等不及，忙着处理蓝珊和蓝兰见面的事，所以决定提前回去，小鸭由于也想和父母一块住几天，以及去竹花影业试戏，同样没回去。鸟人化作本相乌鸦驮负小狐狸游荡在天海之间，单论遁速，吱吱的那件移动法宝远远不如鸟人，但舒适方面明显差许多，好在秋千早就习惯了，倒也没埋怨什么。 闲来无事，小狐狸右手一翻，唤出了文殊菩萨委托给她和乌鸦的天罡星灵，瞧着手里闪闪发光的圣物，秋千问道：“爹，怪不得在你看到的未来里鲁达会出家成和尚，敢情他（它）在文殊菩萨这里有段因果。” “我只是在生死之间的玄妙中隐约看到一点未来的影像，”鸟人说道，“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并不了解天孤星鲁达与五台山的渊源。话说收纳这玩意我还是有点迟疑的，天孤星，啧啧啧，总觉得会带来厄运呢。有没有可能弄得咱秋鸟山的人全都离开，只剩下咱俩？” “放心啦，咱秋鸟山运道旺盛，岂会怕一颗天孤星？咱可是有小福星呢——福星高照！说来也是巧合，如果按照猴子哥他师父的‘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排，我是‘广亮’，你是‘大悟’，那咱们培养他，当真得起个‘智什么’的法号呢。”小狐狸瞧了几眼天孤星，没看出什么门道，直接收好便是了，“回去放在秋鸟树下孕养一段，叫它聚一点仁德良善之气，下辈子转世做个好汉。”倒不知是因未来鲁达是好汉而让秋千对它有好感，予以培养，还是因为小狐狸对它培养，让它下辈子成英雄——更巧的是鲁智深的口头禅好像就是骂人为“鸟人”。 不提天孤星之事，乌鸦和小狐狸聊起了这次白虎族和麒麟族的困境，他们虽然不愿意参与两族的未来，但很同情他们的遭遇，即便不能感同身受，也很怕他们选错路。 “说到底，白虎族和麒麟族特别希望进妖界，但又怕得罪娲皇三云，”秋千道，“两族不是难以抉择，而是不敢抉择。” “唉~也不怪他们，是万兽大战打断了五大兽皇族群的脊梁。”鸟人叹道，“别说是白虎族和麒麟族，龙族又如何？敖广大爷是何等修为？无上金仙啊！此界最顶层的高手，但多年来一直卑躬屈膝，面对小仙小神都特别客气。之前的哪吒，后来的孙悟空，他们两个小娃娃都能欺负敖广，这在万兽时期能想象？” “活该！”秋千道，“万兽时期祖龙统御三界，龙族没少欺负人，当时敖广大爷是龙太子，说不定干多少缺德事呢，如今也该轮到他们龙族受委屈了。” “白虎族和麒麟族也一样。”鸟人笑了笑，十分认可秋千的看法，“当年欺负人，如今家道没落，被娲皇宫三个徒弟吓得胆战心惊，手足无措，真真是活该。活该啊，哈哈哈……” 小狐狸道：“爹，你也别嘲笑五大兽皇族，你们家……” “我们家都灭门了，你还想怎样嘛？”乌鸦打断小狐狸的话，“你爹我焚灭万灵，遭了报应，帝俊和羲和也自爆而死，只剩下乖巧的小十，总体看来也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没毛病。” 秋千道：“爹啊，你说得真轻巧，好像一点不伤心呢。” 鸟人道：“两点：第一，伤心归伤心，但当年天阳族和七方神族作恶多端，罪孽深重，家破人亡一点不冤；第二，我是你乌鸦爹，不是那几只笨金乌，死的是它们家，和我什么关系？” “呱呱呱……”几乎在鸟人讲完话同时，九只金乌从它体内飞出，用力啄挠它，疼得乌鸦嗷嗷叫唤，赶忙求饶。 “零号爹，你那张乌鸦嘴是真欠。”秋千笑骂乌鸦一声，之后伸手把九只金乌接在身前，“金乌爹们，饶了它，饶了它，它就那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几只金乌瞪了眼乌鸦，之后全都飞到小狐狸身边，落在秋千肩膀手臂膝盖各处。鸟人扭头也瞪了眼九只金乌，但没敢再说话，老老实实遁飞。相比乌鸦，九只金乌比较正经，绝对不是流氓，小时候也曾照顾秋千，远比鸟人照顾得好，然而小狐狸终究是和鸟人待了太长时间，染上了流氓性子，所以她总觉得金乌爹们的正经气质和自己的流氓气质不匹配，不太爱和它们在一块玩——但同样把它们当亲爹。 “爹们，你们怎么看猴子哥和娲皇三云的对局？”秋千道，“其实我知道，你们特别亲近娲皇宫，那种感情是乌鸦爹没法完全理解的，你们的想法应该和我们不尽相同？” 九只金乌对视一眼，询问各自的意见，长金乌、次金乌、三金乌和四金乌认为娲皇三云的娲皇秘境更好，六金乌、七金乌、八金乌和九金乌则觉得孙悟空的妖界更合适，五金乌摇摆不定，觉得两方都还不错，但也都存在不足。 秋千道：“五号爹啊，你这选择困难症是永远改不了啊。不过这次嘛，我倒赞同五号爹。无论是猴子哥，还是娲皇三云，都是女娲姑姑的亲近人，之所以分成两边，大概是女娲姑姑有不同的考量。就我看来，如果只有猴子哥的妖界，恐怕许多妖怪都进不去，也不会愿意进，毕竟猴子哥的妖怪圈的名声其实蛮矛盾的，有威风不假，但也有劣迹，当年取经一路杀妖太甚，弄得许多妖怪对他不满，甚至是仇视，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仇敌之下。可如果再有另外一个选择，同样是正统娲皇势力，同样是名正言顺，但却和‘斗战胜佛’斗得厉害，那么仇视猴子哥的那些妖怪必定进入其中。啧啧啧，这招其实听高明。” 遁飞的乌鸦说道：“是啊。妖怪圈子只有那么大，撒一张网会有很多漏网之鱼，但如果有两张，那基本就能全数打尽了，剩余的零星散碎妖仙太少太少。”剩余的妖仙大多属于截教、龙族、天庭和佛宗等势力，“不同的网抓不同的物，不同的饵钓不同的鱼，哪有妖界和娲皇秘境之争啊，都是一家人啦，肉终究全烂在锅里，没有便宜外人……” 小狐狸和乌鸦用略带调侃的态度评价娲皇宫，九大金乌不太高兴，似乎觉得他父女这般语气不尊重女娲娘娘。女娲之于九大金乌，那是真正的亲人，不是姑姑，是“姑妈”，是“妈”一样的存在。不过金乌们也知道乌鸦和小狐狸讲得没错，没法反驳，无奈的它们只能在秋千的脸颊蹭了蹭，接着气呼呼地飞回乌鸦元神中。 “哎呀，它们还耍起性子了？呵呵呵……”鸟人笑道，“瞧它们这样，若是真有一天咱们和女娲姑起了冲突，这几个家伙没准会做叛徒呢。” 秋千摇头，“不能，金乌爹们才不会背叛咱们呢。” “它们不会背叛你，但对于我，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第二零七章 严阵以待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鸟人和秋千回到女儿国时刚好是早晨，商铺开门营业，客人来往行走，叫买叫卖，吆喝砍价，看起来特别俗气，却又特别亲切。才进城不久，远远就看到几个孩子奔跑过来，好像有什么急事。 “秋千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想你！”孩子们情绪很激动，但不止是思念小狐狸，还因为小蓝孩子，“快快快快！快看看小蓝妹妹，小蓝从前几天开始就魂魄不稳，血脉异常，心脏时而快时而慢，好吓人啊！秋千姐姐快看看小蓝，她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小蓝？”秋千俯下身仔细瞧了瞧小蓝，发现她只是心情不稳影响了血脉灵气，没什么问题，“小蓝啊，怎么，等不及了，想立刻见母亲？” “没……没……没有……”明明焦急万分，却偏不敢说，小蓝的小脸憋得通红，“我等得及，等得及。” “等得及怎么脸红了啊？”秋千笑道，“别告诉我说是精神焕发哦，呵呵呵……” “我……我……我要死了！”小蓝口不择言，撒了个荒唐的谎，“我其实是要死了，所以才这样！秋千姐，给我买棺材！我才没有等不及呢。” “哈哈哈哈……”小狐狸大笑，不再逗小蓝，领着孩子们去饕餮酒馆，路上不时安慰，“别急，约定的日子就在明天，别急。” 回到酒馆，乌鸦和小狐狸见“一切如常”，眉头微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入秋鸟山，与大家商量明天见面的事。乌鸦父女找上的第一人是万圣，上次蓝珊险些掳走言和，作为秋鸟界整体法阵掌控者的万圣公主稍微有点紧张，这几天她一直在自修，细细体会各处阵势的奥妙，尽量保证能得心用手地操作。 “哎！万圣姐，别那么认真嘛！”秋千和鸟人看到万圣化出本相青龙之体遨游天海，搅动风云雨雾，绽放雷霆闪电，气势如虹，大声喊她下来，“怪不得小蓝心情不稳，你这样子会吓到她的！” 万圣落地，幻化人形，言道：“不敢怠慢啊，上次多悬，若非玉兔现身，言和就丢了，自那天开始我就特别后怕、自责。” “别这样，别这样。”鸟人劝说道，“别弄得如临大敌，就是一次简单的见面，没什么问题。吱吱离开前把女儿国的法阵进行了特别加持，能够灵敏侦测入城人员的修为，保证没有纰漏。况且，云蓓不是说了嘛，她不会害咱们的。” “话虽如此，不得不防，做些准备是必要的。”万圣说道，“不过也确实可能吓到小蓝。哎，小蓝她们呢？” 鸟人没好气地说：“刚刚和小绿远程视频通话，小绿建议他们砍木头，做棺材，玩‘下葬游戏’。哎呀~咱秋鸟山的孩子们总玩这种奇怪的东西，真愁人。” “额……”万圣也不知该说什么。 嘴里说着不要太认真，可鸟人和秋千仍旧嘱咐万圣公主小心些。秋鸟山多年来数次与黄天交锋，有输有赢，双方的矛盾即便有云蓓等人做缓和，也无法完全信任对方，乌鸦和小狐狸很怕黄天副首领乌巢瞒着云蓓玩阴险手段。与万圣商量的工夫，凰极、凤仪和鸾莺走过来，他们三个也一样，表情特严肃，一副要“上战场”的感觉。鸟人和秋千哭笑不得，劝他们赶紧收起那种严肃劲，别弄得好像天塌地陷。 鸟人道：“你们也不想想，如果很危险，我们怎么会允许吱吱离开？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别这样。”乌鸦越发理解小蓝的“心律不齐”了。 凤仪左右看了看，见小蓝没在附近，用比较严厉的语气说道：“那个蓝珊，胆敢抓言和，我恨不得剐了她！”那小言和自从诞生便称呼凤三姐为“凤妈妈”，凤三姐也确实把她当闺女看待，爱得特别要紧，如此气愤不算过分。 “三姐，三姐，你别这样，别这样。”秋千道，“当年给小孩取名时为什么叫‘言和’啊？不就是握手言和嘛~你别这么计较，行不？算我求你了。我的‘准养母’，‘准养女’求您了~”小狐狸贱兮兮跑到凤仪那里逗她，非要凤三姐不生气才行。 “……”有秋千插科打诨，凤仪的火气总算是消了些，“好，看在小蓝的面子上，暂时饶了蓝珊。哼~”明显还是不乐意。 小狐狸和乌鸦与祖凰三杰聊了几句，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洪壮的灵力波动，秋千一愣，扭头看向灵波来处，只见一座大山拔地而起，高速朝这边飞来，气势磅礴，堪称一往无前，所向无敌。不过小狐狸等人并不害怕，因为她们认得清楚，那巨山是九彩峰所化，但不知为何她今天的状态比往常强劲很多，她受伤前的巅峰时期也没有这么厉害。 “呼~”巨山飞来，携带着强大风劲，强风吹得尘土漫天，众人不得不遮住眼睛，“哈哈哈……秋千老大，鸟人老大，怎么样，我不错！”近前的巨山在落地前突然绽放彩光，山体逐渐缩小，最后变作一个一寸大小的姑娘，正是九彩峰，“两位老大，明天就看我的，什么黄天不黄天的，来一个我砸一个，来一群我砸一群！” 鸟人和秋千都无语了，“你们这是干嘛啊~至于嘛~至于嘛~”换做他们俩处于小蓝的位置，恐怕也得被众人的表现弄得很别扭。小狐狸问：“九彩，你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猛？伤势恢复这么快？不对，据我所知山石精怪最难恢复，你怎么突然这般厉害？” “是石矶大姐啦~”九彩峰飞到秋千肩膀上，指着远方慢慢飞来的截教大仙，“石矶大姐和我都是山石精怪，玄法相合，我们若是配合在一块，很容易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哦~这样啊。”鸟人说，“还真别说，当真很唬人。”岂止是唬人，简直是吓人，刚刚若非九彩峰主动缩小身形，如果真的砸下来，哪怕乌鸦有恶罪金身护体也得受不轻的伤。 说话的工夫，石矶来到，与秋千和鸟人打招呼后她说道：“两位放心，这下子足以抓住鲲鹏，山石击砸，纵是他大罗金仙的体魄也得晕。” “抓~鲲~鹏~？”鸟人和秋千满头问号，“什么抓鲲鹏？” “就是抓鲲鹏啊。”祖凰三杰、万圣和石矶一齐说道，“不是你们说要我们做些准备，想办法趁蓝珊和小蓝见面时偷袭鲲鹏，把他抓住吗？就算抓不到，也要打一顿。” “啊？谁说的啊？我们哪说过要抓鲲鹏打鲲鹏？”乌鸦和小狐狸问，“你们听谁说的？” “鹦鹉先生啊。”万圣公主说，“鹦鹉先生这几天到处飞，到处联系人，说非要逮住鲲鹏，狠狠折磨一番，以报之前它险些掳走言和的仇。” “什么，是闭嘴那家伙！！！”好嘛，秋千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大家这么个样子，敢情是在演练抓捕大罗金仙级别的鲲鹏啊，“你个混蛋鹦鹉，假传消息，我今天非得炖了你！闭嘴，你给我出来！你在哪呢！出来啊！出来啊……” 然而任凭小狐狸如何叫喊，也不见鹦鹉出来，此时的闭嘴正藏在高大的秋鸟树树冠内，颤颤巍巍躲在树叶后面偷瞄四处寻它的秋千，“狐狸大姐，我也没错？那家伙敢掳走小言和，咱能算了？必须削它一，顿啊！”不管怎么说，这鹦鹉对言和的爱护是不假的。 总之，为了一次简单的见面，秋鸟山上下严阵以待。 第二零八章 黄天众 温馨的城市今日竟然却好似猛虎伸出利爪、显出獠牙，严肃的气态弥盖在女儿国之上化作乌云雷电，一条青龙踏云踩风，谨慎而威严地凝视着四面八方。今日对于蓝珊和蓝兰来说只是一次会面，但对于女儿国和黄天，此次接触不亚于正式谈判，无论结果如何，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距离女儿国不远处，云蓓等人望着霸道的女儿国，暗暗有些惊讶饕餮酒馆的认真，元鲲颇为担心，直言劝说蓝珊不要去，但蓝珊思念女儿的心情无法抑制，说什么也得见蓝兰一面，莫说是女儿国，就是龙潭虎穴也得进。 “那……你小心点。”元鲲嘱咐道，“我……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玉氏父女等人出言训斥你，你也尽量忍着，别反驳，省得他们找理由扣留你。” “呵呵，放心，秋千和玉先生不是那种人。”云蓓笑道，“元鲲，你当年复活期间曾经在女儿国孕养多年，你难道不了解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秋千和玉先生这般威慑我等，实在是黄天多次害他们的原因。” 元鲲无言以对，自知他确实对不起女儿国，但如今身在黄天，他只能忠于夸父，旁的恩怨不得不无视，“总之蓝珊你一定要小心，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扣下你，我保证拼死也会救你！” “呵呵，我知道。”蓝珊瞧着道心比较年轻的元鲲，心生万分感动，她本就对这个“弟弟”有些好感，此番他的话更是叫冰凤凰倾心，不禁彻底爱上了鲲鹏，“我一定会回来，安全地回来，元鲲，你等我。” 言罢，蓝珊和云蓓化作遁光直奔女儿国，片刻后便进了城市，之后许久没有动静，叫黄天的几个人十分担心，生恐己方失去两员大将。如今的无天派，无论是黄天还是鸿天，都没有首领在，全靠为数不多的几个成员支撑，一丁点的人员损失都承受不起，蓝珊是太乙金仙，实力高峻，云蓓是夸父义女，龙体凤命，位置重要，她们俩都不能出事。 相比信任玉鸟人父女的红孩儿等人，元鲲特别忧虑，一个人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瞟向女儿国，多次想冲进去查看情况，但又怕自己的行为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只能按下心中焦急，继续耐着性子等待。黄天的其他人看到鲲鹏这般，皆开口安慰。 大妖天鸣，也就是玉鸟人那位昔日朋友，拍拍元鲲的肩膀，说道：“我用人格担保，没人会伤害云蓓和蓝珊，更没有人会扣留他们。” 大妖丹红，同样是玉鸟人当年的朋友，她说道：“鸟人是良善人，只会成全蓝珊母女，绝不会伤害她。” “是啊。”大妖青眼，亦是鸟人过去的朋友，他同样安慰，“别太在意掳走龙体凤珠小姑娘那件事，当时既然没有出现严重后果，鸟人哪怕不甘心，也绝不可能因此为难蓝珊。” “是吗~？”现场的众人里，唯有一个不喜欢玉氏父女，这人叫花蔓，也是个修为不低的大妖，当年是天鸣的道侣，但当鸟人和天鸣三兄妹要脱离黄天时，就是她带人围杀天鸣四人，与他们同归于尽。后来夸父施展手段救活了花蔓和天鸣三兄妹，天鸣三人依旧偏向玉鸟人，而本就讨厌玉鸟人的花蔓更是仇视乌鸦杀了自己，恨之入骨。“我可是听说玉鸟人最护犊子，任何人胆敢伤害他的朋友，他都不会放过。”说到这时，她特意瞧了眼天鸣三人，“那个叫言和的小姑娘很受玉鸟人父女爱护，真说不准他们趁机报仇呢。” “你！”天鸣怒瞪花蔓，“你不要胡说！鸟人和小秋千不是那种人！” “哎呦，我的道侣情人，别用那种语气吓唬我嘛。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说什么也有感情在，你可不能这么对我啊。”花蔓继续挑拨道，“况且，就算玉鸟人不做什么，祖凰三杰？我听说那位凤仪姑娘最爱护龙体凤珠小姑娘，她一定恨蓝珊恨得咬牙切齿？说不定活剐了蓝珊呢。”最后这句猜得还是很准的。 那元鲲的道心年轻，性子不稳，早就急不可耐想去看情况，此刻闻听花蔓这般言语，闪身就要去城内，然而此时，一道火光挡在了他的面前。 “站住！”红孩儿冷冷地说，“你不要找麻烦！”圣婴大王是越来越霸道了，堪称“二号哪吒”，但其气态刚正，绝无以前的凶厉蛮横，反而光明磊落。红孩儿瞥了眼花蔓，面露威胁之色，但没有说什么，而是对元鲲言道：“我等是小人，莫不是以为玉先生和秋千也是小人？！给我老实待着，等云蓓姐和蓝珊姐回来便是！”讲句题外话，红孩儿和秋千曾经在伏羲一中上过几天学，勉强算是同学。 “……”花蔓见红孩儿瞪自己，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 这圣婴大王来历不凡，乃是夸父当年死于九大金乌围攻之下遗留的残魄，后由太上道祖收纳孕养，补全灵魂。原本太上道祖是想直接叫“夸父残魄”修鬼道仙术，有所成就后收入门下，却恰逢铁扇公主与牛魔王偷尝禁果，气得道祖索性让“夸父残魄”成为徒弟的儿子，也就是红孩儿。即是说，红孩儿在某种程度上看，算是黄天中仅有的一个与夸父有直接联系的人，他的身份比云蓓的“夸父义女”还要高。再加上红孩儿天资极强，身负夸父方位古神坤德之力和些许九大金乌的至阳烈焰之威，未来必定是站在三界六道顶尖的强者，所以花蔓是万万不敢惹他，怕得紧。 元鲲倒不怕红孩儿，但他知道圣婴大王说得没错，所以没有强行冲过去，“千万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啊……” 阻止了鲲鹏后，红孩儿转过头，望着“外强中干”的女儿国，心中暗暗说：“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等太对不起玉先生和秋千，哪怕他们真的斥责、惩戒我等，我们也不算冤枉——或者说，如果他们能叱骂几句，我们也能心里好受些。”接着，他又想到蓝珊和蓝兰的见面，心里说道：“她母女二人终得见面，我和母亲又当何时能见到父亲呢？父亲啊，我们好想你啊。” 第二零九章 道不同 “那是……出来了！” 终于，经过几个时辰的等待，云蓓和蓝珊终于从女儿国中走了出来。相比去时的迫不及待，冰凤凰此刻满脸泪水，恋恋不舍地看着站在城门口的小蓝兰，心都快碎了——她是真不想和女儿分开。不过呢，看到如今健康的女儿，蓝珊又觉得很高兴，为女儿能在秋鸟山这么好的地方生活，有这么多好的朋友、长辈而开心。总之冰凤凰是有悲有喜，悲喜交加。 小蓝兰也哭得不成样子，直勾勾盯着越离越远的母亲，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哪怕身边有众多小朋友安慰也无法缓解这种撕心裂肺的分离。小姑娘几乎要追随母亲而去，可她也知道母亲并不希望自己跟她待在黄天那种危险地方，那样自己只会是累赘，所以只能站在原地痛哭。 云蓓也在哭，既为蓝珊和蓝兰母子分离的场面而感动，也同样不愿离开女儿国，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过去和大家一块生活的日子，那是再也回不去的美好时光。 秋千就更别提了，都快哭晕了，化作本相的她挨在鸟人怀里抽泣，泪水完全打湿乌鸦的衣襟。其他人也受到母女见面的场景感染，眼眶中含着泪，哪怕是之前说要“剐了蓝珊”的凤仪也再没有之前的敌意。其实红孩儿是个通透人，他看得清楚，女儿国当真是“外强中干”，所有人都祝福着蓝兰和蓝珊，没人愿意破坏这种人间真情。 另一边，黄天等人看到云蓓和蓝珊近前，赶忙去迎接，但却不敢飞得太快，生怕引起误会。元鲲来到蓝珊面前，有心说些宽慰的话，却又不知讲什么，只能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而就在鲲鹏发愣的时候，蓝珊竟然当着众人面直接扑进元鲲怀里，挨在他的肩膀上大哭，看那样子，似乎好像把鲲鹏看做最亲切最值得信任的伴侣。 “……”元鲲当场就僵住，整个人傻愣愣地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脑子空空如也，彻底傻了，但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动作，最终他的双手慢慢抱住蓝珊，紧紧把喜欢的人抱在怀里。 “嗷~~~！”与此同时，站在女儿国门口的乌鸦怒了，仰天长啸！他这流氓一直惦记俊美的蓝珊，寻思着利用蓝兰把蓝珊娶到手，哪想到被一个傻呆呆的鲲鹏俘获了美人心，“黄天，我和你们势不两立！我弄死你们！”鸟人张牙舞爪就要和元鲲拼命，幸好有秋千用尾巴捆住他。 小狐狸说道：“爹，这么多人在，你别给我丢脸！”秋千指着元鲲，对蓝兰说：“小兰啊，那家伙以后可能是你后爹继父，你没什么意见和想法吗？” “没意见。继父就继父，”蓝兰用哭腔说道，“他对母亲好，让母亲幸福就行，呜呜呜……没有小兰的日子，能有个人陪在母亲身边，也很好，呜呜呜……母亲早就该找个值得她爱的人，呜呜呜……” “你瞧，一个小孩都比我爹成熟。”秋千拉着鸟人和蓝兰，叫上其他朋友，大家一块回城里，“行了行了行了，今天这事就算了。你瞧瞧你们，哭得不成样子，啧啧啧，至于嘛？不就是一次简单见面嘛，小意思啦，哈哈哈哈……”小狐狸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刚刚哭成什么惨样。 黄天那边也没有停留，赶忙离开女儿国，前往某秘密据点。遁飞过程，元鲲一直怀抱蓝珊，一刻也不愿意松手。蓝珊很享受这种有依靠的感觉，虽然鲲鹏的道心比较小，比较年轻，但很快会照顾人，她是真的愿意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这个弟弟。其他人亦是高兴看到元鲲和蓝珊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可以无顾忌地表达彼此的心意，但云蓓似乎有点异样想法，她不禁推测到底是元鲲和蓝珊是自然相爱，还是有夸父从中帮助——凭夸父的能耐，完全可以提前推测鲲鹏和冰凤凰是否“合得来”。 “也罢，管它呢。”云蓓暗笑，“又不是强凑姻缘，就算义父故意撮合他们，也没什么错，反而是个功德呢。”今天大概是“苏妲己”自从进入黄天之后最开心的日子，这次黄天终于不再是和玉鸟人父女发生矛盾，而是共同助力一对母女见面，这种和谐舒畅的感觉十分叫人开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以后黄天和秋千他们永远没有矛盾。” 伴着轻松的气氛，一众黄天成员遁飞于高天之上，眼看远离了女儿国，即将来到秘密据点，可就在这时，红孩儿突然眉头一皱，抬手把夸父的桃木神杖抛向天空。“轰隆！”桃木神杖似是撞在什么上面，顿时引发强大爆炸，澎湃的灵波四溢，瞬间冲散方圆之地的风雨云雾，显出了所有东西。 “那是……法阵！”惊诧的黄天众人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四周的屏风状结界，大惊失色，“难道是玉鸟人言而无信，要抓我们？！” 当然不会是乌鸦，设下四季屏风结界者乃是群星堂。随着法阵暴露，数不清的星灵出现在各处，众人不由分说直接出手，下手极其狠辣，各种绚烂法术冲撞在黄天众身上，仅仅片刻便重伤他们。不过黄天众也不是坐以待毙、束手就擒的人，元鲲骤然变成本相鲲体，凭借巨大的法相遮挡大多数攻击，红孩儿等人亦是各使手段与群星争斗，双方打得十分激烈。只是有心算无意，群星堂毕竟早做了准备，黄天众哪是轻易能够反抗得了，星君们稳占上风，眼看就要拿下黄天众。然而就在此时…… “呱！”女儿国方向传来鸦鸣，鸟人急速朝这边赶来，九大金乌喷射滚滚黑炎助力乌鸦遁飞，其行迹在天空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 “有救了！”云蓓大喜，心说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得救。 “不可能！”一个衣着不同于普通星灵的女子说道，“玉鸟人来不了！”说话间，这姑娘酿动灵法，念诵法决，四季屏风顿时绽放豪光，黄天众只觉得一阵恍惚，直接陷入幻境，他们感觉自己此时好像身处一片繁花遍地的绿色草原上，清淡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仅仅呼吸一口，黄天众就身中剧毒，提不起力量。 黄天众陷入绝境同时，鸟人这边即将接近四季屏风，可忽然两个人影挡在他的去路上，乃是北斗九星的隐星二神——左辅和右弼。洞明和隐元看着气势冲冲的乌鸦和九大金乌，说道：“玉鸟人，我们抓捕黄天妖魔，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救人！”鸟人道，“尔等如何得知蓝珊和蓝兰今日见面细节？！”这事在秋鸟山不是秘密，但在女儿国以及三界，没多少人晓得，大家只猜到秋鸟山在为某件事警戒，却不知是什么。 “当然是从奎木狼那两个孩子口中套出。”洞明故意挑拨离间，“玉鸟人，你今日要以何种身份救人？莫非你要帮黄天？” “我……”乌鸦的气势瞬间一滞，完全不知该如何回话。 洞明继续说道：“站在这里，看着我们抓住黄天孽魔。玉鸟人，那云蓓既然选择了无天派这条路，那么无论你怎么想帮她，也不能出手。玉鸟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应该还记得无天灾劫时冥界和天庭的惨状，以及因此引发的三界混乱？你当真要怜悯黄天？” 隐元说道：“玉鸟人，你刚刚喊的那句很对，你当该和黄天势不两立才对。” “我……”乌鸦词穷，心里万分矛盾，呆呆地立在半空，什么也做不了，“不相为谋吗？势不两立吗？我……唉~” 第二一零章 云蓓之劫 黄天众的情况岌岌可危，在四季屏风里被折磨得死去活来，鸟人站在一旁却只能看着，心情万分扭曲。不多久，秋千和祖凰三杰以及石矶等人赶来，小狐狸看着这情况，大神叱问乌鸦为什么不救人。 左辅言道：“玉姑娘，还请守规矩。黄天是无天派，你们没理由救他们。” “呸！”秋千骂道，“和你们这群不讲规矩的人，我守个什么王八蛋的规矩！兄弟姐妹们，干他们！” 小狐狸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带领众人扑向群星众，乌鸦见此也不再“扭捏”，联合众人出手。群星堂早就提前对秋千等人的反应做出了提前判断，预备了人马对付他们，所以哪怕女儿国众人加入战团，短时间内也绝难救出黄天众。不过，女儿国的人实力是真强，特别是石矶配合九彩峰，俩人相得益彰，一砸一大片，星灵们像下饺子一样从高空往地上掉，只可惜她两个的攻击有力度，没锐度，星灵只是晕厥而已。 不提女儿国众人这边，且说四季屏风内的黄天成员们。四季屏风是明月女神素寒赐给玉兔护身的法宝，威力自然不会弱，如今玉兔又把它借给一个太阴素娥使用，着实叫云蓓等人吃了大大的苦头，此宝四季各现奥妙：春时花香迷人醉，夏日狂风卷惊雷，秋风瑟瑟寒暑滚，冬雪冰霜素白飞——幻术外加实体灵法攻击，黄天众根本无法应付，只能在里面苦苦挣扎，仅仅一次四季回转便弄得他们快要撑不下去。元鲲是最惨的，它为了护住同仁，故意放大躯体抵挡各种攻击，那当真是：春时绒草针锋刺，夏雷劈砸血喷泉，秋叶化刀剐万道，冬梅剔骨心胆寒。大鲲鹏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疼得它狂声吼叫，痛苦哀嚎，却仍旧尽全力保护友人，真是条汉子！ 眼瞧着鲲鹏的伤势，众人焦急万分，蓝珊心都在滴血，而此时正是第二轮四季，在好不容易挺过春夏秋之后，寒冬到来，冰凤凰突然从鲲鹏护佑下闪出，硬抗尖锐的红梅剐割，遁上高天，“唳！”惊鸣一声，瞬间滚滚寒气充斥四野，凤凰寒气与四季屏风寒气交缠，很快受到控制。蓝珊大喜，“百冰朝凤！”冰凤凰呼扇翅膀，引着奇寒直奔高天，冲向高挂幻术空间的明月，看样子是要“以寒制寒”。 “蓝珊姐，小心！”元鲲心忧冰凤凰，化鲲为鹏，展翅去追蓝珊，“你承受不住了撞击，我来！” 蓝珊哪忍心鲲鹏再受伤，她不顾劝阻，再次加速，直奔冷月，最终“轰”地一下撞在上面，登时凤血洒落，凤泪飘散。不过冰凤凰的努力没有白费，那冷月是此宝的阵眼核心，最为阴寒，若是由玉兔或素寒操纵，那地方便是最强之处，入阵者莫说冲撞，就是靠近都得得死。然而素娥终究不是法宝主人，无法随心控制，结果便是大量寒气扑进法阵核心，寒气凝滞淤积，激活了四季屏风更多的威能，几息之后阴寒灵力喷薄肆虐，使整个法宝环境失去平衡，变得极为冰冷，不但导致阵势幻术崩溃，冰封了法阵内的所有人，同时也叫法阵外的大量星灵受寒气侵袭，包括法宝控制者太阴素娥在内，全数没了意识。 “咔啦！”片刻后，身负九阳之力的红孩儿和体格健壮的鲲鹏最先挣脱寒冰，圣婴大王看准时机祭出桃木神杖打在被冻得冰脆的结界上，轻易打碎，元鲲则趁势带着众人离开。 “哪里走！？”右弼见黄天众竟然还能出来，略有惊讶，赶忙去追，“孽障，莫想逃！”星君绽放灿烂光芒，头顶显现九颗星辰，与悬挂高天的北斗九颗相合相应，其中平日里隐匿的隐元星此刻灿烂夺目，“北斗隐杀！”右弼点指黄天众，头顶的隐元星随之射出一道星光直刺妄想扶摇而走的鲲鹏。 “小心！”云蓓心知北斗星君的招数必然厉害，如果击中元鲲，众人就别想离开了，于是她不闪不躲，迎头冲向星刺，“义父救我！”这姑娘似是解开了元神中的某处封印，一道仁德黄光爆发，化作一个巨大的虚像，正是七方古神之一的中之古神夸父。得夸父之力，云蓓精神大涨，只见她快速收敛坤德之力，黄光凝聚在体外，而后用力挥动手中那柄凶气凛然的匕首，“神仙们，我和你们拼了！” “嗷！”似是受到夸父之力的刺激，云蓓手里的凶气匕首变作一只巨大饕餮兽，饕餮兽与隐元星刺相撞，“轰隆！”引发强劲爆炸，星气和凶气如山岳崩塌般朝四周涌去，掀翻了大批星灵。然而可惜，即便云蓓如此努力，也终究无法弥补修为上的差距，饕餮兽虽然挡下了星刺大部分力道，但仅仅剩下的那部分也重伤其身，俊美姑娘直接晕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从右弼的星刺发出，到云蓓借助夸父之力对抗，再到俊美姑娘晕倒，其实只是眨眼的工夫，众人反应过来时云蓓已经如流星般坠落了。黄天众大惊，扭头就要去救人，但仅剩下一点意识的云蓓用最后的力量请求同伴赶紧走，不要辜负她争取来的时间，受伤不轻的红孩儿等人万分悲痛，却终究只能远遁。 “云蓓姐！”秋千这里看到云蓓陨落，怒火中烧，在九大金乌的簇拥下小狐狸冲破众星灵阻碍，朝着挚友飞去，“谁也不许伤害我云蓓姐！谁也不许！” 左辅和右弼已然被玉鸟人等人缠住，没法去抓云蓓，而小狐狸有九大金乌保护，外加天道幻珠幻化虚实，普通星灵们当真拦不下她，但…… “嘿嘿，归我了。”拦不下秋千，却可以提前带走云蓓，一道银光闪至昏迷的云蓓身边，抓着她便跑，并很巧妙地闪避了秋千的阻挠——银光的仙灵身法颇为不凡，“狐狸精，别来追哦！” “玉兔，你放下云蓓！”秋千看得明白，那掳走云蓓的银光正是太阴星三公主玉兔，“你别带走云蓓姐！” 玉兔才不理会小狐狸的喊叫呢，公是公，私是私，她和秋千的友谊并不能影响她的立场。“狐狸精，赶紧走，别逼我动用四季屏风。”这公主也就是来得有点晚，她若是早就在此地，黄天根本逃不出屏风围困。 九大金乌看出玉兔不是在玩笑，不得不劝阻秋千别再纠缠，但小狐狸哪能依，“不行！我不许他们抓走云蓓姐！不行！”小姑娘非要追人，却挨不住九大金乌拖着她回到乌鸦身边。 事已至此，此战算是有了结果，鸟人怒瞪裹挟云蓓远走的玉兔，脸色十分难看，但也当真没胆子追，只能叫女儿国的众人退下。乌鸦对左辅右弼说：“能不能放了云蓓？她这辈子已经被神仙害得够惨了，你们能不能放过她？她对你们没有什么用，何必抓她。” “呵呵，确实，云蓓对我们来说有点用，但不大，”洞明星君说，“可如果用她当做人质，应该可以从黄天那里换取不少东西。比如申公豹。” “申公豹？什么意思？”鸟人不解，“他已经脱离你们群星堂，你们还不放过他？” “当然。”隐元星君说道，“申公豹知道我们太多秘密，不该活着，而且他离开时还带走了不少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必须夺回来。” “你是指……？” “我们的亲友——洞明、隐元二代星灵！” 第二一一章 黄天的羁绊 多年前，东华帝君曾经引走大量凡道龙威帝气，用于催熟天星星气，但并不是说可以随意催熟，需要天星本身已然孕育了几近成熟的星气，之后再注入帝气，方可叫星气星灵集中诞生。如果没有帝气催熟，星气星灵诞生的时间当该有早有晚，其中北斗七星的二代星气星灵诞生较早，而且十分隐秘，没什么动静，连群星堂都未有监测到，以至于七星坠入凡间，化作七个豪杰。经历一番红尘历练后，二代七星自愿守护凡间，被玉鸟人注入一柄宝剑中做剑灵，也就是张君宝佩戴的七星宝剑。 不过群星堂终究对星气星灵比较敏感，在发现北斗九星孕育的九股星气缺了七道后，立马全面监视剩余的两颗隐星，顺利收获洞明星和隐元星的二代星气，然而却被申公豹离开群星堂时盗走了。话说那申公豹自封神劫结束，阐教厌之，截教恶之，群神群仙鄙夷之，三界之内几乎无立锥之地，好在他还是有些能力，勉强加入群星堂，帮东华帝君处理一些“脏活”。只是终究不是心腹亲信，申公豹并不能得东王公的信任，反而因为知道许多秘密导致处境比较危险，后来找了个机会，他逃出群星堂，在三界各处躲藏，最后为黄天收下。 此刻，鸟人闻听左辅右弼说出的理由，无力再多言，只能与女儿国的伙伴们一块回去。黄天确实惹了太多的人，任何人对付他们都有充分理由，乌鸦根本没法过多参与——名不正言不顺。但是，“还请你们好好对待云蓓，否则我敢保证二十八星宿永远缺一个奎木狼。” “呵呵……”乌鸦的威胁不但没有让左辅和右弼害怕，反而微微笑了笑，因为能叫玉鸟人说出这等威胁的话，那说明玉鸟人是真的彻底输了，他不但救不到人，而且也没理由救人，完全绝望了，“放心，那位妲己姑娘一定会受到礼遇，哪怕黄天不用申公豹换她，直接抛弃她，我们也保证不会折磨她——毕竟即便无法从黄天那里得到想要的东西，在你这，我们也能换取数不清的利益。哈哈哈哈……”言罢，两位星神化作流光直上高天。 “你们！”乌鸦义愤填膺，又无可奈何，气得咬牙切齿，“卑鄙！” 骂了一句话，鸟人叹口气，哀沉沉赶回女儿国。刚刚乌鸦一直按着小狐狸，不许她从衣领中出来，这会儿自然不再需要管着，秋千立马窜出来，大骂乌鸦太怂，她纵身就要去月星找玉兔要人。鸟人摇摇头，拽着秋千的尾巴，扯她回家。 “就这样，就这样，这一劫是云蓓该有的。这次倒要看看黄天如何做，看看云蓓牺牲了安宁生活也非要加入的无天派到底值不值得。” …………………………………… 洪荒某处。 与女儿国众人差不多，逃出生天的黄天众也同样气氛低沉，受伤不轻的他们躲在阴暗处抓紧时间疗愈伤势，并向总部发出消息报告一切。元鲲的样子惨极了，身上到处都是伤口，但鲲鹏之体坚韧，倒也不至于太危险。其他人有鲲鹏保护，伤势一般，只是气力损失太多，元神遭幻术折磨，一时间恢复不过来。 “必须要救回云蓓！”蓝珊大声说，“这次若非为了我，云蓓怎么会被抓，我一定要救她！” “救人？怎么救~？”花蔓自始至终和云蓓等人不对付，她是万万不愿意为了一个讨厌的人涉险，“那可是群星堂，我们黄天敢惹？莫说夸父大人正在闭关，无法出面，就算首领他身体健康，也不敢轻易与东华帝君正面对决？” “难道要抛弃同仁！”天鸣瞪视昔日伴侣花蔓，“难道黄天还是‘以前的黄天’！”这大妖乃仁善之辈，之所以听从夸父的命令，除了由于夸父对他和丹红、青眼有两次救命之恩外，还因夸父许诺改变黄天过去的邪道风格。“我们一定要救云蓓——一定！” “你！”花蔓脸色很不好看，但也没法再说话，因为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目光中颇有严厉之意。“好好~救人，救人，但怎么救？”没辙，艳美花妖只能退一步讲话，“一个四季屏风就差点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们如何救人？难道请夸父大人出关？不可能？夸父大人没有几万、几十万年根本恢复不得。再者，我刚刚也说了，就算夸父大人没有因为上次的事受伤，也做不到带领我等正面对抗东华帝君。”无天灾劫中，夸父一分为二，一半引诱众多无上金仙、混元金仙出界，另一边藏在洪荒界内完成窃取生肖秘境的任务，结果界外的一半受众圣尊合力击伤，界内的一半则被太上老君点化，彻底化为天地元气。总之，夸父受了难以想象的伤势，几乎危及性命，短时间内不可能康复。 “没有夸父，我们也要救人！”红孩儿说，“云蓓姐是为救我们才被俘虏，我红孩儿一定要报答这个恩情！”从这话里就能听出来，圣婴大王根本没把黄天的身份放在心里，只是因为友谊和恩情才要救人。 “没错！要救人！”蓝珊一边照顾元鲲，一边发誓，“纵是去闯群星堂，纵是会死，我也要救人！” “你快算了~”花蔓阴阳怪气地说，“你的话能让人信？你加入黄天是因为女儿，如今你女儿得救，估计你也没心思跟随首领共建大业，说不定哪天就带着小情郎私奔了。你要闯群星堂那是你的事，别连累我们黄天。” “你说什么！？”蓝珊大怒，站起来薅住花蔓的衣领，大声质问道，“我何时说要退出黄天，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哪怕首领没能救我女儿，但只凭这次云蓓姑娘的牺牲，我也定要留在这里帮她完成大业！花蔓，你若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哎呦~！你干嘛啊~！”花蔓喊道，“别动手动脚的啊，我就随便问问，你那么凶做什么~” 眼见黄天众人为了救人而争吵，忽而天空下来两道遁光，遁光落地显出两个老者，申公豹和徐福是也。申公豹的脸色十分阴沉难看，气愤地看着红孩儿等人，似是埋怨他们未能保护云蓓。话说，与蓝珊一样，申公豹也是因云蓓才效忠黄天，在申公豹看来，当年的九尾狐和他有着一样的遭遇：受巨仙巨神派遣作恶，事后被巨仙巨神抛弃——他们是知己。申公豹当年就与九尾狐同病相怜，亦师亦友，虽然云蓓不是那只九尾狐，但她是苏妲己，九尾狐也是“苏妲己”，申公豹愿意把她当做唯一的亲人——同时，申公豹也对云蓓有着深深的愧疚，终究“苏妲己”的骂名不乏申公豹的“努力”。 申公豹暂时压下心中火气，说道：“快起来！赶紧回总部！” 花蔓问：“急着回去做什么？有什么急事？” “什么急事？！”申公豹高声道，“当然急着为救出云蓓做准备！” 第二一二章 姬考 高天星海，两道遁光划过玄穹落在太阴星上，显出两个男子，这二人皆是英俊潇洒，气质高贵，穿着考究，一个紫衣帝服，一个凤凰雅装，明显不是普通人。两男子来到太阴星之后抬步就往广寒宫行，紫衣男子似乎特别焦急，脚步纷乱不稳，竟是多次险些摔倒，幸有身边的男子扶住。二人很快来到宫殿之前，胆大妄为就要往里进，但这时一个女子从里面出来。 “见过紫薇大帝。”女子自然就是嫦娥，“此地乃是月星禁地，没有太阴星君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紫薇大帝伯邑考说道：“姑娘还请让开，我要见妲己。”他是真心急，不顾礼仪，绕开嫦娥准备进入宫殿。 “且慢。”嫦娥伸手拦下姬考，“大帝，还请三思，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那个姑娘不是您该见的人。” “嫦娥仙子，还请躲开。”姬考言道，“没什么该与不该，我就是要进去见妲己。” 眼见紫薇大帝不顾阻拦就要闯宫，嫦娥有心劝说，可她那个身份，着实没法再对伯邑考无礼，毕竟如果按照神职神位，嫦娥的地位和太阴星其他仙娥仙子并没有区别，是个区区小神仙。不过，嫦娥不拦，却有别人挡下伯邑考。 “砰！”一个巨大药杵从广寒宫内飞出，直接砸在姬考面前，差那么一点点就打中紫薇大帝。“呦~紫薇大帝，小的玉兔有礼了。”嘴里说着有礼，但语气充满戏谑和嘲弄，玉兔笑呵呵来到近前，瞧着被药杵吓得胆战心惊的姬考，笑道：“大帝这种高贵身份的人怎么来我们这种荒凉地方？有道是穷乡僻壤出刁仙，您可得小心点，若是不小心伤着身子，我们可担当不起啊。”小姑娘不愧是太阴星的公主，讲话阴阳怪气，配合灵活的五官，极具嘲讽意味。 姬考终究是修为低了点，即便没有挨上捣药杵，也因那法宝迸溅的气势被冲得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待站稳身形，紫薇大帝盯视玉兔片刻，鼓起勇气说道：“玉兔，我现在以神君大帝的身份要求你带我进广寒宫，如敢违令，天条伺候！” “哎呀，出息了？敢对我这么横？”玉兔才不怕姬考，面对紫薇大帝的呵斥，她不但不听令，反而踏步向前，看那架势似乎要去抓姬考的衣领，“胆不小啊，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不想混了？”这姑娘以前也很任性乖张，但绝对没有这么流氓，大概是最近些年和玉秋千多有玩耍，沾染了流氓气。 身为堂堂三界帝君，面对玉兔欺身，姬考又气又恼，可他的修为当真反抗不得，好在紫薇大帝的近侍——凤昌实力不错，闪身向前，绽放凤凰之威，试图震开玉兔。只可惜玉兔不是普通修士，根本不惧凤凰威能，反而微微邪魅一笑，双目红光闪烁，发出强劲至阴气息冲击凤昌。两个神兽圣灵各显神通，在广寒宫前气势相冲，灵法相对，顿时华光涌现，玄波四溢。 “呵呵，有两下子啊。”玉兔没想到这个金凤如此不凡，“看来凤凰族回归时祖凤祖凰散出的神羽对你等禽鸟一族极有裨益啊。”之前无天之劫的导火索——凤凰族回归事件中，祖凤祖凰的遗留灵相曾向整个三界散出大量翎羽，凡有凤凰血脉者皆有所得，其中九位更是得到了祖凤本命翎羽，凤昌便有幸获取一枚，炼化后其修为突飞猛进，一日千里。“但是，”太阴公主冷笑，“还是差了点。”任性姑娘猛地加大气势冲击，至寒阴气迅速透过凤昌的护体仙罡，直接冰冻其身。 “这……”凤昌未曾想玉兔如此厉害，不等反应过来，已然被冻得完全无法动弹，灵脉血气全数停滞。 “呵呵，敢和我动手，死去！”要说玉兔，是个狠辣之人，她竟然跳跃起来，举起捣药杵往下砸，准备当场废掉凤昌。 “不可！”站在凤昌身后的伯邑考岂能眼睁睁看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伴灵、近侍死掉，修为不高的他不顾安危，要用身体替凤昌抵挡玉兔的攻击。 “不可伤了大帝啊！”嫦娥看到这情况，惊惶万状。就算伯邑考修为没什么值得称道的，但却是三界正牌帝君，封神榜在册的大神，是东华帝君费了许多手段方才安置于天庭，用来占据六御位置的化身，如果死在玉兔手里，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重大损失。最美仙子快速发出仙袖，欲拉住玉兔，但终究是后手，如何来得及，“完了！要出大事了！” 就在这等关键时刻，两道银辉从不同方向飞来，一道斜向上快速制住玉兔，另外一道则落在了紫薇大帝面前，变成一个优雅星君。斜向上的银辉顺利缠住玉兔，带着她往一旁飞，但玉兔仍旧不服，随手把捣药杵扔向凤昌，那法宝迎风便涨，眨眼间变成如小山一般，但随着优雅星君点出一道银光撞在捣药杵上面，法宝登时缩小，最后变得只有几寸而已。 “蛤蟆精，你放开我，我要弄死那只凤凰！”逐渐远去的玉兔挣扎喊闹，“蛐蛐精，你敢扣我法宝，我一定要告诉师父罚你！狠狠罚你……” 一切都发生在刹那之内，待伯邑考反应过来，玉兔已然被玉蟾带走，而自己面前则站着太阴星君，“这……她……你……”有些错愕的大帝不知该说什么。 “大帝没事？”太阴星君微微行礼，并稍稍动了动手指，把深入凤昌体内的至阴之气抽出来，“舍妹无礼，还请大帝您原谅。” “我……”松口气的姬考咽下一口唾液，重整表情，说道，“没事，没事，多谢星君出手相救。” “嗯。”即便在身份上比紫薇大帝要低，即便言语行为方面还是有礼有节，但谁都能感觉出来，太阴星君就是不把姬考放在眼里，充满轻视，“敢问大帝，因何来小神治下？莫不是有什么指导？” “我……”到了这，姬考已然不敢提闯广寒宫，支支吾吾，有心讲话，又没那个胆子。 “既然没事，那大帝就赶紧回去。”太阴星君冷冷地说，“广寒宫不是随便进的地方，之前东华帝君的徒弟天蓬元帅因此受罚转世，大帝您莫非也想去凡间走一遭？”这已然是明晃晃的威胁。 按照玉阴的想法，历来以怯懦着称的姬考此刻必然转身离开，然而他却不知，提起当年天蓬之事，反倒叫姬考受到刺激。“当时天蓬元帅为嫦娥而闯宫，我又因何不能为妲己放手一搏？！”柔雅帝君胸中猛地涌现万丈豪情，隐隐有了些当年前往朝歌，直面纣王和九尾天狐的气魄。“凡界是我来处，去走一遭又有何不可？”伯邑考洪声道，“太阴星君，本帝要见你等抓来的人犯云蓓，你速速将她带来！不得有误！” 姬考，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小鬼！ 第二一三章 星泪 当年胆敢带着礼物去朝歌见纣王，只为换回父亲姬昌，伯邑考堪称忠孝勇义；面对九尾妖狐的魅惑，伯邑考坐怀不乱，面无异色，实乃正人君子，守礼德才；遭到纣王和九尾妖狐的折磨，伯邑考挺直腰板，不屈服，不求饶，反而破口大骂九尾妖狐，其精神之坚韧、之刚正，震撼人心——如此一个堪称完美的人，怎么可能是个胆小鬼，怎么会怯懦。 然而事实却是自从封神劫后，紫薇大帝当真以软弱闻名三界，受无数人轻视，而原因嘛，倒也能理解。一时一刻的勇武很难维持，当年姬考的一腔热血也许炙热，可随着他复活、随着他回忆过去的遭遇，那些惨痛的、残忍的、惨绝人寰的画面再次涌上心头，曾经的热血很快便凉了、冷了、停滞了，剩下的只有万分的后怕，万分的恐惧，万分的心惊。而当记忆化为魔障，无时无刻磨砺姬考的心肝，过去的勇气迅速萎靡、消散，谨慎和怯懦逐渐侵占了身心，最勇敢的姬考因此成了最胆小的大帝，成了三界的笑柄。 但！姬考真的不是胆小鬼！ 今日，伯邑考厉声呵斥太阴星君，不只是玉阴和嫦娥惊诧，完全没有料到他有此胆量，同时也叫凤昌又惊又喜：凤凰近侍喜的是自己的主人、伙伴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气魄，惊的则是太阴星君会不会恼羞成怒，当场戮杀自家主人。虽说中天紫薇大帝是三界最顶级的身份，虽说姬考是东华帝君放入凡间的化身，但这两样东西在太阴星君，或者说是在拥有圆满大罗金仙修为的太阴圣灵眼中根本不值钱，哪怕玉阴杀了伯邑考，天庭也不敢为难这位距离无上金仙只差一步的强者，东华帝君也同样不敢责备他——哪怕不考虑明月女神的关系。 实力就是一切，圆满级别的上品大罗金仙是可以完全无视天条规矩的存在！ 不过凤昌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太阴星君乃是明月圣灵，智慧之形，沉着之态，岂会因为一声呵斥便恼怒——正相反，玉阴不但不怒，而是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姬考啊姬考，直到今天，你才是真正的紫薇大帝，哈哈哈哈……”星君点点头，扭头示意嫦娥进广寒宫通报，“去请云蓓姑娘出来。” “是。” 嫦娥欠身应答，转身进入广寒宫。不多时，嫦娥仙子出来，一块跟着的还有云蓓，这会儿的云蓓脸上没有任何障眼法，乃是她原本的俊美模样，曾经名扬三界的“苏妲己”重现世间！伯邑考看着云蓓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里说不出的心酸。这张脸在三界范围很有名，但却是骂名，是本不该属于它的骂名，云蓓因此很少显现真容。一个没做错任何事的人却要承担数不清骂名，无法用真正的容貌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何等的悲哀和荒唐。 “妲己，你怎么样？我……” “大帝，还请自重。”姬考迫不及待就要上前问候云蓓，但云蓓却退步避开，躲在嫦娥仙子身后，以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回应紫微大帝的热情，“大帝当该清楚，世人口中的‘妲己’是那个祸乱天下、危害生灵的恶障，她已经死了，尸体陈于天喜星宫。我不是妲己，我叫云蓓，是云花蓓蕾，是最自由、最纯洁的云彩诞生的花骨朵——这是我最好的朋友给我取的名字，我很喜欢。” “……”望着冷漠的云蓓，姬考心情很复杂，“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云蓓，你怎么样？她们可有为难你，我……” 云蓓看了眼姬考，娥眉微皱，打断他的话，说道：“大帝不该来这里。我是无天派的魔头，你是天界的帝君，你我是敌人，你因何来见我？” “不！你我不是敌人，是友人！”姬考用正式的语气说道，“云蓓，别人加入无天派是罪，但你不是。这天，这地，这三界神仙妖佛，这芸芸无知众生，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莫说加入无天派，你哪怕有心报复三界六道，也合情合理。”这也是之前秋千非要救出云蓓的理由，“云蓓，你讲话不用有所顾忌，我不怕他们，不怕任何人。”讲这句时，他特意看了一眼太阴星君。 “……”云蓓的眉头又皱了皱，大概也没料到今日的姬考与传闻中的怯懦形象完全不同，倒是和小时候那个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哥哥”形象重叠，“但无论如何，你我站在不同的立场上——大帝不该见我。如今不是大帝是否把我当做敌人，是我认定大帝你是……是敌人。”这最后两个字俊美姑娘说得很轻，可即便如此，她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讲出来，“我是无天派，你是三界大帝，你是我的敌人。” 曾经何时，姬考常常思考如果有一天自己和“妲己”见面会是什么场景，他预想了很多情景，却唯独没想过昔日的童年挚友会是这种态度——很叫人心伤。当然，这并不重要，姬考是君子之辈，清流仙神，从不觉得云蓓必须要对自己怀有感情，他来这里只是想探望妲己，“不对，不是妲己，是云蓓，是自由纯洁的姑娘。”紫薇大帝对云蓓说，“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我保证！” 云蓓摇摇头，“多谢大帝好意，但云蓓不需要你救。大帝，你已然君临三界多年，想来对这六道的明暗规则有所了解，此间之事非是太阳下的天条之争，乃是月光里的权谋之斗，你纵是三界大帝也无能为力。不过大帝，相比救我，还望您在明处仔细为三界六道的生灵考量，以三界帝君的身份造福众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人间。” 友人的话说得很“对”，很“正确”，很“有格局”，但绝非此刻姬考愿意听到的，不过他也看得出来，云蓓是真不愿意自己掺乎进此次事件。紫薇大帝的眼睛凝视云蓓，神色变了又变，复杂而难以确定，直到许久以后，他才说道：“也罢，也罢，你说得没错，弱小的我似乎真的救不了你，不过想来玉先生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玉先生和玉小姐是你的朋友，正如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们的心情一定是相同的。唉~也罢，也罢……”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紫薇大帝整理妆容，尽量保持风度和威严，说道：“云蓓姑娘放心，从今以后，我会尽量以三界大帝的身份为三界六道的众生谋福祉，会尽量避免任何人再遭遇姑娘你的不幸——我发誓！”这句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既是对云蓓的承诺，也是对三界六道的誓言。 “好，好，好！”云蓓突然转过头，不再看姬考，“多谢大帝，多谢大帝。”隐约的哭腔暴露了姑娘的心情，无声的泪水划过俊美的脸颊，见到过去的朋友，云蓓又如何不激动，也许她对姬考没有男女之情，但其中的友谊绝对不存在虚假——几乎可以说，姬考是云蓓人生中第一个朋友，他们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大帝请回，我等三界生灵会永远注视着您，期待您！” “嗯。”紫薇大帝的拳头握得很紧，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悲愤，硬撑着，坚持着，生怕在友人面前彻底崩溃，他不要再做那个软弱的紫薇大帝，他要拾起往昔丢掉的勇气——只为了面前的友人，“姑娘且看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一定不会！”言罢，姬考纵身而起，化作遁光与凤昌离开，直奔中天紫微大帝府，路途上点点泪光滑落，化作流星划过苍穹——流星，本就是夜空的泪。 “是，我会看着你，我会一直看着你！”当挚友离开，云蓓也再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泪珠漱漱落下，浸透衣襟，也浸透了自己的心。她转过身望着远去的紫光，凄声哀道：“对不起，我不能回应你感情，但我永远记得你对我的心意。姬考哥哥，努力做好大帝，妹妹我会永远注视你——永远！” 第二一四章 月上 “走了？” 紫薇大帝离开不久，明月女神从广寒宫内走出，有些调皮地瞧着哭泣的云蓓，眼神含着许多玩笑意味——明明是岁数无法计量的“老神仙”，素寒却偏偏有点少女个性，和她徒弟玉兔精一模一样。 “还行。”素寒说，“不愧是我家星海的化身，有情有义——真棒！”这句大概是夸东华帝君，而不是紫薇大帝。 “师父，”太阴星君说道，“当真要弃了此人？” “不是弃了此人，是留一条后路。”素寒道，“他和群星堂有永远无法切断的联系，只要他稳居三界大帝之位，我们的气运就源源不断，不会彻底断绝，即使某些行动失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却也不至于永无翻身之日——他做得越好，对我们越有利。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用处和优点，若是叫这个家伙处理阴谋诡计，他是万万没这个能耐，但如果让他正大光明地行使大帝威严，此人一定能做得很好。我们白道方面的名誉全靠他了。” 太阴星君问：“那我们该如何对待他？” “普通对待便是。”素寒瞥看云蓓，笑道说，“就像这位姑娘所言，明面上的天条要尊重，暗地里的规矩也要懂，与紫薇大帝接触，一切皆依照天条，他发出大帝命令，你们执行即可，哪怕有可能稍微不符合我们的利益，也别犹豫，听令就好。当然，如果他不知死活，呵呵……”后面的话不需多说，今天玉兔的行为已经说明太阴星到底是何等霸道。 “上仙安心。”云蓓拱手向素寒行礼，“紫薇大帝并非不知深浅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晓得‘天高地厚’。” “是吗？希望，呵呵呵……”明月女神瞧着云蓓，越看越喜欢，“好一个心地善良又心狠手辣的姑娘啊，太少见了，真可惜，若非夸父看中你，我真想把你配给我家虫虫，做我的儿媳。龙体凤命，啧啧啧，少见的命格体相呀。” “师父在说什么呢，”太阴星君无奈，“唉~又讲傻话。” “呀！？虫虫，你敢说我讲傻话，我打你！”素寒伸手就要去掐太阴星君，但玉阴直接闪身离开了月亮，气得明月女神大骂，“你小子别走！看我不打你！别走啊！”这大神的架势和玉兔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身为上古大神，素寒长得好，性格可爱，如果不了解她的人一定会被她迷住，然而云蓓却不这么想。刚刚云蓓和素寒稍有交流，这位俊美可爱的长辈姑娘说出的话太过阴险歹毒，恶毒策略让人心惊胆战，云蓓对她万分恐惧，只想赶紧远离，哪可能喜欢。 “哼！抓到你一定把你关在罐子里！”骂了几句之后，明月女神回过神，看向云蓓，“好了，就这样。姑娘就好好在月星待着，闲来无聊的话，就跟嫦娥四处逛逛。哦，对了，你可以尝试逃走，不过我并不建议，你若敢逃，我就打断你的四肢，挑断你的灵脉仙筋。不过你放心，看在小秋千和小鸟的面子上，我就不用更加卑鄙的招数了。” “是。”云蓓很清楚，面前的古神不是吓唬人，是“提前描述事实”。 “我已经派人把放回你的条件送给黄天，但黄天能不能愿意付出代价救你……”说到这，素寒瞧了眼云蓓，见她也没有自信，“黄天一定会愿意，你不用有所怀疑，现在的黄天比过去更有人情——但我并不觉得这对一个无天派来说是好事。翻天之事当该由无情无义之人做无情无义之事，不该有人情味。哎？这么看来，小鸟和小狐狸也不是简单人啊，竟能从内部改变黄天，用阳谋瓦解敌人，此等手段也绝非俗招。”一力降十会，阴谋最怕阳谋，明月女神最近仔细了解了黄天的一系列变化，对乌鸦和小狐狸颇有忌惮。 云蓓道：“玉先生本就是太阳，太阳照耀之地，自然光明万丈。” “呵呵呵……”素寒双目微眯看着云蓓，似乎有些不喜欢她刚刚那句话。 “额……素寒大人，我带云蓓姑娘去参观一下月星？”嫦娥感觉出素寒神态中的危险，赶忙拉走云蓓，“素寒大人，关于游览之事，可有什么禁地？如果有的话，还请您明示。” “禁地倒没有，但躲着点兔兔。兔兔是个任性家伙，伯邑考惹了她，她一定在云蓓姑娘这里找茬。唉~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任性乖张的徒弟~”一个任性乖张的师父如是说道。 不再多言，三个容貌都是三界顶级的女士各自分开，素寒飞离月星，前往群星神殿寻星海交谈一些事，嫦娥则带着云蓓欣赏月星。只是月星其实蛮荒凉的，除了明月玉桂之外没有任何植物，清一色的银白素颜，乍一看清理脱俗，绝非凡间景色能比，但看久了就会觉得很疲劳，很枯燥，甚至有些阴森森。云蓓跟在嫦娥身边，一边听至美姑娘介绍月星景色，一边打量她，好奇地观察这位三界最美丽的仙子，以及暗暗猜测与她相关的一些传说。 在路过某棵树时，两个姑娘看到吴刚在那埋头砍树，云蓓作为黄天核心人物，夸父的干女儿，对三界秘闻有些了解，知晓吴刚就是当年上之古神大羿的残魂残魄，是以对他很尊重，特别正式地鞠躬行礼。当年东西南北上中下七方神只，夸父最强最仁善，大羿最有潜力最仁义，他两个亦师亦友亦亲人，关系很密切——若非如此，大羿也不会因为夸父死在金乌之手而不顾后果地射杀它们。然而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仁德大神成了无天派黄天的首领，被三界六道称为魔首恶仙，而大羿则散了声名气魄，隐姓埋名在此砍树，全然没了当年的风华。 “唉~年年月月明月明，却难见昔日明月下对饮的老友孤朋。”没有打扰吴刚，云蓓和嫦娥绕道而行，俊美姑娘很感叹，“义父常说在这世上他的朋友只有三个朋友，一个是作为敌人的太上老君，一个是道路稍有不同的菩提道人，但最重要的是大羿，大羿是他最好的弟弟。” 嫦娥是当年妖神大战的当事人，虽然没见过夸父，却也听大羿说过对夸父的重视，尤其是夸父身死那日，历来坚强的大羿痛哭流涕，状若凡夫俗子，叫嫦娥很是惊讶，“花开花谢花再红，只要还活着，哪怕隔着千里万里，隔着艰难险阻，也早晚能够再相逢。” “能吗？” “一定能。” 第二一五章 亲人 女儿国。 “秋千姐，鸟哥，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嘴不严，你们罚我们！”才回到饕餮酒馆，鸟人和秋千就看到众人聚集在门口推搡，看那样子好像是浪回和崇香挣扎着要做什么，但虎威威等人拦着他们，不许他们俩做。此时，见乌鸦和小狐狸进屋，两个孩子直接跪在地下，大声哭泣，“我们害了云蓓姐，我们该死！鸟哥，秋千姐，你杀了我们！我们愿意以死谢罪！” “你们快别闹了！”鸟人和秋千赶忙扶起俩孩子，“你二人善良单纯，被套了话，有错，但不大，而且真正的错误不在你们，在利用你们的那些人身上……”一边安慰两个孩子，乌鸦和小狐狸急匆匆拉他们去秋鸟界某个尚未开放的区域，好像要找谁。不多久，鸟人父女发现了目标，“慧慧，怎么样，情况如何？” 秋鸟界乃是十星合一的超大世界，单论面积，远超大道范围内的所有秘境和小世界，哪怕是与洪荒盘古界比也不差多少，但这星辰是鸿钧赐下，鸟人的实力不足以完全炼化，暂时只能粗糙控制星辰，却无法全面布置足以适合生灵存在的环境，唯有笨拙地靠一点点设下法阵扩大适合生存面积——但很明显，法阵范围与总面积比堪称微不足道。不过，虽然没有法阵保护的地方不适合生灵存活，却也创造了一种独特环境，这些未开发的区域几乎没有任何因果，更没有任何灵气、真气、天地元气等气息，乃是天然的高纯净场所，特别适合高级术法的研究和测试，能够极大避免受洪荒界内因素的影响。而就在不久前，为了寻找奎木狼，紫金麒麟在玉慧的指导下于秋鸟星未开发区域设置了一个法阵，要利用浪回和崇香的血肉、魂魄，制作寻找奎木狼的法宝，鸟人和秋千来这专门为了此事。 “你们来了。”玉慧满脸微笑，似乎很开心见到乌鸦和小狐狸，但其气态十分低沉，显然是精力耗费过度，“已经有结果了，不负两位所托，凭此物定能寻得奎木狼。”慧慧伸手递给秋千一块石头，石子莹莹发光，似有特殊玄奇妙用，“叫浪回和崇香诚心祭出此物，按照此宝的反应就能……”一句话没说完，智慧姑娘直接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慧慧！”秋千闪身扶住玉慧，瞧着她彻底崩溃的气态，心疼得要死，“辛苦你了，辛苦你了，呜呜呜……” 没什么废话，鸟人和秋千带玉慧回到秋鸟山，将其安置在秋鸟树上，之后和浪回、崇香离开女儿国，朝着某个方向遁飞。 躺在在秋鸟树上的金乌巢穴内，玉慧逐渐苏醒，可大概是太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师父不愧是师父，若非您帮助，依我的能力，至少还需要十年才能制作出那件法宝。” “你已经很有天赋了。”一个小灵魂在玉慧的眉心处发出微微的意识波动，“毕竟年轻，怎么可能轻易制作此等宝物，别看只是一件小玩意，但却十分复杂。六道轮回是佛宗得紫霄宫旨意建造，有乾坤之力加持，极其玄妙，想用一个小玩意寻找那等天道法宝法阵的破绽，当然不简单——想来寻找牛魔王的那件，即便是血海道友，也需要耗费许多工夫才能完成。”鸿天有两个首领，一是阿修罗界的阿修罗王，也叫血海老祖或血魔老祖、大血魔，二便是菩提道人，菩提道人和阿修罗王算是不紧密的联盟，相互提防，却也相互帮助，互相欣赏——这利用血肉灵魂的寻人之法便是从阿修罗王那里学来。 “师父。”玉慧不再提制作法宝的事，突然问道，“你怎么没想着逃？” “你是说……？” “你之所以不敢变强，只能以弱不禁风的魂魄存活，是因为但凡你稍微魂力强一点，就有可能被太上老君等人察觉到，”玉慧说，“可是在秋鸟界的未开发区，完全没有这个顾虑，你不管多强，太上老君等人都不可能感应到你的存在，你为何不吞噬我的灵魂，借机壮大自己？师父，我很清楚，纵是此时你弱小至此，也一定有办法吞噬我。” “何必呢？”菩提道人说，“徒弟，你难道没看出来吗？现在我并不适合出现。无天灾劫之战叫我感触颇深，论单打独斗，我和夸父道友绝对不是太上老君等人的对手，如果想赢，或说是想让黄天和鸿天能够存活、发展，必须我们同时出现才行。此刻夸父道友重伤闭关，阿修罗王躲在血海不出来，我但凡冒头，哪怕泄露一点消息，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我要等，等夸父道友出关再说。况且，慧慧徒儿，你根本不用太担心我乱来，秋鸟界是玉鸟人和玉秋千的世界，他们是这里的主人，我在他们的地盘上岂敢撒野。玉氏父女也许不如太上老君那等上古巨神巨仙机敏，但绝非随意欺辱的无能之辈，我从不敢瞧不起他们。”可是很明显，道人并没有否认自己拥有能够吞噬玉慧。 “好。”玉慧勉强算是信了菩提的话，“只是师父，机会过去了，便不会再回来。我以后不会独自去未开发区域，你再没有吞噬我的可能。” “我明白。”菩提说，“若不是形势所逼，你也不会冒险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玉氏父女和所有朋友。” “没错。”玉慧在安睡之前喃喃说道，“一切都是为了朋友们。” …………………………………… 另一边。 鸟人和秋千叫浪回和崇香以心源深处的本源灵力操纵法宝，借助其反应，大致朝奎木狼可能在的地方飞去，过程中两个孩子轮流施法，却也累得形神疲惫——本源灵力乃是不该轻易动用的力量，如此频繁使用，任谁都受不了。 “别急。”小狐狸拍拍两个逞强的孩子，“我知道你们想弥补错误，但别急。我猜兔子精主动出手捉拿云蓓姐，非是得到群星堂的请求，而是为了安我的心，叫我不要担忧云蓓姐遭到折磨。”秋千猜得很对，玉兔完全是无意中听说群星堂的行动，临时参与进来。“那兔子精对我还是不错的。” “哪怕不受折磨，我们也想早点救出云蓓姐。”浪回和崇香哭道，“我们真没有，怎么能轻易相信朗月女士！我们太没脑子了！朗月女士竟然利用我们，套我们的话，我们……” “哎！停！”鸟人打断两个孩子接下来要讲的话，“朗月姑娘不一定清楚此事，你们别怨她，省得冤枉好人。” “是的。”秋千也这么想，“我看得出来，朗月女士是真心把你们当孩儿，只可惜群星堂坏了心肠，隐瞒、裹挟她做恶。” “啊~？是吗？”如果是这般，朗月没有害人，浪回和崇香尚且心里能好受些。 鸟人道：“此次，恐怕朗月也很自责，你们以后切莫避着她，反倒该给予宽慰和陪伴。” 秋千道：“唉~某种程度上讲，朗月和云蓓姐一样，也是命运遭到神仙操纵的人——都是可怜人啊。浪回，崇香，我爹讲得很重要，你们未来不可责怪、避讳她哦，她已经够难过了，别再为难她了。” “是，我们明白。”浪回和崇香重重地点头，“不过有件事我们想明白了。” “什么？” “以后我们不会再把朗月女士当做母亲，我们的母亲是百花羞，是宝象国公主，已经死了，如今的朗月即便是百花羞的转世，也不是我们的母亲。从今以后，我们会以朋友的态度面对朗月女士……不对，是面对朗月姐姐。我们不该犹犹豫豫，不该为了逝去的亲缘踌躇不决，相比纠缠于过去，倒不如发展一段新的关系。从今以后，朗月是我们的姐姐，像亲人一样的姐姐！” 第二一六章 天罚 上次鸿天寻找牛魔王时，因太上道祖的“叶障之术”，导致他们无法具体寻得目标，这次鸟人他们虽然没人干扰，但手里的法宝没有鸿天的厉害，所以在到达一个小城后寻人法宝变得闪亮震颤，不再有明暗区别，也不能依据此宝确定转世奎木狼。无奈，秋千四人只能按落云头，进入城内亲自甄别，不过这小城的百姓属实不少，而且不同于牛魔王转世为牛，奎木狼却可能是任何生灵，乌鸦他们若想靠鸿天的法子寻人，恐怕不太容易。然而…… “就是他！”刚刚进城不久，一众大大小小的乞丐扑到鸟人四个身旁讨要钱财，秋千灵光乍现，盯着最惨却也最激动的残疾小乞丐说，“他就是奎木狼！” 乌鸦和浪回、崇香一愣，“你怎么知道？” “爹，你试着推算他的过往经历。”小狐狸并不回答，稍微卖了个关子，“推算之后你便明白一切。” 鸟人稍作迟疑，开始酿动法术推算那残疾乞丐过往，结果这一看，顿时也认可了秋千的看法，“因是因来果是果，因因果果最折磨，凄凄惨惨今日苦，都怪昨日太缺德啊。没错，这孩子定是奎木狼！” 为何乌鸦和小狐狸仅仅通过推算这几岁孩子的过往便确定他是奎木狼呢？因为此子的经历太“典型”了。 这小孩，本是出生在一富贵家庭，合该锦衣玉食，潇洒过活，却不曾想某年上元节的时候，孩子不吃饭，吵着出去逛灯会，结果被拐人的恶贼抢了去，卖到了外地。那买了小孩子的人家过得一般，花了重金买下他是为了养老，而为了“儿子”听话，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和“惯子如杀子”的那家人对孩子的态度极其恶劣，三天两头打他骂他，时不时饿上一天两天，好好一个白胖胖的娃娃仅仅几月工夫就瘦骨嶙峋，半死不活。有一次，打得太狠，眼看孩子不行了，那买家赶忙把他弄去城里治疗，过程中被一个道德败坏的老员外看中，员外觉得这孩子底子好，如果仔细照顾，一定漂亮，到时候……总之，倒霉的孩子从狼窝进了虎穴，又遭到许多酷刑——但还没完。几年后，卑劣的员外犯了案子，全家入狱，其中也包括那孩子，不过很快他就被放了出来。只是即便免了牢狱之灾，一个小小孤儿又如何能在这等世间过活，除了讨饭，似乎没什么办法——可讨饭也不是那么容易。这城里讨饭有个“头子”，为人心狠手辣，对小孩最为凶厉，为了能够博取更多路人的同情，他常常把手下的孩子弄成残疾。倒霉孩子由于本身长得好，再加上最近几年吃食还算不错，那当真是粉琢玉器，像个小瓷娃娃，这种孩子如果残了，比平常小孩更值得可怜，路人一定愿意大发善心，所以那乞丐头子一不做二不休，以惨无人道的方式活生生“处置”了小孩——过程血腥残暴，事后悲凉凄惨。 秋千道：“想当年奎木狼强行掳走宝象国公主，困在妖府洞穴，强迫根本没有天界记忆的百花羞做自己的妻子，期间又打又骂，根本不尊重她，之后在百花羞的两个孩儿被摔死时，奎木狼亦是完全不为所动，仅仅说了随便几句话。这等绑架、强迫、家暴，外加在宝象国伤杀吃食宫女侍卫的恶仙恶神，结果却仗着星君神位，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惩罚——是可忍孰不可忍，天道都不可能看得下去！他转世就该有此遭遇！” “也许。”鸟人叹口气，施展法术拿捏那残疾孩童遁上九天，远离此地，之后再次叫浪回和崇香激活法宝，法宝依旧闪亮，终是确定了这孩子果然是奎木狼，“轮回报应，轮回报应，当真逃不掉啊。” 找到了孩子，接下来就简单了，只需使用三清派放出的两种秘法置换星灵星气即可，但这次秋千却不同意那种完全不会影响凡人的办法，她要稍稍做些变动，“若是按照三清派的法术，除了置换、抽走星灵星气，其他一概不动，可我偏不！我要连同这孩子记忆抽走，狠狠刻印在奎木狼的魂源心源，我要他永远记得这份经历，我要他彻底明白命运受人操纵是什么感觉！” “可以。”鸟人道，“若是单单抽走星灵星气，不干预此子命运，此子岂不是因为一个恶神恶仙的罪孽要承担一辈子的不幸？不行，绝对不行，这不公平，抽走星灵星气的他不该因奎木狼而受罚。就按秋千你说的办，把记忆彻底刻在奎木狼心源，然后修改一份美好记忆注入他脑海里。另外，”乌鸦指着浪回和崇香，“你们俩也别闲着，去把受乞丐头子胁迫的其他人也解救出来，我一会儿施展大罗金仙之术帮他们所有人恢复正常躯体。” “那乞丐头子怎么处理？” “按照这孩子的标准，再加上一点力度，把那乞丐头子打成严重残废！”秋千恶狠狠地说，“记住，别用法术弄残，活生生地打！我也要那个乞丐头子永远记得这份痛楚！” “额……”浪回和崇香有些犹豫，“这不符合地府规矩？违反天条？”这俩孩子同样有地府鬼差的身份，多年来在地府处理各种案件，对律法规矩很了解，他们与音眸归及一同工作时几乎不会违反天条。 “闭嘴！去做便是！”秋千道，“人间律法有漏洞，天条规矩也不严，这等人活着时作恶，却可能直到死后才受惩罚，岂不是太晚了？！哪怕在三界范畴内平衡了因果，但在凡间他就是一个‘漏网之鱼’！就算奎木狼这种人的遭遇与因果报应有一定关系，但不意味着折磨人的恶棍有理！况且其他受害者的前世我查过，并无不妥，糟此劫难实乃不该——这乞丐头子有大罪！今天我就助天行道，代替正义消灭罪恶！”为了防止神仙任意干预凡道运程，天条一般不允许随意改变凡人的行为，凡人的行为多是自己的选择——当然，有例外的时候。 “好。”浪回和崇香接触到的案子大多都含有冤屈，他们其实早就对天条和凡间各地律法的漏洞感到遗憾，只是碍于鸟人和秋千要求他们尽量不乱来，方才一切走规矩，如今秋千这般讲，他们很乐意惩治罪孽。 且说浪回、崇香回到小城做事，秋千和鸟人也开始施法抽取星气星灵和记忆，此时一道雷光从九天闪来，落到地上，显出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身为三界主管律法的大神，雷震子却是没有阻止鸟人和秋千，也没有拦下正在干预凡间事件的浪回和崇香，而是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给乌鸦和小狐狸护法，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鸟人似乎有点疑惑雷震子的行为，问道：“因何默不作声？” 雷震子答道：“天罚也是此界规矩，今日你们便是天罚——合情合理！” 第二一七章 特行明暗组 三清派放出的法术简单而有效，即便稍微改动一点也并不难，所以鸟人和秋千很快便顺利抽取了星气，不过在给“无辜孩子”伪造幸福假记忆时，小狐狸非要弄得仔细点，所以需要额外耗费一些时间。趁秋千伪造记忆，乌鸦来到雷震子处问好。 “雷神大爷，来做什么啊？”鸟人问，“有道是小秋千给酉锦拜年——没安好心。您这样的大人物应该不是偶然来这里，意外遇到我们？” 雷震子瞄了眼乌鸦刚刚抽出来的一代奎星星气，“给我呗。” “啊~？给你~？给你怎么行！”鸟人赶忙把星气收好，“雷爷，别来这套，你当该知道此物对我是何等重要，我要用它和群星堂做交易呢。” “呵呵……”雷震子笑了笑，倒也没有非说讨要星气，“群星崩落的威力超凡脱俗，奎木狼的灵识彻底化为烟尘，你手里的星气不过是他的本源星气，其余大部分力量早就消失了，群星堂就算得了此物，当真能复活奎木狼？” “能，但需要很久很久，没个几百几千年不成。”鸟人说，“前段时间遇到文殊菩萨，我们询问过一些关于星气星灵的事，他说群星堂只要得到本源星气，之后再用群星秘法，能够一点点吸收散于三界六道的灵识，即便无法完全复活一模一样的奎木狼，也能得个九成的‘二手星君’。” “是吗？也许。”雷震子对奎木狼的印象不好，相比复活一个“二手星君”，他更希望出现一个新星君，“其实如果东华帝君愿意低头，他完全可以从玉皇大帝那里讨要封神源魂，效果与这本源星气无二，甚至更好。” “现在不是低头的时候。”鸟人说，“群星崩落叫东华帝君在三界面前丢了大脸，严重挫伤群星堂锐气，他岂敢再向玉皇大帝求援，那样的话星君星灵们的士气就完了。” “倒也是。”雷震子说，“势力间的拼斗，士气影响很大。”作为曾经的玉皇派大将，这位雷神多次与群星堂争斗，对这方面很了解。 “我说雷爷，你今天来到底什么目的？”鸟人说，“其实我倒是事先就猜到有人来此，但我以为是杨戬，没想到是你。雷爷，最近司法神府的特行组好像销声匿迹了，你的雷部仙法宫仙律宫却在三界大展雄威，抓了不少人。怎么，你们司法三神府内部开始争斗了？你想趁着杨戬受伤的时间，打压特行组，抢夺权力？” “你这纯属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雷震子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的游云说道，“不是我夺权，是杨戬请我多多显威风。杨戬说之所以当初去紫霄宫请令建立特别行动组，乃是因为原本的司法三神府都是玉皇大帝和东华帝君的人，他哪怕担任司法大神，也注定被架空，所以才出此下策。如今经过几番整顿，司法神府、九天应元府和天条神府不说彻底干干净净，也差不多了，天条律令终于可以顺畅运转。既如此，杨戬认为特行组合该由明转暗，以后三界的惩戒、威慑之事由九天应元府做。” “哦？”鸟人也坐在草地上，后仰躺下，掐了根草棍叼在嘴里，“杨二郎真乃君子，行事进退有据，不贪恋权位，能够审时度势——佩服啊！” “是啊，真是佩服。”雷震子说，“而且杨戬不是完全叫特行组转为暗处，他那十八个小队，其中九个会归我指挥，继续依仗紫霄宫赐下的特别权力吓唬那些不听话的神仙，剩余九个则彻底变为暗卫，在阴影中保护三界。过几天我和杨戬，还有闻仲大人，会联合推举酉锦担任司法神府副主神兼职九天应元府副主神兼职天条神府副主神，平时‘特行明组’由她率领。‘特行暗组’那边好像是袁洪和哮天犬管制，和以前没什么特别变化，但明面上的首领肯定不能是他们，至于是谁，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会很惨？”鸟人说，“所谓‘转暗’，其实就是舍弃紫霄宫保护，以无身份的人进行争斗，行动虽然更加方便，做什么事都不至于牵扯整个特行组，在根源上做到责任隔离，但若是出了问题，也没人承认他们？以前众势力也许会因为忌惮他们的身份手下留情，以后恐怕不会那么客气？” “是的。”雷震子说，“一定很危险。可惜我身上有无法卸掉的重担，否则一定加入他们，用血汗为三界谋福。” 二郎神的决心叫乌鸦和守护雷灵感慨良多，与此同时，秋千那边完成了伪造记忆，跑过来休息，在听说了特别行动组分成了“特行明组”和“特行暗祖”，小狐狸亦是赞赏杨戬的果决。 “话说，我们也有特行组的身份，以后应该归谁管？”秋千问，“雷子哥，如果是你管我们，能不能给点补贴啊？” “呵呵，幸好你们不归我。”雷震子说，“你们肯定是暗组。至于补贴嘛，杨戬说了，普通成员都有大量补贴，唯独你们俩——没有！” “抠门！”秋千撇撇嘴，小声骂了杨戬几句。“话说雷子哥，你找我们有事啊？哎，对了，雷子哥，子五和巳瑟那事你晓得不？什么情况啊！你怎么能叫他们两个凑到一块啊！？” “哎，这话别乱讲！”雷震子摇头，“我可没有叫他们凑合到一块，他们一直在酉锦手下，我也是最近听说他两个……额……那个那个。我同样震惊，万万想不到他们之间产生感情，我一度怀疑是玉皇的月老宫出手给他们种下红线术，但应该是没有。” “就是因为没有才气人呢！”一想起耗子精和蛇精的事，小狐狸就怒火中烧，“你们雷部没有内部规章吗？！对这种工作期间‘那个那个’的行为，没有惩罚办法吗？！气死我了！太气人了！” “哈哈哈……也不至于？”雷震子笑道，“他们两个能够结合，应该算是不错的结果？总比一直仇视对付好？你们不是最喜欢帮别人解开仇怨吗？怎么到子五这里就不行了？” “我不管！反正你得罚他！”秋千道，“还有酉锦姐！也要罚她御下不严之罪！扣钱！扣他们的钱！哼！” “哈哈哈……”雷震子瞧着玉秋千气呼呼的样子，不禁大笑，“行行行，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酉锦。” “哎！别啊！别说是我的想法啊！”小狐狸是又怂又爱惹事，“酉锦姐要是知道我在背后说她，她非得揍我不可！别别别，雷子哥，要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雷震子那里哈哈笑，秋千则一会找茬一会发怂，而鸟人嘛，他依旧疑惑，“他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第二一八章 送还 “别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赶紧讲，我们还忙着送这孩子回他亲生父母那里呢。” 最终，乌鸦和小狐狸直白地询问雷震子此行的目的，雷震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其实很简单，就是为了云蓓。 “这次你们的身份很尴尬？”雷震子说道，“你们没什么理由帮助黄天？要不我帮帮忙，替你们救出云蓓？” “你给我少来这套！”鸟人瞬间明白大雷神的意思，“你是想救云蓓，还是想抓她审问啊？你这丑雷公，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九天应元府的审问招数特别阴损毒辣，云蓓要是落在你们手里，还不如待在我素寒姑那里呢！” “别乱讲哦！小心以诽谤罪抓你哦！我们审问都是在天条允许范围内，只有在掌握足够证据，确定邪魔的罪恶，同时邪魔不完全坦白，我们才会‘稍稍’使用一点‘小手段’。”雷震子说，“而且我保证，如果我们抓……我是说救下云蓓，一定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温柔的方式让她供出无天派的秘密。” “还‘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呸！我们才不信呢！”秋千说道，“你这家伙才不是什么温柔人呢！”这话有些不公正，雷震子乃是盘古的“幸福意志”和“惩戒意志”化身：幸福意志化为一棵幸福树（杏树），惩戒意志化为树上面的一只雷霆之鸟，后来因为一些事，雷鸟转世化为雷震子，并吃掉“仙杏”，二者合一——即是说雷震子拥有“守护”和“惩戒”两个面孔，凌厉果决之余不缺铁汉柔情，惩戒是为了守护幸福，本身就是一种温柔。 可不管雷震子好说歹说要“帮忙”，鸟人和秋千就是决口不答应，十分抗拒这个提议，最后守护雷灵也没辙，只能放弃，不过他也讲了，如果遇到云蓓，一定出手逮她，到时候若敢乌鸦和小狐狸阻拦，会连他们一并抓起来。乌鸦和小狐狸都吓哭了，一会跪地求饶，一会大骂雷震子不讲义气，没有人性，恨不得打他一顿——但肯定是没那胆子。 “行了行了行了，这件事就这样。”雷震子说，“还有问题。” “什么？”鸟人和秋千用极其提防的态度面对大雷神，“你又要抓谁？” “不是抓谁，只是提醒你们小心一点。”雷震子严肃地说，“我布置在东华帝君那边的内线发来不确定情报，说他们似乎在酝酿一个大计谋对付你们。” 乌鸦和小狐狸不解，“群星堂对付我们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有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 “别大意。我的内线位置不高，无法探听太多秘密，据说这次很不同，与原来的手段不一样，你们千万别大意。”雷震子提醒道，“鸟人，如今的群星堂里面掺杂着太阴星的力量，那位明月女神是至阴化形，最擅长阴暗招数，有她指导，星君星神们的行动效率远超以往，你们绝对别再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他们。就说这次争夺落入凡间的星气，按照我们雷神殿最初的推算，群星堂最多拿下八成，然而最近回笼情报，发现他们竟成功夺取九成半！而且过程中强力打击了月老宫等其他敌对方，如今玉皇那边的人几乎不敢和他们对碰！” “这……”鸟人和秋千点点头，“套浪回、崇香的话，借机抓云蓓，恐怕就是素寒姑的命令。” 雷震子说道：“内线说最近群星堂正在调取、搜集你们俩前前后后的所有信息，态度特别认真，一定不正常。鸟人，小狐狸，别以为你们修为不错，法宝厉害，就可以无所顾忌，肆意妄为，对付你们的招数多得是——就算你们没问题，你们的朋友呢？小心为妙。” 鸟人和秋千点点头，对大雷神的话深以为然，表示自己二人以后会谨慎的。 之后雷震子又和乌鸦父女讲了些话，接着纵身而走，不知去了哪里工作。鸟人和秋千站在原地看着远走的守护雷灵，不禁称赞他勤奋。 刚好这会儿，浪回和崇香从城里回来，带着受救济的人，并讲述了惩戒那罪恶乞丐头子的过程。作为地府鬼差，浪回和崇香就算没有折磨人的天赋，却也看惯了鬼卒鬼兵收拾恶鬼的场面，所以让他们惩治那乞丐头子实在太简单了，现在那乞丐头子比之前他手下的所有人都惨。 “哼！这下子他可以凭借自己的惨样博取同情了！”秋千愤愤不平地说，“行了，咱们也该走了。” 鸟人父女和浪回崇香各带一些受害者，把他们送回原本的家庭，如果是孤儿，则就近送去火云洞的慈善仙居或者道观、佛寺安顿——乌鸦和小狐狸一直认为，佛寺之类的地方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慈善和心理治疗。 送完其他孩子，乌鸦等人赶赴“最惨孩子”的家，把他还给亲生父母。那对父母当年遭遇失去儿子的祸事，几乎一夜白头，之后接连数年努力寻找，却没有儿子半点音信，俩夫妻彻底绝望，不得不接受现实，彻底断了找回儿子的念想。不过那夫妻是善良人，自己儿子没了之后他们全身心投入济困救难中，时不时开粥厂，设善堂，帮助贫苦之人，如此既是为了行善积德，乞求苍天开恩，看在他们功德份上能够送回儿子，同时也是希望通过这种废寝忘食做事的方法忘记失去儿子的痛苦。 却说这一日，善良夫妻正在舍粥，忽然狂风大作，风起云涌，霎时间雷霆轰鸣，紫电耀闪。夫妻二人见此，赶忙叫门口的人们进屋避雨，他二人则和家丁院工们收拾米粥桶碗，但在他们要收起最后一个碗时，一个不小心，那碗重重摔在地上，直接碎烂，里面的米粥也撒在了地上。夫妻二人也没在意最后一个碗，转身进屋，找来衣物毯子送给穷苦人保暖。只是外面的风雨雷霆闹了一会儿，竟是没有下半点雨，片刻后云消雾散风停雷息，玄天之上高挂彩虹，墙头树上青鸟柔鸣，喜鹊轻叫，有种说不出的清新和愉悦弥漫在空气中。 “真是个好天气啊，唉~” 善良夫妻暗暗感叹，之后继续带人出门舍粥，但刚刚来到门口，他们发现一个小孩蹲在地上，正在捧着碎烂的碗，捡食地上的米粥。善良夫妻最看不得小孩子受苦，他们赶忙附身要扶起那孩子，“来来来，我给你找个新碗，给你重盛一碗热的粥。” “不用。”然而那小孩却不起来，非要用烂碗吃地上的米粥，“送我来的哥哥姐姐说了，这是我的碗，地上的是我的饭，我已经好几年没吃了。” “你的碗？”善良夫妻最初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可稍微看了看那碗，发现竟然是多年前给自家孩儿置备的，按理说是藏在库房深处，今天新来的家丁没留神，竟是把它拿来出来。“你的碗？你的碗？你的碗……”某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在夫妻二人的脑海里萦绕，俩人只觉得一激灵，浑身血气冲动，精神激奋。他们仔细盯看那孩子，“你的碗？！这是你的碗？！”这么认真一端详，夫妻二人瞬间认出了面前的孩童就是自己二人丢失的儿子，俩人当场抱住他，嚎啕痛哭，“儿啊儿啊，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啊！终于回来啦……” 正是：一场冤孽一场缘，数年分离今日还，盼望天下无罪恶，德善家户少波澜。 第二一九章 得偿所愿 事态紧急，鸟人和秋千送回“倒霉孩子”之后便往女儿国赶，为了提高己方筹码，他两个这次行走过程特别高调，把奎木狼的本源星气明晃晃地展示出来，故意引起群星堂的注意，希望他们能够谨慎对待云蓓。不过群星堂并没有派出任何星君星灵拦截乌鸦，连像样的接触都没有，最多是从远处瞧瞧，比较沉得住气。 回到女儿国，还没进城，在城门口便遇到了郎景和朗月，那郎香玉见鸟人父女和浪回崇香归来，急匆匆冲过来，当场跪地认罪，“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人！对不起！对不起……”自从得知自己被群星堂利用，这姑娘一直特别惭愧，同时也万般恐惧，生怕从此以后浪回、崇香以及郎景不再理会自己。好在郎景是个通透人，认为乌鸦父女不会怪罪自己姐姐，所以一直劝朗月别担心，但郎香玉当真是后悔，说什么也要来迎接鸟人他们，要当面认罪。 “起来起来起来……”秋千拍拍一旁不知所措的浪回和崇香，“你们之前说得不是很好嘛，怎么愣住了？去，把你们的‘香玉姐姐’扶起来。” 浪回和崇香对视一眼，赶忙去搀扶朗月，同时说道：“一世血缘一世情缘，朗月女士，我们想通了，你不是我们的‘母亲’，但我们愿意认你做‘姐姐’，你仍旧是我们的亲人——可以吗？” 朗月闻听此言，整个人僵在原地很久，她多年来看了许多自己上辈子生活在波月洞时的画面——经过奎木狼美化过的，已然把自己当成浪回和崇香的母亲，如今突然变了身份，一时间难能接受得了，“我……” “他们说得对。”郎景对姐姐说，“浪回和崇香不是你们的儿女，不是我的外甥外甥女，他们是我们的弟弟妹妹，也是我们的亲人。姐，还不答应？” “我……好。”朗月即便不情愿，最后还是认可了这种关系，“好，我们还是亲人，还是亲人。” 瞧着还算美满的结果，鸟人和秋千颇为欣慰，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埋怨过这个朗月——这个百花羞——这个披香殿玉女，错的只是控制她的奎木狼等人，她多年来一直身不由己，乌鸦父女只会可怜她，哪能怪罪她。 “走，咱们回去。”秋千说道，“回酒馆。” “你们要回去~？”朗月对刚刚见面的浪回和崇香略有不舍，“那好，我也该回去了。” “没错，你也回去。”鸟人笑道，“咱们一块回去。” “一块？” 此时，朗月、郎景和浪回崇香四个人一同发出疑问，但四人的意思明显不同：郎香玉是纯粹的疑问，郎宝玉是“果然如此”的感觉，而浪回崇香的语气则充满惊喜。 “对！一块！”秋千又拍了拍浪回和崇香，“去，领着你们的姐姐回家。群星堂那种没人情味的地方就别去了，亲人当该和亲人在一块。” “谢谢秋千姐！”浪回和崇香双目蹿泪，喜不自胜，拉着朗月便往饕餮酒馆方向跑，“走走走走！姐姐，我们快走！我们回家！回家！哈哈哈……”这一天他们两个已经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啊。 “啊~？我~？”朗月还有点懵，但慢慢明白过来，亦是喜极而泣，她等这一天也很久了，群星堂当真不是她待的地方，她早就希望能和弟弟，还有“儿女”生活在一块，“谢谢！谢谢！谢谢！谢谢玉小姐，谢谢玉先生！”香玉姑娘还想多谢说话，可架不住两个孩子拉她跑，她只能暂时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 留在原地的郎景瞧着高兴的姐姐，同样暗暗流泪，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姐姐能远离群星堂呢，这一天他同样等了很久。甚至从小的时候郎宝玉就觉得自己姐姐根本不喜欢奎木狼，而是受到了迷惑，他之所以努力修炼，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有朝一日把姐姐从恶棍身边救出来。 “今天得偿所愿，多亏了玉先生和玉小姐呀！”郎景很恭敬地向乌鸦和小狐狸躬身行礼，“两位的大恩大德，我怕是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得！” “哎~宝玉兄弟别客气嘛~”鸟人和秋千一边往回走，一边和郎景聊天，“咱这关系，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啦，以后如果老妖怪给你们发红包，记得分我们点就行。” “呵呵呵，好好好……”郎景也不多谢，再说就生分了，所以他换了个话题，“找到奎木狼了？” “嗯。”鸟人把奎星星气掏出来给郎景看，“这下子与群星堂谈判总算是更有一份底气。” “可问题是群星堂这次根本不理会我们。”郎景说道，“黄天那边也一样，竟完全不回应我们的询问，似乎根本不希望我们参与救援云蓓姑娘。” “两群王八蛋！”秋千骂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什么意思？” “不清楚。”郎景说，“按照那日左辅和右弼的说法，群星堂是要黄天送出申公豹换取云蓓姑娘，如今既不晓得黄天是否认可群星堂的要求，也不知道他们交换的地点。” “如果黄天能够老老实实交出申公豹，我们倒是省得费心费力。”秋千说，“就怕黄天抛弃云蓓姐。” “哪怕黄天那边按照要求做，也不好说群星堂怎么做。”鸟人说，“也许群星堂是想再设下一个陷阱抓捕更多的黄天成员，换取更多更大的利益呢。” “是啊，这可怎么办？”秋千愁眉不展，“如果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云蓓的性命，那就彻底完了。唉~到底怎么办啊？” 左思右想，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乌鸦等人只能先回酒馆与大家商量。 另一边。从鸟人父女回来，到进入酒馆，过程中其实一直有几个群星堂的人偷偷监视，但哪怕乌鸦和小狐狸“掳走”朗月，群星堂也没有出面干预，静静地躲在角落看着一切。待乌鸦他们进入酒馆，这几个监视人员赶忙回女儿国堂口报告情况。 “如素寒大人所料，他们果然把奎木狼的伴侣带入秋鸟山。”星灵甲感慨道，“素寒大人的推算竟然没有半点误差，我还以为玉鸟人父女因为此次事件会严令那两孩子与奎木狼的伴侣不许再见面呢。” 星灵乙说道：“不过素寒大人也讲了，玉鸟人父女如果收下朗月，便代表着他们真的急了，比上次还生气，已然完全不顾及群星堂的势力，如果这会儿去惹他们，恐怕他们会玩命。” “惹他们做什么？”星灵甲说，“黄天已经答应交换，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就成——和玉氏父女没关系。” “哎，交换地点在哪？” “界外，无人星空。” 第二二零章 交换 “界外？” 黄天某处秘密据点，众多高级成员正在紧张讨论此次交换，作为当事人，申公豹并没有任何抵触，反而是最强硬要求救回云蓓的人。不过，和鸟人他们的担心一样，黄天非常害怕群星堂下饵捕鱼，若是不仅救不出云蓓，反而折进去更多人手，那黄天恐怕就再难维持，所以务必要谨慎对待。 大妖天鸣说道：“自从上次我等发动‘无天义举’，天庭借势加大了对三界的控制，以雷震子为首的雷府雷神遍布各处，仙法宫仙律宫遍地开花，明里暗里的探子无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遗漏之处，只要感应到异常灵力波动，雷神众都能以极快的速度赶往现场，哪怕无法进行干预，也会快速向九天应元府通报、求援，是以界内完全不适合我等行事。” “但却界外的话，群星堂有没有可能设下埋伏？纵是没有埋伏，也要防着他们直接袭击。”红孩儿说，“群星堂的力量绝非我等能比，如果他们派出高手扣住云蓓姑娘不放，我们根本救不得。” 大妖青眼说：“群星堂也考虑到了我们的顾虑，所以特别做出一些让步。首先是地点，群星堂允许我们提前派出人手探查，可以让我们在保证周围没有埋伏的情况下放心前往。第二是派出的人手，群星堂表示这次只有左辅和右弼两个大罗金仙，外加不多的一些太乙金仙级别星灵，不会有二十八星宿、天罡地煞星和北斗七星——交换时，明星明宿都会在三界内公开场合露面，保证不去现场。第三是交换的方式，群星堂将在两个星辰上设置一对‘舍得法阵’，一个处于封闭，一个处于开放，放云蓓姑娘在封闭法阵内，之后他们便远离，待我们这边……额……待申先生进入开放法阵后，原本的封闭法阵自动开启，而原本的开放法阵自动封闭——二者相互感应，不受人为控制。这个……这个法阵我们不太懂，不晓得是否有问题。” “没问题。”作为阐教出身的仙人，申公豹就算比不上同门师兄弟，但论对法术的研究，远超其他普通修士，他表示确实有这种法阵，“过后我便画出法阵纹路，你们一块研究研究。” “是。”众人齐声应答。 申公豹又说：“如果按照群星堂的条件，这次似乎不至于出现意外，诸位如果再没有疑问，我们便定下此次行动。” “且慢。”黄天副首领，黄天内除了夸父之外修为最高的人，上品大罗金仙乌巢禅师说道，“申道友，你当真要为了云蓓姑娘牺牲？当然，我不是说云蓓姑娘不该救，但我们难道不能想其他办法，要被群星堂牵着鼻子走？要不还是等首领的指示？”在云蓓出事后，乌巢禅师就立刻给闭关的夸父发去消息，希望能够获得帮助和指导，但夸父并没有任何回应。 “来不及了。”申公豹说，“夸父先生受伤很重，说不定正在沉睡，若是等他，怕是云蓓早就被群星堂送去玉鸟人父女那里交易。云蓓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再回到饕餮酒馆，那便永远不离开那里。”这也是黄天为什么不请乌鸦和小狐狸帮忙的原因。 “可是……”乌巢禅师仍有疑虑，“申道友，我并不希望你出事。自从你加入黄天，我们黄天的许多不足都有了提高，你对我们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别去，不如咱们施展个偷天换日、金蝉脱壳……” “多谢禅师好意。”申公豹打断乌巢的话，“只是今次绝对不能节外生枝，我们必须老实对待，不能耍太多小聪明。我们救回云蓓的机会只有一次——只有一次！” 乌巢是真不愿意申公豹和黄天众涉险，但也当真没办法，如今除了个别几个人不同意花费太多代价救云蓓，其他成员皆表示无论怎样也要让“妲己”回来，这些人都是黄天的高层堂主，众人齐心，禅师也不敢逆流而动。“也罢，这次就冒险救人！老夫陪你们疯一次！” “好！”红孩儿最终拍板，“这次，我们一定要救出云蓓姑娘！一定！” ………………………………………… 天界，天喜星星宫外。 在嫦娥的陪同下，云蓓逛遍了月星，心情还算可以，在得知黄天应允了交换之后，云蓓是又惊又喜，她很开心黄天没有抛下自己，但她也不希望申公豹落入群星堂之手。只是如今人为刀俎，己为鱼肉，云蓓也没法改变什么，只能拭目以待事件发展。在即将离开前，云蓓突然提出想看看“妲己”，也就是当年那只祸乱天下，给云蓓带来无尽骂名的九尾天狐。于是嫦娥请示太阴星君后得到了允许，带着云蓓前往天喜星星宫。 “这是星宫？”悬于半空，云蓓有些诧异地看着不远处荒凉破败的宫殿，“怎么会这样？” 嫦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她听说过此间之事，解释道：“自封神劫，纣王帝辛哀伤于九尾天狐之死，陷入了彻底颓废，即便成了天喜星星君，也完全无法忘记那只狐狸，每日浑浑噩噩，混混沌沌，根本不晓得打理宫殿，年长日久，宫殿自然荒凉。” “哦，这样啊。” “开始时东华帝君还会派些星灵来这里打扫，有心慢慢把帝辛拉到自己阵营，只可惜纣王完全不理会帝君的拉拢。”嫦娥说，“后来帝君把九尾妖狐的尸体带来，想借此缓解帝辛的相思之苦，使其振作，可结果情况和帝君想得完全相反，纣王竟是更加沉沦，日日哀伤，夜夜低鸣，守在九尾妖狐尸体边不离开，彻底不在乎其他东西。” 天界的星君分为两种，一种是东王公的亲信，这些星君早前便跟着东华帝君身边修炼，既像弟弟、儿子，也像师弟、徒弟，属于私人武装，之后这些星灵借助包括封神劫在内的各种机会取得正式神位。而第二种就是纣王这种，与东华帝君没什么关系，却因封神榜而成为星君。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比如斗姆元君（坎宫斗母），也就是截教的金灵圣母，按理说她当该是“……执掌金阙，坐镇斗府，居周天烈宿之首，为北极紫薇之尊，八万四千群星恶煞咸听驱使……”然而实际上她却是空有神位，根本没法调动大多数星君星灵。对于不属于自己亲信的星君，东华帝君尽量拉拢，纣王作为曾经的人皇，受三界大势而改变命运，身余雄壮龙威帝气，若是利用得当，对群星堂极有利，然而终究没能成功。 听完嫦娥的话，云蓓的脚步突然停下，“罢了，不去了。” “不去了？” “不去了。”云蓓说，“何必要看一个没了魂魄的人，何必要看一个没了性命的狐狸。算了，回去，相比叫人无奈的过去，今日的我有黄天的同伴，哪怕有任何艰难困苦，我也不会气馁，我也要想办法战胜。我不想看到‘无奈’和‘凄凉’，我要看到‘胜利’和‘希望’。我和那只九尾天狐已经交换了身份，我已然不是‘妲己’，这次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二二一章 牵星 洪荒界外，混沌星空，璀璨的星辰闪烁宝石般的光芒，但幽秘的色调才是这里的永恒主角，无法看清的地方显得深沉而危险，其中到底藏着什么，没人知道。 坐在一个紧凑而严密的法阵中，云蓓已经待了许久，期间除了星光作伴，便再也没有其他光影声像。此时此刻，俊美姑娘的心既平静又激动，此情此景，她既熟悉又陌生。曾经何时，被夺去身份的云蓓孤零零生活在冥界荒野，周围都是魂魄不全的鬼物，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好像现在，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俊美姑娘的身边开始有了亲朋，有了好友，有了许多关心自己的人——除了秋鸟山的朋友，还有黄天的同伴。 不久前，几个黄天的成员来此查看附近情况，在确定没有问题后，蓝珊来到这里，仔细询问云蓓的情况，云蓓也借机问了问黄天是否要用申公豹换取自己。 “是。”蓝珊说，“申公豹先生主动要求这么做。” “这样吗~？”云蓓不知该感动，还是担心，相比交换，她更希望能够大家都平安。“有没有……” “嘘~”蓝珊摇摇头，示意云蓓不要多问。 法阵周围没有陷阱不假，但几个监视监听小灵阵还是有的，画面和声音会时时传给距离此地不远不近的群星堂高手，左辅和右弼率领众多星灵正在认真盯着小灵阵里面的内容，尝试推测黄天的意图。待看到蓝珊的表情略有异常，众星灵立马警惕起来。 来自太阴星的素娥说道：“两位大人，黄天恐怕不会甘心放弃申公豹，我们还是小心点，防止有诈。” 左辅点点头，“不碍事，反正我们也有诈。” 如此这般，又过了许久，黄天三番两次查看周围，直到把附近的星域翻了个遍，没有发现群星堂的痕迹，他们方才决定正式进行交换。数道遁光从某个方向飞来，停在交换地点不远处——位置和距离与群星堂一方对称。在黄天众的注视下，手握两团北斗级别星气的申公豹独自一人直奔开放法阵，迈步就要走进去，但他先是把两团星气放在法阵外，之后望了望另一个法阵的云蓓，老仙人露出微笑，安慰云蓓不要担心，接着一步踏入法阵范围，盘膝坐在中心。 “嗡~”随着申公豹进入法阵核心，“舍得法阵”开始发光，其中申公豹那边的阵势放出灵波扫描阵内之人的血肉灵魂，要从里到外保证入阵者不是化身、分身之类的东西。 片刻后，“嗖！”申公豹一边的法阵瞬间封闭，几乎在同时，云蓓那边的法阵开放。 说时迟那时快，云蓓获得自由瞬间，蓝珊闪身来到她面前，抬手点出一道提前准备的灵咒注入云蓓的眉心，护住她的元神，防止群星堂利用暗咒伤人；接着蓝凤凰拘拿俊美姑娘，将其收入仙囊，之后化成本相，极速遁走。 另一边的群星堂也是在交换完成的瞬间飞奔而来，朝申公豹的所在快速赶去，然而就在他们走了一半的时候，“嗷！”封闭法阵外的两团突然绽放豪光，一个化为元鲲，一个变作花蔓，那元鲲直接以最大法相出现，形体比那山峰巨岳还要大。 “木灵·藤蔓！” 花蔓施展木系最基础的法术，变出多条藤蔓，但她是太乙金仙，而且是草木出身，她的藤蔓远不是普通人可比，粗大坚韧的藤蔓竟然把整个用来布置法阵的小行星包裹住，另一头拴在鲲鹏的身上。 “快拉！” “嗷~~~~~！” 鲲鹏怒吼，奋力前行，藤蔓立刻拉得绷直，不停有藤蔓噼啪断裂，又不停由花蔓修复、加固、增加数量。随着元鲲的拉扯，小行星开始慢慢前行，速度最初很慢，但越发变快。 黄天确实短时间内破不开群星堂的法阵，但可以直接整体带走！ “这！”望着巨大的鲲鹏拉行小星辰的奇幻景象，即便是作为敌人，群星众也不得不佩服黄天的奇思妙想，“今日你等‘鲲鹏牵星’，绝对算是一段传奇！” 只是鲲鹏即便遁术强悍，体格健壮，可拉着一颗不比它本相小的小星辰，遁法受影响，提速太慢，当然不可能立刻甩开群星堂的人，眼见星灵们就要追上来，情况岌岌可危，黄天的成员终于迎上来救援。以乌巢禅师为首，众多黄天高手摆开架势，不为击败群星众，只想给鲲鹏争取逃跑时间。 “天阳·闪耀！” 乌巢禅师也使了个最基本的法术，化作本相金乌绽放万里豪光，让这个无数年来没有光明的星域第一次迎接大道最瞩目巨星的熊焰。群星众受闪光和火焰灵力冲击，感官和神识受到严重影响，追击速度暴降，但仍旧足以追上鲲鹏。无奈，黄天众不得不开始与星灵众短兵相接，两方在鲲鹏后面大打出手，黄天众且战且退，星灵众则尝试突破阻碍，力图抓到申公豹以及其他敌人。 “看我法宝！”素娥实力不强，全凭法宝，此时故技重施，欲祭出四季屏风困杀敌人，只是这次并不那么容易。 “也看我的法宝！”乌巢抬手扔出一个葫芦，葫芦内有一线毫光，高三丈有余，上边现出一物，长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两道白光，白光朝着素娥罩去，瞬间定住其人，“请宝贝转身！”禅师念叨一句，神物化作流光奔赴目标。 “糟糕！”群星众见乌巢祭出斩仙飞刀，顿时惊恐不已，赶忙去护素娥，但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躲开！快躲开！”乌巢这法宝在封神劫中大放异彩，许多厉害仙神死在此宝之下，素娥那点修为着实不够看，定然扛不住，“快躲开啊！” 躲开是不可能的，素娥此时身上有白光禁制，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神物飞到袭来，“完了！要死了吗？可惜未能在最后一刻见到玉兔大人。” “铛！”就在众人以为素娥必死无疑的时候，斩仙飞刀竟然撞在了刚刚被素娥祭出去的四季屏风上，两个法宝对撞激荡刺眼火花——戮杀无数仙神的斩仙飞刀根本奈何不得屏风。不过这杀人法宝的厉害之处便是只要认定目标便会不停袭击，所以它一次未得手，被屏风弹飞，紧接着便二次、三次、四次……不停地冲撞。屏风虽然坚固，却终究不是攻击之物，只能紧紧护住素娥，任凭飞刀来回砍刺。 瞧着这样，群星众慢慢松了口气，“四季屏风虽然能重划天地，再建方圆，但它是素寒大人赐给玉兔护身的法宝——主要是护身。”不再在意素娥，星灵们转头继续攻击黄天，哪怕没四季屏风，他们的实力也力压对手。 相比其他人，乌巢禅师并不意外四季屏风的厉害，他祭出斩仙飞刀就是为了缠住那件来自太阴星的厉害法宝，“没了此物，我黄天众至少能避免全军覆没。”这老禅师为人的德行不评价，单单对黄天来说，他算是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不过，哪怕我们这边能撑住，云蓓那边会顺利吗？” 此时，蓝珊正带着云蓓疯狂逃窜，身后亦是大批星灵追击，而且皆是擅长遁术的流星星灵，速度极快，距离越来越近，“看来战斗在所难免了！” 第二二二章 兽斗 “蓝珊，快走，我拦住他们！”奔行不久，大妖丹红赶来支援，观其气态，似乎已然受了轻伤，“快快快快！申公豹先生那边被缠住了，群星堂正围攻元鲲他们，幸好有生肖堂奋死抵抗，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有问题。可是右弼往这边来了，红孩儿、铁扇仙、天鸣和青眼正在阻击他，咱们别耽误时间！赶紧走！” “好！”此刻不是故作姿态的时候，蓝珊没犹豫，直接一个加速，远离群星追击，留丹红一个人对付众星灵，“你小心点！” “好，放心！”丹红说，“你快带云蓓姑娘去安全地方！” 有同伴相助，蓝珊总算可以继续放心遁行，但她很担心黄天众的安危，目光扫视一侧，只见申公豹那里的战斗十分激烈，群星星灵把黄天围在中心，疯狂施展各种法术进攻，而且群星功法共鸣，自行形成奥妙阵势，提升己方战力，削弱对手攻防。好在之前在“无天义举”中黄天收纳的生肖众也不简单，同样功法共鸣，形成阵势，与群星星灵相争相斗。这些生肖堂的人也许在生肖神族中不算优秀，但也算可以，他们以前为非作歹，恃强凌弱，做下诸多恶事，因杨戬、雷震子和闻仲内查司法三神府成员，这些人不得不放弃身份、地位，加入无天派生活，最近些年得申公豹等人训练，生肖众的品性提升不少，实力也大有进步。不得不承认，三清派的手段就是高明，当年红孩儿那等嚣张霸道，结果在观音那里仅仅待了不几年便改了性子，变得正直大方，彬彬有礼，申公豹虽然没有观世音的能耐，但也着实不简单。 “可如此下去，我等处境恐怕会越来越差。”蓝珊心中颇有忧虑，因为洪荒界内的黄天内应已经发来消息，说在各种公开场合露面的众星君正快速退场，直奔遁一港，恐怕很快就能来到界外，到时候黄天必败无疑，“主要问题就在困住申公豹先生的法阵上，如果能打碎它，一切便简单了。” 冰凤凰一边遁飞一边思索，眼看距离危险越来越远，然而这时她猛地偏转，惊险避开一道攻击。稳定身形之后，蓝珊抬头向攻击来处看，只见又有大批星灵追来——群星堂的人实在太多了。不过这一批星灵的实力不高，多是天仙级别，玄仙级别的强者只有一两个，他们应该伤害不了拥有上品太乙金仙境界的蓝珊，是以蓝珊并不在意，埋头遁行。 只是冰凤凰的的大意注定了她受伤的结果，最初追击星灵抛出的各种攻击确实无法伤到蓝珊，可是某个星灵隐秘地扔出一个仙囊，仙囊打在凤凰身上，连其羽毛都没能破开，但忽然间，“嗷！”一阵凶厉气息从里面喷溅，多只闪着银光的恶兽窜出来，一下子扑到蓝珊背脊上，张口便咬，挥爪便挠，登时把冰凤凰撕咬得血液喷溅——而此时，仙囊还在继续往外蹿恶兽。 “这是……月兽！”蓝珊吃痛，用力抖动羽翼想甩掉凶兽，只可惜任凭她如何用力也难叫众兽脱身，反而因为越来越多扑上来的兽灵而大幅度影响速度，“糟糕！” 月兽，也就是归附了太阴星的穷奇族，实力很强，其中既有大罗金仙，也有太乙金仙，战力超群，再加上最近得到太阴阴气、太阴银辉的加持，实力更强，冰凤凰就算不是弱者，哪怕对上大罗金仙级别的凶兽也能战个平手，却也挨不住这么多兽灵围攻，处境十分艰难。只是即便如此，蓝珊也没有放弃，她赶忙化成本相人形，脱离凶兽撕咬，凭借还算灵巧的身法在凶兽群中左闪右避，尽全力周旋。 “法相受损，遁术受挫，这当该如何？！”冰凤凰心急如火，万万不愿看到营救失败，甚至是黄天众全军覆没，“难道真的完了吗？！” 完了？倒也没有。 就在冰凤凰陷入重围时，“嗷！”远方雄壮气息爆发，狂暴的气魄如潮水般涌动而来，大批兽灵朝这边奔袭，数量极众，而且也是凶兽。正袭击蓝珊的月兽们一惊，认出来者乃是“老朋友”——混沌族，月兽众不解，万万想不通在这洪荒界外怎么会遇到它们。 “混蒙，你怎么在这！？”月兽首领力昧喊道，“你们混沌族怎么敢与群星堂作对，不想活了吗？！” “我混沌族早已归附火云洞，以‘忠兽’为名，”混沌族族长混蒙回应道，“今日得火云洞青天之令来此救援云蓓姑娘！任何人挡我忠兽救人之路，忠兽必灭之！冲啊！” “嗷！” 凶兽本就体格坚韧，群体狂奔气势尤为勇武，恐怕除了黄金麒麟之外，无人能与其匹敌，面对这等奔袭，月兽如果原地对抗，恐怕直接会被冲散，想不吃亏只能反向对冲，是以在力昧的指挥下，大批月兽也开始列阵整队，要与狂奔的混沌兽对撞。于是，在这浩瀚宽广的星空之内，两个热血澎湃的凶兽群体身负雄壮之力，锋芒相对，气势相冲，疯狂朝着对方奔去。 “嗷！” “嗷！” “砰！！！” 片刻后，满载速度、力道的两个群体相碰，炸裂的血气和灵力轰然爆开，强劲的冲击当场掀翻大批前排凶兽，它们一个个头破血流，骨折肉碎，直接晕厥过去，弹飞到各处。后排的凶兽无所畏惧，反而因前排同伴血气的激发变得更加凶猛，两伙找到了靠山、改了恶名的兽灵短兵相争，疯狂死斗，拳拳到肉，血肉横飞，用最原始最纯粹的方式展现只有上古万兽时期才会发生的兽战，场面波澜壮阔，激情澎湃，叫人血脉偾张，热血沸腾！ “这！”蓝珊惊呆了，这种几乎纯靠肉身搏斗的场景她只在凤凰族的灵影记录中见过，今日是第一次于现实中遇到，那种极致的体格大战充满了活力和生机，远远不是诡异的法术拼杀能比，嘶吼声，嚎叫声，拼杀声，冲击声，犹如一曲激昂的音乐，任何人听了看了都会心潮翻滚，“这就是万兽时代的风华吗？！这就是曾经众兽统御三界时的风景吗？！这就是曾经的激情年代！？能见到这等血战，我不枉此生啊！” “哎！别愣着！”冰凤凰感慨凶兽拼斗时，突然一个人影闪至她身边，这人很厉害，身法了得，行踪诡秘，留下来围攻蓝珊的月兽们竟然没有发现他，“快走！别看了！” “谁？！”有人近身竟是不知，蓝珊吓了一跳，赶忙回神，见一老者在自己身旁，“你是……刑地？” “正是！” 来者乃是青天元老，人族先辈，也是云蓓的母系一脉先祖——人仙刑地。 第二二三章 舍得 “快走，我们赶紧走！” “刑地先生你带云蓓离开，我拦他们！” 简单的一句对话后，蓝珊把云蓓从仙囊中拘拿出来，叫刑地快带走她，刑地略有不忍，但也只能这么做。青天此次的任务就是营救云蓓，其他黄天成员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然算是君子之辈，毕竟按照过往的仇怨，青天许多人手死在黄天手中，他们完全有理由趁火打劫。 “我们走！”刑地施展法术，要将云蓓纳入仙囊，但云蓓却拒绝先祖的术法，直勾勾盯着与群星堂打成一团的黄天众，神色十分激动。老仙人能够理解云蓓的想法，可是如今情况紧急，容不得她犹豫，是以再次施法拿她，然而法术却是落空了。 “我不走！”云蓓厉声道，“同伴为我出生入死，我岂能随你们离开！先祖，还请青天的人马现身，救我黄天于水火！先祖应该不是一个人来的？” “云蓓，别难为我。”刑地强行拉走云蓓，闪转腾挪之间越过月兽的包围，很快来到外面，直奔某个没有敌人的方向，“青天确实来了不少人，但他们是为了防止意外，不是为救人。青天和黄天仇恨不浅，何以救人？况且此时节青天已然是火云洞的下属力量，听从三皇陛下之令，没有他们三位的旨意，我等不敢和黄天纠缠，更不能再和群星堂起冲突。” “先祖，放开我！”云蓓喊道，“也罢！我不为难你，你且放开我，我要和同伴们一同战斗！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不抛弃不放弃我的同伴在一块！不需要你青天的怜悯！”俊美姑娘挣扎不停，非要赶回战场。 “云蓓，何出此言啊！？”刑地说道，“莫非还在怪当年封神劫时我们的行为？” 当年封神劫，青天还隶属于黄天，当时恰逢道门传出内斗消息，黄天派青天堂的众人研究如何让人族利益最大化。那时人族比现在的处境惨多了，三清派肆无忌惮在凡间流窜，娲皇宫的下属妖族也到处行凶，凡间成了妖仙的游乐场，所以既然是三清内斗，那索性把女娲娘娘一块拉下水。经过联合太上老君进行一些谋算后，青天仗着内部多是人杰成员，派人秘密靠近纣王，蛊惑他在女娲宫乱写不敬诗词，引发女娲怒火，并在之后再派人向女娲进言献策，建议九尾天狐侵占俊美女子——苏妲己之体祸乱大商。可以说，九尾天狐不选别人假扮，偏偏挑苏妲己，原因就在青天身上——青天欠云蓓！ “多说无益！就问你愿不愿意救人？！”云蓓高声质问，“你等难道真的愿意看到这些有情有义的人死于非命！？” “……”刑地陷入沉默，踌躇许久，终是摇头，“不行。伏羲陛下上次算计群星堂是被逼无奈，如果有其他办法的话，他当真不愿意惹怒东华帝君——这次青天不能再闯祸。云蓓，我们走，这里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黄天也不是你这种好姑娘该留恋的势力。” “呸！说好的‘仁义’呢？！说好的‘德行’呢？！说好的助危救难呢？！呸！道貌岸然的青天，我算是认清你们的面目了，真是一群唯利是图、冷血无情之辈！”云蓓叫骂道，“尔等说到底就是一群自私自利、附庸三皇的伪君子罢了！” “云蓓，你愿意怎么骂我们都可以，但一定要赶紧走！”刑地苦口婆心劝说道，“在册星君快来了，再走就来不及了！” 东华帝君手下的星君都是星灵出身，但星灵不一定全是星君，在榜在册星君的战斗力可比普通星灵强得多，尤其是北斗九星、二十八宿和天罡地煞星，他等人如果加入战团，黄天谁都跑不了。只是越是这般，云蓓越不会离开，“我不走！我要和同伴共生死！” “不走那就都别走了！” 云蓓和刑地争吵的时候，左辅带人赶到。申公豹那处完全被群星大阵压制，星灵们团团围住黄天众，阵势密不透风，只要再有一会的工夫便能拿下目标，洞明见此，也不再和皮糙肉厚的元鲲等人磨蹭，闪身来抓云蓓，以及刑地。刑地作为第一批人族仙人，单论辈分的话，那绝对是高到天，他见证了人族的崛起，参与了无数明明暗暗的算计策略，其中包含但不限于“妖神之战”“天庭建立”“刑天之乱”“三皇归位”“五帝定伦”“夏朝建立”之类的人族大事件，堪称活着的历史，通晓大量秘密，若是把他擒获，比抓云蓓和申公豹的价值还要大。 “云蓓，你快走，我拦下他！”刑地脸色大变，抽出宝剑与左辅争斗。这老仙人有上品太乙金仙修为，比初品大罗金仙级别的左辅差一个小境界，硬打肯定不是对手，但他乃是武道强者，身法厉害，足以缠住众星灵——况且星灵们也确实更在意他。刑地一边打一边催促道：“云蓓，快走！快！” 看着努力抵抗群星众，云蓓恨不得也加入战斗，畅快厮打一番，即便是死，也不算什么，但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俊美姑娘纵身飞走。与此同时，大批青天成员出现，一部分护住云蓓，另一部分冲进重围，与群星堂打斗。 “云蓓姑娘，快走！”如今的青天首领朱墨说道，“今次众人所为皆是要救姑娘你，姑娘切莫感情用事！快走！快走！” “若非感情用事，黄天的伙伴因何救我？！”云蓓看着朱墨腰间的漆黑宝剑，言道，“因何宝剑藏锋，轩辕剑若能现世，群星众以何抵抗圣器神威？！”作为凡道神器，轩辕剑是盘古斧之外最强攻击法宝，一剑下去，管他是混元金仙，还是什么修士，不死也得重伤，威力难以想象。 朱墨摇摇头，“三皇陛下无心与群星堂结下死仇，自然不能轻易动用这等宝物。况且我终究不是真的人皇，只是得三皇陛下之恩方才能驾驭此物，勉强挥动而已，威力不算太强。” “你不行，我来！”云蓓双睛绽放豪光，猛地挥出用饕餮族上代族长犬齿做成的匕首，直接把挂着轩辕剑的仙绳砍断，而后抢过宝剑，直接拔出。 “唰！” 瞬间，一道金光在战场爆发，强烈的光影让整片星域变得光明澄澈，浓重刚正气魄卷积的灵潮轻而易举把云蓓周围的青天修士震飞，整个战场的所有人都陷入暂时的停滞，呆呆地看着那直贯星域深处的巨大神剑。此时的神剑与传说中的样子有所不同，除了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而且还有一条巨大的神龙和一只巨大凤凰在剑体周围旋转，龙鸣凤唳，灵波悠长而醇厚，轻灵又威锋，比传说更加奇幻…… 手握神剑，云蓓感觉到无尽的力量，但同时也感觉到了无尽压力和责任，“这就是凡道神剑吗？！”在那一瞬间，俊美姑娘突然明悟了许多东西，但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似乎多了一个看待世界的角度。 “龙体凤命，她当真能操纵轩辕剑！”刑地和朱墨等人震惊万分，之前黄天在无天之劫中之所以攻击玲珑城，抢夺轩辕剑，就是要给云蓓使用，但青天众并不完全确认云蓓能驾驭此物，今日总算是有了真切的证明。 “黄天同仁们，看我圣剑之威！”云蓓看准申公豹方向，双手紧握剑柄，用力下劈，“小小法阵，给我破！” 巨大的神剑虚影随着云蓓的动作向下劈，比山岳、比星辰还要巨大宽厚的剑刃以无可比拟、无可阻挡的力道往下砸去，群星堂的人连反抗的胆子都没有，只能慌忙退走，而元鲲、乌巢等人则停在法阵周围，睁大眼睛看着巨剑下落，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心中忐忑不安，“传闻轩辕剑乃仁道之剑，不伤亲友家人，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们——我们算友人？” 困在舍得法阵内的申公豹倒是没有半点胆怯的心思，反而感动得泪流满面，“云蓓啊云蓓，不枉老夫视你为知己主公啊！舍得，舍得，若不是舍下性命参与这次冒险行动，我何以知晓黄天的同仁们竟然如此有情义！我申公豹不再是三界内无立锥之地的边缘人，我有同伴在身边——我有同伴！” “砰！” 第二二四章 乱战 坚固的法阵结界在神剑之下犹如一张薄薄纸片，直接被压爆，剑体虚影透过申公豹等人身体，果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至此，申公豹终于脱困。 “成了！”云蓓大喜，刚要庆祝，但猛然间只觉得全身无力，险些晕过去，“这是使用皇者之剑的代价吗？”强忍着眩晕的感觉，俊美姑娘艰难将宝剑收回鞘内，之后由赶来的蓝珊带她赶赴同伴身边——其他黄天众也在此时朝申公豹等人那里聚拢。 “抓云蓓，捉申公豹，抢轩辕剑！” 群星众见法阵破掉，愤慨无比，赶忙重新追上去，把对手团团围住，并施展更加完整的星辰阵势，尝试击溃敌人。只是这次群星堂注定不可能像之前那么容易压制黄天，申公豹脱困之后立马掐诀念咒，命令生肖众布阵，由他亲自主持，霎时间彩光闪耀，灵法轰鸣，十二肖灵显现，神族众运化神通，只见那： 紫鼠偷天换日，雄牛冲破云罡， 烈虎咆哮岁月，狡兔腾跳星芒， 金龙展体刚猛，玉蛇口吐毒枪， 血马踏蹄轰鸣，白羊轻咩挡创， 灵猴跃动敏锐，锦鸡鸣唱天阳， 忠狗撕扯敌众，恶猪迎头怒撞。 生肖众在申公豹的指挥下展现出了强大的力量，即便仍旧不如群星星灵，却也不差太多，足以抵抗攻击，拖延时间，只待云蓓恢复气力，再次施展神剑威能，黄天便能安稳退去。 “或者……”申公豹指着某个方向对同伴说道，“去那里，那里有我提前置下的后路。” “后路？”黄天众不解，“什么后路？” “空间传送阵！”申公豹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徐福先生正带领他那五百童男、五百童女运转阵势，只待我们这边激活信标，他便能开启传送，到时候我等便能逃出生天！” “你怎么不早说！”乌巢略有气愤，“有此后路，怎么不告诉我们？！” “还请诸位见谅，”申公豹说，“我黄天如今虽然是人心紧密，却不得不防着有内线，为了安全起见，只能保密。”言至于此，老仙人看了看乌巢，“禅师也有后手？” 乌巢却是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管怎么说，黄天众正在慌忙地朝着退路前行，纵是群星堂努力阻止，但依旧难以快速击败他们，而此时正在赶来的在册星君还在路上，恐怕是来不及了，群星众不禁暗暗思忖，今日莫非要一无所获，当真要任由黄天救走人？群星众不容己方这般失败，他等人加紧手段攻击，誓要拿下黄天众。 与此同时，青天也焦急万分，他们万万没想到轩辕剑竟然丢了，这等损失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容忍的。以朱墨、刑地为首的青天中冲入群星堂和黄天的战团，高声要求黄天赶快交还轩辕剑。黄天当然不会把进嘴的东西吐出来，直接拒绝黄天的请求。 “轩辕剑乃是皇道帝剑，须有乾纲独断的魄力，你等青天众只是三皇的提线木偶，没资格执掌此物！”申公豹嘲讽道，“我们云蓓姑娘是龙体凤命，帝皇之才，君主之姿，英明勇武，果决干练，合该执掌此剑，匡护三界！你青天若是不服，可以加入我黄天，在云蓓姑娘的光辉下感受神剑威能！” “无耻！”朱墨等人又羞又怒，“你等若不给，别怪我们动手抢！” “来抢！”申公豹喊道，“你青天就是一些道貌岸然之辈，赶紧撕下脸色的伪装，做那伪君子该做的事情！” “好！那就别怪我们了！”朱墨等人无奈，只能施法攻击黄天，“我们绝对不会任由你们带走轩辕剑！” 随着轩辕剑的出现，此时无论是黄天，还是青天，以及群星堂，众人的主要目标都在法宝上面，三方相争相斗，在虚空打得热闹。随着时间推移，黄天越发靠近布置了传送阵的星辰，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获取胜利，可是此时异变再生。 “嗷！”某个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凶厉灵吼，蛮横的气息席卷而来，黄天、青天和群星堂等人一愣，看向远方，只见大批兽灵朝这边奔袭来，“那是……食兽！” 正是饕餮食兽！ 不止是食兽，还有娲皇宫五云弟子之一的白虎白云，强至大罗金仙中品境界的白虎带领食兽狂奔，气势甚为嚣张，大有冲杀面前所有人的意图，“留下轩辕剑，否则格杀勿论！” “糟糕！”本来以为能逃脱的黄天看到这等场景，顿时感觉不妙，“这如何是好！？”抵抗青天和群星堂已经是黄天的极限，如今又多一股力量，他们如何能撑得下去。尤其是那白云，实力超乎想象，已然是在场最强者，没人是他对手。 “别杀我们，我们愿意奉上宝剑！”云蓓挣扎着站起身，高喊道，“只要让我们活着离开，我们愿意弃剑！之前我和胡媚媚说好的，黄天愿意和娲皇宫和平相处，还请娲皇宫遵守诺言！” “哈哈哈！算你识相！”白云大喜，命令食兽道，“击溃群星堂和青天！” 食兽得令，朝着群星堂和青天的人冲去。正如之前月兽在面对忠兽时的想法，群星堂根本不敢正面与群体兽灵奔袭相争，只能暂时退走——青天就更别提了，人太少，哪能经得起冲撞，只能避其锋芒。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黄天周围出现一片安全区域，白云趁此机会来到云蓓身边，讨要轩辕剑。 “拿来！”白云道，“此等神剑岂是你等藏头露尾的鼠辈无天派能持有？！快拿来！” 云蓓不敢违令，闪身前行，奉上轩辕剑，但她突然开口问了句：“白云上仙，敢问女娲娘娘还记得那个被她的手下夺取身份、破坏名誉的姑娘吗？” 白云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家师父何等尊贵，岂能记得你这小小凡人？” “娘娘是贵人，记不得当年事很正常，但……”虚弱的云蓓突然圆睁二目，猛然拔剑朝着白云挥砍，“但我记得！” “唰！” 神剑再现隆光，但没有之前厉害，仅仅发出一道金色剑气，可即便如此，却也轻易破开白云的护体仙罡，砍在他的虎目上，直接把他斩瞎。 “嗷！”白云吃痛，狂声大怒，“你敢！”滚滚赤血从眼睛中流淌而出，任凭他如何施法愈合也没用，这可是轩辕剑，混元金仙都受不了的攻击，他一个大罗金仙如何能治愈，而且此剑是直接泯灭其眼部魂相，从今以后，哪怕白云用法术骨生血肉，弥合伤口，但那伤口处也必然慢慢坏死——白虎注定瞎一只眼。 云蓓吼道：“我向谁投降也不会向女娲投降！” “我杀了你！”白虎震怒，不再估计眼部的伤口，疯狂冲向云蓓，“今天黄天都要死！” “莫要逞凶！”元鲲等人立刻上前护住身体更加虚弱的云蓓。 一番惊变，争斗再起，食兽加入战团，三方乱斗变成了四方鏖战，场面陷入炙热化。作为持有轩辕剑的黄天，被三方势力围在垓心，三方互斗，却主要是防着黄天离开，所以这次黄天众寸步难行，只能在中心处苦苦支撑。 眼望传送法阵就在不远处，可这么短的距离就是过不去，黄天众焦急无比，乌巢禅师感觉时机成熟，偷偷抛出两道灵光，“两位道友，还请助我等一臂之力！” “嗷！！！” 第二二五章 支援 一声吼叫震天地，两条玉牙挑乾坤， 非是截仙佛宗犬，实乃邪道魔两尊。 两道灵光骤然显化出两个魔头，正是曾经的截教仙人，后来的佛宗菩萨坐骑，本因狮驼岭之事受罚压在十八层地狱的青狮王和白象王！ 之前无天之劫，黄天和鸿天联手进攻天界和冥界，十八层地狱走脱大量犯人，其中便包括青狮和白象，他们两个被黄天秘密捕获，这段时间一直藏在某个据点。由于如今的黄天不再是过去那个无所顾忌、肆意妄为的势力，对品性和德行有所要求，青狮和白象作为两个大魔头，张狂暴虐，邪戾狠毒，与云蓓等人的行事风格有些相悖，乌巢禅师生怕破坏黄天的内部关系，一直没有把他们的存在说出来，此次情况危机，顾不了太多，只能请他们现身，而且如果青狮和白象若是能在关键时刻帮上忙，更容易让云蓓等人接受。 两个魔头的当真威风，青狮一声吼便震晕了周围大批没有防备的敌人，而白象则依仗强健体魄强行在团团包围中开辟一条生路，黄天众顺势遁逃。 “哪里走！？”受伤的白云愤恨交加，紧追云蓓等人不放，“今天你们绝对跑不掉！” 终究是中品大罗金仙，而且是白虎族的底子，白云哪怕挨了轩辕剑一下，伤了魂相法身，瞎了一只眼，却仍旧力压黄天所有人，再加上慢慢反应过来的食兽，以及同样不容黄天众离开的群星堂，还有务必要夺回轩辕剑的青天，黄天哪能走太远，很快就又被缠住。 乌巢见此情况，高声对白象说道：“道友继续开路，我等拦下敌人，红孩儿、铁扇仙，你们赶紧带云蓓走，带轩辕剑走！云蓓，你一定要保住此剑，若能将此物带回去，我黄天前途不可限量！”言罢，老禅师率领黄天成员义无反顾转头与远超己方数量的敌人奋死拼斗，其勇气值得赞叹！ 红孩儿母子二人紧握双拳，回头看了眼与群敌激斗的同伴们，不禁热泪盈眶，万分感动，“黄天值得！黄天值得！”有心与同伴同生共死，但此刻还是云蓓要紧，圣婴大王、罗刹女护住俊美姑娘跳上白象背脊，在白象的冲撞下逐渐冲出包围圈，渐渐靠近布置传送法阵的星辰。 “黄天同仁们，今日我等恐怕是逃不掉了，但还请为了云蓓争取时间！”乌巢高声道，“不管我们最初来自何方，不管我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点：我们是被世界抛弃、厌恶的人。可是现在，我们有了彼此，我们成了同伴，我们不再孤独，不再孤单，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奋斗向前，就算是死，也值了！” “值了！”黄天众士气爆棚，所有成员气血涌动，灵气澎湃，攻防实力暴涨，原本苦苦支撑，此刻竟是隐隐能够占据上风，打得对手丢盔卸甲。 左辅和右弼看到黄天这等表现，脸色大变，“区区一个云蓓，竟能给黄天带来这么大的改变！此子不能留！”直到现在，这两位大星君方才把云蓓放在眼里，之前他们完全不觉得一个弱女子有什么重要价值。“白云！朱墨！我等都是为了云蓓和轩辕剑，不如暂时放下芥蒂，一同围攻黄天！待夺下神剑后再做争斗！” “好！”朱墨疯了，丢了轩辕剑的他彻底疯了，也不管之前伏羲和东华帝君的矛盾，这会儿直接答应了左辅和右弼的意见。 白云那里比朱墨还疯，他这次就是奔着杀掉云蓓、报复玉鸟人的目的而来，结果反倒被伤了一只眼，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他也不能放过黄天的人，“食兽众，目标：黄天——撕碎他们！” “群星堂，月兽众，目标：云蓓——杀！” “青天，忠兽众，目标：轩辕剑——追！” 三股乱战的力量合成一股，留下一部分缠住乌巢等人，剩余一些则绕过战斗，直追云蓓而去。 那白象力气大，象牙锋锐，防御坚韧，但唯独速度不行，眨眼间就快要被追上，好在此刻他也冲出了包围，红孩儿和铁扇顺势跳下大象背，裹住云蓓化作流光飞奔传送星辰。圣婴大王大概是从乌巢那里学得了控制金乌之力的方法，一路奔行，一路火光，速度很快，照此下去，应该足以逃脱。在后面追击的众人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目标远去，哀叹今日竟然叫黄天鼠辈逃了命、夺了剑。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将来不及的时候，事情又一次出现变化！ “哞~~~” 一声惊天动地的牛鸣从传送星辰传来，惊动整个战场，所有人只觉得一激灵，齐齐转头。只见那虚空之内，一只巨大的白牛脚踏星光狂奔而来，身携恐怖力道，虽是只有一牛，但气势竟然不比之前食兽、月兽、忠兽的群体奔袭弱。紧接着…… “轰隆！” 巨大的神牛狠狠撞在星辰上，竟然直接把行星撞得粉碎！ “这！”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何等的力气！” 行星碎裂，传送阵也随之爆炸，紧接着便是灵力冲击波滚涌四溅，距离较近的红孩儿和铁扇公主受到正面冲击，当场倒飞出去，他们裹挟拘拿的云蓓也脱离控制，不但飞了出去，而彻底昏迷，手中的轩辕剑脱手而出。 “那是……父亲（夫君）！”此时此刻，红孩儿和铁扇公主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得保护云蓓的重任，他两个直勾勾盯视巨大的白牛，双目泪如泉涌，“终于！终于！终于我们又见到你了！我的父亲（夫君）！” 那白牛撞碎星辰扭头朝追击而来的群星堂等人而去，完全没有看红孩儿和铁扇仙一眼，倒是路过时散发的罡气又把他们母子冲得更远——瞧得出来，这牛根本不认识圣婴大王和罗刹女。白牛一马当先，单人独骑冲进敌群，强大的力量和结实的体格允许它攻破面前任何阻碍，管它是食兽，还是月兽，或者是忠兽，无一人是一合之敌，即便是大罗金仙级别的凶兽也挨不住牛角撞击，不时有人被挑飞。群星堂等人妄想绕过白牛，可这牛周身弥漫着坤土光华，强力压制众人的遁法，众人只觉得深处泥泞之中，无法快速移动。 另一边。 云蓓倒飞出去，轩辕剑脱手，一道白影瞬间闪过去接住神剑，而后直接拔剑出鞘，顿时光芒四溢。 “哈哈哈哈哈！轩辕剑，归我了！” 第二二六章 再现敌人 “真是没想到，黄天竟因云蓓姑娘你产生这么大的凝聚力。呵呵，那么既然是这样，即便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在下也不得不将你斩杀！” 英俊到难以形容的男子手执轩辕剑朝着云蓓劈砍而去，虽然神剑在此人手中的威力没有之前在云蓓手里那么恐怖，但也足以彻底泯灭一个姑娘的灵魂。黄天众目眦尽裂，尝试摆脱身边的敌人，去救云蓓，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赶不上，他们只能眼看着辛苦救出来、即将逃脱生天的年轻姑娘身死魂灭。 申公豹叱骂道：“胡天摇，你若伤了云蓓，我必杀你鸿天满门！” 没错，夺下轩辕剑的人正是胡天摇，身为人皇帝辛和九尾狐皇的后裔，他足以发挥圣剑的一定威能。面对申公豹等人的呵斥，九尾雄狐根本不在乎，双目精光爆闪，直勾勾盯着黄天的“新领袖”，务必要把这个能够再次带领黄天崛起的女人杀掉，只要云蓓魂飞魄散，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天派的主脉只有鸿天！ “死！” “云蓓！” 威力无穷的神剑照着云蓓的头颅眉心斩击，若命中，这姑娘必死无疑，黄天众皆悲戚看着一切，妄想阻止却根本来不及，但是就在此时…… “铛！” 清脆的金铁相拼声音传遍战场，碰撞的声音内含玄奇奥妙，所有人只觉得元神一颤，气息和意识一滞，又一松，好似经历过一次生死般。众人瞪大双眼盯着火花四溅处，只见云蓓安然无恙，在她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后带着九尾的姑娘，她手中的白玉宝剑竟然格挡住了轩辕剑！ “玉秋千！是玉秋千！”黄天众万分激动，几乎高兴到昏死，“她来了！她终究还是来救人了！” “呦~妹妹，是你啊~”一击未成，胡天摇眉头竖立，牙都快要碎了，摆动宝剑再次出手，不停斩击，“你真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啊！” 秋千怡然不惧轩辕剑的威力，白玉宝剑顺势应招，与胡天摇激烈拼斗，两把神兵“铛铛铛”地炸响脆亮玄音。“少和我拉关系！我才不是你妹妹呢！狐狸精，有我在，你休想伤我云蓓姐！”小姑娘神色坚毅，表情严肃，是平日里很少见到的认真，剑法高明，身法轻飘，好似幻月流影，又似镜中虚花，虚虚实实煞是厉害。 “这……”胡天摇愤恨无比，“你真是叫人嫉妒啊！”不但生活环境不如妹妹，连修为也不行，原以为仗着轩辕剑能够得一次便宜，哪想到妹妹手中的宝剑连凡道神器都不怕，怎么能不让他恼火。话说，秋千的武技如果和秋鸟山的郭断、玄元子、池游，以及王榕等人比，自然是不如，毕竟他们的武技哪怕放在整个三界范围也是翘楚，但也正是因为平日和他们接触得多，小狐狸的剑法其实很强，完全碾同胞哥哥。仅仅片刻，“刺啦！”落于下风的胡天摇挨了白玉剑掠刺，废掉一边臂膀，无奈的他只能叫帮手，“鸿天众何在！？速速前来戮杀云蓓，还有我那叫人厌恶的秋千妹妹！” 随着九尾雄狐一声命令，多个鸿天高手现身，他们是金鼻白毛鼠地涌夫人、上代值年大神卯时仪、跃龙门鲤鱼李玉、青丘山原山主白思过、武圣坐骑赤兔、原司法神府审讯司主神黄猿、原黄天堂主环啼、原戌狗神族少主戌颓，以及九头虫和胡媛媛，他几个齐齐上前就要围攻玉秋千，但秋千那边一道黑影窜出来…… “呱！” 巨大的乌鸦现身，黑火绽放，狂暴的烈焰登时把鸿天高手震退，哪怕是拥有大罗金仙境界的卯时仪、白思过和黄猿也抵抗不住汹涌的气魄和愤怒的玄火，倒飞出去很远。 “玉鸟人，我就知道不可能只有我秋千妹妹一个人！”胡天摇瞪视鸟人，双目怒色似潮，“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你们为什么在这里？！你们凭什么帮黄天！凭什么！？” 秋千抬剑指着鸿天众，“鼠辈们，我们秋鸟洞是做什么的，你们不清楚吗？只要有人雇佣我们，我们便有理由来此！” “何人雇佣？！” “雇佣者便是我们自己！我玉秋千（玉鸟人）雇佣玉鸟人（玉秋千）营救云蓓姐！” 鸟人和秋千齐声高喊一句，音震方圆四处，众人闻听，喜者赞其仁义君子，怒者骂其无耻流氓，但不管怎么说，乌鸦和小狐狸已经来了，只要有他们在，谁也别想伤害云蓓！ “杀了他们！”胡天摇实在受不了玉氏父女的嚣张和不要脸，命令鸿天众再攻，“我就不信他们两个能打咱们所有人！上！杀了他们！” “怕你们不成！” 鸟人和秋千面无惧色，一个执剑，一个执枪，二人纵身冲入敌群，与鸿天众拼斗成一团，场面异常激烈。 ………………………………………… 另一边： 一根混铁棒，打遍四海江， 皆惧怕，仙佛也恐慌， 也曾斗天兵，也敢战天将， 无奈众欺寡，不敌命魂亡。 豪杰不甘死，英雄气运长， 白牛再相世，重做魔中王！ 在鸿天众妄想击杀云蓓的时候，白牛一个人负责阻拦追击者，争取时间。这白牛自不是别人，复活的牛魔王是也，此时节神智尚且不清，但没了亲情束缚的他反倒威猛无比，先是前后冲撞几番，接着化作半人半兽之形，操持巨大的棒子，一对多，鏖战群雄，豪气冲天，万夫不当，不愧平天大圣之名！ “这么强吗？！”当年抓捕牛魔王，群星众没有参加，所以只晓平天之名，却不知其细节根底，今日总算是领教了这妖魔的厉害，“怪不得需要孙悟空和哪吒，外加众多天兵天将方才能拿下，果然不简单！”感叹归感叹，星灵们可没时间和此牛耗时间，左辅右弼悄悄退后，从一侧绕过战场，欲突袭玉氏父女和鸿天，完成“夺宝剑”和“杀云蓓”的目的。 青天那边也一样，焦心轩辕剑再易手鸿天，更加紧张，使尽浑身解数脱身，急忙去找鸿天讨要神剑。相比黄天，鸿天更加残暴，轩辕剑在他们手中必成绝世凶器，如果因此造成生灵涂炭的大祸，青天担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这些“君子们”哭都找不到调儿。 娲皇宫的白云因愤恨云蓓伤其眼目，对轩辕剑没什么太大想法，一心要杀云蓓，可他是个骄傲人，不容许自己避开所谓的“平天大圣”，非要正面突过去。作为娲皇宫女娲的徒弟，白云等人一直自觉高于三界群妖，是无冕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们根本瞧不起六道妖修，连孙悟空在内，如果齐天大圣没有女娲“义子”的身份，白云等人也看不上，自然不会在面对牛魔王时避其锋芒。只是，白云受了剑伤，法相魂相受损，实力暴降，竟是短时间内没法压制牛魔王，仅仅是旗鼓相当，这让骄傲的白虎越发愤怒，火气也越来越大，慢慢地忘记了杀云蓓的目的，反而把所有的火气撒在平天大圣身上。亦因此，食兽众也没有离开，跟随白云围攻牛魔王——也有部分原因是它们不敢也不愿意招惹玉氏父女。 再有就是黄天，相比开始时，他们的压力降低不少，只有一些星灵缠着他们不放，不求击败他等人，却必须叫他们跑不了。 总之，战场逐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鸿天为中心，另外一部分以牛魔王为中心。 在众人大战之际，有两个人陷入了无尽的哀思、欢喜和犹豫，这两人便是红孩儿和铁扇公主，他母子二人泪眼婆娑，凝视勇武无敌的牛魔王，心中不禁涌现往昔记忆，“爹（夫君）啊，爹（夫君）啊，你终于复活了！”无数年的期望今日变成现实，圣婴大王和铁扇仙岂能不欢喜。然而与此同时，作为黄天成员的红孩儿母子，却也不知如何面对身处鸿天的牛魔王，此刻鸿天正在围杀云蓓，他们到底该帮夫君那边，还是改救云蓓？ “当然也救云蓓！也要救爹！” 第二二七章 黄天脱身 红孩儿仅仅瞬息间就想明白了一切，他言道：“爹不该继续待在鸿天，我们要把他带来黄天这边！云蓓姐那边也要救，她是我们的同伴挚友，不能放弃！” “没错！”铁扇仙也认可儿子的话，“好，我们分头救人！” 言罢，红孩儿直奔牛魔王那里，而铁扇仙则赶赴云蓓身边。 “乌巢老师，还请使用你我之前创造的秘术！”圣婴大王兜兜转转来至黄天同伴身边，高声请乌巢发动秘术，“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有道理！”乌巢重重点头，而后猛然展开双翅，“十阳灭世！”顿时烈烈金焰再次豪放喷涌。 “十阳灭世！”红孩儿紧随乌巢放出金焰，同样放开体内所有力量，亦是有滚滚火焰之力爆发，其中隐隐有九只金乌出现。 禅师本身是帝俊心魔，勉强算是金乌，红孩儿是夸父的残魄，当年夸父和十大金乌周旋，虽身死，却得了九只金乌的一些火焰，所以圣婴大王身负九阳之力，然后他们两位通过研究玉鸟人的法术，一同琢磨出了这个“十阳灭世”的“盗版招数”。 十阳显现，热烈凶猛，有道是“天阳至，群星避”，围攻黄天的星灵哪受得了这等温度，不得不退后，黄天众因此总算是暂时没了纠缠。而后乌巢和红孩儿慢慢移动十阳之力，朝牛魔王那里飞去，似乎要热退食兽众和白云，只是效果不大，他二人的十阳当真是外强中干，坚持不了太久，远远没有鸟人的原版厉害，很快便没了热烈，只能勉强叫食兽众退走，却根本不能影响白虎，反倒是白云反身扑挠，一下子拍在乌巢禅师身上，将其打伤。 “老师暂退，我去救我爹！”红孩儿独自一人来到牛魔王身边，张口便喊，“爹，是我啊！我是红儿啊！我是你儿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认识，当真不认识，牛魔王对红孩儿的呼唤没有半点反应，似乎只把他当做普通敌人对待，抡起棒子朝他砸过去，但在电光火石间，平天大圣没由来把混铁棒偏了个方向，没有打中圣婴大王，而是拍在一只饕餮兽头上，把那兽打得头破血流。 “爹还是记得孩儿的！”善财童子泪若泉涌，不再尝试唤醒父亲，而是跟在他一旁，与他一同对付敌人，“爹！时隔多年，咱们终于又能在一块作战了！” 父子连心，其利断金，牛魔王也许不认识红孩儿，可这“陌生人”却对他似乎有不一样的意义，他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陌生人”，而是自顾自地与人争斗，并很放心把自己的背后交给“陌生人”——他无比信任这个“陌生人”。 ………………………………………… 云蓓那边。 铁扇公主作为太上老君的徒弟，太乙金仙修为，即便没有铁扇在手，单凭一柄宝剑也能够在乱军中进入垓心，闯到云蓓身边，“云蓓，你怎么样？我们快走！” “不能走！咱们要夺回轩辕剑！”云蓓虚弱得不成样子，却还对神剑念念不忘，“我们黄天如果有了它，一定能够大部分发展！” “什么剑不剑，你才是最重要的！”铁扇公主不顾云蓓反对，拘拿她遁身便走。离开时，罗刹女瞧了玉氏父女，心中暗暗说道：“有此友人，不怪云蓓姑娘会把秋鸟山当做家。”感慨一闪而过，老君徒弟开始向外突围。 鸟人余光见铁扇仙救走云蓓，点点头，决定掩护她们离开，是以高声道：“渣渣们看好了，让你们长长见识，瞧瞧原版十阳灭世的强悍！”说着，乌鸦放出九个金乌，本身绽放隆光，十阳之势几乎在瞬间完成，黑色火焰立刻肆虐于虚空，气势和威力远超乌巢和红孩儿那个，而且由于是黑火，其形态颇有诡异之感。 “再加上我的手段！”秋千弃了对手，翻身来到鸟人身前，单手念咒掐诀，“看我虚实之术！”天道幻珠应声而现，小狐狸舞动白玉剑，引动乌鸦的一缕黑炎穿过幻术，火焰立刻加持上一份虚实之力，有此奥妙，哪怕敌人能挨得住真实火焰高温，也受不得透入元神的虚炎灼烧。 “两个混蛋流氓！”鸿天众和星灵众气急败坏地看着虚实黑火席卷星空，不得不避开，在避开的同时他两家还要相互对打。 胡天摇心知今日有玉鸟人父女在，怕是不可能杀掉云蓓，既如此，“得了轩辕剑也不算亏！”这狐狸见好就收，挥挥手，命令手下撤退，“别和他们计较，快走！” “是！”鸿天众得令，齐齐退走，但距离较远的牛魔王似乎不太听话，仍旧与周围的敌人拼杀。 “真麻烦！”胡天摇叹口气，突然凝聚力量，气血暴走，手中轩辕剑金光大盛，威势比之前稍稍强了些，“看我神剑之威！”九尾雄狐甩动宝剑，一道剑气朝着牛魔王而去——轩辕剑不伤友人，但其中蕴含帝君之威，皇主之气，有令行禁止之力，号令如山之能，定能叫意识不清的平天大圣听命。 牛魔王感应到身后灵威不凡，但没有杀意，本是不准备躲避，但猛然想起身边的“陌生人”，于是用力一推，“哞（危险）~！” 在剑气来袭的瞬间，红孩儿被他的父亲抛出去，化作流光精准摔向黄天众。倒飞之时，圣婴大王又悲又喜，眼睛一直盯着牛魔王看，一时一刻也不愿眨眼，“父亲！我就知道你在乎我们！你绝对不会忘记我们！” 救了云蓓，又接住红孩儿，黄天众再无所求，准备一同离开，可此时星灵又近身厮打，拖延黄天离开。申公豹想了想，翻手变出两团星气，抬手抛出，并对乌巢说道：“禅师，还请飞刀替我们解困！” 乌巢心领神会，操纵葫芦放出白光罩住申公豹抛出的星气，喊道：“星灵们，那是洞明和隐元的二代星灵，你等若是不救，她们便被我的飞刀搅碎了！”一句说罢，禅师开始施法：“请宝贝转身！” 斩仙飞刀得乌巢之令，放弃攻击原本的目标，转过来奔向两团星气。星灵众大惊，再也顾不得拖延黄天，赶忙布阵护住洞明和隐元。至此，黄天终于可以轻装离开。 “我们走！”红孩儿最后看了眼牛魔王，而后说道，“今次作罢，明日定要救出我父！我们走！” 黄天众化作遁光刚要离开，然而这时远处却出现大批高手，强者们以飞驰电掣之势朝这边赶来，“你们谁也走不了！” 第二二八章 大战落幕 “是在册星君们吗？！”现场所有人眺望远方，待认清来者，除了白云之外，每个人都吓得赶忙逃跑，因为来者确实是在榜在册星君，但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以雷震子为首的九天应元府雷神众和司法神府特行组，“糟糕！雷震子怎么来了？！” “哪里逃？！”雷震子目光如炬，高声令道，“抓住他们！” 一些雷神看着组成颇为复杂的战场，试探地问，“抓谁？” “全抓！” 雷震子身先士卒，闪身冲到最强的白云面前，抬手就是万道雷霆，当场电晕大批食兽，白虎被雷电弄得浑身酥麻，“娲皇宫的弟子？好！今天抓了你，定能灭一灭三界妖族的威风！” “你敢！”白云不惧雷震子，但若是再有千百个雷神组成雷部法阵，他是万万受不得的，然而今日所有目的都没有达成，既没有得到轩辕剑，也未杀掉伤了自己的云蓓，若是如此走掉，岂不是…… “咔嚓！”雷震子根本不给白云犹豫的机会，再次出手，强劲的雷电轰在白虎身上，登时把他打了个踉跄，“还敢走神？你娲皇宫莫非瞧不起我雷部？！”守护雷灵心中以三界众生为重，才不管白虎是女娲徒弟，还是大罗金仙，今日此人涉嫌无天派之案，雷震子非要抓他回去不可！ 雷震子动手同时，雷神众和特行组也开始抓人，不过他们两个团队的动作略有不同。雷神众是放开手脚肆意发出雷电攻击，法术凌厉，攻击凶猛，打得对手们哭爹喊娘。经过了杨戬和雷震子的整顿、摘选和训练，如今的雷神众战力十分惊人，在三界范围内算得上顶级团体，再加上身负紫霄之力、天道之威，法术极具穿透力，能够打出超凡脱俗的伤害，根本不是无天派和凶兽以及非在职星灵能比。特行组那边也在攻击，但他们主要是“监视”，还未上任的特行明组组长酉锦命令手下人员仔细盯着和他们一块赶来的在册星君，如果这些拥有神职的星君敢对“群星堂”手下留情，当场拘拿。 本是来支援己方人员的在册星君万分别扭，怒视特行明组成员，却根本不敢说什么，反而要尽量不表现出“失职”，预防特行明组找茬。这次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方面是“群星堂”的同伴被雷神众打得丢盔弃甲，大量成员遭到俘虏，另一方面在册星君们也要谨小慎微，帮着“外人”打“自己人”，里外都受钳制、压制，要多无奈有多无奈。二十七个星宿大星君和一百零八个天罡地煞星君牙都快咬碎了，却要把火气往肚子里咽，他们不禁感慨如今的杨戬对三界权谋之斗越发纯熟，懂得利用天条捆住别人——二郎神的手段与老辈巨神巨仙的差距正在飞速缩小。 “快跑！快跑！快跑！”鸿天人少，而且都是精英高手，跑得最快，九尾雄狐胡天摇最后瞧了眼自己妹妹玉秋千，神色中满含杀意，“妹妹~我们下次见~” “滚！”秋千并不阻拦鸿天众，“还有，少给我套近乎，我和你没关系！” 鸟人却不愿意鸿天带走轩辕剑，他掐诀念咒，似乎要做什么。随着乌鸦的咒法，轩辕剑外部的黑漆开始发光放热，玄色氤氲之气慢慢散落，片片火焰飘出——当年三皇借鸟人之手赐给青天轩辕剑，乌鸦为了防止意外，在剑上布置了大量恶罪之力，今日刚好发动。 “嘿嘿，玉先生，这招没用。”胡天摇早有准备，变出两道符咒，“啪啪”两下，拍在了剑上面，轻易封住即将爆发的恶罪黑漆，“再见啦，玉先生。” 九尾雄狐言罢，赤兔化作本相红马，带动众人直奔远空星域而去，很快便没了踪迹。 “唉~真是气人！”鸟人放下念咒的手，骂道，“青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就告诉他们小心有人觊觎轩辕剑，他们偏不信！这下完蛋了！” 秋千说道：“无所谓啦，轩辕剑与你我无关，只要云蓓姐安全就行。”小狐狸偏过头看向同样在逃跑的黄天众，目光落在昏迷的云蓓身上，感觉她气息还可以，方才放下心，“黄天这次表现不错，没有抛弃云蓓姐，还算够义气。” “还行。”鸟人说，“希望他们能再接再厉，变得更好，能以维护三界公道为己任，补全天庭的不足。” 相比乌鸦和小狐狸的坦然，青天都疯了，朱墨和刑地恨不得去追鸿天，但幸好忠兽们拉着他们离开。忠兽之前得到的先天八卦石此次立了大功，阵盘随便往那一放，八卦阵成形，雷神众再也奈何不得青天和忠兽，不但本身受法阵压制，灵脉血气迟缓，法术准头偏差很多，而且哪怕成功发出雷电，也会莫名其妙地攻向其他地方。有先天八卦石相助，青天和忠兽顺利逃走，不过可以想象回去后的青天会如何恼怒。 群星堂，大批成员昏迷、被俘虏，但倒也不算是问题，想来凭借东华帝君的手段，救人易如反掌，只是大概需要与杨戬做些交易。另外，星灵们自知雷神众不敢过分对待他们，所以不想着逃，而是尽力掩护月兽众离开，月兽众很快便脱离战场。 此时此刻，唯有白云和食兽还在负隅顽抗，可是随着其他势力逃脱，战场其他区域的雷神们加入围攻的行列，他们的压力逐渐巨大。雷震子下手很重，根本不忌讳白云的娲皇宫身份，瞧他的那意思当真要留下这只白虎，但酉锦明显不愿意打娲皇宫的脸，以防引发女娲娘娘的不满，于是暗暗示意下属给白云留一条路。然而白虎并不领情，哪怕有逃脱的机会也不走，倔强地和雷震子斗打，可惜他今日有伤，而且是眼伤，根本没法清晰捕捉身法了得的雷震子动作，隐隐落入下风。食兽众见白云不走，它们也只能舍命陪君子，跟着白虎与众人拼杀。 不久后，白虎眼部的轩辕剑伤势越来越严重，元神萎靡衰败，混乱低沉，气息逐渐混乱，哪怕没有雷震子和雷神众围攻，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真可能成为俘虏，但这时，远空突然有两股绝强气息出现，一紫一玄，直直往这边冲来。那两道气息颇为狠辣，身体裹挟着强劲灵势力道，紫色遁光朝着雷神群撞，险些撞死大批雷神，幸好酉锦出手干预，方才没有酿成大祸。玄色气息倒是没有对雷神下手，而是掠过白云和雷震子争斗区域，从后面伸出一条蛇尾捆住重伤的白虎，头也不回继续遁走。 “哪里逃！？”雷震子发出雷法轰击玄色遁光，但他那无往不利的雷法竟然连目标的护体仙罡都破不开，“这……不愧是玄武族出身——壳真硬！”守护雷灵并非莽夫，自知修为不足，不是对手，所以没有去追。 另一边的紫色遁光似乎不想直接走，要杀一些雷神撒气，但酉锦寸步不让，厉声斥道：“还不离开？！岂敢辱没娘娘的名声！” 紫色光芒怒道：“此次之仇，我们记住了，我们早晚报仇！酉锦，当年你不识好歹，拒绝娘娘的招募，今日又带人欺辱我等，未来定要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言讫，紫光追着玄光而走。 酉锦面色冷漠，冷静地看着紫光离去，心中暗道：“哼！怕你不成？！娲皇五云，红云和青云尚且值得我在意，但你们三个……呸！” 第二二九章 跪宫门 一场由营救引起的混乱终于画上句号，除了人数较少、较为精锐的鸿天，其他势力哪怕跑得快，也有不少人员损失，特别是群星堂，有大批星灵落入雷震子手中，连左辅和右弼都差一点没跑掉，这次东华帝君哪怕最后能换回自己的手下，也得好好出一次“血”。因为战斗发生在界外，了解到人不多，所以坊间没什么讨论，只有零星的不确定传闻，但是在三界中上层圈子，本次大战却极具轰动，大仙大神们激烈争辩，仔细研究其中的各种细节。 讨论最多的当然是轩辕剑，当得知大道之内最强攻击法宝成了暴虐势力鸿天的掌中物，许多关键府部的大神大仙表现得很紧张，生恐无天派依仗利器突袭己方神府。为此，玉皇大帝特别发出正式旨意，要求各府部严密防备，不要给鸿天施展神剑的可乘之机。不过火云洞方面很快给了解释，言称鸿天能使用轩辕剑不假，但威力有限，绝对不可能破开天庭、地府各府部结界，不需要过度恐慌。对于火云洞的说法，众仙众神半信半疑，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只是即便如此，杨戬依旧借“丢失轩辕剑”的理由，让雷震子派出特行明组入驻火云秘境，对部分相关人员进行审问。 作为丢失轩辕剑的人，青天成员万分惭愧，传闻事后险些当着三皇的面自裁，幸好三皇出手救下众人，并安慰众人无需在意。 “轩辕剑虽然是‘轩辕’之名，但它是凡道圣剑，非是火云洞私人之物。”轩辕黄帝劝慰道，“此次失剑，乃运道所至，非你等之错，只要云蓓姑娘安全，努力便不算白费——我们对不起云蓓姑娘，为了救她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大道报应，诸位无需介怀。” 可惜，纵是有三皇宽慰，青天众依旧无比内疚，发誓要夺回神剑。伏羲天皇见青天成员群情激愤，怕他们丧失理智行动，中了圈套，是以强令所有青天成员回火云秘境闭关，短时间不得出去，包括忠兽一族也被要求老老实实待在驻地。青天众无奈，只能听令，但一个个泪流满面，哭哭啼啼进入各处洞府闭关，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笑——其实一点不可笑。 安抚青天众之后，三皇对视一眼，皆摇摇头。 “希望娘娘能善用宝剑。” ………………………………………… 娲皇宫。 一道白光从远空飞来，落入娲皇宫外，显出胡天摇的身形，九尾雄狐偷偷瞄了一下宏伟的圣殿，顿时被高峻的建筑吓到，赶忙缩回目光。这狐狸迈步想进去，但抬起的脚很快便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双膝跪地，恭敬高喊：“小妖天摇求见圣母娘娘~！”清脆明亮的声音传入圣宫大殿，在殿室间回回荡荡，许久也没消散，但并没有任何人回应，整个宫殿安静得可怕，似乎空无一人。 胡天摇也没着急，耐心跪在宫外，未有一丝一毫的急躁。这一跪便是十几个时辰，从中午跪到夜间，又从夜间来到早上，直至第二红日喷薄之时，殿内方才慢慢响起脚步声，一个红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走出来。胡天摇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下意识咽了口唾液，有心抬头望一眼，但终究没那个胆子，仍旧恭敬匍匐跪在地上。 数息之后，红衣男子来到胡天摇面前，瞧了眼礼仪标准的九尾雄狐，点点头，说道：“不错。” “多谢红云大人夸奖。”虽然只是一句“不错”，但胡天摇却如遇大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可不等身体松弛，很快又恢复了顺从而紧张的模样，并双手奉上轩辕剑，“红云大人，小妖侥幸得到轩辕剑，自知卑微低贱，不敢匿藏神物，特送来娲皇圣宫，请圣母娘娘处置。” “轩辕剑？”红云看着面前的圣剑，稍稍端详几眼，“黑漆涂剑，污了神物。哼。”这赤龙似是不满玉鸟人布置在轩辕剑上的恶罪之力，但也没做什么。“小狐狸，你既然靠智谋得到神剑，那便由你使用。不过切记，此乃仁道圣者之剑，若以此逞凶，必遭神剑反杀。” 听到红云的话，胡天摇心情激动得颤抖，哪怕早就猜到女娲娘娘会赐下此剑给自己，但当真的出现这个结果，九尾雄狐仍旧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多多多……多谢圣母娘娘！多谢红云大人！小的定会合理利用此物，绝不给娲皇宫抹黑！” “起来。”红云叫起胡天摇，正眼瞧了他一番，再次点头，“果然不错。” “多谢红云大人夸奖。”胡天摇越发欢喜，因为他知道，红云的夸奖就是女娲娘娘的夸奖，能得圣母的认可，这既是无法形容的荣耀，也是以后行走三界的资历，有无法想象的价值。 赤龙说道：“胡天摇，今天的见面，你盼了好多年？” “是。”九尾雄狐说，“天摇早就想拜谒圣宫，但深知自己无才无德无能无用，不敢来此污染圣宫门庭，今日若非有神剑之光遮掩小的秽相，小的亦不敢靠近。” 赤龙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嫉妒玉秋千，同时也一直很希望获得娲皇宫的认可，掌控青丘山。” “是。”胡天摇说道，“在大人面前，小的不敢隐瞒、撒谎。小的确实一直很羡慕妹妹的际遇，但大人请明鉴，小的从未埋怨过圣母娘娘，小的只希望有朝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有机会、有资格来到娲皇宫前跪拜——就像当年的先祖一样。” “当年的先祖？”红云之前闭关多年，没经历封神劫，也没见过那个“妲己”，但听说那只九尾天狐很受女娲娘娘器重，“你害怕自己未来也会像那只狐狸一样的结局下场吗？” “不怕！”胡天摇再次跪在地上，慷慨激昂地说道，“若能为圣母娘娘而牺牲，小的荣幸之至！” 赤龙第三次点头，“若是玉秋千父女有你这等乖巧知恩，何至于师父她常常心酸苦恼。” 红云这句话，胡天摇没敢评价，他是个有分寸的人，晓得自己没资格在此地讨论玉氏父女与娲皇宫的关系。 “好了，起来。”红云再次叫起胡天摇，“你一直很努力，也一直对娲皇宫怀有最大的尊敬，我知道，师父她也知道。娲皇宫不会亏待你，说，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赐给你——招妖幡也在范围内。” “不敢，”胡天摇说道，“小的岂能掌控那等圣宝。小的只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 “从血海提取的生肖之血确实有隐患。”红云打断胡天摇的话，直接回答他没有讲完的问题，“我会教你破解之法，既可以防止阿修罗王控制你的手下，同时也不会让他发现端倪，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反伤他。这不算要求，再提一个。” 胡天摇大喜过望，用力叩首谢恩，“多谢红云大人！”这确实是他许久以来的心病，也是这次来的主要诉求。 “说，要什么？” “小的希望能得到……娲皇秘境。” 第二三零章 龙体凤命 除了对轩辕剑的讨论，黄天的变化也让许多人咋舌，几乎没人能想到一个无天派竟然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凝聚力，这对黄天来说是一个好事，但对其他势力来讲显然不妙。为了遏制黄天的团结，各方势力很默契地把云蓓加入“必杀名单”，要求下属成员只要遇到她，无需客气，直接击杀，不留活口。 只是黄天既然能为了救云蓓而派出全部人手，那肯定不会让己方“王者”再次受到威胁，所以在逃出生天后，黄天众的所有核心成员全数进入黄天秘境疗伤——也就是从凤鸡酉锦那里抢走的桃源秘境，其他外派人员则转为静默状态，短时间不再与总部联系。如此，无论是云蓓，还是其他成员都能安全无虞。除了…… “我要去见夫君！”铁扇仙大声对同伴们说，“我要和夫君在一块，我要把夫君带来这里！” 对于罗刹女的想法，黄天众的其他人没法说什么，只有红孩儿有资格讲话。圣婴大王说道：“母亲莫急，早晚父亲能恢复记忆，到时候我们去救他不迟。如今局势不明朗，母亲若是贸然去鸿天，恐怕会中了算计。此次鸿天不顾过往与我们的约定，险些伤杀云蓓姐，已然与我们撕破脸皮，您现在去不合适。”黄天和鸿天无数次做“和平约定”，又无数次无视、违反约定，两方都不是守诺的势力——单论这事，谁也别鄙视谁。 “可是我真的想夫君！”铁扇仙哭着说道，“我怕鸿天不让你爹恢复记忆，我怕你爹成为鸿天的傀儡。我现在就想见他，想和他长相厮守，呜呜呜……”这女修士当年也是凌厉个性，霸道脾气，但这些年饱受相思之苦的折磨，慢慢变得懦弱柔弱，着实可怜。 申公豹走上前，说道：“铁扇道友无需担心牛魔王的安危，鸿天只会尽力让他变成原本的样子，而不是做出改变。”天赋天资与肉身有关系，但不是决定性原因，关键还是魂源心源，心源魂源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生灵修炼的方式和悟性，以及对待万事万物的态度。可以肯定地说，一个受操控的傀儡必然和原本的人不同，如果要完美发挥平天大圣的厉害，那就必须彻底复原其一切，而不是表面的血肉和元神。“铁扇道友也看到了，我等最初找到的‘牛魔王’并非是白牛，鸿天耗费许多力气为其转换血肉，为的便是让他重现过去的身形体相。鸿天不敢阻止牛魔王记忆苏醒，反而要尽全力那么做。” 红孩儿也说道：“是的，娘，申公豹先生讲得对，父亲不会有问题。”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愿意他待在鸿天。”铁扇仙说道，“红儿也清楚，按照你父亲恩怨分明的性格，若是真恢复健康，必然感谢鸿天为他做的事，恐怕即便有你我劝说，他也绝不会退出鸿天。我是希望在那之前把他接来，要他的心里刻印上黄天同仁的情谊。” 黄天众闻听此言，不禁称赞铁扇仙的心思，只是他们也清楚，鸿天亦是知此缘由，方才可以无所顾忌地帮助牛魔王复活，而不用在乎铁扇仙和红孩儿的存在——牛魔王必然是鸿天成员，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铁扇仙又说道：“乌巢禅师，徐福先生，申公豹先生，我想问问你们，为何之前不尽力把我夫君带回黄天？若是早把他拉到我们身边，何至于今日？” 乌巢三人一愣，无言以对。其实道理很简单，那便是牛魔王不适合黄天如今的风格，心怀满腔恨意的平天大圣很可能为了报仇而发疯，到处惹是生非，肆意妄为，横行霸道，这有悖于云蓓等人的理念，容易发生矛盾，也大概率把整个黄天拉入险境，破坏今日来之不易的和谐气氛——本就暴虐的鸿天完全不用担心这点。另外，亦要防备红孩儿一家团圆后脱离黄天的风险。 铁扇仙与众人在秘境出口纠缠，思念夫君的女士非要走不可，这时昏迷多日的云蓓苏醒，听说后赶忙在蓝珊的搀扶下来到现场，劝说罗刹女别急着走。 “铁扇姐姐，我们不如直接推想一番，”云蓓说道，“就算你去了鸿天，见到了牛魔王，你当真有能力带回他？还是说你反倒成为鸿天束缚平天大圣的一条新枷锁？铁扇姐姐，大力牛魔王是何等强悍，无论是过去还是今天，三界六道的人都清楚得很，他那等人不可能成为鸿天的奴隶，若想走，直接便能走，鸿天能拦下？可若是铁扇姐姐你去了鸿天，那结果……应该不需要妹妹多说？” “这……”铁扇仙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云蓓再说道：“我一直认为牛魔王是不缺温柔儿女情的英雄豪杰，想来妻儿在他的心中一定有很重的地位，恢复记忆的他只要考量清楚了局势，不需要姐姐和红孩儿弟弟呼唤，就会主动来这里。姐姐，大力牛魔王不是深陷鸿天，仅仅是身处鸿天，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可我真的思念夫君！”到了这，铁扇仙已然没了去鸿天的想法，她不愿意因为自己导致夫君受挟制，毕竟之前就是自己的原因害得丈夫遭劫。那年火焰山之战，说到底就是“岳父（太上老君）”不同意“女儿（铁扇公主）”的婚事，早就看不顺眼“女婿（牛魔王）”，一直找茬想收拾他，最终用取经的理由借孙悟空之手教训胆敢养外室、冷落自己“女儿”的“女婿”，至于牛魔王之死，那纯属意外。 “咳咳……”云蓓咳嗽两声，说道，“铁扇姐姐，妹妹我保证，不出几年，牛魔王必然联系黄天，见你和红孩儿弟弟——我保证！” “当真？！” “当真！”云蓓说道，“到时候，铁扇姐姐和红孩儿弟弟就能见到大力牛魔王，陈诉过往之情怀，而且如果两位想离开黄天，跟随牛魔王加入鸿天，妹妹我们也绝不阻拦！” “这……”乌巢明显不同意云蓓的说法，他是万万不愿意看到铁扇母子离开黄天，尤其是身为夸父残魄的红孩儿，岂能去鸿天，但不等禅师开口，申公豹暗中点出一道灵力，示意他别急。 铁扇和红孩儿听到云蓓这等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感动不已，但他两个摇摇头，“不不不不……纵是夫君要我们离开，我们也不走——不单是不愿意成为鸿天束缚我夫君的枷锁，也因我们已然彻底心归黄天。黄天是我们的家，诸位是我们的亲朋好友，我们如何能离开家，离开亲朋好友啊！呜呜呜……”他两个齐齐流泪，也不知是为了牛魔王，还是感动于黄天的情义。 “谢谢两位对黄天的认可！”云蓓近前抱住铁扇仙，“多谢两位愿意与我等无天无地无身份的人做朋友、做亲人，谢谢，谢谢，呜呜呜……我们永远是亲朋好友，永远是家人，呜呜呜……” 其他黄天众亦是受此时此刻的场景感染，默默流泪，现场哭成一团，连花蔓也偷偷抹泪。唯有…… “怎么会如此？！”乌巢震惊无比，“云蓓这是什么心计话术？！” “非是心计，乃是真情实感。”申公豹传音入密，偷偷对乌巢说道，“心计只是虚无的鞭子，看似吓人，实则没有威力；真情实感才是坚韧的羁绊，永远也扯不断、理不清，只会越来越结实。禅师，云蓓修为也许不如我等，但她的格局、器量非是我等能想象。” 徐福亦是暗暗传音：“龙御九天，凤引百鸟，真龙刚猛，真凤贤德——龙体凤命，帝皇之才，领袖之态。” “龙体凤命吗？”乌巢望着以云蓓为中心站立的黄天所有人，下意识点头，“好，好，好。希望她能够带领黄天更上一个台阶。” 第二三一章 轩辕剑 天庭，雷神殿审讯司。 “姓名？” “戌英，是我们哎，还用问姓名？” 九天应元府本次大获全胜，抓了许多人，其中便包括乌鸦和小狐狸，鸟人和秋千以为自己二人应该不至于受审，直接就能出来，却不曾想雷震子非要为难他们，派雷神殿副主神戌英专门对付两个流氓。 “姓名？！”戌英眉头皱了皱，“玉鸟人！玉秋千！你们态度端正些！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额……”明明已经被叫出名字，乌鸦和小狐狸却也只能老实答话，“报告长官！我叫玉鸟人（玉秋千）！坦白则宽，抗拒则严，我们懂规矩！”两个无数次进牢狱的流氓相当熟练地按照流程完成了登记，“……戌英长官有什么要问的尽可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呵，”戌英差点没憋住笑，强行压制表情，继续装严肃，“咳咳。玉秋千，玉鸟人，我问你们，这次因何参与界外人质之战，你们和涉案魔众有什么联系吗？” “没有！绝对没有！”乌鸦和小狐狸矢口否认，“我们是迷路了，不小心溜到那里去，意外发现有邪魔外道正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当时我父女二人看到邪魔们大打出手，顿时怒火涌动，义愤填膺，脑海里瞬间冒出来许多天庭对我等三界妖怪的谆谆教导。天庭的恩德重如泰山，深若渊海，我父女感激不尽，是以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发誓要保护三界生灵，维护天条威严，不辜负天庭，尤其是九天应元府诸位雷神大人的期望……”两个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但没一句是发自内心。 “少胡言乱语！”戌英厉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小妖，休想蒙混过关！我们得到一位知情人的线索，说你们事先便知晓此次邪魔的人质交换行动，你们还敢胡说！？”所谓知情人就是雷震子，“快说！你们到底如何知晓界外的消息！若敢有所隐瞒，小心大刑伺候！”雷神殿副主神作势就要令人上刑。 “哎！别别别别……我们说说说说说……”鸟人和秋千瞧着那些刑具，浑身直打颤，“其实是我们在黄天邪魔首领云蓓的元神内暗暗放下了法宝，能够时时得知她的大致位置。” “什么法宝？” “明月娃娃。”小狐狸和乌鸦答道，“那物是一对两个，十分玄妙，得其一便能感应另外一个的位置，哪怕相隔千里万里，纵是别离千山万水，但只要有情有义，便一定能找到另外一个——日月之下，同沐光辉，除非有针对性遮掩，否则大道之内皆可感知。”洪荒界的太阴和天阳两颗巨星的光辉传遍大道各个角落，区别在于某些地方微弱，某些地方强烈。 “哦~？”戌英立刻在司法三神府内部法术、法宝目录搜索，很快找到了“明月娃娃”的描述，但与鸟人和秋千所言不同，描述认为这娃娃乃是恶毒诅咒之物，能够强行压制目标意识，使其成为傀儡，效果极强，哪怕无上金仙也轻易扛不住控制——“感应位置”乃是监视之用，和“有情有义”没什么干系。“此法宝应该属于玉兔？怎么在你们这里？偷的？”其实不是属于玉兔，而是素寒把两个娃娃扔给小时候的玉兔当做玩具，被人看到过，方才认为是玉兔的法宝——明明是一对厉害物件，却一直被当做玩具，明月女神当真任性。 “哎哎哎！过分了啊！我们是那种偷东西的人吗？！”无数次因为盗窃而进监牢的鸟人和秋千不满地说，“再说了，我们长多少个胆子啊，敢偷兔子精的东西？我们疯了？！是素寒姑给我们的。” “倒也是。”戌英说道，“但你们两个既然早知道交换地点，怎么不告诉雷震子大人？若是能提前准备，我等定能抓到更多人。” “我们欠你们的呀？！”鸟人说道，“我们才不想你们抓到云蓓姐姐呢。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让黄天的行事风格出现转变，怎么能被你们打断？戌英啊，不要事事都靠别人，你们雷神也要努力点嘛~我等万灵供应的三界运道难道养的都是废物？啧啧啧，我们对你们很失望啊~” 戌英瞧了瞧乌鸦痛心疾首的样子，对身边的手下说：“去，打他一顿。其他人批评我尚且能忍，但他……真气人！去，揍他，把录像暂时关了，去揍他！”当年这生肖犬神在桃源秘境修炼，乌鸦和小狐狸多次到那里偷东西、诈骗，戌英早就想结结实实收拾他们一顿。 “哎哎哎哎……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是雷神耶，不能知法犯法？戌英，咱们也是老朋友了，你别……哎呀呀呀，疼疼疼……别打别打别打……我错了，我错了，放了我……哎呀呀呀……” 几个雷神把鸟人一顿胖揍，打得他嗷嗷叫喊，一旁的小狐狸见自己爹这个待遇，当场就老实了，“戌英大人，您做得对！这种妖怪就是欠揍！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戌英大人您打得对！打得好！我给你伸大拇指！” 没理会挨揍的乌鸦，戌英继续审问小狐狸，“黄天之事暂且不提，你们两个这次隐瞒消息，害得轩辕剑落入鸿天掌内，给三界安全带来很大隐患啊。” 秋千说道：“青天和轩辕剑的出现并不出所料，或者说这次主要就是为了轩辕剑，云蓓姐最初没有那么重要。”不过后来当黄天以云蓓为中心凝聚成一团后，俊美姑娘的重要性立马凸显。“这一局，轩辕剑才是主角，被算计的不是黄天，而是青天。” “此话怎讲？” 小狐狸摇摇头，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戌英若有所思，慢慢点头，然后说道，“装什么神秘高深！来人，以妨碍神务罪，把他们转交给女儿国方面，关进恶罪监狱！去之前狠狠打一顿那只乌鸦！狠狠地打！” “哎呀！饶命啊！” …………………………………… 月星。 星灵大批受缚，东华帝君不得不去天庭处理，不过去之前他先来到月星，找到素寒，询问此次之事。东王公总觉得这次的事不对劲，但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希望明月女神能够给他答案。 “轩辕剑，”素寒说道，“主要是轩辕剑，其他都是小事。” “可我们并没有得到轩辕剑。”东王公说，“莫非也是故意的？” “当然。”素寒说，“那宝剑厉害，却是凡道之物，你和姬考等人虽有紫微帝皇之气，足以使用，但也不比正常法宝强多少，鸡肋罢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反倒是夺取那剑后，我们更叫遭人猜忌、嫉恨，而且还要防止火云洞的算计。伏羲那人不简单，我们不该小视他，尽量不要惹他。”之前东华帝君要引凡道龙威帝气上天时，明月女神就不同意，但没能劝服东王公。 “哼！”东华帝君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何意思。 素寒继续说：“轩辕剑很强，也正因此，受到了太多的关注，无论是火云洞，还是其他势力，没人敢轻易动用，可这等搅局利器若不用，实在对不起它的威力——宝剑藏锋，有辱神器。” “所以把它给无天派？分担三界对我们的注意力？” “是的，但非是无天派，主要是那位娘娘。”素寒口中的那位“娘娘”当然是指女娲，“九尾天狐不管怎么说，也是娲皇宫的根，而据我了解，胡天摇对娲皇宫有疯狂的崇敬之心，他得到轩辕剑，就相当于是女娲得到轩辕剑，自然也相当于女娲抢轩辕剑。伏羲和女娲之前不和，碍于局势变化，双方又慢慢恢复关系，但如今有轩辕剑隔在中间，呵呵，他们的隔阂定然越来越大。而其他势力也会默认轩辕剑在女娲的手里，对她严加防范——毕竟人族圣母娘娘绝对能发挥那神剑的大部分威力。”明月女神在讲这段话时，胡天摇还没有去娲皇宫外跪着，她提前猜到了娲皇宫前的一切。“如果是黄天得手，也无妨，夸父搞出的无天之劫叫各方势力很恼火，他若再得神剑，同样会引起重视，特别是太上老君的重视。” “嗯。”东华帝君认可素寒的看法，“单打独斗，没人是太上老君的对手，连伤他都比较难，可若是有轩辕剑，那就不好说了。”夸父应该是无法动用神剑的威力，但说不准他想其他邪门办法。 “除了一些局势上面的谋算，我还有最后一个目的。”素寒遁上半空，俯看坤土大地，“玉鸟人一定因轩辕剑对女娲产生不满，即便不是太多，但也不会少。伏羲，玉鸟人，还有‘三云’，呵呵，女娲身边的人会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非常期待有朝一日她得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十分期待！哈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平静的一天 “……欢迎收看本节仙闻。昨天，玉皇大帝正式批准酉锦担任司法神府副主神兼职九天应元府副主神兼职天条神府副主神……同日，玉皇大帝正式批准敖月出任司法神府东海区主神兼任九天应元府东海区主神……同日，司法大神杨戬任命酉锦为特行组副主神……” “……昨日下午，中天紫薇大帝前往司法神府，对司法神府的工作进行了指导……中天紫薇大帝说天条是三界的根本，司法三神府作为天条的执行者，一定要公正严明，严惩任何违反天条的人员，无论是普通的妖精灵怪，还是神职星君，只要胆敢触犯天条，必须给予严肃处置，不可徇私舞弊……中天紫微大帝还说，作为神职人员，要以身作则，自觉律己，不可知法犯法……” “……昨日下午，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签署命令，要求各地仙法宫、仙律宫开展最新雷部行动，代号‘观星’……” “……昨日下午，正在接受九天应元府调查的火云洞宣布暂时封锁秘境……轩辕大帝表示火云洞封锁秘境是为了全力以赴支持雷部的调查，认真执行雷部命令，反思己方行为……” “……昨日下午，《三清杂志》头版刊登最新侦测法术成果，改进了一些侦测法术的使用方法，提高了效率……据有关人士解读，本次新式法术主要针对‘运道灵力’，与普通修士关系不大……” “……昨日晚间，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对近期发生在三界各地的龙族成员触犯天条事件下达命令，要求各地仙法宫、仙律宫要秉公办案，不偏袒任何人员，务必还给三界生灵一个公道……雷震子还点名东海龙宫，要求敖广切实做好龙族成员教育工作，约束龙族子弟……” “……昨日晚间，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向土神府主神土行孙发出公函，请求土神府厘查各地妖灵情况，助力雷部维护三界安宁……” “……昨日晚间，灵山大雷音寺向九天应元府发出公函，请求雷部追查青狮王、白象王的下落……” “……昨日晚间，北海兵区主神冰夷及鲲鹏兵团向九天应元府发出公函，请求雷部提高对无天派邪魔元鲲的通缉级别……” “……昨日晚间，朱雀大神向九天应元府发出公函，请求雷部对无天派邪魔蓝珊发出通缉……” “……下面是经济、娱乐仙闻。昨日晚间，君幻凌云阁发出通告，表示要继续扩大通商城市女儿国的规模，新的区域会新建各种先进配套设施，三界广大商户、居民尽可放心入住……公告还说，未来女儿国饕餮街及其附近区域将划为完全术法封禁区，所有入内修士将无法使用任何法术，血气玄功也会受到压制……” “……昨日晚间，万妖林竹花影业举行开机仪式，宣布制作第一部影视作品。据可靠消息，竹花影业的第一部影视作品将会聚焦三皇五帝时期的历史，为三界观众还原当年人族的崛起和兴旺……” “……昨日晚间，世音音乐公司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 “……今日清晨，十万大山地区，青丘山山主胡媚媚宣布百芳楼开业日期……” “……今日清晨，十万大山地区，祖态山大粮食铺宣布成立……” “……今日上午，十万大山地区，三星洞学园开放新校区……” 女儿国饕餮街2号，秋鸟洞工作室内，小狐狸一个人抱着抱枕，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不停点按手里的遥控器，随便更换着各种频道。看得出来，秋千并不在意电视里的节目，小眉头小嘴巴时不时抽动几下，明显心里有别扭事。由于紫金麒麟去了万妖林，玉慧在秋鸟山休息，最近秋鸟洞只有小狐狸和乌鸦俩人，鸟人今天早早出门，不知去了哪，只留下小狐狸自己在家，没人和她打闹，自然非常无聊。 大概到了中午的时候，鸟人终于回来，刚刚推开门他便叫喊：“秋千宝贝啊~看爹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来来来，快看看，刚出炉的烤鸭，赶紧来尝尝啊~”乌鸦走路晃晃荡荡，浑身散发着酒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一把将食物扔给小狐狸，“闺女啊，赶紧来尝尝，烤鸭啊！百味楼的手艺，可好吃了！来来来，赶紧尝尝……”这家伙，一张嘴全是浓重酒糟味道，熏得小狐狸赶忙避开——避开前顺手接过了烤鸭。 “还行。”吃上了烤鸭，秋千的兴致高了些，“你早上去哪了？怎么喝这么多酒？谁请客啊？不会是你请别人？” “嘿嘿，当然不是。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爹我什么时候花钱请客啊？哪顿不是蹭别人的。”恬不知耻的鸟人说道，“是熊哥，黑熊哥，黑熊哥请我还有一些朋友吃饭。啧啧啧，菜可丰盛了，服务员可漂亮了，嘿嘿……”本身就是个流氓相，再加上酒意，更显得不正经。 “熊哥？它又来女儿国做什么？它那种抠抠搜搜的人怎么会请客？”秋千质问道，“而且怎么只请你，不请我啊？” “你还有脸提呢~早上的时候我叫你了，你不起来啊，睡得那个香啊，还用尾巴抽我，嫌我打扰你睡觉。你瞧瞧，你瞧瞧，给我手上抽出好几个红印子。我哪敢叫你？不过没事，今天晚上熊哥还请客，咱一块去，再吃它一顿。”醉醺醺的鸟人回答道，“至于因为啥请客嘛……嘿嘿，宝贝，有个事你一定猜不到。” “什么？” 鸟人笑问：“你猜世音音乐的新任总经理是谁？” “不会是熊哥？！”秋千惊道，“观音菩萨叫熊哥管音乐？！它是大狗熊哎，懂音乐吗？！” “就是熊哥！哈哈哈……”乌鸦大概也觉得不可思议，笑得很大声，“真没想到，熊哥能干上这个职位，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太好玩了，哈哈哈……熊哥说世音音乐公司要重启演唱会业务，第一站就在女儿国，他就是为这来的。哈哈哈……那只大黑熊竟然做音乐公司的老大，哈哈哈哈……” 瞧着傻笑的乌鸦，小狐狸的气又上来了，“哎！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你嘲笑熊哥，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告诉它！叫它揍你！” “哎哎哎，别别别……”鸟人赶忙求饶，“别乱讲~熊哥打人多疼，你应该晓得？别害我啊~”到了这会儿，乌鸦总算是从小狐狸的眉宇间看出了她的不开心，于是开口问道：“哎~宝贝啊，咋啦，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来来来，把不高兴的事讲出来，让我高兴高兴……不是不是，我是说让爹帮你解决问题。” 小狐狸没好气地瞪了乌鸦一眼，张口咬了口烤鸭腿，之后才说：“确实有个事，就怕你解决不了。” “啥事？” “我要买手机。”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通讯法宝 秋千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鸟人，“手机，通讯法宝，懂？给我买个呗~” “……”只是鸟人并不回应秋千的期待，反而愣在当场。 “说话啊！别装蒜！快说话啊！”小狐狸皱起眉头，伸手推搡乌鸦，“哎！怎么不动了！？” “……”乌鸦依旧不做反应。 “哎！不动是？”秋千唰地一下把白玉宝剑抽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程度！” “哎哎哎！别别别！”瞧着秋千玩狠的，鸟人没辙，只能开口讲话，“不是我不动，是刚刚突然出现时间停止，嘿嘿嘿……闺女，别激动，赶紧把剑收回去，那东西危险，别乱舞，嘿嘿嘿……” “算你识相。”小狐狸收回宝剑，继续说道，“我要手机——新手机。” “手机啊~这个……那个……买新手机做什么？”鸟人往怀里一掏，拿出一个通讯法宝，“咱们不是有吗？地府配发的，用着不是挺好的嘛~咱这个可是内部机，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 “都过时了。”秋千说，“谁说买不到？二手市场多得很。我要买新的，最新款的。” “新款老款有啥区别？不就是通讯嘛。”鸟人说道，“再说，像咱们这种修为的人，都用加密灵信，这种普遍的通讯法宝不安全。” “加密灵信太麻烦，得提前知道对方大致位置才能发过去，而且若是对方确实在原地还可以，靠近的灵信会自动感应、寻找目标，但如果对方距离原地太远，灵信感应失败便会自动泯灭。”秋千说，“通讯法宝虽说不安全，但至少时时能联系上啊，各种寺、庙、道观、神殿都能用作传递灵波，甚至某些大型家族祠堂也可以，一找一个准。我平时又没有多少需要加密的消息，用通讯法宝没问题的。再说了，现在手机除了通话，还有许多其他功能呢，下载、安装各种好玩的小灵阵，特有意思！” “咱们的鬼差内部机不也挺好嘛~也能安装小灵阵啊~”鸟人嘬牙花子，就是不想买，“咱们这个可是冥界牌的，地府的本地神企，咱们作为鬼差，怎么能不支持自己的企业啊！” “冥界牌挺好，但咱们俩手里的这种太旧。”小狐狸说，“冥界牌现在早就更新换代好几波了，都到九代了。对了，前几天我听阿雷说十代都快出了。阿雷还说这次冥界牌出两个系列，酆都城系和金花城系，酆都城系冲高端，金花城系走性价比路子，面相普罗大众，据说很便宜，哪怕不是修士，普通的鬼魂也能买得起。阿雷还弄了个口号：‘头七鬼魂的第一件法宝！’”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乌鸦说，“都十代了？没听说。” “我呸！你没听说？！”小狐狸一把薅住乌鸦的衣领，“昨天你为了搭讪一个女妖怪，还贱兮兮地说要给她买冥界酆都城十代机呢！你和我说你没听过？！你骗鬼啊！” “额……”谎言被揭穿，鸟人略有尴尬，“随便说说啦，我哪有钱买。” “我不管，反正我要买手机。”秋千噘着嘴说，“而且这次我不要‘青春版’之类的入门机，我要高端那种。” “我的闺女啊，你是想要了爹啊老命啊。”乌鸦装惨，哭丧着脸说，“咱们是什么家庭条件，你应该很清楚？你不但要买手机，还要买高端，你是真想逼死我啊！现在手机可贵了，便宜的也要十多块灵石，贵一点的高达几十块，甚至有仙石机，咱哪买得起啊！闺女啊，咱就凑合着用地府配发的内部法宝，说不定哪天地府有福利，主动给鬼差以旧换新呢——有便宜不要就是吃大亏啊。” “可能吗？”秋千道，“当年配发通讯法宝，计算失误，弄错了花费，结果数以亿计的鬼差差点掏空地府，他们上哪再弄钱以旧换新？我倒是听阿雷说如果鬼差想换新法宝，最多给个内部优惠价，就别想了。” “真抠！阎大爷他们都是小气鬼！”鸟人骂了一句地府，继续说道，“要不，咱们去酒馆那边看看？饕餮老妖怪她们应该有替换下来的旧手机，我前几天还看到贝贝换了一部新手机呢。东海的手机不错，防水堪称一绝，水下信号特强，每次东海出新手机，敖广都给贝贝寄来几部顶配，这些年她应该换下不少旧的——你就要来一部用着呗。” “爹，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非要我捡别人剩下的？就不能硬气一把，买台新的？”秋千没好气地说，“还有啊，贝贝确实换下不少九成新的旧法宝，但都给孩子们了，哪有我的份。说起来啊，小绿才是最气人的，瑶池常常给她送来最新式手机，她最多三天就弄丢，到现在还使着她师父给她买的那个杂牌子低品通讯法宝。”小绿帽的师父是个凡间道士，修为较弱，最巅峰水平也不过渡劫实力，远远不如鬼灵精怪的徒弟。“哎~说起小绿，她和野曳、王哥出去好久了，不知道游历之旅如何。” “贝贝没有旧手机，那企云呢？”乌鸦说，“企云应该有？而且还是最好的那种？毕竟凌云阁是如今三界灵法通讯行业老大，他家的通讯法宝占据市场五成份额，高中低各系手机应有尽有，每次凌云阁出新机，企鹅精都给企云好几部呢。” “企云姐的手机大都卖掉了，得到的钱全捐给地府的人族自强会公益基金——你别想了。”秋千有点没耐心，阴阳怪气地说，“其他人的情况我也都了解过，手头没有通讯法宝，不是送人了，就是卖掉、找不到，没一个能用的。我说爹啊，咱大气一次行不？给我买个新的不行吗？！别指望别人行不？！你说说你，这么多年，你除了吃，送过我一件像样的礼物吗？！白瞎我这么可爱的闺女叫你养着了，若是换作别人家，肯定给我好多礼物！哼！” “我不是寻思能节俭就节俭点嘛~”见小狐狸这次当真比较在意通讯法宝的问题，乌鸦只能别别扭扭地说，“这么说非买不可？要不等等吱吱，叫它回来给你自制一个？” “滚蛋！不行！”秋千说，“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买新手机！”说着话，小狐狸又把白玉剑掏了出来，“乌鸦精，今天你敢不给，我就和你拼了！我就去给别人当闺女去了！” “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买买买……”鸟人没辙，只能应下购买新通讯法宝的要求，“唉~真是不听话的闺女。不过呢，也确实没给你买过什么礼物，这次就当补上。” “补不上！这次是这次，以前是以前，以前缺的还得额外补，不能那么算了！”急不可耐的秋千拉着乌鸦往外走，“少废话，走！买手机去喽~！” 第二百三十四章 感人肺腑和疑惑 女儿国出售通讯法宝的店面不少，种类齐全，琳琅满目，秋千这次打定主意买高端机，所以直奔最豪华的凌云阁铺面，只是一进门，店员立马拦下他们。 “又来撒泼打滚要钱？”店员甲有些气恼地盯着乌鸦和小狐狸，“忘记上次挨打了？” “谁说我们来要钱！今天休息日，不做乞丐，专门来买手机的！”小狐狸罕见地趾高气昂讲话，“别瞧不起我们哦~！我们今天算顾客，你得接待好我们，否则就投诉你！” “呀？买手机？”店员甲以及铺子里的其他几个店员立马觉得惊讶无比，“用钱买？还是愣要？” “当然是花钱啦！”秋千勾勾手，把满脸不情愿的鸟人叫到前面，“我爹出钱！” “他？”店员乙看向乌鸦，“鸟人，你有钱？昨天我找你要债，你明明死哭赖喊，非说自己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如果有就当场遭雷劈——这才隔一天就有钱了？有钱的话，先把咱俩的帐清了。”敢情这位是乌鸦的债主——当然，也不算奇怪事，鸟人和秋千在女儿国欠了好多债，往街上随便扔块砖都至少能打中一两个债主。 “嘿嘿，乙哥，咱们的债……今儿个就别提了，嘿嘿……”乌鸦谄媚、讨好地笑道，“您现在是工作期间，咱别谈私事，嘿嘿……” 今天客人少，店员们很闲，刚好无聊呢，所以他们倒也没为难乌鸦和小狐狸，只当是找个乐子。“说，买什么通讯法宝？咱这虽说是凌云阁旗下的店，但什么品牌都有，不是只卖自家法宝。” “有没有便宜……” “我要贵的！”鸟人刚想让店员们介绍些便宜法宝，但秋千立刻打断他的话，“高端的！顶配机！就是那种在大街上拿出来，所有人都齐刷刷看过来的奢华牌子！当年三清派的葫芦四代还记得吗？有些修士为了买它，连肾都买了！” “葫芦机啊？行，我给你拿最新款看看。”店员甲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来一部新款葫芦机，“这法宝不错，仍旧是顶级品牌，不过最近些年没什么创新，全靠‘葫芦粉’情怀买单。当然，要说灵阵保密度嘛，葫芦机仍旧是最强。我们凌云阁这些年在通讯市场份额不低，但有些方面还是不如葫芦机。买吗？” “多……多少钱？” “一块仙石。” “这么贵！”鸟人和秋千一同惊叫道，“既然没什么创新，那就便宜卖啊！怎么还这么贵啊！不买不买不买……” “呵呵呵……”店员们见乌鸦父女的夸张表情，都笑了笑，“就猜到你们不会买苹果……额，不对，我是说葫芦机。” 店员甲把葫芦机送回展柜，店员乙拿来一个法宝，“来看看我们凌云阁的最新款通讯法宝——华夏机。” “多少钱？”鸟人和秋千先问价。 “八十块灵石。” “太贵了！不是葫芦机，也敢买这么贵？！”鸟人和秋千说道，“凭什么呀？太贵了？早听说华夏机高价低配，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哎~话可不要乱讲。”店员乙说，“我们华夏机可不是高价低配，那都是外人嫉妒我们法宝卖得好，故意污蔑……这款华夏机是凌云阁专门向九州地区的妖灵修士打造，倾尽灵阵师心血，绝对物超所值……民间有句话没听说过吗？‘爱九州就买华夏机！’现在这法宝销路超好，供不应求，妖怪们加价都要买……怎么样，买不买？” “不买。”鸟人和秋千摆摆手，“太贵，买不起。” 放下华夏机，店员丙又送来两件通讯法宝，“乌鸦，狐狸，这俩熟不？这是你们冥界的手机——酆都城系和金花城系。这俩不用我们介绍？” “你们都有新机了？”秋千问，“不是说还没开卖吗？” “提前进货啦。”店员丙说，“只能看，不能激活——提前激活的话会被罚款的。” “这俩多少钱？” “酆都城系属于中高端，六十块灵石；金花城系是入门机，四十块灵石——最低配的金花系是二十块灵石。”店员丙说，“便宜是便宜，但……也就那么回事，没我们华夏机好。别看那个雷正爱闹腾，懂营销，但终究没我们凌云阁强，我们凌云阁每百年投入的研发灵石哪怕放在三界范畴也是顶尖的……” “你们凌云阁当然偏向华夏机，我还觉得金花机和酆都机好呢。”鸟人仔细端详两款法宝，面露满意表情，“想当年如果不是冥界牌异军突起，打趴下六道各处杂牌通讯法宝，把价格压下来，现在妖灵们估计还得用那种糊弄人的破烂法宝呢。冥界机就算可能不如华夏机，但也行。” 这时候店员丁又把另外两个牌子法宝放在乌鸦和小狐狸面前，“还有蓝仙府机和绿仙府机，年年也有新款，灵力网络上宣传可能不如葫芦机、华夏机和冥界机强势，但山野间销量不错，深受广大妖怪喜爱。” 来来回回看了不少种类的手机，鸟人已然是看花眼了，好在今天是给秋千买手机，小狐狸拿主意就好。只是小狐狸和乌鸦差不多，也有点犹豫不该选哪种。这次出来，乌鸦把珍藏多年的私房钱全数取出，就为给小狐狸买一款新法宝，灵石有不少，哪怕是葫芦机也买得起，但秋千反倒不舍得花太多钱。 “要不别买了~？”小狐狸说，“地府配发的也挺好——能用。” “买买。”乌鸦微微露出笑意，拍拍小狐狸的头，“就算咱家不算富裕，但一个通讯法宝还是能买得起。这些年没给你买，唉~委屈你了。” “没有~哪有啊~挺好的~”秋千望着鸟人，“你养我就蛮难啦，我很知足啦。爹，你别当真，我之前的话都是玩笑啦。”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家宝贝最乖了，最能体谅爹了。”鸟人很感动，几乎落泪，“来，挑一个，爹出钱。” “谢谢爹~”小狐狸已然有了哭腔了，“有你做我爹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呜呜呜……” “别哭，别哭，你这一哭……爹也忍不住了，呜呜呜……”乌鸦一把抱住小狐狸，“爹有你这样的女儿也很幸福，呜呜呜……” 父女二人抱头痛哭，场景感人肺腑，闻着伤心，听者流泪，以及疑惑…… “你们平时在饭店吃吃喝喝，虽说不花钱，但刷盘子刷碗也是消费，换算的话不知是多少灵石，从没看你们心疼，今天买个手机，至~于这样吗？”几个店员无奈地看着乌鸦和小狐狸，“咋的，就认吃？唉~无法理解你们。”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总经理和保安是一样 披上一身袈裟，忘却前路繁华， 走过羊肠小道，留恋百里红花。 记不清昨日的风雨， 忘尽了往昔的欢愉， 脑海里潮水褪去， 只剩下眼前的别离。 你我像鱼儿在水中游弋， 在清泉共舞，在河流嬉戏， 曾以为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却哪知分别竟然来得这么急促，这么着急。 明月依旧圆满，百花再绽香气， 小小蜜蜂匆匆忙忙寻遍蕾蕊， 只为找到记忆深处的芬芳馥郁。 只可惜了却三千丝，换下红尘衣， 掌心托红木，古寺敲沉鱼。 点点，滴滴，滴滴，点点，敲得越来越躁，越来越急。 木鱼似我心中意，心中有你音低迷， 佛说海苦彼岸乐，我却说无你乐土也悲戚。 啊~~~终究是忘不了你~ 啊~~~终究是再也无法拥抱你~ 啊~~~终究是天各一方，只能在梦里遇到你~ ……………………………………………… 乐滋滋挑选了一部手机，小狐狸整个下午都特别美，傍晚的时候又有黑熊请客吃饭，更是美上加美。饭后众人去千芳楼唱歌，世音音乐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黑熊精非说给大家表演一下它的优美歌喉，霸着话筒，张开嘴嗷嗷喊了一晚公司即将推出的新歌《痴情佛》，声音那个难听啊，差点把乌鸦他们震吐血。幸好千花楼包房的隔音不错，要不然今天整个女儿国的人都得被吓到。 “熊哥，别唱了！求你了！”鸟人抓住一首歌曲结束的空档，赶忙上前拦下黑熊，“太难听了！你那是什么玩意啊！？太太太难听了！我们还想多活几天呢，你别唱了！” 黑熊精很不满意鸟人他们的评价，但也没继续唱下去，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你们就是不会欣赏！竟然说我唱得难听，怎么可能？！菩萨都让我做音乐公司的总经理，那说明我的歌声是值得认可的！你们比菩萨还厉害？！你们这群俗人，呸！都不如菩萨有眼光，只有菩萨能听出熊熊歌声中的美妙！哼！” “行行行，你歌声美妙，行了？”秋千笑道，“再美妙也不能听太多，咱得换个口味不是？来来来，蝙蝠哥唱一个。” “我不来。”花熊说道，“我可不是某只黑色狗熊，那么没有自知之明，又粗又破的嗓子，还有脸唱歌呢——我才不想丢人呢。企鹅精，你来不来？唱一个？来一个呗~” “不来不来不来。”企鹅精说，“年轻人唱还行，听着悦耳，咱们这岁数，这嗓音，上去凑什么热闹。秋千、企云妹子啊，你们上去唱。” 小狐狸也不客气，拉着姐妹们一块上去唱歌，玩得很开心。话说，千芳楼里面有不少伴唱“公主”，平日里其他客人来娱乐，漂亮的“公主们”都会前来增光添色，但今天没一个敢出现，毕竟秋鸟山的女士们个顶个的美丽，千芳楼的“公主们”哪有脸在她们面前献丑。 小姑娘们和小孩们唱歌，乌鸦等人则乱七八糟地聊一些闲话，期间必不可免提起黑熊精担任音乐公司总经理的话题，说起这个，黑熊精特骄傲，拍着胸脯显摆观音菩萨对它的信任。 “……那天我记得清清楚楚，早上的时候小白龙来普陀山拜访菩萨，说了些最近的佛宗情况和三界局势。”黑熊精回忆道，“说来说去，小白龙讲这些年音乐公司的业务特别兴盛，许多势力雇佣他制作歌曲，他想趁势发展一下公司规模，让公司走向正轨，还要重启演唱会。菩萨也同意小白龙的看法，她说音乐是先天之识，较之文字更加能够穿透人心，合该仔细对待。小白龙说其他方面简单，轻易就能成形，但安保方面有点问题，现在三界不甚安稳，无天之劫叫许多人对天庭、地府失去信心，大小魔头蠢蠢欲动，如果没有个强者出面镇场子，哪怕开演唱会也没人敢来。而且世音公司只有小白龙一个歌手，只开过几场演唱会，不算出名，大妖怪大神仙知道公司有背景，不敢惹，但说不定有不长眼的小妖怪找麻烦，处理不好的话容易坏名声。然后，嘿嘿……然后菩萨就叫熊熊我来帮忙啦，嘿嘿……菩萨说熊熊以前虽然走了弯路，但在道上很有名望，足以震慑宵小，嘿嘿……菩萨还说熊熊胆大心细，实力强悍，能够应对大部分情况，嘿嘿……菩萨又说熊熊忠肝义胆，憨厚老实，值得信任，嘿嘿……菩萨说熊熊偷袈裟……额……没有没有没有，菩萨没说熊熊偷袈裟的事，没嘱咐熊熊不许偷演出服。”看得出来，黑熊精很得意，一边描述当时的情况一边傻笑，“然后我就成了公司的总经理啦，公司的保安都归我管！” “保安归你管？”乌鸦等人面面相觑，“你确定你是总经理，不是保安队长？” “差不多啦~一样啦~”黑熊精说，“做音乐什么的我又不会，倒是打架在行，管保安挺好的。不过啊，当时在任命前，不知道小白龙小声和菩萨商量了什么，隐约听到什么大师兄、弼马温、官太小、不满意、闹天宫之类的话。奇怪，熊熊做总经理，和那只猴子有什么关系？好奇怪？难道是怕猴子来捣乱？哼！就算猴子现在是大罗金仙，熊熊也不怕他！一巴掌拍死他！”这熊也是瞎想，孙悟空岂会给小白龙捣乱。 “哦~原来是这么个‘总经理’啊！”众人恍然大悟，“就说嘛，你一个狗熊，嗓子那个样，怎么可能当音乐公司的头子，敢情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黑熊精挠挠头，“你们知道什么啦？我怎么觉得你们看我的眼神不对呢？你们知道什么啦？和我说说。” 众人哪敢揭穿真相，要是叫这黑厮恼羞成怒，就算到不了闹天宫那种程度，估计女儿国也得成为一片废墟。不再继续黑熊的话题，众人又聊起其他，过程中乌鸦就着给秋千买手机的事大骂企鹅精，指责凌云阁的通讯法宝太贵。企鹅精平时才懒得和乌鸦胡搅蛮缠呢，今天闲里无事，罕见地和鸟人掰扯道理，但不提通讯法宝，反而避重就轻，嘲讽乌鸦有钱给网红女妖精打赏、买礼物，没钱给秋千买手机，不配当人家爹。乌鸦和企鹅精越说越急眼，最后两只“鸟”扑扑楞楞打成一团，斗得那个惨烈啊，满包厢都是乱飞的羽毛。 此时，包厢外的胡丽丽紧张地从门缝盯视房间里的情况，生怕出什么问题。这狐狸精今天是既高兴又害怕，高兴在于这么多强者上仙来此娱乐，定能叫千芳楼大大收益一笔名利，害怕则是恐他们找茬，毁了自己的产业，“企鹅精什么意思？凌云阁的娱乐设施多得很，非到我的场子做什么？” 胡丽丽正暗自疑惑，此时一个男子走过来，轻声道：“进去看呀，外面看不清。” “啊！？”胡丽丽被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赶忙行礼，“小的见过八部天龙广力菩萨。”男子乃是小白龙。 “叫我敖玉便是了。”小白龙说道，“胡掌柜回去，这里不用你照应。” “好好好……”胡丽丽哪敢多留，灰溜溜离开——黑道混子见到白道高人，没有不害怕的。 小白龙没理会胡丽丽，推门进入包厢，见众人玩闹得开心快乐，不禁暗暗感慨，“你们总是这么高兴，真是叫人羡慕。”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过期了，就真的过去了 俊朗的公子向屋内的人一一见礼，表情温和，态度清新，叫人赏心悦目，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仇怨愤怒模样。这敖玉名义上西海龙太子，但实际上他却和东海龙宫有些瓜葛，曾一度认为自己是敖广的私生子，并猜测是敖广侮辱、害死了他的亲生母亲和“母亲的丈夫”渭河龙王，因此对东海抱有极大敌意，但凡看到东海之人都会显出愤恨扭曲的表情。后来经过一系列的折腾，在鸟人和秋千的帮助下，事情逐渐明晰，这位俊朗白龙才知道自己确实是渭河龙王夫妻的儿子，与敖广无关，只是这并不代表敖广对自己父母的死没有责任，他依旧恨敖广，不再那么浓烈，却很坚定。 除了与东海的恩怨，敖玉还和万圣公主有些关系，他两个是青梅竹马，也算两小无猜，天作之合，若是婚配结合，定是一段仙侣佳话。可惜后来小白龙为了报仇，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由，眼里只有愤恨，再放不下其他人，逐渐冷落了万圣，与儿时好友慢慢走上了不同的两条路，最终的结果便是万圣爱上并嫁给了九头虫，小白龙后悔莫及。取经过程，因祭赛国之祸，九头虫遁逃，万圣身死，敖玉悲痛欲绝，不得不把心中那份纯洁而青涩的爱情埋葬，只敢在夜深人静时默默思念初恋情人，却哪知取经后他发现初恋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被玉氏父女所救，俊朗白龙立刻转悲为喜，重新从心底挖出对万圣的爱意。然而死后复活的万圣彻底看透了敖玉和九头虫，看透了爱情，再不愿与他们多纠缠，只希望和秋鸟山的朋友们快乐一生，所以一直不理会他们。如今无论是九头虫还是敖玉，俩人都心心念念爱着万圣，而万圣完全不搭理他们——当然，还得加上一个贱兮兮的玉鸟人。 “……玉先生你好，玉姑娘你好。还有，”敖玉微笑着盯视正在与闺蜜姐妹唱歌的万圣公主，轻声打招呼，“万圣，你好，好久不见。” “你也好。”万圣公主已经过了那种因命运波折而愤世嫉俗的阶段，并没有为敖玉的到来而满脸气愤、尴尬，她很大方很有礼貌地回应，“没想到你能来了——好久不见。” “我……”敖玉原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与万圣见面，但事实上却是完全压制不了心中的激动，有千言无语要讲，但喉咙哽咽，一句也讲不出来，“我怕你避开我，没敢提前说。我……” “哎哎哎哎！你什么你！”鸟人瞧着敖玉酝酿出一副“初恋相见”的气氛，立马上前破坏，“小白龙，你这家伙，太混蛋了，怎么能不请自来啊！早知道你出现，我们才不来呢！你这家伙好卑鄙！怎么着，要哭？你一个男人，哭哭唧唧什么样子，我们这里开开心心，你能不能别捣乱？要哭的话，去外面哭，哭够了就回家！” “额……呵呵……”有乌鸦插话，敖玉心中的悲戚立马去了大半，收起来含在眼眶的泪水，换上笑脸面对玉鸟人。这些年来，小白龙与玉氏父女的关系前前后后颇有变动，时好时坏，以前敖玉性格偏激，爱瞧不起人，与乌鸦和小狐狸的行事作风差别较大，双方产生过一些矛盾，但随着一番取经历练和之后顺利化解魔障，小白龙拨云见日，看清了鸟人父女的良善心肠，彻底接受了他们，现在无论这俩流氓说什么，敖玉都不在乎。“好好好，我不哭，不哭行了。我如果不哭，能待在这里吗？能给玉先生和玉姑娘唱几首歌助兴吗？我可是专业歌手哦~”可以说，世音音乐公司原本就是专门为小白龙一个人成立。 “这个嘛，我勉强答应。”乌鸦故作深沉，假装思考，“不过你不许离万圣太近哦！” “好好好。”敖玉点点头，走到前面，提起话筒，深情地演唱之前黑熊精嚎的那首《痴情佛》。明明是同首歌，黑熊精唱的时候能杀人，但到小白龙这里，此曲便是天音神乐，叫人深深沉浸在其中，“只可惜再如何好听，也难打动你的心。”唱歌过程，敖玉见万圣公主虽轻声顺应节奏鼓掌，但明显只听词曲调，无关曲中情，“……啊~~~错就是错，错过就是错过，我已然没有资格说出爱你。” 一曲唱罢，众人起身鼓掌，皆大声赞扬小白龙的歌声美妙，即便是故意找茬的乌鸦也难寻得毛病，但自然少不了叽叽歪歪、阴阳怪气。万圣同样没有吝啬自己的掌声，发自内心地夸奖，只是她越是这般，越代表她没有把小白龙当爱人，小白龙因此内心惆怅无比。 黑熊精站起身，来到敖玉身边，说道：“看看，好听？我就说好听，你们还不信！这首歌特好听，你们刚刚就是没品位没眼光。” 秋千笑道：“熊哥，是歌好听，但你唱得不行。” “哪不行？和小白龙唱得一样啊！”黑熊精又抄起话筒，“要不我再来一遍，你们对比对比？” “别别别别……”众人赶忙求饶，“好听好听好听，你唱得也好听！别唱了，你歇歇嗓子，唱得太多容易伤到您那柔嫩细滑的狗熊歌喉~” “切~”黑熊撇撇嘴，“熊熊我还不稀罕给你们唱呢，等这次演唱会结束回洛迦山，我去给菩萨唱，菩萨一定夸熊熊——菩萨是最好最有品味的人啦~” 小白龙的加入并没有让欢乐的气氛有什么变化，哪怕敖玉一直用余光偷看万圣公主，但并不过分，他依旧喜欢她，却很有分寸，仅仅止步于喜欢，并且从不奢望得到回应——无数年前他没能回应万圣的深情，今日的折磨都是过去的报应，都是他应得的结果。万圣那边远比小白龙坦然，完全没在意他，了哈哈和朋友们一块玩耍，早就把过去的破烂感情抛之脑后，敖玉来与不来，关注她与否，都与万圣无关。 秋千坐在沙发上，瞧了眼敖玉，又看了看万圣，不禁用新手机发了个朋友圈，“爱情这玩意，保质期比其他东西更严苛——过期了，就真的过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演唱会 小白龙是个痴情人不假，却不是说满脑子都是爱情，今日来此绝非只为看一眼万圣公主，主要目的是商量过几天的演唱会。企讯是凌云阁阁主，玉帝心腹，女儿国的副城主，敖玉想在这里办事，总是该和企鹅精打招呼，尽到该有的礼数。 “菩萨说无天之劫和之后的一些混乱让三界文娱处境艰难，普通妖怪每日惶恐天塌地陷，没胆子参与消费，一门心思存储灵石，菩萨希望通过这次巡回演唱会提振六道信心。”小白龙说，“企讯先生可有意派出门下成员加入巡回演唱会？如果有的话，我们世音音乐公司愿做出大让步来表现我们的诚意。如何？” “不行。”若是平常的商业谈判，企讯定然来来回回拉扯几次，但今天这种私人聚会，它索性直说，“如果单从生意角度，与你们合作倒也无妨，但……”企鹅精欲言又止，瞧了眼包厢里的几条龙，“但哪吒大神那里……你懂？” “哦，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量。”敖玉明白企讯的意思。上次世音公司专门为小白龙打造的演唱会之所以戛然而止，除了因他本人的缘故，哪吒闹事也是个重大因素，当年三太子差点在演唱会现场发飙，“当真是个难题。” “难题？呸！”鸟人突然凑上去，拍着胸脯说道，“不就是个玩轮滑的小个子嘛，怕他作甚？敢闹事的话，拍死他便是！”这乌鸦自己吹牛还不算完，非要拉上别人，“熊哥，你说我讲得没错？莲花小子要是来，咱们就拍死他！小小李老三，一脚就能给他踹哭！” “额……这个嘛……”黑熊精没有直接搭话，挠了挠毛茸茸的大脸，“买卖不成仁义在，实在没法合作，就算了，别强求。和气生财嘛~” “哎呀~咋的？熊哥，咋怂了？”秋千道，“你连猴子哥都不怕，怎么不敢和莲花哥斗啊？没道理啊？” 黑熊道：“倒不是惧他的武力，是怕他急眼，那小子道心年轻，性子乖戾，心眼小，没有猴子精大气，弄急眼的话他说不定玩命。而且他师父是三界最有名的护犊子，我是真怕那老头出手报复——玉皇大帝也一样，搞不好派天兵天将弄我。再说，菩萨出身阐教，与太乙真人是同门，哪吒和我也算同一个屋檐下，何必闹红脸。还有啊，俺们佛门最讲究和平，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其实说到底还是一个字——“怂”。 “哎~！黑熊哥，这段我录下来了，等有时间我就给莲花哥看！”秋千是个卑鄙姑娘，竟然用手机录音录像，“你敢说莲花哥心眼小，他若是知道，非得和你打架——想要录像的话赶紧掏钱！” 敖玉和哪吒只有几面之缘，双方没联系，没友情，没共同利益，倒是有些矛盾，但小白龙并不认为进阶大罗金仙之后的三太子会因为意气而捣乱此次演唱会，毕竟黑熊精说得很好，观音终究有阐教的背景，大家都是同门，没必要闹得太僵。“当然，如果实在不行，也无妨，但世音公司随时向凌云阁敞开大门，扫榻相迎。” 企鹅精说道：“女儿国的第一站是肯定不行了，后面的话……我问问。”在玉皇派中，哪吒的位置极高，可以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需要下属认真对待，企讯是真的没胆子揣测三太子的心意，没法给出肯定的答复。 错开合作的话题，小白龙继续与企讯讨论此次演唱会的具体安排，作为此城副城主，企鹅精认真地回答了敖玉的各种问题，同时也把一些注意事项提前讲出来，避免产生不愉快，闹出误会。敖玉和企讯交流过程，一旁的“总经理”完全无心参与，傻呵呵牛饮蜂蜜酒，倒是乌鸦和小狐狸上蹿下跳，怂恿黑熊精说几句话。 “熊哥，你是总经理耶，就这么看着小白龙僭越？”秋千道，“咱可不能让一条白泥鳅欺负了，咱们得展现总经理的威风！” “对啊对啊！”鸟人道，“这种大型商业谈判，熊哥你作为总经理，一句话不讲岂不是太不合适？就那种唇红齿白的小白脸，他懂什么，有什么资格谈生意，熊哥你雄才大略，英明神武，比他强多了！你得出面说几句啊！你得叫小白龙知道谁才是老大！实在不行的话，你雇我们做代表，我们帮你谈生意，保证能让你赚得盆满锅满！” “‘熊’才大略？”黑熊精没搭理两个煽风点火的笨蛋，用大爪子挠挠头，心中暗道，“这个词不错，挺好听，应该是夸我？回去问问菩萨是什么意思。” 任凭乌鸦和小狐狸如何拱火，黑熊精就是不说话，气得俩流氓满脸通红又无可奈何。另一边小白龙和企鹅精谈得差不多了，余光瞧到鸟人和秋千的表现，忍不住笑了笑，之后张口对他们讲话。 “两位，累不？”敖玉倒上两杯酒给乌鸦和小狐狸，“其实呢，这次我有事想请两位帮忙。” “呸！才不帮你呢！”鸟人和秋千一左一右站在黑熊精身边，骄傲地说，“我们是总经理的助力，和你这种欺上瞒下、越俎代庖的家伙不共戴天，我们才不帮你的忙呢！呸！不要和我们讲话，你没资格！” “不帮？”敖玉笑了笑，试探地说，“帮忙的话，十块灵石——每人！” “哎呦，敖玉菩萨，这是怎么话说的呢~咱们这关系怎么能谈钱啊~多伤感情啊~”鸟人和秋千一听到钱，当场换上谄媚的嘴脸，也顾不得黑熊精了，闪身来到小白龙近前，点头哈腰端茶倒酒，“敖玉菩萨真是仗义，有什么事都想着小的们，比某只又黑又蠢的笨熊强多了！照我们看啊，您才是世音公司的总经理最佳人选，某只笨熊赶紧自己滚蛋得了……敖玉菩萨，您要我们帮什么？世音公司缺财物主管？缺会计？缺管账先生？还是演唱会缺管账房、卖票的人？”翻过来调过去，两人专挑和“钱”有关的职位。 “又黑又蠢？是说我吗？”黑熊精瞧了乌鸦和小狐狸一眼，没敢确定，“回去问问菩萨。如果他们是骂我，我就削他们！” 小白龙笑道：“呵呵，两位是一点没变啊。是要请两位帮忙，但和钱没关系。” “那是……？” “安保工作。”敖玉说，“虽说有黑熊先生在，足以应对大部分情况，但总是该额外防备突发情况。两位对这个工作很熟悉？多年来两位保护了许多人，经验丰富，定能胜任此项工作。另外……没有‘另外’，总之还请两位帮忙。”最后一段话，小白龙欲言又止，似乎有所保留。 “保安啊~”鸟人和秋千顿时拉下了脸，“就这啊~真是的~我们还以为能混个总监之类的位置呢。”不过呢，看在灵石的面子上，他两个也没拒绝，“说好了哦，十块灵石是底薪，如果出了争斗，我们负伤，你可得包赔住院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事还没办呢，要求倒是不少。 “好好好……”敖玉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争斗也许有，但应该不至于负伤，呵呵呵呵……”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重宝 众人玩到后半夜才从千芳楼出来，结账的时候有个小插曲，黑熊精非说自己埋单，企鹅精顺嘴讲了句“尽地主之谊”，结果喝醉了的黑熊说企鹅瞧不起人……不对，是瞧不起熊，要揍企讯。好在有大家劝架，企鹅精险险没有挨打，但肯定感觉特无语。出来后众人继续在大街上闲逛，醉醺醺的黑熊精竟然抱着花熊又哭又笑，撒泼嚎叫，特别有意思。明明黑熊精清醒时最讨厌花熊，哪想到这会儿把它当亲人，一个劲地说熊族英才少，只有自己二人算不错，以后要相亲相爱。 “这蠢货，和它同为一族，我都嫌丢人。”找了个公园，黑熊顺势躺在地上睡着，花熊瞧着呼呼大睡的“同族”，无奈地说，“但不得不承认，这蠢货武力着实强悍！” “是啊。”小白龙说道，“自从我大师兄、二郎真君、哪吒大神和雷震子大神进阶大罗金仙，在太乙金仙的圈子里，怕是没人能和黑熊先生比，那一爪子下去，任谁都得懵。” “哎~倒也不是没有。”花熊瞧了瞧一旁因为莫名其妙原因吵架的乌鸦和小狐狸，“界外人质之战，牛魔王现身，平天大力斗群雄，威风不减当年，他应该能和这个黑熊旗鼓相当。” 听到花熊提起界外人质之战，鸟人立马猜到它话里有话，笑道：“怎么？埋怨我们只救云蓓，没能帮青天留下轩辕剑？” “当然啦。”熊猫没好气地说，“你可知此事对青天的打击，青天众修士羞愧难当，险些全体自尽谢罪，哪怕有三皇安慰，也依旧在心中留下极大心魔。唉~乌鸦啊乌鸦，你怎么就不能帮帮青天。” “帮？我怎么办？”鸟人道，“鸿天派出之人皆是高手，兵强马壮，而且有后手优势，你叫我怎么办？那可是轩辕剑，威力你应该很了解？我根本不敢上前和胡天摇对拼，只能叫秋千依仗宝剑与他对招，稍有不慎，我宝贝闺女就可能受伤——我哪敢冒险！你这心机熊，有能耐你倒是上场啊，你怎么不帮忙啊？你就算实力不如黑熊哥，但也是太乙金仙，强者之流，足以起到很大作用，怎么不见你出现啊？” “我……我……我去不了。”花熊说，“我是青天成员，但身份比较特别，算是火云洞的牌面，如果出手，那就不是青天与群星堂争，而是凡道三皇与东华帝君斗——影响太大。”这家伙是轩辕黄帝的坐骑，本该伴随黄帝左右，却因为当年和蚩尤的一点友情，对三皇略有怨言，所以常年不在火云洞待，一个人在万妖林生活，但终究算火云洞核心高手，轩辕的代言人。“伏羲陛下上次不得不算计东王公，万万不愿再激化矛盾，我自然只能干着急。” 秋千道：“蝙蝠哥，你这句话我都听腻了，青天每个人都这么说。轩辕剑之失，纯粹是青天自找，我和我爹事先就警告你们小心，你们不听话啊！说什么宝剑藏锋，说什么委屈神器，有一万个理由叫我们别多管闲事。结果呢？活该，真是活该！” “就算活该，你们也不能让轩辕剑流落鸿天之手？”花熊叹道，“那剑乃凡道神兵，带着轩辕之名，有火云洞的标签，未来但凡鸿天用它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歹毒事，三界六道都必然怪罪三皇。唉~轩辕他们多年来已经特别谨慎小心，尽量躲在火云洞安静修炼，不与各方势力起冲突，忍气吞声，忍辱负重，不该横遭万灵攻讦指责。” “少来这套。”鸟人道，“三皇大爷更活该。明明有能力为凡道争取更多公平正义，偏偏为了所谓的和平而退后，其他势力当然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啦。” 花熊问：“乌鸦，你的意思是希望轩辕他们也出手参加三界争斗？” “额……”乌鸦瞬间没话，“这个嘛……额……也不是说叫他们动手打架……”这流氓也就是嘴上有能耐，指责别人一套一套的，可若是较真，立时不敢多说话，“反正轩辕剑丢失和我们无关，我们有心无力，夺不回来。” “唉~是啊，夺不回来。”花熊叹道，“轩辕他们命令青天成员闭关，没有半点找轩辕剑的意思，单凭我焦急，又如何能夺得回宝剑。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鸿天别用神剑为非作歹，污了它的光华。” 不止花熊担忧，其他在场人也对鸿天掌握轩辕剑之事感到害怕，尤其是企讯，生恐鸿天借神剑威能绑架他。小白龙也代表佛宗对轩辕剑表达了关注，他如今是灵山大雷音寺八部众的龙众长官，战时负责统御佛宗兵团，当然要提前防备鸿天的攻击。只是现在谁也没法确定形势有什么发展，难以确定鸿天利用轩辕剑做什么，除了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 “你们别担心。”见所有人一脸忧色，鸟人叹口气，说道，“没事的，鸿天不敢乱来的，轩辕剑在胡天摇手里很安全，他能利用宝剑做些事，但大概率与残杀戮命无关。” “你怎么确定？” “你们别管，总之别太害怕。”乌鸦也不多解释，“轩辕剑是非凡宝物，本身具有一定灵慧，不至于完全成为恶人的帮凶；胡天摇是无天派，脑子里都是疯狂计划，但他疯狂之中含着理智，没胆子乱来——至少在菩提道人有消息前，鸿天不会动用轩辕剑做‘大事’。”说起来，到现在鸟人还不晓得菩提道人就在玉慧身边，反而觉得他转世在世界的某个地方，一直在思考办法找人——其他势力也和乌鸦一样的想法。 众人盯视鸟人，感觉他不是开玩笑，便渐渐放下心，毕竟这流氓虽然平时不甚正经，但如果真是重大问题，他的话还是很值得相信的。然而只有小狐狸知道乌鸦在讲话时心里有多么不自信，以及多么不开心。自从界外人质大战，回来后的鸟人思考颇多，仔细复盘当日情况，他慢慢明白过味来，猜到胡天摇抢夺轩辕剑与鸿天关系不大，反而可能是为了讨娲皇宫欢心。 “非是鸿天得到轩辕剑，乃是我的女娲姑姑获得法宝。”鸟人眺望高天某个方向，心里小声说道，“我求您了，还请您善用圣剑，侄儿求您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亲情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唱歌也唱够了，众人终是得起身回家、住宾馆。小狐狸早就在乌鸦的衣领中睡着，鸟人本是想和秋鸟山的朋友们一同离开，但半路上小白龙追上来，把他叫到一旁，悄悄讲了些话。乌鸦对敖玉所言之事既震惊，又认为理所当然，表示自己没问题，尽可放心，小白龙也十分信任鸟人父女的能力，没有多废话，告辞离开。 “这是个办法。”衣领中的秋千伸出头，望着走在前面的敖贝，轻声叹道，“希望她能够理解亲人们的牺牲。” 鸟人没有再做评价，慢慢在街上行走，踏过一个又一个光影，走过一片又一片街区，耳边时而传来睡梦人的鼾声，时而传来清醒者的吵闹，安安静静和熙熙攘攘竟是能在同一时间出现；恍惚间乌鸦便走了神，意识越过云海，穿过星辰，顺着时间的银河逆流而上，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最终去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朦胧间，鸟人看到了许多人，看到了许多事，那里有未转世的伏羲，有还没成就混元果位的女娲，有还活着帝俊，有亲切抚育孩儿的羲和，还有傻乎乎的女娃…… “亲人啊~”乌鸦下意识发出一声，“亲人的牺牲——也许能理解，却心疼。” 小狐狸能清晰感受到她爹元神不稳，却没有出言惊醒，反而老老实实送回衣领中的袋子里安睡，“也正是因为心疼彼此，因为亲情，所以才愿意牺牲。” ……………………………………………… 娲皇宫宫门口。 女娃娘娘独自一人站在门口，俯看星辰和大地，遥望碌碌苍生，心中莫名有些羡慕——星辰有伴，草木相生，凡间生灵之间即便常有矛盾，但至少也存在亲情，反观自己，看似身居至尊高位，手握雄威奥妙，但身边却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仅有的一些亲友与自己渐行渐远，到最后说不定可能真是孤家寡人，独行最后的路程。 “看到我如今的处境，你一定很得意？”女娲娘娘扭过头，平静地凝视立于虚空的明月女神，“素寒，没想你会来我这里。” “瞧瞧仇敌不行吗？”素寒玉指轻点，面前凭空出现一张桌子，桌上一壶酒，两个杯，精致小巧，叫人没理由地喜欢，“女娲，你可听说过‘多亲’的典故？应该听过，这是你猴儿子说的名言。” 女娲轻轻踏行，看似步伐不大，但咫尺天涯，直接来到酒桌前坐下，“自然听过。当年我下凡去见悟空，悟空对玄奘等人笑称他除了我这个娘亲，还有‘多亲’。悟空之多亲者：石裂花果山，天地为生亲，草木为养亲；游玩水帘洞，众猴为兄亲，众兽为友亲；学道三星洞，菩提为授亲，灵法为术亲；大闹上天宫，群仙为敌亲，群神为怒亲；受罚五指山，如来为刑亲，山石为困亲；唐朝贵僧助他脱困两界地，玄奘是他再生之亲；高老庄、流沙河不打不相识，八戒和沙僧是他同师之亲；行路奔踏山川波涛，江海峰岳是他重走人生之逍遥亲；劫难挡路凶煞恶毒，西行妖魔鬼怪是他磨砺品性德行之凶恶亲。” “嗯，没错。”素寒把两杯酒斟满，“类比之，你我同为至阴之灵，可谓之姐妹亲人，争斗多年，堪称仇敌凶亲——若是论相互算计，‘牵肠挂肚’，你我比那亲人之间还要认真呢。如此关系，不值得共饮一杯？” “勉强值得。”女娲点点头，举杯饮酒，一杯饮尽，之后瞧了瞧酒壶内的甘琼，笑道，“以至阴至寒的明月泉水制酒，你倒是有够浪费，终究是那个任性妄为的小女人。” “阴泉在我家，制酒岂不是轻轻松松。”素寒略带显摆地说。“怎么样，女娲，此次轩辕剑之事，你是不是该谢谢我？若非我，你怕是很难下定决心？我帮了你大忙？” 女娲冷笑道：“素寒，何必得意，我之贪心，你之歹心，有朝一日你我必遭报应。” “报应便报应，修炼之辈就该遭报应。”素寒说，“但就算是死，我至少有星海陪我，而你，呵呵，这世上可有一人是你的知己？回溯前尘今时，哪怕是当年的伏羲，也不过是最初的一些日子与你相知相爱，但很快便貌合神离，分道扬镳。现在嘛……呵呵，说真的，女娲，有时候我还是蛮可怜你的——你真的很悲哀。” 女娲皱了皱眉，抬手斟酒两杯，也不管素寒喝不喝，自己提杯饮尽，“素寒，你的肤浅果然一以贯之，从未改变。竟然说我可怜，真是荒唐，这苍苍大地之上都是妖灵精怪，这城郭村镇之内，皆为人族男女，我既是妖皇，又是人母，妖灵和人族尊我爱我敬我，我何来可怜？” “我就是肤浅，这没错，但我知道，你一直很羡慕我的肤浅。三界六道之内，尊敬你的人很多，爱戴你的人很多，可惜没一个能真正了解你、理解你、支持你——你就是可怜。我肤浅又如何？有人愿意包容我，爱护我，理解我——就是比你强。”素寒道，“女娲，群星拱月是我唯一能够在你面前得意的地方，也是你永远也没法比我强的东西——你不服也没用。”言罢，明月女神举杯饮酒，饮尽后说道：“女娲，运道有限，顾此失彼，你修为越高，地位越尊贵，手中的权势越大，失去的东西也会越多。” “素寒，你是来投降的？”女娲问道，“承认比不过我？” “不是，只是来提前看看注定悔恨之人的模样。”素寒说，“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你痛哭流涕了——那是我最期待的画面。” “笑话，我可不是你那种小姑娘的道心，才不会哭泣。”女娲说道，“倒是你，星海的未来你想好了吗？他才是注定失败的人。伏羲兄长小小一个手段便险些废掉他多年的心血，如若他真敢逾越雷池，怕是要万劫不复。到时候你如何哭，如何泣，咱们拭目以待。” “少得意。”素寒说，“乾坤未定，你如何敢说我们必败。星月之力，你等未曾领教，不知其厉害。” 女娲无心与素寒争辩，再次酌酒两杯，自饮其中一份，之后起身离开，但在转过身后，她出言说道：“汝之甘甜，吾之辛苦，星月相连算什么，我何曾稀罕羡慕过。素寒，星海败局已定，你的败局也无可避免！”说完这句，娘娘闪身回宫，不见踪影。 “哼~”素寒笑了笑，把最后一杯酒喝光，接着纵身离开，“女娲，你也败了，你的败局又岂能躲开？哈哈哈哈……” 第二百四十章 贫贱夫妻 既然是演唱会，那自然少不了售票，而既然有售票，那肯定免不了“黄牛倒票”，所以鸟人和秋千第二天醒来，顾不得洗脸刷牙，急急忙忙进入秋鸟山，在花田找到黑熊精，非要黑熊给他们提前弄些票。花熊这边正在研究虎威威种植的各种花朵，无心和俩流氓纠缠，只能把自己的“总经理印玺”扔给乌鸦和小狐狸，叫他们自己去弄。凭借保安队长……不对，应该是凭借总经理的印玺，鸟人和秋千顺利得到十几张演唱会的门票，沿街叫卖，盼望这次能大赚一笔。只可惜“秋鸟诈骗组合”的名头太盛，女儿国没人信他们，导致一天下来俩人愣是没能卖出一张，气得他二人坐在马路牙子上骂街。 “城里骗……不对，卖不掉票，咱们就去乡下。”乌鸦和小狐狸不死心，离开女儿国，前往一处山野修炼小区域卖票。“来啊，来啦，小白龙复出演唱会的门票，便宜卖啦！原价一亿仙石，现在只要碎灵石一百九十八！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可就买不到喽！一九八块，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贡献一份票房给偶像——超值啊！赶紧来买啊！快来买啊……” 鸟人和秋千的叫喊引来不少附近修炼妖灵的注意，但几乎没人近前购买，对于这种乡下区域，修士们日常修炼所需灵石都不够，哪有闲钱去看演唱会，这种消费算是高级娱乐，往往是城里人才有那个空闲、那个钱财。于是，哪怕乌鸦和小狐狸喊得口干舌燥，也没能顺利赚到钱，而且很可能要亏。 小狐狸看着手里的票，有些埋怨地说：“小白龙号召力一般啊，我还以为大家都抢着买呢。”然而事实却是演唱会的票都卖疯了，唯独他们这里没人敢买。 就在鸟人和秋千即将失去耐心，准备换个地方试试，一对修为不高的道侣夫妇路过，其中的妻子甲无意中看到眼秋千手里的票，目光顿时迸发热忱，闪身过来询问，“两位，你们手里的是……？” “小白龙复出演唱会的票，要不？”瞧着面前女妖怪甲神色中的喜悦，鸟人和秋千暗说有戏，立刻大力推销，“小白龙知道不？曾经的新生代偶像，如今的实力派歌手，当年的几场演唱会引发三界轰动，如今经历十几年西游磨砺，帅气小伙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子汉，比过去增添许多独特的魅力……完成取经大业后，小白龙感触颇深，心中有无尽感怀，为此创作了许多优秀歌曲，都将会在此次复出演唱会上一一呈现，而且是首次歌唱，绝对悦耳动听，值得现场观看……” “多少钱？”这女妖怪甲以前就是小白龙的粉丝，也曾参加演唱会，爱敖玉甚深，只不过由于小白龙的演唱生涯停滞多年，女妖怪自己的生活也出现变化，没有办法再现场聆听、观看偶像的演出，渐渐不再关注，但她对敖玉的热爱没有随时间消退，反而越发怀念过去追捧他的日子，期待有朝一日再次现场感受小白龙的歌声。 “是啊，多少钱？”跟在女妖怪身边的男妖怪乙也出声问道，“我妻子特别喜欢敖玉先生，早就想现场看看他呢。”从声音上听，此人气虚无力，声音嘶哑，估计身患重病，命不久矣。 “一百九十八块碎灵石。”鸟人说，“怎么样？不贵？这是公道价，绝对没坑人。就现在的女儿国，你们花九十九块八，绝对买不了票！”这话没骗人，原本票价是两块灵石，也就是二百块碎灵石，如今在女儿国已经炒到二十几块灵石，乌鸦和小狐狸实在卖不出去，方才不得不降价甩卖。 “这……这么贵啊~而且是在女儿国~”女妖怪甲在听到价钱后脸上的兴奋表情立马僵住，取而代之的是遗憾。一百九十八块虽不多，但对她和丈夫来说也很贵，况且地点是在女儿国，她更加不能去——若非因为对小白龙的喜爱，妖怪甲不至于忘记自己如今的情况。“算……算……那就算了。算了，算了，算了，不看了。”她不敢继续多说，转身拉着丈夫便走。 “哎~别走啊~”好不容易碰到两个卖票的，鸟人和秋千哪愿意他们这么离开，高声喊他们回来，“买两张嘛~来嘛~商量商量嘛~实在不行我们再降降啊！别走啊……” 任凭乌鸦和小狐狸如何呼喊，妖怪夫妻也没有回来，很快消失在天边。二人飞行过程中，丈夫乙一直劝说妻子甲可以买一张票，但妻子却默然无语，闷头飞行，丈夫看着妻子的表情，没有多劝，也沉默地陪在她身边飞行。 没能卖掉票，鸟人和秋千越发气愤，但又没地方撒气，那么怎么办呢？当然只能找对方的茬了，是以仅仅片刻工夫，两个笨蛋便打成一团。乌鸦和小狐狸打得特别激烈，惊动了附近不少妖怪，他们虽然没钱看演唱会，但瞧着鸟人和秋千的精彩斗打，完全不吝掌声，大声给二人叫好，甚至扔出几块碎灵石做赏钱。 时间过了几个时辰，鸟人和秋千收敛起地上的赏钱，准备回女儿国，但不等他们走，远空突然传来一声虚弱的男子声音，“两位，留步，我要买一张演唱会的票！”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来者是之前离开的丈夫妖怪乙，他气喘吁吁地落到地面，说道：“我要买一张票，买一张！”此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破破烂烂的散碎灵石，其中某些几乎碎成粉末。 “是你啊。”秋千问，“你们不是不买吗？” “买买买。”妖怪乙本来身子就弱，如今因为急着遁飞，气血浮动，灵力暴躁，其人晃晃悠悠，随时可能摔倒，“还请两位给我一张票。” “一张？就一张？”秋千问，“只有你自己去？啧啧啧，真是个不讲义气的人，瞒着媳妇出去看演唱会——太卑鄙了！” “误会，误会。”妖怪乙说，“非是我去，这票是给我妻子的。演唱会那天刚好是妻子的百年岁辰，我这些年没送她什么礼物，这票就当是我这个不称职丈夫给她的一个小惊喜。两位，还请给我一张票。” “这样嘛，还差不多。”秋千点点头，“不过我瞧着你媳妇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去女儿国啊。” “这……唉~不瞒两位，确实有些难言之隐。”妖怪乙说，“我妻子其实以前住在女儿国，但因为一些原因，不愿回去。” “既然不愿回去，何必买票？”鸟人道，“你这家伙知道媳妇讨厌女儿国，怎么还故意给她难看？” “两位又误会了。”妖怪乙说，“我妻子抵触女儿国，皆是为了体谅我，她本身对女儿国并没有什么讨厌。” 三个人在原地说来说去，妖怪乙逐渐信任乌鸦和小狐狸，开始慢慢透露一切的原委。原来妖怪甲本是女儿国千芳楼的一位姑娘，做那种风月生意，算是见不得人的行当；后来妖怪甲偶遇妖怪乙，二人相爱，并顺利婚配；由于自身过去的经历，自卑的妖怪甲发誓再不回女儿国，永远不和千芳楼有联系——这便是妖怪甲在听说演唱会举办地是女儿国后脸色变化的原因。 “……唉~说来是我连累了妻子。”妖怪乙说，“我最初以为自己只要能够体谅她的过去，不在乎她曾经的过往，我们就能够幸福，然而即便我做到了这些，也终究是没能给妻子一个好的生活……与妻子结成伴侣后，我们过了一段好日子，可随着无天灾劫，一切都完了……我遭到一伙邪魔伏击，受了重伤，险些死去，靠诸多珍贵药品勉强活下来，但这些药品花费了我和妻子几乎所有钱财，生活水平大幅度降低，日子变得很艰难……为了治病，妻子每天都要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还要去危山野间寻找宝药，稍有不慎就可能遇到危险……妻子她为了我，甚至愿意忍辱负重，重操旧业，但我却不希望她再踏足风月场。唉~说到底，我还是介怀她的过去，我没能信守自己的承诺……现在她每天过得很辛苦，我感觉特别对不起她，要不是我，她不至于这么难，哪至于受这么多罪……以前妻子是个很爱笑的姑娘，可最近些年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只有愁眉无时无刻不挂在她的脸上……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妻子，曾经想自尽，让妻子放弃我，但妻子却说宁愿死也要和我一块生活……唉~我对不起妻子，我太无能了……刚刚妻子脸上竟然出现了喜悦的表情，这太难得了，我真的很高兴，高兴还能有一件事让妻子开心……”这妖怪越说越伤心，不禁潸然泪下，“……我不想再连累妻子，不想她再为我愁眉不展，我希望她能笑，能快乐，能高兴……这些碎灵石是我能找来的所有钱，只希望能给妻子一个惊喜，让妻子看一场她所崇拜歌手的演唱会……之后……” “之后怎样？” “之后便没有了。”妖怪乙说，“我不愿再拖累妻子，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离开，放妻子一条活路。妻子以后无论是独自生活，还是继续风月人生，我都不会责怪她——我没那个资格！我唯一的愿望便是盼着这张票能让妻子开心一次，若是那般，我死也值了。呜呜呜……”憋在心里多年的话，今日终于说出口，这妖怪情绪崩溃，蹲在地上嚎啕痛哭，实在是可怜。 听完妖怪乙的话，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鸟人问：“兄弟，你这病……用什么玩意能治？” “治不了，治不了，哪怕能治，所需药品也是天价。”妖怪乙说道，“我肉身和灵魂受玄阴鬼灵法术所创，需要罡阳之血才能治。” “罡阳之血？”秋千瞧了鸟人一眼，又继续询问妖怪乙，“比如……？” “千年以上公鸡妖怪的凝灵之血。”妖怪乙说，“妻子之所以不愿意花钱卖票，就是因为要攒钱买凝灵之血，我们已经联系好一个修为高达两千年的公鸡妖怪，只要交钱，它就开始进行凝血，但那家伙趁火打劫，要价太高了！这点百十块碎灵石不过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唉~既然如此，何必再挣扎，我已经受够了病痛折磨，也不希望妻子受苦，倒不如用这钱让妻子开心开心。” “问个事。”乌鸦道，“龙血行不行？” “龙血自然是行。”妖怪乙说道，“但那等珍贵之血，哪能弄得到啊，能有个普通妖灵之血就好。”他嘴里的龙血是指野龙之血，根本不敢往真龙之血上面想。 “嘿嘿，龙血可以啊，那就没事了，嘿嘿嘿……” 鸟人和秋千缩着脖子坏笑，似乎在商量什么邪恶的主意，一旁的妖怪乙瞧着他两人的样子，不禁暗暗发抖，心说他们可千万别乱来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演唱会开始 少时心存怒气，身世义愤填膺，怨恨满怀，却也热血激情，龙游浮空踏雷雨，敢争天地斗云锋；一朝生死汇，险做断首龙，身藏渊涧内，惊惧交加疑虑生，可怜孤孤单单悲悲戚戚，痴望镜中花、水中影。 吞白马，化龙驹，路行十万八千里，初而心悲多意气，相伴春秋解迷离，终伴亲友成正果，不枉艰难苦痛一番磨砺。再回首时，故人复生成陌路，仇敌依旧是仇敌，升天脱困乘瑞气，有悲无怒坐须弥——恍若隔世，恰若重生，却白龙未曾有变化，少年脚下沾新泥。 ………………………………………… “……沉寂多年的三界乐坛今日起波澜，曾经的白龙少年今日复出，以更成熟更稳重的面貌重启音乐征程！也许今日的他没有过去那么热血，但绝对不是碌碌平庸的歌声，他会用内敛的气魄鼓舞三界六道的生灵，让我们散去心中的胆怯和疑虑，跟随他的歌声，用勇气向着光明的未来前行！今日，不止是小白龙歌手生涯的重启，也是无天之劫后三界六道的重启；今日，不止是敖玉的新征程，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征程！朋友们，让我们一起用掌声欢迎今次演唱会的主角——敖~玉，小白龙！” 随着哼哈庆典公司女儿国分公司总经理哼博的一段开场词，造势多日的演唱会正式开始，小白龙从高天飞落，龙体还是像当年那么矫健，眉目还是如过去那么年轻，引得场下观众连连惊叫；白龙落在舞台上，变成一个玉树临风潇洒俊美的男人，望着台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许多粉丝满脸热泪，感慨敖玉还是那个敖玉，自己却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小白龙又何尝不感动呢，亮相后本该直接演唱一首热场曲，但望着台下的观众，感受其他们的气氛，这位得了佛果的菩萨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喜，登时哽咽住，说不出一句话，唱不出一个词。与当年不同，如今台下的观众不再是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取而代之的是历尽沧桑的男人女人，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平日需要来来往往于三界六道，很少有聚在一块的机会，但唯有今天，他们因同一个目的，同一个身份聚集在这里——他们是小白龙的粉丝，把小白龙视作偶像，他们来看小白龙的演唱会，他们从来没有忘记小白龙！ “小白龙，我们终于等到你了！我们终于等到你了！我们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是啊，我回来，我回来了！” 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小白龙招招手，示意音响师放一首他过去的曲子——按照最初的计划，敖玉当该用新的形象演唱新的歌曲，但看到现场这些“老观众”，小白龙临时起意，要再唱过去的青涩曲调，与观众们一同追忆逝去的青春。 “各位，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小白龙回来了！！！” ………………………………………… 演唱会热烈无比，台上的歌手和台下的观众全都沉浸在惊喜、欢愉和感动中，但唯有某个位置的气息稍稍有一点不同。 “啧啧啧，就这？就这？一般~”鸟人撇着嘴，不停对台上的小白龙评头论足，故意挑刺找茬，“多大岁数，还蹦蹦跳跳，还以为是年轻啊？再说了，都已经成为菩萨了，怎么还出来抛头露面，多丢份儿啊~你们这些粉丝也是的，”乌鸦拍拍身旁跟着台上节奏唱歌怀旧的秋千，“你们这些粉丝能不能有点长进，听听老艺术家的经典曲调多好，何必掺乎这种家伙的演唱会。” “乌鸦精，滚蛋去！”小狐狸曾经也是小白龙的粉丝，只不过因为后来双方出现矛盾，秋千不再崇拜他，如今听到过去的歌，早就抛弃的“偶像崇拜之心”再次复活，所以乐滋滋跟着台上唱歌。“玉鸟人，你给我闭嘴！别打扰我！再胡说八道我就踹你！” “你看你！怎么这样？我是你爹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破歌手踹你爹呢？！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狐狸，白养你这么多年！”乌鸦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 今天鸟人和秋千是保安，按理说当该警惕四周，预防突发情况，但此次演唱会在内有黑熊精坐镇，在外有女儿国守卫仙兵，外加佛宗八部众的一些高手，守备堪称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哪用得着乌鸦他们费心，他们只要不捣乱就算“尽职尽责”了。话说，就凭小白龙和孙悟空的关系，谁敢在这里闹事，最近各地大妖已经放出风声，谁要是在敖玉的场子“玩花活儿”，不用天庭和佛宗动手，妖怪们便不会放过闹事者。 坐在椅子上，闲来无事的乌鸦瞄了眼观众席各处，只见除了敖玉的一些粉丝，不少三界六道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也来到了现场。主要是妖怪们，而且是诸多妖怪团伙的首领级别人物，这些家伙大概是看在孙悟空的面子上，给小白龙捧捧场，顺便打听一下妖界的风声。再有就是微服的佛宗罗汉、菩萨、佛陀，这些西方修士倒不是为孙悟空而来，乃是因旃檀功德佛，也就是金蝉子。作为佛祖最爱的徒弟，成佛后的金蝉子堪称释迦摩尼佛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隐隐有释迦派二号人物的潜质，罗汉、菩萨、佛陀不说讨好旃檀功德佛，也该表达一些尊重，但因旃檀功德佛常年在花果山，众人一般见不到他，没机会交流，所以这次得知小白龙开复出演唱会，众人立马来此捧场。 “修仙、修佛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呵呵呵……”鸟人不禁笑了笑，继续扫视全场其他人。 按理说小白龙的第一场演唱会，孙悟空等人应该到场，但敖玉深知如今三界局势不稳，尤其是妖界之事影响重大，生恐自己大师兄等人到来会引发连锁反应，所以提前便发出公告，说明孙悟空等人不会到来，只在现场用灵力网络进行短暂视频连线。不过，孙悟空等人不来尚且说得过去，但龙宗也无人，那便有些不合适了，毕竟在明面上敖玉是西海龙太子，所以现场贵宾席有众多龙宗弟子。然而感觉得出来，这些龙宗子弟不愿意来，一个个牛气哄哄的样子，根本不看表演，反而相互闲聊嬉笑，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而且他们哪怕往台上瞄几眼，也大多用嘲讽的表情，似乎很瞧不起台上的敖玉。 “那个是东海四公主敖月？”乌鸦微眯眼睛，在普通观众席发现几个使用法术遮掩身份的真龙，“她身边那俩是……西海大太子敖摩昂和公主敖碧君？啧啧啧，看来他们真要动手。嗯，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倒要瞧瞧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第二百四十二章 观众们 实在是闲着无聊，鸟人薅住秋千甩来甩去的尾巴，把她拽到身旁，“宝贝儿，宝贝儿，别听他唱了，来来来，陪爹说说话。” 唱得正起劲的小狐狸怒瞪乌鸦，恨不得踹他，但终是没有动手，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歇息，“干嘛啊，乌鸦精！你好讨厌啊！” “太没意思了，陪我说说话嘛~”鸟人道，“一个白泥鳅而已，唱的破歌有什么好听的，要听咱也得去听老艺术家的演出，那才叫有品位呢。” “你快算了。”秋千道，“爹，你别看小白龙年轻，但人家可不是没有艺术水准的人。我问你，在灵山大雷音寺，罗汉是相当于什么学位？” “罗汉？硕士。” “那菩萨呢？” “博士。” “没错！”秋千指着台上的小白龙说，“这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歌手，是一个博士在表演！啧啧啧，你打听打听去，三界六道哪里有博士级别的艺人？！” “哎呀？要是这么讲的话，也对啊。”鸟人点点头，“但也就那么回事。人家和粉丝相亲相爱，你一个不是特别追捧他的家伙凑什么热闹。” “闲着也是闲着嘛~感受一下气氛嘛~”小狐狸确实纯粹凑热闹，才不在乎小白龙唱什么呢。接过乌鸦递过来的饮料，秋千拧开盖子，轻饮一口，问：“怎么样，看清楚都有谁来吗？有找茬的吗？咱可是保安，得恪尽职守，不能走神。”一个刚刚完全沉浸在歌曲中的妖怪如此讲话，当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还算消停。”乌鸦说，“谁敢捣乱啊，取经几人的背景遍及三界六道顶级大势力，哪有不长眼的家伙敢闹事。” “李老三就敢。”秋千笑道，“若是那家伙来了，谁都不好使。” “那倒是，谁敢管李老三啊。”鸟人道，“不过他应该来不了。听说自从天庭开始筹建凤凰军团，李天王和李老三日日忙于训练凤凰族军团阵势，根本抽不出时间，没工夫离开。” 小狐狸道：“还用训练？凤凰族本身就是擅长群体争斗的种族，那招‘百鸟朝凤’，也就是‘凤舞九天’，在万兽大战时大放异彩，用不着额外研究军武布阵？” “说是训练，实则驯服。”乌鸦说道，“凤凰族最骄傲，性子比龙族还倔，若是不训一训，哪会听天庭的话——说到这个，我倒想起一件事。之前凤梧和凤桐险些杀掉朱雀大神凤红的配妃乌娟，后来凤凰秘境奠基，凤红特意让哪吒与凤桐切磋，酉锦和咱们都认为是凤红大神给配妻出头报复，现在再瞧，恐怕是他早就猜到玉帝会派哪吒统御凤凰军团，所以提前让莲花小子显显威，灭灭凤凰族的锐气。估计凤凰族的人看到凤桐都不是哪吒的对手，应该能服他管教。” “也许。”秋千道，“上次凤凰回归，玉帝给足了朱雀大神面子，不但没有仔细审查凤凰族成员，而且允许他们巡游三界，鸣唱六道——这待遇连龙族都没有，招揽之意明显，凤红大神哪能不明白。” “但也仅此而已。”鸟人说，“凤桐好管，怕是凤梧难束，哪吒万万不是那位强大女士的对手。”双方都是大罗金仙，但差了两个小境界，就算三太子再天才也暂时无法弥补这等差距。“有凤梧在，玉帝绝难完全控制凤凰族，那位女士在凤凰族中的威望连朱雀大神都比不了，只要她振臂一呼，必然群鸟相随——她才是真正的百鸟朝凤。” “凤梧来了吗？” “来了。”鸟人指着观众席某处，“在那呢。还有一哥。” 秋千顺着鸟人所指，果然看到了坐在一块的凤梧和凰极，他们明显不是小白龙的粉丝，甚至可能都没听过敖玉任何一首歌，来这里纯粹是找理由见面。“哎呦，越来越亲近喽，我真替一哥担心，按照酉锦姐的说法，我生怕哪天凤梧把一哥撕撕吃掉。” “能和这么美丽的女士在一块，被撕成碎片吃掉也甘心啊。”鸟人特别羡慕凰极，“要是鹊翎没和我分手，现在我们也能一块看演唱会，那一定特别美好。” “鹊翎？”秋千扯住鸟人的耳朵，“爹，你看，鹊翎在这呢，在场子边，和酉思明在一块呢。” “什么！她在！而且是和酉思明在一块！哇呀呀，气煞我也！秋千，你别拉我，我去弄死他们！秋千，你别拉我！” “我没拉你，你去。” “……” 鸟人装模作样要去打架，可惜秋千不搭理他，他也只能讪讪然坐回座位，“讨厌啦，你现在都不配合了，一点面子不给爹留。” “我倒是想配合，有理由吗？”小狐狸说道，“人家是拜天地入洞房的夫妻，你算哪根葱，凭什么找人家的茬？爹，不是闺女我羞辱你，就你，和鹊翎根本算不上恋人，就是朋友而已。” “切~闺女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乌鸦赌气地说，“怎么不算恋人，我们当时可恩爱了，要不是你……” “哎哎哎……又来这套？又怨我？”秋千懒得和鸟人争辩过去的因果，指着酉思明和鹊翎夫妻，“瞧他们这意思，应该是公务，他二人使用的障眼法宝品级极高，普通修士根本弄不到，估计只有特行暗组才能有。哎呀，真没想到，他们一个是神二代，一个是富二代，竟然放弃安逸生活，加入危险的特行暗组——棒啊！是两个有理想的修士啊！”酉思明是酉鸡族少爷，而且原本是下一任值年大神，说是“神二代”绝对绰绰有余，鹊翎则是万妖林十大富豪鹊王的女儿，他们的身份在三界内算是顶级了。 “我也没想到酉思明玩真的。”乌鸦说，“最初得知他这种大少爷加入特行组，我觉得这又是一个纨绔子弟的玩乐，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他在特行组内参加诸多危险任务，屡立大功，我不得不改变对他的看法。而当不久前，酉锦说酉思明辞去值年大神之位，我再不敢小瞧这位神族少爷。唉~我即便不愿意承认，但还是得说，他配得上鹊翎，不算委屈鹊翎。” “你可算了！人家哪怕不加入特行组，也是上等人，鹊翎家最多算是有钱，能和酉鸡族比？弄得好像鹊翎下嫁一样。”小狐狸对鹊翎的态度比较矛盾，虽视其为值得信任的朋友，却又因鹊翎对自己爹曾经的一些怠慢态度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俩加入特行暗组，你不担心？就不怕鹊翎出任务死掉？” “担心又能如何？我有资格担心吗？”鸟人叹道，“如你所言，我和她根本没什么特别关系，哪敢担心她。”乌鸦脸上显出少见的正经模样，一副“为情所伤”的样子。 “哎哎哎，少给我装深情——你不配！你这种给女士下跪求婚当做日常的人，装什么装！？”秋千道，“不管怎么说，这俩人还是蛮般配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也该帮帮他们。” “才不帮呢。”乌鸦最后看了眼鹊翎，接着把目光挪到其他人身上，“哎呀呀~小白龙粉丝质量不错嘛~一个个都这么有钱~都那么美丽漂亮有韵味~哎呦呦，这种有事业的女士太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嫁给我，嘿嘿嘿……” “你！”小狐狸算是服了自己爹，“爹，你活该找不到媳妇哦！真是活该！太活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身世曝光 几个时辰之后，演唱会在小白龙与众人边哭边唱的感动氛围里结束，雷鸣般的掌声持续许久也不结束；敖玉在台上热泪横流，哭得像个孩子，他事先还在猜测自己的复出演唱会是否能够成功，却不曾想是如此的场景；敖玉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回应粉丝们的期待，后悔自己复出太晚，让大家等得太久了。 只是，就在众人沉浸在感动中时，远空突然传来一阵邪燥龙鸣，硬生生打断演唱会的气氛，一条巨龙直直朝现场砸来，引得观众们惊呼，顾不得怀忆过去和青春，赶忙四散逃窜。由于巨龙来得太快，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黑熊精哪怕纵身飞起去阻拦，却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巨龙摔在舞台上，把世音公司精心布置的现场砸得稀巴烂，满地狼藉。 “嗷！”黑熊王震怒，化出本相巨熊之体，上前就要拉扯捣乱的巨龙，“敢在我的地盘闹事，爷们我今天弄死你！” 然而，就在强大的熊王准备去抓那捣乱的神龙，突然身后遭到袭击，多名龙宗子弟手执各种兵器偷袭它，虽未能造成什么有效伤害，却也弄得黑熊精措手不及，踉踉跄跄差点摔倒。与此同时，摔在舞台上的神龙绽放隆光，片刻后化为一个醉醺醺的龙太子，众人定睛一看，竟是华盖星星君、东海三太子敖丙——怪不得龙宗子弟胆敢攻击黑熊精，原来是为了保护皇室族人。 敖丙晕晕乎乎站起身，满身邋遢，散发浓重酒气，明显是喝醉了，“这是哪啊~？是那个小畜生的演唱会吗~？”东海三太子斜着眼睛瞧了瞧，见黑熊精正在对付自己的一些堂弟堂侄，勃然大怒，“哎呀呀！竟然欺负我们龙族，哪来的恶熊，看我打死你！”华盖星君唤出武器，迈步就要去打黑熊精，但不等他得手，小白龙现身，高声呵斥他不得胡来。 “敖丙，你做什么！？”敖玉骂道，“你堂堂天界星君，龙族太子，岂能无故毁我演出，还要攻击他人！你难道不知道天条威严，法度厉害！？” “呸！什么天条！？什么法度！？算什么东西！？”敖丙张口骂道，“小畜生，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谈什么天条？我告诉你！我是龙族，东海的太子，是人上人，仙上仙，神上神，天条对我没用！别说一个小小演出，我就是杀光女儿国，也没人敢说什么！” “好狂妄！”敖玉怒道，“早就听说重获至宝龙门后，龙宗子弟肆意妄为，四处为祸，原以为只是野龙之流不尊天条，没想到连你这种龙宗皇族也如此放肆！呸，当真辜负三界六道对龙族的尊重！” “闭嘴！小畜生，你没资格和我说话！”敖丙骂道，“你个私生子，配和我讲话吗？！我是纯血皇龙，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我爹生下的无数野种之一，而且是那种我爹都不愿意承认的玩意，把你扔给西海自生自灭。要不是我叔多事，把你收养，你早就没命了！你这种杂种畜生不配和我讲话！” “这！”东海三太子一番话传遍整个现场，也顺着灵力网络传遍三界六道，众生哗然，心说敢情敖玉不是西海太子，而是敖广的儿子——这内幕当真是第一次披露，之前从未听说，绝对算是爆炸消息。 不过，不等众人接受敖玉的第一次身份变化，小白龙高声驳斥道：“呔！敖丙，少胡说八道！我才不是敖广的儿子，我是渭河龙王之子！与你们东海无关！与龙宗皇族无关！我就是一个野龙之子，堂堂正正的三界生灵！敖丙，少谈什么资格不资格，你这个当年死在哪吒大神手上的混账，被人抽筋扒皮的东西，也配谈资格？！你这种混账活该遭劫！” “哇呀呀，竟敢骂我！好一个畜生，今天我非得杀了你！” 被人接了老底，敖丙大怒，直奔敖玉而去。敖玉也不再多言，唤出武器应付敖丙。两个龙族高手立刻打成一团，插招换式打得十分激烈。另一边黑熊精也和龙宗子弟奋力攻守，但不同于敖丙、敖玉的旗鼓相当，这边大黑熊当真碾压式地占据上风，一爪子下去，只要命中对手，对手当场半残晕厥。这只被激怒的憨货一边打还一边喊：“泥鳅龙也是鱼！只要是鱼，都是熊熊我的零食！嗷！” 那龙宗子弟但凡有其他办法，也绝对不愿意和黑熊精打，可没辙啊，他们哪敢抛下敖丙了自己逃，只能硬着头皮纠缠对手。幸好龙宗子弟身法不错，就算打不过，还能避得开，他等人且战且退，慢慢把黑熊精引上高空，远离敖丙。 天上和地上斗得精彩，各种法术、招式叫人眼花缭乱，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争斗本身，而是在思考小白龙的身份。如果说之前敖丙说小白龙是敖广之子，众人还算理解，毕竟三界都清楚，敖广喜欢“交朋友”，交各种朋友，交各族朋友，私生子女数不胜数，敖玉是敖广的儿子不算惊世骇俗，但敖玉说自己是渭河龙在之子，那就太叫人无法理解了。渭河龙王本身没什么名声，但由于其义兄弟泾河龙王曾经与人皇李世民的一桩公案，众人顺带着也听说过渭河龙王的名号，可是听说归听说，大家无论如何也没法把敖玉和那个不知名的小龙王联系到一块。 “小白龙怎么是渭河龙王之子？”“既然是渭河龙王之子，敖丙又因何误会他是敖广私生子？”“如果不是敖广私生子，西海龙王收留他做什么？”“看得出来，敖玉好像很瞧不上龙族皇室，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当年泾河龙王闹出了一场风波，还以为随着西游取经早就平息了，但如今小白龙主动爆出自己和渭河龙王的关系，莫非其中还有普通人不知道的隐情？”“小白龙当年险些在剐龙台挨一刀，这里面有没有可能存在内幕？”“观音菩萨一方面聘用东海四公主敖月做善财龙女，另一边又救下敖玉，她这是什么目的？莫非早就知晓某些秘辛，有意解开双方仇恨？” 舆论场沸腾，所有人都在大声讨论此间之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各种小道消息疯狂传播，一时间叫人分辨不清楚这里面到底哪样是真，哪样是假。 作为安保人员的鸟人和秋千看了看现场观众的讨论，又瞧了瞧灵力网络上的评论，觉得差不多了，该出手了。 乌鸦伸了一个拦腰，扭动身体做热身，“收人钱财，替人免灾，总得帮帮忙才行啊。” “帮谁？”小狐狸跃跃欲试，唤出白玉剑和天道幻珠，想大战一场，“我早就看龙宗的纨绔子弟不爽了，终于可以找理由揍他们！” “哎！把你的东西收好！又不是真打，演演戏啦，别玩得太过。你看敖丙和敖玉，人家演得多真，谁能看出来他们提前设计好这些。”鸟人说，“况且，咱们不帮熊哥，帮龙宗子弟，帮他们拦一下熊哥，用不着法宝。” “凭什么啊！？”秋千不解，“帮他们做什么？” “还做什么？！这样用问？！再不帮他们，熊哥就拍死他们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龙族 此间之事倒也简单，非是敖丙来找茬，实乃敖玉等人的设计，但今天的目的并非只是小白龙正名，宣告自己的真实身世，还有其他意思——不急，继续往下。 鸟人和秋千飞身来到黑熊精身边，象征性出招攻击龙宗子弟，看似帮黑熊精，实则捣乱。小狐狸专门往黑熊的攻击处跑，吓得黑熊赶忙收手收力，不得不小心谨慎，生怕伤了秋千，再不敢如之前那么豪放。乌鸦也学小狐狸的办法，闪身飞到黑熊精攻击处，结果…… “啪！” 好嘛，那大黑手爪子结结实实拍在鸟人身上，直接把他拍出几百里远。黑熊本来就恼怒龙宗子弟身法太灵活，不好打，再加上秋千捣乱，心里火气旺盛，乌鸦这时候惹它，岂不是找死。鸟人倒飞出去，久久不停，直到撞在一座大山方才结束，废墟中的乌鸦精捂着身体嗷嗷叫唤，大喊为什么自己的待遇和小狐狸不同。这边仍旧给黑熊精捣乱的秋千偷笑，暗说自己最可爱了，大家都疼她，让着她，一个区区乌鸦精也敢学她，活该挨揍。 有秋千暗中相助，龙宗子弟的压力总算是少了许多，不至于重伤于黑熊精之手。有几条不知好歹的神龙妄想趁机偷袭黑熊王和玉秋千，可惜他们刚要动手，玉鸟人从远方归来，倒拿武器，把黑枪当做棒子，狠狠那么砸去，只听砰砰几下，轻而易举把不知天高地厚的龙宗子弟打落。瞧这干脆利落的动作，龙宗子弟才想起来，这只流氓乌鸦曾经和大罗金仙级别的东海大太子敖甲、二太子敖乙打得不相上下，自己等人哪是对手，所以再不敢乱来，只能尽心躲避，无胆反击。 龙族子弟这边倒是消停了，可黑熊精怒了，憨憨的它终于看出鸟人没有使全力，“乌鸦！你做什么！？明明能弄死他们，怎么不动手！” 鸟人苦笑道：“熊哥，他们是龙族耶，而且都是四海真龙，不是寻常野龙，哪能随便打杀。” “龙族了不起啊！？”黑熊精怒道，“龙族就能来这捣乱！？我连猴子都不怕，岂会怕了一群泥鳅！嗷！” 黑熊精再放雄威，又要大展身手，只是有乌鸦和小狐狸阻碍，它束手束脚，终究是没法痛打龙众，反而是后来气不过的它追着鸟人打，吓得乌鸦扑扑楞楞乱飞，小狐狸则哈哈大笑——其实小白龙请他们就是为了拖住黑熊，而不是防别人。 下面的争斗还在继续，敖玉和敖丙势均力敌，难分伯仲，大战正酣——由于女儿国方面早就启用了高级法阵阻拦争斗产生的灵波，所以哪怕两位神龙全力斗打也不会造成太大破坏。对于今日这场大战，现场观众和通过灵力网络观看直播的人们颇为惊讶，一是没想到成佛后的小白龙实力进步如此之快，此时的水平在太乙金仙境界内恐怕能排进前二十了，二则是震惊于敖丙的表现，这位当年有名的王孙公子竟然也有如此强劲的战力，远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能比，亦是顶级强者，当年若非倒霉地遇到哪吒，而是其他修士，绝对不至于惨死。 眼看小白龙和东海三太子打得难解难分，忽然远空出现几道雷光，雷光几次闪烁来到近前，显出几个雷神。一个羊族出身的雷神喊道：“呔！何人在女儿国闹事！？我乃郑义，雷部天神，命令尔等速速停手，否则雷电伺候！”另一个虎族出身的雷神喊道：“龙宗子弟，又是你等闹事？速速停手！”自从那年龙族重获法宝——龙门，其族内子弟立刻嚣张跋扈起来，最近些年雷神殿遇到许多龙子龙孙闹事，个个不把天条放在眼里。 若是平时，除非雷震子、戌英等大雷神驾到，否则龙宗子弟才懒得理会小雷神呢，但今天真不是他们不愿意停手，实在是黑熊精不放过他们啊，他们纯属被动挨打，哪有资格停手。倒是下面的敖丙随时能够脱身，可他不但不听雷神们的话，反而破口大骂：“呸！几个狗仗人势的玩意，就凭你们几个也敢管我们龙族？你们知不知道，我们龙族当年是天地之主，三界皇室，你们哪有资格管我们？！别说是你们，就是雷震子，就是闻仲，哪怕是杨戬来，三爷我也不搭理！我们龙族就是天地宠儿，你们所有人都是低级畜生！都是下等废物！” 东海三太子这一番言论气得雷神们怒不可遏，也引得观看直播的众人义愤填膺。本来龙族这些年就有不少子弟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但碍于龙族的威势，众生敢怒而不敢言，如今皇室太子又这般讲话，立马引发三界六道怒火，所有人怒骂龙族太嚣张太跋扈，无法无天，目无天条，一定要狠狠惩治一番！ 宫平和郑义骂道：“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龙宗子弟是从根上烂掉了！来啊，雷电惩魔！” 雷神众没废话，直接一同出手施展雷法攻击敖丙。不过宫平和郑义等人修为忒低，雷法太弱，莫说伤到东海三太子，连他的护体仙罡都破不开，但他们的行为却激怒了敖丙，敖丙卖了个破绽，避开敖玉，转头直上高天，“畜生们！敢对三爷我出手，今天我吃了你们！”乖戾狠辣的语气彰显出无尽的优越感和蔑视，完美地复刻了当年那个胆大妄为、作威作福的混账模样。 其他雷神惊恐神龙之力，纷纷退走，唯有宫平和郑义怡然不惧，站在原地直视真龙，“你吃了我们，我们也不怕你！” 一边是只有勇气没有实力的小雷神，一边是太乙金仙级的强者太子，双方差距一目了然，若是敖丙当真碰到宫平和郑义，估计只需一下便能杀了他们。观众们望着这等紧张场景，无不忧怒交加，一方面担心、可怜雷神的遭遇，另一方面则愤怒敖丙的蛮横，众人恨不得一同出手杀了敖丙。 眼看雷神们就要殒命，观众们吓得闭上眼睛，不愿看两个雷神的凄惨下场，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嗷！”三条神龙陡然出现在宫平和郑义面前，三龙迎头与敖丙相撞，“砰！”一下子便把敖丙三太子撞翻。 “敖丙！你敢无视天条，今天我敖月绝不放过你！龙宗荣耀不容你再次抹黑！” 第二百四十五章 都是为了龙族 现身救下两个雷神的人便是藏匿此地多时的敖月、敖摩昂和敖碧君，但她们三人并不是从地面上飞起，而是装成刚刚赶来的样子。翻倒在地的敖丙很快重新站起，怒视半空的敖月，大骂她吃里扒外，帮外人对付龙宗，是龙宗叛徒，而且他还以自己是敖广原配龙后之子的身份命令敖月下跪道歉，如果敢不听令，一定要将她逐出龙宗。 “呸！敖丙，少装腔作势！”敖月厉声回复道，“我龙宗乃天德所化精灵，威武康健，仁勇正直，行天之道，顺地之德，生来便有守护三界的职责，三界是我等同族，众生与我等同种，我今日为三界的公平正义阻止你胡来，岂有吃里扒外之说！？还有，不要以为自己是龙后所生便狂妄自大，你今日之德行，当年之行径，可对得起龙后？！你抹黑了龙族！抹黑了东海！有何资格把我逐出宗门！？敖丙，速速束手就擒，随我去天庭自首，等候天条神府的发落，如果还敢负隅顽抗，我今天便代表三界，代表众生，代表天条威严将你就地处决！” “这！”围观之人闻听敖月这般讲话，全都一惊，心说这位东海四公主胆子好大，这种话都敢讲出口。 敖丙大怒，斥道：“敖月！你可知我是你哥哥？你可知人伦？你岂敢对我这般态度！” 敖月吼道：“为何不敢？！我敖月是你妹妹不假，但我更是龙宗一员，也是司法神府东海分区的主神，有责任守护龙宗清誉，彰显天条威严！而且我得大哥、二哥的信任，受命整顿龙族龙宗，今天不管是谁，只要有违大道德行，我敖月都不会放过——你敖丙也不行！” 东海四公主其声威严，其形英武，声形相合，威震四野，现场之人和三界众生无不感慨她的刚正，齐声称赞，大力为她助势鼓劲。不过龙宗的人员可没有其他人那么高兴，他们的脸色都比较难看，心说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好过，连东海三太子敖丙都被敖月毫不留情地当众斥责，自己等人若是犯错，怕是也免不了受罚，是以龙宗子弟无不暗暗提醒自己和亲友以后要收敛脾气，小心度日，再不可张狂跋扈。 眼见众生鼓舞、龙宗子弟惊惧，四公主点点头，心说目的已然达到，于是稍稍放低语气，示意三太子可以停手了，“今日祸端尚且不大，三哥，我以妹妹的身份劝你罢手，莫要错上加错。”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此时敖丙当该继续讲几句话，然后装成幡然悔悟，痛哭流涕，忏悔自己的过程，保证以后不再继续犯，然而三太子余光瞧了瞧对自己指指点点的现场之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惭愧，他早知道自己给龙宗抹黑，但由于身边都是谄媚讨好之辈，很少接触普通妖怪的想法，并不晓得程度如何，今日方才了解他在六道众生心里的混蛋模样。“我是个污点，我不该继续待在龙族。”敖丙心中做下决定，立刻抛下之前计划，以恼怒之相冲向敖月，“好一个下等混账，敢呵斥敖三爷我！今天非得弄死你！敖月，我告诉你，从今以后，龙族有你没我！”他的目的很简单——被逐出龙籍。 “三哥，你……”敖月见敖丙不按计划行事，先是一愣，但很快想明白一切，顿时心中一疼，悲戚涌现。说实在的，东海龙宫内，敖丙哪怕年轻时是个混蛋，却也只是对外人耍威风，很少欺负弟弟妹妹，反而特别疼爱他们，在敖月的心中，自己的三哥是最好最温柔的人，倒是大哥二哥总是瞧不起敖月他们。“哪成想今日三哥非要牺牲自己成全妹妹，成全龙族清誉？！”四公主万万不愿意顺着敖丙的想法进行下去，但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有数不清的眼睛看着自己，自己若是不继续下去，之前的戏必然前功尽弃，所以敖月哪怕心有不舍，也得出手与敖丙拼斗。“好！敖丙，从今以后，龙族有我没你！”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喊”，敖月和敖丙打成一团，两个皇龙血脉疯狂大战，上破天云，下裂地谷，斗得是风雷轰动，打得是水火爆崩，场面比之前敖丙、敖玉的打斗还要激烈许多，震惊了所有人，所有人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谱。前来给敖月助拳的敖摩昂和敖碧君都懵了，愣是没敢插手，他两个心中颇为疑惑，暗道最初计划不是这样啊，怎么会变成如此，若是今次敖丙当真被逐出宗籍，自己二人和敖月怕是得成为龙族众矢之的，说不定还会惹恼堂哥敖甲、敖乙，甚至是大伯敖广，少不得挨自己父亲敖闰的训斥。 一旁与黑熊精纠缠的鸟人和秋千也对敖丙的决断表示惊诧，他们同样未料到当年的东海混蛋三太子能有此坚毅、担当的一面，二人不禁感慨世事多变，人性多变。不过乌鸦和小狐狸现在没工夫掺和龙族的事，因为——黑熊精急眼了，现在黑熊精已经不在乎什么龙族，盯着鸟人打，吓得乌鸦只能奔逃。 不提笨蛋父女那边，却说敖月这里，她自然是打不过敖丙，而敖丙为了骗过所有人，下手很重，不敢留手，所以斗打不久，东海四公主便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敖摩昂和敖碧君见此，不再犹豫，出手帮助敖月攻击敖丙——仔细讲，摩昂兄妹绝非胆小怕事之人，而是不愿影响龙族内部亲情，可既然敖丙本人都有此决断，他们又何必犹犹豫豫。于是，随着摩昂兄妹入局，战斗趋于平衡，敖月不至于单方面挨打，敖丙也不再需要一边打一边心疼妹妹的伤势。不过平衡仅仅维持片刻，忽而又有一条路加入战团。 “嗷！”嘹亮的龙吼从高天传来，一条黑龙出现，“敖月，岂敢对三哥不敬！？我敖碣不许你欺负三哥！”来者乃是东海六太子敖碣，黑龙直接选择站在敖丙那一边，“敖月，我乃特行组成员，现在命令你停手，不得攻击我三哥！你若敢不听，我立刻调集特行组高手围捕你！” “你！”瞧着现身的敖碣，敖月是又怒又惊，她当然晓得敖碣绝非是真要依仗特行组欺负人，实乃故意犯错，目的同样和敖丙一样，也是自愿被驱逐出龙族，借以震慑其他龙族子弟，堵住他们的嘴。“可我如何愿意看到一天之内两个亲人接连做出如此牺牲啊！”四公主气得双目含泪，双睛含悲，“我所做一切皆是为龙族，可如果亲人接连离去，那我的行为有何意义啊！？呜呜呜……”敖月再也忍不住心中伤感，泪洒女儿国——只是在外人看来，她是被气得，三界众生顿时无比可怜这位忠肝义胆，为了三界、为了龙族清誉而受委屈的龙女。 敖丙也没想到敖碣学自己，他小声传音道：“六弟，我离开龙族是应当应分，是报应，你又如何来凑热闹？” 敖碣摇摇头，小声回道：“弟弟岂能看着三哥一人承担所有骂名？” “这……”敖丙亦是当场泪涌，喉咙哽咽，连一句整话都讲不出，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不值得，不值得，我不值得你帮。我给龙族抹黑，你却能给龙族增光，何必，何必，何必啊，呜呜呜……”敖碣神位不高，但作为特行组二队队长，他在三界的威名极盛，六道认为他远比龙族其他成员更加有潜力。 敖碣再次摇头，“龙宗子弟恨我又敬我，恨我乃是因为我多年来在特行组任职，抓了许多违反天条的龙族成员，敬我则是他们认为有朝一日能够借我的威势胡来——既如此，我倒不如直接退出，叫他们彻底恨我，再没理由敬我。未来我尽可更加铁面无私地对待龙宗子弟，也算是从外面帮助四姐整顿龙族——这是我能为龙族做的仅有一点努力了。” “好，好，好~”敖丙悲戚难言，“都是为了龙族，都是为了龙族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刀两断 想要骗过外人，需要先骗自己，敖丙和敖碣为了演戏逼真，皆全力攻守，打得敖月三人节节败退。敖月那边，摩昂的实力很强，不比敖丙、敖碣弱，但敖月和敖碧君差了点，导致哪怕三对二也不是对手。按理说作为本地之主，君幻凌云阁当该出面阻拦神龙之战，但一者企讯事先知晓此间内幕，给下属打过招呼，要守城仙兵只启动防御法阵，不许插手争斗，二者则是今日之事发展太过，涉及到敖丙和敖碣“被逐出”宗籍的问题，凌云阁即便有玉皇的背景，也不愿参与龙宗内务，省得惹恼敖广。其他人也一样，都不敢动手，唯一一个傻乎乎、什么都不怕的黑熊精还在和鸟人、秋千纠缠，顾不上神龙之斗，导致这一场亲人大战轻易无法结束，似乎只能以其中一方重伤作为结局——可如果是那般，好像也不太合适。 幸好，神龙之战难以停歇之时，远空出现大批遁光，以酉锦为首，辰龙族为辅的众多雷神驾临，身为兼任司法神府、九天应元府、天条神府三府副主神，同时还是特行组明面上副主管的凤鸡，到场后高声制止众龙拼斗，可惜众龙却并不听命，反而是敖碣张口反驳，自称不认酉锦这个新的特行组首领。酉锦不废话，直接叫手下出动，并当场剥夺敖碣的特行组身份，“我以杨戬大神的名义宣布，从今以后，敖碣不再是特行组之人！” 很明显，今日不止是敖丙与龙族断绝关系，也是特行明组和特行暗组正式在官面上的一刀两断，从今日起，明组和暗组彻底成了两个团体，特行明组继承原来的职责和权力，由酉锦管理，而暗组则继续跟随杨戬，在三界众生看不到的隐秘战线与邪仙恶妖厉鬼战斗，秘密守护六道安全。 闻听自己失去特行组的身份，敖碣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情绪波动，从此他不再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只能像过街老鼠一般过日子，身份转换之快，黑龙太子稍稍有些不适应，“但只要能追随杨戬大人，只要能做对三界有利的事，我敖碣即便是死也认了！也值了！”心有豪情，热血沸腾，黑龙猛然迸发威凛气魄，冲开雷众阻拦，纵身便走，遁飞时有多道光芒紧随他一并离开，其中便包括酉思明和鹊翎。消失于天边前，敖碣喊道：“特行暗组今日成立，我敖碣便是首领！特行暗组与你天界特行组再无瓜葛！”言罢，众多遁光完全消失在玄穹星海之内。 站在原地的酉锦紧缩眉头，低声叹道：“唉~若非形势所迫，身上有一个‘生肖族大长老’的名分枷锁，我也真想加入你们啊。” 不提离开的特行暗组，却说女儿国演唱会现场。有中品大罗金仙酉锦出面，敖丙如何还能闹腾，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被辰龙族出身的雷众捕获。雷神们没有直接回天庭，酉锦说敖丙属于龙族，而敖月是新任东海区司法之神，所以把东海三太子交由东海四公主处理。 “敖月，谨慎，别辜负了二郎真君对你期待。”酉锦公开说道，“最近各地有大量龙族违反天条的传闻，但我知道，那些只是一小撮不守规矩的人，大部分龙宗成员还是尊敬守法的好神仙，龙族依旧是三界重要族群，是六道生灵的表率，你一定能够秉公处理好龙族之事，尽快洗清声名。” “是。”敖月重重点头，“我一定不徇私情，认真惩治败坏龙族名誉的恶龙！”四公主声音慷锵有力，掷地有声，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决心，但恐怕很少有人能听到她决心之外的悲伤。 “谨慎，谨慎。”酉锦特意强调，“谨慎，一定要谨慎。”其实她也没想到今日闹得这么大，原以为只有敖碣故意找茬退出龙族，哪想到敖丙也这般干，弄不好当真可能惹恼敖广。那敖广在三界普通人看来，也许只是一个家道败落的龙王，连哪吒、孙悟空这种后起之秀都能随便欺负他，但顶层修炼圈没人敢轻视他。敖广绝非一般人，作为万兽时代的真龙太子，如今的东海龙王、龙宗之主，拥有无上金仙修为的他如果真动起手来，三界内没几个人能对付得了。 敖月明白酉锦的意思，但她示意凤鸡不用担心，自己父亲敖广绝对不会怪罪任何人。 不再多言，敖月和敖摩昂、敖碧君押送敖丙赶赴东海区司法三神府分府进行审理，酉锦则在现场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请众妖们别担心云云，接着转头回天界。此时，总算是轮到守城仙兵出场了，他们指挥现场观众有序撤离，并表示所有人都会得到凌云阁奉上的“丰厚压惊礼物”，同时可以居住凌云阁的酒店。 事情到这里，算是完了，但还有一处闹剧没有结束，黑熊精那里，急眼了的憨货终于逮到了乌鸦，按着他好一顿胖揍，打得乌鸦满地找牙。鸟人疼得受不了，张口就要把此间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小白龙暗道不好，赶忙跑过来劝架，请黑熊精息怒——没法让黑熊知道真相，这憨货最实在，如果叫它知晓今天的乱子都是敖玉、敖月等人提前设计好，它当场就得嚎啕痛哭，保证得把一切张扬出去。 秋千没理会自己爹挨揍，忙着收拾敖丙等人散落在地的龙血，收集一些后找到某两对妖怪夫妻，把真龙之血交给他们治病。那对夫妻对着小狐狸千恩万谢，当场下跪，高呼小狐狸是他们的恩人。 “别客气嘛~嘿嘿……”助人为乐的秋千扶起妖怪夫妻，祝福他们以后生活顺利，“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女儿国看看我，我带你们在女儿国玩一玩，女儿国现在可好玩了——当然啦，不愿意来的话，我也不勉强。” 妖怪夫妻经历此番生死折磨，早就对前尘往事不再在意，只希望以后能过得开心，他两个说以后一定要女儿国来拜访秋千。 “拜访就没必要啦，不过如果来，最好去凡间村落买点土特产。”秋千笑道，“鸡蛋啦，鸡腿啦，鸡翅膀啦——鸭子和鹅也行。嘿嘿嘿……” 玩笑几句，妖怪夫妻告别回去，只留下小狐狸在原地摆手送行。此时，千芳楼的胡丽丽来到秋千身边，很正式的鞠躬行礼，“多谢玉姑娘帮忙。” “小意思啊。”秋千道，“这等事，你如果出面，也能轻松解决——小事啦。”神龙之血算是稀罕物，但绝对难不住千芳楼。 “能解决不假，但我哪敢出面。”胡丽丽说，“我从来不敢打扰赎身的姐妹，哪怕她们有难，也没法帮助——她们想来也不愿再与我和千芳楼有任何瓜葛。我……” “行行行……别说了。”秋千打断胡丽丽的话，“没时间和你闲聊，我得瞧瞧我爹去，看他还有没有气。”小狐狸蹦蹦跳跳跑到乌鸦那，一边装哭，一边拉扯黑熊精，非要它赔医药费。 胡丽丽望着嬉闹的玉氏父女，微微笑了笑，“真是两个不成器的家伙，呵呵呵呵……” 第二百四十七章 做梦去吧 回到秋鸟山，秋千赶紧去找敖贝，果然发现她正在大哭，身边的姐妹们一直在安慰她，但效果不大，龙公主的泪水从眼睛里不停流淌，嘴里时不时“埋怨”三哥和六哥的决定。这次小白龙演唱会前，小狐狸千方百计不允许敖贝参加，当时龙公主就觉得不对劲，但完全没想到会有如此状况发生，透过直播画面看到敖丙和敖碣的“胡闹”，敖贝万分悲戚，直接就要冲到现场，与三哥和六哥做一样的事，帮他们分担压力，可是秋千早就知会万圣等人务必要阻拦东海公主，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许她离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非要这么做吗？！”敖贝哭道，“如果非要这样，我也可以牺牲的！呜呜呜……三哥自从当年和哪吒发生冲突就承担了无数骂名，今次又有这般行为，三界一定更加瞧不起他！呜呜呜……三哥对我可好了，我不想让三哥总是挨骂，呜呜呜呜……还有六哥，六哥也不该落得个名誉扫地的下场！呜呜呜……” 瞧着敖贝哭得如此伤心，秋千迈步就要上前安慰，但忽然想了想，拉了拉身边的鸟人，“爹，上，去说些宽心的话。这是个机会，贝贝如此伤心，你若是能哄好她，说不定她一开心就答应嫁给你了呢。去去去，去安慰她去。” “这……不好。”别看平时乌鸦是个流氓个性，但真到关键时刻，这家伙立刻就掉链子，“怎么能趁人之危呢？她都已经那么伤心了，我再去骗她结婚……不合适不合适。你去，你去，闺女，你哄好她，请她做你养母，也一样，也一样。”这怂货化作小乌鸦模样直接躲进秋千的颈后头发里藏着，任凭小狐狸怎么叫它，它也不出来。 “你个完蛋玩意！怎么这么废物！”秋千恨铁不成钢，暗暗骂了鸟人几句，之后来到敖贝身边，抬手唤出天道幻珠，点出强劲幻术，“唰！”直接让悲伤的敖贝睡着，“搞定！” “什么乱七八糟的！？”乌鸦嗖地一下钻出来，站在秋千肩膀对着小狐狸破口大骂，“你干什么呀！？让你安慰她，不是让你施展迷幻法术！这算什么啊！？你这叫安慰人啊！你这和绑着她不许她动，捂着嘴不许她哭，有什么区别？！你疯了！赶紧赶紧赶紧，赶紧解开法术，让贝贝醒过来！快快快！” 其他人也觉得秋千这么直白的迷晕龙公主不好，但小狐狸却自信满满地说：“你们别管，让她睡便是了。良好的睡眠是治疗心病的最好药剂，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只要睡一觉就能缓解不少。”这句不是胡说八道，有现实意义，睡眠大概能平复身体内的激素——我猜的，但前提是能睡得着，“今天敖丙和敖碣的行为带来的冲击太大，贝贝情绪特别激动，无论我们讲什么，她都不会听得进去，倒不如让她睡一觉，稳定一下元神。明天，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万圣姐，你照顾点她哦，我们先回去了。”说完，小狐狸得意洋洋离开秋鸟山。 留在原地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对视几眼，最终信了秋千的话，全都回自己平时修炼的地方休息，只有万圣继续在河边照料敖贝。此时电视上、网络上还在播送今晚演唱会的各种消息，三界的舆论都爆炸了，人们不是在赞颂小白龙的演唱会，便是咒骂敖丙和敖碣的嚣张，或者“小心大胆”地猜测敖丙和敖碣会得到什么处理，整个六道激动得不成样子，讲什么的都有。碧波潭公主笑了笑，“也好，先睡一觉，大家都先睡一觉，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不再多想，万圣公主安然入眠。 秋鸟山的其他人也各自休息，逐渐进入梦乡，除了…… “不行！这事不算完！玉秋千，你这么干，如果惹怒了敖贝，她不嫁给我了怎么办！？”回到秋鸟洞的鸟人非要和秋千掰扯道理，指责她手段过于粗暴，“我早就觉得自己娶不上媳妇，你的责任极大，今天终于有实证了！玉秋千，你赔我个媳妇！你赔我贝贝！明天你说什么也得去给贝贝道歉，必须让她嫁给我！” “来劲是不是？！”小狐狸坐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浏览网上的评论，时不时打出几个字骂那些莫名其妙指责敖贝的网友，“爹，你是不是也需要我用天道幻珠‘安慰’一下？来来来，你近前来，闺女我给你展示一下天道幻珠的另外一个使用方法——物理疗法。”什么“物理疗法”，其实就是把珠子当做铅球打人用。 乌鸦才不敢靠近呢，继续躲得远远地扯着脖子大叫，“反正你这次浪费了机会，没能让贝贝感受到我们的温暖，白瞎了一个趁人之危的好时段！你但凡努努力，贝贝是不是就嫁给我了？！” 秋千懒得和鸟人这种家伙废话，认真浏览网上消息，“哎呀~都在骂龙族耶~这么看来，敖丙的戏演得不错啊，接下来就瞧敖月的了，只要她以雷霆手段惩治敖丙，把他和敖碣驱逐出龙籍，借此杀鸡儆猴，威慑其他作恶犯科的龙宗子弟，龙族的风气必然能够得到扭转——想来连龙皇子嗣都挨了板子，其他龙宗子弟也无话可说？” 站在地上的鸟人自言自语叫唤一会儿，见秋千不搭理他，觉得无聊，于是贱兮兮地跑到沙发上，争抢小狐狸的手机，“在哪呢？在哪呢？大家都什么评论？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去去去，真烦人。”小狐狸白了乌鸦一眼，把手机偏到他那边，借他看几下，“只是这么做，确实对敖丙不公平。当年他如何混蛋，那是当年的事，最近些年他可是最守规矩的龙族，如今徒遭骂名……不太好。” “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作为外人又有什么资格评价。”鸟人说，“他不是无端挨骂，是为了拯救龙族，为了让龙族走正道，他就算挨骂，但只要龙族有所转变，他心里也一定会开心。况且，只是名义上在龙籍除名，实际上他还是敖广的儿子，龙宗三太子，而且是为龙族做了贡献的人，敖广等人一定很感谢他。还有啊，挨骂算什么？咱俩不也是天天挨骂？我要是有敖丙那种名利地位，挨骂我也愿意。” “做梦去你。”瞧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网上翻过来调过去都是骂人话的，没什么新意，小狐狸关上通讯法宝，回自己屋睡觉，“爹啊，你也回去睡。明天早点起来，争取不等贝贝醒来就守在她身边，装作一夜没合眼，也许她一感动，就嫁给了你呢，对不？” “有道理有道理。”鸟人点点头，也赶忙回自己屋，“睡觉睡觉睡觉，明天就能娶媳妇了，嘿嘿嘿嘿……” 做梦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家和 第二天，鸟人罕见起了个早，着急忙慌跑到秋鸟山去，等在敖贝身边，假装“守了一夜”。为了装可怜，这家伙特意画了两个黑眼圈，弄得好像一夜没睡。 “啊~我这是~？”不久，敖贝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乌鸦，但龙公主并没有觉得感动，反而有些惊愣，因为乌鸦身边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显示法阵，上面正在计时。“这是……？” 由于起得太早，鸟人都快睡着了，但听到敖贝的声音，他赶忙精神起来，高声道：“贝贝！你终于信了！太好了！呜呜呜呜……我守了你一夜，一直照顾着你！不信的话，你看计时法阵，我绝对没骗你！呜呜呜……敖贝，您能醒来真好！呜呜呜……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了了呢？！呜呜呜……” 一旁的秋千等人看着乌鸦的浮夸演技，顿时无语，暗道：“又不是受伤昏迷，怎么可能醒不来？你这演得也太过了？” “我……”敖贝没有在意乌鸦拙劣的表演，看了看四周，又稍稍回忆昨晚，立刻想起了敖丙和敖碣的事，“我哥！我三哥六哥！怎么样？！他们怎么样？！有结果了吗？”龙公主赶忙激活通讯法宝查看消息，搜索关于敖碣和敖丙的信息，“这！这！怎么这么快！” 敖丙和敖碣的处理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敖月以司法神府东海区主神的名义判处敖丙十年囚刑，同时向三界六道发出对敖碣的通缉；之后敖月又代表龙族皇室，直接把敖丙和敖碣逐出龙籍——过程极其迅速，在一夜之间完成。 “还有五哥！” 挨罚受惩的不止敖三太子和敖六太子，根据官方消息，东海五太子敖仑出言求情，希望敖月能够顾及龙族血缘，不要对敖丙和敖碣处以宗籍除名的重罚，敖月勃然大怒，不但当众掌掴五弟，而且直接以妨碍神务的罪名将其拘拿，挂在东海之上示众，吓得龙宗成员惊恐万分，再无人敢多言。 “三哥，五哥，还有六哥，你们……呜呜呜……”敖贝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委屈你们了，委屈你们，呜呜呜……”这会儿虽然龙公主依旧哭泣不停，但明显比昨天理智很多，没有闹着要牺牲自己。“五哥最爱惜声名，一直以清流仙自居，没想到这次也……呜呜呜……” 见敖贝哭泣，鸟人心疼不已，言道：“其实这也是个好事，说明在咱三哥、五哥和黑泥鳅眼中，龙族的未来比自己的名誉重要得多，他们愿意为族群付出，愿意为族群牺牲，他们是真爱这个家！咱们龙宗是真正的家和人和！家和万事兴啊！贝贝，别太在意宗籍、名声之类的东西，亲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的爱，亲情才是一切，其他东西都是浮表之事。贝贝，别哭，别哭，等过段时间咱们找机会去看看他们，顺便把咱们的婚事定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讨厌啦~玉先生好不正经~”哭着哭着，敖丙突然破涕为笑，“人家伤心哥哥们的事，你却满脑子占便宜——好不正经！玉先生最坏了！” “哎呀！笑了！笑了！笑了！”乌鸦瞧着敖贝重现笑容，高兴得手舞足蹈，“笑了就好！笑了就好！贝贝笑了！哈哈哈……” 其他人也高兴于东海公主心情的转变，秋千跑过来问道：“咋这么快就笑了，我还以为至少得哭一个时辰呢。” 敖贝道：“玉先生说得对，亲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亲情，不是其他东西。”但其实她还是很难过的，只不过不表现出来。 确定了东海公主不再因敖丙等人之事过分伤心，秋鸟山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大家很不愿意看着敖贝因此事陷入悲伤，更愿意她每天快快乐乐。恢复心情的贝贝向大家表示抱歉，责怪自己让大家担心，为表歉意，她邀请所有人去购物。 “今天所有花费由我买单！”不提身份，单论钱财，敖贝堪称三界第一公主，比玉帝的七个闺女都有钱。 “哦吼！”鸟人和秋千大喜，翻跟斗打把式庆祝，“太棒了！贝贝万岁！贝贝万岁！贝贝万岁……” 没什么磨蹭，众人一同出离秋鸟山，在女儿国购物。不过虽然说好一切都是敖贝买单，但大部分人都自己花钱，只有不要脸的乌鸦和小狐狸拉着贝贝到处豪买，而且买东西时特别傲气，用鼻孔看各个商铺的老板，一副“不差钱”的狐假虎威样子，逗得敖贝时不时大笑。 “这个，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个，我们都要了！”小狐狸昂首挺胸，随意点指各种商品，“都给我包起来！我们都要！不要替本姑娘担心钱包，本姑娘有钱！”那个嘴脸啊，要多丑陋有多丑陋，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乌鸦也不比他闺女强到哪里去，吊儿郎当地在各个店铺逛，斜着眼睛瞄看商品一会儿后，说道：“算了算了，不看了不看了，本乌鸦眼睛太累。来个干脆的，整个店的东西我们都包了！” “都包了？”店铺老板看着嚣张的鸟人，问道，“乌鸦，你看清楚了！我这是咸菜店，你都包了？不怕齁死你啊！” “啊？咸菜店？”乌鸦定睛一瞧，果然，满屋子都是咸菜酱油之类的东西，“无所谓，无所谓，本乌鸦有钱，都要了！” 店铺老板真是服了小人得志的乌鸦，只能把全部的咸菜给他包上。 逛来逛去，众人路过一个书店，言和等几个孩子喜滋滋跑进去，似乎想买些书籍。鸟人和秋千平时很少进书店，本想越过去，但小狐狸突然灵光一现，非拉着敖贝去里面。 “走走走，咱们去买书。”秋千对敖贝，“买些关于家庭关系的书，你仔细看看，琢磨一下以后见到敖丙他们如何说话。” 进入书店，顺着书架捋了一遍，最终在角落处找到了一本不错的书，叫做《家庭道》，小狐狸拎起来就要翻，但鸟人突然拦下她。 “不行。”乌鸦此时的表情不知为何特别凝重，“这个不适合贝贝。” “怎么不行？”秋千不解，“这个哪不适合啊？” “不行。”鸟人小声道，“这是那种色色的书，你们女孩子家家怎么能乱看？你忘记了，以前我买过一本，不小心被鸾莺发现，四妹差点杀了我！不行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小狐狸当场无语，拎起书本狠狠砸了她爹一下，“你那本是《夫妻道（成年人版）》，不是《家庭道》，内容完全不一样！你这家伙，眼睛不好使啊！” “啊！？是吗？”乌鸦仔细想了想自己当年从路边摊买的那本，“哦~对啊~我还以为是……嘿嘿嘿……作者都是玉阿作，我还以为是那种色色的书呢。啧啧啧，误会了，误会了，嘿嘿嘿……” 鄙视一眼鸟人，秋千带着书拉着敖贝走出门，只留下乌鸦在原地尴尬。 “真是的，书名搞得那么像做什么，害得我丢脸。”，片刻后，骂骂咧咧的鸟人也准备离开，但走到柜台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神秘兮兮地问书店老板，“有《夫妻道》吗？” “有，玉阿作着，精编彩色插图特别加强成年人版。要不？” “来一本……来一套！” 第二百四十九章 签名 敖贝这里不再过分纠结于演唱会事件，但三界舆论场却没有那么容易平息，随着敖月以凌厉攻势驱逐敖丙和敖碣，并毫不留情地羞辱敖仑，龙宗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可怕，之后无论敖月抓捕任何违反天条律法的龙族子弟，都没人敢妄想逃脱制裁，更没人敢求情说情，老老实实接受惩罚——三界众生无比惊叹龙宗的变化。至此，从重获龙门之后出现的龙宗子弟张扬跋扈风气逐渐消散，敖丙、敖仑、敖碣以牺牲个人声名、地位、身份的代价挽救了龙宗，避免龙族滑向被三界生灵厌弃的局面。也是从这次事件开始，六道生灵记住了敖月，她的果决霸道，铁面无私，永久铭刻在所有人心中，人们之后提起她，脑子里不会再冒出东海四公主和善财龙女，而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武女帝形象。 与普通生灵对龙宗内务的关注不同，三界顶级势力更加在意“特行暗组”的成立，此事不仅仅代表着特行组两分，主要力量由明转暗，同时也意味着那个有能力挑战老辈巨神巨仙的杨戬即将出关。演唱会事件第二日，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放在龙宗时，司法神府发出公开通告，宣布养伤休假的二郎神复职，继续领导三界律法事务。复职后的杨戬即刻表达了对特行暗组的态度，明面上批评敖碣等人不顾三界形势，在无天之劫后自行脱离特行组，破坏六道团结，但话里话外透着“撑腰”二字。 “……特行暗组有错，但我想，敖碣等人为了守护三界的热血没有改变，所以我杨戬仍旧部分肯定特行暗组，希望他们以后能够阻止妖魔祸害六道，为众生谋福祉……” 相比对特行暗组的柔和语气，复职的司法大神措辞严厉地批评了最近凡界的星气灾劫，借责怪雷震子履职不利的名义大骂东华派和玉皇派等势力，几乎是直白点名，并第一次在官面上指出了“月老宫”和“鬼星堂”的存在，直接标记两者为邪魔组织，要求各级法神雷众严厉打击，不允许他们破坏三界秩序。另外，针对于最近的妖族问题，杨戬同样不客气，直言孙悟空作为齐天大圣、斗战胜佛，未能管制好妖族，任由大量妖魔肆虐三界，有御下不利之罪，要求孙悟空务必担起引导妖族的重任。 二郎神斥责齐天大圣的消息公开后，许多妖怪都想看天不怕地不怕的孙悟空反驳杨戬，甚至某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妖怪盼着孙悟空再来一次大闹天宫。可结果让所有人失望，花果山一片宁静，美猴王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每日里和旃檀功德佛等人指导祖态妖怪修炼，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是十万大山的青丘山娲皇秘境传出非官方消息，紫云、白云和黑云大骂杨戬多管闲事，斥其胡说八道，言称妖族之事不需要天庭管，二郎神没资格对妖族指手画脚，同时否认孙悟空的妖族王者地位。 总之，龙宗和天庭每天都很热闹，“敖月降龙”和“杨戬回归”是热门话题，倒是本应该引起大量讨论的“敖玉身世”没有泛起什么水花，淹没在舆论中。 对于这个结果，敖玉很高兴，过去的事着实不太愉快，也不甚体面，小白龙万万不愿意看到所有人讨论自己，更不想自己之前的过往被别人一次又一次地翻过来覆过去争辩，能这般安安静静，实在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场景。女儿国的演唱会顺利完成，敖玉也该去下一个地点做准备，但在走之前他想见见万圣，见见那个与自己再不会有过多交集的姑娘，只可惜乌鸦和小狐狸注定不会让他随便得偿所愿。 “呦~这不是大歌星嘛~”鸟人和秋千无意中看到用障眼法遮掩本相小白龙站在街角，俩人立马跑过去搭茬，“来来来来来！大歌星，快快快！签名！签名！给我们签名！” “两位也要我的签名？”敖玉笑道，“两位也追星？而且是追我？” “追星？什么追星？”乌鸦和小狐狸说道，“我们不追星，是刚刚吃完饭没付钱，需要一个人签单。来来来来，签单，你是大歌星，应该很有钱？这点饭钱应该付得起？其实也不是我们故意讹你，按理说贝贝能给我们付钱，但刚才敖广老头给她发来视频通话，她忙着聊天，我们没好意思打扰，然后就看到你了。嘿嘿，大歌星，帮帮忙，可怜可怜我们~” “额……好。”敖玉没辙，只能在饭店票据上签下名字，“找世音公司财务，会立刻结账的。” “谢谢哦。”乌鸦和小狐狸很满意小白龙的态度，“哎？说到追星签名，你这次演唱会很成功，不但再次引得老粉丝追捧，而且有许多新粉丝狂热迷恋，现在特别红，签名应该很贵？要不……给你们俩签个几百几千个名，我们拿出去卖？” “我说两位，过分了？”敖玉说，“‘签名’是一个很神圣很正式的事，它不是简简单单地找到自己喜欢的偶像写几个字，而是代表着自己追捧偶像的努力，以及对偶像的热切爱慕，十分具有仪式感。可以说，签名更多是粉丝对明星的一种肯定和尊重，而不是明星对粉丝的恩赐，每当看到粉丝递过一个个签名本，我都会很感动很开心。我本人并不反对倒卖明星签名，因为确实有许多人因为各种缘由无法亲自面对明星，需要用购买的方式获得一件偶像接触过的物品，拉近与偶像的距离，但我比较反感有人完全以此为产业谋利。帮人要签名当该是怀着‘助人为乐’、‘互帮互助’和‘同仁相助’的心情和心意，而不是充满铜臭气息。” “哦~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啊~”鸟人和秋千若有所思，被敖玉的理论所深深折服，“但肯定值钱？来来来，签几个，签几个，签几个助人为乐的名，签几个互帮互助的名，签几个同仁相助的名……” 没辙，论胡搅蛮缠，敖玉哪是乌鸦和小狐狸的对手，只能蹲在地上认真签。最后签了几百个名，小白龙手都快累抽了，鸟人和秋千总算是放过了他。 “很好！”乌鸦和小狐狸粗暴地把签名纸张塞进兜里，特别满意，“看在你这么帮忙的面子上，我给你引荐一位粉丝，她很喜欢你的，一直想要你的签名。你不是说粉丝要签名是对明星的认可吗？今天我们就给你一个被认可的机会。那个粉丝超爱你，而且很早就关注了你呢！是你的老粉！骨灰级老粉！” “好啊。”虽然小白龙更想见一见万圣，但也没有拒绝鸟人和秋千的要求，“可以，请那位粉丝过来。” 小狐狸笑了笑，对不远处喊道：“那位粉丝，过来，大歌星愿意给你签名！” 秋千话音刚落，一个女子从一旁走出来，慢慢来到敖玉面前，递过一个本子，轻声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歌声，是你的忠实粉丝，可以为我签名吗？” “……”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间，风烟弥散，岁月倒转，敖玉的眼眶湿润了，他恍然想起自己最早的粉丝是谁，“好……好……我给你签名……我给你签名……”小白龙用颤抖的手在本子上写道：“多谢你对我的喜爱和关注，希望以后你还能愿意听我的歌。我叫敖玉，永远爱着所有粉丝的小白龙。” “谢谢。我叫万圣，永远喜欢你歌声的万圣，希望你继续努力，我会一直关注你。” 第二百五十章 “悲伤”的龙王爷 鸟人：“阿作，我不是很喜欢上一章。你怎么能让小白龙和万圣见面，好气人哦。” “闭嘴。”阿作说，“哪气人？明明超感动好不好？我都写哭了！可惜没有背景音乐和记忆闪回，要不然更棒。” 秋千：“我也觉得不错，爹你就是吃醋。” 鸟人问：“阿作，你不会后期安排小白龙和万圣破镜重圆？我告诉你哦，你要是那么办，我……我……我就生气了！” “嘿嘿，谅你也没什么能耐。”阿作说道，“不过放心，他们不会有任何可能。本书设定中，万圣当年真心爱着小白龙，之后真心爱着九头虫，但当经历了种种，她彻底放弃了两段感情。现在，万圣喜欢的只是敖玉的歌声——顺便对你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的好感。这下满意了？” “还好。”鸟人说，“他们没可能就好。那我和万圣啥时候结婚？还有和贝贝！还有和凤仪、鸾莺、企云……” “你说呢。” “额……好。” 回到饭店，把小白龙的签单交给掌柜，秋千和鸟人再次进入包间，见敖贝和敖广的视频通话还没结束，俩人立马凑上去套近乎。 “哎呦~这不是岳父嘛~岳父你好啊~”乌鸦笑眯眯向龙王爷问好，表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岳父，最近好吗？” “岳你奶奶个孙子！”敖广最看不上流氓鸟人，张口大骂，“你个混蛋玩意！谁是你岳父？！告诉你很多遍了，别打我家贝贝的主意，你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 “哎哎哎……大爷，别骂街呀，”乌鸦笑道，“有话好说嘛，咱都是文明人，怎么能骂人呀。” “骂人？我恨不得打你！”敖广怒道，“玉鸟人，这次什么情况！三儿和六儿是怎么回事？！你个混蛋玩意，怎么不出手阻止？！气死我了！” “阻止？怎么阻止？人家自愿牺牲，我怎么好意思坏了丙爷和黑泥鳅的好意。”鸟人道，“不过也不算什么？他们对外人做戏，没必要当真，俩人还是你的好太子。” “呸！哪说得那么轻松！”敖广骂道，“就算我不当真，外人没完没了地骂三儿和六儿，他们能受得了？！可怜我的乖三儿啊，当年挨了哪吒的欺负，今日又得这种待遇，真是太惨了！呜呜呜……”这段是假哭，很明显那种，“还有六儿，单论武艺和修炼，他是众多儿子里最有天赋的一个，如今也离我而去，我以后可怎么过啊！呜呜呜……”仍旧是假哭，超假那种，“可怜我满头白发，未有儿孙绕膝之福，却要承受儿子离开的凄惨哀伤，如今偌大的龙宫再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我虽是真龙之尊，却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晚年凄凉啊~” 几乎在敖广讲完这一段话的同时，祖龙太后敖青领着儿子敖广的几十个各种族私生子从视频里路过，孩子们蹦蹦跳跳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嬉嬉笑笑，玩得那叫一个欢呀，充分地演绎了“孤孤单单冷冷清清”，敖青透过视频通话朝着孙女敖贝摆手打招呼，嘱咐她别担心几个哥哥的事。瞧着这画面，视频通话的气氛顿时变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敖广直接就无语了。 片刻后，表情十分不自然的敖广用略有埋怨的语气对敖青说道：“哎呀，娘，不好告诉你别把他们放出来嘛，等我通话结束就和他们一块玩了。你瞧瞧，你瞧瞧，弄得我多被动啊。赶紧赶紧赶紧，把这几十个和其他那几百个送去真龙秘境，叫他们和上一批那几千个一块生活。” 视频这一边的鸟人和秋千都笑疯了，大声嘲讽道：“龙大爷，你当真没有儿孙绕膝之福，你这是儿孙绕洪荒呀！你哪是宫殿凄冷，是人声鼎沸才对！啧啧啧，好家伙，几十个几十个往外蹦，而且还不是只有“一批”，幸好你是东海的土皇帝，要不然抚养费都掏不起。” “你们管不着！”龙族喜欢“交朋友”这事也算是三界常识，敖广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三儿和六儿被逐出宗籍，龙大爷我很生气！很伤心！很难过！还有小五，他也不太好！听说你们俩抢了小五的祭女图？告诉你们，赶紧送回来，小五最近情况极差，我说不准哪天找时间去玲珑城接他回东海，你赶紧把祭女图还回来，让他研究那东西缓解心情！听到了吗？赶紧把祭女图送东海来！”这会儿龙王爷也不装悲戚了，嗓音洪亮，中气十足，霸气外露。“再有啊，乌鸦，小狐狸，上次叫你们去把我流落在界外的儿孙接回来，你们怎么还没做？！你们是不是轻视本大爷？你信不信我派人揍你们！？” 当年万兽时代，龙宗有真龙秘境作为栖息地，后来因为一些问题，龙门丢失，龙门内的真龙秘境也跟着一块没了，敖广思来想去，在界外找了个遥远星辰当做新栖息地，既可以当做龙族孕养后代、安置成员之所，也算是给龙族留一条后路。不过不久前，龙门重现，龙族重得至宝和真龙秘境，倒是不再用额外找小空间，所以敖广决定舍弃那个星辰。只是那星辰留有龙王爷的诸多后代，如今正是龙宗用人之际，他想着把后代们接来，所以雇佣乌鸦和小狐狸去办，但这俩懒鬼一直没去。 “哦~这个事啊~嘿嘿，大爷你要是不讲，我们都忘了。”鸟人和秋千笑了笑，“行行行，过几天，过几天，过几天就去。” “赶紧去！我……”敖广有心催促两个流氓几句，但身边的孩子们“欺身而上”，拉拉扯扯非要他陪着一块玩，龙王爷没辙，只能草草结束视频通话，“贝贝啊，爹还有些公务忙，先走了哦……贝贝呀，别伤心了哦，没事的，不就是小丙和小碣离家吗？不就是小仑哭得噼里啪啦要死要活吗？这也算个事？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你也没必要想太多……你还有零用钱吗？如果没有的话，和爹说，爹给你寄点钱去，一百块仙石够吗？不够的话还有……对了，最近小婉和那个狂小子好像要去女儿国玩，你帮忙照看着点哦。如果那个愣头青不听话，你就揍他，别客气，狠狠地打……行了行了，爹去忙喽，再见再见……” 就这样，敖广关闭了视频通话，这边的敖贝也收好了通讯法宝，但此时整个饭店的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弄得龙公主有些不好意思，“我爹……额……感情生活稍微有些丰富，喜欢孩子，比较注重亲情血缘，这……应该不算什么？” “不算不算不算！”乌鸦道，“我特别崇拜敖广大爷，视其为偶像，是我一生追寻的目标！” 鸟人的话叫敖贝更加羞赧，但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避开这话题，“饭钱结了吗？我去把饭钱结了？” “不用去了，账结了。” “结了啊~？哦，这样呀，那很好，呵呵，呵呵……” 对于敖贝来讲，今天真是超尴尬。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文玩书画 从饭店出来，敖贝提议去文玩一条街购买一些笔墨纸砚和琴棋书画给敖仑。作为最爱惜声名的清流仙人，东海五太子有读书人普遍存在的“小心眼”个性，哪怕甘愿为龙族而牺牲名誉，但面对三界扑面而来的骂声，估计得别扭好一段日子，东公主希望能送他些不错的书文曲画缓解心情。 “笔墨纸砚就算了？”走在街上，秋千提出自己的意见，“你们东海有钱有势有底蕴，什么珍贵的笔墨纸砚都能买得到，哪怕是普通人眼中难得一见的龙须笔，在你们龙族这大概算‘土特产’？笔墨纸砚终究是工具，内容相比来说更加重要，咱们买一些琴曲棋谱书法画卷给他。” “有道理。”敖贝认可秋千的意见，顺着街边摊位仔细遴选各种文化作品，“但我不太懂这些，不知什么样的算好。”这句纯粹是谦逊，作为龙宫公主，她接受的教育都比较高端，就算不是专家，却也足以辨别好坏。 “我懂啊~！”小狐狸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我玉秋千虽然没上过几天学，但最近经常上网浏览倒卖古玩字画的知识，已经是专家了！这玩意，内容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作者，作者有名，东西就贵。” “我不是要贵，”敖贝说，“我是要好的，有品位有内涵有格调的。” “贵的就是好的！”秋千蛮横地说道，“品味？内涵？格调？那是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听我的没错，你就挑贵的。”这家伙拉着贝贝来到一个摊子前，指着一幅画说，“这个就不错，落款是玉鼎真人，一定很贵。”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小狐狸张口询问价钱，摊位老板果然说出来一个很高的价格。秋千立刻神气地对敖贝说：“怎么样，我没说过？” “额……”敖贝终是难以完全认可秋千的话，“我觉得还是内容比较重要。” 在文玩街逛来逛去，众人挑挑拣拣买了不少琴棋书画，路过某个摊位时，秋千无意中发现一个把草帽压得低低的老板有点眼熟，“呀？天下竟然有如此相像之人？这老头和姜大爷长得一样！” “笨蛋，那就是姜大爷。”鸟人瞥了眼秋千，之后客客气气向姜尚行礼，“大爷，今天没钓鱼？怎么在这摆摊呀？” “嗯，摆摊。”姜太公说道，“总不能天天钓鱼。最近闲来无事，写了几幅字，画了一些画，寻思出来‘交流交流’。”这位老仙人有点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卖字卖画。 “还用出来？”秋千道，“就凭您的身份地位，字画肯定不愁卖！不说别的，单单女儿国城主的职位就足以。大爷，要不要我现在喊一嗓子，保证女儿国所有的商户都得上赶着来买您的字画。” “哎！别别别别……”姜太公赶忙制止秋千的胡闹行为，小声说道，“我就是怕这个才故意压低帽檐。而且啊，其实天条里有规定，不允许我们这种有神职的修士摆摊，我今天属于违规——你就别喊了。” “你瞧，这事闹得，明明有好的销售渠道竟然不用，大爷您真是太顽固了。”说了几句闲话，小狐狸等人开始在姜太公的摊位上挑选，这摊子不止有太公自己的作品，还有其他一些仙人神人的大作，但由于“过分有名”，而且“过分新鲜”，路过的客人都觉得这等级别的作品不可能随随便便出现，认为是假东西，所以连个问的人都没有，摊位无人问津，直到秋千他们到来。 “这个……是元始天尊的画作？！”敖贝小心翼翼捧起一幅新画，轻轻打开，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画如果放在君幻凌云阁拍卖，打底也得几千块仙石？！” 姜尚说道：“那是不久前师父派人给我送来的小画。师父经常与我们这些徒弟交流书画文章，相互赠送作品。贝贝姑娘喜欢这幅？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这这这……不好？”敖贝受宠若惊，“这么珍贵的画卷，我怎么好意思收。” “有什么不好意思收？姜大爷都好意思卖，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收？”秋千理直气壮地说，“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给我！我要！” 有小狐狸在一旁咋咋呼呼，敖贝不要也得要，“谢谢太公的赠送。” “不客气。”姜太公笑道，“姑娘来挑选文化作品，想来是为了敖仑太子？”姜尚也是清流仙人，和敖仑算是圈内的同道，理解此刻东海五太子的心情，“这里还有一些大老爷和师父的画，以及三老爷的书法，姑娘选一些送给敖仑太子。我比较推荐三老爷的书法，遒劲有力，潇洒畅快，颇有热血豪情，很适合郁郁寡欢之人重拾斗志。” 敖贝十分感激姜尚的赠送，“谢谢太公，谢谢太公。” 鸟人和秋千挑来挑去，没发现什么感兴趣的，作为流氓，他们俩不是文盲但胜似文盲，如果说是细数坑蒙拐骗偷的招数，俩人能胡说几天几夜不重样，可若是要讲书画文章，俩人立马懵圈，最多结结巴巴背诵一些幼儿园孩子学的东西——而且还是有错别字、读错音那种。 “哎？这个有点意思？”乌鸦似是瞧见了一首有点眼熟的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不是太白金星大爷当年在天庭蟠桃会喝多了，见到嫦娥时随手作下的诗吗？看笔迹，好像不是太白大仙的原样？韵味稍微浅了些。姜大爷，这是你写的？怎么，大爷最近有喜欢的老太太，给人家写情诗？” “少胡言。”姜太公说，“这不是我写的，就是太白大仙所书。” “怎么可能？”秋千道，“太白大仙都转世了，哪有工夫给您写？” “太白亦太白，金星下凡来，盛唐做诗赋，不负逍遥才。”姜太公笑道，“两位难道不晓盛唐李太白之名？太白大仙哪怕是转世投胎，胸中的才华也照耀三界。最近些年李白的诗篇在六道广为流传，许多神仙争相传颂，若是能得其点滴笔墨，更是欣喜若狂，老夫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他亲手书写的一首诗。这个不卖，就是显摆显摆，呵呵呵呵……”今天摆摊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显摆”，这老头倒是颇有些童趣在心。 “对哦~李白已经出名了~”一晃好多年过去，鸟人和秋千已经忘了这茬儿，“这么快啊，上次见他，他还是个少年。” 姜尚道：“不瞒两位，近些年的一些冲突叫不少神仙忧虑六道还能维持多少日子的太平，许多人暗暗怀念太白金星大仙在的日子。当年太白大仙有‘和事佬’之名，以润物无声的手法疏解了数不清的矛盾，如果他在的话，想来许多拼斗都能避免。我听说玉皇已经放出风，准备提前接回太白大仙，但就怕瑶池方面不认可。两位怎么看这事？” “怎么看？我们躲得远远地看！”鸟人和秋千道，“你们天庭的事太乱，我们懒得参与，也没资格参与。” 生怕被缠上，乌鸦和小狐狸赶忙拉走敖贝等人离开姜太公的摊位。望着离开的玉氏父女，老太公起身收摊，一边微笑，一边自言自语。 “太白大仙的事早晚得你们解决，躲是躲不开的，呵呵呵呵……” 第二百五十二章 星算 演唱会过去了，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乌鸦和小狐狸再次过上打打闹闹的“正常生活”。 这一天，鸟人起床，吃过饭后准备出门，“天气不错，秋千宝贝儿，走啊，耍流氓去。” 若是往常，秋千肯定乐滋滋出门，可今日怪了，她竟是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没动，“你自己去，我今天要看新出的电视剧。嘿嘿。” “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乌鸦也没在意，一个人往外走。 “嘿嘿。” 几乎在鸟人快要迈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秋千笑了一下，顿时愣住，转身又回到了大厅，“丫头，你刚刚是不是‘嘿嘿’了一下？” “没有啊。”小狐狸摇摇头，“哪有啊。” “没有吗？”乌鸦皱了皱眉，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再次往外走，可就当他再次开门时…… “嘿嘿。” 鸟人嗖地一下跑回大厅，直指秋千，“我听到了！我确定听到了！秋千，你一定‘嘿嘿’了！我确定！” “没有啦~”小狐狸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道，“爹啊，你不要疑神疑鬼啦，我哪里有‘嘿嘿’啊。而且就算是有‘嘿嘿’，又能怎样？微笑一下下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瞧着秋千的奇怪样子，鸟人站在原地半晌，之后小心翼翼，慢慢坐到小狐狸身边，讨好地说，“宝贝儿啊，爹最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还是……你要过生日？我记得前几年你已经过了一次呀，怎么又要过啊？或者是其他事？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您就直说，别‘嘿嘿’行不？挺瘆人的。” “嘿嘿，没有，爹你做得很好，嘿嘿。”小狐狸仍旧满脸笑意，直勾勾盯着乌鸦，“爹你别乱想，我很好。嘿嘿。” 秋千的回应吓得鸟人浑身打哆嗦，“哎呦呦，秋千，你有话你就说嘛！别吓唬我行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你别这样啊！有什么话就说嘛！爹保证改！” “没有啦~”面带诡异笑容的小狐狸站起身，推着乌鸦往外走，“去，去，去耍流氓，加油哦，努力哦。嘿嘿。” 连拉带扯，鸟人被秋千推出门，站在外面不停挠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错什么了？什么情况？”百思不得其解，乌鸦只能暂时不多思考，拐弯去了酒馆。 而送走了乌鸦的小狐狸，此刻脸上的微笑没了，换上了疑惑和质疑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沙发，从空隙找到一本书，“哎呀，不对，这个《家庭道》是不是骗人啊？我已经‘不着痕迹地向亲人微笑’啦，怎么我爹不但不开心，反而害怕呢？”书店买的那本书敖贝根本就没要，被秋千拿了回来，今天早上闲来无事翻了翻，决定实验一下，但貌似结果和书里面说得完全不同。“果然是扯淡，切，浪费了我好几个笑容。”小狐狸随手把书塞进沙发缝，拿出零食，斜着身子看电视，再次恢复吊儿郎当的流氓状态。 另一边的鸟人进入酒馆，和企云等姑娘说了几句流氓话，挨了饕餮婆婆几巴掌，之后找了个位置坐——很开心。可坐着坐着，乌鸦脑子里猛然冒出“秋千的微笑”，当场一股凉气冲灌四肢百骸，刚刚喝的一点酒顺着冷汗全都流了出来，“哎呀，越想越瘆人。秋千到底什么意思？我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找个地方躲几天？哎呀，养个闺女真不容易呀……” 乌鸦这正闹心呢，无意中瞄到旁边一桌，见言和等一些小朋友围在一块好像在玩什么。鸟人为了压下心中的恐惧，来到孩子们那桌，想着和他们聊聊天，结果仔细一看，发现几个孩子在桌子上铺了一张纸，纸上写满阴阳太极、五行八卦、天干地支和周天群星位置之类的东西，好像不是单纯地玩。 “哎，你们几个干嘛呢？”鸟人问，“坐在这做什么？我发现自从小绿出门游历之后，你们不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跑乱颠了呢。” 言和答道：“我们在练习推演卜算。”小福星手里握着几枚灵石刻画的色子，一边晃手一边嘀嘀咕咕念咒，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乌鸦笑道：“就你们几个小孩？还练习推卜之术？哈哈哈，笑话！你们字都没认全？哈哈哈……你们几个啊，一点不学好，这种算卦的招数都是骗人，学它做什么。来来来，把色子给我，我作为一个肩负着教育你们走正路的成年人，不允许你们玩这种邪门歪道的游戏。”其实就是看中了灵石做的色子，想抢来卖钱。 鸟人要色子，小福星却是不给，反而说道：“乌鸦哥哥，这可不是邪门歪道，是真的推卜推演之术哦。乌鸦哥哥，你是不是忘了？我是星灵耶，天生懂这些哦，而且是旁人学不来的星算哦。” “哎？也是啊。”鸟人点点头，“你是星辰孕化，应道而出，算卦是天生的。” “乌鸦哥哥，要不要我给你算一卦？”小福星笑道，“一卦只要十块碎灵石哦，嘿嘿嘿……”这小子总接触鸟人父女，都学坏了，明显是在骗钱。 如果是平常，鸟人肯定是不能上这个当，但今天嘛，“行，给我算一卦！但没钱，权当是我检验你的水平，给你做指导。”想在乌鸦兜里掏钱，难比登天。 “好。”小福星也不在意，开始给鸟人算卦，只见他手握色子，摇晃三十六次，念咒七十二节，双目显现星光，眉心的天道“福”字散发奥妙灵息，酝酿片刻后展手抛掷色子，“当啷当啷……”色子在桌上叮当乱撞、旋转，直到很久才最终停下。 “如何？！如何如何？！”乌鸦急切地问道，“结果如何？！” 瞧了瞧桌上的色子，小福星一惊，之后抬头看向鸟人。 “怎么样？怎么样？说话啊？什么结果啊。” “那个……乌鸦哥哥，我还没问你要算什么呢。”小福星略有尴尬地说，“要先问你算什么，之后才能扔色子。这次不算，再来一次。” “你行不行呀？！弄得我好紧张！”鸟人没好气地说，“你到底会不会啊？是不是骗我？大天机混乱，你不受影响吗？”几百年前出现过一次108颗天星异常连形，导致大天机混乱，卜算之术因此几乎是彻底报废，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能艰难地卜算一些事，其他大部分修士普遍无法预知命运。 “会会会，当然会。”小福星问，“乌鸦哥哥，你要算什么？前程？命运？还是姻缘？姻缘就不用算了，浪费时间。” “我就算算命运，”乌鸦说，“有没有被狐狸类动物弄死的可能。” 小凤凰蓝兰问道：“乌鸦哥哥，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惹秋千姐姐生气了？” “你们管不着！”鸟人催促道，“小福星，赶紧，快点！” 小福星再次开始卜算，还是之前的样子，色子最后落在桌上，“出结果了。” “什么结果？” “有一首谶言卦诗。”小福星道，“乌鸦哥哥你呀，是坑蒙拐骗兜里空，吃喝玩乐靠打工，下跪求婚万万次，注定童男过一生。” “小福星，你敢咒我，找打！” “打不着，打不着，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家庭道 “……喂，吱吱啊，你怎么还在万妖林啊？回来，赶紧回来，家里没你不行……没出啥事，就是想念你了，你赶紧回来……真没事，真的是想你了，秋千想你都想疯了……什么重要的事没办完啊？再重要还能有我命重要！？赶快回来！快……你别管了，抓紧时间回来就是了……元华能跟来吗？能跟来最好，有她在，秋千说不定能收敛点……你别问那么多，我也不知道秋千发了什么疯，总之你赶快回来……哎？你和元华有没有那个那个……别骂人呀，我不是窥探你们的隐私，我是寻思着你们如果能带回一个小麒麟宝宝，那秋千肯定能开心……总之啊，你赶紧回来，快点哦……” 与紫金麒麟通话结束，鸟人长出一口气，看了看手里的几只烤鸡烤鸭，又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家门，犹豫再三，最终谨慎地打开门，走了进去。进门后发现电视还开着，但秋千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一块薯片。乌鸦没敢打扰小狐狸，轻轻放下烧鸡烤鸭，接着蹑手蹑脚地往自己屋走。可不等鸟人走几步…… “啊~~~爹，你回来啦。”秋千竟然醒了，开口打了哈欠，问了一句话。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惊得鸟人当场就跪了，整个人噗通一下摔在地板上，吓了小狐狸一跳，“爹，你这是……？” “我……我……不小心滑到了，滑到了。”鸟人战战兢兢起身，用明显地讨好语气说道，“那个……对不起啊，吵着您睡觉了。对不起，对不起。哎，秋千，你看，我给你买烧鸡烤鸭了，刚出炉，您尝尝呗~？” “嗯~？”这下轮到秋千发懵了，有点不理解自己的爹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为什么买烧鸡烤鸭？难道是生日？不能啊，前几年我好说歹说才过了一次生日，你怎么可能上赶着给我过生日？奇怪。”心中有许多疑惑，却不妨碍小狐狸的吃烤鸭，这丫头熟练地薅下一条击退，“吭哧”就是一口，撕下大片嫩肉，“哎呦~不错嘛~好吃好吃……” 瞧着唔囔唔囔吃的闺女，乌鸦又觉得她好像挺正常，不禁在心里暗暗疑惑，“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觉？如果是的话，那就惨了，白瞎了买烤鸭的钱。”思虑至此，鸟人的胆子慢慢大了起来，坐在秋千身边，也扯下一条鸡腿吃，顺便讲一些话试探小狐狸，“咳咳，不错，是很美味。闺女呀，怎么样，喜欢吗？喜欢的话，爹明天还给你买。” “可以吗？”秋千喜出望外，哪想到自己爹能变得这般“通情达理”，“好啊！明天再买！” 两个笨蛋有一搭没一搭地坐在沙发上吃烤鸭，鸟人吃了一会儿，想找纸巾擦手，但刚好茶几上没有，无意中瞧见沙发缝里面有本书，他也没去看是什么，直接拎了出来，在上面抹了几下，之后就回屋睡觉了——今天他胆战心惊一天，精神消耗很大，很快就进入梦乡。在沙发上继续享用美味的小狐狸瞧着自己爹睡觉，也没心思再吃，又撕了几块肉，之后起身想着把剩余烤鸭放在冰箱里冷藏——当然，作为“高素质流氓”的女儿，她也很自然地抓起那本书擦手上的油，但当拿起书的一瞬间，小狐狸呆住了，双眼迸发精光，似乎明白了什么。 “莫非……起作用了？！”秋千翻开手里的《家庭道》，瞪大眼睛盯看上面的字，“竟然有用！我的天啊！竟然有用！我的‘微笑’真的换来了‘家庭和谐’！太棒了！哈哈哈……太棒了！” 如获至宝的小狐狸匆匆忙忙把剩下的烤鸡烤鸭收拾好，之后攥着书回到自己屋，彻夜研读，仔细研究《家庭道》里面的内容，并幻想着只要自己按照上面的方法做，乌鸦以后一定能够源源不断地给她买烤鸭。 “太棒了！太棒了！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书！三清派的秘法心经也没有这玩意好使啊！”秋千惊道，“不止是我爹，我要对其他人也使用上面的方法！以后……啧啧啧，哎呀呀，我都不敢想象我以后的美妙日子！天天烤鸭，顿顿烧鸡，乌鸦爹恭顺，饕餮老妖怪客气，其他人也规规矩矩伺候我……我的天啊！太棒了！我终于走上阳光大道了，哈哈哈哈……” 小狐狸那屋时不时大声“哈哈”几下，声音传到隔壁，在自己屋睡觉的乌鸦顿时受影响，开始做噩梦，在他的梦里，秋千单手捏着他，仰天狂声大笑，表情十分嚣张、恐怖，随时可能捏死乌鸦，而乌鸦只能哭哭啼啼地求饶…… 就这样，一边做美梦，一边做噩梦，一边大笑，一边大哭——那天晚上，秋鸟洞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第二天一早。 顶着黑眼圈的鸟人起床，刚打开房门便瞧见秋千满脸微笑地看着他，叫他吃早餐——此时桌上已经摆满了从街上买的各种食物，虽然不是小狐狸做的，但特别丰富。然后当场，就当场，乌鸦当场就愣了，滚滚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堂堂至阳金乌在那一刻竟然体验到了至阴的寒冷，鸟人僵在原地，眼前不停闪回自己一生的过往，顺便思考自己下辈子去哪投胎。 秋千见鸟人愣住，以为他是受到感动，不禁暗暗窃喜，开口道：“父亲，来啊，来吃早餐啊。” “哎呀！”鸟人一激灵，回过神来，但仍旧没动，立在原地沉默许久，最后用嘶哑的嗓音问，“秋秋秋秋……秋千，我……我……我还有机会吗？” “机会？什么机会？”小狐狸没听懂乌鸦什么意思。 鸟人说：“给我个机会。” 秋千问：“怎么给你机会？” 鸟人道：“我以前没做好，现在我想做个好爹。” “好啊！”小狐狸大喜，“和我说说你要怎么做，让我瞧瞧你是不是好爹。不过，爹，还是先吃饭。不对，应该是‘父亲请用膳’。” 听着秋千这莫名其妙的用词，鸟人悲从心来，以为小狐狸不准备放过自己，“那就是要我死喽？” “不至于。”秋千道，“我是好女儿，不会为难你。” “谁知道？” “……” 两个笨蛋的奇怪对话说到这时，突然大门打开，敖贝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大厅里“对峙”场面，觉得气氛有点不对，但又暂时看不出哪不对。 敖贝问：“玉先生，你怎么不动？” 见有外人来，小狐狸开始更加努力展示自己在《家庭道》上学到的知识，赶忙把鸟人拽到桌子边，“贝贝找我父亲做什么？我做了饭，等他吃了再说。” 敖贝还是没弄明白哪异常，“那就吃，吃饭，我没什么急事。这是秋千做的？真的不敢相信。” “你不信？我也不信。”秋千微微笑了笑，嘱咐鸟人，“父亲，吃，小心点吃，别噎着。还有贝贝，你吃饭了吗？坐下一块吃啊。” “我吃过了。”敖贝说，“你们吃。秋千，你也小心点，别呛着。” “砰！”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少年人 “砰”的一声，大门碎裂，一个少年人倒飞进屋，狠狠摔倒在地，但这少年没受伤，鲤鱼打挺站起来，闪出冲出去，似乎在和什么人打斗，外面时不时传来呵斥声。 “什么情况？！”秋千怒了，高声质问，“谁啊？！敢砸我的门！不要命了？今天我非得讹死你！” 一旁的敖贝见小狐狸愤慨，赶忙安抚她，“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表侄青狂。”虽然认出是侄子，可东海公主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撞碎了门，“我今天找你们就是为了去接他们，没想到他自己找到这了。到底怎么回事？！他和谁打起来了？！” 秋千才不管是谁呢，今天非要讹少年不可，“青狂是？我记得是东方守护大神的龙子皇孙？好！更好！讹得更多！”小狐狸转头去叫乌鸦，“爹！走！我们讹人……哎？爹？哪去啦？人呢？”她这么回头一瞧，发现刚刚还在战战兢兢吃饭的鸟人没了，近前去找才发现，鸟人竟然缩回了本相乌鸦，昏迷在地上，从嘴里不停吐白沫子，“啊！爹！你这是怎么了？！爹！？”秋千赶紧把鸟人捡起来，“爹，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被吓着了呗。从昨天开始，乌鸦的精神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认为小狐狸随时可能弄死他，刚刚门碎那一声直接就把他吓晕了。此时，经过秋千的几次呼唤，鸟人稍微有了点意识，“秋千，我……” “爹！你要说什么？！”秋千捧着吐白沫子的乌鸦，紧张地问话，但脑子里又想起《家庭道》的内容，立马换上奇怪的微笑，“爹……不对，应该是亲爱的父亲，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嘿嘿。” 小狐狸的话虽然有点怪，但其实没问题，可乌鸦误会了，以为这是电视剧里那种反派杀人前的问话，“啊~！”完蛋，原本还有点意识的鸟人当场被吓“死”。 “父亲！亲爱的父亲！你怎么了？！怎么了？”小狐狸喊了半天，乌鸦一点反应没有，不过还有气，她索性不喊了，把它揣兜里，“不能再磨蹭了，再磨蹭的话，那个青狂就跑了。”生怕耽误讹人，秋千赶忙来到外面，只见此时门外闹闹嚷嚷，两个少年推推搡搡正在厮打，另有一大群人正在尝试拉架，场面十分混乱。“什么情况？！” 提前出来的敖贝对小狐狸说：“秋千！你快施法迷晕他们，快快快！” “那个和青狂打架的是……这不白老弟吗？”秋千仔细看了几眼，认出了白帝子，“他怎么和青狂打起来了？” “误会，都是误会！”虎恩玉和另外一个浑身金色锦衣的女孩跑过来说道，“玉小姐，快快快，快施法安抚他们！快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此事呢，确实是误会，说来话也不长，就是这一个时辰之内。话说今天早上，东方守护大神的皇孙青狂和敖广的孙女敖婉来女儿国找敖贝玩，但见面之前，俩人想先给敖贝买些礼物，所以没有直接到饕餮酒馆，而是去了商业街。在商业街，俩人很快买好礼物，但准备来酒馆的时候，敖婉看中了一对耳环，青狂也没废话，伸手就要去拿，结果这时另外一只手伸了过来——没错，就是白帝子的手。白帝子和虎恩玉今天也是上街闲逛，虎恩玉昨天就看中了这耳环，但当时没带钱，想着今天来买，哪想到碰到了青狂和敖婉。要说这耳环呢，倒也不贵重不珍惜，甚至商家还有许多对一模一样的，而且敖婉和虎恩玉也没说非要，但不行呀，两个少年人不想在女朋友面前丢面子，就盯着这一对争着抢着买，言语不和，差点就打起来。幸好敖婉和虎恩玉拦下各自的男友，方才没动手——最终谁也没买那对耳环。 商业街这事也就过去了，青狂和白帝子瞪着对方各自离开。青龙皇孙和金龙公主顺街道来至饕餮酒馆，询问敖贝在哪，得知贝贝在边上的秋鸟洞工作室，俩人转头又到乌鸦和小狐狸的房子外，可刚准备进门时，言和等几个孩子从一旁跑过，小福星一个不注意，撞在了青狂手里拎着的礼物上，摔倒在地。瞧着小孩摔倒，青狂也没在意，自认没错，连扶都没扶，倒是敖婉赶忙附身安慰小福星——其实也没必要，小福星是个皮实孩子，抗摔着呢。巧的是，就在这时，白帝子和虎恩玉从另外一条街回来，刚好看到小福星倒在地上，青狂牛哄哄站在一旁，白龙少年的火气腾就上来了，快步跑到近前找青狂理论。接下来就简单了，“新仇旧恨”加在一块，两个少年很快打成一团。 “幻·铅球安抚术！”秋千唤出天道幻珠，大踏步向前，高高跃起，照着青狂就砸了过去，“砰！”直接把青龙皇孙打晕。 “……”拉架的和围观的妖怪们都懵了，没想到小狐狸手段这么直接。 连白帝子都愣了，“秋千姐，你这……” “还有你！”小狐狸没准备放过白帝子，再次操纵天道幻珠，“砰！”把白龙少年也打晕过去，“撞坏我的门也有你的份！” 于是，很简单，两个龙少年都“安静”了。 敖婉抱起晕厥的青梅竹马表哥，关切地问：“青狂，你怎么样？没事？没事！” 虎恩玉也抱起昏过去的心上人，大声呼喊：“白帝子，你怎么样？没事！” 两个少年都没反应。 倒是打晕了两个人的秋千抓着天道幻珠，神气地瞧了瞧众人，众人吓得连忙往后退，小狐狸立刻笑了笑，更加得意，之后才收起法宝。扭头瞥看青狂和白帝子一眼，秋千道：“小小年纪就学着争风吃醋……额……应该不算吃醋，只是争风头，但也挺没出息的。嘿嘿！”最后这句“嘿嘿”是按照《家庭道》硬加的。 各自抱着男友的敖婉和虎恩玉有些无奈地望着秋千，都没敢说话。虎恩玉自然不用说，肯定是没胆子讲小狐狸的不是，而敖婉，那就更不敢了，她父亲敖甲之前特意嘱咐，别惹玉秋千，说玉秋千是个软硬不吃的女流氓，躲远远就好。 就这样，一次打架事件“顺利”结束，众人渐渐散去。 秋千很满意大家的反应，再次认为是《家庭道》的功劳，“照此下去，我玉秋千的未来将会光辉万丈！哈哈哈哈哈……不对，应该是，嘿嘿嘿嘿……” 此时，昏迷在小狐狸兜里的乌鸦不自觉地浑身抖动，嘴里再次往外冒白沫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修炼“有成” “……三天，三天，三天之后又三天，这都快十天了！吱吱！你怎么还不回来啊……我受不了啦，秋千她天天‘嘿嘿嘿’地怪笑，太吓人了……你别躲！你要是躲，我就带秋千去万妖林，住在元华那里，吓死你们……求你了，赶快回来，快点……” 半夜，鸟人趁秋千睡觉的空档偷偷躲到一个角落给远在万妖林的紫金麒麟通话，催促它快回来，听乌鸦那个语气，精神已然是处于崩溃边缘，再继续下去很可能疯掉。不过吱吱虽然满口答应立刻回来，但到底是真回来还是骗鸟人，那就不好说了，但可以肯定，乌鸦还得独自一人坚持几天。 乌鸦这边结束通话，要回自己屋睡觉，结果刚一转身，便看到面带微笑的秋千站在黑暗中盯着她，小狐狸仍旧是“嘿嘿嘿”地怪笑，叫人瘆得慌。秋千道：“父亲~半夜不睡觉，瞒着女儿在给谁通话啊？嘿嘿。” “啊~~~”鸟人吓得有心大喊，但嗓子里竟然发不出声，“我……我……我……”一句话没说完，乌鸦又变作本相晕了过去。 “嗯~？”秋千皱了皱眉，弯腰拾起鸟人，“奇怪？最近几天怎么总晕总晕，是不是生病了？你可不能生病，我还指望你伺候我呢。”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小狐狸把乌鸦揣兜里，之后回屋睡觉。 第二天。 早上起来，在街上找了个小摊吃早饭，秋千吃得高兴，鸟人却一口也咽不下，就那么颓废地、萎靡地、惊恐地看小狐狸自己吃，期间不停从额头冒冷汗，脸色和嘴唇白得吓人，一副活不了多久的样子。吃着吃着，一个人突然坐到他们这桌，向鸟人和秋千打招呼。 “玉小姐，你好啊。玉先生，你……额……你这是怎么了？”打招呼这人叫雷正，是个大鬼差，但并非鬼魂，而是人族，负责管理女儿国这一片的勾魂引魂业务以及地府和女儿国的商务来往，“玉先生，你是不是病了？几天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是不是之前的伤势还没好？” “阿雷，你今天怎么这么闲呀？”秋千道，“这几天我爹……我是说我父亲身体抱恙，似有病症缠身，餐后我便带他老人家去医馆，请一位郎中诊治。嘿嘿。” “额……”小狐狸这一番话叫雷正的脸色一变，“玉小姐，你你……你没事？我怎么觉得你比玉先生还不正常呢？”在他的印象中，玉氏父女当该是打打闹闹才对，哪有像今天这个样子。 “我没事啊，很好啊，嘿嘿。”秋千有心试试《家庭道》的威力，于是露出微笑，做出友好的表情讲话，“阿雷……不对，是雷正先生，您这几天在哪忙碌呀？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是不是出远门了啊？嘿嘿……” 瞬间，雷正瞬间就理解了玉鸟人为何变成这样，因为他也被玉秋千奇怪的表情吓得发虚汗，“玉……玉……玉小姐，我……那个……额……我去地府述职，今天才回来。那个……回来的时候，遇到始皇帝陛下，陛下叫我给两位捎句话。” 秋千道：“哦，赢叔？什么话？嘿嘿。” 雷正道：“秦皇陛下说请两位定要照看好他的运道——是这么说的，但我不懂什么意思。” “切~赢叔这话讲得好叫人讨厌。”秋千道，“什么他的运道，哪就他的运道，我白老弟和他啥关系。”白帝子体内蕴含大秦帝国千秋运道，是一股足以撼动三界的力量，如果聚集成一击的话，哪怕是混元金仙挨上也得伤残，所以始皇帝和玉皇大帝一直没放弃这股力量，却碍于乌鸦和小狐狸，没法把白帝子抓到身边。“不过呢，也该找个时间，叫赢叔瞧瞧白帝子，运气好的话，让白老弟认赢叔当干爹，那就发财了！嘿嘿嘿嘿……” 小狐狸不停坏笑，一旁的鸟人和雷正立刻“应激”发抖。雷正心里有点疑惑秦始皇的话和白帝子有什么关系，以及为什么秦始皇可能收白帝子为义子，但这些问题他不想打听，现在只盼着赶紧走，躲玉秋千远远地，所以这位大鬼差潦草吃完早餐，慌忙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特意把秋千和鸟人那份账结了。 “哎呀？有效呀！”秋千又误会了，又以为是《家庭道》的效果让雷正付钱，“太棒了！实在是太棒了！看来我的修炼已经成功了！这样的话，明天就能去酒馆试试啦，向饕餮老太太她们施展一番，如果成功的话……嘿嘿嘿嘿……” “……”边上的鸟人望着小狐狸的笑容，身体剧烈颤抖。片刻后，“咣当！”乌鸦又晕了。 秋千已经习惯自己爹晕倒，把它抓起来塞兜里，朝着医馆走去，在医馆门口刚好看到白帝子虎恩玉和青狂敖婉从里面出来，听四人的交流，应该是白帝子和青狂复查头上的伤。出门的四人猛然看见小狐狸，全都一惊，吓了一跳，却又不敢跑，只能僵在原地。秋千瞧四个少男少女在这，乐了，再次开始试验《家庭道》的威力。 “哦~这不是四位小友嘛~嘿嘿……”秋千面带微笑地说道，“汝四人来此所为何事？莫非是知晓在下父女驾临检查身体，提前知会郎中？汝四人真乃吾之父女挚友，一生至交。嘿嘿……”很明显，小狐狸的《家庭道》已经走火入魔，因为哪怕按照书上的内容，也绝对不该像她这样讲话。 “……”少男少女们对视一眼，都有点懵，没敢回话。 “嗯？不好使吗？”见白帝子四人没动作，小狐狸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到位，于是继续讲话，“咳咳……且问汝四人，心内可还有昨日怒火？白帝子，青狂，你二人且听好，再不可因琐事争斗，好男人生于世间，当该胸怀凌云之志，岂能因争风吃醋扭打成团？岂非流氓所为？凡道有言：不打不相识。本尊期望汝二人能携手为伴，迎风而动，布云置雨，福泽三界。嘿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那个“嘿嘿”，最是莫名其妙。 “额……”早就已经不生气，反而结下情义的白帝子和青狂估摸着再不回话可能还得挨打，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额……谨遵玉女士教诲，吾二人愿结金兰之谊，然后……额……然后……额……总之就是不打架，一块修炼。多谢玉女士劝解我们——万分感谢！”四人一同鞠躬，态度特别诚恳。 “呦呵，又好使了！”秋千再次变得欢喜，“那既然如此，汝四人玩去。但要记得，年少热血未成年，莫沾阴阳之事哦。嘿嘿。” “明白，明白，明白。”如果是往常，提到“阴阳之事”，四个少男少女肯定脸红，但今天气氛太怪异了，四人顾不得害羞，撒腿就跑。青狂一边跑还一边询问白帝子，“玉秋千一直这样吗？”白帝子摇摇头，“以前只是流氓，但最近这几天……吓人。”眨眼间，四人消失在街尾。 留在原地的小狐狸十分满意白帝子四人的反应，并再次确信自己的《家庭道》修炼有成，“明天，就是明天，我要在饕餮老妖怪她们面前展示我的修炼成果！从明天开始，三界都是我的了。哈哈哈，不对，应该是，嘿嘿嘿嘿……”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施展 去医馆也没查出什么毛病，郎中开了几副安神的药便算了。回来后，秋千也没煎煮，直接把几副药塞进乌鸦嘴里就不再管它，坐在沙发上认真阅读《家庭道》，准备明天大干一场。“吃”了药的鸟人迷迷糊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苏醒，睁眼瞬间便觉得嘴里发苦，赶忙翻身把药材吐掉，跑去厨房喝水漱口，但他刚把水含到嘴里面，旁边飘来一只画着妖艳妆容的九尾狐狸精——书上说，在家也要化妆，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亲人，另外书上还说在家走路要轻。 秋千笑眯眯地看着鸟人，“哦~亲爱的父亲，做什么呢？嘿嘿……” “噗通！”再也受不了的乌鸦吓得当场跪地，痛哭流涕，“秋千啊！对不起！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饶我一命！秋千啊！看在咱们还凑合的父女关系上，你饶我一命，呜呜呜……” “哭什么？”信心满满的小狐狸不解，问道，“哦~我的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你没做错什么啊。嘿嘿。” “错了！错了！我肯定做错了！”乌鸦声泪俱下，高声哀嚎，“秋千啊！对不起啊！是我，都是我的错！之前你私房钱是我偷的！上次也是我向饕餮老妖怪告密，说你摔坏了她的藏酒！还有那次你偷鸡时被好几只狗撵，也是我故意引来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呜呜呜……” “你说什么？！都是你！”秋千恨啊，恨不得踹死鸟人，但想了想，又算了，因为她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玉秋千，已经是修炼了《家庭道》的大修士，即将统领三界六道，不需要再在乎那些小事。“咳咳……哦~父亲，不碍事，不碍事，女儿不怪您~嘿嘿。” “怪我！怪我！都怪我！”鸟人继续跪在地上大哭，“秋千啊！你打我也行，骂我也行，但还请放我一命！我还没活够呢！呜呜呜……求你了！放我一命啊！爹真的知道自己错了！呜呜呜……”乌鸦哭得那个惨啊，眼泪哗哗流，这辈子都没哭过这么惨。 屋里热闹着，门口响起移动法宝的声音——玉知从万妖林回来了。紫金麒麟下车，瞧着破烂的大门，听着屋里的哭声，心说秋千闹得果然很欢，之后它小心翼翼进门，刚要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结果没想到…… “哦，这不是我的玉知先生吗？”秋千拿腔作调地问好，“您怎么不提前说回来，提前说的话，本尊定为阁下准备好早餐。嘿嘿。” “噗通！”又跪一个。 “吱吱吱（这这这这……这发生了什么啊！？比我预测得还要严重啊！）”双膝无力，或者说浑身被吓得无力的紫金麒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吱吱吱（秋秋秋……秋千，我我我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你你你……饶我一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嫌弃你总掉毛！我不该扣你的零花钱！我不该把你的傻事讲给花花听！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大错特错啊！求你饶我一命！呜呜呜……）”哭得也挺惨，差点说了人话，但不如乌鸦惨。 “怎么回事？和我想象的怎么不一样呀？”小狐狸纳闷，心说怎么是这个效果，她赶忙拿出《家庭道》瞧了几眼，“没错呀，他们不该哭啊？奇怪。” 之后秋千又尝试和鸟人、吱吱对话，但俩人只知道哭，只晓得求饶，根本不回应。小狐狸没辙，不再搭理乌鸦和紫金麒麟，出门转去酒馆，继续试验《家庭道》。只是秋千没有发现，她离开的时候，那本书掉在了家里，痛哭的鸟人无意中瞧见书，还有书里夹着的读书笔记，慢慢明白过味来。 “好嘛~敢情是这么个事啊~” 另一边。 轻手轻脚推门进入酒馆的秋千笑眯眯地向所有人问好，“哦，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啊。嘿嘿。” “……” 原本喧闹的酒馆霎时间变得安静，宁静，以及寂静，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妖怪们全都震惊地看着画着妖异妆容、用奇怪语调说着奇怪话的秋千，万万不明白这家伙犯了什么病。 讲完一句话的秋千扫视全场，再次陷入自我怀疑，“奇怪？这反应也不对呀。”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修炼”没问题，迈步向前走，来到柜台处，向僵在那里的企云说道：“哦，企云姐姐，今天你的气色好好哦。” “……”企云没说话，也无话可说。 秋千撇了撇嘴，暗道：“真不好使？”可她还不服，还想再试试。 刚巧，这会儿饕餮婆婆从后厨走进来，本是要问怎么突然安静了，但猛然瞧见“那个德行”的秋千，老太太吓了一激灵，脸上的皱纹都差点绷没了，“小狐狸，你你……你这是……什么造型？！” “主要目标”出现，秋千决定做最后一拼，在饕餮婆婆这里施展最强的《家庭道》。只见小狐狸不快不慢地来到婆和面前，款款行礼，而后挺胸抬头，面带微笑，拉高声调，慢慢地说：“哦~~~饕餮姐姐~~~早上好啊~~~姐姐今天还是那么精神啊~~~嘿嘿……” “饕……餮……姐姐？！” 屋子里的所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婆和嘴里的烟直接吓得掉地上。 “哦~姐姐，怎么不说话？”秋千还在继续“表演”，“怎么了？看到妹妹我今天的优雅样子，是不是很惊讶？嘿嘿。惊讶是正常的，如今的妹妹可不是过去的我了，嘿嘿嘿嘿……往事如风，岁月如歌，人总是会成长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如我秋千变化大……我秋千以后就是端庄女士啦……嘿嘿嘿……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和谐？是不是对我满怀崇敬之情？是不是想一生侍奉我左右？嘿嘿嘿……”没什么文化的小狐狸开始搜肠刮肚往外甩词，讲得乱乱糟糟，没头没尾。 饕餮婆婆愣在原地，脑子嗡嗡响，秋千刚刚那句“饕餮姐姐”一直在脑海里来回荡漾，她做梦也没想到小狐狸弄出这么个称呼——太惊人了。直到不久后，掉落的烟头燃着了地毯，冒出缕缕青烟，闻到烟味，婆和方才回过神来，踩灭脚下的火，之后仔细盯着喋喋不休的秋千，审视她许久。 说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可无论是婆和，还是酒馆里的其他人，都没有出现秋千想要的反应，小狐狸渐渐有些慌了，但还要硬撑，“咳咳……饕餮姐姐，我……” “啪！”婆和抡圆了手，用力一拍，拍出磅礴气浪，将小狐狸直接打出门去。“哇呀呀呀！呔！妖魔，你到底是谁？为何假扮小狐狸！说！你到底是谁！？流氓狐狸被你藏哪去了！？”上次有人假扮鸟人，饕餮婆婆就挺生气，这次又有人来“假扮”秋千，婆和怒不可遏，义愤填膺，直接幻化本相饕餮之体，快步扑向“妖魔”，“魔头，纳命来呀~！” “哎？！做什么啊！”这下轮到摔在地上的秋千发懵，“饕餮老妖怪，你你你……你干什么？！是我啊，我是秋千啊，不是假扮的啊！” 饕餮婆婆才不听秋千的话呢，张口就要吃掉她，“妖魔，还要狡辩！死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鸟人带着《家庭道》和秋千的读书笔记出现，“老妖怪，嘴下留人！她就是秋千，事情是这样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嘲笑 “呜呜呜……” “哈哈哈……” “怎么会这样？！呜呜呜……”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 酒馆大厅的气氛几近沸腾，之前惊愣、沉默的妖怪们狂声嘲笑秋千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行为，小狐狸最初还开口反驳几句，但实在是太理亏了，很快就没词儿了，只能变作本相九尾钻进鸟人的衣领里哭，可惜即便这样大家也没放过她，依旧大笑。饕餮老太太是最损的，特意把酒馆监控放在大厅显示屏上，没完没了地重复小狐狸的丑态，惹得大家笑得更欢。 躲在乌鸦衣领里的小狐狸又气又恼，“太丢脸了！我大秋千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怎么会这样啊！？呜呜呜……” 鸟人一边安慰秋千，一边大声嘲笑她，“这几天吓得我呦~还以为你要弄死我呢！哈哈哈哈……秋千啊，你太有意思了！太好玩了！太傻了！哈哈哈……” “爹！你个混蛋！你也笑我！”秋千骂道，“你是我爹耶！你得帮着我啊！” “好！帮着你！作为女儿亲爱的父亲，合该帮着我那个优雅端庄的女儿！哈哈哈哈哈……不对，应该是嘿嘿嘿嘿嘿……” 几乎所有人都毫无顾忌地大笑，唯有某一桌的两个少男少女没笑，反而有些气愤，特别是那个少年，眉头皱得紧。这一桌的人都是不大，言和、小蓝等小孩，浪回崇香音眸归及等少男少女，当然也少不了白帝子和虎恩玉，而那生气的少年则是青狂。 白帝子瞧见青狂的表情，问道：“青狂，你怎么了？生谁气呢？” “生谁气？当然是生你们所有人的气！”青狂道，“玉姑娘行为虽有不妥，但你等岂能如此嘲笑她？！你们这算是朋友吗？！” “哦，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啊。呵呵呵……”白帝子说道，“我们确实不算是秋千姐的朋友，我们是亲人，所以才能无所顾忌地笑，无所顾忌地闹。亲人间如果还有那么多条条框框，还要小心翼翼，那就太悲哀了。”白龙少年手里拎着一本已经被气急败坏的秋千撕烂的《家庭道》，说道：“这书，有用，但用处不大，浪费了纸张和印刷。” 青狂闻听白帝子解释，顿时愣住，脸色唰地变红。其实要说亲人之间的严苛礼仪，这位青龙皇孙是最反对的，他万般厌恶东方守护神族内部的长幼尊卑和残酷纲常，常常因此与父亲和祖父争吵，未曾想今日自己竟然也陷入其中。“这……也对哦，是我着相了。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哈哈哈……”白帝子笑道，“不要在意太多，除非你不把我们当朋友，哈哈哈……” 白帝子等人笑得开心，青狂则愣愣地看着他们，心里不由得羡慕起来。饕餮酒馆的气氛当真和三界其他地方不同，尤其是与大门户大家族的结构相异，没有什么君臣父子礼仪规矩，只有兄弟姐妹父母家人亲情。早前来的时候，青龙皇孙就听说这里“不一般”，但他没想到这里的“不一般”和传闻中的“不一般”有极大不同，这里的“不一般”其实“很一般”，“很平常”。 敖婉似乎感觉到男朋友的情绪变化，轻轻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不过其实对于金龙公主，她也受到了一些震撼，以前在龙宫，自己父亲敖甲时不时流露出对玉氏父女对不满，言说敖贝不该与他们接触，导致敖婉本身也暗暗抵触这里，可今天她看到的一切和想象中完全不同，“贝贝姑姑能生活在这里，一定特别幸福。”金龙公主来此本有任务，为的是安慰姑姑敖贝，劝敖贝不要因为敖丙等人的事伤心，但从这会儿来看，她的到来纯属多余。 酒馆热闹好一会儿，众人总算是笑够了，懒得再嘲笑秋千，继续成双配对一桌一堆地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孩子们这桌也一样，大家一边吃零食，一边玩一些奇怪的游戏——当然，没有小绿帽在，游戏的奇怪程度比较低。 瞧着掷色子算卦的小福星，青狂说道：“上次是我做错了，让福星小弟摔倒，对不起哦。” “小事。”白帝子说道，“我当时也不对，就是故意找你打架。” 少年人意气风发，热血豪放，怒不过夜，仇不入心，把话说开了也就结束了，随着最后的这一段道歉，青狂和白帝子彻底没了仇怨，只剩下结下的情义。 “不过青狂，”白帝子问，“早听说你为人很愣，谁都不怕，曾有‘骂天骂地骂玉皇’的仙闻，怎么那天秋千姐打你一下，你没有找她报仇呢？” “我不是讲了嘛，是我有错。”青狂道，“既然我有错，玉小姐打我又有什么问题呢？对不对？我凭什么找她报仇？我确实谁都不怕，但不是嚣张跋扈。” “也对，呵呵呵呵……”白帝子说道，“但我不行，这次挨打得找秋千姐说道说道，争取少交几个月‘保护费’。” 孩子们这桌玩很开心，此时一只鹦鹉冲过来，落地不太稳，噗通一下摔进青狂的杯子里，青狂被溅了一身的酒。若是往常，青狂肯定得生气，但今天嘛，他倒也没在乎，而是瞧了鹦鹉一眼。 “这家伙怎么这么弱？”青狂道，“看它的样子，怕是一只凡间的野猫也能吃了它？这种凡灵怎么敢在饕餮酒馆这种满屋妖怪的地方出现？” “哎！小子，讲话小心点！”鹦鹉很不喜欢别人说它弱，“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本鹦鹉不是凡灵！是圣灵！凤凰之子晓得不？！而且是和凤红一个辈分的祖凤祖凰之子！明白不？！什么凡灵？我哪像凡灵？！”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鹦鹉特意把自己得到的祖凤本命神羽亮出来显摆。 白帝子笑道：“但不可否认，闭嘴先生确实很弱，而且除了能说会道，哪都像凡灵，哈哈哈……” “你！”鹦鹉大怒，怒瞪白帝子，但最终也没辙，“你小子越来越坏了，青春期的少年真是讨厌！哼！” 闲来无事，白龙少年简单地说了说鹦鹉的来历，言称它本来有些天赋神通，只不过被菩提祖师强行剥夺，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青龙皇孙得知鹦鹉当真是祖凤祖凰之子，不禁感慨它的倒霉经历，同时言语间对菩提祖师的能力表达了称赞。 “可惜菩提祖师已死，否则定要见他一见。”青狂说道，“无天派虽有恶行，但其‘无天’之志倒也不算完全没道理。如今的天地有太多不公不正，万灵心怀愤慨，自然有无天派的存在。” “我也要见见他！”鹦鹉说道，“那个家伙夺我神通，困我元灵，我一定要报复他！我说死他！烦死他！骂死他！”说起来，“闭嘴”这个名字就是菩提道人给鹦鹉取的，以此也能想象菩提道人可能确实怕鹦鹉的“嘴”。 “哎，这位鹦鹉先生，你到底有什么神通？” “额……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能不知道？你会不会本来就没有天赋神通？” “额……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一定是菩提道人夺取了！一定是！” “我看就是没有。” “谁说的！一定要！你小子讲话注意点！再胡说，我就和你拼了！” “呦，来劲是？我青狂怕你一只凡灵？” “哎呀！你又说我是凡灵，青狂，我和你拼了！” 鹦鹉扑扑楞楞飞起来和青龙皇孙打闹，引得一桌的其他人瞩目，齐齐拍手加油，但小福星拍手时明显心不在焉，好像有什么心事，而且如果仔细看，能发现他掌心写着一首谶言卦诗：“ 忙忙碌碌一场空，亲友离散危局生。 背水沉舟赌性命，星月闪耀黑阳疯！” 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排档 丢人丢脸又能如何，小狐狸脸大，丢点就丢点，根本不影响，所以仅仅不一会儿她就恢复了原来的流氓状态，嘚嘚瑟瑟地玩闹，就好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模仿自己的丑态，一副得意模样。另外，秋千还没有忘记自家门被撞坏的事，找到青狂，非要他赔钱，狮子大开口，非说不撂下一亿块仙石不许他和敖婉离开。 面对无赖狐狸，青狂罕见地不急不恼，平静听她讲完条件，记录好之后上报给守城仙兵，言称秋千讹诈，结果便是小狐狸不但没弄到钱，反而差点被关进牢里，气得她要死要活——其实是白帝子指使青狂这么干的。 “太欺负人了！”愤愤不平的秋千骂道，“仗着自己是东方守护神的后裔，官官相护，欺负我们平头妖怪，好可恶啊！不就是区区一亿块仙石嘛，对青龙族来说不就是九牛一毛嘛！怎么就不给我呢！哼！” 没要到钱就算了，小狐狸只能退而求其次，要青狂赔偿大门，于是青狂和敖婉没办法，只能跟秋千和鸟人去家具城逛，挑选新大门。过程没什么好讲的，哪怕小狐狸拉高声音，强调要最好的大门，也不过十几、几十块灵石，青狂和敖婉作为神仙二代岂会在乎这点。而且为了表达歉意，换好门之后两个神二代诚恳邀请秋千和鸟人去外面吃饭，秋千和鸟人假模假式推辞几下便去了，但他们没有找大饭店，跑到一个路边摊坐。 “你们这种家伙，吃惯了山珍海味，今天来尝尝我们平头妖怪的美味。”秋千说，“不要小瞧路边摊、大排档，不比大饭店差，这里的菜量大实惠，锅气浓郁，别有一番风味在其中，充满了普通妖怪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现实的追求。”最后这句话是小狐狸从《家庭道》学到的，但并不晓得什么意思。 青狂和敖婉对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低头吃了口菜品，金龙公主微微咀嚼，大赞味道不错，但青龙皇孙却摇摇头，说道：“味道较重，较为油腻，烹调技术稍微差了点，选材极差。”其实敖婉也是这个感觉，但没好意思讲。 吃得正香的鸟人和秋千这个恨啊，“咋那么能挑三拣四呢？废什么话啊，赶紧吃就得了！味道哪重？妖怪们平日走南闯北，不吃点盐身体能扛得住？！没有油星，哪有力气干活！技术和选材如果都是大饭店级别，可能这么便宜吗？！你们两个富贵窝里出生的家伙，就是饿得轻！饿你们三天，猪食都得抢着往嘴里塞！” “我只是说出自己的体会，这都不行？”青狂道，“我没说吃这东西有错，更没有瞧不起谁，只是单纯地讲菜品品质不够高。而且我也没说不吃，我有时在外面修炼，也曾露宿荒野，也曾茹毛饮血，猪食当真尝过，这菜品肯定是比猪食强，但确实不如大饭店……” “你给我闭嘴！”秋千道，“这又不是大饭店，你总说大饭店做什么！？我看你就是找茬！要不是看你是青龙大神的孙子，我非得踹死你！”明明是她最开始提到“大饭店”的。 青狂耸耸肩，懒得与两个流氓争辩，低头开吃，确实没有嫌弃什么，吃得比乌鸦和小狐狸还痛快。倒是敖婉吃不惯这些东西，她作为敖广的孙女、敖甲的女儿，金龙一脉长房公主，日常起居有专人照顾，吃穿用度都是高级中的高级，有点受不了这里的菜，仅仅又夹了一口就再也没动。青狂知道敖婉不喜欢这些，直接把女友的份一并吞掉，以防乌鸦和小狐狸找麻烦。可惜青龙皇孙不知道，他的动作已经把鸟人气死了，乌鸦是最恨情侣的，无比羡慕嫉妒，恨不得用眼神搅碎青狂。 吃饭过程，四人必不可免聊聊天，敖婉询问自己姑姑敖贝平时在这里的事，而鸟人则张口闭口希望金龙公主能在她爹敖甲那里说些好话，让敖甲同意乌鸦和敖贝的婚事。四人聊着聊着，边上出现一个猪头，秋千以为是自己点的菜到了，顿时美滋滋伸筷子去夹。 不过，“怎么不切切啊？”小狐狸有些埋怨地说，“大排档果然不如大饭店服务好，猪头肉竟然不切就端上来了。” 眼瞧着秋千伸出筷子夹肉，结果那肉竟然说话了，“秋千妹子，是我啊，猪八戒，不是猪头肉——上次你就把我当成烤猪头了。” “啊呀！”小狐狸吓一跳，“你……你……哎呦~是二师兄啊，吓我一跳，还以为猪头肉成精了呢。” 鸟人说道：“秋千，你吃饭的时候至于这么认真吗？”他和青狂、敖婉早就看到猪八戒走过来。 “不在吃饭的时候认真，在什么时候认真？人这一辈子主要任务难道不就是吃吗？”胡搅蛮缠的秋千说道，“不怨我，是八戒哥来得太突然，我没料到。”反正小狐狸是不会承认自己的，她对猪悟能说：“八戒哥，今天怎么有闲心来女儿国？就你自己吗？猴子哥来了吗？功德哥呢？还有罗汉哥呢？小白龙刚走没几天，应该不会又回来了？” “就老猪我自己，我来谈生意的。”猪八戒说，“鸟人哥秋千妹子，你们不知道吗？老猪我弄了一个粮食铺，专门种植没有仙灵添加的凡粮。现在的神仙都讲究复古、原始，吃凡粮，穿凡衣，市场前景可好了。”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事。”秋千说，“这么说来，你是找我家饕餮老妖怪合作的？” “是，就是。我在网上看到你们秋鸟山古法种凡粮，想和你们合作。另外……”说到这，猪八戒突然努了努嘴，示意鸟人和秋千给自己介绍一下桌子另外一边的少男少女，“这两位是龙宗哪家的公子千金呀？好贵气~” “见过净坛使者。”青狂拱手道，“我叫青狂，东方守护神青正的孙子。我身边这位姑娘叫敖婉，是东海龙王、龙宗皇帝敖广的孙女。” “哎呦~原来是你们啊。”猪八戒赶忙回礼，“失敬失敬，没想到能见到两位龙宗贵人。”若是以前，猪悟能哪怕见到敖广和青正也不会客气，但得到取经历练后的他脾气变化极大，磨去了许多恶戾骄矜性子，如今慈眉善目，通情达理，对人很客气。 “别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礼节，赶紧说，还有啥事？”秋千道，“之前帮小白龙办事，我和我爹赚了不少，你这次啥事？说，直说，我们绝对应承，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 猪八戒说道：“还当真有那么一件事需要和两位商量。” 第二百五十九章 枯枝新芽 猪八戒说道：“鸟人哥，秋千妹子，你们还记得我元神里的那条红线吗？” “是当年你被打落凡尘时，有人偷偷布置蕴含至邪戾气红线，致你神昏智丧，痴傻凶恶？”鸟人说，“记得记得，那不是月老大仙的手段吗？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你不是自称修炼了三十六变天罡之术，元神奥妙玄奇，可以随时除掉那块受污染的坏元神吗？” 三界都晓得孙悟空、杨戬等人的七十二变地煞之术（八九玄功）厉害，却不知猪悟能的天罡之术（四九玄功）也超凡脱俗，但与齐天大圣和二郎显圣真君的厉害体魄不同，净坛使者的天罡之术主要奥妙在于元神。普通修士的元神最为娇贵，磕了碰了一点，都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暗生魔障，涌现魔心，但猪八戒不一样，莫说是磕碰，哪怕是扣除刨除一大块，也没什么太大问题，元神很快就能痊愈，不存在任何暗伤。并且，由于新元神比较纯净，吸收灵力速度和领悟法术效果堪比先天之魂，所以猪八戒有时会故意舍弃元神，除旧换新——他曾主动抛弃“酒色财气”的部分元神，脾气秉性因此大幅度改变。那块受污染的元神确实可以随时除去，猪悟故意留它乃是为了让它破坏自己元神，提醒自己按时更换魂魄。 “可最近啊，那块坏掉的元神里面隐隐发出异常灵波，好像有什么变化。”猪八戒说，“我和猴哥、师父说了这事，他们瞧了一下，师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猴哥觉得有不对劲，可也说不清楚哪不对劲。之后我又去灵山询问我佛释迦，释迦佛祖利用佛法推演，言称老猪我运道确实有变动，一个本该枯死的枝节又诞生了新芽。还有呀，我佛释迦认为那条红线也许是月老大仙布置，但最初的作用只是与卵二姐发生姻缘纠缠，没有至邪戾气，是额外有人添加，今日节外生枝，恐怕是那人在暗中使坏。猴哥和师父让我来找你们，请你们帮帮忙，找找哪里出了问题。” 鸟人想了想，稍稍运转恶罪之力激活恶罪金睛，立时双目显现黑火光芒，光芒照耀在猪悟能的元神之上，仔细鳞查其内外变化。乌鸦这对眼睛，在看妖怪方面可能没有孙悟空厉害，但单论对运道变化的辨别，绝对不差什么，功德和恶罪都是十分高级的运道力量，鸟人和孙悟空的眼睛皆能透过层层迷雾遮掩看清一个生灵、事物的运道情况，只不过一个看功德，一个看恶罪。 “这……”看了一会儿，乌鸦收敛目光，说道，“确有异样，但我也找不到症结所在。” 猪八戒道：“猴哥也是这么讲。” 一旁的秋千仔细思考，小声念叨说：“一个本该枯死的枝节？枯死的枝节？哎？！猪头哥，是不是说你要长头发啦？你是和尚，没头发，然后现在开始长头发，这不就是已经枯死的枝节诞生新芽吗？！” 猪悟能惊道：“哦？！是吗！？原来是这样啊！”这家伙“豁然开朗”，高兴得笑了起来，笑得那个开心呀。 “是什么呀是！原来是哪~样啊！？你们俩是不是傻啊！？”鸟人骂道，“我和猴子哥、功德哥、佛祖叔讨论来讨论去，连个长头发的事都弄不明白？！你们俩是不是傻？！还是觉得我们傻！？” 秋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我这不寻思着活跃一下气氛嘛~” 猪八戒也憨憨地说：“我确实有点傻嘛~大家都知道的，猴哥总叫我‘呆子’。” 一旁的青狂和敖婉被逗得哈哈笑，心说这趟女儿国没白来，见到了形形色色各种人，真是有趣的一次旅程。 不过，终究是弄不明白猪八戒的运势运道因何变化，几个人苦思冥想，陷入了僵局。 ………………………………………… 洪荒某处。 “情况如何？”申公豹询问大妖天鸣，“那个残魂孕养得如何？” 天鸣答道：“暂时比较稳定，正在逐渐成长，相信很快就能变成一个完整的魂灵。” “难。”乌巢禅师说道，“即便是长成，也大概是个浑浑噩噩之鬼，不堪大用。” 徐福说道：“这倒不是问题，我们本来也没想用她做什么，一个诱饵罢了。” 云蓓说道：“就怕鸿天不上当。” “放心，一定会上当。”乌巢禅师说，“我们只要布置好陷阱等待即可。这次一定要报上一次的一箭之仇！”禅师以前只能说是讨厌鸿天，可这次，好不容易得到轩辕剑，却差那么一点点未能保住，被鸿天抢了去，老禅师无比愤怒，恨不得剐了鸿天众。 云蓓说道：“既如此，还请诸位同仁努力。鸿天如今高手如云，既有大罗金仙，也有太乙金仙，要报仇、抢回轩辕剑，绝非易事。尤其是牛魔王，”讲到这，俊美姑娘看了眼红孩儿和铁扇公主，但并没有特意对他们说什么，“大力牛魔王哪怕暂时只是太乙金仙，却也勉强抵得上一个大罗金仙，我等需要仔细应对，切莫赔了夫人又折兵。” 乌巢禅师说道：“云蓓姑娘放心，之前我们太被动，这次是主动设下陷阱，我一定要鸿天那群家伙领教一下金乌火焰的热力！” 其他大妖，包括红孩儿和铁扇公主在内，齐声道：“云蓓姑娘放心，我等黄天同仁勠力同心，定能旗开得胜！” ………………………………………… 洪荒另外某处。 “旗开得胜？不好说。”胡天摇笑道，“别以为我们手握轩辕剑就是无敌的，我不是云蓓，发挥不了多大威力，这剑的实际意义远远小于象征意义。” 九头虫说道：“哪怕不动用轩辕剑，鸿天也不是对手。” 胡天摇说道：“这次内线传来的情报十分及时，否则我们怕是得挨了黄天的算计。诸位莫要小觑黄天，人家终究是无天派源流主脉，底蕴雄厚，我们哪怕赢了一城也不可骄傲，不可轻敌。” 名唤胡媛媛的狐狸精问道：“天摇公子，既然我们明知道是黄天设下陷阱，又为何非要入局？就不怕……额……”这狐狸精在黄天的地位比较特殊，仅仅是个胡天摇的伴侣身份，有点修为，但不高，四尾仙狐，上品天仙，不太敢讲话。 卯兔卯时仪说道：“你是想说阴沟翻船？确实有那个可能，但这次没办法，我们不得不入局，而且必须入局——这是我们仅有的一次抢得那个魂灵的机会，但凡错过，黄天必然毁掉她。” “没错！必须入局！”胡天摇拍板定锤，高声言道，“猪八戒的女儿，我们要定了！” 第二百六十章 谜底 女儿国。 吃过饭，秋千等人回到饕餮酒馆，见家具城已经送来大门，正在安装，但安装的师父不是家具城员工，而是许久不见的子五。自从上次离开，子五好长时间没敢回来，生怕秋千揍他，但这家伙日日夜夜思念女儿，实在是受不了，只能冒险来女儿国，刚好看到秋鸟洞在装大门，曾经干过一段时间装修的他决定自己安装，讨好小狐狸，争取不挨打。 秋千确实没动手打子五，但还很生气，抱着肩膀看老鼠修士忙来忙去，眼神中不时流露打人的意图。鸟人倒没把上次的事放在心里，乐乐呵呵与子五打招呼，帮着一块装，期间还调侃子五有没有把巳瑟带来，还问子五和巳瑟有没有正式确立关系。然后…… “你个没心没肺的乌鸦精，还敢怂恿他们正式确定关系！我弄死你！” 然后子五没挨揍，小狐狸和乌鸦厮打成一团，斗得那个热闹啊，狐狸毛乌鸦毛满天飞，引来不少人围观。 巳瑟确实来了，也是为见女儿，但名义上是调查小白龙演唱会事件，所以除了她和子五，还有另外两个雷神——宫平和郑义，其中出身羊族的郑义与青狂有些渊源，当年因为一些事，青狂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当郑义看到恩人也在这里，顿时喜出望外，赶忙来拜见，“见过青狂恩人！” “是你啊。”青狂也认出了郑义，十分欣慰他能够成为雷神，“好啊，好啊，好啊，你这样的人能成为执法雷神，三界生灵都会很高兴的。” “还得感谢青狂大人您的恩德！”郑义说道，“若非青狂大人救命和认可，在下区区一只羊妖，何以有今日！？在下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哎~不可这么讲。”青狂说道，“我救你是因为你秉持正义，仁德良善，可不是求什么报答。你若是有心，为三界的公平正义努力便是了。” 在外面闲聊一会儿，大门总算是装好了，众人一同进入酒馆休息。此时猪八戒和饕餮婆婆的凡粮生意也谈完了，佛使者正坐在沙发上与玉慧聊天。玉慧由于来历比较特殊，有金蝉子和孙悟空的部分灵慧，导致猪悟能一直把她当做“小师父”“小大师兄”，有什么话也不在她面前藏着掖着，毫无保留地往外讲。玉慧也一样，把猪八戒当徒弟当师弟，愿意倾听他的诉说。 “枯枝新芽？”慧慧听说了猪八戒的异常后，略作思考，“人生在世，无非恩怨情仇，你的运道变化必然就在其中，大概是某些已经了结的恩怨又出了变化。” 秋千凑到玉慧身边，说道：“是不是牛魔王的问题？当年猴子哥他们欺负人家，如今牛魔王复活，肯定得找他报仇啊。”取经之时，猪悟能曾杀掉牛魔王的外室——玉面狐狸。 “有这个可能。”猪八戒说道，“我当年蛮狠的，一路上杀害不少妖怪。” “也许。”玉慧没有直接说出什么明确的话，讲了几句便离开酒馆，进入秋鸟山继续养伤。 回到秋鸟山，飞上秋鸟树上的金乌巢穴，慧慧盘膝而坐，轻点眉心，将菩提道人召唤出来，说了说猪八戒的情况。菩提道人作为鸿天两位首领之一，对过往之事比较清楚，哪怕他不是主魂，仅仅为菩提道人的一部分，但仅靠推算推演也能弄清楚一切。 “确实是我们鸿天在月老红线术的基础上增加了至邪戾气，”菩提道人说，“那戾气是阿修罗王道友从修罗血海中提取，厉害非常，普通修士根本承受不得，必然为其吞噬，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疯子。猪八戒不愧是大羿和东华帝君的徒弟，竟能扛得住，当真是强者。当然，这里面太上道祖的天罡之术应该起了很大作用。”这法术菩提道人也会，他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准提佛祖和接引佛祖五个混元金仙部分元灵聚合而成，几乎精通佛道所有秘法秘术。“徒弟，你要学天罡地煞之术吗？为师可以教你。” “暂时不需要。”玉慧现在只想弄清楚此间之事的因由，“据你所言，那当该可以确定是鸿天激活猪八戒元神中的咒术，即便无法对猪八戒造成影响，但必然有些目的。据我看，鸿天好像是故意提醒猪八戒，因为那条至邪红线应该无法影响运势，必定还有其他事。” “是的。”菩提道人也是如此想法，“那至邪戾气已经彻底废掉，没什么用，这次一定是鸿天要借猪八戒的力量做什么。” 玉慧问：“那么师父，你如何看待猪八戒运势变化？” “徒弟你怎么看？”菩提反问，“你应该有些答案了？” “有一些。”玉慧说，“人之运道变化，实乃天时地利人和之变，天时地利之变，修士往往能感应得到，唯有人和之变常常被忽略。猪八戒最初是大羿徒弟，之后成了东华帝君徒弟，再之后是旃檀功德佛的徒弟，他的人生因此可以分为三段：大羿已然成了吴刚，若论‘枯枝新芽’，他的嫌疑很大，可如今吴刚每日在月星伐木，无心三界变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东华帝君动作很多，也很大，但正是因此，猪八戒不至于忽略他；旃檀功德佛那里也一样，他等人常在一块，哪怕有什么问题，也能立刻发现——以此可以判断，猪悟能运势之变，与他们无关。除此之外，人和还有一途，便是亲情和爱情，猪八戒已然加入佛门，抛去‘酒色财气’，那么爱情便能排除，剩余的便只有亲情了。所以……” “对，亲情，”菩提说道，“就是亲情。” 玉慧说道：“当年取经队伍路过此地，唐玄奘和猪八戒误喝子母河水，身孕珠胎，之后以落胎泉之水打掉，问题大概就是这里。新芽者，子女也——合理。” 菩提说道：“天罡之术对元神的加持特别强，猪八戒孕育珠胎，胎魂必定牢固，落胎泉能泯灭其他胎儿的灵魂，但对他女儿怕是不一定奏效。” 玉慧说道：“当年黄天把持女儿国，如果猪八戒的女儿残魂残魄遗留，自然在黄天那里，而刚好，鸿天力图利用生肖十二血打造十二个生肖高手，亥猪位暂时空缺，猪八戒的女儿是鸿天极好的选择。嗯，这样的话，所有事情就都能说通了，必定是黄天设陷阱暗算鸿天，鸿天不得不入场，但有心引猪八戒的力量破局，方才激活一个废掉的招数。” “大概就是如此。”菩提说道，“既然已经猜到谜底，徒弟又当如何办？我虽期望你帮鸿天，但……呵呵呵……我的话没用。” “师父知道就好。”玉慧施法将菩提按回自己的元神中，仔细封印好，之后坐在原处思虑因果，“鸿天黄天与我无关，我只望玉先生和秋千不要受伤。” 第二百六十一章 子五和巳蛇 饕餮酒馆内。 “我的女儿啊，娘好想你呀。”巳瑟怀抱巳树，轻轻抚摸她的小脸，眼神中充满爱意。早前不知亲情物，一番分别思断肠，这位巳瑟族的千金小姐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人，自从上次把孩子放在这里，她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做什么都很恍惚，很迷离，脑海里时不时冒出女儿的样子，每当工作完成时，心里总会涌现无尽的空洞，万分期盼早日见到女儿。“树儿啊树儿，娘好想你，好想你啊……” 企云等女士围在巳瑟、巳树母女逗孩子，其他老少爷们也笑呵呵看着这份浓郁的母爱，整个酒馆唯有秋千仍旧保持气愤的表情，假装不去看那里，但余光却总是飘过去。对于从小没有母亲，被人抛弃的小狐狸来说，巳瑟此时的神态对她具有无比吸引力，她暗暗思考如果自己母亲还活着，母亲也会这么抱着她，也会是这个慈祥慈爱表情。 “哎，宝贝，来爹这里坐~”鸟人敏锐捕获到秋千的心理，一把将她拉到身边，“宝贝啊~想什么呢？我问你，爹对你好不好？对你很够意思了？你的心里可不能有爹之外的父母哦~爹会伤心的。” “行行行~知道啦~讨厌~别说那种肉麻的话啦~”秋千白了鸟人一眼，不再偷瞧巳瑟母女，转而与坐在面前的子五交谈，“你们俩还不说话吗？”这里的“你们”是指子五和巳瑟。 “嗯。”子五点点头，“至今仍旧没有讲过一句话——习惯了。” “什么玩意啊。”秋千道，“都‘那个那个’了，都有孩子了，竟然还没见过一句话——好奇怪。” 鸟人问：“其他人知道你们这关系吗？特别是巳蛇族的。” 子五说：“知道，酉锦姐和‘她’父亲讲了。唉~纸里包不住火，瞒是瞒不住的。” “她爹啥反应？”秋千道，“如果我是她爹，一定和你拼命！” “那倒没有。”子五说，“据酉锦姐说，她爹听说这情况后当场就呆住了，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但她爹没太过激动，只是不停低声叹气，念叨着‘好好好，木已成舟，奈何奈何。’还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姻缘有份天来定。’又说希望我别欺负她女儿，就算有恨意，看在孩子面上就别太计较了。” “这样啊~”由于当年子五母亲之事，小狐狸不喜欢巳蛇族，但到了如今的境地，当真没法指责什么，“唉~是啊，终究是孩他娘，你就把那份恨意藏心里。” “我知道。”子五说，“可我总觉得对不起我娘。”讲这句时，这位鼠修士差一点点就哭出来，“我可以不恨她，但真的好纠结。” “需要帮忙吗？”天道幻珠被秋千召唤出来，放在手里颠来颠去，“要不要我给你抹除记忆？现在有法术和物理两种服务可选哦。”一旁正笑眯眯观看巳瑟母女的白帝子和青狂莫名一激灵，头上的伤又隐隐作痛。 “不用不用不用……”子五也不是没挨过乌鸦和小狐狸欺负，见到“铅球”也很害怕，“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谁没个纠结没个矛盾呢。算了，恨意和爱意我都留着——这是我的人生，是我走过路过的痕迹，何必抹掉。抹掉之后，我还是我吗？” 鸟人突然问：“哎，你爹呢，你爹知道这事吗？” “也知道。”子五说道，“他同样愣了许久，之后特别高兴，欢天喜地，特别开心——哼，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开心。哼！”因当年子五的父亲没有站出来对抗家族，没能保护子五母子，所以子五很不喜欢自己父亲。 “唉~说真的，你们这点事，我到现在还觉得是做梦。”秋千说，“不过呢，也就这样了，你们就好好过，至于其他事……不要在乎细节啦。” “我们过不了。”子五说，“自从孩子出生，我们便再没有去那个山洞，我们现在只是同事——陌生的同事。” “你们俩有病！？”秋千骂道，“有仇的时候那个那个，现在仇没了，反倒分开了！你们俩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是不是？！真该给你们来几个疗程的物理幻术！” “行啦行啦，别人的事，咱们就别掺和了。”鸟人拍拍秋千肩膀，示意她别激动。“五啊，事情呢，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哪怕是你朋友，可终究是外人，没什么可讲。但有一点咱得说道说道，那就是……” “乌鸦，你们想要钱？”子五的脸上显出许久未见的玩笑表情，“你们是想要孩子的抚养费？就猜到你们两个家伙有这想法，但别妄想，我才不给你们呢。哪怕是给，我也是给婆婆。要不然就给企云，企云现在是我闺女的干妈，她照顾巳树，你们俩算干什么的啊，凭什么给你们钱。” “哎呀哈，耗子精，你是真抠门！一点没变呀！”鸟人和秋千骂道，“我们为了你这点破事，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就凭这，你也得给点？雷部俸禄应该不错，你就意思意思嘛~就当是可怜我们。” “没意思。”子五说，“我有那个闲钱还得给小树买奶粉买玩具呢。倒是你们，你们俩不该给我家树表示表示？说什么也算是长辈，不能一点不掏？” “哎呦呦呦……我的天啊，没天理啦！竟然想让我们两个流氓掏钱，你还有人性吗？！”鸟人和秋千骂道，“果然当了神仙就不一样了，有点闲工夫就搜刮妖脂妖膏，这个丑恶的嘴脸呦，真是叫人作呕！我告诉你，别想从我们这里弄钱——一辈子别想！” 乌鸦这边正吵闹着，玉慧从秋鸟山走出来，坐在了秋千身边，附耳说了句话，小狐狸听了之后恍然大悟，立刻和鸟人说了慧慧的猜测。 “女儿？猪八戒的女儿？有可能哦~”鸟人点点头，称赞玉慧，“慧慧你脑子真好使，堪比那玲珑菩提心，聪明智慧果——真棒。” 一直以来都稳重着称的玉慧听到鸟人提起“菩提”，脸色微变，略有慌乱，但很快恢复正常，“我是看到巳瑟和小树母女才猛然想起这个可能，猜测而已，不一定正确。” “一定正确！”秋千和鸟人爱嘚瑟，没有发现玉慧表情中的异样，而是着急忙慌找到猪八戒，说出这个猜测，“二师兄，恭喜啊，你有闺女了！” “啊~？！”猪八戒很震惊，但也认为这个猜测极有可能是真的，“这事……这事……这事我得和猴哥、师父他们商量商量。”净坛使者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与孙悟空等人通话，说明此间问题，瞧他那个表情，似乎心理很复杂，有点高兴又有点慌。 乌鸦和小狐狸没有打扰猪八戒，站在一旁瞧着他把消息告诉孙悟空，此时他两个更加在意接下来怎么办。虽说玉慧没有提起鸿天和黄天，但鸟人和秋千很容易就猜到了内幕，“按理说无天派争斗与咱们无关，可貌似不能就这么无视，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也可以尝试抢回轩辕剑。哼！那东西，大家都能抢，凭什么我们不抢？咱们也可以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梦魔 既然明白了问题所在，那后续就容易了。相比寻找牛魔王、青牛时的艰难，猪八戒找女儿绝对简单，这之间没有隔着六道轮回，纯粹是父女的缘分，只要利用咒法就能寻得。当然，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找到，黄天在孕养残魂时布置了无数遮掩法阵，普通咒法难寻其踪，还需些高明的手段。 “关于咒术~”鸟人和秋千仔细思考，不知如何处理，“不能再让慧慧动手了，上次害得她损耗许多精神，这次不能再麻烦她。” 咒术和法术并不完全一样，比较偏门，而且部分咒术和“邪恶”沾边，所以大多修士不太懂，也不想懂，往往是修炼阴柔灵力的人进行研究，而三界内若论阴柔咒术，那无需多言，冥界的梦婆和阿修罗界的阿修罗王是最强的两位，所以秋千和小狐狸没废话，带上猪八戒，纵身赶往下界。 不多久，三人来到黄泉河边。 忘川河以污浊闻名于世，唯独有那么一段河水清澈见底，岸边草木丰茂，没有半点阴森之气，比那仙灵天界还要纯洁，梦婆的本体常年居住这里，但今天大仙好像没在，只有她的徒弟孟轮盘膝修炼，他身边还有一颗奇怪的珠子。感应到乌鸦三人到来，孟轮起身迎接，“玉先生，玉小姐，还有净坛使者，你们怎么来了？三位安好。” “你好啊。嘿嘿，小孟哥，别叫我们‘先生’‘小姐’，见外了啦，叫我们哥哥姐姐，嘿嘿嘿……”鸟人和秋千对孟轮有大恩，若非他们，孟轮根本没可能成为梦婆的徒弟，所以三人的关系极好，“哎？梦婆大仙呢？哪去啦？跳广场舞去了？” “没有。”孟轮说道，“师父她去阿修罗界了。两位也晓得？上次无天之劫，阿修罗王挨广成子番天印招呼，碎了一次又一次，好像受了不轻的伤，但师父不太放心，觉得他只是装病，所以亲自去看看。” 阿修罗王和梦婆的关系，与三清、七方位神、帝俊羲和、女娲伏羲、素寒玉盘、东王公西王母等成对成组出现的上古巨神巨仙差不多，都相当于亲人，但不一定把对方当做亲人。类似太阴星诞生的两位巨神，阿修罗王和梦婆自诞生开始便进行旷日持久的大战，两位生死之神无数次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斗得厉害。直到天庭建立，鸿钧有心租用地府布置轮回，阿修罗王不服不忿，出手攻击鸿钧，结果未能伤到鸿钧分毫，顿时心生恐惧，气息低沉，并诞生心魔。最后，在鸿钧的干预下，冥界两分：阿修罗王独占阿修罗界，阿修罗界属三界六道之一，阿修罗王乃天地之正神，但不受任何人调遣、管制，堪称洪荒大世界内最逍遥的神；梦婆占据冥界较大部分的土地，并租给鸿钧建立地府，她本人拒绝了神位，一直以临时工的身份在轮回边分发孟婆汤。另外，阿修罗王和梦婆最初被上古神仙称作“大血魔”和“大梦魔”，暗含污蔑贬低之意，之后由于鸿钧承认他们，外界开始称他们为阿修罗王和梦婆，再之后人族兴盛，人魂不停轮回，而人族百姓中有“孟”姓，人族口口相传冥界众神名讳，稍有偏差，导致“梦婆”渐渐变成了“孟婆”。 “去阿修罗界了？”鸟人想了想，说道，“我也想去。当年我和阿修罗王干架，没干过他，要不是云霄大姐大的金蛟剪，我非得折在那里。如今阿修罗王重伤，岂不是一个痛打落水狗、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爹你算了。”秋千说道，“阿修罗王在阿修罗界几乎是不死不灭，你去招惹他，弄不好还得吃亏。人家不管怎么讲也是无上金仙，强着呢。” “可不去阿修罗界，今天这事怎么办？梦婆大仙如果想探查阿修罗王的真实伤势，我估计最快也得几十上百年。”鸟人说，“咱们今天这事可耽搁不了那么久。” “什么事？”孟轮问，“可否说给在下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 “你~？”小狐狸用十分明显的鄙视眼光看着孟轮，“小孟呀，就你这修为，行吗~？”虽说是瞧不起，但她还是简单地讲了讲猪八戒的难题，“你行吗？能帮忙吗？” “哦，原来如此，我试试。”孟轮的天赋一般，但他的身体奥妙，乃是冥界之莲塑形，有类似于哪吒的莲花之体，而冥界之莲乃是冥界运道凝结，自带咒法秘术，所以哪怕这孟轮修炼时间不长，却对这方面很擅长，“帮忙可以，但……” “怎么着？有困难？”鸟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测道，“不会是想要报酬？啧啧啧，小孟啊，你堕落啦，怎么也学着别人吃拿卡要啊？” “不是钱。”孟轮早就习惯两个流氓的无赖态度，无论乌鸦和小狐狸说什么，这年轻修士也不生气，仍旧是笑眯眯回答，“是这颗珠子的问题。”他指着身边的奇异珍珠，“两位认得此物否？” “认得认得。”秋千说，“它是无天派妖魔万面道人的本相，特别擅长幻化之术，不比我差，上次它去女儿国盗取情报，假扮我爹，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辨别出来。” 鸟人说：“哎？它……不对劲？它外面裹着那层魂魄，怎么有点像鬼泽？” “两位讲得没错，它既是万面道人，也是鬼泽。”孟轮说，“由于搜魂太狠，万面道人魂魄碎裂成渣，无法聚形，而鬼泽嘛……也一样，成了一团泥。它两个都废掉了，但直接扔了的话，有点可惜，师父想利用它们给我炼成一颗法宝，所以将二者合在一块。”冥莲修士讲这段话时支支吾吾，略有遮掩，而且神色中隐隐透着恐惧，想来是之前梦婆搜魂的手段过于残暴，吓到了他。 鸟人、秋千和猪八戒也近前看了几眼万面道人和鬼泽的合体形态，见二者魂体千疮百孔，伤痕累累，顿时感觉元神一凉，赶忙缩回头来。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出来害怕，暗暗说道：“好生凶狠的搜魂！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灵魂之术！怪不得当年的上古仙神称梦婆为梦魔，当真够狠辣，比那魔头还可怕！” 孟轮没有在乎鸟人三个的表情，继续说道：“此宝需要我时时祭炼，不能离开，所以我怕是不能帮诸位寻人。” “带上这东西不就好了嘛~” “可以吗？可是师父说让我老实待在冥界，不许离开。” “一个老太太啦，在乎她的话做什么？听我们的，走，有责任我们担着！” “当真？” “你走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于是，老实巴交的孟轮被乌鸦和小狐狸哄出了冥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打乱节奏 凭借的孟轮的帮助，利用猪八戒的元神，鸟人他们顺利找到他女儿的位置，那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国，只有一个城市，远离大国大城，周围都是荒山野岭，算得上穷山恶水，唯独中间这一块地方还凑合，土地肥沃，环境和谐，有不少民众居住，也不知这些人的先祖是如何跨越恶劣环境，找到这个世外桃源。确定猪八戒女儿在此，秋千等人却没有直接去找，而是藏在附近，按兵不动，静待事情发展。隐匿于云雾之中，孟轮点指城内某个大院子，言称猪八戒女儿就在院内，有人布置了养魂的法阵，助其慢慢丰满残碎的魂灵。 “真卑鄙！”秋千道，“这岂不是裹挟凡人，叫我等没法全力出手？！黄天果然还是卑鄙的一群人！” 骂归骂，却也暂时没辙，只能等着，因为按照鸟人他们的推测，鸿天应该也会想办法找来此地。这一等就是一两个月的时间，结果完全没有动静，鸿天的人根本未出现。猪八戒微微有些难捺不住心中的复杂情绪，想着进城瞧瞧，鸟人和秋千也觉得此事蹊跷，有心近前探查一番，但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众人的节奏。 “那个老头是……！？” 此城由于远离其他人族聚集区，进出皆是此国民众，然而今天却来了一个外人，是个老者，长须白发，面容慈祥，手持一个幡旗，上写“神算”二字。算命老者进城后左右瞧了瞧，似乎感应到异常，但无法确定哪里不对，只得找到一个热闹路口坐下，摆开算卦的物件，假意给人算卦，实则打听什么。 一个路人甲来到算卦老者面前，请他给自己卜算一程，算卦老者瞧了瞧客人的气态，言道：“君子命相还周正，顺顺利利无祸横，却怕锋刃斩道路，伤衰败死陡然生。这位先生，你的命很工整，没有太大问题，就怕碰到宝剑之类的物件。老夫且问你，此地最近可有关于神剑的传说？” 其实这路人甲的命只有前面两句，后面纯粹是算命老者额外加的，专为打听所谓的“神剑”。可惜路人甲没有听说什么神剑，和老者聊了几句便离开了。随后老者又为多个人算命，话里话外询问“神剑”，但无一个路人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弄得老者有些疑惑，暗暗怀疑自己得到的情报是否正确。 “可问题此城当真不对劲。”老者坐在路边思考道，“此地绝对有修士存在，而且运道灵力异常，形态确实和轩辕剑有关——情报应该没错。” 就在算卦老者琢磨问题的工夫，从路口走过来两个大汉，他两个沿街溜达，步行龙虎，很是威武，其他路人为二人气魄震慑，纷纷退让。两个大汉路过算卦老者处瞧了一眼，最初没太在意，可走了几步，二人猛地一惊，似是同时想到什么，立马对视一眼，退回卦摊那里，仔细盯看老者。算卦老者见两个大汉打量自己，心中略有惊惧，但强装镇定与他们对话。 老者问：“两位，算卦？” “不算卦，”大汉说道，“但有些事请教。” “什么事？” 大汉问道：“我二人昨日喝酒，做下一赌，赌钓鱼之事。老头，我且问你，钓鱼时鱼钩合该入水多深？三尺能钓鱼否？两尺能钓鱼否？” “这个……”老者一愣，有些迟疑，不知如何作答，因为他钓鱼从来都是鱼钩高出水面三尺，从不入水。 两个大汉见老者如此发现，“嗷”地一声，立时出掌轰击老者，“砰”地一下便将他打飞出去。“果然是你姜子牙，你竟敢在这出现！今天便是你的死期！”这俩大汉出手前不能确定老者就是姜尚，但他们是凶人，杀人不眨眼，杀了就杀了，也不在乎，宁可杀错，也绝对不放过，而今天他两个很“幸运”，当真猜中了谜底，这老者就是姜太公。 姜尚受击，倒飞出去，当场重伤，口吐鲜血，灵脉受创，遮眼法失效，显出了真身法相。两个大汉一击不算，还要继续动手，二人脚踩虚空，追击向前，幻化出武器就要处决姜子牙。可就在这时，“呱！”一个鸦鸣从边上传来，一只乌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下姜太公，避开两个大汉的攻击。 “玉鸟人，你们果然来了！”两个大汉并不意外乌鸦的出现，二人抖擞身体，也显出了真身，他两个正是青狮王和白象王，也就是截教的虬首仙和灵牙仙，“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两个太乙金仙纵身去追鸟人，一点不怕多年重伤未愈的乌鸦。与此同时，此城各处惊现冲天气魄，多个修士遁上半空查看情况。 乌鸦不愿与两个凶狠妖怪纠缠，带着姜太公远遁，它一边飞一边埋怨，“大爷啊大爷，你怎么在这？什么情况？你凑什么热闹？” 姜太公答道：“我得到情报，说轩辕剑在此出现，所以来看看。如今青天成员都在火云洞闭关，只有我在外，得到轩辕剑消息，自然要亲自来看看。” “哎呦呦，哎呦呦，大爷，你这是上当了啊！”鸟人双目迸发火焰，仔细巡视城市周围，果然看到藏匿了许多高手，“好一群鸿天的混蛋，怪不得许久没动手，敢情是引大爷你来这啊！” 几乎在乌鸦看清诸多高手同时，鸿天众暴起出手，全部奔向猪八戒女儿养魂之地，要趁机夺人。猪八戒和孟轮，还有秋千等秋鸟山成员当然不能任由鸿天得手，亦是出招抢夺，再加上黄天众，三股人马很快打成一团！ 眼见猛地出现这么多人，姜子牙一惊，但恍惚间他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哎呀！打神鞭！我的打神鞭落下了！”刚刚挨重击倒飞而出，幻化为算命幡旗的打神鞭还在原地立着呢，太公运转法术有心召唤回神宝，“且不可丢了它呀！” 打神鞭受招引，化作流光直奔主人，但在半途，“砰！”白象王伸出长鼻子，依仗蛮力硬生生捆住打神鞭，“哈哈哈！意外之喜！意外之喜！有这‘天界轩辕剑’，我黄天也不枉此番布局啊！哈哈哈哈……”如果说轩辕剑是凡道神兵，那打神鞭便是天界神兵，这宝物即便不如轩辕剑，也绝对是厉害非常。另外，黑白无常的哭丧棒与轩辕剑、打神鞭也是同一个“地位”，乃鬼道神兵，三者都是天道赐福，内含紫霄威能的天道神兵，但哭丧棒的威力太差了，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哎呀！” 鸟人这个气呀，心说这叫什么事，先丢轩辕剑，再丢打神鞭，青天就这么几件还凑合事的法宝，结果全没了。没辙，乌鸦只能放弃逃离，转头帮姜太公抢打神鞭——轩辕剑的事直接从鸟人的计划里刨除了，今天只要不亏就算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战 按照最初的计划，乌鸦等人当该是藏在一侧，等鸿天和黄天拼得差不多了，再出来收拾残局，可现在……一切都乱了。鸟人这边需要护住姜太公，以一敌二，打两个大妖怪，斗得十分艰难。秋千那边也差不多，秋鸟山成员实力不弱，但也并非无敌，尤其是面对两个无天派的攻击，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今天云蓓好像没在，黄天众无需顾忌云蓓的面子，一点不客气，拼命与秋鸟山的人打。尤其是得知己方得到了打神鞭，黄天众甚至不再理会猪八戒女儿的问题，专门对付秋千等人。如此一来，秋鸟众顿时落入下风，而鸿天则一步步靠近猪八戒女儿的孕养魂魄法阵，任凭猪八戒如何努力也没法击退众人。 眼见败局将至，猪八戒瞧了眼身后还在孕化的女儿，高声喊道：“猴哥，救我！” “嗖！”一道金光落地，当场把鸿天的人震退，威凛凛光芒照耀方圆四野，乌云迸发紫电震慑周边万灵，所有人都被那强大刚正的气魄吓得发抖，不禁惊声喊出金光主人的名字，“那是！齐天大圣！” “谁人敢欺负俺老孙的师弟！”没错！来者正是孙悟空！ 猪八戒的事，孙悟空岂能不来！不止孙悟空，旃檀功德佛、金身罗汉和小白龙也来了，一个大罗金仙加上三个太乙金仙，瞬间就把战场形势拉平，甚至占据上风。斗战胜佛在这里几乎就是无敌存在，管他黄天还是鸿天，管他是妖王和魔头，几乎无人是他一合之敌，一棒子下去，震得妖体乱颤，魔魂酥软，一个个敌人面带惧色，慌张退走。除了…… “哞~！” 一根混铁棍照着孙悟空头上砸去，大圣举起金箍棒格挡。 “铛！” 神兵相碰，火花四溅，惊雷炸响，轰鸣声传遍战场，齐天大圣直接被打落，而那攻击者则翻身退上半空，傲视被砸入地下的斗战胜佛。 “孙悟空，你可认得我！？”手执混铁棍者自然便是牛魔王，此刻的平天大圣比上一次更加精神，明显是记忆又恢复不少，再现妖王风华，他双目如火，胸内满盈怒气，厉声骂道，“你个无耻败类！你可认得我？！” 齐天大圣如何不认得牛魔王——自己的兄弟大哥，眼见他如此盯视自己，斗战胜佛万分愧疚，“大哥，我……” “败类！别叫我大哥！”牛魔王怒骂，“我平天大圣，堂堂豪杰，没有结交害我家破人亡的兄弟！败类！死去！” 义愤填膺的平天大圣气势汹汹冲向齐天大圣，两个昔日兄弟，名扬三界大妖王开始疯狂大战，打得万灵震颤，万物惊悚，所有人赶忙退走，生怕被波及。牛魔王还是过去的勇武大妖，其力之强可撼动天地，挪转乾坤，远远不是普通妖怪能比，一棍下去，当真山河破碎，川岳崩塌，捅破沧海，犁灭桑田，真乃无敌牛大王！ 但是！ 牛魔王未能伤孙悟空分毫，反倒是孙悟空处处留手，招招留力，生恐再伤昔日的大哥。当年取经，局势所迫，一边是太上老君看不上“女婿”背着自己徒弟找外室，有心教训牛魔王，拆散他和铁扇公主的姻缘，另一边是三界各大势力觊觎牛魔王的力量，有心收服，孙悟空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也不得不下手对付自己大哥——他如果不出面，牛魔王也早晚被其他人收拾，到时候也许还不如孙悟空出面呢。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牛魔王最终身死，家破人亡，孙悟空无比愧疚，暗恨自己害了大哥全家。 之前得知牛魔王复活消息，孙悟空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大哥没死，惊的则是花果山的安危。齐天大圣还算了解平天大圣，晓得他是个豪杰，恩怨分明，自己害他全家，他必然报复，大圣爷不怕牛魔王报仇，却恐花果山挨了连累。今日终于见到“大哥”，瞧着他那愤怒的眼神，孙悟空愧疚之心更盛，哪还敢全力反击，只能一味防守。 “大哥，我错了！是兄弟我错了！”孙悟空边打边道歉，边争斗边流泪，“都是兄弟我的罪过！都是兄弟我的不该啊！不该啊……” 牛魔王才不管孙悟空如何道歉呢，只是疯狂打他，只可惜如今齐天大圣进阶大罗金仙，只有太乙金仙修为的平天大圣很难对“仇人兄弟”造成有效伤害，但至少能发泄一下淤积于心的怒意。 两个大妖打得厉害，但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孙悟空故意引牛魔王在无人无兽少生灵的地方去，所以他二人的大战倒是没导致多少人魂飞魄散——仅仅是没有魂飞魄散，此城之人之兽之生灵早在两个大妖第一次兵器相碰时就被震碎了肉身。其他修士也在打，打得也很激烈，强者相争，勇者互斗，兵对兵，将对将，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那得到打神鞭、与玉鸟人攻守的青狮和白象在看到孙悟空驾临时，最初是想联合牛魔王共斗齐天大圣，报复当年取经之仇，但瞧了几眼“猴牛”大战，他两个暗暗觉得自己二人恐怕没资格参与那种级别的拼杀，孙悟空会对牛魔王留手不假，但大概不会与他两个客气，还是躲远点好。 “我们先撤！”青狮言道，“得到了打神鞭，何必继续，逃了便是！” “有道理！”白象说道，“有此法宝，未来三界岂不是任由你我兄弟逍遥？！” 两个妖怪似乎并没有完全忠心黄天，竟然弃了黄天众，转身就跑。黄天众见青狮白象离开，也没什么办法，乌巢禅师暗暗做了个手势，言道：“徐福道友，启动大阵，闷杀鸿天！” 随着乌巢的话，“嗡~！”一股奥妙灵力席卷全场，方圆之地显现出强劲灵波，不知何时出现的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分散在一圈，围绕整个战场掐诀念咒，来自三皇五帝的帝气驱动某个极大的阵势运转，坚韧厚重的结界逐渐隆升，似是要把所有人裹在里面…… “这是……桃源秘境！”鸟人仔细观瞧结界，很快明白一切。此地法阵并非随意布置，乃是借用小世界，以秘境布阵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法阵结界便是桃源秘境的界层，又厚又结实，普通招数很难出去，“好一个黄天，不止是要轩辕剑，是准备把整个鸿天灭掉！”桃源秘境本属于黄天，后来被天庭缴获，为酉锦控制，之前无天灾劫时，黄天又把此秘境抢走，不知藏在哪里，未曾想竟是在此处。 鸿天之人也看出来情况的危机，赶忙要跑，但黄天死死缠住他们，不许仇敌离开。乌巢禅师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此城便是我们以前的总部驻地。这里，就是黄天总坛！来了我们的总坛还要走！妄想！今天你们便死在这里！” 此时黄天士气暴涨，以更加凶猛的态度攻击鸿天。 鸟人身边的姜子牙现在也明白为何他感应到有类似轩辕剑的气息了，那非是轩辕剑发出，而是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的帝气，“唉~！老眼昏花！老眼昏花啊！”犯了错就得弥补，老太公不顾重伤躯体，飞身去追打神鞭。 这会儿结界即将弥合，鸟人陷入纠结，不知是继续在这里帮忙，还是该去助姜太公追打神鞭。九尾黑狐状态的秋千此时向乌鸦投来坚毅的目光，“爹！去！这里有我呢！” “这……好！”鸟人点点头，决定信任秋千，“丫头，爹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言罢，乌鸦直追打神鞭而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可控的发展 追上青狮白象不难，凭鸟人的遁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但问题是自从上次无天灾劫，他的伤势一直没有恢复，如果有九大金乌相助，尚且可以压制对手，可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 “只能玩智（卑）慧（鄙）的招数了！” 乌鸦没心思与两个妖王正面拼斗，收好黑枪，选择放出黑火烧灼他两个，于是那半空玄天上：熊熊烈炎似海潮，赤波涛澜千丈高，十万乌鸟纷纷乱，灼燃体魄心火烧。青狮白象身相灼痛，气急败坏，有心施法熄灭烈火，却是狮吼风无用，反助火滔滔，象鼻喷冷水，水沸湿皮毛——有用，但有限。眼见逃不能逃，避不能避，打又逮不到对手，狮王和象王除了原地发怒，没有半点办法。不过呢，鸟人想拿下两个妖王也绝不容易。 就在两方都奈何不得对方时，远空百十个仙人飞来，看其气态，好像是一队截教妖仙，他等人发现此地争斗后好奇赶来，待发现战斗双方，立时有些惊讶，不晓得玉鸟人怎么会与虬首仙和灵牙仙斗成一团。别看封神劫过去这么久，截教仍旧对当初的遭遇不服，暗中同情虬首仙和灵牙仙，即便不敢直接相助，可此时瞧鸟人依仗火焰之术“戏弄”他们，心里有点不舒服，微微有些怒色。 狮王和象王敏锐察觉到截教妖仙的气态，说道：“好好好！就算我们守不住这打神鞭，也绝对不叫姜子牙那贼子再拿回去。”他两个心一横，用力抛掷，把打神鞭扔给截仙众，之后反向遁飞离开。 两个妖王走得痛快，却不知他们的行为带来多么可怕的后果。 截教妖仙最初没瞧出两个妖王扔来是什么东西，接住之后定睛一瞧，“啊！是这个恶宝！”立时认出打神鞭来。要说这宝贝，堪称是截教最痛恨的一个物件，无数同门因此物殒命，之后还要捏着鼻子，忍着恶心，接受此宝的敕封，截教之人无时无刻不想毁了它。不过如今得到，倒也不至于当场毁掉，几个截教妖仙对视一眼，瞬间有了主意，他们立刻把宝贝藏进仙囊，之后施展障眼法，装作“无身份”的妖怪转身就跑。 “糟糕！”鸟人暗叫不好，“我怎么有特别不好的预感！” 姜尚也暗说要坏事，但不得不追。 乌鸦和姜太公继续追击截教妖仙，很快便拦下他们，开口讨要法宝。几个截教妖仙根本不听鸟人和姜尚废话，出手就打，招数极其狠辣。无奈，乌鸦和姜太公只能还击。他几个在半空打来打去，眼见鸟人就要拿下截仙众，不曾想此时远空出现大批灵光，一个个气势充沛，灵光豪放，实力似乎极其强劲，而最可怕的事他们都是截教妖仙。 “呔！何方恶障，竟敢伤害我截教同门！师兄弟们，杀了他们！” 那群前来支援的截教妖仙其实知晓原委，却故意不提打神鞭之事，直言鸟人和姜太公欺辱截教，展开阵势把他们围了起来。乌鸦见此阵势，叹口气，心说今天打神鞭彻底拿不回来了。姜太公也没辙了，知晓今日怕是只能这样了，不得不认命。 然而，鸟人和姜太公想得太过简单，事情很快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 这边截仙众围了乌鸦，却也没说真要杀人，鸟人以前帮过截教好多次，算是截教朋友，与如今截教掌教云霄是好友，更得通天教主的青睐，截仙众只是吓唬吓唬他。可就在此时，又有大批仙光飞来，同样是气势磅礴，灵光刺目，而且这一批是阐教仙众。 “呔！好一群披毛带角之人，湿生卵化之辈，竟敢伤我姜尚师叔，抢我阐教打神鞭，看来你们在封神之战中尝的教训还不够！师兄弟们，灭了这群孽畜，救出师叔！” 阐仙众出场就是一句“经典词”，顿时把截仙众惹火，截仙众弃了鸟人和姜尚，直奔阐仙众而去。两方人马冲至一处，打成一团，疯狂大战——这当真是往日有仇今日有恨，恩仇相加，不死不休。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子姜尚彻底没心思考虑打神鞭的事了，他只想赶紧疏解两教大战——当然，完全不好使。 鸟人也没辙，站在半空思虑片刻后，怒骂道：“胡天摇啊胡天摇，你个混账东西，定是你在中间挑拨！”此地偏僻，遇到截教妖仙就比较怪，而阐教群仙来得更不正常，姜尚可没有通知同门说自己的打神鞭被抢，哪可能来了这么多人。“好一只九尾恶狐狸，为了达成目的，你就不怕引发天地大劫！” 可是如今的情况，单单骂人是没用的，还需想办法解开两教人马，只是任凭乌鸦和姜尚如何解释，也没人听——其实很正常，打神鞭只是个理由而已，截教和阐教矛盾太多，今日不打，未来也会打，自然不会听别人劝说。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两教修士朝这边赶来，三界六道的生灵望着数不清的遁光划过天际，既震惊又兴奋，同时特别害怕。天庭方面得知情况，玉皇大帝二话不说，立刻派出百万天兵前往事发地平乱，不过离开前大帝嘱咐谋神殿主神九天玄女，叫她务必把握好分寸，千万别火上浇油。从古至今，三清派的力量一直极强，在不动用混元法宝的情况下，三清派联手足以干翻其他所有势力——如果算上混元法宝，其他势力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东华帝君也暗暗告诫武曲星要小心，千万别在这个时间点惹火三清派，要不然群星堂莫说“拿下凡间”，弄不好得被“打落凡间”。 总之，天兵天将出动，磨磨蹭蹭“快速”来到现场，但根本没效果，主观上他们不敢插手两教纷争，客观上是真打不过，截教和阐教仙人实力强悍，法术高妙，法宝繁多，全方位碾压天兵天将，天兵天将只能在外围放出天罗地网，尝试延缓双方的攻势——聊胜于无的存在。 如果说仅有敢往里面冲的的修士，那大概就是哪吒了，但又能如何，不管他现在是玉皇派，还是什么派，却毕竟出身阐教，心理方面也当真不喜欢截教，他的出现只能当做是支援阐教，算不上是平息混乱。而事实上，哪吒很快就受到大战众人的心意裹挟，加入战团，忘记了天庭派他来的任务，只顾着帮阐教同门攻击截教——还不如不来呢。 至此，阐教和截教的大战彻底成形！ 第二百六十六章 西游师徒 不说阐截战场，且说鸿黄战场。 黄天闷杀鸿天并不容易，上次在虚空外，黄天成员有不少人受伤，伤势还未痊愈，难以做到力压鸿天，好在有孙悟空等人做“调剂”，黄天的压力不大。话说鸿天的某些人也当真是不知死活，明明是困在危局中，他们不想着如何逃出去，反而主动找上往昔仇敌，玩对决报复的把戏。 九头虫，也就是万圣公主原来的丈夫，直愣愣冲到小白龙面前，施展凶狠法术，非要杀了敖玉不可。九头虫道：“敖玉啊敖玉，原以为我知晓你的底细，明白你非西海太子，乃是东海的皇龙，结果竟是区区野龙而已！就你这等出身，比我强到哪去？！万圣把你当做初恋，真是太不值得了！” “呸！恶妖，我出身再低也比你这魔头强！”小白龙骂道，“当年在祭赛国碧波潭，你逼万圣偷盗王母九叶灵芝，藏匿舍利神珠，惹下滔天大祸，害了万圣全家，我早想杀你！今日你竟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必砍你九头，碎尸万段！” 九头虫骂道：“敖玉，你还有脸提当年！当年杀害万圣全家之人，莫不是你的师兄？！你怎么敢指责我！我才是要为我的妻家全族报仇，杀了你这个袖手旁观的混账！” 两个情敌在半空激战，怒气和仇恨四溢，谁也不愿放过谁，但短时间内他二人很难有结果，敖玉稍微强一点点，却杀不掉九头虫。 与此同时，在不远的某处，鲤鱼精李玉和金鼻白毛老鼠精地涌夫人缠上了旃檀功德佛，这两位一个通天河做下命劫，一个在无底洞设下色劫，都曾险些害了唐玄奘，今日二人有心再次复刻当年的故事，拿下江流儿，却哪知江流儿已非昨日的唐僧。 “我弥陀佛~”功德佛盘坐虚空，身后金身闪耀，滚滚佛光照亮此方小天地，慈悲仁善佛法充斥方圆小乾坤，管他什么法术还是攻击，入金光便减弱，越靠近越淡，根本伤不到其本人；与之对应，功德佛操纵九环锡杖，环铃叮当，声若惊雷，震得敌人元神颤抖，九环相错，变作千环万环，环环相扣，形成巨网捕捉魔凶，“诸位，还请放下屠刀，皈依我佛。”炼化了上辈子金蝉子佛力的功德佛十分强大，绝对比得上猪八戒，较孙悟空大概也只是差了境界而已。 李玉和地涌哪想到昨日弱不禁风的白胖和尚变得如此凶猛，自己二人完全不是对手，只得再叫上一些鸿天精英成员对付功德佛，但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 猪八戒和沙悟净亦没想到自己的师父有这等能力，但也好，省得他们额外保护。收回目光，猪八戒站在孕化他女儿的法阵外，尽全力打退鸿天妖魔，保护女儿。净坛使者也曾想直接带走女儿，但一者黄天已然关闭桃源秘境，暂时逃不出去，二者黄天似乎在孕化法阵之上设下了特殊咒术，若是强行拘拿，法阵立时崩裂，里面的残魂登时魂飞魄散——是以猪八戒不敢离开，只能在这里坚持。不过，与妖魔打斗之时，猪刚鬣心中踌躇颇多，他可以确定法阵内的残魂就是自己女儿，却难以对她产生特殊感情，连硬装都装不出来，仅仅当她是陌生女孩。 “难道是刨除元神太多，连感情都没了？” 猪八戒陷入自我怀疑，但很快否认这个想法，因为他对孙悟空、唐玄奘、沙悟净和小白龙的感情极深。 “看来我和我女儿只有这最后一份缘，今日护你周全，他日再无牵连！” 有了决断的猪悟能开始认认真真保护法阵，不再瞎想，全力舞动九齿钉耙对付靠近敌人。 那边沙悟净也在保护“师兄的女儿”，在距离稍远的位置阻拦妖魔。这沙悟净来历是个迷，传闻是玉皇大帝某一世劫身的儿子，而且可能是玉帝万世劫身唯一的儿子，当年在天庭当卷帘大将时，这位“少爷”是个跋扈嚣张的人，领着一群狐朋狗友到处胡闹，而这群混蛋朋友大多出身生肖神族，并在无天之劫时被迫加入黄天，以及今日得到命令控制“猪八戒的女儿”，于是因缘际会，过去的混蛋少爷们今天碰到一块，站在两个立场上，成为了敌人。 沙和尚很强，吃了九世金蝉子的他修为远比过去强，若是出十分力，足以击杀黄天那些生肖神族的叛徒，但金身罗汉没有下死手，拿捏分寸对付昔日的“酒肉朋友”，不愿伤他们性命。黄天的生肖众也不想与沙悟净打，被迫离开神族的他们无比后悔过去的行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改过自新的机会，沙和尚却已经逆转声名，所以在这些生肖神族心中，沙悟净就是“另外的自己”，是“想象中的自己”，是“希望中的自己”，是“后悔为何不能成为的自己”。 “他是我们的梦，我们不能攻击我们的梦。” 所以沙悟净和黄天生肖神族打得比较奇怪，两边看似“畏畏缩缩”，不出全力，实则“悲悲戚戚”，怜悯对方。 再有就是孙悟空和牛魔王，仍旧打得翻山倒海，壮丽辉煌，但仍旧是只有一边攻，另一边守。当战斗持续一段时间后，齐天大圣总算是受了伤，却还是没脸反击，任由平天大圣对着他发火。大力牛魔王经过这一番发泄，淤积的火气去了很多，下手不再那么重，可还是无法原谅孙悟空。此时两个人不禁都想起当年结拜的场景，那时节豪气万丈，气吞万里，兄弟相亲，誓比手足，结果闹成这般样子，当日的誓言成了笑话，当日的豪情化作悲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没有一层金兰兄弟情，哪至于这般犹犹豫豫忐忐忑忑，哪怕是死，也算痛快。 “孙悟空，你若还记得当年你我的情义，今日便不要留手。”某刻，牛魔王眼含热泪说道，“今日一战，你死我活，兄弟之亲就此了断！” 孙悟空摇头哭道：“共饮歃血酒，兄弟亲难分，大哥，我记得你我的情义，绝不了断！” “你混账！我没你这个兄弟！” “大哥！你永远是我的大哥！” 第二百六十七章 身不由己 阐截战场。 天庭天兵天将的驾临实在是徒劳，大部分人都晓得这次战斗不是他们能够插手，但最近组建的凤凰军团似乎不服，凤桐强烈要求参战，神兵府主神武曲星、参谋主神九天玄女和副主神李靖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可以让凤凰军团试一试，然后……惨着呢，连小半日都没坚持住就被打了回来，若非处于两教战场外围，若非朱雀大公主凤梧及时赶到，联合弟弟凤桐，凭借大罗金仙修为威慑两教修士，把同族拖出战争泥潭，凤凰军团估计得陷进去。 就这么一下子，凤凰军团彻底服了。 凤桐有点不明白，“看他两教成员攻守，也不觉得厉害，怎么轮到我等就扛不住呢？” 凤梧这个气啊，恨不得当众抽弟弟一巴掌，她说道：“阐教和截教的成员实力全方位超越此界其他势力，他两方相争是针尖对麦芒，以‘最有效的防御’面对‘最有效的攻击’，灵法几乎全数用于攻守，没什么花哨和浪费，看着好像没什么厉害，不觉得双方法术有威力，可外人既没有‘最有效的攻击’，也没有‘最有效的防守’，贸然入局定然受重创。”大公主怒瞪弟弟，小声骂道：“你差点毁了凤凰族！” 凤桐最怕大姐，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听训。其他凤凰族人也老老实实消消停停，与其他天兵天将站在一块，一声不吭——之前他们出战时一个个雄赳赳，很骄傲的样子，与此刻的表情反差极大。 其实关于三清派，凤凰族也不是没听说过，远古万兽时期就有其传闻，但那时万兽统御洪荒，自大无知，目中无人，根本不把兽族之外的其他势力放在眼里，三清派也不例外。 话说当年，祖龙敖金的某个万年大寿时，各方首领各族强者前往贺寿，时年龙族处于巅峰，敖金堪称洪荒之主，睥睨群雄，目空一切，面对众多远古强者的祝贺，它根本不予理会，端坐龙椅冷看众人。可是当礼官高喊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驾临时，敖金竟然起身降阶相迎，与三清平礼交流，弄得在场众族高手颇为惊讶，不知三清因何能得傲气的敖金礼遇——那是三清第一次公开出现，也是万兽时代唯一一次公开亮相。事后众族高手对“三清”有些讨论，但由于三人再未出现，三清派也鲜有成员出世，所以众族讨论渐渐消失，就没人在乎了，以至于后来一直栖身洪荒界外的凤凰众不太信服三清派的能耐，总认为他们没什么了不起。 站在一旁瞧热闹的武曲星、九天玄女和李靖暗暗说道：“你们以为三界六道为何尊重三清派？难道是因为尊老爱幼？都是被打服的！” 过了不多久，远空出现两道遁光——杨戬和雷震子，他两个平时很霸道，无论是阐教修士还是截教妖仙，都敢抓，但今天很知趣，没有吵吵嚷嚷妄想平息此战，而是来到武曲星等人身边了解情况——俩人表情十分难看，二郎神本有冠玉之貌，这会儿却脸色铁青，很是吓人。 九天玄女瞧了眼两个法神，使眼色示意他们压下火气，她问雷震子：“闻仲能压得住雷部众神吗？” 九天应元府有大量截教修士，杨戬和雷震子根本没敢把他们带来，而是请闻仲找理由拖住他们。雷震子点点头，“压得住，暂时压得住。” 三清派发生对决，天条也没用，刚正不阿的杨戬也得按照“暗规则”办事，他叹道：“无天之劫时，我等尚且敢大大方方出手压制，此刻却……唉~怪不得小鸟总埋怨我们三清派。气煞吾也！”二郎神目光扫视战场，完全想不出如何阻止此战，“只希望不要再有更高级别的修士入局。” 二郎真君话音刚落，多道强劲遁光从各方飞来，其中最弱的也是太乙金仙，强的更是包括大罗金仙，其中甚至有杨戬的师父玉鼎真人。玉鼎真人平日里比较崇尚两教和平，常常做和事佬，可今天来到后二话不说，直接下场动手，与阐教同门共斗截教妖仙。 杨戬自然是不会责怪师父，如今这个情况，这个局势，这个气氛，谁敢说和，谁就是同门的敌人，谁就是叛徒，玉鼎真人就算再希望和平，今天也得闭嘴。 不止玉鼎真人，“嗖~”争斗又过一会儿，再有强者驾临，三道金光从西方出现，直奔此地。凤桐惊道：“是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 九天玄女摇摇头，“那是慈航道人、文殊广法天尊和普贤尊者。” 没错，三位菩萨身上穿着道门服装，今天他们是以阐教弟子的身份出现。 “我弥陀……道法自然。”慈航道人大概是念佛经太多，有点不适应，“截教妖仙，你等因何又攻击我阐教？速速退走，省得生灵涂炭。” 慈航道人三人修为高深，法宝厉害，他们的加入让阐教士气暴涨，但不等阐教高兴多大一会儿，“嗖！”两道遁光从蓬莱岛和宫明岛两个方向飞来。 “阐教莫嚣张！再来领教一下我琼霄的厉害！”二仙姑琼霄和赵公明现身，他两个直接对上慈航道人三个，“早年恩仇今日报，我截教一直盼着这一战呢！” 大战持续，参战人员实力越来越强，散布于三界六道的阐教截教成员脱下日常衣装，换上道门服饰，不远千里万里来此争斗，纷争烈度持续走高。可以说，除了像殷郊、殷洪之类的人，大多数两教出身的成员都来了这里，凡有不参战者都可能被视作反叛。 战场范围也越发扩大，最初只有千里，后来变万里，待大罗金仙级别的高手上场，几十万里也不够打。好在有天兵天将来此，即便不敢对付两教修士，但挪移走凡灵还是可以的，避免了大量伤亡。 见此状况，凤桐说道：“三清尊仙怎么不出面阻止？！他们不是早就和好了吗？” 凤梧说道：“阻止不了。如今的情况是外人不敢触怒三清派，阐截当事人不敢说一个‘不’字，哪怕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驾临，也没法强行要求弟子们停手，否则两教成员必定离心离德，对师门彻底失望，很可能造成宗门崩溃。此刻形势所逼，身不由己，谁也没办法，两位尊仙最好别来，要不然只会让战事升级。” 凤桐道：“真的如此吗？” 确实就是如此，很快便有人证明了凤梧的话。 争斗至某刻，远空突然传来恐怖灵波，同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番天印！”一方巨印从高天降下，堪比山岳峰峦，巨印照着截教砸去，若是命中，截教必然死伤惨重。 但不等巨印落下，另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混元金斗！”一个巨大金斗出现，斗内喷涌金光，金光裹住番天巨印，挟持它不得下落。 “是掌教来了！”两教成员被巨印和巨斗吓了一跳，抬头观瞧重宝对峙，见广成子和云霄玄立虚空，针锋相对，气势如虹，顿时双方的士气一块提升。“掌教师兄（师姐），你终于来了！今天一定要杀光截教（阐教）！” 两教掌教看了眼门人目光中的期待和热忱，未有多言，纵身出手。广成子抛出落魂钟，手执雌雄阴阳剑，朝着云霄杀去；云霄挂在双耳的金蛟剪耳坠腾飞，缠住落魂钟，她本人手执青萍剑，与广成子大打出手——两个大圆满大罗金仙在高天怒斗，气势磅礴震天地，灵光闪耀照乾坤。下面的两教弟子见此，热血沸腾，疯狂朝对手倾泻杀意，战事愈加激烈。 位于战场某处的鸟人和姜尚万分焦急，“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 第二百六十八章 生肖内斗 两教豪战同时，困在桃源秘境的众人也没有停手，亦是在死斗。 大概是上次界外人质之战打出了火气，黄天和鸿天的拼杀十分凶狠，双方奔着你死我活的目标出手，招式之凶残，闻者惊心，见者胆寒。 鸿天的卯时仪、白思过和黄猿都出身生肖神族，但只有卯时仪对神族有感情，黄猿不在乎也不痛恨，而白思过则特别看不上生肖神族，面对四面八方的黄天生肖众，她化作本相蛇体，口吐毒晕恶雾，恨不得毒杀所有人。而黄天生肖众那边，对上代卯兔值年大神卯时仪和生肖神族女婿黄猿尚且有点印象，但都不认识白思过，见她如此，也不客气，众人运转秘法，秘法共鸣形成阵势，以生肖之威压制白蛇，十二圣灵显现虚像，照着白思过招呼过去，毫不留情，痛打蛇妖。 瞧着白思过那凄惨样子，卯时仪叹口气，只能出手护住她。 要说这白思过，来历不凡，本名白极，最初乃是伏羲和女娲的众多蛇类儿女之一，颇有天赋，多年前修为便有大罗金仙，乃青丘山首领——那时候青丘山是蛇族聚集区。不过这白思过是个嚣张之人，惹了不少祸，很不受娲皇宫喜欢，地位不高，但尚且算是娲皇宫下属——直到妖神大战结束后的某天。妖神大战后，以刑天为首的第一批强大人族也闭关结束，听说许多妖神仙鬼在他等人闭关这段时间欺辱人族，气得古神恼怒万分，口发雄音传遍洪荒世界，要求任何人不得再怠慢人族。刑天修为不错，乃圆满大罗金仙，他的话一般人不敢反驳，也没必要反驳，唯独这个白极不知好歹，非要找茬惹事，当着他面吃人，结果刑天勃然大怒，当场将其处决，并顺手屠灭青丘山蛇族聚集区。 白极死后，娲皇宫怜悯其天赋，偷偷将她置于生肖神族之胎，改名巳极。按理讲死过一次，巳极当该老实点，少惹祸，但她没有，还是到处作乱，伤了不少人，受害者既有普通妖仙，也有生肖族成员，连卯时仪的几个先祖都挨过她的欺负。后来某天，巳极下凡作乱，吃掉几个龙虎山的张姓修士，惹翻了玉皇大帝，玉帝没客气，派天兵天将灭杀巳极。只是，当时的天将领队酉齐顾及娲皇宫的势力，没有按照玉帝的命令做，假装杀了巳极，实则把她送去司法神府天牢藏匿，以“白思过”的名字关押，这一关就是无数年。再后来便是无天之劫，鸿天将白思过救出来。 “你别拦我，我要杀了他们！”愤怒的白思过不知好歹，斥责救她的卯时仪，“我乃女娲之女，他们敢伤我，我非得杀了他们全族！” “啪！”卯时仪一巴掌拍在白思过的脸色，“你个混蛋！你说要灭谁全族！你个混账！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娲皇宫之人？你现在算什么东西！你认为自己是女娲之女，娲皇宫认你吗？！”无需怀疑，娲皇宫完全不认她。 “你……你敢打我！”挨了一巴掌的白思过震惊无比，万万没想到卯时仪敢打她，“你一只兔子！竟敢打我……” “啪！”卯时仪又是一巴掌，“打你怎样？！” “你打我！我和你拼……” “啪！”又是一巴掌，卯时仪怒瞪血睛，“就你，也配和我拼？！”作为上一任正牌值年大神，这位兔子女士修为极强，别说一个白思过，哪怕有两个三个白思过也打不过她。“你再敢对我不敬，我杀了你！” “你……”挨了三巴掌的白思过捂着脸，没敢再讲话，她在鸿天也待了好一段日子，还算了解卯时仪的个性，其人堪称说到做到，自己若再嘴硬，当真有可能被杀，“你打我做什么，打黄天的人啊！” 不远处的胡天摇无意中注意到这边的己方内讧，赶紧过来劝架，“时仪姐，时仪姐，行了，行了，行了，现在不是‘内部切磋’的时候，咱们还是一致对外比较好。” “哼！”卯时仪再瞪白思过一眼，随手把她扔到一旁，而后压下火气，对九尾天狐说，“天摇，形势不对，你赶紧走。”这会儿外面的截教和阐教已经打得蛮厉害，数不清的遁光朝这边聚集，场面很吓人，“咱们可不能干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莫丢了轩辕剑。你赶紧带剑离开，我们留在这，一会儿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把猪八戒的女儿抢走，如果没有的话，这次就算了。而且……我们怕是离不开了，但只要你安全，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这……好。”胡天摇并非犹豫之辈，分析利害后也觉得自己不该多留，“那时仪姐，你们小心，我先走了。”言罢，九尾天狐在卯时仪的保护下来到桃源秘境界层附近，拔出轩辕剑，“唰！”顿时光芒万丈，宝剑挥砍，在结界上划出一个口子，但胡天摇没有直接出去，反而侧移几步到一旁，并使了个障眼法遮掩身体。 几乎在结界口子打开瞬间，“咔嚓！”多道雷光、神光从外面冲进来，竟是一群雷神和天兵天将。天庭的人没胆子对付三清派不假，但收拾无天派还是很简单的，只不过有桃源秘境的结界阻拦，他们进不来。此刻不知因何出现一个口子，众神一拥而上，突入内部，直接与鸿天、黄天的邪魔斗起来——所有神仙都没注意到入口旁的九尾天狐。 “呵呵……”胡天摇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在口子弥合的最后一刻离开。 进入内部的神仙们犹如虎入羊群，四处追杀无天派邪魔，凭借高强实力碾压敌人，打得无天派哭爹喊娘，四散奔逃。九天应元府雷神殿副主神戌英闪身找到鸿天的戌颓，施展奥妙神通攻杀他，眼神中饱含怒意。 “哈哈哈……是你啊！”戌颓本是预备值年大神，但因为触犯天条，被剥夺了神位，当年他最瞧不起戌英一家，甚至虐杀了戌英的两个弟弟，导致戌英恨他入骨，“怎么？要给两个小狗崽子报仇，哈哈哈哈，来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砰！”戌英一掌轰在戌颓身上，直接把他打落在地，而后雷神怒犬化作本相兽形，扑落在地，脚踩恶棍，张口撕咬，活生生将其撕成碎片——秒杀。 “这！”鸿天众其他人见此，震惊无比，心说怎么差距这么大。 卯时仪心中惊道：“曾听说酉锦大人很看重戌英，有意将其培养为下一任生肖大长老，果然有这个资质啊。”惊讶归惊讶，卯兔女士却不敢迟疑，快速来到戌颓处，依仗修为震退戌英，快速施法收敛戌颓的残魂，“天摇早就看不上你，有心找人替你——你没什么用，但既然已经炼化了生肖神血，元神不能抛弃。” 被震退的戌英看了眼卯时仪，怒火再涨，“叛徒，当日无天之劫，你竟敢伤酉锦大人，我绝不放过你！”怒犬不顾境界差距，朝卯时仪扑去。 卯时仪乃大罗金仙，强于戌英，但戌英如今是正职雷神，身负天道之威紫霄之德，法术凶猛厉害，卯兔女士很难轻易击败她。于是，一个卯兔，一个戌狗，两个生肖众精英大战起来。 桃源秘境内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认真与人打斗，却很少有人注意到此战的起因——孕化法阵似乎有点问题。孟轮来自秋千身边，说道：“秋千姐，有情况！” “什么？”秋千问，“怎么了？” 孟轮指着孕化法阵说道：“我隐隐感觉法阵内的残魂残魄在异常膨胀，速度过快！” 秋千没听懂，“啥意思？” 孟轮说道：“就是说如果不干预，里面的残魂残魄很快会爆炸！” “什么？！”秋千一惊，看了看努力保护法阵的猪八戒，又瞧了瞧刻意远离的黄天众，瞬间明白所有事，“黄天根本就没想留给鸿天机会，他们想直接毁掉这个残魂。” 孟轮说道：“但我能处理。”这人是个老实修士，不顾爆炸危险，来到法阵边缘，突然幻化血色莲花之象，身体变得虚虚实实，似有形有相，又似无形无相，以一种特别巧妙的方式小心翼翼突破到内部，施法稳定残魂。 猪八戒不解孟轮的行为，问道：“秋千妹子，什么情况？他在干什么？是不是我女儿有问题啊？”作为元神超凡的强者，净坛使者也感应到里面的孕化效果太“好”，好得过分。 秋千安慰道：“别急，有我们呢！我们一定能帮你女儿顺利活下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天王斗 却说那胡天摇凭借轩辕剑的锋利逃出死局，秘密遁走，朝着远离此地的方向奔行，但飞着飞着，他似是感应到什么，猛然往旁边一偏…… “嗷！”一个饕餮虚影凭空出现在刚刚九尾狐所处的位置，他若不躲避，定然死在饕餮之口。 “呵呵，差一点呀。”险些丧命的胡天摇退后几丈，找了个山头站定，扭头盯视某个无人之处，“云蓓姑娘，还请现身。” 随着九尾狐的话音，云蓓出现，只见她手握凶厉匕首，死死盯着胡天摇，“果然够机敏。” “哈哈哈……果然是姑娘。”胡天摇笑道，“非是在下机敏，而是早就提防姑娘的暗算。此次黄天困杀鸿天，姑娘作为核心人物竟然没有出现，想来必定有重要任务，遍观我鸿天上下，能称得上重要的东西大概只有我手里的这把剑了。”九尾狐腰间的宝剑此刻处于沉寂状态，除了鸟人的恶罪涂漆和用于封印恶罪涂漆的一些咒术，还有其他数重封印，多为隐匿气息之用。 “胡天摇，你说对了！我就是为了它！”云蓓道，“当日你趁机夺剑，今日我定要夺回属于我黄天的法宝！”俊美姑娘握紧饕餮匕首，闪身朝九尾狐攻去，行动时隐隐有饕餮凶态和龙凤祥瑞伴随左右，很是不凡。 胡天摇皱了皱眉，闪身退后，不停躲避云蓓攻击，其间尝试出招反击，但终究实力不足，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反而是数次险些中招，靠急中生智才堪堪避开。“云蓓姑娘，你胆子好大，竟敢自己来劫杀我，就不怕我用轩辕剑反杀你？” “你拔剑啊！”云蓓修为比胡天摇高，手中的匕首乃是用上任饕餮族族长右江的牙齿锻造，凭这两个优势，足以击杀九尾天狐，“此刻到处都是阐截修士和天庭兵将，但凡轩辕剑露一丁点气息，必遭众神众仙雷霆打击！你若拔剑，无需我动手，自有人将你挫骨扬灰！” “呵呵，果然是掐准了这点。”胡天摇当真不敢拔剑，“好一个巾帼豪杰，有勇有谋！” “我算什么有勇有谋，若论谋算，你才是高手！你的胆子更是比我大得多！”云蓓一边攻击一边说道，“为了夺取猪八戒的女儿，你竟然引发阐截大战，你可知这会造成多大的劫难吗？！” “阐截之战非我引发，乃是阐截两教封神时的遗恨。”胡天摇说道，“哪怕没有我，阐截两教也早晚得打，我只不过给他们一个机会而已。云蓓姑娘，你仔细想想，此战的发生何等容易，当真与我有多大关系吗？”这九尾狐不敢拔剑，但可以用轩辕剑剑鞘御敌，勉强支撑。“云蓓姑娘，相比得到轩辕剑，你难道不该关心一下黄天的安危？如今的情况，黄天如何退走，就不怕全军覆没？” “全军覆没不就是你的目的吗？”云蓓面露悲戚，“我等事前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引来如此祸端！我黄天将灭，你鸿天又能好到哪去？！倒不如夺你轩辕剑，用它换我黄天安全！” “呵呵呵呵……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胡天摇料到阐截大战可能扩大，但没有料到黄天总坛在这里，更没想到桃源秘境也在这里，黄天如今升起结界，要憋死鸿天，九尾天狐也当真没辙，只能先行逃走，以后找机会用轩辕剑换回鸿天成员，“今天这个局当真有够失败，你黄天败了，我鸿天也败了，截教阐教也败，天兵天将也败，众生众灵亦是败了——所有人都败了。” “只要杀了你，夺下轩辕剑，我黄天还有重启机会！”云蓓奋死攻击胡天摇，逐渐有了成果，九尾狐多次被龙、凤和饕餮兽的利爪掠中，白森森的尾巴上显出点点红色血迹，“胡天摇，你今天死定了！” 胡天摇意识到事情很严重，开口道：“云蓓姑娘，你别逼我！我如果活不成，你也必死！我拔出轩辕剑就能杀你，哪怕天兵天将到来，你也脱不了魂飞魄散的结果！你该晓得，自从上次事件，你已然成了各方势力必杀对象！” “来啊！试试啊！”云蓓冷笑道，“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胡天摇，我知道你一直嫉妒秋千，嫉妒她的一切，但今天我得告诉你，和秋千比，你就是个废物！这次如果换了秋千，秋千绝对不会抛下伙伴一个人离开，她会尽力施展神剑之威劈开结界，掩护亲友逃出生天！而你，往好了说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实际上怕是吓得逃走！？你只会逃走！当年刚出生，有人带你逃走，如今你又逃走——你一辈子都在逃亡中，根本没有勇气做出决断！来啊，拔剑啊，看你有没有拔剑的勇气……” “你！”胡天摇最恨有人说他嫉妒玉秋千，此刻气得他满脸通红，血气翻涌，但当真不敢拔剑——至少在彻底没路走之前，他不会拔剑，“云蓓，你要想激怒我！我十分理智！” “哼！理智？笑话！应该说是胆小时的谨慎！”云蓓猛攻胡天摇，多次伤到他，“你这人，既自卑，又自大，大愚若智，大蠢若聪；所谓谋算，不过是不计代价地用大量破坏换取区区小成果，所谓策略，不过是用身边亲友的珍贵性命交易几些微末功劳——你太差了！太差了！你没格局，没气度，没智慧，没才能，只有虚张声势地糊弄，靠下三滥的招数活命，利用鸿天和娲皇宫的招牌，搞一些狐假虎威的招数！废物！你就是个废物！废物……” “闭嘴！贱人！你给我闭嘴！”云蓓的话严重刺痛胡天摇的自尊心，他的情绪逐渐变得不稳定，“玉秋千有什么了不起！没有玉鸟人，她算什么东西！我哪里比她差！哪里比她差！我比她强多了！强多了！” “不！你就是比她差！”云蓓没想到以冷静着称的胡天摇这么容易失控，于是继续刺激，“你永远也比不上秋千！永远也比不上……” 胡天摇大喊大叫，几近崩溃，“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我不比她差！不比她差……” 其实，若是平常，胡天摇才不会因为云蓓的话失态呢，今日之所以这般，轩辕剑的原因很大。轩辕剑，运道之兵，能者得之则盛，庸者得之则昏，这狐狸本身器量不足，而且终究不是人族皇者，施展神剑颇为勉强，每用一次都会出现或长或短的血肉元神颓废、震荡情况，再加上阐截大战的发展速度超过他的预测，吓得他有些心惊，以及各种灵力灵波灵压冲撞，修为不高的他受到太多影响，方才这般样子。 云蓓见胡天摇发疯，空门大开，看准一个机会，向匕首中注入强大灵力，唤出巨大饕餮虚影，要将九尾天狐一击必杀，“死去！” 眼见凶兽朝自己袭来，自己避无可避，胡天摇心一横，怒道：“既然要死，那就一块死！”九尾狐二次拔出轩辕剑，登时耀目金光冲天触地，运道灵波爆发，轻松震碎饕餮虚影，“我先杀了你！”九尾狐纵身跃起，手执轩辕剑，带动万丈剑影砍向云蓓。 “轰隆！” “铛！” 第二百七十章 守护三界之辈 阐截相争，山河破碎，风雨飘零，身为三界守护者，天庭的天兵天将却只能站在一旁看热闹，着实有些失职、丢脸，虽然他们确实打不过两教人员，但如此简单放弃公平正义，太过辜负三界生灵的信任，尤其对不起凡界众生。之前群雄逐鹿凡界，天庭便视若无睹，今日阐截震碎江山，天兵天将还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杨戬终是奈不住心中愤慨。 “你等仙人承运道之德，大界之恩，身负玄奇之力，不思反哺洪荒万物，反而为了私情私怨争斗，破坏峰岳，崩碎流川，罪大恶极！我乃三界司法神府司法大神，得苍生嘱托，天道重任，有维护六道公平之职责，今天我绝不容许你等肆意妄为！” 愤怒的二郎神绽放玄功怒法，化作巨人巨型，手执三尖两刃刀，一马当先冲入战场，凭借傲然武力和刚猛气魄，掀翻无数阐截两教仙人，吓得两教仙人侧目避走，纷纷退让——可惜仅仅是避开杨戬，仍旧找其他地方继续打。 雷震子见杨戬出动，也要加入，但刚迈出一步，一只手拉住了他，守护雷灵回头一看，“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拦下雷震子的人是云中子，他没有回答徒弟的话，而是摇摇头，“这世上只有一个杨戬，你还是别参与为好。”言罢，云中子闪身入场，连同阐教群仙与截教妖仙拼斗。 “这……”雷震子没懂师父的意思，愣在原地片刻，而后狠下心来，“不行！我非要参战不可！” 守护雷灵二次要走，可九天玄女又拦下他，言道：“你若动手，雷部的截教妖仙岂会罢休？云中子大仙讲得对，这世上只有一个杨戬。” 不管雷震子有没有偏向阐教，三界也自动认为他是帮着师门，但杨戬就不会有这个问题。二郎神名声极好，可谓忠孝仁义礼智信全占，而且他的忠孝还并非愚忠愚孝，“二郎神怼玉皇大帝”的各种逸闻常在三界流传，为街头巷尾的平凡妖怪津津乐道。特别是担任司法大神后，杨戬严格执法，刚正不阿，不徇私情，不畏强权，让三界六道的风气有很大转变，众生众灵更加信服他、崇敬他。就说今天，绝对没人质疑杨戬的动机，更不会认为他偏袒哪方，即便是截教妖仙也没这个想法。 “其志坚定，一以贯之，三界少有人能及。”九天玄女说道，“他可以动手参战，你嘛……”参谋大神抬手指向远空赶来的大批遁光，“看来闻仲未能压住截教雷众，你去拦下他们。” 雷震子看了眼独战群仙的杨戬，眼神中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佩服，“一以贯之，说来简单，却绝不容易——我不如你。”不再犹豫，守护雷灵纵身奔赴最新赶来的一批遁光，阻止他们入场。 这一边。杨戬很强，但他本身有伤，而且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渐渐陷入困局。无论是阐教还是截教，两方人哪怕都知晓二郎神公道，但并不妨碍攻击他。特别是阐教群仙，最为痛恨秉公执法的杨戬，早就想对付他，只不过碍于三清老爷爱护这个徒孙，没人敢说什么，可今天是个机会，阐仙就算不能杀了他，也得好好教训一番，于是大批阐教仙人放弃截教对手，扭头围攻二郎神。截教也差不多，司法神府自从迎来杨戬作主神，动作变得很大胆，抓了许多截教妖仙，重情重义的截教妖仙亦是要趁机报仇，而且相比阐教只是“教训杨戬”的心态，截教是真有心杀掉这个阐教最优秀弟子。 眼瞧着二郎神陷入死地，围观的天兵天将有点按捺不住焦急心情，跃跃欲试，准备上前救人。杨戬不止是普通妖怪的偶像，也是天兵天将心中的传奇，他在天庭声望如同山岳高峰，是许多天兵天将崇敬的对象，许多天兵天将加入天庭的因由便是为了像二郎神那般守护三界安宁，他等人如何能对陷入困境的杨戬熟视无睹。九天玄女、武曲星和李靖三人也有点踌躇不决，别看平时大家阴阳怪气，不甚和睦，可毕竟都是天庭序列，杨戬是天庭大将，他们同样不希望他折损在此——另外，单从人格魅力上，三位军神打心眼里也颇受二郎神吸引。 “只是我们动的话，弄不好他两教联手，先灭天兵天将，再顺势攻入天庭。”九天玄女低声说道，“那样的话，恐怕就不是这方小区域的山河破碎，整个三界都得受到波及。唉~动不得，动不得呀。” 然而问题是天兵天将不动，单靠二郎神当真快不行了。 眼见杨戬情况岌岌可危，“嗖嗖嗖嗖……”远空再有多道遁光出现，同时有歌声传来，“ 一树生三枝，三枝诞果实， 阐截虽有异，源本同根植。 前日怒纷争，至今多久时， 莫待手足丧，后悔已太迟。诸位，莫相争啊~” 伴着歌声，遁光近前，显出几位仙人，他几个二话不说，直接插入战场之内，顿时只见： 一条铁拐舞凶猛，药酒葫芦喷豪风， 芭蕉大扇呼云火，童子玄法奥妙成， 倒骑毛驴摇竹筒，三枚铜钱点运程， 荷塘万亩朵朵瑞，光华漫天暗香升， 乞天乞地乞福祉，救苦救难救凡灵， 男女老少八缺三，贫贱富贵为苍生。 李玄、钟离权、张果、何琼和蓝采和，五位“八仙”依仗手中的天道法宝，以弱博强，竟然轻易打退了围攻杨戬的阐教截教群仙，“二郎真君，我等来助你~” “哈哈哈……来得好！”陷入困境的杨戬大喜，“三界当该英才盛，六道自有好亲朋！你等果然不错，哈哈哈哈！” 不讲废话，好男儿玄功再涨一重，联合“八仙”共斗阐截仙众，哪怕危机重重，却有万丈豪情，几人壮怀激烈，气势如虹！ 两教仙人没想到“区区八仙”这么强，但又能如何，不过是几个实力一般的修士，仗着天道法宝逞一时之勇，两教仙众就不信他们能坚持多久。“什么‘八仙’！在我们面前，你们也敢称‘仙’！？”微微有些恼羞成怒的两教仙众疯狂攻击杨戬和“八仙”，连彼此都不太在意了，似乎准备联手干掉共同的敌人。 大战又过不久，再有修士到来，两道光芒一道落在战场外围，没有入内，另外一道则冲到杨戬等人身边，显出一个手握七星宝剑，身穿八卦太极服的道士，道士怒指阐截修士：“ 虎豹豺狼害人命，蛇虫鼠蚁暗杀生， 若论哪辈最造孽，山外之人属头名！” 愤怒的道士拔出七星宝剑，顿时刚猛气魄冲溅，不同于法道灵力的武道真气澎湃而出，七颗星辰虚挂头顶，凌厉气劲震得周围阐截修士心神颤抖，“你等祸乱世界，我张君宝绝不答应！”这道士仗剑而动，身负凶猛力劲，身法矫健如龙，锋刃劈砍，剑气纵横，杀得两教修士失魂落魄，惊惶万状。 杨戬眼睛一亮，看着灵动的张君宝，赞道：“好好好！好一个武道大豪侠！好啊！” 无需赘述，一众心怀三界的仁者神仙尽全力与阐截仙人争斗，尝试平息这一场乱局，也许只是螳臂当车，但绝对值得赞颂。 位于战场另外一处的姜尚看到此等场景，虽感动于杨戬等人的守护苍生之意，但仍旧悲戚阐教大战之殇，不禁痛哭流涕，抬头看向九天之外，哭道：“鸿钧道祖，当年您赞我封神有功，许我三次特权，允我危机时求救。今时今日，正是三界危机时刻，道祖，还请出手平息此战啊！姜尚求您赐福赐威！” “唰~~~”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紫霄 “唰~” 紫色光华透过云天虚空照耀在战场，奥妙的力量弥散方圆四野，纷争不止、难解难分的两教修士顿时全都停下攻守，震惊地看着上空，张大眼睛望着那玄秘的紫光。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猜测紫霄宫会不会出手，鸿钧会不会干预此战。 “鸿钧道祖，天道圣尊，还请赐福赐威！”姜尚再次高喊，“还请平息乱局！” 老太公忧心三界稳定，气血涌动奔腾，竟是从双目淌出血泪红流，万般激愤，万般可怜，无比在意六道安危的飞熊道士高声乞求鸿钧和天道，其心之诚，其志之真，苍天可证，碧海可鉴，在场之人无比诧异，杀意迅速退缩，有心罢战退走——只是形势所逼，无人敢做第一个退走之辈。而鸿钧和天道…… “唰~~~” 竟然仅仅看了一眼，便慢慢收敛了紫光，没了动静。 “这！？”姜尚和所有人更加震惊，“莫非鸿钧道祖和天道当真要彻底抛弃三界六道！”老太公焦急万分，心神绞痛，高呼一声“道祖开恩啊！”之后，“噗！”口吐血雾，晕了过去——昏迷中的姜子牙喃喃道：“莫非我们当真这般让两位圣尊失望？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阐教截教修士，还有天庭众神见此，只觉得元神阴冷凄寒，一种莫名的恐惧充斥脑海，就好像一个小小孩童被长辈抛弃在荒野一般害怕，那种害怕无法名说。 三界的巨神巨仙们也颇受震撼，但人们的想法却并不相同，有人忧愁，有人高兴，有人害怕，有心欣喜…… 西方极乐净土，准提佛祖和接引佛祖稳坐八德池边，静静地透过池水观看阐截之战。见紫光退散，两位佛尊稍稍皱眉，轻声叹气，什么也没讲。 娲皇宫内，女娲和红云也在观看大战。紫光熄灭后，女娲摆摆手，言道：“红儿退下，为师倦了，要休息一会儿。”红云躬身退走，离开正殿，来到外面，站在云海高端俯看大地，喃喃道：“如此吗？好。” 天庭。玉帝十分不满昊天镜内的画面，略有气愤地说：“怪我喽~是我让你的三个徒弟这么强？让你的徒子徒孙这么嚣张？怪我喽~谁叫当年封神劫不处理干净，非要在最后时插手，搞成如今这个样子。你啊，就是太偏心三个徒弟，不把我们其他人放在眼里。都怪你，都怪你们。”牢骚几句，大帝用遥控器换了个台，“……这里是三界电视台《传奇人生》节目，今天我们将继续带领大家了解云华仙子的传奇一生，欢迎准时收看……” 宫明岛失珠湖湖边，通天教主手掌轻捏，诛仙剑顺势落入手中，轻轻舞动几下，他随手又把剑扔回了原来的位置，“咱们拭目以待。” 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抬头瞧了瞧迎风而动的盘古幡，言道：“古神，你预料到今日了吗？”接着天尊又遥看高天，自言自语道：“师父，师叔，你们很失望。” 大罗山八景宫，太上老君摇摇头，“师父，师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敢怪你们，但确实怨你们。”老仙人与其他人不同，好像不是很在意阐截之战和紫光，反而在认真推演一个复杂到连他都不能轻易看懂的罗盘，“大道相遇吗？师父和师叔也没把握？还是说他们已经有所推算，但无法确定那个机缘。不过我猜两位和我一样，已经有了大致结果。”尊仙最后看了眼阐截争斗战场，目光落在玉鸟人身上，“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方式烧毁那层已经快要自行破掉的纸。” 不提三界六道众多仙神的考量，继续说两教大战。 紫光的出现和消失让战斗停歇片刻，但很快再次开始，而且比之前更加激烈。心怀恐惧的修士们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只能通过战斗忘记自己的“猜测”，元神混乱的他们开始疯狂地攻击身边的敌人，连一直避在一旁的天兵天将也不放过，全数拉入大战中——战事升级，变得愈发残酷。 玉鸟人带着姜尚快速逃窜，躲避众人攻击，期望能够赶紧找个安全地方治疗太公伤势。今次之战已然不是乌鸦一个小小妖怪能够干预，除非有无上金仙入局，否则无人能压制争斗——甚至是无上金仙也不行，毕竟云霄和广成子等人都是圆满大罗金仙，凭借手中法宝足以对付无上金仙。此次大战，似乎只有三清出场才能强势完结——当然，也可能让大战再次提高烈度，那就一点救都没了。 “难道真的要完了吗？！”鸟人此刻亦是胆寒，明明早在上次去天庭时，太上道祖便暗示了阐截之祸，自己却没有往心里去，若是早做准备，想来今日也不至于发展成如此样子，“而且哪怕这样，阐截两方也没有全数出动，还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高级修士没来。阐截之祸果然恐怖啊！”至于紫霄宫这次的态度，乌鸦的想法与太上老君一样，并不是特别在意，“三界是三界人的三界，六道祸端当该由六道生灵解决，岂能事事求鸿钧道祖和天道。” 乌鸦的遁术不慢，很快就来到了战场外围，再飞一会儿就能脱离纷争，可就在此时，姜太公醒了过来，虚弱无比的他叫停鸟人，“别走~！走哪去~！三界若毁，你又能带我去哪~？！” “可是……”鸟人瞧着仍旧流淌血泪的姜尚，隐隐感觉他似乎要做什么，“大爷，你这是要……？” “我要结束这一次大战。”姜尚稍稍稳定身体伤势，而后盘膝坐在乌鸦背上，开始运转一种奇妙法术，“当年封神之战便是由我终结，今日当该再由我结束！” 鸟人问：“大爷，你什么意思？我怎么看你好像要玩命呢？大爷，你别吓唬我，事情已经够乱了，可不能再胡来了！”乌鸦双目微微闪出火光，喷出两颗火球，火球直奔太公身体，欲封死他的血肉和元神。可是…… “砰~” 修为不高的姜尚明明什么也没做，竟然仅靠护体仙罡就震碎了乌鸦的恶罪之火。此时太公周身紫光闪耀，与刚刚紫霄宫铺下的神光有些相似，但更加尖锐，内中饱含飞熊道人的期待和期盼。 太公从嘴角挤出微笑，说道：“小鸟，你知道吗？其实大爷我不弱，很强的。” “什么意思？”鸟人觉得姜尚脸上的决绝之色更加明显，“大爷，你别吓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子牙笑道：“小鸟，你可知何为封神？所谓‘封神’，便是神命为我所封：神鞭所指，神通涌现；神鞭所打，神魂俱损。” “啊！”乌鸦终于想到了姜尚所说的“很强”是什么意思了，“大爷，你莫非要……？” “没错！我要自爆打神鞭，震晕此地所有人！” 随着最后一个灵术完成，姜太公双目紫光爆闪，与此同时，某个藏匿打神鞭的修士只觉得自己的仙囊中出现难以描述的恐怖灵力，不等他去看里面有什么，紫金光冲破他的仙囊，一股运道灵力席卷整个战场。 “轰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乐极生悲 打神鞭自爆，紫色耀光和奥妙灵力波动冲涌全场，但这紫霄威德说强也强，说弱也弱。说强，是因为这一法宝的爆炸竟然叫战场几乎所有人失去灵法玄术，全身血气灵脉封禁，很难使出法术和武功，仙神们像下饺子般噼里啪啦从天上掉下来，铺在地面上满满一层，仅有大罗金仙以上的修士们勉强能维持悬浮，但亦是元神波涛汹涌，血气缓慢粘稠，再无战斗可能。可是从另一个角度看，打神鞭的自爆又特别弱，哪怕是距离极近的几些修士，也没因此而丧命，最多是肉身崩溃，元神依旧完整保存，着实没什么威力。 相比阐教截教和天兵天将，处于桃源秘境的一群人幸运很多，本身这个秘境的界层就比较厚实，又得法阵加持，更加坚韧，爆炸冲击袭来时虽然冲碎了界层，但里面人受影响较小，还能继续施法施威。界层崩碎吓了正在拼斗的黄天、鸿天成员一跳，他等人放眼一瞧，又惊又喜，只见那苍苍原野之上到处都是神仙，既有无名小卒，也有扬名三界的大神大仙。 “这！这！这太棒了！”黄天和鸿天的成员当场罢战，扭头妄想去抓些俘虏，“怎么会这样！？这是天道的馈赠吗？！太棒了！快快快！抓人！快抓人！盯着太乙金仙以上的抓！哈哈哈哈！竟有如此好事！哈哈哈哈……”几乎可以说只要抓住任何一个，这次就不算亏，而事实上是若是没人阻拦，恐怕绝对不止一个太乙金仙以上的强者被俘虏。 “孽畜，尔敢！？”云霄、广成子等人岂容鼠辈欺负，运转功法冲上去，欲斩杀无天派邪魔，但他们此刻状态十分不好，遁光七扭八歪，法术乱七八糟，很难造成有效伤害。 “哈哈哈……”黄天众和鸿天众大笑，“我等有何不敢？！”他们也是胆大，竟然尝试拘拿大罗金仙以上的高手，“这次谁人能拦我们无天派！哈哈哈……” 就在堂堂群仙群神快要遭到无天邪魔拘拿之时，地面某处突然传来慈祥而严厉的声音，“妖邪小辈们，莫猖狂~”一道白光从地面某处飞起，瞬间来到高天，化作一位德善老者，“仙神就算再落魄，也非你等能欺~”老者拂尘轻轻掠动，数道光芒顺着拂尘飞射而出，直奔黄天众和鸿天众。 “你是……”无天邪魔看着突然出现的老者，万分震惊，“太白金星？！怎么会是你，不是转世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众魔头慌忙施法阻挡太白大仙的攻击，但那看起来软绵柔和的白光竟然内含恐怖力劲，凌厉无比，无视众人防御，轻而易举斩杀大量两派邪魔，连同法宝都一并冲碎，其威力之烈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就这样随意扫了一下，黄天众和鸿天众死伤大半，连太乙金仙和大罗金仙的魔头也受伤颇重。 “啊~！这！？这么强吗？！” 也许在三界六道眼中，金星老是个慈祥之人，脾气较好，性格柔和，喜欢“和稀泥”，擅长劝解说和，很少见他与人争斗，但很多人不清楚，这位老好人也是大罗金仙，而且是上品圆满强者，和九天玄女、云霄、广成子等人一个级别。当年天庭初建，这个“好老头”是神兵府第一任主神，杀伐果断，凶悍霸道，他的一招岂是区区无天魔头能敌。 “撤！快撤！”乌巢禅师大概是无天派中仅有的几位没受伤之人，他早就晓得太白金星的厉害，所以看到白光袭来，没敢硬接，利用巧妙禽鸟身法避开，此时见黄天一下子死了小半、伤了大半，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哪还敢妄想俘虏仙神，立刻施法抽走桃源秘境，命令黄天众救人，以及逃跑，“快快快！快跑！快跑！” 鸿天那边也一样，赶忙逃遁，而且他们比黄天那里惨多了，除了精英高手，其余小邪魔全灭，连卯时仪这种出身生肖神族的高手都没想到和善的金星老这么厉害，轻视了白光，受了重伤。当然，这不怪卯时仪无知，毕竟太白金星担任神兵府主神时十二生肖还不是神族呢，她当时才出生不久。 上一刻欢天喜地，下一刻便哭爹喊娘，乐极生悲的无天派撒腿要走，但却不是那么容易，以戌英为首的一众雷神不愿轻易放过这些邪魔，尽全力拖住他们，只待阐截仙人和天兵天将恢复，便能将无天派最大的两个分支灭掉——不知为何，太白金星攻击后便不再有动静，仅仅是悬立虚空微笑。 戌英本身实力很强，而且没什么伤势在身，之前不是卯时仪对手，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戌狗雷神找上上一任卯兔大神，奋死缠住她，非要将她拘拿不可。戌英怒道：“敢伤酉锦姐，你还想跑？！”秋鸟山的人也不想放过卯时仪，联合戌英攻击。 卯时仪无话可说，只能全力尝试摆脱追击，但伤势太重，很难逃掉。鸿天其他人没有放弃卯兔女士独自逃走，而是助她与戌英和秋鸟山的一些人拼斗，苦苦支撑，等待变局。 黄天那边如果想跑，很快就能离开，但他们不愿意放弃受伤的同伴，希望能尽量多救下黄天成员，所以耽搁了时间。不过雷神基本上都在鸿天那边，黄天这里只有不多的几个，乌巢一边收纳桃源秘境，一边以一对多，阻拦雷众，其他成员则努力救人，收敛同伴残魂残魄，也算有条不紊。 此刻的战场比之前消停不少，除了戌英对鸿天和黄天的部分战斗，唯一的激烈拼杀只有孙悟空和牛魔王两个，刚刚金星老放出白光，牛魔王得孙悟空提醒，及时闪避，没有受伤，仍旧气力旺盛，疯狂与“兄弟”大战。旃檀功德佛没有去帮雷神抓人，也没有助力孙悟空，而是和沙悟净、小白龙在周围巡逻，防止有邪魔外道偷偷伤害暂时无法动弹的神仙们。 秋千、猪八戒、孟轮三人也没有忙着打架，而是紧盯孕养法阵——之前的打神鞭冲击波不但破坏了桃源秘境界层，也伤了孕化法阵，此刻法阵出现极大异常，里面的残魂残魄急速膨胀，愈发不稳定。不过幸好，孟轮是冥界之莲为体，擅长阴阳之术，通晓魂魄之法，猪八戒身负天罡奥妙，元神玄奇非凡，玉秋千乃九尾天狐之身，幻术超凡脱俗，极其精通操纵五官感应和元神，他三个都是魂魄（元神）方面的高手，一同稳定残魂残魄，暂时还没有出事。 “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秋千喊道，“小孟哥，快想办法！” 第二百七十三章 猪八戒 情况确实紧急，可孟轮但凡有办法早就用了，当真是没辙，只能眼睁睁看着猪八戒的女儿情况一点点恶化，直到他灵光乍现，想出一个主意，“哎！用万象鬼珠试试！”所谓“万象鬼珠”就是那颗还没有炼成的法宝，那珠子本体是一个蜃妖，同样是幻术高手，鬼泽就更不用多说，靠元神法术生活的邪魔，利用那法宝说不定能有效。 说做就做，血莲修士立刻唤出万象鬼珠，置于膨胀的残魂残魄中心，施展灵魂法术，以鬼珠为体，强行吸纳不受控制的元神（灵魂）力量。那万象鬼珠内部空洞，能够容纳大量灵魂之力，而鬼泽灵魂则粘稠有弹性，更加提升容纳效果，仅仅片刻工夫，险些崩溃的残魂残魄便恢复了稳定，开始以万象鬼珠为核心构造形象，一个小姑娘的灵体慢慢成形。 “不对！”情况转好，但秋千却发现问题，“不对不对不对！没生机啊！这小姑娘一点生机都没有，哪怕成形，也是个魂魄之力旺盛的活死人！小孟哥，想办法啊！” “让我想办法，我哪有呀！”孟轮修为不高，跟婆身边修炼没几年，除了天赋神通，没学太多法术，“我暂时也没办法！” “我有办法！”一直沉默的猪八戒说，“我有大量生机！”猪悟能抬手点指眉心，用力一拉，从元神内扯出一根羽毛，“秋千妹，可还识得此物？” 小狐狸一眼认出猪八戒手中羽毛的来历，“那是祖凤的本命神羽？！” 关于本命神羽，此处当该额外提一下前面的事。这个猪八戒，按说是只猪，和凤凰族没血缘关系，没理由在之前的祖凤祖凰落羽事件中得到羽毛，但因为一个女人，他获取了这个资格——那个女子名唤卵炽青，也叫卵二姐。话说当年饕餮婆婆游历三界，收养许多可怜小妖怪，其中有四个最强，扬名六道，除了依旧活着的凰极、凤仪和鸾莺，还有一位，便是这卵炽青。与祖凰三杰不同，卵炽青不是祖凰的躯体所化，而是遗腹子，祖凰命散时她还是颗蛋，依靠祖凰余温和躯体幻化时散发的灵力孵化。卵二姐自小身体虚弱，性子绵柔，平常很少离开婆和，总是陪着饕餮婆婆生活。由于不出门，卵炽青往往通过灵力网络了解世界，某年她无意中看到电视上播出新任水兵元帅入职典礼，一眼就喜欢上了英姿飒爽、风华正茂的天蓬元帅，自此爱他爱得神魂颠倒。 不过当年的天蓬元帅是天庭大神，卵炽青很难见到他，只能默默喜欢，直至天蓬闯广寒宫事件，堂堂元帅被贬下凡间，误投猪胎，成了一个丑陋猪妖，事情出现了转机。对于卵炽青来讲，哪怕天蓬成了丑陋猪妖，也不妨碍她的喜爱，甚至她有些开心于天蓬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天庭元帅，终于可以去见他了。于是很少出门的卵炽青避开饕餮婆婆等人，偷偷寻得转世后的天蓬，与他一块生活——待婆和知晓此事时，他们已然过了好一段日子。 如果天蓬和卵炽青能够好好过下去，倒也可以，但有些事情总是不能遂人意。当时天蓬元神中有至邪戾气影响，狂暴凶蛮，经常作恶杀生，造下众多孽障，形神一天天向着魔道发展。卵炽青看着痛苦不堪的天蓬，不忍他如此下去，思虑再三，竟然以牺牲自己性命为代价，尝试以凤凰之力驱逐至邪戾气，结果便是卵二姐香消玉殒，邪天蓬渐得清明。可以说，若没有卵二姐的牺牲，天蓬也许早就被至邪戾气吞噬，成了一个疯子。 总之，由于卵炽青的痴情和牺牲，天蓬作为一个猪妖却拥有了凤凰的印记，并在凤凰落羽事件中获得了九枚祖凤本命神羽中的一枚。凤凰族有涅盘之术，能疗愈致命创伤，神羽内富含海量生机，激活一个魂魄绰绰有余。 猪八戒没犹豫，直接把神羽抛向逐渐成形的小姑娘，“唳！”神羽瞬间绽放豪光，化作凤凰，凤凰扑入小姑娘的身体上，顿时迸发出滔天火焰，火焰中蕴含无尽生机，紧紧将小姑娘护在中心…… 望着活跃的火光，猪悟能不禁陷入回忆，脑子里涌现仅剩下不多的一些关于卵炽青的记忆，同时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画面。对于猪八戒来说，他的人生中有三个女人最值得在意：其一是少年时的青梅竹马，爱而不得的姮娥；其二是爱而得之，却未能长相厮守的卵炽青；其三便是面前这个至亲至爱，但有缘无分，未能见面的女儿——这三个女人是他一生中最深刻的印记。 心有感慨，净坛使者唱道：“拨云雾，顾盼前路迷蒙，不见恩师挚友，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繁杂过往难说清。再前行，群星在侧，手握强兵，威风八面，风华凛凛，却眼神飘忽，心中空洞。恍然回首，青梅竹马栖冷宫，避离心意，宁守孤寒成独影。唉，似乎依旧是个悲情。又行几时，佳人痴心在左右，可惜莫名邪戾生，情真意切难相守，反害卿卿好性命——唉，泪落余生。三番两次惹涕泣，恼怒天道不留情，十万八千云雨冷，愿依心机伴寒风。却哪知，恩师有心，兄长有意，弟兄慢路凝友谊；驱云雾，散冷雨，融冰解冻酿新泥，今时春回大地万物盛，枯枝幼芽，诞下生机。此时再唱，前路归前路，过往归过往，莫求前程多思忆，只盼明日记清晰——快快乐乐，欢欢喜喜，走向一个新天地，嘿嘿嘿嘿……” 瞧着孕化之事即将完成，秋千松口气，慢慢站起身来，言道：“猪头哥，你又乱七八糟嚎叫啥？你这个丑妖怪，我发现你总喜欢装深情呢？时不时从嘴里冒出几个四六七八句呢？这次最怪，‘嘿嘿’什么？咋的，你也修炼过《家庭道》？咱俩是同门？” “嘿嘿，有感而发，嘿嘿……”此刻的猪八戒已经和过去的他有了天地差别，看似是感慨自己，倒不如说是感慨一个“陌生人”，“我就是随便唱几句，没什么特别意思，嘿嘿……”净坛使者站起身，开口要感谢秋千和孟轮，但他刚要说话，猛然感觉哪里不对劲，脸色突变，“不对！快躲开！” 不等秋千和孟轮明白怎么回事，猪悟能化出本相猪形，快速前冲，以护体仙罡震退小狐狸和血莲修士，并用力撞飞包裹着火焰的“女儿”，之后趴在地上，凝聚最大限度的罡法灵力，盖住一片区域。 几乎在巨猪趴在地上同时，“轰隆！”孕化法阵下面某个提前预设的法阵爆炸！ 第二百七十四章 意外之喜 “八戒哥！” 爆炸何其恐怖，以猪八戒趴俯之处为中心，方圆之地瞬间化作火海炎天，云天震颤，大地坍塌，硬生生在原地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这还是在猪悟能以罡法聚拢爆炸的情况下，否则威力更甚。净坛使者直接就被炸得倒飞出去，全身焦黑，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呆子！” 正与牛魔王争斗的孙悟空看到猪八戒受重创，顿时双眼通红，此时平天大圣袭来，齐天大圣再不留手，用力抡起棒子，啪地一下将牛魔王打伤，之后纵身追上倒飞的净坛使者，将其稳稳接住。 “呆子！你怎么样？！”齐天大圣高声呼喊净坛使者，“你说话啊，呆子！你怎么样？！” “猴……猴……猴哥，我……我……老猪我没事……”一句话没讲完，猪八戒没了意识，陷入昏迷。 “呆子！” 齐天大圣心如刀绞，赶忙施法为天蓬元帅稳定伤势。旃檀功德佛、金身罗汉和八部天龙广力菩萨也很快过来，盘膝坐地，各使手段，尽全力为净坛使者治疗。之后秋千、孟轮，还有秋鸟山一些人亦是赶紧出手帮忙，最后连雷部的众雷神也跑来相助——刚刚的爆炸如果没有猪八戒，一定会造成极大死伤，每个人都十分感谢他。 随着一场爆炸吸引注意力，总算是没人再纠缠黄天和鸿天，两个无天组织趁机遁走，但离开时双方瞪视彼此，目光中尽是仇恨。 以卯时仪为首的鸿天众变出飞舟法宝，本想快速远离战场，但半路上收到胡天摇的消息，暂缓速度，找到重伤的九尾天狐。此刻胡天摇的情况十分恶劣，肉身到处都是饕餮匕首造成的伤痕，血染皮毛，同时元神混乱不堪，几乎快要涣散碎裂。 “你们终于来了。”身上有伤，意识不清，但这会儿的九尾天狐反倒平静了，不再那么狂躁，“你若是再晚来，我怕是得死在这荒野啊。” 鸿天众把胡天摇接到飞舟上，一边为他治伤，一边驾驶飞舟逃窜。环啼言道：“轩辕剑没丢？” “你怎么不问问我如何，反倒关心轩辕剑啊？”九尾天狐笑了笑，把神剑从仙囊中唤出来，“在呢，未有遗失，算是不幸中的两个大幸之一。” 卯时仪问：“谁伤得你？是云蓓吗？她呢？” “她啊？她早跑了。”胡天摇慢慢悠悠简单说了说之前发生的事，“……我自知打不过云蓓，只能拔出轩辕剑御敌，但就在要斩杀她时一道光飞来，不但替她挡下剑刃，而且将我反弹震退，轩辕剑差点脱手——好险呀。” “哦？！”鸿天众不解，“何物能抵住轩辕剑的锋锐？” “打神鞭！”胡天摇扭头瞧了瞧远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打神鞭刚好飞过来救下她，伤了我，得了打神鞭的云蓓转身就跑，生怕我抢。呵呵呵……这事，只能说是侥幸，她如果贪心点，调头追杀我，怕是不止轩辕剑保不住，我这命也就交代了。” “打神鞭落到云蓓手里？”鸿天众有点懵，不晓得其中发生了什么，“真是气人！我鸿天一无所获，损失惨重，他鸿天反得了件厉害法宝——真气人！” “哎~咱们可不是一无所获。”胡天摇笑了笑，再次激活仙囊，唤出另外一个东西，“你们瞧这是什么？我逃命时遇到的。” 鸿天众定睛观看，“这……这……这是一颗蛋？不对，是猪八戒的女儿？！”正是一颗蛋，也确实是猪八戒的女儿，猪八戒在危急时刻一头把此物撞飞，似是阴差阳错，刚好撞在遁逃的九尾狐身上，把他从半空砸落。鸿天众面面相觑，呆愣片刻，之后齐声道：“这当真是苦苦求索不可得，老天成就因缘果啊，哈哈哈哈……我们这次的目的达到了，哈哈哈哈……” 另一边，逃窜的黄天众。 与鸿天差不多，遁逃之后的黄天众士气特别差，一副哀沉沉的半死不活模样，但不久，云蓓找到众人，言说自己得了打神鞭，黄天顿时瞠目结舌，转悲为喜，狂声庆祝——这已经不单单是有所收获了，简直是丰收！ “竟有如此之事！？竟有如此之事？！”黄天众激动到语无伦次，不知该讲什么好，“这比抢得轩辕剑还好啊！”轩辕剑需要拥有人皇帝气的人施展，整个黄天只有云蓓有资格，而且若是使用，还需承担事后的负面效果，但打神鞭就没有这个隐患了，只当它是正常法宝即可。 云蓓走到申公豹面前，郑重其事地将打神鞭递出，“先生当年因此物身败名裂，今日终于可以正式执掌它了！” 看着面前的法宝，申公豹激动万分，“是啊！是啊！我和姜尚的命运皆因此物而变啊！”老仙人热泪顺着脸颊流淌，整个人颤抖不停，“真没想到！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能以这种方式看到它！真没想到啊，呜呜呜……” 云蓓说道：“先生，还请接下此物。” “接下此物？”刚刚云蓓就有此意，但申公豹没听清，此刻见她又讲了一遍，老仙人立时有些手足无措，“你……这……你要把它给我用？这不合适！不合适！我等重宝，合该姑娘你使用！我就算了！” “先生，你就拿着。”云蓓强行把打神鞭塞到申公豹手里，“我信任先生，知道先生一定能用它为黄天谋福，还请先生接受！” 望着云蓓认真的脸庞，申公豹泪水更甚，用颤抖的手摩挲打神鞭，“好好好！好好好！老仙接下，老仙接下，呜呜呜……老仙保证，一定用此物保护姑娘，保护黄天！呜呜呜……”捂住法宝，老仙人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喜，坐在地上抱头痛哭。 云蓓没有打扰陷入悲喜的申公豹，与其他黄天成员交谈此间之事，说着说着，俊美姑娘眉头轻皱，“铁扇姐姐和红孩儿小弟呢？他们怎么没在？去哪了？” “放心，他们很安全。”乌巢禅师说，“他们和牛魔王在一块。”刚刚孙悟空打伤牛魔王，铁扇公主和红孩儿立马跑过去救人，没有多做停留，带着平天大圣直接逃走，“他们俩发来消息，说没问题，叫我们别担心。” “这样~”云蓓点点头，“好，那很好，他们安全就好。” 不再多言，俊美姑娘带领黄天众朝着广阔的前方继续奔行。 第二百七十五章 无奈 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 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列缺霹雳，丘峦崩摧。 洞天石扉，訇然中开。 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 （以上为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选段） 之前打神鞭爆炸，将方圆之地的群仙群神震得晕头转向，浑身无力，但很巧，凡间的李白在这附近，神鞭的冲击波当场使其晕厥，太白凡魂失去意识，金星仙魂惊醒，趁势遁上高天，威慑群魔，救下群神群仙——不过也仅仅是就那么攻击一下，无力追击无天派。 随着众神众仙逐渐恢复，心有余悸的修士们不再打斗，各分左右，列队站立，齐齐拱手向太白金星道谢。今日如果不是金星老及时出现，阐教、截教还有天庭不但人员有损失，也必然在三界六道面前丢脸，威严荡然无存，名誉损失难以计量。 “谢太白上仙！” 悬于半空不动的太白金星望着云海雾气中向自己行礼的群仙群神，笑了笑，没说什么，逐渐化作白光，重新落入地面，回到李白的魂灵中沉睡，李白本人从睡梦中惊醒，暂且不提。 送走了太白金星，阐教、截教、天庭三方人马在半空又站了一会儿，阐截双方似乎还有敌意，怒目对方，此时两道遁光从远空飞来，一个由宫明岛方向，一个来自昆仑山方向，遁光分别落在阐教和截教阵列前，化作两个修士，一位是阐教的太乙真人，一位是截教的三仙姑碧霄。 “元始天尊有令：明日起，昆仑讲法，阐教群仙需到场听讲，不得缺席！” “通天教主有令：明日起，蓬莱讲法，截教群仙务必到场，不得有误！” 两位大仙手捧法旨念诵，之后分别交于广成子和云霄。两位掌教点点头，立刻下令己方同门撤离，准备明日的听讲。两教群仙见此，没敢违令，跟随各自掌教离开，但离开时仍旧瞪视彼此——仇怨和火气还是没散去。 望着离开的两教修士，天庭众神长长地松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这一战天庭人员损失不大，但对士气的打击太过恐怖，未来恐怕很难再敢面对两教修士，甚至直接产生心魔。 武曲星说道：“回去后得立刻下发稳魂心经，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就怕我们的心经也压不住这股恐惧。” 九天玄女说道：“我估计太上老君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创作了最新版的心经。” 李靖点点头，“希望如此。唉~”李天王自认擅长行军布阵、谋略指挥，不怕任何同级别对手，但这次，打不过就是打不过，成员水平差得不是一点半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是真没辙。 不敢耽搁，三位军神引领天兵天将离开。从回程时就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天兵天将们的气态万分低落，而且微微发抖，急需赶紧闭关处理心境问题。 杨戬和雷震子没走，雷部的人也都留了下来，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司法神府成员赶到。留下雷神众，非是二郎神和雷震子要借今次大战呵斥他们，两个强者也明白雷神众的难处，理解他们参战的行为，留他们是为全面调查此地因果，顺便保护正在接受治疗的猪八戒和姜尚。 猪悟能的伤势还可以，皮糙肉厚的他受伤不轻，但不至于丧命，即便元神受损严重，但凭他天罡之术的奥妙，不算大问题——换其他人根本扛不住。可姜尚那里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本身这位老仙人的修士就蛮低的，先遭青狮白象重创，又自爆本命法宝打神鞭，肉身和元神皆受损严重，哪怕鸟人尽全力护佑，也难以维持其清醒，老太公迷迷糊糊，气息微弱，元神不稳，随时可能丧命。 杨戬凝视姜尚的伤势片刻，对雷震子说：“你遁术快，赶紧带师叔去大老爷那里！快！” 雷震子点点头，以仙法裹着姜尚直奔兜率宫。 送走师叔后，二郎神又看了几眼鸟人，“你怎么样呀？” “我……我也不行了~”虚弱的乌鸦低声说道，“伤势很严重，怕是不行了。噗！”鸟人张口吐了一口血，“二爷，看我这么可怜，你能不能提前给点丧葬费？” 杨戬略作回忆，站起身，“唰！”猛地摆动三尖两刃刀砍向乌鸦。 “哎！你做什么！？”鸟人吓了一跳，灵巧避开二郎神的攻击，退后几步，破口大骂，“三只眼，你疯了啊！你砍我做什么！？”这会儿他也不虚，也不喘了，看不出一点毛病。 “就知道你是装的。”二郎神骂道，“刚刚战斗时我余光扫到你，没瞧见你受伤，怎么就突然不行了？你个小鸟，这种时候还乱开玩笑！” “你这厮，”乌鸦撇撇嘴，“打架的时候，关注我做什么？认真打架啊！真是的，不愧长了三只眼，眼睛真尖！哼！” “好了好了，别玩笑了。”劳累不堪的二郎神噗通一下坐在地面上，整个人慢慢松弛，不停轻柔手腕、肩膀，纾解之前大战的疲倦，“哎呀~这一战，真是突如其来呀！但幸好没出大事。唉~”这最后的一句叹气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小鸟啊小鸟，你这个家伙，今次责任不小。你若是早知会我或者雷震子此地的问题，我们早做准备，哪至于弄出这一场乱子。” “你这话讲得，我哪知道闹这么大。”鸟人也坐到地上，懒散地回复道，“说到底还是你们三清派内部的矛盾已经到了极限，有点火星就燃着了双方的火气，这次不打，早早晚晚也得打斗——没法避免的。” “是呀。”杨戬说道，“但又如何办呢？这些年我明里暗里使了无数招数，尝试解开两教恩仇，可一丁点的效果都没有，真无奈。” “你无奈？三界六道才无奈呢！”鸟人嘲讽道，“这次大战，按理说违反了无数项天条，但我敢说最后一定没人敢找阐教截教的麻烦，反倒是玉帝得客客气气地说些场面话，安慰两教修士。谁无奈？我们这些三界六道的普通人才无奈呢。” “不！”杨戬摇摇头，“不行！这次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抓些人不可！” “三只眼，你别闹哦！”鸟人提醒道，“这一场大战好不容易结束，你别乱来，若是两家再斗起来，可没有第二个打神鞭自爆了！” 浑身酸软的杨戬摆摆手，懒得与乌鸦多废话，侧身躺在地上，很快便睡了过去——这一战，真的好累人。 鸟人：“阿作啊，我早就建议，要不咱改名《杨戬传》？” 秋千：“是啊！这什么情况啊？杨戬怎么戏份又多又好，太气人了！明明我们才是主角！” 阿作：“闭嘴！谁叫你们是流氓，人家是君子。少废话，继续往下，再废话给你们安排倒霉剧情哦。这次没让你们再受伤，我已经很客气了。” “唉~好。” 第二百七十六章 没完没了 待秋千找到鸟人的时候，他已经舒舒服服在地上睡着了，而且是以本相乌鸦的样子躺在草窝里，一边睡一边打呼噜。 “哎哎哎~爹，醒醒，醒醒。”小狐狸把乌鸦捡起来，轻轻捏了捏，“别睡了，该走了。” 乌鸦睡眼惺忪，瞧了瞧小狐狸，“干嘛？叫我做什么？我好困。走就走呗，你就把我揣兜里带回女儿国呗~” “回什么女儿国？你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又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回女儿国？” “出事了！”秋千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她那个战场的情况，“……八戒哥一头把万面鬼灵珠撞飞，小孟哥沿着方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完蛋啦！咱们把梦婆大仙赐给小孟哥的法宝弄丢了！这下坏了，梦婆大仙肯定得生气啊！” “什么玩意！”鸟人一下就醒了，“你怎么这么废物？！这点事都办不明白？！哎呀呀呀，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是亲眼看到万面道人和鬼泽的惨样，梦婆大仙手段多狠呀！这次咱们还有的活！你这个笨蛋丫头，什么事都做不好！笨蛋！笨蛋！真是笨蛋！” 乌鸦扑扑楞楞啄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只能伸直胳膊，捏着它躲避，“现在不是骂我笨蛋的时候，咱们跑，去洪荒界外躲几天，等风头过去，大仙的怒火消了，咱们再回来。” “这……唉~只能这样了。”鸟人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唤出混元飞舟，准备逃走，“这叫什么事啊！好气人！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笨蛋丫头！” 乌鸦和小狐狸这边刚要起飞跑路，孟轮从一旁走来，看着启动的飞舟，有点不解，“两位去哪？看这架势，是要出远门？” “嘿嘿嘿，小孟哥，没事没事，我们不是逃走，你放心。”秋千从副驾窗口探出头，强行挤出微笑道，“我们就是兜兜风，没什么特别意思。那个……这次谢谢你哦，回去，你也该休息一下。对了，回去后和梦婆大仙讲讲好话，仔细说说我们这几天是怎么照顾你的——真的假的无所谓，你尽量夸夸我们。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们先走了。” “嗖~！”混元飞舟化作遁光离开，很快消失在远空。 留在原地的孟轮挠挠头，没弄明白乌鸦和小狐狸什么意思，“看方向，也不是女儿国？反倒有点像去遁一港。难道是出界？奇怪？”随便念叨几句，血莲修士突然一惊，言道：“哎呀！重要的事情忘记讲了，师父刚刚发来消息叫他们帮忙祭炼‘血海之晶’呢！”但既然已经走了，倒也没必要追——也确实追不上，等他们回来再说，孟轮没有多想，与秋鸟山的众人一同回女儿国，暂且不表。 且说另一边。 顺利从遁一港出界，两个笨蛋驾驶混元飞舟在混沌星空瞎转悠，最初不知去哪，但后来想起敖广雇佣他们去接龙子龙孙的事，乌鸦和小狐狸立刻按照龙王爷给的星图朝着远方行去。敖广所说的那个小世界着实不近，哪怕有混元飞舟也不是短时间能到达，鸟人和秋千闲来无事，聊了聊最近的一些问题和以后可能发生的情况。 秋千说：“听说阿作后悔了。” “嗯，特别后悔。”鸟人说，“阿作觉得这次开新书是个好机会，当该改得狠一点，结果还是不够狠。” “比如哪方面？”小狐狸问，“哪方面不够狠？” “各方面。”乌鸦说，“最基本的便是人名，他觉得如果把人物的名字都改掉，写起来应该能方便许多。比如玉皇大帝，不如改成天地至尊。东华帝君改成群星帝主，王母娘娘就改叫西灵圣母。还有女娲娘娘，如果改的话，可以叫女羲。” “女羲？”秋千道，“那伏羲天皇叫什么？” “叫伏风。”鸟人道，“身份也可以改。就说伏羲天皇，可以说他最开始是至阳妖帝，转世后变为演卦天皇。黄帝则是坤德人皇，神农是百草地皇。” “哎呦，还真别说，这么一弄，有点中二的感觉呢。”小狐狸说，“那三清和佛宗那边我也想好了。道门改为运门，太上老君可以是太极道祖，元始天尊是阐道天尊，通天教主……通天教主可以不改，他本身只是小说人物，没什么问题，但如果改的话，可以是截运教主。佛门改为善门，释迦如来改为万莲善祖，接引佛祖改为迎德善祖，准提佛祖改为智圣善祖，观音菩萨改为慈悲尊者，文殊菩萨改为御狮尊者，普贤菩萨改为御象尊者……哎呦，人物太多，有点麻烦啊。” “没错，就是因为人物太多，阿作没下狠心改，结果现在后悔了，不过如果改的话，就不像洪荒小说了，更像玄幻。”鸟人说，“如今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晚了。其实仔细回看本书不难发现，阿作在尽量避开‘已有人物’，更多用‘原创人物’，鸿天和黄天之所以戏份多，就是这个原因。阿作说本书后面新出现的人物和圣兽会尽量使用他瞎编的，避免使用传统神话人物——沉香、刘彦昌、济公、白素贞之类避无可避的角色还是要用的。” “其实也可以改成科幻。洪荒界就是星际联盟，各方势力首领是各种星系头目，法宝、法术是各种科技和武器，咱们秋鸟山就是一艘大型星际飞船。” “飞船？哎？这么说弄成航海也行啊。各种势力就是各种航海船队，咱们俩就是秋鸟号的船长和副船长。” “武侠也没问题。各方势力改为各种门派，三清二佛等人就是门派掌门，咱们秋鸟山是新建小门派，天庭是朝廷。” “若是这般，改为宫廷朝廷的话……算了，不幻想了，就这么样子。” “下面这段怎么弄呀？”秋千说，“听说下面一段是番外？” “原本是这么打算，但最终放弃了。”鸟人说，“下面一卷按理说当该是‘魔法少女李老三’，以魔法少女、勇者和魔王为主角的小短篇，但阿作稍作推演，发现风格与本书略有差异，所以只能暂时冻结。” “不要了？” “不是不要了，是冻结，以后寻机会再说。”乌鸦说，“接下来会越过‘魔法少女李老三’，继续‘星月相连’主线，之后嘛……本卷结束之后还有两卷，大概二三百章，书就完结了。” “这么快？”小狐狸问，“这卷结束了？这故事呢？” “没有，这一卷还有一段呢，没结束。”鸟人道，“这本书完结也不是故事真正的结束，后面应该还有《狐鸦小传3》，以‘重回乙昊世界’开篇，内容大概是‘大道融合’。《狐鸦3》里面会出现较多的魔法元素，也不知该算洪荒还是玄幻。” “《狐鸦3》之后呢？” “之后就是‘万象篇’，可以随便写，可能是任何内容，不再有局限。”乌鸦道，“话说，《狐鸦小传》是没有结局剧情的，《狐鸦3》里‘大道融合后的稳定局面’就是结尾，那时候大势力还是大势力，无天派还是无天派，各方还是各方，大家在一个大道内共生，并在局部小世界打斗——‘万象篇’就是说这些势力在各种小世界的争斗。” “应该有虚拟网络内容？”秋千笑道，“阿作已经在虚拟网络内容三连跪了，每次想弄个简单的升级打怪抢装备故事，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奔向玄幻武侠，内容总是大势力的合纵连横以及阴谋诡计。尤其是《木竹》，超傻，愣是把网游武侠写崩盘，弄得只剩下武侠——还是那种不纯粹、带玄幻的武侠。” “虚拟网络当然有，而且还会再次挑战网络武侠，同时还有普通的网络故事，补全之前废掉的两个。”鸟人道，“不过我也和你一样不看好。不止不看好虚拟网络之类的故事，连整个‘万象篇’都不太看好。阿作写的那个《木竹》，啧啧啧，说实在，蛮枯燥的，他自己看了都摇头。阿作终究没有写作的天赋，差太多，尤其是爽文方面，他尝试好几次，就是弄不明白。” “是啊。”秋千道，“之前他试写的那个传统仙侠，就是以‘彭万年’和‘嬴苍穹’为主角的书，前面尚且勉强算修仙，但很快就再次转弯，朝着‘各方势力’‘阴谋诡计’的奇怪路子走去，主角时不时下线，配角戏份很多，气得阿作都没脸发出来。” “阿作就这毛病，也不知咋养成的。”鸟人说道，“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一章，就到这里；这一卷呢，还有一段；这本书呢，还有两卷三卷多；这个故事嘛，没完没了。” “没错，没完没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冰龙世界 也不知花费多久，乌鸦和小狐狸总算找到敖广说的那个小世界，但他二人没有落入内部，而是停在混沌星空里观察这个小秘境，高声感慨龙王爷不愧是祖龙长子、金龙皇者，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到处装弱，其实强得很。 “哦！我的天啊！”秋千目瞪口呆，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小世界，一时间有点不知该讲什么，“这就是敖大爷布置的秘境！太牛啦！”这个小世界不小，比大多数洪荒各势力的秘境规模还壮观，与大罗山秘境、昆仑山秘境和蓬莱岛秘境差不多，此时整个小世界处于冰封状态，内部的一切都是“寂静”状态——不止是生灵生物级别的冻结，而是空间水平的绝对静止，如果不考虑外界变化，堪比“时空停滞”。 鸟人亦是觉得震撼，“哪怕素寒姑和女娲姑动手，也就这种水平了。” 秋千道：“那盘于整个小世界的巨龙莫非是敖广大爷的逆鳞所化？！”此时的小世界外面有一条巨巨巨巨巨……巨大的冰龙盘绕，哪怕乌鸦和小狐狸站在虚空远处，也惊诧于那轻易缠住小世界的恐怖体型，若是身处世界内，就更加没法想象了，想来每一块鳞片都比大型山脉、平原还要大。 鸟人点点头，说道：“远古时元神法术不兴，众兽一般注重锻炼体魄，并由此发展出至今仍旧流行的修炼方式——本命祭炼法。不同种族，不同的修士，本命之物往往不同，比如凤凰族，一般选择祭炼翎羽、利爪、鸟喙，虎族则是虎齿、虎爪或虎尾，玄武族大多是龟甲，而龙族的选择最多，可以是龙角，可以是龙须，也可以是龙爪、龙尾，但一般龙族往往选择逆鳞和龙珠——现在修士的内丹、金丹修炼之法其原型便是传自龙族的龙珠修炼之术，精华灵血的祭炼方法也是自远古龙族流传至今。相比后天凝成的龙珠，逆鳞是龙族天生之鳞，排布不同于普通鳞片的龙鳞，破坏整体结构，算是龙族的破绽，为了弥补这个破绽，龙族经常选择逆鳞当做本命之物，所以一般来讲，逆鳞是龙族最弱之处，也是最强之处，亦是龙族的最后手段和底牌。这冰龙确实是敖广大爷的逆鳞之一，啧啧啧，大爷不愧是大爷，太强了！” 两个家伙站在混沌星空感叹好一会儿，之后慢慢向前飞，准备收纳小世界，但才遁行不多远，盘绕整个小世界的冰龙惊醒，突然睁开眼睛盯视乌鸦和小狐狸。鸟人和秋千是什么人？一个金乌，一个九尾天狐，都不是次于真龙的圣兽，他们当然不会怕冰龙，于是…… “噗通！”俩人当场跪在虚空，叩首求饶，“大爷！是我们啊！别杀我们！别杀我们！大爷，不认识我们俩吗……” 俩人求饶，冰龙却不为所动，仍旧睁着比星辰还要巨大的眼睛瞪视他们，目光中散发着极寒意志，冻得鸟人不得不放出九大金乌环绕小狐狸，免于被冰封。 看得出来，冰龙并不认识鸟人和秋千，他两个若是再往前，冰龙一定毫不犹豫杀掉他们——这冰龙明显是留在此处对付无上金仙级别的敌人，乌鸦和小狐狸绝对没有任何办法击败此龙。不过好在多年前，敖广雇佣鸟人和秋千时给了他们星图和法决，乌鸦念诵法决，并激活星图，星图立刻化为一条金龙冲向冰龙。冰龙见金龙靠近，慢慢放松下来，不再敌视鸟人和秋千，再次闭上眼睛。那金龙很快来到冰龙眉心处，化成一道金光融入冰龙之体。片刻后，“唰！”冰龙眉心绽放金光，龙目再次睁开，但这次不再那么冷漠，含着一些灵动色彩，而且龙口竟然张开发音。 “小鸟，小狐狸，吓着了？哈哈哈……”冰龙笑道，“知道你大爷我的厉害了？哈哈哈……” 鸟人和秋千这个恨啊，要不是打不过冰龙，他们真想抓着它揍一顿。 冰龙一句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同时整体开始散出奥妙灵力，磅礴气势像海潮一般扑散，轻易将周围的星辰全数推开、冻碎，场面蔚为壮观，灵力带动一个早就布置在世界内部的法阵运行，法阵光芒闪耀夺目。此时仔细感应就会发现，这法阵其实没什么复杂，就是一个“收缩”效果而已，但规模空前，覆盖了整个世界，冰龙、小世界和法阵本身开始以同比例速度慢慢变小。乌鸦和小狐狸见此，松了口气，这俩家伙之所以一直不愿意来这里，就是因为如果仅靠他们收纳世界，没个几百年绝对拿不下，如今其自行缩小，倒是省了许多工夫。 “敖广大爷啥意思？敢情我们只是个跑腿的啊，全程看着就行啊。”秋千道，“既如此，他自己来多好。” “什么‘只是跑腿’的？事还没完呢！”鸟人已经明白敖广的真实意图了，“当日敖广大爷来此，龙门却在洪荒世界显现，大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急匆匆走掉，但为防止意外，离开前扔下冰逆鳞冰封整个世界。可能是由于过于焦急，大爷下手太狠，冻得太猛，估计哪怕他亲自来此，也没法在不伤害内部生灵的情况下解封。” “哦，那我明白了，是让爹你用温阳之力解除冰封呀。”秋千点点头，“倒也对，这等事，如今洪荒界内大概只有金阳叔、凤红大神和爹你能干，而且爹你肯定是最强的。” “那当然！你爹我是专业人士！甚至不需要我动手，只要把它放在秋鸟树上面的金乌巢穴里，它就能慢慢‘无伤解冻’——咱们秋鸟星还能顺便得到一个‘新区域’。”鸟人吹嘘道。“话说，这次帮了敖广大爷这么大的忙，他应该没理由阻止我和贝贝的婚事了？我应该能入赘东海了？哎呦呦，哈哈哈，这么想想的话，以后的生活一定特别美好，嘿嘿嘿……” “你入赘东海，我也应该能一块跟着。”秋千也陷入了幻想，“以后我就是贝贝的养女了，勉强也算是龙女呢——狐狸牌龙女……不过，如果有真龙之女欺负我怎么办？会不会有宫斗？会有那种阴谋诡计下毒扇巴掌的剧情？哎呀，我这么柔弱善良，一定会有很多坏女人欺负我？贝贝也有可能变成坏养母欺负我？我可能遭遇‘灰闺女’那种待遇啊……啧啧啧，这么想的话，未来也不太好，嘿嘿嘿……” 八字还没一撇呢，两个笨蛋开始坐在虚空幻想入赘东海的生活。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反正法阵还需运行一段时间，俩人幻想一下也挺好——毕竟他们只能靠幻想活着，身为作者的我是不会帮他们实现的，嘿嘿嘿……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遁一三关 “嗖~” “砰。” “哎呦！” 鸟人和秋千快要在混元飞舟里睡着的时候，一道清冷之光撞在了法宝上，法宝剧烈晃动，晕晕乎乎的俩人立刻从主驾和副驾的位置摔下来，头磕在地上，瞬间醒来。 “什么情况？”乌鸦和小狐狸仔细辨认飞入混元飞舟内的东西，待清冷光芒黯淡，认出此物，原来是缩小的秘境，此时的小秘境只有拳头大小，一条小冰龙环绕外面，颇为精巧，“终于完事了，那好，回去。” 没什么废话，鸟人驾驶法宝要回洪荒世界，但调头的时候他瞄了眼刚刚世界所在的空间位置，眉头微皱，似是感应到异常。秋千问道：“咋啦？发现什么了？落下什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点问题，但不大。”乌鸦摇摇头，继续驱动法宝离开，“丫头，你还记得乙昊世界（一号世界）吗？” “记得呀。”小狐狸说，“就是那个鸿钧大爷搞的实验世界嘛~用于观察其他大道信仰传播对生灵万物的影响，反向推演其他大道的情况。怎么，这里和乙昊世界有什么关系？” “两者没有关系，但位置类似。”鸟人打开混元飞舟的感应法阵（雷达），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复杂波动，“这个位置同样能够接收到其他大道的信仰传播，也就是说敖广大爷的这个小世界，里面的人很可能会使用魔法、斗气之类的力量。话说，异大道的信仰传播越来越清晰了。” “哦~？”秋千仔细盯看混元飞舟接到的灵波，果然与洪荒世界不尽相同，“敖广大爷有两下子呀，能在混沌星空中找到这等玄妙位置，提前在如此旮旯胡同的地方布置小世界，看来也早对‘异大道’的存在了然于胸啊。”小狐狸是越发地佩服东海龙王，觉得他是扮猪吃老虎的人，“既然如此，我决定了，这世界就叫迩昊世界（二号世界）。” “丫头，我总觉得你这个口音有点不像东北妖区。”乌鸦玩笑道，“这个秘境以后就归我们了，放在秋鸟星，所以没必要称‘世界’，应该是‘迩昊区’。” “有道理哦。”小狐狸说，“连乙昊世界咱们也得早晚弄到手。” 一路闲聊，父女二人快速往洪荒界遁飞，凭借混元飞舟的速度，花了不长也不短的时间回到遁一港，刚准备进去，两个负责守卫此处的三清派修士来到近前，拦下他们。 “两位，且慢。”出身阐教的修士甲说道，“在下的某位长辈给两位捎来一句话。” “什么话？”鸟人和秋千问道，“是不是上次的事？上次和我们没关系？不是我们惹的祸，你们不能怨到我们身上。” 修士甲说：“有没有关系并不重要，但我那位长辈希望两位以后能尽量帮两教缓和关系，莫要再引发之前那种大战。” 出身截教的修士乙说：“我的一位长辈也是同样的意思。” 鸟人和秋千道：“你们俩这话讲的，好像我们能管得了你们俩家。你们有多横，应该不用我们描述，我们哪敢干预你们两教？” 修士甲和修士乙笑了笑，不再多讲什么，转身回到自己的岗位，但离开前二人对乌鸦和小狐狸说道：“我们的长辈期待两位能应承此事。”其中修士乙还特别强调，“我的长辈说你们如果不答应，他就带着四把剑亲自‘请’你们相助，顺便‘指导’两位剑术。” 得~所谓的“两个长辈”是谁，不言而喻，鸟人和秋千登时吓得浑身一激灵，再也不敢讲拒绝的话。 过了三清派的一关，紧接着是天庭的天兵天将，今日遁一港守将是北海兵区玄武族门下鲲鹏族的一个太乙金仙强者，他亦是出面拦下乌鸦和小狐狸，但比之前阐教截教那俩客气。 “两位且慢。”鲲鹏丙拱手行礼，“在下有些话想说。” 鸟人和秋千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面前的鲲鹏，“你什么意思？” “在下得玄武大帝命令，有些话要对两位讲。”鲲鹏丙道，“大帝说之前的阐截之战很凶险，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悔，生灵涂炭都是轻的，弄不好整个三界都可能崩溃。大帝希望两位看在三界六道众神众灵的面子上，想办法缓和他们双方的关系。” “怎么也是这事啊~？”乌鸦和小狐狸都快哭了，“黑叔让我们缓和，我们有那个能耐吗？！” “两位有没有这个能耐，在下不清楚，”鲲鹏丙说，“反正大帝是这么讲的，还请两位仔细斟酌此事。另外，混沌族也有话捎给你们，涸琯已经在你们秋鸟山很久了，混沌族很想念她，所以希望你们允许她找时间回家看看。” 涸琯是秋鸟山的成员，出身北海深渊族，因喜欢游历，外加一些其他原因，一直在饕餮酒馆生活。小狐狸说道：“第一，我们秋鸟山没有强留涸琯，她随时可以回去，不需要我们的‘允许’——别弄得好像我们是绑架。第二，等等，过段时间张璃和元寅紫虎结婚，涸琯作为妹妹，怎么说也得参加？婚礼结束，看看涸琯想不想回北海，想回去的话我们陪她。” 鸟人道：“对，我们陪她回去，看望一下混沌族的各位长辈，顺便商量一下我和涸琯的婚事。” 鲲鹏丙瞧了眼贱兮兮的乌鸦，没理会他的“幻想”，继续说：“还有就是……那个……额……” “有话快说？”秋千问，“你支支吾吾做什么？” “还有就是关于元鲲之事。”鲲鹏丙说，“我知道，他惹了两位许多次，但……额……看在涸琯侄女和企讯先生的面子，两位若是哪天抓了他，能不能别直接打死？我们族长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死了，对族长打击很大的。”其实涸琯和鲲鹏族没有半点关系，勉强算是同为玄武族门下，这位实在是找不到其他“面子”，只能拉上她。 “你可算了~”说起元鲲，鸟人和秋千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也没说完全拒绝鲲鹏丙，“去去去……回去站岗！元鲲的问题……再说。” “那就多谢两位了。”鲲鹏丙笑了笑，拱手退离。 过了天庭守将那里，很快来到最后的地府登记守卫这，冥兽族，也就是梼杌族，其门下的龙子九妖之一——蒲牢早就在此等待乌鸦和小狐狸。 鸟人和秋千瞧着蒲牢，问道：“蒲老四，你不会也是找我们弄阐教和截教的事？”当年大家都在四凶岭居住，乌鸦父女和龙子九妖等人相互之间比较了解，即便不是朋友，也蛮熟的。 “呵呵，两位多虑，我们可没有闲心管三清派的乱子。”蒲牢笑道，“小鸟，小狐狸，你们是不是惹了梦婆大仙？梦婆大仙叫我们告诉两位：‘赶紧回女儿国，再磨蹭就把你们扔到黄泉里泡个千八百年。’” “啊~？完蛋啦~” 第二百七十九章 玄朱碑 忐忐忑忑回到女儿国，刚刚落到地面，立马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把乌鸦和小狐狸逮住，拎着他们直奔酒馆。妇女是谁？婆和呗，一般很少出门的饕餮婆婆能在城门口出现，那只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出了特别特别大的事，第二嘛…… “你们两个混蛋，竟然把我师弟的法宝弄丢了，我真想扇死你们！”婆和暗道，“梦婆师父来了，就在秋鸟山呢，好像是请你们炼宝，你们两个笨蛋今天但凡说出一个‘不’，我就吃了你们！” 只有梦婆大仙能让饕餮婆婆如此在意，她两个亦师亦友，多年的师徒之情，梦婆多次救婆和的性命，而婆和也尽全力派出自己的手下帮助冥府办事——不过自从乌鸦来到饕餮婆婆身边，帮地府的事都是乌鸦和小狐狸做，婆和省心许多。 带两个流氓进入秋鸟山，但没有停下，婆和继续拎着他们向没有法阵庇护的区域走。鸟人和秋千有点害怕，生恐梦婆师徒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杀人灭口，所以死命地挣扎，想要逃走，然后…… “啪啪！” 饕餮婆婆抬手两巴掌，两个流氓立马消停了，老老实实，再不敢废话。不多久，三人来到梦婆所在之处，只见除了面容并不苍老的梦婆大仙，还有孟轮、思江，以及其他看热闹的秋鸟山成员，他等人全都盯着不远处的一块巨大红色石山出神，时不时发出感叹。那石山很是不简单，艳艳红红，赤赤朱朱，散发着无限生机和玄妙光芒，任谁看一眼都不得不啧啧称奇，无形中血气受其操纵，元神受其吸引，稍有不慎就会失去自主思考能力，下意识走到里面，被它吞噬——诡异而恐怖，叫人害怕的同时却不由得想靠近。 鸟人揉了揉眼睛，仔细盯看那红色石山，同样惊诧不已，“嚯~我的天啊！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血海之晶？！” 闻听乌鸦的声音，众人扭过头来。梦婆瞧着婆和手里的两个笨蛋，说道：“回来啦？这么早？怎么不多藏几天？” “梦婆大仙！事情这样的，我……” “哎呦！！！梦婆大仙饶命啊！你就饶了我闺女！！！别罚她了！！！当天的情况有点乱，我离得虽然很远，但能保证，我闺女绝对不是故意弄丢小孟哥的法宝！！！大仙，你就饶了我闺女！！！你千万别惩罚！当然，她确实有错！而且都是她的错！” 两个流氓反应很快，都想求饶，小狐狸最先喊出口，但嗓门没有乌鸦大，鸟人凭借他那破锣嗓子嗷嗷喊，一个劲地提秋千的责任，完全不说自己，弄得好像和他没关系一样。 “玉鸟人，你个叛徒！回来时说好一块承担的，你怎么转脸就不认账！”秋千气啊，但又喊不过鸟人，只能伸手掐住乌鸦的喉咙，“叛徒！你个叛徒！竟然把闺女扔出去做挡箭牌，你个混蛋爹！说好的父女亲情呢？！说好的相互掩护呢！？叛徒，你这个叛徒……” 这时候可不适合谈父女亲情，鸟人只求不挨罚，他不顾小狐狸的掐捏，继续向梦婆大仙求饶，“大仙！和我没关系，要罚的话，你就罚她！我虽然不忍心女儿受苦，但谁叫她办事不利呢！罚她！罚她！都罚她！大仙，你相信我，真的和我没关系！你看小狐狸，她掐我，这是什么？这是杀人灭口啊！是不许我说出真话啊……” 瞧着两个笨蛋吵吵闹闹，孟轮等人哈哈大笑，梦婆大仙则无奈地叹口气，“你们俩怎么就长不大呢，比孩子都不成熟。”大仙摆摆手，示意两个笨蛋别害怕，“之前那事，孟轮和我说了，你们哄骗他出来确实有错，但……” “但怎么？但怎么？”乌鸦和小狐狸立马停止打闹，竖着耳朵仔细听梦婆的话，“是不是不罚我们了？！” “不罚。”梦婆没好气地说，“饶了你们两个啦。” “哎呀！太棒了！”鸟人和秋千大喜，喜笑颜开地感谢，“大仙，你最好了！比饕餮老妖怪好多了！” 既然不会受罚，乌鸦和小狐狸顿时轻松很多，不再跪地上，站起身陪在梦婆大仙身边。鸟人继续之前的话题，指着红色石山说：“大仙，这是血海之晶？小的没说错？” “血海之晶是什么？”秋千问，“很珍贵吗？” “还‘珍贵吗’？你把‘吗’字去了，这玩意超珍贵！”乌鸦介绍道，“此物乃是众生源，万象变化皆包含，大道之内寻无所，血海深渊玄中玄。这可是阿修罗王的独门珍藏，连三清都弄不到的绝世珍品，每万年才能凝成一丢丢的超凡之物，区区‘珍贵’二字根本无法形容。我的天啊，这么大一块，哪怕不祭炼，价值也堪比一件混元法宝。啧啧啧，梦婆大仙，你这是把阿修罗王的家给抄了啊！他若是醒来，不得和你拼命啊！” “管他呢。”梦婆道，“谁叫他的鸿天敢冲撞我的地盘，这是我应得的赔偿。”这次去阿修罗界，大仙收获颇丰，不但又杀了阿修罗王几次，而且发出亿万咒法封印，拖延老血魔恢复，顺便把阿修罗界的一些珍贵物品带走，“不过此物内外有那个老血魔的诸多印记，我施展手段尝试清除，只能去掉大部分，还残存一些。小鸟，这事你能办吗？” 乌鸦瞧了眼身后正在瞪他的婆和，没敢说“不”，直接应承，“好说好说好说，别说是阿修罗王的印记，哪怕鸿钧大爷的印记，我也能烧灭。”金乌本身是至阳圣灵，九个命相相连的金乌更是至阳之阳，如今九合为一，冲破极数，鸟人的烈焰当真是所向无敌，只要给他足够时间，什么东西都能烧毁，再加上浓郁的恶罪之力，黑火更加强大。 说干就干，鸟人立刻叫出九大金乌，围绕巨大的石山施展盘天烈火阵，以汹涌烈火煅烧血海之晶。过程中无尽火焰之力、恶罪之力和生机之力喷涌，硬生生在这个没有任何法阵覆盖，不适合生存的秋鸟星荒芜之地弄出一片奇妙区域，数不清的奇特至阳生灵、火焰生灵和恶罪生灵活泼跃动，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惊得众人目瞪口呆，连见多识广的梦婆大仙都诧异这等画面——毕竟恶罪生灵太少见了，三界内似乎只有玉鸟人一个。只可惜生机景象没能维持多久，随着煅烧结束，火焰生灵尚且能活着，恶罪生灵却全数泯灭，化作黑烟重新回到乌鸦体内——恶罪业障可不是随意能摆脱的。 眼见黑色烈火渐熄，梦婆猛地遁上半空，运转强劲灵法，体型迅速变大，仅仅片刻后便化作一个四头四身八眼八耳八臂的万丈巨型法相。生死女神八目绽放精光，凝而不散，于头顶汇聚生死光华，光华逐渐合为一股，随着梦婆大喝一声：“八牧魔光！”粗壮的生死之光朝血色大山撞去，只听得“轰隆”一声，整个秋鸟界都随之震动；血色石山崩裂，化作千万块朱红流光散于地面，无限生机之力再次显现；红色山石虽崩碎，但核心处留有一座巨大玄朱色碑，其色之红之暗，较之前更加艳丽夺目，亦是更加玄奇奥妙，十分吸引人的血肉灵魂…… 眼见碑显现，生死女神大笑：“这混元法宝——玄朱碑，粗胚已成！哈哈哈……” 第二百八十章 法宝 乌鸦等人站在远方看梦婆大仙炼宝，秋千附在鸟人耳边轻声说道：“爹啊，你看梦婆大仙这个样子，啧啧啧，好可怕哦，竟然长了四个身子，四个头，四张脸，四个嘴，四个鼻子，八个眼睛，八个耳朵，八个手臂，八条腿，而且这么大只，活脱脱一个反派boss配置——就差加上血条了。” “我建议你闭嘴。”鸟人说道，“梦婆大仙的手段可比反派狠多了，而且梦婆和阿修罗王都是无限血的超级boss，血条无穷无尽，打不死的——打死还能复活，单论这个，比太上大爷还了不起。” 两个流氓胡说八道的工夫，远处的梦婆本相未动，但元神魂相飞了过来——由于只是趁热炼制粗胚，所以从头到尾也没用几个天，剩下的工艺还需大仙回冥界一点点地进行，急不得。来到众人身边，梦婆瞧了乌鸦和小狐狸一眼，猛地伸手掐住他们的耳朵，将他二人拎到身前。 “你们两个有没有听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们猜猜这句话是形容谁？！形容谁？！”梦婆叫骂道，“你们两个小东西，敢在我背后讲坏话，我看你们是欠打！” “大仙！你法相有四个面，哪有‘背后’呀！我们才没有在你‘背后说坏话’呢！” “不是‘背后’？那就是‘当面’喽——更该打！” “哎呀！饶命啊……” 能和饕餮婆婆结成亦师亦友的忘年之交，梦婆又岂是简单的慈祥人，况且她的面容和道心也不是老太太模样，中年的状态，更说明她的个性不是那种一动不动的老古板，这大仙薅着乌鸦和小狐狸就是一顿揍，疼得他们嗷嗷叫唤。其他秋鸟山的成员大概没想到堂堂无上金仙竟能如此“接地气”，唯有婆和，还有横公鱼、老凉叔和赤焰兽不觉得意外，在饕餮婆婆心里，相比“师父”的角色，梦婆更像她“姐姐”。话说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外加四凶之事闹得心神疲惫，道心倦怠，婆和的面容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沧桑，想当年她也是风华绝代的年轻姑娘，与梦婆的面容、形象差不多，二人方才能有这友人师徒的缘分。 “哎呀！饶了我们！”两个笨蛋大声求饶，“梦婆大仙！不对，是大姐！饶了我们！我们错了！还有啊，再不处理这处的生机之力，就散了，浪费了！” 今日炼宝对于秋鸟星也绝对是一件好事，那崩裂的红色山石拥有海量生机，外加九大金乌放出的火焰之力，足以直接在此地建成一个不同于普通环境的特殊区域。梦婆放开乌鸦和小狐狸，抬手点出灵法控制其本相，巨大的生死女神本相立马绽放奥妙灵光，压制正在乱窜的生机之力，同时早就准备好的秋鸟山众多成员开始按照紫金麒麟提前推演的步骤布置法阵。 由于这次有梦婆大仙相助，法阵布置速度很快，不多久便在这里划定一个特殊区域：分为九块，九块并不完全相通，生机之力能够自由流动，但其他灵力无法交换，有特殊结界阻隔；此时区域内有六块为空，三块为实，分别为至阳领域、火焰领域和至阴领域；剩余六块未来将会得以填充，组成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阳九域——因此，秋千将此地定名为“九域区”，用于特殊生灵的安置，比如已然在火焰领域和至阳领域出现的低智慧生灵。 “奇怪，那些至阴之气是哪来的？”得了便宜的乌鸦和小狐狸不解，“血海之晶里面有至阴之气，但没有这么多？”而至阳之气和火焰之息当然是来自九大金乌本身。 “笨蛋，当然是梦婆师父送你们的。”饕餮婆婆说，“师父觉得你们两个为冥界付出许多血汗，功劳不小，额外赐下。还不赶快谢谢师父她？” “哦~这样啊。”鸟人和秋千说，“既然有功劳，那得点东西是应该的，一点小小阴气啦，不算什么贵重东西，和我们的付出比差远了。应该就不用谢了？” “我看你们还是挨得揍太少！”婆和气得又要打两个笨蛋，但此时梦婆却叫她近前去。饕餮婆婆不解，走到大仙面前，询问何事。 梦婆掐捏法诀，将本相法体收回，同时也将玄朱碑拘拿过来，那巨大碑慢慢变小，赤红光华不再那么强烈，众人这才看清，除了巨碑，还有一个小碑和两个玉佩。大仙说道：“这小碑是给孟轮的，玉佩嘛，是给婆和你，还有思江的。”说话间，梦婆施法将三个法宝送到孟轮三人面前，三人稍作犹豫，伸手收纳，并表示感谢。 一旁看热闹的小狐狸凑上去，瞄了瞄小碑和两个玉佩，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大仙啊，没想到你这么抠搜，自己的碑那么那么老大，给徒弟的就这么点。啧啧啧，好抠门啊。而且你怎么‘重男轻女’啊？凭什么我家老妖怪和小思江只有小玉佩，小孟哥却是大砖头，太偏心了？” 梦婆都快被秋千气笑了，她言道：“这血海之晶珍贵，我若是给他们一块大的，怕是三界六道的所有妖仙鬼怪都得盯上他们，连巨神巨仙也可能下手偷盗抢夺。至于‘重男轻女’？呵呵呵，你这个小狐狸，真会找茬。婆和和小思江是饕餮之体，本身体魄就有不错的攻击能力，仅仅是元神方面稍微差了点，施展‘梦饕餮’时元神之力不持续不坚韧，有一块我特别炼制的玄朱玉佩既可以补充元神之力，还能加强血肉之躯的力量——足以。孟轮身体比她们俩差许多，血莲之体偏重法术，体魄太弱，我又没有元始天尊富裕，不可能赐下哪吒那般多的法宝给他护身，只能炼一块砖头……额……是一块小碑用作防守和物相攻击。” 饕餮婆婆说道：“师父你何必和这丫头解释，打她就是了！”婆和拽住小狐狸的尾巴，拖过来就揍，一边打一边骂，“你个小狐狸羔子，害我师弟丢了法宝还不知错，反倒怪话连连，挑拨离间，就是欠揍！我打死你个小狐狸羔子！” “哎呀！别打别打别打！我明明是替你鸣不平，才不是挑拨离间呢，你打我做什么啊！哎呀呀呀，好疼啊！好疼啊……”欠登儿似的小狐狸高声求饶，可惜婆和根本不理会她，仍旧狠揍，无奈的秋千只能向鸟人求救，“爹！救我啊！好疼啊！饕餮老妖怪今天打人好疼啊！救命啊……” 然而很遗憾，乌鸦才不搭理小狐狸的求救呢，既没有那个心，也没有胆子，此时的他装模作样，把头扭到另外一边，看着灰蒙蒙、什么都没有的秋鸟界未开发区域天空，感叹道：“哎呀，今天天气不错啊~” “爹！救命啊！救命……” “天气真好，鸟语花香狐狸叫的，真热闹，嘿嘿嘿……”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成为正统 凡间人死后往往有生平记录和功过得失评说，而其评说常常刻在墓碑上，有德则颂，有恶则辱，荣辱之名流传万代，成为一种定论，哪怕后世出现新论调驳斥碑文，也常于事无补。碑，封印之利器，镇名之山岳，风雨可破碑身，却也难救碑下之魂。梦婆这个玄朱碑厉害非常，如果完全被压住，任谁也别想翻身，若是炼成，哪怕是万劫不磨躯体元灵、不死不灭不老不衰的混元金仙和阿修罗王这等诡异修士也得谨慎应对。 “……至于孟轮的小碑嘛，和大碑效果类似，但威力差了点。”回到酒馆内休息，梦婆大仙轻饮婆和奉上的美酒，品鉴之余给乌鸦等人讲解法宝奥妙，“小鸟，小狐狸，这次你们运气好，我在阿修罗界收获不小，心情好不错，懒得罚你们，要不然非得把你们两个泡在黄泉里。” “哎呦~梦婆大仙，不要再讲过去的事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小狐狸讨好地说，“不就是一颗破珠子法宝嘛，丢了就丢了，何必在意呢？您给小孟哥炼制的小玄朱碑不比那个破珠子强多了？” “话可不能这么讲。”梦婆说道，“那万面鬼珠不如血海之晶，但也绝非普通之物。” 修士炼宝，碍于实力，最初得到的法宝都比较弱，但却并不代表会一直弱，只要呕心沥血仔细培养，时时锻造，日日精炼，依靠自身的灵力不停为法宝内外洗髓，外加渡劫时的天雷赐下恩威，弱的法宝也能变强。而且一般来讲，陪伴主人时间越长的法宝，其威力也往往越大——若是再极端点，甚至可以将自身与法宝绑定，同进同退，即所谓本命法宝。比如玉鸟人的黑枪，它就是随着主人的实力一同成长。 梦婆叹道：“那万面鬼珠如果培养得好，绝对能成长为一件非凡宝物。可惜你们两个家伙，骗孟轮出来也就是了，何必非要叫他带上那个没炼好的珠子。” 孟轮是老实人，听到梦婆这话，解释道：“不是鸟人哥和秋千姐让我带上珠子，是我自己的主意。”此事确实是血莲修士的错，这年轻人稍稍有点迂腐。 饕餮婆婆拍拍孟轮肩膀，示意他别讲话，“师父说‘是’，那就‘是’，‘不是’也‘是’——你就别替乌鸦他们俩讲话了。” 婆和的话讲得很对，今天梦婆就是找茬训鸟人和秋千，他们哪怕没错也得找些错出来。梦婆说道：“你们两个家伙，这次欠孟轮一个人情，以后他如果有困难，你们得好好照顾哦。还有就是地府的任务，你们俩有时间也得帮帮忙。” “是是是，好好好。”乌鸦和小狐狸不情不愿地回应，但明显不服气，小声埋怨道，“明明是猪八戒撞飞珠子，有能耐你去找猴子精啊——不敢，怕女娲姑？就捏我们这种软柿子，哼~你等着，等你走了之后，我们非得好好揍思江一顿。”小思江名义上不是梦婆徒弟，但这次既然也能得到玄朱玉佩，那说明大仙默认了她的“弟子”身份，鸟人和秋千找她茬倒也没错。 傻乎乎的小饕餮在一旁美滋滋摆弄自己的玄朱玉佩，根本不知道她快要倒霉了。 提起万面鬼珠，鸟人和秋千索性问个明白，“大仙，那玩意加上凤凰神羽，还有猪八戒女儿的残魂，最后会什么样？”暂时不知那颗珠子去了哪，但估计不在黄天手上，就在鸿天那里。 “你应该说再加上生肖亥猪神血。”梦婆说道，“我已经查阅过生死簿，对之前战场的情况做过推演，联系你们讲述的细节，几乎能够确定那珠子为鸿天所得。还有，你们大概还不清楚？黄天捡到了打神鞭。” “什么！这！怎么会这样！？”乌鸦和小狐狸颇为震惊。秋千道：“打神鞭在黄天手里？！我还以为是阐教、截教或者天庭偷偷藏起来了呢！这……怎么会这样？！”鸟人道：“这下子，鸿天手里有轩辕剑，黄天执掌打神鞭，两样极具象征意义的神兵落入无天派，如此一来，弄得他们好像成了正统。” “岂止是象征意义，是确切关系到气运和运道。”梦婆大仙叹道，“你们修为低，无法明白那两件法宝的真正奥妙，无天派有了那两件东西，绝非‘好像成了正统’，而是真的成了正统的一部分，未来两家定然蓬勃发展。唉~太叫人无奈了。”想起之前无天灾劫，大仙就恨得牙痒痒，看到黄天和鸿天又得圣宝，她当然不满意。 “牵扯这么大吗？” 梦婆道：“牵扯比你们想象得大。之前的阐截大战不仅仅是一场大战，也是一个拐点，姜尚自爆打神鞭，那炸开的紫霄灵光是什么？那是阐截的运道和鸿钧的怒火，哪怕黄天不去捡打神鞭，阐教和截教也再无资格拥有它。我说一句无法确定的话，紫霄宫对之前的阐截大战应该是特别不满，鸿钧和天道看似没出手，但意志很可能无形无意中影响了运道，导致三清派失去打神鞭。阐教和截教的仙人们大概还没意识到他们的行为多么可怕，但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却很清楚，方才强行命令门下弟子赶紧回各自秘境闭关。” “哦~？”鸟人和秋千倒是没想这么多，“大仙的猜测有道理。现如今三界不稳，三清派作为鸿钧亲信传承，不思稳定六道，守护洪荒，反而因私仇拼斗，紫霄宫当然失望、生气。况且，阐教和截教的仇恨由来乃是封神劫，而封神劫是鸿钧大爷布置，两方对彼此的不满，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算是对紫霄宫不满，鸿钧大爷当然更气。再者嘛……”乌鸦和小狐狸回想起之前去界外感应到的“异大道”气息，“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现在一定在为‘大道相遇’烦恼，三清派不给他们分担忧愁，反而在这个时间点打架闹事，俩大爷不生气就怪了。” “总之……额……总之你们犯错很大。”梦婆大仙也没什么可以总结的，最后只能再回到“找茬”的话题上，“小鸟儿，小狐狸，以后你们得仔细照顾孟轮。我忙着炼宝，需要闭关许久，这个过程中孟轮一个人在冥界修炼，你们有时间的话，常常去看望一下他，做些指导，不能欺负他。知道吗？” “知道~”鸟人和秋千道，“大仙放心，我们不欺负他，只做些‘指导’，嘿嘿。” 喝完一瓶酒，又吩咐乌鸦和小狐狸几句，心情极好的梦婆大仙准备回去，但走的时候鸟人和秋千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 “大仙，猪八戒女儿和万面鬼珠、凤凰神羽、生肖之血到底能组合成什么？” “当然是一个极其擅长幻术、元神极佳的亥猪强者！” 第二百八十二章 朱月 陷空山无底洞。 鸿天众从战场回归后便各自闭关疗伤，日子还算平静，直到这天，负责孵化“蛋”的环啼急匆匆找到胡天摇等人，言称猪八戒的女儿似乎要诞生了，众人赶忙来到孵化之地，顿时惊呆了。 只见密室中心的那颗“蛋”灵光闪耀，华彩辉煌，光影在墙壁上演绘绚烂图画，图画里一只凤凰引领万鸟围绕一只神猪在大海上奔腾——是的，在大海上，不是草原，也不是树林，而是大海，比较违反常理，甚至神猪和众禽鸟有时还会潜入海底游弋，海底珊瑚奇美，龙鱼逍遥，禽鸟和龙鱼同行同舞，跟随野猪游戏。禽鸟、龙鱼和神猪玩乐许久，最后突然离开墙壁，朝密室中心的那颗“蛋”撞去，此时那颗蛋不止是蛋，外面还有一个灵力幻化的珍珠贝壳虚影；随着鱼、鸟、猪撞向珍珠贝，贝壳绽放夺目彩光，复杂多变的灵波四散，惊得鸿天众更加瞠目结舌。片刻后，光芒渐渐消散，众人再看，这会儿已然没了蛋，也没有鱼、鸟、野猪和贝壳，只有一个耳朵稍大，鼻子稍长，胖乎乎，肉嘟嘟，有点像小猪的五六岁可爱姑娘。 “太好……”胡天摇等人大喜，张口就要庆祝鸿天再得强者，但不等他们有动作，那小猪女闪身扑过来，一下子扑进环啼怀里。 “娘亲~” 小姑娘奶声奶气地称呼环啼，锦鸡只觉得形神酥软，血气沸腾，整个人由里到外地激动，一种从未有过、无法解释的情感瞬间充斥脑海：在这一刻，环啼和小猪女之间出现了一条永远无法割舍的感情绳索；在这一刻，什么天鸣，什么玉鸟人，什么胡天摇，全都滚，只有这个小姑娘才是环啼最亲最爱的人。 “女儿！我的女儿！你是我的女儿！”环啼抱着孩子，泪如泉涌，“娘终于有亲人了！终于有亲人了！呜呜呜呜……” 其他鸿天众看着“母女”，有点懵，不明白这个小猪女怎么偏偏认环啼做母亲，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一定是环啼这几天一直帮忙将亥猪之血注入蛋内，蛋内的小猪女对她的气息比较亲切，方才认亲。 想清楚原因，胡媛媛和地涌夫人顿时有些后悔。这个任务最初没人愿意接——男子不合适，女子嘛，卯时仪修为高深，本该是最合适施法孵化此蛋之人，但她受伤太重，急需闭关，不能耽搁，心怀怨气的白思过懒得搭理此事，剩下的三位女士，四尾狐狸精和金鼻白毛鼠相互推诿，只有环啼不说话也不拒绝，所以最后这个无聊任务落到了她身上。 “早知道真该忍忍，不和你荒唐这些天~”四尾狐狸和白毛鼠略带埋怨地瞪了胡天摇一眼，“我们也想要强大的亥猪女儿~” 胡天摇尴尬地笑了笑，“咱们自己生，自己生。”这九尾天狐风流俊朗，常年和胡媛媛、地涌鼠、环啼有“那种”关系——卯时仪自尊自爱，和胡天摇没什么，白思过自傲自大，瞧不起胡天摇，也和他没什么。 可不管怎么讲，蛋已经孵化，成了环啼的女儿，四尾狐狸和白毛鼠后悔、不服也没用，只能认命，至于其他鸿天修士，自然是十分欢喜，高声欢呼鸿天再添一员大将。别看现在只是一个小姑娘，但刚刚小猪女展现出的幻术天赋很叫人震惊，那美轮美奂的场景颇为“真实”，如果不考虑比较怪异的内容和细节方面的反常，单单用五官和神识感应，几乎分辨不出假。想来以后只要多多观察万象变化，这个小猪女的幻术一定能更加强大，更加真实。 赤兔说道：“哎，我们该给她取个名字？” “就叫朱月。”卯时仪看着环啼，建议道，“她诞生于鸿天，既是你的女儿，也是鸿天的女儿；其身有猪刚鬣之源，亦有万面道人的蜃妖珠相和亥猪神血之赤——便以‘朱’为姓。她擅长幻术，而传闻太上老君的‘道门经典幻术’乃是参考湖中之月创造，湖水中的明月乃是天然的幻术，为先天之法，最为普通，也最为浪漫玄奇；我等无天之辈难以正大光明行走世间，唯以月光为伴——以‘月’为名是极好的。用‘朱月’做她的名字，你觉得如何？” “可以。”环啼不在乎孩子叫声，只知道从今以后这个小姑娘是自己的女儿，“就叫朱月，我的女儿，朱月。” “娘亲~”小猪女很喜欢待在环啼怀里，不停轻声呢喃，“娘亲~娘亲~娘亲~” “女儿~女儿~我的女儿啊~” ………………………………………… “女儿，女儿，我的好女儿，你能不能别作妖了？！”女儿国秋鸟洞内，小狐狸回来后便开始闹腾，看哪哪不顺眼，各种找茬闹事，拉着乌鸦又打又骂，鸟人实在是没辙，只能拽着她的尾巴，把她绑了起来，但即便是这样，秋千也不消停，像个虫子一样蠕动，不停大喊大叫，烦得鸟人头疼脑胀，“你到底怎么了？闹什么啊？！” “无聊！好无聊！”秋千喊道，“太无聊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觉得没意思，你倒是出去找大家玩啊。”鸟人说，“去找小思江，揍她，把梦婆大仙欺负我们的仇全都报了。要不然去找樱桃和鸾莺，和她们出去唱歌、购物。实在不行就和万圣、凤仪去看演唱会、看画展。要不然去找企云聊聊天，打探一下她怎么样能嫁给我。” “没意思！都没意思！”小狐狸微微抖动身子，一下子就把尾巴散开了，之后拿出通讯法宝拨号，“她们都没有小绿有意思，我想小绿了！可是这段时间联系她，她都不回！连白雪和王哥都没动静！她们的旅行视频已经好久没发了，会不会出事了？！我好担心啊！”秋千拨号等待许久，通讯法宝却没反应，气得她只能放下法宝，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原来是担心小绿她们呀。”鸟人也觉得奇怪，“是呀，除了最初几天有联系，后来小绿她们就没动静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我们出去找她们！”秋千站起身扯着鸟人就要走，“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等等等……”乌鸦说道，“你知道小绿她们在哪吗？不知道就硬找？这次她们可没有带着黑火玉佩，没法感应位置。”那黑火玉佩是鸟人使用秘法凝成的法宝，危机时能放出黑火击退敌人，原本秋鸟山的成员人手一个，但后来与群星堂发生冲突，他怕群星堂借此辨认秋鸟山居民，所以收回了玉佩。 “我不管！我就要找小绿！”小狐狸今天故意找茬，才管不了那么多呢，非要拉乌鸦离开，但这时通讯法宝响起，竟是小绿帽发来的视频通话。秋千大喜，赶忙打开法宝。 “哦哦哦~是秋千姐姐吗？小绿帽没打错？是秋千姐姐吗？是吗是吗？秋千姐姐，是小绿帽啊。” “是是是……小绿，你终于有消息了！你怎么样？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没消息？最近过得怎么样？” “最近啊？哦~好开心呢，玩了好几个好玩的游戏呢。”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小绿的游戏之旅 “最开始是玩‘劝白雪姐姐的父亲白雪叔叔’的游戏。白雪叔叔‘假装’没了妻子大哭，我们劝他别哭，劝了好久才结束游戏。哦~！秋千姐姐，你是不知道，白雪叔叔‘装’得可像了，就好像真的特别伤心，哭天抢地，满地打滚哭闹，比秋千姐姐你撒泼时还厉害。哎呦呦呦，那么大岁数，玩游戏竟然那么认真，好叫小绿帽佩服呀。” “然后呢？” “然后是‘陪白雪叔叔去找他妻子’的游戏。白雪叔叔说了，哪怕他的妻子黄逅阿姨卷钱跑了，也不怪她，只要她能回心转意就好。这个游戏前半段有点无聊，一直走走走，走走走，走走走，我们走了好远好远好远，才终于找到黄逅阿姨和黄逅阿姨的母亲申姥姥——路上的灵力网络信号不好，小绿帽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办法和秋千姐姐通话。好在后半段游戏就有趣了，白雪叔叔跪在黄逅阿姨面前求她回家，一边哭一边求，好好玩。” “额……那黄逅跟白雪宗主回去了吗？这个游戏谁‘赢’了啊？” “谁赢了？不好说，但黄逅阿姨勉强答应和白雪叔叔回去，算是白雪叔叔赢了？对了！黄逅阿姨其实也不是真的卷钱跑了，而是和另外一个叔叔玩‘投资游戏’，然后黄逅阿姨输了，那个叔叔赢了，把钱都赢走了。黄逅阿姨好像不是很甘心，耿耿于怀，回来的路上一直骂那个骗子叔叔，哀叹自己输了感情输了钱财——小绿帽不太懂，‘感情’是怎么输的？感情怎么能用来游戏，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能当做游戏。” “呵呵，这么回事啊。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回到白雪宗，一块玩了一段时间的‘父母慈祥女儿孝顺’的游戏。可惜黄逅阿姨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游戏，很快又换了，换成了‘后母阴阳怪气挤兑养女’的游戏。白雪姐姐喜欢前面那个游戏，不喜欢后面那个游戏，玩得很不开心，榕树姐姐也一样，每天气呼呼——不过小绿倒是两个游戏都很喜欢，嘿嘿嘿……” “你个小傻子。再然后呢？” “再后来的一天，白雪叔叔和黄逅阿姨俩人玩了个‘私房钱’的游戏，白雪叔叔输惨了，输得好惨好惨，不但钱被没收，还被黄逅阿姨又打又骂，疼得白雪叔叔抱头鼠窜。白雪姐姐和榕树姐姐最初在一旁观看，后来实在看不下去，加入游戏帮白雪叔叔，大声和黄逅阿姨吵闹——小绿帽没有加入，这个‘私房钱’游戏好像是两个人玩，人家又没邀请我们，小绿帽哪能随便参加，小绿帽是乖小孩，才不会随便加入别人的游戏呢。是不是啊，秋千姐姐，小绿帽是不是乖小孩啊？” “是是是是，你是乖小孩。继续说，继续说。” “黄逅阿姨是个玩游戏很厉害的人，哪怕白雪姐姐和榕树姐姐帮忙，白雪叔叔也没能赢，挨了好几天骂。而且这个游戏大概有小绿帽不了解的规则，中途参加也要挨罚，所以黄逅阿姨把小绿帽和白雪姐姐、榕树姐姐赶了出来，不许我们再回白雪宗。” “这么惨？呵呵呵呵……” “秋千姐姐不要笑嘛，白雪姐姐因为游戏输了，难过了好几天呢——榕树姐姐也气了好久。不过小绿帽没什么感觉，小绿帽是个输得起的人，才不会因为一个游戏输掉就伤心呢。只是白雪姐姐和榕树姐姐都不开心，小绿帽也只能憋着，没法高兴——憋得好难受啊。” “你就当是在玩‘憋笑’游戏。” “哦~？！有道理啊！秋千姐姐不愧是小绿帽的秋千姐姐，好懂游戏耶！” “你们被赶出来，白雪宗主没说什么吗？” “没有，白雪叔叔只是目送我们离开，他的眼神好复杂，好可怜，好无奈——我猜他是在玩‘悲伤游戏’。” “呵呵呵……有点意思。离开白雪宗后，你们又去了哪？” “去了好多地方，玩了好多游戏。我们在榕树姐姐的故乡玩了一个‘扮猪吃老虎’游戏，白雪姐姐和榕树姐姐好像很喜欢，很高兴，但小绿帽觉得没意思。倒是后来，和一群野狼玩的那个‘赛跑游戏’很不错，小绿帽被撵了好几十里，可好玩了！秋千姐姐，怪不得你以前经常和桃源村的狗狗们玩这种‘赛跑游戏’，确实有趣呢。” “你是不是傻？被狼撵得嗷嗷跑有什么好玩的。还有吗？” “还有渡河时玩的‘被冲走’游戏，瀑布上面玩的‘差点掉下去游戏’，森林里的‘饿肚子游戏’，草原上的‘吃蘑菇头晕晕游戏’、‘吐白沫沫游戏’……好多好多游戏，小绿帽好开心啊，没想到这次出来能这么开心！” “野曳和王榕呢，她们开心吗？” “姐姐她们？也开心？白雪姐姐的脸越来越白，榕树姐姐的脸正好相反，越来越黑——特别是吐沫沫游戏时，两个姐姐就像地府的黑无常叔叔和白无常叔叔。哦~这次出来，我们姐妹的感情也有很大加深，白雪姐姐和榕树姐姐现在时时刻刻盯着小绿帽，生怕小绿帽跑出去玩游戏，超级关心小绿帽。有时候榕树姐姐怕小绿帽走路太累，用树藤把小绿帽绑起来，背在背上——哎呀，真是好姐姐啊，小绿帽好开心有两个好姐姐陪在身边。” “行，你能这么想也好，就是苦了野曳和王哥。” “不过呢，小绿帽还是蛮想念秋千姐姐和秋鸟山的姐妹兄弟。言和怎么样？她想我吗？小蓝呢？小青呢？小紫呢？其他朋友呢？” “想，大家都很想你们。小绿呀，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小绿帽还想玩几天。小绿帽想去外婆说的地方找外公和大舅舅。” “你小心点哦，别只顾着玩，注意安全。” “哦~会的，小绿帽会的，谢谢秋千姐姐关心。好了，就这样，小绿帽要挂断了，因为白雪姐姐、榕树姐姐和小白、大白、啾啾好像醒了，不吐白沫了，眼睛也不打转了——哎呀，看来今天游戏里，小绿帽采的蘑菇道具比上次、上上次和上上上次的要好一些，没那么毒。那么，我要和两个姐姐玩‘姐姐训妹妹’游戏了，下次再和秋千姐姐聊天，拜拜~” “小绿！你别把野曳和王榕祸害死啊！小绿，别那么狠啊！” 挂断与小绿孩子的视频通话，坐在沙发上的秋千立刻联系野曳和王榕，但由于她们俩脑子还有点晕，不适合交流，所以只讲了几句便结束了。 “至少还活着。”小狐狸感叹道，“和小绿帽结拜，算她们俩倒霉。” 和小绿一番聊天，秋千心情好了一些，不再作闹，拉着乌鸦，非要出门溜达溜达玩玩游戏。 “去哪？”鸟人慵懒地瞧了瞧秋千，明显不愿意动弹，“不会是吃毒蘑菇吐白沫沫？我才不傻呢，才不吃呢。不去。” “去嘛~天气这么好，鸟语花香狐狸叫的~走走走，爹，走，出去玩~” “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咬你哦！？” “唉……好，收养你做女儿，我才是倒霉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春风 出门游玩，但没什么好地方，想来想去，小狐狸和乌鸦纵身前往四凶岭，想瞧瞧“独霸一方”的混沌族现在日子如何。距离上次去四凶岭的时间其实不是很长，但期间发生了好多事，在极短时间内四凶皆有了新的名号，梼杌族为“冥兽”，饕餮族为“食兽”，穷奇族为“月兽”，而混沌族则为“忠兽”。秋千和鸟人对混沌族的“忠”字并不满意，反倒觉得他们应该叫“古板迂腐之兽”，不过后来又一想，古板迂腐的混沌兽如果攀上哪方势力，必定轻易不愿改变，倒是勉强算个“忠”呢。 按落云头，来到地面，乌鸦和小狐狸的出现引来不少忠兽的关注，众兽似有紧张，下意识后退，暗暗放出玄功灵法，绷紧身体做出防御姿态，其中一个小凶兽匆匆忙忙跑向某个巨大洞穴，看样子应该是给长辈报信去了。 扫视四周凶兽，鸟人和秋千倒也不觉得奇怪他们的反应。四大凶兽族群虽说都不喜欢玉氏父女，但梼杌、穷奇和饕餮三族与他们没有正面冲突，唯独这个混沌兽，当年的少族长混心率领年轻一代凶兽偷袭饕餮婆婆，险些杀死婆和，幸有乌鸦觉醒九大金乌之力，力挽狂澜，逆势反击，大杀四方，差点灭尽混沌族年轻一代，混心亦是几近被鸟人烧死——混沌族敌视玉氏父女十分正常。 不多久，混沌族老族长混蒙和族长混心，以及少族长混色从洞府出来，满脸堆笑迎接乌鸦和小狐狸。混心拱手道：“稀客稀客。没想到两位能来我混沌……咳咳，来我忠兽族地，真是太好了，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混心，你这家伙少给我来这套。”鸟人说道，“咱们有仇不假，但也算熟人，你我都是什么德行，相互之间不清楚吗？何必这般假模假式。” “额……”混心哑然失笑，言道，“好，玉鸟人，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和你玩这套。”这凶兽也不装了，挥挥手，驱散其他凶兽，之后其祖孙三人引导玉氏父女前往后山某个洞府，“你们俩是为了祭女曲而来？” “是啊，要不然才不来这种破地方呢。”乌鸦说道，“我们就是为了祭女曲。混心，说，有什么要求，怎么样能把那曲子给我们，只要合理，我们都能应承。” 小狐狸说：“你领我们去哪？祭女曲在哪啊？不会是要暗杀我们？” 老族长混蒙说道：“小狐狸，我岂敢杀你们，我们如今是火云洞下属，尊伏羲天皇为主，你父女和伏羲天皇的关系，三界皆知，我们只会在你们危险时出手相助，绝不会加害。” “真的假的？”秋千道，“你这老东西可不止一次要害我们，当年那次群妖会比斗，你孙子作弊耍赖，被我爹稍稍教训一下，你不是扬言定要报仇吗？记得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当事人”混色听到玉秋千的话，脸色大变，当年那个痛不欲生的感觉再次涌入脑海，“玉姑娘，你这话说得有些轻巧了，那时玉先生岂是‘稍稍’教训我？我可是疼死了。” “活该！”鸟人骂道，“谁叫你当年擂台比武使诈，拿个破锤子乱挥，差点砸到秋千，我没弄死你就算客气！” “好好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势不如人，混色不与玉氏父女争辩，“但不管怎么讲，如今我们投入火云洞门下，与秋鸟山也算有了点牵连，以后还请不要因为过去的仇怨疏远。” “滚蛋！”秋千骂道，“火云洞和我们什么关系？哪有牵连？哪凉快哪呆着去。” 混沌祖孙三人对视一眼，不急不恼，亦不再多言，继续引领玉氏父女沿着山路行走。混心说道：“关于祭女曲嘛……呵呵，即便两位不把我们忠兽一族当自己人，我们忠兽也愿意表达诚意，所以不会要求两位什么，但……” “但什么？”鸟人道，“说到底还是有条件？” “没条件。”混色说道，“只是要‘卖个关子’。”这少族长轻点灵光注入前方的迷雾法阵，雾气慢慢消散，陷入里面的景色，只见那绿草茵茵，百花繁盛，树木茂密，鸟兽轻鸣，一副生机盎然的春天之色，在那绝美的景色中，一位姑娘坐在石椅上轻抚瑶琴，弹唱美妙曲调。混色道：“祭女曲在她手中，她是否愿意给两位，就看两位的能耐了。” 乌鸦和小狐狸看着那女子，皆是惊愣，“怎么是她？！”这姑娘名唤春风，是穷奇族（月兽）族长力昧的女儿，人称春姑娘，“她怎么在你们这里？！”鸟人和秋千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混色，“你小子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哎~！两位别误会！”混色赶忙解释，“在下好色不假，但如何有胆子招惹力昧的女儿，有那闲心，还不如去千花楼开心开心呢。这姑娘不是我们掳绑在此，而是当日穷奇族离开前，力昧偷偷留她在四凶岭，她无处可去，我忠兽一族好心收留，一直小心藏在后山法阵内——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哦。” “哦？力昧留她在此？”鸟人说道，“什么意思？那个老家伙为何这么做？” 秋千道：“也许是不信任太阴星？怕他等人一去不归，是以留下女儿，算是给穷奇族留个血脉。” “有可能。”鸟人说道，“不过力昧那家伙不是重男轻女，最看不上春姑娘吗？怎么会留她？夏雷、秋雨和冬雪怎么没留下？” “这个老夫替力昧回答。”老混沌说道，“之前为了‘那个’生意，老夫有心联合穷奇族挤走饕餮族，所以曾经偷偷和力昧商量联姻，叫春风与我孙儿相配，想来力昧就是基于此方才留下春风。这姑娘属实不错，可惜局势变化太快，我一直和力昧没法见面，无法确定他的想法，否则定然为她和我孙儿大办婚礼。”不止没法见面，反而在界外打了一架。 “和他联姻？”鸟人用极其嫌弃的目光看着混色，“我呸！还不如和我联姻呢！” “是啊！”秋千指着混色破口大骂，“这种混蛋玩意，嫁给他还不如嫁给我爹呢！” 混沌兽祖孙三人被乌鸦和小狐狸气得直翻白眼，但也没辙，无话可说，因为他们也不可否认混色是个混蛋玩意。 两个笨蛋聒噪吵闹之时，不远处传来柔和声音：“和玉先生联姻，也未尝不可。”结束琴曲的春风姑娘站起身，慢步来到众人面前，款款行礼，轻声道，“家父有言，若是能与玉先生联姻，于穷奇一族大益，如果玉先生不嫌弃，在下随时可以委身于先生。” “你你你……”乌鸦是个怂货，听到这话立刻就吓得躲到小狐狸身后，“闺女~你看她啊~她吓唬我~！”声音哼哼唧唧，哪有爹的样子，反倒像个不成熟的儿子。 小狐狸没有乌鸦那么怂，但也没有说什么玩笑话，而是用可怜的目光望着春风姑娘，“唉~你还是这个样子，心里只有穷奇族，完全没有自己。何必呢？你爹从不把你当亲人，你在他眼中就是个联姻工具，你何必在意穷奇族？” 春风低声道：“我从小受到的教导就是这样——我愿意为了穷奇族做一切。” “你这……唉~” 第二百八十五章 春风之悲 旁的事不提，秋千询问起春风姑娘祭女曲的问题，春风姑娘轻抚手中的瑶琴，言称琴谱就在琴中，“弹奏琴中曲，曲遗丝弦琴，琴曲两相依，曲唱拨琴人。祭女曲是炎帝陛下哀悼女儿所创，情透琴身，意留丝弦，这瑶琴便是曲谱，曲谱便是此琴。过往之时，我和胡媚媚有些交情，因喜欢弹琴，借来祭女曲欣赏，这一借便是多年未还，媚媚姐也没有讨要。我有私心，原以为百花山没了，媚媚姐成了青丘之主，我能一直收藏此物，但闻听媚媚姐在十万大山重起炉灶，我思考再三，决定送回琴谱，但……额……最近局势很乱，我怕半路不安全，是以请混心先生寻两位相助，保护我前往十万大山。两位应该是在找祭女曲？混心叔叔有说的，应该没错？”最后这段话，春姑娘语气比较怪，略有焦急。 “哦，原来是这样啊。”鸟人对混心说道，“怪不得上次你主动去女儿国，我们还以为是挑衅呢。” 混心都被气笑了，“我是疯了吗？单人独骑去你们饕餮酒馆挑衅？你以为我和你们两个笨蛋一般无所畏惧吗？” “哎，你这话里有话？”秋千道，“谁叫你当时不说清楚。而且呀，你敢说去女儿国那次没有其他想法？就真的只是好心替春风姑娘雇佣我们？呸！装什么！？你们混沌族才没那个好心眼呢！” “好好好……”混心不与两个流氓争辩，“但总之，这次你们可以接受雇佣，带走春风姑娘了？你们不带走，别人可就带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鸟人问，“怎么，是不是有‘外人’找过春风姑娘？” “那倒没有。”混心说道，“不过你们父女寻找炎帝四祭的事已经流传开，有些大仙大神十分好奇你们的目的，不少人偷偷打听炎帝四祭——好在没人知晓祭女曲在春风姑娘手里。或者说连春风姑娘在我们忠兽族地都是秘密。” “我们也没想保密。”既然炎帝四祭如今全数到手，鸟人和秋千便不再遮掩什么，索性直接讲出来，“之前司法神府逮住胡媚媚，利用各种手段搜魂，都未能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猜测她提前抛除了部分元神，但特行组多番寻找也没有结果——我们猜测胡媚媚藏匿的元神与炎帝四祭有关。” 少族长混色道：“直接找胡媚媚问藏匿之地不就好了？” “没用。”老族长混蒙说，“元神刨除的高明之处就在于本人并不知晓藏匿元神之地，防止被搜魂而泄露秘密，胡媚媚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元神缺失。” “没错。”秋千对春风说道，“不是胡媚媚未向你讨要祭女曲，而是她根本不晓得出借过此物。” 春姑娘表示明白，“但我仍旧要还给媚媚姐。这祭女曲帮了很多，牢狱时全靠它缓解我的情绪。” “牢狱时？你什么时候又被关起来了？”小狐狸皱着眉头问，“又是力昧那老家伙找茬？” “不怪父亲，要怪只能怪我不懂事。”春姑娘说，“两位应该很清楚，我的三位舅舅当年在齐天大圣取经时死于星宿之手，尸骨无存，之前碍于群星堂之势，我没敢询问三位舅舅尸骨所在，后来我族归入太阴星门下，我以为能说出这个问题，却不曾想惹得群星堂不喜，训斥我族——父亲因此将我关押，叫我面壁思过。” “你爹真是个混蛋！”鸟人骂道，“当年就因为这事打你，如今又……唉，那个家伙最讨人厌，表面看起来五大三粗，好像很蛮横，但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受了气就打儿女，尤其是你这个做女儿的，总挨打挨骂——真是个完蛋玩意！” 秋千比鸟人还气愤，“人家炎帝大爷哀思女儿的逝去，创作祭女曲，曲调饱含父女之情，你爹反倒是这个渣样，时不时打骂女儿，两者云泥之别——怪不得你喜欢这曲子。” 闻听乌鸦和小狐狸的话，春姑娘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是这样吗？原来是这样吗？我真的是因此才如此喜爱这个曲子吗？”这姑娘之前只晓得自己无比喜爱此曲，却并不晓得因何，“也许是这样。”春姑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瑶琴，叹道：“可惜以后不能再拥有你了。” 秋千道：“纵是长久保留，也不过是虚假之物，那是炎帝大爷对女儿的爱，你再怎么弹，再怎么拨弦，也不可能让你爹那个老混蛋做个好父亲。我看啊，你不如忘了穷奇族，别再认力昧当爹。和我去秋鸟山，给赤焰叔当干闺女。云蓓姐走了以后，赤焰叔一直蛮伤心的，你就可怜可怜他，给他做女儿。赤焰叔可好了，一定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饕餮酒馆有三个老头，分别是横公鱼、赤焰兽和偷天鼠，他们是婆和年轻时结交的小弟，一辈子跟在饕餮婆婆身边，据说很喜欢她，发誓娶她，但三人谁也没能把婆和娶到手，单身一辈子——横公鱼最近和万圣公主的母亲好像关系密切。如今人到老年，没儿没女的仨老头都蛮孤单的，好在都有干儿子干闺女陪伴。凰极、凤仪和鸾莺算是横公鱼的干儿子干闺女，云蓓认赤焰兽做干爹，秋千则把老凉当做干爹——再有就是婆和，鸟人大概算是她干儿子，不过饕餮婆婆更愿意骂乌鸦是“孙子”。 可惜春姑娘并不接受秋千的好意，心里依旧只有穷奇族，只认力昧一个爹。“玉姑娘，我今日别无所求，只希望能送我去十万大山，让我亲手把祭女曲交还给媚媚姐，至于其他事……算了，如果父亲要我嫁给混沌族，我自当听令。” “你！”小狐狸此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听你爹的话？是怕他吗？放心，只要有我们在，那个老东西不敢动你——我保证。” 春姑娘摇摇头，不再多言，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形单影只，楚楚可怜，叫人心疼。 “你倒是说话啊！你……” “好了，别逼她了。”小狐狸似乎非要把春风姑娘的想法转变，可乌鸦却拦下秋千，叫秋千别“难为”人，“她已经够难了，你又何必如此呢。唉~”其实老早之前鸟人就觉得春风很可怜，可是他实在是找不出理由干预穷奇族的家事。乌鸦安抚好小狐狸的情绪，之后郑重其事地对春姑娘说：“好，春风姑娘，我们接受你的雇佣，送你去十万大山，但提前说好，你用什么雇佣我们？” 春风姑娘说：“灵石可以吗？金银可以吗？” “不可以。” “法宝呢？我有些法宝。” “也不行。” “那……那你看什么作为报酬好？” “我看你这个人作为报酬就不错。” 第二百八十六章 八卦石 带上春风姑娘，乌鸦和小狐狸准备离开，但走的时候，他二人发现整个四凶岭天云地气和灵力格局都与来的时候不同，顿时心生疑惑。 “这什么情况？”鸟人立刻把小狐狸和春风收入仙囊，并暗暗在掌内凝聚恶罪之火，随时准备逃走，“你这是启动了什么困阵？” “哈哈哈哈……”混蒙见玉鸟人的紧张模样，畅快地笑道，“玉鸟人啊玉鸟人，凡人讲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当真是有些道理。怎么，也晓得当年与我族仇恨太甚，怕我们算计你？哈哈哈……放宽心，这不是困阵，是伏羲陛下借给我族的先天八卦石。” “哦？”乌鸦仔细感应，果然没有察觉到杀气，讪讪散开掌内法决，脸色通红，“这叫防人之心不可无，不是亏心。老混沌，我玉鸟人堂堂正正，谁都不怕。” “行行行，不怕不怕不怕，哈哈哈……”混心也用嘲笑的语气说，“那么，谁都不怕的玉先生，您们走好。” 尴尬的乌鸦挠挠脸，化作本相遁飞而走。 望着离开的玉鸟人，混沌祖孙三人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化，由笑容变为严肃。与此同时，藏在各处洞穴内的其他忠兽也走了出来，年纪比较大的凶兽们用复杂的目光望着离开的乌鸦，而小凶兽则皱着眉头，仔细把乌鸦与长辈所讲故事里的“黑阳十乌”作对比。过去的仇恨不能轻易放下，混沌族仍旧记得当年“业火盘天”的恐怖景象，玉鸟人给忠兽一族带来的心理阴影绝非随便能够抹掉，即便他们已经加入火云洞，依旧不能忽略那次的伤痛——忠兽确实是“迂腐守旧”，哪怕是仇恨，也要“忠”，而且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但我并不想报仇。”混沌族长混心说道，“相比我们主动报仇，我更希望‘利用’他们。他父女，呵呵，是好人，只要我们换个方式生存，以仁义为章，做善事，积德行，他们早早晚晚会主动帮我们，哪怕我们陷入绝境，他们也一定相助——这可比报仇更加有利。” “没错。”老族长混蒙说，“多年来，我一直琢磨如何报仇，看着他们父女逐渐成长，我的心无比难受，可自从他们帮助梼杌族避免灭族灾祸，我突然悟了，不再焦虑，反而高兴。心儿，你讲得对，何必非要和他们拼斗，倒不如转换思路，‘利用’他们。如今的秋鸟山已然不是普通势力，高手云集，人脉广远，若与他们争锋，我族怕是得一败涂地；可另一面，若是‘利用’他们，我族便永远存在一条后路——比这先天八卦石还好。据我所知，玉氏父女皆有妇人之仁，与旃檀功德佛等沙门人士常有交流，最爱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戏码，那么，呵呵，我们便给他们演一场。” 混色看着父亲和祖父，疑问道：“只演一场？” “只演一场。”混心长出一口气，说道，“但一场便是一辈子。” ……………………………………………… 返程路上，秋千从仙囊里钻出来，坐在鸟人背上兜风，顺便聊聊天。 “爹啊，总觉得混心他们爷仨不怀好意呢。”小狐狸说，“他们是不是要算计我们？” “我也有这种感觉。”乌鸦说道，“不过就他们那凶兽智商，应该也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无需在意。”混沌族确实没阴谋，而是来个阳谋。“况且现在他们归属伏羲大爷，就算恨我们，也得仔细考虑一番。” “爹，”秋千问，“伏羲大爷那个先天八卦石很强吗？” “当然强。”鸟人说道，“具体奥妙我不清楚，但足以造化阴阳，拟成天地，重立地水火风。” “不懂。”小狐狸问，“啥意思？” “意思就是把那法宝随意扔在任何一个小世界、小空间、星球星体上，都能轻轻松松改造成使用者需要的环境。”乌鸦举例说道，“比如咱们的秋鸟星，吱吱这些年费了那么多灵石，耗了无数心血，才弄出几个区而已，但如果将先天八卦石布置在内，六十四日内就能把秋鸟星的十分之一面积变成所需环境。” “嚯~！这么强啊！”秋千惊道，“咱们秋鸟星是十颗巨星合一，面积堪比洪荒界，就那么一个法宝竟能改造十分之一？！太强了！” 鸟人笑道：“是很强，但也只是它的辅助效果，听说其争斗能力同样不弱，攻守有余，奥妙无穷。伏羲大爷毕竟是让帝俊那种骄傲之人甘心做“义弟”的远古强者，他的法宝当然厉害。”其实乌鸦更想说阴阳相合不假，但阴阳也相冲，如果至阳伏羲很弱，怕是早就死在至阴之手了。 秋千说道：“这么厉害的法宝，啧啧啧，竟然仅仅用作保护混沌族，实在是大材小用。我听说还有个后天八卦石？那个法宝怎么样？” “还真有。”乌鸦说，“那是伏羲帮青天炼制的法宝，依照姬昌的后天八卦，没什么太强的攻击防守，但却是推卜圣物。”鸟人嘴里说的“没有太强攻守能力”，是对比先天八卦石，实际上后天八卦石也是很厉害的宝物。 小狐狸问：“在谁手里？” “诸葛孔明。”鸟人说，“听说过？” “听说过。”秋千说道，“当年青天助黄天搞事情，欲利用黄巾军帮黄天抢夺凡间九州气运，天庭有所察觉，但不好直接动手，只能提前派下众神转世对付灾劫——诸葛亮好像就是玉虚宫的一个童子转世临凡。不过由于汉末人杰太猛，没等众神转世用多大劲，黄巾军被灭了，有力没处使的众神转世开始跟着几个人杰争霸天下。” “没错。因汉末之乱，青天后悔莫及，为了早日平息乱局，特意把后天八卦石送给水镜先生，请他选一个人才使用法宝。”乌鸦说，“话说那诸葛孔明是个天才，哪怕经历轮回转世，也没有完全磨碎仙魂，仍旧保留一些灵法智慧，一生中多次施展不该使用的法术，其中就包括后天八卦石，涉嫌影响凡间运道，触犯天条，尤其是最后在五丈原，他竟敢引七星之息续命——我怀疑就是他那次的行为导致七星星气不稳，提前诞生。” “后来呢？”小狐狸问，“听小道消息讲，因为涉嫌触犯天条，地府想用扣住曹叔的理由，再扣住诸葛孔明，留他在冥界做判官鬼神，但三清派强势出手，驱使司法神府派人去冥界，硬生生把他带回天庭。呵呵，那时候三眼哥还不是司法大神，要不然三清派绝对使不动司法神府。” “诸葛孔明好像还以戴罪之身待在天庭。”鸟人说，“据说在谋神殿做特别参谋——临时工那种，没有正式身份。” 秋千道：“和咱俩差不多啊。” “差多了！”鸟人道，“人家诸葛孔明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智商，什么品德，谋神殿什么福利待遇，咱们俩区区弱智流氓鬼差算什么东西，哪能和他比！” “至少咱们身上没罪。”小狐狸说道，“我觉得他早晚还得转世，抵偿当年过错。” “也许。他那样的人如果再转世，想来一定还很聪明，说不定能弥补上辈子的遗憾，辅助另外一个人杰成就皇朝霸业。” “大概。” 第二百八十七章 痴情 回到女儿国，请出春风姑娘，饕餮酒馆的众妖颇为惊讶，万万没想到穷奇族的大小姐竟然没去太阴星，反而来了这里，但仔细想想，大家也就释然了，并认为她能够摆脱力昧是个不错的结果。相比饕餮区的妖怪们，由于秋鸟山的成员大多不认得春风，所以只能由凤仪负责接待，将她请去逍遥区休息——待乌鸦和小狐狸处理好一些事情，大家再一同去十万大山。 瞧着进入逍遥区的春姑娘，饕餮婆婆把鸟人和秋千叫到身前，问道：“你们要收留她？” “怎么？有问题？”秋千问，“她多可怜啊，收留她不可以？” “不是不行，是不现实。”婆和说道，“这姑娘从小懦弱，一直挨打挨骂，畏惧她那个混蛋爹极甚，却又因此特别听话，你们就算好心收留她，她也早晚离开这里。” “是有这个可能。”小狐狸说道，“但又能如何？走就走呗，至少在咱们这里的这段时间，我希望她能高兴点，快乐点，放松点。哦，对了，告诉赤焰叔，我寻思让春风姑娘拜他做义父。” 饕餮婆婆知道秋千心善，不再多劝，“自己去找小赤，我没那闲工夫。”小狐狸朝着婆和做了个鬼脸之后跑去后厨找人，但乌鸦没有跟着，还留在饕餮婆婆这里。婆和确定秋千走掉后，对鸟人说道：“你什么看法？小心引狼入室。这孩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只要她那个混蛋爹下令，这孩子什么都能干得出来，不得不防。” “放心，我有分寸。”乌鸦说道，“区区一个小姑娘，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是小狐狸呢。”婆和问，“小狐狸傻，明明是九尾天狐，善于操纵、感应人心，但常常封住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真心对待别人，如果春风有恶意，小狐狸怕是得遭算计。” “不是还有我呢嘛。”鸟人说，“我别的能耐没有，但护住小狐狸还是没问题的。况且人总是会变的，说不定她也能换一种活法呢？别忘了，云蓓当年来咱们酒馆时心里怀着无尽恶意，结果还不是变了？春风本身对我们没有什么矛盾，只要诚心以待，一定能改变她。” “天真。”婆和转过头，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说话，“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能改变别人由来已久的想法。” “就凭我们是秋鸟组合。”乌鸦笑道，“其实这次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源于春风本身的异常。” “异常？什么意思？” 鸟人说道：“春风送还祭女曲这事本身不困难，随便找人就能做，甚至没人保护她，凭她本身的实力也足以赶去十万大山，但她非要找我们……呵呵，你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提醒你呢。”婆和转过头骂道，“你个混蛋玩意，明知道有问题还把她往家里带，就不怕是太阴星、群星堂算计你？” “不不不。你说的‘问题’和我讲的‘问题’不同。”鸟人言道，“我觉得春风的潜意识早就厌恶了她爹的控制，早就想摆脱，但一直没有办法。特别是这段隐居时间，她每日弹奏祭女曲，必然被曲调所感染，既感动于炎帝大爷父女的情义，也愤恨自己的遭遇，所以当无意中得知我们在找炎帝四祭，立马通知我们，希望我们能‘救’她。当然，这些都是我猜的。” “你这是赌！”婆和责怪道，“是用你和小狐狸的安全在赌！” “不是，不是赌。”鸟人说道，“是在能力范围内的努力。放心啦，老妖怪，绝对不会出事，放心啦，有我呢，你放心。” 饕餮婆婆白了乌鸦一眼，不再争辩此事。“去十万大山的事怎么办？大花情绪一直很低，若是去见……去见……哎？那个姑娘叫什么来着？” “美姜。” “对对对，美姜。”婆和说道，“若是亲眼看到美姜和‘那个谁’，大花弄不好会疯？要不算了，别去了。”对于饕餮婆婆来讲，所有的秋鸟山成员都是她的孩子，她关心所有人，虎大花又懂事又乖巧，婆婆很宠它——话说，整个秋鸟山好像只有乌鸦和小狐狸不懂事不乖巧。 “我和秋千倒是也不愿意它去，但大花倔着呢，非去不可啊，拦不住。”乌鸦道，“再说，这是早晚的事，它总得接受这个事实。唉~我很理解大花，我也是个痴情的人，对感情特别专一……”鸟人的话刚讲到这里，涸琯、企云和鸾莺从门外进来，他二话不说，噗通跪在地上，挨个求婚，但毫无意外被拒绝，三个女士笑了笑，走去后面看望春姑娘。从地上起来，乌鸦揉了揉膝盖，继续和婆和聊天，“说到哪了？哦，对对对，说到我感情专一，我也是个痴情的人，我啊……” “你给我滚！”婆和骂道，“你的‘专一’和‘痴情’体现在哪？！你也配和大花比？！你可别埋汰大花了！”这老太太和小狐狸接触太多，时不时遛出几句东北话。 “反正我理解大花——你爱信不信。”鸟人无赖地说，“之前鹊翎和酉思明结婚，我没敢去，我承认我是废物，但我不希望大花也这个样子。我个人认为大花应该去，大大方方地祝福他们……” 乌鸦的话还没讲完，樱桃和思江拉着骂骂咧咧的小狐狸从后院走过来，秋千好像特生气，要不是两个姐妹拉着，她非得冲回去打人，“……大花，你个完蛋玩意！怎么就忘不了美姜！竟然还准备了红包和贺卡！我弄死你就得了！你个完蛋玩意！换做是我，我说什么也得把美姜和那个混蛋思右的订婚礼掀了——祝福她奶奶个孙子！大花，你气死我了……”气呼呼坐到鸟人身边，小狐狸怒饮一杯饮料，之后猛地转头看着乌鸦，“爹，你们在聊什么？你说大花应该怎么样？” “我……额……我没说大花应该怎样。”鸟人瞧着俩眼瞪溜圆，眼神里还含着怒气的秋千，硬生生把嘴边的话收了回来，“我是说大花应该和春姑娘交流一下花卉种植技术。” “我也是这么想的！哎呀，不愧是我爹，和我想法一样！”秋千用力拍了她爹肩膀一下，大声称赞，“我不止希望他们交流花卉种植，还希望他们能结个姻缘，所以乐滋滋去找大花商量。你猜大花怎么回我？它竟然还是那句‘只爱美姜’。哎呀我的天啊！气死我啦！它的想法怎么就变不了呢！我当时恨不得踹死它！那个完蛋玩意，太气人！还有啊，爹，你知道吗？大花竟然给美姜和思右准备红包和贺卡，贺卡上还有一大段嘱咐他们婚姻幸福的话！哎呀我的天啊，我这个火啊，压不住啊！气死我啦，气死我了……” “消消气，消消气，闺女消消气。”鸟人赶忙给秋千倒一杯冰水，“犯不着和大花置气，大花道心年轻，太傻，太痴情，喜欢钻牛角尖，咱不和它计较。消消气，消消气。你看你爹我多好，挨个求婚，见一个爱一个——多好。” 小狐狸喝下冰水，压下自己的怒火，但眼角看到身边憋笑的思江，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小饕餮头上，“你还笑！？要不是你那个破哥哥，至于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吗？！我真想连你一块打！” “哎~怎么还弄我头上来了？”思江说道，“我是我，我哥是我哥，怎么能怨我呀。再说了，明明是美姜不喜欢大花，我哥那么折磨她，她都不改想法，怨得了谁？秋千姐，你怎么总欺负我啊？” “就欺负你，怎样？！”秋千怒道，“前几天我被梦婆大仙和老妖怪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了？别不承认，我都看到你笑了！你竟敢嘲笑我，看我不打你！” “果然还是前几天的事。”思江早就猜到之前挨打的秋千肯定找茬报仇，所以提前有准备，闪身逃走，而且故意回头做鬼脸，“来啊来啊来啊！来打我啊！秋千姐，来打我！噜啦噜啦噜啦……” “小饕餮，你别跑！看我不打你！别跑！”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准备礼物 乌鸦和小狐狸这次决定去十万大山，“炎帝四祭”是个理由，但更重要的是参加元寅紫虎和张璃的婚礼，秋鸟山几乎大部分人都去，连饕餮婆婆也不例外。张璃当年得到乌鸦委托抚养思江和思右，婆和很感谢，一直没找到好机会报答，这次婚礼自然不能错过，而且婆和与白虎族如今的掌控者虎妞妞，也就是元寅紫虎的母亲虎琳为忘年之交，更是合该得到场祝贺。 总之，这次人多，算是秋鸟山团建。 走之前，鸟人和秋千漫山遍野提醒大家带好礼物，高喊：“千万不能丢了咱秋鸟山的面子啊！”但他们俩可是一点礼物都没有，红包、贺卡就更别提了，反倒带了好几个仙囊，准备把婚礼上的菜全都打包，顺便偷些贵重物品，根本不在乎丢面子。 “哎，涸琯，你在这呢。”秋千无意中瞧见深渊兽姑娘在打包礼物，立马跑过去查看，“什么东西啊？拆开给我看看呗。” “我好不容易包好，怎么能拆开。”涸琯说道，“等等，等到婚礼你就知道了。”其实不是什么珍贵东西，就是一个玉简，里面有一些影像，乃是上次涸琯与张璃，还有思江，三人游历时的影音记录，不值钱，但很有纪念意义。 小狐狸好奇涸琯的礼物，但也没再打探，而是问道：“涸琯，你这些年是不是没和你家联系啊？” “有啊，时不时视频通话。”涸琯道，“为什么这么问？昨天还有聊天呢。” “是吗？”鸟人说道，“那深渊族为什么托人给我们捎话，请你回家看看？我们还以为你一直没和家里联系呢。” “是呀。”秋千道，“弄得好像我们拦着你、绑架你，不许你回去呢。” “哦~这事啊，呵呵呵……”涸琯笑道，“是我啦，是我说你们不许我回去，限制我的自由，呵呵呵呵……我不太想回去，北海荒原好无趣的，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我又没什么理由不回去，所以……” “敢情是你的原因啊。”乌鸦和小狐狸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在这不也一样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嘛~有什么区别？” 涸琯说道：“区别大了。这里都是好玩兄弟姐妹，特好玩。” “真是姑娘长大喽，心野喽。”鸟人和秋千说，“不过还是得找个时间回去。” “行，等这次姐姐婚礼结束就回去。”涸琯与张璃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如果姐姐姐夫也能一块回去就好了。” “你可算了。”秋千劝说道，“少来那一厢情愿的事。你把张璃当姐妹，深渊族怕是不会这么想，之前她和紫虎去北海，与你们家弄得不甚愉快，虽说没闹出大矛盾，但也不太好，还是别强凑团圆为妙——强扭的瓜不甜。” “好像也对哦。”涸琯点点头，“行，听你的。” 聊了几句话，乌鸦和小狐狸与涸琯告别，转头去其他地方溜达，但才走了几步，一个白衣少年突然飞来，拦下他两个。 “鸟哥，秋千姐，我也想去！”白衣少年即是白帝子，“能不能带我去十万大山？” “你算干嘛的呀~凭什么带你去~”鸟人不解，“你又不认识张璃，也和紫虎没关系，带你去做什么？” 白帝子说：“闲来无事，随便逛逛嘛，反正也不多我一个。” 秋千瞧着白帝子扭扭妮妮的样子，略作思考，很快想明白了此中原因，“虎老三他们家是不是也要回去啊？你是因为恩玉去，你才想去？” “嘿嘿嘿……还是秋千姐聪明。”白帝子说，“是啊，恩玉他们家好久没回十万大山，这次听说也会一块，所以……嘿嘿嘿……秋千姐，鸟哥，带我一个行不？” “我真是服了你，小小年纪，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成何体统！”羡慕嫉妒恨的鸟人说道，“不行，不能带你去。” “哗啦~”白帝子掏出两小袋灵石，“秋千姐，鸟哥，现在呢？”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再拦你就不礼貌了。”俩贪心鬼接过灵石，掂了掂，十分满意，“白老弟啊，你是咱们秋鸟山最识时务的一位，我们对你和恩玉的未来特别看好，嘿嘿嘿……” “那就拜托鸟哥、秋千姐啦。” 白帝子笑了笑，转身要去找虎恩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不等他走，乌鸦一把扯住白龙少年，“等等，还有话和你讲。” “什么？” 秋千道：“白老弟，你听没听说过嬴政？” “当然听说过。”白帝子说，“我又不傻，怎么会不晓得始皇帝的大名。” “知道就好。”鸟人问，“你对嬴政有什么看法？介不介意去见见他？” “啊！还有这好事！能见到始皇帝？！真的假的！？鸟哥，秋千姐，你们是想蒙我钱？”白帝子很激动，“当然不介意！那等传奇大人物，若能见上一面，绝对是我的荣幸啊！” “不介意呀？不介意就好。”鸟人和秋千说，“等着，等哪天，我们找个机会，带你去见见赢叔。记住哦，见到他就磕头，张口就叫干爹，他不给你红包，你说什么也不能起来——学学小青角，他把太上大爷的金刚琢都能讹来，你也得给我们讹点东西。” “叫干爹？凭什么？始皇帝是何等身份，我一个小妖怪，岂有资格叫他老人家干爹？”白帝子不太懂，“鸟哥，秋千姐，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让你叫，你就叫，问那么多做什么。”乌鸦和小狐狸不耐烦地摆手，“滚滚滚，找恩玉去——滚蛋！” 满头问号的白帝子耸耸肩，也不多问，扭头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念叨：“反正鸟哥和秋千姐不会害我就是了。能叫始皇帝一声干爹，别管他老人家答应不答应，我也没什么亏的。如果始皇帝能答应，啧啧啧，我岂不是发达了？！弄不好还能得个‘太子’身份呢，那样的话，虎三叔一定能同意我和恩玉的婚事！太棒了……”小年轻越想越美，喜滋滋走掉。 站在原地的鸟人和秋千见白帝子的乐呵样，不禁笑了笑，“放心，赢叔保证收你做儿子。” 笑了几声，乌鸦和小狐狸继续闲逛，来到秋鸟树附近，见小福星正坐在树前犯迷糊，二人走上前，轻敲小紫的脑壳。 “哎~干嘛呢~” “哎呀！”半数半醒的小福星吓了一跳，揉揉头，说道，“果然是乌鸦哥哥和狐狸姐姐。”当然是他们，别人的手没这么欠。“我在照顾两个哥哥。” “哥哥？”鸟人和秋千仔细观瞧秋鸟树某处，“哦，是它们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星帝 小福星所谓的“哥哥”就是指奎木狼和天孤星星灵，乌鸦已经把它们挂在秋鸟树很久，一直没想好怎么处理，小福星终究是星灵，与同源之气亲切，所以常常来此陪它们，顺便修炼星辰法术。 瞧着两个星灵，秋千说：“直接送回去，我还觉得亏得慌；不送，好像也不合适。咱们这就算灵力充沛，但星辰之息太弱，若是留太久，恐耽搁它们的修炼。天星诞生星气星灵乃大道赐福，非凡运道，无数年才能出现一次，真是不忍心叫它们错过最佳的成长时期。” 小福星来此陪两个“哥哥”，亦是觉得秋鸟山的星辰灵气不足，所以想着用自己转化的星灵之息补充它们，“要不……” “不行！”鸟人伸手掐住小福星的耳朵，“你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竟然偏向群星堂，好欠打啊！” “哎呀呀呀，疼疼疼……”小福星求饶道，“乌鸦哥哥放手，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放开小福星，乌鸦点指两团灵，将它们纳入掌心，看了几眼，撇撇嘴，之后交给小福星，“去，去送给群星堂。快滚！” “嘿嘿嘿……谢谢乌鸦哥哥，谢谢狐狸姐姐。”小福星大喜，抱着两团星灵撒腿就跑，蹦蹦跶跶，似乎特别开心，喜悦溢于言表，“乌鸦哥哥和狐狸姐姐最好了，谢谢，谢谢……” “哼！白眼狼……不对，是白眼星星！” 秋千和鸟人笑骂一句，继续溜达，但必不可免聊起与群星堂的关系，但说来说去，二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他们并不在乎谁掌控凡道，只求有利于三界众生，东华帝君如果能通过合理的手段掌控凡道，甚至是掌控三界，为众生谋福，乌鸦和小狐狸绝不反对。亦是因此，鸟人和秋千不愿意“为了作对而作对”，是以无条件送还两团星灵。 “希望东王公能在不伤害三界六道的情况下达到目的。”乌鸦扭头看着乐颠颠跑掉的小福星，“但很明显那是不可能的。” ………………………………………… 群星堂驻女儿国据点，即群星家具城。 两个一代星灵正在密室交流最近的情报问题，忽然有下属急匆匆跑进来，言说小福星带着奎木狼和二代天孤星来了，两个一代星灵惊喜万分，赶忙出门迎接，但当他们走出去时，小福星已经放下两团星灵离开，并且留了一张纸条。 “莫要辜负乌鸦哥哥和狐狸姐姐对帝君的善意。”看着纸条上的字，星灵甲心中百感交集，“若是换作我们，我们绝对不会轻易交出‘人质’。唉~” “是啊。”星灵乙说道，“当日抓到云蓓，左辅和右弼两位大人那般嘲弄玉氏父女，未曾想他两个以德报怨，真乃仁义……额……仁义流氓。”这星灵最初是想说“君子”的，但一想乌鸦和小狐狸日常的表现，实在说讲不出口。 感慨两句话，两位星灵不敢耽搁，立马将消息通知群星堂。几个时辰后，文曲星、斗木獬两位大星神驾临女儿国，接走奎木狼和天孤星二代星灵。回程路上，两位大星神亦是万分慨叹此事，特别是曾受玉鸟人之恩的斗木獬，羞愧难当，面红耳赤，欲言又止，止之又欲言。 天权大神明白斗木獬的心情，说道：“压下羞愧，待帝君登临三界尊位，我等辅助帝君治理六道，为万民造就太平世界，便算是偿还了他两个的恩义——他们应该也是这般想法。” “大人，何必自欺欺人。”斗木獬说道，“若是真能成功，属下对帝君很有信心，相信三界六道在帝君的治理下能够欣欣向荣，万物茂盛，但在那之前呢？我们怕是得通过破坏此界秩序，牺牲许多生灵性命的方式获取成功？玉氏父女定然不会容忍，定然与我们为敌。唉~而且不止此间之事，过往多年，我群星堂又做下多少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恶事？别人不讲，单单奎木狼在宝象国闹的一场，就足以叫所有人质疑我们，也叫属下我没脸宣扬帝君规划未来的辉煌蓝图。” “止言。”文曲星说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晚了。如今我们只能孤注一掷，完成大业，只要成功，以后我们尽可用汗水和努力偿还过去的亏欠和对三界六道的破坏。” 斗木獬摇摇头，明显不认可文曲星的话，却也不再多讲，只是跟在天权身边徐徐而行。 不多久，两位大星神来到群星神殿，斗木獬带着奎木狼的灵体赶往专门的法阵内进行恢复，文曲星则携带天孤星二代星灵来到星辰大殿，向东华帝君禀告一百零八道二代天罡地煞星灵聚齐，可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东王公点点头，命天权留下，天孤星由另外一个星君把带下去检查，确定没问题后置入某个法阵内。 “帝君，您有事？”群星虽然认东华帝君为主，但双方倒也不至于像凡间皇朝君臣之间那样存在森严的尊卑，作为下属的文曲星主动问话并不算什么大不敬，“是不是洞明和隐元培养两位妹妹出了问题？”也就二代左辅星灵和右弼星灵。 “没有，都很顺利。”东王公站起身，来到文曲星身边，挥手现出一套桌椅，“坐下，吾弟，坐下讲话。” “好。”天权坐下，变出一套茶具，给东王公和自己斟了两杯茶，“哥，喝茶。” “嗯。”星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不错，甘甜适中。” 天权没有喝，反而用担心的目光凝视星海，“哥，你的心魔越来越重了。” 品茶的星海动作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是啊，越来越重。继续下去，很可能道消神散，无尽修行付诸东流。” “大哥，你放心，有我们帮你，绝对不会让你失败！”天权言道，“大哥，只要按照计划进行，你一定能拿下凡道，冲破无上金仙桎梏，夺取混元之位！” 星海不明意味地摆摆手，再次提杯饮茶，但这次直接饮尽，喝了个干干净净，之后问道：“有酒吗？” “这……”天权一惊，有些犹豫地拿出酒来——因东王公需要保持理智，已然是无数年没有饮酒，哪怕是瑶池盛会，饮下的酒水也直接用法力融化，只留仙力，不留醉意。“大哥，慎饮。” 星海接过酒壶，仰头便喝，烈酒顺着咽喉流淌入腹，运化成一股壮丽的豪情，万世帝君站起身，猛地摔碎酒壶，高声道：“这混元之位，这三界至尊，我星海非要争一争！” 第二百九十章 我的世界 数日时间，秋鸟山的大家终于做好了准备，鸟人和秋千不再磨蹭，放出混元飞舟，与众人一同前往十万大山。由于这次秋鸟山有许多高手离开，为了防止女儿国出意外，乌鸦特意留下秋鸟星镇守，但同样是为了防止意外，他带上了恶罪宝塔，以备自己等人的不时之需。 “走喽~！” 随着秋千一声令下，混元飞舟直奔高天而去，乘云驾雾，饮风沐雨，在天海云澜间快速遁行。此时节挚友在侧，佳人相伴，小狐狸幸甚所至，不禁当场赋诗一首：“ 啊~ 混元飞舟真是快， 一脚油门好几百迈， 今天幸好老妖怪报销路费， 不需要省那灵石区区几块。” “好诗！”负责开车的鸟人高声赞扬，“不愧是我闺女，太有才了！” “那当然！我的诗最棒了！”小狐狸挺胸抬头，一副骄傲样子，“其他人有没有？三姐，来来来，你也来一首！” 凤仪想了想，唱道：“ 远望峦山三千里，近看雾潮万丈波， 追星逐月腾云雾，金乌落羽流金河。” “太好了！这个情诗太好了！”乌鸦这次喊得比之前还大声，“不愧是三姐，这情诗作得太棒了！呜呜呜呜……我就知道三姐对我有意思，诗里面还不忘提我，好感动啊，呜呜呜……” “什么情诗，乌鸦你别自作多情啦。”鸾莺笑了笑，也要来一首。四妹稍作沉思，唱道：“ 流风冷雨多寂寞，云沉雾淡少留情， 玄海扁舟行孤水，舟满亲朋暖意盈。” “哎呀，鸾莺，你这个就差了点，特别是最后一句。”秋千评价道，“还有没有？大樱桃，你来个，你来个！” 樱桃姑娘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唱道：“ 灵珠巡天耀万物，草木竞发蓓蕾成， 非是红梅恋春色，粉蕊迎珠樱桃红。” “哎呦，好酸哦，这恋爱的酸腐气息，好恶心呀~”秋千嘲笑道，“什么灵珠？谁家把太阳比作灵珠？大樱桃，你的目的太过明显哦，差评！” “我家太阳就是灵珠，你管不着，噜啦噜啦噜啦……”活泼的樱桃做了个鬼脸，拉着身边的企云，非要她来一首。 企云拗不过樱桃，只能唱道：“ 哀哀沉沉冷夜长，星月隐匿心悲惶， 忐忐忑忑望明日，晨曦九道显朝阳！” “也不错。”鸟人又被感动了，“企云心里也有我，太棒了，太棒了，呜呜呜……” “哪都有你呢。好好开车，少讲话！”秋千左看右看，瞧着正在和元华远程通话的紫金麒麟，手欠的她伸手抢过通讯法宝，非要它也来一首，“不来一首的话，我就不给你！” 紫金麒麟无奈，只能张口唱道：“吱吱吱吱吱吱……” “……”小狐狸顿时就无语了，“你这是耍我呢？当我是傻子？” “吱吱吱（拿来你！）”紫金麒麟抢过电话，继续和女朋友聊天，“吱吱吱（你以为你不是傻子？你就是……不不不，不是说你，花花，我没说你，你别误会。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 “呸！”秋千啐了口，懒得和吱吱纠缠，又开始找人赋诗，目光最终落在玉慧身上，“来来来，慧慧，慧慧，你来个，你来个。” 玉慧点头，挥手变出瑶琴，自弹自唱，道：“ 浮云聚散，悲欢离合， 人生苦短几年日月，不如欢欢喜喜渡过。 昨日风华荡漾，涟漪起伏拨弄心河，悲戚成纹，哀伤似波， 今时既有扁舟横水去，岂不早登彼岸畅游喜乐。 我也知前尘厚重，我也晓好事多磨， 但若忘心忘意忘我，纵得功成名就， 也不过是一条锁链一副枷锁。 管它熙熙攘攘风言风语，管它世态炎凉人心冷漠， 人生在世，知己亲朋一个不少，虚情假意半个也多， 任它天无明理，由它世途险恶， 你我同居一室，同乘一坐，同风同雨同过波折， 即便云沉雾暗长夜凄冷，亦可喜笑颜开引吭高歌。 这世界，从来没有他人，只有你我。” 慧慧一番轻声弹唱，美妙曲调飘动，余音绕梁，久久不绝，整个混元飞舟都陷入了沉默，众人若有所思，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讲些什么，但片刻后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了由衷的笑意，一些心结竟是莫名解开——哪怕没解开，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是啊，是啊，是啊，这世界从来没有他人，只有你们和我，哈哈哈哈……”小狐狸特别开心，蹿到玉慧身边坐下，腻着她撒娇，“慧慧，你现在的想法越来越独到了，我都惊呆了！不过这最后一句话怎么有点像电视剧里那些为了爱情可以牺牲所有人的奇怪主角？慧慧，你有做魔王的潜质哦，哈哈哈哈哈……” “我也觉得。”开车的鸟人笑道，“你若是加入无天派，怕是得成为无天之主啊，哈哈哈哈……” 玉慧摇头，笑道：“区区无天派，我才不会参加呢，我永远和秋鸟山的亲人们在一起。” “没错，无天派算什么东西，咱们秋鸟山的亲人们永远在一起，哈哈哈哈……” 路途遥远，但飞舟速度快，倒也不急着赶路，众人一路欢笑，一路玩乐，时不时在某处草地河边停下休息，大家跳跳舞，唱唱歌，饮酒赋诗，绘画作曲，逍遥无边。 玉慧找了个僻静河边，如往常一样，一边钓鱼，一边修炼，顺便把菩提祖师请出来交流。“师父，如何？许久没有感受山野自然之息，是不是觉得很畅快？” 弱小的菩提残魂微微闭目，仔细感受清风流水，嘴角不禁笑了，“真的很美好，很自由，这大概是我一生最舒心的一天。” 菩提乃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准提佛祖、接引佛祖五位混元尊者分离本源元神，合化而成的一个奇妙存在，他从诞生那一刻就被五位混元尊者忌惮，五人既想利用他，又怕他成长太过，所以菩提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没有一天能够无忧无虑地过活。 玉慧说道：“师父如果愿意放弃过去，以后这样的日子很多。” “不。”菩提坚决地摇摇头，“我不能放弃过去，因为我不能放弃未来。徒儿，你有件事说得很对，若忘心忘意忘我，人是不可能真正地快乐。” “哦~”玉慧似有所悟。 菩提说道：“在我看来，这世界，不是‘从来没有他人，只有你我’；这世界，除了‘我’，皆是‘他人’，也皆是‘你’。徒儿，你的胸怀和器量太窄了，不该局限于秋鸟山，要放眼整个世界才对——不要只爱秋鸟山，你要爱每一个人。” 玉慧笑了笑，亦是坚决地摇头，“我的世界——只有秋鸟山。”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三星洞学园 “十万大山到了——下车！” 随着法宝停下，秋鸟山的众人终于来到目的地，大家一股脑跑到外面，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高兴地在各种景点和商铺间玩乐。虽说官面上三界只有宫明岛、玲珑城、女儿国和金花城四个六道通商城市，但实际上还有其他一些比较大型的商业聚集区，最有名的莫过于万妖林和十万大山，而十万大山更是以历史悠久着称。作为伏羲得道之地，十万大山躲过了几乎所有天地大劫，无论是万兽之战，还是妖神之战，亦或者是封神劫等争斗，这里都幸运地免于影响，许多远古、上古种族来此避难，使得此地成为三界六道生灵种类最丰富的地方，能在此地见到许多其他地方绝迹的妖怪，堪称洪荒历史活化石。 鸟人收好混元飞舟，与秋千、樱桃、涸琯、思江一块前往三星学园，看望寄宿在三星幼儿园的一半“秋千军团”成员，同时也是故地重游，看看如今学校的发展。这个三星洞学园的建立和成名其实蛮奇葩的，最初只是玉蟾为了骗骗不识货的小门小户妖怪，顺便恶心恶心娲皇宫，于是借用孙悟空的传奇故事，以斜月三星洞为噱头而建设，未曾想因为哪吒的原因，这个“骗子学园”名声大噪，许多大妖特意把子女送来，玉蟾因此赚得盆满锅满。 “都是我的功劳！”樱桃有些骄傲地说，“玉蟾校长真应该给我发些奖励。” 樱桃不是十万大山人士，本是一颗樱桃果，得其干爹狮猁王点化，就是当年在乌鸡国做皇帝的那个狮子，樱桃果变为一个樱桃精，并被送来十万大山上学；因上辈子与凡之莲有点因果，樱桃与哪吒天赐缘分，二人在宫明岛偶遇，心生情愫，哪吒便以“那乇”的假身份与樱桃一同在三星学园上学；再之后，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哪吒的身份“半暴露”，三星学园瞬间身价暴涨——樱桃姑娘说是她的功劳倒也没错。 学园围墙某一部分是展示区，里面贴着学园的各种荣誉和事迹，秋千三人顺着展示区走，很快在最醒目的位置找到了“那乇”和樱桃的名字和照片，他两个被当做优秀毕业生对外展示，其中“那乇”那里特意加了个备注，以加重加粗的金色闪光字体强调他不是哪吒，当真是欲盖弥彰，明晃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奇怪，怎么没有我？”鸟人在展示区找了半天，却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名字，“不能？我难道不值一个‘优秀教师’？”乌鸦曾在这个学园做老师，但没做多久。 “这呢，在这呢。”樱桃指着学园大门，笑嘻嘻地说，“玉老师，这呢，这呢，在这呢，不但有你，还有秋千呢。” 乌鸦和小狐狸走到门口一瞧，可不是嘛，当真有他们俩，但不是用于展示，而是“警示”，上面毫不留情地写着：“玉鸟人、玉秋千禁止入内。”既有名字，也有照片，甚至连行为举止和表现都有详细记录。鸟人和秋千这个气，脸唰就变红了，上前就要把警示撕下来，但才靠近几步就被门口保安给拦下了。几个保安认得乌鸦和小狐狸，警告他们退后，要不然就揍他们。 “太欺负人！”秋千怒道，“不就是讹了蛤蟆哥几次嘛，至于这么羞辱我们！气死我了！” 鸟人也恬不知耻地说：“是啊，是啊，不就是离职前把学生的钱‘不小心’带走些嘛，竟然连个‘优秀教师’的名号都不给！好气啊！” 但两人当真不敢往前凑，生怕挨揍，只能在门口大喊大叫，引来不少学生和家长驻足围观。眼见人员聚集越来越多，几个保安怕出事，只能上前制止二人，结果…… “哎呀！打人了！三星学园打人了！” 两个流氓咣当就躺地上了，喊的声音更大，引来更多的人，几个保安立刻傻眼。 就在乌鸦和小狐狸满地打滚撒泼的时候，一个干练的女士从校内急匆匆跑出来，拨开人群查看发生了什么，见是鸟人和秋千，女子焦急的表情瞬间变成苦笑，“玉先生，秋千，怎么是你们啊？” “姐！”跟随秋千一块来的涸琯看到那女士，直接冲上去拥抱，“姐！我好想你啊！” 女子轻拍涸琯，笑道：“妹妹，我也好想你啊。”这位女士就是涸琯的姐姐张璃，龙虎山人士，但因人妖混血的身份，不为龙虎山所容，常年居住在十万大山，也是三星学园的老师——校长是紫虎。张璃和涸琯寒暄几句，再次对鸟人和秋千说道：“两位，起来，别在地上躺着了，周围都是孩子，多丢脸啊。” “不行！不起来！除非给钱！”鸟人和秋千喊道，“张璃，你们学园太欺负人了，怎么能把我们的照片贴上面当警示，我们的脸早就丢光了！给钱！快给钱！要不然不起来！” “呵呵呵……”张璃笑了笑，没有再劝什么，而是小声对一个女老师说了几句话，“去，去把她们请来。” 女老师点头离开，不多久带着许多小姑娘跑来，女孩们步伐统一，动作一致，行走时风烟如潮，气势如龙，正是那大名鼎鼎，曾经肆虐女儿国、玲珑城和宫明岛的“秋千军团”。小狐狸从人群缝隙间看到军团近前，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并用力踢了乌鸦几脚，“你个乌鸦精，赶紧给我起来，别让我在军团面前丢脸！” “还没讹钱呢~怎么就算了~？”鸟人哼哼唧唧埋怨几声，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什么军团不军团的，太耽误挣钱了。” 秋千懒得理会鸟人，抬手整理衣冠，咳嗽两声，向前走了几步，对女孩们喊道：“诸位将士，近日可好？！”小狐狸故意压低声音，装成将军元帅的样子。 “我等见过秋千园长大人！”女孩们圆睁怒目，齐齐单膝跪地行礼，高声道，“我等安好！多谢秋千园长大人关心！我等祝园长姐姐大人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哈哈哈哈……”秋千大笑，“好好好，有你等在，我玉秋千何愁不一统三界，驾驭六道，哈哈哈哈……” ………………………………………… 那边小狐狸和女孩们陷入“争霸三界”幻想时，鸟人、樱桃、涸琯和思江跟随张璃走进校园参观，说了些闲话后，众人提起张璃和紫虎的婚礼。涸琯问：“紫虎姐夫呢？他怎么没陪着你？姐，还有几天就结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工作，不需要准备准备吗？” “准备什么，都是老夫老妻了，婚礼就是个形式，何必耽误工作。”张璃笑道，“紫虎今天有事，去迎接白虎族了。” 鸟人问：“虎婶来了？” “来了。”张璃答，“虎敢表弟也来了，还有麒麟族的元艮叔叔、元康少主。” “嚯~真给面子啊，不错嘛。”鸟人说，“还有谁啊？” “还有就是你们这些亲朋好友，以及，”张璃的脸色稍稍有点不好看，“以及娲皇宫的白云。” “白云？”乌鸦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你们请他做什么？” “唉~哪是我们请他，是他不请自来啊。唉~” 第二百九十二章 众人变化 “姐妹们，你们知道老鹰捉小鸡游戏吗？！” “知道！” “那好，现在你们扮演小鸡，那姐姐我是什么？” “老鹰！” “错！姐姐我是狐狸！今天咱们玩‘狐狸偷鸡’的游戏。思江，你扮演大狼狗撵我，樱桃是裁判和啦啦队。” 爱玩爱闹的秋千和樱桃、思江陪着孩子们在操场上玩游戏，鸟人、张璃和涸琯三人则坐在一旁的石桌石椅上聊天，看着孩子们欢欢喜喜的样子，张璃三人不禁莞尔。 张璃笑道：“孩子们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她们是真的好喜欢秋千。” 鸟人说道：“你身体怎样？我是说你背脊的那段真龙脊骨如何？” “几乎算是彻底炼化，而且按照我的玄功特点进行了改造。”张璃摸了摸后脊，“多谢玉先生这些年对我的帮忙，如果没有玉先生，我这辈子也没法有此成就。多谢玉先生……” “哎~别这么客气嘛~”鸟人摆摆手，打断张璃的话，“我帮你很正常，你不是也帮了我嘛。要不是你帮忙抚养思江和思右，我都不知道往哪送他们。对了，说起思右，我得向你道歉，他太不听话，之前在东北妖区险些伤了思江和你，当时……” 张璃亦是摆手，打断玉鸟人的话，“你不用道歉，他道过歉了。前段时间思右和美姜一块找到我，很诚心地跪地叩首道歉，我已经原谅他。” “真的假的？”涸琯撇撇嘴，不太相信那个恶劣的饕餮兽能悔过，“当年他可是蛮猖狂的，可惜碰到了我和思江，差点打死他。还有啊，那个九头蛇鸟怎么样？当时我抛出九彩峰姐姐，一下子把她砸了个稀巴烂，魂飞魄散，差点救不活，现在呢？她的性格如何，有没有改？” “也改了。”张璃略有感慨地说，“他们两个的变化都很大，大到让我无法相信那是真的。现在思右和美姜对谁都很有礼貌，不再乖戾张扬，特别懂事。这次他们订婚特意邀请我和紫虎，也有涸琯，他们猜到妹妹你一定来参加我的婚礼，所以想请你参加他们的订婚宴，他们会当面向你道歉。妹妹，你去吗？去，他们真改了，真的不再那么坏了。” “不会？他们那么大度？”涸琯有点懵，看向玉鸟人，“玉先生，你怎么看？” 乌鸦没有像张璃那么乐观，反而表情凝重，“他们不是大度，是懂得了审时度势，我不认为这是好现象——当然也不能说是坏现象。不过，涸琯你去参加那个什么订婚宴也没什么问题，我和秋千肯定不去，有你们在场，大花如果情绪失控，大闹一场，你们刚好可以帮他打架。大花之前在四凶岭揍了思右一顿，这次最好再打他一顿。” “才不会呢。”涸琯用怜悯的语气说，“大花或许情绪失控，但绝对不会大闹。唉~大花真可怜，爱上一个不爱它的人。” 张璃说道：“大花现在的状况也蛮叫我惊讶。上学时大花也是个混小子，常常欺负同学，有一次还找樱桃的麻烦呢。” “是吗？”涸琯第一次听说这事，“樱桃挨欺负了？” “那倒没有。”鸟人笑道，“大花当时爱出风头，看到学校来了个转学生和樱桃走得近，它想借机耍威风。结果惨着呢，要不是我拦着，转校生当时肯定当场打死它——对了，那个转校生就是李老三。” “是哪吒大神啊？”涸琯哈哈大笑，“大花也干过那么傻的事啊，哈哈哈哈……” 张璃说道：“现在的大花多好，高大威猛却又儒雅温柔，热血阳光又富有正义感，真是个不错的大男孩。不过它和美姜……怎么讲呢，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大花都比思右更加优秀，而且和美姜算是青梅竹马，但感情这种事往往没道理可寻——美姜就是喜欢思右，就是不喜欢大花，谁也没办法。” 鸟人左右看看，确定虎大花没在附近，之后小声说：“其实啊，我和秋千还是蛮庆幸大花没能和美姜走到一块，我俩挺讨厌那个任性残忍的姑娘。” “我也是。”涸琯说，“那家伙不识好歹，好气人。” “哎~你们俩怎么能在背后说人家美姜的坏话啊。”张璃笑道，“她是有点个性，以前比较没分寸，为了思右做事没原则，可我不是讲了嘛，现在她和思右都改了，变好了。”终究是自己的学生，张姑娘更愿意相信美姜长大了，成熟了。 “我才不信呢。”鸟人说，“人有可能改变，但不可能变得这么快。那个美姜骨子里就是个残忍的人，轻易改不了。” “我也不信。”涸琯说，“能看上思右那种人，绝对不是好姑娘。” “你们呀，不要总用过去的眼光看待人嘛。”张璃说道，“拭目以待，就让时间来证明他们到底是变好了，还是仍旧藏着坏。” 碍于虎大花的原因，鸟人不想再提美姜如何如何，转而继续询问张璃的情况。 “龙虎山的人还不和你来往？”乌鸦问，“这次你没请他们吗？” 听到这个，张璃的脸色变得有点复杂，“请了，但没人愿意来，反而发来一纸檄文，骂我不知廉耻嫁给妖怪。” “哎呀！怎么这样啊！”涸琯怒道，“凭什么骂人啊！？不来就不来嘛，骂人做什么！？真讨厌！玉先生，等这次回去，咱去一趟龙虎山，吓唬吓唬他们怎么样？给我姐出出气。” “哎~别乱来~”张璃轻拍涸琯的额头，叫她别愤慨，“那是我的本家，对我有养育之恩，他们怎么骂我都可以，我认了。况且他们生气也正常，以前我不懂事的那段日子，曾经和紫虎一块回去，狐假虎威，靠着紫虎的修为吓唬他们——是我有错在先。”这位张姑娘曾有那么一小段“叛逆”时光，像个恶女人一样到处撒泼。“还有，现在龙虎山很强的，若是起了冲突……额……”她是想说怕鸟人他们打不过龙虎山，但明显不可能，“总之龙虎山很强。” “怎么个强法？”鸟人问，“除了天界的张大爷他们父女，龙虎山还有什么高人？哪怕算上张良和张道陵，应该也不能说特别强？况且张良大仙师出身龙虎山外门，上天后拜了太上老君，张家一直不承认他是自己人。再剩余的，有高手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张璃说道，“玉先生，你可听说过‘张氏善人村’？”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为人族和妖族牵线 过去凡间曾有九个“张氏善人村”，居住在玉皇布置在人间的法阵内，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与普通人间村子不同，善人村内的村民是“绝对没坏人”，每一个都十分善良，甚至是多世善人，他们以玉皇为尊，以受到玉皇招引上天为荣，算是月老宫成员的高级预备营。只是，后来杨戬觉得这种强行把善人聚集、投胎在一处的行为涉嫌圈养凡人，违反天条，强行要求几个的村落解散，张氏善人村因此消失。 “……但其实没消失，而是加入了龙虎山内山。”张璃说，“那些张姓善人都好厉害，天赋超凡，根骨奇特，修炼速度快，法术效果强，远超普通修士，有这些人加入，龙虎山实力暴涨。如今龙虎山奉九阳道人为首，以碾压姿态睥睨人族凡间各门各派各宗各氏。” “九阳道人？”鸟人想了想，“我见过他。” “你见过他们？” “他？们？” “是啊，他们，九个人，据说是极其罕见的九胞胎。”张璃说，“那九位，单个实力就不弱，若是一同出手，玄功共鸣形成阵势，就更厉害了。” “我和秋千只见过‘九号’，着实不错，其他几个没见过，但听说过。”鸟人道，“当年五公主张天青擅自让九阳兄弟利用九具金乌尸体修炼，结果遭了羲和之咒，差点废掉，五公主找我和秋千解咒，因九阳道人确实是善人，所以我们没为难，告知了解咒之法。” “哦，还有这等事？”张璃说道，“怪不得他们的至阳烈火法术极其奥妙，原来当真与金乌有过接触。不过哪怕不算九阳道人，其他张氏善人也颇为不凡，其中有位高手唤做张文才，术法高明，技艺精湛，而且为人和善，不卑不亢。龙虎山发檄文骂我之后，张文才曾来十万大山，亲自向我道歉，态度特别诚恳，绝不是敷衍。那张文才还邀请我和紫虎有时间回龙虎山，他保证没人攻击我们。” “那挺好。”涸琯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去龙虎山吓唬人了，嘻嘻。”这姑娘也就说说，不敢真去，纵观古今事例，若是凡间普通势力与龙虎山相争，哪怕张氏伤亡很重，玉皇爷也不管，但若是有人以大欺小，仗势欺人，那大帝一定会让别人了解了解什么叫真正的“以大欺小”，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以及什么叫“宗门全灭”、“魂飞魄散”和“万劫不复”——白思过就是个例子。 关于张氏，张璃说说也就算了，没往心里去，如今的她仍旧记得龙虎山之恩，但如果是叫她回去，她也当真不愿意，毕竟哪怕不受攻击，也不太可能受欢迎，最多是些虚情假意的寒暄，没什么意思。张氏以人族为荣耀，厌恶妖魔邪道，妖怪和人族的混血后代在他们看来是污点，张璃永远不可能再成为他们的亲人——这是理念之争，无法用简单的谁对谁错区分。 “唉~如果不是上古时期，人族受了太多苦，挨了太多妖怪欺负，龙虎山也不至于如此。”鸟人叹道，“哪怕是现在，人族在妖族面前也是劣势。当然，有些人族修士也同样以折磨、杀戮小妖怪取乐。哪方都有恶棍。” 张璃说道：“玉先生还记得以前我大放厥词，说要‘努力让人族与妖族和谐友好’吗？当时玉先生还嘲笑我讲大话呢。” “过去我嘲笑你，但其实何尝不希望你那么做。”鸟人说道，“我帮助你提升实力，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在于此事。人族和妖族不能混居，否则必有纷争，必定不公平；人族和妖族也不能彻底隔绝，否则早晚死战——双方需要存在一道值得信任的桥梁进行有限度的沟通。张姑娘，最近的妖界和娲皇秘境之争你听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哪天去见一见孙悟空，谈一谈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你是混血之身，蛮适合充当人族和妖族的牵线之人。” “我……可以吗？”张璃有些惊讶，“我这种小人物有资格参加那种大事吗？齐天大圣岂能见我一个小小修士。” “又不是没见过。张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当年就是在莲花山平顶洞，我从大圣那里借来紫金葫芦，用一颗沙粒在葫芦里滚了滚，攒弄出一颗丹药给你提升功力。”鸟人说道，“放心啦，大圣很亲切的，有傲骨但无傲气，一定会见你。” “是平顶山莲花洞，不是莲花山平顶洞。”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地方，张璃记得清清楚楚，“好，如玉先生所言，我寻个方便机会去拜见齐天大圣。” “记得带上紫虎。”鸟人说，“如果那猴子不见你，你就叫紫虎打进去，别和那猴子客气，揍他便是了——记得别提是我的主意哦。另外如果紫虎打不过猴子，反而挨了揍，你也别找我麻烦哦。”这家伙，又怂又爱挑事。 “好好好，不找玉先生麻烦。”张璃笑了笑，“我相信玉先生所言——齐天大圣是一位豪侠强者，应该愿意看到人族和妖族和平。玉先生放心，我会努力的。” “单单努力不行，你也得谨慎小心。”鸟人褪去玩笑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张姑娘，这条路并不好走，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定有无数的误解、攻讦和不满扑向你，人族视你为叛徒，妖族也难轻易认可你。前途波折蜿蜒，困难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需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定。今日张氏对你的不理解态度，未来还有更多，而且必然更加过分，你扛得住吗？” “不敢说绝对扛得住，只能讲尽量坚持。”张璃郑重其事地回答说，“世间之事何谈容易，但只要是正道，即便坎坷坑洼，我张璃便愿意走下去。玉先生，我不会辜负你对我的期待！” “哎，这话就错了。”鸟人前三句还算正经，到了这又开始流氓，“我对你的期待是你能嫁给我，结果呢？唉~算了，你早就辜负我啦。” “你……哈哈哈……玉先生，你真是叫人无语啊，哈哈哈哈……” 众人轻松聊天的工夫，一个身着紫袍的威武男子从校园外走进来，张璃和涸琯见那人走来，立马上前迎接，唯有鸟人不但不起身，反而斜着眼睛瞪他。 乌鸦阴阳怪气地说：“元寅紫虎，我呸！我才不站起来迎接呢！才不呢！哼！” 第二百九十四章 虎婶的权术 “玉先生，多谢你愿意参加我和璃儿的婚礼，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红包，你请笑纳。等到婚礼那天还有伴郎红包。” “哎呦~紫虎先生，您瞧瞧，您瞧瞧，您太客气，咱们说什么也算曾经的同事，何必这么客气。” 乌鸦确实没有起身迎接，而是差点跪下，眼睛直勾勾盯着紫虎送给他的红包，谄媚得不成样子，弯腰低背，客客气气请紫虎坐下，伸手提起茶壶给人家倒了一杯水，甚至主动举杯把水送到紫虎嘴边，要多贱有多贱。 “玉先生，不至于，不至于。呵呵呵……”紫虎赶忙自己握住茶杯，“请坐，请坐，你也请坐。”安抚乌鸦后，这位大妖变出一个袋子，听声音里面应该是糖果，“涸琯妹子，请把玉小姐他们和孩子们叫过来，一块吃些糖果。” 不需要涸琯去叫，秋千带着“军团”自动冲了过来，直接抢走糖果袋子，女孩们疯狂抓拿，场面十分火爆，就好像一群匪寇看到金银财宝，惊得紫虎等人目瞪口呆。 张璃笑道：“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多得是，多得是，别抢，别抢……” 秋千没跟着抢，大模大样站在紫虎面前，伸手手，“保护费……不对，是红包！赶紧！不给的话，我叫‘将士们’立刻满地打滚。”说来也是怪，明明满地打滚是“秋千军团”的拿手好戏，但如果只有自己在地上打滚，她就觉得丢脸，大家一块就没问题。 “有有有，别打滚别打滚。”紫虎赶紧把另外几个红包拿出来，分别发给秋千、思江、涸琯和樱桃，“多谢诸位参加我们的婚礼，紫虎深感荣幸。” 得了钱，秋千懒得理会紫虎等人，领着孩子们继续在操场上玩游戏，但因为嘴里有糖果，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给大家讲故事，只是碍于文化水平，小狐狸没讲故事的能耐，不得不请张璃出面。张璃本来就负责照顾幼儿园的孩子们，讲故事最简单不过，于是叫大家围坐在草地上，一边吃糖一边听她讲。秋千也没闲着，她不会讲故事，但擅长幻术，时时将张璃所讲内容演化于半空，让孩子们全身心沉浸于美妙的童话中。 “玉小姐好厉害呀。”紫虎望着半空真假难辨的幻术，很是感慨，“不愧是九尾天狐，这等手段当真不凡。” “那当然，我闺女，肯定强啦！”鸟人骄傲地说，“怎么样，紫虎，羡慕？没必要羡慕，你也可以和张璃生个一儿半女，即便不可能像我闺女这么优秀，但应该也不错。” “呵呵呵……玉先生说得对。”紫虎笑道，“若是能和璃妹生下儿女，我这辈子也算值了。” “哎！别说这话！听着不吉利！”鸟人道。“说起儿女，你这个做儿子刚刚是不是去见母亲了？” “嗯，是去见母亲。”紫虎说，“还有元艮先生，虎敢先生，还有元康先生。” “怎么样，虎婶没阴阳怪气地说话？”乌鸦笑道，“张璃和她的婆媳关系……嘿嘿，不用我讲？也算是万妖林闻名。现在如何？听秋千讲，她们俩和解了？” “和解了。当然，本身没什么仇恨，谈不上和解，只能说是接受了彼此。”紫虎说道，“母亲还是蛮高兴的，能看到我得以婚配，她老人家总算是放心了。过去……唉~过去太苦，能顺利渡过那么多劫难，母亲和我都十分满意。想当年身怀有孕的母亲被大伯赶出白虎族，刚刚生下我就遭到古神族袭杀，父亲当场殒命，我也和母亲失散，无数年未能见面，母亲以为我已经死了，而我则以为是母亲故意抛弃我，误会、怨恨她。如今……”想起过去，这汉子不禁流泪，“如今好了，我娶了璃妹，有我们陪在母亲身边，再没有误会，再没有怨恨——好了，好了，都好了，呜呜呜……” 鸟人对紫虎的命运也蛮感慨，如果不是遭到古神族圈禁多年，耽误了修炼，他如今至少也得有大罗金仙实力，“听你这么一讲，我倒是有些理解之前虎婶对张璃敌意，她大概是不愿意再有人抢走自己的儿子。” “是啊，是啊，刚刚饕餮婆婆也是这么说的。”这次婚礼，紫虎专门给所有方便的客人安排了统一住处，而饕餮婆婆和白虎大婶是忘年之交，所以刚才紫虎与母亲见面时饕餮婆婆也在，“饕餮婆婆也说让我和璃妹赶紧生下儿女，好叫母亲享受天伦之乐。” “哼，那个老妖怪，在别人的日子上面蛮上心的，轮到我就不行了，从来不给我和秋鸟山的姐妹牵线。”鸟人说道，“哎，之前听张璃说，白云也要参加你们的婚礼？” “嗯。”紫虎点点头，“其实也是必然。娲皇秘境就在青丘山内，离得这么近，他来参加也无可厚非。” “不怕他闹事？”鸟人说，“白云是你大伯的儿子之一，好像对外一直宣扬他才是白虎族的真正主人，蔑称虎婶抢夺白虎族。”白云上辈子是白虎祖皇的儿子，死于万兽大战，后被女娲复活。 “我也有点担心。”紫虎说道，“不止我，虎敢也忧愁此事。白云若是只质疑我母亲，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把母亲接来十万大山住就是了。可虎敢不行，他是现任族长，白云是他亲叔祖，若是白云发难，依仗修为和势力非要抢夺白虎族长之位，他怕是抵挡不得。哦，对了，这次西方守护神白风也跟着一块来了，看他那意思好像是为虎敢站台。” “白风大神？”鸟人想了想，“他是白虎族二房子弟？” “嗯。”紫虎说，“虎敢是大房血脉，本来是以‘白’为姓，后来天庭建立，选四方守护神，我母亲思来想去，推荐二房侄孙白风进入天庭序列，以‘白’为姓，传承白虎之名，而其他白虎宗室全部改姓‘虎’，意为所有虎族之主。如今白虎族的典籍上，连我那位早就战死的大伯白虎祖皇，也是以‘虎’为姓，后辈子孙尊称其‘虎啸先祖’，而不是‘白啸’。换句话讲，白风才是天庭承认的白虎族主脉，他是最怕白云找茬的人。” “额……”鸟人略作思考，“紫虎，我说个想法，你别生气哦。” “玉先生尽可畅所欲言。” 鸟人道：“我个人认为，你母亲改掉白虎族几乎全体宗室的姓氏，心思不甚纯粹，恐怕不是为了做什么‘所有虎族之主’，而是有意掌控强大的白虎族，甚至是提前为你而谋划，毕竟相比白虎族，三界六道的其他虎妖根本不值一提。” 紫虎没懂，“什么意思？” 乌鸦说道：“这还不简单吗？白虎二房虽说不弱，但终究只是一支，如今他们代表白虎族，剩余较多的其他宗室，尤其大房便没了传承白虎之名的资格，只能名不正言不顺地过活，时间一长，便能打破所有人对万妖林白虎族的固有认知，对‘白虎’血脉不再那么执着，逐渐接受非白虎族成员的存在，甚至最终忘记万妖林到底是白虎族族地还是虎族祖地。即是说虎婶以统治所有虎族的理由，扩大万妖林族群继承范围，未来哪怕是一个非白虎族的人担任万妖林族长，众多改为‘虎姓’的白虎族成员也没理由反对——而你，大概就是虎婶所期待的那个人。同时，如果有人想要掀起‘白虎族’的正统之争，天界西方守护一族便不得不出来应对，首当其冲受到攻讦——就像现在一样。顺便，虎婶可以借助天庭的声名、力量对抗外人。如果这么看的话，白云对虎婶的指责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岂止是一点点，根本就是没错，只不过鸟人顾忌紫虎面子，没法直说。 “这……”紫虎有点惊，“还有这种说法吗？” “可以有。”乌鸦说，“世人都说龙争虎斗最精彩，今日这么一想，我总算是明白了龙虎并齐的些许道理。虎族亦有帝王技，虎婶真乃权术高手啊！这一招分解‘白虎之名’和‘白虎之实’的手段不简单！” 第二百九十五章 黑阳雀凤 聊聊天，玩玩游戏，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鸟人和秋千等人准备离开校园，去其他地方逛逛。今天大概是玩累了，与女孩们告别后的小狐狸一下子钻进乌鸦衣领，非要他带着，乌鸦也没拒绝，陪小狐狸在十万大山的热闹夜市游走。 不同于三界其他地方，此处的夜市不但热闹，而且内容极为丰富，底蕴深厚，各个种族的文化符号以不同形式出现在街道左右，灯火照耀下，它们散发出或强或弱或明显或朦胧的古时气息，以无言方式诉说这昨日今朝的故事，旷远深沉的气息弥漫于光影和熙攘中，让过往游人流连忘返，不自觉地沉浸在灿烂辉煌又略带哀伤的气氛内，感受各方种族曾经的绝代风华和黯淡收场，恍惚间众人竟是分不清自己身处虚幻还是现实。 思江感叹道：“这就是历史的魅力。” “不是，这是幻术和迷烟。”从鸟人衣领露出头的秋千努嘴“指着”附近某些位置，“此地布置了轻度幻术法阵，还种植有幻术花卉，不谨慎的游客必然受影响。啧啧啧，十万大山胆子蛮大的嘛，这种招数明显违反天条，换做其他地方，雷部早就把当地主管逮起来了。” “……”原本很感动于此地历史、文化的思江、涸琯和樱桃立马就无语了，“秋千你好讨厌，干嘛破坏这么美好的气氛。” “你们这群小姑娘，满脑子都是奇怪的东西，追求虚假的感动，妄想用虚假填充空虚的思想。呸~渣渣~我大秋千才不像你们那样呢。”秋千指挥鸟人往饭店区域走，“还是填饱肚子最实在。” 樱桃、涸琯和思江还不饿，继续逛街，乌鸦和小狐狸则沿路进入饮食区，寻了个饭馆进去。今天得了紫虎的红包，鸟人父女罕见地决定自己出钱吃饭，但他们刚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请他们进里面的包房，言称有人邀请。 “哈呀~这事闹得，又省了一顿。”乌鸦和小狐狸大喜，乐滋滋跑去包房，打开门一看，鸟人顿时喜上加喜，当场就跪了。“这这这……这不是黑阳女王嘛~！哎呦，太棒了！小的见过黑阳女王！” 包房里坐着一位气质高贵冷艳的女子，名唤黑阳雀凤，乃是十万大山四大妖王之一，上品太乙金仙修为，凤凰族出身，“玉先生，玉小姐，好久不见。偶然看到两位也在此店，想请两位一同进餐，多谢赏脸。” “是啊，好久不见！”鸟人喊道，“女王大人，您找小的们是做什么？莫非……莫非……呜呜呜……终于等到这一天，我太高兴了。女王大人，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我入赘，孩子跟你姓，我跟孩子姓都行！呜呜呜，太感动了，呜呜呜……” 黑阳雀凤无奈地说道：“玉先生当真是一点没变啊。” 玩笑几句，三人落座，服务员端来菜品，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秋千啃了口鸡腿，称赞一句“美味”，之后问道：“女王大姐，假装偶遇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一句话，黑阳登时脸红，因为秋千说得没错，哪有什么偶遇，只有刻意。 小狐狸道：“女王姐姐治下有‘鸟语花香’之说，花香指的是花枝家族的大片花田，鸟语则是说此地多有小型雀鸟，别人也许觉得十万大山雀鸟众多并不稀奇，但凭我的幻术神目来看，它们应该是女王大姐的化身？”这句纯属吹牛，秋千才没有什么“神目”呢，之所以知晓雀鸟底细乃是因为以前她亲眼看到众雀追随黑阳。 黑阳笑道：“让玉姑娘见笑了。没错，此地雀鸟多是我的化身分身，今日也确实不是偶遇，我早就等着两位呢。” “女王大人，您找小的什么事？”鸟人贱兮兮地问，“莫非是传说中的‘重金求子’？” “不是‘重金求子’。”黑阳雀凤笑道，“就是想和两位聊聊天，聊聊大花和美姜的事。” “对对对，这个得仔细谈谈。”秋千道，“大花老弟来到这之后就和虎老三一家去见他爹虎老大了，情况如何？”虎大花的父亲叫虎正形，伴侣叫做花枝，花枝是黑阳雀凤的左膀右臂，很受信任，可惜未能渡过雷劫，陨了性命。“大花哭了没？有没有直接去见美姜？黑阳女王，你作为长辈，可得帮帮大花，如果打起来，你说什么也要站在大花这边？不能因为飞蛇顶了花枝的位置，你就歧视大花呀。”美姜的母亲叫飞蛇，也是黑阳雀凤的手下，同样很受信任，尤其是花枝死后，飞蛇家族超越花枝家族，是如今黑阳雀凤下面最强的一支。 “玉姑娘说笑了。”黑阳雀凤道，“大花是个好孩子，它那么爱美姜，怎么会打起来。大花他们回来后一家人互诉思念，情真意切，哭成一片，之后众人去花田拜祭花枝，现在嘛，应该在吃团圆饭。对了，那个叫白帝子的少年也在，正形很喜欢他，一直劝说虎正劲接受他和恩玉的关系。”讲这段话时，黑阳雀凤略有不好意思，毕竟时时刻刻监视下属绝非光彩之事。 “白老弟真不要脸，竟然去蹭饭。”鸟人道，“女王大人，美姜和思右的关系，你怎么看？” “我？支持啊。”黑阳说道，“他们的婚事，我还是蛮惊讶的，蛮意外的，但既然是你情我愿，我自然没意见。特别思右是饕餮族族长，与青丘山和‘娲皇三云’关系密切，我能借美姜攀上这层关系，实在是极好的选择。” “哎呦~这话讲得太谦虚了。”鸟人说道，“凭女王大人您的修为和地位，用得着攀附别人？” “用不用得着不是我能决定，形势所迫，我也只能低头。”黑阳雀凤说道，“如今娲皇秘境和妖界都在十万大山，我这个所谓的妖王怕是得早早晚晚选择他们其中之一加入，既然如此，倒不如提前做好关系，免得过后慌乱。不瞒两位，紫云找过我，令我在这次百芳楼开业典礼上表明加入娲皇秘境的态度，否则……” “否则如何？她还能杀了你？！”秋千道，“我还就不信了，她咋那么霸道呢！？” 黑阳雀凤摇摇头，没有说“否则如何”，只是低声叹道：“玉小姐有玉先生保护，又如何理解我等江湖之人的难处。今次我必须做出选择——必须。”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为难和贪心 “两位都不是寻常人，生来天赐尊贵魂，上接天海下触地，交好十方王侯门。”黑阳雀凤对鸟人说道，“一个是金乌复活体，圣母爱护伏羲依，娲皇宫门有尊位，火云洞内也留席。谈笑太阴圣灵种，太阳星君为汝弟，梦婆爱护多庇佑，巨仙信任不存疑。”她又对秋千说道：“你九尾天狐也不凡，幻化天地非简单，九九德育逍遥过，身居龙潭也心安。朝阳烈烈你温暖，暮阳西落黑阳现，十二时辰伴左右，难知江湖儿女寒。”这凤凰女士痛饮一杯酒，叹道：“我等生来运道低，神仙鄙夷邪魔欺，洪荒万里无依靠，苟活世间心戚戚。唉~两位不晓得我们小门户的苦啊~” 鸟人和秋千听完黑阳雀凤的哭诉，对视一眼，噗嗤一乐，“你这娘子真巧嘴，好似性命随时危，一方大妖多霸气，何以佯作哀泪垂。”小狐狸说道：“你这等修为，这等势力，竟说自己是小门户，那普天之下的其他妖怪能有几个算大门户？” “但两位能否认我的困境吗？”黑阳雀凤说道，“两位有圣母爱，天皇宠，外加一个梦婆大仙喜欢，谁都不怕，谁都不服，我可没有两位的条件。” “圣母爱？天皇宠？梦婆喜欢？呵呵呵……你这话对，也不对。”鸟人说，“我二人确实有些依靠，但面对的敌人也不简单，别的不讲，单单那夸父又岂是普通人物？当日在洪荒界外，若是你我的位置调换，你可有胆子帮凤红对抗夸父？” “这……”黑阳雀凤不是胡搅蛮缠、强词夺理之辈，实话实说，她确实不敢。 小狐狸说：“那天我和我爹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参加战斗，而且那是一场与我们没有太大关系的战斗。反倒是你，你是凤凰族成员，却不敢为了凤凰族拼命，不敢为了亲友的安危而牺牲。今日你何以指责我们有依有靠？我再问问你，如果你是我爹，有个圣母姑姑，有个天皇伯父，外加梦婆大婶，你是像我爹这般每天低贱卑微地与三界六道各方势力周旋，时不时参与一个随时可能身死的事故，还是借用娲皇宫、火云洞和冥界的力量称皇称霸？怕是你早就跑去天庭和玉皇等人争三界帝位了？你凭什么指责我们不理解你！”想起这些年自己父女二人的艰难，小狐狸越说越气，差点站起来骂街。 “两位别激动，我非是指责，乃是无奈。”黑阳雀凤也晓得玉氏父女多年来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不能说完全没有借用“特殊身份”，但更多时候是基于形势、局势有所行动，可谓步步惊心，险象环生，“如今紫云仗势欺人，我退无可退，走入死路了——真的很难。” “当真是无路可走？当真难吗？”鸟人说，“按理讲我们不该参与娲皇秘境和妖界的抢人之争，但今日说到这里，我们再闭嘴好像不太合适。就我看来，你不是无路可走，而是正在考量往那边更有利，因权衡不清利益而烦恼。你这等修为，这等势力，无论是去娲皇秘境，还是进入妖界，绝对仍旧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何谈‘死路’？明明是你既不想得罪‘三云’，又希望交好孙悟空，妄想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不觉得自己有点贪吗？” 秋千也毫不留情地说：“你们这等所谓的上流人士有个特点：赚得不够就算亏，不把自己撑死就算饿，端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哪怕吃完了饭，也非得把锅碗瓢盆全都带走才行。什么无奈？哪无奈？你就是自寻烦恼！哼！” 得~完蛋~黑阳雀凤再无话可说。本想着找来玉氏父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圣母娘娘对“三云”和齐天大圣争斗的态度，方才好有个最佳选择，哪想到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这位平时只有她骂人，很少挨骂的凤凰姑娘红着脸坐在座位上许久也不知再讲什么，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包房的气氛凝滞片刻，鸟人和秋千看着黑阳雀凤，暗暗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二人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毕竟黑阳雀凤为了自己、为了手下们寻求最佳选择，其实无可厚非，谁不想多吃点，谁不想多得利益，乌鸦和小狐狸不也常常把自己撑得没人样嘛。 俩笨蛋犹豫片刻，小声试探地询问黑阳雀凤：“那个……你生气了吗？那我们还能继续吃吗？你不会把我们赶出去？主菜还没上呢，至少让我们尝一口啊~” “噗嗤~”满脸羞愧的黑阳雀凤闻听此言，当场就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好啊，两位实在是真性情啊。别怕，不赶走你们，继续吃，继续吃。哈哈哈……” “谢谢谢谢……”两个流氓如遇大赦，高声感谢黑阳雀凤，“您真是宽宏大量。我们不懂事，乱讲话，您多担待。” “两位没错，讲得对，我确实是庸人自扰。”黑阳雀凤说，“今日虽说和我想象的场景有所不同，但倒也叫我畅快一些。我这等修为，手下这些人，无论去了哪，绝对都没问题。” “对嘛，这么想就对啦。”鸟人说道，“今次之事，最巧妙之处在于无论是娲皇秘境，还是妖界，都在娲皇宫的光环下，怎么选都没问题。” “但‘三云’着实霸道。”回想起之前与紫云见面时的画面，黑阳雀凤眉宇间暗暗带着些怒火，“在她眼里，我什么都不算，犹如蝼蚁般，若是真加入她的麾下，恐怕很难得到尊重。” “他们三个本来出身就高，再加上常年生活在娲皇宫，自然看不上其他人。”鸟人说道，“这么说来，你决定选择妖界？” “我从来就没考虑过‘三云’那边，至于是否加入妖界嘛……”黑阳雀凤抬头看着乌鸦和小狐狸，“经过两位一番‘开导’，我突然觉得其实不必着急。等等看，看看齐天大圣的表现。两位也应该清楚，孙悟空当年取经时杀妖无数，声名狼藉，我亦是不太信任他。” “猴子哥现在还是蛮好的，成佛外加突破至大罗金仙后，脾气比以前好很多。”秋千说，“当然，你不选他也可以，凭你心意。甚至说你再找其他势力也行，四凶现在不就挺好嘛，各自有了追随目标，你如果看好哪方，也可以试着加入。” “其他势力怕是不行。”黑阳雀凤言道，“神有神道，仙有仙途，我是妖，加入其他势力很难得到信任，唯有投入娲皇宫御下。况且，我本人十分崇拜女娲娘娘，愿意永远奉娘娘为尊。” “你自己考量。”鸟人和秋千见服务员把主菜端了上来，懒得再多言，开始“噼里啪啦”地吃饭，“吃吃吃，黑阳女王，一块吃，来来来，赶紧吃……” “呵呵呵……好，吃吃吃……呵呵呵……” 第二百九十七章 去和不去 与黑阳雀凤共同进餐还是蛮开心的，这位“大姐头”相比其他妖王和蔼可亲，更愿意把手下当做亲人，把客人当做朋友，讲话柔和亲切，令鸟人十分喜欢——不过也可能和态度没关系，更多是因为她漂亮，乌鸦特喜欢她。 吃过饭，告别女王姑娘，醉醺醺的父女二人晃晃悠悠地往紫虎安排的住处走，半路上小狐狸大喊大叫，撒泼打滚，好一番闹，气得附近商户和游客想打她，吓得乌鸦赶紧把她塞怀里。走着走着，迷迷瞪瞪的鸟人无意中看到几张海报贴在墙上，近前仔细一瞧，竟是小白龙，百芳楼开业邀请他献唱。乌鸦嗤之以鼻，大骂小白龙不懂事，不该为了赚钱给青丘山唱歌，毕竟青丘山和“娲皇三云”走得近，是孙悟空的对手，还骂敖玉不在灵山陪养伤的猪八戒，为了钱连“二师兄”都顾不上，又骂小白龙身为佛宗菩萨，不好好修炼，反而出入这种风月之地，不守戒律……总之就是各种骂，自从上次万圣说自己是小白龙的粉丝，乌鸦就决定永远骂敖玉。 一边骂一边走，乌鸦很快来到住处附近，但没等靠近，远远看到一对男女驾驶移动法宝离开，瞧背影，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鸟人也没在意，迈步进入酒店，刚推开门，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婆和、思江和凤仪、鸾莺等人全都在大厅，直勾勾盯着乌鸦，好像要说什么。 “你们……？”乌鸦一激灵，酒醒了大半，皱着眉头思考是不是自己和小狐狸做的什么坏事暴露了，“我……我们……做了什么？额……无所谓啦，总之别打太狠就行。刚刚喝了不少酒，吃了许多饭，你们打得太狠说不定就吐了，容易弄脏地板，不好收拾。”干的混蛋事太多了，鸟人也没想明白是哪件，只能老实准备挨揍。 饕餮婆婆瞧了眼没人样的鸟人，没搭理他，转头坐到大厅的沙发处，“真是没出息。又去谁家蹭饭了？”其他人也没有回房间，各自找地方坐下，看样子是要商量什么事。 “嗯？不打我？”乌鸦有点懵，暗暗窃喜，之后小心翼翼踱步向前，坐在婆和身边，“老妖怪，今天什么情况？你们等我做什么？” “不是等鸟人哥和秋千姐，”思江说道，“是送客。” “送客？”鸟人想起之前看到的一男一女，“刚刚谁来了？” “……”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众人却面面相觑，没人讲话。 “说话啊！送谁啊？”乌鸦问，“怎么啦，怎么都不讲话啊？” 最后，饕餮婆婆开口答道：“是思右和美姜，他们邀请我参加过几天的订婚宴。” 好嘛，怪不得没人愿意回答，敢情是那俩小年轻——鸟人和秋千是最讨厌那俩人的。听到这答案，鸟人的表情当场变坏，用明显的责怪目光怒视婆和，有心骂她不该允许那俩人进门，但终究是没讲出口。那个思右以前是个极其恶戾的混蛋，干了不少坏事，曾经想用祭赛国百姓的命完成他的成年礼，还在东北妖区以残酷手段折磨无数小妖怪，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按理说乌鸦当该弄死他才对，就因为碍于婆和是他亲姑姑，没法动手——鸟人总觉得对不起那些受害的人族和妖族。 “你竟然见他？！你……你……你……”乌鸦点指饕餮婆婆，想骂她又不愿意骂，“你还要参加他的订婚宴？你是不是疯了？！” “哎哎哎哎……别激动，别激动。”鸾莺赶忙安抚鸟人，“乌鸦，你别激动，婆婆还没说要去呢，这不正商量嘛。” “商量什么！有什么可商量的！”鸟人怒道，“不许去！谁都不许去！除了大花，你们谁敢去的话，我就……我就……总之就是不许去！”乌鸦不知怎么吓唬众人，不敢讲那些伤情谊的重话，但又很气愤，只能站起身往自己房间走，结果一不小心踩到小狐狸漏出来的尾巴，秋千啪嚓一下摔下来，脸重重磕在地板上。 “哎呀！干哈啊！？”睡得正香的小狐狸猛然挨了这么一踩、一摔，疼得嗷嗷叫唤，“哎呀我这尾巴啊！哎呀我这脸啊！什么情况啊！？干哈玩意啊！？疼死我了！” 气头上的鸟人瞧了眼秋千，没管她，转身离开。 脸疼尾巴疼的小狐狸踉踉跄跄站起身，瞧了瞧众人，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怎么了？出啥事了？你们怎么惹我爹了？我爹那么好的脾气都能生气，你们一定干了特别过分的事？”秋千来到思江面前，把她踹到一旁，自己坐在沙发上，询问此间因果，在得知原委后，小狐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思江说道：“其实……其实老早我们就收到我哥和美姜送去女儿国的请柬，但没敢告诉你和玉先生。这次他亲自来邀请，跪地叩首，特别诚恳。真的，秋千，我不骗你，他真的好诚恳。” 秋千冷冷地说：“我觉得他再诚恳，也不如那些受害妖族人族向他跪地求饶时诚恳。” “……”思江瞬间词穷，其他人原本还想讲些和稀泥的话，这会儿也没法说了。 婆和点点头，“乌鸦说得对——不去。” “不，要去。”秋千说，“我和我爹尚且能给鸿天和黄天机会，何况是那个小畜生。不过有个问题咱得提前说好，过去的事不可能随便过去，他向你磕头没有屁用，他当该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补偿那些受害者，乞求他们的原谅，并且保证以后不要继续乱来。向你磕头算什么？感谢你是他的靠山？感谢因为你，他没有被我爹当场处决？还是想和你这个做姑姑的拉近关系，以后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时更有信心？” “秋千，过分了。”凤仪觉得小狐狸不该如此直白嘲讽婆和，“婆婆没有答应要去，你何必呢？” “不过分！”小狐狸罕见在秋鸟山的亲友面前讲硬话，“这个老妖怪嘴上没答应，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看到自己的侄子‘痛改前非’，她一定很开心？！说不定她已经开始幻想饕餮族在思右的带领下成就一番伟业？！甚至是期待酒馆的人帮助饕餮族创造辉煌！？” 婆和用颤抖的声音说：“我没有。” “你有！”秋千登时婆和道，“你就是这么想的！” “……”饕餮婆婆无言，根本不敢与小狐狸对视。 秋千道：“何必不敢承认？这很正常。反倒是不承认才是错！才是心虚！因为你也清楚，你那个混蛋侄子根本不是改过自新，根本就是心怀目的来此磕头演戏！”小狐狸站起来，扫视其他人，冷冷地说：“但无所谓。还是那句话，只要思右弥补罪过，保证不犯，你们尽可和他来往——我和我爹不拦着。去，去参加宴会，但记得别喝太多！哼！”言罢，秋千扭头便走。 “……”留下原地的众人沉默地看着离开的小狐狸，一时间不知讲什么。唯有企云开口喊了一句：“秋千，你走错了，那边不是你的房间，那是厨房。” “是吗？”气冲冲的秋千瞬间有些尴尬，换了个方向走，但行了几步又继续转去厨房那里，“我看看明天早上吃什么，不许吗？哼！” 第二百九十八章 倒霉的人 鸟人和秋千为什么愿意给坏人机会？很简单，因为乌鸦本人（金乌）过去也是个“恶人”，而且是焚灭万物的“灭世大恶人”，他自认没资格站在“绝对高地”俯看、审判其他人，只能尽量尝试改恶为善，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同时，乌鸦和小狐狸还认为相比惩治，如果恶人能够弥补罪过，弥补受害者，比单纯的杀戮和刑罚更加有益。当然，这只是玉氏父女的想法，是对是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个人有个人的看法。 婆和最终还是决定参加思右的订婚宴，正如小狐狸所言，假装避嫌才不对，还不如以一个监督者的身份出现。“思江，你也去，一块去。” “我也去？”思江用力摇头，“我不敢。婆婆你去没什么，我如果去……秋千姐非得打死我不可——本来我就常常挨欺负。” “少废话！叫你去就去！”饕餮婆婆呵斥道，“不但要去，你以后还要代替我监视他，他若是未来仍旧作恶多端，你就给我废了他！”说完，婆和扭头回自己房间去，一边走还一边骂，“奶奶个孙子！为了个小畜生，竟然叫两个笨蛋训了一顿，气死我了……” 婆和走后，思江在原地想了好一会，赶忙去找涸琯玩，商量陪她一块去订婚宴，其他人则各自离开，或休息或逛街玩耍，不多赘述。 第二天，乌鸦和小狐狸早早起来，小心敲响婆和的门，不等饕餮婆婆话说，俩人噗通就跪下了，抱着婆和大腿嗷嗷哭，相互指责对方昨天不该“训老妖怪”，大声忏悔自己二人的罪过，并希望老妖怪能原谅他们。 “滚蛋！”婆和一脚踹开两个笨蛋，“我和虎大婶今天要去九里湖旅游，别纠缠我！”老太太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在心里，约好虎婶，外加老凉、赤焰兽、横公鱼和万圣龙婆等老年朋友，一块出门参加十万大山有名的“凡俗游”。 瞧着走掉的“老年团”，刚刚还痛哭流涕的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突然嘿嘿笑了笑，各自摊开手，露出几块灵石——这俩笨蛋才不是道歉呢，纯粹是趁机偷东西。 “走！咱也出去玩！” 流氓父女乐滋滋离开住所，准备开始第二天的逍遥，但还没等走几步，远远就看到敖贝和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在讲话，瞧龙公主的意思，好像不愿意让那人走掉。乌鸦和小狐狸一愣，以为是要饭的偷了敖贝的钱，可仔细又一看…… “嚯~！”秋千惊道，“这不是东海五太子敖仑吗？”好嘛，那位儒雅俊朗的龙太子今日却这般样子，衣衫不整，精神颓废，活脱脱一个半死不活的乞丐。“这是怎么回事啊？！敖仑这是一边要饭一边来到这？” 乌鸦和小狐狸凑上去，与敖贝和敖仑打招呼，往日满脸微笑、有礼有节的五太子这会儿却只是用眼睛瞄了瞄鸟人父女，随便“嗯”了一下便再没有什么话，而且转头就要逃。 “哥！别走啊！你去哪啊！”贝贝紧紧抓住敖仑的衣袖不放，“你怎么弄成这样啊？！要不是咱们的家传感应法宝，我都没认出你！哥，你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敖仑一言不发，挣扎着要跑，但最近这些日子他元神混乱，灵脉阻塞，而且没好好吃饭，体虚力弱，根本拗不过妹妹，最后他只能蹲在地上，缩着身子，低着头，萎靡得要死。鸟人和秋千瞧五太子这样子，一边示意敖贝别急，一边施展法术，遮掩他的本来的人形体相，换一个样貌。几乎在改变面貌同时，敖仑的低迷气态有了极大改善，不再那么消极，但仍旧远远比不上以前的自信风华。 敖贝再次关切地询问：“哥，你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肯定是因为被人吊在东海之上好几天，在三界丢了脸，委屈得呗~”鸟人强行拉着五太子走向附近一个餐馆，“走走走，先吃点饭，瞧你这样子，饿了好几天？啧啧啧，真没想到，堂堂东海少爷竟能弄到这种程度。” 来到餐馆，随便请店家上了些吃食，乌鸦和小狐狸像往常一样准备动手抢饭，但未曾想到敖仑竟然比他们还快，抓起几个馒头就往嘴里塞，端起盘子大口往嘴里扒拉菜，好像那饿死鬼托生一般。敖贝瞧着自己那位最注重礼仪的五哥成了这个样子，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哥，对不起，委屈你了，呜呜呜……”敖贝哭道，“为了龙族，害你声名扫地，名誉毁尽，苦了你啊，呜呜呜……早知道这般，当该妹妹我替你才对，呜呜呜……” 鸟人摇头，“那可不行，咱贝贝可不能那么丢脸。” “哎呀，爹，你少讲两句！”秋千瞪了眼鸟人，示意他闭嘴。小狐狸仔细端详敖仑几眼，试探地问：“五太子啊，知道你要脸，可是不至于这样？你们文人不是常常写诗画画陶冶情操，宣泄情绪嘛，你倒是写点诗，画点画啊。” “写不了，画不得。”五太子终于开口讲话，但声音沙哑到不成样子，完全听不出原本的清脆响亮，“拿笔都拿不稳，一想起我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我就……我就……呜呜呜……”这太子也哭了起来，但一边哭一边不忘吃，“这次出来，我是怕见天，怕面地，怕遇到朋友，怕看到亲人，一路兜兜转转，绕道来此，半途碰上天然幻阵，困在里面好些时日，幻阵没完没了重演我被挂在东海之上的画面，我……我……呜呜呜呜……” “这么倒霉啊。”鸟人和秋千都惊住了，“你这是喝凉水都塞牙缝。此界能困住你这等强者的天然法阵极少，更何况还是重演心境的稀有迷幻阵，啧啧啧，怎么这么巧啊！” 敖贝心疼地问：“那哥你后来怎么出来的？” “我……我……呜呜呜呜……”也不怎么地，敖仑哭得更加难过，泪水顺着眼角哗哗流，很快便把衣衫打湿。 “怎么了？怎么了？”乌鸦和小狐狸不解，“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出来了的啊？说呀。” 五太子就是一直哭，完全不讲自己如何脱困，刚好此时小狐狸的通讯法宝响起，是凤仪来的电话，那边除了凤仪，还有另外一个姑娘——凤凰族三公主凤英。 凤英说道：“喂~玉小姐，你们看到敖仑太子了吗？我来的时候恰巧遇到他，见他困在迷阵中，顺手救了出来。听说你们也在十万大山旅游，我便把他一块带到这去见你们，但到了后他自称知道你们的住处，非说不用我送。他到了吗？你们看到他了吗？如果没看到，你们找找，我看他状态不是很好，蛮狼狈的……” 听到通讯法宝的话，鸟人、秋千和敖贝登时惊在原地，而敖仑则嗷地一声，抓起两个馒头哭着跑走，边跑边哭，流泪的同时不忘啃几口馒头，瞧着特别可怜，以及荒唐、怪异。 小狐狸三人赶忙挂断电话去追人，“五太子！别跑啊！不就是被暗恋的对象看到最不堪的一面嘛，别激动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又一个颓废人 等敖贝三人找到敖仑时，他正趴在河边的草地上哭，听到有人靠近，五太子立刻高声威胁：“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到河里淹死！” “这是真急眼了——急疯了。”鸟人感叹，“一条龙，竟然要淹死自己，这这这……实在不知怎么形容。”乌鸦三人自然没理会敖仑的话，继续往前。 “噗通！” 五太子扭头就跳进河里，在只有几尺深的河滩扑扑楞楞“闹腾”，瞧那个样子很像是淹死前的挣扎，不过大概只是心中有太多委屈和难过，通过这种方式发泄。敖贝有心“救”回自己哥哥，但秋千和鸟人却示意她别着急。 “让他翻腾一会儿。”乌鸦说道，“等累了就消停了。” “可是五哥他……”敖贝越发心疼自己那位仪表堂堂的五哥如此作践自己，“早知道真不该让脸皮薄的五哥做出牺牲，呜呜呜……”龙公主暗暗垂泪，陪在河边安慰五哥。 不同于敖贝，鸟人和秋千其实有点幸灾乐祸，若非敖贝在此，他俩早就乐飞了，这会儿看着水里上下扑腾的龙，外加岸边掉泪的龙，俩人转过身小声偷笑。对于敖仑为了龙宗做出的牺牲，乌鸦和小狐狸蛮佩服，可明显这个“文人太子”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低估了三界舆论强度，以至于闹成这样。“遇到天然幻阵，又遇到凤英……嘿嘿嘿……这太倒霉了，太倒霉了，嘿嘿嘿嘿……”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体虚无力的敖仑总算是不闹了，像条死鱼一样肚子朝上漂在水里，又像水草一般，顺着流水左右摇摆，眼睛直勾勾盯着天空的游云，泪水从眼角流入河中，随着河流奔向悲伤的海洋…… “完了，完了，彻底忘了，我的一生都完了。”龙太子喃喃道，“小贝啊，给家里捎话，就说我死了，忘了我……” “哥，你别放弃呀，你的人生还可以再次亮起来。”敖贝把敖仑拖上岸，小声安慰，“哥，实在不行，你就出门旅行，去界外，去洪荒界外逛一逛，散散心，等心情好些再回来。哥，你别放弃自己，妹妹相信哥哥你能振作起来。” 龙太子不愿意回话，就那么躺在草地上发蔫，直到许久之后才冒出一句，“还有馒头吗？”刚才闹腾太厉害，饿了。 “有有有……”憋住笑的鸟人和秋千走上前，递给敖仑一颗馒头，“慢慢吃，我们带了好几个呢。” 接过馒头，龙太子一边啃一边继续盯看高空，沉默片刻，忽而叹道：“ 苍山俊美，云崖辉煌， 星辰璀璨壮丽， 却不如馒头一颗顶饥肠。 眼望河川，俯看经纬， 迢迢遥遥通行万里， 但一道一途还需面条充饥。 朝暮转换，沧海桑田， 乾坤呜咽，风雨凄言， 日月乃是大饼两张， 金光银华就是天地口水流涎。 说什么风花雪月雅，讲哪个书画伴棋琴， 饿上三天不吃饭，大米白面才是我至亲。” 听到五太子一番乱七八糟的话，敖贝当场就懵了，“哥！你这在说什么啊？！你这是什么啊！哥，你清醒一点啊，清醒一点！” 鸟人和秋千那里再也憋不住，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笑，“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这一路波折倒是让龙太子对世间道理有所了解呢！说得对，大米白面才是至亲人，哈哈哈哈……” 又过了好一会儿，敖仑的体力有所恢复，精神状态也好了一些，他再次滑入河水中，慢慢梳洗妆容。梳洗过程，龙太子背着身询问鸟人：“玉先生，祭女图你可带来？我这次‘冒险’出门就是为了完成与媚媚姑娘的约定，还回图卷。” “带了，带了，带了。”乌鸦变出祭女图，“放心，我们可不会霸占此物。” “谢谢两位信守承诺。”敖仑不再讲话，认真梳洗。 这边五太子总算是“正常了”，但不等鸟人和秋千商量好接下来如何继续平复其心情，秋鸟山的几个孩子突然找过来，与他们在一块的除了凰极，还有俩中年人，其中一个神色躲躲闪闪，有些心虚，目光时不时停在小福星身上，而另外一个…… “呀哈，又有一个‘颓废人’？”乌鸦和小狐狸惊讶地看着来到面前的中年人，“你是……朱墨？哎呦~怎么混成这样啊~？我的天啊，差点没认出来。” 两个中年人分别是朱墨和乌王仙。朱墨此时的样子与往常不同，满脸忧愁，眉头紧锁，虽没有蓬头垢面，但精神状态极差，和敖仑差不多。乌王仙还可以，没什么愁色，之所以心虚，大概是觉得自己之前差点“害死”乌鸦和小狐狸，怕他们找茬。此时闻听鸟人和秋千问话，两个中年人拱手见礼，“玉先生，玉姑娘，你们好。”朱墨的沙哑嗓音与敖仑如出一辙，听着叫人难受，好像锯木头的噪声。 众人在河边的石桌石椅上坐定，朱墨说起自己变成如此的原因，“……两位如何猜不出。唉~三位陛下赐我千般恩德，青天同仁予我万般信任，让我有幸使用轩辕神剑，结果……呜呜呜……”一句话不到，这位雅士便哭了起来，“我有负三皇的嘱托，有负青天同仁的期待，我有罪啊，呜呜呜……我有罪啊，呜呜呜……”若非君子之约，朱墨非要参加百芳楼开业典礼，三皇当真不放心放这个状态的他离开火云秘境。 “额……”乌鸦和小狐狸心说这叫什么事，那边一条龙刚刚不哭了，哪想到这边又来了一位，俩人想了想，不知如何安慰，“去，去河边，河边有个和你‘感同身受’的人，嘿嘿嘿嘿……”凰一哥把朱墨请去河边，让他和敖仑一块交流“忧愁心得”。刚好，敖仑和朱墨都是文雅逍遥仙，以前就认识，如今再次见面，同是苦命人的他们想来应该能有无数的话讲。 送走朱墨，鸟人和秋千看向乌王仙，身负障眼法的仙人略有尴尬，张口要道歉，“对不起……” “哎呦！我的恩公啊，总算是再见到你了！”那乌王仙道歉的话还没讲完，乌鸦直接就跪了，高喊感激，“恩公啊！小的多谢恩公！要不是恩公您，凤仪哪能叫我‘夫君’啊！呜呜呜……恩公，小的早想谢谢您，一直没机会，今天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恩公，太谢谢你了，呜呜呜……”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喊得那个真诚啊，一点虚假都没有。 “这……”乌王仙愣在原地，心说这哪跟哪。 秋千笑了笑，解释了之前育化小福星之事，“……因为你的幻术，凤仪姐叫了我爹几声‘夫君’，我爹激动得好几宿睡不着觉，非说你是他的再造恩人。” “……”听完解释，乌王仙更加无语。“那次……额……那次我有罪，不该伤害凡人，岂敢谈恩，实乃大罪。” “我觉得也是。”小狐狸说道，“那次没有当场逮住你，叫你走脱了，若是当场抓到，我非得叫你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幻术！”这家伙讲话时把天道幻珠弄了出来，放在手里不停掂量，随时可能抛出去施展“物理幻术”。 “丫头！不得对我恩人无礼！”乌鸦哭着说道，“我恩人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如今既然归属三皇御下，想来三个大爷肯定原谅他了。人家人族三皇都不责怪他，咱俩是妖怪，有什么资格管人家。” 鸟人话里有话，乌王仙顿时脸色通红，他赶忙说道：“两位的意思我懂，还请别误会三位陛下，错都是我的，与三位陛下无关。关于之前的罪过，在下未来会尽力补偿，所有受影响的凡人，我都会仔细照顾，加倍弥补罪孽。” “哦~？”秋千笑道，“这样的话，不错哦，不过别忘了凡人之外的凡灵。火云洞最近些年好像越来越偏向人族，不太在乎凡灵，莫非只做人道之主，不顾凡道气运？” 乌王仙左右看看，之后小声答道：“玉姑娘，非是三位陛下不顾凡道气运，而是……” 鸟人一惊，明白了乌王仙的意思，“是要让给娲皇宫吗？” 第三百章 逍遥仙 既然祭女图和祭女书的保管者都在，再加上一个留有祭女琴曲的春风也随鸟人一同来到十万大山，那么只要再找来张良，炎帝四祭便全了，而凭乌鸦父女对那位仙师的了解，他一定不会错过百芳楼的开业典礼，胡媚媚也定然邀请他。二话不说，秋千立刻给黑阳雀凤发去消息，询问她的化身雀鸟是否看到张良，黑阳雀凤很快给予了答复，并告知了地点。于是兵分两路，乌鸦去找张良，小狐狸回驻地寻春风，将他两个带来此地，共赏炎帝四祭。 过了半个时辰，春风和张良来到，寒暄几句后，乌鸦和小狐狸展出炎帝四祭，请他们讲解其中奥妙，并以此为基础研究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只可惜四位清雅逍遥仙交流许久，对作品本身讲得头头是道，却完全没瞧出有什么秘密。这其中，张子房关注点不在炎帝四祭，而是躲躲闪闪地给胡媚媚辩解，空口白牙认定青丘四姑娘很好，言称连司法神府都查不出问题，那说明她就是个只知晓风月的天真烂漫姑娘。 秋千气得翻白眼，“说好的运筹帷幄呢？说好的决胜千里呢？大仙师，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中了胡媚媚的道呢？” 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张良没问题，他的众多神职中，有一个是神兵府谋神殿顶级谋神，谋划战略、布置兵务绝对难不倒他，甚至观人辨相，明晓是非，也是相当可以的，因为他亦是兼职司法神府和天条神府的高级法神。可唯独在胡媚媚这里，大仙师莫名信任她，除非乌鸦和小狐狸有确凿证据，否则这位聪明人很难认可。张良道：“玉先生，玉小姐，还请不要因为当年之事厌恶媚媚姑娘。那年青丘山决定把玉小姐送出山外，媚媚姑娘其实心中十分不忍，但无可奈何。媚媚姑娘是个善良的女孩，还请两位原谅她。” “呀？这等秘辛你都晓得？”秋千道，“看来和胡媚媚的关系当真与寻常人不同呢。”当年青丘山受众神逼迫，将刚出生的小狐狸扔到野外饿杀，送小狐狸离开的人便是胡媚媚、胡貌貌姐妹，“不过大仙师，你别误会，我并非因为当年之事厌恶她，纯粹是她多年来确实做了许多坏事。” 张良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而欣赏炎帝四祭。 单单讨论没什么意思，鸟人和秋千决定换个办法，请四位清雅逍遥仙用心“复刻”炎帝四祭，也就是弹奏琴曲、解开棋局、书写祭文、绘制图卷，期间借以灵法相助，尝试寻找秘密。张良四人点点头，开始“复刻”，因他们无数次临摹演绘炎帝四祭，所以过程十分顺畅，哪怕是情绪不太好的敖仑和朱墨也轻松完成，作出的琴棋书画与原本几乎无二，普通人很难分辨真假，但很遗憾，仍旧没有找出秘密。 “哎呀！我还不信了呢！”气得小狐狸想学电视剧里的招数，用火烤、光照、拆解之类的招数处理炎帝四祭，可是这四样物品与精卫有关，她又没法下手，“好讨厌啊！怎么办啊！？” 张良说道：“不如去当面询问媚媚姑娘？她是个天真可爱的女孩，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不是张良神职神位高，秋千非得揍他不可，“哪就天真啊？哪就可爱啊？我说张先生，她一个风月院的掌控者，怎么可能是单纯姑娘吗？” “怎么不可能。”张良笑道，“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当然，我只是建议，玉小姐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尽可继续。” 办法暂时没有，只能缓缓，“但找胡媚媚是个好主意。”鸟人说，“说不定由她做就能激活炎帝四祭。特别是祭女琴曲，我认为如果她能亲自弹奏，保证有不同于春风姑娘的效果。” “那当然，一定很美妙。”张良笑道，“额……我不是说春风姑娘弹得不好，只是觉得媚媚的纤纤玉手能奏出另一番神采。” 鸟人也无语了，“张先生啊，上次见你，你说自己和胡媚媚没什么特别关系，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乌鸦不直言，而是用眼睛直直盯着张子房。 “我……”回想自己之前的话，张良亦是自知过于偏袒胡媚媚，于是拱手道，“还望玉先生玉小姐原谅，是我不理智。可是我打心眼里认为媚媚姑娘她……” “行行行，不就是‘天真善良’嘛~我们知道啦，您别强调啦~”秋千没好气地说，“你这家伙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杨婵来，她也像你这般无条件地相信胡媚媚，但还好，仙师你至少没骂我们。” 张良羞赧，无言以对，再次用欣赏炎帝四祭的理由避开鸟人和秋千的目光。 四个清雅逍遥仙没弄出来所以然，乌鸦和小狐狸急得团团转，眼看百芳楼开业，炎帝四祭就要还回去，若是不能在此期间找出胡媚媚隐藏起来的部分元神，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就在鸟人父女不知所措时，远方过来五个仙人，竟是以李玄为首的“八仙”，他们也是受到胡媚媚邀请来参加开业典礼，听说玉氏父女带领秋鸟山的众人在十万大山，立刻找过来。 “哎！你们来得正好！帮我们研究研究！” 五个“八仙”万万没想到能看到传说中的炎帝四祭，而且是四祭齐全，顿时欣喜万分，闻听乌鸦和小狐狸招呼他们研究，他几个没犹豫，直接围成一团鉴赏，不时发出感慨和感叹，似乎被炎帝和精卫之间的父女之情深深感动。 “哎哎！几位大仙大神，请你们研究秘密，不是瞧热闹。”秋千催促道，“赶紧找出门道。张果大神，你会算卦，你看看能不能算出一二。何琼，你弹弹祭女曲。李玄大神，还有钟离权大神，你们用祭女局对弈。蓝采和，你会画画吗？来一张，来一张。” “八仙”等人仔细演弄琴棋书画，结果便是……没有结果。 这下子鸟人和秋千彻底服了，只能收好炎帝四祭。不过，虽然没找出来秘密，但一群清雅逍遥仙聚集在一块吟诗作画，弹琴唱曲，其实还是蛮有趣的，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清雅修士来到此地，参与这场“不期而遇”。河边很快热闹起来，“文人”修士们三三两两交流艺术心得，时而称赞，时而争论，皆满足尽兴，连敖仑和朱墨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许多。 看着兴致盎然的众多逍遥仙，鸟人和秋千感叹道：“哎呀！要是在这把他们一网打尽，咱俩说不定能垄断三界文玩市场！啧啧啧，真想逮他们！” 第三百零一章 雷震全场 “你们真不去？” “不去。你们去。记得，照顾好大花，要是打起来，你们得帮他揍那个美姜和思右。” “那行，我们走了……哎？你们不是不去嘛，跟着我们做什么？” “谁跟着你们啦？路是你们家的，不许我们走？我们才不参加什么订婚宴呢，我们去送炎帝四祭。” “说到底还不是去百芳楼？” “你们去大厅，我们去偏厅——不一样。躲开躲开躲开！别挡路！哼！” “真是两个嘴硬的家伙啊。” …… 百芳楼虽然没有正式开业，但已经可以举办一些宴会活动，美姜的生日宴，暨她和思右的订婚典礼便是在此地进行，所以乌鸦父女和婆和等人的目的地相同。另外，鸟人和秋千也确实担心“大花老弟”的问题，有心陪他，可又不愿意见美姜和思右，所以只能找送还炎帝四祭的理由前往百芳楼。 吊儿郎当的父女二人步伐快，不久便来到了青丘山的门面——百芳楼，此刻酒店内外人山人海，无数妖怪受邀前来参加宴会，甚至包含某些大小神官，不得不叫人感叹饕餮族的影响力。鸟人和秋千的来到引起不少大妖注意，众人似是很惊讶，万万想不到这对父女竟然愿意参加订婚宴，毕竟他们多年来一直明确避讳接触娲皇宫的下属势力，今天却能现身，这岂不是说他们…… “我呸！” 不等妖怪们产生误会，俩流氓走到门口，当着美姜和思右的面啐了一口，瞪了一眼，接着扭头离开，绕了个大弯子从后门进入百芳楼。众妖见此，先是一愣，而后齐齐大笑，心说这两位还是那般特立独行，幼稚蠢笨，而且还是不愿意过多接触娲皇宫的下属势力。 美姜和思右没有太大反应，对视一眼，亦是笑了笑，没多说什么，继续在门口迎客，他们早就对玉氏父女的反应有所推测，并不意外。九头蛇鸟和饕餮族长心中冷笑：“无论你们两个如何避讳，却也奈何不得婆和等人的到来。呵呵，玉鸟人，玉秋千，你们只要下不了狠心切断与我姑姑的关联，那么你们的‘势’，我们一定能借到！” 果然，随着婆和带领秋鸟山的几位成员出现，群妖惊呼，每个人惊呼的“内容”不同，但皆诧异饕餮婆婆等人现身。好在婆和等人也预料到现场情况，没什么过多表情，仍旧如往常一样“横行霸道”地往前走，若是看到某些认识的妖怪，这老太太还会破口大骂几句。 几乎在秋鸟众到场同时，其他方向也有三股强大势力赶来，正是月兽穷奇族、冥兽梼杌族和忠兽混沌族，算上本次的东道主食兽饕餮族，曾经的四凶岭四大凶兽到齐，曾经的五大首领婆和、左王、力昧、犁平和混蒙亦是再度聚首。四凶之气冲天盖地，雄壮之息弥漫全场，群妖莫名觉得心跳加快，血脉沸腾，不自觉地欢呼狂吼，现场气氛登时达到巅峰，几乎不受控制。 可就在群妖激奋之时！ “咔嚓！” 一道雷光从高天坠砸落地，显出一个背后长着翅膀的天神，紫电惊雷震慑所有人，沸腾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不管是小妖小怪，还是大妖神官，全数气血凝滞，汗毛直立，哆哆嗦嗦僵在原地，心中无比恐惧，甚至有些人恨不得立刻跑路。 “很热闹嘛~”天神扫视全场，但凡被他看到的妖怪无不缩头弯腰，未有一人敢与之对视，“在下雷震子，不请自来，还望诸位见谅。”大雷神见无人回话，笑了笑，径直走向美姜和思右，开口道：“今日在下不当值，来十万大山游览风景，无意中听到此地的热闹，贸然参加，还请两位新人海涵。敢问在下可否有资格进门，讨一杯喜酒？哦，对了，听说尊母去探望尊父了？放心，我已经知会牢狱神兵，放尊母去见尊父。”当年美姜的父亲吞图为了疗伤，妄想大规模杀死凡灵，被雷震子逮了个正着，关进了牢狱中，今日美姜订婚，其母飞蛇特意去牢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夫君。 “您您您……您说笑了~”美姜和思右已经吓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您大驾光临，小地方蓬荜生辉，还请进，请进……”俩人弯腰低首，小心翼翼请雷震子进去——话说很奇怪，百芳楼楼主，最精通礼仪的胡媚媚竟然一直不出现，按理说她当该也在门外迎客才对。 “多谢两位。”雷震子跟随思右和美姜进门，过程中瞄了左王、力昧、犁平和混蒙几眼，又微微颔首与秋鸟山的婆和等人打招呼。 片刻后，大雷神进入百芳楼，门外的妖怪们这才小声议论起来，猜测雷震子来此的意思。自从齐天大圣西游一场，曾经黑道的一些大势力几乎全数完蛋，大妖王不是被佛宗、道门、天庭等势力收服、收押，就是直接惨死，剩下的一些都是小鱼小虾。如今的三界，除去无天派，道上的妖怪们以四大凶兽为尊，今天这个四凶齐聚的情况，在某个角度上也可以看做是“道上盛事”，既如此，雷震子来此也就不算出奇，作为雷神他当该打压道上妖怪的气焰。 因大雷神的影响，现场气氛再也没法如之前那么高昂，原本想着耍耍威风、讲讲话的四凶这会儿什么也不敢说，只能夹着尾巴往万花楼进，而且迈过门槛时还莫名迟疑，生怕进去之后出不来——雷震子震慑力效果拔群。 唯有秋鸟山的成员没害怕，反而一个个憋着笑，心里乐疯了，心说这群欺软怕硬的妖怪太有意思，就该有人吓唬他们。被思江拉来的涸琯特激动，眼睛化作星星状，嘴里不停念叨：“好帅啊！好帅啊！雷震子大人好帅啊！”这姑娘以前曾得雷震子拯救，因而最崇拜守护雷灵，今日陡然见到恩人偶像，自然兴奋。 四凶和秋鸟山的人进门后不久，美姜一个人走了出来，继续在门口迎客，但这会儿的她没有了最初的自信笑容，反而满脸忧虑，暗暗担心留在大厅内的未婚夫安全，并愈发疑惑胡媚媚去哪了，质疑她怎么还不出来帮忙。 “美姜，愣什么呢？”这时，一个大妖来到准新娘面前，拍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啊！”美姜吓了一跳，立刻回神，看向来人，赶忙回礼，“哎呦！是黑阳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除了黑阳雀凤，还有一个女士，九头蛇鸟认得她，她是天界朱雀家的三公主，“恭迎凤英公主。” 凤英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而黑阳雀凤则轻声安慰美姜，“是不是雷震子来了，吓着了？别害怕，没事的，别害怕。” “多谢大人，有大人在，小的不害怕。”美姜说道，“大人，您能不能去大厅里，给我夫君撑撑场子，他……” “里面的事你不用担心，今天只要没人主动找雷震子的茬，他也应该不至于动我们。”黑阳雀凤说道，“相比里面，我还是帮你接待一下一会要来的客人。” 美姜问：“大人你是说天星麒麟、地华金龙和混沌玄武三位妖王？” “不是。” “是紫虎老师和张璃老师？” “也不是。” “那您是说……？” 黑阳雀凤指着慢慢走来的一个男子，招呼美姜快去迎接，“我是指他——娲皇宫黑云！” 第三百零二章 小狐狸和狐狸们 不说外面的热闹，单说乌鸦和小狐狸从后面进入百芳楼偏厅，找到青丘山之主，百芳楼老板，如今三界最有权势的狐狸精——胡媚媚，以及…… “呦~都在啊~媚媚姑娘，美美姑娘，丽丽姑娘，貌貌姑娘，连娇娇姑娘和美丽姐姐也在。”鸟人笑嘻嘻地向厅内的几个女士见礼，“怪不得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香气，原以为是一支美艳的花束，没想到青丘山两辈六朵花都在！哈哈哈……” 屋内的几个女士见玉氏父女进来，全都起身迎接，但众人表情和动作很是不同：执掌青丘山的胡媚媚和胡美丽满面笑容，快速近前，客客气气邀请乌鸦和小狐狸落座；玉皇派的胡娇娇比较淡然，微微点头示意而已；胡美美的脸色不太自然，有点不愿意看鸟人和秋千；名义上属于青丘山，实际上退出的胡丽丽正视两个流氓，没什么客气话，若非她母亲和姐姐都站了起来，她可能根本不搭理乌鸦父女；最后的胡貌貌表情是最复杂的，想讲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只能站在后面。 虚情假意寒暄几句，众人落座，鸟人刚要说些流氓话，不曾想秋千伸手用力一抓，强制她爹化作本相小乌鸦，将其藏在颈后头发里，不许他出来。 瞧着玉氏父女的动作，胡娇娇笑道：“秋千和玉先生的感情真叫人羡慕。” 安置好自己爹，小狐狸说道：“娇娇姑，你怎么也在？”胡娇娇乃玉皇派之人，月老宫成员，常年不理会青丘山事务，她的出现叫人很意外。 “秋千因何疑惑？我终究是媚媚的亲姐姐，参加妹妹过几天的开业典礼，很正常？”胡娇娇笑道，“倒是秋千和玉先生，你们来这里是……？” “还炎帝四祭。”秋千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琴棋书画”拿了出来，递给胡媚媚，“媚媚姑，你应该不记得？” “确实不记得，但听说了。”胡媚媚笑说，“最近许多人都讲秋千和玉先生要以此寻找我的什么秘密。呵呵呵……秋千啊，姑姑我哪有什么秘密，如果要问什么，我直接告诉你便是。”缺了部分元神的她当真不清楚自己的秘密是什么，不怕任何人搜魂、审问。 秋千笑了笑，说道：“你自己都不记得，我何必多问。媚媚姑，按理说呢，当该是敖仑、朱墨、张良和春风亲自送回这四样雅物，但敖仑和朱墨的遭遇，你也有所耳闻？他们还得休整休整精神，争取在百芳楼开业时出现。春风嘛……也不太好出面。张良他……” “子房先生怎么了？”胡媚媚问，“子房先生应该很好？之前秋千你们那场河边雅会，我隔着流水远远看了一会儿，那时子房先生的状态不错呀。” “……”秋千没有直接答话，而是凝视胡媚媚许久，不禁啧啧称奇，心中暗暗地感叹，“提起张良的瞬间，这个狐狸的气态变化极大，狡猾之色褪去，换上了痴情少女的模样。啧啧啧，怪不得张仙师总说她单纯善良，对别人时她可能心机深重，但恐怕当真是把最纯净的一面展露给张仙师。” “额……秋千，你在看什么？”胡媚媚似是察觉到自己失态，赶忙稳定心情，“谁送来炎帝四祭都没事，能见到秋千你和玉先生，我很高兴。” “高兴就好。”秋千不想深究胡媚媚和张良的问题，继续讲炎帝四祭的问题，“那么媚媚姑，小侄有个不情之请。” “秋千是想叫我弹奏祭女曲？”胡媚媚点点头，“可以呀。” 胡媚媚没有拒绝，直接放好瑶琴弹奏曲调，其琴技自然是极好的，毕竟是三界最强风月院的创造者，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美妙曲调在她的手上慢慢飘出，回荡在偏厅中，余音绕梁，叫人回味无穷。期间，除了胡娇娇沉浸在乐曲中，胡丽丽仔细盯着弹奏技法，其他几人各怀心思，很难静心享受这等美妙，连秋千也一样，她瞪大眼睛盯视炎帝四祭，希望它们有点反应——可惜并没有。 琴曲过半，忽而外面传来一声雷鸣，胡媚媚受影响，指法稍稍偏了些，但很快恢复状态，继续弹琴，不过秋千却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停下来。 “雷子哥来得真不是时候，坏了妙曲啊。”秋千说，“行啦，媚媚姑，就弹到这里。我无心听，你无心奏，继续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气力。”小狐狸算是想明白了，过去的“胡媚媚”必然早就做了提防，猜到有人可能查到炎帝四祭，可能会逼后来的“胡媚媚”弹奏，所以根本没有将激活秘密的方法简单地放在里面。“好狡猾的狐狸精。”小狐狸心中暗骂胡媚媚，表面上却笑着讲话，“媚媚姑姑，你去接待雷子哥，不用在意我们。” 胡媚媚摇头，“来者是客，但秋千是我青丘山的主人，我们最亲的亲人，我岂能不顾亲人顾客人？” “哎~媚媚姑，咱少来这套，你们何时把我当做亲人？”秋千转头瞧了瞧胡丽丽和胡貌貌，“是不是？我没说错？” 胡貌貌尴尬地避过头，没说话，胡丽丽大概是要应答一句，可她姐姐胡美美却摇摇头，示意她闭嘴。屋里陷入安静，气氛略有诡异。 藏在秋千后颈头发里的乌鸦小声笑道：“这一屋子的狐狸精呦，心思这个多呀，虽是无言无语，可却比外面都热闹，呵呵呵……” 关于炎帝四祭，秋千服了——不服不行啊，论耍心眼，她当真是耍不过胡媚媚，只能认栽。“不过以后呢，我还是会关注媚媚姑你，希望媚媚姑未来对人对事能够真诚一些，善良一些，就像对张良仙师那种态度最好。”小狐狸说道，“另外，还请不要再讲我和青丘山的关系，我和青丘山没关系。也不要强拉硬拽，怂恿那只小畜生与我们家老妖怪谈亲情，亲什么亲，哪有亲情，都是利益。” 胡丽丽似是听明白了秋千的话，直言道：“哦~是你请雷震子来此？” “没错！”秋千道，“本该戌英来此镇镇场子就得了，是我和我爹请雷子哥帮忙。我能猜到，那个小畜生今天一定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来一场戏，挤出点眼泪哭嚎，假装多么多么悔恨过去的行为，顺便高喊自己如何如何尊敬‘姑姑’，以及强调他和我家老妖怪的血缘之亲。哼！敢和我玩这套！我呸！我请雷子哥来吓死那个小畜生！” 胡媚媚的脸色稍稍有点不好看，但仍旧保持着笑意，“秋千，你误会了，我没怂恿谁。思右是真的后悔，发自内心地希望改过自新，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嘛~” “可以给他机会，但也请他能抓住。”秋千严肃地说，“我也同样给姑姑你机会，那个‘秘密’我仍旧不放弃，但哪怕寻得，我也不找你麻烦——前提是你以后少作恶，否则……” “秋千放心！”胡媚媚大声说道，“我发誓，以后绝不伤害无辜人。”但对那些本身就是“混道上”的妖怪，她仍旧不客气。 “好！我相信姑姑你！只要你不伤害无辜就好！” 第三百零三章 雷神和玄武 百芳楼主厅。 雷震子的到来导致本该喧闹的订婚宴异常寂静，众人低眉顺眼不吭声，生怕哪句话讲得不对惹火守护雷灵。自从进阶大罗金仙，雷震子的气态越发刚正凌厉，莫说是邪魔妖怪，就算是对上不守规矩的神仙佛圣，他也绝对不客气，而且他本身能力足够强，战力超凡，雷法堪称万界第一，除非是顶级大仙大神，否则没人能在他手上走几个回合。再加上杨戬对雷震子的绝对支持，甘愿把特行明组送出，守护雷灵如虎添翼，更加无畏无惧，三界内敢惹他的人已然不多，除非是…… “娲皇宫黑云驾到！” 喜官唱名，大门敞开，一个黑衣男子走进大厅，众妖赶忙起身行礼，连婆和也站起来——但没行礼，现场只有雷震子仍旧坐着不动，用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黑云。黑云招招手，示意众妖免礼，然后无视思右的邀请，不去最尊贵的席位，反而径直走到雷震子那里，最终坐在对面——这一桌也是秋鸟山等人选择的位置。。 “这……”年轻的饕餮族长暗叫不好，刚刚他邀请雷震子和秋鸟众去尊贵席位时，守护雷灵和秋鸟众便没搭理他，来了这个偏僻角落，未曾想黑云也这么干，而且瞧两方针锋相对的眼神，“今天的宴会怕是要出事！”思右不禁后悔举办这次订婚宴，他如何能想到引来这么两个凶神凶仙。 后续又有黑阳雀凤等四大妖王、紫虎张璃夫妇，以及其他一些人物入场，按理说众妖也该客气寒暄几句，但由于黑云和雷震子的存在，愣是没人敢起来讲话，大厅静悄悄，不像宴会，反而像一潭死水，充满了紧张气息。可是即便如此，美姜和思右也得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订婚宴按照流程开始，司仪在台上结结巴巴往外说早就准备好的词，饕餮族长和九头蛇鸟则小心谨慎地配合行礼，过程万分别扭。 “司仪不专业呀，这点小场面就吓到了？”角落那桌，雷震子最先讲话，“还是女儿国的那个哼博比较好，多年前主持四凶岭群妖会，除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失误，其余都比较完美。” “是啊，是啊，哼博不错。”眼睛一直盯看雷震子的涸琯傻愣愣地说道，“雷震子大人见多识广，说得一定对。” 黑云瞧了眼涸琯，问道：“你是北海深渊兽？” “是……是的。”听到娲皇宫强者问话，涸琯有点害怕，胆怯地答道，“我是北海玄武族门下深渊兽一族成员。” 黑云皱了皱眉，“怪不得和饕餮兽混在一块，原来是这样。真不知道三界六道还有多少像你这样的肮脏混血玄武后裔。”深渊巨兽传闻乃是玄武族和饕餮族的混血。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涸琯有点气，但仍旧不敢用太大声音讲话，“混血就混血，哪有肮脏？” “哪都脏。我堂堂玄武圣族，竟然学荒唐的龙族，和异种凶族生下后代，想起来我都恶心。”黑云说道，“好像大房一脉庇护了不少类似你这等肮脏血脉的族群。哼，恶心。”这位黑云，上辈子乃是如今玄武族最强者玄山的儿子，玄山即是玄武族二房。“我记得当年有些不检点的族人和混沌族乱来，生下一些孽障，我顺手杀了些，那玄黑竟然训斥我。哼！真是不明是非的混账，怪不得天庭如此废物，他都能当大帝，何谈统御三界。”玄黑即是如今的玄武大帝，玄武族长房长子。 黑云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由于大厅寂静，所以几乎每个位置都能听得到，大部妖怪没什么反应，唯有本地四大妖王之一的混沌玄武满脸铁青，神色难看。那黑云口中的“孽障”就是混沌玄武他们家，当年他全家惨死，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成员活下来，逃出玄武族，来到十万大山定居，过得凄凄惨惨悲悲凉凉，直到他这一代才算有所成就，可惜此时全族只剩下他一个——混沌玄武本该是一族的名字，却奈何一人便是一族，于是他只能以此为名，证明家族血脉未断。 黑阳雀凤见混沌玄武气愤无比，快要压制不了怒火，赶忙小声安抚，示意他忍住，莫要惹娲皇宫。 对于不远处混沌玄武的怒气，黑云当然能感应到，可他不在乎，继续说话，道：“雷震子大神，你天庭有天条，禁止神官与其他生灵厮混，若是你发现高洁的神官和肮脏的种族混血，当该如何处理？” 雷震子笑了笑，“这个，呵呵，简单，先调查事实。比如说，如果有种动物既有乌龟的特征，又有蛇的样子，那就不得不抽它的血，看看他是不是蛇和乌龟的混血。” “……”守护雷灵一句话差点把在场众妖吓死，这是纯粹的挑衅，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你说什么！？”黑云勃然大怒，“雷神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说说天庭的程序。”雷震子可不怕娲皇宫，往小了说，他是天庭大神，有天庭做依靠，往大了说，人家是三清派徒子徒孙，娲皇宫也不好使，“天庭不是禁止神官和生灵厮混，是禁止神官思凡。天庭完全不会歧视混血，无论是纯血圣灵，还是混血妖仙，只要不违反天条，我们都一视同仁。可如果违反天条，我不管是多么纯粹的玄武，还是长了蛇尾的王八，都不会放过！”言至此时，守护雷灵双目微微显出紫电雷光，空气中不停有微小电弧迸射火花，场面十分危险。 “……”在场众妖更加惊悚，心说这下完蛋了，今天两个大罗金仙非得打起来不可。 黑云震怒，慢慢站起身，气势逐渐高涨，大罗金仙威能慢慢铺散，厚重威压迅速淹没整个大厅，还没有开业的百芳楼不停晃动，只要他动手，建筑必然崩塌。“雷震子，你们阐教的人当真嚣张啊~”娲皇玄武的声音既厚重又尖锐，“怪不得敢无视三界六道众生，与截教大战一场，你们当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连我们娲皇宫在你们那里都不算东西？你们可知‘尊敬’二字如何写？” “不。”雷震子继续加强雷法强度，双翅逐渐展开，翅上雷纹越发明显，“圣母娘娘是我崇敬的上仙，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徒弟也值得尊敬。我尊重每一个活在三界六道的生灵，但‘尊敬’二字是给那些对三界六道有功有德的人，而不是恃强凌弱，狐假虎威，依靠‘圣母徒弟’身份欺负普通人的混账！” “是~吗~？！” “是~的~！” 眼看两个大修士的气势越长越高，谁也不让谁，其他在场妖仙鬼神连上前拉架的胆子都没有，只能一脸惊恐地站在原地期待事情出现转机——如果没转机，两个人大人物打起来，在场人没几个能活下来。 就在黑云和雷震子准备开战时，门外传来两个女子声音。 “师弟，住手！” “雷震子，且慢！” 第三百零四章 龟蛇之变 两个女子快速闪身进入大厅，压下黑云和雷震子的神威，但这俩女子本身却也气势相冲，锋芒相对，身穿紫衣的女子怒视一袭红衣的女子，目光中的怒火比黑云还盛，但尚且能抑制得住。 “酉锦，你们天庭的人真厉害啊。” “紫云，我看还是娲皇宫的人更强些。” 两个女子便是酉锦和紫云，二人朝对方讲了句狠话，却没有继续激化矛盾，而是各自拉走自己人，离开百芳楼。今日黑云和雷震子都是为了耍威风，黑云有心在群妖面前展现娲皇秘境的威势，逼他们就范，加入己方，而雷震子则是要威慑群妖，叫众妖老实些，俩人本质目标不同但行为差不多，若是只有一个出现，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可俩人一块来，必然争斗。另外，雷震子也有警告“娲皇三云”的想法，黑云则怀着向天庭展示自身霸道的目的，总之俩人就是为打架而来。不过很明显，酉锦和紫云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阻止了雷震子和黑云。 两个危险人物走后，百芳楼大厅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无比庆幸活下来。紧接着，姗姗来迟的胡媚媚终于进入大厅，代替司仪喜官主持订婚宴，凭着高明的话术和烘托气氛的技巧，大厅逐渐热闹起来，可惜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每个人都心不在焉，皆盼着宴会早点结束，方好早点回家。 此时，鸟人和秋千躲在大厅的一侧出入口处，透过门缝往观瞧里面动向，时不时对大厅内的各种妖怪评头论足。 “雷子哥讲话挺损啊。”小狐狸说道，“说黑云是‘长了蛇尾巴的王八’，哎呀呀呀，太损了，太损了，呵呵呵呵……” 以本相乌鸦站在秋千头顶的鸟人说道：“雷的特征是什么？尖锐！被雷电了之后会怎么样？肯定是肌肉酸痛啦。所以雷震子就该是尖酸刻薄。” “哦？还可以这么解释吗？” “我胡说八道的，你这也信？你个傻丫头。” 小狐狸道：“我觉得也不对。雷子哥对仁德仙人蛮客气的，唯独对这些耍弄蛮横的家伙才刻薄，绝对谈不上尖酸。话说回来，今天黑云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和以前见到他时的气态不同，好像换了一个人。以前黑云虽然也很骄傲自大，但尚且沉稳，可今日，啧啧啧，好一个张狂的家伙！竟然当众说混沌玄武是肮脏的混血，太可恶了！”秋千自己也是混血，所以才生气。 鸟人解释道：“若是猜得不错，最近黑云正在转换状态。丫头，你应该记得？玄武一族有传承秘法，能转换攻守状态，龟相时沉稳收敛，蛇相时尖利高调。” 秋千点点头，“哦，这样啊。我就说嘛，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乌鸦说：“不过很明显黑云修为不足，境界不够，没能充分理解秘术奥妙，远远不如玄武大帝。人家玄武大帝已然完全调和蛇相龟相，攻守有余，既不迂腐也不张扬，暗合大道。听说当年为了调和体相，玄武大帝曾经微服变装拜访大罗山、昆仑山和蓬莱岛，以普通修士的身份跟随低等道门修士领悟三清派的太极八卦，潜心修炼多年，最终顺利融合太极之道，完成龟蛇之合。事后三清仙得知玄武大帝曾在门下修炼，大为赞赏，称其‘居尊不傲，居贵不骄，为求道路，屈身而修，乃三界修炼者楷模’。” “呦？还有这事？”小狐狸叹道，“这也就是谦逊自爱的玄武大帝，要是换做黑云，他愿意？他能微服跟随一群比自己实力低许多的修士修炼？不可能。” “不过今天这事，我还是有点不懂，”鸟人说，“就算瞧不起混血，就算想显示霸道，可黑云因何如此侮辱混沌玄武？混沌玄武终究是一方妖王，娲皇三云说什么也该拉他站在自己这边才对，绝对不该这样啊？奇怪。” “不奇怪。”一个女子声音从秋千和鸟人身后传来，胡娇娇是也，“之所以毫无顾忌地侮辱混沌玄武，是因为混沌玄武已经确定不加入娲皇秘境。” “娇娇姑，你怎么知道？”秋千转过身问道，“他不进娲皇秘境，那去哪？” “暂时没确定，可能是齐天大圣的妖界，也可能是回归北方玄武门下，再或者天界北方守护神那里——黑阳雀凤与凤英见面大概也是这个缘由。”胡娇娇说，“但总之不去娲皇三云处。黑云大概是从哪得到了这个情报，所以才故意骂他，甚至……” “难道他敢当众杀人？！”小狐狸说道，“这么横吗？！” “当众杀人不一定，却可以杀鸡儆猴。”胡娇娇说，“如果重创混沌玄武，其他正在犹豫的妖怪定然恐惧，不得不加入娲皇秘境。秋千，你应该有所耳闻？娲皇三云给十万大山的四位妖王下了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在百芳楼开业那天表明态度。” “这样呀。”小狐狸叹道，“都怪八戒哥的伤势，这么关键的时候，猴子哥因为要照顾他没法来这里，无人对抗娲皇三云，若是耽搁了时机，导致大批妖怪进入娲皇秘境，那就亏大了喽~” 鸟人这时恍然想起小白龙受邀给百芳楼献唱，“哎？这么说来，敖玉其实是代表孙悟空？” “是，我是这样认为的。”胡娇娇从门缝望着里面正在主持订婚宴的胡媚媚，“妹妹她是个聪明人，早在多年前似乎就预料到今日之争，提前向三界六道发布邀请小白龙献唱的声明，如此既不得罪娲皇三云，也算与齐天大圣那边有交代。妹妹好聪明。” “我倒觉得她是碰巧。”秋千说，“没人能猜到娲皇宫三云参与收服群妖，更没人猜得到胡媚媚能成为青丘之主，她邀请小白龙的目的必然是为了攀附猴子哥，但和紫云他们应该无关。” “不管之前有没有这个考虑，现在却已然形成这个局面。”乌鸦赞道，“媚媚姑娘确实聪明，而且漂亮，嘿嘿嘿……” 门外的三个人东扯西扯闲聊的时候，大厅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鸟人和秋千赶忙往里面看，见虎威威不知何时出现，此刻它站在美姜和思右面前，整个人不停抖动，“大花，这是怎么了？” 第三百零五章 同一个世界 （第一部分可以越过）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不禁陷入了恐慌，“回忆”起明天他和你…… 在那个欢庆的日子，悲伤的我穿着整齐的衣装，怀着混乱的心情，参与只有你、没有我的婚礼，看着你和他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神中只有对方的存在，甜蜜温馨的气氛让人不禁欢呼，我既开心又难过。 强忍泪水走到你和他的面前，尽量压制我的情况，想着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倾诉，却哽咽在喉，无言无语，泪水险些不争气地流下来。僵了半天，憋了半晌，从沙哑的嗓子里扯出一句“祝福你”，紧接着便是转身离开，故作潇洒放下，实则只是狼狈逃离这个让我无法面对的世界。 曾经何时，幻想你披上红红的喜盖，我骑上高头骏马，你坐在轿子里期待未来，我在骏马上做好准备实现你的规划。可惜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你的未来没有我却有他，你穿喜服，他骑骏马，郎才女貌，尽显风华。而我，只能藏在街头巷角，偷看你的美丽，偷看你的欢喜，珠泪横流竖洒。 唉~这世界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不近人情。 唉~老天因何让我遇到你，遇到那个让我爱之甚深却又肝肠寸断的你。 老天！为什么让我见到你却无法拥抱你！ 老天！为什么！？ ………………………………………… “噗~” 一口鲜血喷溅，虎威威倒在了地上。 “大花！” “呼~” 一道白影从侧门闯进大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晕倒的虎威威，并从正门蹿出去，速度很快，瞬息间完成一切，可众人还是看清了白影那标志性的九条尾巴和白影头顶上的一只乌鸦。对于白影的出现和离去，大部分人很诧异，但了解内幕的妖怪们都觉得合情合理，尤其是黑阳雀凤门下的花枝家族成员，他们很高兴今天的这场订婚宴是这个结果，这是他们最愿意看到的结局，也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结局。 宴会的两位主角也明白原委因果，思右没太在意，美姜则稍稍有点心酸，也许她确实不喜欢虎威威，然而它终究是自己的童年好友，一直陪着自己度过许多年月，给了自己许多宽容和快乐，看到它一句话没讲出来便晕了过去，顿时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那是……？”九头蛇鸟的目光无意中落在虎大花还未奉上的花篮，看着里面的鸟蛋，脑子里猛然回想小时候的一些“幼稚誓言”，也顺势回想起虎大花对她喜爱的，“原来它当真了。” 是的，虎大花当真，它真的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带上花篮，布置好鸟蛋，迎娶它最喜欢的姑娘，只可惜它爱的姑娘的心里根本没有它，那个所谓的“誓言”只是一个玩笑。 踌躇片刻，美姜指着花篮对喜官司仪说道：“拿走，放到外面去。” “哎~别拿走啊。”思右笑着提起花篮，“借花献佛，借礼赠爱人。娘子，这里面的鸟蛋不错哦，咱们尝尝。”这位年轻的饕餮族长没犹豫，直接磕开一个蛋，自己喝了一半，把另一半给美姜，“谁送的礼物我都要，谁对我娘子的好意我都领，反正最后都是成全我和娘子的爱情，哈哈哈哈……” 美姜点点头，接过蛋，看了看，一饮而尽，“谢谢夫君，呵呵呵……” “你我夫妻，不用客气，哈哈哈……” 一对新人在台上尽显恩爱，胡媚媚立刻引导妖怪们鼓掌，众妖亦是觉得美姜和思右般配，齐声欢呼，只有秋鸟山的那一桌沉默不语——他们并不责怪美姜和思右的爱情，但着实为虎威威感到不值和悲哀。这世间之事常不遂人愿，尤以爱情最不讲道理，每一对天赐姻缘背后都有至少一个泪流满面的人，在闪耀的爱情光辉下，他们是那么渺小，那么孤单，那么晦暗；人们总会关注俊郎才女的灿烂，又有谁在乎他们背后那些痴情者的可怜…… ………………………………………… 某处河边。 “大花老弟，你怎么样？”秋千和鸟人陪在虎威威左右，轻声询问它，“是不是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别忍着，想哭就就哭。大花老弟，你说说话啊，别吓唬我们呀。” 已经苏醒的虎大花一言不发，就那么傻愣愣地坐在河边，目光苍白凝滞，没有一丝光彩，好像一个死人，又像一个不想死的活鬼，难过得连泪水都哭不出来。 瞧着虎威威的样子，乌鸦和小狐狸心疼，又不知怎么安慰它，急得团团转。这个结果，鸟人和秋千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一直不知怎么处理，他们不愿意看到虎大花就此沉沦颓废，他们更希望它能像以前那样在花田里快快乐乐忙忙碌碌。“这可怎么办啊~？” 过了不知多久，夕阳西下，百芳楼鸣放礼花庆祝美姜和思右的订婚典礼，美丽的火焰在半空演绘万千光彩，光彩闯入虎大花苍白的眼睛里，深深地刺痛了它那颗险些完全死寂的心。 “美姜啊！为什么选他不选我！为什么啊！？呜呜呜……”终于，虎大花哭了，嚎啕痛哭，哭天抢地，泪如泉涌。“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呜呜呜……美姜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呜呜呜……”虎公子扑进河水，不停拍打水面，水花扑溅在脸上，冲击在心中，“美姜啊美姜，为什么不选我啊，呜呜呜……” 站在岸边陪伴虎威威的鸟人和秋千没有阻止它痛哭，安静地等它发泄情绪。小狐狸尚且没什么问题，她虽可怜虎大花，低声抹泪，却终究难以感同身受。可乌鸦就不行了，他不禁想起自己的经历，亦是潸然泪下，躲在小狐狸的头发里大哭。 此时百芳楼的礼花越发耀眼，虎大花和鸟人哭得也越发悲伤；一边是欢喜，一边是哀愁；他们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内，但事实上他们就是在一个世界里——世界从来如此，世界总是如此。 那绚烂的礼花在天空勾画出喜庆者的欢声笑容，却又像悲伤者的哭泣泪痕滑落苍穹…… 第三百零六章 亲人？ “秋千姐，你不要管我了，我不哭了。” “不哭了？不伤心了吗？” “伤心，但……”虎威威指着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满地打滚，顺便疯狂撕咬撕扯它尾巴的鸟人，“你管管玉老师，我的尾巴还要呢！都快挠出血了！” 秋千赶紧把鸟人抓到一旁，“爹，你能不能别捣乱！？大花老弟已经够难过的啦，你伤心就自己蹲一边伤心呗，撕扯人家尾巴做什么！？” “哇哇哇……”乌鸦嗷嗷哭，破锣嗓音震天动地，根本不听劝，张牙舞爪地大哭，“我的爱情啊~怎么还不来啊~为什么啊~哇哇哇哇……” 两个笨蛋在河边打闹，虎威威瞧着他们的样子，有点感动，它当然晓得乌鸦和小狐狸是为了逗它笑，“但我真的笑不出来。”威武俊雅的老虎晃晃悠悠站起身，强行压制心中的哀伤，朝远处依旧礼花不断的百芳楼轻声说道：“美姜，祝福你，希望你和你喜欢的人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鸟人和秋千停下玩闹，慢慢凑到虎大花身边，盯着它瞧了一会儿，确定它不会做“傻事”，慢慢放下心来。 乌鸦说道：“老弟啊，事已至此，就这么算了。我知道，你还喜欢美姜，可……放下心底。” “是的，玉老师说得对。那份爱并没有消散，可惜只能放在心底。从今以后，我和美姜只是那种普通的、纯洁的、不掺杂利益的好朋友。”虎威威眼角再次显出泪水，但没有流淌下来，“秋千姐，玉老师，我想在这里待些年，闭关一段时间，陪陪父亲。以前没注意，这次回来，我发现父亲苍老许多。母亲已经去世，我如果再走，父亲一定很孤单。”有一个“事实”它没有告诉乌鸦和小狐狸，那便是其父虎正形的元神已然腐旧难医，恐怕活不了多久，若是再遇上定数天劫，当场就得死，它希望能陪自己父亲走完生命最后一段路。 鸟人和秋千其实知道虎正形的状况，黑阳雀凤之前在餐桌上告诉他们的，他们正犹豫着不知如何让虎大花接受这个噩耗呢——先是爱情走到绝路，接着亲情也惨遭厄运降临，虎大花太惨了。如今看到虎威威似乎已经知晓一切，倒是省得鸟人父女讲。“大花老弟，你就留在这里，花田我们会照顾。大花老弟，我们相信你能够从困境中走出来，你永远是我们的好老弟。” “谢谢玉老师信任，谢谢秋千姐。”虎大花热泪盈眶，但这次的泪水与悲伤无关，“你们放心，我一定不让你们失望。” ……………………………………………… 百芳楼。 繁琐的礼仪结束，宴会正式开席，客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气氛还算可以，之前雷震子和黑云对众人造成的惊吓逐渐散去——这里面有百芳楼幻术法阵的一些效果。 作为新人，美姜和思右挨桌敬酒，与宾客侃侃而谈，端庄大方，礼仪得体。不过按理说饕餮婆婆是贵客，九头蛇鸟和饕餮族长当该先去秋鸟山那桌敬酒，但他两个却偏偏把那一桌放在最后。当然，这并不是故意侮辱秋鸟众，而是重视他们。 “罪过，罪过，罪过！”来到秋鸟山那桌，思右先行礼，再敬酒，“姑母，妹妹，还有其他朋友们，还请恕我来晚了。诸位我心中分量很重，有很多话要说，所以特意留在最后，还请亲友们见谅。”美姜亦是随着丈夫一同躬身行礼。 有道是举拳不打笑脸人，瞧着礼仪极其到位的新人，婆和就算再不想搭理他们，也不得不起身回应，“放心，不怨你们。呵呵，今天，额，不错，你们不错，挺般配的，挺好。”断断续续说了一句话，饕餮婆婆举杯饮尽酒水，其他秋鸟山成员亦是饮尽。 “多谢姑母大度，多谢妹妹和诸位朋友宽洪大量。”思右和美姜赶忙干杯，但又倒上一杯。新人二次躬身行礼，但对象不是婆和，而是思江和涸琯，“妹妹，还有深渊姑娘，之前在东北妖区，在下做了恶事，说了恶言，惹得两位不高兴，赐下恩德教训我夫妻一场，我夫妻后悔不已，又感激不尽，所以希望能再敬两位一杯。”刚刚在紫虎和张璃那桌，这对新人便是如此额外敬酒。 思江和涸琯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显现说不出口的别扭，她们是真不愿意接受敬酒，但这个场景，这个状态，不喝还不合适，最有犹豫片刻，思江一口饮尽自己杯子里的酒，又抢过涸琯那杯，“我姐妹不善饮酒，喝不了太多，我帮她。”这句话纯属是撒谎，那涸琯以前常年在北海荒原酒混，身负饕餮血脉的她莫说几杯酒，就是几坛也不叫事，思江实在是怕千金小姐出身的涸琯不给面子，闹得谁都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美姜和思右并不在乎谁替谁喝，喝了就行——不喝也没问题。小两口第二杯饮尽，饕餮族长特意单独斟了两杯酒交给九头蛇鸟，并对婆和说道：“姑姑，我和美姜的姻缘，未曾提前报知您，是侄儿的不孝，但侄儿真的很喜欢美姜，还请您同意我们的婚事，认下她这个侄媳妇。” 思右讲话同时，美姜直接跪地，奉上一杯酒，“姑母，还请您饮侄媳妇的酒，认下侄媳妇这个至亲亲人！” 九头蛇鸟这一句请求声音不小，整个现场都能听到，所有客人全都起身看向婆和，倒要瞧瞧她喝不喝这杯酒。饕餮婆婆一愣，没想到会是这等情况，顿时不知怎么办——这杯酒和之前不同，不那么容易喝，这酒相当于“敬父敬母”之酒，若是喝下，就算是承认了她是美姜和思右的靠山。只是此时这么多人看着，不喝恐怕不太好，婆和登时没了主意，“这……” “我来！”老太太为难之际，小思江突然再次上前，不等美姜反应过来，一把夺过酒杯，直接喝掉，连酒杯都直接扔肚子嚼碎，“来之前秋千姐说了，不许婆婆喝太多，这酒我来。美姜嫂子，我和我哥是同胞兄妹，三界六道皆知的事实，我认你这个亲人，行不？” “……”美姜和思右稍稍有点惊讶，未曾想思江有此表现。 思江继续说道：“秋千姐还说了，以后让我代表饕餮酒馆多多与哥哥接触，如果哥哥和嫂子有什么迷糊的地方，妹妹我尽量提醒、建议，避免哥哥嫂子走入歧途！哈哈哈哈……嫂子，起来，别跪着，地上凉。” 年轻的饕餮族长和九头蛇鸟脸色稍微有点不好看，但也没辙，思右只能把美姜扶起来，并“称赞”思江，“妹妹，几日不见，你成长很多嘛，让哥哥我对你有了新的认识。” “还好啦，嘿嘿嘿……”思江傻笑道，“哥哥你都已经是支撑整个饕餮族的首领了，妹妹我岂能原地踏步，还做那个无知莽撞的小姑娘？” “哦~这样~？那恭喜妹妹，希望以后继续提升。” “不客气，哥哥。山高路远，长流不息，以后咱兄妹二人还得多多认识，一同成长呢。哈哈哈哈……” 第三百零七章 旅行 “连杯子你都嚼了？你真是个牲口啊！你是不是虎（傻）啊？” 宴会结束，秋鸟众离开百芳楼回驻地休息，小思江自认为今天表现不错，所以乐呵呵找到乌鸦和小狐狸，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表扬，结果俩个流氓一点表扬的话都没有，反而揪着她劈头盖脸地骂——这小饕餮当真是看不清气氛，鸟人和秋千因为虎大花的事又气又恼，她此时去搭茬，岂不是找骂。不过呢，今天饕餮婆婆是比较满意的，给了思江一个大红包，小饕餮喜滋滋带上涸琯、樱桃等姐妹出门去玩，走的时候还特意向秋千和鸟人做鬼脸。 鸟人和秋千与婆和等人聊了聊虎大花和宴会的细节，听到鸾莺描述美姜和思右的情绪变化，俩流氓立马显出一副“我们果然没说错”的表情，“他们根本没有悔改之心，只是要拉拢饕餮老妖怪你。” “管他呢。”婆和说道，“爱怎样怎样，以后有思江管制他们，他们做得好，我就夸几句，做不好，直接叫思江打他们。我已经和张璃紫虎说好了，留思江在三星洞学园，无需她做什么，威慑思右即可。我认为思江能做好。” “瞧你那得意样~”秋千笑道，“小思江能对付得了他们？那俩人心眼子太多，思江又笨又蠢，够呛应付得来。” “思江处理不了，不是还有我们嘛。”凰极说道，“有我们支持思江，应该没问题。” “会陷进去的。”鸟人面带忧色，“我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年帮老妖怪找人收养那俩孩子，如果那时下点狠心，叫他们自生自灭，何至于今日的纠缠。” 凤仪说道：“就乌鸦你和秋千的个性，哪能狠下心来，呵呵呵……” 不提美姜思右的事，得知虎大花要在十万大山生活一段日子，众人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没讲什么。饕餮婆婆说道：“前几天你们从三星洞学园回来，樱桃说她也想留在这里，好像要去学校做老师，陪着思江。” “什么！？樱桃要留下？”秋千不太愿意，“那个破学校有什么好的，去那做老师干嘛~” 婆和说道：“不止樱桃，涸琯同样会留在这里陪她姐姐张璃，之后她们一块去北海拜访深渊族，张璃希望当面向深渊族道歉——也就说不用你们送涸琯了。还有敖贝，她说要带敖仑回东海，也不跟着回女儿国。” “怎么都要走啊，秋鸟山都快走得没人了！”小狐狸的嘴巴立刻撅起来，“不行！都不许离开！我不许她们离开！” “少任性啦。”乌鸦叹道，“大家总不能一直憋在秋鸟山，总要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秋千无话可说，但终究是不愿意，整个人气呼呼，脸颊鼓鼓的，像个小包子。 瞧着小狐狸不开心，乌鸦想了想，拉起她出门，想溜达一会儿，散散心，可惜哪怕围着街市逛了许久，秋千还是高兴不起来。实在没辙，鸟人只能再去三星洞学园，请出“秋鸟军团”的孩子们，让她们和秋千玩。 乌鸦的招数还可以，见到孩子们的小狐狸渐渐乐呵起来，和她们蹦蹦跳跳玩游戏，十分欢喜。众人玩了一会后，秋千提议去十万大山外面看看，这群孩子寄宿在三星洞学园，除了之前的学园旅游，平时根本没有多少机会了解山外的景色。 “没问题！”鸟人也觉得主意不错，所以唤出混元飞舟，与孩子们遁上高天，“走，兜风去喽~！” 一众小姑娘行于云海，望山而颂，观水而歌，畅游苍穹，嬉戏天边，须臾间行过五岳群山，片刻内越过四海河川，看尽苍翠群鸟舞，阅遍苍茫群兽原，群鸟翻飞乐高岭，群兽奔行鸣啸欢，一叶扁舟随风走，一众孩童多笑颜…… 一趟游览可谓是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然而乐极生悲，回程半途，混元飞舟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秋千问：“咋啦？” 鸟人看了看飞舟，“没灵力仙力了。来之前没加满灵力仙力，不够了。” “不够就不够呗，你变作本相驮我们。”小狐狸说道，“一些孩子啦，不重的。” 乌鸦点点头，准备收起飞舟变成本相驮负众人，可此时突然听到孩子们肚子咕噜噜地叫，好像是饿了。刚好，附近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鸟人略作思考，决定让孩子们去“要饭”。 “一碗饭食一碗缘，滴水之恩当涌泉，昨日相离今日聚，虽非同根却同源。”鸟人指着不远处的城市说道，“你们去化缘讨饭，饭你们吃，里面的愿力和地气我注入法宝内。”混元法宝奥妙无边，不止能使用灵石仙石驱动，还能利用愿力、地气、真气、血肉之力、天地元气、混沌之力等各种力量，连金银铜钱所含的生灵愿力都能化为驱动力。 秋千觉得有趣，立刻施法把自己和所有孩子变成乞丐模样，“姐妹们，今天教教你们‘秋鸟流氓大法’的‘讨饭篇’技法！” “秋鸟军团”进城讨饭，这一去就是小半天，几乎在鸟人等不耐烦的时候，小狐狸终于带着孩子们都回来了，从她们手里捧的饭食上看，结果还可以，大部分都化缘成功，但也有一些孩子的碗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而秋千的碗里嘛，虽然没饭食，却有好几个大元宝。 鸟人不解，“秋千，你这是在哪弄的元宝？” “城里啊。”小狐狸说，“有几个不长眼的家伙不给我们饭也就罢了，还要骂我们晦气，叫我们滚，甚至抄起鞭子抽我们。啧啧啧，我能忍吗？当然不能忍，给他们好一顿揍，顺手干翻了城里的一些衙役兵卒。城里的官员看打不过我，只能破财免灾，给了些元宝。嘿嘿嘿……” 乌鸦批评道：“你这……不合适……不该这么干……带坏小孩子。” “什么带坏小孩子，我这是让姐妹们见识一下人间规则。”小狐狸很自豪地说，“不给钱不给饭可以，没错，没问题，但还想动手欺负我们，我不揍他们，还留着他们？姐妹们，我做得对吗？！” 小乞丐们齐声呼喊：“园长姐姐大人威武！” 鸟人懒得与秋千争辩，把元宝所含愿力抽出，扔进飞舟内炼化，孩子们则趁着这个工夫分食要来的食物。过了一会儿，炼化结束，孩子们也吃完了，众人启程回学园，乌鸦驾驶飞舟升上半空时，瞧了瞧不远处的城市，高声唱道：“ 一碗饭食舍在前，滴水之恩当涌泉， 昨日相离今日聚，虽非同根却同源。 往事厄运多心惊，凄凄惨惨苦悲寒， 春来当知凛冬冷，岂能欺辱困时颜。 今朝心怀一丝善，明日灾至因饭援。” 秋千高声道：“孩子们，记住今天舍下善缘之人，要感怀其恩哦。” “是！”孩子们答道，“我们永远记得新女城的好人们！” 第三百零八章 高傲的三云 “园长姐姐大人再见~” “再见，再见。在学校乖乖的哦~再见~” 把孩子们送回十万大山，秋千和鸟人罕见地主动掏钱，请她们去饭店吃了一顿饭，饭后又玩闹一会儿，之后孩子们方才恋恋不舍地与小狐狸告别。开心了小半日的小狐狸看着进入校门的妹妹们，笑容渐渐变淡，好像还没有玩够。 “走，丫头，回去。”鸟人说道，“该回去休息了。” “回去~”秋千点点头，不情不愿地跟上乌鸦，“爹啊，咱们什么时候能把这里的妹妹们和万妖林的妹妹们接到女儿国啊，好想赶快带走她们。” “这个嘛~不好说~”乌鸦抬手轻拍小狐狸的头，“这些妹妹还太小，道心不稳，没有定下脾气秉性，也暂时看不出善恶好坏，所以我没法贸然接纳她们进入秋鸟界，而女儿国城内又没有教育之地，更没地方安置她们。等等，等到企讯建好女儿国学园，咱们就把她们接回去。” “好~”小狐狸也知道此事不能急，不再多言。 且说鸟人和秋千在街上行走之时，有几个人正站在附近酒楼某个雅间看着他们，瞧着玉氏父女吊儿郎当的样子，某个白衣男子不禁冷哼一声。 “两个混账，连走路都没个正形！”白衣男子骂道，“辱没了娲皇宫的荣耀！” 酒楼的雅间里有七个人，分别是娲皇宫三弟子紫云、二弟子白云和四弟子黑云，以及胡媚媚、胡美丽、左王和思右，七人聚在这里是为讨论不久之后的百芳楼开业事宜，无意中看到玉氏父女和学园的孩子们，立马想到前日订婚宴的情景，白云认为玉氏父女找来雷震子是故意“踢场子”，方才寻借口骂了一句。 紫云招招手，安抚白云别激动，“师兄，娘娘说他们是‘自己人’，你就忍忍，何必动气。” “我就是看不惯！”白云怒道，“他们哪怕叫来孙悟空，让那只猴子耀武扬威，至少算是咱娲皇宫、咱妖族的内务。招来雷震子什么意思？！他们根本没把咱们当‘自己人’！呸！” 紫云再次摆手，示意白云别在胡媚媚等人面前失态。紫金麒麟咳嗽一声，换了个话题，“胡媚媚，听说玉氏父女把‘炎帝四祭’还给了你？” “是的。”胡媚媚恭敬起身，来到一旁，灵法微动，将“炎帝四祭”恭恭敬敬请出来——如此态度不止是因为她非常尊敬炎帝，还因为“四祭”涉及精卫，但凡胡媚媚有些许不敬，“娲皇三云”绝不饶她。“三位大人还请鉴赏。” 紫云、白云和黑云从座位上站起，近前观赏“炎帝四祭”，言语间不乏称赞。紫金麒麟说道：“虽然只是借用名分，但神农对小姑姑的感情不假。”白虎说道：“可惜当年我等闭关，若非如此，就算不杀了敖洋，也定要教训一下——想来大师兄亦不会阻拦。”黑云说道：“我倒是不觉得这情义为真，神农若如果心爱护小姑姑，合该杀去东海。” 胡美丽、左王和思右也蛮好奇传说中的“炎帝四祭”，但不敢靠近，更不敢讲话，生恐哪句不对，惹火“娲皇三云”。尤其是黑云，以前他比较稳重谨慎，可最近一段时间，此人的气态极其尖锐阴狠，比暴躁的白云看起来还可怕，胡美丽等人胆战心惊，不得不谨小慎微应付。 看了一会儿，紫云回头问道：“胡媚媚，听说你把之前的一些重要记忆藏于其中，可是真的？” “还请紫云大人恕罪，小的也不知此事真假。”胡媚媚说，“但应该是真的。” 紫云说道：“你之前经营百花山，在三界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手中掌握无数秘密，恐怕抓着许多仙神妖鬼的把柄，如果能拿回那份记忆，定然对娲皇秘境大有裨益。” “多谢紫云大人称赞。”胡媚媚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只是小人也不知如何藏匿那份元神，无法从‘炎帝四祭’中取出。” “这就难办了。”紫云凝视狐狸精，用质疑的语气问道，“胡媚媚，你说你藏得那么深做什么？连自己都解不开秘密，岂不是说这份元神永远见不到天日？你是为了阻止杨戬探查吗？还是为了瞒过玉氏父女？或者……”紫金麒麟伸手重重拍在胡媚媚肩膀，“或者是怕我们拿到？” “不敢！不敢！不敢！”胡媚媚惊恐万分，大声解释道，“三位大人明鉴，小的以前不过是小小风月院的风尘女子，万万不敢想象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有资格参与三位大人的大业中，小的岂能未卜先知做下此等算计！三位大人明鉴，小的当真没那个想法啊！小的真的没有……”这狐狸精砰砰砰用力叩首，几下子便磕破了额头。 “谅你也不敢。”紫云点出一道灵光制止胡媚媚，“但不敢归不敢，如今却确实给我们造成不小困扰。这样，‘炎帝四祭’暂时放在我那里，我找时间研究一番，看看能否找出其中的门道。胡媚媚，可以吗？放心，开业那天我会把它们放出来展出一会儿。” “可以！可以！可以！”胡媚媚重重点头，“炎帝四祭乃是炎帝追祭精卫大人之物，合该归回娲皇宫，小的早就有意献出！” “呵呵，你的嘴当真会讲啊。”紫云笑了笑，施法准备收起“琴棋书画”，但忽然她察觉到异常，立马再次认真盯着“炎帝四祭”瞧了一会儿，而后笑道：“玉鸟人啊玉鸟人，真是个下作胚子，竟然在这四样东西上留了暗咒。瞧这意思，莫非是要等解开秘密后暗暗复制下来？哼！蛮卑鄙的嘛~”紫金麒麟猛地绽放隆光，在玉鸟人布置的恶罪暗咒上面印下万千封印，将其封了严严实实，“想让我给你做嫁衣，笑话！” 收好“炎帝四祭”，紫云三人又与胡媚媚等人谈了谈之前和之后的事，紫金麒麟着重表扬了思右在订婚宴上忍辱负重的行为，完成了她布置的“纠缠秋鸟山”的任务。同时紫云还称赞了胡美丽的一些表现，并任命她担任百芳楼开业那天的辅助主持人。最后紫云命令思右和左王最近几日加派人手打听各方妖族动向，探听众妖对娲皇秘境和妖界的态度。 “……好了，今天就这样。”交谈许久后，紫云等人离开酒楼。离开时紫金麒麟对胡媚媚说道：“把酒菜钱结一下。” “是~”额头有伤的胡媚媚欠身行礼，恭敬答话。 “娲皇三云”和胡美丽等人大摇大摆走掉，只留下胡媚媚一个人结账，望着远走的紫云等人，这位狐狸女士的眼神显出不满意的色彩。 “我虽然无法确定藏匿那份元神到底是为了防谁，但大概率包括你们；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我的朋友遍布三界，消息无比灵通，说不定就有人提前猜到你们三个的野心。你三个仗势欺人、自以为是的家伙，当真以为自己的御人之术高明？笑话！紫云，你那孩童般的手段也配在我面前施展？高傲的娲皇三云，早晚有你们好看！” 第三百零九章 众人推墙 且说与“娲皇三云”和胡媚媚分开，胡美丽、思右和左王转了个弯，又找到一个酒楼，选了包间坐下，继续闲聊。 胡美丽最先说话，“我虽然和胡媚媚有点冲突，但今天这场面……唉~真是叫人气愤。娲皇三云当真是只懂凶狠的蛮横之人，跟着他们绝对没有好下场。” “胡夫人，慎言。”左王长老说道，“既然知晓他三人蛮横，我们讲话合该小心些。” “怕什么。”思右说道，“咱们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还有人传闲话？”这小子的话是没错，他和胡美丽有不正当关系，而左王的孙女即将成为他的正妻，但纵是如此，三人也无法完全信任对方，好在针对今次之事，他三个的目标一致。 胡美丽说道：“今次的情况比较微妙，孙悟空因猪八戒的伤势来不了这里，单单一个小白龙恐怕不足以对抗‘娲皇三云’，若是在开业典礼上他们三个强硬要求众妖表态，众妖哪怕不愿意也只能就范，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左王说道：“让玉鸟人他们对付紫云他们如何？” “不太可能。”思右说道，“据孙婿看，玉鸟人哪怕多次与紫云他们有冲突，但心里大概是不愿意参与妖界和娲皇秘境的纷争——指望秋鸟山没用。” “天庭如何？”左王道，“西方白虎守护神驾临，大概是要争论‘白虎正统’。朱雀三公主也来了，与黑阳雀凤见面，似乎有意收下她。混沌玄武据说暗地里和北方玄武族有联系，开业那天玄武守护神很可能到来。也就说除了东方守护一族，三大守护神族全都派下强者，不足以对抗‘娲皇三云’吗？” 胡美丽说道：“天庭倒是不怕娲皇宫，但他们终究是外人，是神族，如果妖族本身不敢露出反抗想法，他们也没有插手的意思。这里面，白虎族在我看来是个突破口，我以前和白虎婶打过交道，那个老太太是个手段凶狠的人，她绝对不愿意把白虎族交给白云，如果她出头，其他人自然可以顺势而动。” “可她敢吗？”思右说道，“紫云他们背后是娲皇宫，虎琳有那么大胆子反抗？” “虎大婶不敢反抗娲皇宫，但紫云他们也不能完全代表娲皇宫。”左王有些明白胡美丽的话了，“别忘了，孙悟空那边也是娲皇宫，而且比紫云三人更加名正言顺。既然紫云他们玩狐假虎威、借势压人那一套，虎琳凭什么不可以呢？” “哦~？”思右所有所思，“这么说来，我们要加入妖界，追随齐天大圣？” “不。”胡美丽说道，“我更希望进入娲皇秘境。或者说……成为娲皇秘境的掌控之一。”讲到此处，这位狡猾狐狸意味深长地瞧了瞧左王和思右，“两位没有这个想法吗？” “这……呵呵呵……”左王笑了笑，端起一杯酒仰头喝掉，而后说道，“胡夫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有‘娲皇三云’在，其他人岂能成为掌控者？” 思右亦是说道：“对啊，他们三个压着，我们就算有这想法能如何？胡妈妈，你莫非有办法赶走紫云三人？” “不能，我怎么可能做到，就随便说说而已。”胡美丽亦是举杯饮酒，“你们别在意，我就随便讲讲，呵呵呵……” 三个各怀鬼胎的人在一张桌子上闲聊许久，之后思右和左王爷俩离开，只有胡美丽一个人留在包房内。在确定思右和左王彻底走掉，一个老者从另外一个房间走进来，坐在了胡美丽身边。 “美丽，情况如何？”老者问，“那两个蠢凶兽什么意思？” “如万岁狐王前辈所料，他们比以前长进不少，不太好对付。”胡美丽把刚刚与两只饕餮兽的对话说了说，“……思右以前蠢傻无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最近些年思维成熟不少，再加上那个九头蛇鸟的提点，他总是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实则心里比谁都明白。他两个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非要我说出点确切消息不可，但我又怕他们背叛咱们。” “那小饕餮的成长叫我也很惊讶。”在公开信息中早就死掉、实则活得好好的万岁狐王说道，“不过想来他们不会背叛。紫云三人这些年的表现叫妖族许多大妖不满，没人愿意真心归附他三个，但众人也不想跟随孙悟空，反而是娲皇秘境是个不错的选择——赶走紫云三人是大多数大妖的想法，他们也不例外。” 胡美丽问：“万岁前辈，你那边情况如何？虎琳、元艮、天星麒麟、地华金龙什么意见？白虎大神什么想法？混沌玄武呢？还有最近摇摆幅度很大的黑阳雀凤呢？” “和你这里差不多，都没有明确表态。”万岁狐王说道，“都是一群投机之辈，不敢做出头鸟。其实他们不重要，胡媚媚的想法才是我们最该弄清楚的——她的人脉比你我强得多。美丽，你觉得媚媚和我们的想法一致吗？” “大概。”胡美丽回想起之前胡媚媚看过来的目光，认为她也和自己等人差不多，“但就算她同意，她也没胆子做出头人？” “关于‘出头人’，老夫我有个想法。”万岁狐王说，“我们根本不用选谁，而是该由‘娲皇三云’选，他三个嚣张霸道、自以为是，以为很懂权谋之道，喜欢搞什么‘杀鸡儆猴’的孩童把戏。呵呵，既如此，就让他们选。据我看，极大可能是白虎族。” “有道理。”胡美丽说，“若是这般，我等只要暗暗知会各个节点的‘朋友’，让他们在关键时刻拱火即可，只要越闹越大，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娲皇三云’的优势定然受到消解，若是能扯进小白龙代表的孙悟空，那就更妙了！” “没错，也许一个人不敢面对‘娲皇三云’，但一群人就不好说了。”万岁狐王笑道，“只要赶走他们，娲皇秘境便是我等的乐园，哈哈哈……” “说到娲皇秘境，”胡美丽突然话锋一转，“如果真能赶走‘娲皇三云’，我等也不能松懈，否则弄不好被白虎族钻了口子，叫他们成了秘境之主。” “那是自然。”万岁狐王说道，“若真能成事，我青丘山合该联合食兽一族和其他大妖，一同对付白虎族和麒麟族，定然不能叫他们两家得了便宜。” “好，就这么办。咱们就静待百芳楼开业！” 第三百一十章 乘舟泛湖 饕餮族族长订婚宴让十万大山掀起一番热烈讨论，不过很明显不久之后的百芳楼开业典礼必然更加“刺激”，所以大伙并没有过多争辩，而是拭目以待接下来的“表演”。 与其他妖怪不同，秋千和鸟人等人并不是特别关注群妖的动向，更加在意张璃和紫虎的婚礼，虽然距离婚礼日期还有一段时间，但越来越多的各界客人来到十万大山，驻地变得很热闹，几乎每天都有宴会。这次婚礼，张璃那边倒是没有什么亲戚，基本上都是秋鸟山的朋友，但紫虎这边客人多，鸟人、玉蟾、花熊、企讯、虎敢、元康等，还有凑热闹的黑熊精等，一大堆人玩玩闹闹，很是高兴。众人一同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刻意避开谈论妖族之事，心里只想着开心事——哪怕谈及妖族问题，也不算什么，随便调侃几句，完全不放在心里。 “熊哥，熊哥，来耍个球！耍个球！”小狐狸大概是最乐呵的，在宴会上总是上蹿下跳地大喊大叫，“蝙蝠哥！来来来，来个现场刺绣！来来来！”一会撺掇这个表演节目，一会怂恿那个说个笑话，忙得不亦乐乎。 黑熊、花熊等人也宠小狐狸，愿意听她指挥，几乎每个人都展示一些才艺，连三界首富企讯都把本相企鹅的脸颊涂成红色，在地上傻乎乎的走几圈，装作笨蛋逗大家笑。总之，这段日子当真是每个人都十分开心。 有时候大家也会出门逛街，女士们往往选择购物、吃饭，男子们大多去酒馆喝酒，甚至妄想悄悄去一些不纯洁的店，但碍于今次是紫虎和张璃的婚礼，大家终究是没敢去。话说，也就鸟人、花熊和企讯有去“那种店”的想法，其他人嘛，黑熊憨傻不近女色，紫虎正直自尊自爱，玉蟾嘴上好色实则纯情，自从前几年的一件事，蛤蟆精几乎不再和女子有接触，虎敢和元康俩人有家有业有妻有子要脸要皮，才不去那种地方呢。 乌鸦那边“不尽兴”，小狐狸可是高兴疯了，这几天到处跟着姐妹们吃吃喝喝，天天撑得走不动道。过程中，女士们特地去十万大山的中心的九里湖体验“凡俗游”，乘舟泛湖，观赏风景，穿着凡人的衣服，吃着不掺杂任何灵力的鱼，仔细品味凡人的美食，别有一番风味。这次的凡俗游还有一点特殊，那便是由张璃和涸琯照顾大家，原本的“凡俗游员工”只负责撑船即可。 “李南爷爷，沈燕奶奶，鱼烤好了，你们也尝尝。”涸琯把两条鱼奉给两个老人，“小心吃，别烫着。爷爷奶奶，过几天我姐姐结婚，你们也得去哦，不许拒绝哦——我会提前来接你们的。” 李南和沈燕是九里湖凡俗游的员工，本身好像不懂修炼，一直靠天星麒麟赐下的丹药延寿，平时都是他们伺候来自四面八方的仙妖神鬼游客，但因为之前的一些缘由，张璃和涸琯认他们做了爷爷奶奶，所以才有今天的情况。李南道：“哎呦呦，哎呦呦，涸琯啊，我们来就好了，你这样的修炼大人物怎么能给我们烤鱼啊！还请我们参加婚礼，使不得，使不得啊。” “什么修炼大人物，我是两位的孙女啦。”涸琯笑道，“来来来，尝尝我的烤鱼，看我手艺如何？” “好好好，好好好。”两个老人笑呵呵，十分欣慰自己这等普通人能得到涸琯和张璃的尊敬，“真是好啊，你们太好了。” 涸琯这边与两个老人讲话的时候，秋千嘚嘚瑟瑟走了过来，“哎？什么情况！？涸琯，你怎么先把鱼给这老头这老太啊？我都等好久了，怎么不给我！”小狐狸不怀好意地向两个老人打招呼，“你们好呀？还记得我吗？嘿嘿。” “缺不了你。”涸琯说，“走走走，去后面甲板上吃，姐姐把其他的鱼大概也烤好了。”原本深渊姑娘希望李南和沈燕能够与大家一块在甲板上吃，但两位老人非说没资格与修士们一块进餐，二人尤其害怕小狐狸，原因嘛…… 秋千笑嘻嘻地说：“哎~老头，老太太，我记得上次来时有那种煮火锅的火玉，这次怎么没了？怎么改成酒精了？火玉还有吗？像上次那种坏掉的也行。来来来，拿出来一个给我瞧瞧。放心，我就瞧瞧~不抢你们~相信我啦~嘿嘿嘿……” 没错，是的，上次来这里，毫无人性、丧心病狂的小狐狸和乌鸦恬不知耻地讹了两个老人的东西，所以两个老人最怕他们。李南和沈燕闻听秋千又要讹人，赶忙往后退，“狐仙大人，没有啦，现在凡俗游的标准比较严格，只允许用酒精和木炭。狐仙大人啊，上次因为弄丢了火玉，我们差点挨训，您就放过我们？” 涸琯拽着秋千的尾巴，把她拖到后面的甲板上，“你这家伙，不要打扰我的爷爷奶奶，赶紧去吃鱼！走走走！” “好~”没讹到东西，小狐狸不太满意，“老头，老太太，准备好东西哦，希望下次我再来时，你们能给点东西，嘿嘿嘿……” 俩老人差点被不要脸的秋千吓得跳船逃走。 回到后面甲板，见大家已经开吃，秋千赶忙钻到一个空位子抓起烤鱼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称赞张璃、涸琯的手艺好。众人吃着吃着，突然远方飞来一只朱红色的锦鸡，锦鸡落在甲板上，变成一个女子。 “酉锦姐，是你呀。”秋千大喜，擦了擦嘴边不知是因烤鱼美味，还是因酉锦而流出的口水，赶紧请凤鸡一块吃，“来来来，尝尝烤鱼，的，不要钱，张璃请客，赶紧尝尝。” 大家都是秋鸟山的亲友，酉锦没必要客气，直接坐下开吃，顺便和大家闲聊。众人说着说着必然谈起之前雷震子与黑云的冲突，凤鸡笑道：“……幸好没打起来，要不然雷震子大概得吃亏。黑云毕竟是中品大罗金仙，比雷震子高一个小境界，应该能稳占上风。” “真的假的？”秋千说，“我之前在东北妖区，轻松击败白云，雷子哥能打不过黑云？” “你那是取巧。”酉锦说，“那次打斗我听说了，如果不是白云托大，没看得起你的幻术，中了你和乌鸦的阴招，你们根本奈何不得他。” “就算雷子哥打不过，不是还有酉锦姐你嘛~”秋千道，“酉锦姐，你可是经常和我吹嘘，说你上辈子很厉害，一个打一群。” “什么叫吹嘘？！姐姐我就是一个打一群。”酉锦啃了一口鱼，喝下一杯酒，拍着胸脯说，“想当年，哎嘿，你姐姐我一个人拖住整个地龙一族进攻凤凰秘境，硬生生给凤凰族争取数日准备时间。要不是姐姐我，凤凰族哪能做好陷阱围杀地龙一族？早就被地龙一族灭了，哪可能回归！” “真的？” “必须是真的！”酉锦骄傲地说，“如果你姐姐我实力不够强悍，女娲娘娘凭什么多次招募我？！” “啊？女娲姑姑多次招募？” “当然！” 第三百一十一章 酉锦的过去 远古时代，万兽时期，祖龙敖金统御洪荒，掌控大界，登极望远，心有不满，欲突破无上圣兽之境，进阶混元圣兽之态。为求突破，敖金妄取祖凤凤彩之血、祖麒元乾之灵，屠戮洪荒万族，熬煮炼体之材，引得众族愤慨，怒而相争，万兽大战因此而起。万兽大战波及大界及方圆大片星域，生灵涂炭，万物悲歌，灾劫之重，难以述尽。 万兽大战后期，实力强劲的敖金、凤彩和元乾准备决战，鸿钧和天道恐其三兽毁坏世界太过分，逼迫三者离界去往混沌星空开战。三兽皇出界而战，但下属族群仍旧于洪荒大界内拼斗，真龙太子敖广引龙兵力抗凤凰、麒麟、白虎和玄武等族围攻，不但守住东海，并反扑众族。时有地龙一脉，建功心切，无视敖广命令，脱离大队，突袭凤凰秘境。 远古之地龙，非今日之龙裔妖兽，乃为独立血脉，魂魄不强但体魄超群，与天龙一族兄弟相称，因为其勇武残忍，恐怖惊悚，后世谓之“恐龙”。地龙一脉趁凤凰族强者在外抵御龙族，绕路而行，潜行至凤凰秘境后方，欲突入其中，杀光凤凰众。 “……然而，刚好姐姐我当年因为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惹了爹妈和那个脾气不好的大哥，被罚在秘境外的角落思过，恰巧碰上地龙突袭。”酉锦一边痛饮一边吹嘘过去，“当时黑压压的一大片敌人扑来，气势一往无前，犹如怒海狂啸，但愣是没想吓到姐姐我，姐姐我以一敌众，豪战地龙一脉，直至战死也没叫那群蠢家伙踏入秘境半步！就问你们，姐姐我勇不勇？！” 秋千等人齐声赞道：“勇！” “牛不牛！？” “牛！” 因凤凰之女、朱雀之妹阻碍，地龙一脉突袭不成，反被从前线不断赶回来的凤凰众包围，地龙之王眼见强行突围损失惨重，竟然毅然决然放弃一线生机，继续猛攻凤凰秘境，并最终进入其中，破坏内部山川河流，吞杀屠戮万千幼小凤凰，踩踏踢破无数凤凰蛋，战果卓着。可惜终究陷入死地，地龙一脉无力应对越来越多的凤凰众，以自爆的方式与凤凰秘境同归于尽，炸死数不清的凤凰族人。 酉锦感叹道：“很惨，特别惨，美丽的秘境到处都是禽羽鸟血，处处都是亲友尸体，太惨了。” 秋千问：“哎？不对？酉锦姐，你当时都死了，怎么能看到凤凰秘境的惨状。” “别急，听我说嘛~”酉锦继续喝酒继续叙述，“当时地龙自爆，威力极大，几乎把秘境内外方圆之地的所有生灵灭杀，而由于前线吃紧，没法随意撤兵，所以直到七日之后祖凰才赶回，开始施展秘术收集残魂残魄。唉~要说当年的法术是真不行，哪怕是无上圣兽级别的母亲对灵魂法术也不太擅长，收集残魂残魄效率极低，如果是换做现在的手段，定能救回更多族人。”嘴上说不在乎凤凰族的凤鸡实明显还是很关心上辈子的家族。“当然，我母亲收集残魂残魄并以秘术使族人涅盘为蛋是后话，其实在她回去前，有人提前进入了凤凰秘境。” “我知道！”秋千举起手说道，“是精卫小姑姑！那时候精卫小姑姑还没淹死，叫‘女娃’。” “没错，就是女娃！”酉锦说道，“女娃比我母亲更早来到凤凰秘境，使用女娲娘娘提前准备好的法术，将我和一只青鸾的魂魄聚拢，那青鸾也就是如今‘娲皇宫五云’之一的青云。由于我是死在秘境外，距离地龙一族自爆的位置远，魂魄相对完整，还存在一丝意识，所以得以聚魂后立马有了一些思考能力。当时女娃代表娘娘，希望我归附，但我直接拒绝，表示自己一生爱逍遥，不愿受束缚，既然以性命阻挡地龙一脉，还了凤凰族的恩情，那么便不愿再欠其他人的情义，宁可去死也不归附娘娘。” “嚯~这么决绝？”秋千道，“宁可死也不愿意接受招募？” “是的。”酉锦说道，“上辈子我就很不喜欢受束缚，可偏偏凤凰族常常找我麻烦。别看现在一提起万兽大战，大家一致认为是祖龙贪婪的心魔引发大战，但其实凤凰族也不是什么好玩意，祖凤早就看祖龙不顺眼，有心取而代之，偷偷联系众族推翻龙族。为了联合其他族，祖凤祖凰，还有那只垃圾朱雀竟然逼我出嫁联姻！我呸！我其实岂是那种被随便拿捏之人，宁可去死也不嫁！为了这事，我差点和他们一家动手！也是因为这事，我被罚思过。” 秋千道：“你们不都是一家嘛~什么‘他们一家’呀。” “别~别算上我~”酉锦说道，“祖凤祖凰是我爹娘不假，但他们眼中只有大儿子是亲人，剩余的后代子女根本不算玩意，哪怕我把他们当家人，他们也瞧不上我啊——当然，我也懒得把他们当家人。” “后来呢？” “后来我和女娃吵了好长时间，我就是不归附。”酉锦说道，“女娃对我破口大骂，但也没辙，只能把我带出凤凰秘境，扔到荒郊野外，任由我自生自灭。女娃那家伙其实蛮损的，虽然没有把我打灭神魂，却也不愿意我留在秘境，被我娘发现。” “怪不得你和精卫小姑姑一见面就吵架，敢情你们有旧仇啊。”秋千道，“不过呢，我也能理解精卫小姑姑，如果留下你，岂不是泄露了女娲姑姑偷偷带走青云的秘密？甚至我怀疑地龙突袭之事……嘿嘿嘿……总之啊，没打灭你神魂就算很慈悲啦，酉锦姐你别怪精卫小姑姑。” “你也不用藏着掖着，我又不傻，也猜测当年之事是否有女娲娘娘的身影，怀疑是不是女娃给地龙带路，或者是有人利用傻乎乎、不自知的女娃带路。后来女娃在东海淹死，我有时候觉得可能是报应。”酉锦道，“不过呢，我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女娃给我聚魂，我第二世很难觉醒记忆，如果不是她带我远离秘境，我恐怕也得被祖凰带去界外，憋在凤凰秘境，化为凤凰蛋复活，那绝非我愿意看到的结果——娘娘对我是有恩情的。而且还不止上辈子的恩情，本世我觉醒上辈子记忆，其实也有娲皇宫的原因。” “哦？”秋千道，“酉锦姐转世后也与娲皇宫有接触？” “当然，要不说怎么是多次招募呢。”酉锦道，“万兽时代没有六道轮回，死后魂散，化作天地元气归入乾坤，飘飘渺渺不知多少岁月，最终我诞生于天界酉鸡族内。诞生后的我并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一直以普通酉鸡身份过活，但仍旧不喜欢条条框框，对尊卑有序的生肖神族十分抵触，常年压制修为，避开生肖神族核心区，希望能远离天界。在我决心出走天界时，女娃，不对，那时候她已经是精卫，她再次找到我，要招募我进入娲皇宫，可惜我还是不愿意。为了招募我，精卫施展法术，让我觉醒部分记忆，希望以‘二次恩情’打动我归附，但也没用，反倒叫我更加坚定不加入大势力的心意。” “三顾而不从，酉锦姐啊，你多少有点不知好歹。”秋千道，“我要是精卫小姑姑，非得踹你。” “可不是嘛~！精卫那家伙恼羞成怒，当时就踹我一脚，但我也踹她啊！”想起那次见面，酉锦依旧愤愤不平，“我俩直接就打了起来，一个不小心，我泄露了高强实力，引起生肖长老们的注意，他们之前不晓得我的厉害，同意我退出生肖族，这下子不行了，死活不放我。哎呀！气死我啦，就是精卫那家伙，要不然我早就把退出文书拿到手了！气死我也！” “嘿嘿嘿……”秋千等人想象着一只锦鸡和一只精卫鸟扑扑楞楞地打架，不禁大笑，“一定特别有趣。” “反正，事情就是这个事情。”酉锦说道，“女娲娘娘对我有恩，多次招募我，可我当真不愿意加入。不过现在跟着小狐狸和乌鸦混，貌似某个角度上看也算是娘娘的下属。还有就是凤红那家伙，也想叫我加入朱雀族，我更是拒绝。当年他凤红改名朱红，自建朱雀族，我身为赤红火凤凰尚且不愿意改名换姓加入，如今已然变作锦鸡之身，岂能去他那凑热闹——笑话！”讲最后这句时，凤鸡特意挺胸抬头，骄傲得几乎打鸣。 秋千笑道：“酉锦姐，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和我们混在一块了，你那个欠揍的模样和我、我爹特别像。” “是吗？”酉锦询问其他人，“我和笨乌鸦蠢狐狸像？” “像！特别像！哈哈哈哈……” 第三百一十二章 守护三界之雷 机关算尽太聪明，阴谋诡计心中横， 贪心不足争利益，不如蠢笨过一生。 ………………………………………… 随着开业时间临近，颇为富有的胡媚媚举办了各类预热活动，让整个十万大山陷入喜庆气氛中，然而某些敏感的妖怪却隐隐察觉到隐藏在这份喜庆背后的阴影。几日来，三界六道各方势力算计谋划，合纵连横，小小妖怪聚集区暗潮涌动，风雨欲来，所有人都在翘首期待百芳楼开业，倒要看看持续多年的娲皇秘境和妖界之争到底是什么结果。 另外，最近也不知是谁带动舆论，竟是刻意将娲皇秘境的“娲皇”二字隐去，唤之“妖境”，强行祛除娲皇秘境与女娲娘娘的正统联系，气得紫云、白云和黑云暴怒，怒吼要处置第一个讲出这个说法的人。可惜此地妖怪无数，人多嘴杂，谁也说不清“妖境”的说法从何而来，“娲皇三云”找不到人，只能训斥胡媚媚宣泄怒火。仅仅几天的时间，“娲皇秘境”再无人提，但凡说起妖族的两个去处，人们嘴里只有妖界和妖境。 几日后。 “砰！” 一个礼炮冲天而起，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百芳山开业典礼正式开始！ “百芳楼，迎客喽~！” 礼官高声唱喜，喜官高声唱礼，群妖聚集在鲜艳的红毯边，围观三界六道各方势力的受邀人士进场，身份地位名气多多少少占有一项的各方人物不紧不慢地地行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有钱的炫钱，有势的耀威，只要走上红毯，皆能引来围观妖怪的惊呼。这次开业典礼，胡媚媚几乎请来她能请到的所有人，各方有头有脸的人士差不多全都聚在这里，每一个都是重量级人物，每一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人，单单这些人的出现便足以证明胡媚媚的成就。 不过来此的所有客人都是以私人身份出现，喜官和礼官只唱客人的名号，不带任何神职，不管什么样的天神地神，都是微服妆容。围观的妖怪们平时只有从电视上和网络上才能见到这些大人物，他们总是身穿华服，绽放神光，威武严肃，不苟言笑，但今天，大人物们却是那么和蔼，那么亲切，那么接地气，好像一个个邻家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妖怪们不禁心生亲近之感，并暗暗将这份亲切与百芳楼联系在一块，拉近了与这个风月院的距离。 客人很多，身份复杂而高贵，可看着看着，围观妖怪们渐渐发现出问题，竟然几乎没有三清派的人，但稍稍想想，众人也能理解。三清派的仙人虽说以前是百花山的常客，合该出席今日百芳楼的开业典礼，但碍于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所谓“讲经说法”，几乎所有三清派仙人都处于“禁足”状态，想来也来不了。对于三清派的缺席，众妖比较遗憾，但也不是特别在意，其他势力的高人足以弥补这份遗憾。 “雷震子大仙到~” “戌英大仙到~” 喜官一声唱，所有人妖怪的目光立刻转向入口处，果然看到威风凛凛的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和副主神戌英走过来，他两个虽然也是普通装扮，但终究是雷神，气势太过刚正，妖怪们下意识压低声音，老老实实看着他们走过，现场气氛稍稍有点不太好。直到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涸琯姑娘高喊一句，表示希望得到雷震子的签名，守护雷灵笑了笑，停住脚步来到一旁，为那个“陌生姑娘”印下一个雷纹，引得那姑娘欢声庆祝。其他妖怪见此，也不再客气，最初小声试探地索要签名，之后便吵吵闹闹争先恐后希望得到雷震子的青眼。守护雷灵皆不拒绝，面对踊跃的妖怪们，一个个为他们印下雷纹，由于他身法快，所以哪怕索要签名的人多，也不过片刻就处理完。 签名结束，雷震子摆摆手，继续和戌英往里面走，原本寂静的现场此刻早就沸腾了，人们万万没想到雷部主神也如此和蔼可亲，全都高喊加油，鼓励他继续为守护三界秩序做努力。戌英瞧着热烈的妖怪们，叹道：“唉~可惜啊，一个人也没朝我要签名，眼睛里只有大人你。” “哈哈哈……”雷震子拍拍戌英肩膀，“羡慕吗？没有办法，谁叫大人我参与过封神大战，肉身成圣，声名远播，你羡慕也没用，哈哈哈……不过幸好哪吒和杨戬没来，要不然凭他们的名声，大人我估计得受冷落，哈哈哈哈……” 雷部二人过场后，又陆续出现几个大人物，但由于名声不如雷震子，妖怪们虽然兴奋，却不是特别激动。好在很快又有重量级人物出场。 “犁平大仙携冥兽众亲友到~” “力昧大仙携月兽众亲友到~” “混蒙大仙携忠兽众亲友到~” “思右大人、左王大仙携食兽众亲友到~” 四凶出场再次把现场气氛拉上一个高潮，妖怪们大声欢呼他们的到来，不过如果仔细感应就会发现，今日的气氛与之前思右订婚时不同。之前那日群妖也欢呼四凶，但声音中含着敬畏和恐惧，然而此刻不同，也不知是四凶刻意压低凶恶之息，还是雷震子印下的雷纹给了大家安全感，反正众妖的心态比较轻松，没有半点“畏惧”，单纯是热闹。 对于众妖的反应，已经进入百芳楼的雷震子特别欣慰，他一直认为雷神是给三界带来安全，给万灵带来幸福的，而不是“为了除魔而除魔”，相比群妖畏惧雷神众，守护雷灵更希望大家信任雷神众，把雷神众当做亲人。同时，雷震子之所以不死板地执行天条，也是因为他愿意把万灵看做亲人，如果是不伤大雅的错误，他更愿意用柔和的手段处理——当然，这招有时候在某些雷神手里容易出现类似偏袒的问题。可不管怎么讲，雷震子认为雷神和万灵不该是对立的群体。 四凶的到来让现场喧闹好一会儿，接下来的客人地位不如他们，群妖兴趣缺缺，不甚在意，可是就在大家“放松”的时候，喜官的一次支支吾吾的唱号让所有人震惊的看着入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看到的东西。 “姬姬姬……姬考大人驾临百芳楼，百芳楼蓬荜生辉！我等恭迎姬考大人！” 死于曾经的青丘山之主——九尾天狐之手的超级大人物，中天紫微大帝伯邑考，出现！ 第三百一十三章 兄弟 上次百花山开业，因胡媚媚聚齐“炎帝四祭”等文人雅士圈子的众多圣品，引来三清和玉帝微服下凡参加开业，所以这次如果有一个六御大帝出现也不算特别稀奇。但是！姬考不一样，这位大人和青丘山的仇怨太深太深了，被当年那只九尾天狐砍成肉泥，剁成肉酱，其遭遇绝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两方仇深似海！想当年青丘山诞下九尾天狐，众神逼迫狐众将小婴儿抛至荒野，主导之人便是中天紫微大帝，其恨青丘山之意可以想象。今日谁出席这次开业典礼都能理解，唯独姬考不该来。 当姬考和他的护卫侍从凤昌踏上红毯，现场瞬间陷入寂静——比雷震子那时还安静，所有人目瞪口呆看着和颜悦色的中天紫微大帝，一时间不知该讲什么。胡媚媚反应很快，赶忙跑到姬考面前，以绝对的谦卑态度陪在大帝左右。与此同时，在百芳楼大厅照应客人的胡美丽和胡妹妹也赶忙出来迎接，甚至连藏在幕后的胡姥姥都着急忙慌来到前门照应——从众狐狸的行动上就足以看出她们心中的震惊，以及心虚。 话说最近这一段时间，紫薇大帝的风格有不小改变，以前几乎不参与三界管理的他开始主持运道神府工作，多次插手六道事务，漂亮地解决许多运道危机，引得满堂彩。而且姬考如今变得像杨戬一般，光明正大，铁面无私，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是一致的，无论是普通妖仙，还是大神大圣，他都一视同仁，按照天条规矩处置，哪怕是群星堂的星君星神出问题，他也一点不客气。仅仅不长的一段时间，姬考在三界的名望暴涨，无数妖怪使其为偶像，又因其常与青天人士接触，甚至可能是青天成员，所以六道众生亲切地称其为“青天大老爷”。再加上姬考本身面容俊朗，形体挺拔，更是吸引不少人的关注，他最近的人气火热度直逼杨戬。 “几位胡姑娘、胡女士，多谢邀请我参加开业。”姬考笑着对胡媚媚等说道，“无需特别对待我，当我是普通人即可。” 胡媚媚确实给紫薇大帝送去了请柬，但只是出于礼貌，万万没想到他真的到来，此时大厅内根本没给他安排位置，狐狸精脑子正在疯狂运转，思考把他请入哪桌——其实不难，“八仙”那桌就好，甚至随便哪个逍遥仙身边都可以，他们都属于一个圈子。“多谢大帝……多谢大人您赏脸，还请进，请进，早就为您准备了雅座。” 姬考一边走一边问道：“玉先生和玉小姐他们来了吗？” “还没有，但应该会来。”胡媚媚说道，“大人想和玉鸟人父女同坐？可以，可以，可以。” “既然没来，那就算了。”姬考说道，“如果来了，还可以问问他们的意见，可他们没来，我岂能不告而坐。”进入大厅，紫薇大帝扫视全场，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很惊讶他的到来，姬考不禁笑了笑，最后指着守护雷灵说道：“雷震子，我可以坐你边上吗？” “好啊。”雷震子点点头，“来来来，来坐啊。” 伯邑考、凤昌坐在雷震子那桌，与同坐的戌英拱手相互见礼，之后便随便聊了起来。青丘山成员瞧着紫薇大帝安稳落座，皆松了口气，胡美丽招招手，把胡丽丽叫到附近，令她在这边随时照应。现在的胡丽丽真的懒得掺乎青丘山的事，但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她也没辙，只能听令。 胡媚媚等人暗暗调整雷震子、姬考那桌菜品时，外面又传来惊呼，只听喜官报号，“姬姬姬……姬发大人驾临百芳楼，百芳楼蓬荜生辉！我等恭迎姬发大人到！” “什么？又来一个？！” 胡媚媚忙不迭出门迎接另外一个大帝，并很快将其请入大厅，果然，正是勾陈大帝姬发。这姬发和青丘山的恩怨也不小，同样没道理驾临，但偏偏他就来了——青丘山狐众有点懵。进入大厅，勾陈大帝亦是先扫视众人的表情，与众人点头打招呼，之后径直来到伯邑考身旁，拱手行礼…… 弯着身子，双手相合，嘴里想叫出“兄长”二字，但却久久难以言说。明明是两个最简单的字，明明是曾经无数次说出口的称呼，可此时此刻，偏偏那么难讲出口，好似有数不清的丝线拉着那两个字，不许自己说，不许自己讲，不许自己与亲人相认相见。回望前尘，自己和兄长是何等友好，何等亲密，兄友弟恭都难以形容那种亲情，那时节自己最喜欢和兄长待在一块，无论是处理诸侯事务，还是打猎骑行，都是那么快乐美好，那么和谐友善。 当听说自己的兄长死在纣王和妖狐之手后，自己是那般难过，连续月余以泪洗面，抱着兄长使用过的宝剑长弓瑶琴书笔痛哭流涕，嘴里无数次念叨“兄长”二字，哪怕是睡梦中也未曾停歇。时光流转，岁月如梭，家事国事天下事逐渐占据了自己的心，“兄长”二字逐渐从自己的嘴里消失，只有夜深人静时，寂寞孤独间，看着天上的明月，远山的雾霭，才能不自觉地陷入回忆，回想起和兄长的点点滴滴。 之后，人皇命尽，魂上九天，成就万世帝君之位，帝君之位之于自己并不重要，只盼望能和父兄再相见，却无奈异舟行水，歧路两分，明明就在不远处的对面，却因立场、阵营不同，竟是没有半点机会说些亲近话，说些情义言。“兄长”二字仍旧讲不出，继续憋在嘴里，堵在心里，憋了十年百年千年，堵得自己心慌气短，气得自己元神混乱，悲得哪怕是此时也有口难言。 真的想哭，真的想叫，想好好喊出自己的悲哀和不满，可终究物是人非，破镜难圆，哪怕鼓起勇气无视那些缠绕在身的牵连，却也讲不出千言万语，只是小声地说一句…… “兄长，您安好。” 姬考也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姬发，盯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许久，脸上似乎并没有特别多的惊讶表情，仍旧很平淡，但脑海里早就翻江倒海，泪水涌上心间。“兄长”二字何其平凡，但之于自己，那远比帝君之位更加让人喜欢，却也引出了数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泪连连。姬考现在真想站起身，狠狠把弟弟抱在怀里，抱头痛哭一场，可愣了许久，最终也不过轻声回复：“你来啦，要坐这里吗？” “愿与兄长同坐。”姬发重重点点头，谨慎而小心地坐在了姬考身边，就好像那小小座椅比万世帝君之位更加惹人怜。坐定后，勾陈大帝与其他人打招呼，态度慈祥亲切，十分有礼貌，与紫薇大帝何其相似，二人就好像无数年前一般同坐同行，无尽的亲情再现。 众人坐定后闲聊几句，姬考给姬发倒了一杯茶，漫不经心地问道：“弟弟因何出离天界参加典礼？据为兄所知，弟弟往常很少与逍遥仙接触？” 姬发双手捧杯接茶，说道：“偶然听说兄长下界，弟弟好奇，便跟上了，未曾想兄长竟然来到此地。”勾陈大帝看了看周围的狐狸精，“兄长，不介怀过往仇恨了吗？”当年逼迫青丘山送走小秋千，何尝没有他配合，甚至他比紫薇大帝更加严厉，非要饿死小秋千不可。 “当年害我的那只九尾天狐已死，我大仇已报，之后又有逼迫青丘山送走秋千姑娘之事，已然是‘得理不饶人’，事到如今，无心为难她们。”姬考说道，“弟弟你呢？你当年完成立国大业后曾下令围剿青丘山，斩杀许多狐妖却依旧难解心中之恨，今日又何以来此？”时过境迁，经历许多事情后，紫薇大帝早就不那么恨青丘山，反而对玉秋千颇有愧疚。 姬发看了眼一旁不动声色喝茶的雷震子，叹道：“恨青丘山的是‘周武王’，我早就没那个‘身份’了。三界六道皆是我等御下生灵，何谈痛恨谁厌恶谁。” “是吗？”姬考凝视姬发片刻，冷不防地问道，“那……你还是我弟弟吗？还是父亲的儿子吗？” 一句话，这一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而悲伤。姬昌、姬考和姬发，看似是一家父子三人，可三人的来历和去往却大大不同：姬昌乃人杰，死后没有接受天庭招募，反而选择了青天，为人族尊严而战，与无天派同行；姬考是东华帝君化身，下凡砺练，再封神上天，虽心怀人间之道，但终究不敢违逆群星堂，多年来无所成就；姬发和姬考差不多，玉帝秘密降下的化身，直到成神之后才暴露本源，他同样在玉皇大帝的光环下无声无息地生活，很难发出一点光一点亮——父子三人，分属三方，三方时而相争，时而相斗，日月转换，沧海桑田，三人少有齐聚，也不知还有多少情义在心中。 听到姬考的问话，姬发有无尽的委屈和不甘，早知如今结果，他当年宁愿结束人间皇道之后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亲情，转世投胎，而不是与兄长、与父亲形成这般若即若离的关系——他父子三人皆是重情重义之辈，若不是这三界乱象，何以多年不得相聚。今日姬发驾临此地之前曾受到许多神侍阻拦，但憋闷多年的他胸中突然涌现当年率领西岐兵士的豪情壮志，是以无视劝解，执意现身。 “当然！”僵了半晌的姬发忍住泪水，猛然提高嗓门，人皇帝气和神皇隆威同时涌现，“我当然还是兄长的弟弟，当然还是父亲的儿子，这是天地赐下的亲情，是乾坤凝化的缘分，谁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大厅内的众人被帝气惊得齐齐转头，瞪大眼睛地看着姬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几乎在此同时，喜官三次惊声报号，“青天姬昌大人驾到~” 姬发和姬考惊愣无比，同时起身，快速来到门口，果然看到一个老人走过来，两个大帝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扑簌簌落下，二人一块迎了上去。 “父亲！父亲！父亲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孩儿啊，我的两个好孩儿，是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第三百一十四章 群妖乱舞 父子三人站在门口痛哭流涕，数不清的思念和委屈顺着眼泪往下流，他三个哪怕没说什么话，但无论是大厅内的客人，还是外面的妖怪们，都能清晰地体会到这份真挚的父子兄弟之情。今天的客人大多数逍遥仙，感情特别丰富，极具同情心，见到这等感人肺腑的场景，众人不禁潸然泪下——最初只是一两个客人流泪，之后很快发展至内外群仙哭成一片，哭声并不大，但满含情感，单单这个场景也足以让百芳楼的开业典礼成为清流仙心中的圣地。 只是，今天乃喜庆之日，众人没完没了地哭也不行，好在此时又有客人到来，喜官用哭腔唱号，“饕餮婆婆携秋鸟山诸位仙友到~” 众仙顺着喜官的声音往门口看，果然看到婆和与祖凰三杰等人进场，但那两个“流氓”竟然没有跟来，叫众人心生疑惑。饕餮婆婆稳稳走过红毯，来至姬昌父子三人面前恭敬行礼，宽慰三人之心。姬昌父子的情感宣泄也差不多结束，收起哭声，一块与婆和等人打招呼，之后众人一同来到雷震子那桌坐下，不多赘述。 再之后仍旧是一个接一个的妖仙入场，但没什么特别动静，哪怕是四大妖王的出现也没有让群妖欢呼雀跃，习惯了受人瞩目的地华金龙、天星麒麟、混沌玄武和黑阳雀凤不禁悲哀，自己四人在十万大山地区也许算个人物，但放眼三界六道，着实没什么了不起。四位妖王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危机，曾经的矛盾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不那么重要，他们暗暗下定决心，如果不涉及根本利益，四人定要同进同退，把力量拧成一股绳。 四大妖王后面的客人也没有激起什么水花，无论是张良、敖仑、春风和朱墨，还是花熊、玉蟾、企讯等人，再或者是张璃紫虎、白虎族、麒麟族的出现，现场仅仅波澜微起，不甚激烈，妖怪们依旧讨论着姬昌父子三人的因因果果。直到某刻，众多喜官礼官铆足了劲齐声高喊：“娲皇宫白云大人、紫云大人、黑云大人驾到，百芳楼蓬荜生辉！我等恭迎三位大人！” 终于，“娲皇三云”姗姗来迟，青丘山所有高层狐狸精一同来到外面迎接，以胡媚媚、胡美丽为首的众多狐狸高喊“欢迎”，战鼓滚响，战歌鸣奏，数不清的礼花冲天而走，半空中化作九彩海洋。同时一杆大旗现于百芳楼门前广场中心，正是有妖族皇玺之称的“招妖幡”，招妖幡迎风舞动，旗幡猎猎，雄壮之声传遍十万大山，浓重妖气弥散四野方圆，所有妖怪顿时无比疯狂，热血沸腾，齐声嚎叫，群妖之势霎时间让以百芳楼为中心的一片区域直接化作妖灵世界，愤烈豪情几乎在瞬间形成一座高山巨岭，一座只属于妖族的峰岳矗立于此，威凛之息震慑三界，怒沸之气六道惊悚。 面对群妖仰天长啸，纵是雷震子等天神大仙也暗暗心惊，对妖族的癫狂感到意外——今时今日与上次百花山开业终究不同，今天不止是百芳楼开张，也是妖族盛事，逍遥仙众不自觉有些别扭，觉得自己等人有些多余。可与雷震子等人的感官相反，紫云三人却无比享受这种场面，这才是他们想要的世界，这才是他们追求的未来，这种万妖拜服的盛况才是这个世界该有的样子，什么三清派，什么天庭地府，什么火云洞人族皇，全都不该存在！全都该死！这世界就该以娲皇宫为尊，这世界就该是群妖乱舞才对！ 就在现场妖怪们激动到几乎变成原形兽体时，“嗖！”“砰！”一个法宝从远空飞来，当着众人的面，直愣愣撞在招妖幡，当场把巨大的旗幡撞倒。 “哎呦！总算是停了！”摔在地上的移动法宝中爬出两个小动物，一只狐狸，一只乌鸦，狐狸和乌鸦眼睛不停转悠，嘴里时不时呕吐，明显是晕车了，“幸好停下了，再不停的话就死定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赢了，终究还是咱们的混元飞舟更快……呕……” 招妖幡倒地，正处于激奋状态的群妖情绪戛然而止，激昂当场变作怒火，心里有无数说不出来的气愤，众妖围上来，要揍狐狸和乌鸦。乌鸦和小狐狸还没意识到问题，竟然随便抓起地上的幡旗擦拭嘴角的呕吐物，一边擦还一边好奇地说：“哎？这哪啊？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咱们？啥意思，凑热闹？没看过车祸？去去去去，滚一边去，再不走的话，讹死你们！还是说你们想讹我们啊？妄想！我们秋鸟组合岂是尔等能讹？！” “呔！两个混蛋！看我们打死你们！”众妖再也忍不了了，围上来把两个笨蛋好一顿踹，大骂他们破坏气氛，“竟然撞倒娘娘的招妖幡，还用幡旗擦嘴，你们死去！去死……” 气急败坏的群妖把乌鸦和小狐狸好一顿打，任凭胡媚媚等人如何阻拦也没用，现场乱作一团，再没了之前“齐声嚎叫”的疯狂样子，甚至众妖连紫云、白云和黑云的存在都不太在意了，全都一股脑地往前冲，非要踹一脚两个笨蛋不可。瞧着这场景，“娲皇三云”的火气比任何人都更大，但又没法像这些普通妖怪一样去踹人，只能皱着眉头从人群一旁推推搡搡走进大厅，找到自己的位置气呼呼坐下。然而这会儿，雷震子等人的感觉仍旧与“娲皇三云”相逆，众人哈哈大笑，拍手叫好，似乎很喜欢看两个笨蛋被揍。 “玉先生玉小姐真是有趣啊。”姬昌笑道，“他们永远都是这么有趣。” “是啊，真有趣。”姬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过其实只有乌鸦精在挨揍，那只聪明的狐狸嘛……” “怎么讲？那只狐狸精没有挨揍吗？难道是玉先生护住了玉小姐？一定是，玉先生最宠爱玉小姐，一定是他保护了玉小姐。对不对？”姬昌感慨一句，似是要称赞鸟人，但回头一看发问之人，当场就无语了，“哎呀！玉小姐，你怎么在这啊？！” 没错，秋千早就跑出来了，根本不用乌鸦保护，现在挨揍的只有鸟人。小狐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坐在椅子上品尝餐前小菜，“幸好我是司机，虽然也晕车，但程度轻点。我爹就惨喽，晕车之后还得挨打，啧啧啧，真是倒霉的一天啊。但确实有趣，尤其是站在外面看我爹挨揍，特别有趣，我还趁乱踹我爹两脚呢，嘿嘿嘿……” 此时，外面“挨揍中心”的鸟人捂着头缩成团，大声喊道：“玉秋千，我再也不会让你做司机！我发誓！绝对不许你再开车！哎呀，疼疼疼……” 第三百一十五章 开业 打了好一会儿，雷震子看腻了，起身把鸟人从妖怪群里拖了出来，拉到自己那桌，扔给秋千。守护雷灵瞧着被打得没人样的乌鸦，摇摇头，埋怨道：“你们两个家伙坏了我的好事。” 在场其他人不懂雷震子的话什么意思，只有秋千明白，小狐狸轻轻给乌鸦梳毛，信口说道：“雷子哥，你这次有点过了，人家妖族不就是想乐呵乐呵嘛，你至于让雷神众藏在附近，随时准备拿下众妖？这很不好，说不定会引发十万大山所有妖怪的反抗。” “什么？！雷部众神藏在附近？！”围坐的客人们根本没发现这等事，全都看向雷震子，想要确认此事真假。 雷震子说道：“如果所有人都反抗，那更好，全都抓了便是。十万大山多年来仗着伏羲的威德，不受天庭地府管教，无视天条律令，收留不少妖魔，而且内部妖怪大多是凶恶之辈，较之四凶也不遑多让，他等人不服管教，凶蛮难驯，时不时骚扰山外生灵，我早有心以雷霆之威处置一番，但找不到好机会，这次嘛，是个千载难逢的日子。”守护雷灵扭头看向外面再次立起的招妖幡，“此物能激发妖族狂暴气血，‘娲皇三云’知道其奥妙，却不一定晓得分寸，你二人若不撞倒它，说不定此时众妖已经乱起来，到时候我自然可以顺势插手。” 勾陈大帝说道：“雷震子，你就不怕惹怒娲皇宫？最近三界不稳，尤其是之前截教和阐教……” “正是因为不稳，许多宵小之辈心思浮动，我才想杀鸡儆猴。”雷震子看向最尊贵席位的紫云三人，笑道，“他们想杀鸡儆猴，我又何尝不想？至于惹怒娲皇宫嘛……惹怒又能如何？难不成会大闹天宫？”守护雷灵玩味地瞧着玉秋千父女，“我提醒一下诸位，上次两教相争，天兵天将心里憋了数不清的火气，正没地方发火呢，如果这个时候群妖作乱，恐怕……” “哎！雷子哥，别吓唬人哦！”秋千道，“瞧瞧你的嘴脸，一副不把三界搅乱不罢休的丑恶样子。啧啧啧，太丑恶了！你是雷神耶~要以三界众生的福祉为己任，可不能乱来啊。” “只要妖众不乱来，我就不乱来。”雷震子说道，“你当真以为我愿意出现在这妖气纵横的地方？我实在是职责所在，身为雷神不得不威慑这些凶妖，叫他们别闹得太欢。”讲到此处，守护雷灵扫视全场所谓的“逍遥仙”，最后的目光又落到玉氏父女身上，他叹道：“你等自认逍遥，自认乐山乐山，与所有人都能交朋友，在天条之外有一份自己的逻辑，哪怕是对待邪魔，也不愿意直接出手拿下，但你等可知自己的行为会对三界六道的众生留下多大隐患？” “这……”小狐狸等人有些不好意思。秋千小声问道：“雷子哥，你是不是最近查到什么了？” “哼！”雷震子瞪了一眼乌鸦和小狐狸，“你们觉得呢？你们俩干的好事，还要我说出来！” “别别别……”秋千赶忙认错，“您高抬贵手，宽恕我们。我们那招是有点风险，但如果成功了，绝对效果极佳。” “懒得与你们废话。”雷震子说道，“唉~其实何尝是你们，我也未能做到严格执法，多有放松，特别是那次阐教之战……唉~”看得出来，这位守护雷灵对自己师门的表现特别不满，又无可奈何，耿耿于怀。 且说这边雷震子等人闲聊的时候，百芳山的开业典礼也在按部就班地有序进行，胡媚媚和胡美丽主持礼仪，先是称颂女娲、伏羲，历数两位尊仙的德行事迹，但与其他十万大山商铺开业时不同，今天对女娲的称颂远远多于伏羲；之后胡美丽代表青丘山，风趣幽默地对百芳楼的未来发出一番畅想，并请上几位老辈狐狸精痛哭流涕地做演说，反过来倒过去地忏悔当年那只九尾天狐对三界的破坏，感恩六道生灵对青丘山的谅解等等话；接着便是歌舞，来自各种族的美女纷纷上台献艺，载歌载舞庆祝百芳山开业，灯光绚烂，音乐震撼，特别精彩，并在最后请小白龙上台连唱多首热门歌曲，完成了文艺部分；再之后则是展出百芳楼珍藏的各种文人雅士圈子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等物，其中便包括“炎帝四祭”，展出过程胡媚媚特意弹奏一遍“祭女曲”。 对文雅物品不甚喜爱的秋千抱着肩膀闲逛，在听完胡媚媚弹琴后，开口对肩膀上的乌鸦说道：“看来真没用，也许那所谓的秘密元神不在‘炎帝四祭’内，说不定她完全销毁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乌鸦说，“一定存在，而且一定在‘祭女图’中，否则无法解释她在被司法神府前将其送给敖仑的行为。” “可到底在哪呢？”秋千道，“可惜‘炎帝四祭’与精卫小姑姑有关，咱不忍心毁掉，要不然强行剥离炎帝皇威，说不定就能发现其中秘密。”主要问题就是皇气太重，遮掩了一切。 鸟人说：“暂时就这样，我在‘炎帝四祭’中留有咒式，只要有人藏到其中的秘密，我就能……哎呀哈！怎么有人在我的咒式上盖了封印啊！？”原本还很自信的乌鸦看向自己布置了咒式的角落，见那里存在无形多层封印，顿时气得头昏眼花。鸟人扭头盯视不远处的紫云，刚好紫云也朝它看来，嘴角漏出得意的微笑，弄得乌鸦更加气愤，“好一只紫金麒麟，竟能发现我的咒式！气死我啦！等着，你等着，我回去就打吱吱一顿，以报心头之恨！” “打咱家吱吱做什么？” “他们都是紫金麒麟，打吱吱就相当于打这个紫云了！” “这个……嗯，有道理。” 两个时辰后，展出环节结束，此时夕阳西下，到了晚上，众人坐回各个酒桌旁，准备观看结束礼仪，但是出乎部分人的意料，胡媚媚上台后没有讲总结词，反而请紫云上去。紫云接过话筒，瞧了瞧台下群妖，略作微笑，之后说道：“今天来了这么多妖族的亲友，是难得一见的盛景，我想就此机会谈一谈娲皇秘境的问题……”这紫金麒麟开始仔细地讲述娲皇秘境事宜，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要求群妖加入的目的。 台下的秋千等人眉头微皱，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好，倒要瞧瞧事情往哪个方向发展。”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云的招数 “……我等妖族，乃天地万物之精灵，乾坤运德之华瑞，通灵得道，感悟至理，腾云雾而游天海，潜渊水而取明珠，本该畅行万象，逍遥万界，无拘无束，无所阻碍。然，在座诸位亦知，妖族如今上不可探入天界，下不能嬉戏冥穹，苍苍大地，广阔世界，竟是无我等自由之辈存身之地！这是何等悲哀！何等无奈！明明我等出生于此、成长于此、修炼于此，因何不能畅快的活着！？因何就不有一个乐园供我们稳定地繁衍生活……” 台上，紫云激情讲述妖族现状，言语极具感染力，台下群妖大多深陷其构建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不时有妖众热泪盈眶，哭得不成样子。群仙的表情和群妖差不多，这些逍遥仙比较有同情心，平时就常常感慨妖族生存之艰难，今日闻听紫云演讲，更是替妖众伤心，不少仙人大声忏悔往日欺辱妖众的行径，斥责群神威吓妖众，为妖族的鸣不平。 鸟人和秋千倒是没有因紫云的演讲有什么特别感想，他们实在是了解妖族的德行，或者说是了解三界六道所有人的德行，“都是混蛋，谁也别埋怨谁。所谓‘神’，不过是一些得了势的妖，大家本质都是一个样子。”另外，二人还能隐隐察觉到百芳楼存在幻术法阵，法阵缓慢地释放一些影响修士情绪的灵力，用来配合紫云的言说，但这股力量很难对乌鸦和小狐狸起作用，所以他们更加不会感动。 秋千说道：“呵呵，真是难为紫云了，她其实特别想用‘人族的待遇’证明三界对妖族的‘不公’，却偏偏因为女娲姑姑是人族圣母，没法这么讲，反而要处处避开这处忌讳。” 鸟人笑道：“是啊，在需要妖族眼中，人族又弱又坏，就该被当做猎物残杀，相比强大的神仙，妖族对人族的不满更重，然而紫云就是没法这么讲，哈哈哈……” 台上的紫云说了好一会儿，见现场气氛差不多了，话锋一转，终于开始讲正题，“……现如今，女娲娘娘怜悯我等亲友，特意赐下娲皇秘境当做我等栖身之所，里面山川河流草木生灵与洪荒大界无异，亦有日月转换昼夜，星辰刻印苍穹，玄奇奥妙，绚丽多彩……”接着便是一顿夸赞，数不清的美好词汇往外冒，弄得好像娲皇秘境比洪荒大界更强一般，“……娲皇秘境，那是女娲娘娘给我们建设的家园，是我们妖族的美好归宿，是绝无仅有的温馨和谐之地！兄弟姐妹们啊，加入我们，让我们食同处，寝同时，团结一心，一同走向美好的明天！家人们，加入我们！” “我们愿意加入娲皇秘境！我们愿意追随女娲娘娘！” 几乎在紫云言说结束同时，大批妖怪不顾安保劝阻，冲到台前哭着喊着要加入，场面十分热闹。紫云眼含热泪，附身与众多妖怪握手，称赞众人的选择是正确的。胡媚媚等人这会儿走上台，开始登记群妖族群，每一个妖怪登记时都会大声喊出自己的家族，其他妖怪则欢呼一番，看起来特别火热。如果照这个样子下去，想来很快娲皇秘境就能收纳数不清的妖众，然而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着急加入者多为小家族小势力，类似四大妖王、白虎族、麒麟族等门户的妖怪，此刻都稳稳坐在椅子上，完全不为所动。 看热闹的秋千瞧着争先恐后、踊跃加入娲皇秘境的妖怪们，小声对鸟人说道：“爹啊，可惜啦，咱俩没赶上这事，要不然也能赚点钱。你看那喊叫的，至少五十块碎灵石一天，举牌子的六十，大哭的八十，争得面红耳赤的说不定能得一块灵石。啧啧啧，耽误赚钱喽~” 鸟人说道：“紫云他们三人可能是真的闭关时间太长，对外界发展不甚了解，这种‘雇人当托’烘托气氛的招数太落后太低级了，虽然有用，但用处不大。” 小狐狸笑道：“别急嘛，硬招很快就来了。” 大量妖怪排队登记，紫云也没闲着，继续说一些刺激话语继续把气氛往更高处带，过程中百芳楼贴心地放出或悲壮或热烈的音乐，胡媚媚等人顺着音乐的节奏，高喊一些简单明快富有情绪的语句，尝试让百芳楼内所有人都接受自己等人的引导，顺利加入娲皇秘境。要说这些招数，其实有点用，许多出身不错的逍遥仙人因气氛带动，竟然也上台排队，准备放弃原本宗门，加入妖族，进入秘境，甚至一些有神职的小神仙都忽忽悠悠跟着一块，现场变得特别有意思。 但可惜，大门户的妖怪们还是冷静旁观一切，完全不参与。 眼瞧大妖怪不为所动，紫云的眼中闪过一些危险颜色，她看了下胡媚媚，示意她讲话。胡媚媚心领神会，流着泪走到紫云身前，噗通一下跪地，哭喊着说道：“大人，不知我等青丘狐众可有资格进入娲皇秘境？！大人，求您了，给个机会！我知道，我们青丘山过往那些年做了许多坏事，名声不好，但我们真的知错了，希望大人能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我加入娲皇秘境！呜呜呜呜……大人，求你了！呜呜呜……” 紫云没有直接回应胡媚媚，反而高声向群妖喊道：“兄弟姐妹们啊，你们说呢？我们应该给青丘山机会吗？我们娲皇秘境应该收留这些犯过错误的姐妹吗？” “应该！”众妖哭着嚎叫道，“妖族都是亲人！我们应该给犯错的姐妹机会！” “好！”紫云这才扶起胡媚媚，并对她喊道，“你看到了吗？既然妖族亲人们愿意收留你，那我也代表娘娘收留你！” “谢谢大人！谢谢妖族的家人们！谢谢女娲娘娘！”胡媚媚哭嚎道，“兄弟姐妹们说得对，妖族都是亲人！都是爱人！我们都该进入娲皇秘境！所有人都该追随女娲娘娘！” “我饕餮族也加入！”思右趁势高喊，“我食兽不能辜负娘娘的恩德！我们也加入娲皇秘境！” “没错！”紫云喊道，“我们不能辜负娘娘的好意！我们要感恩娘娘！但凡妖族不进秘境，都是对娲皇宫不尊敬，都是对娘娘的无礼！不加入秘境的妖精都是妖族的叛徒！是该杀掉铲除的恶障！所有妖族都该进入娲皇秘境！家人们，和我一块感谢娘娘！让我们感谢娘娘的恩赐！我们要保护娘娘的威严，不许妖怪践踏这份恩德！” 群妖热血激昂，气势几乎能掀翻屋顶，“我们感谢娘娘！我们要追随娘娘！不进入娲皇秘境的妖怪都是叛徒！都该死！” 第三百一十七章 神之威 “我代表白虎族加入娲皇秘境！” “且慢！” 感觉气氛差不多了，伤了一只眼睛但以障眼法遮挡的白云站起身，要以白虎族的身份说话，可此时，东方守护神白风站起身来，毫不留情地抢下话语权。 “我才是白虎族之主，你凭什么代表白虎族？”守护神瞪着白云，毫不畏惧“娲皇三云”微微放出的威胁气息，“除了我，没人能代表白虎族！” “大胆！”一众被热血冲昏头脑的妖怪听到白风以这等语气对“娲皇钦差”讲话，登时大怒，一同怒斥道，“你要做妖族的叛徒吗？！我们杀了你！” “谁敢？！嗷！”白风震怒，立刻绽放大罗金仙之威，怒虎虚像仰天长啸，登时压住在场所有人的声音，“你们要杀谁？！你们试试？！”终究是一方尊长，威势还是有的，白虎大神对下属令道：“来啊，给我拿下这些妖邪！” “你敢！？”白云闪身上前拉扯，怒吼道，“我看谁敢！？” “你看我敢不敢！”白风无畏无惧，挥手命令守护神族动手，“全抓起来！” 与白风同行的几个守护神族成员二话不说，“啪！”抬手直接打碎几个喊得最欢的妖怪躯体，不管他是哪族哪种哪家哪户，直接就地按下，以紫霄之威镇住。青丘狐妖们见此，吓得胆战心惊，胡媚媚赶忙上前想要说和几句，却哪知一个白虎成员抬手又是一巴掌，当场把大名鼎鼎的青丘之主打翻在地——但没打碎其肉身。 白风怒视胡媚媚，“贱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神族面子多言？！怎么，要反抗天庭吗？！给我跪下！” 一声虎啸震山河，刚刚还无比激奋的群妖瞬间吓得胆战心惊，连堂堂青丘之主都挨了打，他们又如何敢继续喊打喊杀，全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然而即便如此，白虎众也不准备作罢，拎起几个刚刚喊得最大声的妖怪，上手就是一顿拍，强劲力道打得众妖血肉横飞，凶蛮虎威震得妖众神魂颤抖，刚刚还热闹的百芳楼大厅这会儿却是惨叫声不绝于耳。 此时再看，仅仅片刻工夫，原本亢奋无比的妖怪们却已经全都趴伏在地上，愣是没人敢讲一句话，前后变化如此之大，叫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刚刚被紫云带入气氛的众人恍然想起，白虎族如今有天庭做后盾，除了三清派，不怕任何人！ 紫云、白云和黑云气得满脸铁青，怒视白风，但守护神完全无视他三人，反而继续假借呵斥众妖的话嘲讽“娲皇三云”，同时再次下令挑出几个挑头的妖怪抽打。 白云怒不可遏，吼道：“白风，你不要欺人太甚！当真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欺人太甚？！呵呵。”白风慢慢扭头，瞧着白云，冷笑道，“我且问你，我如何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娘娘乃六道尊神，三界圣仙，于天地有功，于乾坤有德，无论是天庭地府之建设，还是乾坤秩序之维持，都有娘娘的血汗在其中，我辈当该铭记娘娘之威德！今日这些妖孽要攻击天庭神官，我依天条律令威慑他等人，乃是顺应娘娘之意，何来不把娘娘放到眼里？！白云，你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我到底如何不把娘娘放在眼里？！莫非你要为了这些妖邪之辈对抗天庭？！莫非你要无视娘娘对三界六道和谐作出的努力？！还是说在你眼中娘娘根本对三界六道无功无德，所以不需要依照天条行事？！白云，你到底如何看待娘娘！？你难道不愿意尊敬娘娘？！大声回答我！” “胡说！我哪有那等意思！”白云高声解释，“你这混账，岂能血口喷人！娘娘乃三界圣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来无功无德！我是娘娘的徒弟，最尊敬娘娘，此心之诚，天地可鉴！”这白虎几乎是扯着嗓子喊出自己的话，整张脸憋得通红发紫，眼里的火气和怒气几乎实质化，但却不敢发出来。 “算你还有良心！”白风冷笑一声，语气稍稍放松，“既如此，还请白云、紫云和黑云三位先生站在一旁，不要阻碍我按照娘娘维护三界的心意，惩治这些有损娲皇宫荣耀的妖邪。来啊，给我打！” 西方守护大神摆摆手，又想再加重些对妖邪的刑罚，但突然从台下某个桌子处传来一声咳嗽，“咳咳，白风大神，息怒。”中天紫薇大帝站起身，慢慢放出天威帝气，迈步走上前来，“大神，您是神兵府神将，冲锋陷阵是拿手好戏，可这复杂的刑罚，还是交给九天应元府。不如将他们送去附近的仙法宫审问再做处置，查清楚他们因何借娘娘的声名攻击天神，方好维护圣母娘娘的威德。如何？”与伯邑考一同上台的还有雷震子，以及一位没理由上台的人——张良。 白风就等这个“台阶”呢，是以立刻拱手向姬考行礼，说了些真真假假维护天地规矩的话，之后与雷震子微微点头示意，命令下属将所谓“妖邪”们移交给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的雷神众。在戌英的指挥下，雷神众三下五除二，把台上的各种妖怪抓了大半，只留一些蜷缩在角落、吓得显出原形的没出息妖怪在台上，继续用它们羞辱“娲皇三云”。紫云三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怒视几个大神，却又无可奈何——论借势压人、狐假虎威的招数，他三个常年闭关、道心年轻的人哪是白风这等混迹天庭多年、道心稳重之人的对手，差远了。 台下置身事外的鸟人叹道：“虽说妖众是有点不对，但这些天神真是损啊！” 秋千道：“早就说过，甭管是天神还是妖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雷神众带走众妖过程，张良附身去扶胡媚媚，胡媚媚见大仙师近前，先是一喜，但却又一惊，不敢让他扶，而是自己站起身，并用袖子遮挡肿起很高的脸庞和流血的嘴角，似乎不愿意让张子房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跑去了后台。张良见此，僵在原地片刻，最后叹口气，收回双手，重新回到台下坐在椅子上，端起酒盅饮下一杯，紧紧攥着酒杯，眉头皱起，目光哀凉，好像很责怪自己没法保护“她”。 不讲张良那点“小插曲”，继续看娲皇秘境之事。虽说气势被白风打断，但紫云三人还没有服气，还想逼白虎族等大门户就范。 白云与师妹师弟商量片刻，压下火气，尽量以平静地语气对白风说道：“白虎大神，其他事不说，我且代表娲皇宫问你，你是否愿意奉女娲娘娘为尊？关于白虎族加入娲皇秘境有何看法？我乃白虎祖皇之子，以辈分算，是你的叔叔，我认为我比你更有资格代表白虎族。” 白风心里想笑，暗说“娲皇三云”竟然还不服，于是他说道：“谁有资格代表白虎族，不是你我能定，乃是天地公认。我是白虎族之主，凌霄殿神只令牌为证，没人能比我有资格代表白虎族。” “那万妖林的白虎族呢？”白云质问道，“我代表万妖林的白虎族应该可以？” “不！万妖林的白虎族也不行！” 第三百一十八章 紫虎之怒 否定白云之人不是西方守护神白风，也不是白虎族少主虎敢，更不是白虎族最强者虎琳虎大婶，而是一直坐在位置上冷静看着台上各种热闹的元寅紫虎，历来柔雅温和的他此刻脸色十分不好看，神色中含着少见的痛恨——那是对“娲皇三云”的愤怒，也是对天庭众神的厌恶！紫虎从未像今日这般生气，他看够了群妖被大势力戏耍，看够了群妖的命运在瞬息间波折滚动，他很不甘，他很气愤，因为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论是娲皇宫，还是天庭，没人把下等妖怪的尊严和性命放在心上——“娲皇三云”视群妖为牛羊猪马，天庭把群妖看做蝼蚁虫子！没人真正地把这些妖怪放在心上！没有！ “唰！”感应到紫虎内心怒火的秋千闪身来到紫虎身旁，想要劝说他别把某些人得罪太甚，但紫虎却直接摆手打断她。 紫虎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我一直很尊敬你们，可今天，你们同样让我失望！我知道你们没有责任管群妖的命运，没有义务帮助他们，可就不能可怜可怜他们吗？！就算你们不想参与妖界和妖境之争，但如何忍心看着他们受到如此玩弄啊！”莫名流泪的元寅瑞兽瞪视白云，直白地说过：“你这不自量力的混账，你等三人幼稚无知，手段低劣，以言语话术怂恿众妖冲撞那些恶神，却因区区圣母名声便不敢争辩，任由他等人遭到欺辱。我呸！你们当真祸害！你们有什么资格称妖众为家人！你们如何有脸称他们为家人！有无视家人受苦的亲友吗？！呸！特别是你白云，你还想代表万妖林的白虎族，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也有白虎血脉，虎王之源，我自认没资格代表万妖林的白虎族和虎族，你也配！？” 白云大怒，“你！你说什么！？” 谁也没想到元寅紫虎敢如此生硬指责“娲皇三云”，而且当着紫薇大帝、勾陈大帝和雷震子等天界大神的面称他们为“恶神”，所有人直接就呆住了。一直对紫虎抱有希望，希望他能够为万妖林出头的虎大婶也惊了，却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儿子出头出得这么“猛”，这已经不是出头，简直是冲上天啊。虎大婶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儿子旁，也想劝他闭嘴，可紫虎今天谁也不管。 “你们这群混账！还有你们这群混账背后的势力，都是混账！怪不得有无天派存在，什么三清六御，什么妖皇佛祖，呸！都是道貌岸然的欺世之辈！你们掌控天地，操纵乾坤，以万灵为棋，以万物为子，喜时戏之，厌时杀之，凶蛮无耻！就该有无天派诛灭你等！”紫虎怒啸道，“谁说非要加入娲皇宫，我紫虎就偏偏不加入！” “你找死！” 面对紫虎咒骂，白云再也忍不了了，放出大罗金仙威能就要杀掉这个胆敢不尊重娲皇宫的妖怪，但不等他得手。“咔啦啦！”“呱！”“嗷！”雷震子、玉鸟人还有虎大婶、麒麟大叔（元艮），以及百芳楼大厅内多个强大修士，一齐发威，包括姬发和姬考都涌现帝气。“噗通！”众人之力直接把娲皇白虎压趴在地上，压得他完全动弹不得。 紫云和黑云大惊，亦是要发威，但雷震子怒道：“你们敢？！” 紫云吼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邪魔侮辱娲皇宫，支持无天派，你们如何不杀他，反而攻击我师兄！” “你管不着！”雷震子的脸色很红，似乎是怒气，但更多是羞愧。今次驾临十万大山，守护雷灵就是奔着威慑群妖的目的而来，但因这个“轻松”想法，他竟是有些忘记了这些妖怪也是三界六道的生灵，也是他该保护的对象，雷震子只想着施威，几乎没有一点守护之心，一直以看好戏的心态瞧众妖胡闹，并得意洋洋地配合白风处置众妖，实在是太失职了，此时此刻听到紫虎叱骂，守护雷灵羞愧难当。“紫云，黑云，我建议你们收起威风！今天没有你们撒野的份！” “玉鸟人，你也是这个态度！？”黑云质问道，“你也能忍元寅紫虎不敬女娲娘娘？！” “你说呢？”乌鸦还是以本相状态站在小狐狸肩头，但除它之外，还有九大金乌护住秋千，“紫虎说得对，我今天，或者说最近些年当真不该因所谓的‘妖境妖界之争’而置身事外。娲皇秘境不错，我从小就住在那，好山好水好河川，但因为你们三个混蛋，那里绝对不是人待的地方。还有，紫虎是因你们的凶蛮霸道表现而不满娲皇宫，不敬女娲姑姑之人是你们，不是他。紫云，赶紧滚，你们之前在女娲姑姑得道之地纵容饕餮族，做出辱没娲皇宫英明之事，今日在伏羲大爷修炼之所也要作恶一场吗？！快滚！” “你们呢！？”紫云瞪视虎大婶和元艮，特别是元艮，“你们也要反娲皇宫！？” 虎琳和元艮没有胆量直言，只能小声回答。虎大婶说：“这世上只有白风侄儿的白虎族，至于万妖林虎族……虎族英杰无数，既有我侄孙虎敢，又有……”她想说自己儿子，可又怕引来祸事，只能放弃，“又有其他虎王，暂时不能以一人之意见决定去向。娲皇宫的三位大人，还请容我们回去一同商量一下。”元艮也说道：“麒麟族源有八脉，八脉又生万血，我族同样需要聚合众头领，商量一下才能做出选择，还请娲皇宫三位大人谅解。” “好！好！好！看来是我想当然了！”此情此景，紫云事先完全没料到，她原以为只要搬出娲皇宫，所有人都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听话，却哪知事以愿违，自己三人成了众矢之的，“你们等着！今天这事不算完！不算完！我们一定要你们知道知道我们娲皇宫的厉害！” 娲皇麒麟强行运功，以罡法撞碎众人压制娲皇白虎的威势，并用眼神示意白云好汉不吃眼前亏，而后“娲皇三云”纵身而起，冲破百芳楼屋顶，直上高天，很快离开十万大山，消失在天边。 瞧着远走的“娲皇三云”，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大家下意识扭头看向紫虎，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怎么讲。姬昌、姬考和姬发父子三人对视一眼，似有私密话要讲，闪身离开；雷震子凝视紫虎片刻，又看了看鸟人父女，亦是闪身出门；虎琳和元艮也盯看紫虎片刻，之后连同西方守护大神白风等人走掉；其他众妖众仙也没胆子继续留下，全都灰溜溜消失，其中十万大山四大妖王大概是最庆幸的，今天因紫虎的“冲动”，竟然没人注意他们，他们无需任何表态，实在是太棒了。 很快，大多客人都走了，熙熙攘攘的大厅变得冷冷清清，好好的一场妖族盛会却弄成了这个乱七八糟的结果。 乌鸦翻身变作人形，拍拍元寅紫虎肩膀，拉他坐下，“你是真勇啊！倒是省了许多废话呢。”如果不是紫虎冲动，单单“虎族以谁为尊”，以及类似“小白龙是否能代表孙悟空”之类的破烂问题就足够争论好长时间。“来来，勇敢的汉子，休息一下，吃点饭。骂了那么多人，消耗不少怒火？赶紧喝点酒补补火气，一会好继续喷火骂我们。” 冷静下来的紫虎也觉得刚刚有点冲动，但并不后悔，“玉先生，我……” “我什么我啊，吃饭喝酒。”秋千招招手，把玉蟾叫过来，“蛤蟆哥，高兴坏了？来来来，别憋笑了，过来喝酒。菜还剩好多呢，咱可不能浪费啊。” 玉蟾确实在憋笑，看到紫虎和“娲皇三云”这么激烈的冲突，身为娲皇宫敌人、太阴圣灵的他都乐傻了，但又觉得这个场景笑出声不合适，所以只能假装把其他人也叫过来，大家一块乐呵。 玉蟾道：“心机熊，企鹅精，大蠢熊，还有小白龙，来来来来，一块喝酒，一块喝点……饕餮婆婆，凰极先生，凤仪姑娘，秋鸟山的各位，‘八仙’，还有敖仑、张良、朱墨、春风姑娘，你们也来一块……哎呀！你小子是乌王仙？你这家伙害了我们帝君，我真不想和你喝酒。不过今天无所谓啦，来来来，干一杯，干一杯……” 就这样，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百芳楼大厅里，如今只剩下一众朋友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气氛没有之前热烈，但绝对更加真实而温暖。 ………………………………………… 百芳楼后厅，胡媚媚捂着渐渐消肿的脸，透过门缝瞧着众人喝酒，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还不行，还差了些，还不够激烈。” 第三百一十九章 婚礼准备 百芳楼的开业典礼让所有人震惊，又让所有人觉得理所应当，妖族闹得再欢也终究是散兵游勇，守护神族一巴掌打下来，妖众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匍匐在地哀声求饶，即便是娲皇宫的三位上仙也没有办法。事后，加入妖境的话题似乎没有多少妖怪再提起，可对于“娲皇三云”的支持却莫名多了起来，大量中下层妖怪同情以三人之力对抗众神的紫云、白云和黑云，同时斥责白虎族、麒麟族等大门户是妖族叛徒，漫骂之言在十万大山区域妖怪圈内部来回滚动。仅仅一夜之间，最初对众多大妖的驾临抱有好感的中下层妖怪开始厉声斥责各方头目，高呼大妖吃里扒外，愧对妖族，愧对女娲娘娘。当然，众神众仙也少不了成为责骂的对象，只是碍于天神之威，大家不敢骂得那么大声。 面对滔天骂声，大妖们无力反驳，只能不停强调尊敬娲皇宫，尊敬女娲娘娘，早晚会加入妖境或者妖界，而众神众仙则选择一走了之，灰溜溜离开。 那些在开业典礼被抓的妖怪们并没有受到太多惩罚，仙法宫稍作审问就将他们放了出来，之后青丘山和四大妖王花费许多手段，修复众妖受损的肉身，并给予一定安抚费用。之后又过几天，关于百芳楼开业典礼的讨论逐渐安歇，妖怪们渐渐忘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慢慢沉浸在开业典礼后续各种活动中——接着奏乐接着舞。 相比外面的热闹，乌鸦等人这几日都忙着张璃和紫虎的婚礼，虽说一对新人认为不需要搞得太热闹，可终究人不少，礼节许多，前前后后都需要准备准备，大程序小细节，多多少少算下来也蛮繁琐的，直到婚礼那天才勉强把所有东西弄清楚搞明白。 这个过程中，小狐狸疯了，撒欢一样上蹿下跳，哪都有她，哪她都插得上手、说得上话。比如张璃定制婚礼喜服时，秋千絮絮叨叨一顿建议，一会这不行，一会那不好，非要按照她的来，不按照她的办法，小狐狸躺地下就打滚，而当紫虎选做衣服款式时，她也能磨磨唧唧各种废话，搞得好像自己是裁缝专家一样。花熊烦得呦，头昏脑涨，四周发抖，都快晕过去了，已经多年没有因为做衣服刺伤手的“蝙蝠哥”这次愣是在爪子上穿了好几个眼，熊血哗哗往外流，疼得花熊嗷嗷哭，求鸟人赶紧把秋千弄走。 被花熊赶走的秋千还不服气，跑去黑熊那里，指挥它敲鼓打锣。为了展示自己的功力，小狐狸一手槌一手锣，外加尾巴上卷几个鼓槌，“咚咚咚”乱七八糟地捶打，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但吵得黑熊捂着耳朵，还一不小心把鼓槌甩了出去，刚好砸在婆和头上。饕餮婆婆二话不说，薅住秋千的尾巴，把小狐狸扯到身前一番胖揍，把锣垫在她头上，怒敲狂砸，震得秋千两眼发白两耳轰鸣，总算是消停一会儿。 可惜仅仅是一会。恢复之后的秋千找到赤焰兽、横公鱼，说要看看婚礼的菜品准备的如何，想提前“品鉴”，又找到凤仪、凤英、鸾莺等人，问她们伴飞舞蹈编得怎么样，有没有她的位置，还找上虎大婶，询问红包大小之类的问题。总之，这几天小狐狸激动得睡不着觉，天天嘚嘚瑟瑟到处作指导，一时闲工夫都没有，等到婚礼前一天，她已然眼睛尽是血丝，不停流鼻血，心脏砰砰跳，走路晃晃悠悠，讲话颠三倒四，一副快要“完蛋”的架势。 “哎呦，我的宝贝，咱歇歇。”鸟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能把目光从凤仪等人的身上挪开，抓住小狐狸，强行叫她休息，“丫头，人家结婚，你咋这么闹腾啊？别把自己命搭进去啊。”话说，这几天乌鸦的眼睛也是血丝，因为几乎只要凤仪她们编舞跳舞，这家伙就盯着看，眼睛都不眨——这对父女太叫人发愁。 秋千确实累了，钻到乌鸦衣领里闭目养神休息，但似乎还是睡不着，小声和鸟人讲话：“我这不是怕婚礼不成功嘛~婚礼是大事，必须谨慎，方方面面都得守规矩，要不然不吉利。” 鸟人道：“闺女啊，你是妖怪也，又不是凡人，还信这个？何必这么复杂？” “信，怎么能不信！”小狐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复杂也没办法，这都是远古传下来的礼仪，必须信，我这已经简化不少了，要不然按照网上的人族正式礼仪，更加复杂。现在特流行复古，礼仪程序可多呢。” “不过是一些唬人的东西而已。”鸟人道，“蚕虫作茧自缚，尚能破茧而出，举翼而飞，人族作茧自缚反倒自以为是。这种所谓的规矩，所谓的礼仪，说真的，我随随便便就能遍个七八百条。” “你又吹牛。人家的规矩都是有道理有寓意的，里面包含着文化。”秋千说道，“可不是随随便便定下的，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含义实在太简单了，或者说，呵呵，没含义也能弄出含义。”鸟人笑道，“就说部分地区，新娘过门时要迈火盆，说是红红火火。哈哈哈，照这么讲，钻火圈也行，踩火灰也行，上刀山下火海也可以。今天蛮闲的，我便随便编些‘有内涵有寓意’的礼仪规矩给你听听，就当给你解闷。咱们呢，先以数字为例，如‘一心一意’，可以要求新郎和新娘同饮一杯茶放了糖的苦茶，吐在对方身上，苦为‘辛’，糖为‘饴’，符合‘一辛一饴’，还符合‘同甘共苦’和‘相濡以沫’。怎么样，寓意不少？没问题？” “额……这个嘛……好像没毛病，”秋千略有迟疑地说，“但总觉得有点牵强附会，还有点恶心。” “什么叫‘有点’，本来就是牵强附会。”鸟人说，“所谓规矩，所谓礼仪，大多数就是牵强附会，作茧自缚，这种所谓寓意、内含的东西我能编一箩筐。好不容易脱离了樊笼囚牢，破除了乱七八糟的规矩，如今竟然又主动捡回来，甚至推崇，我当真是不理解。” 第三百二十章 寓意和礼仪 “继续。还是以数字为例，二龙戏珠……二龙戏珠不行，二人同心——凑合。‘二人同心’可以要求新郎和新娘在仪式时佩戴同一条项链，也可以相连的手链，或者是喜服上绣有同一样式的‘心’字，婚礼过程不许摘下来。除了‘二人同心’，还可以是‘成双入对’，这个就简单了，让新郎和新娘的衣装、首饰，甚至是某部分礼仪时的动作一样，比如一同踏几步，一同行走一会儿，一同迈入门槛等。‘三’嘛，可以是‘三阳开泰’，也可以是‘三生三世’，也可是俗一点的‘三年抱俩’。‘三阳开泰’就抱着三个小羊羔，既符合‘三羊’，还能和‘儿孙’之类的话题强行拉上关系。‘三生三世’也简单，只要把三道门分别贴上‘前世姻缘’、‘今生夫妻’、‘下世再会’的红色字幅就可以——不过呢，这个有个细节要注意，婚礼时只走‘前世姻缘’和‘今生夫妻’两道门，‘下世再会’字幅摘下，保存好，等到夫妻二人死亡后、合葬时再贴在门上，托棺而过，之后把门上的‘下世再会’红色字幅与棺椁送去坟地烧掉——你瞧瞧，多讲究，连死的时候都能考虑到。‘三年抱俩’那就更简单了，让新郎新娘抱俩花童，或者抱俩娃娃。嘿嘿，到时候可以让花熊和黑熊它们俩缩小体相，叫张璃和紫虎一人抱一个，嘿嘿嘿……”鸟人自言自语信口瞎编“礼仪”，但秋千久久没说话，他有点无聊，“闺女，你在听吗？不听的话我就不说了。” “听呢，听呢，你继续。”衣领中昏昏欲睡的秋千催促道，“挺好玩的，赶紧，到‘四’了。” 鸟人胡言道：“‘四’嘛，‘四季发财’啦，‘四季如意’啦，‘四喜临门’也行，仪式也简单，抱着些金银财宝玉如意就可以——也可以玩点花活，用‘四只鸡’代表‘四季’进行各种变化。‘五’就来‘五谷丰登’，让新人捧着五谷，或者吃五谷饭，顺便与‘珍惜粮食’之类的寓意扯上关系。‘六’和‘五’差不多，来‘六畜兴旺’，准备好六种牲畜的羔仔，每种两只，既可以与‘六畜兴旺’合上，也能与‘双双对对’、‘子孙绕膝’之类的寓意搭上。‘七’就来‘七窍玲珑’，给新郎和新娘弄一些脑筋急转弯，要求猜上七道才能算过关——这里可以和‘共同面对难题’等寓意对上。‘八’则是‘八抬大轿’，让新娘坐在椅子上，新郎背起新娘走八步，或者是走八方、过八道门，再或者是连续八次背起再放下，期间每次新娘都要来一段吉祥话。‘九’的寓意较多，其中‘九九’有‘许多’和‘最终’的意思，所以后面可以接任何好的东西，比如‘九九吉祥’，比如‘九九安康’，再比如‘九九和顺’等，但最直白最直接的‘九’其实应该是‘酒’，而‘酒’又是婚礼必备之物，所以安排一些‘喝酒’的程序就行。最后的的‘十全十美’也差不多，可以在地上放十个‘圈（全）’，每个圈子里有‘美’字，让新人踩圈子。” 秋千说：“我看‘十全十美’不如在伴郎和伴娘中选出十人，每人给新郎和新娘一拳（全），拳里面握着‘美’字——这多好，而且还可以说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是友人对新人的‘祝福’和‘鞭策’。” “哈哈哈……也行啊。”鸟人道，“刚好有些地区的婚礼比较闹，比打拳还过分的事都有，不差这‘十拳（全）’。” “但也就这样了呗。”秋千道，“从‘一’到‘十’而已，你还能怎么编？再算上‘百’、‘千’和‘万’也就多三种礼仪程序呗~” 鸟人说：“不止。单单从‘一’到‘十’就有千变万化的折腾方法，我只是随便说了几种，如果磨穿心思要找，能找出无尽的礼仪。况且，哪怕不继续‘数字礼仪’，其他方面也可以。” “比如？” “比如自然之变。”乌鸦说道，“一年有四季春夏秋冬，有十二个月，有二十四时，有三百六十多天，若要强行找寓意找联系，每一项都能扯出不止一个礼仪。再者，一天有十二个时辰，有早中午晚，有朝暮，有暮阳，有衣食住行，有吃喝拉撒，也同样都能弄出不少程序。” “还有吗？” “有~！”鸟人说，“‘谐音’是最丰富的礼仪来处，几乎所有的好成语都能搞出东西，比如‘枣生桂子（枣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比如‘梅开燕笑（眉开眼笑）’的‘梅花’和‘燕子’可以秀在丝织品上。再比如‘琴瑟相和’这种直接的物品，还比如象征‘多子多福’的石榴、葡萄、莲蓬……” “火龙果！”秋千突然说道，“那个子多！” “你个小机灵鬼蛮懂得举一反三嘛。”鸟人说道，“反正啊，就这种所谓的寓意、文化、礼仪，只要有心，能编个三天三夜。可是结果呢？往往是一套程序下来，新人累得半死不活，婆家和夫家也累得要死要活，还浪费不少钱物，当真是得不偿失。这期间但凡有哪做得不好，还容易引发各种笑话、闲话，严重的甚至导致打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秋千问：“可既然这样，人们为何注重礼仪？” “礼仪没错，但‘礼仪’已经不是原本的‘礼仪’。”鸟人道，“远古时期，人类语言尚且没有正式形成，同部落的成员勉强通过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分辨彼此的意义，但不同部落的人便完全没法以单纯的‘声音’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常常出现误会。而相比‘语言’，某些‘动作’其实更加通用，比如‘下跪’，比如‘抱头’，比如‘趴在地上’，比如‘举起手’，这些‘示弱动作’往往不适合攻击，能够勉强表达‘放弃抵抗’的意思和姿态，哪怕是从未交流的两个部落也能轻松明白——这就是最初的‘礼仪’。再比如‘笑容’，这种几乎所有人类高兴时都会出现在脸上的表情，无论是任何部落都能看懂，也是礼仪的一部分。” 小狐狸说道：“也就是讲，礼仪是早期人类的‘通用语言’。” “应该是——阿作猜的，纯靠猜测，一点根据都没有的猜测。”乌鸦继续说，“之后，随着人类的聚集区逐渐扩大，以及人类掌握了传承知识、教育后代的能力，‘语言’渐渐形成，人们不需要再依靠‘动作’猜测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但‘礼仪’在这个时候还是有用，它逐渐变成了区别‘长幼尊卑’的工具。比如曾经表示‘放弃抵抗’的‘下跪’，现在变成了‘臣服’、‘支持’和‘遵从’，这个时候‘礼仪’本身成了一种束缚，是‘规矩’，而不是最初的‘简单语言’。而再之后，随着人类尊卑体系更加复杂、严格、紧凑，更多的‘动作’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成为更多的‘礼仪’，或者说是‘规矩’。而且‘礼仪’和‘规矩’不止局限在‘动作’上，衣装方面也一样，皇帝该穿什么，大臣该穿什么，平民该穿什么，女子该穿什么，男子该穿什么，房屋该怎么设计、建筑，慢慢都有了规定，有了固定形制、款式。” “不太懂，”秋千问，“你要说‘下跪’之类的礼仪规矩是为了区别尊卑，可有些礼仪明明和尊卑无关啊？比如披麻戴孝之类的衣装规矩，可以避免不了解情况的外人在不适合的场合、时间讲错话、做错事，无意中伤害到失去亲友者的感情，很有意义啊。再比如咱们刚刚讲的‘美好寓意’，那种东西挺好的，衣服的款式、形制都是有意义的，我就蛮喜欢凡间的漂亮衣装。” “大部分确实有用，好看，有趣，但小部分只是看起来美好。”鸟人说，“好的礼仪利于生活，不好的规矩束缚自我——礼仪和规矩因此走上两个道路，但分开走的‘规矩’和‘礼仪’在某个角度有相互促进的效果。除此之外，在我看来，部分‘礼仪’是没有意义的，比如上面我编的那些‘美好寓意’，它们的作用只是叫人陷入自我感动，折磨新郎新娘，消磨新人的脾气，打击年轻人的心气。哦，对了，现如今有个高级词，叫做‘仪式感’，在我看来这东西蛮没用的。” “有点明白了。”秋千说，“但其实还是有正面意义的。爹，你稍稍偏激了。比如夫妻，有时候吵架拌嘴发生矛盾，但只要回想起婚礼时的美好场景，火气就消了——仪式感还是蛮好的。” “当然有正面意义，可我还是觉得某些部分有问题。”鸟人说道，“大部分礼仪确实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微笑，比如握手，比如招手等，但有些不是。在我看来，礼仪就好像是一块糖放入苦水中，水确实变甜了，可以喝下去了，觉得美滋滋，但同时苦水也一同进肚了，短时间内肠胃没什么反应，但毒素堆积，早早晚晚是问题——我不看好。” “不看好就给我闭嘴，就你会讲话啊！？”秋千骂道，“絮絮叨叨说了两章，你咋这么欠儿呢！” “不是我非要说，阿作的台词就是这个。” “那就叫阿作闭嘴！” 阿作点点头，“好好好，我闭嘴。我最怂了，我闭嘴，闭嘴，闭得紧紧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错过婚礼 “宝儿宝儿宝儿！起来啦，到点了，该去张璃那里给她当伴娘了。” “哎呦~别吵我~我还困呢~” “起来啊！快啊！人家等着呢！快快快！” “别吵我~我困~再让我睡一会儿~讨厌啦，别吵我睡觉啊~” ………………………………………… “丫头，丫头，丫头，这下睡醒没？快快快，婚礼开始了，到你辅助礼仪了，还有上台祝福呢。” “不行~我还困呢~再让我睡一会儿~” “你怎么还睡啊！？前几天那么叫你睡，你都不睡，怎么到正日子了，你反倒醒不来啊？！” “讨厌~我困呢~别吵我，让我再睡一会儿~” ………………………………………… “闺女，发红包了。快快快，起来抢红包啦。” “爹你替我收着~我再睡一会~一小会儿~” “好。” “不许贪墨我的红包~” “知道知道知道……” ………………………………………… “哎哎哎，演节目了，快起来！快起来！” “困~不起来~我还困~” “起来起来啊，凤仪她们跳舞耶，真好看！熊哥耍彩球耍缸，可好玩了！哎，企讯扮小丑，哎呀，特傻！还有玉蟾那家伙，那家伙竟然唱歌，哎呦呦，真难听……看看看，花熊现场编织‘龙虎和合图’，快起来看啊……” “爹~别吵我啊~我困~我要睡一会儿~” ………………………………………… “吃饭了，你起来不？” “还是困~再睡会~” “我真是服了你！期待那么久婚礼，结果在我怀里睡一天，连饭都不吃！啧啧啧，大家都笑话你了！” “我也没办法，困啊~爹，给我撕个鸡腿~我一边睡一边吃~” “行。行，玉秋千，我这辈子谁都不服，我就服我闺女玉秋千！给你，吃！睡！” ……………………………………………… 就这样，为婚礼忙碌好几天的秋千从头到尾错过婚礼，除了一个鸡腿，愣是一点没沾上喜气，等她醒来时已经在高天云海中。 “嗯？”从乌鸦的衣领中露出头，小狐狸满脸疑惑，“什么情况？这是去哪？婚前旅行吗？” “什么婚前旅行！是送亲！”鸟人气急败坏地从秋千头发上摘下吃剩的鸡骨头，“婚礼都结束了！哪还‘婚前’啊！” 秋千震惊无比，俩眼睛瞪得溜圆，“什么！结束了！怎么就结束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了一天还多，连婚礼都没醒！”鸟人没好气地说，“我真是服了你这丫头，一点脸都不给你爹我留啊，你知道婚礼时大家怎么笑话我吗？！” “你怎么不叫我呀！”小狐狸又惊又怒，嗖地一下从乌鸦衣领中钻出来，翻身来到它爹背后，用尾巴勒住其脖颈，“你这乌鸦精！怎么不叫我啊！你这混蛋！害我错过婚礼！气死我了！你个混蛋！混蛋！我弄死你！” “哎哎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鸟人说道，“我怎么没叫你，可你不醒啊，一直哼哼唧唧地说自己困——怨我吗？” “就怨你！就怨你！”秋千都快气哭了，“哎呀！都怨你！我期待好久的婚礼，就这么错过了！哎呀！气死我啦！乌鸦精，你这个乌鸦魔头，你害我！我和你拼了！”小狐狸死死勒住乌鸦脖颈，而且张嘴吭哧一口咬它爹肩膀。 “哎呀呀！狐狸精，你疯了吗？！松口！你给我松口！别闹！别闹！”鸟人尝试伸手把小狐狸从背后拉过来，但小狐狸这次是真玩命，任凭他怎么拽，秋千就是不放松，“玉秋千！你别耍无赖！送亲呢，别捣乱啊！” 周围的人早就看到乌鸦和小狐狸的闹剧，但大家并不意外，反而觉得理所应当，甚至早就等着秋千醒来和鸟人打闹呢。 “哎呦！我的期待啊！落空喽！我的红包啊！我的大餐啊！我的节目啊！都落空了！老天爷，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闹了一会儿，秋千总算是消停一点，趴在乌鸦背上大哭，“没天理啊！我就稍稍睡一下下，怎么就错过了婚礼呢！呜呜呜呜……没天理啊……” “别嚎别嚎。”鸟人说道，“别给我丢人啦，红包给你留着呢。”乌鸦掏出几块特制喜庆形状的灵石交给小狐狸。 “没天理……啊？红包有我的份？”小狐狸的哭声戛然而止，接过灵石看了看，“就这么几块？太少了？只有灵石？没有仙石吗？爹，不会是贪了大半？” “玉秋千啊，你能不能有点良心？竟然怀疑你爹，你有没有点人性？”乌鸦恼羞成怒地说，“没有啦，我才没贪你的东西呢。你的红包算多的了，别贪心不足啦。只有孩子们和你有红包，而且你是最多的——说真的，当时我替你领时都不好意思要，嫌丢人。” “有什么可丢人的，领红包嘛，欢喜的事，我又不是强抢，没啥丢人的。”得了钱，秋千情绪彻底稳定，抬手拍拍鸟人，让他化作本相乌鸦飞行，它则变作人形，“行，凑合，有红包就行，婚礼什么的，错过就错过。” 小狐狸把灵石扔进仙囊里，站起身来伸伸懒腰，张张嘴长出一口气，饮风沐云，算是完全清醒过来，接着她左右瞧了瞧四周，不禁笑了笑。此次送亲，除了绚丽喜旗和红绸赤带，还有众多大妖化作本相护送张璃和紫虎的豪华喜车，白虎族、麒麟族众成员绽放雄浑霸气，展露傲然体魄，气势壮丽，威风八面。最前面打锣敲鼓的是黑熊和花熊，俩人……不对，应该是俩熊你一下我一下，打得相得益彰。再加上负责吹唢呐的太阴圣灵玉蟾，还有引路唱喜的三界首富企鹅精——这送亲配置，任谁都得惊掉下巴！ 秋千扫视众人时，众人也在瞧她，但不知为何，大家的脸上都挂着奇怪的笑容。“什么意思？”小狐狸不解，询问乌鸦，“爹，他们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哪有~呵呵，哪有好笑~”鸟人说道，“你别多想，大家是因为婚礼才高兴，才有笑容，你别多想，呵呵……” “是吗~？”秋千不信，闪身飞进张璃和紫虎的喜车，询问婚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过了不多久，“嗷！”小狐狸再次化作本相九尾，疯了一般冲向乌鸦，“你个混蛋！竟然趁我睡觉时候让我出丑！还叫大家和我合影！玉鸟人，我和你拼了！”原来啊，之前婚礼时，轮到鸟人表演，没什么才艺的他竟然把睡着的小狐狸拽出来，然后把一只鸡腿拴在棍上，像钓鱼一样引睡梦中的秋千下意识使用悬浮法术循着香气来回飘，人们笑称她是“狐狸鱼”，后来乌鸦还把棍固定在秋千头顶，让鸡腿挂在距离它嘴前面一点点的位置，叫迷迷糊糊的小狐狸一直去追永远追不到的鸡腿，在半空不停打转，惹得众人哄堂大笑。“玉鸟人，你个混蛋！我和你拼了！” “哈哈哈哈……”乌鸦也不装了，狂声大笑，“就认吃的傻闺女，别生气嘛，开个小玩笑啦~不过真的确实很有趣，哈哈哈哈……” “玉鸟人！你死去！” 乌鸦和小狐狸在半空噼里啪啦斗成一团，打得十分热闹，早就等这一幕的众人立马转过头看他们的打斗，然而就在众人高兴的时候，“嗷！”一声充满怒火和敌意的吼叫从前方传来，瞬间打断喜庆气氛。 正是：欢欢喜喜姻缘乐，开开心心挚友和，亲朋相送狐鸦闹，娲皇虎啸阻山河。 第三百二十二章 陷杀 独眼白虎怒啸，蛮横地中断婚礼众人的欢乐气氛，紫云、白云和黑云以功法全开的姿态出现，三人气势犹如山岳般巍峨，又似火山般激昂暴烈，还好像那大海狂潮，疯了一般拍击玉鸟人等，婚礼队列中修为较低的一些人当场晕厥过去，从半空栽落，幸好身边的亲友反应及时，接住所有人。 虎大婶和麒麟叔反应很快，闪身飞至“娲皇三云”近前，放出无上金仙之势与紫云三人形成对冲，保护己方亲友。虎琳瞧着怒气冲冲的“娲皇三云”，脸色铁青，但还是尽可能保持微笑，先是回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而后用恭敬的语气对紫云三个讲话，“见过三位大人，不知三位大人因何驾临，莫非是要送我儿紫虎一程？若是这般，老身深表感激，能得三位赐福，我全家荣幸之至。”这老太太当场双膝跪在半空，谦卑到极致，明明她是白云的姑姑，却能如此，当真是忍辱负重，“当然，若三位大人只是路过，老身同样表示感谢。您三位是娲皇贵人，我儿婚礼时能遇到您们，实在是天赐福德。” 可惜打定主意报复的“娲皇三云”根本不理会虎琳的谦卑，白云张口骂道：“老东西，别装模作样，我们今天可不是给那儿子赐福——他不配！今天我们是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白虎族和麒麟族到底加不加入我们娲皇秘境！？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小心回答！” “这……”虎琳和元艮没想到“娲皇三云”如此霸道，竟然用这般方式逼迫他们。虎大婶再次以极其低贱的姿态说道：“三位大人，近几天是我儿大喜的日子，能否等我儿……” “啪！”不等跪地的虎大婶讲完话，白云突然冲上去，虎爪照着他姑姑虎琳的头上拍去，如果拍中，虎琳估计当场就得受重伤，好在元艮反应快，及时以身体挡住攻击，救下虎琳——元艮乃黄金麒麟，气血旺盛，骨骼紧密，同级别状态下，体魄万界第一。 “嗷！”见白云突袭，坐在喜车里的紫虎再也忍不了，纵身冲到队伍最前，抬手就要去打白云，“你这混账，竟然这般凶狠，我和你拼了！” “小小虎儿，你也配和我拼？！”忍了好几天火气的白云怒炸气势，苍苍金白之光闪耀，“我说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去死！只要杀光你等，我倒要看看白虎族和麒麟族还有谁敢违逆我们！我倒要看看整个三界六道的妖众谁还敢对我娲皇宫不敬！” 事已至此，白云讲出如此直白的话，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只剩下最后一条路——打！ 紫虎率先动手，鸟人、玉蟾和秋鸟山众高手紧随其后，虎琳和元艮无可奈何，也只能出手，但不敢完全放出无上金仙之力，拿捏着分寸。白虎族和麒麟族见两位长辈都已经开战，他等人岂敢怠慢，全都冲了上去。天界守护神族的几位白虎这会儿反倒不敢上了，因为今天和百芳楼开业那日不同，今天“娲皇三云”是抱着杀人的目的，可不管天庭神官之类的东西，若是上去，真可能死掉，但左思右想，他们也知不能视若无睹，天界白虎族在万妖林也有一份利益，决不能放弃，既如此，天界白虎众也很快出招。 除了身为“当事人”的白虎族和麒麟族，其他送亲人员也各有动作。黑熊是个傻憨憨，平时可能还得考虑一下战斗影响，但今日脑子里只剩下情义，热血澎湃，直接化作本相巨熊冲上前去打架。与紫虎关系一般的小白龙也没客气，孙悟空早就告诉过他，如果“娲皇三云”耍横，直接怼上去，不用害怕，所以他几乎是和黑熊一起上的。花熊明显犹豫，身为火云洞的象征，人族三皇必定不希望它与娲皇宫起冲突，可此刻看到朋友们如此，它如何能退缩，最终同样化作本相巨熊姿态加入战团。企讯的犹豫比花熊还多，可他亦不愿坐视不管，站在半空稍作迟疑，最后也化成企鹅本相帮助友人——只是企鹅精比其他人弱太多，只能在边缘掠阵。 总之，送亲团队中实力高过太乙金仙的人员差不多全都上了，只有婆和没动手，她的主要任务是保护秋千、张璃等实力不足的人安全退离战场。小狐狸肯定是不想走的，吵吵闹闹要教训“娲皇三云”，但她也晓得今日之战非同寻常，乃大罗金仙级别的拼斗，绝非她一个小小玄仙能够参与，哪怕依仗天道幻珠和水月剑也无法轻易弥补这等差距，若是强行参与只能成为累赘，所以秋千只能骂骂咧咧唤出混元飞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散落在各处的亲友收拢，准备逃离。 以三人之力对付众人，白云、紫云和黑云明显不是对手，处于绝对下风，但他们却并不惊慌，似乎有什么杀手锏。当看到玉秋千驾驶的混元飞舟想跑，紫云硬抗一招，退离数里，停在半空，猛然变作本相紫金麒麟，而后仰天长啸，“嗷！”随着麒麟吼叫，此地方圆环境快速改变，天地重整，乾坤转换，草木更新，山川错乱，竟是好像另一个世界。同时，宽厚的结界从四面八方升起，快速笼罩此地，仅仅瞬息工夫便完成弥合，把还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混元飞舟封死在里面。 “这是！？娲皇秘境！”鸟人感受着周围的灵力灵势，脸色巨变，“你们竟然把娲皇秘境当做陷阱！无耻！” “哈哈哈……”紫云、白云和黑云见陷阱完成，全数退后化作人形，站在不远处用嘲弄、鄙视的表情看着所有人，“没错，这是娲皇秘境，看你们往哪跑！”之前阐截相争，黄天用桃源秘境闷杀鸿天，娲皇麒麟正是从黄天那里得到灵感，布置今日的陷阱，“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我说过，百芳楼开业之事不算完，绝对不算完！” 所有人都惊恐不已，万万想不到“娲皇三云”竟然以妖境陷杀他们。虎大婶再次跪地求饶，“三位大人，还请开恩，我等服了，我们愿意加入娲皇秘境，追随您三位，还请开恩。” “晚了！”娲皇白虎怒道，“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你们！现在不是你们要不要加入娲皇秘境，而是我们要用你们的妖血祭炼此境！”白云抬指高天，高天立刻聚拢乌云，乌云内含奇异灵力，有灵力、乌云和娲皇秘境界层遮掩，外界很难看清里面发生什么，“我们今天想杀谁就杀谁，天庭也管不了！” 天界白虎族成员凛然，如今此地万象受遮掩，哪怕他们惨死于此，天庭也没证据。守护大神白风皱了皱眉，说道：“白云，你真要赶尽杀绝，一点血缘情义不顾，做到这等地步？！别忘了，就算你们能调动娲皇秘境的力量，也不一定打得过我们。虎琳姑姑和元艮叔有无上金仙之力，我等人也实力不弱，你们只有三人，打不过我们！” “哈哈哈！”紫云狂笑道，“既然敢笼住你们，自然有办法杀人！”娲皇麒麟双手拿捏印式，口念法决，片刻后点指地面某处，高声道：“招妖幡，涨！” 第三百二十三章 嚣张的三云 一杆旗帜迎风暴涨，滚滚妖气蓬勃而出，烈烈罡风炸响风雷，仅仅片刻间，巨大幡旗竟有擎天触地之高峻，似若天柱不周，顶天立地，贯穿整个娲皇秘境，奥妙之息喷涌四野，海潮气势铺散八方，其势之雄威，其力之强劲，连娲皇秘境都因此颤抖不停，无尽狂雷在乌云中斗折嘶吼，白电惊鸣，紫闪张狂，煌煌景象似那天地末日。紫云、白云和黑云三人得妖息之力，登时气势暴涨数倍，灵魂激昂，血气如洪，可同样身为妖族的紫虎等人却觉得元神不稳，血肉紧缩，受到强大压制。 “如何？！”语气更加高傲的紫云全身紫火高涌，烈烈明光照亮大地，其人仰首挺胸，以眼角蔑视众人，“现在怎样？！还有把握对付我们吗？！”麒麟之音配合风雷之震，好似天地主宰质问蝼蚁小虫，双方差距之大难以尽述。 鸟人等人是第一次看到这般巨大的招妖幡，之前虽有瞻仰其威能，却绝对没有今日恐怖，甚至数年前孙悟空曾经施展法天象地之术，变作金色巨猴，尝试拔下幡旗，其威武之相扬名三界，有“金猴拔旗”之佳话，可那日的招妖幡远远没有此时的雄威，这会儿估计累死孙悟空也难撼动此宝分毫。 白云猜到众人可能会想起“金猴拔旗”之事，开口戏谑道：“区区孙悟空，竟妄想压制混元圣宝，哼！笑话！若非他是娘娘的爱护之人，单单此旗护体妖罡便足以震得他七荤八素，体魄崩碎！”这句话不一定是真的，因为齐天大圣的先天功德金身极其强悍，轻易伤害不得。 略有胆怯的乌鸦道：“就算如此，你们也别想杀了我们。招妖幡终究是辅助之物，而且你们定然无法发挥其全部厉害，我们还是能打败你们。”鸟人话语似有信心，但实则很虚亏。 “是吗？”紫云冷笑一声，高喊道，“如果再加上它们呢？！” 随着娲皇麒麟之言，某个方向猛地涌动凶煞之力，百十个凶兽朝这边冲来，得到招妖幡妖力加持的它们十分疯狂，双眼猩红，不停吼叫，很是吓人——来者正是食兽，饕餮族。以左王为首，饕餮族金仙以上的成员全数出动，只待“娲皇三云”一声令下，这群狂暴凶兽就会撕碎面前的所有敌人。 “还有她们！”紫云再次高声喊道，“狐众，还不出来！？” 顺应娲皇麒麟命令，另外一个方向亦是有妖兽赶来，但这群妖兽不同于饕餮族的丑陋，个个俊美非凡，每只都魅力十足，以流云逍遥之态奔行，身后皆有多条尾巴，尾巴随风摆动，颇为神异——来者乃青丘山狐众。也许在三界六道大部分人看来，青丘山的狐众有智慧有手腕，但没什么实力，然而事实上却可能出乎大家意料，青丘山暗地里其实有两只修炼而成的九尾妖狐（大罗金仙），多只八尾妖狐（上品太乙金仙），还有数量不少的七尾（中品太乙金仙）、六尾（下品太乙金仙）等妖众，就算战力不如饕餮族，也绝对不容小觑。 众多年龄极大的狐狸精匍匐半空，齐声行礼道：“我等见过三位娲皇圣使！” “哈哈哈……”紫云三人大笑，示意饕餮众和狐众平身，之后对玉鸟人等人说道，“这下子还有什么说的？！哈哈哈……你们还有什么幻想吗？！哈哈哈……劝你们束手就擒，我们说不定大发慈悲，留你们全尸，如果负隅顽抗，不知进退，那就别怪食兽食肉，狐兽食魂——定叫尔等魂飞魄散，血肉无存！” 眼前这个场景让鸟人等人陷入极度不安，此刻人数上他们已然落入下风，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不过还好，虎琳和元艮是无上金仙，即便他两个身有多年未愈的旧伤，但境界终究高强，还有一线生机。虎大婶和麒麟叔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决绝之色，他们确实万分不愿与娲皇宫发生冲突，可也不是坐以待毙之辈，二人不再压制修为，“嗷！”一同爆出无上金仙之力，顿时西金白虎之力和中土麒麟之力澎湃绽放，两股无上气力与招妖幡的雄浑妖力相争相斗，顿时方圆百万里虚空雷光电闪，火花四溅。 不过，即便绽放了无上威能，虎琳还希望以和平方式解决此事。虎大婶第三次下跪，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娲皇白虎说道：“白云，我是你姑母！你的亲姑母！白虎族是你的生身之族！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么对我们！？今天是我儿子紫虎大喜的日子，你不做祝贺也就罢了，如何要杀戮我等！？我已经一退再退，你何以苦苦相逼！白云，就这样，万妖林归你了，你爱怎么处置随你的心意，我只求你们放过我等！求你了！” 元艮此刻也跪下了，以乞求眼光盯视娲皇麒麟，说道：“紫云，我也请你开恩，放了我们。我知道你不服麒麟族族长位置由我们黄金一脉把持，当年大哥死得不明白，其他兄弟也战死沙场，我这个最没有资格接下族长之位的废物侥幸活下来，成了麒麟至尊，你也许很不服，但今日我保证，只要你放了我们，我黄金一脉立刻奉上族长之位给你！紫云，我们真的很尊敬娲皇宫，很尊敬娘娘，求你们放过我们！” 两个老人卑微而真诚地求饶，看得紫虎万分心痛，早知半路有此灾祸，他一定不会请白虎族和麒麟族参加自己婚礼，甚至宁愿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害得母亲这般样子。紫虎现在真的想立刻冲过去和“娲皇三云”拼命，可他刚要向前便看到自己母亲投来安慰和请求的眼神，紫虎立时心中涌出无尽悲戚，不敢乱来，无可奈何的他只能跪下，陪在母亲身边，“还请娲皇圣使放过我们一次！” 玉鸟人也特别难过，他十分后悔自己未能提前预料到“娲皇三云”的报复，导致亲友深陷此地，亦是无比自责。乌鸦回头看了看困在此地无法离开的小狐狸等人，心一横，跪了下来，叩首呼喊：“还请娲皇圣使饶过我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玉鸟人和紫虎下跪，紫云、白云和黑云别提多高兴了，喜悦溢于言表，“没想到你们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紫虎，你前几日不是很嚣张？今天怎么跪下了？你的嚣张劲呢？！哈哈哈……玉鸟人，你的能耐呢！你的九个死金乌兄弟呢！你不是很瞧不起很讨厌我们吗？怎么也跪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三人心情难以形容的畅快，狂笑声传遍整个娲皇秘境，连秘境之外都能隐约感受到他们的喜悦。 面对刺耳的笑声，玉鸟人和虎琳、元艮、紫虎只能忍耐，他们四人叩首行礼，再次乞求道：“还请娲皇圣使饶命！还请娲皇圣使给我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风声、雷声、狂笑声，让娲皇秘境出现一副从未有过的癫狂凶蛮霸道嚣张画面。 第三百二十四章 坚韧结界 “但还是不行！”狂笑过后，白云的表情再次变得凶狠，“这一次你们别想蒙混过关！玉鸟人你等有背景有势力的尚且能活，但白虎族和麒麟族，必须要死！” 娲皇白虎的话虽然蛮横，但其实很有道理，只要虎琳和元艮等人死在这里，万妖林的白虎族和麒麟族立刻群龙无首，除了追随白云和紫云，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再者，今日以娲皇秘境为陷阱围杀众人，如果一个死人都没有，“娲皇三云”的面子还往哪放，以后如何威慑群妖，今天必须要用虎大婶等人的性命血祭娲皇秘境，既为杀鸡儆猴，也为掌控白虎、麒麟二族。 “你们欺人太甚！”如此哀求都得不到生路，紫虎等人再也忍不了了，“圣母慈爱，何以有你等这般无情徒弟！？” “少废话！”娲皇白虎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天在百芳楼你等不敬我时便该想到此时此刻！” 不再多言，白云挥手下令，叫食兽和狐众与他三人一同攻击，非要杀了紫虎等人不可。虎大婶和麒麟叔忍无可忍，不得不以无上金仙之威带领友方与敌人拼斗。一众高手在娲皇秘境内打得江河断流，山岳崩碎，短短几年之内，娲皇秘境先在四凶岭遭劫，今日又遭灾，小小世界满目疮痍，草木焦灰，云悲雨泪，万象哀哀。 不说娲皇秘境内的争斗，且看十万大山。当“娲皇三云”现身劫道时，十万大山的众妖就感应到了异象，待娲皇秘境笼住送亲队伍，所有人立刻明白了事件的严重性，众妖既惊凛又兴奋，一方面害怕大战产生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期待紫云、白云和黑云能为妖族出一口气，打出威风，打出气魄，甚至有些妖怪盼望白虎族和麒麟族高层就此覆灭，方好有其他种族出头。 争斗开始后，时不时有强劲声音、光影和灵力透过娲皇秘境界层传到外面，但几乎没有对外面造成任何伤害，众妖见此情景，心中仅有的一些胆怯彻底消散，所有人遁去战场周围，近距离感受娲皇秘境内的激斗，妖怪们亢奋激动，口中发出一阵阵吼叫，为秘境内的“娲皇三云”加油鼓劲。天星麒麟、地华金龙、混沌玄武和黑阳雀凤看到周围妖怪的兴奋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忧虑，暗暗觉得紫云、白云和黑云在众妖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他们这四个本地妖王，若是“娲皇三云”胜利，他四个以后无论愿不愿意，也得考虑下属妖怪的意见，不得不加入。 “天星，你怎么看？”极其抵触妖境的混沌玄武传音质问天星麒麟道，“你以前最希望十万大山归入娲皇宫之下，如今是何看法？！”这位玄武后裔往常特别沉稳，但今日涉及到切身利益，他的语气很是焦急。 天星麒麟眉头紧锁，回复道：“我以前确实希望赶紧沐浴娘娘的荣光，并拜火云洞和娲皇宫为主，愿为记名弟子，尊称‘娲皇五云’为师兄师姐，可那时我以为是红云亲自布置一切——哪怕不是红云，青云或者孙悟空也行，我是万万没想到紫云、白云和黑云他们三个凶蛮之辈横插一手，他们……唉~”一切尽在不言中。 黑阳雀凤也插嘴询问：“那你现在又是什么意见？还有那条地龙，你呢？”这女士是凤凰后裔，所以常年与身为地龙后裔的地华金龙有冲突，语气从来不会好。 地华金龙说道：“我连妖界都不想去，何况是什么妖境。”这地龙更愿意留在洪荒界内，“不过呢，我四个也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天星兄，你在十万大山实力最强，你做个决定。” “我……”天星麒麟看了看三个妖王，又望了望周围愈发疯狂的妖众，踌躇再三，“先进去观察一下，看看情况再说。”这麒麟也拿不定主意，不敢轻易做选择。 其他三位妖王对视一眼，一块点头，“好，进去看看——谁赢帮谁。”说到底，十万大山四个妖王都是投机之辈，只关心如何能达到利益最大化。 只是，想要进娲皇秘境绝不容易，四个大妖尝试在界层上打开一个口子，结果灵法妖术几番轰击，界层未有丝毫损伤，只是激起一丁点空间涟漪而已，四人立时面面相觑，没了办法。要说秘境这东西，奥妙肯定不如洪荒世界，但防御能力基本都特别强，无论是大罗山、昆仑山和蓬莱岛，或是极乐圣土、天庭几大神族秘境等小世界，单论界层强度，都超过洪荒秘境。在洪荒世界，如果是大罗金仙级别的争斗，常常能导致空间碎裂，世界界层出现裂痕，可只要是稍微强一点的大势力秘境，哪怕无上金仙级别的拼斗也不一定能崩碎界层。此刻娲皇秘境内的虎琳和元艮境界上确实是无上金仙，但他二人远战力不如当日在四凶岭对拼的红云和玉阴，很难破掉娲皇秘境界层——十万大山四大妖王就更不行了。 “这如何是好？！”四大妖王急得团团转，却也没辙。 就在妖众无可奈何时，“嗖！”一道金光从西方出现，金光耀闪夺目，而且光芒越发辉煌，犹如一颗金色太阳朝这边冲来。众妖捂着眼睛，透过指缝查看金光到底是什么，“那是……金箍棒！” “俺老孙来也！”来者确实是孙悟空！齐天大圣急速朝这边飞来，过程中不停向金箍棒里注入妖力，使其体型逐渐变大，速度逐渐变快，待美猴王来到近前时，如意金箍棒已然变作一座山岳大小，看他的意思，似乎要强行撞破界层。 “还有我！咔嚓！”另一个方向的高天，一道比孙悟空还快的雷光冲来，明显是雷震子。守护雷灵双翅展开，雷纹不停涌出，全数被他压入黄金棍中，黄金棍明光爆闪，紫电蜿蜒盘旋，虽然没有如意金箍棒的巨大体态，却也同样威力无穷，极其尖锐。 聚集了两个天才大罗金仙雄厚力量的一棍一棒同时轰向娲皇秘境界层同一个位置，只听得，“轰隆！”无以伦比的冲击波炸开，强烈的声音和光影爆散，瞬间震晕方圆之地的妖怪们。娲皇秘境的界层登时出现一个凹陷，如海浪潮水般高大的巨型涟漪顺着界层周围快速扩散，刹那间蔓延至整个娲皇秘境，小小秘境世界抖动不停…… 但是！ “竟然没用！”孙悟空、雷震子和四大妖王震惊地看着慢慢恢复原状的娲皇秘境界层，惊得目瞪口呆，“这都打不开！？” 是的，哪怕聚集了齐天大圣和守护雷灵的力量也是徒劳——这娲皇秘境的界层坚韧至此！ 第三百二十五章 至阳神丹 娲皇秘境内。 群雄激战，地覆天翻，“娲皇三云”那边人多势众，但虎大婶和麒麟叔终究境界更高几筹，联手其他亲友稳稳压制敌人，似乎胜券在握，可两个无上金仙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就此停战，罢手言和。只是可惜，紫云他们并不领情。 “砰！”某刻，娲皇宫三位强者被虎琳的白虎罡气弹飞，摔落在地，嘴角渗出红血，但三人很快又重回高空，悬立于对手面前，沉了沉气，各自掏出一粒金灿灿的丹丸。那金色的丹丸颇为奥妙，散发出难以想象的至阳之力、巨妖之力和磅礴血气，单单闻一口估计便足以让凡人直接成仙得道，若是吞下，定能大幅度提升战力。 “怎么会有如此丹药？！”紫虎等人惊诧道，“是何人炼制？以何为材料炼制？！” 手握丹药，紫云得意地大笑，没有直接介绍此物，而是看向乌鸦，“玉鸟人，你应该能猜得到此药的因果？” 鸟人微眯双目，定睛仔细观瞧，脸色难看到极点，“好啊好啊好啊，你们娲皇宫当真是节俭，什么东西都不浪费！” “哈哈哈……”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娲皇三云”齐声大笑，“那等好材料，岂能随便放弃？哈哈哈……” 黑熊扭头询问乌鸦，“乌鸦，这到底是什么？看着有点像至阳神丹，但比普通丹药似乎强力无数倍。这到底是用什么炼制的？” “这就是至阳神丹。”乌鸦冷冷地回答道，“是用伏羲血肉炼制！” “啊！什么？！”听到鸟人的话，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伏羲上辈子的妖皇圣体炼制？！无上金仙的血肉精华？！” “没错！”紫云说道，“这是绝无仅有的至阳神丹，哪怕太上老君也炼不出来的宝药！” 玉蟾虽惊诧丹药之力，但有些不服气，开口询问乌鸦，“她何出此言？据我猜测，太上老君暗地里也曾以无上金仙的血肉炼过药？” 鸟人答道：“太上老君也许能寻得无上金仙的血肉炼药，但大概率不是血肉之精——哪怕是通过某些手段得到有数的几个无上金仙尸体，从中提取血肉精华，但里面必然含着死者的不屈和不甘，炼制出的药品不但效果打折扣，而且还可能有诅咒和副作用。可他们手里的金丹不同，伏羲是自愿转世，顺应运道，合和大势，乃唯一一个甘心放弃上辈子一切的无上金仙，以妖皇圣体炼药，不但效果卓越，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当真是绝无仅有！当真的前所未有！” “哈哈哈……玉鸟人，你还是蛮有见识的嘛！哈哈哈……” 紫云、白云和黑云不再多言，仰头吞下金丹，几乎在下肚瞬间，三人的气势开始无穷尽地提升，狂暴至阳妖力从他们的体内迸发，耀目的至阳金光绽放，他三人逐渐化作三颗太阳，照亮整个娲皇秘境。仅仅几个呼吸的工夫，“娲皇三云”的气息从中品大罗金仙直冲上品，并继续前进，最终几乎堪比圆满水平，此时的他们气震乾坤，光耀天地，威德如洪流般拍击紫虎等人，冲得紫虎等人根本站不住脚，似那怒海扁舟一样来回沉浮，挣扎不停。哪怕是虎琳和元艮也有点受不了那股至阳冲击，锋利的气息好像刀锋一般疯狂剐击他两个，护体罡气如虚弱鱼鳞一样不停脱落。 “怎么样，感觉如何？！”紫云再开口，声音洪亮似雷，单单话语便能震得空间不停响动，紫虎等人立时觉得元神动荡，骨肉酥软。不过娲皇麒麟似乎也是第一次食用至阳神丹，对自己的状况同样惊讶，她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变化，心中暗暗感叹：“这就是大师兄的境界吗？如果能持续下去多好，那样的话我就配得上大师兄了。”脑子里的小心思一闪而过，紫云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紫虎等人身上，“若是没有把握，我们岂敢闷杀你等？哈哈哈……现在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反抗！” 拥有了无以轮比力量的“娲皇三云”不敢耽搁，猛地冲向对手，这下子，虎琳和元艮也不再是他们的对手，白云虎爪拍下，当场砸断他姑姑数条骨骼，将虎琳砸落半空，摔入地下数里深，紫云则迎头一撞，把元艮撞翻，倒飞出去不知多少里，而蛇相的黑云则冲入敌群中大杀四方，身法如电，斗折闪行，给对手造成无数伤口，修为较低的一些修士当场殒命。狐众和食兽见三位主将这般骁勇，士气暴涨，亦是加紧向紫虎等修士发起猛烈攻势，打得对手人仰马翻。 “糟糕！”鸟人见此情况，暗说不好，“难道真的没救了吗？”乌鸦有心使用血气禁术与敌人拼命，可又怕无法快速解决战斗，反而被副作用拖累，“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他回头看了看远处的混元飞舟，见秋千等人正在担心地看着自己这边，鸟人更加焦急，“不行！绝对不能放弃！一定要想办法击败他们！”可思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他虽带着恶罪之塔，足以庇护众人，但若是进入塔内，三云即便攻不破，也必然出手封印，那就彻底输了，如今似乎只能盼着有奇迹发生。 身处混元飞舟里的秋千同样心急，“外面怎么还没有支援？我和爹明明提前请孙悟空等人来此，怎么他们还没进来？”之前百芳楼开业时，鸟人和秋千不放心众妖聚集，怕出事，所以特意驾驶飞舟赶去灵山，请孙悟空、功德佛和金身罗汉来此，就算他们速度慢，这会儿也该到了，“怎么还没进来？刚刚界层出现的凹陷是他们吗？难道是进不来？！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不管乌鸦和小狐狸怎么急也没有，现在的情况就是“娲皇三云”以碾压姿态疯狂攻击众人，才不过一小会的工夫，鸟人这边的所有人都伤痕累累，浴血全身，惨不忍睹。望着对手的惨像，“娲皇三云”更加兴奋，手中力道更甚，而且为了撒气，他三个竟然故意“只伤不杀”，狠狠折磨对手。 双目血红的紫云厉声狂笑道：“玉鸟人，放弃，你们输定了！当然，我不敢杀你和玉秋千，但其他人，哈哈哈……其他人都要死！我要当着你们的面，用最残忍最血腥的手段杀光秋鸟山所有人！我要让你们永远记得今天！让你们永远后悔与我们作对！哈哈哈哈哈……” 同样疯癫的白云则怒啸虎琳等人，“姑姑！我的姑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不顾我父亲反对，竟然和废材般的虎兽苟且——下贱！之后又趁着父亲和我们正统白虎继承者丧命的空档霸占白虎族——无耻！今天，我要亲手夺回白虎族！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也要当着你的面撕碎吞杀你的儿子、你的儿媳，还有那群追随你的混蛋白虎众！从今天开始，白虎族归我了！哈哈哈……” 杀得兴起的黑云无意中掠视到混元飞舟的涸琯，厌恶与下等种族混血的他立马朝飞舟追去，“下等孽障，你就不该活着！你们这些混有下等兽血的恶障都该死！今日我定要杀光你这等孽障！” 秋千大惊，赶忙驾驶飞舟快速闪避。 又过许久，折磨了许多人、玩够了的“三云”目露凶残杀意，各寻目标，想先击败几个重要人物。紫云找上护佑众人的乌鸦，白云看准刚刚从泥土大坑里爬出来的虎大婶，黑云则依仗蛇形身法要摧毁难以在娲皇秘境中全速前进的混元飞舟， “敢惹我们娲皇宫，去死！” “嗷！” “砰！” “咔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培养帝气 一声虎啸，紫光迸溅，帝皇之威化作怒炎屏障，替重伤的虎琳挡下致命攻击；一道金影，佛音玄妙，妖力烈烈，雄健巨相硬抗娲皇麒麟冲撞；玄雷辉芒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混元飞舟，避开龟蛇之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击，结结实实打了黑云一棍——三处危机惊险解除！ “谁？！” “是我们！” 危机时刻显现隆威者正是： 手持如意金箍棒，变作八九天地体， 金睛怒视妖魔目，猴王救友来时及。 双翅电光雷鸣闪，惩戒守护合时宜， 三界规则鹰眉挂，六道幸福心内记。 生来波折运道乱，遭遇起伏双亲离， 终有啸林山河震，元寅紫虎显威仪！ 孙悟空、雷震子和元寅紫虎是也！ “这怎么可能！”紫云很是不解，“孙悟空，你们是如何冲破娲皇秘境界层？这怎么可能！？” 白云比紫云更加疑惑，而且疑惑中透着难以想象的震惊，它瞪视元寅紫虎，怒道：“你这下贱东西？！这怎么可能！？你怎么是白色？！你怎么有这等帝气？！” 不止白云震惊，几乎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瞪大眼睛望着元寅紫虎。与往常的样子不同，这会儿的元寅紫虎浑身竟是通体白色，活脱脱白虎一只，但它的体外却包裹着一层浓厚坚实璀璨的帝气，正是靠着这层帝气它才抵住了白云的虎煞攻击。紫虎本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它之前只关心母亲的性命，见白云攻击，它想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娘亲，但激奋之时只觉得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冲贯全身，紫色威光怒放，变成了此刻模样。 “我……我这是？” “我儿啊！成功了！终于成功了！”紫虎惊诧之时，重伤的虎琳泪流满面，踉踉跄跄扑到儿子面前，仰头哭嚎，“大哥！你看到了吗？！成功了！你的遗愿完成了！妹妹没有让你失望，妹妹完成了你的梦想！我们虎族确实不比龙族差，我们也能培养出自己的帝气！我们有虎威帝气！”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虎问道，“这是什么？我身上的这股力量是什么？！” “这是虎威帝气！是不同于龙族的皇威帝气！”虎琳压制住心中的悲喜，抬头怒视白云，“你说你是大哥的继承人？呸！你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只有我儿才是白虎族的真正主宰！它才是我大哥选定的虎族皇者！我儿才是正统！” 解释此间之事，还需往前说说。话说开天时代，盘古化作万物，躯体变作万灵之态，因龙族乃水灵之主，自带万水之威德，九泉之奥妙也在其中，里面便包含帝气，帝气存于族，帝威绵延提升。至万兽时期，帝气与龙族合应至极，化为玄奇气息，威武严肃，雄壮刚猛，乃超然于其他族群之气魄，祖龙敖金大喜，唤其息为“龙威帝气”。可惜祖龙战死，龙族家道中落，龙威帝气四散大地，万族共享——此乃后话，不多赘述。单讲万兽时期，众族虽慑于龙族之势，但暗暗不服，各自有算计，其中针对于那玄妙的“龙威帝气”，各族群都想培养自己的气魄。比如凤凰一脉，虽然没能培养出皇道帝气，但意外养孕“凤仪之气”，降于大地之上，聚于雌灵之体，与龙威帝气并列，唤之“帝后之威”。 白虎族也一样，白虎祖皇一直琢磨孕育独特气魄，从东王公那里借来帝气，苦练多年，却未等有太多结果便遇到万兽之战。白虎祖皇预感自己命不久矣，恐战死沙场，白虎族也怕是难逃一劫，顿感可惜了这份虎族气魄。然而刚好当时，虎琳瞒着大哥，偷偷与白虎族之外的天地间第一只猛虎，也就是与祖虎相配，怀有身孕，白虎祖皇稍作思量，决定将那股气魄置于还未出生的外甥体内，并佯装发怒，把妹妹妹夫赶出白虎族，希望他们能偷生苟活，渡过万兽灾劫。 天遂人愿，虎琳夫妇顺利渡过万兽灾劫，但等待多年，也没有想清楚如何让那份虎族气魄与自己未出世的儿子融合，反倒因此耽搁了分娩，拖延子嗣诞生。直至女娲造人那天，整个洪荒界，甚至是整个大道的各种奥妙气息朝同一个位置涌去，天奏神曲，地绘金莲，数不清的异象出现，运道如同江河般奔腾流动。虎琳夫妇惊奇世界之变化，抬头眺望天际运道之流，恍惚间一尾运道之鱼飞落，精准撞在虎琳腹部，一直无法炼化特殊气魄的胎儿竟是顺利与气息相融。虎琳大喜，立刻尝试分娩，最终诞下一个紫色虎仔，也就是元寅紫虎。 “……却哪知福祸相依，我艰难生下你，元气大伤，这时西之方位神族偶然发现我们一家，欲捕捉咱三口，我和你父亲奋死与敌人争斗，未能击败贼子，反倒让你父丧命，你落入古神族之手，唯有重伤的我抱着一线期望逃去白虎秘境，期待族群助我夺回孩儿。可惜那时白虎族太弱，哪敢惹风头正盛的方位神族，仅仅救了我便不再顾得上你。”虎大婶哭着叙述过往因果，“没想到你我母子一别就是无数年！孩儿啊，母亲对不起你啊，让受苦了！呜呜呜……” “母亲莫要这般！您怀育孩儿多年，对孩儿有极大期望，还差点因孩儿丧命，孩儿却误会母亲抛下我，埋怨母亲您，是孩儿我不孝啊！”紫虎哭道，“母亲，是孩儿对不起，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虎琳压住心中悲戚，继续说：“后来你我母子相认，你虽仍旧披戴紫色，却未有奇异展现，我以为大哥培养的特殊虎族气魄终究是失败了，没想到今天……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白虎大婶破涕为笑，化作人形，伸手轻抚紫虎体外的紫色罡气，“我虎族不比龙族差！我虎族也有了自己的气魄！这叫霸王帝气！是虎族皇者的威仪！” “胡说！”白云怒不可遏，斥道，“你在胡说八道！我爹绝对不会把什么虎族气魄留给这个下贱胚子！胡说八道！胡说！我不信！我不信！” 虎琳再次看向白云，表情充满骄傲，“你不信也没用！我儿就是虎族正统！是大哥选定的继承人！就是万虎帝君！” “胡说！！！”白云盛怒之下，纵身要杀了虎琳。 “你不信也得信！”元寅紫虎岂容白云再伤害自己母亲，仗着体外霸王帝气，反向与白云正面迎上，“砰！”终究是修为境界差太多，紫虎不是白云对手，但撞偏了娲皇白虎，也算不错。 撞在一旁地面的白云起身还要与紫虎拼斗，但忽然气势暴降，似乎是至阳神丹的药效过了——紫云和黑云也差不多。三人见此，却也不担心，又各自掏出一粒金丹服下，气息重新提升，但似乎幅度不如之前，弱了一些。 鸟人见此，言道：“看来即便没有副作用，也不能短时间内多次服用。紫云，如今有大圣爷和雷震子大神相助，再加上紫虎身上的虎威帝气，你们还有胜算吗？”话说，乌鸦其实还是很心虚，因为他猜测紫虎的帝气坚持不了多久，而孙悟空和雷震子也不能对此战起决定作用。 “当然！”紫云冷冷地看着孙悟空，“我今次一定要你们看看，我们才是娘娘的至亲之人！” 黑云亦是凝视早前差点与他打斗的雷震子，“你这多管闲事之人，必让你领教一下玄武蛇形的厉害！” 白虎则啸斥紫虎和虎琳，以及白虎族其他人，“虎族正统？呸！我才是白虎皇者，我才是正统虎皇！我才是白虎祖皇唯一的继承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娲皇之宝 “娲皇三云”再显神通，三人各自展出非凡法宝提升己身之力。紫云化作人形，点指眉心，眉心紫火燃烧，渐渐印出一个太极八卦，待太极八卦十分明显时，娲皇麒麟再次轻点，将那太极八卦摄了出来；几乎在太极八卦出离眉心同时，方圆之地的阴阳之力骤然变化，天云地气莫名正逆转动，形太极之相，浓郁阴阳气息铺散，盖住此方天地；受太极八卦之力影响，紫云等人战力高涨，而紫虎等人则受到全面压制。 “这是……！”鸟人惊道，“是女娲姑姑和伏羲大爷以本源至阴至阳之力锻造的太极图！”女娲乃洪荒至阴所化之灵，伏羲乃洪荒至阳所化之灵，他二人当年相亲相爱，阴阳合和，最符太极之相，以本源之力所炼制的太极阴阳八卦图即便比不上太上老君的太极图，也差之不远，奥妙无边，威能强大。 “别急着惊讶，再看看师父赐给我的爱护！”黑云圆睁二目，用力拍打自己胸口，只听得“啪啪啪”三声，一股至阴玄奇之力从胸口涌出，气息凝而不散化作一套绣有金色特殊纹饰的衣衫盖在娲皇玄武之体，无上威德顺着衣衫泄露，单单一丝一毫便吓得众人惊悚害怕。 鸟人再次惊道：“那是大姑姑的蛇蜕！” “我更愿意叫它慈母圣衣！”黑云说道，“没错，这就是师父的蛇蜕！以功德之力为纹，至阴之力炼制，满含师父对徒儿的爱护，有此宝在，便如师父亲临！师父与我同在，天地无敌，何惧你等！” “还有我！嗷！”白云也不含糊，运足力气怒吼一声，滚滚煞虎气魄从他四肢百骸喷出，虎煞气魄逐渐形成一盔骨质盔甲覆盖在他体外，其形威武，其势霸道，亦非普通宝物。 看到娲皇白虎体外的盔甲，虎琳直接惊讶地讲不出话，“那是……那是……是大哥的骨骼！”没错，白云体外的盔甲正是用白虎祖皇的骨骼所炼，“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白虎大婶哭着说道，“当年女娲娘娘遣青云给我送来一枚大哥的牙齿，我当时就该想到大哥全身的骨骼就在娘娘那里！呜呜呜……大哥啊，我的大哥啊，呜呜呜……” 有白虎祖皇气魄加持，白云的战力飙升，虎威极重，哪怕是眉目之动都有霸气露出，“哈哈哈哈……这下子你知道了！我才是父亲的唯一继承人！我才是虎族皇者！什么虎威帝气，呸！谁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不是我爹培养，说不定就是你这下贱之人胡言乱语诓骗世人！现在明白了，我才是正统！绝对的正统！” 紫云、黑云和白云三人展现的法宝太过震撼，依仗三样圣物，他们几乎立于不败之地，特别是娲皇麒麟，那阴阳八卦过分强大，攻守兼备，奥妙无比，鸟人这边几乎伤害不得对手。面对此等情况，乌鸦等人再次陷入焦躁，援兵到来的喜悦瞬间散去，他们实在想不出用什么办法能够击败有超凡法宝和至阳神丹相助的“娲皇三云”。 就在众人危难之时，身在混元飞舟内的玉慧暗暗向鸟人传音，鸟人一愣，喜上眉梢，赶忙偷偷询问孙悟空和雷震子如何进来，两个圣灵低声告知因果，乌鸦略有惊讶，“竟是这般？！”虽有出乎意料，但鸟人不敢耽搁，对众人言道：“大圣爷，雷震子大神，还有紫虎、虎大婶、元艮叔，你等且撑一段时间，我去去就来！”言罢，鸟人化作本相乌鸦转头朝着某个方向飞去，很快没了踪影——过程中乌鸦瞧了瞧混元飞舟，有心带它和里面的人一块离开，但却察觉到黑云紧盯飞舟，若是带它，定然不顺利，鸟人只能放弃，唯深深地看了秋千等人一眼。 “爹，你去！”小狐狸严肃地说，“我们能撑得住！” 乌鸦重重点头，极速遁走。 “哪里逃？！”黑云不愿让玉鸟人随便离开，欲去捉他，但却被紫云拦下。 紫云说道：“放心，他会回来了的，玉秋千还在此地，他怎么会轻易逃走。” 黑云道：“我怕他使用阴谋诡计害我们。” “笑话！”紫云自信满满地说，“有阴阳八卦图，他绝对破不开我们的奥妙！” 不再理会离开的玉鸟人，“娲皇三云”各使法术，攻击紫虎等，扑杀众人，尝试取得胜利。紫虎等人虽然无法击败“娲皇三云”，但并不放弃，各使手段，各尽全力，用最大的努力反抗敌人的凶恶招数，非要支撑下去，众人有难以解释的强烈信心，认为玉鸟人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一定能找出办法击败“娲皇三云”，救下所有人。 “鸟人，你放心去，我们撑得住！” ………………………………………… 十万大山附近的大战早就惊动了三界六道的各路仙神，只不过碍于此次事件乃是妖族内斗，几乎没人愿意插手，即便是太阴星和群星堂也没有趁火打劫，全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地盘里安静看热闹。不过，由于此战参与者来历复杂，既有太阴星的玉蟾，又有火云洞花熊，还有佛宗的孙悟空、黑熊精、小白龙，以及天庭的雷震子等人，各方势力还是蛮在意这次纷争的结果。 兜率宫内，太上老君盘膝而坐，身前有玄都法师和杨戬二人，三位盯看着半悬空的一个幻镜，时不时点评几句。话说，紫云自认凭借娲皇秘境厚实的界层和招妖幡浓郁妖气，还有阴阳八卦之力，足以掩盖秘境内的一切，但很明显，哪怕瞒得住别人，却无法完全瞒住太上道祖，凭借高明道术，老君还是能勉强看清部分事实。 杨戬焦急地望着镜子里的战斗，说道：“老君爷爷，我真想参与一手。” 太上老君摇摇头，“你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去的话尚且能帮上些忙，但此时的你又能做什么？” “可我……唉~”在“无天灾劫”和“阐截大战”中受伤的杨戬也知道自己现在去没用，可他真的特别想救下众人，击败“娲皇三云”，“真的没办法打败‘娲皇三云’吗？” 玄都大法师说：“难，很难。莫说是你，即便是更高水平的大罗金仙，也轻易攻不破‘娲皇三云’的护体法宝。尤以紫云的阴阳八卦最难缠，纵是圆满级别的大罗金仙也不容易撼动那等厉害物件。” “这么强吗？！”杨戬早就知道娲皇宫强大，法宝众多，却不曾想强至如此，“莫非此战结局已定，再无回天之力？！我不信，我不信乌鸦他们就这么败了，我不信！” “我也不信。”太上老君一边的眉头轻挑，似是感应到什么，立即扫动拂尘，将幻术的画面转出娲皇秘境，换到十万大山处，此时的十万大山高空，一只乌鸦九只黑色金乌正在盘旋整片区域，犹如十颗太阳不停旋转。“哦？这样啊。呵呵，小鸟儿很聪明嘛，呵呵呵……” 杨戬不解，问道：“乌鸦这是在做什么？” 玄都大法师看了几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仙师指着十万大山的地面，提醒道，“此地乃至阳之灵伏羲成道之处，内含无尽至阳之息，而玉鸟人，呵呵，乃至阳之主。” “难道！？”杨戬动了，“他要……？” 却说此刻的十万大山，一缕缕至阳之息随着高天的“十只乌鸦”逐渐升起，最初只有微不可查的一点点，但很快，至阳之息凝雾成雨，雨汇成河，河并江流，江流入海，化作至阳潮汐，难以计量的至阳潮水直奔高天而去，于高天之上变作波澜翻滚的至阳汪洋！ “今日我再使盘天烈火阵，还请助我击败凶蛮，救下亲友！”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支援 滔天火海悬九天，烈烈炎炎之声鸣动三界，哪怕是身在娲皇秘境内也能感受得到那份盛怒之火，“娲皇三云”的自信开始动摇，不太有把握能够扛得住借用伏羲之力的玉鸟人。盘天烈火阵并非九大金乌专属，但由它们施展出来，威力不同凡响，当年修为不高的九个金乌太子便越级焚烧夸父的无上金仙之体，甚至还有烧焦女娲娘娘一缕头发的传闻，谁也无法推测今日已然成就大罗金仙之境，而且是“九阳加一”的十乌盘天烈火阵到底有多大威力，不得不小心应对。 “速战速决！不要磨蹭！”紫云略作迟疑，叫白云和黑云抓紧动作。 披戴虎皇盔甲白云点点头，绽放傲然霸气冲向对手，无尽煞气冲溅，白虎威厉纵横四野，轻而易举杀光修为较低的人，但好在紫虎体外的虎威帝气还算强悍，外加虎琳、元艮和其他亲友的相助，勉强抵得住娲皇白虎的攻势，可形势岌岌可危，众人苦苦挣扎。仗着慈母圣衣的黑云本想去抓混元飞舟，将玉秋千等人擒住，以待威胁玉鸟人，但雷震子身法比他快，处处阻碍，处处拦截，总算是没叫娲皇玄武得手，气得娲皇玄武索性把目标改为守护雷灵，全力追杀，虽说暂时追不到雷震子，但其强烈到无视雷电之力的至阴玄奇时时侵入守护雷灵躯体，阻碍其灵脉畅通，冻结其血肉流动，早晚能逮到目标。 紫云观看师兄和师弟的战斗片刻，不禁点头，“再加上我的阴阳八卦之力，足以定下乾坤！”娲皇麒麟念诵法决，将阴阳八卦图的威力发挥到她能够掌控的极致，玄妙阴阳之力更加浓郁，复杂的阵势在天地间形成，全方位阻碍对手，帮助她方。“孙悟空，如何？今日可知我等才是娲皇心腹？”自认胜券在握的紫云嘲讽齐天大圣，“孙悟空，你是师父爱子，钦定的妖界之主，若是此刻投降，我三人愿意放你离开，不损你妖主英明。” “呸！”孙悟空骂道，“俺老孙岂是抛弃亲朋好友之辈！紫云，莫嚣张，很快乌鸦就能凝聚足够的力量，到时候你等必定败北！我劝你才该投降，否则后悔晚矣！”大圣爷将法天象地之术运至最强，手握巨型如意金箍棒用力劈砸紫云，只听得“砰”的一声，悬于半空的紫云竟然毫发无损，斗战胜佛的所有力道全数被阴阳八卦的奥妙化解。 “哈哈哈……如何？！蠢猴子，当真以为靠一个所谓‘先天功德金身’便所向无敌？哈哈哈……你把世界想得太简单了！”紫云手捏法决，点指巨大的孙悟空，顿时一股阴阳之力顺势而出，“砰！”就这随意一点，竟是把巨大的孙悟空撞了个踉跄，差点翻倒在地。“有法宝相助，我们赢定了！谁也别想反抗我们，哈哈哈哈……” “是吗！？” 就在娲皇麒麟嚣张狂笑之时，“嗖嗖嗖嗖！”四面屏风从某个方向飞来，屏风迎风长大，须臾间便有了隔绝天地之巨，四面屏风围住紫云，“咣咣咣咣”砸入地面，竖立于此方天地，形成四季法阵，当场把阴阳八卦的奥妙之气憋在中心。 “这是……四季屏风？兔子精来了？！”玉蟾扭头一看，果然发现了玉兔和一众人，“你来干什么！？这里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蛤蟆精，少废话！我早就看娲皇宫不爽，和他们打架，岂能缺了我！”玉兔看了眼还算安全的混元飞舟，暗暗松口气，而后再施手段，“叫你们娲皇宫瞧瞧我明月法宝的不凡！”随着兔姑娘法咒注入四片巨大的屏风，屏风威能再涨，四面各显幻境，重划天地，再造乾坤，恍惚间把娲皇秘境分为春夏秋冬和中心，共五个区域，除了核心区域外，其他四个区域都有强劲法术和幻术，强烈影响其中的敌人。 “这么强吗？！”众人看着此刻的四季屏风，不禁大声感叹其厉害，再回想之前太阴素娥用它伏击云蓓等人的样子，真乃天壤之别云泥之差，“果然法宝还需主人使用才能发挥水平！若是明月女神亲自施展，想来更恐怖！” 因四季屏风之隔，紫云、白云、黑云、食兽众和狐兽众分居五处，五处气息不通，互不相连，娲皇宫一方难以相互支应，但紫虎这方却能随意穿越，不受阻隔。 核心区相对其他四个地方来讲比较艰难，紫云手握重宝，若是不停利用阴阳之力轰击四季屏风，屏风恐怕很快便会倒塌，所以孙悟空不敢离开，只能与娲皇麒麟强行对斗，消解她放出的阴阳之力，战得艰难无比。不过还好，孙悟空并非孤立无援，有至亲兄弟小白龙相助，还有…… “悟空，为师来也~” “大师兄，悟净来了！” 旃檀功德佛和金身罗汉无惧艰险，冲入核心区，与孙悟空、小白龙汇合，一同面对紫云的攻击。那紫云颇为气愤，刚刚孙悟空和雷震子来的时候她就疑惑他两个如何穿过坚韧的娲皇秘境结界，此刻更加烦躁，不明白这些人又是怎么进来。 除了“西游师徒”，元艮、元康和麒麟族仅剩下的一些成员也在核心区，帮助孙悟空御敌。另外，犹豫不决的十万大山妖王——天星麒麟终于有了选择，决定站在孙悟空这边。那紫云气愤无比，怒骂天星麒麟，“你这畜生，竟然与他们这些麒麟族的叛逆一同作乱！你好大胆子，竟敢违逆娲皇宫，违逆我？！早知如此，当年娘娘真不该送你来这里！” 天星麒麟看着暴怒的紫云，冷静地说：“我不敢违逆娲皇宫，我永远感恩娘娘！我今日乃是追随娘娘光辉照耀的妖界！追随娘娘指定的未来妖皇孙悟空！还有，别叫我叛逆，我乃麒麟祖皇元乾之孙，我比任何麒麟都有资格称作麒麟之王——谁都可能是叛逆，唯独我不可能！” “你说你是谁？！你是大哥的孙子？！”元艮震惊地看着天星麒麟，“你当真是大哥的孙子？！” “当然是真！”天星麒麟双目爆睁，“嗷！”如同紫虎的虎威帝气顺着它身体上的一些星形图案中喷涌，“天星非我名，星下封帝井，龙虎虽气盛，麒麟威亦隆！我麒麟族也曾培养过帝气威能，我便是帝气之器！” “竟有此事！”元艮是第一次听说这等本族秘辛，“那你……” “元艮先生，莫要多言，我无心麒麟族，”天星麒麟言道，“往事已过，切莫重提，我乃十万大山妖王，与你麒麟族无关！” 元艮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并非担心你王者回归，若是真有一个能统领麒麟族的英杰，我……” “元艮先生，到此为止！”天星麒麟打断元艮的话，“此间合该帮齐天大圣抵抗敌人才是。元艮先生，还请认真，莫要坠了麒麟族的名头——辅助妖皇，王佐妖界，乃我麒麟族的荣幸！” 第三百二十九章 四季战场 为了对冲黑云本身的玄水之术和慈母圣衣的至阴之力，玉兔特意将其隔在盛夏之处，依仗屏风散出的活跃高温和生机压制娲皇玄武的攻守能力。同时，负责对付黑云的高手也多擅长至阴、至阳或水、火之法，并且是遁术、身法灵活的强者，比如玉蟾、玉兔、祖凰三杰和酉锦、雷震子，唯一一个稍微差一点的人大概是企讯，它抗寒抗冷，但身法忒差。另外，这个战场还有凤英、敖仑和混沌玄武、黑阳雀凤，娲皇玄武对他们的出现既愤恨又不解。 黑云质问道：“凤英，敖仑，你们什么意思？因何参与此战？此战与龙族和凤凰族何干？！” 凤英道：“我与秋鸟山诸位为友，友人有难，自当相助。” 敖仑答道：“我也是和凤英姑娘同样的想法。”但其实还有另外的理由，那便是凤英本身。 “你们呢？！”黑云盯视黑阳雀凤和混沌玄武，“黑阳，你找死不成？当真以为攀上凤凰族就能为所欲为？！还有你，你个下等混血，你敢下克上，与我为敌？！” 黑阳雀凤说道：“我本就是凤凰族，何谈攀上？至于为所欲为……呵呵，黑云大人，明明是你为所欲为？我不敢与娲皇宫为敌，但今日有娘娘钦定的未来妖皇齐天大圣孙悟空在，我合该遵从圣母娘娘的心意，帮助大圣！” 混沌玄武没说话，只是用尽力气攻击黑云，眼中充满仇恨，欲杀黑云而后快。 “好好好好！”黑云气急败坏，疯狂攻击众人，“你们如此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我了！正好，我也早就要杀你们这些混账之人！” 于是，在酉锦和雷震子、玉蟾领衔下，群雄与娲皇玄武怒斗，冷热交替在此方战场进退转换，小小方圆时而是寒天冰域，时而是炎天火域，冷热之变蔚为壮观。 ………………………………………… 在春之战场，白云与一众体魄刚猛之辈鏖战，以虎琳、白风和紫虎、黑熊为首，外加花熊、虎敢和地华金龙等强者，多人围攻一个，却几乎无法对娲皇白虎造成有效伤害，反倒被白云的虎煞之气造成不少伤势。众人中，黑熊最憨，多次硬抗白云虎爪，并反击拍出熊爪，两只怒兽你一爪我一爪，纯靠体术直白斗打，拍击声似那雷霆轰响，不但惊掉虎琳等人的下巴，也把娲皇白虎弄得发懵，暗暗佩服这熊的体格和力气如此强悍，怪不得当年能和孙悟空对拼，当真不简单。 “蠢货，别来硬的啊！”花熊眼见黑熊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赶忙劝它别那么傻，“你本身修为境界不如它，它又吃了药、穿了甲，你玩硬碰硬岂不是找挨打？！快快快，快躲着点！” “也是呀~不早说~”浑身疼痛，血流不断的黑熊觉得花熊讲得有点道理，开始慢慢转变战斗思路，不再那么憨，“可惜熊熊还不是大罗金仙，要不然拍死这大猫！” 白云被花熊说得有些脸红，亦是觉得自己胜之不武，真想找个机会和黑熊公平公正打一场，但现在明显不是好时间。娲皇白虎弃了黑熊精，把主要关注力放在紫虎身上，今天说什么也要杀了这个家伙不可。紫虎也知白云对自己的杀意最甚，但并不畏惧，依旧不屈不挠地相争相战，靠着虎威帝气攻守，打得十分骁勇，但虎威帝气似乎在慢慢衰减。虎琳心疼儿子，处处相助，可惜它之前受伤颇重，力不从心，能做的事情不多。 …………………………………… 不同于“娲皇三云”的上风，食兽一族所处的秋之战场稍稍有些不利，前来支援玉蟾的月兽、前来支援花熊的忠兽和前来支援秋鸟山的冥兽三族围攻一家，四凶再现内斗。只是幸好这次来十万大山参加百芳楼开业的“四凶”成员不太多，数量不如食兽，同时食兽众有招妖幡的妖力相助，实力和气魄远超平日，所以哪怕三打一，双方也并没有太过明显的胜负，但打得特别激烈。 要说四凶，多年来矛盾重重，争斗不断，特别是食兽与娲皇宫扯上关系后，饕餮长老左王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其他“三凶”，为当年饕餮族的死伤复仇，所以今日四凶算是新仇旧恨一块算，打得死去活来，单论争斗烈度和死伤状况远超其他战场。 梼杌族长犁平喊道：“困驻四凶岭多年，我等逐个离开，走的时候没机会‘作别’，那么今日一战，便算是四凶之分！从今日起，天地间再无饕餮、梼杌、穷奇和混蒙，只有食兽、冥兽、月兽和忠兽！” 饕餮长老左王骂道：“妄想！我告诉你们三个混蛋，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今天我先灭掉你们，明天再去屠灭你等儿孙，以你三族之血祭奠我女儿和我过往牺牲的饕餮族人性命！未来这乾坤之内只有我食兽一族，无你三家位置！” 忠兽老族长混蒙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月兽族长力昧亦是冷冷说道：“竟为一个区区女儿丧失理智，哼！真没出息！想报仇，那就来，倒要瞧瞧那点小小仇恨能激发你多少勇武力气！” 无需废话，四凶继续“分别之战”！ ………………………………………… 最后的冬之战场嘛，只有青丘山狐众——是的，只有一群狐狸，连对手都没有。其他几处战场，无论是“娲皇三云”，还是食兽众，如果蓄积力量冲击四季屏风，都能撞开法宝，通畅战场，唯独这青丘山狐众，根本没那个能耐，莫说是撞开一片四季屏风，单单屏风放出的法术和幻术便够她们喝一壶，狐狸精们聚在一块，冻得瑟瑟发抖，哪怕是两只大罗金仙境界的九尾妖狐也冷得龇牙咧嘴。然而狐狸们反倒觉得庆幸，毕竟换做其他战场，就她们这种水平的妖怪，打谁都打不过，在不考虑幻术的情况下，一个黑熊精便足以击败她们全部人。 “挺好，挺好，这样挺好。”胡姥姥和众多“胡姥姥”自我安慰道，“幸好咱姐们儿东北出身，这点冷不叫事儿，别把命弄没了就中……哎呀呀呀，这幻术弄得挺贼（特别）真，法术搞得温度贼低，觉着（觉得）贼冷，比咱老家那嘎达（那地方）都冷……来来来，凑近点，凑近点，凑近点暖和，把尾巴掖好……早知道这样，就该揍（做）条棉裤秋裤，别管窝不窝囊（臃肿邋遢），至少抗冻啊……哎呀，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打完，真想现在就回家猫冬儿（寻温暖处躲着），要是再整（烹调）一锅小鸡炖蘑菇，整（喝）点酒——唉呀妈呀，美得鼻涕泡都得出来……” 此时，乘坐混元飞舟巡游各个战场的秋千看着凑成一团的狐狸精们，叹道：“也难为这群老太太了。” 第三百三十章 夏之战场 按说此时此刻，秋千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但她不愿那么做，驾驶混元飞舟在几个战场间巡视，盼着自己等人可以帮上些忙。五处战场中，核心战场水准最高，凭借阴阳八卦图的奥妙，紫云力压孙悟空等人，但齐天大圣等人也并非软弱之辈，各使手段反击。 这其中，不算大罗金仙孙悟空和无上金仙元艮的话，比较出彩的是旃檀功德佛和天星麒麟，他两个哪怕只是太乙金仙，但手段极强。江流儿盘膝而坐，巨大金身辉煌壮丽，锦斓袈裟光华耀闪，九环锡杖叮咚作响，梵音佛法顺着节奏不紧不慢地飘散，外加手中蕴含人皇帝气和功德之力的紫金钵盂，其人能够大幅度抵抗阴阳之力的压制，既可以进攻出击，亦能辅助孙悟空等人。天星麒麟也不弱，文武气魄护体，将相威德隆盛，同样攻守兼备，进退从容。其他人亦有不错表现，不多赘述。 秋千等人在核心区瞧了许久，虽然对孙悟空等人有信心，但深知情况不容乐观。玉慧言道：“此地是此战关键，但僵局难破，我等插不上手，且去其他战场瞧瞧。” 小狐狸也觉得核心战场的局势太过坚实，最后望了几眼，转去夏之战场，查看酉锦、雷震子等人与黑云的拼斗。混元飞舟刚刚穿过四季屏风，来到战场边缘，秋千突然瞪大眼睛，用灵音高声提醒，并甩出水月剑。 “企鹅哥，小心身后！” 却说那乱斗某处，实力较弱的企讯尽全力帮助己方众人，无奈实力太弱，任凭它如何想着跟上大家的节奏，也没有那个水平，反而累得气力虚无，元神疲倦，只得慢慢退后，欲歇息片刻。可是企鹅精没有发现，一个隐身之物正在朝它接近，那物速度不快，但气息特别低沉，身负玄水幻术遮掩，普通人根本瞧不出它的所在，连酉锦、雷震子等人也未有察觉，可这东西绝对危险，企鹅精定然扛不住它的冲击。 “什么？我后面有什么？！”企讯听到秋千提醒，转头一看，登时惊得满头大汗，只见随着水月剑刺破幻术，一个如山岳般高达巨大的龟壳出现在不远处，“那是黑云的龟相吗？！” 正是黑云的龟相！玄武族龟蛇之身颇为不凡，同体又异体，既可合一，又能分开，黑云的龟相一直藏在附近，想着偷袭敌人，但此战场的对手大多数擅长遁术，很难突袭，唯独有企讯最差。因幻术已破，黑云也不再隐瞒，立马让龟体加速冲击，山岳大小的龟壳直奔“小小”企鹅精。 乌龟这动物，瞬时加速还是蛮快的，本来离得就近，眨眼间就来到企讯身前，感受着那厚重的雄壮灵罡，企讯心如死灰，愣在原地，除了感慨一句“我的一生大概就到这里了。”再无其他动作。 “企鹅哥！”秋千运足灵力，加速混元飞舟，要以法宝撞翻龟壳，只可惜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企讯即将被龟壳撞碎血肉元神。 酉锦、雷震子等人也想救企讯，但同样离得远，“糟糕！这如何是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唳！”“嗷！”一个先为禽鸟之鸣后为鱼兽之音的奇异叫声猛地出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展翅巨禽以迅雷之势冲向龟壳，并在刹那间变作巨鱼，结结实实撞在龟壳上。“轰隆！”好似山岳对拼的闷响传遍夏之战场，浑厚的冲击登时把众人撞得后退，巨鱼顺利撞偏龟壳，救下企讯，但它自己也撞了个头破血流。 “那难道是……？！”所有人都猜到了来者是谁，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它的出现，“是元鲲！是企讯费了无数心血，费了半辈子时间才复活的鲲鹏！” 没错，就是元鲲，黄天的元鲲！撞翻龟壳后，元鲲不顾头顶巨大而恐怖的伤口，再次化鲲为鹏，展翅拍击雄风，将呆滞的企讯吹到远处，而后转头攻向黑云。同时，另有蓝珊和李玄、钟离权等“八仙”参战。 被吹飞的企讯摔在地上，摔了个狼狈不堪，但此时的它哪还顾得上在意自己的样子，直勾勾盯着高天上的鲲鹏，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元鲲！元鲲！我的好大哥！好兄弟元鲲！你救了我！是你救了我！呜呜呜……”企鹅精嚎啕痛哭，哭声中满含委屈和欣慰。因复活元鲲，以及元鲲加入黄天之事，这些年企讯深陷后悔情绪内无法自拔，它觉得元鲲辜负了兄弟情义，辜负了它的努力和汗水，企鹅精常常在无人处抽自己嘴巴，痛骂自己徒劳一场，给黄天做了嫁衣，让三界六道笑话，甚至因此差点走火入魔，“但事实证明我是对的！我没错！我的好大哥好兄弟还记得结义誓言，还记得兄弟情义！它来救我了，它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了！呜呜呜……我没错！我没做错！呜呜呜……” 相比激动的企鹅精，正与黑云战斗的元鲲心思其实没有那么多，它来救企鹅精确实是出于情义，但不是过去的兄弟之情，而是复活恩情。说到底元鲲不是过去的那只“鲲鹏”，过去的那只“鲲鹏”已死，今天的元鲲完全不记得，也完全无法理解企讯的义气。 元鲲、蓝珊和“八仙”的加入叫黑云的压力骤增，与“八仙”它无话可说，但对元鲲嘛，“你这臣子奴仆，岂敢攻击主人？！”鲲鹏族是玄武族门下臣子，黑云是玄武族曾经的皇子，这么说倒也没错。 可惜元鲲并不认黑云的话，它言道：“我乃黄天元鲲，与鲲鹏族无关，黑云先生莫要讲那些荒唐话。况且黑云，世人都说当年是玄武族和共工族走得近，帝俊以为两家可能联盟，所以暗害上辈子那个惊才绝艳的‘我’，但夸父大人却说当年是你强行抽取我体内大量凤凰血魂，导致我难以化鹏。你可敢承认？” 鲲不是天生就懂化鹏，乃是万兽大战时，因凤凰族和玄武族是同盟，一同对付龙族，祖凤祖凰很看好鲲族战力，特意赐下本源凤凰血魂融入其族，使鲲族能够变作鹏鸟。上辈子的元鲲天赋极强，在鲲形时有“天才”称号，精通各种体术法术，但唯独没法化鹏，因此郁郁寡欢，以致最后自尽而死。包括玉鸟人在内，世人都以为是帝俊以太阳之火烧灭元鲲运道，断其化鲲之路，但夸父后来经过调查，其中似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有何不敢承认！？”黑云并不遮掩，很直白地说，“就是我抽取你的凤凰血魂！不止你，你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我都曾命令他们凝练凤凰血魂。呵呵，你难道不仔细想想，当年何至于难以诞生？就是因为你父母也伤了本源魂魄。”元鲲之所以姓“元”，与麒麟族一样，乃是因为当年其母怀孕多年也没能分娩，后得到一枚黄金麒麟的灵血方才顺利生下孩子，因此取名“元鲲”——鲲鹏族繁衍难有多方面因素，这只是其中之一。 “你倒是一点不觉得羞耻嘛。”元鲲的伴侣蓝珊骂道，“你怎能如此欺负鲲鹏族？！” 黑云道：“我乃玄武皇子，令下属奉上一些血魂有何不可？莫说是血魂，就是要他们的性命，做臣子的也该立刻去死！”话说，当年它命令元鲲父母等人献出血魂时已经是复活之身，隶属女娲，严格意义上不算是玄武族族人，可由于它是玄武族现任最强者玄山的儿子，鲲鹏族哪敢违令，只能听命——后来玄黑，也就是玄武大帝无意中发现这等叫人气愤之事，勃然大怒，不顾娲皇宫之威和玄武诸族长老的求情，执意下令驱逐黑云，不许它再与玄武诸族联系，鲲鹏族方才脱离黑云的黑手——但终究为了面子，未能公开此事，反而任由共工部落散播谣言。 元鲲由于没有上辈子记忆，对鲲鹏族没感情，所以并不特别愤慨黑云之事，埋头与娲皇玄武争斗，不再多言。 黑云见元鲲不做声，开口质问雷震子，“你身为法神尊首，今日岂能无视无天派的妖邪？为何不抓他？！” “你管不着！”雷震子又来这句话硬怼黑云，“事有轻重缓急，恶有大小凶厉，今日先制服你这凶魔，过后再处置他们！” “你！”黑云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没辙，“好！好一个‘执法严格’的雷震子，今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试试~”雷震子冷冷回应，“今天得知鲲鹏族秘辛，我也突然涌出不少杀你的心思呢！黑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无需废话，夏之战场继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春之战场 带上哭得半死不活，几乎崩溃，外加浑身伤势的企鹅精，秋千暂离夏之战场，去往春之战场，到了那里见情况没有太多变化，体魄强悍的高手仍旧在大战，但多了些人。比如…… “小红孩？”黑熊精有些不解地望着红孩儿，质问道，“你不是加入黄天了吗？怎么在这？你拿着桃木杖做什么？是不是要偷袭熊熊我？哼！一定是！你这个坏孩子，气死熊熊了！上次你偷袭我，熊熊看在你我往日交情的面子上，都没有告诉菩萨，没想到你得寸进尺，又来偷袭熊熊！哼！这次熊熊一定告诉菩萨，菩萨一定罚你！替熊熊出气！哼！” 与平时的愁眉苦脸样子不同，今天的红孩儿很高兴，很轻松，特别愉悦，一边利用烈火遁法躲避白云的攻击，并激发桃木神杖的坤德之力压制虎煞之威，另一边笑呵呵与黑熊精说话，“黑熊哥，别误会，今天弟弟我是特意来助你一臂之力。上次……嘿嘿，不好意思，是弟弟我的错，熊哥，你就别记仇了，原谅我。熊哥，你最大度了，菩萨不是总夸你心宽体胖嘛~别小心眼嘛，原谅弟弟。” “……”越来越幼稚的黑熊精噘着嘴盯看红孩儿几眼，嘴角逐渐上挑，慢慢露出笑容，但很快又收了起来，故作生气，“才不呢！熊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别想哄熊熊，熊熊生气！” “熊哥，你看你，”红孩儿笑了笑，“真不原谅？真的吗？送你些洪荒界外的异种蜂蜜还不行？！” “如果是异种蜂蜜的话~？”黑熊精稍稍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气愤”。 “还有异种鱼儿哦~”红孩儿再次抛出诱惑人……诱惑熊的东西。 “再加上异种鱼儿嘛~~？”黑熊精的嘴角逐渐流出口水，但还是不松口。 红孩儿见此，决定放“大招”，“熊哥，小世界佛宗的华丽袈裟想不想要？” “袈裟~~~？”黑熊精实在受不了了，“要要要！我要！只要你给我蜂蜜、鱼儿和袈裟，我就原谅你！在哪呢？在哪呢？快给我！快给我！再不给熊熊，熊熊生气了！” “等战后就送去洛迦山。”红孩儿大喜，抬手扔出桃木神杖打退攻击黑熊精的白云，“熊哥原谅我就好！原谅就好！哈哈哈哈……” “熊熊其实也没生气，哈哈哈……” 一场兄弟，纵是有误会，也不至于结成仇怨。放下芥蒂后，黑熊精和红孩儿开始配合攻击，作为观音菩萨座下两位高手，他两个哪怕平时不刻意修炼佛经佛法，潜移默化间也感悟许多菩萨的智慧，玄功自动共鸣形成合击之势，攻守提升许多，给白云造成不小麻烦。 距离战场比较远的某处，铁扇公主欣慰地看着红孩儿，笑着说道：“夫君，你看到了吗？红儿和黑熊精成了至亲好友，你没想到？” 铁扇公主身边站着一个威武男子，体态挺拔，头生双角，眉目间尽显霸气，正是大力牛魔王。自那次阐截之战，牛魔王一家三口便没有分开，隐居在某个荒野，随着接触时间加长，平天大圣的脑海里涌现越来越多上辈子的景象，慢慢记起来自己的妻儿，一家三口终于算是彻底地相认、团聚。只是正如云蓓等人猜测，哪怕找回记忆，牛魔王也不愿意加入黄天，执意留在鸿天，非要借助鸿天之力向漫天仙神报复，红孩儿和铁扇公主早有心理准备，倒也没有太多意外，却终究是很遗憾。 住了一段时间后，鸿天和黄天分别向牛魔王一家三口发来消息，请他们归队，三人虽不舍彼此，但还是决定赶回各自的“新家”，追寻亲情之外的事业。不过由于百芳楼开业，鸿天和黄天都在十万大山，所以红孩儿一家三口伴行来此，多待了一些时日，并赶上这场大战。 牛魔王说道：“那黑熊精怎么气态如此童稚？当年我和它打过交道，也曾切磋一二，那时它明明是威武霸道、有点小聪明小算计的憨汉子，怎么变成这个傻样子？” “当然是因为菩萨的关爱。”铁扇公主说，“菩萨特别宠黑熊精，把它当亲人看待，而黑熊精本来就憨厚，自然而然视菩萨为亲人——有亲人宠爱的人总是有些童稚，就像我以前……额……”言至于此，罗刹女突然停下，不再往下讲，因为她以前也很幼稚，宠爱她的人是兜率宫的道祖，然而也是那位道祖授意抓捕她的夫君。 牛魔王轻轻拍妻子的肩膀，言道：“你无需忌讳太多，你是你，你师父是你师父，我分得清。” 铁扇仙当然知道牛魔王分得清，但她也正是害怕此事，“夫君，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对我师父的仇恨？夫君，我师父是何等人，你很清楚，你永远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必非要以卵击石呢？！”这句话一点不夸张，“永远”二字属于真实描述。 牛魔王摇摇头，不想与好不容易相认的妻子争辩，“我的妻，好好照顾红儿，有时间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就聚一聚——如果黄天敢拦你，我就灭了它！” “黄天的兄弟姐妹对我和红儿很好，云蓓姑娘很支持我们和你见面。”铁扇仙说道，“倒是夫君你，鸿天那里……” “放心，鸿天无高手，为夫我便是最强。”牛魔王说道，“为夫如今虽是太乙金仙，但除了卯时仪，其他人加一块也压不住我，他们不敢惹我——况且，为夫不会总是太乙金仙，早晚能进入大罗金仙。” 铁扇仙说：“那就好。但也要小心，鸿天很坏的。” 牛魔王说：“你也要小心，黄天亦非善良人。” 一对苦命夫妻相拥而立，眺望远方的孩儿，静静感受此刻的混乱和宁静。无论是铁扇公主还是牛魔王，他们都很清楚有些东西似乎隔在了彼此之间，虽然只是薄薄一层，但终究无法全身心地信任对方，而且这层隔阂大概率会越来越厚，越来越明显，到时候幸福的一家说不定反目成仇，骨肉相残。 “但我相信不会那样！我不允许发生那种事！”铁扇公主在心中喃喃自语道，“我和夫君，还有红儿，我们永远是家人，永远爱着对方！” 牛魔王也在心中自言自语道：“我永远爱我的妻子，爱我的孩子，但妻子的师父，和那些所谓的‘黄天家人’，如果惹到我，我必杀之！上辈子我憋屈一生，这一世我要随心所欲！” 第三百三十二章 青天的援军 黑熊精有帮手，但只不过是个仗着桃木神杖的红孩儿，单论其战力还是差了点，而另外一只熊，也就是花熊，支援它的人可就不简单，阵容极好。 “花熊先生莫慌，我等助你一臂之力。” 朱墨手持仙笔挥毫泼墨，或走龙蛇之势，或绘山水之景，笔起墨灵，龙蛇踏云而起，山水造化流川，笔墨灵相内含仙神之意，文德之功，帝皇之力，众生之心，是以栩栩如生，威能奥妙，给白云造成很大困扰。乌王仙也不弱，其本身是文殊化身，精通道术佛法，两门开花，两门奇幻，再加上自身十世帝皇运道，技法大气磅礴，壮丽雄伟，却又细节紧凑，丝丝入扣，同样帮了很多忙。 不过相比朱墨和乌王仙，另外一个支援者更加惹人注目，而且她的到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此人是个女子，或者说是个老太太，但骁勇擅斗，筋骨刚健，竟是个精通炼体之法，身法和体术非常厉害的修士，其人行动时步走龙虎，攻击时劈砸雷罡，进可硬撼狮虎，退能抵御山崩，血气如火，勇武过人，若是施展威能，真气能在体外形成威武虚影——九黎至尊蚩尤是也！ “青竹，你怎么……？！”花熊惊道，“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敢参与今日之争？！” 老太太名唤蚩尤青竹，乃是九黎族当年的至尊强者蚩尤的义女，“我如何不敢参与？！”气力霸道的老妇人斥道，“我父乃豪杰义气之辈，对友人诚心诚意，无畏抛洒热血，父亲曾嘱咐我等，若有一日你遭劫难，我等定要奋死相助，我岂有不来之礼？！你这废熊，别以为所有人都如你那般懦弱胆小，无视友人劫难，我九黎族之人哪怕是死也不退缩！” 老太太一番话说得花熊无地自容。当年黄帝与蚩尤之争，花熊与两个至尊都有情义，但最终花熊选择了黄帝，并无意中泄露蚩尤的某些机密，间接导致九黎族败于炎黄部落，因此花熊一直对蚩尤和九黎族抱有歉意，为此拒绝进入火云洞，刻意疏远黄帝。战后，花熊为了弥补过错，“悄悄”将剩余的九黎族族人转移至十万大山，让他们在这里安静繁衍生活——当然，这事三皇都清楚，甚至暗中多有相助。不过虽说住在十万大山，而且没有明确的封锁命令，但十万大山的妖怪们仍旧时时监视九黎族，不允许他们随意行动，而九黎族多年来也还算满足，一直在驻地栖息，很少离开——今日蚩尤青竹参战，确实很让人意外。 花熊道：“你不该来的。你说得对，我懦弱胆小，我没能救下蚩尤，我是废熊，我对不起你们。” “花熊，少在那那里装可怜！”气息豪壮的蚩尤青竹硬抗数次白云攻击，倒飞出去很远，但很快又冲杀向前，当真悍勇，“争斗之时，莫要惺惺作态，认真对敌！” “我……好……听你的……”花熊强忍泪水，不再多言，继续争斗，但不时“偷偷”观瞧蚩尤青竹，脑海中不禁浮现这个“姑娘”年轻时的样子——因“青竹”之名的缘分，花熊和这位“姑娘”以前关系特别好，亦是至亲好友。 蚩尤青竹已然不过过去那个道心年轻的少女，现在她虽然还记得当年的种种，但仇怨之心不再那么重，反倒是也怀念过去的那一段不算很长的安稳日子，以及和花熊一块玩耍的午后晴天。老太太心中叹道：“人生在世，多有身不由己，我怪你不假，但已然不在意，你又何必难解愧疚？唉~” 混元飞舟上的秋千看着蚩尤青竹和红孩儿，心里很是开心高兴，不禁感叹凡间仍有义气在，苍天不负至真人。小狐狸见此处战场也算安稳，白云虽勇武，但短时间内应该不能奈何众人，尤其有无上金仙虎琳在，想来能应付所有危险，于是转头要去其他地方，但不等她离开，忽然一声嘹亮禽鸟鸣叫声响彻云霄，一只雄鹰风驰电掣赶来，直接插入战场与白云拼斗起来；这巨鹰虽然修为只有太乙金仙，但颇为勇武，无论是以鹰相俯冲，依仗尖爪利喙进行攻击，还是变作人形，凭借身法闪避、技法反击，都十分矫健，动作叫人赏心悦目，似乎有截教和天庭的影子。 “是鹰翼耶！好久不见了！”秋千一眼认出巨鹰，“这家伙自从加入青天，好像常年负责界外的发展，没想到今天竟然回来了！” 鹰翼，也叫翼神，鹰族妖怪，确实有进入蓬莱岛修炼的经历，但不是正式弟子，也曾经加入天庭，位列神将之流，前途光明，但是由于他为人耿直，性子刚烈，惹了许多神仙，其中便包括东王公和西王母，所以受到不公待遇，险些死在权谋陷阱之内。后来鹰翼愤而退出天庭，加入黄天，曾参与伏击玉鸟人，反被乌鸦逮住，但鸟人父女尊敬其人气节，并没有选择报复，而是将鹰翼推荐给青天。进入青天的鹰翼十分努力，短短时间立下累累功劳，可由于青天渐渐与天庭和解，他的位置变得比较尴尬，三皇心知持续下去，这位英才必定脱离青天，于是派他去洪荒界外发展青天大道。这次青天屡遭困境，先丢轩辕剑，又失打神鞭，众成员情绪低沉，心魔丛生，三皇无奈，只能把战力最强的鹰翼请回来，这才有了今日的现身。 鹰翼也看到了远处的混元飞舟，鸣叫一声，算是感谢玉秋千当年的恩德，之后便没有特别表现，一门心思攻击白云。小狐狸笑了笑，心说这人一点没变，还是过去那般直爽。 不再多留，秋千驾驶混元飞舟赶赴其他地方，遁走之时，她又回头瞧瞧此地大战，不禁感慨：“弱是弱了点，但潜力不小，青天如果继续发展，定能越来越强。不过希望你们能永久保留初心，为三界众生谋福，为六道众灵谋利，切莫学那恶仙恶神恶妖恶怪荼毒天地万物。还请不要辜负众生的期盼，拜托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秋之战场 秋风瑟瑟万物杀，四方凶兽战意华， 昨日邻里仇似海，分走再聚恨如麻。 秋之战场，凶兽们打得激烈，现场到处都是断臂残肢，到处都是赤血红流，得招妖幡相助的饕餮族勇武无敌，以一对三也没有畏惧，从最初的平手，渐渐压着敌人打，局势逐渐不利其他三方——但并不是特别明显。饕餮老太太见此，恨不得立刻翻身进入垓心阻止众人，但秋千等人不敢让婆和冒险，生恐她死在这群疯兽口中。 “你帮谁？”秋千用略带质问的语气说，“你难道要帮外人攻击饕餮族？还是说你要帮饕餮族攻击这次站在我们一方的其他三族？你听没听过一句话？猪头哥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你现在如果下去，必定里外不是人。” 饕餮婆婆说：“可我真不忍心看它们徒劳拼斗，说到底他们只是各方势力的棋子——可怜的棋子。” “谁不是棋子？所有人都是棋子。”秋千说，“他们确实各为其主，但今日之战，或者说历年来的纷争，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子之说能够解释。四凶勇武，却太不注重自身修养，争斗在所难免，哪怕他们不是别人棋子，也必然与人拼杀。老太太，你安静待在这里，莫要多管闲事，你若是乱来，说不准让局势更乱。” “我……唉~好。”婆和不忍再看“同胞”血泪披撒大地，转过去不再观看。 这个秋之战场亦是没有秋千等人插手的份，而且这个战场对整体大战场影响并不大，哪怕分出胜负也必是两败俱伤——小狐狸不想看到这个结果，可也没有能力阻止新仇旧恨太深的四凶族。 “我们走。”小狐狸驾驶混元飞舟要走，但此时突然一个人影从法宝中飞出去，直奔战场。秋千大惊，“春风，你做什么？” 毅然加入战场之人正是春风，这位姑娘不肯无视穷奇族的战斗，头也不回地参入其中帮助族人。小狐狸哪能让春姑娘一个人以身犯险，赶忙要去追回她，可玉慧却出言阻止秋千，“就这样，别管她了，无论你怎么叫她，她也不会回来。” “可是会死的！”秋千说，“春风修为不错，但这么危险的战场，稍有不慎就能丧命！况且何必为了力昧那种人参战，它做父亲何等不称职，是个对儿女非打即骂的暴力混账，管它做什么！？” “不管穷奇族长是否称职，却终究是春风的父亲。”玉慧面带神秘表情，“就让春风把欠穷奇族、欠力昧的最后一点‘债’还回去——待到寒风过，才是春来时。” “什么意思？什么‘债’？”秋千不懂，“慧慧，你在说什么？什么‘债’？” 玉慧笑道：“天赐亲情真缘分，亦是六道债重重，骨血相连最难断，恩重如山逼人疯。你说春风是不是重债压身？” “这……”秋千下意识点头，“可难道非要她死才行吗？若是这般，倒不如不要这亲情。这哪是亲情，分明是冤孽。” “有趣之处就在于亲情不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玉慧说道，“不过确实有无数种办法偿还这份债，但在春风姑娘心中，只有死才可以——这是不久前她对我说的话。” “糊涂啊！”小狐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亲情债’，非要浪费大好风华？非要以死抵债？！太糊涂了！” 玉慧俯看四凶争斗，凝视危机中的春风，说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执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魔，也许很糊涂，但正是数不清的糊涂造就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像秋千你和玉先生一样，你们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过去的‘债’而帮助众生，没必要经常闯龙潭入虎穴——玉先生的九大金乌前身已死，恩仇合该消弭，你虽然是当年那只作恶多端的九尾天狐后裔，但她的恶与你何干？你们也非要背起那份‘债’，非要有所执着，有所行动，也是糊涂人，那么又岂能不允许春风也是糊涂人？” “我们……”秋千无言以对。 玉慧继续说道：“相比玉先生和你，春风姑娘的‘债’更小，更轻，而且她本身也受够了这份‘债’，希望能早日摆脱这份劳累——今日春风如此决绝，便是因此。” “可当真可能死！”秋千道，“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好姑娘就这么没了！她真的好可怜，我真的希望她能有个美好的未来！” “那就要看玉先生了。”玉慧安慰道，“如果玉先生击败了‘娲皇三云’，那么即便春风姑娘魂飞魄散，也能凭借鬼道灵魂法术逐渐重聚，到时候她便不欠穷奇族，只欠你的‘债’；可如果输了，那么哪怕春风姑娘侥幸存活，结果也是继续受力昧控制——此一战，关键在玉先生。”蕙质兰心的姑娘长吸一口气，稍微提升气势，言道：“整个战场形形色色的所有人都有‘债’在身，所有人都受恩仇纠缠，所有人都有因果，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包含在玉先生对天地的‘债务’中，甚至放眼三界六道，更多的纷争，更多的大战，也都可以囊括在秋千你和玉先生的‘债务’内，只要你们不断偿还对乾坤的‘债’，那么自然能够在无形中间接消解其他人的‘债’。秋千，不要拘泥于一时一刻一城一池的得失，要把眼光放长放远，要着眼大道方圆，着眼万世万界，看透古今变幻，策谋万古长河，自然能够心通智通，万法皆通！” “……”秋千等人震惊地看着从玉慧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全都目瞪口呆，那气势虽然不强，但意境高远，似是那万世帝君的辉煌志气，却也藏蕴不显，犹如深邃玄水之下的黑色巨龙，沉稳若渊，目透乾坤，“你你你你……” “我什么啊我。”玉慧收敛气势，提醒道，“总之，只要玉先生胜利，自然诸事皆宜；我们现在除了相信玉先生，再没有能做的。” “可是能成吗？”秋千抬头看了看越发盛艳赤红的娲皇秘境结界，稍微有些担心，“此战需击败紫云才行，可紫云的阴阳八卦奥妙，而且最通阴阳之力，我爹能依靠至阳之力击败她吗？” “一定能！”玉慧说道，“若是不能，那我们所有人便一并殒灭于玉先生的‘债务’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冬之战场 冬之战场。 “……二舅母，毛嗑（葵花籽）还有吗？来来来，整点，整点，别藏了，我都看着了。我都把小火炉贡献出来了，你还藏啥啊，快点。还有三太奶，给我一把花生。八姨，你那牙还磕得开榛子吗？别硬磕，别把牙硌掉了——给我……” “……觉着好像暖和点了。是不是打完了？也不知谁赢了。小媚子说玉鸟人一定胜利，也不知道能成吗？最好能成，早就受够娲皇宫那仨徒弟了。那仨，呸，真不是玩意，不把咱们青丘山当人看……” “三姑啊，可别这样式说话，传到那仨耳朵里，咱们就完了。” “也对。不提他们，爱谁赢谁赢，谁赢咱跟着谁。哎？小凤啊，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哑巴了？” “啊~？叫我啊？哎呦，三姑啊，都多少年没人叫我‘小凤’了，我都没反应过来。” “那也倒是。你这丫头算是‘那位’之后，咱青丘山最牛的首领，谁敢叫你小名啊，谁见了不得尊称一句‘胡姥姥’。” “哎~三姑，咋嘴里别劲儿劲儿的啊~不就是之前你家我二姐也抢首领之位，没整过我嘛，至于到现在也闲着没事就整这苞米瓤子话嘛？你家我二姐不过得挺好嘛~” “好个屁。连着嫁了十八个丈夫，拉拉二十多个蛋（孩子），没一个成器的。哪像小凤你，功成名就，真长出息啊。哎~？你说你小么前鼻涕拉瞎、水裆尿裤的，咋就长着长着，突然支棱起来了——这哪说理去。” “哎哎哎！她三姑啊，过分了。小凤说什么也是咱青丘山功臣，你别扯那些没用的。” “中中中。不说了，不说了，岁数大了，没有用了，说话别人不爱听~” “哈哈哈……三姑啊，没事，没事，你说，说，我听着呢。今个这样的日子不容易，咱娘们几个平时哪有机会聚呀，好不容易凑一起，哪能不说话。来来来，三姑，继续说，继续说，我们听着呢。” “还是小凤会说话，心也宽，可比她二舅母好多了。不过小凤你让我说，我也没啥说的。我们这些老家伙闭关太多年，对现在的事都不熟，没什么可说的，也就能说道说道小凤你了。小凤啊，幸好当年我家你二姐没能整过你，让你当了首领，要不然咱青丘山哪能像今天这么富裕啊——早就完犊子了。除了没有让‘红狐派’和‘白狐派’和解，其他事都挺好。” “哈哈哈……还行，凑合干。主要是有三姑你们这些老姥姥支持，还有我那辈儿姐妹帮衬，后面的小狐狸崽子们也争气——不是我一个人功劳。” “谦虚了小凤，还得说你厉害。当年‘那位’整出那么大事，我还以为咱们青丘山铁完蛋，没想到竟然抗过来了，多亏小凤你能干。” “二婶可别这么说。当年‘那位’是给娘娘顶缸，娘娘表面上只能收拾‘那位’，但背地里给了不少支持，要不然咱们青丘山哪能发家。” “说起‘那位’，啧啧啧，当年整得挺邪乎，整死不少人，连二太奶和她三太奶都不是个儿（打不过）。二太奶，三太奶，哎！听着没？别就顾着吃啊，说说当年的事啊。” “舅奶啊，你可别找事。二太奶和三太奶岁数大，别整太激动，死过去。” “不能~她俩不管咋说也是大罗金仙，哪就整整死过去啊。” “反正还是少提‘那位’。‘那位’已经过去了，别提了。” “不说‘那位’，说谁？说你？” “我也没啥好说，凑合活着呗。” “不说你，说说你后面那几个崽子，她们也挺厉害的。” “是啊。小美丽，小娇子，小美美，小丽丽，小媚子，还有小貌子，个顶个厉害，真给咱青丘山长出息。特别是小媚子，小时候嘚了巴瑟的，见到个兔子都不敢杀的丫头片子，没想到现在手这么黑，啥都敢干，啥招都敢使，而且三界六道都给她面子——真厉害！前几天白虎守护神不是抽了她一巴掌嘛。你们猜后来怎么着？后来白风他儿子悄么地去给她道歉了，送了不老少东西呢！还叫她‘媚姐’呢！让她别生气，说都是演戏。唉呀妈呀，那可是天界西方守护神的少爷啊，和小媚子客客气气，叫她‘媚姐’，唉呀妈呀！太牛气了！我现在谁也不服，就服小媚子！” “是吗？真的假的？天界神族少爷叫得那么客气？啧啧啧，那是挺厉害。” “厉害啥啊，我还是觉得小娇子厉害。人家小娇子打小就能个（有能力），上学那前儿（时候），回回考试都是第一，门门满分，可牛了。后来，咱们着急忙慌找人托人，寻思着把她整到万妖林上学，没想到人家小娇子悄么报了天庭书院。那可是天庭书院！到处都是神二代仙二代的地方！搁咱们，有八百个胆也不敢往前凑合，人家小娇子就不怕，嘿~就敢去上学。服不服？我就问你们服不服？反正我是服她。” “那次整得挺瘆人，天庭派天神送入学通知书那天刚好让我遇着，我都吓尿了，还以为天神要干咱们青丘山呢——没想到是小娇子的事。” “人家小娇子一个人愣是在天庭书院毕业了，好像还是头名毕业，直接就进了仙班预备营——真牛！我听说上学那几年小娇子不但没朝咱们青丘山要钱，反倒时不时给小媚子和小貌子寄钱，听那意思，好像是年年拿奖学金。” “牛是牛，但小娇子现在看了不上咱青丘山，已经不是咱们能够得上（攀附）的人喽~这次小娇子参加开业典礼已经算是很给面子，要不然咱们这些小老妖怪哪有资格见她。” “是啊。小娇子再厉害，也不是咱青丘山的人，咱青丘山还得指着其他几个。” “哎？小凤，小美美现在咋变成这样？我记着小时候那孩子挺文静的，见人就脸红，现在咋成这样了。” “小美美啊，唉~别提了，还不是那个书生闹的。” “那事我知道。当时我就说不中，那书生白费，上京赶考都能迷路迷路，愣了唧地跑到咱们东北老林来，那不傻子吗？！小美美当时咋就看上他了？后来呢？我听说后来她不是嫁给那个书生了嘛，后来出啥事了？” “那个书生……啧，怎么说呢？要说他不行？还算行。要说他行？还不行。当年小美美要嫁给那书生，书生他娘横拉竖拽不同意，非说咱小美美来历不明，但那书生非要娶咱美美，硬是娶了。小美美当时挺高兴，觉得嫁了个好人家。唉~没想到好景不长，和那书生过了一年多，那小子又看上了一个凡间风月院的姑娘，非要娶回来。小美美的以前性子和现在不一样，哪能受得了这个，和那个书生大吵大闹，不同意他纳妾。那书生早就看腻了小美美，见她吵闹，当场就翻了（发火），给咱小美美一顿打。” “唉呀妈呀，打人呀？！啧啧啧，小美美咋找了个这么个牲口玩意啊？在咱青丘山，只有女的打男的，哪有男的敢动咱一指头啊？小美美没整死他？！” “没有。那前儿（时候）小美美可废物呢，挨打也没反抗，但挺伤心。后来那书生顺利娶了风月院的姑娘，俩人好得像一个人，心里再也没了小美美的地位，可小美美还是愿意守着他，觉着哪天他能回心转意。” “转意了吗？” “转个屁！那个臭不要脸的王八犊子，不但没回心转意，后来还下毒，要迷晕咱小美美，把她卖到风月院去换钱。哎呀我的妈，那个小子竟然要把咱家人卖去风月院！他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家是干什么的，论风月院的买卖，咱们是祖宗！” “可不是嘛！” “再然后呢？这下子美美直接就整死他了？” “没~有~唉~美美那孩子善良，都那样了，还不反抗，反倒是遂了那书生的心意，假装中毒，去了凡间风月院，受了好长时间的委屈。” “啊？！真的假的？咱堂堂青丘山的人，竟然让他一个凡人欺负了？美美咋那样能忍啊！” “大概过了小半年的工夫，见书生当真再没顾念过她，没想把她从风月院赎回去，美美的心彻底死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小美美化作本相狐体，撕碎了那个书生全家，还吞杀那个小城市方圆几百里许多欺负过她的凡人，惹了老么大一个罪过——小美丽费了好大劲花了老鼻子钱才把那事平了。从那以后，小美美就彻底变了，再没小时候的纯真善良，也成了心狠手辣的娘们。” “哎呦，这事，哎呦，啧啧啧，白瞎小美美啦。但也挺活该的，谁叫她非要嫁给凡人，这不没事找事嘛。和她比，小丽丽从小就爱嘚瑟，男朋友数不清，风风火火最爱玩，基本就没受过委屈。” “可不是嘛。现在~小丽丽更潇洒，学着小娇子，再也不顾咱青丘山这摊，乐滋滋在女儿国嘚瑟，连玉秋千都不怕，真好啊。” “和小娇子、小美美、小丽丽、小媚子比，小貌子那孩子就有点让人迷糊了，别看那孩子现在没有其他几个能个，但我总觉得论狠辣，她才是最邪乎的。” “狠辣不假，但脑子不中，那孩子如果不改改性子，早晚倒霉。” ……………………………………………… “哎？雪化了？越来越暖和耶！是不是真打完了？” “什么打完了！哎呀我的妈啊！你们看天上！红不拉几一大片！这咋回事啊？咱们这是掉火炉子里了？” “是玉鸟人？！保证是玉鸟人！那家伙一定在外面玩火！也不怕尿炕。” “玉鸟人的火不是黑的吗？” “那谁知道~” “现在咋办？” “还咋办？凉拌。咱又跑不出去，还能咋办？忍着呗。没事没事，小媚子说了，咱肯定死不了。她三姑，她二婶，她二舅母啊，别管它，咱继续唠嗑，再唠十块钱的。二太奶，三太奶，你们这是睡过去了？还是死了啊？别睡觉啊，来来来，一块唠唠嗑……” 第三百三十五章 火天炎海 且说那娲皇秘境外已然是火天炎海，方圆之地尽是至阳之力，漫漫金光闪烁，方圆百十万里受光华照耀，登时化作白昼红天；烈烈潮澜裹挟焰爆之声似那战鼓号角，雄壮之音在高天云海上下、乾坤运道之内不停滚动，好似数不清的火焰战士乘坐火焰兽灵劈风破浪，向着敌军奔行。三界六道各地皆可感受此处喷涌流动的至阳至刚之威，各处秘境界层隆隆作响，不停震颤，恰若一个个惊呼世间竟有此等烈焰的面孔，又像战意昂然的斗士，欲与这等豪烈之势争锋。 这十万大山竟是变做了第二个太阳！ 但是！ 这等至阳之力聚集，愣是没有伤害到十万大山任何一个妖怪，连花草树木都未曾出现半点焦灼，所有的气魄和高温都朝向十个位置涌去，明明是那么激烈，那么狂暴，那么刚猛，却偏偏柔和、温暖、有序；火海汪洋中的十个位置越发盛艳，从最初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黑色，逐渐变成几乎彻底的金红，光芒照得很远，照得苍穹大地很亮，却绝对没有过分的刺眼，哪怕直视“十阳”，最多也不过稍稍流泪而已。 “玉鸟人对火焰的操纵强至如此了吗？！” 最初至阳之气从地面浮动时，妖怪们很惶恐，生怕玉鸟人伤到他们。想当年，玉鸟人曾在十万大山最核心的九里山与佛宗高手怒斗一场，烈烈火焰融化九里山原本数不清的群山高岭，岩浆横流，怒炎喷溅，高天玄黑，大地赤红，好似世界末日一般；玉鸟人最后的一招“太阳坠”，更是硬生生在九里山砸出一个九里湖，若非东海龙王引万里水流冷却火焰，当时激起的岩浆足以让十万大山变成一片焦土——妖怪们岂能不怕玉鸟人再造火劫。 然而随着至阳之力完全为“十阳”吸收，没有丝毫泄露和误伤，妖怪们的心渐渐放了下来，不再匆忙逃命，而且全都抬起头，惊诧而感动地望着天空的火焰奇景，望着那雄伟壮丽浪漫奥妙的画面。许多妖怪甚至不自觉地低声哭泣，热泪盈眶，“这就是当年伏羲、帝俊、羲和和女娲娘娘时代的妖怪光辉吗？！这就是当年我族统御天地的盛景吗？！原来我们曾经这般辉煌，果真这般辉煌吗？！我们妖族不弱！不弱！我们妖族有着无限的潜能！无比的力量！我们不该受这天、这地、这仙神的欺辱！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孽障！我们也有称霸乾坤的豪情！”可转念又一想，妖怪们又万分悲伤，“玉鸟人啊玉鸟人，你是帝俊羲和之子，你是伏羲女娲之侄，你有天赐壮烈炎才，你有皇妖霸主资质，可为什么不愿意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为什么！？若是你和齐天大圣一同扛起娲皇大旗，连同‘娲皇五云’、诸地妖王，带领我等抵抗众神欺辱，杀灭群仙帝皇，我妖族定能一统万界，霸道万世！玉鸟人啊，你怎么就不争气！怎么就不回应我等的呼唤呢！你好生让我等失望啊！我等好失望啊！失望……” 喜怒哀乐的情绪顺着至阳之力进入“十阳”之心，可惜“十阳”并未有许多反应，九大金乌有所动容，玉鸟人却几乎完全不为所动，继续抓紧时间吸收至阳之力，仅仅在心中说了一句，“众灵皆善，众生皆恶，超凡为妖，有势为仙，得威成神，败命化鬼——哪有什么站在哪一边，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所有人都在同一个世间。” 不再多想，全力吸收至阳之力，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特殊的龙吟穿过娲皇秘境的界层，直入玉鸟人的耳朵，玉鸟人一愣，“贝贝！？” ………………………………………… 东海。 “嗷！”一条巨大到无法形容的金龙巨龙从海中冲出，直奔十万大山而去，金龙怒吼天地，洪荒万水顿时狂暴冲天，三界六道流泉骤然怒涌。“敢伤吾女贝贝，哪怕娲皇宫的人也得死！” ………………………………………… 阿修罗界。 “嗯~？！”因无天灾劫受伤而沉睡的阿修罗王猛地惊醒，“这个龙吟……莫非？”老血魔凝聚秘法，化作万丈法相，三面六臂，一面三眼，九眼通天透地，穿越层层阻碍看向十万大山，“这……什么情况？玉鸟人和娲皇宫打起来？”再加强眼力，透过娲皇秘境界层，模模糊糊地观察内部情况，“果然！果然是她！哈哈哈哈……无论敖广如何遮掩，也盖不住她的来历！哈哈哈哈……我的外孙女啊，你终究是觉醒了，哈哈哈哈……” 老血魔很高兴，准备仔细看几眼就继续沉睡，但忽然间似是察觉到什么，赶忙收回目光查看自己的血海深渊，顿时暴跳如雷。 “梦魔，你偷我东西！我的血晶啊！我攒了那么多年没舍得用，你竟敢偷走！你无耻！你混蛋！你等着！今天这事不算完！我早晚找你讨说法！你等着！” 怒气太甚，老血魔法相崩塌，再次化作点点血水落入海中。 ………………………………………… 娲皇宫。 “哦~？”女娲娘娘看着幻镜中的小龙，面露疑惑，“竟有此等异龙存在？敖广藏得好深啊。” 红云也未料到出现这等事情，但此时他顾不上惊讶，转身离开娲皇宫，去阻拦盛怒中的敖广。世人都说敖广懦弱胆小，实力低微，时常被后辈小神仙训斥，但所有巨神巨仙都清楚记得，曾经的祖龙太子所向披靡，举世无敌，征战万兽沙场未尝一败，对决顶级强者也从未失手，他若是怒而出招，一个神龙摆尾便足以崩碎其他无上金仙难以打破的娲皇秘境结界，“娲皇三云”不管用什么法宝都没用。 瞧着离开的大徒弟，女娲说道：“语气柔和点，别伤了和气，毕竟是你大哥。” “我没大哥。”红云说道，“敖勇已死，我只是红云，敖广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路人，我会以有利于娲皇宫的身份和语气与他对话。”言罢，娲皇首徒化作赤龙飞走。 “唉~这孩子。”女娲叹口气，没有阻止红云，继续观看幻镜内的战斗，“我有点后悔让青云拉走精卫了，有那个傻妞在的话，应该不至于这么激烈。” ………………………………………… 却说那娲皇秘境夏之战场。 一条红龙，或者说是一条血龙悬于半空，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普通龙族的威压，包括黑云在内，所有人都惊诧得望着血龙，一时间不知如何评价这等三界六道中唯一的奇种异物。 大概只有玉慧对血龙的出现并不惊讶，反而嘴角漏出些许笑意，“贝贝，你总说自己弱，其实你一点都不弱——你很强很强。” 第三百三十六章 血龙 就在刚刚，秋千驾驶混元飞舟巡游几个争斗处，再次回到夏之战场时，正好看到一个危机，与黑云拼斗的敖仑因慌神，空门大露，娲皇玄武立刻趁机攻击，当场重创龙太子。站在混元飞舟内的敖贝看到兄长受创，血气激荡，元神喷涌，趁秋千等人没反应过来的空隙，闪身出动，化作龙相去救敖仑，但由于太弱，直接被黑云罡气震碎躯体。秋千等人见敖贝龙体崩碎，大惊，赶忙要去救她元神，却哪知炸开的漫天龙血竟然自动凝聚，变作一条淋淋血龙…… “这是什么？！”众人很是不解血龙放出的威势，似是龙族皇室，又似修罗血灵，圣洁又邪恶，冷静也疯狂，时而似真龙蛰伏天云之中坤土之内，时而若血灵操纵血煞戾气生机黄泉，两种气息在同一个生灵身上出现，叫人感觉特别诡异，“这到底是什么玩意？！敖广之女因何变成这般？！” 敖贝因何变成如此模样？非是变成这般，而是她本来就是。此事还需讲一讲。 话说地府建立时，鸿钧为借冥界土地，插手大梦魔和大血魔的大战，将属于同一空间的冥界一分为二，大部分陆地分给大梦魔，海洋部分则由大血魔管理。大概是自知拉偏架理亏，鸿钧单独给血海设为六道之一，允许血魔独立统领阿修罗界，为天地正神，享三界运道，六道福泽，却不受任何人调遣，只要不出阿修罗界，阿修罗王不受任何天条管辖，甚至哪怕出离阿修罗界做了什么，只要顺利逃回，天庭和地府也不可轻易借天条规矩对其正式讨伐——阿修罗王实乃三界真正意义的“逍遥神”。 不过，鸿钧对阿修罗王和阿修罗界也有制约，施展大手段压制阿修罗界生灵的种类，即，凡三界内可诞生之灵皆不可诞生于阿修罗界——这导致哪怕阿修罗界是六道内生机最盛的一处奥妙之地，却没有多少智慧生灵，多为嗜血嗜杀狂暴癫疯的血魔和阿修罗族。然而，偏偏就在这修罗血海中，某年某日某月诞生了一个“三界生灵”，而且是乾坤宠儿——神龙。 见证血龙诞生，阿修罗王无比兴奋，莫名认为凭它能够改变自己的现状，说不定能够突破混元金仙之境，所以大血魔以十分的心意照顾这条血龙，盼着它赶快成长、成才，爱之甚深。可是天不遂人愿，这血龙成长到一定境界后竟然偷偷溜出阿修罗界，跑去了东海，碰上敖广。敖广那人，三界有名的“爱交朋友”，平时遇到好看的其他种族雌灵尚且能“交流”一番，何况是龙形的生灵，于是凭借几句花言巧语，顺利俘获血龙的心，二龙成双入对，结成连理。 很快，阿修罗王得知血龙离开，并与敖广相配，大血魔这个气啊，恨不得立刻去找敖广算账，但又怕打不过，只能作罢，坐在修罗血山上大骂敖广混蛋，利用“敖广你是我女婿”“敖广是我小辈”之类的话缓解不满。 而另一边，敖广和血龙成婚不久，诞下一个小血龙，也就是敖贝，与平时秋鸟山众人看到的样子不同，刚出生的敖贝并非青龙，而是血色。本身血龙便不凡，又得金龙皇血相融，导致刚刚出生的敖贝不但强大，而是疯癫，出生过程便几乎耗尽其母气血，并在诞下瞬间咬杀其母，活生生将其吞掉。龙皇敖广和龙皇太后敖青见新生孩儿这般样子，惊惧交加，敖青赶忙将自己的一滴青龙灵血注入孙女身体，封住其血煞之意，敖贝因此方才成了青龙。 即是说，敖贝本来就是血龙，而不是变成这样。 前事不提，且说化作血龙的敖贝。 凝聚成形后，血龙再次攻向黑云，任凭秋千等人如何呼喊阻拦也拦不住敖贝的杀意，这姑娘疯了一般撞向黑云，只听“啪”的一声，血龙受娲皇玄武罡气反弹，再次崩碎。 “贝贝！”秋千惊恐悲痛，以为敖贝死了，但片刻后，敖贝又再次化作龙相，“这……这都没事？！” 血龙一次又一次地攻击，又一次又一次地躯体崩碎，某几次连元神都碎成一片片，却最终总能顺利复原，让人啧啧称奇。 “但也不过尔尔。”黑云冷笑道，“还以为多大能耐，也就这样，伤我不得！”这话一点没错，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奇灵异种神圣仙兽，血龙称得上“奇”，算是罕见，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而且经过观察，娲皇玄武已然看出血龙的弱点，只见它抓住敖贝再次攻击的机会，点指发出一股至阴之息，“咔啦啦”，血龙瞬间变成冰，再也动弹不得。“看我封印术！”黑云灵法运转，从一旁的龟壳上引出万道灵纹，灵纹朝被冻结的血龙印去，只要成功，定能将其制服。 “贝贝，哥哥来也！”敖贝陷入危机之时，一条黑龙从远处飞来，当空来了一个神龙摆尾，“啪！”轻松拍碎黑云的封印咒式，而后龙口吐炎，融化血龙体外寒气，助其脱困，“贝贝，快退，这里的战斗水平太高，你参与不上！” 那黑龙乃是敖碣，他以为平时最听话的妹妹一定老老实实退走，却哪知血龙伸出血爪怒挠黑龙，似是愤恨他挡路——好在敖碣实力强，龙鳞坚韧，敖贝血爪未对他造成一丁点伤害。 “贝贝，你这……？”敖碣愣了，“我是你哥啊！你做什么？” 现在敖贝才不管谁是谁哥呢，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杀掉黑云——这姑娘彻底疯了。“嗷！”血龙怒吼一声，绕过敖碣再去攻击黑云，做那徒劳之事，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身体崩碎，又一次次重聚，叫人不禁毛骨悚然，大家皆暗暗感慨这等行径当真与阿修罗界的邪魔生灵如出一辙，既难缠，又诡异。 旁观许久，玉慧看出一点不妥，心说如果叫敖贝继续“死生”，待磨尽血海奥妙，定然魂飞魄散，而且是那种谁都救不了的死亡，“所以必须阻止她。”智慧姑娘左思右想，尝试寻找办法，忽见婆和佩戴的玄朱玉佩，顿时计上心头。“婆婆，此物可否赐给贝贝？” “行啊！”焦急的婆和一点犹豫没有，“别说这个玉佩，就算是让我用命换贝贝清醒，老太太我都愿意啊！”作为梦婆的弟子，饕餮婆婆也看出了贝贝的本源之魂和本源血气其实在一点点地磨损，绝不是众人看到的随便“死生”。 玉慧笑了笑，接过玉佩，“还不至于用命，且看女儿我的手段。” 智慧姑娘双手合十，捂住玄朱玉佩，凝聚灵力于双手，掌心的灵力按照一定规律不停磨刻玉佩，在上面划出一层层的灵纹，其复杂程度非同凡响，刹那间便在小小玉佩上刻画数以亿记的纹路，混元飞舟内的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玉慧现场刻画，惊得不知该说什么。 秋千道：“慧慧，你这……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厉害啊！？我的天啊，这是何等精细、准确地刻画，这这这……太强了！” “呵呵……”片刻后，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的玉慧笑了笑，把玄朱玉佩交给秋千，“去，去救贝贝，我不希望咱们秋鸟山的任何人受伤。”言罢，消耗太过精力的智慧姑娘晕厥过去。 小狐狸点点头，“好，我去救贝贝，慧慧，你好好休息。慧慧，你真好，你放心，我和我爹绝对要保护秋鸟山的任何一个兄弟姐妹！” 第三百三十七章 春风祭命去 至阳盖天，金乌艳耀，罡阳至盛，白耀转阴。 随着吸取至阳之力，“十阳”越发光明，可待到达某个界限，忽而被九阳围绕的“零阳”核心处显出一点黑色，黑点迅速扩大、蔓延，整个零阳刹那间变成黑阳；与此同时，外围九阳之力受零阳强烈吸引，快速朝中心冲去，然后“砰！”的一次闷响，九阳聚零阳，十阳合一；炸开的黑色光圈朝四面八方扩散，又从四面八方缩回，玄墨所至所回，光华尽消，恍惚间叫整个天地成为永夜——此夜玄色浓重，无星无月无日，恍若末世，而零阳之处，光华不漏，至阳不显，明明是至阳蕴集，却未有丝毫光明之相，唯一通体金属光泽的乌鸦而已。 地上的群妖众灵惊诧于“十阳”变化，畏惧乌鸦之形，隐隐感觉心火顺其羽翼而动，元神随其翎毛而去，所有人抬着头，默默地盯视巨大乌鸦，好似朝圣，虔诚真挚，心怀敬畏，又似失魂落魄，呆呆傻傻，蒙昧无智，众妖之形诡异，之状惊悚，叫距离较远的三界六道妖仙神鬼不禁毛骨悚然。 “这就是伏羲大爷的力量吗？”悬于高天的乌鸦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内心燥热疯狂却又冷静沉稳，“无上金仙之力果然不凡。” 玉鸟人慢慢睁开眼，看着娲皇秘境方向，微微展翅，“嗖！”竟是好似跨越虚空，直接来到秘境上方，紧接着它张口鸦鸣，“呱！” “呼！”乌鸦鸣叫，娲皇秘境的界层瞬间燃起爆裂大火，火焰之盛，好似太阳表面，仅仅片刻时间便烧透了界层。 正在秘境内各处争斗的强者们停下争斗，震惊地看着高空上的黑色乌鸦，亦是被它奇异的外表所吸引，此时的玉鸟人猛地一看好像是普通的本相巨形，可仔细一瞧，却有种说不出的玄妙在其中，但不管怎么讲，秋鸟山一方看到乌鸦到来，全都欣喜若狂，而娲皇宫一方…… “这！这！这是何等的至阳之力！”现场所有人，只有掌控阴阳八卦的紫云能够明确地看清玉鸟人此时的恐怖，“你竟然能驯服这么强大的至阳之力！竟然能完全操纵！未有丝毫泄露！这！这！怎么可能？！”娲皇麒麟的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慌张，这一刻她终于打心眼里认可了玉鸟人的强大，“这就是复活金乌吗？！这就是师父她最喜爱的九个侄子吗？！”qqnew 除了紫云，太阴圣灵玉蟾也比其他人更能感受到此刻鸟人的状态，他暗暗在心中说道：“星海，你看到了吗？你感受到了吗？这就是乌鸦的决心，这就是乌鸦的器量！回头，星海，就算是为了我师父，你赶紧回头！乌鸦不会畏惧任何人，无论是娲皇宫，还是群星堂，只要做错，它都会尽自己全部的努力击毁一切！星海，回头！” 玉兔皱着眉头瞧了玉鸟人几眼，也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我的屏风了。哼！”小姑娘本想拿捏法咒将屏风收回，可忽而听到某人的建议，又改了决定，把屏风置于秋之战场，“都进屏风里面，过会儿的战斗罡阳之气必然隆盛，你们扛不住的。” 众人心知玉兔所言极是，赶忙往屏风处飞去，连青丘山狐众也跑到里面。秋千驾驶混元飞舟，一个闪烁就来到屏风内，此刻四凶大战因乌鸦的现身戛然而止，分列四方怒视彼此，小狐狸左右寻找，竟是没有发现春风的影子，顿时有些着急。 “春风呢？春风去哪了？！” “春儿在这呢~” 一个哀恸的声音从某处传来，秋千顺声音落地，只见往日里张扬霸道的力昧，此刻却傻愣愣地跪在地上，目光呆滞，浑身颤抖，元神空空静静，好似没了灵魂的死人，而在力昧身前，春风的尸体摆在那里，早就没了气息。 “春风！”秋千大悲，闪身抱住伤痕累累的春姑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即便玉慧早就说过春风是奔着死去，可小狐狸却仍旧不愿意看到这一幕，“春风姑娘啊，怎么会这样？！” “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呆愣愣的穷奇族族长力昧眼角落下两滴泪，“春儿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啊！呜呜呜……” 于力昧而言，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了女儿的死亡而悲泣，反而多次设想自己如果哪天陷入困境，需要有人牺牲，那么人选一定是自己的大女儿。然而，当今日大女儿真的死掉，力昧却后悔了，他的心就像被万马践踏一般碎烂成泥，无尽的哀伤涌入脑中，立刻淹没一切，他莫名想起自己女儿第一次化作人形叫自己“爹爹”的时光——那时自己的妻子还没死，那时他们一家三口无比幸福。 “女儿啊！我的女儿啊！我的春儿啊！” 力昧后悔了，无比的后悔，他后悔因为自己妻子的死迁怒于女儿，后悔从小对女儿非打即骂，后悔没能遵从妻子的遗愿照顾好女儿…… “我的春儿！春儿！我的女儿啊！爹的女儿啊！呜呜呜……” 泪水奔涌而出，顺着脸颊不停流下，壮硕的力昧扑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边颤抖身子一边大声哭泣，显得十分懦弱，十分可怜，他从没想到自己是那般重视女儿，他从未想过女儿在自己心中原来这么重要。 “我为什么这么混账！我对不起女儿啊！呜呜呜……” 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讲什么都没用，除了痛哭流涕，力昧什么都做不了，而事实上，他除了痛哭流涕，脑子里也剩不下其他东西，悲伤占据了所有空间。其他穷奇族的成员同样很伤心，夏雷、秋雨、冬雪三个做弟弟的亦是傻愣愣地看着姐姐的尸体，只有伤痛在心中——他们很尊敬姐姐，可惜因畏惧父亲，从不敢为自己姐姐说话，他们也很后悔。梅兰竹菊四个公子姑娘虽然不是春风的血缘亲人，但情同手足，他四个默默流泪，自责多年来没能照顾好春姑娘。 听着穷奇族众人的哭泣，秋千站起身，擦干泪水，指着他们说道：“早想什么？！现在知道哭，哭你！你们这群混蛋！都是混蛋！”小狐狸怒喷星号，大声斥责穷奇众，“别哭了！等我爹打败‘娲皇三云’，我秋鸟山自会全力救活春风！别哭了！呸！” 不提四季屏风内的众人，“娲皇三云”纵身高飞，与玉鸟人站在同一高度，双方冷看彼此，准备开战。 紫云说道：“玉鸟人，你有此等战力，何以与娲皇宫为敌？！与娘娘为敌！？你对得起娘娘吗？！” 乌鸦言道：“还来这套？哼！我想和谁为敌，就和谁为敌！少废话，开战！” 开战！ 第三百三十八章 破敌 没了四季屏风的阻碍，“娲皇三云”气势相合相应，达到了顶点巅峰，三人与玉鸟人在娲皇秘境疯狂大战。只见那： 云峰聚合三千里，潮澜迭起万丈波， 招妖旌旗猎猎震，娲皇功德煌煌罗。 千钧力气虎威怒，煞金风雷若狂河， 啸唱山林霸气曲，百兽俯首颂雄歌。 龟形稳，灵跃蛇，玄水寒冽炼心魔， 激荡冷玉冲云阙，乾坤接连天地合。 混沌成序太极现，阴阳八卦分楼阁， 紫华玄奇通今古，操纵风雷五行琢。 至阳喷涌烈烈盛，焰水奔腾火流泽， 黑阳鸦鸣离丽瑞，峦岳隆升炎巍峨。 九子合一重得命，化金为乌心执着， 岳压三界不平事，流泽洗刷六道浊。 四人拼斗，打得是娲皇秘境天地翻转，乾坤崩裂，灵法激烈，罡气纵横，火焰于空间中急速溅跃跳闪，阳气在虚实间不停泯灭聚合，玉鸟人依仗伏羲之威力压“娲皇三云”，他三个节节败退，即便是玄阴之体的娲皇玄武也受不了高温炙烤，不得不重新合化龟蛇，变作玄武之态防守，而紫云因阴阳八卦的奥妙，相对受到的影响轻一点，最惨的是白云，烈焰烧得他抱头鼠窜，哪还有虎族威风，最后不得不躲在紫云身边暂得喘息。 如此战局叫“娲皇三云”十分恼怒，但紫云却反倒没有之前害怕，她说道：“玉鸟人，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结果也就这般而已！我们有法宝护体，阴阳调和，你的至阳火力杀不死我们！师父多年来赐下海量功德助我们修炼，你的恶罪之力也难奈我们何！玉鸟人，你没法击败我们！” “是吗？”鸟人突然化作人形，唤出黑火云烟枪，执枪奔袭，“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见玉鸟人近战，白云大喜，立马上前应对，紫云和黑云亦是辅助白云而斗。只见那： 枪点黑蕊落玄花，炎炎相随织乌霞， 红尘舞动赤种落，万亩云田生金芽。 萌芽莹莹编草锦，燎原绘画演龙华， 凤凰引来百鸟聚，群兽奔腾乱如麻， 纷纷营营追逐赶，呼呼吼吼喊不停， 万灵万物蓬勃起，苍苍众生伴日行。 要说玉鸟人的武道技艺其实只能算中等偏上，比不得杨戬、孙悟空、哪吒等人，但他舞动长枪，有黑火红炎助长声势，火焰化作万兽万鸟万植万物围攻“娲皇三云”，弄得他三个手忙脚乱，元神燥燃，最终不得不再次缩成一团防守，依仗阴阳八卦维持不败。 气急败坏的白云怒道：“玉鸟人，有能耐你不用火！单凭武技，我拍死你！你这是假借伏羲之力，算什么英雄！” “我凭什么不用火！”鸟人看着阴阳八卦内的三个敌人，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攻破他们的防御，“我就是个流氓，本来也不是英雄！倒是你们，你们不是无敌的‘娲皇三云’吗？出来战啊？！岂能躲在法宝领域内做那缩头乌龟！出来啊！” 恢复龟相的黑云不再那么激愤，变得比较稳重，他言道：“龙虎山有典籍《张说》，曰：君子非无敌，衰则守，盛则进，屈伸之势，无谓怯懦。玉鸟人，我就不信你的至阳之力能永久保存，你区区大罗金仙之体，一定不可能无限度地压制无上金仙遗留之力！只要再等一会，你必败无疑！” 紫云亦是认可黑云的话，“玉鸟人，我透过阴阳八卦能轻易看到你的身体状况，你坚持不下去了！你快不行了！你很快就完了！” 白云道：“玉鸟人，你注定失败！你等着！等到我们胜利，我要将今日之耻加倍在婆和等人身上偿还！我要用最残忍的方式虐杀他们！” 玉鸟人皱了皱眉头，自知“娲皇三云”所言非虚，他确实不可能永久压制这么多的至阳之力，身体根本受不了。乌鸦略作思考，再次执枪出战，尝试攻破阴阳八卦，但哪怕是聚集极致罡阳气力施展“天阳坠”，也难以撼动其分毫，之后他又以乌鸦之相操纵烈火围绕阴阳八卦，欲以烈焰融化其形，可哪怕九大金乌出来一同布置盘天烈火阵，仍旧伤不到里面的“娲皇三云”，所有的至阳之力都被阴阳八卦轻松化解，而恶罪之力则被娲皇功德抵挡。 “这么强吗？！”鸟人再次化作人形，无奈地看着阴阳八卦图，暗暗感慨这三界内凡是带“太极”“八卦”之类的法宝当真没一个简单的，“这如何是好？！” 直接放弃肯定是不可能，乌鸦哪怕有把握安全带走现场所有人，却无法保证后续的发展。可以想象得到，此战如果“娲皇三云”胜利，万妖林的白虎族、麒麟族，十万大山的四大妖王，以及月兽、冥兽、忠兽等妖怪必定受他们通缉追杀，群妖在他们三个疯子带领下说不准能干出什么，弄不好又是一场天地灾劫。 “我一定要击败他们！彻底击败才行！”鸟人将灵力凝聚于双目，仔细盯视阴阳八卦，希望能寻找出破绽，但根本寻不得，“怎么办？！怎么办？！”乌鸦的脑筋疯狂运转，非要找到破绽不可。 紫云见玉鸟人暂停攻势，笑道：“别白费力气，莫说是只有初品大罗金仙境界的你，就算是青云和精卫小姑姑那种上品大罗金仙也难以冲破此宝！”至于圆满级别的大罗金仙，娲皇麒麟不敢保准，因为上次在四凶岭时红云和玉阴的战斗太叫人印象深刻，当真不好说那种强者能否攻破阴阳八卦图。 “傻妞？”闻听紫云的嘲讽，鸟人突然一喜，将目光从阴阳八卦上挪开，转而盯着娲皇麒麟看，在看到四个黑色印记后，嘴角立刻露出笑容，“紫云，多谢提醒！今日的僵局，破了！” “什么意思？”紫云不解，赶忙全速运转阴阳八卦图，“你能破开此宝？！” “阴阳八卦难破，但你身上的恶罪可燃！”玉鸟人拿捏法决，点指紫云，“你的封印术当真不错，我若是平时的水平，定然难以冲开，但现在有至阳之力加持……恶罪，显现！” “呼！”紫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突然仙囊中喷出四道黑色业火，黑火瞬间缠绕其体，煅烧其魂，“糟糕，是‘炎帝四祭’上的恶罪咒印！”娲皇麒麟赶忙反转阴阳八卦，要把恶罪之力和烈焰抽走，但那业火蔓延太快，眨眼间灌入其元神本源，根本抽离不得。受恶罪之火灼烧，紫云浑身上下剧痛，意识痛苦难耐，疼得在半空疯狂打滚，却也无法减轻痛苦。“啊！好疼！好热啊！好疼啊！” 白云见紫云这般，焦急地喊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娲皇白虎上前要给紫云灭火，幸好黑云拦下他，“小心引火烧身！”冷静的娲皇玄武带着白云稍稍远离紫云，而后运足全身玄阴之力，想用至阴压制娲皇麒麟身上的火势——可惜没用。 鸟人看准时机，抬手扔出一个宝塔，宝塔迎风便涨，片刻间化作万丈高大，“紫云，你就是我恶罪之塔第一个囚徒！” 第三百三十九章 胜利 恶罪之塔是一件很鸡肋的法宝，它的速度太慢，很难扣得住人，但是此刻紫云疼得发疯，无人控制阴阳八卦图，黑云和白云不会使用法宝，想以法术拘拿带走紫云，却又没法熄灭火焰，再加上鸟人袭击、阻挠，最终只能退离阴阳八卦图范围，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宝塔砸在上面。正所谓一力降十巧，恶罪之塔内部算是颇有玄奇之处，但外部其实没什么奥妙，唯有“巨大”、“沉重”和“结实”三个特点，随着它的落下，什么阴阳之力，什么八卦迷踪，不好使！“咣当”扣下去，莫说阴阳八卦图，就是六十四卦图也白费！ “师妹（师姐）！”看着紫云被压在塔内，白云和黑云气得目眦尽裂，转头找玉鸟人拼命，“我杀了你！” “那就看你们的能耐了？！”鸟人再次执枪上阵，与没了阴阳八卦图忽悠的白云和黑云对战，依仗火焰之力逐渐占据上风，万余回合后抓住一个空档，黑枪突刺，直奔白云而去，若是命中，定能将其制服，恶罪之塔第二个囚徒的位置也就有了人选。然而这时…… “啪！”一道红影从娲皇秘境外飞来，无视秘境界层阻碍，瞬间来到乌鸦面前，抬手一掌便把身负傲然至阳气力的鸟人打落在地。 “噗！”摔在地上的乌鸦险些压不住体内的至阳之息，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但尚且没有大碍。鸟人抬头看向来者，冷冷地说：“怎么，师弟师妹打不过，做师兄的来找场子？” 红影自然就是红云，娲皇首席看了看焦土遍地的秘境，又瞧了瞧受伤不轻的两个师弟，最后怒瞪扣住紫云的恶罪之塔，顿时心生无尽火气，狂暴气势涌现，红龙虚影腾空浮立，俯看地上的玉鸟人，龙睛似火，满含杀意，随时可能灭了他。此时的玉鸟人虽仍有至阳之息，但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红云对手，一击恐怕都扛不住，除了等死在没什么办法。 好在此时，“啪！”比刚刚红云击打鸟人声音还大的轰响传来，巨大到占据整个天空的金龙一个摆尾便轰碎了娲皇秘境界层，而后化为人形，落到鸟人身边，轻声问：“小流氓，闹得蛮大嘛~” “敖广大爷，你来啦~”鸟人欣喜，暗说自己的命今天保住了，“大爷，你真好，你又来给我收拾残局来了。”上次在九里山与佛宗争斗便是敖广施法扑灭火焰，今天没想到又是他救人。“大爷，你帮我干废他们！他们欺负贝贝！你赶紧干废了他们！大爷，凭你的能耐，一下就行！” 若是能打，敖广早就打了，但来的时候他和红云已然有了一番对峙，老龙王终究是没敢与娲皇宫搏斗，只能选择隐忍。敖广抬头对红云说道：“带走你的师弟——他们败了！” 红云说道：“放了紫云。” “不可能！”鸟人道，“今次劫杀我等，那麒麟是罪魁祸首——我绝对不放！” 黑云和白云怒道：“大师兄，杀了他！他太嚣张了！杀了他！” “你再说一遍~！”红云微眯双目看着乌鸦，再放气魄，赤龙虚影更加凝实，“玉鸟人，你不要找死！” “红云，你也不要欺人太甚。”敖广唤出金龙虚影，金龙扬首与红龙针锋相对，“做人要输得起，不要耍蛮横，圣母乃仁德尊神，你等莫要辱没娲皇荣耀。” “我可以保证从今以后他们再不参与妖界妖境之争。”红云自知不是敖广对手，亦不想因此事让娲皇宫和东海起争端，所以语气稍稍放软，“放了紫云——他们确实败了。” “不放！”乌鸦说道，“我扣住紫云，也能保证他们三个再不敢乱来！” “你……”敖广都气死了，心说鸟人这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仗着别人的威风玩这套，“你就放了那只麒麟呗。” “不放！”乌鸦说道，“就是不放！大爷，你别怂啊，咋还怂了呢？干他啊！他上辈子不是你弟弟吗？你以前不是经常打弟弟们吗？揍他啊！” “……”敖广无语了，心里大骂玉鸟人。 “……”红云也沉默了，许久后叹口气，慢慢收敛气势，抬手拘拿还要争辩的白云和黑云，将他们压入仙囊，而后遁身而走。离开时红龙看了眼敖广，言道：“敖广，你好自为之！” 敖广没在意红云的威胁，闪身找到敖仑、敖碣和已经恢复理智的敖贝，以罡法裹住他们，亦是很快离开了娲皇秘境，赶回东海去。 至此，妖境之战结束，玉鸟人胜！ 胜虽胜，但也是惨胜，今次参战之人死伤极多，乌鸦不敢耽搁，赶忙唤出黄泉轻重水珠进行聚魂，尽最大努力救活所有人；同时，乌鸦体内的至阳之力也已经压制不住，娲皇秘境各处的火焰和阳气亦需处理，九大金乌各奔一方，八只聚拢火焰和阳气，一只引至阳之力回到十万大山，填充缺失——工作还算有条不紊。 另一边，秋千等人在胜利后来不及庆祝，也立刻投身聚魂工作，小狐狸请婆和、思江施法召回春风散落的残魂残魄，但结果不甚叫人满意，魂魄虽全，却一直不醒，昏昏沉沉，迷迷糊糊，逐渐混沌。 “怎么会这样？！”小狐狸不解，诬赖思江没用心，“你的梦饕餮是不是不行啊？！” 思江叹道：“秋千姐，哀大莫过于心死，非是我的梦饕餮不行，是春风姑娘的心已经死了——人若是自己不想活，莫说是我，老天也救不了。” “这！”小狐狸散开九尾，仔细感受魂魄的情感，果然发觉春风的元神尽是死气，“这该怎么办？！” 穷奇族的众人看到春风一直活不过来，又哭了起来，族长力昧大声嚎叫，哀悼自己女儿的逝去，其身之悲，其音之痛，非普通人能理解。 “哭哭哭！就知道哭！早想什么了！”秋千骂道，“你要是早对春风好点，她能心死吗？！”小狐狸大骂力昧，跳着脚斥责，但某刻，她忽然一愣，似乎想通了某处关键，仰头高声喊道：“零号爹，把‘炎帝四祭’给我！” 正在高天忙乎的乌鸦不解小狐狸的意思，但也没有迟疑，施展法术，从恶罪之塔摄出“炎帝四祭”，扔给了秋千，“你要它们做什么？” 秋千道：“我要用它们救春风，还要解开它们的秘密！” 第三百四十章 女祭春风归 后世有位圣人说：人的悲喜是不相通。三界六道擅谈瑶琴的人很多，但技法无论多好，也很难与失去女儿的炎帝感同身受，无法复刻“炎帝四祭”的真谛。音乐，是感情的艺术，不是重复的工艺。 秋千把祭女琴放在力昧面前，叫他弹奏祭女曲，力昧认识这琴，以前春姑娘时常把它带在身边，也听过祭女曲，春风常常在孤烟迷雾里弹奏，但以前老穷奇很不喜欢这首曲子，总会莫名烦躁，甚至为此打了春风几巴掌。然而今日，回想女儿弹奏曲调时的气态，力昧顿时无比后悔，无比难过，泪涌更甚。 “我的女儿啊，爹真是个混蛋啊！” 老穷奇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瑶琴，慢慢弹奏祭女曲，手法很普通，完全没有之前秋千在瑶池时听万花仙子弹得好，但正是这断断续续悲悲戚戚哀哀凉凉感觉最叫人动容，所有人随之流泪；明明琴曲多为激昂之调，可在力昧手里，这激昂尽是壮烈，尽是悔恨，尽是自责，尽是不甘，尽是哀嚎…… 这边祭女曲起，祭女图立刻就有了反应，图中波涛滚涌逐渐变弱，最后成了一片风平浪静，却是一半彩虹一半雨，虹桥无人更凄凉，玄水连接冷云淡，哀雨珠珠落泪洋。秋千忍住悲戚，展开祭女局，询问李玄等人解开棋局步骤，按照众多逍遥仙的指点，小狐狸让老穷奇在祭女图某些位置轻点，尝试破局，几经点子，终得破局。这时，祭女图里面的景色再有变化，一叶扁舟出现，舟上躺着一位女子，正是多年前“女娃”的形象；除了女子，扁舟上还有一个箱子，这箱子的气态与整体图画极为相异，怎么看怎么别扭，绝对不是原本画卷自带，定是后人强行插入。 “就是那箱子！”秋千点点头，心说胡媚媚的秘密果然在这。 不过小狐狸并不着急，叫力昧高唱祭女文，老穷奇这会儿心中悲愤达到极致，念词时声嘶力竭，嗓涌悲血，无比心痛，无比哀伤，费了好大劲才磕磕巴巴勉强念完，待念到最后“归来兮”时，祭女图中扁舟上的“女娃”慢慢睁开眼，轻飘飘飞起，朝着画面外来。与此同时，神农大帝的声音从图卷内传出，“帝王无情，猜疑亲义，情义殒命，后悔莫及。” “女娃”最终从图卷中飞出，纵身上九天，猛然放出十分奇特、十分柔和的皇威帝气，“女娃”顷刻间变作精卫鸟，精卫鸟鸣唱，亲情之息顺着声音响彻娲皇秘境，响彻十万大山，响彻三界六道。此时的火云秘境，炎帝突然一愣，明明娲皇秘境的旷世大战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致，偏偏这一声鸣叫声令他呆滞在原地。 “终于有人看到了‘真相’吗？”神农望着远方，叹道，“当年女娲娘娘令女娃下凡，转世投胎为我女儿，我因质疑娲皇宫染指凡道，对女娃暗暗有些芥蒂，未曾完全视其为亲人，可女娃却诚心认我为父亲，孝顺有加。后至女娃殒命东海，我后悔莫及，置心意于祭女图内，盼世人以我为戒，责我之无情，却哪知世人只看到我思念女娃之心，难见我自责之意。今日拨云见日，我之无情终为世人所知，也算是苍天有眼，众人当该斥我骂我了。唉~”叹息一番，炎帝抬头望向界外，言道：“精卫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我又培育出一些好吃的果子，赶紧回来尝尝啊。”很明显，现在神农已经不太在乎当年之事，心里只挂记女儿。 不提火云秘境，且继续说娲皇秘境内。 精卫鸣唱一句后从半空一头栽下来，直奔昏迷不醒的春风魂魄，只听得，“咔嚓！”“砰！”两声炸响，春姑娘眼角慢慢流出虚幻之泪，竟然苏醒了！老穷奇转悲为喜，闪身抱住女儿魂魄，高声哭嚎，其他穷奇众也赶忙聚在春风那里喜极而泣，所有人哭成一片，感人肺腑…… 有件事解释一下：两声炸响和春风苏醒没关系，声音是从一旁发出。刚刚所有人盯着精卫鸟，唯有雷震子在意祭女图，他闪身冲向图卷，似乎要拘拿图里面的箱子，但小狐狸早就防着守护雷灵，眼疾手快，召唤出天道幻珠砸了过去，当场把雷震子砸了个跟斗，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雷子哥！你干嘛！？”秋千喊道，“你是天神耶！怎么能抢东西？！还要脸不？！连你们天神都干抢东西的生意，我们流氓做什么！？” 摔倒在地的雷震子捂着头，疼得直流眼泪，“小狐狸，你是真狠啊！”挣扎站起身来，守护雷灵指着图里面的箱子，说道：“把它给我。你说得对，我是天神，合该为了三界六道的安宁惩奸除恶。你和乌鸦做得已经够多了，往后退退，再往身上揽麻烦的话，很容易陷入更大危险。” “少来那套！”秋千点指施法，抽出箱子，直接收入包包里，“就算有危险，还能危险到哪去？你看我爹今天多厉害，‘娲皇三云’都败了，我爹怕谁？！” “取巧而已。”雷震子说，“哪有那么多至阳之气支持他。” “那我不管。”秋千懒得再搭理守护雷灵，“雷子哥，回去，回天庭去——这没你的事了。” “你！”雷震子哭笑不得，只能捂着头遁飞而走，并留下一句话，“小狐狸，你和乌鸦未来若有解决不了麻烦，务必寻我帮忙。” “知道啦，雷子哥，谢谢你啊。”秋千道，“这次谢谢你啊。” 守护雷灵在半空斗折而行，遇到鸟人时，这雷神抬手就是一道雷光劈在乌鸦头上，鸟人登时从高空一边冒黑烟一边坠落，最后摔在秋千身前。乌鸦摸着麻酥酥的头发，问道：“什么情况？丑雷公干嘛啊？！劈我做什么！？气死我了，要不是怕打不过他，真想揍他一顿！” “好啦好啦。”秋千把鸟人扶起来，说道，“人家雷子哥这次舍身犯险相助，劈你一下怎么啦，别在意嘛。” “敢情不是劈你，你当然大度了。雷震子的雷法最刚正，与恶罪之力最相冲，劈得可疼了。”鸟人言道，“怎么样？弄好了？都弄好了？” “好了！都好了！皆大欢喜！”秋千说道，“阿作最喜欢合家欢，不可能出现太过分的悲剧。” “也对。”乌鸦道，“我也喜欢合家欢。” “我也喜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幕后反派 秋千并没有让穷奇族继续纠缠春姑娘太久，直接蛮横地将她拘拿，哪怕春风本人“也不愿”离开族人，小狐狸仍旧把她关进包包里。 此一战结束，但有些事情还需处置一番，比如娲皇秘境。 鸟人点指恶罪之塔，将其抬起，露出宝塔之下的阴阳八卦图，瞧着这个厉害的法宝，乌鸦思考多时不知如何办，此时九天外一道金光飞来，毫无阻挡地越过娲皇秘境界层，直接落在阴阳八卦图上面，法宝得金光融入，立时变小，仅仅几息工夫便成了一个一寸大小的阴阳八卦玉坠。“这……莫非……”鸟人扭头看了看金光来处，略感欣慰，又颇有为难，抬手接下法宝，找到孙悟空，“大圣爷，给你，娘娘把这东西给你了。” “给我？”孙悟空不解，“我不要。我对阴阳八卦之术不甚精通，若是驾驭此物，岂不是宝珠蒙尘。”qqnew 鸟人笑道：“蒙尘便蒙尘，只有你适合拿，其他人没资格。这法宝不错，有了它，你统御妖境定能更加稳当。”乌鸦也有资格拥有，但他不愿意。 “哦~？这样呀~”齐天大圣明白乌鸦的意思，接过阴阳八卦玉佩，仔细瞧了几眼，“但我还是不要。不止不要此宝，也不要妖境。” “为什么？”鸟人不解，“你是妖界之主，再得妖境，岂不算是彻底解决纷争，完成妖族一统？” “呵呵。”齐天大圣笑了笑，言道，“我确实已经是妖界之主，但却暂时不能统治妖境——群妖尚未服我。”美猴王想了想，先是朝着某个方向看了眼，似乎什么考量，但立刻摇摇头，最后把阴阳八卦玉佩交给天星麒麟。 “大圣，您这是……？”天星麒麟颇为错愕，“此等重宝，小妖岂有资格供奉。” “少废话，拿着。”孙悟空说道，“以后妖境暂归你管束，但有个条件，离开十万大山，带着它去万妖林。还有，白虎族和麒麟族可以随时按照心意加入妖境，你不可刁难。再有，”大圣爷双睛闪耀，朝不远处等待“命运审判”的青丘狐族和饕餮食兽喊道：“你们过来！” 左王和胡姥姥（狐小凤）不敢迟疑，连滚带爬跑过来，跪地叩首求饶，“大圣爷饶命，我们错了！” “少装蒜。”齐天大圣言道，“你两族此次受‘三云’胁迫，我等不怪你们，但十万大山别待了，跟随天星麒麟去万妖林。” “多谢大圣宽容，多谢诸位道友大度！”左王和胡姥姥高呼感谢。 “当然，”已经完成布置的齐天大圣最后对虎琳和元艮说，“万妖林是白虎族和麒麟族的地盘，还需两位前辈允许妖境落地万妖林。不知两位前辈是否同意？”这话有点先斩后奏的感觉。 虎大婶和麒麟大叔对视一眼，点点头，“谨遵大圣之令。能与妖境为邻，同居一片天地，是我两族的荣幸。” “多谢两位前辈。”孙悟空早就猜到白虎族和麒麟族必定因此战心怀愤慨，对娲皇宫有所不满，不愿意立刻加入妖境，此时听虎琳和元艮之言，暗说果然如此，“那就这样。”大圣最后再找到天星麒麟，在其耳边稍作嘱咐，好像说了一些秘密话，天星麒麟表情略有变化，但不大。 鸟人和秋千好奇，凑上去去听，“说啥呢？猴子，啥事啊，直说呀，搞得神神秘秘。” “你们管不着。”孙悟空的耳语很快讲完，挥棒吓唬两个笨蛋，“你们既然不喜欢搭理娲皇宫和妖族之事，打听那么多干嘛。”齐天大圣话里有话，因为很明显，女娲娘娘是希望玉鸟人接纳妖境，将其融入秋鸟界，可乌鸦却把妖境直接抛给美猴王，“你这家伙，总是伤咱娘娘的心，好不孝顺。” 鸟人和秋千朝着孙悟空吐吐舌头，做鬼脸嘲讽他，“我们是娘娘侄儿，你是儿子，有你孝顺，还用得着我们？！噜啦噜啦噜啦……” 孙悟空懒得搭理俩笨蛋，最后对天星麒麟、虎琳、元艮、左王和胡姥姥说：“最后我想说，还请你等莫要辜负娘娘的恩德，莫要辱没娲皇荣耀，为群妖谋福祉，并以‘三云’为戒！” 天星麒麟等人单膝跪地，严肃认真地高声喊道：“我等谨遵大圣之命！我等多谢娘娘的恩德！我等发誓为娲皇荣耀努力，为群妖谋福！” ………………………………………… 孙悟空等人那边不提，且说乌鸦和小狐狸，俩人原想着寻黄天的人“说道说道”，但黄天众做贼心虚，早就跑了，俩人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只能作罢。乌鸦唤出混元飞舟，带众人离开妖境，回十万大山休养——这一战，所有人都多多少少受伤，大概要疗养好长一段时间。 安置好大家后，鸟人和秋千赶赴冥界，欲借用黄泉之水帮助此战中“殒命”的众人重凝躯体。此战打得激烈，不少人“魂飞魄散”，乌鸦虽然依靠轻水珠把所有残魂残魄收集，但有一部分“太碎”，甚至混成一团，根本无法复原，还需孟轮相助。 对于凝神凝体之事，乌鸦和小狐狸并不担心，只要时间够，孟轮一定能完成，他二人更好奇孙悟空对天星麒麟说了什么。秋千坐在副驾驶上思考一会，说道：“我猜……是胡天摇。” “胡天摇？”鸟人想了想，点点头，“没错，有一部分肯定是关于他。这次多亏了他，要不然猴子精和丑雷公他们根本没法进出娲皇秘境。”当时孙悟空等人破不开娲皇秘境界层，之所以后面进去了，乃是胡天摇使用轩辕剑在界层角落划出一个口子，可以说这次是众多势力围攻“娲皇三云”，黄天、鸿天都有参与。 “一定是他，猴子哥一定是要天星麒麟和胡天摇共同掌管妖境，再加上麒麟族、白虎族、饕餮族等势力，众人相互制约。”秋千道，“猴子哥大概能感受到群妖可怜‘娲皇三云’的心思，知晓群妖对白虎族等大势力不满，所以不敢直接接收妖境，并嘱咐天星麒麟要谨慎对待群妖的心思，不可彻底否定‘娲皇三云’，同时让无法正大光明出现，身处暗地的胡天摇从另一个角度、方面笼络群妖人心。啧啧啧，真没想到，猴子哥现在这么有心眼，连制衡之术都懂。” 鸟人说：“胡天摇这次竟然能帮忙，我是挺意外的。” “很正常。”秋千说，“他不是要帮我们的忙，而是想击败‘娲皇三云’，插手妖境。倒是黄天这次应该没有特殊目的，纯粹是好心。” 乌鸦突然问道：“哎？丫头，你猜胡天摇知不知道那个小猪女是你故意送给鸿天，用来感化环啼、牵制他的？” “他最初不知道，但后面肯定能猜到。”小狐狸略有得意地说，“但猜到也晚了，就算再不满，也没辙，只能捏着鼻子接受事实。我事先收集环啼和胡天摇无数信息，又请慧慧做了许多推算，还费了好大劲设置难缠难察的大量高压高密度复杂暗咒置于明月娃娃之内，又把明月娃娃偷偷塞进那个小猪女魂魄最深处，保证只要她在鸿天诞生，定可以与环啼、胡天摇产生牢固羁绊。果然，从明月娃娃传回来的信息看，小猪女和环啼亲缘已成，和那只九尾狐狸精也差不多连上了线。等胡天摇他反应过来，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哼！只能忍！区区一只狐狸精，和本姑娘斗，他也配？！我呸！”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啊，你现在好像一个在幕后设局的大反派哦~不过那事蛮惊险的，你我虽计划利用小猪女影响鸿天，却万万没想到情况那等紧急，不但闹得小孟哥丢了一个珠子法宝，还险些害了八戒的性命。若是真的害了猪八戒，那你我就更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牺牲朋友的反派了。” “像吗？” “像！不对，不是‘像’，你就是！” “哈哈哈……没错，本姑娘就是幕后大反派少女！反派少女她爹，本反派少女命令你驾驶飞舟，向下一卷进发，我要继续算计人！” “是！谨遵反派少女命令——向下一卷进发！” 第三百四十二章 妖族和谐 娲皇秘境之战，或者叫“妖境之战”、“送亲之战”，虽然结束，但对三界六道，特别是妖族的影响极为深远，哪怕结束了半年多也没有降低热度，依旧是妖族们争论的焦点。不过，对于妖境之战的看法很多，不同圈子有不同的意见，对于其起因、过程和结束也难以统一。 按照天星麒麟给出的说法，妖境之战乃是无天派挑唆“娲皇三云”和白虎族、麒麟族，从最开始的饕餮族长订婚宴会，到之后的百芳楼开业，再到庚寅紫虎送亲，由头到尾都有无天派从中作梗，意图破坏妖族的团结。其中，比较重点的送亲之战，天星麒麟等参战强者口径高度一致，言称是无天派伏击庚寅紫虎等人，布置陷阱劫杀送亲队伍，幸好“娲皇三云”勘破了无天派的算计，前往支援，但因为无天派的谎言，导致庚寅紫虎等人与“娲皇三云”发生误会，导致大战发生。 “……最后，娲皇首席徒弟红云大人和龙宗皇主敖广亲自到现场调解，粉碎无天派的阴谋，维护了妖族的团结，也表达了龙宗对娲皇宫的支持……‘娲皇三云’为了妖族付出数不清的血泪汗水，忍辱负重，可歌可泣，值得所有人尊敬……无天派罪大恶极，无耻败类，妖族定要时时刻刻警惕他们的挑拨，并以最大的信任对待亲友家人，对待妖界、妖境的所有人……对于散播妖族内部不和，传播妖境和妖界争斗的邪魔，妖族亲友要自觉抵制……” 总之，由于大战发生在密闭空间，参战高手言辞一致，外面的妖怪根本无法了解大战缘由，只得信了天星麒麟的话。加之九天应元府的雷震子在事后虽没有支持天星麒麟的说法，却发出了“加大通缉无天派”的命令，被认为这是认可了“无天派挑唆妖族”的事实，群妖更加相信大战都是误会。包括之前的“妖界妖境抢人”，也被认为是无天派的诡计和谣言，妖界都在女娲娘娘的光辉下安然生活，友好和谐，绝无矛盾。最后，随着天星麒麟故意引导讨论，抛出“谁更强？”“谁的法术玄幻？”“一对一对拼谁能赢？”“哪样法宝奥妙？”之类的争议话题，以至于讨论群妖热烈不假，却无伤大雅，无关事件本身。 战后半年，天星麒麟宣布转移妖境去万妖林，“……按照‘娲皇三云’闭关养伤前的意愿，为了与白虎族、麒麟族等势力重交友好，解除误会……”随行者包括饕餮食兽和青丘狐众，以及一个叫群妖比较意外的人——地华金龙。 这地华金龙是个有“意思”的妖怪，山河社稷图成形初期，“群妖需入界”的消息不胫而走，他作为十万大山四大妖王之一，十分抵触进入妖界，曾言如果十万大山非要并入妖界，他就带人出走。之后，妖界和妖境抢人开始，地华金龙初期想着进入妖境，但很快，随着与紫云、白云和黑云的几次见面，他的态度倒转，非说还是妖界好，一定要进妖界，而且完全不再提离开十万大山的想法。可是现在，地华金龙又变了，又开始不满妖界，转而希望投身妖境，愿意跟随天星麒麟一块去万妖林。 对于地华金龙的请求，天星麒麟没有拒绝，直接应下，同时天星麒麟还向黑阳雀凤和混沌玄武发出邀请，希望他们也能去万妖林，继续维持“四大妖王”的组合，可惜两位妖王无意追随，仍旧留在十万大山。对于黑阳雀凤和混沌玄武的选择，天星麒麟没有指责，收拾好一切后便带着手下和其他同行者赶往万妖林。 万妖林方面对于妖境的到来表现得很积极，前前后后做了很多工作，举办许多庆典，但有心人发现，白虎族和麒麟族只谈“妖境”，只谈“圣母荣耀”，只谈“娲皇光辉”，从不提“娲皇三云”，哪怕不得不说到娲皇宫的徒弟，他们也是笼统地讲“娲皇五云”，并极力突出精卫大神的存在，甚至后来从玉秋千那里要来“炎帝四祭”，专门围绕“女娃”和“精卫”进行宣传。与之对应，原本在十万大山时句句不离“娲皇三云”的天星麒麟，在到了万妖林之后也大幅度减少提起紫云、白云和黑云的频率，开口闭口都是“妖族团结”，都是“无天派挑拨”，都是“白虎麒麟乃妖族表率”，反正就是没有“娲皇三云”的事，其前后变化耐人寻味。 可不管怎么说，妖境搬家成功，万妖林新住户顺利融入地区。至此，万妖林形成了白虎族、麒麟族和妖境众族的格局，实力大增。 万妖林实力大增，十万大山也没有减弱。战后，旃檀功德佛、净坛使者、金身罗汉和小白龙宣布入驻十万大山，以祖态山为道场，引得群妖喜悦，高呼这表示齐天大圣已经将十万大山纳入妖界——有小道消息称花果山都差一点搬来十万大山。再者，玉蟾的傲然身份正式披露给外界，众妖万万没想到三星洞学园的创始人就是太阴三圣灵之一，对明月存在古老崇拜的妖众顿时欣喜若狂，视三星洞学园为圣地。再有，忠兽一族，也就是混沌凶族按照火云洞的命令，搬迁至十万大山。如此一来，十万大山虽然走了两个妖王，却来了三个远比天星麒麟和地华金龙更强大的势力，妖怪们哪能不开心。 总的来说，妖境之战对于妖族影响重大，但大多是正面，群妖依旧认可“娲皇三云”和齐天大圣，认可万妖林和十万大山，认可妖族成员之间的亲情羁绊，结果不错——哪怕有人对大战前因后果提出质疑，也淹没在纷繁复杂的讨论中，掀不起多大风浪。群妖依旧对彼此抱有信任，对妖族的未来抱有期待，对明天抱有梦想，所有人再次投入生活和修炼中，日子过得还算欢喜。qqxδnew “……但这‘所有人’肯定不包括你。”三星洞学园某个林荫小道，一个老者笑着对元寅紫虎说话。“紫虎先生，很屈辱？很憋闷？人生中大事被人搅乱，却连叱骂指责都做不到，一定很难受？” 元寅紫虎脸色平静，冷冷地问道：“你是何人？你的气息有点像……”威武虎王暗暗凝聚罡法，随时准备制服面前的老者。 “紫虎先生别紧张，我没有恶意。还请容老夫自我介绍，我乃黄天之人，奉夸父大人、云蓓大人、红孩儿大人之命前来拜访你。”老者拱手道，“在下徐福，见过紫虎先生。” “果然是黄天的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 元寅虎王 当年西方古神部落囚禁元寅紫虎多年，幸得黄天相救方才脱困，事后元寅紫虎顺理成章加入黄天，成为堂主高手。黄天很看重紫虎，曾视其为下一代首领人选，但紫虎因看不惯黄天行事风格，最终选择退出，与黄天分道扬镳，但他仍旧记得黄天对他的解救之恩。只是随着黄天首领身份曝光，紫虎得知救他的人和囚禁他的人同出古神族，开始暗暗猜测自己被圈养和被救是否有阴谋、有算计，所以对黄天的恩情逐渐淡漠。 徐福说道：“还请紫虎先生明鉴，首领救下先生绝无算计，只是可怜先生遭遇，爱惜先生才能。先生想来也清楚，当时的七方位神部族并非铁板一块，平日常有争斗，类似于四凶的关系，只不过后来因天阳族压力，七方位神方才摒弃前嫌，一致对外——夸父大神即便是中之神，也绝难干预西之神行为。” 紫虎当然清楚这个道理，“可是又能如何？纵是对我有恩，我也看不惯黄天，已然退出，再说过去之事又有何用？而且当年我退出黄天也遭九死一生之劫，黄天于我有恩也有仇。” “前尘往事无需再提，夸父大人和云蓓姑娘无心以往日枷锁纠缠先生，而是希望与先生有新的交流。”徐福说道，“先生栖身学园，大概对我黄天的变化不甚了解，如今的黄天绝不是过去的黄天，行事不说合乎天条，却大多合乎情理……”老仙人不厌其烦地为紫虎说明如今黄天的情况，说了好久好久，“……现在我黄天事务多由云蓓姑娘和红孩儿少主决定。紫虎先生，云蓓姑娘你见过？她是玉鸟人父女认可的朋友，先生就算不信我这个陌生人的话，也该相信玉氏父女的眼光？” “我自然相信玉先生和玉小姐，但这和黄天什么关系。”紫虎说道，“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招募我？还是怂恿我做什么？” “只是交流一下，先生别误会。”徐福说道，“虽然先生当年退出黄天，可夸父大人一直很看重你，我黄天确实有招募之意，但亦知先生不是朝三暮四之辈，如今归属玉蟾手下，自然忠于太阴星，我等不敢奢求先生重归黄天，只望与先生交流一番，解开仇怨，重拾情义。”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紫虎说道，“你们无天派为天地不容，我与你们重拾情义，岂不是自讨麻烦？” “紫虎这话说得不公平。”徐福笑道，“多年来，除无天灾劫外，乾坤之内的麻烦有多少是我们无天派制造？还不都是所谓的仙神产生？前有群星陨落，星气之劫，后有阐截大战，道门相争，以及近日的……呵呵，紫虎先生，据我所知，你和夫人直到现在还没有回万妖林，送亲还不算成功？” 提起此事，紫虎略有愤慨，他因受伤太重，在十万大山养了半年也没有痊愈，哪有时间去万妖林，更别提大张旗鼓地送亲了。虎王道：“你果然还是想挑唆我痛恨娲皇宫。” “不不不不……不是娲皇宫，是娲皇宫的的‘霸道’。”徐福说道，“紫虎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当日如果败北会是什么结果？怕是你，你的妻子张璃，还有你的母亲，以及白虎族众多亲友，全都得殒命？据我所知，直到现在还有众多白虎族成员元神飘在黄泉之上，未能修复躯体。这是何等可怕之事，但娲皇宫可有任何赔偿？连道歉都没有？反而是先生你，根本没法说娲皇宫的不是，不得不忍着怒气。这不是霸道是什么？纯粹是欺负人！” 紫虎这个人，即便出身虎族，却并非像白云那般冲动，反而沉稳老成，哪怕徐福这般讲话，他依旧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所以呢，能如何？难道与你们接触，我就可以无视娲皇宫的霸道？你们黄天敢对付娲皇宫？不敢。” “确实不敢，但可以做出一些努力。”徐福说，“就像这次，我黄天派出了高手参与战斗，也帮了许多忙。当然，紫虎先生你别误会，我们绝对不是要你痛恨娲皇宫，只是说未来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时候，可以找我们相助，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你。” “呵呵呵呵……”紫虎笑道，“你叫徐福是？呵呵呵，我且问你，我如果有困难，为何不找太阴星帮助？为何不找玉先生和玉小姐？玉先生和玉小姐比你们真诚得多？我凭什么找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无天派？哈哈哈……先生没听过一句话吗？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秋鸟洞，最值得信任的流氓组合。哈哈哈……” “额……”徐福略有尴尬，忘了秋鸟洞的存在。 “呵呵呵……”紫虎慢慢收起笑容，摆摆手，“离开。徐福先生，我暂时不想和你们黄天纠缠，你走。”qqnew “这……好。”徐福无奈，只得离开，但走之前他再次强调，“黄天是真诚地想和紫虎先生做朋友亲人，还请紫虎先生给个机会。” “赶紧走，别再多说了！” “再见，再见，再见。” 最终徐福离开了，紫虎看着他的背影，脸色不在乎的表情微微起了许多变化。 这边紫虎目送徐福，张璃从另一边走来，她问道：“那是谁？怎么没见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一个老修士。”紫虎说道，“想来和我拉关系，我没理会他。”虎王随便几句敷衍后立刻改换话题，问道：“璃妹，怎么样，樱桃、思江和孩子们回来了吗？这次出去祖态山玩有什么感想？没发生意外？” “没有，一切安好。”张璃说，“功德佛他们都是大德之辈，那些祖态妖怪在他们的教导下皆善良淳朴，对孩子们很照顾，大家玩得很开心。”所谓“祖态妖怪”，乃是菩提老祖给孙悟空“制造”的一些妖怪，皆有奥妙天赋，与开天辟地盘古身化万物产生的“祖灵”类似。“对了，有一只祖态妖狐最得孩子们喜欢，孩子们吵着闹着和她玩秋千发明的‘狐狸抓小鸡’游戏，弄得那妖狐莫名其妙，可好玩了。” “呵呵……好玩就行，开心就好。”紫虎说道，“狐狸多狡诈，像玉小姐那么傻那么天真的，太少了。” “是啊，秋千那样的狐狸太少了。”张璃说道，“好在青丘山搬去万妖林了，咱们十万大山消停很多，要不然有她们闹得。” “也不知现在万妖林情况如何。”紫虎看着西方叹道，“咱们这倒是清净了，白虎族就不知怎样了，希望那群狐狸别祸乱白虎族。” 第三百四十四章 九尾天摇 万妖林，百芳楼、 “哎呦，虎大爷，您真是好酒量啊~来来来，再来一杯，让我们小红喂你，呵呵呵……” 某个豪华包房内，数名女子正在伺候一个大老虎，照顾得十分妥帖，那大老虎是个财主，很有钱，时不时扔出一袋袋的灵石赏给姑娘们，引得姑娘们阵阵赞扬，让大老虎很受用。此时包房外，一个老太太透过门缝瞧了几眼里面的情况，待确定没什么问题，转身离开，进入另外一个更加隐秘的房间。 进入屋子，老太太立刻向里面的一老一少见礼，但她与老者只是稍稍拱手而已，倒是对那年轻人特别客气，躬身弯腰，几乎跪下。好在年轻人反应快，不等老太太跪下，提前扶起她，“哎呦呦，哎呦呦，我的姥姥呀，你可不能这么样，你这不是折煞孙儿嘛~来来来，请坐。” 胡姥姥也没过多推辞，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天摇大人来得急，老身未能提前迎接，罪过，罪过。” “客气了。”胡天摇说道，“是天摇未能通报便贸然前来，有罪的是孙儿。姥姥，别叫我‘大人’，还像以前一样，就叫孙儿‘天摇’即可，咱们是自家人，何必那么生分。”这九尾天狐话里有话，以前胡姥姥对他的态度可没有今日这么恭敬。 “是，谨遵天摇大人之命。”胡姥姥很正式地接令，之后方才直接称呼胡天摇，“天摇，不知您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随便逛逛。”胡天摇笑了笑，“无意中遇到万岁狐王前辈，有心找地方聚聚，刚好之前错过了百芳楼开业典礼，所以就来了。胡姥姥，你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回来？” “……”胡姥姥表情略有复杂，强行挤出笑意，“是啊，老身十分惊喜您的到来，您果然天资卓越，智慧不凡，乃我青丘天生之主。” “哎~这话就过了。”胡天摇笑道，“青丘之主之前是你，现在是胡媚媚，我算什么啊，呵呵呵呵……”九尾天狐特意看了眼一旁的万岁狐王，“是不是啊，狐王前辈？” “天摇大人您谦逊了，您才是我青丘山的无冕之王。”万岁狐王很紧张，“天摇大人，您别叫我前辈，叫小老儿本名‘狐万’就行。” “那怎么可以。”胡天摇又把目光重新落在胡姥姥身上，“听闻狐王前辈和胡姥姥当年有过一段云月之缘，我既然称她胡小凤为姥姥，对你胡万当然也得尊敬了。”嘴上说“尊敬”，可直呼两个老人的名字时却一点不客气。 胡姥姥瞪了眼胡万，似是埋怨他跟来万妖林，但终究没有当着胡天摇的面骂人，而是继续恭敬地与九尾天狐讲话，“天摇，您这次回来得正是时候，妖境初立，事务繁杂，群妖觊觎秘境万象，欲多取多得，此刻小媚子她们都在五云宫，与天星麒麟等人商量此事，但她们毕竟不聪明，对这些不懂，急得焦头烂额，恐不利我青丘山，您如果有时间，能否屈尊教导她们一番？” “哈哈哈……”胡天摇笑道，“她们不聪明？笑话！胡媚媚何等智慧，仅仅凭借几次简单牵线之术就成功借刀杀人，废掉了不可一世的‘娲皇三云’，这还不聪明？哈哈哈……胡姥姥，您可不能因为孙儿我不常年在青丘山待，就哄骗孙儿啊。” “萤烛之火岂敢与皓月争辉？小媚子有些鬼点子，但都是小聪明，可比不得您。天摇您是大智慧，大谋略，绝非我等普通狐众能比。”胡姥姥说道，“另外，这次关于‘娲皇三云’之事……天摇大人还请您慎言，我青丘山从未谋划什么，更没有废掉谁，您还请……额……还请莫要误会。” “呵呵……”胡天摇点点头，不再提已经成功的事，“可不管怎么讲，胡媚媚还是颇有手段的，智慧也极佳，有她在，妖境之事定能稳妥，我青丘山不会吃亏。” 听到胡天摇说“我青丘山”，胡姥姥再次惊喜交加，言道：“这一切都仰仗天摇您的洪福，小媚子一直说都靠您保佑。昨天小媚子还说呢，若没有天摇您的点拨，她根本没办法挤走‘娲皇三云’。” “好了好了，别奉承了——没什么意思。”胡天摇的脸突然冷下来，“废话我也不想讲了，妖境我已经给你们争取来，能谋得什么东西，就看你们的能力了。我暂时不会插手青丘山内务，但需要青丘山帮我一些忙，以后以百芳楼为堂口，你等尽量筛选人才，我要收入鸿天委以重任。有问题吗？” “没有！”胡姥姥站起身，弯着腰说道，“能帮助天摇您，是青丘狐众的荣幸！” “还有，我对胡媚媚和胡美丽不甚满意。”胡天摇很直白地讲道，“胡媚媚野心太大，不服管束，不受驯服，除非某天我能正大光明出现在世间，否则她永远不会甘心为我所用。胡美丽也一样，对我不完全顺从，反而对我那位妹妹有点忠诚可言，她在饕餮族根基很深，更加不好管。” 胡姥姥说道：“那么天摇，您看好哪位？谁未来有资格传达您对青丘山的意志？”讲到这，她瞧了眼一旁的胡万，心里闪过一丝念头，但很快摇摇头，否定这个可能。 “胡貌貌。”胡天摇说道，“相比胡媚媚，胡貌貌聪明不足，狠辣有余；相比胡美丽，胡貌貌手段不足，野心有余；相比姥姥你，胡貌貌经验不足，力气有余——胡貌貌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极看好她。姥姥，你怎么看？” “天摇您慧眼识珠，老身佩服佩服。”胡姥姥说道，“没想到貌貌能得天摇您青眼，真是可喜可贺。” “既然你没意见，那就好。”胡天摇说，“胡小凤，你的能耐，我很清楚，以后希望你能帮帮胡貌貌，助她在青丘山站稳脚跟，不求压过胡媚媚和胡美丽，也至少有些力量。还有胡万你，你这些年游历三界，与各方人物交好，积累不少中下层人脉，你就从外部帮助胡貌貌。哎，说起人脉，我鸿天的牛魔王算是你的女婿呢，要不要我哪天设宴，让你们见见面？” “多谢天狐大人好意，没必要，没必要！”胡万站起身小声说道，“过去牛魔王尚且因我那玉面女儿对我有点尊敬，如今他复活，心里只剩铁扇公主和红孩儿，我又算什么东西呢。多谢天狐大人好意，在下心领了。” 胡姥姥说道：“天狐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内外配合，好好帮胡貌貌掌控青丘山，为您的归来做好准备！” “好！”胡天摇很满意两个老人的回答，“过段时间我就去宫明岛，见一见胡貌貌，说说此事。呵呵，我好像有点不礼貌呢，明明八字还没一撇，还没和当事人商量，提前就和两位安排事务，实在是太不合适。还请两位见谅。” 胡姥姥和万岁狐王齐声道：“天狐大人深谋远虑，未雨绸缪，乃英明之举！” “哈哈哈……”胡天摇大笑两声，迈步要离开，但没有伸手推门，而是“唰”地一下抽出腰间宝剑，顿时华光闪耀，运道轰鸣。华光直奔一层墙壁，墙壁应声显出一个口子，露出了另外一个房间的一男一女两个人，九尾天狐笑着朝那男女招手，“思右族长，美姜姑娘，你们好。” “额……你是……？”正在隔壁等待胡美丽的思右和美姜有点愣，“敢问您是哪位？”虽然被吓了一跳，但二人语气还算客气，因为他们很清楚，能让胡姥姥恭敬作陪的人一定不简单。 “呵呵，不认识？”胡天摇笑道，“不认识很正常，见得多的，咱们就熟悉了，呵呵呵呵……” 第三百四十六章 地藏菩萨 鸟人和秋千没有直接落入菩萨道场，选择停在一旁，此刻讲经正是精彩处，众鬼听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魂魄稳定，气态柔顺，十分和谐…… 要说鬼魂转世，虽有六道之力和孟婆汤消除记忆，但并非彻底与上辈子断清关系，仍有一部分灵态追随第二世，若是和善之气，那自然新生胎儿更容易变成好人，可若是恶劣之气，则可能顺着恶途行走——地藏王菩萨在此地讲经说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众鬼能够轻松转世，安详再生。再有，菩萨的经文佛光亦可平复冥界众生的心情，改善急于投胎却迟迟无法投胎的鬼魂情绪，让冥界保持安定。还有，菩萨还能通过讲经说法，点化部分有慧根的鬼魂，助他们进入修炼之路，脱离轮回苦海，荣登彼岸。其他奥妙不多赘述，总之就是好处多多。 不多久，地藏王菩萨讲经告一段落，轻唱佛曲梵音，并化出一点佛识分身来到一旁与小狐狸和乌鸦见面，“我弥陀佛，两位久等了。” “见过菩萨。”鸟人和秋千恭敬行礼，“打扰菩萨修行、讲经，还请赎罪。” 地藏菩萨摆摆手，言道：“乃是老僧请两位来此，何谈打扰——是我怠慢两位了。” “行啦，行啦，行啦。菩萨啊，咱别这样客气讲话啦，好累啊。咱都见面好多次了，是熟人，亲切点。还有啊，您是大德菩萨，别‘老僧’‘小僧’地自称，太谦虚了——您这么谦虚，弄得我们不好意思。”小狐狸笑道，“菩萨，叫我们来做什么？让小的我猜猜？额……是不是关于贝贝的？” “有一方面敖贝公主的原因。”地藏王菩萨说道，“那日血龙鸣唱，三界六道生死之力涌动，我稍作推算，明了前因后果，不禁感叹万象奥妙。阿修罗王处心积虑培养血海奇灵，意图冲破境界，却不曾想天意难违，终为他人做嫁衣。不过据我对阿修罗王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玉先生、玉小姐未来还请多多关注敖贝公主的情况，提防危机。” 鸟人道：“此大道内，灵魂法术和血灵法术当以梦婆大仙和阿修罗王为最强，阿修罗王若出手算计贝贝，定然诡异难防。菩萨，你有什么应对办法吗？” “是啊。”秋千道，“我们本想找梦婆大仙帮忙，但她忙于闭关炼宝，短时间内难出来。” “这……”地藏王菩萨略有为难，他即便有圆满大罗金仙的修为，却终究差无上金仙一点，很难防住阿修罗王的手段，“我也为难，不过想来敖广先生和敖青女士早就计策，而且玉慧姑娘刻画的玄朱血玉亦有不凡奥妙，足以保护敖贝公主。” “菩萨咋知道慧慧刻画了血玉？”秋千道，“当时她明明是在娲皇秘境内，有界层相隔，您咋知道的？” “呵呵，”菩萨佛手点指不远处的一只异兽，“两位莫不是忘了谛听？它善听人心，玉姑娘忧虑亲友之声犹如穹天大鼓捶鸣，它早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倒是玉先生心火盛烈，爆炎之声太过，谛听难辨内容。” “哦，这样啊。”秋千挠挠脸，盯着异兽瞧了几眼，“菩萨，你是从哪得到它？真好使啊。” 菩萨道：“当年三界初立，道门建设天庭，我宗铸造地府，六道定形时，我隐隐发现有异象成于阴阳路边，经年日久，逐渐凝成相却难成形。直至某日，我灵光乍现，出手点化，助其最终得道。谛听成形后，我仔细辨认得知，此兽乃众生心意融紫霄光辉之灵：世间众生，殒命而果，聚于冥界等待转世，期间心意纷繁复杂，包罗万象，回忆一生因果，追念过往风烟，众意聚集，再得紫霄光，便是谛听，是以它辨万物而通人心。” “原来如此。”秋千道，“真不错，但有点可惜。” 菩萨问：“可惜什么？” “可惜菩萨不把它出租，这要是租出去，嘿嘿，肯定能赚大钱。”秋千道，“所有势力都得抢着租。” “……”地藏王菩萨脾气极好，却也被小狐狸搞得无语了，而不远处的谛听也不停用眼白瞥视秋千。 鸟人轻拍秋千，示意她别乱讲，“好，既然菩萨说敖广大爷和慧慧的血玉能应付阿修罗王，那我们就就放心了——我们也觉得敖广大爷能行。” 菩萨说道：“敖广乃金龙皇主，修为通天，同境界内大概只有镇元道人能与其匹敌，自然值得信任。” “哦？这么厉害？”鸟人和秋千晓得敖广很强，却未曾想地藏王菩萨对他有如此高的赞誉。“说起敖广大爷，有个事我们一直很怀疑他——关于‘炎帝四祭’的。解开‘炎帝四祭’的秘密需‘感同身受’，这三界内曾有丧子之痛的修士不多，敖广大爷便是其中之一，而敖广大爷之前也确实三番五次讨要‘炎帝四祭’。我们觉得敖广大爷很可能和胡媚媚有约定，帮她遮掩刨除的元神，甚至我们怀疑就是敖广大爷教授胡媚媚刨除元神之术。菩萨，你怎么看？” 地藏菩萨摇摇头，“还请两位见谅，我无心三界之争，只望超度地府众鬼，不敢随意揣测敖广先生的行为。” “您瞧您，怎么不说呀。”鸟人和秋千道，“说说呗，反正敖广大爷不在这，您说什么他也听不到。”这俩家伙最喜欢在人背后讲坏话。“反正我们是觉得敖广大爷肯定有所算计。虽说东海这些年不显山不漏水，但各方面其实特强，看似不参加三界之争，却也从未松懈，单单我们从界外带回的那个小世界就能说明敖广大爷对一切都做了万全准备。这些年和东海打交道，我们数次感受到龙宫情报网的强大，这次看来，说不定胡媚媚就是东海的情报网组成部分。” 地藏菩萨仍旧摇头，不参与乌鸦和小狐狸的对话。 “好好。”鸟人和秋千言道，“其实菩萨如此，我二人倒也明白一些原因。有谛听在侧，而且常年观听众鬼之声之相，必然通晓三界无数情报，您若是参与三界争霸，定然产生极大影响局势，唯有保持中立才能不受敌视，不受挤兑，方才能安静在地府超度亡魂。”众势力尊重、尊敬地藏菩萨亦是因他守口如瓶，从不偏重任何一方，哪怕是佛宗也不例外。 “多谢两位理解。”菩萨说道，“不过我并非不参与三界之事，比如今天便有一件事请两位相助。” 鸟人和秋千道：“菩萨尽管说，我们肯定帮，而且哦——这可是只有菩萨您才有的优待哦。” “呵呵，多谢两位。”菩萨说道，“我的请求是：希望两位提前杀死李太白。我弥陀佛。” 第三百四十七章 杀太白 地藏菩萨说完自己的请求，现场立刻陷入寂静，鸟人和秋千怔了许久，慢慢扭头看着对方，“啪！”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之后各自捂着脸惊呼：“不是做梦！” 乌鸦一边揉自己的脸，一边小声对地藏菩萨说：“那个……菩萨呀，您介不介意小的提醒一下您，您是菩萨，不是魔头，怎么雇凶杀人啊？我的天啊，我们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小狐狸也说道：“是啊，菩萨，你咋能提这要求啊。而且要我们杀李太白，我的天啊，那可是太白大仙啊！之前阐截之战，尚处于深度沉睡的太白大仙一招秒杀鸿天和黄天那么多人，震惊全场，我们去杀他的转世身，那岂不是找死？！等太白大仙重回天庭，我们还有得活？！日子还过不过了？！” 见鸟人父女的惊讶样子，地藏菩萨笑道：“两位放心，太白大仙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反而得谢谢你们呢。”德善佛尊轻点妙法，在半空化出一个幻术图卷，图卷内正是他自己和太白金星，“不瞒两位，太白大仙转世前曾在我这里暂歇，与我交流经法文典，畅谈过往故事。” “这个我们知道。”秋千说，“我爹曾于李白元神深处提取青莲，以此寻得小青牛，而那青莲原本是青牛上辈子转世时，太上道祖思念之意所化，最初落在金花城内，后来为菩萨所得，那么很明显是菩萨将青莲赠予太白大仙护体。” “是的。”地藏菩萨说，“那时节王母娘娘心怀魔障，不满天地雄者为尊，有心提升雌者地位，同时亦期待进阶混元之境，玄鸟大神捕捉到王母心意，毅然率领瑶池仙子布置乾坤大局，欲推武曌成为万世人皇，然而此事遭‘群雄’抵制，‘群雄’围而攻之。瑶池势单力薄，寡不敌众，难应‘群雄’围攻，必定失败，但如果单独考量其力，瑶池远超所谓无天派，若当真不留后路，逼得瑶池群仙出走天界，天地必乱。是以若要平息女帝风波，一方面必须有人为瑶池‘顶祸’，另一方面还需一人承担瑶池之怒恨。玄鸟大神忠孝两全，以自己性命抗下所有罪责，保瑶池声名地位周全，而太白大仙亦是愿意以仙途为代价，为瑶池所记恨。” “是呀。”鸟人说，“当年的王母有玄鸟大神做牺牲，这次的东华帝君不知有没有人因他丧命。至于太白大仙嘛，他愿意以自己的仙缘运道做赌注，只为三界和平，当真叫人佩服。” “我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才强作手段，违反天条，把那朵青莲置于太白大仙元神深处，保他仙灵无损。我弥陀佛，无视天条真乃罪过，罪过。”地藏菩萨说，“这些年来时局变化颇多，瑶池方面对太白大仙的恨意消解不少，唯有青鸟大神等一些义气仙子依旧难解对太白大仙的恨意，而刚刚两位提到的阐截之战，太白大仙力挽狂澜，再立大功，声望如天，三界对大仙回归的呼声很大，但碍于王母娘娘，无人敢提，可是事实上王母娘娘也有此意，只因不愿伤了青鸟大神等人的心，方才不得不坚持。” “这个我们也知道。”秋千说，“王母娘娘甚至偷偷派织女去凡间点化李太白。” 地藏菩萨说道：“所以，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作恶人，这个恶人就由……” “由菩萨你当？” “不，是你们。”地藏菩萨笑道，“‘恶人’当然是两位来当。” 鸟人和秋千撇着嘴说：“额……菩萨，你这……不对？我们还以为菩萨你愿意站出来做‘恶人’呢，敢情是把我们推出来呀。菩萨呀，您今天的发言有点颠覆我们两位对您的印象。” 菩萨说道：“我与瑶池没有太多交情，哪怕强行让太白大仙觉醒仙慧，瑶池方面也定然施压，不许其回归神位。倒是两位，玉先生借108道仙缘光华，融合恶罪之力、至阳之火，虽焚灭玄鸟大神之灵，却能越过六道轮回追踪其魂，瑶池方面依仗玉先生找回玄鸟大神，若是玉先生出面和解，想来一定比我更合适。” 秋千想了想，问道：“菩萨，您是不是想让我们找回一道玄鸟大神的魂灵，用它换取太白大仙的回归？” “正是此意。”地藏菩萨说，“玉小姐果然聪明。” 菩萨的称赞立马让小狐狸傻呵呵的笑起来，“哎呦~哪有啦~人家只是脑子稍稍好使一点点啦~讨厌，人家才不用您夸赞呐~人家一点都不会因为夸赞开心呢~嘿嘿嘿嘿……” 鸟人略作思考，问道：“菩萨，到底是谁请你雇佣我们？王母娘娘？还是玉皇大帝？您常年在此超度亡灵，绝对没太多心思放在这事上面，一定是有人请你出面。” 地藏菩萨摇头，不愿说出那人身份，“只望两位相助。” “好。”乌鸦点点头，“我们愿意接下任务。而且刚好就在几年前，玄鸟大神的一道魂灵诞生于世，我们会酌情寻她。” “多谢两位帮忙。”地藏菩萨双手合十行礼，“两位多年来为三界操劳奔走，功勋卓着，我替三界众生感谢两位的恩德。” “别客气，别客气，别客气。”鸟人和秋千说，“若论功勋，谁人能与菩萨您相比，您才是大德尊者。” 说完了正事，地藏菩萨与乌鸦父女又闲聊几句，之后继续给众鬼讲经说法，鸟人和秋千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又觉得没什么意思，纵身离开阴山，赶赴金花城。路上时两个笨蛋并没有讨论寻找玄鸟和太白回归之事，因为哪怕地藏菩萨不说，他们也准备这么干。看书溂 不多久，乌鸦和小狐狸来到金花城，但没有直接回108鬼差局，而是大模大样跑去城主府，闷头就往里闯，吵吵嚷嚷非要见城主，然后……然后两个笨蛋就被负责守卫城主府的鬼将典韦和许褚打了一顿，接着被拖到里面，面见魏王。 “见过曹叔！”鼻青脸肿的乌鸦有些埋怨地说，“曹叔，典韦大哥和许褚大哥又打我，您和他们说说，以后别打我们行不行？他俩打人可疼了。” “少废话。”捂着头的曹孟德瞧了眼贱兮兮的鸟人和秋千，“又来蹭饭，对不对？” “嘿嘿嘿，是。”秋千笑道，“曹叔，吃饭了没？没吃的话，一块吃啊；吃了的话，咱再吃一顿啊。” “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笨蛋。”魏王摆摆手，让人准备饭菜，之后对乌鸦和小狐狸说，“不过你们来得很是时候，孤正好有事找你们。” 第三百四十八章 曹贼真贼 乌鸦和曹操的交情深，曹孟德曾经救过他的命，鸟人特感激他，和秋千常常来看他，顺便蹭饭——主要是为了蹭饭。摆上酒席，众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欢愉高兴，期间不免聊起最近的一些大事件，曹孟德言语间不乏称赞梼杌冥兽在妖境之战中的表现，可鸟人和秋千却听得出来，魏王话里有话。 鸟人说道：“叔啊，是不是觉得冥兽不太听话？” “没有，挺好的。”曹城主说道，“冥兽十分尊敬梦婆大仙，很听话。” “您瞧瞧，您瞧瞧，不愧是‘曹贼’，讲话总是含着东西。”秋千道，“他们当然听梦婆大仙的话，但曹叔你呢？十殿阎罗呢？还有东岳大帝黄飞虎呢？恐怕那群凶兽不太对你们客气？” “呵呵呵……那个小狐狸崽子，蛮机灵的嘛。”魏王说道，“对孤还可以，对十殿阎罗也行，黄飞虎那里同样不错，可若是鬼兵鬼差的话，就差许多了。那群凶兽仗着修为高，有梦婆大仙做依靠，在冥界做事很霸道，完全无视鬼差和鬼兵，不在乎天条冥律，常常欺负普通鬼魂，时不时打伤鬼差鬼兵。孤若是派亲兵抓他们，他们倒也不反抗，可抓到也没用，冥兽成员个个修为强悍，体魄刚猛，孤怕严惩他们至其发飙作乱，伤杀太多无辜鬼众，又怕地府好不容易招募的梼杌一族与冥界离心离德。唉~很叫人头疼。” “就这事？呵呵，曹叔，恕我直言，你们纯属活该。”鸟人说道，“当时你们招他们来地府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梼杌是凶兽，自古以来的恶霸一脉，最擅长惹是生非，怎么可能尊敬守法。特别是犁平那个老东西，那家伙最贼，油滑老道，擅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有他在，你们很难处置梼杌族。” 秋千说：“主要是没有相应地位、战力的强者压制他们，他们不服弱小的鬼众。叔啊，你找我们，不会是让我爹收拾他们？我告诉你哦，别看你是我们的叔，但这事……不行，我们帮不上忙，我们若是深度参与管理冥兽一族，那就相当于完全加入冥界——这可不行。” “没商量？”魏王看着乌鸦和小狐狸，“一点商量没有？” “没有。”鸟人说，“我们永远不全身心投入任何势力。”这一点倒是有点像地藏菩萨，众势力正是因为知晓玉氏父女“公正”，方才愿意委托他们各种秘密行动。 “好。”魏王举杯饮酒一杯，叹道，“早就知道不能指望你们两个流氓——果然呀。可不得不说，你们是最好的选择，凭小鸟过往和现在的威势，定能做到律令出而冥兽俯。唉~你们两个不上进的玩意。” “嘿嘿嘿，我们就是不上进。”鸟人笑道，“不过曹叔，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有其他办法？曹叔，别装！你这人最贼了，比犁平还贼，你一定有后手，对不？”qqnew “后手嘛……勉强有一个。”魏王说道，“你们是从河边来？孟轮小友还在吗？听说他最近要突破境界？你们懂我的意思？” “哦~~~原来曹叔，你是盯上孟轮了呀！”秋千点点头，“不错，小孟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梦婆徒弟，修为也不错，有地位有实力，用他掣肘梼杌族更好。不过小孟哥脾气忒好了，良善有余，威严不足，心思单纯叫他对付犁平那个老家伙，还是差了点。” “那就再加一个人。”魏王使了个眼色，叫虎豹卫士去请一个人来，“只要再加上他就好。” “谁？”鸟人和秋千不解，“如今的冥界，有人敢惹冥兽？黑白哥和牛马哥都不敢？” 卫士很快就回来，跟着一块的还有一个挺拔威武但面容丑陋的大鬼，这大鬼拧眉瞪目向前走，似是有些恼怒，但当看到鸟人和秋千后，他立马喜上眉梢，“玉先生、玉小姐，你们怎么在这？！原来魏王让我等的人是两位呀！哈哈哈……” “哎呦，是钟馗长官！”乌鸦和小狐狸立马起身行礼，“临时鬼差玉鸟人（玉秋千）见过长官！” 钟馗，地府大鬼，地位不低，是除了十殿阎罗等冥界老资历正神之外的顶尖鬼神；常年游走于凡间和阴间，对冥界事务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的权力，而且不久前黄飞虎还把东岳印玺借给他，他依仗印玺能调动大量鬼兵；其人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嫉恶如仇，惩恶扬善，在凡间和阴间的声望极高，为凡人和凡鬼所崇敬。钟馗与玉氏父女多有交集，友情深厚，他还与秋鸟山的王榕惺惺相惜，堪比结义“兄弟”——是的，是“兄弟”，二人没有任何儿女之情，没办法，王榕虽然是女的，但膀大腰圆，肩宽背厚，比爷们还爷们，威武的钟馗在王榕面前也显得弱小，似那弟弟一般。 魏王说道：“钟馗大神，孤没骗你？不是故意浪费你的时间？哈哈哈哈……来来来，坐坐坐，一块喝几杯。” “多谢魏王。”钟馗拱手谢礼，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是老鬼误会魏王了，刚刚竟无礼呵斥魏王，真是太不应该了——还请魏王原谅。”这家伙性子急，但知错认错，有错就改，一点不矫情。 “哈哈哈……无妨，无妨。”魏王摆摆手，表示不在意，“孤了解钟馗大神，知晓大神是急众鬼之所急，言语燥了些，不算什么。相比钟馗大神，孤更不愿意和那些看似和善，实则花花肠子太多的大鬼小鬼接触，以前活着时孤就听人讲‘鬼点子多’，如今一看，当真如此啊。”曹孟德牢骚几句，向钟馗说了说之前与玉氏父女的对话，“……钟馗大神，你觉得孟轮这人如何？你和他合得来吗？” 钟馗原以为鸟人和秋千愿意动手，不曾想却是孟轮，但也挺好，他对孟轮的印象不错，“可以是可以，但梦婆那里……会允许吗？梦婆大仙似乎很放纵冥兽，要靠他们追杀无天派，顺便争抢星气星灵，她能允许徒弟压制冥兽？” “呵呵呵……”鸟人笑道，“钟馗大人，你看你这话问的，太没水平。我曹叔是什么人？三界有名的狡诈之辈，赫赫有名的‘曹贼’，他自然是有把握，否则怎么能说出来这个办法。” 秋千说道：“曹叔之所以非要等我们来，一是为了从我们嘴中探听梦婆大仙到底是否真的闭关炼宝，以及大概需要多久，二是让我们背黑锅，以我们推荐的名义把孟轮为他所用，三则是借我们暗暗威慑梼杌族，叫冥兽老实些。” “哦，这样？”钟馗扭头看向曹操，“魏王是这个意思？” “额……”曹操眯着眼盯视鸟人和秋千，恨不得踹他们一顿，“又叫孤‘曹贼’！又叫孤‘曹贼’！每次来蹭饭都喊几次，你们真是记吃不记打！” “哎~曹叔，少转移话题。”秋千道，“你承不承认？是不是故意等我们来背黑锅？” “这个嘛……好，孤承认，就是这个想法。”魏王言道，“妖境之战，小鸟儿威震三界，同时又与梦婆大仙关系极亲密，孤和十殿阎君只能借你们的名头。孤也不瞒你们，孤和十殿阎君早就有心给冥兽修剪脾气，可畏惧梦婆大仙威德，不敢实施，这次刚好听说大仙闭关炼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但是……” “但是怕梦婆大仙出关后算账，对不对？”鸟人说，“叔啊，你对我是真‘好’，我们不过吃了你顿饭，你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面坑啊。自从无天灾劫，梦婆大仙特狂暴，看谁都不顺眼，上次我们仅仅是不小心把一个‘区区鬼灵蜃珠’弄丢，她就打了我们一顿——超可怕的。” “不至于。”魏王说道，“只是杀杀冥兽的锐气，梦婆大仙一定不生气。” 秋千道：“您觉得她不生气，您倒是别找人当替死鬼呀。” “小狐狸，你是不是吃饱了？”魏王威胁道，“吃饱了的话，孤叫后厨把后面的烤鸭都撤了哦。” “别别别别……别生气。”小狐狸乞求道，“没事，没事，不就是背黑锅嘛，小意思——您可别撤了烤鸭。” 总之，事情就这样了，以后钟馗和孟轮组合，再加上些鸟人的威风，想来能够叫冥兽众消停些，不过此事不急，还得等孟轮突破境界之后再说。 “这段时间还需钟馗你多多劳神，”魏王说道，“仔细盯住冥兽，将他等人的恶行自己记录在案，待孟轮小友突破完毕，你二人便以记录为证严惩凶兽——当然，不要太过分，冥兽毕竟对冥界很重要，本身就是凶悍之灵，野性难驯也能理解，你可不能苛责他们，我们还得照顾梦婆大仙的面子。另外关于今日的对话，还是不要泄露比较好，省得凶兽防备。”好坏坏话全被曹孟德讲了。 钟馗很正式地应答，“好，魏王放心，老鬼绝不负阴间鬼众所托！” 鸟人和秋千瞧着钟馗答得那么干脆，暗暗说道：“这也是个替死鬼，冥兽众必然恨他，不恨曹孟德——曹贼当真贼啊。”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逝去的亲友 吃饱喝足，鸟人抓过半醉半醒的小狐狸，揣在衣领中，转头离开城主府，回108鬼差局。路上时，俩人闲来无事，骂骂咧咧说魏王的坏话。 “什么为了保护鬼众啊，骗谁呢。”乌鸦道，“不就是冥兽不服管教，不听曹贼的话，曹贼故意趁梦婆大仙闭关的空挡，想敲打梼杌族嘛，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做什么。” “是啊。嗝~”喝得太饱的小狐狸打着酒嗝说道，“也就钟馗信曹贼的话，我才不信曹贼在乎普通鬼魂呢。” 晃晃悠悠，跌跌撞撞，醉醺醺的俩笨蛋勉强找到108鬼差局，还没进门，迎头便与一个大鬼撞上，俩流氓当场摔倒在地，并顺势“开业”，“哎呦！熊峨，你撞了我们！赔钱！不赔钱我们就不起来！” 熊峨，地府特殊鬼差，108鬼差局成员，出身比较特殊，乃是来自其他小世界，因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被乌鸦和小狐狸带回洪荒界，与他一同来历的人还有十一个。熊峨瞧着鸟人父女，有点无语，“玉先生，玉小姐，你们能不能长点出息，天天来这套？”最近一段日子乌鸦和小狐狸在地府处理各种异常问题，几乎每天都得讹几个人，气得熊峨想揍他们。“赶紧起来，白帝子老弟在屋里哭呢，你们赶紧去安慰安慰。”说完话，刚正大鬼没搭理倒地上的俩流氓，快步离开。 “真没礼貌，都不说扶一下。”乌鸦挣扎着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迈步进入鬼差局，“白老弟？他怎么在这？还哭了？哦~难道是和恩玉分手了？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他们终于分手了，哈哈哈……”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鸟人急急忙忙找到白帝子，张嘴就要嘲笑他，但音眸似是看出乌鸦的想法，赶忙告知他真实原因，“……小白的外婆寿元尽了，今天轮回转世，他是为这事伤心。玉先生，你一定以为小白和恩玉分手了，幸灾乐祸？” “额……因为这个呀……额，音眸，你别乱想，我才没幸灾乐祸呢——我不是那种人。”乌鸦有点“遗憾”，收敛笑容，询问白帝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咋就寿元尽了？我记得还有一两年啊。” 眼睛红彤彤的白帝子说：“都怪我。外婆确实还有两年寿元，是我非要带母亲见她，外婆一激动……就没了。我当时想施法救外婆，但外婆说反正只剩一两年，何必病病殃殃地苟活，倒不如痛快死掉、痛快转世。” “你这小子，真能闯祸！”鸟人道，“不过你外婆还是像过去那么有决断呢。话说，就这么顺利就能转世？现在中上等胎命的数量很少的，排队很长，得等好久呢——你外婆能排到？难道是大随机摇号？千万别那么干，很容易选低等胎命和恶胎的！” 白帝子说：“就是随机摇号。还可以，中等稍稍偏下胎命。” “嚯~胆真大。”鸟人说，“从最近的三界总体运势看，凡间比较混乱，低等胎命比往年更多，占了总数六成，虽然摇号能立刻转世，但很容易出生在破败王国的破败家庭，一般鬼众宁可排长队也不愿意玩大随机摇号——你外婆不愧是武安君白起的后代，胆色过人呀。” 迷迷糊糊的秋千问道：“你娘呢？她没事？也得很伤心？” “嗯，挺伤心。”白帝子说，“我娘要来送外婆，但外婆不许，她只能回秋鸟山桃源村了，现在大概在哭。” 鸟人说：“你咋没让你外婆去咱秋鸟界啊？虽说咱秋鸟界没有转世，但以灵魂状态活着也行呀？” 白帝子说：“我外婆说虽然有几十年的悲苦，但自打鸟哥和秋千姐相救，后面的日子非常幸福快乐，她下辈子仍旧希望继续领略洪荒世界的山天云海风雨波澜，不想在一成不变的地方生活——外婆让我替她感谢鸟哥和秋千姐。慧慧姐也说不懂修炼的人常年在秋鸟界并非长生不老，无时无刻不在磨损源魂，最终魂飞魄散，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转世一次才行。哦，对了，慧慧姐说她和吱吱哥正尝试在咱秋鸟界布置轮回，但缺许多材料，让你们平时注意一下。” “魂飞魄散？真的假的？”作为不太正经的鬼差，鸟人和秋千不太懂鬼魂方面的奥妙，一直以为只要环境好，灵力足，鬼魂能永久存活，“怪不得地府对冥界鬼众设有最长居留限制，想来就是这个原因。只是建立六道……不容易？需要很多东西？需要高级法阵？啧啧啧，上哪弄材料，单单生机之力就没处弄，难道要把冥界黄泉偷偷接到咱们秋鸟星？不能，梦婆大仙非得抽死我们，甚至说不定鸿钧大爷都得打人。” 吵吵攘攘说了些话，顺便安慰白帝子，白帝子的心情渐渐不再那么低落。对于修士来说，亲友的殒命是最普遍也最可怕的一个劫难，有许多修士迈不过这个坎而心生魔障，想要渡过这一关，需要自身意志足够强大，以及身边其他亲友的陪伴。逝者已逝，生者节哀，与死者说告别，与生者继续生活——这便是道理，也是天理，是大多数群居生灵面对死亡时的无奈和妥协。没人希望与亲友永别，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可以哭，可以闹，可以疯，可以狂，但当明日新阳东升时，还请继续昂首挺胸，背负逝去亲友的期待，与仍旧活跃在身边的亲友一同走向明天——哪怕，哪怕只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身边再没有其他人，但只要还记得往日与亲友的欢欢喜喜，那至少灵魂是热闹的，是团圆的。qqxδnew “永远活在心中。”不止是一句安慰人的话，也是真切的事实。有些人想到逝去亲人时会笑，有些人会哭；笑的人是忆起了与亲人的愉悦往事，哭的人是遗憾不能和亲人再续缘分——但无论是哭还是笑，都是灵魂与灵魂的交谈，是逝者用另一种方式与生者相处。逝者也许从未逝去，只是换一种方式与亲友合为一体，在心中，在脑海里，在梦里时不时走出来，和生者说说话，聊聊天。只要不忘记，那逝者便未真的逝去。不要过于悲哀无法与逝去的亲友常常见面，在无法见面的日子里要充满期待，说不定哪天逝去的亲友便会在梦里回应彼此的期盼。 秋千：“小绿的人生只有五天，前天、昨天、今天、明天和后天，其余便是遥远的过去和未来；小绿永远记得高兴的事、喜欢的人，其余的事都会忘记——所以小绿无论与喜欢的人分离多久，也最多不过两天；所以小绿无论多思念喜欢的人，明天和后天总能见到。小绿永远开心，永远享受着前天、昨天与亲朋好友的快乐事，并永远期待明天、后天和亲朋好友的再见——希望每个人都像小绿那么豁达，那么‘傻’。” 第三百五十章 赢叔 安慰人是个耐心活儿，鸟人和秋千明显不是耐心人，俩人见白帝子即便不再哭，可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他两个直接抬脚踹上去。 “哎~踹不到~！”白帝子特灵活，闪身避开俩流氓的袭击，“早猜到鸟人哥和秋千姐烦了的话一定踹我。” “你这家伙，真贼，比曹贼叔还贼。”鸟人说，“总之啊，不许再哭哭唧唧啦。刚好你在这，走，和我们去个地方，见个人。” 白帝子收拾好情绪，恢复心平气和的状态，问道：“去哪啊？我很忙的，我还得回去照顾我娘呢。我其实和外婆亲情不是特别深，可我娘就不一样了，我得回去看看。” “不急不急。”秋千道，“桃源村都是好人，七大姑八大姨多得很，有她们给你娘解心宽，用不着你。少废话，走走走，跟我们走。” 没辙，白帝子只能和俩笨蛋一同出门，不过这少年聪明，哪怕乌鸦和小狐狸故作神秘，不讲目的地是哪，但白龙少年也能猜到。“秋千姐，我真能认始皇帝做干爹？那种大人物能看得上我？”白帝子说，“我是先叫‘爹’啊，还是先下跪？” 小狐狸想了想，说道：“最初呢，按照我的想法是直接下跪，抱着赢叔大腿就喊‘爹’，死活不放手，但又觉得不对劲。凡间有句俗语说得好：别人家的媳妇最好，吃不到米饭的最香。我觉得你该矜持点，不要急于认赢叔当‘爹’，让他先着急——他如果先开口，那一定比你先开口强。”不得不说，这句“俗语”是真的很俗。 乌鸦说道：“我呢，有个办法。等见了赢叔，白老弟你就说想认我做‘爹’，产生竞争，赢叔保证当场站起来让你认他做‘爹’，事情就成了。” “认你？鸟哥，你别来这套。”白帝子脸上显出质疑和不愿意的表情，“鸟哥，以前我道心童稚时，你就常常忽悠我，让我认你当爹，然后趁机和我娘攀关系。鸟哥，是不是又这目的？哎呦，鸟哥你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忘了因为这事挨了饕餮婆婆多少顿打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我亲爹还活着呢，只不过暂时没法和我娘见面，你就甭想乱七八糟的啦。鸟哥，我劝你以后少去城主府，曹城主对你影响太大了！” “呀哈，竟然被你识破了计谋！”鸟人愤愤不平地说，“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容易骗，这长大了更难。” 胡说八道几句，三人来到了皇陵酒店，酒店门口的陶俑守卫看到乌鸦和小狐狸，迎客的笑脸立马变成鄙视，上前几步拦住二人。陶俑守卫问道：“又来吃霸王餐？玉鸟人，玉秋千，你们怎么就没点脸呢？滚哦，快滚，再敢靠近我就直接开打了！” “别别别……”乌鸦和小狐狸赶紧求饶，“今天不是吃饭，刚刚在曹叔那吃过了。今天是来见赢叔的，我们带来一个人。” 鸟人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抬手轻拍白帝子肩膀，不等白帝子反应，“嗷！”一声龙吟从他身体深处传出，紧接着一道白光喷薄而出，光华凝而不散，化作一条白龙悬于高天，其势威凛，其形威严，游弋时运道轰鸣，风雷相应，吼叫时紫气蓬勃，庆云缭绕；刹那间金花城光辉灿烂，众鬼莫名俯首向白龙叩拜；随着白帝子体内光华继续绽放，白龙体型不断长大，其威势逐渐扩张，连遥远的酆都城群鬼都能看见，整个冥界界层开始微微颤抖…… “好了！”就在白帝子体内白光涌现正盛时，一个尊贵男人从酒店内走出，“停下。”此人仅仅一句话，白帝子那好似狂潮般的光辉竟然戛然而止，高天白龙迅速缩小，最后化作一条几寸大的小龙落下凡尘，停在尊贵男子肩头，匍匐向男子叩拜。 “这……我……白龙……他……什么情况？！”作为当事人的白帝子都懵了，哪想到自己体内藏着这么恐怖的力量，他隐隐感觉哪怕刚刚放出的力量只是一部分，却也堪比之前玉鸟人在十万大山的至阳之气。不过未等白龙少年弄清楚怎么回事，忽然元神不振，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 瞧白帝子晕倒，鸟人和秋千没有去扶，反而各自上去踢了一脚，“嘿嘿，这会儿你倒是躲啊！看我们能不能踹到你！？哼！”这俩小心眼的玩意儿，没救了。 尊贵男子最看不上乌鸦和小狐狸的小人样，言道：“你们两个，永远都是一副欠揍德行。” “哪有，赢叔，别这么讲嘛~”鸟人和秋千贱兮兮来到尊贵男子，也就是始皇帝嬴政身前，跪地叩首，“见过叔，祝愿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秋当代，霸业延绵！” “好你们两个小混蛋，嘲讽朕？”秦皇微微眯眼，显威胁状，“是不是觉得朕现在没什么能耐，不值得尊敬了？” “哎呦，没有啦~开个小玩笑啦~您是我们最尊敬的赢叔啦~”乌鸦和小狐狸站起身，讨好地说，“谁叫赢叔您没完没了，非催着我们赶紧把秦朝运道带给你看，我们这不就把秦朝本该有的‘千秋万代运道’带来了？怎么样，我们家白老弟如何，不错？” 秦皇使了个眼色，叫陶俑守卫扶起白帝子，而后与乌鸦和小狐狸一同进入酒店，“你们两个小混蛋，以前不是总藏着掖着这孩子嘛，今天因何主动送来？朕可是很清楚，你们俩以前最担心朕去女儿国抢人。” 鸟人和秋千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回答道：“之前金花城初见，城主之位不稳，我们怕赢叔你为了此城，把我们家白老弟交易给地府。现在不同了，曹叔的城主之位坐得稳当，想来赢叔你应该不能做什么。” “唉~沦落至此，朕当真悲哀。”秦皇说道，“想当年朕扫八方，吞四海，纵横华夏，群雄俯首，建立煌煌帝国伟业，今日却因了区区一城被你们两个小流氓怀疑，好生无奈。” “哎~赢叔，这话就不对了。”鸟人说道，“当年您是很伟大，可金花城城主位也不小，城内外鬼魂数以亿计，三界仙妖鬼灵来往交易，六道众生出入买卖，此城乃冥界财运枢纽，地府新兴之处，也蛮重要的。”单论面积，把宫明岛、玲珑城和女儿国加一块也远远没有金花城大。 “但和朕有关系？”秦皇道，“你们不是说得很清楚明白嘛，现在魏王的城主之位很稳，朕又能如何？” “哎呀，叔你别在意那么多嘛。”秋千说道，“叔，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您还是仔细看看我白老弟。你是想认他当‘儿子’，还是认他当‘孙子’，都没问题。如果也能认我和我爹当儿女就更好了！” “哼！”秦皇瞪了一眼俩流氓，懒得骂他们，转头把目光放在白帝子的身上。仔细瞧了几眼后，秦皇问道：“你们两个小混蛋，你二人是把此子带来讨好朕，还是不得不把此子带来，让朕救他？” “额……” 第三百五十一章 干爹 秦皇一句话说得鸟人和秋千的得意表情立马变成尴尬，“叔，你看出来了？” “哼！当然看出来了！”秦皇指着白帝子，“此子没有帝皇器量，却阴差阳错聚拢千秋运道，哪怕他有一半龙脉，却岂能承受得了这巍巍气魄，再过一些年，此子必定爆体而亡，元神俱灭！” 一个帝国的千秋运道绝不是简单的神妙之物，莫说是一个野龙血脉的孩子，哪怕是无上金仙也需要很大力气才能压得住——当年那事也就是太上老君，换做其他人强行改变大势，定然受不了那等规模的运道瞬时冲击，当场就得废。当年秦朝败落前，已经看到惨淡未来的秦皇命徐福将帝国运道藏入最强武将武安君的后人体内，期待岁月流转，未来的某年能有一个英才觉醒，再续帝国伟业。可是半途出了点意外，一条野龙爱上白起的一个后代，与之相配，机缘之下激活运道——白帝子父亲是赤龙，他也当该是赤龙，却因运道硬生生改了体色。另外，帝国运道有个特点，即“赢者通吃”，散于白氏族人的运道正一点点朝白帝子聚集，他体内的力量因此越来越强，逐渐承受不了。 秋千哀求道：“叔，帮帮忙嘛~白老弟最崇拜你了，屋里到处多是你的画像，每天早晚三次香，心心念念盼着和您相见，他对你的崇敬之心无以轮比，你可得救他啊！”这句话纯属撒谎，白帝子以前只听说过秦皇，却没有那么崇拜，他毕竟是个妖怪，不是华夏人——另外，这少年根本没屋子，晚上就在空地上自修。 秦皇道：“朕怎么救？剥离运道？倒也可以，朕可能做不到，但‘上面那位’可以。” “那可不行。”鸟人说，“剥离运道的话，白老弟当场就得死——绝对不行。我们是要救白老弟，不是救那股力量。” “要求还蛮多的嘛。”秦皇笑道，“你们可有什么主意？” 秋千问道：“叔，传国玉玺在你这吗？其实简单，只要用那玩意在白老弟身上扣一下，压制其大部分运道，让它慢慢释放，应该就可以。您是秦皇，再加帝玺，保证能顺理好那股专属于秦朝的运道。” “没有。”秦皇说，“传国玉玺是凡道圣宝，朕倒是想把它带来阴间，但三皇不允许它离开凡界——现在好像藏于李唐宫中。” “那怎么办？”鸟人说，“总不能偷来？我这小身子板，得叫那圣物震死？”其实并不会，乌鸦恶罪之力滔天，足以压住圣物冲击，但不能使其发挥威力，就像轩辕剑，哪怕乌鸦能挥动，却也不比挥动普通铁剑强哪去。 “我去呀。”秋千说，“我是纣王和那只九尾天狐的后人，有那么一丢丢人皇血脉，能使轩辕剑，那偷个传国玉玺应该没事？” 秦皇都无语了，“你们俩是不是没听懂？那圣宝不允许离开凡界，它若离界，便是运道巨变，影响程度即便不如你们经历的帝泉崩碎，也差不多，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凡道气运倒灌冥土，毁掉阴间的一切。” “哦！这么严重？！”鸟人和秋千道，“我们寻思就赶紧偷来，赶紧让叔你扣个印，再赶紧还回去，无伤大雅呢。” “比你们想象得可怕。”秦皇说，“这等涉及运道之物，一摇一晃一移一动，都影响深远，轻者皇位变更，重者帝国倾覆，起落扣印之间便能让无数人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创造覆灭无数人的欢欢喜喜悲悲戚戚，别看只是小小一个物件，却牵系凡道无数人的血泪，是需要十分严肃对待的东西。说起这个，那轩辕剑落入鸿天之手就是个极大祸患，若非凡道还有类似传国玉玺之类的其他圣宝镇住气运，凡道必有大乱。你们两个小混蛋，平日里逍遥懒散，对什么都不重视，哪知此等物件的厉害。” “对不起，我们错了。”鸟人和秋千只得道歉，“多谢叔您指教。不过叔，到底怎么办呀？怎么救白老弟？总不能让他继续恶化？刚刚白老弟放出隆威的样子您也看到了，我们之前暗中给他设置封印，想着压制他的力量，可越弄越不行，里面的灵压特高，搞不好得爆炸。叔，求你了，帮帮忙，你是最牛的皇帝耶，啥事都能办成的人，一定有好办法。求您啦~求您啦~求您啦~”俩流氓越说越可怜，用那种半哭半撒娇的语气发嗲，听得人恶心想吐。 “你们两个小混蛋，别来这套。”秦皇说道，“放心，朕能制服那股运道。” “怎么做？”鸟人问，“叔你难道要偷偷去凡界，亲自拿传国玉玺扣印？可以吗？叔你这种敏感的身份，可以去凡间？”按理说秦皇当该早就转世才对，只是碍于玉帝和三清派，没人敢惹他，他才得以居留地府，并掌控大量陶俑英魂，继续称王称霸，但行事也不能太过分，穿行两界是绝对不可以的。 秦皇说：“不需要去凡间。” “不去凡界咋办？”小狐狸问，“没传国玉玺弄不了呀。”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笨蛋，当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皇仰天嘲笑，高声说道，“盛世非天赐，乃是生灵建造；神剑宝玺非自身之贵，乃盛朝使之——轩辕剑和传国玉玺本身并不神异，重要的是人们赋予了它们运道！传国玉玺说到底不过是一块玉石，三界六道这种东西少吗？！但为何它就能代表凡间运道？！为何其他石头就不行？！乃是因为朕敕封其威德！”始皇帝讲这句话时，冥界莫名风起云涌，皇气磅礴，红光万丈，庆云千里，一道道轰雷炸响，电光闪耀，照亮整个金花城，震动整个冥界，三界六道的生灵皆惊疑望向此地，“朕说石头是玉玺，那石头就是玉玺；朕说它不是，它就不是！传国玉玺可以代表皇帝，但朕才是真的皇帝！才是玉玺的主人！秦朝气运，敢不服朕？！” “哇~好霸气~不愧是赢叔，我们好崇拜你啊！”鸟人和秋千高声赞扬道，“叔，你好伟大！太棒了！” 秦皇双睛绽放豪光，双指并拢，点指昏迷的白帝子，“少年人，今日朕赐御批！”高天的一股澎湃气魄化作龙形向下俯冲，顺着秦皇所指，猛地撞在白龙少年身体，轻易震碎白帝子外衣，露出其背脊，帝皇气魄凝于少年背后，很快化作四个大字——“受命于心”，字体苍遒有力，皇威霸气，龙凤飞舞，蕴含无上威德。 “哇，太牛了！”鸟人和秋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随着四个字印在白帝子背后，他体内的煌煌运道立时变得驯服，再不似之前那般狂躁。“叔，你好厉害！” “还没完呢！”秦皇看了眼刚刚从白帝子体内飞出的“运道之龙”，“令你助此子炼化秦朝遗运，化运为命，合势为功，助其登高入圣，冲上无上之台、混元之位，永续我朝威德！” “嗷~！”匍匐在秦皇肩头的小白龙得令，轻鸣一声后转头也冲向白帝子背脊，围住两两相叠的四个字，头尾相接，化作个圆龙，与“受命于心”成就“方圆之相”。至此，白帝子体内的运道彻底安宁，河清海晏，太平和合。 “哎呦~这么妙吗？！”鸟人和秋千都被秦皇感动哭了，“叔，太谢谢你了！您真好！真霸气！呜呜呜……” 多年不显现皇气，秦皇此刻略有劳累，抬指天空，散掉威德，而后坐下休息，收敛气势，“你们两个混蛋，少得了便宜卖乖。滚滚滚，滚蛋，叔我要歇一会儿，你们把这孩子先带回去适应一下，等有时间再带给朕看看。说好了，让他认朕做‘干爹’哦，不许反悔。” “好好好……嘿嘿嘿……”秋千和鸟人施法把白帝子放入仙囊，而后谄媚地笑道，“肯定得认您当干爹了。不过啊……” “不过什么？” “不过您能顺便把我们也收为义子吗？有你这么霸气的干爹，以后耍流氓一定特威风！” “滚~给朕滚！你们两个臭流氓，赶紧滚蛋！快滚！” 第三百五十二章 车迟三仙 被陶俑强魂扔出皇陵酒店，鸟人和秋千撇撇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沉默地离开，走到距离酒店很远的地方开始跳脚骂街，怒斥秦皇不识货，浪费了他们的心意。俩笨蛋骂着骂着，忽见几个守城鬼兵路过，俩人赶忙闭嘴，找了个木棍蹲地上画圈，装老实，待鬼兵走远后继续骂。 “太不识货了！”鸟人怒道，“咱们都跪下了，他竟然不收！哼！太不尊重我们了！我堂堂玉鸟人，轻易不向人低头的汉子，铁骨铮铮的英雄，今日抛弃尊严下跪，他竟敢拒绝！要不是怕挨揍，我真想揍他！” “是啊是啊！”秋千也怒道，“收一个也是收，收两个也是收，凭什么不要咱！我们比白老弟差啥？凭啥不收咱们！说起白老弟，哼，等着，等他醒来，咱们踹死他！咱不敢打赢叔，难道还不敢踹这小子嘛！哼！”也就这点能耐。 无能狂怒的乌鸦和小狐狸顺着街道溜达，寻思讹个人、讹个鬼什么的，刚好，走到拐角时与三个道士撞在一块，俩人直接就躺地上了，嗷嗷大喊，非说受了重伤，不给钱不起来。可惜，三个道士根本没搭理鸟人和秋千这茬，只是无奈地看着他们。 最强壮的道士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是我们。起来，别装了。” 在地上打滚的乌鸦和小狐狸仔细一切，“呀？虎力？还有鹿力和羊力？怎么是你们？” “可不就是我们嘛。”鹿力大仙说道，“我们刚刚处理完工作回来，听说你们也在金花城，赶紧来找。” 羊力大仙说道：“起来，起来，我们主动交‘保护费’行不行？你们就别讹了。赶紧起来，多丢人——你们不觉得丢人，我们还要脸呢。”仟仟尛哾 没辙，鸟人和秋千只能站起身，十分不满地看着三个大仙，“什么‘保护费’，那叫鬼差局的流动金，都是为了鬼差局啦。” 108鬼差局有许多鬼差，除了乌鸦和小狐狸两个，还有音眸归及浪回崇香、熊峨十二鬼，还有面前的车迟国三仙，以及一个叫胡机灵的人。 音眸是个小姑娘，道心大概十三四岁，上辈子出生在某个小国，本有一场仙缘，却被人夺走，之后又惨遭劫难，为保清白而丧命，到了地府成为鬼魂，因智慧卓越，被地府留下，分到108鬼差局做文员。归及和音眸的情况差不多，出生在同一个王国，有王子的身份，他上辈子虽没有仙缘，但上上辈子有，曾经是“八仙”之首铁拐李的童子，当该与李玄一同成仙才是，却因失误烧毁李玄胎身，惹怒太上道祖，太上罚他十世“心悲苦”，也就是倒霉十世——遇到音眸是归及的第一世悲苦。音眸和归及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因音眸丧命，归及愤怒无比，设局为她报仇雪恨，杀伤许多凡灵，罪大恶极，自尽殒命后成了地府的通缉野鬼，常年东躲西藏，最后在鸟人和李玄的努力下，归及暂时摆脱通缉身份，来108鬼差局做事，戴罪立功，抵偿罪孽。音眸和归及，还有浪回和崇香，他们四个刚开始是鬼灵之体，没有肉身，直到秋千炖了一锅“龙骨汤”，四人得金龙骨血凝聚体魄，有了肉身法相。 胡机灵与音眸归及浪回崇香不同，他是狐狸精，青丘山出身，胡美美和胡丽丽的手下，曾经修为不低，仙狐一只，但因两次大错，惨遭处理，差点魂飞魄散，幸得蓬莱岛截教现任掌教大师姐云霄的恩德，重聚魂魄。云霄有心历练胡机灵，于是将他送来鸟人和秋千的鬼差局，让他积累功德，提高心性。 再有就是车迟国三仙，他三个死在了孙悟空师徒之手，鸟人和秋千觉得他们可怜，出手救活，并让他们再回车迟国，解决因果纷争，经历几番折腾后收入秋鸟山。车迟三仙常年驻扎鬼差局，平常很少回秋鸟山，鸟人和秋千因此特“讨厌”他们，总觉得他们三个躲在这里耽误了交“保护费”。 虎力大仙扔出几颗碎灵石给乌鸦和小狐狸，就当是交上“保护费”，“你们也就欺负我们仨，有能耐找熊峨他们要呀？” “熊峨太横，我们哪敢要，会挨骂的，而且无论我们怎么满地打滚，他们都不管我们。”欺软怕硬的鸟人和秋千瞧着几块碎灵石，心里美滋滋，“哎，你们找我们做什么？特意来交钱吗？哎呦呦，你们真好~” 鹿力大仙说道：“我们有病？主动交钱？找你们是有正事。” 羊力大仙说道：“我们想去昆仑山秘境。” “哪？！昆仑秘境？”鸟人和秋千很不解，“你们三个妖仙，敢去昆仑山？不知道阐教最看不上披毛戴角之辈吗？不怕他们弄死你们？截教和阐教不久前打得那么激烈，你们没看到？现在去昆仑山，你们疯了？！” 鹿力大仙说道：“我们当然没疯。两位怕不是忘了，我三兄弟出身终南山，乃是阐教之徒哦？” “呀哈？我想想哦。”鸟人挠挠头，仔细思考片刻，“对哦，我都忘了。” “终南山？”小狐狸说，“你们云中子大仙的徒弟？雷子哥的师兄弟？” “额……虽然我们确实希望能攀上云中子大仙，但……呵呵，记名而已。”羊力大仙说，“云中子大仙恐怕连我们三兄弟的存在都不知道。” “就这啊~记名啊~而且是云中子大仙记不住的记名弟子啊~”乌鸦立马露出鄙夷表情，“我还寻思你们很有背景呢，敢情是小瘪三。呸，渣渣。” 要说车迟国三仙脾气算好的，同时特别感谢玉氏父女对他们的恩情，所以尽量迁就俩流氓，但有时候瞧着他俩那样子，也当真想揍乌鸦父女一顿。鹿力大仙压下火气，说道：“我们最近修炼到了瓶颈，欲与阐教同门交流心得，而如今阐教修士全在昆仑山，所以我们只能去那里，既可以与同门交流，也能听一听诸位上仙讲经说法。” 虎力大仙说：“我们也清楚阐教对披毛戴角之辈有歧视，所以只能请两位引路。两位是光辉伟大的上仙，是大名鼎鼎的秋鸟组合，想来有两位在，阐教修士当该不至于攻击我们。”这道士很了解俩笨蛋，知道他们爱听奉承话。 果然，听到赞扬，鸟人和秋千立马开心起来，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好说，好说，好说。不就是昆仑山嘛，小意思，别说是昆仑山，就是大罗山……”说到这，俩人抬头看了看，见乌云盖顶，当场放下心继续说，“就算是大罗山……不对，就算是紫霄宫，我们也不怕！” “你们就吹。”车迟三仙无奈地叹气，“希望到时候你们别丢脸。”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乌鸦和小狐狸要带三仙直接去昆仑山，但三仙却说还得等等，“还有俩个人。” “谁？” “胡机灵老弟和……” “和谁？” “和狗儿老弟。” 第三百五十三章 姐妹嫌隙 遁飞于天，饮风沐雨，俯瞰大地景色，纵享长天辽阔，按理说是个不错的感觉，但鸟人和秋千今天却没有那个好心情，俩人憋着嘴，用眼白时不时瞪身边的几个人，看那意思是想骂人，但又不知从哪开始骂起。 最终，小狐狸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俩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人家虎力羊力鹿力至少还能从云中子大仙那里稍微和阐教扯上点关系，你们呢？你们俩算什么？胡机灵，虽说当年云霄姐救你只是无意之举，但你终究和截教有那么点关系？你跟着去昆仑山岂不是找死？！” 二十多岁模样，聪明机灵的狐狸精笑着说道：“天狐大人，您可别怪我，不是我非要去的，是狗儿老弟说有人令我前往昆仑山。” 鸟人扭过头，瞧了瞧英气勃发，腰挂宝剑的少年，“狗子，好久不见啊。啧啧啧，比小时候出息不少呢。狗子啊，你什么意思？故意给我们找茬？你可是正经的琼霄二仙姑的徒弟？你在这个时间点去昆仑山，啥意思，找茬？还有啊，是谁给胡机灵的命令？” 狗儿拱手道：“鸟人哥，秋千姐，两位猜错了，我不是琼霄大人的徒弟，琼霄大人说让我认郭断先生做师父，她只是代替郭断先生指导我——当然，我确实是截教弟子。至于因何去昆仑山嘛……呵呵，不瞒两位，琼霄大人是有那么一点点挑衅的意思，她让我在昆仑山设擂台，以武会友，切磋武技。”截教成员多为动物成精，往往血气厚重，体魄过人，武技强悍，阐教则注重法术和元神，但其实俩家的武道和法术相差不多，当真没有哪方碾压哪方的可能。 “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二姐果然疯啊！”秋千埋怨道，“既然是挑事，那她倒是自己去啊，让我们带着去做什么呀！气死个人！” 狗儿继续说：“机灵哥的事嘛……呵呵，容小弟卖个关子，请两位猜一猜。想来凭两位的智慧，一定能猜到其中原委。” 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卖关子？让我们想？”俩人想了想，然后，“砰！”乌鸦趁狗儿不注意，抬腿就给了武道少年一脚，“臭不要脸的，我们不敢惹郭断和琼霄，我们还不敢打你吗？！还卖关子，我们打你个卖关子！”说着话，俩人又要动手。 “哎哎哎哎……别别别别……开个玩笑啦，大哥大姐怎么不经逗呀~”狗儿赶忙求饶，“我说，我说，我说。请机灵哥去阐教乃是为了‘传话’。” “传话？”乌鸦和小狐狸又对视一眼，这次开始认真思考，“哦，有点懂了。敢情当年云霄大姐救胡机灵其实是有意啊。” “啊？有意？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特别优秀，天赋过人，云霄大仙觉得我值得培养，想收我做徒弟？太棒了！”胡机灵是个活泼个性，以前在胡美美胡丽丽手下时就爱玩爱闹，但由于那个环境勾心斗角太多，他的玩闹往往是“欺负人”，可自从来了乌鸦小狐狸这里，和善平静的生活让他再也不用顾忌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开始释放天性，真的玩闹乐呵起来，“我早就知道自己天赋不凡，就算比不上天狐大人和鸟人大人，也一定不简单。果然啊！呜呜呜……我果然是天才，好开心呀。” “哎哎哎……少在那臭美，你想多了。”鸟人说，“和你天赋一点关系没有，倒是和个性关系很大。” “啥意思？”不知胡机灵不懂，狗儿也不明白。 小狐狸说：“截教的情况，你们应该懂？现如今云霄大姐的位置特别尴尬，她不愿在这个时间点与阐教开战，不忍看同门再遭命运危劫，可问题是截教大部分人义气太重，有仇必报，无比希望找回封神劫的场子——也就是说云霄大姐和截教成员的想法有很大不同。与此同时，碧霄，以及那个傻二姐琼霄，她们俩恨阐教和太上系入骨，有心带领截教成员灭掉阐教，和仇人狠狠打一场，哪怕是身死魂灭也不后悔——就像之前那样。” 乌鸦说：“琼霄倒也无妨，一个豪侠之辈，直来直去，恨阐教不假，却没什么心机，但碧霄不一样，其人最近些年沉迷阴谋，为了报复阐教，不但与三界各方势力做各种交易，而且暗中布置许多阴狠手段，部分招数甚至要牺牲同门弟子和无辜生灵。碧霄自知手段太狠，云霄一定不允许，所以常常瞒着她大姐，而截教的弟子内心也对掌教云霄的和解态度不满，所以往往配合碧霄做事，并隐瞒云霄，于是一来二去，云霄虽然是掌教，却很难真正地接触截教的确切情况，几乎相当于被架空。” 胡机灵说：“这么说来，云霄大仙是想让我当做她观看截教‘真相’的眼睛。” “正是。”狗儿说，“云霄大仙姑最初的打算是看看机灵哥在乌鸦哥狐狸姐这里的表现，如果合格，就将你投入瑞兽仙胎，下辈子收入截教，送去司法神府，接受袁洪大人的训练，之后到三仙姑某个下属那里做徒弟，为大仙姑搜集情报，监视截教。” “啧啧啧……姐妹之间竟然还搞这种卧底游戏，太荒唐了。”秋千笑道，“以前我以为云霄大姐是光明正大之人，没想到也如此。亲姐妹之间出现如此隔阂，实在叫人惋惜——都怪青天。”当年青天曾算计三霄，使亲密无间的三姐妹出现嫌隙，但根源问题仍旧是三人的个性差异。 鸟人说：“能坐到掌教位置的人哪可能不懂这些，只不过云霄大姐以前信任碧霄，没必要使用，现在嘛……迫不得已。云霄确实不想看着截教犯错。” 狗儿问：“鸟人哥，秋千姐，其实我不太懂，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阐教当年勾结外人害我截教，我们凭什么不能报仇，凭什么说我们是“犯错”。我日常很尊敬云霄大人，但也当真不理解她的想法，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害怕牺牲而放弃报仇？” “唉~”鸟人和秋千叹道，“你们啊，看得不够远，不晓得此间的厉害。” “还请大哥大姐解惑。”狗儿说道，“其实这个问题，琼霄大人也一直疑惑不解，这次特意令我询问两位。” 乌鸦和小狐狸说：“云霄大姐不是不赞同截教报仇，而是不赞同现在。我们强调过很多次了，‘这个时间点’十分特殊。” “特殊在哪？” “特殊在大道相遇。” 第三百五十四章 特派使者 “自猴子哥出世那年，108颗天星异常连形，众多巨神巨仙便感应到有一个‘异大道’的存在，而且和我们的大道相距很近，即将相遇，为此，鸿钧道祖和天道做了许多准备，费了许多心思。既然有异大道，那大概有异大道生灵，或强或弱或多或少，当两个大道相遇后，两方生灵必定接触、交流，以及必不可免的冲突。有道是兵对兵，将对将，大道之间的冲突不但需要鸿钧、天道和混元金仙、无上金仙级别的强者，还得有稍微低一点的大量修士列阵迎敌。那么在咱们大道，谁是最强修士团体？谁能成为与异大道冲突的中流砥柱？是天庭吗？是地府吗？呸！这次阐截之争已经明显地告知所有人，天庭和地府是渣渣，三清派才是最强，才是对抗外大道、守护本大道的关键。”鸟人和秋千为狗儿等人解释，“云霄大姐境界高，修为强，看得远，心知此时如果阐截相争，必定惹鸿钧道祖和天道不喜，他两位定然不满三清派的内耗，那结果会如何？还用我们说吗？封神劫吃的亏不够多吗？” “这……”狗儿等人有点震惊，万万没想到阐截之争竟然和大道相遇有关联。 秋千说：“云霄大姐是何等博爱之人，何等重视亲情之辈，她岂能反对截教报仇，但此刻当真不是好机会。” 鸟人道：“我能够想象得到，当日阐截之战，姜尚丢失打神鞭，你们截教修士必定欢呼雀跃，认为这是阐教气运不足，不配继续掌控封神之物。” “是。”狗儿点点头，“蓬莱岛的诸多同门特别高兴，琼霄大人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坐在碧游宫房顶上唱歌唱到半夜——说真的，二仙姑唱得有点不太好听，要不是怕挨打，真想劝她别唱。” “那个傻二姐，真是没救了。”小狐狸说，“我得提醒一下你们。打神鞭虽是姜尚持有，但受封之人却是阐截两教，那次不止是阐教失宝，也关乎着截教运道，甚至是天庭！你们还有心思欢呼？你们是不是傻？” “额……”狗儿不知该说什么。 鸟人叹道：“阐截修士因仇恨蒙蔽双眼，未晓天地大局，乾坤大道，执意在此时此刻对决，气得那日紫霄未能回应姜尚的乞求。你等人可能只是有点意外，开始时认为鸿钧抛弃三界六道，但估计很快就觉得是鸿钧默认你等争斗，甚至解读为支持截教报仇，但只有云霄那种器量的强者才能看出鸿钧和天道的失望和愤怒。我还有点怀疑打神鞭自爆，众仙神失去法力气力，险些遭到无天派抓捕，很可能是鸿钧和天道故意羞辱三清派。” 秋千说：“报仇没问题，但选好时间嘛~现在不适合，真的不适合。这次云霄派胡机灵去昆仑山，大概就是为了避免两教再次争斗，保证双方高层能够及时掌握彼此最真实最确切的想法和消息。” 狗儿说：“哎~秋千姐，你讲错了，不是云霄大人派机灵哥去昆仑山。” “不是？”鸟人和秋千问道，“那是谁？” “两位猜猜。” “我们踹你哦！你这小子现在怎么这欠儿！” “别别别，我说，我说。”狗儿道，“是赵公明大人。” “什么？是他？”秋千道，“不对？他不是蛮支持和阐教拼命吗？真的是他？” 狗儿说：“是的，就是赵公明大人向云霄大人提议派去昆仑山一个人，也就是机灵哥。当时我也蛮惊讶的，不晓得赵公明大人因何改变了对阐教的态度，不过经过鸟人哥和秋千姐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懂了——不只云霄大人看明白了那日紫霄宫的意思，赵公明大人也从中读出了危机。” “哇~不愧是财神，果然聪明。”鸟人和秋千超级崇拜赵公明，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有钱，“这样很好，有赵公明相助，云霄大姐的处境能好点。” 众人说来说去，把事情理顺清楚，作为当事人的胡机灵越发开心，“这么讲来，我成了云霄大人和赵公明大人的派驻使者？哎呀，我的作用这么大呀！” “先别高兴。”鸟人看向狗儿，问道，“财神爷应该有些‘不太好’的话留给胡机灵？” “这个嘛……有。”狗儿有点不知怎么讲，“赵公明大人说，机灵哥虽然代表着他和云霄大人，但无论是赵公明大人，还是云霄大人，都不会承认派出机灵哥，更不会承认他和截教的关系，他的话如果惹出意外，赵公明大人会毫不犹豫撇清一切关系，甚至可能杀了机灵哥。赵公明大人赐下一件高度加密的通讯法宝给机灵哥，用于传达云霄大人和赵公明大人的意思，那东西我看了，好像有自毁能力，也没法证明身份。总之……有点狠，我觉得对机灵哥不公平。” “不算什么狠，常态啦。”秋千无奈地说，“看似残酷、残忍、残暴，但其实是大多数卧底和秘密使者需要面对的困局，能理解。唉~能理解——反正不是我做卧底和使者，嘿嘿嘿……” 鸟人说：“截教知晓胡机灵存在的人只有云霄、赵公明和袁洪，大多数人只会认为他是我们的人，如果发生什么问题，责任只会是我们，麻烦也只能找上我们，与截教无关。我们早就明白这个现实，否则也不会主动问你。” 狗儿是豪杰脾气，英雄个性，不愿意看到这等事，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胡机灵鸣不平。倒是胡机灵本人不觉得难过，他和乌鸦、小狐狸一样，常年混迹市井，看惯了阴险狡诈，看惯了背叛和绞杀，对此等事十分熟悉。 胡机灵说：“我的命是云霄大人所救，那即便死于昆仑山，也不算什么！” 瞧着气态低沉的狗儿和视死如归的胡机灵，鸟人和秋千不禁大笑。“你们两个啊，蠢！截教不承认胡机灵又能如何？我们承认！我们秋鸟山怕阐教？笑话！管他阐教还是截教，惹了我们秋鸟山，我们绝对不客气，一个个全把他们抓起来，扔进恶罪之塔里面关个几百几千年！吓死他们！” 狗儿和胡机灵听到鸟人和秋千这么讲，顿时喜上眉梢。狗儿说：“对啊！想来云霄大人和赵公明大人便是因秋鸟山的厉害，方才非要鸟人哥和秋千姐大大方方带人前往昆仑山！一定是！鸟人哥之前在妖境之战好勇猛，‘娲皇三云’联手都打不过，太厉害了！阐教的人一定不敢对付机灵哥。” “哈哈哈……厉害！”鸟人骄傲地说，“我就是这么无敌！什么阐教，呸！我才不怕呢！别让我逮到阐教的人，让我逮到的话，我一脚踹死他们！哈哈哈哈……”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霸王 “你要踹死谁？”太乙真人和哪吒看着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鸟人，“说话呀，要踹死谁？” “太乙大仙，哪吒大神，我开个小玩笑啦，您们别在意嘛。”乌鸦笑呵呵地说，“我哪敢踹阐教的师兄弟，要踹也得踹截教的渣渣。” “哼。”哪吒摆摆手，“起来。你这家伙，总是说浑话。” 鸟人站起身，心里暗暗骂道：“我怎么这么倒霉？随便吹牛而已，怎么碰上你们两个家伙？莲花小子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他根本不来吗？” 元始天尊招阐教群仙回昆仑仙境讲经说法，大多数仙人不敢违令，急急忙忙赶来这里，而且来了之后就没敢走，但有一部分却仅在元始天尊本人讲经说法那日出现，后面的日子几乎都没到场。没在的人大多有神职在身，需要去天庭点卯值班，哪怕如杨戬、雷震子那种强人，也得寻个凑合的理由，但唯独哪吒，爱谁谁，啥理由不找，就是不去。 要说这三界六道内有“太子”称号的神仙修士着实不少，但如果论谁是“真太子”，那无需怀疑，一定是这位莲花小哥。作为出身阐教的修士，哪吒既有元始天尊宠爱，又有太乙真人保护，成精得道之后便受到前所未有的照顾，羡煞旁人，甚至还在佛宗那边留有法相化身；加入玉皇派后，哪吒再得玉皇大帝看重，赐下各种荣耀，天兵天将亦是极其拥护这位实力强悍的小英雄——可以说哪吒是集万千荣宠于一身，整个三界六道，大概除了龙族外，没人不爱这位他。所以，哪吒莫说只是不来昆仑仙境，哪怕是把玉虚宫拆了，元始天尊也肯定赞一句“孙儿动手能力真强”，众仙自然不敢以门规戒条限制他。 “……但也不能太过分。”太乙真人批评道，“你不听话不止自己丢脸，也是丢师父我的脸面，还有你原始师祖的脸。咱们尽量要遵守门规，省得旁人说咱们恃宠而骄。哪吒啊，今天一定得好好听讲，若敢捣乱，师门惩戒你，为师一定不护着你。” “放心，师父，”哪吒说道，“我最乖最听话了，一定认真体会经法奥妙。” 听到三界着名小霸王和三界着名护犊子仙人的对话，乌鸦的眼睛都快翻上天了，有心嘲讽他们一句，但为了人身安全，他还是决定闭上嘴。话说，刚才鸟人讲大话，很倒霉地碰到太乙真人和哪吒，秋千等人最“讲义气”，撒腿就跑，根本没管乌鸦死活，到现在也不知道小狐狸他们去了哪。乌鸦想了想，决定用“寻找小狐狸”的理由摆脱太乙真人和哪吒，但很遗憾，哪吒不放他走。 “别走呀，陪少爷我听经法——他们讲那玩意我不喜欢，也听不懂，你陪我说说话解解闷。”刚刚才说最乖、最听话、认真听讲的哪吒言道，“不用找小狐狸，白鹤童子发来消息，说他请小狐狸几个去玉虚宫了。” “什么！去玉虚宫？！”鸟人大惊，“啥意思？！元始天尊要害我闺女！” “你是不是欠揍！？”哪吒唤出乾坤圈轻敲在鸟人的头上，“我师祖要害人的话，还用得着叫去玉虚宫？” 鸟人道：“也对啊，凭元始天尊的能耐，在哪都能害人。” “啪！”太乙真人甩动拂尘狠抽乌鸦一下，“小鸟儿，乱讲话！” “哎呀！干啥啊！咋还打人啊！”鸟人疼得吱哇叫，“你们什么情况？我不就随便开个小玩笑嘛，咋还打人啊？！太欺负人了！”这家伙倒在遁云上满地打滚，嗷嗷叫唤，引来不少路过仙人关注。 太乙真人瞧乌鸦耍无赖，气得还想揍他，但最终摇摇头，纵身离开——作为一个严肃正经人，大仙实在不适应乌鸦的流氓样子。哪吒见自己师父离开，大喜，立马放松全身，唤出风火轮，拉着乌鸦快速赶到听经讲法的地方，却不坐在台下，而是直接在一旁的小山坡懒散地躺卧。正在讲法的黄龙道人和其他阐教众仙自然也看到了哪吒，但没人说什么，继续讲经。 鸟人也坐在山坡处，往下面望了望，感慨道：“怎么没有多少女修士？上次我来时明明有好几个漂亮的师姐师姑呢。” “你要点脸行不？”哪吒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樱桃，一边吃一边吐籽一边讲话，“我都没好意思讲，你还敢自己提？听说你上次偷偷来，偷看女修士洗澡，被人扔了出去？” “哪有？我是因为太过优秀，天赋超凡，被你们阐教的弟子嫉妒，受到陷害，方才被扔出去。”乌鸦说道，“不过那位‘害’我的女修士确实挺好看挺温柔，只打我一巴掌。”下面的黄龙真人所讲经法比较高深，鸟人听不懂，索性不听了，转过头瞄着哪吒手里的樱桃，“给我几个呗？好像挺好吃哦。” “滚蛋，才不给你呢。”哪吒没给樱桃，但扔给乌鸦一些瓜子，“吃这个。” “好~”鸟人接过瓜子嗑了起来，“我和秋千前段时间还想呢，樱桃渡仙劫后剩下的凡胎樱桃树明明就在秋鸟山，怎么就没了，瞧这意思，被太子爷你偷去了？” “什么偷？明明是请！”哪吒说，“为了‘请’那棵树，我给了好多钱呢。” “给谁了？给老妖怪了？唉~老妖怪真会做买卖，总能赚钱。”鸟人埋怨饕餮婆婆几句，突然小心翼翼地说，“太子爷，你和樱桃，就这样了？” “是啊，就这样了。”哪吒说，“还想怎样？总不能犯天条？我这些年，道心虽然稍微提升些，但也不过是少年水平，和樱桃……额，也就这样呗。” “犯天条又能如何？”鸟人说，“你这种小霸王就算犯了天条，谁敢动你？哪怕当着王母娘娘的面和樱桃结婚，王母娘娘都没辙？” “别说得那么恶心嘛，什么结婚，好恶心啊。”少年道心的哪吒满脸通红，“我和樱桃就是那种普通的、纯洁的、不掺杂利益的好朋友。” “行，我信了。”乌鸦道，“很巧，我有个虎老弟，叫虎威威，你认识？你还打过他呢。他和一个叫美姜的女人，也是普通的、纯洁的、不掺杂利益的好朋友，但美姜结婚时，他哭得要死要活。如果有一天樱桃……” “嗖！”“叮！”“铛！” 混天绫、火尖枪、乾坤圈突然被哪吒召唤出来。 “选种死法。” “额……我可以不选吗？” “不行！” “……” 第三百五十六章 见过大爷 不提鸟人那边，且说秋千。 小狐狸等人进入昆仑仙境后很快就遇到了白鹤童子，以及一个叫鹿尺的女修士，几人跟随他们来到一处湖边，在那里见到了元始天尊和姜子牙，白鹤童子让胡机灵几人等在远处，只允许秋千上前。秋千略有忐忑，惴惴不安地来到湖边，直接跪地求饶。 “见过二大爷，见过子牙大爷！”小狐狸喊道，“还请二大爷饶命！我虽然是当年那个祸害凡道的九尾天狐后代，但我本人没做啥坏事，就是平时偷偷东西而已，您可别因为封神劫的事迁怒于我啊！还有子牙大爷丢打神鞭那事也和我无关，您饶命啊！” 正在钓鱼的两个老头转过身，看着匍匐叩首的秋千，姜尚只是微笑示意，没讲话，而元始天尊则言道：“你这小狐狸，在胡言乱语什么，我何时说要杀你。” “您没说，但我提前替您说了。二大爷，咱讲好哦，您不能学我说话哦！嘿嘿。”秋千嘻嘻笑几声，换了个姿势，坐在了地上，“哎呀，二大爷，终于见到你了，小的真是太高兴了啦。哎？姜大爷，你伤咋样？丢了打神鞭一定特难过？我和我爹寻思你得憋屈地发疯呢。” 无数年来，还没人敢和元始天尊用这种懒散态度讲话，天尊言道：“真是被你爹惯坏了。不过还蛮可爱的，呵呵。” 姜尚道：“打神鞭之事，大师伯和师父给了我另外的解释，我虽有遗憾，却还算可以。”其实就是关于三清派运道的说法，姜子牙虽信了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的话，不再因打神鞭而失落，却又焦心大道相遇和阐截之争的问题，他抬手指着不远处的狗儿，问道：“那人便是云霄道友派来的使者？” “不是。”秋千说道，“你看他那样，一副正人君子的豪侠形象，肯定是傻二姐琼霄那种爱打架爱钻牛角尖的下属，他旁边那个贱兮兮，气质和我爹差不多的狐狸精才是呢。” “哦？”姜子牙说，“阐截两教成员多傲气，这种性子……额……怎么说呢，”姜太公是文明人，不能说脏话，但不说脏话还不足以形容胡机灵的整体气态，“总之，就是这种市井气息比较重的修士很少见，不知云霄道友从何寻来。” “市井气息？嗯，这词不错，以后我和我爹自我介绍时就用这词。”小狐狸简单地讲了讲胡机灵的前尘过往，“当年云霄大姐微服游历凡间，偶遇胡机灵带着一群小弟到处作恶，因云霄大姐给予了他尊重，没有骂他是‘妖怪’，反而称其为‘道友’，胡机灵仅有的一丝善念被触动，没杀她，算是勉强‘救’了云霄大姐一次，所以云霄大姐便决定也救胡机灵一次，在他死于青丘山之手后帮他聚拢魂魄。其实我挺不理解的，凭云霄大姐的实力，莫说一个胡机灵，就是整个青丘山也扛不住她一招，怎么能算‘救’呢，明明是胡机灵自己救了自己，甚至间接救了青丘山。” “哦，原来是这样。”姜子牙点点头，“果然‘相互尊重’比‘蛮横攻讦’更加和谐。” 元始天尊说道：“这狐狸精确实是自己救了自己，而自己救自己便是天意，既是天意，云霄自然顺之——那孩子果然不错，唯一缺点就是她不是我徒弟。” 秋千道：“二大爷，想来您应该清楚三大爷和云霄大姐的态度，那么您这边……是不是也该表现出一些诚意啊？你们阐教比截教还‘那个’，截教至少还有云霄大姐这种懂分寸和财神爷那种懂局势的人，你们这边就不行喽。广成子上仙太瞧不起截教，比其他阐教成员还想‘教训’截教，有广成子上仙做掌教，阐教当然没完没了地和截教打。” “哦？这样吗？” “就是这样！”小狐狸由于过于紧张，同时又过于放松，没听清谁问话就继续说，“广成子上仙多横呀，封神劫时多霸道啊，骂人家截教是披毛戴角的畜生，多嚣张啊！我是狐狸，也是属于‘披毛’那种？我每次想到广成子上仙，我都特气，恨不得揍他！” “好呀，来。”刚刚问话的人走到秋千面前，竟然就是阐教现任掌教广成子，“小狐狸，来揍我呀。”与他同来的还有南极仙翁。 “……”一瞬间，小狐狸呆滞了，整个人僵在原地，只觉得浑身上下发冷，大脑发凉，记忆不停回闪一辈子的各种画面，上一刻还神采飞扬的小脸神色巨变，由青变白，又由白变灰，最后变成黑色。自认必死无疑的秋千下意识喃喃自语道：“爹啊，你闺女我先走了，你再找其他人当你闺女——我比较推荐小绿。” 广成子和南极仙翁瞧小狐狸那“心如死灰”的样，笑了笑，没直接搭理她，转身向元始天尊行礼，又与姜子牙见礼，最后广成子方才稍微用大一点的声音叫醒秋千，“哎哎哎，小姑娘，别害怕，不杀你。” “啊~！”小狐狸猛回神，瞪大眼珠子看了眼广成子，而后嗖地一下从坐地变为下跪，“对不起！广成子上仙，小的错了！小的不该胡说八道！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大仙，我和黄帝大爷挺熟了，您看在黄帝大爷面子上饶了我！求您了……” “哈哈哈哈……”元始天尊、广成子、南极仙翁和姜子牙被秋千逗得哈哈笑。广成子说道：“你这个小狐狸，有一点比截教的人好，那就是服软，哈哈哈……” ………………………………………… 远处，狗儿等人担心地看着秋千面见阐教四位上仙，生怕她有生命危险，尤其是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广成子，狗儿几个吓得一激灵，差点冲过去救人（送死），好在鹿尺拦下他们，叫他们无需害怕。 鹿尺说道：“你们太看轻天尊和三位仙长，他们怎么会伤害玉小姐呢。” “不好说。”狗儿在蓬莱仙境常年接受琼霄指导修炼武道玄功，耳濡目染，也视阐教为敌，不喜欢阐教的所有人，“姜子牙他们在封神劫时与九尾天狐有大仇，说不定在此杀害秋千姐呢。” 鹿尺知晓狗儿的出身，深知不可能轻易改变他的想法，索性不解释，转而与车迟三仙和胡机灵讲话，“你们应该明白？如今的三界六道，没人敢，也没人愿意伤害玉小姐，哪怕是群星堂也不例外。” 第三百五十七章 武将 鸟人这边。 闻听哪吒说没人愿意伤害秋千，乌鸦却摇头否认，“也许你讲得对，但只是一半，现实情况是我们惹了太多的祸，太多的麻烦，只要有机会，所有人都想，也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我们。” “既然知晓自己麻烦多，你们倒是躲着点呀。”无数次劝鸟人远离混乱的哪吒痛心疾首地说，“你们两个，总是爱凑个热闹，一会儿这，一会儿那，没有闲工夫，前面刚和群星堂结仇，后面就和娲皇宫打一场，现在……”三太子扫视一眼下面的阐教众，“这次怕是要插手阐截之争？乌鸦，我提醒你，群星堂和娲皇宫绝对比不得三清派，论法宝论人员论底蕴论手段，三清派都是傲视大道的存在，只有三清派能击败三清派，其他人想干预，无异于飞蛾扑火。从古至今，除了鸿钧道祖让三位老爷吃了亏，谁还敢惹三清派？” “我们又不是想干翻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别继续打架。”鸟人说，“一者你们三清派确实强，内斗的话必然生灵涂炭，伤及三界六道，二者大道相遇，必有拼斗，绝对避免不了，三清派合该一致对外，可不能骨肉相残。” “说起大道相遇，我却是不甚清楚。”哪吒问，“乌鸦，听说你和小狐狸曾经得鸿钧道祖雇佣，参与此间之事，来，说说，那个大道什么水平？什么状况？什么局势？” “不说，暂时还不能说。”鸟人道，“你是神兵府大神，需要准确情报，我不敢给你不确定的消息，弄不好误导你。放心啦，鸿钧道祖和天道一直严密监视那个大道，时机到了，他们自然知会你等。我几乎可以猜到，作为鸿钧和天道的嫡系人马，道门大部分高手未来都将在混沌星域驻扎，威慑异大道，众多混元金仙、无上金仙都得上场。” “这样呀，”哪吒稍稍想象未来的场面，不禁感慨，“那必然是一场波澜壮阔的大战？！好叫人期待！” “期待什么啊！”鸟人说，“打仗有啥期待的？！我倒是更愿意两个大道和平，以平顺的方式融合。” “那不太可能。”哪吒说，“异族相遇，非死即伤——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 鸟人言道：“是呀，这确实是从古至今的道理，而且是从大到小的道理。” “啥意思？什么叫‘从大到小’？” “意思就是两个大势力拼斗的同时，大势力内部也有矛盾，内部的矛盾又分为大大小小的冲突，大大小小的冲突里面又夹杂数不清的纷争，哪怕两个最基本的个体也常常敌视彼此。反正啊，无论是异大道、异势力，还是异族、异种，总会有战争，总会有攻守，总会有屠戮和血泪，或是大规模拼杀，或是小规模搏斗，人们总是不愿意共享世界。”鸟人说，“真希望有一天人们能够自律自爱自尊自强，取有道，用有节，逍遥而不放肆，自由而不放纵，和谐美满，元亨利贞，成就太平之道。” “哦~？你的理想还蛮大的嘛~”哪吒也晓得那种世界很好，但恐怕很难实现，“相比你的理想，还是先看看眼前的事。乌鸦，你觉得天庭的兵将没资格参加未来的大战？” “你说呢？” “额……好，是差了些。”哪吒就算再想捧天庭，但终究不能太过分，“若是如你所言，道门成员离开此界，远驻混沌星域边界，那此界的安宁……”三太子也不知会如何，言至于此便戛然而止，“乌鸦，你认为呢？” “谁知道呢。”鸟人说道，“混元金仙、无上金仙和道门离界，到那时天庭的力量将会一跃成为最强，但妖族也不弱，佛宗亦很强，还有其他各种大小势力，唉~很复杂啊。我觉得应该能留一些巨神巨仙坐镇洪荒，预防意外，应该不至于太乱。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留一些优秀的强者，比如说……”鸟人抬手去指哪吒，但手指头半途突然转向自己，“比如说我！我玉鸟人这么优秀的人，当然能支撑得起三界六道啦！哈哈哈哈……” 被耍了哪吒瞪了乌鸦，没好气地说：“你这臭流氓最爱管闲事，我猜你当该是最早离界才对。” “也对哦。”鸟人有点遗憾，“我还寻思着等你们都走了，我就是最强了，到时候当个三界老大耍耍威风呢。我要是当了三界老大，以后就可以随便吃霸王餐，没人敢再打我，最多让我洗盘子，我还可以随便向美女求婚，没人敢抽我巴掌，也可以随便在路上碰瓷，躺下就叫唤，我看谁敢再踹我的……”乌鸦很快陷入幻想，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哪吒都无语了，“你就这点出息！就你这样，还谈什么自律自爱自尊自强的世界，你自己都做不到！”相比玉鸟人，道心比较热血的哪吒十分期待与异大道的强者对决，但同时也忧虑亲朋好友的安危，就算再不在乎道门，但他岂能愿意看到同门手足血染魂灵，命丧沙场。莲花少年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平静的浮云，感受着轻柔的微风，小声说道：“是啊，如果能避免战斗，还是尽量避免好~” “对！”鸟人嗷地一声大喊，“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吓我一跳！”哪吒骂道，“干什么啊！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这不是开心嘛！太子爷，你终于明白我的苦心啦！太棒了！”乌鸦兴奋地说道，“能不打尽量不打，何必非要拼命呢？每天和亲友开开心心不好吗？” 哪吒再次躺在草地上，轻声道：“梦想很美妙，但现实完全不能达成，即便不考虑善恶、贪嗔痴也不行。人能完全理解其他人吗？不能。那么便有误会，便有质疑；一个小误会加上另一个小误会，便是大误会，一个小质疑加上另一个小质疑，便是大质疑；无数个大误会加上无数个大质疑，最后就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矛盾——接着便是冲突，战争，杀戮，死亡，血泪……” “……”鸟人陷入了沉默，似是认可哪吒的话。 “我以前喜欢战斗是道心所至，但现在嘛，”哪吒看着手里的最后一颗樱桃，在阳光的照耀下，它是那么晶莹剔透，红润可爱，让人不忍心吃掉它，“现在我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理由。为仙人，我当该为大道运势平稳而争；为天神，我当该为守护三界六道众生而斗；为个人，我当该为师门、为家人、为朋友而战——武将当死战，死战为无战！” 第三百五十八章 大爷 小狐狸这边。 元始天尊，外加主战派头目广成子、主和派代表姜子牙和中立派贤者南极仙翁，阐教的主要派系全部到场，秋千沉了沉气息，尽量放缓语气，尝试说服广成子，只是效果似乎并不太好。 广成子说道：“小狐狸，你所言极是，我三清派确实是未来大战主力，但亦是因此，我阐教不得不击败截教，或者选择维持如今的状态。” “为啥呀？”秋千不解，“咋就不能相亲相爱？咋就非得打？” 广成子言道：“你刚刚也讲了，不同出身、经历的修士，心思必然不同，大概率有矛盾，有误解，有不理解，有厌恶，非要我等圣洁修士与截教那些污秽之辈相亲相爱，岂不是让我们违反道心，压制心意？那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我等魔障丛生，心神寂灭，二是突然有一天彻底爆发，与截教不死不休。修炼之事，需有所秉持，若连心中坚持都能改变，定然道心不稳，道基动摇，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阐教永远不能与截教相亲相爱——永远。” “可现在是关键时刻啊。”秋千道，“快打大仗了，三清派应该团结，不该内耗。” 广成子说道：“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欲威慑千里之外敌，需同行协力，这很对，但亦是因此，我有心趁异大道敌人尚未到来时解决截教，使三界之运道聚于我阐教一门，六道之心意凝于我阐教一家，方能引三界六道之心意形成大势洪流，冲破、淹没来犯之敌。相比此，各怀鬼胎，假惺惺地假装两教合作，反倒不一定好，很可能相互下绊子，相互陷害。” 秋千道：“这倒无妨，想来凭谋神殿的诸位谋神，一定能考虑你们两家的恩怨，合理排兵布阵。” 广成子摇头，言道：“我们并不信任天庭谋神殿。小狐狸，我阐教与截教为敌，怎么说也是内部之争，他天庭算外部，我们凭什么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外人身上？截教尚且有资格与我们为敌，天庭配吗？” “您这……您这太不讲理了！”秋千噘着嘴说道，“人家天庭战力虽然不如你们三清派，但谋神殿的众多谋神绝对比你们擅长打打仗，凭什么瞧不起人家！” “小狐狸，你才是不讲道理。”广成子说道，“我不是瞧不起他们，是不信任他们。玄黑、武曲星、九天玄女、李靖等谋神确实精通兵务，指挥同样的团队，我不是他们对手，是不错，而且他们皆与我三清派有关联，但毕竟于道门不是嫡系。小狐狸，你当知晓：以阐教掌教的身份讲，截教是我敌；以三清派上仙的身份讲，天庭是我敌；以此间大道修士讲，异大道是我敌——人活于世，就是不停与大大小小的敌人争斗，哪怕是天和地，于我在某种程度也是敌人。甚至，”掌教上仙扭头看了看姜尚，言道：“甚至因子牙如今的立场，我们在教内也是敌人。” 姜尚微微拱手，表示无心与师兄为敌。 秋千道：“哦，原来大仙是这么想的，是把所有人都当敌人呀。可是你们道门不是说要合天道，合运道吗？不是说要追求自然和谐吗？” 广成子笑了笑，说道：“天道之下皆天道。何谓天道之下？合作是天道，矛盾也是天道；杀戮是天道，生机也是天道；和谐是天道，不和谐也是天道——天道非一道。我所修便是此，却也不仅于此，纷繁复杂，难以述清——仙人我修为尚且未至极境，难以看清自己。可是有一点我很清楚，生灵之源乃竞争和繁衍，竞争便是‘敌意’，需与同族同种、异族异种争抢利益才能活下来，才能繁衍后代，延续文明。” “……”小狐狸无话可说。 “当年孙悟空等人西天取经，运经文于通天河之上，我曾经带人阻拦，与杨戬和你爹等人争斗，那时轩辕参战，虽帮我对付杨戬他们，但却也同意杨戬等人看法，喊出‘大道之下，众生平等，有教无类，万仙来朝’，说什么‘道之形意，截教先得’，认为我阐教不该歧视异族异种。唉~说真的，当时我特别失望，没想到轩辕竟然也这么看，他明明在涿鹿与九黎族拼杀，当该晓得天地有数，乾坤有量，胜者赢而繁盛，败者输而衰落。利益是稀缺之物，我不争抢，别人就争抢；别人抢走，我和我的亲友便是失败者，是输家，很可能因此被消灭。别的不讲，如今凡道人族，炎黄后裔如何？九黎后裔又如何？结果很明显。”广成子言道，“人为自己争抢，为亲朋好友争抢，为同族同种争抢，为同一个大道的生灵争抢，这有问题吗？我这才是‘道之形意’。小狐狸，你如今希望三清派团结，不就是要联合大家与异大道争抢运道吗？我也是，只不过我暂时把重心放在与截教的争抢。不过现在大道危机确实值得在意，我会尽量节制弟子与截教的纷争，但‘相亲相爱’是不可能的。” “……”小狐狸不知该讲什么，“可是，就算不能两家相亲相爱，那……那您说些柔软话，让下面的阐教弟子别那么敌视截教总可以？” “不可以。”广成子说道，“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因何拾柴？因有同一个目的——取暖。一门之团结，当有一些共同的理由，只有共同的理由才能让众人齐心。小狐狸，你平日里最看不上各方大势力，今日因何非要劝我等团结？还不是因为要抵御异大道之敌——所有人的敌人？这就是共同的理由。我阐教此时节大多厌恶截教，我作为掌教，当该应门人之意，合众人之心，视截教为敌，才能让我教有凝聚力，继而有战斗力。我不能说柔软话，那样定然伤阐教之心，门人的心就散了，便不再那么信任我，不再那么信任阐教，以后哪怕一同前往大道边境与异大道之敌相争，也必然心有迟疑，神有懈怠，定成大祸。” “这……”小狐狸词穷，不知怎么讲。 广成子继续说：“小狐狸，你觉得云霄如何？呵呵，在你看来，对两教之争态度比较温和的云霄一定比我强？呵呵，但我却要说，她修为不错，但单以掌教心得讲，她差太多了。如今的截教，上下不齐心，众门人强烈质疑云霄，你觉得以后如果发生紧急之事，她能带领截教渡过难关吗？即便云霄有心，截教弟子恐怕也不完全信。” “不会？”秋千对云霄的印象极好，“云霄大姐明明处处为了截教，截教门人怎么能不信她。” “统率宗门和自我修炼是不同的，哪怕很认真，很努力，也可能徒劳无功。云霄的器量很大，目光很长远，但心性太仁，脾气太柔，是个好人，是个前途光明的好修士，却不是个好首领。”广成子说，“相比云霄，碧霄才是截教的无冕之王，她才能合应门人之心意，掌控内外细节，凝聚全体意志，手段果决，招数狠辣，不迂腐，不犹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我很清楚，小狐狸你和你父亲很讨厌我和碧霄这样的人。” “还好啦~”秋千说道，“只是不希望大家闲着没事打架而已，大家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多好，何必总把别人当做敌人。” “这就是不同人之间的看法。”广成子说，“你等人认为仁者无敌，我等人则主张举世皆敌——你们没错，我们也没错，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天道便是这样。小狐狸，你懂了吗？” “行~懂了~”秋千阴阳怪气地说道，“大仙你口才好，我嘴笨，说不过你行了？哼！” “哈哈哈哈……”元始天尊等人哈哈大笑，“真是不服输的小丫头，哈哈哈……” 之后广成子又给小狐狸说了些话，这些话既是对秋千，也是对姜子牙，同时是对元始天尊，内容不强调对错，只是从无数角度中的一个角度阐述对世界的看法，到底会有什么结果，只能由时间来判定。说了一会儿，广成子觉得差不多了，起身离开，但走之前，他突然瞧着气呼呼的小狐狸，问了一句。 “小丫头，你现在愿意叫我一声‘大爷’吗”？ 秋千一愣，凝视广成子片刻，点点头，规规矩矩地叩首行礼，“恭送广成子大爷。” “哈哈哈哈……好！你愿意叫我一声‘大爷’，本仙今天就算没白来一趟，哈哈哈哈……” 第三百五十九章 秋千的请求 鸟人这边。 黄龙道人讲经结束，起身与众多后辈门人见礼，之后瞧了眼山坡上的哪吒和玉鸟人，暗暗摇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哪吒和鸟人见此，纵身而起，于云海内遨游，赏览昆仑仙境的奥妙。三界九泉，其中灵泉就在这昆仑仙境内，此地灵气、真气等各种奥妙之息是其他地方绝难相比的充沛，六道生灵无不羡慕。 吮吸着空气中的灵力，鸟人浑身舒畅，开口称赞道：“真棒啊！怪不得阐教的人一个个通透灵瑞，有此等仙境，哪怕放个牲口进来也能成仙！” “少玩这‘话里有话’的把戏。”哪吒说道，“若是真放个牲畜进来，大概率有死无生。我阐教厌恶截教的缘由之一，便是截教之人重意气，轻门规，贪得无厌，掠取无足，若他们占了昆仑仙境，大概三天两头就得有人因吸取灵力太甚而魂体自爆，要不然就得因灵力中毒而元神昏聩。” “你们阐教很懂分寸吗？”鸟人撇着嘴说，“嘴上说着清净，说着尊重天地规则，其实不也贪得无厌？明明已经有了昆仑仙境这等好地方，却还要明里暗里控制三界，抢夺运道，占据福源，无视天条法度，捉弄六道生灵。太子爷，你知道我们普通妖怪怎么评价阐教和截教吗？我们认为阐教是伪君子，截教是真匪徒，两家各有不同，但肯定都不是好人。” 哪吒说道：“我懒得和你争论。” “您当然懒得和我争论，因为你争不过我。”鸟人说，“你大概是三清派最异类的一个，虽然是阐教的人，却特霸道，比截教的人还蛮横，但偏偏没人敢惩罚你——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最遵守天地规则’的阐教护着。” “我已经改很多了。”哪吒有点不满地说，“仔细讲，我也就当年和东海那事做得稍微有点过分，但那次也不全怨我？而且之后……” “之后为什么李靖天王总托个宝塔？”鸟人坏笑道，“是喜欢托着吗？锻炼臂力？还是那个宝塔最初是防备他某个三儿子呀？” “额……”哪吒当场没话。 “还有，石矶姐的徒弟是谁射死的？”乌鸦道，“那个射箭的小子得到惩罚了吗？不会是连道歉都没有，反倒带着师父把死者亲友也一并杀了？” “……”哪吒更没话讲。 “服了？嘿嘿。”鸟人很开心，特别乐意看哪吒被气得无可奈何，乌鸦用“得了便宜卖乖”的态度抬手拍拍他肩膀，“不过呢，太子爷现在脾气确实好很多，浪子回头，不错，不错，值得称赞——我很欣慰。” “哎呀！”憋屈的哪吒见鸟人拍他，扑通一下，当场摔倒在云端，并高喊道，“呔！玉鸟人，你因何袭击本太子？！本太子受了重伤啊！” 乌鸦哪想到哪吒反应这么大，“哎！？太子爷，你干嘛啊！？哪~我就袭击你啊！” “少废话！就是你袭击我！”哪吒站起身来，运转仙法，唤出神通，怒指鸟人，“哇呀呀，你这妖魔，竟敢偷袭本太子，气煞我也！今天我三坛海会大神非要教训一下你！”言罢，三太子唤出混天绫、乾坤圈和火尖枪，开始疯狂诛魔（报仇）。 “什么呀！你这是故意找茬啊！”鸟人赶忙化成本相乌鸦，扑扑楞楞呼扇翅膀，全速逃遁，“你这是耍无赖！说不过我就打我，太流氓了！你当真是阐教的弟子，耍流氓都得找个正当理由！” 一个追，一个跑，两道火光划过昆仑仙境，引来许多人注意，一些仙人有心阻止他两个扰乱此地宁静，但待认出哪吒的身份，没人敢做声，就当没看见。位于河边的元始天尊自然也看到了两道火光，同样没有管他们，反而是夸赞“小灵珠遁法真好，枪法真强，不愧是我孙儿”，气得小狐狸想骂人，但肯定是没敢张口。 姜子牙瞧着两道火光的方向，言道：“好像到盘古幡那里去了。” 提起“法宝”，秋千眼珠一转，立刻不再关注半空中单方面挨揍的鸟人，转而换上讨好的笑容，对元始天尊说道：“二大爷，那个……您看哦。我们之前遇到三大爷，他给了我们四把仙剑旧剑魂，还给了我一把极好的宝剑；去太上大爷那里，太上大爷把金刚琢给我青牛老弟，又把恶罪之塔送给我爹——您看您……额……是不是……？您懂？” “我不懂。”元始天尊说，“小狐狸，有话不妨讲清楚。” “我就是觉得您总得意思意思？”秋千道，“我和我爹这些年帮了阐教不少，您那位‘灵珠孙儿’能冲上大罗金仙之境就有我爹的一些功劳。还有雷子哥，他能进入大罗金仙之境，我爹同样帮忙了。三眼哥倒是没用我爹帮忙，但我爹救过他命！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反正啊，我和我爹对阐教有功，您得给点东西，多多少少的，总得有？别的不讲，单单三大爷都给了宝贝，您要是不给，岂不是被三大爷比下去了？咱阐教岂能被截教比下去？二大爷你的礼物说什么也得压三大爷一头？” “你这小狐狸倒是很喜欢挑拨嘛。”南极仙翁笑道，“你还有脸口口声声说自己希望两教和平？” “那是另外一回事。”秋千道，“二大爷，您是鸿钧大爷最喜欢的徒弟，道门的正统继承者，法宝多多，随便给我们百件就可以了——我不贪。”小狐狸和乌鸦认为鸿钧最信任大徒弟太上老君，最宠爱二徒弟元始天尊，最可怜三徒弟通天教主，鸿钧给了元始天尊数不清的法宝，视其为“道门储君”。 “哈哈哈……还不贪？”姜尚笑道，“你这是要把我们阐教搬空呀。” 元始天尊言道：“小狐狸，你和你父亲确实有功阐教，百件法宝没有，但一两件混元之物还是可以的。” “什么！？可以给混元法宝！？”秋千惊住了，反倒不敢要了，“这……额……二大爷，你说真的说假的？不会是糊弄我？还是说先给宝贝，等我们回程的时候，再派人劫杀我们，如此一来既填人情，又没损失。” “呵呵，你这小狐狸，不要乱讲，我们阐教都是正人君子，才没有你那么卑鄙呢。”姜尚笑道，“少磨蹭了，赶紧说要什么，晚了的话，师父他就改主意了哦。” 小狐狸想了想，片刻后小声对元始天尊说出自己的要求，元始天尊听完她的请求，稍稍有些诧异，但并不特别意外。原始天尊道：“何必非要如此呢？” “就得如此。”秋千郑重其事地叩首，“还请二大爷成全。” “也罢，如你所愿。”元始天尊点点头，说道，“到时候定会给你们方便，但是死是活，还需靠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多谢二大爷。”秋千再次叩首谢恩，“我和我爹一直‘好自为之’。” 至此，没什么再与元始天尊等人多说，秋千准备告退离开，但此时元始天尊说了一句话。 “小狐狸，恶罪之塔厉害，你们要谨慎使用，莫要过分折磨里面的人，别弄得没回转余地。” “是，小的明白。您放心，小的会合理使用那宝物，多谢您提醒。” 第三百六十章 武技切磋 从河边离开，秋千等人纵身飞起寻找鸟人，最终在巨大的盘古幡附近发现他，此时的乌鸦正围绕幡旗杆躲避哪吒的攻击，小狐狸哪容自己爹挨欺负，撸胳膊挽袖子，高声喊道：“狗子老弟，上去干他！”这家伙自己不敢上手，叫狗儿出招。 狗儿不怯场，抽出宝剑直奔哪吒，使出浑身解数与三太子斗打。三太子瞧了眼狗儿，又瞧了瞧站在远处做鬼脸的秋千，笑了笑，没说什么，弃了乌鸦，开始和狗儿对招——当然，是不附加威能，只进行武技切磋。两个少年人打得热闹，只见那： 枪似惊雷凌厉，剑若流风缥缈， 雷破山岳峰峦震，风萧落叶舞妖娆， 火枪穿插力道健，冷锋横扫气势豪， 锐角冲天破楼阙，刚柔翎羽盖重霄， 碎裂天地长梭往，重霄绵绵落鹅毛， 长梭缝合乾坤紧，鹅毛铺就雪逍遥。 他两人打得热闹，但狗儿自然不是哪吒对手，从开头便落于下风，一直以躲避为主，还手的机会很少，而且拼斗了千余回合后，小霸王玩够了，不再留手，数次快攻，弄得狗儿手忙脚乱，难以招架，结果便是“噗”地一下，被火尖枪穿了个通透，彻底落败。不过还好，狗儿败北同时，盘古幡上飘下一道灵瑞光华，瞬间弥合他的伤口，狗儿不但没有大碍，而且血气比开战前还要旺盛。 见此，鸟人大骂，“狗儿，你个废物！” 狗儿言道：“鸟人哥，不怨我，我打不过三太子也算废物？”哪怕抛开境界玄功秘技等影响，单以武技论，哪吒在三界内排名是极为靠前的高手，输给他很正常。 鸟人骂道：“怎么不算废物！他捅你，你就该躺下讹他！这么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你还说自己不是废物！” 还没反应过来的秋千一愣，“哦？！还有这种说法？！不愧是我爹，耍流氓的水平是比我高一点，我都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弄！没错，狗子，你就是个废物！” 狗儿当场无语，不再理会俩流氓，提剑拱手向哪吒行礼，“多谢大神赐教。” 哪吒点点头，算是应了狗儿一下，接着闪身来到一旁，与鸟人和秋千讲话——他特讨厌截教的人，能陪狗儿耍一小会儿已经算是很给乌鸦和小狐狸面子，不能再客气了。 败北的狗儿也不气馁，放缓心情后高声大喊，向阐教众仙讨教。阐教群仙也不是怂人，哪容一个截教小辈在自己家里山野，一个个争先恐后上前与狗儿比拼武技。结果嘛，有点出乎狗儿自己的预料，他竟然一个都打不过，斗了百余场，场场落败，小伙子的信心迅速降低，气态肉眼可见地衰落。 在一旁看热闹的秋千笑道：“我猜在蓬莱岛，碍于傻二姐琼霄的原因，截教妖仙不敢使出全力和他比试，以至于这小子总能获胜，那么必然会心高气傲，自满自大，觉得自己很强，于是琼霄便遣他来这里，杀杀他的气焰。” 鸟人也认可秋千的看法，“就算阐教众仙更擅长法术，但毕竟活了千百年，武技总是会一些的，哪是一个修炼几十年的小子能比——差得远呢。” 哪吒言道：“还可以，有些天赋，是个可造之材。他是琼霄的徒弟？” 乌鸦说：“不是，他是郭断的徒弟，不过还没正式拜师。” 哪吒说道：“是他啊。嗯，那个人很强，论武技，我不是对手。” “那是当然。”小狐狸说，“那可是通天大爷专门分出来的豪侠之魂，十成十继承了三大爷的武技，可以说是除了三大爷之外三界最强者，莲花哥你还是稍微差了点。”其实太上道祖武技也很高明，但由于他是全方面全角度全学科全项目与各种最强者并列，所以一般提到“第一”时不算上他，默认其水平。秋千指着不停惨败的狗儿，嘲笑道：“等这小子拜郭断做师父，肯定得挨骂，郭断那家伙最不喜欢自大的人。” “何以见得？”哪吒道，“武者心气高点没问题，自大也是一种自信。” 秋千道：“因为我和我爹就是自大的人，郭断常常训我们，所以我们猜他不喜欢自大的人。”也可能是郭断不喜欢耍流氓的人。 “这孩子其实很谦逊，称不上自大，只是过于自信。”讨论几句话便不再提狗儿，哪吒偏过头，瞧了眼紧张的车迟三仙和胡机灵，似乎有点好奇。三太子认识车迟三仙，但不知他们因何来此，而胡机灵嘛，莲花大神就完全没见过了。 南极仙翁的徒弟鹿尺感应到哪吒的眼光，立刻说道：“忘了给哪吒师兄介绍。这车迟三仙是云中子大仙的记名弟子，修为到了瓶颈，来咱们昆仑仙境寻找突破机缘。另外这位叫胡机灵，出身青丘山狐族，常年在玉先生玉小姐的108鬼差局工作，今次得玉先生玉小姐推荐，家师收他做了记名弟子。”这只是胡机灵待在昆仑仙境的理由，并不具有实际意义，估计除了今天，他一辈子也别想再见南极仙翁一面。 “哦~？”哪吒的兴趣越发浓郁，“南极师伯收一只狐狸精做记名弟子？”不单三太子疑惑，其他附近的仙人听到这消息也十分不理解，阐教历来喜欢仙鹤、灵鹿、龙、凤之类的清雅生物，狐狸精名声太差，很难有资格加入。 “哎哎哎！你们哦什么哦！狐狸精怎么了，我玉秋千就是狐狸精！还是九条尾巴的奇异品种呢！”秋千拍着胸脯怒道，“信不信我现在如果拜二大爷做师父，二大爷说不定也许大概可能就收了我呢！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鸟人也说道：“是呀，一个记名弟子啦，不算什么啦，别大惊小怪好不好？” 哪吒笑了笑，勉强能够猜出胡机灵的“部分真相”，懒得再质疑。其他仙人虽然质疑，但肯定是没人敢管南极仙翁的事，也只得闭嘴，当做没什么问题，只晓得以后别找这个狐狸精的茬便是。胡机灵见众人不再问，亦是暗暗松了口气——话说，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自己成了南极仙翁的记名弟子，他比其他人还惊讶呢。 倒是鹿尺稍微有些别扭，担心有人传闲话，“我大哥之前在比丘国和狐狸精的那段感情三界皆知，大家会不会以为这胡机灵是我大哥的儿子啊？我要不要想办法证明一下他和我大哥没关系？胡机灵不比当年大哥那位红颜知己岁数小，只要让他展示魂骨年纪，应该就能摆脱嫌疑？但大家会不会以为胡机灵魂骨年纪造假？”这位鹿女士越想越不对劲，生怕越描越黑。 秋千能清晰感知鹿尺的心情，被逗得哈哈笑，但她也不想多说此事，转而与鹿尺聊其他话题，“鹿大姐，最近和你闺女有联系吗？小绿她们最近玩得开心吗？”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三云状况 鹿尺是南极仙翁的徒弟，或者说是伴灵、坐骑，她有个大哥，叫鹿丈，当年曾在孙悟空取经路上“扬名”一场，即比丘国（小儿国）的妖怪国丈。鹿尺和他大哥差不多，也惹过一些祸，但并非害人，乃是瞒着南极仙翁，与一只凡鹿相恋，身怀六甲；南极仙翁得知鹿尺之事，大怒，觉得鹿尺败坏仙缘，于是命令鹿丈杀了那只凡鹿，还要鹿尺不得生下腹内胎儿，但鹿尺趁南极仙翁出门参与封神之战，一个人逃出仙山，流落荒野，顺利诞下女儿；诞下孩儿后，鹿尺母女在凡间生活多年，却终究未能逃过南极仙翁的寻找，被受到雇佣的乌鸦和小狐狸发现，不得不回去；南极仙翁承诺放过鹿尺女儿，但鹿尺并不特别相信，所以将女儿委托给鸟人和秋千，乌鸦和小狐狸稍使手段，又把小鹿引荐给野曳，成了白雪姑娘的伴灵，也就是大白。最近些年，大白和鹿尺常常通过灵力网络联系，她认得秋鸟山的大部分成员，算是朋友。 闻听秋千问话，鹿尺说道：“小绿孩子很开心，但野曳和我女儿她们就差了，时不时吐沫子晕厥，真是叫人愁，呵呵呵……” “嘿嘿嘿，小绿开心就行，”秋千道，“野曳她们会原谅小绿的，哈哈哈……” “对了，昨天小绿孩子发现几颗红色灵果，她几个分食之后修为大涨。”鹿尺说，“但有个副作用。” “什么副作用？” “副作用就是小绿孩子从那之后认准了红色，无论是果子还是萝卜，不停吃，不停啃，连红色的玉石都得尝一口，硬生生崩掉一颗牙。”鹿尺笑道，“还好经过野曳她们的批评，绿孩子终于停止了乱吃。” “啧啧啧，小绿这智商，没救了。”秋千道，“听说她们去找小绿外公和舅舅，也不知怎么样了。” “不清楚。”鹿尺说，“最近她们的位置比较奇怪，有强烈灵波干扰，信号不强，通信时断时续——唉~真怕她们出事。” “应该没问题。”秋千说，“能打得过她们的人，不敢伤害她们；打不过她们的，那自然就不需要担心啦。” 鹿尺点点头：“也对，如今当真没有多少人敢不留余地地直接对付秋鸟山的人。” 秋千和鹿尺的对话声音不大不小，落入哪吒的耳中，三太子微微皱眉，似乎有什么忧虑。哪吒对鸟人说道：“乌鸦，那只老虎和那个玄武有什么动静吗？他们说不定对付秋鸟山。” “哪只老虎？哪只玄武？” “废话！当然是白云和黑云！”哪吒骂道，“你这家伙能不能聪明点，这还用问？” “哦，他们啊——没动静。”鸟人说，“自从红云带走他们，一直没动静，大概在娲皇宫。” “我听雷震子讲，当时对战，他们三个很嚣张，要当着你和小狐狸的杀光秋鸟山的人。”哪吒提醒道，“你小心点，他们说不定报复你。” “他们敢！”鸟人道，“紫云在我手上，他们敢杀人，我就灭了紫云！” “少讲那狠话。紫云毕竟是女娲娘娘的徒弟，堂堂中品大罗金仙，三界强者，岂能随便打杀。”哪吒说道，“而且正是因为你拿了紫云，白云和黑云方才可能抓你的朋友当人质，换取紫云。” “多谢太子爷关心，但放心，他们不敢。”鸟人说，“那妖境之战乃是对赌之战，我赢了，‘三云’败了，败者就得认输，否则无需我动手，红云便不容他们。” 哪吒说道：“红云根本看不上你，岂会为你出头。” “不是为我出头，是保证公平——这里面重要的是孙猴子。”鸟人说，“红云确实瞧不上我，但特看重孙猴子，他得保证孙猴子不与娲皇宫离心离德。” “是吗？”哪吒有点懵，“娲皇宫的徒弟关系好复杂嘛。” “也没啥复杂。”乌鸦说道，“我女娲大姑姑永远支持大徒弟红云的意见，红云也永远站在女娲大姑姑一边；紫云、白云和黑云是一团，虽然忠诚女娲大姑姑，但对大姑姑的某些命令不甚喜欢；青云比较独立，单人成势，但万分听从大姑姑和红云的命令，相当于‘小红云’；再有就是精卫，傻子一个，和谁都不沾边。还有呀，我有次听精卫说紫云暗恋红云，黑云和白云暗恋紫云。” “哦？还有这等小道消息？”最爱造谣传谣信谣的小狐狸立马凑过来讨论，“怪不得黑云和白云总围着紫云转悠，敢情是这原因。有具体的证据吗？没有的话，咱们伪造一些，争取把他们的名声弄坏！” 哪吒问道：“乌鸦，小狐狸，你们把紫云关在恶罪塔，没折磨她？我个人建议别搞得太过分。” “咋都这么说啊？”秋千说，“没有啦，没有折磨她，只是封禁其血肉和元灵罢了。” “那就好。”哪吒说道，“讲到底，他们与你们没有太多直接矛盾，虽说讲了些不太合适的威胁话，可终究是娲皇宫的人，你们最好还是客气些，别让娘娘难做。” “我真不想和那只麒麟客气。”鸟人说，“诚然，对我们秋鸟山，她没做什么，可之前在她和白云、黑云的暗示下，饕餮食兽、青丘狐众和其他一些妖怪干了不少坏事，伤杀不少无辜生灵，祸害了许多地区的安宁——她绝对算得上罪魁祸首。” “这个嘛……”哪吒叹道，“我就不替她开脱了，有些话想来许多人给你们俩讲了许多遍。” “可不是嘛~”秋千道，“自从逮了那只麒麟，好嘛，好乌央乌央的妖怪神仙找去女儿国，没完没了地说情，非要我们赶紧把她放出来，我们被烦得没辙才不得不躲到地府。哎呀，真是无奈，紫云那种大人物，哪怕做坏事也有人帮忙说和，没人敢惩罚她，好气人呀！”说起这个，小狐狸瞪了一眼哪吒，“就像太子哥你一样，没人敢惹你。” “别提我，我已经‘浪子回头’了。”哪吒笑了笑，“我说你们俩想好怎么处理紫云吗？总不能关她一辈子？” “不知道。”鸟人和秋千说，“关一辈子是不可能，但直接放了……也不行。我们哪怕相信白云和黑云不敢报复我们，也不敢说脱困后的紫云能听红云的话。看看，看看以后情况有没有变化，如果她能改变一点态度，我们说不准就直接把她放了。” 哪吒问：“要是不改呢？” “不改的话，就强行控制她体魄。”秋千狠狠地说，“她不是总觉得自己出身名门，拜师名门，永远和下层没关系嘛！永远不理解小妖怪、普通生灵的疾苦嘛！好！我就把她当牛马使，让她天天看‘自己’耕地！我气死她！”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小姑娘 鸟人和秋千在昆仑仙境待了小半年才带着大败的狗儿离开阐教，三人遁身直上云天，在天海间快速飞行。遁飞过程，没事找事的乌鸦和小狐狸大骂狗儿太废物，害得他们在阐教面前丢脸，言语之低劣之粗俗，令人发指。狗儿理亏，再加上个性柔善，不敢回话，只能低头挨骂，然而少年的这种诚恳态度反而更加激怒俩流氓，他们认为狗儿这是不服，气得他俩一把将狗儿踹下云端，不知摔进哪个山沟里。 “哎呦，这下痛快了！”踹飞狗儿后，秋千长舒一口气，“丢人现眼的玩意，就是欠踹！” 鸟人说：“痛快归痛快，之后怎么办？那小子说不定找傻二姐琼霄告状，琼霄会不会揍咱俩？” “不会~？”小狐狸有点害怕，“那孩子没那么小心眼？” “丫头，咱得说好了，如果琼霄找上门，你应付她。”乌鸦说道，“你刚刚骂得多欢啊，要不是你那么激动，我也不能‘不小心’把他踹飞。” “说到底是你踹的对？”秋千道，“爹，别想逃避责任，我反正没踹他，傻二姐找来的话，肯定得你挡着。” “我才不呢！你去挡着！” “你去！” “你去！” …… 几句话的工夫，两个笨蛋开始打架，打得特别激烈，扑扑楞楞在半空中疯狂拼斗，一个变作乌鸦又抓又啄，另一个化身九尾狐连挠带咬。打着打着，俩流氓也从云端掉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但依旧不想放过对方，继续追逐打闹，但就在两个笨蛋忘我厮打时，一个小姑娘突然从一旁扑来，双手抱着石头照着乌鸦和小狐狸砸去，小狐狸反应快，闪身避开，撒腿就跑，乌鸦差了点，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当场晕厥。 小姑娘大喜，赶忙捡起晕倒的乌鸦，转身跑进林子里，穿树过木跑了好一会儿，最后停在一处“地火”边，准备把乌鸦烤了吃…… 传闻，那年火云派与九黎寨相争，杀戮太过，惹怒苍天，引发天火焚世，漫漫烈焰险些灭掉整个元仙山区域，但幸好有火云道长以生命为代价，联合张君宝和达摩两位太乙武尊一同出手，熄灭天火，救下此地众生。事后元仙山区域山野各处莫名有火焰由地面涌出，常年燃着，久久不灭，供入山之人取暖照亮，十分方便。 “奇怪？怎么还不熟？”饥饿数日的小姑娘看着火上的乌鸦，见它连羽毛都没燃着，不但没有熟，反而很舒服地翻了个身，“怎么回事？”小姑娘饥肠辘辘，实在等不了了，不管乌鸦熟没熟，抓起来“吭哧”就是一口。 “哎呀！”鸟人吃痛，高喊，“干哈啊！玉秋千，你又要吃你爹？！”这家伙还以为是小狐狸精呢，但仔细一看发现不是，“你谁呀？你干嘛？咬我干啥？你个小姑娘咋这么狠，吃生肉啊？！” 闻听乌鸦口出人言，小姑娘大惊，“啊！是妖怪！”虽是惊讶，她却没有慌张，立马捏住乌鸦，把它按在地上，找了块大石头，看样子是要把乌鸦彻底砸死。 瞧着即将袭来的石头，乌鸦赶忙求饶，“哎哎哎！饶命！饶命！饶命！饶我一命！我是神仙，你饶了我的话，我一定报答你！” 小姑娘才不管乌鸦如何求饶呢，用力向下砸去，可在这“不是特别紧急”的时刻，刚刚独自一人跑掉的小狐狸快速来到近前，尾巴轻扫，把小姑娘推开。小姑娘手里的乌鸦顺势脱困，翻身站在秋千肩头，大声向它闺女告状。 “丫头！这家伙真狠，竟然咬我！”鸟人道，“你得给我报仇！” “好！我给你报仇——我爹只能我欺负！”小狐狸抬头看着小姑娘，怒道，“呔！你……” 小姑娘根本没搭理秋千那茬，从地上慌忙起身，连滚带爬逃走，很快消失在山林间。 “哎？我还没说话呢，怎么走了？”秋千耸耸肩，吊儿郎当去追小姑娘，“小姑娘，别走呀，等我说说狠话呀。等等我啊~” ………………………………………… 不提秋千和鸟人那边，且说小姑娘这里。 小姑娘跑了一会儿，见狐狸精和乌鸦精没有追来，这才放下心来，找到一条小河，坐在河边休息，顺便想办法抓鱼。这孩子之所以饥不择食，要生吃乌鸦，乃是因为她太饿了，自从侥幸活下来，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饭，仅仅摘了几颗酸涩的果实和一些恶心的虫子充饥，她也曾尝试捕鱼，但自小锦衣玉食的姑娘哪懂这个，一直没能成功，反而差点淹死。 “我不能死！我还要报仇！我还要给母亲报仇！” 小姑娘觉得歇得差不多，起身走到河中心，再次尝试抓鱼，她静静站着，像一块石头，仔细盯着周围的鱼儿，只要小鱼靠近，她便尽全力出手去抓，希望能抓到一只…… 冰冷刺骨的河水不停流淌，寒气犹如利剑般绞割走进河中的所有动物，但小姑娘就这般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时辰，哪怕已然冻得筋骨剧痛，却还是咬牙坚持，未曾有半点哭闹。期间小姑娘多次出手抓鱼，可惜都没能得手。不久，太阳偏西，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今天小姑娘又没能吃上食物，若再熬一两天，怕是得饿死，但即便身体冷，肚子饿，小姑娘也没有半点放弃，仍旧直视水下…… “噗通！” 终于！一条鱼游到小姑娘面前，很近很近！吸取了之前几次教训的小姑娘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等待鱼儿到自己身边，才陡然下手，猛地去抓！这次很成功！小姑娘把小鱼抓在手里，死死捂住，但鱼儿太滑，眼看就要跑掉！小姑娘急中生智，用力一抛，把鱼扔上岸，而后她也一同向岸边跑，想着去扑住正在挣扎的鱼，可是由于站在水里太长时间，小姑娘腿抽筋了，不但没能顺利上岸，反而一下子摔倒在河中！眼看岸边的鱼正在不停翻动，即将回到河里，摔在河里小姑娘呛了几口水，挣扎起身，咬牙忍住抽筋和肌肉酸痛，全力爬上岸，终于在鱼快要重新回到水里的前一刻及时把它抓住！ “成了！” 小姑娘大喜，张口把还在摇动躯体的鱼咬住，用力撕下一口肉，随便嚼几下就咽到肚子里！之后又是一大口，再撕下一块鱼肉……就这样，小姑娘半趴在水边，硬生生把一条生鱼吞食，吃完后小姑娘还不停舔食手上的鱼血和自己被鱼鳞、鱼刺划破的血，整个人犹如有个嗜血小妖怪，看着特别诡异。 吃完鱼后，小姑娘疲惫不堪，浑身寒冷，几欲昏睡休息，但她十分理智，没有睡在河边，而是强撑疲惫身躯，踉踉跄跄走入山林，最终找到一个地火，摔躺在温暖的火焰边才逐渐没了意识。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活下去！一定会为你报仇！”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三个要求 “娘，好软的被子啊，毛茸茸的，真好，真暖和。” “娘，鸟儿饿了，能给鸟儿做些好吃的吗？娘的手艺最好啦，鸟儿最喜欢。” “娘，你和爹闭关？要很久吗？要一块修炼那个改编之后的《天乾帝王决》最后一层吗？” “娘，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是偷袭吗？！怎么这么虚弱？！” “爹！你们做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杀娘！？爹，你不是最爱娘吗？！这是做什么？！还有你们，你们这些高手怎么敢围杀我们？！我娘收留你们，你们不是发誓拥护我娘，发誓忠诚武擎派吗？！” “娘，鸟儿不要抛下你，鸟儿要和娘亲永远在一起！鸟儿不走！” “娘，我不走，鸟儿不走！” “娘~！娘~！娘~！” 睡梦中的小姑娘不停讲着胡话，时而幸福快乐，时而哀怨悲伤，时而激动恐惧，当最后梦到自己被母亲抛下悬崖，父亲以诡异功法吞噬母亲时，她猛然惊醒。 “娘！”一场冤孽梦，满目泪流淌，小姑娘擦了擦模糊的眼眶，慢慢从噩梦中脱离，回到现实中，“娘亲，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一定！” 用力攥了攥小拳头，小姑娘暗暗为自己鼓劲，之后刚要站起身活动活动，却突然一愣，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几条尾巴，登时吓得浑身一激灵。 “这是？！” 顺着尾巴往一侧瞧，见一只九尾狐狸正趴在地上睡觉，狐狸的头上还有一只乌鸦闭着眼睛休息，那乌鸦嘴里不停梦呓，念叨什么“笨蛋丫头不许抢我钱”之类的奇怪话。小姑娘认识这两个“动物”，它们就是之前见过的妖怪，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液，压下心中惊惧，小心翼翼把几条尾巴放在一旁，而后捡起一块石头，准备去砸狐狸以及狐狸头上的乌鸦，但忽然间又停住了。 “不对。它们明明能杀我，虽不知因何没动手，但毕竟留我一命，我岂能反而杀它们——这有违江湖道义。” 小姑娘慢慢放下石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狐狸和乌鸦一会儿，接着悄悄离开，准备再找其他地火处休息，然而就在她走的时候，酣睡的狐狸精翻身，尾巴顺势而动，其中一条刚好把要走的小姑娘绊倒，小姑娘“砰”地一下磕在一块大石头上，登时磕得头破血流，但这孩子愣是一声没吭，捂着头走掉。 忍痛远离两只妖怪的小姑娘按照记忆很快寻得另外一个地火，刚要坐下休息，想着处理伤口，结果竟是看到此地也有一只狐狸和一只乌鸦，而且好巧不巧，这里的九尾狐狸也翻身甩尾，再次把小姑娘绊倒。“砰！”小姑娘二次磕在一块大石头上，这次更狠，血液顺着额头哗哗流出来，可她还是没做声，颤抖着身子去找第三处地火。然后…… “两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再耍我了。”在第三处地火，小姑娘再次发现狐狸和乌鸦，这次她没走，而是直接开口问话，“两位动手，我不反抗。” 装睡的鸟人和秋千慢慢睁开眼，坐起身，笑嘻嘻瞧着浑身是血的小姑娘，说道：“嘿嘿，小姑娘还蛮聪明的嘛，还以为你又换地方呢。我问你，你怎么不拿石头砸我们？之前不是蛮果断的吗？” 小姑娘说：“第一次我砸两位乃是为了捕猎、充饥，第二次我砸乌鸦妖怪是为了以绝后患，但后来不同，两位明明有机会吃掉我却没吃，我自然不能不顾道义再砸你们。” “吃掉你？”秋千和鸟人对视一眼，一齐说道，“你很好吃吗？为什么要吃掉你？” 小姑娘也不解，问道：“不吃我？既然不吃我，为何追我？” “当然是因为你咬我一口啦！”鸟人展开一边的翅膀说道，“你看，还有牙印呢！你这小孩，太狠，吃生肉的主儿！” 秋千道：“对啊，你咬我爹一口，我就算不咬你一口，也得骂骂你？” “它是你爹？一只乌鸦是一只狐狸的爹？”小姑娘不太懂，但也没多问，“那就请骂，我绝对不还口。” “不骂了。你都磕碰成这个样子，我还骂你做什么。”秋千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啊？” “黑燕。”小姑娘“毫不犹豫”地说，“黑色的‘黑’，燕子的‘燕’——我不姓‘木’，不叫‘白凤’。”终究是个小孩子，未经人事，再聪明也还只是小聪明，非要多加一句没必要的解释。看书喇 “我叫玉秋千，那只乌鸦是我爹，叫玉鸟人。”小狐狸也自我介绍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荒山野岭？是迷路了吗？要不要我们带你去找家人啊？我们虽然是妖怪，但讲理，只要你给钱，我们可以帮你哦。” “嗯，我是迷路了。”黑燕说道，“我是灵法区域的人，跟随母亲来元仙山参观，想看看武道区的风土人情，结果迷路了，和母亲走失了。两位可以帮我离开这里，去……我是说能带我回灵法区域吗？” 秋千问：“你有钱吗？” “等回到灵法区，找到我母亲，就给你们钱。如果你们急的话，我也可以找地方打短工赚钱。”黑燕“不紧不慢”地说，“实在不行的话，两位也可以把我卖到风月之地换钱。” 乌鸦和小狐狸再次对视，暗暗说道：“这是六七岁小孩能讲出来的话？一个大人也不可能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啧啧啧，太离谱了，任谁听到她这么讲话都特别疑惑，定然更加质疑她的一切？啧啧啧，这就是自作聪明？” “怎么样？”黑燕见两个妖怪不答话，追问道，“可以吗？两位即便不做好事，就当是直接把我卖了也无妨，我绝对不恨两位。只要两位不杀我，让我活着，什么条件都我都答应。在下万分感谢两位！”说着话，这孩子直接跪下磕头，磕得很用力，本就满脸是血，这下子更甚。 “行了，行了，行了。”小狐狸说道，“你别磕头了。我们呢，一般不做没保证的生意，但看在你是孩子的份上……也罢，我们不要你给钱，但如果你顺利活下来，你要答应我们三个要求。” “还请两位妖仙明示要求。只要我能活下来，一定回报两位。” 鸟人说道：“第一，我们需要你未来惩恶扬善，助困救难，尽量不做违反江湖道义之事。” “是，可以，没问题。”黑燕认真地应答，“我一定按照要求生活。” “第二，”秋千说道，“未来某日，我们希望你能不顾江湖道义，帮我们杀一个人。” “额……”黑燕有点迟疑，“两位到底让不让我遵守江湖道义？” 乌鸦和小狐狸说：“我们让你遵守，你就遵守；我们让你别在意，你就别在意——我们就是这么任性、双标的人！” “这……好。”黑燕说，“但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 “不用说，我们懂。”鸟人说道，“肯定是在你报仇雪恨之后才叫你杀人。” “两位知道我的仇恨？”黑燕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未曾想这两个妖怪似乎知道自己的过往，“如果是这样，那更好，省得我撒谎。”她清楚记得自己娘亲总教育她不许说谎话，“第二个要求我也答应。还请说第三个条件。” “第三个条件嘛……”鸟人和秋千第三次对视，接着高声道，“第三个条件是如果有一天你功成名就，变得特厉害，特强大，你不许揍我们！也不许让你的姐妹揍我们！这个最重要，你要仔细记在心里！” “……”黑燕都懵了，不明白两个妖怪说到这时为何特别激动，“放心，我已经说过，无论两位做什么，我也不怪、不恨两位，两位尽可放心。况且我哪有姐妹。” “不不不……你不懂。”秋千和鸟人强调道，“和你现在没关系，但和你以前有关，你有好多姐妹呢——三界最强姐妹团。” “什么‘现在’‘以前？’”黑燕越发不懂，“我听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只要记得别揍我们就行。”乌鸦和小狐狸说，“记清楚就好。” 黑燕说：“好，我答应两位三个要求。”只是答应归答应，这小姑娘转念一想，发现三个要求有点莫名其妙，根本没有具体内容，弄得她有点不自信，“就这些吗？没有其他的要求？” “还可以额外加一个要求？太棒了！”鸟人和秋千大喜，“那再加一个。嘿嘿，姐妹儿你真大方，谢谢哦，嘿嘿嘿……” “两位请说。” “最后一个要求是请你未来谅解、保护一个叫做‘白牡丹’的女子。” 第三百六十四章 武道等级 与黑燕约法三章之后，鸟人和秋千便开始为她引路，带她离开武道区，路上两个流氓妖怪没有过多照顾小姑娘，或者说是完全没有照顾小姑娘，反而叫小姑娘伺候他们，但过程中二人会指导（说风凉话）小姑娘如何做事。 “……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身，从小就没下河抓过鱼摸过虾，哪能空手硬抓啊，你得利用工具，利用地势，想些办法。” “……爬树要手脚并用，上下协调，不能只顾一面。” “……这个果子要吃里面的种子，皮和瓤不能吃——你好傻，哈哈哈……” “……这个果子是吃外面的皮，你扔掉做什么？” “……我们要睡觉，你给我们讲故事听……什么？不会讲故事？唉，连讲故事都不会，好蠢。” 总之，两个妖怪疯狂指挥才不过六七岁的黑燕，叫她做各种事情，特别不要脸。不过黑燕并没有怨气，老老实实听从两个流氓妖怪的命令，仔细记住每一个生活技巧，从最初连鱼都不会抓，很快变得精通各种狩猎技巧，不但可以辨识草果蘑菇是否有毒、如何食用，还能够轻松陷杀小鸟、小兔子之类的猎物，再也不用每天饥肠辘辘地赶路。 “谢谢两位。”黑燕十分满足，真诚感激两个流氓妖怪的教导，“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两位的。” “确定是‘报答’？不是‘暴打’？”心虚的鸟人和秋千谨慎地问，“你得记清楚了，别到时候不认。” 只是，两个流氓妖怪只教黑燕生活技能，却从不传授修炼方法，小姑娘经过连日来的接触，能够看出这两个妖怪很强——倒不是黑燕眼力强，而是两个笨蛋时不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起来，对打时它们总能放出各种绚烂法术，看那熔山焚水的威力，比小姑娘的高手父母还强。黑燕也曾主动请求两个流氓妖怪教她法术，但鸟人和秋千却毫不犹豫地拒绝，说什么也不教。 鸟人说：“非是我们藏私，而是我们懒得教，太费工夫。”这理由还不如“藏私”呢。 秋千说：“你学成至少得二三十年，我们才没那么多时间，有那精力还不如耍耍流氓呢。哎？你想学耍流氓吗？这个可以教。” 学不到法术，黑燕却也没有半点怨气，只当是自己没那个福气——耍流氓她肯定不会学。 就这样，一个小姑娘外加一只狐狸、一只乌鸦的奇怪组合慢慢离开元仙山地区，来到了“外面”。黑燕是第一次离开武道区，对外面的世界比较陌生，当口鼻中的天地灵气逐渐压过天地真气，小姑娘不禁重重吸了一口，顿时浑身上下轻快许多，奇特的感觉与武道区很不同。相比真气，灵气更加活跃，更加灵动，更加有弹性，有可塑性，而真气比较尖锐，比较厚重，比较有质地感，比较刚猛，这外面的世界给人一种自由、虚幻和轻松的享受。 黑燕喃喃自语地说：“灵力法术果然比真气武技强，对？” “不。”鸟人和秋千笑道，“至少在我们‘这里（本书）’不是。武道和法道都是修炼，没有高低之分，各有优劣，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方圆’：法术修炼者追求天道，追求自然之道，喜欢利用天地灵气，他们的‘方圆’是整个世界，而武道修炼者追求自我，追求超越平凡，喜欢把天地真气吸收转化为自己的真气，他们的‘方圆’是自己。简而言之，法术修炼者的最终目标是将自己融入世界，融入大道，而武道修炼者则是让自己的身体成为世界，成为大道。盘古大神便是顶级武道修炼者，同时也是顶级法术修炼者。” “这样吗？”黑燕说，“我们武道区的人虽说聚在一块交流时，总嚷嚷着瞧不起法术修炼者，但暗地里往往认为比不上法术修炼者，就连我娘和我爹……和那个人，哪怕他们的修为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也从不敢离开武道区。” 鸟人和秋千问道：“出神入化是个什么级别？是武道等级吗？还有其他等级吗？我们以前也去过元仙山，那时候好像没有什么明确的武道等级。” 黑燕道：“武道等级的说法是这些年才流传开，据说以前确实没有。按照从低到高分别是不入流，入流的九流至一流（炼气），再往上是顶尖高手（金丹、元婴）、绝世高手（化神、渡劫）、出神入化（仙级）、天人合一（天仙）、武道玄圣（玄仙）、武道尊者（金仙）、太乙武尊（太乙金仙）、罗天武尊（大罗金仙）、无上武尊（无上金仙）、混元武尊（混元金仙）和大道武尊（大道金仙）。”武修境界和法修境界并不完全对应，上下有浮动。 “呀哈，别看你们很弱，等级倒是弄得蛮不错的嘛，听着特带劲儿。”秋千道，“现在你们武道区有多少达到大道武尊啊？” “哪有大道武尊，要是有大道武尊，我们哪还至于自卑。”黑燕说道，“我们武道区最强者就是张君宝道长和达摩祖师，据说他们实力已至太乙武尊境界，再往下嘛……武道尊者没有，武道玄圣也没有，天人合一还没有，我娘那种神化高手（出神入化）就是最强的一批了。”看书溂 “敢情你们的最强者就一些仙级的人啊？”鸟人和秋千脸上显出明显的鄙视表情，“全靠君宝哥和达摩哥撑面子。那确实蛮弱的，远远比不了法术区。” “传说天火事件前元仙山地区尚有三个高手，一位叫火云道长，有太乙武尊的实力，可惜已经牺牲，另有两个天赋绝艳的年轻大高手——玄元子和池游，他们仅仅用二十多年的时间便达到了天人合一水平，是绝无仅有的天才，”黑燕说，“可是很遗憾，那两个年轻大高手失踪了，不知死活，如果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很强了？” 小姑娘话音刚落，前方草丛里跳出两个贼来，手执宝剑，上前拦下鸟人三个的去路，似乎是要打劫。这俩贼皆蒙住面部，看不清容貌，而且二人推推搡搡不时后退，相互谦让，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最后两个贼终究是“不得不”走到乌鸦三人的面前“说词”。 气质儒雅的劫匪说道：“咳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咳咳，这样行？”最后那句“这样行？”也不知什么意思。 一旁那位气质比较阳光的劫匪点点头，“这样就行，挺好的。”嘴里说了句“挺好”，这劫匪抬手往高天轰出一记剑光，剑光如凤凰般冲向某团乌云，“轰隆”一声，剑气炸开，轻易把那团规模不小的乌云炸得粉碎，飞雨溅落四野，罡风席卷方圆，威力十分恐怖。“知道我的厉害了？哼哼，快交钱！” 乌鸦和小狐狸见有劫匪，登时“大惊失色”，高声喊叫：“哇~！好可怕啊~！是坏人耶！好可怕啊！吓死我们啦~！好吓人啦~！”俩妖怪噗通跪倒在地，大声求饶，“两位老大，我们没钱，放我们一条命！饶了我们……” 瞧着鸟人和秋千的夸张样子，两个劫匪暗暗摇头，“演得好假。”虽然不满意两个妖怪的表现，但俩劫匪也没在意，继续装凶狠，说道：“什么，没钱？那就留下命！不过呢，我们盗亦有道，不会把你们全杀光，只要留一个人性命即可。你们三个商量商量，谁留下来死。” 鸟人和秋千是“最讲义气”的，听说要留下一个，俩人立刻指着对方，“选它！” “哦，你们俩互指对方？好，真棒，父女情深呀！”阳光气质的劫匪笑了笑，转头询问没有说话的黑燕，“那么该你了！小姑娘，恭喜你，你是关键一选，只要再指出它们任何一个，自己就不用死了。” 儒雅劫匪说道：“对啊，小姑娘，别有心理负担，是它们俩妖怪最先抛弃对方，你是迫于无奈，不得不选。看你们的样子，应该认识不久？既如此，没必要为了两个陌生的流氓妖怪为难。我看你似乎心中还有未了的仇怨，岂可死在这里？来，说，你要它们谁死？”这家伙不像劫匪，倒像一个邻家知心大哥哥。 闻听两个劫匪的话，黑燕并没有太多犹豫，言道：“我虽有血海深仇要报，希望能够活下去，但这两位妖怪对我有恩，我岂能为了一个仇恨放弃两个恩人。两位劫匪先生杀了我，我愿意留下死！杀我！”小姑娘语气平稳，即便眉宇间含着遗憾和无奈，却不见半点迟疑，“来！杀我！我死！” “哦？！当真不畏死？！” “畏死！” “既然畏死，何不选它们两个萍水相逢的妖怪去死？！” “萍水相逢不假，但于我有恩，我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宁可死，也要保全恩人性命！” “好！说得好！好一个侠女！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 师徒 清亮的叫好声从一棵大树后传来，一个中年人显露身形，高声称赞小姑娘，“不愧是玄……” “哎哎哎！”可惜，不等中年人一句话讲完，乌鸦扑扑楞楞飞上去啄他，“你这家伙别透底呀！” “啪！”中年人抬手放出罡气将乌鸦打到一旁，而后纵身落在黑燕身前，仔细看了她几眼，“不错，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小姑娘，我叫郭断，是一位武者，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你是……？”黑燕有点懵，看了几眼郭断，能隐隐感觉到面前中年人特别不凡，好似一把可以斩天破地的神剑，定然是个极强的高手，能拜在此人门下绝对是个极好的选择，但她没有直接回话，而是扫视四周，发现两个劫匪不知何时没了踪迹，“人呢？他们去哪了？” “他们去游历了。”郭断性子直，才懒得配合乌鸦和小狐狸演戏呢，当场说出此间原委，“那两位一个叫玄元子，一个叫池游，都是这只蠢乌鸦和那只笨狐狸的朋友，佯装在此劫道，只为测试姑娘你的心性。” “什么？！刚刚那两位就是玄元子和池游？！怪不得那么强！”之前池游甩出的那道炸裂云峰的剑气着实把黑燕吓得不轻，“他们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厉害。”感慨一番后，小姑娘这才郑重其事地回答郭断的话，“我愿意，我愿意拜您为师！”说着，这姑娘就要跪地磕头。 “不可！”小狐狸赶忙用尾巴缠住黑燕，不许她下跪，“你身份不一般，不能随便乱来，平时磕磕头没问题，但涉及到正式拜师，还需谨慎。” 鸟人却不以为意，言道：“三界六道的仙神，哪一个没有在三清派修炼的经历，哪怕不是本体，也有化身分神加入道门，黑燕认郭断为师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连三清本人的化身都曾成为三清派的后辈弟子。 秋千觉得乌鸦讲得有道理，于是便不再阻止，由着黑燕磕头拜师。小姑娘诚恳叩首三次，认下郭断这个师父，郭断十分满意黑燕，躬身拱手向她回礼，承诺一定倾囊传授自己毕生武艺，绝不藏私。 拜师后，黑燕没有直接起来，说道：“还有一事请师父和两位恩人妖怪知晓，我并非真的叫‘黑燕’，本名叫‘木白凤’……” “生母孕胎育女命，生父承姓取凤名，愿展鹏翅凌云海，哪知一朝运道空。谁管你本名叫什么，我们才不在意呢。”鸟人和秋千说道，“就问你现在改不改名？不改的话，就叫‘黑燕’算了。如果觉得不带劲，改名‘玄鸟’也成——当然，若是非要叫‘木白凤’我们也不拦着。” “这……也对。那个人无情无义，丧心病狂，偷袭、暗杀我母亲，我何必再留下他取下的姓名！倒不如换个。”黑燕说道，“好，那我便也不再用过去的名姓，从今以后只以母亲赐下的骨肉过活，以‘黑燕玄鸟’为名立于天地！” 名字定下来之后便没什么可讲的，郭断准备带黑燕边练功边游历三界，鸟人和秋千则准备回女儿国，但双方刚要分开，突然看到一个少年从不远处跑过来，乌鸦和小狐狸定睛一瞧，发现竟然是狗儿——他俩都把狗儿的存在给忘了。 狗儿来到近前，看了看现场的几人，有些好奇怎么有个小姑娘，但也没多问，而是立马给郭断行礼，“见过郭断先生。先生，您可愿意收我为徒？” 郭断和狗儿相互认识，双方早有因果，甚至说如果不是郭断，狗儿根本没可能加入截教，他两个算是早前便定下师徒之缘，今日收他为徒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郭断点点头，“好，我早就等着这一天呢。今天便正式收你为徒，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二徒弟了。呵呵，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啊。”他其实还有五个记名弟子。 “二徒弟？”狗儿以前没听说郭断有其他徒弟，“敢问哪位是我的师兄？莫非是玄元子和池游两位先生？” “当然不是。”鸟人和秋千道，“郭断大兄弟才不过仙级、天仙，也就是出神入化、天人合一的水平，玄元子和池游都快进入武道玄圣（玄仙）的境界，他们怎么可能做郭断的徒弟——他也配？”两个喜欢挑拨离间的家伙指着六七岁的黑燕，向道心十六七岁的狗儿介绍道：“这个，这个才是先于你入门的师姐，叫黑燕。嘿嘿，有点对不起你呢，要不是我们踹你一脚，把你忘脑后去了，你应该是大师兄才对。对不起哦，嘿嘿嘿……”很明显，他们俩只觉得好玩，没有半点觉得抱歉。 “倒也无所谓。”狗儿是个通情达理的少年，不在乎这些，闻听面前的小姑娘是自己师姐，他没废话，躬身行礼问好，“狗儿见过师姐。” 黑燕此刻稍稍有点不好意思，不太敢认这位比自己年长的师弟，但最终还是接受了狗儿的行礼，并拱手回礼，“师弟你好。” “哈哈……好好好！”郭断很喜欢两个徒弟的脾气秉性，“两个都是知恩之辈，两个都是守信之人，好啊，好啊，好啊，我能收下你两位为徒，也算是荣幸啊，哈哈哈哈……” 不多废话，师徒三人至此相认，与乌鸦父女告别后一同离去，开始游历大美山河。鸟人和秋千很看好他三个，说了一些祝福话，接着遁身之上九天，赶回女儿国，但回去前，他们还需过一“关口”。 “见过青鸟大神。”乌鸦和小狐狸来到高天某块云头，下跪磕头行礼，“青鸟大神安好！” 青鸟仙子没回应鸟人和秋千的问好，低头俯看渐渐离去的郭断师徒三人，嘴里喃喃道：“姐姐的英魂果然不会轻易泯灭。玉鸟人，你没骗我。” “小的哪敢呀。”乌鸦说道，“小的长了几个胆子，敢骗您？青鸟大神还请明鉴，小的一定能找全玄鸟大神的108道魂魄，不过有个条件。” “嗯~？”青鸟转过头，略有质疑地看着鸟人，“什么条件？莫非是关于那个贱人？”也就是“白牡丹”。 秋千道：“哎呦，青鸟姐姐，讲话不要那么严厉嘛，说什么也是一块生活千年万年的姐妹，就算白牡丹做了不利于瑶池的事，也别赶尽杀绝嘛。讲到底，当时瑶池为了强推武曌成就大罗金仙，手段违反天地律法，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白牡丹没帮忙是为了维护三界六道的法则。”岂止是“一丢丢”，根本就是严重违反天条，只不过碍于瑶池势大，事后没人敢追究，反而要尽力安抚。 “哼！”青鸟无心与玉氏父女争辩，“我暂时不会处理‘白牡丹’，待玄鸟姐姐回归后再行决定。只是有一点你父女二人需记得，且不可没完没了地暗示玄鸟姐姐的转世身原谅白牡丹。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是，小的谨遵大神命令。”鸟人和秋千叩首感谢青鸟不追究他两个的“作弊”。 余光见乌鸦和小狐狸低三下四的样子，青鸟咳嗽一下，小声说：“咳咳，起来，别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们。这次，咳咳，谢谢你们哦，感谢你们找到玄鸟姐姐一个转世分魂。” “什么？青鸟大神，您说什么？”鸟人和秋千站起身，贱兮兮地问道，“我们没听清，您再说一遍。” “我说谢谢你们~”青鸟有点不好意思，含糊不清地小声重复一遍，“谢谢你们找回玄鸟姐姐一个转世分魂~” “什么啊？听不清啊？您大点声说。” “……” “说呀？青鸟大神，怎么不讲话了？说话呀？你到底要说什么啊？来来来，赶紧大声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欠揍！？”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大家都忙 阔别一年有余，再次回到女儿国，落下云台，放眼望去，依旧是人声鼎沸，依旧是熙熙攘攘，但鸟人和秋千却不甚开心，噘着嘴进城，回到饕餮酒馆。 进入酒馆，扫视全场，妖怪客人们吃喝玩闹，热闹玩耍，好像和以前一样，但小狐狸和乌鸦总觉得别扭。二人来到柜台，看着正在随便翻看电视节目的饕餮婆婆，质问道：“人呢？人都去哪了？！怎么大家都不在？” 饕餮婆婆慵懒地撇过头，用余光瞧了眼乌鸦和小狐狸，不紧不慢地说：“出去玩的出去玩，工作的工作，闭关的闭关，只剩下我了。”老太太站起身，端起酒杯把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而后继续说：“石矶师徒三个回截教听讲经法，九彩峰觉得无聊，也跟去了；小凰子、小疯子和小莺子带孩子们受邀前往凤凰秘境游玩，我叫平时不太出门的草羽、松平也一块去瞧瞧，长长见识；郎景一个人游历三界，但那只蠢鹦鹉非要缠着；万圣修炼出现瓶颈，正在闭关，闭关前她把晴雨剑交给我保管；慧慧也在闭关，要安静思考如何布置秋鸟轮回；老横（横公鱼）和龙婆到宫明岛代表女儿国参加‘太极双龙杯’老年交际广场舞大赛；老赤（赤焰兽）和老凉（偷天鼠）去玲珑城体验老年药膳理疗——现在整个秋鸟山只剩下我和企云、春风，但这几天君幻凌云阁正在拍摄女儿国城市宣传片，白小白请企云帮着做企划，担任形象代言，请春风参与音乐制作，所以……” “所以只留下你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妖怪和满屋子奇形怪状的妖精。”鸟人和秋千脸上的不开心特别明显，“你这老妖怪，怎么看得家，怎么把人都弄没了！哼！” “你们俩少怨我。”婆和从一旁的柜子里端出两盘点心送到两个笨蛋面前，“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我拦着他们做什么……东海那边来消息了，贝贝醒过来了，没事，挺好的，就是彻底从青龙变成血龙了，叫咱们别担心，但敖广上仙说要踹死你们……小鸭在万妖林拍电影，蛮顺利的，但需要很久，至少二三十年……酉锦说子五他爹和巳瑟她爹想看巳树……王榕、野曳和小绿孩子回来过一次，可你们没在，她们又走了……张璃和紫虎过几日护送涸琯去北海，思江和樱桃也一块去凑热闹，应该会路过女儿国，他们问你们要什么礼物……大花那里也还好，也叫咱们别担心……哎，对了，白帝子那小子什么情况？没事？现在在哪？恩玉已经问了好几次，挺着急的。你们到底让秦皇做了什么，那天动静好大。” “没事。”鸟人跑去后院，“走你！”抬手把什么“东西”扔到秋鸟山里面，之后回到座位上吃点心，“白老弟也得闭关一段日子，等适应了帝皇之印就好了。” 秋千边吃点心边信口问道：“白喜咋样？没太伤心？之前在地府，白老弟哭得老惨了，嗷嗷哭，幸好有我们劝解，他才从失去外婆的伤心中走出来。哎呀，我们真是两个关爱弟弟的好哥哥好姐姐啊。” “是吗？我怎么听音眸讲，你们没安慰白帝子，反而总训他？”婆和说道，“白喜没事，有桃源村的凡人朋友陪她，还算可以。白喜说如果酒馆忙不过来，她可以来帮忙，但……”饕餮婆婆瞧了眼正在自行做菜、打酒的妖怪们，“应该用不着，她还是在桃源区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哦，对了，你们让建造的‘新女城’已经弄得差不多，你们如果闲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只叫这群饕餮区的妖怪们建了基础框架和地上地下公共设施，具体的房屋还没弄，你们如果有方案的话，我立刻叫他们去盖。”酒馆里的妖怪大部分受到过婆婆和玉氏父女的搭救，众人皆感念其恩，十分尊敬婆和，妖怪们平时住在饕餮区，常常希望能帮上乌鸦和小狐狸的忙，但他们也晓得鸟人父女并不完全信任他们，所以只有得到允许时才出功出力干活。 “没必要。”鸟人说，“等哪天把凡人接过来，让他们自己搞。” 秋千问：“吱吱呢？怎么没见那小子？是不是又跑去找花花了？哼！有媳妇忘了娘的混蛋儿子！” “嗯，去找花花了，前天新女城竣工后才走的。”婆和说道，“那小子是真爱元华，每天不管工作到多晚，都得用轻轻柔柔的语气和元华说晚安。哎呀呀，我活了这些年也算见过不少年轻情侣，但吱吱和花花这样的——太少了。我说你们两个笨蛋，如果有一天吱吱和花花真结婚，你们不会一点聘礼都不出？我已经决定了，就算你们不出，我也得给一份大礼，不为长咱自己的面子，只为尊重人家花花，不能叫别人讲闲话、瞧不起花花。花花那孩子不错……”大概是道心年纪太大，这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看那意思是真把吱吱当孙子，把花花当孙媳妇，爱护得紧呦。 “……”作为两个又穷又懒又不讲理的流氓，鸟人和秋千从没想过给吱吱出聘礼，反而费尽心思琢磨怎么能从麒麟族那里多讹些嫁妆，所以听到婆和说聘礼的事，俩笨蛋恼羞成怒，越发气愤，“你这老妖怪，有那闲钱怎么不给我们啊！要是给我们，我们还至于每天出去耍流氓碰瓷吗？！哼！我看你吃饱撑得！” “啪！啪！”饕餮婆婆抬手打了两个笨蛋各自一下，“你们两个混蛋，还有理了呢！我没给过你们钱？你们现在欠我多少，需要我算算吗？”说着话，老太太拿出算盘就要计较一番。 “哎！别别别别……我们错了，我们错了。”鸟人赶忙阻止，“算什么啊，都是家里人，何必算那么清楚。别别别……”不算的话，尚且还能糊弄糊弄，若是仔细把鸡毛蒜皮全都算一遍，哪怕单个数字小，但加起来一定特大，老妖怪非得气得揍他们父女。 秋千为了转移话题，赶忙说道：“哎哎哎，咱别说秋鸟山的事了！外面呢？最近还有人给恶罪塔里面的那家伙说情吗？这次我们去昆仑山，姜尚大爷还劝我放了那家伙呢。” “少很多。”婆和道，“你们不在，那些人来了也是白来，自然就不来了，但还有一些。主要是麒麟族，几乎每个月都派个人来问一问，花花和吱吱通话时也常常说一嘴。我说你们呀，要不就把紫云放了，何必非要管着。”饕餮老太太最不想两个笨蛋和娲皇宫的关系闹得太僵，前前后后也劝了许多次，“连虎大婶都不在意了，你们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鸟人问：“紫虎呢？紫虎有说情吗？” “这个嘛……好像是有。”婆和说道，“紫虎本人没有讲过，但虎大婶说他已经原谅紫云了。还有张璃，张璃也发来消息，劝你们放了紫云，她也说紫虎不生气了。” “呵呵，是吗？”乌鸦笑了笑，“紫虎是真豪杰，爱憎分明，绝对不会轻易原谅紫云，虎大婶和张璃一定是说谎。” 小狐狸说道：“虎大婶本来就有伤，上次一战更是伤上加伤，身体很难恢复，再加上和张璃的婚礼遭破坏，紫虎恨紫云入骨，恐怕不但不原谅‘三云’，反而有心报复。不过我希望暂时紫虎还是忍着点好，等到实力足够了再动手。” 与婆和说了好一会儿话，鸟人和秋千离开酒馆，要去恶罪之塔看看情况。出门时小狐狸回头瞄了一眼，见之前满不在乎表情的饕餮婆婆此刻却皱着眉头，直勾勾盯着自己二人，秋千不禁叹气，心说自己父女确实太让老太太担心忧虑了，估计老太太每天都提心吊胆，很怕乌鸦和小狐狸出事。 鸟人说道：“我们也不想这样，但有些事情只能这样。” “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找茬，非要争斗，我们何必把紫云关进塔内。”小狐狸扭头看向不远处两个用障眼法隐匿身份的人，“走，一块去看看。放心，我们没虐待她。呵呵，只有你们这等人欺负我们平头妖怪，我们又哪有胆子虐待你们这种大人物。” 就这样，小狐狸和乌鸦在前，两个隐藏身份的人在后，四人前往恶罪之塔，看望那个塔内唯一的囚犯——紫云。 第三百六十七章 成王败寇 风景秀丽的世界被一个个法阵分割成大大小小的“小方圆”，在某个方圆区域内，一个紫衣女子盘膝坐地，闭目养神，似乎在安静修炼，但如果仔细观察她的气态就能明显发现，此人正处在怒火之中，身心燥怒，可又无法发出这份恶气，只能憋在自己心里折磨自己。直到这天…… “谁？！”紫衣女子感觉到高天处四道遁光落地，立刻起身怒目而视，“是谁？” “师妹（师姐），是我们啊！”跟随鸟人和秋千的两个遮掩身份之人立刻显出人形幻相，正是白云和黑云，他两个快步来到朝思暮想的紫云面前，一把抱住她，“师妹（师姐），你受苦了！对不起，我们没能救你，对不起，呜呜呜……”也许“娲皇三云”看不起其他妖怪，但他们三个之间的情义绝对真诚真切，不含任何虚假，是真的把彼此当做家人。 许久未见师兄弟的紫云看到亲友，差一点感动得也哭出来，但她此刻更加在意玉氏父女，娲皇麒麟瞪着一旁的乌鸦说道：“玉鸟人，你们父女终于忍不住来看我的笑话了？！”可惜此地法阵的封印之力太强，哪怕是拥有中品大罗金仙修为，紫云也无法施展半点法术，血气亦流动极慢，仅仅勉强维持人形而已。“玉鸟人，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是个英雄，就杀了我！我紫云绝对不会向你屈服！” “啧啧啧……瞧她那样儿。”鸟人没有回应紫云的话，而是佯装小声实则大声与一旁的秋千说嘲讽话，“还‘士可杀不可辱’，啧啧啧，他们三个之前对待各路妖王时怎么不秉持这个原则？反而是仗着娲皇宫的势力，依靠女娲大姑姑的名头故意欺辱三界六道的妖众？呵呵，现在轮到自己落难，突然想起这句话来了，哈哈哈哈，早想什么了。” “玉鸟人，你说什么！？你找死不成？！”悲哭的白云和黑云大怒，万万看不得已经失去自由的紫云再造奚落，二人怒放凶光欲威慑乌鸦和小狐狸，然而很遗憾，不等他们发威，此地法阵立刻飘出几道奥妙灵力，灵力化作无形绳索钻入二人体内，封禁他们大部分灵力和气力。“这！？”娲皇玄武和娲皇白虎很是震惊，未曾想这恶罪之塔如此厉害。 “继续呀。”欺软怕硬的小狐狸露出小人得志的模样，嘲笑道，“来啊！来打我啊！不是很嚣张吗？来啊来啊，来打我们啊！哼！在我们的地盘，你们还想撒野？！告诉你们，这还是‘客气’呢，如果发挥此塔全部威力，你们早就完蛋了！”当日大战，鸟人和秋千最后的底牌就是这个宝塔，哪怕打不过，所有人全都钻进来躲避便是，“娲皇三云”绝对不敢进来——唯一害怕的是“娲皇三云”施展封印术封住宝塔，那就完蛋了，那样不但输了“妖界妖境之争”，而且轻易出不来，可至少性命无虞。 鸟人说道：“败者就要有败者的觉悟。你们还嚣张什么？吓唬谁啊？我闺女说得对，这还是看在大姑姑和小姑姑的面子上对你们‘客气’呢。这塔各层原本都有海量恶罪之力，我为了修炼，把下面八层的恶罪之力聚于最上面的第九层，下面几层方才有今日的秀丽风光，若非如此，那些恶罪之力能轻易搅碎你们的元神和血肉，再勾住你们的碎烂魂魄血肉继续煅烧蹂躏，让你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 “你敢！？”白云和黑云怒道，“我们是娘娘的徒弟，你敢如此对我们？！” “瞧瞧瞧瞧……又来了~”秋千冷笑道，“三句话不到就得提一句女娲大姑姑，你们还有没有点其他能耐？说真的，你们实在太废材了，只知道借势。你三人仔细想想，如今三界六道有名有姓的大妖王，哪一个不是靠一双手脚，一个脑袋，费尽血汗打拼出一番事业，大多数人哪怕再有背景，也主要靠自己的努力。哪有像你们这样的，不但不能为娲皇宫增光添彩，反而总是狐假虎威，啧啧啧，你们太废材了，太不懂自尊自爱了。” 鸟人小声对秋千说：“丫头，不对，妖怪不止一双手脚和一个脑袋，有些奇异种族有好多手脚脑袋呢。比如你那几个金乌蠢爹，它们有三足哦。” “爹，你的关注点能不能放在正地方？正经点好不好？！”小狐狸瞥了眼乌鸦，没搭理他，继续对“娲皇三云”说话。“女娲大姑姑费了好大得劲将死于万兽大战的你三个复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们耀武扬威，让你们张扬跋扈，让你们利用娲皇宫的威势横行霸道吗？不是？一定不是！女娲大姑姑是希望你们为娲皇宫、为妖族增添光彩，贡献力量！结果你们倒好，一场凶蛮，一场霸道，欺压良善，宠幸恶障，辱妖王，惑妖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本就不算紧凑的妖族弄得矛盾重重，冲突不断。” “我们是为了一统妖族！”白云说道，“你们懂什么，这叫‘凤凰入林，百鸟压音’！” “呵呵，笑话，真是笑话。”鸟人道，“你们还以为是万兽时代？只靠蛮力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哈哈哈，太可笑了。凤凰入林，百鸟压音，那是因为凤凰不但有威严，还有德行，百鸟服凤凰威德，愿意伴飞左右。你们有什么？你们连自己的威德都不存在，全靠娲皇宫的荣光！” “玉鸟人，你这话讲得太不公平。”白云说道，“我们三人有大罗金仙之力，岂能算没有‘威’？！” “有没有‘威’，你们心里没数吗？”秋千说道，“就你们三个那种凶蛮手段，惹得妖族众怒，如果没娲皇宫的影响，各路妖王早围杀你们了，还轮得到你们劫杀我们？”小狐狸看着紫云，问道：“麒麟女士，就算你们最近才出关，但难道没听过猴子哥的前后事迹？他是那种受委屈的妖王？当年连天宫都敢闹，你们又算得了什么。妖族势弱，但绝非奴仆，还有许多响当当的汉子呢！” 紫云说道：“孙悟空闹天宫亦是仰仗师父她的光辉，否则他早死了——他不比我们强！” “哎哎哎！我提醒一下你们，那时候猴子哥‘年纪小’，还不晓得自己和女娲大姑姑的关系。”鸟人说道，“他是真的只靠一腔热血冲上天庭，换做是你们，你们敢吗？你们也就敢欺负欺负弱小之辈。而且天庭没杀猴子精，大概是看在女娲大姑姑的面子，但也关押五行山五百年——那可是五百年，而且是被压在山下，比你今天如何？你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黑云问道，“从头到尾也不过是用‘胜利者’的姿态说教，强词夺理罢了，若我们胜了，你们刚刚的那些话毫无说服力。” “哎嘿，你猜怎么着？就是这么回事。”秋千说道，“你讲得对，我们俩的话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太多道理，之所以给你们说，只有一个目的。” “是什么？” “就是提醒你们——成王败寇！” 第三百六十八章 怂了 鸟人和秋千早就想当面骂紫云三个一顿，但一直凑不齐“三云”，没能遂愿，直至今天，白云和黑云总算是忍不住思念，色厉内荏地来这里“探监”，俩流氓哪能放过这等机会，必然得痛痛快快羞辱他们一顿。 小狐狸趾高气昂地说道：“我们晓得你们不服，但给我们憋着，不许讲话。败者就是败者，没资格讲道理，只配听我们讲。胜利者的‘蛮横’叫霸道，叫皇威，叫大道理，而失败者的‘蛮横’只是笑话而已。你们三个修炼不知多少万年，但日日在仙山灵洞内过活，根本没有真正地接触世间之事，脑子里只有最原始的想法，哪懂何为真正的‘蛮横’。” 乌鸦说道：“你们总认为猴子精依靠娲皇宫的荣耀才有今日的名声，但我要告诉你，如果当年猴子精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天赋和实力，他早就死了。孙悟空是因为强才有资格接受娲皇宫的荣光，不是因为接受娲皇宫的照顾才强。猴子精是胜利者，大闹天宫打出了威名，三界六道方才尊重他，畏惧他，服他，他才能有今日的地位。” 小狐狸说道：“与之对应，释迦摩尼佛扣住了猴子哥，也是胜者，所以猴子哥也服佛祖，尊重他，畏惧他，只要见到如来，猴子哥总是客客气气，未敢再叫嚣什么。” 鸟人说道“还有杨戬、哪吒、雷震子等人，哪一个不是靠真刀真枪打拼出来的威德？哪一个不是各种大战的胜利者？三界六道绝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出身便敬畏他们，而佩服他们的战力和战果。” 秋千道：“做人呀，一定要服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且不可输了之后还要靠所谓的‘背景’叽叽歪歪，没完没了地威胁别人放过自己。那叫‘威胁’吗？那是‘乞求’！岂不是给自己的‘背景’丢脸？” 紫云和白云闻听两个流氓的话，脸上露出羞愤之色，但龟相道心的黑云却摇摇头，质问道：“你们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怕我们报复，所以才话里话外劝我们‘服输’？按照民间说法，你们是不是‘怂了’？” “你！”刚刚还特别骄傲的两个流氓顿时恼羞成怒，“呔！你在说什么？！什么我们怂了！？我们……我们哪怂了！？你这是诽谤！诽谤我们！我们才没怂呢！你这家伙，乱讲什么！我们是胜利者，你们就该俯首称臣才对——这是道理，才不是怂了呢！你别乱讲……”乌鸦和小狐狸嗷嗷叫喊，脸涨得通红，哪还有之前的底气，显然就是心虚，生恐修为强悍的白云和黑云报复，劝他们别为了紫云再起干戈，甚至为此搬出孙悟空被关押五百年的事。 不过哪怕知道两个流氓怂了，紫云也认为他们讲得有一定道理，“人确实要服输——我们，输了。”至此，紫金麒麟外强中干的气势尽数消散，颓颓瘫坐在地，神色皆是悲哀。 白云和黑云看到紫云这么讲，心中不禁暗叹，又不禁高兴。白云为人霸道，但是个干脆人，当日败在鸟人手里时就认输了；龟相道心的黑云沉稳，哪怕当时不服，事后看到女娲娘娘和红云的态度后，也知道自己等人输了——俩人早就服输，但他们很了解紫云，知道她争强好胜，恐怕很难轻易认可自己的败者身份，必然心生魔障，若是一直如此，恐怕损害道心，最终走火入魔，枉费一身修为、一生道运。直到此刻，两个人终于松了口气，再次抱住紫云，低声安慰：“没事，只是这次输了，我们早晚能赢，早晚能为娲皇荣耀增砖添瓦，早晚能够得到师父和大师兄的认可。没事，别难过，呜呜呜……” “是，我们还会努力的，呜呜呜……”紫云终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戚，放声哭了出来，她哭得很大声，很畅快，也很难过，泪水中充满悔恨和遗憾，“我辜负了师父和大师兄的信任，辜负了妖族的期待，辜负了我们自己的心意，呜呜呜……”娲皇麒麟是真的希望能让娲皇宫的荣光更加辉煌，她也很努力很认真，但碍于认知方面的不足，终究是没能达到目的，反而惹出一场风波。 不止白云和黑云松口气，鸟人和秋千何尝不是把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放了下来。怂了，是怂了，确实怂了，乌鸦和小狐狸之所以不敢回女儿国，一方面是不愿意听各方妖仙的说情，另一方面也是在考虑如何处理紫云，没胆子见她，怕激怒娲皇麒麟，弄得事情不可收场。关押紫云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紫云因此走火入魔，毁了道心道意，那就完了，一个前途无量的中品大罗金仙因此败落，鸟人和秋千哪还有脸去见女娲娘娘，同时也怕白云和黑云陷入狂暴。现在好了，至少紫云不再那么激愤，哪怕还有怨气，可至少没有太多魔障，终于算是暂时解决了问题。 “但也挺气的哦。”秋千小声对鸟人说道，“就因为她和娲皇宫有关，外加两个厉害师兄弟，我们竟然不能惩罚她——好气呀！她之前多嚣张啊，竟然扬言要把咱秋鸟山的亲友抓到咱俩面前虐杀，我我我我……我一想起她之前的凶狠样子，就恨不得踹她！”说着话，小狐狸趁“娲皇三云”没往这边看，用力虚空踹一脚，算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就是现实，又有什么办法呢。”乌鸦叹道，“这种事咱们又不是遇到一次两次，只能尽自己能力做出最大程度的努力，其他的因果报应……唉~只能交给命运了。” 稍稍解开一点心结的“娲皇三云”在一块说了许多亲近话，相互安慰，相互鼓励，期间鸟人和秋千时不时插话嘲讽，紫云三人虽然气愤，但也没和俩流氓吵架——看来是真服了。之后紫云劝白云和黑云该离开了，她愿意留在这里继续接受关押，娲皇白虎和娲皇玄武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出许多不舍和无奈，二人再次与娲皇麒麟拥抱，而后跟随玉氏父女离开恶罪之塔。 出离宝塔，鸟人和秋千又怂了，想对白云和黑云说些讨好话，盼他们别生气，但两位娲皇宫强者懒得与俩流氓多言，直接离开女儿国，直奔娲皇宫，似乎短时间内不会参与妖族之事。ъitv 望着已经消失在天边的白云和黑云，鸟人骄傲地说道：“哼！嚣张什么！有能耐别走，我以一对二，还能打你们一顿！” “是啊！嚣张什么！”秋千也跟着一块嘚瑟，“竟然不尊重我们？信不信我们虐待紫云！哼！” 俩流氓跳着脚骂了一会儿，迈步准备去酒馆，但就在此时，一个男子拦下他们，“站住。” “啊~！”看到眼前的人，乌鸦和小狐狸血都凉了，当场下跪求饶，“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是要杀我们？！别别别别……别这样，我们错了！原谅我们！我们真错了！别杀我们……” 男子没心思和俩笨蛋逗闷子，“少废话，我要进去。” “好好好好！只要不杀我们，啥事都好说！您请进，红云大人，您请进！”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废话 恶罪之塔外。 红云进门后，鸟人和秋千没有离开宝塔，而是蹲在墙根骂骂咧咧，不停骂赤龙，“拽什么拽！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们肯定揍你！有什么可神气的，有能耐你封禁灵脉和穴脉，不许动，看我们不捶扁你！区区一只红龙而已，很了不起吗？贝贝比你还红呢，血红血红的，人家贝贝就从没有吓唬我们！哼，过几天我们就去看贝贝，到时候请敖广大爷揍你！等到精卫小姑姑回来也行，叫她抽你嘴巴子！哼……” 无能狂怒的俩流氓絮絮叨叨许久也不见红云出来，俩人索性不管了，溜溜达达在街上闲逛，走了不多一会儿，突然一个姑娘从后面追上来，轻拍秋千的肩膀，“玉先生，秋千，你们在这啊？” “噗通！”俩流氓一激灵，噗通就跪了，“对不起！对不起！红云大爷！别杀我们！我们不该胡说八道！我们给你磕头！对不起啊！对不起！大爷，别杀我们！”俩笨蛋连头都不敢回，在街上玩命磕头。 “是我啦，李贞英——不是什么红云大爷。” “啊？贞英，怎么是你？”小狐狸回头一看，见李贞英笑呵呵瞧着自己，顿时高兴得不得了，若无其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哎呀，太棒了！贞英来得太是时候了！秋鸟山好多人出门游历，我好无聊啊，你这时候来太好了！” 鸟人没像秋千那么开心，开口问：“你怎么来的？现在外面这么乱，你怎么一个人从天界跑出来？胆子好大，你若是有个闪失，莲花小子非得弄死我们不可！” “不会啦，不会有事啦~”李贞英笑道，“是月老大仙送我来的，怎么会有问题。”月老乃大道姻缘所化之灵，暗含阴阳合润之理，修为强至上品大罗金仙，是玉皇派核心人物，月老宫宫主，确实很少有人胆敢偷袭他，“之前企讯先生受伤，这段时间休养得差不多，想回女儿国，月老大仙刚好有事要下凡，于是顺便把企讯先生送来这里。” “然后你就跟着来了？” “不是。”李贞英说，“原本我确实想来女儿国，可因为阐截之战，父亲和大哥、二哥需要常常去昆仑山点卯，三哥也总不在家，他怕我一个人不安全，不许我出天界，我只能一个人在家修炼，蛮无聊的。直到最近一段日子，凤凰军团正式成立，入列天庭南方兵区，天庭举办许多庆典、宴会，我有心参加庆典热闹热闹，可还没等去凤凰秘境，月老大仙非要我来女儿国，也不知什么意思。当然，来这里能见到秋千你也蛮开心的，呵呵。樱桃说过几天她和思江回路过女儿国，到时候我就可以见到樱桃了。”biqμgètν “哦？这样？”鸟人和秋千不解，不明白月老什么意思，但也没多问，“那好，既然来了，那就一块玩几天。” 俩笨蛋带上李贞英，顺着女儿国街市闲逛，拉着她看一些新奇的玩意，品尝一些新式的小吃，体验一些不同于天庭神仙的凡俗生活，三人走走瞧瞧，玩玩闹闹，很开心——无需怀疑，所有花费肯定是李贞英出钱。吃饱喝足玩乐呵后，乌鸦三个在某个街角一转，迈入一个大门，进门后景色大变：熙熙攘攘的街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馨和谐的山野，大片的庄稼禾苗随着清风起起伏伏，好似碧绿的汪洋大海，但这大海十分柔润，没有半点汹涌之意，又似锦绣衣衫，阡陌隔出一块块不同风格的工整画卷，整齐却不单调；泥土、青草和禾苗的气息随风扑鼻而来，用力将气息吸入身体，顿时四肢百骸无比舒畅；轻柔的微风还带来饱蕴农家米面香气的炊烟，顺着炊烟抬头望去，可以隐约看到不远处几段墙几片瓦从茂盛葱郁的树叶间隙露出，大概有一个小巧紧凑的村子藏在绿柳白杨和小河的怀抱里；若再侧耳仔细听，还能隐隐绰绰听到儿童的嬉戏、大人的笑骂和鸡鸣狗吠之声在村落和山野内外回荡，声音轻而不燥，热闹而不喧哗，充满感情，蕴含情义，还有那么一点点的顽皮，比那辉煌壮丽的仙音神曲不知美妙多少倍，叫人不禁对村子心生向往之情——这就是桃源村，秋鸟界最美好的地方，大概也是三界六道最美好的地方。 “呦~！还是老样子，一副淳朴好骗的感觉，嘿嘿嘿……” 乌鸦和小狐狸吊儿郎当在前面走，李贞英则慢步跟随，满脸微笑，仔细品味桃源区的和谐气氛。李贞英不是第一次来桃源区，但每次进来都有不同的体会，那种纯净原始的美好不是一次匆忙参观就能完全品味清楚，需要用心细细鉴赏其中的韵律。 “慢一点，轻一点，和善一点，随意一点，自由一点。”李贞英自言自语道，“这才是生活，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三人沿小路来到村中，村民看到鸟人和秋千后脸色全都一变，下意识找出鸡毛掸子，“劝”俩流氓放聪明点，别找打。鸟人和秋千瞧众人表情，赶忙堆笑讨好，挨个大爷大叔大婶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嫂子弟妹地问好，时不时作揖行礼，鞠躬道歉，忏悔之前无数次的偷鸡摸狗。村民确实“好骗”，看俩流氓的诚恳样子，也就算了，放下了鸡毛掸子，邀请三人去家里吃饭，但三人早在女儿国街市吃过，婉然谢绝村民的好意，只有秋千要了几颗鸡蛋当零食。 这次来桃源村是为看望白喜，劝慰她别因为母亲去世太过伤心，但三人找到白喜后，鸟人和秋千满嘴胡话，没一句是安慰人的词，反倒很惹人恼怒，气得陪在白喜身边的几个老嫂子老婶子狠狠抽了他们俩一顿，俩人才算消停。从小没有母亲的李贞英倒是说了不少知心话，真心实意安抚白喜的心情，已经渐渐从丧母悲痛恢复过来的白喜很感谢李公主，差点认了她当妹妹。 “可不成！可不成！可不成！”鸟人略有激动地说道，“贞英是小霸王的妹妹，你认她做妹妹得经过莲花小子的同意。” “是啊。”秋千道，“莲花哥那人不讲理，乖张霸道，阴晴不定，可别乱认他的妹妹做‘妹妹’——你不害怕，我们还害怕呢。” 李贞英笑道：“哪有啦~三哥挺好的，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可怕啦，呵呵呵……” “莲花哥就是好可怕的。前段时间我们还见到他了呢，他还揍我爹了呢。” “那肯定是玉先生又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额……倒也是。我爹总是那么欠揍，嘿嘿嘿嘿……” “哈哈哈……” 一众人围坐在院子里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其实还是蛮有趣的，这世上有意义的事往往都需要血汗灌注，虽然崇高，但太严肃，太沉重，倒不如嘻嘻哈哈讲笑话，讲“废话”。一个不准确的说法：判断家庭是否幸福，可以从成员间的“废话”来看，“废话”越多，家庭越和谐。“废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种气氛，是那种感觉，是那种看到亲人露出笑容之后的幸福。如果身边能有一个、几个愿意和自己讲“废话”的人，那说明生活在一个友爱的环境内，这种环境是值得珍惜的。 诗和远方是一种生活，眼前的苟且也是一种生活。 第三百七十章 小夫妻 与白喜等人聊天正欢，又有两个村民走进院里，鸟人和秋千扭头一看，笑道：“这不是苟思风和冯思泉吗？听说你们在‘备胎’，想要孩子，怎么还有时间出门？”俩个笨蛋，人家明明是“备孕”，他俩愣是弄出个“备胎”。 小夫妻都是腼腆人，听到两个流氓的流氓话，登时羞红脸，却没有纠正他们的错误。苟思风说道：“玉先生，玉小姐，还请别讲这种话，院里还有小孩子呢。” 秋千道：“别和我们客气，叫什么‘玉先生’‘玉小姐’？不是讲过好多次嘛，你们上辈子一个叫犬庇，一个叫凤骨儿，在梼杌族混日子，是我们的至交好友。” 鸟人说道：“你们叫我‘乌鸦’或者‘鸟人’，叫蠢狐狸‘秋千’就成。” “这……”苟思风和冯思泉有点为难，“我们毕竟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两位就算再让我们亲切称呼，我们也别扭。” “这样呀，好。”鸟人和秋千不喜欢难为人，“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你们说得对，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不能混为一谈。” “多谢两位谅解。”小夫妻说道，“虽然不能像上辈子那样成为挚友，但两位的恩情我们永远铭记。” “你瞧，又说这见外的话。”乌鸦说道，“什么恩情不恩情的，你就把我们当普通人就好，没必要弄得好像欠我们。” 小狐狸不想再谈“恩义”之事，故意转移话题，问道：“怎么，边暮和士齐跟一哥他们去了凤凰秘境，你们俩没人陪，闲着无聊？” “没有。”苟思风说道，“其实平常两个孩子也不是经常来陪我们，它们终究是灵慧之犬，还是该仔细修炼才对，岂能因为我们二人耽误仙路。我们是听说玉先生和玉小姐来村里，特地拜访。” 与桃源村和石林镇的人不同，苟思风和冯思泉并非主动来秋鸟界，小狐狸一直担心他们不适应，问：“你们喜欢这里吗？瞧你们的样子，好像没法融入这里。你们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搬出去，我们会给你们安排住处。” “没有啦。”冯思泉说，“这里蛮好的，大家都很友善，我们很喜欢。唯有一点，就是……” “什么？”鸟人说，“有什么问题？” “就是大家太好了，德行太高，我们隐隐有些自惭形亏。”苟思风说道，“我们常常有不真实的感觉，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和睦的地方。我们原来居住的城市和这里比，无论是气氛还是民众的想法，都相差太多，对我们夫妻来说太梦幻了，我们总认为没资格生活在这里。” “哦，有这样想法呀。”秋千笑道，“这很正常。看惯了勾心斗角，看惯了世态炎凉，猛然换到这种环境，任谁也觉得不真实。不过你们可以出门去女儿国溜达溜达，那里面的妖怪们和凡间百姓差不多，有好有坏，某些妖怪可缺德了呢——比如我和我爹。” 鸟人说：“这样，我一会儿去求求饕餮老妖怪，让她给你们在街上找个房子，你们做点小买卖。苟思风，你不是樵夫吗？那好，以后你就在桃源区砍些柴搬到街上买。冯思泉，你好像擅长刺绣，那就给你弄点布匹丝线绣花绣画。再弄点米面粮油之类生活用品，你们俩闲着没事就卖。” “妖仙们会买吗？凡间的吃喝穿戴哪有仙人的好。” “抢着买！”秋千说，“现在妖怪们特喜欢这种不含太多灵力和仙力的东西，最爱‘凡俗’、‘手工’的东西——放心，保证有人买，但记得把钱分给我们点。” “那好！”冯思泉和苟思风点点头，“谢谢两位，谢谢饕餮婆婆，我们愿意做。” 说到底是冯思泉夫妻不太适应桃源村的乡野生活，更喜欢烟火气息比较重、比较热闹的女儿国，而且不止他们，石林镇的人也常常到女儿国街上做小生意，只有桃源村的人一般不出去。人和人终究是不同的，温馨舒缓的桃源村不代表适合所有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鸟人和秋千从不觉得一个地方能让所有人开心，所以才把秋鸟界分割成一个个区域。 鸟人对大家说道：“新建的新女城你们听说了？以后如果不喜欢和妖怪们接触，可以去新女城，那里以后都是凡人。你们如果想搬进去也可以，那个城很大，能容纳好多人。” 白喜说道：“我听企云妹子讲过新女城之事，你们真的不能把现在居住在大唐境内的新女城所有人都搬到这里来？” “不能。”秋千说，“只有一部分良善之辈，其他人嘛……不行。” “企云妹子其实蛮希望女儿国后裔都能搬来。”白喜说道，“不过她也猜到是这个结果，最近心情稍稍有点不开心。” “我们想好了，”鸟人说，“除了挑选一些良善之辈，还会把新女城搬迁到其他运道运势相对比较稳定的小王国内。当年将原女儿国民众放在大唐之内是为了解开女儿国与瑶池和武曌的因果，但考虑得不够周全，最近些年大唐在人杰李隆基的治理下安定繁荣，有盛世之貌，可盛世之下暗流涌动，包藏祸患，以后怕是有些混乱，新女城大概要遭殃，我们合该将其搬走，不会任由女儿国原民众再遭劫难。” “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白喜笑道，“企云妹子如果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特别开心。” “你别和她讲，留着我说。”鸟人幻想道，“说不定企云一高兴就嫁给我了呢。” “呵呵，爹，想瞎了你的心。”秋千哀叹道，“爹啊，说真的，我最近都放弃了，不想着找‘养母’了。爹啊，你也放弃，没希望了。” “别啊，怎么能放弃呀！”鸟人依旧信心满满，“你可以不找‘养母’，但我必须得要个媳妇——我才不放弃呢。本来呢，寻思这次来桃源村，趁着白喜伤心，我可以趁虚而入，和白喜结秦晋之好，当白老弟的后爹，但好像不成功。不过也没关系，我还有目标。”话说人家白喜的丈夫、白帝子的爹没死，叫赵奇图，是一条修为一般的赤龙，因为一些事犯了天条，在牢狱里待着，几百年后还能出来呢。 “谁啊？” “贝贝呗~”乌鸦说道，“贝贝最近显出血龙本相，心情想来不稳定，我如果努力，也许能娶了她。嘿嘿嘿，若是成功了，我就是东海的女婿喽！” “能成功吗？”小狐狸也认为这是个机会，“你要是成功了，我也能弄得东海公主身份呢，嘿嘿嘿……” “看看。”鸟人说，“过几天咱就去东海，争取趁人之危，娶到敖贝！” “好！爹，你要加油，努力！闺女我永远支持你！” “耶！” 一对流氓父女在那相互加油打气，其他人却摇摇头，“唉~该怎么说他们呢？是该说他们意志坚定顽强呢，还是该说他们不要脸呢？唉~真愁人。” 第三百七十一章 去饭馆 桃源村是锦鸡酉锦的地盘，外加一个戌狗族的高手戌英曾在此修行，因此这个地方鸡犬是最多的，家家户户都养，于是就出现了一个比较矛盾的情况：小狐狸最爱来这里偷鸡，但又特别害怕这里的狗。今天便是如此，众人聊天兴致正欢愉，秋千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离开前院，往后院摸去，然后…… “汪汪汪！” “哎呀！救命啊！怎么没有鸡，反倒这么多狗啊！爹，快跑！” 小狐狸呲溜一下从后院蹿到前面，一口咬住乌鸦，拖着化作本相的鸟人撒腿离开院子，直奔村外，那四只小爪子疯狂倒换，不敢有丝毫怠慢。与此同时，六七个大狗小狗从后面跑出来，紧追逃走的秋千，随着犬吠传遍村落，其他农户家的狗也逐渐聚集过来，几十只大大小小的狗撵一只九尾狐狸，弄得街道沙尘滚滚，风烟漫天，看着特壮观。多次见过此等场景的村民们叹口气，是既无奈又无语，还觉得很好笑，小孩们乐滋滋跟上狗群，一块“送”玉氏父女离开。 跑了大概有二三里地，“热情”的狗群总算是不再继续追，累得半死的小狐狸这才减缓脚步，慢慢朝桃源区出口走去。鸟人从秋千的嘴里挣扎脱身，飞上小狐狸的头上，“咚咚咚”，用力啄它闺女的头几次，大骂她太笨。 “这几天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看望白喜，家里的狗也一块跟着来玩，你这个时候偷鸡，那不是找事嘛！”乌鸦骂道，“再说，你拉上我做什么？！我又没偷东西，狗子们又不追我，你把我拖出来干嘛！” “讨厌啦，咱们是父女啦，有难同当嘛~”秋千用尾巴揉揉头顶，笑道，“我寻思如果实在跑不了，就把你扔出来吸引狗群的注意力，我才好乘机逃出生天啦，嘿嘿嘿……” “这叫有难同当啊？！”鸟人懒得和秋千计较，“也罢，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找个地方蹭饭了。走，去找老妖怪，让她请咱俩下馆子去饭店。” 俩流氓无视秋鸟界区域隔断结界，穿过秋鸟山，直接进入饕餮酒馆后院，找到正在看电视的饕餮婆婆，胡搅蛮缠一番，非叫老太太请他们吃饭，顺便添油加醋污蔑桃源村村民放狗撵人，欺负他们父女。老太太瞧着俩笨蛋的狼狈样子，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叱骂几句，但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们弄点东西吃。 “自己做呀？别啊，咱们去饭店。”鸟人说道，“走走走，老妖怪，咱们好久没一块去饭店了，这次其他人都不在，咱们就出去吃。” 饕餮婆婆说道：“我这就是小饭馆，去其他地方吃饭算怎么回事？咋的，我的厨艺不行？” “不是不行，是不一样。”秋千道，“咱自己做饭，不管做得多好多丰盛，那也是家常菜；出去吃，哪怕只有一碟小咸菜，那也是享受服务——不一样的。走走走，老妖怪，走嘛，出去吃嘛，别那么抠门啊，花不了多少钱。” 鸟人说：“是啊，走嘛~你都好久没出去吃了？” “说道还蛮多的嘛！”饕餮婆婆瞥了一眼俩笨蛋，叹口气，起身带他们离开酒馆，去街上吃饭，“说好了，只去小饭馆，不去到大饭店——浪费钱。” “好好好。”鸟人和秋千阴阳怪气地说，“你好抠门啊！你是饕餮耶~当该最爱吃才对，怎么还能在吃上小气呀？！再说，你这个老妖怪又不穷，何必算计那么多。” “少废话。”饕餮婆婆骂道，“难道像你们那样胡吃海塞一场，然后挨一顿揍？要么给人家刷盘子抵账？我可丢不起那个人。” 三个人一路行走一路吵嘴，倒也有趣，路上常有妖怪向饕餮婆婆打招呼，还有一些商户送上礼品。饕餮老太太确实有钱，一整条街的铺子都归她，但她几乎没收过租金，尽量减轻商户们的生活压力。商户们也都是知恩图报的善良人，不是那种升米恩斗米仇的混账，大家都特别感激饕餮婆婆，逢年过节总去酒馆拜访她，若是像今日这般碰上则赶忙送些不太贵重的礼物。于是才走了过半条街，鸟人和秋千双手已经抱满了各种瓜果蔬菜山珍海货，哪怕不去饭店，这些东西也足够做好些菜。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很少出门。”饕餮婆婆说道，“这群家伙太烦人，总把自家卖的破烂东西给我——好烦。” “可惜他们不给我们。”鸟人和秋千说道，“不但不送东西，还总盯着我们，防着我们，搞得好像我们是贼一样——虽然我们确实是贼。” 不多久，三人来到另外一条街的一个小饭馆，老板是一只水獭精，有个女儿，还有个准女婿，是女儿国守城仙兵，也就是乌鸦和小狐狸的朋友黑墨。老板一家三口看到饕餮婆婆进门大为惊喜，赶忙招呼请坐，并叫后厨赶紧弄些好菜，其他客人见到婆和到来也挺高兴，挥手打招呼。瞧着众人的友好样子，乌鸦和小狐狸不禁发笑。以前由于不了解饕餮婆婆，整个女儿国的居民都特别害怕出身四凶族的老太太，相互之间流传着许多可怕消息，把饕餮婆婆当成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是有两个流氓保护左右的道上大姐大。可随着逐渐接触，众人慢慢了解、接触婆和，渐渐地知道她是个刀子嘴豆腐心、面狠心善的慈祥老太太，不但不吃人，反而常常周济困苦，所以现在大家都特尊敬饕餮婆婆，一点不害怕——但饕餮婆婆左右那俩确实是流氓。 “把你们手上的东西送到后厨。”婆和使了眼色，叫乌鸦和小狐狸把抱在怀里的蔬菜等物放在这里，并冷着脸对老板说，“这些破烂东西你留着，老太太我看不上。” “这……好的。”老板想拒绝，可稍作考量，又决定收下，“东西真不少，额……这样，今天给每桌客人加一个菜。我替各位客人谢谢婆婆，谢谢。” “谢婆婆！”众多客人齐声感激。 “哼！谢什么谢，这点破烂东西老太太我不稀罕要，有什么值得谢的。”饕餮婆婆扫视整个餐馆，瞧见忙来忙去的水獭姑娘，又瞧了瞧忙里忙外的黑墨，轻声咳嗽一下，对老板说道：“听说小孩要结婚？” “是呢，俩孩子觉得对方值得托付，所以就定了。”水獭老板说道，“下个月的日子，婆婆您如果闲的话，可以来参加。” “切~你这种小门户的婚礼也配请我。”饕餮婆婆从兜里抓出几块仙石，“这些破石头给俩孩子玩，买点衣服，买点家具。哼，瞧你选的那个女婿，一副穷酸样，当守城仙兵能有多少俸禄，估计买不起啥好衣服。” “哎呦！这可不行！”水獭老板瞧着两块仙石，赶忙拒绝，“这哪成！这哪成！这太贵重了！这可不成！您太客气了！太破费了！我们哪能收您这么多钱！” “少废话！”饕餮婆婆皱着眉头说道，“老娘我送出东西，你敢不收？！你是不是欠打啊！？” “额……好，那就多谢婆婆了。”水獭老板没辙，只能收下礼物，并把女儿和女婿叫过来，让他们感谢婆和。这些仙石可不是小钱，哪怕是女儿国这种商业城市，一般的小门户也没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顶得上小餐馆好久的收入。水獭姑娘和黑墨特别开心，有了这笔钱，他们的婚礼应该能办得稍微好一点，还能来一场蜜月旅行，二人万分感激婆和。 只是，水獭老板高兴，准夫妇也高兴，但鸟人和秋千不高兴了，俩笨蛋从后厨一人叼着一块肉出来，闻听饕餮婆婆赠出几块仙石，嗷地一声就哭了，立马扑到婆和面前，非要讨些钱。 “你们俩给我闭嘴！”婆和啪啪扇了俩笨蛋各自一巴掌，“要钱没有！再吵的话，连这顿饭都没你们的份！” “你！”乌鸦和小狐狸这个气啊，但为了蹭一顿饭，又不敢造次，只能忍下怒火，“哼！不要就不要，我们才不稀罕要你的破钱呢！”俩人又扭头瞪了眼餐馆老板一家，“愣着干什么，上菜啊！快啊！哼！快上菜，上最贵的，今天我们非得吃够本才行！今天我们要撑死在这！” “哈哈哈哈……” 瞧着两个流氓的恼怒样子，老板一家和客人们皆放声大笑，餐馆了尽是快乐的气息。 第三百七十二章 逛街 小餐馆内，鸟人和秋千玩命往肚子里塞东西，一副要吃光所有东西的架势，但这地方不同于大饭店，味道可能差点，但量大，管够，管饱，乌鸦和小狐狸吃了一会儿终究是吃不下去了，只能半躺在椅子上哼哼，不停揉肚子，瞧他们那痛苦模样，大概是真撑着了。 “你们这……唉，我是真服了！”饕餮婆婆叹道，“好些年不和你们一块出门吃饭，你们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撑得要死要活的乌鸦说道：“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宁可把钱洒给外人，也不给我们，我们能这么生气嘛！能这么狠狠吃饭嘛！都怪你！”其实哪怕没这事，俩笨蛋也能把自己撑死。“不过呢，我们已经原谅你了。”鸟人慢慢坐直，打了个饱嗝，“咱们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感情，我们大人有大量，总不能一直揪着你的‘小错’不放。嗝~” “呵呵，好好好，感谢玉先生原谅老太太我。”饕餮婆婆都被气笑了，“你们俩还是有个优点的，那就是没心没肺，啥事都不往心里放。” “那当然，嗝~要是啥都计较，我们得愁死。”秋千也慢慢坐直，“老妖怪，最近和四凶族有没有联系？他们又送你什么礼物了？我猜饕餮族现在特喜欢和你攀亲戚？” “是有些联系，但都属于正常范畴。”饕餮婆婆说道，“之前妖境之战，乌鸦大发神威击败‘三云’，食兽众当然想借我和你们搭关系，但我一直拒绝他们的亲近，没搭理他们。” “自欺欺人罢了。”乌鸦说道，“你是什么人，我们俩很清楚，装得再像，也难免关注饕餮族。再加上那个叫思右的畜生当真聪明，假装不谈利益，只讲亲情，你这种没儿没女的家伙哪能受得了亲侄子的‘好意’，早晚还得管饕餮族的事。唉~” “……”婆和无言以对。 小狐狸说道：“但无所谓。还是那句话，他们做好事，如果遭了劫，哪怕不用你讲，我们也会救；可倒过来，他们若是继续为恶为凶，我们早晚灭了饕餮族！” “他们现在还可以！”饕餮婆婆语气略急地说道，“虽然为了一些妖境利益和天星麒麟等人争来抢去，但应该没问题，没对普通妖怪造成伤害，而且他们还学着做好事，时不时济困救难，名声大有改善呢！” “你瞧，露馅了？”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耸肩，“刚刚还说‘不搭理’呢，这会儿露馅了不是？唉，你这老太太，怎么就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 “……”婆和脸色通红，仍旧是没话可说，但其实玉氏父女何尝不是“口是心非”之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家人之间没有什么需要太过忌讳，无论是鸟人秋千，还是饕餮婆婆，大家有话就讲，有困难就说，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当然也可以相互指正对方，都是正常的事。想当年乌鸦尚未表露战力，不过是一个重伤的乌鸦精而已，饕餮婆婆却愿意收留他，照顾他，帮他养伤，帮他找各种药材，哪怕他只是一个藉藉无名之辈。再后来乌鸦收养小狐狸，那时候大多数神仙不晓得鸟人和娲皇宫的关系，反而是某些巨神巨仙为了试探女娲娘娘，故意暗示下属神仙来找茬，明里暗里对四凶岭施压，要饕餮婆婆杀掉秋千，但婆和一个人扛下了所有压力，无论是四凶族的逼迫，还是神仙们的叱骂，她一律忍下，尽全力护住小狐狸。后面这些年可以说是乌鸦和小狐狸“罩”饕餮婆婆，但前面的日子都是婆和保护鸟人父女，可无论是谁照顾谁，他们都并不仔细算计，只当是自己该做。 吃过饭，三人起身走出小餐馆，没有立刻回饕餮酒馆，而是继续在街上逛。此时已经是傍晚，星点微露，华灯初上，女儿国的夜市正是最热闹的时段，结束白天工作的妖怪们褪去劳累的心情，换上幸福的心意，带着家人一块出来玩耍，尝尝小吃，玩玩游戏，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秋千最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最爱看热闹的人群，哪怕什么都不买，哪怕只是坐在街边，也能美滋滋笑盈盈地看着大家。今天有饕餮婆婆在，小狐狸更开心，撒娇卖萌从婆和那里讨来一些散碎灵石后立马跑到猜灯谜的摊位那里玩，傻呵呵地猜些乱七八糟的答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而当商贩揭开正确答案，她又会吵吵闹闹和人家争辩，非要胡搅蛮缠，非要“强词夺理”，直到撒泼打滚求来彩头才算心满意足，跑回来和她爹炫耀“战果”。 “老妖怪，来来来，你也猜个谜。”小狐狸玩得兴起，把饕餮婆婆和鸟人拽到摊贩那里，“来嘛，猜一个嘛。爹你也猜一个。” 乌鸦和婆和各猜一个，鸟人嘴快，直接说出自己的答案，可惜没猜中，小狐狸的脸上立刻显出骄傲的表情，一副“你不如我聪明”的神色。鸟人和他闺女一个德行，是个喜欢耍赖的家伙，吵吵嚷嚷和摊贩狡辩，非说谜底不对，自己猜的才是正确答案，但这时候秋千却站在摊贩一边，帮着人家证明乌鸦确实猜错了，气得鸟人大骂秋千是个“白眼狐狸”，是“叛徒”，然后三句两句后父女俩人便会打起来，打得鸡飞狗跳，打得人仰马翻，打得热热闹闹，打得所有人捧腹大笑。 饕餮婆婆见两个笨蛋打闹成一团，也下意识笑了笑，之后瞧了眼自己的灯谜，见上面写着：“方方正正两间房，无门无窗高院墙，一户住着多才女，一户住着员外郎，俊女俏郎结连理，山盟海誓喜盈房——猜一成语。”老太太略作思考，明白了谜底，但没有说出来，而是把两个厮打成一团的笨蛋叫到身边，问他们的意见。 “是郎才女貌！”秋千很罕见地说了个像模像样的词，“一定是郎才女貌！” “不对，应该是春宵一刻！”鸟人的表现还是那么差劲，“娶媳妇啊，多好的事啊，一定特激动，特开心，嘿嘿嘿……” “呵呵，都不对，和男女没关系。”饕餮婆婆轻轻摇头，说出自己的答案，“谜底应该是团圆美满。” 第三百七十三章 胡媚媚的过去 与饕餮婆婆待了一段日子，开始时气氛还可以，婆和尚且能忍耐两个流氓的蠢样子，但耐不住二人没完没了地发傻，老太太实在是忍不了了，一脚把两笨蛋蹬出女儿国，俩流氓没辙，只能去其他地方寻乐子。 “东海，去东海，去娶贝贝。” 乌鸦和小狐狸遁上云天直奔东方，几乎在他们离开同时，紫虎张璃夫妇和樱桃、涸琯、思江刚好路过女儿国，涸琯和思江有心叫住还没飞远的玉氏父女，可紫虎却摇摇头，示意别打扰乌鸦和小狐狸，“他们一定有重要事要做。”红果姑娘、深渊姑娘和饕餮姑娘点点头，觉得紫虎讲得有道理，于是没呼喊，五人直接进城，与饕餮婆婆见面，之后又去桃源村找到李贞英，许久未见的朋友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子蹦来蹦去，满是青春的气息——暂且不多提。 且说另一边乌鸦父女。俩流氓很快来到东海附近，本想先去花果山找孙悟空玩几天，但孙悟空最近忙着安定群妖心思，一直在十万大山，所以鸟人和秋千只能翻身栽入海中寻水晶龙宫。乌鸦是火焰精灵，小狐狸是皮毛野兽，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俩人都不擅长游泳，但秋千有个“绝技”，九条尾巴聚成伞状，像水母那样游动，速度不慢，而且瞧着特有趣，沿路吸引许多东海水妖的注意，水妖们一眼认出“狐狸牌水母”的身份，赶忙报给龙宫。敖广听说俩流氓到来，乐呵呵来接乌鸦父女，却哪知鸟人和秋千见面就张口骂街。 “老泥鳅！你还敢出来！？” “你还有脸见我们？！” “‘炎帝四祭’什么情况？！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你之前为什么多次明里暗里地讨要‘炎帝四祭’？！” “你明明知道如何打开‘炎帝四祭’，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三界内有丧子之痛的人，最着名的便是你！就是你教给胡媚媚把部分元神藏在‘炎帝四祭’中？！胡媚媚之所以把‘祭女图’借给敖仑，主要是因为你？！” “老泥鳅，你对得起我们吗？！你还有脸迎接我们？！” …… 两个流氓骂得特难听，但老龙王却没有太多反应，就站在门口听他们骂，直到好一会儿，俩人没词了，敖广方才说道：“没了？就这些吗？好，既然骂完了，那就跪下。” “噗通！”上一刻还酣畅淋漓骂街的乌鸦和小狐狸当场下跪，磕头如捣蒜，大声求饶、道歉，“对不起！大爷，我们错了！饶了我们！我们就过过瘾，不是真想骂您！大爷，饶了我们！看在贝贝的面子上饶了我们！我们错了！” 无论多少次见玉氏父女，敖广总能被他们的傻气弄得无语，“你说你们这么怂，就别嘴硬啊！前面骂人喊得多大声，这会儿磕头就磕得多响亮——何必呢？” 老龙王摆摆手，叫两个笨蛋起来，引他二人进入水晶宫，先与龙皇之母敖青见礼，之后转去侧殿摆上宴席，一边吃喝一边聊天。关于“炎帝四祭”的问题，敖广没有遮掩，直言就是自己布置一切，他早就能解开所谓的秘密，鸟人闻听此言，表情立刻变得不正经，有点羡慕，有点嫉妒，又有点恨，眉毛挑来挑去，贱兮兮地询问喜欢“交朋友”的龙王爷和胡媚媚是不是有不正常的关系。 “没有。”敖广说道，“你大爷我倒是也曾有一些狐狸族的‘朋友’，但与胡媚媚绝对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秋千问：“那你为什么帮她？” 敖广没回答，反而问道：“瞧你们俩这意思，好像还没解开胡媚媚‘秘密元神’上最深的几个封印和警戒咒纹？没能全面阅读胡媚媚最深处的记忆？那些封印和咒纹应该不难？虽然是我亲自布置，但只要找个擅长印式之术的大罗金仙差不多就能破掉。你们前几天去昆仑山不是为了这个？” “我们疯了？找外人解印？那岂不是疯了？！”鸟人灵法稍动，把胡媚媚的“秘密元神”唤出，送到敖广面前，“大爷，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解开它。” “我又没什么过错，何谈将功补过。”话是这么讲，但敖广没犹豫，点发一道奥妙真龙罡气注入胡媚媚的“秘密元神”，元神上的封印和咒纹立刻消失不见。“行了，这样就好了。” “算你识相。”秋千施法摄回元神，瞧了几眼，“大爷，这里面有没有东海方面的秘密？如果有的话……” “怎么？如果有我们东海的秘密，你们能如何？”敖广说道，“别告诉我说你们要借此威胁我。你们信不信今天晚上我们东海的主菜是‘乌鸦刺身’和‘狐狸海蜇汤’？” “讨厌啦~开个小玩笑嘛~别吓唬人嘛~”秋千把“秘密元神”收好，又问一次，“来来来，大爷你说说，因为什么帮胡媚媚？你们到底啥关系？她不会是你和某些狐狸的后代？” “别瞎想，我们一点关系没有——如果强行说有的话，大概算师徒。”敖广抬手举起酒杯，饮了一口之后开始娓娓道来一切，“我记得，那应该是百余年前，我和一个‘狐狸朋友’去玲珑城玩，在一个风月院第一次见到胡媚媚……那时候的媚媚和现在不同，那时候的她特单纯，特善良，也特懦弱，被其他一些狐狸欺负得不成样子……其实作为青丘山主脉后裔，外加有一个厉害的姐姐胡娇娇，胡媚媚如果愿意借用自身的背景，足以过得很好，哪怕是当时最强的风月院——轩辕坟，胡媚媚若是去工作，胡美丽也一定可以给她不错的位置……但胡媚媚没有，不但没有借用青丘山的势力，反而隐姓埋名生活，希望用自己的力量成就一番事业……” 鸟人点点头，“我还是蛮了解胡媚媚的，她以前当真是个天真好姑娘，而且确实没有借用青丘山的力量。” 敖广继续说：“我遇到媚媚那次，几个姑娘正在打她，好像是因为一个客人偷偷赏了她好多钱，她不但没有藏好钱，反而去周济一些风月院里年老色衰的妇人，结果好心没好报，得了周济的妇人忘恩负义，把此此事告知老板和当红的几个姑娘，惹得老板大怒，让几个当红姑娘打胡媚媚，教训她私藏赏钱，更教训她浪费钱财。” “怎么这么坏啊！”秋千怒道，“那个老板，还有那几个姑娘，特别是那个接受周济的妇人，咋能这么坏！？” 鸟人问：“然后呢？大爷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敖广说，“我游历万界，看惯了类似的事，不觉得新鲜，并没有管她。我觉得胡媚媚很快就会变得像打她、出卖她的那些人一样，变得冷漠，变得市侩，变得圆滑，变得凶狠毒辣。可是让我很惊奇，我第二次与另外一个‘朋友’去那个地方时，胡媚媚还是在挨打，理由还是上次那样。再之后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次去她都在挨打，每次的理由都大致相同，都是帮别人。” 乌鸦说道：“不提胡媚媚，单说大爷您，您的‘朋友’好多啊。” “你管不着。”敖广说，“见得次数多了，我对胡媚媚的印象也深了，她在我眼中也不再只是天真善良，还是坚韧不拔，还是不屈不挠，逐渐起了恻隐之心。有一天，我看着她蜷缩在地上老老实实挨打，待打手走掉，她立刻起身出门，把藏在袖子里的几块散碎银子交给一群小乞丐，龙王爷我深受感动，决定帮帮她。” “什么意思？”小狐狸说道，“据我所知，大爷您不是个‘善良人’——不是骂您，只是说您应该不崇尚善良？怎么因为这种事帮胡媚媚。” 敖广说：“胡媚媚的善良并不值得我在意，但她的坚毅性格让我很欣赏，这种人早晚能有所成就，既如此，我何不帮帮她，未来说不定她能回馈于东海的栽培——也不对，她的善良还是重要的，否则何谈知恩图报。” “这样呀。”鸟人说，“这么说来大爷您一直是胡媚媚的靠山？” “不是。”敖广说道，“我从不是她的靠山，只是给了她一些钱，让她自由发展。不过在给她帮助前，我施法遮掩她身份，把她秘密送去地府，扔到一个聚集了数不清孤魂野鬼凶神恶煞的地方，让她承受了无数的折磨，叫她彻底认清人世险恶，使她彻底改变天真的个性。” 鸟人说：“猜得不错的话，那个地方应该就是金花城原本的位置。” “正是那里。”敖广继续说，“胡媚媚在那个地方受了许多惨无人道的摧残，身心受创，多次重伤，可我又残忍地帮她治好，让她继续受苦，甚至后来我还安排她进入十八层冥界刑狱，苦痛更是难以形容。” “大爷，您是真狠。”秋千道，“怪不得现在一点看不出胡媚媚身上有天真善良，遭了这么多罪哪还可能保留纯真心境。” 敖广继续说：“不，即便是那种程度的折磨，也没有完全泯灭她的心。胡媚媚是个非凡之人，哪怕在最恶劣的环境中受了那么多苦，她依旧对世界抱有希望，认为只有最下层的环境才这么可怕，认为是物资的贫乏导致人们你争我夺，激烈竞争，相互攻击。为了继续打磨她，我再次更换她的身份，让她穿上最好的衣服，戴上最好的首饰，去最高级的场所，参加最讲究的酒宴，与最上流的神仙接触，灯红酒绿，挥金如土，完全不用考虑钱财。如此过了一些日子，她和无数神仙有了无数的恩怨情仇，经历无数的悲欢离合，遭遇背叛，遭遇算计，遭遇羡慕嫉妒恨，遭遇阴险狠辣的各种手段。如此，她终于改变一些，对世界少了一些执着，多了一些失望。最后，我将第三次改换身份的她送到普通市井又生活几年，至此，她彻底变了，完全变了。” 鸟人和秋千问：“变成了现在这样？” 敖广说：“差不多。经过多年苦难，胡媚媚终于‘成才’了，终于‘成熟’了，终于看清了人性，看清了人间，也看清了三界六道的仙神鬼妖人，她不再天真，不再浪漫，不再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任何希望，她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的努力。此时，我暗中支援她适量钱财，她开始一点点建立自己的事业，并最终置下百花山，成为三界最强风月院的主宰。” 第三百七十四章 龙王的心意 听完龙王爷培养胡媚媚的过程，鸟人和秋千感觉整个人受到了强烈冲击，“大爷，你挺缺德啊！太缺德了！你怎么能把一个好姑娘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几何时我们就很好奇为什么胡媚媚有今天的手段和脾气，她的公开经历也许比其他人差一些，但也没有太过于悲苦，没道理性情大变，未曾想背地里她遭遇了这些呀！大爷，你到底为了什么？有什么特殊目的吗？” “没有特殊目的，只是心血来潮，闲来无事，想映照世界的‘另外一面’。”敖广说道，“阳光下的山川大地总是明媚色彩，天高地广，乾坤寂寥，长风为歌，云上作画，哪怕是到了夜晚，也有明月照耀草木鱼虫，银光飘撒铺散，把一切染就成美丽清雅的图像。无数文人墨客磨穿心思描绘天地，赞美山河，尽全力把最美好的东西传达给其他人，但很少有人知道，当日月无影时，当乌云盖住星辰时，当狂风遮掩一切声音时，在阴沟，在地穴，在犄角旮旯，在阴暗角落，以及在灯火通明、辉煌壮丽的宫殿内，有着无数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罪恶发生。这些罪恶只流传于不多的一些人口中，人们把这种诡异的、可怕的、恐怖的、不真实的世界当做谈资，当做笑话，当做一个遥远的故事讲。然而与此同时，另一部分人却一直存身其中，一直承受着那种苦痛，一直无法从绝望中逃脱出来。胡媚媚曾经是个天真浪漫善良的人，她是少有的纯洁姑娘，她相信这个世界的‘正面’，相信世界的‘美好’，但经历了重重磨难，经历了不真切却真实的折磨，她成了现在的样子，成了世界的倒影；从她的身上我可以看到许多人的影子，那是好人变成坏人的无奈，是善良化作邪恶的悲伤，是天真转化为复杂的心路改变，是浪漫沉寂为市侩的妥协过程。我虽然不经常与胡媚媚直接联系，却常常打听她的消息，每当听到她的恶劣行径时，我都打心眼里开心、高兴。胡媚媚是一面镜子，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别人曾经对她的‘馈赠’——我喜欢看世界被胡媚媚这样的人搅乱，喜欢看恶人遭到更恶的人虐待，那种舒爽的感觉无以轮比。” “……”鸟人和秋千面面相觑，有点不敢和龙王爷讲话，他们俩从未想过看起来慈祥可敬的龙王爷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行为。 乌鸦试探地说：“大爷，您还是对当年龙族败落耿耿于怀？” 小狐狸小声问：“大爷，这些年来有许多小神仙欺负你，比如猴子哥，比如莲花哥，你表面大度忍耐，但心里特别气愤？” “是的。”敖广喜欢和玉氏父女讲话，因为他们很通透，很“懂”，“你们讲得没错，我就是耿耿于怀，就是特别气愤，我肚子憋了无数火，我脑子里尽是仇恨。我为什么总喜欢‘交朋友’，一方面我希望用爱情冲淡我的恨意，另一方面我想借此发泄我的怒意。我龙族当年是何等威势，我当年是何等尊贵，结果呢？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年我遇到了无数人，知我实力的巨神巨仙常常试探我，尝试激怒我，不晓我强大的仙鬼妖神则时不时欺负我，无礼呵斥我，没有几个人对我存在善意，所有人都戕害我。” “大爷，别这么讲嘛，我们就从没瞧不起您。” “那倒是。”敖广之前说话时的脸色比较阴沉可怕，直到此刻，突然露出许多真诚笑意，“你们俩个笨蛋是和其他人不同，你们确实一直很尊重我，我亦是因此才放心把贝贝交给你们——可惜你们两个笨蛋没能保护好贝贝，让她的血龙之体露了出来。” “额……这个嘛……嘿嘿……”当时敖贝出动太突然，鸟人在妖境之外，不可能救人，小狐狸修为低，也来不及把她拉回来，结果就弄成这样了，“这个事……是我们的错误。”秋千说道：“当时我其实特恐慌，吓得都快晕了，还以为贝贝真死了呢——幸好，幸好。大爷，此事是我们错，不容辩解的错误，我们认！” “我不怪你们。”敖广早就问清楚了之前大战的一切细节，晓得小狐狸和乌鸦已经尽全力保住所有人，“这一天的到来我早有预料，可以说我正是知晓贝贝不可能永远封印真体法相，但又不知如何、不知何时为她解开，方才把贝贝送到你们两个麻烦满身的笨蛋身边。是我送女儿去‘死’，你们无需自责。”龙王爷很了解玉氏父女，明白他们一定是无比愧疚。 秋千说道：“说到这，我们还得谢谢您，你去得太及时了，招数太霸气，太爷们了！” “别提了。”敖广说道，“那日妖境之战是妖族内务，娲皇宫下面的争斗，我作为一个外人贸然参与，实在不应该。我和娲皇宫本来就因为‘女娃之事’搞出过一次风波，今次又乱来，不管怎么讲也过界太深，绝不是一个成熟修士该做出的事。如果女娲娘娘怪罪的话，我立刻去娲皇宫向她诚恳请罪。” 秋千笑道：“不至于。大爷您又没参与纷争，只在最后最后出现，不影响结果——不算僭越。” “而且说不定女娲姑还得谢谢你呢。”鸟人说，“红云当时真怒了，真的有心杀我，那家伙是个极其看重家人的人，而恶罪之塔又是老君炼制的恐怖法宝，我用宝塔扣住紫云，红云不知紫云处境，几乎失去理智，若是失手杀了我，或者重伤我，女娲大姑姑那里一定为难。” “不至于。”敖广说，“小鸟，我知道你不喜欢红云，但却不可看轻他。红云不是上辈子的敖勇，不是那个热血激昂、冲动莽撞的红龙，经历一番生死后的他对所有事都很理智。”当年万兽大战，敖广的弟弟敖勇死于朱雀凤红之手，后得女娲娘娘施展大神通救活，改名红云。 “不，我不是看轻他，是看透了他。”鸟人说道，“大爷，你切莫以为红云失去了上辈子的锐气，事实可能与你想得刚好相反——他比过去更加凌厉！” 第三百七十五章 红云紫雾 恶罪之塔内。 红云安慰紫云一段时间，起身准备离开，但紫云突然扑上去，抱着师兄臂膀不放，眼中俱是不舍和爱慕。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赤龙扭过头，冷冷地看着师妹，看着完全与往日嚣张霸道不同样子的紫金麒麟，并没有回应紫云的爱。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就是这个眼神，”红云说道，“当时麒麟族败走，只剩下你一个孤苦伶仃的公主，你很害怕，很恐惧。现在你有师父，有师兄弟姐妹，又因何还是这种表情？” 紫云和其他“四云”不同，红云（敖勇）、白云、黑云和青云在万兽大战时都是成名强者，率领族群南征北讨，最终死于战斗，紫云却只是麒麟族的一个公主身份，几乎没有动手打过仗，也并非战死沙场。当年万兽混战，胆大心细的敖勇曾带少量精英避开麒麟族主力，偷袭后方的麒麟族地，俘虏诸多麒麟王室成员，紫云便是其中之一。为了打击麒麟族声誉，一些龙族成员有心侮辱麒麟公主，但敖勇为人正直，严令下属不得胡来，稳妥保护了紫云，并留她在身边多年。直至后来敖勇死于朱雀太子凤红的利爪坚喙下，紫云悲痛欲绝又惊恐万分，害怕脾气出了名暴虐的金龙太子敖广拿她出气，于是主动冲撞龙族陷阱法阵，死于雷法火焰。 “大师兄，你别走，”紫云略带哭腔，“我不想你走。我害怕，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你别再抛下我。” 红云说道：“玉氏父女并非凶狠之人，他们不会虐待你，没什么值得害怕的。也无需担心此塔的恶罪之息，玉鸟人对这种奇异力量的控制力超强，能够保证它们聚于最上层——伤害不得你。”对别人有害的恶罪之力，对乌鸦来讲却是极大的营养，哪怕让他用恶罪之气吓唬囚犯，他都舍不得。 “可我真的好害怕！”紫云紧紧挨着红云的臂膀，“大师兄，你留下陪我好吗？我们一块留在这里好吗？” “不可以。”红云一如既往地冷酷，“在此地闭关修炼倒也无妨，但为了让你成长，我反而得留你一个人。师妹，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错吗？” “我……我……”紫云抓着红云手臂的力量慢慢放松一些，“对不起，我不该挑动妖族内斗，我辱没了娲皇荣耀——对不起。” 红云摇摇头，说道：“玉氏父女难道没有和你讲什么吗？你确实辱没娲皇荣耀，但不是因为争斗，而是因为‘失败’。紫云，你太弱了，你如果强一些，如果能击败玉鸟人，便不存在辱没娲皇荣耀。” “……”紫云沉默了，如果说别人评价她弱，她可能还不服，但红云如此讲，她无话可说。 “你的天赋不弱。”红云说道，“我很清楚，你一直很嫉妒青云，羡慕她的资质，可你其实并不比青云差，只不过因为道心太弱小、太懦弱，以至于修炼不顺，跟不上青云。”张狂霸道绝非娲皇麒麟的本性，她只是用这些东西掩盖内心的怯懦，这一点赤龙十分清楚，比任何人都了解，“这次的失败对你来讲是一个契机，我希望你能好好摒弃弱小的心，能够变得强大，变得成熟，变得值得依靠——而不是总想着依靠别人。”紫云还有一个弱点，那便是不自信，无时无刻不想着借用别人的力量。 “……”紫云抓着红云臂膀的手彻底松开，低着头不讲话。 红云继续训斥道：“你的心思太多，太杂，从未将所有精力放在修炼上……道心过于不稳定，朝三暮四，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明明天赋异禀，却偏偏如此不成气候……你不止辱没娲皇荣耀，还有负师父对你的嘱托……紫云，救活一个人并不容易，师父当年为了复活你花费许多心思，你且不可辜负了师父的恩德……” 大师兄总是那么严厉，紫云早就习惯了他的训斥，可今天她真的希望红云能温柔一些。 红云仍旧滔滔不绝地教训紫云，“甚至你哪怕佯装凶狠，装得也不够。当日妖境之战，你三个当该集中战力抓住玉秋千等人，以玉秋千等人威逼玉鸟人就范，之后再转头对付其他人，自然能够获得胜利。师妹，你既然厌恶玉氏父女，又因何不厌恶到底？为何还要有所迟疑？为何还要手下留情？玉鸟人和悟空不同，悟空哪怕与我们有矛盾，但至少站在娲皇宫这一边，但玉鸟人却不是，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家人。对待玉氏父女不该客气，要以雷霆手段制服他们才对。” “可是师父那里……”紫云小声辩解道，“我怕师父不开心。” “记住，如果一件事对师父有利，对娲皇宫有利，那么哪怕师父不高兴不开心，哪怕事后我们会受罚，我们也要做。”红云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也不知是不是大道变动导致巨神巨仙道心不稳，不但张百忍、瑶华和最近的星海出现心魔，师父也一样，师父也开始变得犹犹豫豫，总无法对玉鸟人做下精准判断，常常纵容他对娲皇宫不敬。这种时候，我们作为徒弟，不能什么事都依着师父，当断则断，不可踌躇。” “那小姑姑那里……”紫云平常好像和精卫的关系不如精卫与青云，但她的心里其实把精卫放在很重要位置上。 “无需在意那个傻妞。”红云说道，“她本身就是师父的‘心魔’，是师父的‘犹豫’，是师父的‘迂腐’，是师父的‘懦善’，她的意见必然有问题。”嘴里似乎对精卫有所批评，但语气却明显舒缓许多。 紫云此刻再也不敢拉扯红云，站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听训，心情很差。明明之前红云最开始来时还罕见地说了些柔软话、安慰话，哪想到最后成了这样，娲皇麒麟真后悔自己鲁莽地抱着大师兄的臂膀。 训斥几句后，红云猛然回想起自己的来这里的目的，顿时一停，瞧了瞧楚楚可怜的师妹，赤龙微微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长出一口气，红云尽量压下语气，对紫云轻声说道：“师妹，抬起头来。” 紫云不敢，仍旧低着头。 红云再次说：“抬起头来。” 紫云还是不敢。 红云长吸一口气，抬手捏着紫云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头，然后用力吻上去…… “！！！”紫云呆住了，整个人立刻僵在原地，两只眼睛瞪得大大，脸色瞬间变红，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做梦都不敢想象的画面真实地出现。此时的娲皇麒麟只觉得日月如梭，天地倒转，乾坤飞速变化，四季在瞬息间完成交替，时间和空间出现了难以描述的模糊，数不清的想法涌入脑海，却因为脑海太满，撑得无法思考，只能傻呆呆地接受一切。 片刻后，红云放开傻愣愣不动的紫云，并将压住的一口气呼出来，“师妹，好好在这里修炼，我会常来看你的。”言罢，赤龙纵身离开。 直至师兄消失在天边，紫云仍旧僵在原地，好像冻住的雕像，但剧烈跳动的心脏和红彤彤的脸庞足以说明她此刻的心情比火焰还要炙热，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次的牢狱之灾是值得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对峙 东海龙宫。 乌鸦和小狐狸与龙王爷聊了好久，二人多次想见敖贝，可龙王爷总是找各理由推脱，似乎故意阻拦他们见面。最后实在是等不及了，鸟人猛地扑向敖广，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秋千则趁机蹿出偏殿寻找敖贝。 “丫头！别管我！快去！去找贝贝！带着她离开这里！”乌鸦死死抱紧龙王爷，大声呼喊，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丫头，你要好好活着！哪怕我没法逃走，你也要好好活着！但要记住，争取让贝贝同意嫁给我，如果哪天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咱一家三口就团圆了！丫头，快跑，别管我！快跑……” 稳稳坐定的敖广瞧着大喊大叫的鸟人，气得都无语了，“撒手！乌鸦精，赶紧撒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我不撒手！你打死我！”乌鸦戏那个多呀，扯着脖子叫唤，“你哪怕杀了我，我也要给秋千她们争取时间！舍生取义，这是我作为父亲和夫婿唯一能为女儿和媳妇做的事！我不放手！绝对不放手！绝对不！” “不撒手是？”龙王爷抬手一掌，“啪！”狠狠抽了鸟人一下，“也好，如你所愿，今天我就打死你！” “哎哎哎哎哎哎！干嘛！干嘛！干嘛！来真的啊！？”挨了一下的乌鸦立马老实了，也顾不上抱住龙王爷大腿，闪身退后躲到桌子底下藏着，“大爷，开个小玩笑啦~你咋还真打啊！别当真啊！” “我也不想打你，”敖广无奈地说，“但你太欠揍了！” “还不是你不许我去见贝贝闹得！？”鸟人说道，“我知道，你是怕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我俘获贝贝的心。但没有用的，我和贝贝是真心的，是天赐姻缘，你怎么阻拦也无法将我们分开。哪怕天涯海角相隔，哪怕海枯石烂变化，哪怕……” “杨婵在这。”敖广没心思听乌鸦胡说八道，直接讲出自己的理由，“杨婵前几天来看望贝贝，我听说你们父女和她有矛盾，这才拦着你们。” “什么玩意？！三只眼的圣母妹妹在这？！”鸟人大惊，赶忙从桌子底下钻出，撒腿去追秋千，“丫头，别找了！快回来！快回来！”乌鸦不愿意小狐狸和杨婵见面，生怕本就有误会的双方搞得更不愉快，终究父女二人与杨戬是朋友，最好还是不和杨三妹弄得难收场为好。 只是很可惜，乌鸦的提醒晚了，当他追上小狐狸时，小狐狸正在敖贝的闺房和杨婵对峙，两个姑娘瞪着彼此，杨三妹神色中满是意外和厌恶，敖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该讲什么，气氛特别难堪。这里面，秋千对杨婵没有什么特别怨气，杨三妹是个圣母心泛滥的人不假，但可以肯定属于“好人”范畴，小狐狸岂会厌恶她，之所以非要与她对峙，实在是秋千下意识的行为——气氛都到那里了，杨婵瞪秋千，秋千不回瞪的话，显得不“礼貌”。 “额……秋千，你来啦，呵呵。”敖贝前几天就和小狐狸有联系，知晓她最近会来，但未曾想杨婵突然到访，弄得龙公主措手不及，既不能赶走多年姐妹感情的闺蜜杨三妹，也不想推迟和秋千的见面日子，结果就成了这样——这么看的话，敖贝有点“渣女”的感觉呢。“秋千，阿婵，别站着呀，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坐下说话。”龙公主想打断两个姑娘莫名其妙地敌意，但俩个姑娘都没有回应，就那么你瞪我我瞪你。 小狐狸感应到乌鸦来到近前，赶忙秘密传音，“爹，咋办？现在咋办？赶紧想个办法！” 鸟人瞧了瞧屋子里的“局势”，也很为难，给秋千传音道：“你服个软不就得了。道个歉，你道个歉。” “哪能道歉啊，这是战争！这是对决！是巾帼之间的决胜！是强者与强者的你死我活！哪能随便服软儿啊！但我快要撑不住了！”其实早就怂了的秋千催促道，“快快快！快想办法！总睁着眼睛对视，眼睛好干啊！我要坚持不住，快输了！输了的话一定特尴尬——我不能没理由地输，至少得找个像模像样的借口！” 上哪找借口？反正乌鸦是找不到，索性不管了，倒要瞧瞧俩犟种最后谁先眨眼。 就在这奇奇怪怪的关键时刻，小狐狸即将认输，忽然旁边一个大门轰然打开，一大群各个种族长着龙角的女孩涌进来，孩子们蹦蹦跳跳欢欢笑笑扑向敖贝和杨婵，大声“贝姐姐”“婵姐姐”地叫，还有几个半龙半狐狸样子的小姑娘有点好奇地看着秋千，似乎以为秋千也是敖广的女儿，其中几个胆大的孩子抓住秋千的尾巴摇摇晃晃，竟然玩起了游戏。 有孩子们这么一冲，“紧张”气氛瞬间消散，杨婵低头和孩子们打招呼，秋千则慢慢转过身，赶紧闭眼休息眼珠，并在心中暗暗庆幸孩子们来得真及时。敖贝也松了口气，心说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自己的两个得打起来——龙公主明显想多了，秋千是个怂包，哪敢和杨婵打架，只有挨打的份。不过鸟人有点不尽兴，他更想看小狐狸和杨三妹掐架，哪怕不打起来，吵一吵也一定特好玩——乌鸦最爱瞧小狐狸出糗。 与孩子们一同到来的还有龙皇之母敖青，老太太进屋后很自然地把秋千和杨婵拉到桌子旁一块坐下，杨婵表面上与敖青微笑示意，表达感谢，实际上却很不愿意和秋千一块。小狐狸也差不多，坐在杨婵身边的她感觉特别扭，身体不停发痒，又没法伸手挠，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秋千脸上笑嘻嘻，心里苦唧唧，暗暗后悔不该慌慌忙忙来找人。至于乌鸦嘛，他乐疯了，超爱看秋千煎熬的模样，时不时逗孩子们来抓小狐狸尾巴，让小狐狸更加难受。 最后小狐狸实在是受不了，开口和敖青聊天，借此转移注意力。“咳咳，龙老太太，怎么都是女孩子？男孩呢？别告诉我说你喜欢女孩，看不上男孩，懒得照顾他们，谁不知道你们东海龙宫最重男轻女，从来都是不重视女孩。” “你这小狐狸，讲话还是这么随意。”敖青笑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才没有什么重男轻女呢。男孩都在龙宗秘境，甲儿这段日子在教弟弟们炼化体内的皇龙真血。血脉之事，男孩和女孩稍有不同，我宗男子往往追求刚猛矫健，女子则一般向柔顺自然方面发展，不能一块传授炼血之法，需要分批分组。” “真好啊。”秋千道，“龙族当真是天地宠儿，想走那条路都走得通。不像我，我一直想走武道，但挥剑时总莫名其妙地擦到尾巴。”龙族的特色是所有体魄、元神天赋都不是最强，但又都极强，与最强只差一点点，仙途之宽阔绝非其他种族能比。 鸟人问：“说到炼血之法，老太太，贝贝的身体怎么办？她是血龙，异种中的异种，普通的龙宗炼血之法恐怕不适合她？你们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个……”敖青轻拍身边的孙女，面带难色，“这个确实是个难题，我和广儿直到现在也没个主意。唉~” 第三百七十七章 龙凤 如果能决定如何解决敖贝的问题，敖广何至于拖到今天也不给女儿解开封印——实在是无能为力。论血灵法术，梦婆和阿修罗王是举世双绝，可龙王爷与他们没有交情，不愿意因为此事欠下人情——倒不是不疼女儿，也不是觉得不值得为了女儿欠人情，而是这事其实不着急，慢慢想办法就是。只是现在嘛，情况稍微有了些变化，展现血龙体相的敖贝情绪和道心稍微有些问题，时不时有“恶念”萦绕在心头，嗜血嗜杀，目光常带凶暴，叫龙爹敖广和龙祖母敖青十分担心，生怕龙公主发疯发狂。 “……而且现在还不能再进行封印。当年贝贝出生时龙魂和血龙异体尚且没有充分融合，老身施展无上神通将魔灵之血封住，勉强稳定了贝贝的情况——可即便那样，也稍微伤了贝贝的龙魂，导致她多年来修炼之路不畅，修为停滞不前。”敖青说道，“现在就更不行了。当日妖境之战，贝贝本身元神激奋，灵穴活跃，再加上封印骤然破损，受压制多年的魔灵之血直灌贝贝的龙魂，立时渗入她心源，龙魂和魔灵之血已然高度融合，再想隔开，花费的精力难以计量，而且必定重伤贝贝心源精魂，弄不好贝贝可能直接变成痴傻姑娘。当然，我家贝贝本来就不聪明，是个小傻瓜。”说到这，老太太伸手轻轻拍了孙女额头几下，神色中充满宠溺，惹得敖贝不好意思，小声扭捏撒娇。 鸟人问：“那可以一同封印吗？” “可以，但副作用就是一直没法顺畅修炼。”敖青说，“我和广儿是这个意见，可贝贝不同意。” “孙儿当然不同意，我已经够弱了，不能总这个样子？”敖贝噘着嘴说道，“我要变强，变成大修士，不想总依靠龙宫和秋鸟山的亲朋好友。”这个想法是龙公主多年的心愿，以前她以为自己纯属资质差，所以修炼慢，小姑娘常常埋怨自己“好笨”，但此刻了解到是封印的原因，这段日子特别高兴，喜悦溢于言表，认为自己终于可以快速提升实力，以后也可以帮亲朋好友，自然不愿意再次接受封印。 秋千问：“那能不能让贝贝修炼专门的心经法咒，以心经消解恶念。” “嗯，这是个好办法。”敖青说，“月儿这几日就在忙此事，观音菩萨已经答应构建独门心经法咒。菩萨是个好人啊，月儿能得菩萨栽培，真是我东海的福气，若非月儿在菩萨那里担任善财龙女多年，身心得到锻炼，这次规整龙宗之事哪能办得这么干脆。只是可怜我那仑儿，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一个人憋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会不会憋坏。唉~” “敖仑哥还没过这坎儿？”秋千说，“不至于？就算清流逍遥仙都是小心眼，但也不至于这么久解不开心结？”没文化以及流氓个性的小狐狸最不喜欢清流逍遥仙，常常诋毁、打趣、调侃他们——乌鸦也一样。 “若是单单规整龙宗之事，想来仑儿倒也能放宽心，但这不是贝贝因他差点丧命嘛~”敖青叹道，“唉~我们家‘八子九儿’，八个有太子公主名分的儿女，‘第九位’则是空着，意为广儿的所有后代都是平等的‘第九个’。仑儿排名第五，正统名分排位后面只有贝贝一个妹妹，所以最宠爱她，眼睁睁看着妹妹因自己而‘死’，仑儿没当场走火入魔已然算是运气，哪能轻易缓过来。”不止敖仑，由于敖月个性比较强，不喜欢接受别人的关心，而且离开龙宫比较早，导致龙宫众太子把所有的宠爱都倾注给敖贝。 “这么说的话，是情有可原。”秋千说道，“当时是挺吓人，贝贝‘死’的瞬间，敖仑哥的眼睛都红了，好像要使用血气禁术与黑云拼命，幸好贝贝很快化为血龙之体，要不然敖仑哥必然疯掉。不过话说回来，敖仑哥有点倒霉呀，怎么什么惨事都能叫他遇上，你们没找个算卦的给他瞧瞧？他是不是得罪天道了？” 鸟人说道：“修炼之路漫长，有波澜壮阔绚丽美妙的风景，也必然有伤衰败痛的波折，哪可能一帆风顺。敖仑之经历并不特殊，无数修士都曾有过，有些能顶得住抗得过，但有些嘛……我相信敖仑能撑住，他是皇龙太子，岂能轻易败在这点波折上。” “老身也是这么想的。”敖青说，“仑儿虽然现在比较颓废，但我很看好他，他早晚能够破茧成蝶，困龙升天。” 敖贝说道：“我哥好像采纳了我的意见，等过段日子，做了‘那件事’，他就去其他小世界散心。真希望五哥能赶快精神过来，他现在的低沉样子看得我好心疼。” “那件事？哪件事？”鸟人想了想，“和凤英有关？” “是呢。”敖贝说，“五哥不希望自己邋遢颓丧的形象成为凤英公主对他最后的印象，他要好好打扮一番，认真见她一面。” “别弄得好像生离死别一般，敖仑哥是出去散心，不是永远不回来。”秋千说，“再说，我猜凤英根本没把敖仑哥的形象当回事，说不定早就忘了呢。” “嘘~别这么讲~”敖贝做出“小声点”的手势，“虽然我也是这么认为，但还是别伤五哥的心为好。”提到这个，龙公主有些埋怨地说：“我爹呀，好讨厌，前几天就说了这句话，原本五哥都快恢复好了，结果……又不行了。唉~我爹真气人！” “敖广大爷果然和我们的意见一致呢，哈哈哈……”没心没肺的乌鸦和小狐狸狂笑，“龙凤当年为敌，身为龙宗太子，敖仑竟然单相思凤凰公主，敖广大爷没动手揍他就算客气了，哈哈哈……” 敖青有些感慨地说道：“龙凤为敌已经是无数年前的往事，又何必在意太多，如果仑儿真能和凤英公主凑成一对，倒也是不错的一段佳话。只是强扭的瓜不甜，凤英公主对我孙儿没有半点意思，我们自然不能热脸贴冷屁股。再有，哪怕我们上赶着求亲，恐怕也难成功，那两个厉害小朱雀厌恶我们龙宗的态度是肉眼可见的明显呢。”老太太语气平稳，但暗藏不满。 “您是说凤梧和凤桐？没有？他们还好？凤梧有时候去我们秋鸟山，和贝贝也能打声招呼，没瞧出问题呀。”鸟人说，“凤桐倒是不去我们那里，但……应该是没问题？” “表面的礼貌当然能做到，但恐怕内心不是那么想。”敖青说道，“和凤英不同，那两个小朱雀从小到大生活在不与洪荒界接触的封闭秘境，常年接受‘与龙族有大仇’的教育，痛恨龙族的想法深入骨髓，即便碍于三界形势不能表现出来，但终究是讨厌的基底。哼！手下败将，竟敢看不上我们，呸！”这老太太当年乃是龙宗首领，与丈夫敖金打杀无数凤凰族人，也有无数龙宗亲友死于凤凰族之手，她对凤凰族的痛恨同样根深蒂固——题外话，敖勇不是敖青儿子，乃祖龙敖金其他龙妃所生。 “哎哎哎，老太太，老太太，别讲这种话嘛~”秋千赶忙安抚敖青的心气，“您刚刚都说了，那是‘往事’，不需要在意，怎么您也咬牙切齿啊？放平心态，放平心态，别生气，别生气。” “老身不生气，只是不开心。”敖青冷冷地说，“如果真生气的话，这次凤凰军团入列天庭的仪式，老身绝对不能让甲儿他们参加。哼！等等看，看看这次凤凰族如何对待甲儿他们，如果那两个小朱雀，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凶禽遗孤胆敢不敬我的孙儿，我就……” “哎哎哎！老太太，您瞧瞧您，怎么越说越气啊？都直接骂人家‘凶禽’了？”鸟人哭笑不得，“放心，就算凤梧和凤桐不懂事，还有凤红大神呢。凤红大神懂分寸，晓形势，不会怠慢敖甲几位太子的。” “凤红？你们不知道？”敖青说，“凤红准备冲击无上金仙，好像秘密离开了洪荒界，在混沌星域闭关呢。” “哦？” 第三百七十八章 无上伟业 凤红是个强者，资质不比敖广差，早就该冲上无上金仙境界，但因当年败在敖广之手，曾荒废修炼一段时间，之后又因凤凰秘境封闭于混沌星域内，他害怕自己冲击境界失败而死导致秘境彻底与世隔绝，成为死地，所以一直没敢尝试进阶，直到现在。 “无上金仙呀！”鸟人双目显出精光，脑海里浮现无数感慨，“此大道已经多少年没有修士进阶无上金仙了？！最近的一位是释迦摩尼佛，再无他人，如果凤红真的能顺利完成蜕变，那么不止是他本人的成就，也代表着凤凰族真正地完成了涅盘，重新踏入天地至强种族行列！” 作为无数修士中的一员，哪怕乌鸦个性懒散，却也对无上金仙的境界有着无限的歆羡——无上金仙就是无上荣耀，那是真正称得上“伟大”的东西，是值得千古铭记的辉煌。如果说大罗金仙境界是修士追求的终点，那无上金仙则是突破大道束缚的出发点，从古至今无数英雄豪杰都想踏入无上金仙之境，但折戟沉沙者居多，只有那些拥有最闪亮天赋、付出了数不清汗水的少数人物达成目标，璀璨万代，彪炳史册。 秋千修为还浅，暂时不知晓无上境界的壮美，此时瞧着自己爹热泪盈眶的样子，小姑娘阴阳怪气地说道：“能成功吗？很难？凤红大神选的时间太差，之前在界外与夸父对决，以大罗金仙之力跨境界拼斗无上金仙，重伤将死，他不好好养伤，等痊愈后再尝试进阶，反而冒险，岂不是找死？” “不！”正在仰头感慨的鸟人猛地转头看着秋千，“感觉！这东西需要感觉！进阶无上金仙确实很难，但正是因为难，才需要机缘！需要感觉！凤红一定很有感觉，那么就一定能进阶成功！一定！” “你吓我一跳！”秋千道，“他能成功是他的事，你激动什么！？” “当然激动！”鸟人大声道，“这是传奇！是一段传奇！我能够见证一段传奇，那是何等荣幸！你可知道有多少人从生到死也没见过一个无上金仙进阶，能看着、听说、讨论这等传奇人物的进阶对许多人来说是奢望！我的天啊，无上金仙啊，凤红历经多年磨难，终于要成功！哈哈哈哈……” 乌鸦在那哈哈大笑，却没注意到敖青的脸都黑了，小狐狸赶忙用手指偷偷戳她爹，盼着鸟人能收敛点——这是东海，凤凰族曾经的敌人，而且敖青刚才已经明显表现出对凤凰族的不喜态度，自己爹却这般高兴，信誓旦旦地说凤红必然成功，小狐狸是真怕龙皇之母狠揍自己父女一顿。 可惜乌鸦还没察觉到危险，反而皱着眉头问小狐狸，“你戳我做什么？干嘛啊？我正在畅想‘凤凰伴火展翅’的灿烂绚丽场面呢。” “咳咳。”敖青咳嗽一声，打断鸟人的慨叹，“老身也觉得凤红一定能成功，想来待他王者归来，凤凰族的成员一定特别得意。”最后的“得意”二字老太太语气特重，明显是想说“嚣张”。 “额……”乌鸦终于看出敖青的脸色不对，再不敢表现出任何“不合适”的表情，“咳咳，奶奶您这话就讲得不对，凤红就算成功，也不过刚刚进入无上金仙之境，哪有我敖广大爷厉害，进阶多年，比那只朱雀强多了，凤凰族哪有资格在咱们龙族面前得意。嘿嘿，是？”这家伙满脸的讨好模样，谄媚得不成样子。 秋千也张口附和，“是啊是啊，之前我敖广大爷多威猛，一个神龙摆尾就崩碎了妖境界层，娲皇宫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我敖广大爷真威风。而且不止我敖广大爷，龙奶奶也是无上金仙呢，有两个无上金仙的龙族绝非凤凰族可比！凤凰族敢撒野的话，咱龙族保证轻松碾压他们！嘿嘿嘿……” “呵呵呵……”瞧着乌鸦和小狐狸的小样子，敖青被逗得哈哈笑，“你们俩啊，真是一对活宝父女。” “哎哎！笑了！笑了！咱龙奶奶笑了！”鸟人和秋千齐声道，“龙奶奶笑得真好，笑一笑十年少，龙奶奶这一笑当场年轻几十万岁！” “少胡乱奉承！”敖青笑道，“怪不得你们谁都敢惹，就单单这股认怂装傻的能耐便不是其他人能有的。”换句话就是“贱兮兮”。 “哪有啦，我们没那么好。”乌鸦和小狐狸恬不知耻地“谦虚”，“没办法，我们就是这么优秀，有其他人没有的非凡品质，嘿嘿嘿……” 笑了一会儿后，敖青正色道：“不过要说我龙族，其实还当真不敢对凤凰族做什么。凤凰族可不单是自己，如今入列天庭，他们便有了天界做靠山，我龙族多年来不和天庭过深交往，天庭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信任天庭，若有朝一日当真龙凤两族发生矛盾，那无需怀疑，天庭必定偏向凤凰族。”龙族不与天庭交往不是“受歧视”，也不是“劣势”，反而是敖广费了好大劲得到的特殊地位，三界各方势力特别羡慕这种既能借助三界运势延续种族，又不沾染太多麻烦的身份——只是确实因此导致天庭时常派人“敲打”东海，小神仙敢在东海耀武扬威便有这个原因。 秋千说道：“不能？天庭组成复杂，内部矛盾重重，自己和自己还闹不清楚呢，怎么会有闲工夫帮着凤凰族。” “那不一样。”敖青摇着头说道，“内部有矛盾很正常，打打闹闹也没问题，但只要出现外部敌人，天庭必然一致对付外敌。这个情况在三界蛮普遍的，就说不久前大打出手的阐教和截教，如果哪天来了一伙与道门为敌的人，昆仑山和蓬莱岛必定搁置矛盾，一同抵御外人。”这老太太猜得那是相当准确。 “这样啊。”秋千说道，“也对，大概是这样。” “况且，”敖青继续说道，“我们和天庭本来就不对付。封神时广儿使了个手段，使东海独立于神官序列，东海不为天庭全面管辖，玉帝因此很不满龙族，之后常常借哪吒的的理由欺辱我宗，而据我所知，哪吒和凤凰族走得很近，是凤凰兵团的首领元帅之一，有他代表玉帝支持凤凰族，我龙族怕是只有吃亏的份儿。” “不至于，不至于。”鸟人说，“莲花小子性格改变不少，没有以前那么霸道，应该不会为难东海。” 聊起哪吒，小狐狸突然灵光一闪，开口询问道：“老太太，只有敖甲哥参加凤凰兵团入列仪式吗？其他人没去吗？” “小沧也去了。”敖青说，“怎么了？” “没什么。”秋千终于明白为何月老莫名其妙非要把李贞英安置在女儿国，“原来敖沧在天界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非黑即白 东海八太子敖沧和天界李天王家的公主李贞英曾经有一段没有结果的青涩感情，哪吒也清楚这件事，但由于俩人比较懂分寸，没有深入发展，连手都没有牵过，情话都没有讲过，并且随着李公主失去记忆，忘记了敖沧，三太子也就没追究，甚至假装不知道。 “我就说嘛，月老大仙从来不做没理由的事。”鸟人笑了笑，对敖青说，“老太太，你们家什么情况？总是哪有危险往哪凑合，五太子单恋凤凰三公主，八太子喜欢李家公主，咋的，故意找茬吗？非得弄些禁忌之恋不可？非要喜欢死仇家族的女儿？” 龙老太太也无语此事，但没辙，孙子们的想法她不愿意干预，最多稍稍劝阻一下，“仑儿和沧儿真是我孙子！我的好‘孙子’啊！唉~” “嘿嘿嘿……”敖青略有恼怒的表情逗得秋千憋不住笑，顺手把敖贝揽到身边，“还好贝贝没问题，和我爹是‘一对’，不涉及仇怨。”终究是乌鸦的闺女，小狐狸还是蛮偏向她爹的，哪怕胡说八道也不觉得脸红，强行说自己爹和贝贝是“一对”。 敖青言道：“沧儿和李家公主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自从那次沧儿险些丧命，经历一次生死的他个性改变不少，温顺很多，乖巧听话，哪怕真见到李家公主，应该也不至于再生波澜。” “不得不防。”鸟人说，“还是小心点好。莲花小子不好惹，身后站着玉帝和阐教，可以说是三界最有背景的强者，对待他务必谨慎。况且缘分这事……挺奥妙的，‘强扭的瓜不甜’的另一面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说不准发生什么，可不能太过松懈，弄出大麻烦就糟糕了。我作为东海的‘准女婿’，又是莲花小子的朋友，万万不希望看到你们两家冲突。”小狐狸不要脸、信口雌黄的家风明显传自乌鸦，莫名其妙给自己弄出个“准女婿”身份。 秋千说道：“是呀。一个莲花哥就特别危险，然后凤红大神正在进阶，如果成功，凤凰族多多少少得张狂一段日子，如果这两家一块发难，啧啧啧，东海怕是再难‘装绵羊’了。” “小姑娘讲话别阴阳怪气。”敖青说道，“我东海就是纯洁无害的‘小绵羊’，哪需要装。” “呵呵呵……”鸟人和秋千大笑，却也不反驳。 玉氏父女和敖青、敖贝聊得畅快，气氛欢愉，但一旁的杨婵从始至终也没有讲话，就那么低着头假装和孩子们玩游戏，显得格格不入。敖贝也曾故意挑出几个话头请杨婵接，但这位杨公主是真性情，执意不与乌鸦和小狐狸交谈，几乎把“讨厌”二字写在脸上。鸟人和秋千自然能瞧见杨婵的表情，二人稍稍有些无奈，又有些赞扬，不管怎么说，杨三妹这等敢爱敢的豪爽脾气着实叫人佩服——杨戬亦是如此。还是那句话，乌鸦和小狐狸不认可杨婵的“泛滥圣母心”和“偏听偏信”，但认可她是个值得尊重的侠女。 众人说来说去又提起了之前的妖境大战，以及如今的万妖林局势，龙老太太也不知故意还是随意，说了说胡媚媚的近况。因之前杨婵未能救下胡媚媚，一直对胡媚媚抱有歉意，所以最近些年杨公主常和她联系，二人关系还算好，此刻闻听提及胡媚媚，杨公主虽然没有转过头，继续佯装与孩子们玩，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玉氏父女的话。 “……胡媚媚现在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能在妖境高层占据一席之地，羡煞旁人呢。”秋千不是“真性情”，没由来地故意拱火，大声说胡媚媚的坏话，“那个家伙一个狠辣人，最擅长阴谋诡计，如今妖境几方势力争斗不断，相互攻讦，胡媚媚她可算如鱼得水喽，一定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作弄许多事端，说不定以后她不但是青丘之主，还是妖境之主呢。”最后这句纯属气话，胡媚媚实力不够，永远不可能直接控制妖境。 鸟人明白，秋千是希望单纯善良的杨婵知晓胡媚媚的狡诈本性，不与她做朋友，但乌鸦认为小狐狸的努力必定是徒劳，杨婵如果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对胡媚媚的信任，哪还称得上单纯，岂不是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鸟人偷偷向秋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激怒了杨婵，并张口打圆场，“说起来啊，胡媚媚以前其实没有这么多心机，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当年众神威逼青丘山饿杀我家秋千，就是胡媚媚和胡貌貌二人把她送到野外，胡媚媚当时哭得特别惨，哀嚎不该如此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事后她因此远离青丘山，一直一个人过活——也算是蛮有良心的。” 敖贝也附和道：“是呢，是呢，媚媚姑娘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闯荡六道时受了太多苦，不怨她。”龙公主这句话只是随便讲讲，但她恐怕不晓得自己的猜测特别接近正确答案，只不过她想象中的“太多苦”还是少了些——少了太多太多。 杨婵第一次听说胡媚媚与玉秋千的过往，没想到她们有此等“恩怨”，杨公主稍稍用余光看了眼玉秋千，心说如果是这样，玉秋千对胡媚媚有偏见也能理解，同时她也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胡媚媚果然是个好姑娘——其实杨婵也听说不少胡媚媚在三界的传闻，曾隐隐怀疑胡媚媚也许真的是坏人。于是，杨婵这会儿好像开心了一些，不再那么绷着，慢慢放松下来。 乌鸦等人能感受到杨婵的心理变化，暗暗感慨这姑娘的世界好像就是非黑即白，简单到叫人可怜，却也弥足珍贵，“大概是平常杨戬对她保护太多，她没接触过人情冷暖。”这很幸福，也有点悲哀。 不过想要杨三妹彻底放下与玉氏父女的芥蒂大概不可能，乌鸦等人也无心继续哄她，改口说些其他的事。刚刚聊到“胡媚媚和胡貌貌”，敖青撇开胡媚媚，讲了讲胡貌貌的近况。 “听说那姑娘最近很活跃，突然开始插手青丘山核心内务，那个所谓的上代青丘之主胡姥姥十分支持她。”敖青言道，“那个胡姥姥最近宣布去宫明岛管理万花楼，胡貌貌则去万妖林，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秋千笑道，“胡媚媚、胡美丽和胡貌貌互斗呗，三国鼎立呗。呵呵，万妖林越来越热闹了。” 第三百八十章 龙族野心 乌鸦和小狐狸来东海的最初想法是带走敖贝，然后由他们请梦婆出关为她诊治，但无论是敖青还是敖广都不同意这么做，俩人还是不愿意欠人情——哪怕是由鸟人父女欠下。敖贝现在还算稳定，等过段时间观音菩萨的心经创作完毕，她应该就无大碍了——这里面，玉慧刻画的那个血晶玉佩起了很大作用，但敖广和敖青却刻意避过讨论此事，只说不用担心贝贝。再者，杨婵于此做客，鸟人和秋千更没有理由带走贝贝，只能暂时告退。 走的时候敖广亲自送乌鸦父女，安慰他们别因为贝贝的事愧疚，而且还嘱咐他们以后要小心，且不可过分招惹各方大势力，瞧着龙王爷欲言又止的表情，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碍于有些事又没法讲出来，做个提醒已经是最大的努力。 鸟人和秋千很感谢敖广的叮嘱，可并没有特别在意，这种话他们听了太多次，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有不同的人劝说他们，然而又能如何？乌鸦和小狐狸信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不惹事，也怕惹事，但不得不做。相比自己二人，玉氏父女比较担心龙族的状态，经过敖月的整治和敖甲的“收尾”，现在龙族名声强不少，龙宗上下作恶犯科者少许多，风气焕然一新，尊纪守则，安分守己，谨遵大太子的话。可与之对应，龙族仍旧有些不满己身的地位，重获至宝龙门让龙族士气大振，许多成员似乎在幻想重现当年龙族统御天地的壮举，而作为首领的敖甲也早就不满各方势力对龙宗的欺辱，有心找回场子，对争斗之事跃跃欲试。 “……还有大爷您的母亲。”鸟人提醒道，“大爷，我的话稍微有些不好听，但还请您听完。您母亲野心很大，比敖甲还要在意重拾龙族荣耀，有她老人家在后面支持，敖甲和敖乙怎么能不摩拳擦掌？” 秋千说道：“大爷，你们龙族莫非也要夺下三界？像当年的玉帝大爷那般？学之前的王母大娘？还说要做此刻群星堂正在谋划的事？大爷，您是从远古时期一直活到现在的大人物，比所有人都明白前尘往事，您应该很清楚现在世界比过去要复杂得多，哪怕祖龙复活，也绝对不可能再像当年那么威风。” “我懂，但……”敖广回头看了眼龙宫，不禁长叹，“但大势所趋，我能如何呢？龙宗上下一心，我难道非要站在族人的对立面？不能，绝对不能，我不但不能反对，还要默认，甚至出手相助。唉~当年我费尽心力在界外培养一个新世界，想把龙族搬到那里去，远离此地纷争，却哪知龙门重现，打乱了我的计划。唉，这大概就是凡间所说的福祸相依？现在很难改变甲儿和龙众的想法。” 龙王爷话里面的道理，鸟人和秋千同样听过许多强者讲过，比如通天教主，比如元始天尊，作为领袖，他们不能与宗门族人相逆，“可真的好危险。”乌鸦为了吓唬敖广，故意把大道相遇之事讲出来，“……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要团结对外。” 只是敖广其实早就知晓情况，“你们是不是忘记我让你们取回的‘秘境’在哪？”那个小世界的位置比较巧妙，能够接收到其他大道的信息，龙王爷自然清楚所有事，“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母亲和甲儿非要在这种时候准备觊觎三界？” 鸟人和秋千震惊地问：“莫非是要趁三清派离开的机会？！” “是的。”敖广有些后悔地说，“怪我，都怪我，是我告知了母亲‘异大道’的存在，是我燃起了母亲重新率领龙族夺取三界的信心。唉~” “大爷你嘴有点松儿啊~”鸟人和秋千埋怨道，“你们就不怕鸿钧大爷和天道大爷惩治你们？作为鸿钧大爷的徒弟，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不敢这时候乱来，你们……啧啧啧，会很惨的。” “不一定。”敖广说道，“也许鸿钧有意趁着三清派离开时，把三界打造成混元一块金呢。以前有三清派在，任何势力但凡有一统的趋势，最后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失败，这次是个好机会。之前三清派失去打神鞭，大概就是鸿钧故意敲打三个徒弟，他很信任也很宠爱三个徒弟，却也忌惮他们——这是他们师徒间的博弈。而且说起来，三界拧成一股绳的话，可以在更好稳定六道的同时源源不断、有序地向位于一线战场的三清派送去各种给养和物资，效率高。” 鸟人和秋千无奈地问：“这么说大爷你也打定主意谋夺三界？” “不，刚好相反，我很反对此事。”敖广抬头看向凌霄殿方向，“夺取三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张百忍是万世善灵，他经历多，手段强，是仅有的一个敢与太上老君掰手腕的强者，我们龙族很难与他匹敌。只可惜龙宗人心浮动，士气正旺，已经开始做龙族重新占据三界的春秋大梦，我却连叫醒亲友族人的办法都没有。唉~我现在比较希望出现一个事件打醒甲儿和我母亲，如果让他们继续下去，龙族危矣。”龙王爷收回目光，盯着乌鸦和小狐狸，“你们两个一定要干脆利落地击败群星堂，一定要打败星海，让龙族能够清醒一些。” “能吗？”鸟人和秋千说道，“且不讲我们能否击败星海，单说你龙宗有没有可能反而因群星堂之败而参与争斗？明明前面有玉帝和王母的例子，可东华帝君还是执意夺取三界，你们龙族怕是也得重蹈覆辙。” “若是那般……就没办法了”敖广说道，“想来到了那一天，你们和我们就会站在对立的位置？” “不一定。”鸟人说，“我们并不反对群星堂夺取三界，而是反对他们在这个过程中可能造成的生灵灾劫，如果他们能保证众生福祉的话，我们其实蛮支持的。” “幼稚的家伙。”敖广说道，“神龙翻身，不管如何小心，也必然带动风雨雷电，怎么可能不伤害众生。运势之变必有众生之劫，有些从高处衰落，有些强势崛起，衰落和崛起之间便有争斗，便有灾劫，便有生灵涂炭——这毋庸置疑。我记得不错的话，你们曾经多次去一个叫车迟国的地方，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很清楚？和尚、道士地位的此起彼伏就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这……”秋千和鸟人无言以对。除了龙王所说的运势起伏外，从得到的情报上看，过于理智的群星堂十分不适合统治凡间，他们不把众生当活物看，或者说是把所有东西都当做可以随意驱使的“牲畜”，只在乎种群的数量多少和繁殖速度，不在乎其是否过得好——星星还是应该高挂九天外才对。 “行了，就这样。”敖广说，“不管怎么说，这天地之间你等这些为了众生而忧心的家伙，真是幸运的。两个流氓，努力去做争取的事！无论敌人是谁，你们都要坚持自己的初心！加油！努力！” 第三百八十一章 温良少年行侠路 “小鸟，小狐狸，继续努力。不要觉得前途波折孤单，其实你们是有同行者的。” “当然，三眼哥那种就是我们的同行者。” “不止他，还有许多许多。不要急，你们很快就能遇到他们——很快。” “许多许多？谁啊？” “不告诉你们，哈哈哈哈……” “你个糟老头子，卖什么关子。” ……………………………………………… 与龙王爷告别，鸟人和秋千赶回女儿国，本想着与张璃紫虎等人见面，结果得知他们已经去了北海，李贞英也跟随樱桃一块离开，秋鸟山再次变得空荡荡。乌鸦和小狐狸有点失望，但也没辙，只能每天围着饕餮婆婆转悠，没完没了地嘚瑟发贱，婆和最初懒得搭理他们，可又很快就烦得受不了，叫两个笨蛋赶紧滚蛋，直接把他们扫地出门。 出来后，鸟人和秋千思考去哪玩，想来想去也没啥好主意，最后决定去看看郭断师徒的情况。二人遁飞于天，穿云过雾，很快找到正在游历的郭断、黑燕和狗儿，此刻黑燕正在练剑，小小姑娘手执两把宝剑认真舞动，郭断随时对她进行指导，语气十分严厉。 “哎哎哎！郭断大兄弟，你客气点！”秋千很不满地说，“人家这么小，武功不得一点点练嘛，你那么凶做什么。” 郭断瞥了眼乌鸦和小狐狸，没理会他们，继续教黑燕练武。黑燕也没有觉得哪不对，反而认为师父很负责任，所以完全不抵触他的严厉，但仍旧稍稍向玉氏父女示意，表达感谢 鸟人和秋千不敢惹郭断，没胆子再指责他，只能去一旁找狗儿聊天。相比黑燕，狗儿的武技已经很强，但也到了瓶颈，单靠练功难能继续提升实力，需要勤思勤想，把身体和心灵的技法融会贯通方才能达到更高的层次。这事急不得，所以狗儿没有像郭断和黑燕那样不理乌鸦和小狐狸，而是热情和他们聊天。 “狗儿，咱俩比划比划。”秋千唤出自己的白剑，非要和狗儿切磋，“我其实也蛮强的，来来来，咱们看看谁厉害。” “这……”狗儿略有为难，“秋千姐，玄元子大哥和池游大哥多次提醒我不要和你比武，虽说没讲什么原因，但想来是有说法的。还是算了。” “哎呀，来嘛。”秋千说道，“他们是怕你输，怕打击你自信心，但你总不能也这么想？武者当该有面对强者的勇气，你连这点品质都没有，那还练什么武。” “这……”狗儿想了想，“好。” 三招之后……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能赢我！哎呀！好讨厌啊！我是你姐啊，你就不能让让我嘛！气死我啦！气死我啦！好气……” 输掉比武的小狐狸在地上撒泼打滚，大骂狗儿不懂事，弄得狗儿特尴尬，瞧着秋千这样子，他总算是明白了玄元子和池游到底什么意思。一旁的乌鸦哈哈大笑，嘲讽小狐狸不自量力，不过同时他还不忘让狗儿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搞得狗儿更加无语，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狗儿说道：“秋千姐，鸟人哥，你们这不是耍流氓嘛！” “是啊，我们就是耍流氓啊。”鸟人说道，“怎么，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们？不知道我们就是流氓？” “额……”狗儿无言以对，“我现在身上没钱，可不可以等有钱了再赔给你们。” “那可不行！”秋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和尾巴上的灰尘，说道，“你要是跑了怎么办？！必须现在就赔钱！” 狗儿说：“可我真没钱。” “没钱就去赚！”鸟人和秋千说道，“走，立刻去打短工赚钱！” 于是，在两个流氓的胁迫下，温良少年只能跟着他们前往附近某个城镇。郭断瞧着离开的三人，摇摇头，没说什么话，仍旧继续指导黑燕练功。 走一程，闹一程，欢欢乐乐耍一程，一程风雨一程雾，拨云见日现天明。乌鸦三个行路好一会儿才来到村镇，但不等进去便看到一队车马从里面出来，车马拉了很多东西很多人，一看就不是小家门户，但瞧这家人的表情似乎不甚欢喜，一个个愁眉苦脸，气态哀愁，好像有很大委屈。说来也是倒霉，这气氛低沉的一队车马才出城不久，最大的马车便陷入了土坑里，任凭主人如何抽打拉扯大马也拽不出来，气得众人只能把满车的东西卸下来。大概是委屈淤积，卸车的人们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最终竟是哭了起来，哭声传遍车队，所有人也都哭了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不远处的小城，神色中尽是遗憾。 狗儿略有不解这户人家的行为表现，暗道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难事，秉持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温良少年翻身上前，出手相助，仅凭一臂之力就把大马车从坑里抬了出来。鸟人和秋千也跟上去，但并不在乎这户人家的说辞，反而盯着车上的财物瞧，思考偷点什么好。 这户富人家被狗儿的巨大力量惊得连连称奇，高呼“好汉”，并赶忙交出金银财宝，希望“好汉”放过自己等人一命。狗儿只收取了不多的散碎铜板安抚众人之心，并询问家主此间因果，“老丈，因何搬家？是不是受人所迫？若有不公，和与我讲，我定还你公道！” “哎呀！好汉啊！真是好汉啊！”富人家主老汉大喜，立马带领众人给狗儿跪下了，“是啊！不公啊！我们受到了许多委屈啊！好汉，你得帮帮我们，斩杀那个欺辱百姓的恶官啊！好汉，你一定得杀了那个恶官啊！” “果然受了欺负！”狗儿闻听此言，心里出现一些奇妙的想法，既有些气愤，也有点兴奋——他气愤于有人欺负百姓，兴奋于自己终于有机会进行人生第一次行侠仗义，两种心情催促年轻人仔细询问富人一家的经历，“说！快说！有什么委屈全说出来，我一定帮你们！管他是恶官还是恶霸，我一剑杀了便是！” “好汉！仰仗你了！” 富人一家开始娓娓道来最近几年被当地主官的各种欺辱，说的很凄惨，狗儿听得义愤填膺，两只眼睛几乎喷出火来。不过乌鸦和小狐狸却没有狗儿那么激动，反而乐滋滋地在各种货物上踅摸，时不时摸一下偷一点。 第三百八十二章 潜伏 按照富人家的说法，几年前这地方原本的主官调走，换来一个新官，新官是个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恶人，常常刁难城内商户，尤其是最有钱的自己家。这几年，富户因新官的欺辱没了许多钱财，不是商铺被封，就是货运被查，财产损失数不胜数，而且还有人员伤亡。这个新官时不时找茬抓住富户的几个亲友成员，得手后便是一顿严刑拷打，下手十分狠辣，直到富户不得不交上大量金银才放人。 “……我这儿子，我的几个孙儿，全都残疾了，连刚出生几年的重孙都断了手臂。”富户家主老汉抱头痛哭，“我们没辙啊！不能再待了！只能携家带口离开这了！呜呜呜……可怜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几百年，费尽心血闯下一番家业，到头来却要避走家乡，何其悲哀啊~！少侠，我们好惨啊，呜呜呜……” 狗儿年少，气血如龙，哪能听得了如此不平事，胸中怒火已然是难以抑制，“好一个恶官，欺人太甚！今日我非得除了这个恶障不可！”温良少年让富户一家暂且等待，他即刻入城杀了那贼官，“放心，我武艺强，区区兵卫奈何不得我，定能为你主持公道！”言罢，狗儿转身直奔小城，鸟人和秋千也乐呵呵随之而去。 望着离开的少年人，富户一家很高兴，但他们却没有停留，反而加紧脚步离开，样子比之前还要急迫。 且说狗儿这边。 刚一入城便看到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街道，这地方虽然不大，可人气真旺，鳞次栉比的商铺，走街串巷的小贩，进进出出的生意客人，走走看看的休闲旅人，超乎寻常地兴盛；此地百姓皆面带笑容对待彼此，买的爽快，卖的实诚，没有欺行霸市，没有勾心斗角，尊老爱幼，和睦安详——此等城市当真是世间少见。不过狗儿忙于杀贼官，没工夫在意这些东西，快速穿过街市，通过打听找到官衙，未敢明目张胆闯进去杀人，而是潜伏在暗处，等待晚上无人时结果了狗官。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很快到了黑夜，眼看着官衙的人越来越少，狗儿的心却越来越激动，握住宝剑的手蒙蒙起了一层汗。今天是温良少年第一次行侠仗义，虽说他有十足的把握完成，但不知为何有些特殊的情绪在心中萦绕，对即将发生的事很期盼，但也隐隐有些胆怯。狗儿不是一个善杀善断之人，个性比较温和，不像武者更像文人，他更希望通过说服教育的方式感化恶人，只是二仙姑琼霄和郭断多次严厉批评他这种懦善想法，不许他有此迂腐之仁。 “师父和二仙姑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迂腐！”狗儿强行给自己加油打气，“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过去的狗儿了，我是像郭断师父那种果断的人了！” 温良少年在那边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鸟人和秋千却在边上说风凉话，这会儿俩人都是本相鸟兽形态，秋千只漏了一条尾巴，所以倒也不用特别躲避，哪怕有人看到也无妨，就是俩“小动物”而已。乌鸦说道：“狗呀，你就直接找到主官杀了多好，何必在这躲着，有兵卫阻拦的话，直接顺手杀了便是。凭你的武功，莫说这一城的兵士，就是整个小国的兵士也不是你对手？” 秋千说：“对啊，当年你师父郭断就干过这事，差点把一个小国给灭了。你不记得吗？” “那怎么成。”狗儿说，“我当然记得，那个小国就是我的故乡，怎么会不记得。可是当时我就觉得郭断师父做得有点不对，自然不想和他学。” “一点不快意恩仇。”鸟人说，“直接从从门口杀个通透，那多畅快。” “是呀。”秋千说，“从城南杀到城北，再从城西杀到城东，多刺激。” “两位别故意这么讲话啦。”狗儿说，“咱三人是一种个性，都比较柔软善良，你们想来也并不完全认可郭断师父的行为。” “讨厌啦~夸人家柔软善良~”鸟人和秋千立马贱兮兮地发嗲，“你这孩子，眼睛真毒，看出我们的好了？哈哈哈……”俩人笑了一会儿，突然正色道：“但我们确实不太认可郭断的所有行为。行侠仗义和快意恩仇不能划等号，你们截教最爱快意恩仇，不顾善恶好坏，只有远近亲疏，凭着自己个性和脾气做事，但行侠仗义是需要有标准有节制有思考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我明白。”狗儿说，“放心，我会认真考虑两者的不同，两位放心。”讲完这句，温良少年再次压低身子，仔细盯着几乎没什么人的衙门，估计再有不久那个狗官就会回来休息。 鸟人和秋千有点困，侧躺在草丛上打哈切，每隔一会儿就询问狗儿“行了没？”闹得狗儿总是没法静下心来。有时俩人还故意用草棍蓬蒿戳温良少年一下，要不就突然喊一声吓人，总之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好在狗儿脾气够好，任凭两个笨蛋怎么招惹他，他也不生气，最多不搭理他们。 时间一点点流逝，又过了好一会，来到了半夜，后堂入口终于传来人声，在几个捕快的簇拥下，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走到后堂。和狗儿想象的不同，这狗官岁数不大，很年轻，二十多而已，浑身上下官服穿得一丝不苟，但没有任何金银首饰，也没有名贵配戴，就只有官服而已，而且此人步伐稳健，行若龙虎，虽面容略带疲态，可总体上依旧是神采奕奕，气势充盈。 终于等到目标，狗儿顿时血气上涌，差点冲出去，但最终还是决定压住激动，待所有人离开后再动手。一旁的鸟人和秋千见此，心生坏计，开口问道：“狗儿，你的功夫行吗？怎么心脏砰砰跳呀？心跳声就能惊动目标？就你这种还玩暗杀，闹呢？你这次刺杀估计得失败。” “无妨，我能快速调节气血。”狗儿稍作运功，果然气血急速减慢，心脏几乎不跳了，“保证不会惊动任何人。凭我战力，刺杀绝无失败可能。” “真的？”鸟人不信，“咱打个赌，你输了的话得把之前欠我们的钱加倍。” “赢了的话，之前欠的钱就两清哦。”狗儿对自己很有信心，“他们不可能发现我，我的隐匿功夫很强。两位哥哥姐姐，你们输定了。” “呵呵，是吗？”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各自露出坏坏的笑容，之后抬脚踹在狗儿背脊上，一下子把他从阴暗角落蹬到灯光下，并高声喊，“有刺客！有人要刺杀老爷！有刺客！” “……” 手握宝剑的狗儿愣愣地看着朝自己看过来的兵丁们，又瞧了眼早就跳上高墙的鸟人和秋千，登时无话可说。 “总感觉欠债会增加呢。” 第三百八十三章 狗官？ 既然漏了身份，那就打，狗儿以一对多，力战兵丁们，打斗过程没什么可讲的，单方面碾压，哪怕有高墙上的鸟人和秋千扔出石子偷袭狗儿，温良少年依旧打垮了众人，但没有杀任何一个。就在狗儿逼近本地主官，准备杀掉他时，突然从外面涌入大批民众，这些人似乎是受打斗声吸引而来，他等人手拿锄头长镐加入战团，用笨拙的方式守护官员。 “不许杀我们大人！保护大人！我们要用命守护好大人！” “这？”狗儿不解，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帮这个恶官，不过他也没多想，凭借灵巧身法避开众人，跳到本地主官头顶，伸手就要点出真气穿透其头颅，然而就在此时…… “保护大人！”竟是有多个民众推倒本地主官，然后堆成一团，全方位护住其身。更有一些村民扔掉武器，用血肉之躯拦在狗儿身前，宁可自己死也不许“狗官”被杀。 看到这，狗儿就算再傻也瞧出不对了，行侠仗义的兴奋劲迅速消弭，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他心知不能继续在此纠缠，于是纵身离开。待飞上高楼，温良少年往下看，顿时一惊，只见全城灯火通明，所有人向衙门聚集而来，众人群情激愤，高呼保护本地主官。 “这哪是狗官？这明明是受人爱戴的官员啊！”狗儿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险伤好人呀！”可问题是那户被迫离开此地的富贵家庭应该不像说谎，“到底怎么回事呢？” “傻了？”鸟人和秋千不知何时出现在狗儿身边，“行侠仗义不那么容易的。明天等一切安静了，你仔细询问一下自然就明白了。” 狗儿听劝，安静等到第二天。话说当天晚上全城闹了很久才消停，民众们满大街找刺客找了几乎一整夜，而衙门那里则被大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批人为了保护本地主官，一直坚持到天明日出才离开；甚至第二天，民众的注意里仍旧在衙门方向，但凡听到一丝一毫的动静都能引发大量人前往——看得出来，民众们真的很喜爱这个官员。 早上的时候，狗儿三个乔装改变进城，在经过兵丁和民众百般盘问后寻了个摊位假装吃早餐，顺便了解此地之事。由于昨天发生刺杀案件，所以今天大家都在讨论本地主官的一切，所以狗儿的问话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反倒是让不少本地村民凑上来大声“埋怨”。 “……多好的人啊，怎么还有刺客刺杀！挨千刀的混蛋刺客！”百姓甲骂道，“一定是王员外雇的，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家，没人恨我们大人。” “王员外？”狗儿问，“王员外是谁人？与你们这的大人有什么矛盾吗？” “有矛盾，矛盾大了！”百姓乙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得说回几十年去。” 据百姓讲，王员外是本地富户，与历任本地官员有不正当的关系，官商勾结，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众多受欺负的人中有个叫莫齐的少年最为特殊，他本来也是一个小富户，父母意外死亡，只留下他一个孤儿，王员外觊觎其家产，时常上门找茬；少年人很老实，面对恶霸抢夺财产，尽量以情理阻拦，但如果阻拦不了，他也不似旁人般哭天抢地，就那么默默放弃属于自己的一切，连一句狠话都不说。一连几年，王员外顺利夺取莫齐的所有财产，少年人流落街头，靠其他百姓施舍苟活；后来，少年人长大了，独自一人离开此地，几年后传回消息，他竟是考中了状元。 “……再之后，莫齐回来做官，王员外十分惶恐，赶忙将当年夺取的家产还给人家，但新官并不要。王员外无奈，又忍痛奉上更多金银，甚至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莫齐，可惜他还是分毫未取。”村民甲叙说道，“与之对应，莫齐开始按照律法处置王员外多年来的违法行径，由于他本人就是当事人，十分了解王员外一家的德行，所以基本上是一抓一个准，从不落空。于是这几年，王家的几个少爷小姐无一例外都进过牢狱，莫齐总是按照律法的最大程度对他们进行不紧不慢地刑罚，在律法的限度内弄残了王家大部分人——也是活该，他们如果不作恶，岂能被抓。期间王员外也曾大庭广众下磕头求饶，可这位新官完全不为所动，就那么稳稳当当地折磨王家人。这过程，包括王员外最开始尝试贿赂莫齐的事也被提出来当做罪过，除了王员外本人被当做主犯，上到王家耄耋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下到几岁的孩童，全数被当从犯拎到堂上审，但凡有说不清楚的地方，一律用大刑伺候。啧啧啧，活该，王员外家是真活该！真活该啊！” “这……”狗儿听完百姓的叙述，不知如何评价这个莫齐。 村民乙说：“王员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昨天带着一家人全都跑了。哼，便宜他们了，如果我是莫齐大人，一定罗织罪名灭他全家——反正如果需要人证的话，全城的人都一定愿意帮忙。莫齐大人是个好官，清正廉明，执法为公，惩处奸恶，扶持困顿，不挤兑商户，不欺负农户，所有举措都合情合理，这么好的官上哪找去！现在竟然有人刺杀我，我们绝对不同意！” 到了这，狗儿自然再没杀人的念头，垂头丧气地离开小城，并暗暗说了声“抱歉”。鸟人和秋千笑呵呵瞧着没精打采的狗儿，开始出口嘲讽，嘲笑他第一次行侠仗义就失败，真不是个做侠客的料。 “也许。”狗儿说道，“不过还好，至少没有铸成大错，如果是郭断师父的话……” “如果是郭断，他一定调查清楚再做事。”秋千说，“你瞧瞧你最开始，啧啧啧，眼睛都红了，心心念念赶紧杀了自己嘴里的‘狗官’，根本没发现这个地方的整体气态很是积极向上，这绝对不是‘狗官’所治理区域该有的表现。你呀，切莫为了‘行侠仗义’而‘行侠仗义’，人说路见不平一声吼，但路上如果没有不平事，你就别乱叫唤。” “如果是郭断，”鸟人扭头看了看王员外一家离开的方向，“凭他的脾气，王员外一家现在已经在地府了。” 秋千说：“许多侠士最初总会因为过于激奋、不稳定的心境而做错事，结果便是起步就走歪了，出师不利。一步错，步步错，越走越不正，最终误入歧途。为人做事，第一步一定要走好，要谨慎，要小心，要弄得清楚明白。狗子兄弟，侠义之道，你还差得远呢。” “哦，我知道。”狗儿点点头。 “继续。”鸟人笑了笑，轻拍狗儿肩膀，“走，咱们去下一个地方。我有预感，到下一个地方，你欠我们的钱会越来越多，哈哈哈……” “好，走，去下一个地方！” 第三百八十四章 侠士之难 又走了几十天，鸟人三个来到第二个小城市边，这次也一样，不等进城就遇到一些带着大包小包出城的人，但这些家伙可不是被逼无奈离开乡土之民众，而是一群匪寇，他们刚刚打家劫舍一场，想要回山上分赃。这群匪寇的年岁不大，除了领头的几个，其他都是少年，看意思好像是匪寨在培养新一代贼寇，年轻贼寇们今天是第一次出来打劫。 面对这等情况自然没什么废话，狗儿仗剑出手，再次一对多，轻而易举砍翻领头的几个大贼，但对于那些比他年岁还小的小贼们，温良少年犯了难，不知该怎么处理，只能将他们暂时封住气血，等候与乌鸦和小狐狸商量后再说。 “……商量什么？一并弄死啊。”鸟人说，“你看他们的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表情，绝非知错能改之辈，别客气——弄死！” 秋千说：“是呀。我完全没有从他们眼神中看到悔改之意，哪怕有后悔，他们也只后悔自己武艺不行，没能杀了你，这等人留不得——弄死。” “可是……”狗儿不愿意动手，“大哥大姐，你们面对无天派时也没有赶尽杀绝，尽量感化黄天和鸿天的人，我这……他们还这么小，只是一时误入歧途，说不定能改正心性呢。” “我们……我们……”常常心思手软的鸟人和秋千登时词穷，他们确实对许多人下手不够狠，雷震子等人不止一次以此诟病他们，但他们也当真改不了，“黄天和鸿天不一样，他们的存在有一定的必然性，对神仙是一种警示，他们是三界规矩不严的反馈，永远不可能消灭——感化他们比消灭他们更容易，也更有意义。可这些人不一样，就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恶霸，凭借凶狠性格呼啸山林，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不可能悔改，我们建议直接弄死。” “大贼我已经杀掉，这些少年嘛……”狗儿不同意鸟人和秋千的意见，执意把这些少年小贼送去官府，“想来他们见到大贼的惨像，应该能够改变想法。” “好。”鸟人和秋千并不阻拦狗儿，由着他拉人进城。 城里的衙门听说刚刚劫走财物的贼匪挨了制裁，顿时喜出望外，立刻召集百姓前来感谢狗儿，朴实的民众们围着狗儿又唱又跳，弄得温良少年很不好意思。在谈及处理余下的几个少年小贼，官府和百姓有所分歧，官府想直接处决这些家伙，但一些百姓可怜他们还是少年，不该就这么死了。最终大伙询问狗儿三人的意思，狗儿三个略作思考，没有直说怎么办，而是决定再赌一把。 第二天夜里。 两个百姓避开兵丁，偷偷来到监牢把几个少年小贼放走，嘱咐他们从今以后切不可再为匪为贼。那几个少年匪寇感恩戴德，言称自己一定痛改前非，再不做坏事，之后便趁着夜色逃走了。 然而几个少年匪寇并没有信守承诺，他们没有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普通日子，而是重回匪寇山寨，向盗贼首领沉痛诉说自己等人的遭遇，添油加醋描述他们受到的刑罚折磨，并高声请求山寨给已经死掉的同伴报仇雪恨，杀光城里所有人。首领大怒，发誓报仇，但因害怕狗儿的战力，他们决定等狗儿离开后再动手。 数日后，狗儿在民众们大张旗鼓的欢送中离开小城，匪寇们大喜，当夜聚集人手准备突袭城镇。当众匪来到城外时，那两个释放少年匪寇的村民跑上前，请求众匪退去，不要伤害城内百姓。 “去你妈的！”得到百姓恩德的几个少年匪寇大骂两个百姓，“你们算什么东西，敢要求我们！死去！” 少年匪寇真是凶狠，出刀照着两个百姓的心窝捅去，若是命中，那……那也不叫事，俩百姓硬挨两刀，不怒反喜，高声喊道：“狗子老弟，你的债务又高了呢。” 两个百姓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远方飞来，几次闪烁便来到了近前，落在城池之上——正是狗儿！狗儿俯看下面乱营营的贼匪，尤其仔细盯着几个少年匪寇看了片刻，不禁感觉心痛如刀绞。 温良少年道：“你等人当真无耻，就算前来报复城市，又何以连恩人也不顾？！” 众匪寇惊愣，未曾想狗儿是假意离开，此刻见他轻巧现身，矫健身法绝非凡人，皆心生惊惧，但终究是人多势众，狗儿一个少年人就算武艺再高又能强到哪去，他们就不信…… 不信也得信，狗儿几招杀光所有匪寇，之后颓废地坐在地上，暗暗埋怨自己的侠义之路怎么这么不顺。鸟人和秋千倒是乐滋滋地坐在温良少年身旁，仔细计算经过两次翻倍，自己该向他要多少钱。 狗儿说道：“我与大哥大姐为友，所以哪怕身处截教，也一早知晓大哥大姐不喜欢截教的行事风格，对快意恩仇之事不甚认可，所以我本人尽量以宽容仁善为先，下手不那么狠辣，可怎么还不行呢？这次若非我实力足够，怕是护不住全城百姓呢。”岂止是实力强悍，他这个战力换算成法修，已然是渡劫期，莫说是几个小贼，就是一国的兵士也不是他对手。 “自古恶人多，侠士少，是因为想做侠士的人少吗？并不是。无数少年心中都有一个侠士梦，仗剑走天涯，鲜衣怒马，惩奸除恶。可大多数人往往因为各种理由无法一直秉持侠义之道，真正能成为侠士者犹如凤毛麟角。”秋千说，“做侠士太难了，心中毫无仁义地狠辣杀戮不行，没有果决果断的手段也不行，既不能有妇人之仁，也不能太过凶厉。侠士和魔头就在一线之间，救人和害人也在一念之中，如何拿捏，万分考验人。” 鸟人说：“你的武技修炼其实没什么瓶颈，但心境十分不佳。之前在郭断那里，能清晰感受到你认为自己‘成了’，认为自己‘可以了’，希望赶紧找机会行侠仗义，好像有着十成把握做一个侠士。但有那么简单吗？侠士这玩意，不是说你武功够高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还需要考虑许多东西。” “……”狗儿陷入了沉默。其实不止在郭断那里，老早之前在蓬莱岛他就觉得自己情绪特激昂，觉得自己能独当一面，可以除暴安良，可以扬名立万了。结果先是在昆仑山那里挨了一顿修理，之后又经历这两番打击，“我的信心都没了，唉~” “没有。”鸟人和秋千笑了笑，“我们觉得你小子的心气还没有彻底消下去，还有继续打击你的余地。” “额……”狗儿说，“还来呀？鸟人哥，秋千姐，放过我？” “我们可以放过你，但你自己愿意放弃吗？”小狐狸问，“你的侠义之路就到这里了？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这就回郭断那里。” “别！我行！”狗儿突然站起身，高声道，“我还行！我的侠义之路还不能断！永远不能断！” “呵呵，算你小子有毅力有追求。那么好，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乌鸦说道，“我有预感，你还得再欠我们钱，哈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五章 姻缘 在第三个地方的行侠仗义总算是顺利不少，不但斩杀不少贼寇，夺回大量财物，而且还救出几名俊美靓丽的千金小姐——惩奸除恶外加英雄救美，算得上经典侠义之举。狗儿很得意，乐滋滋向鸟人和秋千炫耀自己的成果，但乌鸦和小狐狸却神秘地笑了笑，非说此事还不算完，过后狗儿还得郁闷。两方再次打赌，约定一年后见成果，狗儿继续留在原地帮助民众做灾后重建，鸟人和秋千则回了女儿国。 回去的路上，鸟人和秋千不免讨论狗儿，不禁感慨这少年真是乖巧孩子。 小狐狸说：“我发现咱俩的老弟老妹都特好，脾气温顺，个性宽容，是少见的那种乖孩子。你想想看哦，无论是姮苗，还是音眸归及浪回崇香，或者是白帝子，大花老弟，还有狗子老弟，连地府的小孟哥都特棒。有这么好的老弟老妹，我玉秋千好幸福哦。” “也就是和咱们俩表现得乖，其实也蛮有个性的。”乌鸦说道，“不讲别人，单单白老弟就不是省油的灯，上次和青狂打得多激烈的，活脱脱一个热血少年。” “也是哦。”秋千说，“哎？不知道白老弟适应得怎么样了，他背后的印式蛮沉重的，怕是得许久才能和身体完全融合。” “白老弟应该没问题，倒是姮苗有点让我担心。”鸟人说，“那孩子天天跟着万圣、凤仪她们，学得像个淑女，一点心机都没有，这要是哪天碰上一个坏小子，不得当场就得被人家骗去？” 秋千说道：“也对。咱们秋鸟山，最天真的莫过于姮苗，忒傻忒浪漫，一副苦情电视剧女主角没受苦前的漂亮样子，好生愁人。我之前寻思让音眸他们带姮苗参与处理地府的各种异常，锻炼一下她的个性，结果仅仅一次，姮苗就哭得稀里哗啦，半个月才从悲伤情绪中缓过来，弄得我再也不敢叫她面对人世疾苦——不过这岂不是自欺欺人。” 乌鸦说：“我有一段时间以为白老弟能和姮苗凑到一块，如果是白老弟的话，一定能一辈子护姮苗周全，允许姮苗傻一辈子，哪想到白老弟和虎恩玉成双入对，而且姮苗本人也没在白老弟那里有什么男女感情。后来我又有心让浪回和姮苗接触一下，但他们也没感觉。” “爹你别乱来。”小狐狸说，“感情这东西哪是随便凑合的，这玩意需要姻缘。”嘴里讲着“姻缘”，可秋千转头就思考狗儿和姮苗是否般配，“如果是狗子老弟的话，也不错？” “够呛。”鸟人道，“你就瞧瞧平时姮苗那傻样子，天天跟在一群姐姐身边研究琴棋书画，不时去饕餮老妖怪那里学做几样菜，心里一点男女感情都没有，咋可能看上狗子老弟——多傻，多傻，多傻。”如果按照正常讲，姮苗的日常表现肯定和“傻”沾不上边，但在俩流氓眼中这就是傻。 “其实也不着急。”秋千说，“小姑娘每天穿着漂亮裙子和兄弟姐妹们玩耍也挺好，何必非要找对象。我家姮苗是多好的小妹子啊，我才不想她和乱七八糟的男人在一块呢。” “我也不是着急，是怕她以后受骗。”鸟人说，“这种温婉漂亮的姑娘最招惹渣男。” “要不这样，”秋千说，“咱问问月老大仙怎么能够避免这种事发生。月老是专业点鸳鸯谱的人，应该懂这个？” 两个流氓一边说一边飞，很快来到女儿国，而刚好月老就在此地，之所以暂时和狗儿分别，就是因为月老大仙在女儿国等着他们，好像有什么事要说。乌鸦和小狐狸不敢耽搁，直接找到大仙，行礼后张口询问感情之事。 “这个……”月老颇为为难，“玉先生，你这感情……我们月老神殿的诸位喜神曾经专门以你为主题，开过一场研讨会，经过激烈的讨论，最终诸位一致认定你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媳妇了。所以……玉先生别问了，问了也是自取其辱。”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问我的感情问题！”乌鸦恼羞成怒，两只眼睛都快喷火了，“你们喜神平时很闲嘛~还有时间研究我？！要不是打不过你这个老头，我一定揍你！” “哦~不是玉先生你呀，那就好，那就好。”月老笑道，“倒不是故意研究玉先生，实在是玉先生的姻缘运势比较有特点、有特色，算是典型案例，值得我们诸位喜神仔细探讨，呵呵呵……”回想起那次研讨会，大仙依旧憋不住笑，大家虽然“激烈讨论”，但并非因观点不一致，反而是想法一样，只不过是对玉鸟人姻缘的悲观程度看法不同。 秋千问：“月老大爷，您有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宝，能够提前查出一个人的姻缘运势？” “自然是有的。”月老说道，“鸳鸯谱，红线纺锤，姻缘梭，姻缘喜盖……”这里面，姻缘喜盖属于女娲娘娘，女娲娘娘本身也是喜神之一，但平时只是挂职，很少出面执法——其他巨神巨仙也往往身兼数职，天道需要借用他们的运势补充天庭运道的不足。 秋千道：“大仙，我有个小老妹，是那种比较天真善良……唉，直说了，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容易碰到渣男的女孩，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躲开渣男？” “这个嘛……很难。”月老说，“姻缘之事奥妙，不能说必定让一对生灵相配，但往往容易因为机缘巧合碰到一块，哪怕提前让人躲开，最后也防不住天道的安排。”讲到这里，大仙脸色突然有点难看，“玉先生，玉小姐，你们应该晓得我为何把贞英送来此处？” “猜到了。”鸟人说，“听说敖沧去了天界。” “是的。”月老说，“玉帝十分关心哪吒，令我时时刻刻盯紧他和他周围之人的姻缘运势，前几日我掐指一算，发现贞英的姻缘出现起伏，稍作查看，登时吓出一身冷汗——那敖沧差一点点就再次和贞英见面。” “至于这么紧张嘛~”秋千问，“他们不是有缘无分嘛~何必那么担心？” “有缘便是危机。”月老说，“哪吒对东海的恨意，你们哪怕是他的朋友，恐怕也无法完全了解。削骨还父削肉还母需要何等的勇气？这份勇气又激发出何等的恨意？你们真的明白吗？上次贞英和敖沧的不明晰感情已然叫我们很紧张，生怕哪吒因此发怒，这次如果再有意外，那恐怕真可能出现难以预料、难以控制的后果。玉先生，玉小姐，这不是玩笑，是真真正正的危机！” “行行行，我们知道了。”鸟人和秋千敷衍地说，“贞英去了北海，应该没问题？” “没事。”月老说，“只要不与敖沧见面即可。” “那就好。” 第三百八十六章 龙凤 女儿国。 月老说道：“这次专门找两位，就是为贞英，或者说是为了哪吒。你们和哪吒是朋友，应该不会愿意看到他因妹妹与东海发生争斗？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得到龙门，龙族的行事风格不再如以前那么隐忍，改为较为激烈的方式，这几日天界的凤凰兵团入列仪式，敖甲和敖乙说了许多意味深长的话，隐隐表达龙宗崛起的事实。” “这么嚣张吗？”鸟人说，“不过也能理解。之前敖广大爷一个神龙摆尾轰碎妖境界层，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强悍修为，龙宗怎么可能不会激动。” 秋千问：“凤凰族什么反应？凤梧和凤桐啥表情？” “还能啥表情，难看呗~”月老说道，“如今的龙凤两家处于一个针尖对麦芒的状态，敖甲和敖乙气愤于龙宗这些年受到的侮辱，凤梧和凤桐则从小生活在痛恨龙宗的秘境内，四个人作为两族领袖极其仇视彼此，情况比较棘手。” 鸟人说：“月老大爷，就小的对您的了解，您这么卑鄙的人，一定有什么‘特殊想法’？”作为玉皇手下月老宫首领，月老大仙最擅长阴谋诡计，乌鸦多次差点栽在他的手里，所以说他“卑鄙”倒也不算冤枉。 “你这小鸟儿，就是欠揍。当面说你大爷我卑鄙？我只是为玉皇大业竭尽所能而已。”月老说道，“不过呢，我对今日龙凤之事，当真有些算计，只不过碍于你二人，那计策一直没法施展。” “嘿嘿，大爷，我能猜到。”秋千道，“你是想给凤英和敖仑种下红线，让他们结成连理，叫龙凤两家变成姻亲？”月老的红线术是一种强悍咒术，能够潜移默化地使两个人婚配，平时这法术一般是按照天条规则布置，对本身就有姻缘的生灵施展，加速有缘人成为眷属，可如果强行对无姻缘的目标使用，效果同样霸道，连杨戬那等意志坚固之人都险些陷入其中，而且极其难缠，韧性十足，一般的解咒法术根本破不开。“……但我爹的恶罪之火足以把没有基础的姻缘之线彻底烧掉。”有基础的也能，但很残忍。 “是啦，就是这个原因。”月老道，“小鸟，你看看能不能高抬贵手，让老仙我对凤英和敖仑下手，阻止龙凤之争？” “不行，绝对不行。”鸟人说，“龙凤之争绝非一个姻缘能够阻止，他们的仇恨太深太深。况且，我不允许有人对我们的朋友强扯姻缘。大爷，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别那么损好不好？” “唉~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同意。”月老笑了笑，“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俩家开打喽~” “哎呦呦呦，大爷，您看您这话，弄得好像是我们的责任。”鸟人说，“说到底是他们要打架，和我们什么关系？而且前段时间我们和敖广大爷也说明了劝解的想法，算是仁至义尽了。” “结果呢？”月老笑问，“敖广什么回答？” “额……不好说。”秋千道，“仔细想想，敖广大爷既没有否认什么，也没有承认什么，更没有承诺什么，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没错，就是这个态度。”月老道，“朱雀大神离界前我曾受玉皇指派，询问他有关龙凤之争的意见，他的说法和敖广如出一辙——看来龙凤之战在所难免。” “但凤红大神冲上无上金仙前，凤凰族应该不会做什么。”鸟人叹道，“其实这事不该说是龙凤之争，而是‘龙凤遗祸’，当年两家就谁都不服谁，没有打过瘾，现在两家恢复不少，又都有点实力，方才搞成这个样子。你看其他族群，麒麟、白虎和玄武，谁敢找事？没人敢，实力不够。”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月老道，“总之是无解。如果你们允许我对凤英和敖仑下手，龙凤之争能推迟一段时间；如果你们非要不许，那俩家的战争不会太远——不管怎么讲，两家总得打一场。当然，也不算新鲜，就像阐教和截教一样，就像群星堂和凡道一样，只希望我们玉皇派别牵扯进去。” “是呀。”鸟人和秋千无奈地叹气。 交流几句便没什么可讲的了，老仙人告别乌鸦父女直奔北海，去接李贞英，但最后他给鸟人和秋千留了一段话，“如果有一天哪吒出事，你们一定要出手相助哦~” “知道了，坏老头。”鸟人和秋千没好气地答道，“不许对凤英和敖仑下手哦，我们不同意！” 送走了月老，乌鸦和小狐狸又讨论一会儿龙凤之争，但很明显不可能有结果，最终只能作罢，一块回饕餮酒馆——鸟人和秋千其实特厌烦各种势力的明争暗斗，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俩想一辈子不理会那种破烂事。回到酒馆发现饕餮老妖怪不在屋里，打听之后得知她一个人去秋鸟山收割庄稼了，俩笨蛋没犹豫，进入秋鸟山，在“凡田”处找到了婆和，只见宽阔的原野中只有一个老太太低着头割庄稼，瞧着有点可怜。 “嘿嘿，老太太，我们来了。”鸟人和秋千赶忙换上方便的衣服一块干活，“你瞧你，怎么就一个人，再叫几个呀。就算秋鸟山的兄弟姐妹们忙，去桃源区雇些凡人也行啊。” “这点小活儿，何必额外雇人。”饕餮老太太用毛巾擦擦汗，询问道，“你们不是说要在外面待一段日子吗？怎么回来了？” “这不是怕你孤单嘛~怕你累嘛~想给你帮忙嘛~”秋千干活没个正形，不用手拿镰刀，而是尾巴卷着，看起来特危险，“嘿嘿，老太太，我们好？疼你？是不是该给我们点奖励？” “哼~”婆和掐住小狐狸的尾巴，叫她好好使用农具，之后又踹了一脚在边上偷懒的乌鸦，催促他干活，“你们两个笨蛋不给我捣乱就好，哼。”嘴里虽然好像对两个笨蛋不抱什么期待，但老太太心里特别高兴，已经盘算晚上给俩笨蛋弄点好吃的。 没什么废话……不对，应该是尽是废话，三个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弯腰割庄稼，在大片大片的田野上来来回回梳理金黄色的庄稼，堆起一个个金灿灿的谷包。此时秋鸟山内，云淡风轻，天高地广，天地之间虽然好像只有三个人，却没有半点孤单和凄冷，反而充满了欢愉、喜悦和满足。 相比你争夺我的乱七八糟事，乌鸦和小狐狸宁愿陪饕餮老太太干农活，虽然有点枯燥，有点累，但只要一家三口在一块，那就很幸福了。什么龙凤之争？呸，不影响秋鸟山的庄稼就行，爱打就去打，谁管~打去呗~ 第三百八十七章 秋天 终于，去天界凤凰秘境参加典礼的朋友们回来了，秋鸟山总是恢复一些人气，大家一块撸胳膊挽袖子下地干活，很快把庄稼都收拾好。歇下来的众人围坐在一块闲聊这次凤凰秘境之旅，讨论典礼过程中发生的各种事，但叫大家比较意外，乌鸦和小狐狸对众人的讨论兴趣缺缺，聊了几句就跑到一旁的谷堆处，半躺在谷物上看天发呆。凤仪等人见此，没有打扰享受安静的乌鸦父女，各自找喜欢的事情做。 明秋下午，谷堆背侧，乌鸦舒服地变作本相状态躺着，静静感受秋天的成熟，品味充实满足的生活。乌鸦一旁的小狐狸手里抓住两根有点焦糊的烧玉米，时不时啃一口，吃一下，咀嚼几次后大赞自己的手艺，“扬言”接下来一个月天天吃烤玉米。 怎么说呢，鸟人和秋千确实已经受够了三界纷乱，这段时间收割庄稼的简单生活让他们特别畅快，此刻再听到讨论势力之争就莫名有些烦躁，他们真想永远持续这种日子。 “真好啊。” 一阵风吹来，弥漫在风中的稻谷和草籽香气立马闯入乌鸦的鼻腔里，乌鸦不禁仔细深呼吸，发出一声感慨。秋天的气候比较特殊，早晚很冷，中午很热，现在这个时候如果直面太阳，那一定会被毒辣的光照得满脸发红发烫，大粒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汗水在脸上流过的痕迹就好像刀子一样刮割皮肤，弄得人又疼又痒——农民最不喜欢的天气大概就是此时。可是与之对应，如果收拾好了庄稼，躲在谷堆背侧歇脚，半躺在柔软的谷物上，避开阳光的照射，抚摸身边充实饱满的庄稼果实，毫无防火观念地点上一袋烟，先用力抽一口，再慢慢吐出云雾，云雾在谷堆周围飘动，伴着稻谷的清香重新回到鼻腔，那飘飘然的感觉又特别美——此时又是农民最喜欢的时节。 “如果不以种田为生，那种田就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一件事。” 又是一阵有点热又很清凉的风吹来，鸟人微微睁开眼，用余光瞧了瞧身边吃得满嘴黑灰的闺女，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直视天空。秋天的天空也比较有趣，没有春天的柔润，没有夏天的多变，也没有冬天的冷漠，秋天的天特别空旷，特别“高”，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情，莫名给人一种宽阔的感觉，但又不是大海那种深邃无边。秋天的云一般不成什么形状，大多是一小片一小片地游动，几乎不接连成块，但如果出现大片云朵，那一定是辉煌的、壮丽的、金光闪闪的。不似夏天云朵的乌黑、厚重、模糊、形态万千，秋日里大片的云好像一座浮在高天的巨山，很稳重，很稳定，有变化但肉眼几乎难以辨得清楚，放眼望去，能够清晰看到山石、山峰和山间的树，场面丰富，但并不多彩，而是单纯地呈现金色、白色和耀眼的白金色。秋天的云哪怕只是静静地漂浮在天上，但只要看到它，心里就没由来地想起擂鼓铜锣轰鸣的雄壮音乐，就好似只有这种激昂猛烈才能配上秋天巨云的壮美气质，比九天上的凌霄宝殿还气派。 “丫头，还想住在云上里吗？” 小狐狸小时候很喜欢看秋天的云，就像现在一样，手里捧着各种零食，一边吃，一边直勾勾盯着远方金闪闪的云山，神色中流露出无比的向往，几乎能轻易从她的眼神里找到激动颜色，似乎有一场有关云山的奇幻故事在小家伙的脑子里上演。小时候秋千觉得云山是最“伟大”的山，因为它确实很大，也很漂亮，很“隆重”，而且一定很软，如果能住在这种金闪闪的棉被山里，一定是最温暖最幸福的。乌鸦当然不似小狐狸那么傻，晓得云山的虚幻，但往往他也会配合秋千想象一下如果住在金色云山里是什么感觉，想来应该很温暖很幸福。两个傻子盯着金色云山能说一下午废话，直到婆和过来拎他们去吃饭，两个笨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走的时候小狐狸会皱起眉头用力记忆一下这次幻想故事的情节，希望下次能续上，只可惜她总是忘记，但也无妨，下一次又是新的故事，又是新的美好。 不过自从学会了腾云驾雾，秋千对云山的幻想迅速消散，现在最多躺在云山上晒晒太阳，再也不想着住在里面了——却也很不错。 “啾~~~~~~~~~” 鸟人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从不远不近不高不低的位置传来一阵鸟叫，声音嘹亮悦耳，久久不绝。乌鸦再次睁开眼，往声音来处随便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但估计半悬空应该有一只云雀。云雀是种奇怪的动物，它的叫声不小，但一点不吵人，反而叫人很安心，很平静，听着它的叫声，一不留神就可能睡过去。 秋千的烤玉米吃得差不多了，拽来尾巴擦了擦黑黢黢的小手，总算是消停地躺了下来，但大概吃得还不过瘾，这家伙嘴里不时念叨一会再去烤几个嫩玉米。自言自语几句后，小狐狸扭头看向自己爹，见它放松地躺在谷物上，手欠的小姑娘立刻抓来一个草棍戳乌鸦。 “你能不能老实点？”乌鸦摆了摆翅膀，翻身转到另一边，“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秋天的下午最困人，你让我睡一会儿不行吗？” “爹，你咋不吃苞米？”小狐狸说，“乌鸦不是最喜欢啃苞米吗？真好吃，我想再去弄几个烤。” “你就不能等到明天？”乌鸦没好气地说，“有点出息行不行？明天，明天再烤，爹给你烤。你看看你今天弄的俩，都烤糊了——亏你吃得那么香。我本来也想尝尝的，可看你烤的那个德行……唉，我才不吃呢。” “说好了哦，明天你给我烤。”小狐狸也觉得今天的烤玉米有点差劲，吃着有那么一点苦，但也不错，“老妖怪好像说今天晚上吃苞米炖排骨，应该挺好吃？呲溜~真想现在就尝尝。虽然俺们东北的名菜是猪肉炖粉条，但其实我不爱吃粉条，爱吃苞米排骨。当然啦，如果是小鸡炖蘑菇，或者是铁锅炖大鹅也行……”小姑娘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用力幻想什么好吃。 “我说宝贝儿啊，你能不能闭嘴？爹困了。”乌鸦慵懒地抬起翅膀指了指远处的云山，“宝儿，你看那山，漂亮不？你看那光辉灿烂的样子，里面说不定藏着好吃的呢。” “胡说，哪可能有。”秋千道，“里面都是水汽，怎么可能藏好吃的？” “不一定哦~说不定这座云山就不是水汽呢~” “那我飞进里面去瞧瞧~” “哎~飞什么飞~就在这看嘛~像小时候那样，远远看着就好~宝贝啊，那不是水汽聚集，是山，是云组成的山，是伟大的山，温暖的山，山里面有许多金光闪闪的宝物，有好多好多传奇的故事……” 喃喃低语的乌鸦说着说着便睡了过去，只留小狐狸傻傻地盯着远处的云山发呆。秋风吹过，一种安逸的享受和天真的梦想顺着风儿飘向远方，飘荡在秋鸟山的山野河流间…… 第三百八十八章 失踪 有些东西躲是躲不过的，哪怕乌鸦和小狐狸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他们。这一天，凤仪急急忙忙跑来，高呼凤英和敖仑出事了，鸟人和秋千一惊，以为是月老大仙玩“强拉硬凑”的把戏，强行给龙太子凤公主凑姻缘，结果仔细一问才知道，情况比他们想象得更加严重。 “失踪了！凤英失踪了！”凤仪惊呼，“敖仑也失踪了，俩人都没有了！现在凤凰族认为是最近精神状态不好的敖仑绑架的凤英，凤桐差点直接带兵找去东海！” “什么玩意？！失踪了！？”秋千问，“东海那边怎么说？” “东海自然是否认。”凤仪说道，“东海只承认敖仑约凤英，但不认可绑架凤英的说法，可是东海又说不清楚敖仑去了哪。” “怎么闹成这样？！”鸟人仔细思考此间之事，“没道理呀，敖仑不是那种绑架的人，就算再疯也干不出那种事！难道是其他人绑架了他们俩？” 三人正讨论时，身在东海的敖贝向乌鸦和小狐狸发来消息，说了说龙宫的已知情报。据龙公主讲，敖仑约凤英的过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因为事后五太子自称离开此界，去其他小世界游历，没有提及凤凰公主，敖仑的语气特别平和，没什么起伏，绝对不像绑架人的样子。 秋千道：“我们当然知道不可能是敖仑，先不说他一个文人，脸皮薄，干不出这事，哪怕他想做，也得有那个能耐呀。凤英修为不低，道心勇武，敖仑根本打不过她。”凤英和敖仑修为差不多，但道心的差异注定龙五太子不是凤凰三公主对手。 敖贝说：“秋千，这次怎么办？五哥走得坚决，没留一点消息，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弄得现在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嫌疑。而且大哥和二哥也不知怎么的，不但不想办法和解，反而认为这次是个机会，非要和凤凰族斗一斗，要打出龙族的威风，重拾龙宗的霸气，现在正在整备人员，随时可以出兵与凤凰族打。”之前在凤凰秘境龙凤，两族就闹得不甚愉快，当时敖甲、敖乙有意和凤梧、凤桐比划比划，但碍于是天庭的典礼，没法动手，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出现了。“连四姐也不拦着，很坚决地要和凤凰族打，而且还怒斥凤凰族污蔑龙族名誉，哪怕凤凰族不追究，她也得讨说法。” “好嘛~同仇敌忾啊~”秋千对敖月还是蛮了解的，知晓她其实也是个十分希望龙族再次崛起的人，所以并不意外她和敖甲、敖乙的意见一致，“既然这样，那就打呗。反正有龙门在手，你们东海立于不败之地。”龙门是件非常厉害的法宝，有造化生机之奥妙，龙门置下，龙威铺散，方圆之地龙族、水族的灵脉血气汹涌如潮，而龙族之敌则受到极大压制，单论对龙族、水族的加持效果甚至比盘古幡、招妖幡更强，当年若非龙门丢失，龙族绝对不至于家道中落。 敖贝焦急道：“不行啊，不能打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打，但就是觉得不该动手。况且，哪怕是打，也得找个正当理由？这次算什么？我们龙宗根本没做什么，凭什么莫名其妙和风头正盛的凤凰族打架？我怀疑有人挑拨我们两族的关系。” “大概。”鸟人说，“唉~按理说我们懒得理会龙凤之争，但这次看在你，还有凤仪的面子上，我们去瞧瞧。” 乌鸦和小狐狸从敖贝那里得到凤英和敖仑见面的地点后急忙离开女儿国，凤三姐不放心，也非要跟着，三人以最快速度赶到目的地，不等靠近，远远就看到大批仙神在某片山野巡逻、搜查，以雷震子和杨戬为首的九天应元府和司法神府众多专业法神仔仔细细地厘查此方天地的所有东西，期待能从中寻找到有关凤英和敖仑的线索，但很遗憾任凭众人如何努力也没有结果。除了众多法神，九天玄女亲自下凡，率领神兵府谋神殿的高级神仙参与调查，祭出各种平日里秘不示人的神兵府法宝，期待有所收获，却同样毫无头绪。看得出来，天庭对今次之事特别谨慎，很不希望龙凤两族开战。 正在焦躁此间之事的杨戬无意中见玉鸟人三人到来，挥手命令手下放他们近前。二郎神说道：“小鸟，你用恶罪神眼试试，看能不能瞧出门道。”真君并不抱多大期望，因为天庭的法宝比乌鸦的眼睛好使得多，连专门的法宝都发现不了端倪，鸟人大概也无能为力，而且杨戬本人的神眼亦是十分不凡，除了恶罪之力方面，其他效果远强于玉鸟人，可惜这次也没用。 乌鸦唤出九大金乌，以最强的力量施展恶罪神眼，然而当真没有看出什么，连一点凤英的影子都找不到。“很不对劲，有人专门清理了此地的灵力。”鸟人猜测道，“这次怕是真有人挑拨呀。” “你有怀疑对象吗？”杨戬抬头看了看高天，猜测道，“会不会是阐教和截教？” “二爷，你这……怎么直接怀疑自己师门？”鸟人问，“不会？俩家不都老老实实呆在各自的仙境吗？没理由对付龙凤两族？” “不是我怀疑他们，是他们值得受怀疑。”杨戬说，“你可晓得异大道将至？若异大道真出现，三清派必定远走边境防御外敌，到时候三界内部各方势力很可能纠合成一股，一块分享道门让出的利益，时间一长，很可能永久占据原本属于道门的运势。我如果是三清老爷，必然提前引发三界内斗，让三界乱起来，逼紫霄宫鸿钧道祖不得不为了后方稳定，下令道门出手平乱，借机一举剿灭各方，一劳永逸。龙凤俩家不简单，凤凰族是天庭极力争取的对象，而龙族表面很弱，暗地里与各方颇有牵扯，利益盘根错节，两族如果打起来，弄不好能把各方全都扯下水。” 秋千道：“说真的，关于三界乱局，我们与各种人都有交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但论最惊世骇俗的说法，还得是三眼哥您。啧啧啧，幸好三眼哥是好人，你若是坏蛋，好嘛，三界早乱了！你太狠了，眼光太高了，别人都是讨论三界内部势力之间的利益拼斗，你倒好，直接谈论三清和鸿钧博弈，不愧是三界第一人，你是真牛啊！” “这是事实。”杨戬说道，“三清老爷从始至终和鸿钧道祖的关系都是这般，绝非普通意义上的师徒；鸿钧道祖可以通过剥夺打神鞭警告三清老爷，三清老爷也可以展示自身实力，让鸿钧道祖承认他们的存在。”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鸟人仔细思考后说道，“我更加倾向是群星堂下手。群星堂正在做大事，也许要用龙凤之争转移三界注意力。” 秋千道：“天庭本身也有可能？凤凰族还没有彻底服从天庭，如果此时与龙族开战，他们必然依附天庭，天庭便可以逐步加强对凤凰族的控制。” 杨戬道：“若说可能性，所有势力都有，所有势力存在动机，但不管是哪家，我希望别打。内耗无意义，现在重中之重是做好准备迎接异大道的冲击，其他事没必要计较。”可惜像二郎神这么想的人太少，“我会尽全力阻止龙凤之争，哪怕是和那个家伙合作，也在所不辞。”真君嘴里的“那个家伙”自然是指玉皇大帝。 “希望。”鸟人和秋千此时脑子里想起之前在龙宫与敖青的话，“凤红进阶无上金仙前应该没问题，但……”二人瞧了眼一旁满脸忧色的凤仪，“但哪怕不考虑龙凤之争，凤英本人现在到底如何呢？希望别有事。” 第三百八十九章 无碍 洪荒某处牢狱。 “这里是……？”猛然苏醒的凤英纵身就要逃离，但此刻她浑身上下都是封印，无论是气血还是灵脉都不畅通，半点气力和法术都使不出，如何能逃得掉，“这是哪？！谁暗算我！？” “是我。”几个人走进牢房，其中领头的女子轻声询问道，“如何？凤英公主，感觉可好？” “你是……云蓓！”凤英认出了几个人的身份，顿时惊讶不已，“是黄天暗算我！” “是，是我们黄天。”云蓓身旁的蓝珊说道，“怎么，很惊讶？” “不惊讶。”看到了蓝珊，凤英已然明白了大半事情原委，“看来你是真恨我们朱雀一脉。” “当然！”蓝珊说道，“你朱雀族毁我声名，害我身家，让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稀里糊涂走了一段弯路——我恨透了你们！” 凤英乃勇武之人，哪怕是这种境地也不低头，“动手？想怎么处置我，随你们便！别想让我低头，那不可能！” “呵呵，放心。”云蓓说道，“凤英姑娘应该清楚，我和玉氏父女为友，他们不喜欢的事情，我尽量不去做，所以我不会伤害姑娘你。” 凤英问：“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呵呵，你猜呢？” 云蓓等人不与凤英多说，检查几番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后便离开了牢房。出来后，云蓓吩咐最了解凤凰族功法的蓝珊仔细看管凤英，千万小心她逃走，接着俊美姑娘找到红孩儿、乌巢、徐福和申公豹等人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暂且不提。 （按理说这一段不该这么早写出来。） 调查多日也未能找到凤英下落，而敖仑早离开了洪荒界，更难寻觅踪迹，找不到两个当事人，那此事只能沦为悬案一桩。不过还好，因玉皇大帝等三界诸多巨神巨仙大神大仙的调和，龙凤俩家终究是没有打起来，但凤凰族几乎认定就是龙族绑架了凤英，发誓早晚要报仇——三界普遍认为凤凰族所说的“早晚”就是指凤红进阶无上金仙。龙族也不似往常那么懦弱，这次摆出了十足的架势，战意如洪，接连数日在东海进行演武，大量龙族带领大量水妖在宽阔海洋上演练阵法，场面恢弘威武，尤其是当敖甲召唤出龙门，水族气势当场掀翻天际，霸道气息震慑三界六道。 鸟人和秋千这边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凤英的失踪，厚着脸皮去冥界寻梦婆大仙，希望她能出关，激发生死簿的最强探查效果，弄清楚此间一切。然而很可惜，乌鸦父女刚刚来到河边，小孟哥就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师父有话与两位讲。” “什么话？” “师父说：‘滚~！’”孟轮说道，“师父就是这么讲的，而且特意要求我用比较严厉的语气复述。”但小孟哥不是那种坏脾气的人，哪怕是“骂人”也特温柔。 没辙，乌鸦和小狐狸只能作罢，但少不了站在黄泉奈何川边跳脚骂街，结果骂着骂着，孟轮“激动”了，他的气态突然开始暴走，强烈的生死之力从他体内迸发，吓了鸟人父女一跳。 “不至于？”秋千道，“小孟哥，不就是讲了几句梦婆大仙的‘不是’嘛，你至于气成这样子？” 鸟人轻拍秋千的后脑勺，把她拉到远处，“笨蛋，小孟哥不是气得，他这是要渡劫突破了。” 为妖境之战伤者治疗，让孟轮的修为进步很大，早就到了突破边缘，今天心血来潮，灵光乍现，正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时候，于是直接盘膝坐地准备渡劫——梦婆若非感应到徒弟渡劫，根本不会在闭关状态传出任何话，那个给乌鸦和小狐狸的“滚”字算是额外赠送。鸟人和秋千仔细警戒各处，防止没长眼的妖魔鬼怪闯入渡劫区，影响孟轮进阶，乌鸦唤出九大金乌环绕渡劫区巡逻，小狐狸则展开九尾，尽全力感应内外情况，力图及时发现外部问题以及内部可能出现的危机。 即便是梦婆的徒弟，即便是冥之莲的躯体，却也不能保证渡劫绝对成功，几波天雷落下，把孟轮劈了个七荤八素，惨得不成样子，特别是第九道雷，当场将孟轮肉身劈成飞灰，魂飞魄散，只留下一块血莹莹的石碑漂浮在半空，不停接受细小雷电的淬炼。秋千惊呆了，闪身要闯雷区救人，但好在长金乌逮回小狐狸，方才没有铸成大错。 “孟轮和其他修士不同，他是生死之神的徒弟，渡劫‘必死无疑’。”长金乌解释道，“放心，很快复活。” 果然，片刻后，一朵莲花从玄朱石碑上长出，莲花快速绽放，显出了里面的孟轮。小伙子此时的气态十分活跃，血气如龙似虎，比那玄龟还要厚重有力，又像滔滔江河般连绵不绝，单单盘膝坐在那里就让方圆百十里的冥界草木旺盛长大，野草化巨木，巨木参天齐，硬生生弄出一片血色森林；奈何川也滚涌不断，水中的散碎灵魂受孟轮的活跃元神影响，几乎当场凝聚成形，但又因没有六道规则排列魂魄，导致成形的魂魄特别奇怪，绝非三界内该有的生物，众多奇怪灵魂吼叫哀嚎，不停凝聚又不停分解，场景甚为奇妙、诡异。 渡劫成功的孟轮没有激动地上蹿下跳，反而跑到秋千面前道歉，“对不起，秋千姐，我提前忘了说了。师父讲我渡劫过程‘必死无疑’，不用害怕，我忘了与两位讲了。对不起呀，秋千姐，鸟人哥，让你们担心了。” 孟轮绝对是又温柔又善良的修士，这种时候竟然想着道歉，鸟人和秋千深受感动，然后…… “赔钱！”秋千蛮横地说，“精神损失费！你知道刚刚我们多担心你吗？快，赔钱！” 孟轮轻拍自己嘴巴，暗说自己嘴真欠，“钱是没有，但有一个消息告诉两位，应该能够抵偿一些钱财。” “是吗？”鸟人和秋千不信，“你这家伙每天坐在河边修炼，能有什么消息？” “是师父告诉我的。”孟轮说，“不瞒两位，师父早就猜到鸟人哥和秋千姐一定会用奇奇怪怪的理由讹我，所以提前准备好消息抵账。” “哎呦~啧啧啧，梦婆大仙啊，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呀！太为老不尊了！我们是那种讹人的流氓嘛？啧啧啧，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要脸的鸟人和秋千缩着头大声斥责梦婆大仙几句，之后问道孟轮，“什么消息这么值钱？说，赶紧说。” “当然是两位现在最关心的事。”孟轮道，“师父讲了，她已知何人抓走凤英，但不能告诉两位，不过请两位放心，凤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时间到了，自然能够获得自由。” “哦~？” 第三百九十章 豪侠多是伤心人 既然梦婆说没事，那肯定是没事，鸟人和秋千赶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凤仪，请她不要再担心。凤仪和凤英关系极好，这几天一直忧虑朋友的安危，此刻得知其消息，顿时喜极而泣，高兴到大哭，乌鸦趁此机会跪地求婚，结果被凤三姐踹出了女儿国。 没能得逞的鸟人带上秋千骂骂咧咧飞上云天，赶赴狗儿的位置，一年之期差不多到了，也该看看这次温良少年的行侠仗义成果了。俩人很快寻得狗儿，但没有直接露面，而是藏在高空观察，相比之前狗儿与百姓们的友好气氛，这会儿两方的关系似乎不那么融洽，而原因嘛…… “狗儿，你怎么帮村东头李老三收割庄稼，不帮我？害得我媳妇下地干活伤了肚子，没了孩子——都怪你！” 为让大家过上好日子，这一年多狗儿尽全力干活，无论是打井修渠开山劈石，还是房屋建造农牧渔桑，他都出手相助，做出很多努力。最初大家特别感谢狗儿，称之为“侠士”，但很快，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开始慢慢不再那么重视狗儿的劳作，觉得他不如以前卖力，常常因为狗儿不能及时相帮而埋怨他——这时候大家也不再称他为“侠士”，而是直呼“狗儿”。再后来，村民更是因为狗儿“帮了不该帮的人”“帮了不该帮的事”以及“只帮别人没帮我”之类的情况怨恨他，认为狗儿是故意针对谁谁谁，甚至开始猜测狗儿有什么特殊目的。 说起来也是巧，某天村民在已经被狗儿剿灭的匪寨处发现一个大墓，单单外面一层就有不少金银财宝，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多宝物。大墓的出现让民众很开心，同时对狗儿的怀疑也有了“根据”，一个说不清楚来源的谣言不胫而走，称狗儿其实也是贼匪，只不过黑吃黑，剿灭了那么匪寨，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瞒着村民悄悄往外运送宝物。 由于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村民早就对狗儿有不满、有怀疑，经过几天的发酵，大家完全把这个消息当成“真相”，竟是聚在一块将狗儿赶出了村子。面对这种情况，狗儿气得差点晕过去，却也最终没做什么，一个人离开，但没有走远，因为他觉得那个大墓很不简单，村民如果进去的话说不定会有危险，他想及时救人，所以住在了村外不远处的山野。 几天后，村民们一同探入那个大墓，结果让人失望，当众人费尽心力打开大门，里面竟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似乎早就有人光顾过。同时大墓设有机关，众人进入后大门突然关闭，差点把所有人闷死在里面，幸好狗儿及时赶到，打开大门，救众人出来。只是众人并不感谢狗儿，反而认定他就是那个搬空大墓的贼，于是百姓们纠集人手，拿上锄头镐头，要打死狗儿。狗儿这下子是真的失望了，纵身脱离百姓围堵，转身离开村子。 然而狗儿没能走多远，鸟人和秋千出现拦下了他，幸灾乐祸的俩人高声嘲讽温良少年，大骂他活该。狗儿今天的心情特别差，不似往常那般笑呵呵与俩流氓搭话，而是气呼呼坐在河边发怒，不时抓起身边的石头往水里扔，砸出一个个威力巨大的水花。 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笑了笑，来到狗儿身边安慰他，“行侠仗义可不是埋头做事就行，还得了解人性才可以。有道是升米恩斗米仇，有时候你越对人好，人们越觉得你不值得尊敬，反而看低你，鄙视你。坏人每天做十件坏事，如果有一天只做九件，那人们便会觉得他变好了，值得期待；好人每天做十件好事，如果有一天只做了九件，人们就会认为他不够努力，变坏了。狗子呀，人的贪欲是没有尽头的，你不管多么努力，也不可能一直让所有人对你满意，但却可能莫名其妙让所有人恨你。侠义是珍贵东西，不可轻易示人，危机时给点便是，才能为人所铭记；英雄是稀有生物，只有在人们遭遇苦难时出现才能得到称赞，平时行英雄之事往往只会获得‘傻子’之类的称号——非是英雄侠士少，豪杰多是伤心人。” “秋千姐，鸟人哥，我……” “闭嘴。” 狗儿想说些什么，但鸟人和秋千直接打断他的话，并叫他在河边仔细思考几天，说不定这期间能有转机。狗儿不懂俩流氓什么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在河边沉思这段日子的经历，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做事要用点脑子，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却说狗儿在河边停留才两天，突然村民们大张旗鼓找他，其中去年被狗儿救下的女子最先寻得“侠士”，立刻上手拉他往村子走，一边走一边道歉，“对不起！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怀疑你！你是好人，是我们的恩人！”听她那意思，好像村民们一夜之间想通了，记起了狗儿的恩德。 狗儿大喜，心说果然有“转机”，不禁感慨大家还是很好的，还是知恩的。 回到村子，民众们一块道歉，一块称颂狗儿的恩情，并在当天杀猪宰羊举办宴会给狗儿“压惊”。温良少年受宠若惊，谦虚地接受所有人的称赞，与一位又一位村民举杯痛饮，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度过了十分开心的一夜。晚上的时候，众人散去，那个曾受狗儿救命之恩的女子偷偷来到他的住处，轻言细语诉说自己对狗儿的爱慕，希望狗儿能够接受她以身相许。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狗儿一心修炼，脑子里从不存在男女之情，婉言谢绝了女子的好意。 “那……这……”女子闻听狗儿拒绝自己，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确实是小女子配不上侠士。”她来的时候带着一壶酒，此时斟酒一杯送到狗儿嘴边，“侠士不能接受小女子的爱意，那小女子便用这杯酒感谢侠士，还请您别嫌弃。” “姑娘别误会，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没有那个想法。”狗儿接过酒一饮而下，饮下瞬间表情便不对劲，“这酒……” “呔！贼寇，你终于还是上当了！”上一刻还满脸娇柔的女子这一刻立马换上狠毒的表情，她快步走到门口，高喊其他人，“来啊！快来人啊！贼寇把毒酒喝了！” 随着女子声音，大批村民聚过来，众人明火执仗闯入房间，一个个横眉怒目斥责狗儿，“匪寇啊匪寇，你可算是上当了！哈哈哈哈哈……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感谢你这个目的不纯的混账？！笑话！我们今天是为了让你吐出从我们村子祖墓运走的金银财宝！”虽然不确定那个大墓是谁的，但村民们已经认定那是他们先祖留下来的东西。“小子，你最好老实点！别以为你武功好就能为所欲为，你已经中了我们专门配置的剧毒，如果不说出宝藏的下落，我们就把你抽筋扒皮！快说，宝藏在哪！快说……” 众人凶恶的目光让狗儿无比痛心，也无比恐惧，他从没想过人心竟然能够如此恶，温良少年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人群里那个女子的脸上，见她满目狠毒，哪还有去年狗儿救她时的楚楚可怜，前后之变化着实叫人心惊。 “唉~鸟人哥，秋千姐，你们非要把我的心彻底撕碎吗？唉~” 第三百九十一章 武道 当毒酒入喉，狗儿的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疑惑，一瞬间的思考，以及长久的失望，但除此之外，他本人并没有什么不适。狗儿从小跟随二仙姑琼霄练武，各种仙果奇珍不说随便吃，却也品尝过不少，即便尚未渡劫成仙胎，但早就长生不老，百毒不侵，莫说是一杯毒酒，就算是毒酒拌毒药再抹上毒膏，也很难对他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可那种心灵上的创伤着实叫他难以忍受。 村民们怕狗儿恢复过来，想要给他套上绳子绑起来，狗儿至此再不客气，护体罡气爆发，登时把周身百姓震飞，连整个房屋都被炸得粉碎。温良少年怒火滔滔，抽出宝剑怒视众人，众村民哪想到狗儿吃了毒药还如此厉害，登时吓得浑身发颤，赶忙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 “你们！你们！你们该死！”狗儿怒不可遏，猛挥宝剑，一股强劲剑气朝远方飞去，轻松将一座大山劈成两半，“你们和贼匪有什么区别！无非胆子小了些而已！” 村民们吓坏了，他们哪里晓得狗儿如此强大，之前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杀掉了匪寇，没觉得有多不凡，此刻才晓得他的武力竟然强悍至此，比那传说中的神仙都不弱，“狗儿大侠，饶命啊！是我们的错！是我们错了！饶我们一命！狗儿大侠，我们错了……” “你们！你们！你们……唉~”终究是个温良之辈，狗儿狠不下心杀人，只得把宝剑收好，转身就要离开这个伤心地，“鸟人哥秋千姐讲得对，豪杰多是伤心人啊。” 瞧狗儿准备离开，村民们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此时忽然从远方飞来两个人影，气态皆刚正果断，嫉恶如仇，两人落在村内某个高处，冷冷看着众人，神色满含杀意。年长的侠士没有动手，做了个眼色，示意身旁的少女“除恶”，少女未有犹豫，抽出宝剑便冲向村民，明明只是个七八岁的姑娘，但气势如虹，剑势隆盛，剑体摆动间光华闪耀，罡气轰鸣，厉害非常，绝非村民能抵挡得了。 “铛！”但不等少女杀人，一柄剑拦下她，阻拦者正是狗儿，“师姐，师父，你们做什么？！” 后来的两人自然就是郭断和黑燕，郭断对狗儿说道：“此间之事我已明了，这些人该杀！” 狗儿摇摇头，“师父，他等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何谈罪不至死？若非你是足够强大，不惧毒药，今日岂不是死定了？”郭断说道，“狗儿，你太懦善了！不止这些人，之前那一家哄骗你入城杀害好官的富户也该死！” 狗儿惊问：“师父杀了那家人？” “杀了。”玄燕说道，“我杀的，男女老少，一个没留。” “师姐你！”狗儿之前就听鸟人和秋千说，郭断如果遇到那家人必定动手，没想到真的如此，“也罢，那家人多年来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这些村民不一样，除了我这一次，并没有害其他人，而我也没有受到实质伤害——他们罪不至死。” “少废话！”郭断说道，“害你还不够吗？还要等他们再害别人之后才动手吗？！” 这善恶分明的通天侠魂是个不苟言笑、不喜言辞之人，无心与温良少年多言，命令瑶池侠女动手。狗儿心知不可能单靠言语劝说师父和师姐停手，必须出剑击败他两个才行，于是只能出招挥剑，先用十几回合制服玄燕师姐，以剑鞘贯穿其心肺，将其钉在地面，而后快速出手，与赶来的郭断拼斗。他师徒两个不斗罡法，只拼武技，霎时间白茫茫的剑光闪耀四野，冷森森的风劲弥漫方圆之地，二人针锋相对，宝剑相冲，恍惚间宝剑犹如田野间数不清的麦苗般随风摆动，又似那巨木高柳上的枝条绿叶般无规律地劈砍，时而长虹贯日破苍穹，时而横扫万军断乾坤，剑锋相撞火花四溅，剑尖对点炸响雷霆，打得十分激烈。 狗儿是个武道天才，同时也足够努力认真，与郭断对拼千余回合不落下风，但也仅此而已了。那郭断是通天教主的侠魂分身，十成十传承通天教主的武技，三界内单论武道大概只有通天教主本人和太上老君能与其一战，狗儿哪能是对手，郭断终是在千余回合后找到机会，抓住狗儿的破绽，一剑挑落其武器，并在眨眼间出招百余次，以剑气封住狗儿所有经脉。 “师父！饶他们一命！”此时村民们早就趁郭断师徒对打的空当逃走，但没什么用，仍旧逃不过郭断追杀，动弹不得的狗儿无奈，只能高声哀求，“他们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 郭断懒得听狗儿劝说，纵身便去追杀村民。 狗儿见此，急中生智，高喊：“鸟人哥，秋千姐，帮我制住师父，我欠你们的钱加倍！” “好说！”温良少年话音刚落，鸟人现身，手执黑枪闪身追上郭断，“嘿嘿，大兄弟，咱们也认识好多年来，还没真的切磋一番呢，要不要来一场？” “怕你不成！”郭断面露严肃之色，弃了村民，转头出剑与乌鸦对招，“金乌太子，看你多大能耐！” “来！” 鸟人和郭断开战，打得同样是烈烈轰轰，一个枪如黑龙漫黑火，一个宝剑精妙展威风，长枪突刺破山岳，剑锋飞转搅长虹，这一边金乌气魄盛，那一边通天豪情雄，两强争斗打，要分真英雄。乌鸦虽说没有专门训练过武技，但也绝非弱者，长枪勇武有力，不落郭断下风，可终究技不如人，需要用黑火弥补武道缺陷。 秋千站在一旁观看自己爹和郭断打斗，嘴里不时嘲讽：“爹，你耍赖，说好凭武技的，你怎么用法术？！” 鸟人趁打斗间隙，回答道：“我这是给你出气，教训这个好几次打败你的家伙，你还怨我耍赖？”郭断可不是玄元子和池游，但凡秋千提出切磋，他总会干脆答应，然后揍秋千一顿，打得秋千嗷嗷哭。 “哎？有道理啊！”小狐狸点点头，高喊道，“爹，干他！用法术把郭断干趴下！别客气，趁他修为还不高，赶紧干他！以后等他境界追上来，咱们说不定就打不过他了！快快快，赶紧干他！干他！” 一个大罗金仙打一个仙级武者那岂不是轻轻松松，耍赖的鸟人后来索性也不用长枪了，直接操纵灵力，仗着境界碾压郭断，强行把他束缚，赢得胜利。郭断气啊，但也没辙，只能怒瞪乌鸦和小狐狸，吓得俩人缩头缩脑，把狗儿推到前面。 “是狗子雇佣我们对付你，你不能找我们报仇？”又爱惹事又不敢抗事的鸟人说道，“郭断大兄弟，有火你找狗子撒，别‘迁怒’我们哦~” “是啊是啊，都是狗子的错。”秋千“讲义气”，把所有责任都推到狗儿身上，“是他非要救村民们，和我们没关系。” 郭断看着狗儿，冷冷地问：“你当真要救那些恶人？哪怕不惜与我反目成仇？不惜我们的师徒情谊？” 狗儿惊愣，略有犹豫，回头看了眼正在漫山遍野逃窜的村民们，看着他们惊慌失措、懊悔无助的眼神，温良少年猛地鼓起勇气，高声道：“是！就算与师父反目，我也要救他们！我的武道与师父不同，师父就算是我的恩人，是我的长辈，也不能改变我的武道！” “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冲突 狗儿的话并没有激怒郭断，反而换来他的一声“好”。其实自从与狗儿相处，郭断就对他懦弱的性格比较不满，平时基本上可以说是郭断讲什么，狗儿做什么，听话到让人发指，好像木偶一样——通天侠魂并不喜欢自己的徒弟是如此没有主见的人，可又一直不知如何引导他。直到今天，狗儿能够如此明确地拒绝郭断，让郭断很开心，因为从这一刻开始，狗儿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道，而不是亦步亦趋地循着郭断的路途。 “每个人应该有自己的道，”郭断说道，“可以向着某个大致相同的方向前进，但绝对要有自己的痕迹，有自己的路，否则最终只会成为一个个没有自我的傀儡。” 类似郭断的说法，鸟人和秋千听姜太公讲过。三清派内部有一种修炼流派讲究合天道，合自然，这种修士修炼往往很快，很迅速，瓶颈较少，能轻而易举达到很高的境界，但常常在后期容易迷失自我，变成一个个行为举止一模一样的修炼机器，脑子里只剩下“合天道”，根本没有自我意识。最终的结果往往是走火入魔，身体消解，元神消散，彻底“合天道”，但也彻底没了个人的存在，比魂飞魄散还惨。三清派高层其实一直不太认可“完全合天道”的修炼方式，甚至某位不能透露姓名的广成子仙人曾在私下场合明确表示，道门与天道既是亲友，也是敌人，绝不可完全“合天道”。 郭断没有在三清派待过，但毕竟是通天教主的分魂，他的目光和格局要比普通人广远，所以哪怕他本人是霸道性格，果断脾气，对徒弟而言他就是“天道”一般的存在，可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徒弟完全成为自己的模样——这大概就是格局。这段日子狗儿不止是激昂、骄傲的心境影响修为，同时也是他本身的个性与郭断的脾气发生矛盾，导致修为停滞不前，狗儿太听话了，一直暗暗学习郭断的一切，希望改掉自己懦善的性格，变成郭断那样的人。 “你是我徒弟，但并不说所有东西都要和我一样。”郭断说道，“狗儿，你就是你，你的锋刃不该和我一模一样，你当该是不同于其他人的一把宝剑。谁说懦善是错？我吗？我算什么东西！我有什么资格批评你的侠魂？！你今天做得很好，就该反对我！你要有自己的道，有自己的路，有自己的执着和追求！” “师父，我……”狗儿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可此刻闻听郭断鼓励，心里不禁豁然开朗，“多谢师父指教！多谢！” “别只谢他，也得谢谢我们。”刚刚躲在后面不敢冒头的鸟人和秋千赶忙上前邀功，“我们的功劳比郭断更大？” “是是是……多谢秋千姐，多谢鸟人哥。”狗儿说，“弟弟永远铭记两位的恩德。” “那倒不重要。”秋千说，“记得把欠我们的钱还了就行，恩德什么的……能换算成钱吗？如果能的话，那也蛮重要的。” 说了一些笑话后，鸟人放开了郭断的禁制，还其自由。对于那些村民，郭断不想再插手，既然作为当事人的狗儿说要放过他们，那他也就不管了。狗儿十分感谢郭断手下留情，他找到村民，讲了一番大道理小故事，劝说村民们以后能够知恩知礼知德行，村民们满口应下狗儿，自称以后绝对老实生活。经此一场遭遇，狗儿已然不是之前那个纯真小伙子，并不完全相信村民们的承诺，却也没有多讲什么，反正以后的一切都由村民自己承担，是好是坏，与狗儿关系不大，全看村民自己的选择——事实上这个村的人后来确实很老实，渐渐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地方，朝廷多次嘉奖，算是没有食言。 与村民告别，狗儿和郭断、玄燕再次踏上修行之路。对于这次的同门拼斗，三人没有在意太多，哪怕是受了一些伤的玄燕和狗儿也并没有责怪对方，反而认为这都是正常的切磋。这一点，鸟人和秋千十分不理解，他们俩平时哪怕无意对视瞪了对方一眼，都得嗷嗷叫对骂好一会儿，哪可能受伤了也无视。不过事情就是这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个情况，郭断师徒继续游历，而乌鸦和小狐狸父女嘛，本来是想跟随郭断师徒一块玩玩乐乐，但因为流氓性格，总是挨郭断训，他们俩最后受不了训斥，气呼呼离开，随便找了个方向飞。 遁飞于天，饮风沐雨，鸟人和秋千直奔北方，想去看望涸琯等人，但才飞了不几日，突然感应到附近某处有打斗，从灵波上看竟然是熟人，俩人不敢耽搁，赶忙靠近，结果发现果然是认识的人——青狂、敖婉、花星和宫平、郑义，以及几个北海龙宗子弟。从现场情况看，似乎有人伏击龙宗子弟，险些抓住青狂等人，幸好青狂本身实力不弱，施展血气禁术抵死相争，撑了很久，之后花星三人恰巧来到此地，救下龙宗子弟。 “谁？！”花星感应到又有人到来，立刻警惕起来，但仔细一看，见是乌鸦和小狐狸，立时大大松了口气，“两位来得太是时候了！” “这是怎么回事？”鸟人看着重伤的青狂和惊慌失措的敖婉，脸色难看，“怎么感觉是凤凰族人袭击他们？” “不用怀疑，就是凤凰族人。”花星说，“虽然跑得快，没辨别出身份，但可以肯定就是他们。” “这……不会？！”秋千道，“不是说龙凤两族没有打起来吗？怎么暗地里还来这个？这可是东方守护青龙一脉的正牌皇孙和东海大房皇孙公主，他们怎么敢袭击？这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宣战？” “大概不是为了青狂和敖婉。”花星说，“想来只是要抓些北海龙族庶出子弟找回面子，但意外碰上青狂，结果便闹成这样。这位青龙皇孙也当真是个勇武果断之人，面对明显强于他的敌人，竟然直接就开了血气禁术，一点犹豫都没有，这等胆识非常人所有。” “赶紧赶紧赶紧，赶紧送北海去治疗，切莫留下暗伤。”鸟人立刻化为本相巨鸦驮负青狂等人直奔北海，“花星，这事得谨慎处理，你上报时遣词用句小心些，别激化矛盾。” “我明白。”花星说，“雷震子大人也知晓龙凤两族最近的冲突，对待有关龙凤的案件特别小心，向当事人通报时用词都比较柔和，但……” “但什么？”秋千问，“什么意思？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有些压不住。”花星说，“最近龙凤两族私下常有争斗，不止是凤凰族伏击龙族，龙族也常常攻击凤凰族，小规模打斗特别频繁。” “什么？这样严重吗？”鸟人道，“你们天庭没做些什么？” “还能做什么。”花星说，“只能以调节为主，根本不敢严厉对待，生怕叫两家的火气更甚。这次的麻烦，天庭所处的位置特被动，哪怕选择中立，凤凰族也会觉得天庭更看重根系较深的龙族，帮着龙族，而龙族则认为天庭维护凤凰族，偏袒对方。唉~最近弄得雷震子大人特别生气，明明龙族和凤凰族违反天条颇多，却没办法处置他们，气得大人每天时不时莫名放电。” “之前敖月不是把龙族管得很好吗？不是要求龙族子弟遵守天条吗？现在不管了吗？”秋千问，“她是东海区司法神府主神，也算是正牌法神，怎么不严格对待龙宗子弟了？” “不清楚，敖月一直不正面回答。”花星说，“据酉锦大人分析，敖月可能已然认定龙凤正处于战争，所有的行为都是战争行为，天条暂时不适用。不过敖月曾向雷震子大人和杨戬大人做过保证，绝对不伤害无辜生灵。” “这……”鸟人叹道，“唉~我早就有些猜测，敖月整治龙族也许就是为了今天，为了把龙族拧成一股绳共同对敌——敖月其实和敖甲、敖乙是同样想法的人。” 乌鸦遁术快，不久就来到了北海，直接潜入水下，进入北海龙宫。北海龙宫早就得到青狂重伤的消息，提前邀请了北海地区最高明的治疗仙师为青龙皇孙诊治，花费几天工夫，顺利压制了他的伤势，没有太大问题。期间玄武大帝等天庭北海区大神秘密来到北海龙宫看望青狂，并带来更多的治疗仙师和各种奇珍宝药，不多赘述。 且说乌鸦和小狐狸，把青狂送到北海龙宫后他们刚想联系东海，请敖广安抚东方青龙一脉，但不等发出消息，二人无意中看到一个男子，登时脸色大变，顾不上与敖广联系，俩人闪身抓住那男子来到一个无人处，对着他破口大骂。 “敖沧，你怎么在这？！什么情况！？你怎么在北海！？你是故意找茬吗？！还嫌事情不够乱吗？！” 第三百九十三章 北海龙王 男子确实是东海八太子敖沧，那位曾经与李贞英有一段朦胧感情的人，他虽然使用法术和法宝遮掩了身相，但瞒得了别人，瞒不过鸟人和秋千，乌鸦和小狐狸这个恨啊，真想踹这位太子一顿。 “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多紧急？！龙凤的矛盾就够乱了，你怎么还敢来这里？就不怕惹火哪吒？”鸟人怒问，“说！你是不是偷偷跟踪李贞英？！” “额……没有。”敖沧有些犹豫地回答，“我是之前去天界参加凤凰族典礼，半途觉得无聊，在几个朋友和堂亲表弟的建议下来北海玩，绝对不是为了见贞英，我来之前根本不知道贞英在这里。” “真的？”秋千不信，“那我问你，你见没见过贞英？” “这个嘛……”敖沧想说自己没见过，但明显不可能。 “别‘这个’‘那个’的了！”鸟人问道，“你遮掩身份为了什么，还以为我们不清楚吗？你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秋千埋怨道：“敖沧啊敖沧，你是真不懂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龙族都要和凤凰族打起来了，你能不能别节外生枝？！哪吒不好惹，后面站着天庭和阐教两个大势力，你们惹谁也不能惹他！”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所以没有靠近贞英，就是远远望了几眼。”敖沧自知有错，讲话声音比较低，“两位放心，我绝对不会和贞英直接见面——我保证！” “你向我们保证有什么用！”鸟人说，“得哪吒信你啊！” 秋千说：“行了行了行了！不和你废话了！赶紧走！立刻！马上！别耽搁，现在就离开北海，赶紧回东海——秘密回去，千万别漏一点你曾经来过北海的消息。知道吗？！快走！快走！快走！” 在乌鸦和小狐狸的催促下，敖沧只得离开，为防止意外，鸟人请花星带领一些北海区的特行组成员护送他走，但哪怕是对花星，秋千也没告知真相，花星等人只知道护送一个东海水族，却并不晓得是敖沧。敖沧离开后，鸟人和秋千拜访北海龙王，言明利害关系，请他千万守好秘密，且不可泄露敖沧曾来此地的事。敖顺自然是知晓自己侄子来北海玩，但万万没想到李贞英阴差阳错也在这里，闻听乌鸦之言，老龙王吓出一身冷汗，暗暗责怪自己太大意，同时埋怨敖沧不乖巧。 “怪不得他这段日子以法术遮掩身份，我还以为有什么特殊意义呢，”敖顺气得吹胡子瞪眼，“原来是偷偷去见李贞英！这小子，真混蛋！真会惹祸！” “总之啊，敖顺大爷，您嘴封严点，可别说出去。”秋千道，“另外，顺大爷，过段时间您的青龙一脉表兄弟和表侄子肯定得来看望青狂，您说说好话，劝劝他们，请他们别太生气。行不？” “凭什么！？”敖顺道，“他凤凰族胆大妄为，敢攻击我青狂表孙儿和我婉儿堂孙女，我凭什么劝青正表哥和青平表侄别生气！而且据说凤凰族最初的目标是我们北海水族，那我就更该派人对付那群贼鸟了！” “哎呦，顺大爷，您就消消火~”鸟人说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您老人家怎么还像年轻人那么热血呀？我听说四海龙王里，您和西海龙王大爷脾气最好，怎么这次也如此态度？” 敖顺瞧了鸟人和秋千一会儿，慢慢褪下脸上的怒色，笑道：“你们两个小妖怪，明明不关你们的事，倒是蛮关心的嘛~呵呵，看来我大哥信任你们还是有些道理的，你们确实不错。我且问你们，我大哥对龙凤两族之争到底什么看法？我是说心底的想法，不是表面的意思。” “不瞒您说，敖广大爷不希望打。”鸟人简单把之前与东海龙王的一些对话讲给北海龙王听，“……但现在的问题是敖青龙奶奶和敖甲、敖乙、敖月等新一代龙族非要干一架，弄得敖广大爷没法阻止。” 敖顺叹道：“难为大哥了。我母亲以前的脾气其实也不太好，比我父皇强些，但也是个霸道人，一直看不起龙族之外的种族，一辈子最大的念想是让我大哥重新登上三界之主的位置，所以她肯定是希望龙族找个机会、找个敌人斗一场，重新打出龙族的威风。至于甲儿他们嘛，也差不多，欲重拾昨日龙族光辉，特别是月儿，别看是个女孩子，可志向大，一直努力提升自身和龙族的实力，早就为可能发生的战斗做着准备。唉~大哥在那种环境，确实没法表达自己真正的想法——有点可怜。” “我倒觉得敖广大爷是活该。”鸟人道，“据我所知，无论是敖甲、敖乙，还是敖月，其实都继承了敖广大爷年轻时的脾气？听说敖广大爷年轻时比谁都霸道，比谁都凶蛮？” “额……”敖顺下意识挠挠脸颊，“倒也是。我大哥以前脾气和我父皇一模一样，特别恶劣，而且眼光比我母亲还高，岂止是瞧不起龙族之外的种族，简直是不把任何人当东西看，睥睨洪荒。我大哥今日的处境，有他自己一部分原因，算是‘曾经的自己’难为‘现在的自己’。”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敖广大爷不希望打。”鸟人再次请求，“顺大爷，您就委屈点，忍辱负重一次，别怪罪凤凰族，把事情说得‘轻巧’些，别讲得太严重，行不？” “看看。”敖顺并不直接许诺，随便讲了几句敷衍鸟人和秋千，“就算我这次忍了，下次呢？我可是听说了，凤凰族到处攻击龙族，这等事绝对还会发生，到时候你们还有什么说辞？总不能让我们龙族一直忍下去？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贼鸟，当年都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更不是——我们岂能低三下四总忍着！？” 小狐狸心中暗道：“明明是你们两家相互攻击，别弄得好像龙族受多大委屈。” 敖顺不知道秋千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那贼鸟一族也着实大惊小怪，不就是丢了个小贼鸟嘛，至于兴师动众？再说，又没法确定是我们家仑儿绑了那只小贼鸟，他们凭什么认定我们有罪？而且就算是仑儿抓了人，那也是他们贼鸟族的荣幸，我仑儿侄子毕竟是龙宗皇室，配他们贼鸟族的公主岂不是绰绰有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看呀，那群贼鸟就是故意找茬，欠收拾！” “行~”鸟人算是看出来，敢情整个龙族都瞧不起凤凰族，张口闭口叫人家“贼鸟”，“反正事情就这样了。敖顺大爷，您就看在小的我对龙族比较尊敬的面子上，帮帮忙，劝劝青龙大神他们行不？” “知道了。”敖顺对乌鸦父女的印象不错，愿意卖他们面子——虽然这事和乌鸦父女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回去，这事……看看，看看。” “那好~”鸟人和秋千也晓得人微言轻，他两个无官无职，没有势力，没资格掺和龙凤之争，此刻已然算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只能选择暂时离开，“那再见喽，顺大爷，您去照顾青狂。再见。”言罢，乌鸦父女纵身离开，但没有直接远走，而是去了北海荒原的妖怪聚集区。 望着飞走的玉氏父女，敖顺笑了笑，“是俩好孩子，不错，呵呵。” 第三百九十四章 青狂不狂 乌鸦和小狐狸飞至荒原，进入君幻凌云阁北海部仔细寻找李贞英，最后在一个餐馆发现了她和樱桃等人，众人十分惊喜秋千和鸟人的到来，欢欢喜喜和他们寒暄，但小狐狸和乌鸦实在没那个心情，强颜欢笑与大家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开始仔细观察李贞英。 “这段时间……贞英，开心吗？”鸟人没法直接问李贞英是否见过敖沧，只能旁敲侧击，“是不是认识好多新朋友？” “还好。”李贞英笑道，“有樱桃、涸琯、思江她们在，过得很开心，也多多少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哦，这样呀。”秋千不敢往深处问，生怕“画蛇添足”，反而弄得李贞英起疑心，所以避开这个话题。“那个，贞英呀，这次从天界出来很久了，你也该回去了？莲花哥说不定很想念你。哎，对了，月老大仙呢？他不是老早就来这里了吗？怎么没带你回天界？”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月老大仙是要带我回天界，但偶然遇到‘八仙’，其中那位蓝采和道友希望能和我仔细交流一番，所以请月老大仙宽限几天，大仙也刚好有心和玄山前辈谈经论道，所以就同意了。”李贞英略有疑惑地说，“奇怪，为什么月老大仙同意蓝采和道友与我交流？好奇怪，明明大仙以前不许我见陌生修士。不过蓝采和道友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哦，其他‘八仙’也蛮好的，他们应该算是我这段时间结交的新朋友。” 秋千问：“李玄他们游历至此？在哪呢？” “已经离开了。”樱桃说道，“‘八仙’很忙，致力于济困救难，不敢浪费时间，若非为了贞英，他们根本不会停留。”这位红果姑娘很了解李贞英和蓝采和的兄妹（姐弟）身世，但不敢讲出来。 闻听“八仙”打断李贞英回归天界，鸟人和秋千不得不感叹天赐姻缘的霸道，当真是怎么防也防不住。敖沧不晓得李贞英在北海，只因为和堂亲表亲兄弟玩乐才来到荒原；李贞英本该早回天界，却因“八仙”耽搁几日——就是这几天的工夫，两个都不该出现于此的人偏偏同居一地，险些酿成大祸，此等运道之力既叫人感觉奇妙，也让人心惊。 但结果还好，尚且没有“旧情复燃”，鸟人和秋千陪着，或者说监视李贞英又玩了几天，终于等到月老大仙从玄武秘境出来，乌鸦和小狐狸赶忙请大仙快送李贞英回天界。 “嗯？”月老大仙有点不解地看着玉氏父女，“你们怎么这么急？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大仙，你这话说得有些失水准了。”鸟人说道，“你还问我们为什么着急？莫不是您还不晓得青狂和敖婉遇袭之事？青狂是青龙皇孙，敖婉是金龙皇孙女，他两个遭到伏击，必定有大量龙宗子弟赶来北海，说不定敖沧也可能来，你就不怕敖沧和李贞英再见面。” “哦？有道理。”月老点点头，“你们的担心很对，是老仙欠考虑了。也罢，我立刻带贞英回去。” 月老大仙没多迟疑，带上李贞英直奔天界，撒了谎的鸟人和秋千用忧虑的目光看着远走的老少两人，暗暗期盼别再有事情发生。现在三界处在一个非常不稳定的位置，好像站在悬崖边，群星堂、龙族、凤凰族、阐教、截教，以及正在蓬勃发展的佛宗，还有内部正在激烈变化的妖族和对无天派怀有恨意的梦婆，大家心里都憋着火、憋着劲，都要做些什么，鸟人和秋千当真不希望哪吒这里再出问题。 送走李贞英后，稍稍放松的乌鸦和小狐狸与樱桃等人在北海玩了一段日子，一方面是陪涸琯等人，另一方面也是想静待“青狂敖婉遇袭事件”发酵。结果还好，在敖顺的巧妙话术劝慰下，青龙一脉并没有大张旗鼓追究凤凰族，敖甲等人也没有借题发挥，而凤凰族似乎也意识到己方做得有点过，后面鲜有袭击水族和龙族，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这里面，青狂的作用极大，敖顺原以为这个以狂放不羁着称的表侄孙一定在青龙大神等人面前怒斥凤凰族，可事实刚好相反，青狂不但自己主动忍住伤势，尽量把袭击往轻了讲，而且还偷偷劝敖婉别说出当时的危险状况，青龙大神和敖甲等人正是听了青狂和敖婉的叙述方才决定不与凤凰族做计较。 “青狂太子爷，没想到热血激昂的你在关键时刻表现得蛮成熟嘛~”荒原某个小酒馆内，鸟人和秋千罕见请客，邀伤势有所好转的青狂吃饭，期间乌鸦和小狐狸对青龙皇孙多加赞赏，高呼其“干得漂亮”，“我们之前还担心你癫疯狂躁，非要找凤凰族报仇呢。” “报仇是肯定要报，但不是现在。”青狂说，“那群凶禽确实欠打，可我认为如今龙族过于激奋，士气过分高昂，骄兵必败，而且准备不足，局势不利，如果开战，损失可能很大，我只能忍下这次的伤痛。况且，我信任敖仑表叔的品性，认为他绝对不会绑架凤英，那么就可以确定是有人故意挑拨龙凤两族关系，我当然不能让挑拨之人得逞，所以才没有把袭击讲得太严重——甚至，我怀疑最近的龙凤相互攻击也有外人在推波助澜。当然，主要是婉儿没受什么伤，要不然我才不管什么挑拨不挑拨呢，说什么也得杀一些恶鸟解解气。” “哇哦，好霸气的男友力呀~”鸟人笑道，“你这家伙和郭断有点像，看似一根筋，实则懂回转。不错，你这家伙不错，这次做得很对。” 青狂说道：“我并不是来听两位夸奖的，而是希望两位能查清楚凤英失踪的问题。凤英终究是凤凰族朱雀一脉三公主，身份地位不低，不找到她，龙凤两族早晚一战。据我所知，凤英和秋鸟山的凤仪是朋友，两位合该尽力寻找她？” “但凡能找到，我们还至于急得团团转？”秋千说，“我们实在是没辙呀。不过梦婆大仙说了，凤英不会有危险——算是无数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还要继续寻找。”青狂冷静地说道，“事关重大，不可懈怠，两位还请继续努力。” “和我们什么关系？除了凤仪那里有点联系外，这事和我们有关系吗？”秋千说，“无论是龙族，还是凤凰族，明晃晃一副干架的意思，我们俩个外人哪敢干预，弄不好里外不是人。” “哗啦~”青狂把一袋灵石扔在桌上，“现在呢？” “哎呦！青龙太子爷，你瞧你，见外了哦！咱们是朋友，帮朋友做事还用这个？”俩流氓看到灵石袋立马双眼放光，赶忙向青狂作保证，“青狂太子爷您放心，小的一定尽全力找到并救出凤英，洗刷咱龙族的冤情！让三界六道都知道咱龙族光明磊落，才不干那绑架人的事呢！您尽可放心！” “唉~两位真是……”青狂早就从白帝子那里听说过玉氏父女见钱眼开的德行，但今天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行~两位还请努力~” “谨遵青狂大爷吩咐！” 第三百九十五章 就是知道 回天界的路上。 月老说道：“贞英，和‘八仙’等人交流得如何？” “很好，很开心。”李贞英说，“‘八仙’都是很好的人，特别是蓝采和道友，总觉得他是我的亲人呢。” “呵呵，开心就好，其他的事不用多想。”月老没有多言，继续带着李贞英遁飞。 某刻，跟在大仙一侧的李贞英莫名往东方看了看，心中暗道：“也不知那个常常偷看我的人是不是敖沧？王府的仙娥宫女们有时聚在一块讲悄悄话，说我过去和他有一段缘分，是真的吗？他好像很一般呢。”李公主笑了笑，收回目光，好似不甚在意那个“陌生人”，但心里莫名无法忘记他，“一般是一般，但确实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呢，呵呵……” 鸟人和秋千这边。 乌鸦和小狐狸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凤英，只不过使了许多办法都没用，无论是咒术还是法术，亦或是物理追踪方式，全都不起效，甚至俩人曾经死乞白赖地去求哮天犬用鼻子嗅闻，也同样不好使，反而挨了哮天犬一顿白眼。不过嘛，最近俩人又想出一种方法，想着试一试。 结束北海之旅，乌鸦父女回到女儿国，进入秋鸟山，在一片茵茵草地上找到孩子们，此时孩子们没有玩游戏，而是聚在一块，每人拿着不同的玉简，修炼不同的法术。见秋千和鸟人过来，孩子们很开心，高兴地向俩笨蛋哥哥姐姐打招呼。 “老妹老弟们，在学什么呀？有没有不懂的地方？”鸟人大大咧咧从小青角那里抢来玉简，似乎要显摆一下自己的知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可是大罗金仙，超强的，什么都懂！” “鸟人哥哥来得刚好，我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哥哥解惑。”小青角指着玉简说道，“这次去凤凰秘境参加典礼时遇到了金角和银角两位哥哥，他们给了我一套入门版《八景仙经》，里面的内容深入浅出，循序渐进，我大多能看懂，只有这里有些弄不清楚。”青牛点出灵法指向某处。 “我瞧瞧——我懂，我啥都懂！哈哈哈……”一脸自信的鸟人顺青角所指看去，张口就要解释，结果也不知怎么的，竟是愣在原地许久，一句话也不讲，而且脸色慢慢变化，自信的表情褪去，转而逐渐发红发热。 一旁的秋千瞧自己爹的傻样，立刻哈哈大笑，开口嘲讽道：“咋的，爹你也看不懂？哈哈哈哈……连小孩的玩意都看不懂，爹，你太渣了！看我的，我懂，本秋千是青丘山出身，三界最有名的智慧种族，我懂好多法术呢！”同样满脸自信的小狐狸抬手抢过乌鸦手里的玉简，笑呵呵那么一瞧，只见上面写着：“阴阳灵力混沌态在封印术中的加密特点，及五行灵力模拟阴阳灵力混沌态的一百二十种可行性，及风雷混沌态的不稳定性研究和稳定。”得，秋千也懵了，这上面的字她都认识，但组合到一块愣是看不懂。有些尴尬的小狐狸瞄了瞄身边的小青角，笑问：“老弟啊，这……这……你研究得挺深呀？这玩意你能看懂？你们三清派入门就这么难吗？” 小青角的问题，乌鸦和小狐狸都答不上，俩人为了找面子，又去小福星那里瞧了几眼，结果还是看不懂，比小青角的道法问题还难解。三清派毕竟是三界法术之源，大多修士都直接或间接地研究过道门技法，意识上有道门术法的体系脉络，鸟人和秋千多多少少还能看明白一点青牛的典籍，可小福星这里纯粹是星辰生灵的专属秘术，外人少有接触，俩笨蛋当场就傻眼了。没辙，俩人又跑到小蓝身边，以为小蓝修炼的凤凰族秘术一定比较原始、落后，在这能找回面子，却哪知小蓝所学皆是鸾莺教授，乃是最先进的禽鸟技法，鸟人尚且明白一点，秋千就彻底不行。 “什么玩意！？什么玩意！？都是什么玩意！？”恼羞成怒的秋千怒道，“你们是孩子耶，老老实实在这里修炼干什么！玩啊，闹啊，赶紧起来做游戏啊！搞这些我都看不懂的东西做什么！？” 瞧着无能狂怒的小狐狸，孩子们面面相觑，不禁摇摇头，心说秋千姐姐又要撒泼了。小言和说道：“秋千姐姐，鸟人哥哥，不是我们不去做游戏，而是想不出好游戏。我们是童稚道心，玩游戏是主要修炼方式，直接练功是辅助修炼，但玩游戏也需要天赋的，我们都没有小绿姐姐的智慧，不知玩什么好，迫于无奈才不得不聚在这里苦读——效率超低。唉~小绿姐姐真是个天才，总能想出有趣的主意，我们太笨了。”其他几个小孩都附和点头，对“小绿帽是天才”的说法深以为然。 “哦，这样吗？”小狐狸言道，“那就没辙了。小绿没在家，你们没有好游戏，苦读典籍当做打基础了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为防止继续丢脸，两个笨蛋不敢再看孩子们的法术典籍，伸手把小言和拉到一旁讲话。鸟人和秋千围绕言和转了几圈，仔细观察小姑娘的气态，似乎有什么想法，小言和虽然信任乌鸦和小狐狸，却也被俩笨蛋哥哥姐姐看得心里发毛，暗暗猜测他们要做什么。 瞧了一会儿，小狐狸清清嗓子，莫名其妙地问道：“言和呀，我问你，鸾莺现在在哪？” “鸾莺姐姐在河边。”言和没犹豫，直接答话，“最近巳树妹妹都是鸾莺姐姐照顾，想来鸾莺姐姐现在一定在哄逗树妹妹。” 乌鸦问：“那凤仪呢？凤仪在哪？别想，直接说！” “凤妈妈在山坡那里。”言和再次直接说出凤三姐的位置，“大概是在画画——凤妈妈喜欢秋天金黄色的风景，画了好多画呢。不过最近凤妈妈大概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担心凤英姐姐，以画画的方式纾解心情。” 鸟人和秋千看到言和如此简单干脆答话，甚是满意，但还觉得不放心，又问：“凰极呢？凰极在哪？” “凰极哥哥嘛……”言和略作犹豫，“没在女儿国范围，离咱们好远，好像在冥界地府。” “哎呀！棒啊！”小狐狸大喜，一把掐住言和的脸蛋，高声称赞，“小妹，你太棒了！就知道你没问题！” “啊？棒？什么棒？”小言和不懂，“我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夸我？嘻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谢谢姐姐夸我。”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 乌鸦说道：“言和，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凤仪她们的位置？” “我……”小言和一愣，皱着小眉头想了一小会儿，最终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凤妈妈她们在哪，但就是知道。” “嘿嘿，没错啦！”鸟人和秋千大喜，“要的便是你这句‘就是知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寻找 当年凤凰族回归前，祖凤祖凰的残魂曾经与凤红大神一同巡游三界，过程中祖凤祖凰不停飘落神羽，为三界拥有凤凰血脉的禽鸟赐福，祖凤祖凰的赐福特别精准，哪怕是类似凰极后代那种仅有一点点凤凰血魂的人族都得到了神羽。鸟人和秋千认为祖凤祖凰很可能有特殊秘术感应凤凰血脉，而小言和体内蕴藏祖凤内丹，说不定也存在这种能力，于是才进行测试，果然如他们所愿。 确定小言和能力后，秋千赶忙把这段时间一直忧虑不安的凤仪叫来，询问她是否有凤英的羽毛，凤仪听到言和可以找到凤英，大为欣喜，赶忙从仙囊中取出一枚红色羽毛——竟是凤英自己炼制的本命神羽。得到凤英神羽，鸟人等人来到女儿国外，开始让言和以此进行感应，希望能找到凤英的大致位置，小言和到了此刻也明白了什么意思，立刻捂住红色羽毛，静静感应其中的凤凰气息，并借此在三界六道内寻找。 “怎么样，有结果吗？！”凤仪焦急地问道，“能找到凤英吗？！” 言和摇摇头，似乎仅能感受到一丝气息，却无法辨清方位。 鸟人和秋千知晓凤仪的焦虑，但也明白此事急不得，所以示意凤三姐别催促小言和。凤三姐也清楚自己不该过于焦躁，但耐不住心情如此，急迫情绪难以抑制，根本压制不住，不过还好，她还没有失去理智，咬牙闭嘴等待言和的结果。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天，两天，三天……八天，小言和还是无法确切感受凤英在哪，一旁的凤仪急得几乎发疯，两只眼睛变得红彤彤，嘴角早就不知何时被咬破，鲜红的血从嘴边流出，狠狠落在地上。 第九天，言和微微睁开眼，余光看到“凤妈妈”的样子，不禁心疼得要死，小姑娘气态突然一变，似乎决定做什么。 “言和，你这是……？”鸟人最先发现异常，“你要做什么？！” 小言和没有答话，继续进行她的“计划”。片刻后，龙体凤珠的小姑娘气血开始快速流动，元神高速运转，稚嫩而纯粹的凤凰之力从体内引出，注入她手中的凤英神羽内，一直无法清晰感应凤英位置的小言和终于隐约能够确定其范围。只是与此同时，小言和的七窍开始流血，眉心红亮发热，明显是元神超频的样子，其人整体气态几近崩溃！ “言和，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凤仪一激灵，高声道，“言和，快停下！听凤妈妈的话，快停下！快！你不能这样！这样太伤身体！”凤三姐确实想找到挚友，但并不代表着她能够牺牲自己最亲最爱的“女儿”，可以确定地说，言和在她心里的重量是要超过凤英的，她绝对不希望小姑娘受到任何伤害，“不找了！言和，咱不找了！你快停下！快啊！快停下！” 鸟人和秋千也焦急万分，高呼：“言和，停下！这样不行，你还太小，不能使用这种禁术！快停下！” 可惜，任凭乌鸦三个如何呼喊，打定主意要帮助“凤妈妈”找到朋友的小言和就是不停下，她不希望“凤妈妈”总是不开心，她希望“凤妈妈”恢复以前的开心样子，哪怕自己很难受，哪怕身体和元神特别疼，小姑娘也绝对不停下，“我要帮凤妈妈，我要让妈妈开心！” 随着时间推移，小言和几乎成了血人，元神开始出现大面积魂魄泄露，形态惨不忍睹。凤仪这会儿再也不想着找人，跪在地上痛苦流涕，后悔自己催促小言和，害得小言和变成这样。鸟人和秋千也悔恨无比，他们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现在乌鸦三人还不敢轻易阻止小言和，生怕贸然插手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一天后，就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噗！”小言和的功法戛然而止，嘴里吐出一大口血雾，后仰摔倒在地，血雾在暮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闪亮。 “言和！”鸟人三个赶忙近前查看小姑娘的情况，“你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你身体怎么样？！” 平日里最爱哭的小姑娘今天受了如此大的苦痛却没有流一点泪，反而满脸微笑，抬手指着某个方向，“在那边~凤英阿姨在那边~快去~快去~”说完朱雀三公主的大概位置，坚强的小姑娘晕了过去。 “言和！！！”满脸泪水的凤仪抱着女儿大哭，“我的言和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催你的！对不起！” 秋千也同样泪流满面，但这会儿她还算冷静，立刻请早就准备好的女儿国君幻凌云阁医师把言和带入城内治疗，她和鸟人则拉起凤仪前往小言和好不容易感应到的位置。遁飞过程，乌鸦三个目光冷厉，心中杀意凛然，暗暗下决定这次一定要救出凤英，并好好教训绑架之人。 三道遁光以雷霆速度很快赶到目的地，可还没靠近，忽而数道光芒从地面升起，拦住乌鸦三个，那为首之人是个老者，他十分惊讶地看着玉鸟人三人，“这怎么可能？！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乌巢，是你！”乌鸦怒道，“是黄天绑架了凤英？！” 老者正是乌巢禅师，此刻的他已然恢复断掉的双臂，但明显气态低沉，远远没有巅峰时的实力。老禅师叹道：“玉鸟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能耐。我黄天作为无天派底蕴最深的一支，极其擅长躲避和藏匿，我们已经在关押凤英的地方设置了数不清的遮蔽气息法阵，你们竟然还能找来？”不止是黄天本身的各种遮蔽气息法阵，还有出身三清派的申公豹设下的道门秘术法阵，以及曾经在司法神府担任重要神职的徐福设下的各种反侦测法阵，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谁都找不到凤英。 “少废话！交出凤英！”激动的凤仪骂道，“快，交出凤英！” “笑话！”乌巢禅师道，“你们说让我们交出人，我们就必须交？莫非以为我们黄天要听从你们秋鸟山的命令？！”这句话里面明显含着怨气，老禅师特别气愤现在黄天某些成员与玉氏父女的联系，“我告诉你们，有能耐就来抢，别妄想我们放人！我们黄天……” 乌巢的话还未讲完，忽而又有一道遁光飞来，落在禅师身旁，变作一个女子，云蓓是也。鸟人三个看到云蓓现身，登时全部一惊，有些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她。云蓓也一样，望着怒气冲冲的三个朋友，俊美姑娘心里很矛盾，但最后，她还是主动开口讲话：“秋千，玉先生，还有凤仪，好久不见。凤英确实是我们黄天绑走，我们承认。我们不可能轻易放出凤英，你们放弃。” “云蓓，你……”秋千有心斥责云蓓，但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 云蓓用低落的语气说道：“玉先生，秋千，我答应过你们，尽量不让黄天伤害无辜生灵，但凤英，她是朱雀公主，天庭神只，我们抓她‘合情合理’。” “什么合情合理！？”凤仪怒道，“少废话，快放出凤英，否则我杀光你们黄天！”这位平日里端庄，但打起架来极其疯狂的女士骤然绽放凤凰之力，狂暴火焰熊熊烈烈，瞬间照亮方圆几百里，“云蓓，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不想伤你，但也绝对不允许你抓我另外的朋友！速速放出凤英，快！” 乌巢禅师笑了笑，双目微微闪烁，体外金乌虚影显现，光华万丈，火力澎湃，一副跃跃欲试要和玉鸟人三人争斗的架势，但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对云蓓说道：“看来终究是两条路上的人，拼斗在所难免啊。云蓓姑娘，你做好与昔日友人反目的准备了吗？” 云蓓脸色难看，用悲伤的目光看着鸟人和秋千，“唉~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嘛~” 第三百九十七章 握手言和 双方开战在即，鸟人和秋千思考许久，最后摆手示意，让凤仪收敛威能。凤仪不解，怒问道：“怎么，你们当真要为了云蓓放弃一切底线？！” 秋千摇摇头，“非是放弃底线，而是我们确实打不过他们。” 驻扎在此的黄天高手极多，单单乌巢一个上品大罗金仙就极难对付，何况还有其他强者，鸟人三个哪可能是他们的对手。鸟人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高空、地面的众多黄天强者，叹口气，对云蓓说道：“也罢，今日我们准备不足，救不得凤英，但还请你看在我等还有些友情的面子上，莫要伤害她。” “当然。”云蓓最不希望与玉氏父女发生冲突的人，此时见乌鸦三人放弃救人，心里悬着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我们不是有些友情，而是友情长远，我一定不伤害凤英。”俊美姑娘特意看向凤仪，对她做出保证，“三姐放心，凤英姑娘除了可能会耽误一段修炼，她本人绝对安全。” “……”凤仪冷冷地凝视云蓓许久，终是选择相信她的话，可心里仍旧存在火气，“云蓓，希望你不要让我等亲朋好友失望！” “不敢。”云蓓说道，“你能够愿意仍旧把我当做亲友，我很开心。我再次保证，我不会伤害秋鸟山的任何人，也尽量不伤害秋鸟山的朋友。” 随后乌鸦和小狐狸又劝说云蓓几句，接着拉气呼呼的凤仪离开此地。乌巢禅师瞧着走掉的玉氏父女三人，似乎不甚满意，相比放过他们，他更想连这三位也一并抓住。云蓓很清楚乌巢禅师的想法，却也没有讲什么，说到底作为无天派，她本不该对“外人”如此客气，乌巢禅师能尊重她的意见，不与玉氏父女正面拼杀，已经做得足够好，再过多的要求那便是苛求。 “禅师，”云蓓说道，“既然已经暴露，那么我们的计划只能提前进行。” “可以吗？”乌巢放下对“云蓓与玉氏父女纠缠不断”的不满，换上正常的心态说道，“还没有准备好，贸然进行的话，恐怕会失败。” “鸟人和秋千必然知会凤凰族和龙族，告知凤英失踪的真相，到时候我们再要进行计划便没有可能了。”云蓓说道，“有风险也要进行，我们要抓住时间差，在鸟人他们通知龙凤两族前引诱目标人物入场。” “好。”不考虑与秋鸟山的“藕断丝连”，乌巢其实还是蛮支持云蓓领导黄天，“我立刻下去安排，争取让计划顺利开始。” “还请禅师小心。”云蓓说，“我最近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呵呵，”乌巢笑道，“云蓓姑娘终究是人族出身，哪怕成为修炼者，也迷信这等奇幻之想。放心，一切安虞。” “这……好。”云蓓说，“希望是我想多了。” 不再多言，黄天众开始进行转移，并着手为某个计划做准备——未来自有分晓，在此不多赘述。且看从黄天秘密驻地离开的鸟人三个，他三人遁飞于天，急忙往女儿国赶，力图早些回去看望小言和，期间还把关于凤英的简单情报告知龙凤两族。凤仪还算信任云蓓，得知凤英在她手上，心里的担心少了许多，此时反而是小言和的伤势叫她特别难受，特别自责，眼泪不停往外掉。 “三姐，你别这样，小言和是龙体凤珠，看着好像很弱，其实体魄刚猛康健，柔韧有余，应该不会有问题。”秋千小声安慰凤仪道，“你也别自责，这事不怨你，怨我们，是我们考虑不周到。是我们的错，我们……呜呜呜呜……”说着说着，小狐狸也哭了，噘着嘴低声流泪，“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小言和，也对不起小绿。明明答应小绿要照顾好言和她们的，结果……呜呜呜……对不起，是我错了，呜呜呜……” 驮负秋千的鸟人瞬间无语，心说那边大哭的女士还没哄好，这又来了一个，还有没有完了。只是乌鸦这会儿忙着遁飞，没工夫哄小狐狸，只能唤出九大金乌照顾秋千。九大金乌瞧小狐狸噘着嘴哭，心疼得呦，赶忙围着她哄，可惜效果一般，秋千越哭越伤心。慢慢地，九大金乌看出来，秋千不止是伤心言和之事，还难过于此次与云蓓的冲突，她即便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到，她仍旧感觉特别不开心，心里堵得慌。 过了小半日，乌鸦三人终于赶回女儿国，冲进君幻凌云阁的医馆，找到已经苏醒的小言和。这会儿的小言和浑身上下都是绷带，元神里布置了许多医疗封印，从里到外活脱脱一个小粽子，看到凤仪等人归来，小姑娘忍着痛强行从嘴角挤出微笑，可惜笑得过于勉强，虽然可爱但很难看，叫凤三姐更加心疼。 “我的言和呀，你感觉如何？”凤仪想上前拥抱“女儿”，但还算理智，晓得不能那么做，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如果疼的话，就让你秋千姐姐施展幻术，咱睡一觉，好不？” “还好，我很好。”小言和问道，“怎么样，找到凤英阿姨了吗？” “找到了，多亏了言和你。”眼中噙着泪的凤仪简单地说了说与黄天对峙的情况，没有对小孩子隐瞒，因为她觉得小言和有资格了解一切，“……没能救出你凤英阿姨，但她很好，你放心。” “这样啊~”小言和轻轻点头，“阿姨安全就好，凤妈妈这下子可以安心了。” 鸟人和秋千开口道歉，“对不起，言和，你受苦了。我们真不该自以为是地以为想出什么好办法，结果害你变成这样。” “嗯~~~嗯~~~嗯~~~”小姑娘摇摇头，“我的名字叫‘言和’，最初的寓意就是龙凤握手言和，为两族和平作出努力，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荣幸，身为龙体凤珠的我哪怕因此牺牲也很正常。秋千姐姐，鸟人哥哥，你们别道歉，我蛮高兴能帮上忙。” “言和，你真好~”小狐狸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出来，“你真是我的好老妹儿~呜呜呜……” 交流几句，小言和哪怕强忍疼，尽量不表现出难受，却也仍旧浑身痛得颤抖不停，秋千不想看小孩子受苦，施展高明幻术迷晕她，鸟人则小心翼翼把小姑娘拘拿，送她回秋鸟山，安置在秋鸟树上的金乌巢穴内。话说，最近秋鸟山的成员大多在外游历，比较擅长医疗的郎景等人一直没消息，否则根本用不着君幻凌云阁的医疗仙师，郎景便能把小言和照顾得妥妥当当。 确定小言和没有大碍，放下心来的鸟人第二次把凤英的情况报知给凤凰族和龙族，希望两族能够立刻罢战，不要继续纷争，然而乌鸦却不知，龙凤之争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所好转，两族终究没能握手言和。 第三百九十八章 陷阱 混沌星空某处。 一道遁光跨越星辰云海来到此地，光华一闪，化作一条神龙，神龙仔细查看四周，最终在一个小星辰上感应到异常气息，于是纵身靠近，稍作搜索，找到了目标。 “这……真的在这？玉鸟人骗我们？”神龙化成人形，原来是东海二太子敖乙，他寻找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凤英，“玉鸟人说她在黄天手里，可明明是在这呀？”在二太子面前有个捆缚法阵，朱雀三公主就在里面。 不久前，乌鸦把凤英的消息发给龙族，龙族欣喜，庆幸洗脱嫌疑，然而几乎同时，敖甲收到“敖仑”的讯息，言称他绑架了凤英，“侮辱”之后，安置在一个星辰上，不知怎么处理，请敖甲想办法。敖甲最初并不相信自己五弟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可稍作思考，他又觉得之前备受打击的敖仑说不定精神出错，真可能干出这等荒唐事——况且龙族乃罡阳之种，最爱“交朋友”，敖仑也不好说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讯息真伪，敖甲秘密派遣敖乙来到洪荒之外，寻找那个小行星，如果真找到了凤英的话…… “很对不起，朱雀公主，为了龙族名誉，我不得不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敖乙看着处于捆缚法阵中的凤英，双目露出狠辣杀意，运转非龙族功法，想要将其彻底灭杀。然而就在东海二太子准备动手时…… “唳！”一声嘹亮凤鸣传遍此方星域，红色禽鸟之影快速赶来，“呔！敖乙，果然是你们东海抓了我三妹！玉鸟人果然是骗人！”来者朱雀二太子凤桐是也，他也得了讯息，言称敖仑抓了凤英，将其藏在混沌星域，要朱雀二太子务必赶快去救人。凤桐是个急迫性子，根本没和凤梧和凤凰族众多长老商量，一个人急急忙忙来到这里，结果刚好看到敖乙的动作，登时信了那神秘讯息。“敖乙，你龙族欺人太甚，我今天定要杀你！”朱雀二太子怒吼着冲向金龙二太子，澎湃火力喷涌而出，威能震动整片星域。 “糟糕！中计了！”敖乙还算冷静，在看到凤桐那一刻就猜到了原委，“玉鸟人没骗人，是黄天算计我们！”金龙二太子万分后悔，可此情此景，当真是百口莫辩，说什么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为今之计只能出手与凤桐相争，且战且退，希望能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只是敖乙的想法注定难以顺利实现，凤桐乃是禽鸟皇族，最擅长遁术，他执意纠缠、追杀敖乙，敖乙如何能脱身。金龙二太子多次尝试遁走也未能成功，反而被朱雀二太子抓伤，敖乙没辙，只得放弃逃走，尽全力与凤桐相争，希望能够打败他。两个曾经的兽皇种族太子在混沌星域疯狂拼斗，煌煌灵威绽放，强劲的冲击波四散，轻而易举打碎周围无数大小星辰，场面十分恢弘。不过两个太子争斗许久，却是一直难分胜负，谁也奈何不得谁。若是论境界，凤桐是中品大罗金仙，比初品大罗金仙的敖乙高一个小境界，可凤桐之前生活在封闭的凤凰秘境内，修炼的功法比较原始落后，远远没有敖乙的法术奥妙，二人相争反倒是敖乙占据上风，但并不太多，他们打得是旗鼓相当，难解难分。 拼斗不知过了多久，两个太子气力不足，灵力枯竭，就在此时，一只巨大金乌出现在远方，火力熊熊，气势冲冲，直直朝凤桐和敖乙飞来，似乎要抓捕两个太子。那金乌背脊驮负诸多高手，皆身穿黄天服装，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尤其是一位蓝衣女子，双眉紧锁，怒视朱雀二太子，神色中满溢杀气，一副哪怕杀掉凤桐也不满足的意思。 敖乙见黄天众近前，大惊，高声对凤桐说：“朱雀太子，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中计了！我们龙族没有抓凤英，更没有要伤害她，都是黄天的计谋！你我二人莫要再战，速速罢手，各自逃命！” “呸！什么中计！？中了什么计！？我亲眼看到你要杀我三妹，还要狡辩！”凤桐扭头看了眼黄天众，面露轻蔑之色，“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我岂会怕了他们！”这骄傲太子当真是看不清形势，根本不理会逼近的黄天，反而继续埋头与敖乙拼斗。 “你！”敖乙都快气疯了，心说怎么碰上这么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你找死那是你的事，莫要连累我！”东海二太子再次尝试逃走，但当真避不开遁术高明的凤桐追击，气得敖乙三尸神暴跳五陵豪气升，大骂朱雀二太子混账。 片刻后，黄天众来到，他等人未有犹豫，立刻按照提前做好的计划对付凤桐和敖乙。身为天阳之灵的乌巢禅师主攻凤桐，破其火术，天鸣、青眼、丹红、花蔓、铁扇公主等太乙金仙依仗法术围杀朱雀二太子；体魄康健的元鲲负责主攻敖乙，擅长遁术和寒冰之术的蓝珊辅助元鲲相争，三清派出身的申公豹以秘法干扰东海二太子，徐福和云蓓则站在较远位置，一个引导黄天普通成员组成法阵，另一个利用打神鞭主持法阵，法阵放出源源不断的力量相助友方、压制对方…… 黄天众的动作有条不紊，无论是凤桐还是敖乙都难以脱身，亦难以反抗，眼看就要被抓住，情况岌岌可危，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嗷~~~~~” 忽有一股奇特兽吼传来，其波内含生死之力，其势饱蕴魂魄冲击，原本顺利进行计划的黄天众听到兽吼，登时元神混乱，血气乱窜，大批人员当场昏迷，哪怕是太乙金仙级别，甚至是大罗金仙境界的高手也难以完全抵挡这等奥妙攻击。 “这是……？！”脑筋刺痛的乌巢禅师看向兽吼来处，只见几百头凶兽列阵朝这边冲来，气势如虹，一往无前，“梼杌族？”禅师不解，不明白为何梼杌族莫名其妙出现在此地，而且也特别疑惑它们什么时候练出那等奥妙的生死魂魄吼叫。 徐福言道：“糟糕！是梦婆！是梦婆要报复我们！” 黄天众恍然大悟，“没错，一定是梦婆！”之前无天灾劫，黄天和鸿天冲击地府，给冥界带去无尽灾难，连酆都城都差点被摄走，自那以后梦婆就一直派冥兽追杀无天派，咬得特别紧，直到最近一段日子才消停一会儿。黄天众以为梦婆的火气已经熄灭，未曾想她是玩黄雀在后的把戏，要趁黄天伏击龙凤太子的时候报复。 “嗷~”梼杌族，也就是冥兽奔袭过程再次兽吼，奥妙灵波二次冲击，这次虽然黄天众做了防备，却也还是受到不轻影响。冥兽族长犁平高喊道：“奉梦婆大仙之命讨伐黄天，你等速速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嗷~~~~！” 第三百九十九章 各有损失 四凶体魄坚韧，团体奔袭势不可挡，除黄金麒麟一脉无人能硬抗，黄天众面对这等攻势哪敢怠慢，只能散开阵型，躲避冲击。敖乙趁黄天众阵势混乱，立刻化作神龙本相逃出生天，但凤桐着实是个不知好歹的骄傲之人，这等好机会竟然也不离开，反而还要去追敖乙，但步伐慢了些，被乌巢拦住去路。 “放弃敖乙，围捕凤桐。”云蓓很果断，心知有冥兽捣乱，不可能完成抓捕两个太子的既定目标，于是立刻让黄天众把注意力放在朱雀二太子身上，“速战速决，别拖延！冥兽很强，我们且不可被他们缠住！” 黄天众得令，立刻聚在一块围捕凤桐，众人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仅仅花费不久工夫便拿下了朱雀二太子，凤桐挣扎不断，却终究避免不了成为俘虏。蓝衣女子，也就是蓝珊看着昔日的丈夫，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斩首，但她还算理智，没有那么做，而是尽力帮黄天与冥兽对战。 要说梼杌族，不弱，当年在四凶岭，如果不考虑饕餮婆婆和玉鸟人、祖凰三杰等人的话，梼杌族当该是四凶最强一系，其族内不但有强至大罗金仙的族长犁平和几位长老，还有年富力强的龙子九妖，他等人就算不能彻底屠灭黄天，也足以杀掉大半。再加上归附冥界、成为冥兽之后，梦婆教授梼杌族许多秘术，并以黄泉灵血洗炼其体其魂，赐下诸多生死法宝和魂魄法宝，梼杌族更是如虎添翼，足能以碾压之势屠戮黄天太乙金仙以下的成员。这里面龙子九妖最为勇猛，比犁平和几个长老还厉害，九人力抗黄天太乙金仙以上所有强者，哪怕是乌巢禅师也对他们无可奈何——当然，主要是乌巢重伤未愈，否则哪会收拾不了他们。 “这么强吗？！”黄天众惊呆了，万万想不到冥兽和龙子九妖如此凶悍，“怪不得当年犁平冒着得罪敖广的风险也要收留龙子九妖，有眼光啊！” 云蓓见黄天不是对手，同时己方目标已然达成，无心与冥兽耗下去，张口要与犁平商量，请他们手下留情，但气势旺盛、自大骄傲的犁平根本不理会黄天的求和，非要杀光黄天。俊美姑娘暗说冥兽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管她心狠手辣了，云蓓秘密传音乌巢，请禅师放出漫天烈火遮掩视线和灵波，之后趁着火焰正盛时，她抬手祭出打神鞭，“啪！”正中一个梼杌长老头颅，当场将其打杀。 “二叔！”亲友丧命，犁平勃然大怒，爆发凶厉气势，一马当先朝云蓓杀去，“贱人，我要吃了你！” “云蓓小心！”黄天众看到犁平冲向云蓓，皆闪身阻拦，但他等人体力难与凶兽正面相抗，全数被撞得倒飞出去，哪怕是元鲲化作鲲形与老梼杌迎头对冲，也直接被怒火攻心的犁平撞翻。在众人的目光中，犁平逐渐逼近云蓓，而此时的云蓓还在尝试收回打神鞭，欲二次出手杀掉犁平，根本没想躲避。望着近在咫尺的老梼杌，俊美姑娘似乎想赌一把，“万事都有风险，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于是，战场垓心出现了一个极其紧急的场面：犁平张开血盆巨口准备吞杀云蓓，而云蓓则稳稳站定，操纵打神鞭砸向犁平——二人生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色光影冲到云蓓身边，紧接着…… “呱！” “啪！” 竟是乌巢禅师及时出现，一把推开即将丧命的俊美姑娘，以金乌之体硬抗犁平撕咬，当场被咬碎大半躯体，血溅如泉，而打神鞭，也命中了犁平，虽然因乌巢推云蓓那一下，法宝稍微歪了些，但亦是重创老梼杌，打得他晕头转向。 “老师！” 一直接受乌巢教导用火之术的红孩儿看到禅师身受重伤，顿时元神暴烈，一股豪放火力从心源深处爆发，火力于其头顶化作九道金乌之影，金乌鸣唱，气焰烈烈轰轰，方圆之地温度暴涨；同时，一直被红孩儿带在身上的桃木神杖自行祭出，坤土功德之力绽放，迅速融进九个金乌之体，金乌之体立时变得凝视；再有，乌巢禅师喷出的金乌之血似是受到感应，金色血流逆势飘动，汇入九个金乌，九个金乌即刻变得灵动活泼。刹那间后，聚集了坤德之力和金乌之血的九个金乌再次惊鸣，转头栽落，全数与红孩儿合体，化作玄奇烈焰火袍，护佑、加持其神魂体魄。 “三昧九阳刺！”得非凡之力，红孩儿纵身冲击，宝枪穿刺，身体内外的烈焰之力聚合于枪头，“噗！”竟轻而易举破掉犁平的防御，扎入老梼杌的心脏，然后不等迷迷糊糊的老凶兽反应过来，圣婴大王转动枪体，“烈！” “轰隆！” 恐怖的火焰之力从犁平心脏处爆发，瞬间把活了无数年的老凶兽炸得粉碎，血肉焦糊崩溃，元神魂飞魄散——死于当场！ “大哥（族长）！”龙子九妖和梼杌众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场景，他们如何想到犁平竟然战死于此，“大哥（族长）！”冥兽众立刻放弃眼前对手，疯狂冲向爆炸处，想施法救回族长，但皆是徒劳。 黄天众趁冥兽激愤混乱的间隙赶忙快速撤离，带上战利品朱雀二太子和诱饵朱雀三公主，伤亡不轻的全员乘坐化成鹏形的元鲲迅速离开现场。 “大哥！大哥啊！”龙子九妖费尽气力也未能救下犁平，那三昧九阳之火太盛，几乎彻底把老梼杌焚烧泯灭，他们连一丝一毫的魂魄都未能找回来。“大哥（族长）！大哥啊（族长啊）！”绝望的冥兽众跪在犁平命丧之处，仰头悲鸣，吼叫声中充满了哀伤。 不过很快事情就出现转机，一朵血色莲花状在半日后赶到战场，化作孟轮人形，孟轮仔细询问冥兽众此间之事，待得知犁平战死，莲花少年虽有难过，却表示可以救回来。 “能救活？”龙子九妖之一的睚眦一把抓住孟轮的衣领，大声吼道，“真的能救活吗？！真的吗？！” “能能能……先生别激动。”孟轮不敢卖关子，施法祭出玄朱石碑，运转秘术点指血碑，碑体立刻显出犁平的兽形，“不久前，我师父曾要求诸位炼出一滴心源血魂，其实就是为了今天，有心源血魂在，加上我的玄朱小碑，定能顺利聚拢犁平前辈的魂魄。” “真的吗？！”冥兽众喜极而泣，高呼万岁——他等人之前被要求炼出心源血魂时其实特别抵触，以为梦婆要用血魂布置咒术控制他们。 孟轮的法术进行得很顺利，犁平的魂魄渐渐凝聚于血碑之上，“但是在下得提醒诸位，我修为尚浅，只能给犁平前辈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无法完全恢复其神通。” “这……”悲喜交替的冥兽闻听此言，又陷入了伤感，“不能再努力一点，完全恢复吗？” “很遗憾，我做不到。”孟轮说道，“哪怕是那位死在打神鞭之下的长老，我都能让他彻底康复，但红孩儿的那股火过于强大，即便比不上玉先生、朱雀大神、太阳星君等强者，却也奥妙无穷，犁平前辈受其焚烧，神魂伤得太重，我其实并不能使其苏醒，只不过是聚拢其魂魄，再借六道之力，方才能让他‘再活’。” “这……唉~好。”龙子九妖之首的囚牛叹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等费尽心力也束手无策，又何敢苛求小兄弟你呢。唉~” 至此，黄天算计龙凤两族、梦婆算计黄天的战斗结束，最终结果：骄傲狂躁的朱雀二太子被俘；滑腻机智的金龙二太子逃脱；粗心大意的冥兽首领犁平战死并转世投胎，一名大罗金仙级凶兽长老战死又得复活、疗养，其他冥兽众有些伤势，但不管多重都能依仗黄泉之力快速恢复；伏击他人又遭他人伏击的黄天众死伤惨重，但收获不小，捕获凤凰族二首领、朱雀二太子凤桐。 第四百章 祸及 女儿国。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是个什么情况？！”当鸟人和秋千得知洪荒界外发生了一次激烈冲突，俩人惊得破口大骂，“明明都和他们说了是黄天抓走凤英，要小心黄天的挑拨离间，怎么就不信我们呢！？还有梦婆，之前一直不懂她为何知晓凤英的去向，却执意不告知我们，原来是琢磨着报复黄天啊！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什么玩意啊！？” 俩流氓在那跳着脚骂街，其他秋鸟山成员也觉得此战出乎意料，但大家都认为和秋鸟山没关系，唯独正在疗养的小言和突然找到乌鸦和小狐狸，高呼要出大事了。 “凤英阿姨和凤妈妈常常谈论朱雀族，酉锦姐姐也时不时说起凤凰族，鸟人哥哥，秋千姐姐，要出事了，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小言和焦急地说，“按照凤英阿姨和酉锦姐姐的说法，朱雀大公主凤梧是个表面和善冷静，实则暴躁易怒的人，这次黄天抓走二太子凤桐，凤梧一定大动肝火，说不定会迁怒王榕姐姐！”王榕不是黄天成员，却是云蓓的徒弟，“小蓝也可能被盯上。” “啊！糟糕！”得小言和提醒，鸟人和秋千立刻被吓得浑身冷汗，赶忙叫上祖凰三杰等人出门寻找王榕三姐妹，同时嘱咐婆和利用晴雨剑将女儿国的防备提升到最高等级，并要求最近一段时间所有人不得外出，“快走！快走！快走！去晚了就糟了！” 乌鸦几个迅速离开，留在女儿国的婆和等人十分担心他们此次出行，但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祈祷天道保佑众人平安。老太太按照鸟人的要求把女儿国各种防御法阵全速运转，并通知城主府和君幻凌云阁，让他们也小心些。做完一切后，饕餮婆婆去找孩子们，想安抚一下小蓝的心情，然而待她寻得孩子们，却发现少了个小言和。从小福星等人嘴里得知，龙体凤珠小姑娘自称要回秋鸟树上的金乌巢内休息，婆和便没在意，未亲眼去看，而是拉着小蓝和其他孩子到街上去玩，不多赘述。 且说鸟人那边。 平日小绿帽三姐妹时常与秋鸟山的人联系，随时报知自己的位置，然而今天这等关键时刻，她们三个偏偏没了消息，任凭秋千如何联系，仙缘三姐妹就是不回话，急得小狐狸上蹿下跳，生怕她们已经被害。与此同时，鸟人已经从哪吒那里得到关于凤凰族的情报，凤梧果然怒不可遏，发誓要找回弟弟妹妹，杀光黄天众，傲然朱雀之火照亮天界南部，场面蔚为壮观，也甚是恐怖；朱雀大公主派出了凤凰族除了守护在天地南部的朱雀军团外，几乎所有成员下界搜索，但凡与黄天有关系，以及曾经有关系的人，都是凤凰族寻找的目标，而王榕是其中重点关注对象。 “我们得快点。”乌鸦十分忧虑地说，“凤凰族在三界没什么根系，可朱雀族多多少少有些人脉，说不准很快就能找到王榕她们。”最重要的一点是王榕她们并不晓得自身处于危机，必然没有主动遮掩身份的意识，凤凰族只要稍稍发动黑道白道的力量，轻而易举就能发现颇具特点的仙缘三姐妹。 与鸟人一同遁飞的凰极也很担心今日之事，他有心直接去找凤梧，请她别因云蓓株连王榕，可秋千却阻止凰一哥那么做。小狐狸说道：“凤梧的母亲已经仙逝，父亲多年未见，感情不深，只有这么一个最亲最爱的弟弟，他二人相依为命多年，可以肯定凤桐是凤梧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任何人都不能比拟的重要。如今凤桐身陷黄天之手，凤梧怎么可能不发疯？怎么可能听你劝说？你还是别去触霉头，弄不好凤梧会当场杀了你。” “可是……”凰极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真的想试试。我真不希望她和我们成为敌人。” “试试可以。”秋千叹道，“别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凤梧，到时候你再劝她。” 按照小绿三人最后与秋鸟山联系报知的位置，乌鸦几个在周围疯狂寻找，可找了几天几夜也没有结果。直到某日，某个方向传来纯粹的水木之力和雷法灵波，似乎有擅长草木法术的修士与旁人争斗，乌鸦等人一激灵，赶忙向灵波来处赶去，终于寻得小绿帽三个。此时的王榕、野曳和小绿帽正与几个妖怪拼斗，看情况好像是这几个妖怪为了获得凤凰族的高额通缉赏金攻击仙缘三姐妹，但他们修为不高，未能击败王榕姐妹，反而落入了下风。 “小绿，你们没事？！”鸟人来到战斗现场，出手驱走几个妖怪，之后不由分说带上仙缘三姐妹往回赶，“快走！出事了！” 乌鸦遁术不慢，如果没人阻拦的话很快就能回到女儿国，可这次回程之路注定有数不清的拦截。最初只是一群不长眼没见识的妖怪，鸟人稍微显出大罗金仙之息就能吓走他们，可很快，得到消息的凤凰族成员开始出现，大量金仙、太乙金仙和大罗金仙级别猛禽提前等在回女儿国的必经之路，只要见到玉氏父女等人，二话不说，出手就打，下手极其狠辣，未有丝毫客气，哪怕乌鸦父女曾有恩于凤凰族，也难以让他们手下留情。 鸟人不愿与凤凰族动手，希望依仗身法和遁术躲避攻击，可凤凰族是最擅长飞行之法的种族，乌鸦哪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缠住。眼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鸟人也不再客气，联合凰极等人开始与凤凰族开战。玉鸟人、九大金乌、祖凰三杰在高天绘画万丈炎焰，烈烈火光映照天地，他等人凭借相互之间的配合，打得凤凰众毫无还手之力，一时间占据绝对的上风，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凶禽赶来，围攻乌鸦等人，鸟人他们开始力不从心，渐渐不是对手，只能依靠火焰隔离大部分敌人，与仅能抗住高温的一些朱雀火凤对打。不过对峙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一声满含愤怒的凤鸣响彻乾坤，乌鸦等人顿时感觉到无比恐惧。 “玉鸟人，交出王榕！”巨大的朱雀驾临，火光爆闪之后化作凤梧的人相，此刻的朱雀大公主双眼猩红暴虐，杀意凛然，浑身上下怒炎滔滔，犹如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她厉声要求鸟人束手就擒，“今日我必须要捕获王榕，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谁！玉鸟人，不想你和玉秋千死在这里，就给我立刻投降！看在我等之前交情，我给你们一次机会！速速投降！投降！” 第四百零一章 朱雀之怒 凤梧疯了，彻底疯了，疯得比乌鸦和小狐狸猜测得更加严重。对于朱雀大公主来说，现今世上她只有一个亲人，便是凤桐，他们的父亲只能算是有血缘的“熟悉陌生人”，三妹凤英以及那个一半乌鸦血脉的四妹酉舞更称不上什么，其他凤凰族人则是下属，凤桐是他仅有的亲人，今次这唯一的亲人遇险，大公主彻底疯了，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救回弟弟，哪怕是凤凰族就此灭亡也在所不惜。 “我所求——唯弟弟安全！”凤梧怒道，“玉鸟人，交出王榕！交出来！！！” “交出王榕！”其他凤凰众亦是齐声呵斥，“速速投降！交出王榕！” 望着怒火如潮的凤梧和凤凰众，凰极如鲠在喉，在心里准备好久的许多话根本讲不出，他原以为凭着自己和朱雀大公主的关系，能够缓解此次冲突，但明显是想得太简单了，那朦朦胧胧的感情如何与血缘亲情比——差太多太多。今日，凰一哥除了坚定地站在乌鸦这一方，仔细保护王榕等人，再也做不了什么——但这也足够了，毕竟秋鸟山的成员也是凰极的亲友。 相比凰极，凤仪今天反而更加勇敢，高声与凤梧交谈，请她稍安勿躁，“大公主，我们保证能救回凤桐和凤英，还请你别伤害王榕。”可以想象，如果王榕落入凤凰族之手，最好的结果也是受到一番惨无人道的折磨，更多的可能则是遭受折磨后死在凶禽利爪之下，说不定连尸体都留不下，这是凤三姐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朱雀大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的敌人是黄天，不该找王榕的麻烦，她是云蓓的徒弟不假，但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少废话！”凤梧根本不想听凤仪的说辞，今天说什么也要抓住王榕不可，“我不管她是否参与此事，我只知道她是云蓓的徒弟，就该死！”言罢，拥有上品大罗金仙修为的朱雀大公主纵身朝玉鸟人等人袭来，气势如火，威势暴躁，手执一柄以其母朱舞羽翼制成的红色宝剑疯狂攻击乌鸦等人。其他凤凰族人也紧随凤梧出击，围杀秋鸟众。 乌鸦等人无奈，只能被动反击，但这会儿可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他等人需要聚集全员之力才能勉强抗住凤梧的攻击，无暇顾及其他凤凰众的各种招数，仅仅片刻后鸟人几个就受了不轻的伤。然而即便如此，乌鸦等人也从未有过一丝放弃保护王榕等人的念头，正如凤梧为了凤桐而发疯一样，如果王榕身死魂灭，鸟人等人也一定狂躁入魔。 ……………………………………………… 却说那一边凤凰族围杀秋鸟众，与此同时，在洪荒某处也有一场热闹。 这是一片森林，林木安静地享受着阳光的照耀，鸟儿伴树而舞，兽灵穿枝而动，清风吹过，树叶沙沙响动，好一个祥和逍遥的自在地方。然而某刻，“嗖嗖嗖……”突然有大批遁光从平静的森林中升起，或强或弱的力量顿时惊得整片地区的禽兽灵鸟慌张逃命，但还好，众多遁光没时间伤害凡灵凡物，他等人在一只巨鹏的带领下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离开，片刻后就没了人影——森林又恢复了和谐安宁。 不过森林的安宁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鸟兽们惊魂未定的目光中，“嗖嗖嗖嗖……”又有大批遁光从另外的方向飞来，这后面一批遁光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超之前那些，其中最弱的竟然也是太乙金仙级别，而强者更是有圆满级大罗金仙。 后面这批强者应该能察觉到有许多人刚刚从此地逃离，但他们没有选择追击，而是落入森林，掘地百尺千丈，好像在搜索什么。 “在这呢！”不久后，一个长着三只眼的青年大神发现了目标，立刻呼唤其他人，“疗愈仙师何在？！快出手救人！” 几十名三界顶级疗愈仙师立刻着手救人，璀璨光华和奥妙仙气很快充斥于洞穴内，受重创的灵魂开始慢慢恢复，逐渐脱离危险——此时此刻，每一个仙师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运转疗愈功法，不敢有丝毫怠慢，因为今日的救援行动关系到整个三界的安稳。 其他大神大仙冷眼旁观疗愈仙师施法，众人脸上都带有不同的表情，其中修为最强的女神见“事件已定”，开口对身旁另外一位身着华丽衣衫的女神说道：“快去，去玉鸟人那里，去晚了的话就糟糕了。” 锦衣女子是现场所有人表情最凝重的一个，她看着淹没在治疗灵光里的灵魂，面露哀伤之色，但亦知今次情况紧急，她不能感情用事，于是压下心中愤慨和悲痛，纵身离开此地，“玄女大姐，这里就请您照应了。” 众神众仙目送锦衣女子离开，并不由自主的齐齐看向女子要去的地方，“结果会如何？玉鸟人还会忍吗？” 九天玄女叹口气，之后严肃地说道：“命令：立刻护送凤桐伤魂、凤英回天界，不得有误！” “是！” ………………………………………… 凤凰众与秋鸟众的拼斗激烈，双方将整片天空打得一片赤红，只见那：火海漫天汪洋怒，流炎迭起滚潮澜，万丈红峰排排聚，千里赤丘拱山峦。随着争斗持续，乌鸦等人身上的伤开始严重起来，鸟人尚且还可以，仗着恶罪金身，能抗住凶禽利爪羽翼的拍打抓挠，但凰极三人就比较危险了，他三个心知乌鸦的烈火领域极为重要，所以主动担任对抗凤梧的责任，结果便是被朱雀大公主打得浑身溅血，伤痕累累。 “你们还不投降？！”凤梧怒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们？！我告诉你们，为了我弟弟，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鸟人回道：“我们能找回凤桐，大公主你就相信我们！” “呸！我才不信你们！”凤梧骂道，“你父女二人浪迹三界，与六道各方势力勾三搭四，尤与龙族狼狈为奸，今次若非你们联合龙族还有黄天，我弟弟何以被俘！就是你父女害我弟弟！” “天地良心，我们何曾要害人！”乌鸦心中恼怒，无比气愤凤梧的不讲理，“我们真的没想害任何人，大公主还请明鉴！” 凤梧怒道：“少废话！我不管你如何狡辩，今日必杀你等人，为我弟弟报仇！” 乌鸦不再多言，只能继续联合祖凰三杰与凤凰族相争，但情况越发艰难，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又过多时，正在争斗的鸟人感应到有灵讯玉简飞来，他纵身抓住，以神识观看里面的信息，当场愣在原地。凤梧看准玉鸟人愣神的工夫，宝剑直刺其身，凰极大惊，闪身出剑挑开凤梧的攻击。凤梧气愤恼怒，剑体横扫，以蛮力打飞凰极，之后狠狠一掌拍在乌鸦身上。 “砰！” 结结实实挨了一掌的鸟人直接从半空砸落在地，“噗！”从嘴里吐出一大口血。 几乎在乌鸦坠地同时，三道光从乌鸦的仙囊灵袋内飞出，遁光内有稚嫩儿童之音，“哦~不要欺负乌鸦哥哥，来追小绿帽！”三道光直直朝外围逃走，尽力远离乌鸦，引得大批凶禽追击。 站在高天的凤梧瞪着眼睛喊道：“抓住王榕，杀掉其他两个！我要让那个叫云蓓的贱人看看我的决心！” “不可！”一直藏在鸟人羽翼下的秋千也显出身形，高声乞求凤梧手下留情，“大公主，求你了，饶了小绿她们！别杀她们！” “少废话！给我杀！” “小绿，野曳，王榕，小心！” 要说仙缘三姐妹的天赋是极高的，哪怕修炼时间不长，却也都实力不弱，但再强也有限度，放在今天这等战斗中，她们水平差太多了，哪怕尽全力闪躲逃避，终究摆脱不了凤凰族的围追堵截。三个太乙金仙级别的凶禽展翅追上三个姑娘，锋利的双爪闪烁着凌厉的寒光，直愣愣朝小绿帽、野曳和王榕头颅抓去，仙缘三姐妹在劫难逃！ “别！”焦急的小狐狸快步要去救人，但很明显来不及，“不能杀她们！你们不能杀她们！别啊！” 鸟人和九大金乌，以及凰极等人也想去拦下凤凰族的狠辣攻击，但很可惜，他们同样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尖锐的禽爪接近小绿三人。 小绿似是感应到身后的危机，却没有回头，反而平静地自言自语道：“哦~小绿帽大概要死了呢~希望秋千姐姐别为小绿帽伤心~因为小绿帽不喜欢看到秋千姐姐伤心~小绿帽更喜欢看秋千姐姐傻傻愣愣地大笑，嘿嘿嘿嘿……” 王榕和野曳也对自己的命运有所觉悟，二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小绿帽，目光中并无哀伤之色，“我三姐妹同生共死，也算一段佳话。只盼以后玉先生、玉小姐，还有秋鸟山的朋友们别太难过。朋友们，下辈子再见了！” 第四百零二章 瑞兽 利爪将近，凶气骇人，秋千、鸟人等人睁大眼睛瞪视即将遇难的仙缘三姐妹，凤凰族亦是紧盯三个猎物，眼神内充盈骇人的渴望和杀意，他们似乎并不只是因为这次事件而攻击仙缘三姐妹，好像还有其他原因——事实亦是如此。对于凤凰族来说，他们在封闭的凤凰秘境待太久了，思维腐化落后，意识还停留在远古混乱的万兽时代，还以为自己一族是天地最尊贵的五族之一，尚且没有适应现在的世界，不愿意承认凤凰族的败落。尤其面对人族时，凤凰族最不能容忍的一点莫过于弱小的人族竟然有三界六道的保护，众神众仙的庇佑，运道比凤凰族还绵长——明明人族很弱很弱。 在凤凰众的脑子里，人族和过去的其他普通兽灵都是弱者，都是食物，都是猎物，天条保护人族让他们十分难以理解。凤凰族打心眼里看不起人族，瞧不上人族，甚至因为天条对人族的保护而产生了恼怒、羡慕、嫉妒的心情，他们早就想畅快地杀戮、猎捕一些人族，食用人族甘甜有营养的玄妙血肉，但碍于凤红定下的规矩，他们不能那么做，只能忍耐心里的怒火，只能压抑心中的食欲，只能每天看着弱小的家伙们游走在大地之上浪费气运。可今天，凤凰族终于有了正当的理由杀人，虽然仅仅只是三个，但却极具象征意义：今天是公开的斩杀，是正大光明的屠戮，是当着三界六道所有生灵的面进行制裁，是无需在意天条和规矩的行动——如果当真杀了仙缘三姐妹，所有凤凰都会感觉浑身舒畅，之前淤积于心的所有沉闷都会散去。 今日，凤凰族务必要杀掉仙缘三姐妹！ 然而！ 就在小绿帽三人快要死于利爪之下时，“嗖嗖嗖！”三道华光突然出现，化作三只气态苍老但勇武刚正的兽灵硬抗凶禽利爪，救下了仙缘三姐妹。 “那是……？！”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不知何来三只岁数不小的兽灵。玉鸟人最为惊讶，心中惊呼：“是它们！” 陡然现身的三兽皆华丽俊美，体态挺拔，红光缭绕，庆云盖顶，行动间飘散氤氲妙法，眉目内蕴含仁德之光，单单站立在那里便能给人一种顺心安宁的感觉，所有人看到它们的瞬间，脑海里必然没理由地冒出一个词汇——瑞兽。 三只瑞兽，其一为墨黑麒麟，通体黑毛黑鳞，黑皮黑肤，头生黑角，双目黑瞳，但此兽并无给人任何邪恶之感，反而尽显刚正深邃，好似一块难得一见的玄水宝玉，儒雅温润，沉着冷静；其修为强悍，有太乙金仙之力，凶禽利爪未能伤其分毫，仅仅在坚硬的鳞甲上擦出几点火花，留下微不可查的几道划痕。第二只瑞兽乃一白色巨鹿，通体素白，难见丝毫杂色，却浑身闪耀九彩光华，圣洁而美丽，纯粹又柔和，但并无任何柔弱，反而体魄康健，头角峥嵘，气势柔和悠长，绝非弱者，亦有太乙金仙之威；巨鹿受凶禽一击，虽未能如墨黑麒麟那般无伤，但伤势不重，而且随着九彩光华闪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眨眼间便恢复如常，除了一抹血红记录着它曾受伤，再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最后的“瑞兽”是一只禽鸟，应该是凤凰后裔，体态雍容典雅，端庄素雅，符合凤凰族的形象，可羽毛形态极为罕见：其背脊处有黑白两色羽毛，呈现太极之相，绝非后天布置，定是天赐异图；两色羽毛以超乎寻常的和谐之态由太极处向头翎、尾翼和双翅延展，绘成一幅奥妙图形，整体气态亦是因此至刚至柔至阳至阴；阴阳凤凰的实力高达大罗金仙境界，是三只瑞兽中最强的存在，凶禽的利爪攻杀而来，它头也不回，好似未察觉危机到来，然而凶禽利爪却连它的护体仙罡都破不开，直接被反弹倒飞回去。 三兽未有停留，救下仙缘三姐妹后，阴阳凤凰深深地看了眼玉氏父女，目光意味深长，之后绽放黑白华光，助力两个伙伴极速离开。不等人们反应过来，眨眼间三只瑞兽就消失在了天边，只留下现场惊愣的众人。 “它们是谁？！哪里来的三只老兽灵？”小狐狸惊慌，以为有人绑架了小绿帽她们，运转灵法就要追，可不等飞起，鸟人却拦下了她。 “别激动。”乌鸦说道，“它们是好人，小绿她们得救了！” “爹你认识它们？！”小狐狸从未见过这三只奇兽，“它们当真是好人？！” “放心，是的。”鸟人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但我保证小绿她们没事。你还记得之前敖广大爷说你我有‘同行者’吗？若猜得不错的话，就是指它们。” 秋千信任鸟人，慢慢放下心来，但很快她的心气又涨了起来。回想起之前那个瞬间，小狐狸以为小绿帽三人必死无疑，心里的焦躁和悲痛根本无法形容，这会儿虽然仙缘三姐妹安全，但后怕的感觉依旧萦绕秋千的心头，她抬头怒视朱雀大公主，双目满含愤慨。 小狐狸骂道：“凤梧，你欺人太甚！今天我和你没完！” 秋千很气？凤梧更气！到手的王榕竟然被三只不知从哪出来的兽灵带走，其中竟然包括凤凰后裔，身为如今凤凰族首领，朱雀大公主莫名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侮辱，气得满眼冒火，这会儿闻听小狐狸之言，凤梧高声回道：“玉秋千，抓不到王榕，我就抓你！来人，围捕玉秋千！” “怕你不成！”小狐狸今天实在是“累了”，懒得和凤梧废话，唯有争斗一场才能消解心头之恨。可是鸟人再次拦下秋千的动作，叫她别和凤凰族纠缠。 乌鸦说道：“有急事要处理，我们还是逃走为好！如今王榕三人已然安全，我们没必要与凤凰族计较！” 秋千不解鸟人的态度，电光火石间忽然想起之前乌鸦在战斗中走神，于是开口问道：“爹！刚刚你收到了什么消息？！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你在那么焦灼的大战时候走神？！快给我看看！” “这……”鸟人面露为难之色，“没什么消息。总之，我们赶紧突围回女儿国！” “不行！我要看！”乌鸦越拒绝，小狐狸越感觉不对劲，为了查看消息，她竟然趁鸟人不注意，手执白剑刺中她爹的元神，临时封住他灵脉，而后从乌鸦身上搜出那道灵讯。 “别看！”鸟人大急，“秋千，别看！” 秋千无视鸟人的话，执意探入神识查看消息，结果仅仅一眼便整个人僵在原地，样子和鸟人刚刚如出一辙，甚至更加严重。片刻后，小狐狸的眼泪顺着脸颊往外淌，无尽哀伤、愤恨的气息从她体内涌出。 凰极等人还没看过秋千身上出现这等气态，凤仪赶忙上前查看情况，“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是什么消息？”凤三姐抢过通讯玉简一看，“这……” 那玉简只有两行字：“凤桐、凤英获救；言和重伤将死。” 第四百零三章 悲愤 两句话讲了一件事：本就重伤在身的小言和再次使用超过自身能够承受的奥妙感应能力，顺利帮助天庭找到凤桐和凤英。龙体凤珠，身负两族威能，小言和为了龙凤的和平做出了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大努力，哪怕是死亡也没有吓到她，但是…… “但是你们呢！？”愣神的小狐狸突然抬头凝视凤梧，用近乎吼叫的嗓音怒斥凤凰众，“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除了在发生事情后借机扬武耀威，你们还干了什么！？” 正准备围杀玉氏父女的凤凰族被玉秋千的气态吓得一怔，下意识停下攻击。此时一只身披华丽羽毛的凤鸡飞来，口发灵音将凤桐和凤英获救的消息传遍此方天地，凤凰众的战意因此更加消散许多，凤梧立刻带人赶回天界照顾弟弟妹妹。 只是今天，秋千的愤慨已经超过了她能够压制的极限，无尽怒意充斥四肢百骸，她难以忍受这段时间的烦躁和纷争——她受够了！ “就这么走掉吗？”小狐狸看着凤凰族，嗓音突然由激愤变得低沉，“就这么离开吗？” “呱~”九金乌受到秋千无声的招引，融入她的眉心，秋千的一条尾巴随之变为黑色。 小狐狸低声道：“凤桐和凤英获救，所以你们就准备走？但，言和怎么算？小绿她们怎么算？如果没有瑞兽相救，我的姐妹怕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你们就这么一走了之？就当什么没发生吗？” “呱~”八金乌化作黑金之火融入秋千眉心，秋千又有一条尾巴变黑。 凤凰众并不懂金乌合入玉秋千元神是什么意思，唯有刚刚到来的酉锦看出来事情的严重，闪身来到小狐狸面前，说道：“秋千，你别激动！言和没事，东海龙宫、凌霄殿、瑶池圣境、娲皇宫、火云洞、碧游宫、玉虚宫、灵山大雷音寺、极乐净土、万寿山五庄观都派出了顶级治疗仙师佛陀去女儿国给她治病，太上道祖特别叫金角、银角送来奥妙龙凤丹，太阴星玉兔也亲自下凡送药，还有孟轮也赶到了酒馆，数不清的三界六道疗愈圣师在照顾言和，她绝对不会有事！你放心！放心！”凤鸡的脸色极其难看，她与秋千和鸟人相识多年，还从未见过小狐狸今天这等悲愤气态——酉锦被吓坏了！ 可惜今日小狐狸没有理会酉锦的劝告，仍旧自顾自地自言自语。秋千抬手一抓，把化作本相小乌鸦的鸟人捏在手里，轻轻用手给她爹捋毛，动作特别怪异，“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和我爹有许多凤凰族的朋友，和祖凰三杰亲密无间，一直对凤凰族抱有好感。为了让凤凰族回归，我们连夸父都不怕，用性命与他对抗，只为凤凰族不受黄天染指。我觉得我们已经为凤凰族做了好多好多好多，可结果呢？你们好像并没有把我们放在心里，对我们毫不留情。呵呵，我们有点后悔了，后悔不该救你们。” “呱~”七金乌落入秋千元神，秋千第三条尾巴变黑。 凤凰族还是不解玉秋千在做什么，凤梧也不懂，但她从凰极和酉锦的表情中瞧出了异样。凰极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酉锦更是敢与乾坤争锋的豪侠，可是此刻，他两个却双目皆是惊惧和矛盾，惶恐地看着秋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朱雀大公主挥挥手，示意凤凰族回天界，她自己则留在现场，倒要瞧瞧玉秋千要干什么。 小狐狸仍旧在给乌鸦梳理羽毛，并自言自语，“秋鸟山的人都是好人，都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他们对我们很好，对其他人也很好，哪怕是陌生人，他们也尽量表现友好。你说这么好的人，你们怎么忍心伤害呢？” “呱~”六金乌染黑秋千第四条尾巴。 小狐狸抬头，看了看正在离开的大批凤凰族，“你们生活在一个密闭空间许久，感情很深，所以失去一个凤梧便发疯发狂——我们也一样，我们虽然没有生活在密闭空间，但我们的亲友都是绝无仅有的存在，是我们花费好大心思才从茫茫人海找到，我们即便没有血缘，不是亲生兄弟姐妹，可感情不比你们浅，我们也不想失去任何人。现在凤梧安全了，我的朋友却重伤，却失踪，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我能这么算了吗？” “呱~”五金乌占据秋千第五条尾巴，在黑色尾巴尖端化作一小撮黑色火焰。 秋千把乌鸦放在脸颊旁轻轻挨了一下，“我特别珍惜我们的朋友，不愿意他们受到一丁点伤害，希望他们永远快乐幸福，可现在……唉~我好难过啊。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商量商量，为什么就非要这么做？你可以恨云蓓，但关王榕什么事？为什么要株连她？难道只是因为她和云蓓的师徒关系？那今日你们要杀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迁怒整个凤凰族？可以吗？以前我觉得不可以，但今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呱~”四金乌归位，第六条尾巴变黑。 “小绿帽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就表现出异能，但这份异能并未带给她快乐，反而导致身边所有人都疏远她、害怕她、躲避她，除了母亲和外婆，她没有任何朋友，十分孤单，十分寂寞，十分无聊，所以她很珍惜与旁人见面的时光，总是要趁着那点时间尽量说话，尽量交流，尽量表达自己的心意，尽量证明自己也活在这世上。小绿好不容易碰到我们，可我们却未能保护好她，我好难过啊。”秋千的眼角开始流泪，红彤彤，血一样的颜色，“王榕和野曳同样很可怜，一个上辈子遭劫，一个这辈子遭难，两个人都受了许多苦，但依旧以纯真纯净纯洁的心面对世界，从未想过报复世界——我不能说云蓓姐不该报仇，但论气度，她不如徒弟王榕。小绿三姐妹都是极好的人，是我珍贵的朋友，你们不该想着杀她们，她们已经那么可怜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伤害她们？” “呱~”三金乌落定，秋千第七条尾巴完成改化。 “言和是我的小老妹，最乖最可爱也是最懦弱的孩子，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哭鼻子，总是为了一些小伤小痛得哇哇哭。”秋千闭目仰头，双眼的红色泪水越发浓重，“可是这次小言和很坚强，哪怕血肉崩裂，哪怕元神混乱，她都没有哭，她都没有闹，她坚持着，支撑着，只为缓解龙凤两族的恩怨，只为让两族和平。唉~一个小小孩子，她那么努力为龙凤两族的和谐而做出贡献，可你们又做了什么呢？你们做了很多，但都是坏的、恶的、霸道的、凶残的、不讲道理的、仗势欺人的。你们不配让小言和为你们受伤——你们不配！” “呱~”次金乌将力量散入秋千第八条尾巴。 “最近，我和我爹很烦躁，对群星堂的事很烦，对阐教、截教的事很烦，对龙族和凤凰族的事很烦，我们不懂，明明已经是天地间的顶级势力，明明已经手握海量运道，明明已经是上等人士，可怎么就还不满足呢？”小狐狸睁开眼，双目猩红可惧，再次盯看凤凰众，“我们真的不愿参与你们的纷争，但这次你们却非要惹我们，非要攻击我们，非要欺负我们，非要让我们烦躁，非要让我们气愤，非要让我们恨！” “呱~”长金乌完成秋千最后一条尾巴的染色，此时的小狐狸彻底变化为九尾黑狐状态——但还没有结束。 “我们已经受够了，已经不想再和你们讲道理——你们既然不听道理，那我们就不讲了！”秋千站起身，松开乌鸦，右手拿捏，幻灵水月剑凭空出现，同时头顶显出天道幻珠，“这次！我要学学你们！学学你们的蛮横！学学你们的霸道！学学你们的辣手无情！这次，我不讲道理，讲实力！” “呱！”乌鸦惊鸣一声，化作巨鸦状态，而后巨鸦身体爆裂，变作滔天黑火，黑火于半空轰鸣片刻，之后全数冲向天道幻珠，透过透亮的法宝，转化为虚实之态，最终顺着秋千的眉心融入她元神，并在小狐狸的眉心处留下一抹妖异的黑色火焰。 “凤梧！凤凰族！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很强吗？！不是觉得自己很霸道吗？！不是觉得自己不需要讲道理吗？！好！好！好！！！今天我玉秋千要让你们看看我们不讲道理时的样子！”秋千执剑纵身，直奔远走的凤凰族，“今天，我们不讲道理，只讲实力！！！！！” 第四百零四章 不讲道理 墨黑的九条尾巴，赤红的两道泪痕，愤怒的秋千一个闪身来到凤梧面前，举剑朝她砍去。酉锦和凰极高声提醒朱雀大公主躲开，然而…… 躲开？为什么？听到凤鸡二人的提醒，凤梧突然觉得很荒唐，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躲开。作为一个上品大罗金仙，朱雀公主难道会怕区区一个玄仙？就因为玉秋千的颜色从白变黑吗？笑话，真是笑话，凤梧觉得特别可笑。说实在的，这些年与秋鸟山多有接触，朱雀大公主虽然觉得小狐狸很可爱，但同时也有些瞧不起她，认为她只是玉鸟人的附庸。复活金乌的厉害，凤梧是认可的，是服气的，那控火之术和至阳之术堪称万界第一，朱雀大公主愿意平视玉鸟人，可玉秋千凭什么？凭九尾天狐的身份吗？算得了什么，不过一只狡猾妖兽而已，如果不是有个厉害的养父，玉秋千算什么？凤梧很瞧不起玉秋千，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不觉得她能伤到自己。 然而…… “刺啦！”白玉宝剑无视朱雀大公主的护体仙罡，直接砍在她的身上，当场在高贵的凤凰之体上化出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赤红凤血如涌泉般蹿出，顷刻间把她本就是红色的衣服染得更加盛艳。 “啊！”钻心的疼痛让凤梧高声惊鸣，深入灵魂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这怎么可能？！”朱雀大公主震惊无比，右手施法尝试愈合伤口，左手挥剑要杀掉玉秋千，只可惜…… “唰~”红色宝剑穿过九尾天狐的身体，未能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会这样？！”凤梧惊诧，“为什么没用？！” 此时的秋千可没工夫给高贵的朱雀大公主讲述自己法术的原理，她再次扬起宝剑照着凤梧砍去，“刚刚那一剑是为了小绿，这一剑是为了野曳！” 惊慌失措的凤梧再不敢用护体仙罡承受玉秋千的攻击，准备以宝剑格挡，可是…… “唰~”红色宝剑再次抡空，白玉宝剑直接越过格挡，径直劈中朱雀大公主的臂膀，再次造成严重伤害，几乎砍掉凤梧一只手臂。 “唳！”那不只是肉身疼痛的感觉让凤梧难以维持人形，瞬间化作本相朱雀转身逃遁，此时的大公主再没有之前的凶蛮霸道，再没有之前的说一不二，再没有之前的癫疯狂躁，脑子里只剩下“逃跑”二字。 “想逃？！不可能！”秋千九条尾巴尖端的九撮黑色猛然爆发，强劲的反冲力道推送小狐狸快速往前飞，以堪比跨越空间的速度直接追上凤梧，然后提剑又是一击，“这是为了王榕！” “噗！”白玉宝剑透过朱雀背脊直插心脏，“唳！”凤梧再次疼得惊鸣一声，直直往地面栽下去，凤血如瀑流般喷溅，在半空形成一片血雨腥风。 “砰！”朱雀大公主狠狠摔到地上，身上的几处伤口十分恐怖，如此重伤按理说她当该晕过去才对，事实却刚好相反，现在的她超乎平常地清醒，清醒到能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体会这份痛苦，能够从里到外从身体到元神感受这份遍布全身的疼痛。“啊！啊！啊！！！”骄傲的公主忍不住大声嚎叫，“好疼啊！娘，救我啊！娘，女儿好疼啊！啊！啊！疼死我了！娘，救命啊，女儿好疼啊……”疼痛超过极限，这位公主竟然呼唤已经死亡多年的母亲。 “长公主！”距离战斗现场稍微有点远的凤凰族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一切，他们没想到区区一个玉秋千竟然能伤到凤梧，同时也没想到从小刚强的长公主竟然如此凄厉地叫喊，“长公主！你怎么样！？”凤凰族顾不得回天界，现在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救回长公主，杀掉玉秋千。 “母亲！救命啊！女儿好疼啊！啊！救命啊……” 凤梧在地上嘶嚎，喊得凄凉悲惨，但小狐狸仍旧不放过她，纵身上前，再次举剑，“你不是很嚣张吗？！不是很蛮横吗？！你的能耐呢！？你的霸道呢？！这一剑是为了小言和！你这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今日，我要将你斩杀于此，彻底断绝以后小言和与凤凰族的恩怨！” “母亲！救命！救命啊！”凤梧已然完全无法动弹，只能大声喊叫，“母亲！救命！救命啊……” 黑色的小狐狸手执白色的宝剑高高跃起，这次她是朝朱雀大公主的眉心刺去，如果刺中，凤梧必定彻底魂飞魄散，混元金仙都救不了，但就在此时，一个人影闪来，挡在凤梧面前，要替她去死，“秋千，放过她！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抵偿她的过错！” 要替凤梧死的人自然就是凰极，他心里虽然痛恨这次凤凰族的行为，但看到朱雀大公主的惨样，终究不忍心让她去死，希望用自己的命抵偿。不过很遗憾，今日不同以往，小狐狸打定主意杀凤梧，谁也挡不了，白色的宝剑直接透过凰一哥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但可以肯定，这剑必然能杀掉凰极身后的凤梧。 “这！”凰极惊道，“秋千！饶她一命！” 饶她一命？之前凤梧可曾想着饶小绿她们？小狐狸无视凰一哥的哀求，直刺凤梧，“凶禽，死去！” “铛！” 在凤凰众和凰极焦急的目光中，一柄金灿灿的宝剑出现，竟然挡下了小狐狸虚实不定的白玉剑！而手执宝剑者，竟（当然）是酉锦！ “这……怎么可能！？”秋千不解，她不明白凤鸡怎么能挡住她的攻击。 面带歉意的酉锦看着气愤的小狐狸，轻声道：“生肖十二器之酉——鸣唤天阳，内含天道之威、紫霄之德、太阳之炎，外裹酉鸡族运道之光、众生供奉之力，足以抵挡秋千你的虚实之剑。” “酉锦姐，你要救她？！”秋千不在意什么乱七八糟的生肖法宝，她只想质问凤鸡为什么要这么做，“凤梧险些杀掉小绿她们，还得言和重伤，你竟然要救她？！” “是的。”酉锦扭头看了眼仍旧在哀嚎的凤梧，叹道，“她终究是我的侄女。” “你混蛋！”秋千骂道，“她是你侄女，你就要救她？！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我们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 “不！你们很重要！”酉锦认真地说，“你们也是我的亲友！是我至亲至爱之人！” “那你为什么要救她？！”秋千哭喊道，“为什么？！”委屈的泪水从眼角再次流出，小狐狸扬手狠狠拍了凤鸡一巴掌，“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她？！她要杀我们的亲友啊！你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 “啪！”挨了重重的一巴掌，酉锦的脸火辣辣地疼，但此刻她只觉得还不够，还不足，她希望秋千再狠狠打她十下、百下、千下，“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凤鸡也哭了，哭得无比伤心，她知道，这次自己的行为伤了小狐狸的心，伤了秋鸟山所有人的感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酉锦抬起自己的手，“啪！”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啪！”又是一下，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凤鸡不停抽打自己，不停说着“对不住”。 “你！”看着酉锦的行为，小狐狸瘫倒在地，双手捂着脸痛苦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何苦呢！？呜呜呜……” 秋千这边气氛激愤、哀伤而凄凉，而不远处凤仪和鸾莺则和凤凰族打得激烈，此刻的凤三姐和鸾四妹再也不顾同族情义，开始对凤凰众下死手，羽扇挥动烧杀敌人骨肉，翎镖飞射冲碎对手魂灵，同阶之内，凤凰族无人是她两个一合之敌，哪怕是大罗金仙级别凶禽也压不住她们。只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凤凰族依仗人数很快困住凤仪和鸾莺，一个大罗金仙境界的凤凰长老看准时机拍击翅膀，“啪！”将凤三姐和鸾四妹从半空砸落。 “三姐，鸾莺！”哭泣的秋千余光看到凤仪和鸾莺受伤，再次握紧宝剑，目露凶恶之色，“你们这群凶禽，还敢伤我亲友——我杀光你们！” 小狐狸圆睁二目，翻身冲入凤凰群内，宝剑横扫竖劈，虚实剑气纵横交错，杀得凤凰族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嗷！九尾暗月！”杀戮数刻，秋千突然仰头吼叫，一直悬于头顶的天道幻珠陡然高升，并爆发漆黑光芒，光芒照耀在凤凰众身上，太乙金仙以下的凶禽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没了意识，如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往地面上栽落，生死不知。“红蓝葫芦，给我灭了他们！”今次小狐狸是非要杀个痛快不可，连许久未见的红蓝葫芦也被祭了出来，那葫芦同时喷出烈焰和寒风两股力量，烈焰焚燃凤凰众躯体，寒风冻碎凶禽众神魂，仅仅片刻工夫，禽鸟圣族大批成员受重创，一半没了血肉，一半冻碎了元神，形态惨不忍睹。“龙头锤，砸！”一大一小两只锤子现身，化作两条金龙，大金龙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轻而易举碾碎面前凤凰众，张开巨口嚼碎所有敌人，小金龙左冲右突，以锋利的头角刺穿一个个凶禽，残忍剐杀对手，二龙再次于此方高天掀起一场血雨风潮，赤红凤凰之血染红大片泥土，汇聚成一条暗红血河。 “杀！给我杀！我今天要杀个痛快！”秋千疯了，比之前凤梧还疯，操纵几样法宝对凤凰族进行单方面的残忍屠戮，数不清的禽鸟受伤受创，数不清的凤凰如朱雀大公主那般哭嚎喊叫，但这并不能激起小狐狸的任何怜悯，她仍旧瞪着血红的眼睛虐杀敌人，“你们不是很凶吗？！不是很傲吗？！你们继续凶继续傲啊！你们这群凶禽孽障，我今天非要杀光你们不可！今天不讲道理，只谈凶恶！杀啊！杀啊！” 第四百零五章 凤凰之悲 杀戮持续了几天几夜才结束，凤凰众损失大量人手。最初凤凰众看到族人死伤，悲愤情绪暴涨，怒发冲冠，争先恐后向玉秋千冲过去，发誓要把九尾天狐撕成碎片；可是当他们发现无论己方如何努力也无法伤害玉秋千分毫，所有的攻击都透过其体，没有一点点的效果，而九尾天狐的各种法宝、法术却能疯狂屠戮己方，凤凰众渐渐惊恐；到了后期，看着满地的族人尸体，满山遍野的凤凰之血，凤凰众终于知道害怕了，恐慌的情绪在彼此间迅速蔓延，他们再也不敢继续扑击玉秋千，转而选择四散而逃。 只是今天九尾天狐杀红了眼，并不想让凤凰众这么容易离开。秋千运转秘法，掐诀念咒，黑色尾巴尖端的九小撮黑色火苗快速散开，站定此方之地九个方位，随着小狐狸一道灵法发出，“盘天幻火阵·起！”九小撮火苗开始围绕战场旋转，过程中不停飘散黑色火焰，火焰凝而不散，逐渐形成一个法阵结界，将方圆之地渐渐笼罩。凤凰众看着黑色结界，心生惊疑，有大着胆子的成员尝试冲击，结果很容易便出去了，其他成员见此，以为玉秋千是虚张声势，不再担心，一个接一个穿过结界逃遁。然而…… “燃！”不多久，秋千突然捏出一道法诀，“呼！”所有接触过结界的凤凰众元神剧烈燃烧，疼得众人大声哀嚎，一个个从半空栽落。那黑色火焰十分难缠，如附骨之疽般粘在所有人的魂魄上，任凭凤凰众使用什么办法也难以熄灭，只能承受那份深入心魂的痛苦。 其他没有触碰黑色结界的凤凰众看到远处和近处的族人遭受如此劫难，心惊之余更觉得哀伤，悲鸣亲朋的凄惨状况。小狐狸此刻得乌鸦的大罗金仙之力，能力全方面提高，无论是神通还是神识，都远比正常状态敏感，在察觉到凤凰众的悲苦后，她元神一紧，怔在原地许久，心中翻江倒海，挣扎许久，终是渐渐停下了杀戮，决定放他们一马。 秋千叹道：“你等亲友受苦受难，你们知道难过，可是你们却如何不能理解别人的亲友也同样珍贵？” 施法召回九撮小火苗，解开盘天幻火阵，收敛各种法宝，小狐狸放眼此时的天地，但见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禽鸟哀鸣，凤凰悲哭，一片伤衰败痛的景色：凤凰众扑落在亲友身边，用悲伤的眼神看着或死或伤或正在哀嚎的亲友们，有心施法为其缓解痛苦，可却束手无策，只能抱头痛哭；还有一些凤凰众以仇恨的眼光瞪视玉秋千，眼睛里充满惧怕、怒火和杀意。秋千能够感受到所有情绪，可今天她懒得管太多，没有理会凤凰众的心意，翻身来到地面，施法摄住已经把嗓子喊哑了但依旧因身体元神疼痛而低声嚎叫的凤梧。 “娘……梧儿好疼……女儿好疼……救女儿呀……女儿好难受……娘呀……” “你去做恶罪之塔第二个犯人。”秋千强行将朱雀大公主变作小鸟状，点出几道灵带束缚其身，“还好你没有杀死小绿她们，只需在里面关一小段时间，否则……哼！” 拿捏凤梧，小狐狸和祖凰三杰准备回女儿国，凤凰众见己方首领遭到如此屈辱对待，火气再涨，要动手救人，但直到秋千等人消失在远空也没人敢做什么。酉锦瞥视羞愤的众人，叹道：“你等何必玩这种色厉内荏的把戏。” 某个凤凰长老闻听凤鸡之言，愤怒斥责道：“凤锦，你还有脸这么讲话？！今次你因何作壁上观，袖手旁观？！你若引导我等使出凤舞九天，定能杀了那妖狐和金乌！这些都是你的亲人啊！你怎么忍心不管不顾！？” 凤凰族的团体玄术“凤舞九天”十分厉害，集众禽之力足以发出无上金仙级别的攻击，保证能对付得了秋千，但这一招的“核心功法”掌握在凤凰长房手中，也就是朱雀一家，只有凤彩（祖凤）、凰彩（祖凰）和凤红、凤梧、凤桐完全精通，连朱舞（凤红原配）和酉锦也不过懂一点点而已——却也足够了，甚至哪怕不用“凤舞九天”，单单靠凤鸡手里的天道法宝——鸣唤天阳也能制服秋千。 “闭嘴！”酉锦骂道，“我已然转世重活，不再是凤凰族人，我凭什么帮你们？！反倒是秋千和鸟人，还有其他秋鸟山成员是我的至亲好友，我没有帮他们杀你们已然算是顾念往昔因果了！你等混账，难道到现在也不知一切死伤都是因你等的凶蛮引起吗？！明明秋鸟山与凤凰族关系还算好，为什么不能在凤桐被俘后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研究解决问题的办法，反而直接用如此霸道的手段抓人、杀人？！你们的蛮横手段有用吗？凤桐还不是因小言和的努力才找回来，你们在这里无意义地攻击鸟人和秋千有什么效果吗？！你们这群凶禽恶鸟，还不知错？！” “你！”凤凰长老无言以对，“就算是这样，你就能眼睁睁看着上辈子的族人死掉？！”老人家老泪纵横，不忍直视死伤的同胞，“凤凰族的经历已经很凄苦了，你如何能任由九尾恶狐屠戮他们啊！呜呜呜……” “别哭了！”酉锦怒喷星号，“放心！死不了！秋千再狠，也没有你们这群凶！没有一个死的，元神都很完整，都能治得好！！这会儿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 “什么？还能治好？！”凤凰长老惊声问道，“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在他看来，那些栽落到地上的同胞明明已经死得不能再透了，元神完全凝固，好似一潭死水冷冰，是标准的死亡，怎么可能没事，“你不会是在骗我？！” “你们有什么值得我骗的！？！”酉锦骂道，“赶紧收拾收拾战场，把所有人的元神带回天庭，想办法找人唤醒！滚！”凤鸡这次特别愤恨，恨凤凰众自傲、无知、霸道，恨他们差点杀了仙缘三姐妹，恨小言和为了这等凶蛮之辈受了重伤，她是当真尽力压制心里的火气，没有和秋千一块杀人，这会儿懒得再和凤凰众废话，纵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凤凰众遥望远走的酉锦，情绪复杂，而且仍旧无法确认她的话是否是说谎，但抱着一丝希望，他们仔细收拢所有成员的元神，与姗姗来迟救援的天庭兵将一道回了天界。回到天界后，九天玄女等神兵府大佬前来看望凤凰众，在查看“死伤者”元神后，也表示此战看似惨烈，但确实一个人都没死，所有“死伤者”皆困身于痛苦悲惨的梦境中难以脱身，在虚幻的世界里一遍又一遍承受各种残酷折磨——总之就是能救活。 只是，要唤醒凤凰众不是那么简单，无论是天庭和三清派的疗愈仙师，还是佛宗的智慧佛陀菩萨，都难以清除附在“死伤者”元神上的虚幻恶罪之火，没有一点办法。天庭曾尝试邀请一些擅长玄水之术和幻术的修士，想用掺杂幻术的玄水灵力灭火，但没有效果。玄水之术不行，天庭又请了一些修炼炎火法术的修士试图操纵黑火，可惜同样没有——太阳星君应该能做到，但这个事情涉及到玉氏父女，没人敢去触霉头，哪有胆子请他。最后实在是没办法，折腾了几个月也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的九天玄女等神兵府大佬只能请玉皇大帝亲自出手，最终依靠大帝的无上仙术方才解开虚幻恶火，彻底终结凤凰众持续多时的痛苦折磨。 得玉帝之恩脱离痛苦那日，凤凰众和苏醒的亲人们抱在一块大声痛哭，禽鸟哀鸣持续不停，在天界南部回荡数日不息，其声之悲，其音之惨，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以上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秋千这边，回到女儿国时，众多疗愈仙师已经稳定了小言和的伤势，只需慢慢疗养就能康复，小狐狸透过法阵看着里面缩成一团的“小金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秋千没敢打扰言和，看了几眼就离开了疗愈法阵，回到秋鸟洞，钻进自己的房间，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一个人默默流泪。 “言和，你不要有事啊，姐姐不许你有事，呜呜呜……” 第四百零六章 沉默的秋千 伤痛、死亡、惨叫、哭泣、哀嚎、愤怒……哭哭啼啼、半梦半醒间，小狐狸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糟糕的夜晚，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被子也被蹬踹撕咬破烂，身上和尾巴的毛发乱蓬蓬缠绕成团，两只红彤彤的眼睛在黑色眼圈的包围下显得无比疲倦。 “唉~” 深深叹口气，秋千起床洗漱，稍微整理好妆容后走出秋鸟洞，跑去君幻凌云阁看望小言和。今天言和还是没有意识，以本相金龙形态趴俯在疗愈法阵内，来自天庭和东海的仙师有条不紊地监看小姑娘的状况，轮班照顾这个以一己之力避免了龙凤两大种族大战的孩子。除了疗愈仙师，凤仪一直陪在这里，从昨天回来后她就没有离开，直勾勾地盯着小言和，眼睛里充满忧虑和自责。凤三姐很清楚，言和牺牲自己的行为有很大原因是为了“凤妈妈”，小姑娘希望“凤妈妈”能开心快乐，不喜欢“凤妈妈”愁眉苦脸——凤仪的心很痛，十分后悔自己没能在小言和面前保持好情绪。 小狐狸只看言和几眼便离开了，期间甚至没有安慰凤仪哪怕一句话，从君幻凌云阁出来，秋千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行走，眼睛直直地，好像一具行尸走肉。许久后，咕咕叫的肚子让小狐狸回过神，她摸了摸仙囊，从里面掏出几块散碎灵石，走到街边的摊子上要了一份食物，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吃饭。 周围的商户、客人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望着痴呆呆傻愣愣咀嚼饭菜的小狐狸，莫名觉得难过，相比此刻像个文静淑女的姑娘，他们更喜欢那个狼吞虎咽、吊儿郎当、哈哈大笑的女流氓。大家都想对秋千说些宽心的话，可终是不知讲什么——小狐狸是最没心没肺的家伙，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可如果当真有什么堵在了她的心中，那恐怕绝对不是外人能够疏解的。大家皆下意识叹气，暗暗祝福小狐狸早日恢复过去的快乐模样，不要因为最近的事情不开心。 吃过早饭，秋千站起身继续顺大街游荡，愣愣地与一个个女儿国的居民错肩而过，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从头到尾没讲一句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愣神的小狐狸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呆呆的姑娘抬头看了看附近，原来是到了女儿国公园，刚刚被一段树根绊倒。此时是上午，人们已经开始忙碌工作，公园没什么人，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妖怪，秋千随便选了一条小道，沿着蜿蜒曲折的路埋头向前，走着走着，逐渐有吵闹从不远处传来，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小狐狸认识的人。 循声音来处探索，秋千最终行至公园的中心广场，在那里正有一场奇怪的辩论：一方是个姑娘，十七八岁的道心，长得可爱漂亮，气态任性率真，两只眼睛和此时的秋千一样，也是红色，但她的红比较自然，比较温润，小姑娘手执药杵肆意点指对面的人，脸上显出特意的表情；另一方是两个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一个头顶金角，一个头顶银角，俩人有些焦躁地与少女争辩，好像急于证明自己二人的一些观点，但明显不是少女对手，处于下风。 辩论的两方吵得正欢，无意中看到秋千走来，少女立马蹦蹦跳跳跑到小狐狸身边，拉着她袖子，非要她评理，“狐狸精，狐狸精，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来！你给我们评评理，到底是我玉兔的丹药好，还是他们兜率宫的丹药好？！你给我评评理！” 两个少年，也就是金角和银角，他们也赶忙跑到秋千身前重申自己的观点，“秋千姐，你得给我们主持公道！这玉兔非说她炼制的明月丹是这次救小言和的主药，说我们送来的金龙丹和彩凤丹是辅药——她太不讲理了！我师父明明讲我们的药更有用，这兔子精竟然不信！” “我就是不信！”玉兔说道，“你们俩仔细听着：我的药儿不简单，明月之气捣成丸，阴柔灵息化万象，龙凤罡力软若绵。我的明月丹就是主药，你们那个什么龙凤丹算什么玩意，不过是被我明月之气管制的两道药劲而已，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丹药没什么区别。” 金角道：“你也竖起大耳朵认真听：我们的丹丸也高明，取自龙魂凤凰灵，若遇天阳药力盛，合和太阴却安宁。没有我们的金龙丹和彩凤丹，你的明月丹也不过是一副柔化气血元神的药品，不可能让小言和的伤势恢复。我们的药才是主药！” “怎么，不服气是不？”玉兔说道，“放眼三界六道，论炼药这事，年轻一代只有蛤蟆精和我不相上下，其他人都没资格和我比，你们两个只会摆弄、偷盗师父法宝下界做妖怪的家伙，也敢和我争辩？” “就算炼药我们比不上你，但你也别猖狂，我们兜率宫是三界最强药品炼制之地，你们太阴星差远了，我们的药就是好！”银角回道，“还有，我们下界为妖怎么了？你不是也下界了吗？比我们强哪去？！” “就是比你们强！” “才没有呢！” “就是强！” “不强！” “强！” …… 三个人在广场大吵大闹，非要争个高低，如果是往常，小狐狸一定乐滋滋参与争辩，挑拨他们打架，可是今天嘛，秋千直愣盯视三个人，没心思说什么，轻叹一口气，转身坐在公园边缘的桌椅处。 “……”吵闹的三个“药学专业高材生”见秋千如此模样，顿时全都闭上嘴，对视一眼之后小心谨慎地来到小狐狸身边，望着神色不太好的秋千，皆不禁叹气。 玉兔说道：“狐狸精，你没事？怎么这表情啊？你是担心小言和吗？没问题的，小言和没问题的，吃了我的药，保证她能恢复。狐狸精，别这么颓废嘛，我还是比较喜欢傻呵呵的你。” 金角和银角亦是安慰道：“秋千姐，别再为小言和的身体伤心，她一定能好起来，我们送来的药是师父亲手炼制，效果特别好，保证小言和不会有任何暗伤，而且强身健体，增强她的龙凤威能。” 小狐狸瞧了瞧玉兔和金角、银角，叹道：“是吗？小言和不会有问题吗？唉~那就好~那就好~唉~谢谢你们哦，要不是你们，小言和怕是……唉~这次都怪我们，要不是我和我爹非要小言和感应凤凰之气，她怎么会受伤。唉，都怪我们。” 玉兔和金角、银角再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忧虑，他们都不希望秋千如此自责，只是三人也当真不晓得如何安慰小狐狸，除了坐在这里陪她，好像再没什么办法。 安静的广场上，四个人对面而坐，其中一个面带哀伤，气态萎靡，其他三个则十分无奈，十分忧愁，四人就这么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沉默是今天的秋千，也是今天的女儿国。 第四百零七章 推波助澜 女儿国公园。 “你们看到我爹了吗？”闷坐许久，小狐狸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昨天就没见到他，他去哪了？” “鸟人哥？见到了，见到了。”金角说道，“早上我们给小言和配药的时候看到他了，比秋千姐你稍微早一点，就是鸟人哥询问我们金龙丹、彩凤丹和明月丹的药效，我们才吵起来的。鸟人去恶罪塔了，他说这次受伤倒是没有多少，但消耗太多，需要亲自到里面吸收一些恶罪之力。”平时一般只有九大金乌进入宝塔修炼，乌鸦很少去。 “这样呀~”秋千低声说道，“这次辛苦我爹了。和凤凰族一战，我爹从始至终都支持我，没有质疑我的决定，唉~真好啊，能有这样爹，是我一辈子的幸福。” “哇哦~！狐狸精，你今天确实不正常，竟然夸赞乌鸦精，啧啧啧……”玉兔阴阳怪气地说，“和凤凰族打架那事……怎么说呢？我个人认为你干得漂亮——我也支持你！当时要不是我师父不许我出门，我肯定帮你一块揍他们！”如果这位兔子姑娘出手，那恐怕凤凰族得死伤不少，这姑娘是明月女神以太阴之力凝化，借卯兔之相而生，因自然的天敌克制规律，她特讨厌猛禽，最痛恨凤凰后裔。 小狐狸瞥了眼喜滋滋的玉兔，问道：“兔子精，我问你，这次龙凤之争，你们太阴星和群星堂有什么参与？素寒姑有没有做什么？凤桐被俘之事有没有你们的算计？” “讨厌啦，狐狸精，别用这种质疑的眼光看着我嘛~”玉兔笑道，“我如果说没有，估计你肯定不信，但这次我们当真没做太多事。” “没有‘做太多’，那就是做了一些呗~” “那当然。”玉兔说道，“最近呢，群星堂按照我师父的命令，正在进行一个代号为‘守株待兔’的行动。师父说就算三界六道已经知晓东华帝君要做什么，但群星堂仍旧不能正大光明进行计划，还需隐藏行迹，并想办法转移各方的注意力。转移注意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有其他乱子出现啦，但师父说各方都盯着我们，我们如果主动挑拨离间，一者不容易成功，二者弄不好计策失败，惹来更多敌人和注意，所以师父她要求群星堂最近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生活、修炼，静待混乱出现，然后找准机会推波助澜。即，我们不制造混乱，但如果有乱子便小心地火上浇油——这就是守株待兔。” 秋千叹道：“素寒姑还是那么坏那么卑鄙那么阴损。” “别那么说我师父嘛——虽然你讲得没错。”玉兔灵动的眼光往金角和银角那边瞄了几下，继续说道，“之前阐教截教开战那次，我师父超开心，欢天喜地，高兴到硬是拉着东王公跳了一支舞。师父觉得阐截的乱子够大，一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一定能遮掩群星堂的所有行动，却不曾想三清够贼，快刀斩乱麻，直接强行命令两教修士回家，我们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白高兴一场。” “这不叫贼，这叫谨慎。”银角说道，“别想搅乱我们三清派，我们内部就算再不和，也绝不可能为外人利用。” 小狐狸问：“兔子精，你们在龙凤之争中到底做了什么？扮演了什么角色？是不是和黄天合谋害人？” “没有~”玉兔答道，“不是讲了嘛，我们要守株待兔，哪能出面和黄天合谋。再说了，自从上次逮到云蓓，黄天哪还有胆子和我们合作。至于我们在龙凤之争的角色嘛，也没什么，就是一方面利用武曲星等大小星君在神兵府的工作，按照天条规矩，合理地派遣刚刚入列的凤凰兵团成员去某某地驻扎，同时想办法引导各地龙宗子弟也去那地方，如此一来，龙凤两族成员出现在同一区域，自然发生冲突的概率就提高很多啦。而且为了摆脱嫌疑，每次龙凤成员发生冲突，我们群星堂都尽全力劝解，假装做好人，倒也勉强平息不少争斗呢，嘿嘿。只是火气这东西，轻易消散不得，劝解只能平复一时的愤怒，但其实是把那份怨愤压抑、淤积在心中，待到下一次龙凤再见，双方打得一定比之前更厉害，嘿嘿嘿……” 秋千骂道：“你们是真坏！” “别这样夸我们啦，都是我师父教得好。自从我师父出关，群星堂办事风格改变好多呢，尽量不玩霸道，改为使用阴谋诡计。你难道没发现最近几乎听不到群星堂的声音？”玉兔得意地说，“还有，你也别说我们坏，这次龙凤之争，其他势力明里暗里也做了不少布置，比我们强不到哪去——大家都是坏蛋。”兔子姑娘又把矛头指向金角和银角，“我保证，你们的师父就没闲着，也有所算计！” 金角和银角大声质问道：“哎！玉兔，你讲话要有证据！凭什么说我们师父算计龙凤之争，你有证据吗？”不过这两位只揪着“证据”不放，好像并没有否认兔子姑娘的话。 小狐狸叹口气，“你们啊，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次小言和受伤，你们都有责任！” “这个嘛……这是意外！”玉兔说道，“讲真的，没人想到那位龙体凤珠的小姑娘竟然能超距离感应凤凰之息。啧啧啧，太厉害了！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秋千说道：“但哪怕你们预料到，也并不会停止挑拨龙凤两族？” “额……”玉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大长耳朵，“狐狸精，你今天好犀利呀，总能抓住核心问题和本质内容，和你平常的傻乎乎样子差好多。” “哼~”小狐狸白了一眼玉兔和金角、银角，“你们这群家伙，为了谋夺利益，总是不顾三界众生的安宁——太坏了！” “只有我们不在乎吗？谁在乎？”玉兔说道，“三界众生本身难道没有为了自己而伤害其他人吗？只不过他们谋取的东西比我们小一些。五十步和一百步有区别，但区别不大——大家都是一个德行。” “对对对对……”金角和银角罕见地认可玉兔的话，“没错，大家都是一个德行，没什么不一样。” “切~懒得和你们争辩。”秋千说道，“这次没逮到你们群星堂还有三清派的尾巴，就算了，但以后，如若让我和我爹抓到你们的破绽，我保证今日凤凰族的惨剧也会发生在你们群星堂、三清派身上！哼！” 第四百零八章 凤桐的惨状 女儿国公园。 “凤凰众没事，一个都没死，但要在噩梦中遭折磨——不是一天两天的折磨，我的幻术会让时间拉长，梦里的一天堪比现实中的十年、百年。另外，凤凰众哪怕苏醒，短时间内魂魄（元神）也会不稳，是那种用任何办法、修炼任何心经都难以平复的动荡，噩梦仍旧会追随他们多年，心里阴影甚至伴随一生。”秋千讲了讲“死伤”在她手里的凤凰众情况，“我要凤凰众永远记得这次经历，记得这个教训，记得‘别人的亲人也是亲人’，记得‘杀人者亦为人所杀’。” “狐狸精，你也蛮狠的嘛~”玉兔作为太阴圣灵，本身也对幻术颇有研究，她了解秋千幻术的厉害，如果秋千当真刻意制造噩梦折磨人，那受影响者绝对生不如死，尤其秋千是鬼差，对十八层地狱的各种刑法了如指掌，如数家珍，“你这次彻底得罪了凤凰族，他们永远记得这次经历，也大概永远恨你。” “无所谓。”小狐狸说道，“如果不是看在小言和，还有一哥、三姐、鸾莺他们的面子上，我还可以更狠辣一些。” 金角问：“秋千姐，你准备怎么处置凤梧？要把她关在恶罪之塔多久？凤梧是凤凰族领袖，威望比朱雀大神凤红还高，你若是长时间关押她，弄不好凤凰族跑来救人，围攻女儿国。” “他们敢！”秋千道，“他们来个试试！单单我和我爹的组合便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何况是来我秋鸟界——保证他们有来无回，来多少，恶罪塔关多少。” 玉兔说道：“朱雀一脉把‘凤舞九天’的核心功法死死抓在手里，不允许其他凤凰族人修炼，导致如今没人能领导凤凰族绽放最强力量，那自然打不过你们。可是你们也要小心，朱雀兵团是正牌天界天兵，四象之力不比‘凤舞九天’差，而凤凰兵团也已经入列天庭，天庭必然慢慢教他们使用天道之威，若他们熟练应用三界运道之力，你们定然不是对手。”这次朱雀军团但凡在场，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足以制服小狐狸。 “对呀。”银角说道，“除了我们三清派，没人能扛得住那种力量。” “我不管，反正我暂时不能释放凤梧。”小狐狸说，“不管怎么讲，她差点杀了小绿她们，我多多少少得关她一些日子。” “狐狸精，你今天真硬气。”玉兔笑道，“不过我估计过几天，等气消了，你和你爹就得怂，就得后悔抓捕朱雀大公主。” “那是过几天的事，现在我就不放。”秋千有点不自信，转移话题问道，“哎，我问你们，你们知道凤桐什么情况吗？是死是活？黄天没杀他？还是说为了安抚凤凰族，故意说他还活着。” “活着呢。”金角说，“我师父发来的确切消息，朱雀二太子还活着，正在神兵府专属疗愈秘境中接受治疗。” 玉兔说：“好像挺惨。武曲星去瞧过一眼，据说只剩下一点心源之魂，肉身被整个剥离，外部元神也彻底被扒掉，连心源的凤凰魂髓都被抽离许多——现在的朱雀二太子应该是朱雀一脉最没有朱雀特征的人，同时也是凤凰族最没有凤凰特征的人。不过凤桐仅剩的心源之魂特别‘完整’，意识清晰，记忆也没有缺失，情况有点像你们秋鸟山的那只烦人鹦鹉。” “黄天这么狠嘛~比我还狠~”秋千略有心惊，“这么短时间，黄天竟然做了这么多事，啧啧啧，太狠了。不过幸好言和的努力，要不然凤桐说不定连性命都留不下来。” “秋千姐，你这话可就错了。”银角说道，“凤桐能活下来乃是黄天故意为之。找到凤桐和凤英后，九天玄女在那里寻得一块玉简，一个叫蓝珊的冰凤凰在里面留言，说她不希望凤桐如此轻易死去，她要自小骄傲自大的朱雀二太子从今以后变成一个废物，变成一个无法修炼、生活无法自理的人，要他耻辱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要他为曾经的无耻行为付出代价。” “这……”小狐狸恍然大悟，“杀人不如诛心——女人的愤怒果然很可怕。” 金角说：“那蓝珊还宣称此事不算结束，未来还会向凤梧发起报复，她认为凤桐的恶劣脾气和品性都是因凤梧的宠溺而造成，凤梧要对那冰凤凰遭到的家暴和名誉损失负责。” “如此呀~”秋千叹道，“蓝珊是狠人，我早就看出来了，能有今日的行为和言语，我并不意外。而且，其实蓝珊和其他凤凰众没什么区别，同样瞧不起其他种族，当年以人族灵魂温养蓝兰时未有丝毫犹豫，如果换做现在的我，我说不定早就把她关进恶罪之塔内。” 玉兔说道：“兽大而凶。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足够强，必然蛮横。凤凰是大鸟，就算长得再好看，也是猛禽。”这兔子姑娘对凤凰族的歧视深入骨髓，逮着机会就说人家坏话。 “凤英怎么样？”秋千无心关注朱雀二太子，更在乎朱雀三公主，“她没事？” “她没事，一点事没有。”玉兔说，“除了元神内有一些不伤害魂魄的封印和几个致人晕厥、意识不清的咒术，没有任何问题——云蓓看来还是蛮珍惜和秋鸟山的情义，没有伤害凤英。神兵府的医师给凤英解开封印和咒术后，她很快就苏醒了，得知最近发生的事，那公主特伤心，认为都是因为自己大意被俘，才导致后面发生的一切。神兵府的医师经过检查，认为黄天是依靠打神鞭一击打晕凤英。” “如果是打神鞭的话，应该不怪凤英，那玩意的威能在阐截之战时已经得到充分展示，能够造成严重的元神混乱，并封住灵脉，尤其对天神有强烈效果。”小狐狸说，“只是这次，不管怎么讲，也会让凤英处在一个十分为难的位置，凤凰族必然怨她引发此次事件，还可能不满她和我们秋鸟山的友情——凤凰族原本就对朱雀大神再婚生女有意见，不喜欢凤英，以后凤英的日子大概很难过。” “但一定比凤梧和凤桐强。”玉兔幸灾乐祸地说，“再惨还能惨过被关押和被剥离肉身、大部分元神？” “也对，再惨也不如凤梧、凤桐惨。”秋千抬起头，看着耸立在不远处的恶罪之塔，叹道，“然而他们最初明明是受害者，原本他们不该这么惨的，如果他们不那么蛮横，不那么霸道，不那么狂躁，如果他们愿意和我们好好商量，愿意相信我们的判断，愿意听我们的意见，许多事情都能避免。唉~说到底是他们不信任我们，只迷信自己的力量，但他们的力量又明显不够。‘自大妄为’和‘自不量力’如果叠加，当真是一场灾难。” “秋千，你这句话是自嘲吗？”玉兔突然有些担心地说，“你和你爹好像也常常很自不量力地去挑战各方势力，自信能够用弱小的力量赢得与强大的对手拼斗。你们也很自大？” “我们？”小狐狸思考片刻，点点头，“是呀，我们也是呢。唉~” 第四百零九章 胡天摇入城 小狐狸满脸哀愁凝望耸立在不远处的恶罪之塔，虽说经过乌鸦父女的粉刷，宝塔在平时并不显现深邃如水的黑色，而是呈现一种奇怪、可爱的九彩，但秋千仍旧能看出法宝的“严厉”和“严肃”，叫人不禁皱起眉头，让人心生厌恶，暗暗斥责世上之人为何如此喜欢作恶。 看着看着，秋千突然发现了什么，双眼微眯定睛观瞧，只见一道黑光直奔这边来。那黑光速度很快，瞬息就来到了广场，“砰”地一下砸在地面上，化作一个流氓气质的男子，正是玉鸟人。鸟人借力滑跪向前，最后停在玉兔身前，高声道：“玉兔姑娘，嫁给我好吗？！” “滚！”玉兔无奈地骂了句。 “好嘞~！”今天乌鸦没有贱兮兮纠缠兔子精，直接起身坐在秋千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我的秋千小宝贝呀，怎么样，还不开心吗？昨天晚上你好可怕，我在隔壁听你又是咬牙，又是切齿，不停讲梦话，不停踢打，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吓得我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如何，情绪好点没？哎呦，我的小宝贝，别伤心难过啦，小言和不是好好的嘛，小绿她们也没事，你就别过意不去啦。” “哼~”秋千瞧了眼鸟人，没再讨论伤心不伤心的问题，而是询问他的状况，“爹你没事？” “爹没事。”乌鸦嘚嘚瑟瑟地举起胳膊，露出肌肉，“吸收了好多恶罪之力，恢复得不错，又是活力满满的你爹！” “别装。”小狐狸说道，“你和金乌爹它们超频运转元神助我，元神必有伤势，哪可能好得这么快？”之所以不一开始就施展“秋鸟大法”，就是因为这技法对鸟人和秋千的元神都有极大损伤，他两个，一个强行把所有威能转化为虚幻之力，一个以玄仙的元神操纵大罗金仙的力量，施展大罗金仙级别，甚至超越大罗金仙级别的幻术，双方都有损伤——战事若是拖得时间太长，或者有人利用特殊手段伤害到他们，俩人的伤势将会比正常情况更重。 “凑合啦。”鸟人说道，“有天道幻珠相助，伤势还可以，过段日子元神就能痊愈。”乌鸦得益于元神内有九个金乌，哪怕本身魂魄受重伤，也可以借用、挪用其他九个的灵魂之力，外表是看不出问题的，而小狐狸乃九尾天狐，最擅长幻术，元神奥妙而强悍，这次伤势虽重，但只要慢慢疗养就行。 伤的问题，小狐狸并不多说，因为她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他爹也只回答“没事”，倒不如让他安心休养。秋千换了个话题，“凤梧怎么样？” “没怎么样。”乌鸦说，“关在第七层。” “你没用恶罪之力吓唬她？关押她的地方环境如何？”秋千说，“看在酉锦姐和一哥的面子上，还是别再折磨她为好。况且，其实她这次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关几天磨磨性子也就可以了。” “我没吓唬她——才懒得管她呢。至于关押环境嘛……哼！她是犯人，不是客人，我随便扔到一个困阵中，没工夫在意环境如何。”鸟人说，“她有杀人之心、杀人之意、杀人之行为，未能杀人非是她良心发现，而是我们和三只苍老瑞兽奋力阻拦，若是按照天条规矩，她合该受严惩，假如碰上严厉一些的天条神殿判神，很有可能判她多次转世投胎历劫——我们只是关着她，已经算客气了。” “对了，一哥又去看望过她吗？”秋千问，“酉锦姐呢？” “没有。”乌鸦说道，“这才第一天，小凰子就算再喜欢那只暴躁凶禽，也没脸去探视。从昨天开始，咱秋鸟山的所有人基本都围着小言和转，其他事全数压后，全力救治咱家老妹儿。” “你们没必要太认真。”玉兔嘲讽道，“你们就算再想帮忙，也不过是白忙活。这次有本姑娘坐镇，外加那么多三界顶级疗愈仙师辅助，小言和想不恢复都不成，你们就在边上老老实实看着就成。” “还有我们呢。”金角和银角说，“你这兔子精怎么总把我们忘掉。” 今次小言和的治疗，药品使用皆由玉兔、金角和银角安排，魂魄稳定则为孟轮负责，再加上众多仙师相助，小姑娘能活下来多亏了他们，鸟人特别感谢，“玉兔妹子，还有金角大王老弟，银角大王老弟，谢谢你们哦。走，我请你们吃饭！”乌鸦拉起没什么食欲的小狐狸，豪气地邀请玉兔和金角、银角去饭店，而且是去大饭店，“今天敞开了点菜，敞开了吃，好酒好饭随便来，所有消费都算哥哥我的——不就是刷盘子洗碗嘛，我最擅长了！而且我已经单方面和笨蛋金乌们商量好了，今天我们十个一块刷盘子洗碗抵账！” 乌鸦几人出离公园，顺街道前往百味楼，期间还叫上了刚刚完成小言和一个阶段魂魄稳定治疗的孟轮，大家一块去吃饭。几乎在鸟人进入饭店同时，两个人从街角走出来，直视乌鸦等人的方向，目露玩味之色。 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子说道：“天摇，你这是干什么？怎么非要这个时候来女儿国？你这不是鬼门关前转悠——找死嘛。我粗略看过女儿国的防御法阵，设置得很高明，如果发现我们，我们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年轻俊雅的男子就是胡天摇，他说道：“黄猿先生别担心，不会有事。有道是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虽然现在玉氏父女将女儿国的防御提高到最顶，但重点关注地区是救治龙体凤珠姑娘的君幻凌云阁和饕餮酒馆，其他区域嘛……” “其他区域也很强。”黄猿说道，“我哪怕是大罗金仙，我也不敢说能闯出去。” “呵呵呵……别激动，别激动。”胡天摇表情风轻云淡，没有一点害怕，“总之，只要我们不表现恶意，不使用超过女儿国规定的法术，只以客人的身份在这里买卖、游览，一定没问题。” 黄猿真不明白胡天摇的自信来源哪里，不过就以往这只九尾天狐的机智表现，鸿天猿魔倒也并不怀疑他的话，“只是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怎么还故意避开其他同伴，悄悄来此？” “没办法不避开。”胡天摇无奈地说，“咱鸿天之中，稳重者太少，唯时仪姐和黄猿先生两位，其他人道心比较冲动，短时间也许能压抑个性，但日子稍长恐怕就得暴露行迹。我也晓得女儿国的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可不是云蓓，玉氏父女对我绝对不客气，所以只能邀请黄猿先生保护我。至于为什么来嘛……”九尾天狐目光偏向一旁，看着一对背着劈柴、抱着绣布的男女，“就是为了他们。” “这俩是……？”黄猿不解地盯视两个凡人，“他们是谁？” “苟思风，冯思泉，或者说是犬庇夫妻。” “犬庇？哦~咱们鸿天十二圣灵的戌狗人选。” 第四百一十章 瑞兽 百味楼饭店内。 今天的酒席和往常不同，平日如果来这吃饭，乌鸦和小狐狸总是抱着“不撑死就算亏”的信念，玩命地吃吃喝喝，疯狂往嘴里塞东西，那气吞万里、风卷残云的气势很叫人惊诧，可是这次，秋千没胃口，仅仅轻挑小菜，轻抿美酒，根本没吃多少，而鸟人则笑呵呵陪在闺女身旁，哄逗小狐狸开心点、乐呵点、多吃点，自己也没吃什么——场面“万分不正常”。 玉兔瞧着时不时微皱娥眉、玉颜带愁的秋千，嘲讽道：“哎呦呦，哎呦呦，狐狸精，今天你才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点魅惑三界的九尾天狐样子呢，哈哈哈……” 小狐狸放下筷子，瞄了眼玉兔，无心和她吵架，转而询问乌鸦：“爹啊，小绿她们现在怎么样？你当时说带走她们的人值得信任，好像认识它们，可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这个嘛……”乌鸦说道，“我暂时没能联系到小绿她们，但仍旧可以向你保证，她们很安全。带走小绿她们的三只苍老灵兽，我确实认得，但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是我上辈子的记忆，所以没和你讲过。” “它们到底什么身份？属于哪方势力？”秋千说，“它三个实力那等强悍，没道理在三界名声不显？”这三界之内的修士数不胜数，但能达到太乙金仙的人太少太少，每一个都是名扬六道的强者，而如果能突破至大罗金仙，那自然更加了不起，为众生众灵所崇拜、铭记，纵是沧海山田，岁月流转，他\/她\/它们的名字也会刻印在青史之上，流传于传说之中。 “也好，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我便说说那些叔叔大爷婶婶大娘辈的瑞兽。”鸟人端起酒杯饮上一口，开始娓娓道来自己所知的一些事，“要说那三个瑞兽，还得往前讲一讲。话说当年妖神之战结束，三界生灵涂炭，万物悲歌，众生哀鸣，众灵悲叹，面对这等情况，鸿钧和天道经过商讨、谈判之后，召集三清等混元金仙、无上金仙讨论如何在三界建立秩序，并最终决定建立天庭、地府，以及教化人族的凡间势力。” “爹，你这都说到哪去啦？”秋千问，“建立天庭地府和瑞兽有什么关系？” “别急，马上就有了。”鸟人继续说，“时年，佛宗得紫霄垂青，负责构造地府，三清派则建筑天庭，完成筑造后便开始在三界六道摘选适合的人员入位。要说紫霄宫的鸿钧道祖其实还是有私心的，当时确定最初的神官时，他率先想到三清派，希望三清派能出人担任各种位置的神只。只可惜三清并不愿意把自己的道统与天庭绑定，更不愿意自己手下的徒子徒孙受天庭的控制，所以三人用各种办法婉拒紫霄宫的要求。” “这个我明白。”秋千说，“之前二郎哥讲过，虽然作为神官能得天道之威、紫霄之德，享三界六道运势，受众生众灵的供奉，但天条特别苛刻，对神官的行为有许多限制，神官远远不如仙人自由；同时，‘成神’是修士与天道进行对赌，修士不能轻易放弃神位，如果犯了天条，或者单方面退出仙班，都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治。” “没错，就是因为各种天条，三清派不愿意己方弟子入职，然而有趣的是那些名目繁多的天条都是三清派草拟。”鸟人笑了笑，又喝了口酒，“我为什么说鸿钧道祖有私心呢？一者是他要求自己徒弟的三清派人员入职，二嘛，则是他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佛宗两位混元佛祖主动送人进入天庭的想法。” 玉兔点点头，“怪不得灵山大雷音寺建立前，佛宗人员在天庭连名誉称号都捞不到，敢情是鸿钧道祖的意思。” 鸟人说道：“自己的徒弟不出人手，鸿钧道祖不甚高兴，三清为了平息他们师父的火气，只能在整个洪荒范围内招揽奇人异士，尽量凑够天庭神官。三清的办法在当时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此时回过头看，其实对三界六道有极大益处，他们挖掘出不少高手，选拔出无数人才，帮助许多一直不能施展抱负的修士生灵得以充分展示才华，极大丰富了洪荒世界，为洪荒界内增添许多不同于道门、妖族和佛宗的新颜色和新风采，颇有‘伯乐识神驹’的积极意义。” “少来套话，继续说。”玉兔催促道。 乌鸦说道：“经过三清派的遴选和推荐，中下层神官很快补齐了六七成，但高层差了点，六御只有玄武大帝和后土大帝入位，而最高层亦是仅有东华帝君和西王圣母，三界之主空着。对于三界之主的位置，当时呼声最高的人选当然是三清，不过三清很清楚，谁都可以坐那个椅子，唯独他们仨不行，三人多次在公开场合表示绝对不会争抢三界之主，于是……” “于是其他人就激动了！”玉兔笑嘻嘻地道，“这个事我知道一点，我师父和我讲的，据说当时弄得很危险，女娲伏羲和西方二佛祖差点打起来，多个无上金仙势力也蠢蠢欲动，表面上众人其乐融融，齐力建设天庭、地府，构建三界秩序，实际上却是暗潮涌动，心怀异胎，险些发生第三次天地大劫。” “我倒是不太清楚此事。我当时已然死掉，哪晓得内幕，都是询问各位大爷、姑姑汇总来的消息。”鸟人在三界认了许多大爷、大娘、姑姑、叔叔，从他们那里听来好多六道秘辛，“当时造就人族、补天止劫的女娲姑姑风头旺盛，强烈推荐伏羲大爷担任三界之主，西方的两位佛祖大爷则保举那位宏愿广大的我弥陀佛。为了提高己方胜率，女娲姑姑和伏羲大爷决定派出妖族精英入职天庭，给自己造声势，集人气，而所谓的‘妖族精英’便是我们遇到的那三只瑞兽——当然，还有其他瑞兽。” “哎呀！说了这么久，原来你们是在讲那些神兵府的第一代老天将呀？”玉兔听到好像明白了什么，“我还以为是谁呢，就是那些家伙啊。狐狸精，要是那些家伙的话，那你确实不用担心，那群老天将堪称有史以来，甚至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群天神，它们是绝对遵守、尊敬天条的神官，以自尊自律自爱自强着称，律令之内严格执法，律令之外仁德博爱，勇武强悍，无畏无惧，其声名之优较之现在的杨二郎也不遑多让，堪称天神楷模、神将表率。” “你认识？”鸟人不解，“据我所知，你虽然早就被素寒姑凝于太阴星，但正式诞生形态比较晚，按理说不该与那群老天神有交集才对？” 玉兔笑道：“嘿嘿，原本我不认识，但一个有意思的事让我很崇拜他们，所以查询很多关于他们的历史记录。” “什么有意思的事？” “他们揍过我家蛐蛐精，嘿嘿嘿嘿……” 第四百一十一章 瑞兽三退 别看现在太阴太阳两大星君端坐高天，俯视众生万物，以圆满大罗金仙的战力睥睨群雄，当年的那些瑞兽加一块也打不过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但在天庭初建时二人不过两个道心年轻的毛头小子，哪怕那时已经确认他们将会成为两大巨星的主宰，六道最顶尖的人物，地位尊贵，权势滔天，可是在新神官训练营的日子，瑞兽众对他们并不客气，但凡二人有什么做得不对必然招致批评和责骂，二人如果敢还嘴反抗，瑞兽天神也当真不对他们客气，确实动手打过。而且相比较沉默寡言、不爱惹事的太阴星君，暴躁活泼的太阳星君挨的揍要多得多，那群瑞兽大多数是伏羲的近卫亲信，也算是看着“小十”从小长大，打他就是“叔叔们教训侄子”，不需要有任何顾虑，时不时踹太阳星君几脚。 秋千道：“如果你们所言非虚，那小绿她们是很安全，我也理解了敖广大爷那句话。”东海龙王曾言乌鸦和小狐狸并不孤单，有仁德的同行者存在，只不过藏在山川之间，渊涧之内。“后来呢？后来瑞兽们如何？怎么在三界主流记录中没有他们的记述？” “原因很多。”鸟人说道，“当年三清不愿意妖族和佛宗扩大声势，推荐万世善灵张百忍担任三界之主，打灭了其他势力的心思，女娲姑姑和伏羲大爷颇为失望，瑞兽们见此，原本是要冒着‘脱仙胎褪仙骨’的代价离开天庭，但伏羲大爷却阻止众兽，表示即便他没有顺利做宝玉金殿的主人，瑞兽们也该帮助初建的天庭稳定三界，为众生众灵谋福祉。瑞兽听从伏羲命令，认真在天庭工作，成果卓着，功勋斐然，只是碍于他们是伏羲的心腹，玉帝刻意要求天庭尽量避免传扬瑞兽们的事迹，封入深层档案，轻易不许开启。” 金角赞道：“啧啧啧，怪不师父对伏羲的评价极高，这格局和器量确实超乎常人。” 玉兔笑道：“万世善灵既有万世之善，则必然遇万世之劫，见万世之恶，是以那位张先生十分了解各种争斗，精通权势手段，从历史上抹除一些中层天神天将的存在实在太简单了。” 乌鸦没有在意金角的称赞和玉兔的嘲讽，仍旧只管叙述瑞兽的经历，“争夺三界之主失败，伏羲心灰意冷，本想退隐生活，但紫霄宫‘不废人才’，当女娲姑姑和后土娘娘提出‘古神古妖转世人族’、融合众族运道的请求后，鸿钧道祖认可了两位大仙大神的想法，立刻启用伏羲，让他转世人道，以人皇身份踏上新的修炼旅程——这等安排也算皆大欢喜。身在天庭的瑞兽们闻听伏羲转世人皇，大为欣喜，欲二次‘退离神位’，下凡辅助伏羲，却哪知成为人皇的伏羲极度避嫌，几乎不与妖族接触，甚至连‘上辈子’成道之地——十万大山都不要了，从未回去过，就那么老老实实、勤恳努力地做人皇——瑞兽们万般失望，只能继续留在天庭。” 银角再次称赞，“当断则断，当离则离，不藕断丝连，不纠缠不清，立足明确，位置清晰，未有丝毫犹豫和迷茫——伏羲天皇真乃完人也！” 玉兔撇撇嘴，看她那表情，似乎想说些什么话批评伏羲，但又实在找不出“黑点”。 “就这样，瑞兽们在天庭待了多年。”鸟人说，“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天庭从最初的稳定三界之所、六道枢纽之地，慢慢地变成了各方势力争权夺利的地方，瑞兽们逐渐厌烦、厌恶天庭的气氛，第三次萌生退走的想法，但并没有立刻离开。直到人间五帝时期，四凶乱世败走，天庭派天兵天将进行收尾工作，瑞兽们当时作为主力之一围困四凶岭，欲将搅乱三界秩序的凶兽一网打尽。” “哦？那个时候？”秋千道，“那岂不是说他们和咱家老妖怪见过面？” “岂止见过面，还打过架呢！当年咱家老妖怪闯天罗地网阵，围杀她的主要天兵天将便是瑞兽众。”鸟人说道，“那时候天庭的神兵府天兵天将主要分为三个来源，一是四象守护神族，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家，二是生肖神族，三则是瑞兽众，三个部分里面，瑞兽众战意最盛，对凶兽深恶痛绝。” “为什么？凶兽招惹过瑞兽？” “那倒没有，瑞兽众纯粹是因局势而怒。”鸟人解释说，“瑞兽众其实老早就向玉皇大帝请战，希望天庭及早派兵将剿灭祸乱凡间的四凶族，但玉帝愤恨于当年刑天之事，以及不愿意让凡道火云洞三皇毫无损失地渡过此劫，同时还想磨砺人族，所以一直拖延派兵，瑞兽众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之后，天兵天将对四凶岭围而不攻，驻扎许久不动，瑞兽众看着那群食杀无数凡灵的凶兽近在眼前却不能惩戒，胸中火气再涨。再之后，咱家老妖怪为了解除围困，闯天罗地网阵，瑞兽众当场气得怒发冲冠，认为咱家老妖怪是故意挑战三界秩序，挑战天条威严，甚至是挑衅、瞧不起天兵天将，所以他们是抱着将咱家老妖怪就地处决的想法进行围杀。” “这样呀~”秋千感叹道，“如此说来，咱家老妖怪当年是挺欠儿~” “就是欠儿~！换做是我，我才不管那群暴虐凶残、无情无义、惹是生非的恶兽呢！”乌鸦十分讨厌四凶，时常批评婆和与四凶扯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但很遗憾，咱家老妖怪年轻时厉害着呢，瑞兽们愣是没打过她，真叫她闯过了天庭困阵，顺利冲入天庭，踏进凌霄殿，直面玉皇大帝和东华帝君，签下《凶兽之约》，避免了四凶族群灭亡的悲……额，四凶灭亡的话，应该是喜剧。” 玉兔说道：“围困四凶那事，我师父与我讲过。如果天兵天将全力出手，四凶早就没了，哪还能等到你们家的老太太逞英雄，玉帝和东王公故意围而不打，是欲震慑、收服四凶，建立四凶兵团——不过两个大帝最终意见不统一，收服之事搁置，并最终作废。单说瑞兽们，既是败在你们老太太之手，也是败在玉帝和东华帝君这里。” 鸟人也认可玉兔的说法，“正是因此，瑞兽们对天庭的不满达到顶点，退走之意涌上心头，再难抑制，最终以‘伤病’的理由一块出离天界，不知去了哪里隐居。玉皇大帝、东华帝君和西王圣母早就不太喜欢那些性格刚正的瑞兽，觉得他们不好驾驭，加之天庭人才逐渐盛盈，瑶池的花鸟鱼虫之仙和群星堂的群星星灵，以及玉帝在三界搜集的各种强者和敕封的神族丰富了天界力量，倒也不需要再依靠瑞兽众，所以对于他们的退出并不在意，三位万世帝君没表现出一点挽留，直接批准了他们的无限期‘休养’。” “这……有点不近人情了？”秋千叹道，“那现在瑞兽到底住在哪？” “不晓得。”鸟人道，“我昨天问过敖广大爷，敖广大爷说他不知道。我也直接、间接问过其他大爷，其他大爷也不清楚，唯有九天玄女大神给出一个线索。” “是什么？” “九天玄女大神说也许神兵府第一代主神晓得瑞兽众的去向。” “神兵府第一代主持兵神？谁啊？” “曾经的兵戈之主、杀伐武神，如今的和事老仙、慈祥老神——太白金星！” 第四百一十二章 扭转心态 有道是人微言轻，和事佬并不是那么好做，要有实力，要有资历，要有势力，要保证自己的“面子”足以改变事件，可绝对不是脾气好就行的。这次龙凤之争，鸟人和秋千想“卖面子”，又是劝这个，又是劝那个，忙里忙外一顿折腾，结果呢？不好使，龙族和凤凰族根本瞧不上他们，不信他们的话，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乌鸦父女的实力和势力在三界范围内已经算是不错的，却仍旧难以阻挡一次纷争，然而过去的无数年，太白金星多次凭借一己之力化解各种乱局，充分说明他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这些年，年轻的神仙妖鬼似乎有点看轻太白金星，特别是孙猴子大闹天宫之后，不了解前尘往事的后辈修士对太白金星的印象特别低，觉得他只是一个靠资历混时间、混位置的糊涂老仙人，不值得在意，可如果仔细观察顶级势力对太白金星的态度，就能明白‘小年轻们’的天真幼稚。”鸟人说道，“不过自从这次阐截之争，转世投胎的太白大仙仅仅依靠下意识的元神反应，使出一点点力量，便秒破鸿天、黄天全部妖魔，后辈修士们大为震惊，万万想不到‘和事佬大仙’竟然强至如此。” “是呢。”银角说道，“我和我哥在修炼和炼丹的间隙常常去天庭藏书殿找些轻松的典籍看，最近我们发现有许多年轻神仙申请调阅有关太白金星的记录，藏经殿内时不时有年轻神仙在查阅过程发出诧异的感叹，惊呼太白金星‘现在讲规矩道理，以前定规矩道理’。” 玉兔说道：“不过这事倒也不算年轻神仙没见识，实乃太白金星故意为之。那老头是个厉害人，似乎讲究‘乱世用重典，盛世少刑罚’，主动隐藏自己过去的凶蛮事迹，希望用慈祥的面孔调解各种事端，团结所有神仙妖鬼。甚至不止是太白金星自己的事迹，他还藏匿了许多大神大仙的过往残暴记录，好像希望年轻仙神妖鬼不要过多了解远古和上古时期的混乱，用更加轻松、阳光的心态守护众生众灵。” “有点道理。”秋千说道，“年轻人看多了伤衰怒哀愤恨愧，心会累的，会伤的，会对世界失望的，会对明天不抱希望的；年轻人就该轻装简行，没有心理负担地向着宽广明媚的未来走，至于过去的黑暗苦痛，便由老人承受、隐藏。” “然而随着三界再次向混乱靠近，年轻仙神不得不重新面对残酷的世界，不得不去了解过往的疯狂。”鸟人说，“这很遗憾，却很现实，也十分必要。唉~” 几番话讲出口，酒席的气氛变得有些低沉，原本就不甚热烈的一顿饭更加无趣，大家默默地思索此时此刻的世界，当真对明天没什么期待。 “没必要这么悲观？”这会儿，一直没太讲话的孟轮突然笑呵呵地说道，“人总是要成长的，人总是要面对真实的世界，这是人生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何必如此担忧？放眼古今，世界一直在和平和混乱之间摇摆，但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有一个人、一群人扛起责任，负重前行，带领其他人艰难却坚决地继续走下去。日月回转，江河流淌，不管轻松还是负重，只要想活着，只要还活着，那么便要勇敢地走下去——有忧虑没问题，但不该放弃对明天的希望。对我个人而言，人只要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那么就足够了，没必要额外担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此乃大智慧。” “哦？”情绪极差的小狐狸闻听孟轮的话，似有所悟，“小孟哥好乐观啊。” “非是乐观，而是看惯了生死。”孟轮说道，“家师是生死之仙，是毁灭和重生的见证人，是和平和混乱的记录者，教授于我的玄功经法内含数不清的这种道理和意志，我自然轻易不受这等事影响。” “也对哦。”玉兔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在意，我是太阴之灵，静观世间万象，沉看悲欢离合，对所谓的‘世界真相’了解得很，才不似你们那么担心呢，只不过瞧你们一副悲悲哀哀凄凄凉凉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嘲笑你们，嘿嘿嘿……” 在场之人，孟轮修炼生死之术，伤衰难撼其心，玉兔乃明月圣灵，本身便有阴晴圆缺之相，亦是早就明晰和平与混乱的道理，金角和银角倒是少接触这等东西，日常诵经炼丹、修炼法术，但正是因为此，未经世事的二人无法真切理解众人的所言所寓。唯有鸟人和秋千，他两个出身市井，混进凡尘，看遍人情冷暖，瞧遍了世态炎凉，情绪最为丰富，最受喜乐悲哀的影响，因此忧虑三界六道的明天。 “但确实没用。”鸟人说道，“之于我而言，杞人忧天可笑，但非是因‘忧’而可笑，而是若天塌地陷，其人未有抵抗之力。我等乃修士，得大道赐福，能够通过修炼获取远超凡人的力量，相比忧虑，倒不如努力做些什么。小孟哥，你讲得对，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真乃大道理。” 一旁的秋千暗暗点头，似是认可鸟人的话。 “所以……”玉兔试探地看着小狐狸和乌鸦，“所以你们要做什么？我突然想起来，群星堂现在就是制造混乱的人，那岂不是说……” “放心。”鸟人半认真半玩笑地说，“我们暂时还没有做好正面对付群星堂的准备，不对他们和你们做什么。” “那就好。”玉兔道，“但有句话提前告诉你们，你们不做什么，可我师父好像要对你们做什么，而且是做好多呢。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我师父都在认真查阅你们俩的过往经历，估计正在谋划收拾你们的阴谋——你们小心点。” “算计我们父女的阴谋多了去了，”鸟人笑道，“不差再加素寒姑一个。”这事，雷震子也讲过。 金角和银角说道：“那鸟人哥，秋千姐，你们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啊~”乌鸦瞧了眼小狐狸，二人眼中皆有坚定之色，“我们当然是继续在三界六道耍流氓啦，哈哈哈……” 第四百一十三章 招募苟思风 由于小言和的努力付出，龙凤之争得以避免，但两族的矛盾并没有缓解，仍旧仇视对方。特别是凤凰一族，他等人这次吃了大亏，丢了大脸，长公主被关押，二太子被废掉，心中的愤恨犹如滔滔江水般汹涌，明显不可能轻易平息，凤凰众在强烈敌视秋鸟山的同时，仍旧认为龙宗与黄天合作，参与了暗算凤桐之事。不过凤凰族如今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凤红、凤梧和凤桐，他们无法施展“凤舞九天”，战力难以得到充分释放，连玉氏父女都打不过，自然不能贸然与龙族冲突，但绝对不会忘记这次耻辱，待到凤红冲上无上圣位，皇者回归，凤凰众必定要报仇雪恨，重建声名。 “爱怎么地怎么地。”鸟人和秋千从各种渠道听说了凤凰族的决心，哪吒甚至把凤凰族辱骂乌鸦父女的录像发过来给他们看，但俩流氓懒得理那群猛禽，“现在我们只关心小言和的伤势，旁的事……哼~无所谓！” 除了小言和的伤，小狐狸仍旧没忘小绿三姐妹，只是既然涉及到太白金星，那就急不得。如今太白转世李白，还有一些年的命相，哪怕三界六道许多神仙明里暗里雇佣乌鸦父女“暗杀”李白，提前请太白金星回归，但鸟人和秋千也没胆子做得太过分，不能立刻动手，至少得等李白寿命差不多时再做，毕竟李白至少现在是一个人，一个独立的生灵，岂能莫名其妙被俩流氓妖怪弄死。另外，小狐狸和乌鸦还有些谋划在李白身上，希望在这他一世结束一段过去的因果。 于是，在等待小言和痊愈和李太白命寿消耗的这一段时间里，鸟人和秋千还算老实，几乎没有离开女儿，天天在城里城外转悠，生活依旧是乱七八糟、打打闹闹，倒也欢愉。期间不少神仙偷偷来女儿国，想让乌鸦和小狐狸放出凤梧，但俩怂人这次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是不放，即便是哪吒亲自说情，俩人也没客气，反而训了三太子一顿——然后三太子揍了他们一顿。 除了外人，在三界各地游历的秋鸟山成员也发来了远程联系，关心小言和的伤势和女儿国的安全，众人表示很快就回去帮忙。可乌鸦父女却劝众人用不着中断旅行，言说女儿国很安全，小言和的伤也能恢复，大家继续自己的游历就好，不过要注意安全。 总之，接下来的好些年，鸟人父女和大家的日子还算很平静，没什么起伏——除了苟思风夫妇。 胡天摇和黄猿为了招募苟思风，谨慎小心地在女儿国待了好几年，九尾天狐心知此地各种法阵厉害，不敢使出太强的幻术影响苟思风，只能每天定量地对他施加微不可查的一点，潜移默化、循序渐进地在苟思风的魂魄中添加上辈子的记忆。这个过程十分漫长，而且十分耗费心神，黄猿看着每天胡天摇浪费大量时间、精力把复杂的幻术通过巧妙但同样复杂的手段缩小成一块小小的幻术灵团，暗暗觉得不值，认为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甚优秀的家伙如此费神。 “黄猿先生，没想到你这个生肖众的上门女婿竟然不懂这个？”胡天摇擦擦头上的汗水，笑道，“十二生肖和凡灵野兽不同，天道赐下恩威，强行赋予了他们十二种特殊灵性寓意，其中戌狗一族的特点之一便是‘忠’。也就是说，哪怕资质不行，但如果有一颗忠贞的心，便符合天道的意志，符合生肖神族存在的意义，便能轻松炼化我们鸿天的生肖之血，并有所成就。这苟思风上辈子叫‘犬庇’，是梼杌族，也就是如今的冥兽族成员，因犁平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此人万分感激犁平，为了保护梼杌族壮烈牺牲，其忠贞之心绝无仅有，天地可鉴，哪怕轮回转世，也绝难改变其心性。”不过这里有个隐患，即这辈子苟思风得到了玉氏父女的恩德，他必然也万分感谢秋鸟山，鸿天收他进入，未来恐怕更加没法对付玉氏父女。 “哦？”黄猿下意识点点头，“若是这般，那还可以。” 胡天摇说：“只要我们激活此人上辈子的记忆，让他重新恢复对原主人的忠诚，然后再叫他看一看老梼杌战死的场面，他必然誓死为原主人报仇，永生永世与黄天为敌，到时候我们自然就能借此收下他。我想好了，以后我们的防卫工作就交给他，不过得尽量避开牛魔王。” “那行~”黄猿仍旧有点瞧不上苟思风的资质，“算上他，如今我们鸿天的生肖圣血已然分发得差不多，金鼻白毛鼠地涌得子鼠圣血洗炼，牛魔王得丑牛圣血洗炼，卯时仪女士收取了卯兔圣血修炼，鱼跃龙门的李玉得辰龙圣血洗炼，青丘蛇主白思过吞食巳蛇之血修炼，武圣之伴赤兔得午马圣血洗炼，我得申猴之血修炼，锦鸡环啼得酉鸡圣血洗炼，戌狗之血用于这个苟思风，朱月得亥猪之血洗炼，只剩下寅虎圣血和未羊圣血没有人选了。” “有，那两滴血也有不错的人选。”胡天摇说，“时仪姐给我推荐了两个人，一个叫宫平，一个叫郑义，一个是虎妖，一个是羊妖，如今在九天应元府做雷神。” “什么？雷神？你要抢雷震子的人？！”黄猿曾经被雷震子跨大境界暴揍，至今对他有心理阴影，万万不敢招惹他，“你疯了？！” “放心，不是抢人，是收人。”胡天摇说道，“那宫平、郑义乃刚正的雷神，对天条公理颇为尊敬、执着，雷震子破格收他们进入雷部就是看中他们这种品质。但是！”九尾天狐忽然有些得意得笑了笑，“但是随着三界趋向混乱，天条的作用将越来越弱，他们未来将无数次看到‘凶蛮权势打败道理’的事例。正直之人的信念都比较坚实，道心坚韧，可也经不住没完没了地摧残，如果有一天他们彻底对天条、对天庭、对这个世界失望，必定逆转心意，放弃道理，转而以疯狂和激愤的态度面对世界，然后……” “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地与同样疯狂、激愤的我们走到一起——水到渠成~”黄猿明白了胡天摇的意思，“从最近的各种乱局来看，我们甚至不需要引导宫平和郑义，耐心等待二人信仰崩塌就可以。妙~妙~妙啊~” “哈哈哈……”胡天摇轻笑，“就是这样。非是我鸿天要扩大人员，实乃三界之乱逼得人不得不走向极端。错的不只是我们，还有世界。” 第四百一十四章 骗人 金阳刻玉，星月厮磨，时光如水，岁月如梭，转眼间十几年过去，小言和的伤势慢慢回复，小狐狸和乌鸦的也逐渐放下心，但是同时，俩人也开始不正经起来。 女儿国中心广场。 “……走过路过的叔叔大爷大妈大婶，都可怜可怜！看看我们的小妹儿，她见义勇为受了重伤，缺医少药，没钱治疗，无比可怜啊！各位叔叔大爷大妈大婶，可怜可怜我们小妹儿！行行好，施舍一些钱财了！求求各位了，可怜可怜我们小妹……” 两个流氓竟然推浑身上下包着白布条、无法动弹的小言和上街乞讨，俩人把小姑娘放到人最多的一片地方，咣咣咣地磕头，恶劣行径令人发指，招来无数人的斥骂，但俩人脸皮厚，完全不当回事，仍旧厚颜无耻地讨要东西。可小言和不行，她没有俩流氓那么不要脸，小姑娘害臊，脸通红，气得呜呜哭，但自己又离开不得，只能尽力把头埋到绷带中，看着又可怜又可笑。 “玉鸟人，你们太无耻了！”路人甲骂道，“你们不要脸，人家小言和还要脸呢！赶紧把她推回去，别在这继续丢人现眼了！” “闭嘴！”鸟人抬手指着路人甲的鼻子骂，“你这家伙，我们在这里乞讨，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管！？我告诉你，我们今天可不是为了要钱，我们高尚着呢！我们这是为了给女儿国民众一个行善积德机会，让大家有机会做好事！你这妖怪少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的品格不是你这种妖怪能够理解的！” “胡说八道！”路人乙说道，“我们这些日子常常看望小言和，送她许多礼物，怎么就不是做好事？你们两个混蛋就是乞讨，纯粹为了钱，少在那得了便宜卖乖！” “呸！”秋千骂道，“血口喷人！你们这些俗人啊，当真无法理解我们的高尚品质，反而如此污蔑我们——我们太失望了！滚滚滚！你等不愿意行善积德就给我滚远点，自然有外地来的大善人上当……我是说施舍！”不小心把实话讲出来了。 众人与乌鸦和小狐狸在广场上大吵大闹，两个流氓舌战群儒，完全不觉得丢人，倒是小言和越发害羞，快要坚持不下去，气得要晕了。就在这“紧急”时刻，一个女子闪身来到鸟人父女面前，扬手就是两巴掌。 “你们两个混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来者正是凤仪，这些年一直是她尽心尽力照顾小言和，今天天气好，乌鸦和小狐狸说要推龙体凤珠的小姑娘出门晒晒太阳，凤三姐当时没多考虑就答应了俩无耻之徒，但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追上来看看鸟人父女到底照顾得怎么样，结果便看到了这一幕，“你们两个混蛋，不是要施舍吗？！好！我今天非得施舍给你们十万八千个巴掌！” “哎！三姐，饶命，我们……哎呀！哎呀！好疼啊！哎呀！” 凤仪不顾两个流氓的求饶，把他们狠狠一顿打，周围看热闹的妖怪纷纷叫好，大呼解气，甚至偷偷扔些鸡蛋菜叶砸乌鸦和小狐狸，那场面特热闹。不过凤三姐并没有打多久，小言和急于离开这里，传音“凤妈妈”，请她赶紧退走自己，乌鸦和小狐狸这才渡过一劫。只可惜一劫之后还有一劫…… “诸位，凤仪姑娘说得对啊！谁规定施舍只能是钱财，我们施舍些别的东西！”周围还没有玩够的妖怪们不停扔出各种东西砸鸟人和秋千，打得他们抱头鼠窜，头也不回地撒腿往城外跑。 “你们等着！你们等着！今日之仇，我们一定要报！你们等着！”跑出城的乌鸦和小狐狸站在好远好远的位置放狠话，瞧着似乎很有决心，但只要路边有人过来，俩人立马跑到路边的草丛里躲避，生怕挨揍。“哎呀，现在买卖不好干啊！妖怪们都不上当，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坑蒙拐骗偷成功了。”“是啊是啊，妖怪们越来越贼，越来越坏，根本不给我们骗他们的机会。”“爹，要不然咱们还是去骗凡人，凡人好骗。”“有道理，走！” 做出决定的乌鸦和小狐狸攀上云天直奔人族聚集区，遁行不知多远来到一座城市。二人所至的城市情况似乎不太好，此时正面临一场兵灾，有一小股匪军在城外活动，不知何时进攻。民众们惴惴不安地讨论城市的兵灾和最近皇朝的混乱，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出害怕的表情，他们既忧虑兵劫，也担心皇朝为了用兵而发起的频繁徭役。这城市建立的时间太短，众人好不容易才习惯住在这里，耗费好多时间才放下疑虑接受外人，如今此等劫难降临，必不可免人心浮动，惶恐不安的情绪肆虐在每个人心头。 同时，亦是因为此城百姓是搬迁至此，脚下无根，心中无靠，连个逃跑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坐以待毙，等待命运的审判。城民仔细思量过往今时的境遇，不禁潸然泪下，感慨自己等人一生何等波折，当年从恶窟逃离，原以为能过上稳定安宁的生活，却终究是逃不过生死劫难，何其悲哀。再加上最近一些日子，许多“外人”纷纷逃离，曾经发誓保护自己等人的亲友各奔东西，寻找亲戚投靠，只剩下一群女子和她们的儿女留在这里等死，愤恨、悲伤和失望的情绪交缠在一块，几乎让城内之人发疯发狂。然而就是在这等悲哀时刻，竟然还有两个骗子趁火打劫，进城蒙骗百姓钱财。 城内鹅神庙旁。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天降神仙拯救世人啦~！”乌鸦和小狐狸在庙门口摆出摊位，上写四个大字——“济困救难”，好像要帮助此城之日，可俩人那气质，啧啧啧，活脱脱俩流氓，没有半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哪有人可能上当。不过俩笨蛋心态不错，哪怕没人来，他们也高声吆喝，非要骗些钱财不可。“来啊来啊，都快来啊！神仙救世啦！快来看看啊！一锭银子，只需一锭银子，我们保你们安全！来啊，快来啊！” 可惜，任凭鸟人和秋千如何叫喊，也没人上前求救，毕竟他们太不像正经人了，而且一锭银子也太贵了，如今灾难就在眼前，有那钱还不如保留好，等逃跑时购置些吃喝。 “呀哈，这群凡人太不上道啦。”鸟人和秋千有点生气，大呼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妖怪不上当也就罢了，凡人也不行，这叫什么事。老天爷这是当真不给我们流氓活路啊。” 在两个笨蛋几乎要放弃时，一个老太太坐到摊位前，“两位，敢问你们如何拯救世人？” 第四百一十五章 生意和挨揍 看到终于有人来问自己，乌鸦和小狐狸超激动，差点给面前的“奶奶”跪下，“哎呀！老太太，你太棒了！这么半天，终于有一个受害者……咳咳，我是说终于有一个受到感召的厉害智者了。”biqμgètν 老太太心焦城池之危，无心与两个看起来有点流氓的“神仙”插科打诨，直言道：“还请两位告知拯救我等之法，如果有效，我等愿意为两位神仙立生祠，日日叩首，月月上供，永远铭记两位的恩德。” “那倒无所谓，给钱就行，生祠啥用没有，那是迷信。”鸟人傻乎乎说了句胡话后右手一翻，变出一颗丹药，“老太太，瞧着没？这是淀粉丸……不是不是不是，这是仙丹，只要吃上一颗就能保存性命，不受兵戈之祸。” “此话当真？”老太太仔细凝视乌鸦手里那颗半圆不扁、制作手法粗糙的丹药，十分质疑，“两位神仙还请不要玩笑。生死之事关系重大，我等已经走到鬼门关前，两位切莫在这等时候蒙骗我等。不瞒两位说，我们身世凄苦，以前……” “哎哎哎……”老太太大概是要说说自己等人的凄惨过往，但秋千直接打断她，“生意是生意，谈钱就行，别谈别的。谁管你们以前有啥遭遇，我们只管赚银子，谁在乎你们的过去。少废话，有钱没？有钱就拿来，没钱的话就躲一边去，别挡着我们做买卖。” 小狐狸的话当真是冷漠无情，瞬间激起周围民众的怒火，她等人心中早就淤积了无数负面情绪，正找不到发泄口呢，今日秋千如此语气、态度，大家气得要揍他们父女。不过呢，摊位前的老太太似乎有点身份，出声制止众人的行为，令她等人稍安勿躁。 老太太对秋千和鸟人说道：“两位神仙说得对，没人在乎我们的过去，是老身胡言乱语了。只是两位既然自称是神仙，那还请大发慈悲救救我们，我们虽然是区区凡人，但如果两位愿意救我们，想来也是一些功德，两位哪怕看不上我们，也该为了这份功德赐恩？” “哦，你这老太太，有点见识，还知道功德？”鸟人笑道，“但没用，不好使，我们才不在乎功德呢。不止我们，你们看过哪个神仙为了功德救人？还不是一个个高居九天外，冷看众生悲，才懒得屈尊下界救人呢。当然啦，我不能说绝对没有神仙下凡救世，但比例嘛……太少。” 秋千说：“老太太，你别来那么些有的没的，就问你有没有钱？有钱交钱，没钱的话……呵呵，等死。” 小狐狸讲话太气人，附近的民众群情激愤，又有点压不住火，非要揍他们，但摊位前的老太太再次阻拦众人。老太太是此城许多人的尊长前辈，地位不低，这段日子为了拯救城市，她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寻找许多朝廷官员将领的帮助，也诚心给无数神仙塑像叩首磕头，但无一例外没有得到回复，几近绝望的她是把今天的两个流氓神仙当做最后的希望，自然不敢轻易得罪。 老太太说道：“不瞒两位，我们这城市之前还算富裕，可最近……唉~先是朝廷以兵祸的理由搜刮钱财，刮了一层又一次层，搜了一次又一次，把我等积攒了多年的钱财掳了；之后匪军接近，我城内许多姑爷女婿惊慌失措，强行盗取家中仅剩的财物，独自离开逃活命去——如此这般，我们着实没有什么钱了。还请两位行行好，先把仙丹赊给我们，只要我们渡过这一劫，未来定然加倍偿还金银。”这个过程中，前面的朝廷和后面的女婿姑爷都曾经想带走城内的青壮年和孩子，但此城之人坚决不允许，宁愿与朝廷和“丈夫”拼命也不让没良心的他们夺走孩子们，这才保住了她等人的儿女，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没钱？没钱在我这浪费什么时间？”鸟人特别不礼貌地说道，“去去去，你这老太太，敢情是想空手套白狼啊！啧啧啧，太坏了，太坏了，你们竟然想骗两个流氓的东西，你们还有人性吗？我们是流氓耶，骗人是我们的专业才对？你们怎么能在我们专业领域挑战我们的技能？” “我觉得可以赊账。”出人意料，刚刚口气强硬的秋千，这会儿却忽然不那么冷漠了，“不就是一些淀粉丸子嘛，给她们~？” “凭什么？！”鸟人怒瞪秋千，言道，“这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搓出来的，哪能随便给。” “呔！玉鸟人，你太可恶了！济困救难的事，你就不要计较钱财了！”秋千抬手怒指鸟人，“你这等趁火打劫之辈，我羞与你为伍！”小狐狸翻身站到桌子上，高喊道：“诸位，听好了，我和这无耻的家伙没关系，你们打人的话，别打我哦——我愿意以一块铜板的价格出售仙丹。” “啊？打人？”一直忙于算计仙丹生意的鸟人没有注意到，许多民众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耙子、锄头、桌椅、板凳之类东西，明显是要揍他们……不对，是要揍他，因为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秋千已经就把自己摘出去了，“这……”乌鸦这个恨啊，心说小狐狸精怎么不提示他情况不对呢。“诸位啊，其实我也是好人，我也不是说非要赚钱……” “大家上啊！揍他！别客气！”秋千那个坏，感觉鸟人要说软话，立刻刺激众人动手，“大家快打这家伙！不要放过这种趁人之危的败类！上啊！”小狐狸不但怂恿别人，她自己率先动手，照着乌鸦就是几脚，“揍他！快啊！把他打趴下，我就给你们发仙丹！兄弟姐妹，上啊！” 眼瞧着气氛都到这里，百姓们再不动手就不礼貌了，众人不顾老太太的阻拦，紧随秋千怒揍鸟人，打得那个过瘾啊，把这些日子心头萦绕的怒恨哀伤惊惧悲全都化为力量，狠狠地暴打乌鸦。现场情况十分热闹，连许多岁数不大、不晓人情世事的小孩子都乐滋滋跑过来玩闹，就好像过节一样开心——今天的鹅神庙又变得像灾祸来临前那般热闹。 第四百一十六章 拜托了 大闹一场，城内的民众莫名觉得轻松一些，心里的压力小了许多，大家都觉得今天很开心——除了挨揍的鸟人。秋千很讲信用，果然给每一人一颗仙丹，而且还附赠一个锦囊。 小狐狸说道：“我得提前与诸位说个清楚明白。仙丹和锦囊是一套的，需要配合使用，吃了仙丹再用锦囊内的妙计才行。不过，这锦囊内的救人之策虽然能够保你等安虞，但不能直接打开，需要过一个月再看，期间不能提前开启，也不能作恶为凶，否则无效——切记切记。” 城内民众对秋千的话半信半疑，但既然没花钱，倒也不妨相信她一次。老太太代表众人感谢小狐狸和被揍了一顿的乌鸦，但她俯身要叩首磕头时，秋千却提前扶起她，不许她下跪。 小狐狸转身拉起自己的爹，搀着他向城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唱道：“ 日月高悬九重天，光耀大地草木鲜， 云遮雾隐无声处，却有万民心不安。 往昔遭遇妖魔乱，玉面凄苦尽悲颜， 起起伏伏脱厄运，哪知再逢恶凶蛮。 昨日我等少思量，你等未离苦纠缠， 今时遗祸终结果，果前之果也该还。 你等若惧尽可走，饥肠自有仙丹悬， 你等若战与城在，不做罪孽也能全。 莲困淤泥不染垢，红梅冬日不惧寒， 愿盼你等莫堕落，避凶离恶心怡然。还请你们即便遭受许多苦痛也别作恶——拜托了。”唱罢，一阵狂风吹起沙尘，乌鸦和小狐狸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望着忽然没了影子的两个“神仙”，民众们感觉万分神奇，顿时信了他们的话，认为他们可能真不是一般人。大家窃窃私语，甚至高呼“有救了”，激动者几乎跪地，不过不等众人跪送，一个声音从城门口传来。 “谁啊？！这么缺德！怎么在路上挖坑啊！？”秋千手脚并用从一个坑里爬出去，拍拍身上的土，跳着脚骂街，“是谁？站出来！竟敢挖坑，害我们掉进去，是谁？！有能耐站出来，今天我要不讹死你，我玉秋千这些年的流氓生涯就白混了！是谁？站出来啊！敢做敢当，快站出来啊……” 城内百姓当场无语，心说还以为像神仙一样消失了呢，原来是掉到他们用来防备匪军而挖的坑里。众人摇摇头，渐渐散去，将今日吃丹药得锦囊之事不再放在心上，完全不觉得两个流氓能够救他们，反而有些担心丹药有没有毒。 不提城内之人，小狐狸见没人承认挖坑，虽然气愤却也没辙，转身要走，但忽然想起来自己爹还在坑里呢，她只能又跳进去找乌鸦，结果一不小心踩在鸟人的手上，疼得她爹龇牙咧嘴叫唤。秋千轻声安慰自己爹几声，扯着他一个闪身遁上云天，在那雾海之内正有一神仙等着他们。 “土行孙大神，小的有礼了。”小狐狸拱手与土神府主神见礼，但语气不甚正式，暗暗含着疏远，“大神果然信守承诺，悔过自新，把此地的民众照顾得不错。”其实匪军早就想进城，但明明城市在眼前，可他们无论怎么走也到不了，好似那“望山跑死马”的奇怪情况，而原因便是土行孙的法术。 土行孙心知玉氏父女不喜欢自己，所以也不套近乎——当然，也不会故意挑衅，他以比较平和的语气说道：“不知两位为何阻拦小神迁移此城？我已经给她们选好了新去处。” 在三界，有一个“公开的秘密”，那便是许多大神大仙有一片大小不一的“专属供奉区域”，即某片区域只供奉一个神仙；那受供奉的神仙对那片区域拥有或大或小的控制力，经常有限度在凡人面前展露“神迹”，安抚、激励区域民众，获取凡人的香火供奉，并有限度地操纵其区域运道。这事按理说违反天条，但碍于涉及的人数太多，而且大多是大神大仙，甚至是巨神巨仙，哪怕杨戬担任了司法大神后，也没能力禁止——但二郎神也没说完全不管，他向每一个专属供奉区秘密派出数量不等的特行组人员，每年一轮换，负责监看受供奉神仙的行为，尽最大的努力防止“某些不好的事”发生。土行孙作为土神府之首，自然也有资格拥有专属供奉区，而且他挑选的地方特别好，安宁和谐，兴盛富足——土行孙给此城之人选的新去处便是他的专属供奉区。 秋千道：“多谢大神好意，我们有另外一个选择。” 小狐狸说了说她和乌鸦看好的位置，土行孙登时一愣，连忙称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若是与那里比，我选定的地方自然差了些。” “但还是要谢谢大神。”秋千道，“大神能做到今日的程度，很让小妖刮目相看。” 玉秋千的话绝不是夸赞，土行孙听得出来，这明显是嘲讽，可他也无言以对，仍旧笑脸回道：“为神者，当该为三界谋福，小神以前做得‘不好’，但未来定会努力。在这里，还得感谢玉先生和玉小姐愿意对小神有所期待，小神甚为感激。” “行，就这样。”小狐狸不愿意与土行孙多言，最后说道，“还请大神再阻拦城外匪军一个月，一个月结束，一切自有分晓。” “好的。”土行孙看出玉秋千的不耐烦，拱手告辞，纵身找了个方便的位置继续施法拦截匪军。 秋千和鸟人留在云端，仔细盯视土行孙，眼神中既有厌恶也有欣慰，不过他二人可不是欣慰于土行孙本人的变化，而是感谢杨戬、闻仲、雷震子等法神规整三界方圆，严肃六道律法，让天条重新成为匡正众生、保护众灵的利器。 “希望天条能一直得到正常使用，一直有效。”小狐狸和乌鸦感慨一句，继而转移目光，看向城市，“一个月，一个月内到底会发生什么，一个月后你们的命运会如何，全由你们自己选择。这是我们给出的第二次机会，不要求你等为善，只求你等别作恶，希望你等能把握好这个机会——拜托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 罪过 两个不正经的卖仙丹神仙离开城市几天后，匪兵突然加大封锁力度，将整个区域的交通运输截断，导致城市彻底失去粮草保障，居民面临食物短缺的困境。面对这等情况，城内仅剩的一些民众最初还算理智，在长辈们的指挥下有序分发粮食，然而很快，随着米面等物越发减少，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要，人们的心态变了，乱子开始了。 具体的乱象就不说了，总之就是毫无秩序。尤其是到了后期，家族较大的门户开始仗势欺人，强抢小门小户，殴打胆敢反抗者，有些凶蛮大户为了立威，甚至持凶杀人，震慑其他民众；小家族也没特别守规矩，他们打不过大户，但肯定比单门独户强，动手对付单门独户便是了；单门独户里面儿女多的去欺负儿女稀少的，儿女稀少的去抢夺孤儿寡母，孤儿寡母则去找鳏寡孤独的老人…… 原始的强弱之争在城内上演，很多人都参与了行凶，但仍旧有许多人宁可饿肚子也不做坏事，不过他们不是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仙丹上，而是不愿放弃自己的底线。此城民众许多人多年前受过欺负，知道挨欺负的感觉，她们比任何人知道那种气愤和哀伤，所以哪怕是死亡也无法逼迫她们作恶——当然，也有部分人因今日的疯狂场面激发了昨日的苦痛记忆，变得癫狂暴躁，比旁人更加凶残。 可不不管怎么讲，与填饱肚子相比，秋千的几句嘱托当真不值一提。 一个月时间不长，但如果外有凶敌，内无粮草，肯定是度日如年。仅仅二十几日，城内的景象便与乌鸦和小狐狸来时大相径庭，到处都是残屋败户，到处都是低声哭诉，饿得没力气的民众躺在各种角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一副等死的样子；时不时会有怒斥声和哭嚎声从某些地方传来，大概是有人行凶为恶，抢夺物资；还有时可以在树上、房梁下、井里、火焰中、焦灰内看到一些曾经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的居民，他们似乎彻底绝望了，提前了结自己的性命…… 一言蔽之，城市已经变成了炼狱。 站在高天云端的鸟人和秋千皱着眉头俯看下面的惨剧，二人有些自责，后悔不该如此“戏弄”凡人，这等行径和妖魔无异。不过两个人却没有做什么，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旁观，要瞪大双眼仔细盯视这些人的所作所为。 乌鸦和小狐狸送出的丹药效果和凡胎修士常用的辟谷丹类似，食用后就能长久不吃不喝，但他们稍稍做了些手脚，让凡人吃掉丹药后虽然不因水米缺失而死，可仍旧有饥饿和口渴的感觉，鸟人父女要借此“感觉”考验人格和品质。另外，那丹药内存在咒术，哪怕身死，也能完全保留魂魄，不会有半点消散，亦不惧炙热阳光。 “你我终究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呢。”鸟人说道，“今次之事无论如何解释也无法洗脱你我的罪过。” “是啊。”秋千擅长感应人心的能力几乎能叫她与下面的凡人彻底感同身受，最能明白他们的苦楚，“看的善事和恶事多了，总会改变人的想法，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如此说来，作为万世善灵的张大爷是真了不起啊，万世为善而不为恶，不为恶所染，不因恶绝望，哪怕最后合魂时出现错误，也没有成为坏人，只是个性上稍稍有点痞气和意气。” 城内的民众确实有那么为数不多的一些把鸟人和秋千送出的丹药和锦囊当做希望，紧紧抓着锦囊不放，等着盼着一个月之后打开它得救。部分等不急的人也曾偷偷打开锦囊看几眼，结果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没到一个月呢，打开做什么？等一个月之后再看——乖，听话。”眼见自己期待的最后希望是如此，许多人顿时陷入了绝望和荒唐的情绪内，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哀嚎，有人大闹，但无一例外，打开锦囊的人最终都在一日之内死去，或者开始行凶作恶。 真正能守住意志，不去看锦囊的人比较少，却也比较坚决，哪怕听到提前打开锦囊者说出“真相”，这些人也不信——强迫自己不信。这群人不一定是智者，他们只是不愿意彻底放弃一切，还对明天怀有幻想，即便这个“幻想”被许多人否定。 对于锦囊的问题，其实并不重要，无论是提前打开的人，还是紧守到最后的人，鸟人和秋千都会救，重点在于谁能在这等关键时候坚守底线，保证不作恶不行凶。之所以发下一个锦囊，仅仅是乌鸦和小狐狸想看看更多的众生相，其二人之罪亦是于此，他们在做善事时掺杂了其他的目的，把凡人的生死善恶当做了实验——这是大罪，也是小罪，也可能没有罪，甚至可以不去计较罪过，说不清楚。 “罪就罪。”秋千说道，“反正事后我会亲自清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不记得这一个月的疯狂。” “那更是罪上加罪。”鸟人说，“干预凡人记忆同样属于戏耍他们。” “对啊~是啊~也是罪。”小狐狸叹道，“神仙不管对凡人做什么，都违反天条，但其实神仙不管做什么，哪怕不针对凡人，恐怕最后都影响凡间。还记得文曲星与我们讲的一段话吗？‘仙神呼风唤雨，凡人便要历经风雨；凡人农耕桑种，草木虫苗也随之生死枯旺。’不愧是文曲星，讲得真有道理。” “哎哎哎，人家天权大神可没有说脏话。”乌鸦说道，“你这家伙，添什么‘星号’啊。” “脏话更能体现这句的真谛。”秋千说道，“爹，这种事，以后咱们尽量别干，考验人性太残忍，激发原始的凶恶太悲哀，我瞧着难受。” “行。”鸟人说，“我开始时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若是早知如此悲惨、丑恶，我岂敢这么做。唉~” 不多交流，继续看此间之事。ъitv 下面的人苦等三十天，上面的人别扭一个月，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太阴太阳来来回回转了三十次，总算是磨光了时间，耗尽了日子，一切终于到了结果的时候。 这日早上，饿得没力气的人们望着一缕阳光从东方露出，眼角不禁流下激动和紧张的泪水，他们抬起颤抖的双手，拿出已然被攥得脏兮兮的锦囊，慢慢打开…… “唰~！” 第四百一十八章 回城 灿烂的灵光从锦囊内飞出，裹着那些始终没有行凶作恶之人遁上云天，全数进入秋千的仙囊荷包内，而剩下的那些人，鸟人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心留他们在这里等死，决定抹去记忆后交给土行孙，请他将这些人分散安排在一个律法严格之地。 “很感谢大神的帮忙。”秋千和鸟人诚恳地向土行孙道谢，“有劳大神了。” “好。”土行孙点点头，拱手与玉氏父女告辞，带上凡人直奔自己的专属供奉区域。 土神府大神一走，地上的法阵逐渐消失，匪军没了阻挡，立马冲入城内，但这时候城池空空如也，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匪寇们很是失望——不多赘述。 且说鸟人和秋千腾云驾雾很快赶回女儿国，在城门口“果然”看到了企云，曾经的女儿国国王焦急地在原地打转，很不符合她往日淑雅安静的个性。见乌鸦父女归来，企云的脸上瞬间显出欢喜和一点忧虑，似乎担心通过考验的人太少。 国王姑娘不等鸟人落地就急迫地问：“玉先生，有多少？” “什么有多少？”乌鸦这个流氓，故意说浑话，“如果是我问对企云的爱，哎呦呦，当然是十成啦~” “哎呀，玉先生，你好不正经！”企云很罕见地露出娇嗔表情，“到底有多少？！” 秋千笑道：“六成。”这里面包括这次完成考验之人和曾经施舍给“秋鸟军团”孩子们饭食的门户。 “六成？”企云有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更希望是“十成”，“其他人呢？剩下的那些人呢？” “放心，送走了。”鸟人说，“都送到其他地方啦。” “这样啊~那还好~”企云这下子彻底开心了，“谢谢玉先生，谢谢秋千，你们真好。” “好~嘿嘿……”乌鸦那德行，瞧着国王姑娘如此高兴，当然得趁机求婚了，于是不顾往来路人的目光，噗通跪地上，“我既然这么好，那企云，咱们俩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啦？我的情况你已经很清楚了，至今单身，没有恋爱经历，是一位纯洁无瑕的童男，秋千不是我亲生女儿，你如果觉得她是累赘，我可以和她断绝……哎哎哎……别走啊，别走啊，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谁有时间听鸟人胡说八道，小狐狸拉上企云快快乐乐跑到城里，进入桃源区，来到已经建好的新女城，在国王姑娘热切的眼光里把凡人们放出来。那群被抹去部分记忆的凡人出来后立刻愣住了，不明白自己等人明明在匪军围困中，怎么突然来到一个安静祥和、鸟语花香的美好地方。不过很快，随着一些“女儿国曾经的民众”认出面容依旧年轻的国王姑娘，再也顾不得惊疑此地是哪里，而是迈着激动的步伐快速围上来，大声哭诉对国王姑娘的思念之情。 “是是是是……我也想念大家。”望着苍老而熟悉的面孔，企云有说不出的欣慰和心酸，“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又见面了，呜呜呜……” “女儿国原住民”互诉愁肠好长时间，一副没完没了的意思，性格卑劣的乌鸦和小狐狸听烦了，无视此等感人肺腑的气氛，十分没礼貌地打断众人的对话。鸟人说道：“哎哎哎！行了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今天赶紧分配居住房屋。” “对对对对……”企云还算理智，擦了擦泪水，向仍旧心存疑惑的凡人们解释此间一切原委，“各位，这里是女儿国，是我们的女儿国，只不过‘深’了一层，也就是……额……”说实在的，对一群凡人有点不好解释“空间内的空间”，“总之，诸位可以把这里当做一个仙境，一个重新开始的地方……此地名唤秋鸟界桃源区，除了新女城，还有一个石林镇和一个桃源村，所有居民都特别善良友好，诸位可以放心在这里生活……此地有一个通往外面世界的出入口，通往我们曾经的居住地——女儿国，但现在女儿国是妖仙神鬼通商之地，来往有不少修士，虽然他们正常情况不伤害人，但诸位如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请不要贸然进入……” 国王姑娘耐心为大家解释一切，鸟人和秋千觉得没意思，转头离开，只留企云和君幻凌云阁白小白等人处理民众日常生活工作之事，他两个则吊儿郎当地往秋鸟山行去，想要瞧瞧小言和的情况。俩人穿过结界，进入秋鸟山，远远看到有人在草地上斗打，其中一人身穿锦绣白衣，形貌昳丽，是个极为俊朗的少年，而与他对打的人就差了点，衣装有点差，青色长衫，破破烂烂，不成样子。 “哎呦，白老弟这是在和谁打架？”鸟人认出白衣少年就是白帝子，但离得太远，没看清另外一个人是谁，“白老弟真废物，怎么差人家这么多？”白帝子的武技与对手相差极大，根本不是一个层次内。 “走，羞臊一下白老弟去。”秋千乐滋滋往前冲，想嘲笑白帝子一番，可才跑到半路，她认出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立马觉得一切理所当然，“哎呀，是狗子老弟呀，怪不得。”白帝子的对手正是郭断的徒弟——狗儿，单论武技，白帝子哪可能是他的对手。 两个少年人余光发现鸟人和秋千近前，立马停止切磋——不敢不停止，若是不小心罡气掠到俩流氓哥哥姐姐，他们非得讹人不可。青春少年人各自收势，整理一下妆容，之后方才和鸟人、秋千打招呼。确实心怀讹人想法的鸟人和秋千见俩老弟竟然不打了，没办法讹他们，自然不太高兴，没给他们好脸色看。 “哼~白老弟，狗子老弟，你们怎么在这打架呀？”秋千找茬道，“打架多危险啊，伤到人怎么办？就算不伤到人，伤到狐狸和乌鸦也是可能的！哎呀，太气人了！为了以儆效尤，我决定罚你们款！” “没错！罚钱！”鸟人附和道。 白帝子和狗子没辙，懒得与俩流氓哥哥姐姐纠缠，只能破财免灾，不过狗儿身无分文，没钱给他们，只能由白帝子替他多交一份。白帝子有钱，超有钱，本来这孩子就勤奋，常常帮饕餮婆婆做些杂务，婆和总给他红包，而自从认了始皇帝做干爹，更是每过一段日子都能得到好多零花钱，富得很，乌鸦和小狐狸早就盯着他，想在他身上狠狠敲一笔钱。 “两块灵石，一人一个。”白帝子递出钱财，“别得寸进尺哦，婆婆说了，你们如果欺负我们，她就揍你们！” 两块灵石不少了，乌鸦和小狐狸哪怕去宫明岛乞讨一天也就这些，俩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但嘴上肯定不能直接这么讲，还得装相一下。“凑合。”鸟人和秋千“满不在乎”地说，“其实我们不想要这钱，罚你们都是为了你们好……”噼里啪啦，俩流氓说了好些得了便宜卖乖的废话。 闲聊几句，鸟人和秋千问起狗儿怎么在这里，没有跟着郭断游历，狗儿言说自己武功到了瓶颈。 “这次是修炼方面的桎梏，不是心境。”狗儿笑了笑，“师父说我现在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闭关，估计不久后就能引来雷劫。我思来想去，还是咱女儿国好，然后就回来了。” “黑燕呢？”秋千问，“还和郭断学武？” “没有。”狗儿说，“师姐去元仙山武道区了，去报仇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发现问题 听说还不到二十岁的黑燕要回元仙山武道区报仇，鸟人和秋千顿感惊讶，暗暗为她担心。小狐狸询问狗儿，“你师姐现在实力如何？” 狗儿略作思考，估量一番后答道：“师姐很强，快赶上我六成的实力了。” “……”瞧温良少年这般讲，小狐狸不禁显出坏坏的笑容，“哎呦呦，狗子老弟，多年未见，你这是学坏了啊。前面说自己师姐很强，后面却道只有你六成的实力，啧啧啧，你这是夸你师姐，还是变相夸自己啊？” “额……”狗儿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只是实话实讲，“我没有夸自己，我就是……” “就是什么！”秋千高声斥道，“你这家伙，终究是没能抵抗世间名利的诱惑，变成了一个虚伪市侩的人！呸！有你这样的老弟，我感觉十分气愤！狗儿，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老弟了——除非你给钱请我原谅你。” “对！除非你给钱让我们原谅你！”不甘落后的鸟人如是说道。 狗儿当真不擅长对付俩流氓，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一旁的白龙少年瞄了眼无奈的温良少年，笑了笑，说道：“哎呦~狗子兄弟，好羡慕你呦，可以摆脱秋千姐和鸟人哥的纠缠，好幸运啊。走走走，咱们庆祝一下去！”说着话，白帝子拉上狗儿就要走。 “哎哎哎哎……别走别走别走……”秋千当场就急眼了，闪身拦住两个少年人，高呼“后悔”，“狗子老弟，是我说错，我不该不把你当老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狗子老弟你放心，你永远是我们的好老弟——别想跑！” “哈哈哈……”白帝子拍拍狗儿的肩膀，“哎呀，幸福时光总是短暂的，看来狗子兄弟还是躲不过鸟哥和秋千姐，哈哈哈哈……” 鸟人开口大骂白帝子，“哎！你小子少说怪话！我发现自从认了赢叔当干爹，你小子嚣张很多呢！咋的，以为有了赢叔当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妄想！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捣乱，我就……额……我就……”这家伙一时间到也不知道怎么“处置”白龙少年，“总之你给我老实点！” “好好好……”白帝子笑了笑，“我不敢给两位捣乱，先回桃源村了。对了，听说新女城的居民来了？我娘前几天就想着见见新朋友，今天刚好带她去。”这少年也不磨蹭，翻身化作白龙，身披华光，踩踏运道，雷霆相伴，骤风相随，以玄妙神龙体术快速穿过结界直奔桃源村——单论武道，白帝子不如狗儿，但如果算上其他手段，狗儿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再见，白龙兄弟。”狗儿摆摆手，与白帝子告别，而后转头望着乌鸦父女，用略带哀求的语气说道，“那个……弟弟我也有点忙，需要赶紧闭关，可以走了吗？” “滚！”鸟人和秋千摆摆手，“滚蛋！”非是俩人心软放过狗儿，而是这狗儿身上没钱，再怎么讹他，也弄不出金银灵石，“你这小子，之前欠我们的那么多钱还没还，太废物。”biqμgètν “嘿嘿，谢谢鸟人哥、秋千姐。”狗儿如遇大赦，纵身离开，朝一片有山有水有云有雾的群山行去。 送走了两个老弟，乌鸦和小狐狸迈步去看望小言和，本想逗逗小姑娘，但碍于凤仪那一双饱含警告的眼睛，俩人没敢做什么，仅仅招呼一声便灰溜溜跑掉。之后二人走出秋鸟山，来到酒馆，与饕餮婆婆聊了几句，结果聊着聊着俩人越发觉得不对劲。 “……什么？苟思风怎么了？情绪出现较大变化？怎么可能？”秋千问，“没道理？应该没什么大变故发生在他身上？” 饕餮婆婆道：“我也不清楚，但冯思泉前段时间确实和我说，最近几个月苟思风的性格出现了不小改变，比以前莫名机灵许多，却也没理由地多了些哀愁，晚上时不时做噩梦、讲梦话。” “什么梦话？” “奇怪的梦话。”婆和略有忧虑地说，“他竟然提到了‘犁平’。” “嗯~？”上一刻还不甚在意的鸟人突然一个机灵，“他怎么知道那只老梼杌的？是酒馆的人告诉他？还是边暮、士齐说起了他上辈子的事？” “不清楚。”饕餮婆婆说，“总之有点不对劲。我也曾派人去瞧过，但……没什么问题。”婆和派出的人确实仔细检查了苟思风的魂魄，但没有深入潜意识，未有查看魂源之处，否则定然能发现异常——说起来，胡天摇的幻术还是蛮厉害的，从外面观察苟思风的魂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破绽。 “我们去瞧瞧。” 乌鸦和小狐狸不敢耽搁，起身出门寻找苟思风和冯思泉。二人顺饕餮街行走，眼看就要到达苟思风夫妇的小店，但秋千突然停下，皱起眉头盯看某个早餐摊位，似乎发现了什么。 “糟糕！”小狐狸点指那早餐摊位，“此处有施展幻术留下的痕迹，技法十分高明，几乎赶得上我六成水平。”也是巧合，秋千刚刚指责狗儿变相夸赞自己，结果她很快复刻了一遍。不过，如果胡天摇得知他费尽心力酿制的术法仅仅达到秋千的六成，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悲哀。 鸟人走上前，询问摊主是否看到什么，摊主如实回答，言说最近些年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一个英俊男子来这里吃早餐，常常“巧合”地碰到苟思风，二人同坐一桌，从不相熟到成为朋友，兴趣相投，相谈甚欢，“但有一个多月没见那个俊朗男子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摊主说道，“那位客人特别亲切，讲话特别客气，从没有赊账欠账，真是个好青年——比你们两个经常吃饭不给钱的流氓强多了。” 乌鸦讪讪地对摊主笑了笑，退回正在施展法术重现往日景象的小狐狸身边，询问结果如何。秋千说道：“很谨慎，很小心，比其他城内妖怪还要守规矩。”女儿国规定在城内不允许使用法术，但常常有妖仙神鬼小小地犯规，使出一些不伤人的工具类法术，相比犯规的妖怪，这位施展高明幻术的男子几乎可以说是少见的遵纪守法。 “能看出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吗？”鸟人问，“是不是凤凰族的人？”乌鸦怀疑凤凰众等不及要救回关押在恶罪之塔内的凤梧。 “如果是凤凰族之人就好了。”秋千面色凝重，术法强度再高一层，慢慢剥离虚假遮盖，寻找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真相，“果然是那个家伙——胡天摇！” 第四百二十章 离别 “哎呀！乌鸦，小狐狸，你们来啦！好久没见你们俩个流氓了！” 鸟人两个走进苟思风和冯思泉的店铺，苟思风当场来了这么一句，瞬间大家都僵在了原地，无论是乌鸦父女，还是那重生的夫妻，全都傻了。苟思风以前从不叫鸟人和秋千为“乌鸦”和“小狐狸”，作为一个凡人，不管鸟人父女表现得多友好，可终究是妖怪，凡人对妖怪天然惧怕，再加上鸟人父女对自己有恩，苟思风对他们俩敬畏有加，哪可能乱叫。但是，上辈子的苟思风，也就是“犬庇”却常常直呼鸟人和秋千的兽相之名，苟思风的情况已经明显到不需要特意查看其魂魄，单单这一句就能听得出来。 愣了一会儿，鸟人和秋千慢慢反应过来，心情复杂，既感慨又焦虑，刚刚苟思风的语气实在太亲切了，恍惚间俩人几乎看到了当年的“损友”犬庇，正如苟思风所言，他们好久没见面了。只是小狐狸和乌鸦并不觉得这是好事，秋千用刻意强调的语气说道：“苟，思，风，你好啊，咱们上两个月还在石林镇的街上见过一面呢，没有多久。” “哦~哦~哦~是不久，是不久，对对对对……”苟思风也从失神中反应过来，压下随意的态度，换一种方式讲话，“玉先生，玉小姐，你们好，你们好。” 与苟思风的“前倨后恭”不同，冯思泉的表情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神色充满恐惧，但她并非因丈夫的性格改变而惊恐，而是没理由地认为自己的爱人很可能离开自己，离开女儿国，离开这片安静祥和的地方。冯姑娘望着乌鸦和小狐狸，目光里带有许多哀求和求助，似是希望他们能有办法阻止苟思风那颗已经离开这里的心。 可鸟人和秋千又能做什么？他们常说，女儿国不是一个困人的地方，外面的人进入此地需要接受筛选，但里面的人可以选择在任何时候离开，绝对不强留任何人。之前云蓓如何？小狐狸那么希望云蓓安心待在女儿国，然而当俊美姑娘下定决心加入黄天，秋千哪怕有万般不舍也没有做什么。女儿国，来不自由，去自由。 苟思风的情况是木已成舟，这辈子的魂魄和上辈子的一些记忆彻底融合，他离去是必然，只不过因为与冯思泉爱情，与边暮、士气的亲情，与女儿国居民的友情，这些东西牵扯着他，让他不忍一走了之——可作为一个极其忠义之人，他的离开在所难免。而且，胡天摇法术的妙处在于“非强迫”，他只是通过一些手段让苟思风看到上辈子绝对真实的经历和遭遇，其间不含半点虚假成分——这手段许多神仙在点化凡人时都会使用，秋千无法用这个理由强行说苟思风是因幻术而变了心思。 于是，鸟人和秋千只能抱歉地看着冯思泉，无奈地摇头。 “……”最后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冯思泉再也忍不住泪水，哭着跑回后屋低声抽泣。 “思泉！”苟思风想要安慰妻子，可鸟人却出言叫他别做无用功。 乌鸦说道：“冯姑娘的悲伤因何而起，你很清楚，单靠几句温柔话绝难抚平。” 小狐狸问：“苟思风，我认真地问你一句，你当真要离开女儿国，加入鸿天？！”秋千的语气比较严厉，里面充满愤恨和怜悯。 “我……”苟思风犹豫了，踌躇了，不知如何回答，但此时上辈子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出现，这位脾气比较温和的樵夫坚决地说，“是！我要离开这里，加入鸿天，尽全力给犁平大人报仇，杀掉红孩儿等人！”至于为什么不加入冥天，那是因为“犬庇”很清楚玉氏父女与黄天某些人的感情，生恐他们利用血莲少年时时刻刻关注自己，在某些关键时刻阻挠自己复仇。 “唉~好~”秋千并不想再多说什么，而是抬手指着一旁的柴草堆，“你曾发誓予妻安，四季冷暖有衣穿，炎时团扇轻摇摆，寒时烧柴暖房间。去，去砍柴，拿起你的斧头去山林中砍柴，砍够你妻三冬火，暖足你妻九年寒，体冷尚可柴草温，心冰无可现笑言。滚！快去砍柴，把这屋子给我填满！快去！”小狐狸恨不得打苟思风一顿，但她也晓得此时怪不得他，只能怪胡天摇那个混蛋。 闻听秋千允许自己离开，一直想走的苟思风心里却猛地生出许多害怕，万万想不到他长久以来不敢去做的事竟如此顺利，而且是不得不离开，但他反而没有舒畅的感觉，尽是对前路的迷茫和对妻子的愧疚、难舍。“滴答~”一颗泪珠偷偷顺着樵夫的眼角流出来，滑过脸颊，从下巴掉落在地上。苟思风突然有好多话要说，有无数的言语要对冯思泉倾诉，但话语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讲不出，只能如小狐狸的建议一般——砍柴去。 从这一天开始，苟思风开始不停砍柴，没日没夜地在山间徘徊，好像一个疯子，好像一个傻子，好像一个忠义和情义两难全的可怜人，他挥出的每一斧头都饱含对冯思泉的爱，也藏着对“旧主”的感恩…… 与苟思风疯狂砍柴对应的是冯思泉悲哭一场后，并没有像某些痴情怨女一般纠缠丈夫，不许丈夫离开，但她也确实疯了，傻了，她开始写信，不停写信，写给苟思风，写给自己的丈夫，一封接着一封，一纸接着一纸，信件累得老高，和与日俱增的柴火一样高；冯思泉要苟思风哪怕离开了她，见不到她，也要每个月都能看到她的心意，每月看到她的爱意，永远不忘他们之间的情义——这是冯思泉写给未来的信。 直到某一天，屋子里堆满了柴火，任凭苟思风如何塞如何垒，也再难放进去一根木头，而冯思泉那里写断了笔，耗尽了墨，用光了纸，流干了泪，信件一摞又一摞，房间内也放不下了——两个人知道，终究还是到了诀别的时候。 身心疲惫的两个人望着彼此，目光满是无法描述的复杂情绪，二人抱头痛哭，无比哀恸，但从头到尾竟是无言无语。 那天，苟思风和冯思泉度过了一个充满爱意却悲伤的夜晚…… 第四百二十一章 离开 “带上这条手帕！” 在女儿国城门口，苟思风和冯思泉进行最后的告别，冯姑娘把那一块对他们二人具有重大意义的手帕放在丈夫手里，希望以后苟思风想念自己和边暮、士齐时能以此缓解相思。苟思风小心收好帕儿，皱着眉头，咬着牙，却用轻柔的语调与冯思泉告别，泪眼婆娑，几乎看不清妻子的面孔，只能模模糊糊盯着爱人。 “好了好了好了，滚蛋，别磨蹭了。”鸟人和秋千十分不耐烦地打破现场气氛，蛮横地拉开一对鸳鸯，“你们啊你们，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搞这套——气死个人。”就乌鸦和小狐狸的看法，上辈子犬庇为了梼杌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算是充分还上了老梼杌的恩情，甚至是超额完成，根本没必要这辈子再去帮老梼杌报仇。 苟思风自知惹了乌鸦和小狐狸不高兴，也不敢耽搁，只能狠心放开妻子的手，转身离去，但走的时候他高声喊道：“思泉，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思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冯思泉哭喊道，“你要记得，哪怕加入鸿天，也不可伤害咱们女儿国的人，更不可做有害咱们女儿国的事！玉先生和玉小姐是我们的恩人，你一定要记好！” 苟思风哭着回道：“我永远记得玉先生和玉小姐的恩情！永远不敢忘记！” 鸟人和秋千摇摇头，亦是提高音调说道：“苟思风，我们的恩情并不重要，你当该记得你自己才对。你记住：犬庇已死，你是苟思风！是苟思风！” 苟思风点点头，“谨记两位教诲！” 不再多言，重生忠犬埋头向前，逐渐走出冯思泉等人的目光，鸟人和秋千望着他不时唉声叹气，以及恼怒愤恨。小狐狸紧攥两只小拳头，大骂胡天摇是王八蛋，如果逮到他，一定要把他投入十八层刑狱折磨个千八百亿年。乌鸦也颇为气愤今次之事，暗暗自责没能关注身边人的身心变化。可不管怎么讲，苟思风走了，小狐狸陪着冯思泉回到女儿国酒馆，乌鸦则进入秋鸟山，来到秋鸟树前，盯着大树发呆，盘算着再对此树进行改造，使它具有记录整个秋鸟界历史的能力。 另一边。 苟思风是个凡人，行动缓慢，几天几夜也走不了多远，而且他本身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胡天摇给他留下的最后讯息是出城随便走，时间到了自然去接他。重生忠犬不明白胡天摇的意思，不懂为什么不直接带他走，但稍微想想就能琢磨清楚，说到底是胡天摇害怕玉氏父女藏在苟思风身后伺机寻找鸿天众，他必须确定乌鸦和小狐狸留在女儿国才行。 如此这般，苟思风盲目独行半个多月，鸿天终于通过潜伏在女儿国的内线终于确定玉氏父女仍旧留在城内，胡天摇这才放心在复生忠犬眼前现身。除了胡天摇和黄猿之外，还有一对“母女”——环啼和朱月，她两个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此地，那小猪女好像很喜欢胡天摇，一直黏在他身边，嘴里不停喊“爹爹”。 “月儿，乖，去和你娘亲玩一会儿，爹爹要和这位叔叔说说话。”胡天摇略有无奈地把小猪女打发走，之后方才拱手与苟思风见礼。九尾天狐道：“思风兄，别来无恙啊。你终于下定决心加入我们，天摇好生欢喜。” “你好天摇。”苟思风拱手回礼，“天摇，别叫我苟思风，那是我在女儿国时才有资格使用的名字，在鸿天时还请称呼我‘犬庇’。” “哦~？”胡天摇笑了笑，重新打招呼，“也好。犬庇兄，感谢你愿意与我等同行，胡某深表荣幸。” “天摇你客气了。”犬庇说道，“天摇，有句话我还得再与你讲一下。加入鸿天是为了……” “哎~我明白。”胡天摇像老朋友一样抬手勾住犬庇的肩膀，“不就是为了报仇嘛~不就是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女儿国的事嘛~不就是如果鸿天害女儿国，你定然通风报信嘛~小事啦，小事啦，这不都是咱们之前讨论过好多次的小事嘛~哈哈哈……放心，我今天仍旧答应你。” 犬庇言道：“多谢天摇。” “别客气，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啦。”胡天摇热情邀请犬庇前往万妖林，购置一些改变凡人体质和修炼资质的丹药，“犬庇兄弟放心，不出一百年，我保证你能成为仙人；千年之内，保证你强至玄仙。”九尾天狐之所以如此有信心，乃是因为戌狗圣血的强悍，那东西里面蕴含天道之威、紫霄之德，奥妙无边，哪怕滴在一只蚂蚁身上，哪怕蚂蚁只吸收微不可查的一点力量，也足以造就一只强大蚂蚁妖怪，何况是上辈子实力还算不错，这辈子有强者指导的犬庇。ъitv 鸿天众不敢过多停留，遁上云天直奔万妖林。飞行过程，小猪女又要找胡天摇玩，颇有眼力劲的黄猿立刻把犬庇请到一旁，留给九尾天狐、锦鸡和小猪女一个空处。那朱月当真是太喜欢自己的“爹爹”，亮晶晶的眼睛里尽是胡天摇的身影，弄得九尾天狐根本没法拒绝小姑娘的玩耍请求，只能陪她嬉嬉笑笑。不过环啼却有些看不上胡天摇，虽说他们之前有些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感情，但自从有了朱月，锦鸡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女儿身上，想着切断与九尾天狐的不正当关系，只盼一辈子和女儿好好生活。然而事以愿违，因朱月喜欢胡天摇，导致环啼最近些年反而经常和九尾天狐在一块，总要捏着鼻子和他装作“夫妻”，扮演温柔友爱的“娘亲”和“父亲”。甚至有时候环啼稍稍把握不住自己，还会莫名其妙和那只讨她厌的九尾狐狸旧情复燃一时一刻，事后气得锦鸡又羞又恼又无奈。 “娘，来嘛，靠近一点，来和爹爹近一点嘛~”朱月伸出稚嫩的小手拉扯环啼的衣袖，“娘，爹爹说一会儿带月儿去吃好吃的，娘你有什么喜欢的菜吗？” 环啼着实不愿意靠近胡天摇，可耐不住朱月那天真可爱的目光，只能强迫自己坐在九尾天狐身旁。九尾天狐也晓得锦鸡对自己的态度，但肯定是没法在小孩子表现出来，只能假模假式地与环啼说一些普通家庭父母和儿女的话术——场面十分尴尬。 距离“一家三口”不远的黄猿笑了笑，小声与犬庇解释此间因果，犬庇听完方才弄明白胡天摇三人的关系。黄猿说道：“犬庇兄弟别见怪，天摇是个有趣人，事业上弄得风生水起，但家庭……呵呵呵……乱着呢。” “还好？”犬庇说，“就算两个大人是假装的，但也蛮和谐，没什么乱的，而且朱月很开心。” “小丫头是开心，但天摇和环啼就有点难受了。另外，”黄猿目光转去万妖林方向，“另外还有两个比天摇和环啼更难受的人呢，呵呵呵……”想起最近几年某两位姑娘时不时因胡天摇和环啼的“夫妻”名分而气得上蹿下跳的样子，这个老猴子精就憋不住笑，“犬庇老弟，我们鸿天热闹着呢，好戏多着呢，哈哈哈哈……” 第四百二十二章 龙子九妖 丈夫出走，冯思泉伤心之至，鸟人和秋千心知这等事单靠劝说是没用的，需要时间麻痹那段哀愁，于是他两个把平日里与冯姑娘关系不错的朗月请来，由郎香玉陪伴冯思泉度过这段不开心的日子。 与冯思泉和朗月告辞，小狐狸和乌鸦回到酒馆，与饕餮婆婆说了说此间因果，二人言语间不时夹杂叱骂，对胡天摇的手段愤愤不平，恨不得立刻弄死他。婆和倒是没有过多斥骂胡天摇，更在意冯思泉的心理状况，顺便感慨老梼杌的转世投胎。 “那个老东西，我和他认识不知道年了，小时候也曾在一块玩耍，至今还记得他那故作冷酷的可笑样子。”饕餮婆婆叹道，“你两个怕是不知，我与犁平、力昧、混蒙出生时间极为接近，十年之内而已，而且我们四个都不是四凶族的少主人选。我就不说了，没有争斗族长位置的想法，可他们三个不同，他三个费尽心力，通过各种手段和杀戮方才获得心仪的位置。只可惜城归尘土归土，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你确实没有与我们讲过此事，但也听到些传闻。”秋千道，“好像他三人夺取族长之位的方式并不同。” “是不同。”婆和说，“犁平聪慧，心机较深，与普通梼杌兽的愚笨智力大为不同，根本不像他们族人，他使用各种计策秘密破坏其他兄弟的名声，并极力讨好上一代族长和众多长老，最终成为族长——算是比较顺利的。力昧是个凶残人，少时自知实力不足，闷声修炼，暗暗拉拢同伴，从来不与同辈兄弟争抢，但在穷奇族举行族长移交仪式前一天，他突然爆发战力，带领一众人马冲入上一代族长、长老所居山岭，经过一夜激战，杀光所有胆敢反对他的人——包括他的父亲，然后第二日他便顺理成章坐上族长大位。混蒙的招数与犁平差不多，但更狠，他是杀光了自己的同胞兄弟，逼迫混沌族上任族长只能把位置给他。他三个的凶族皇室王齿皆为后天仪式而生，并非胎里带的。” “嚯~都不是简单人啊~”鸟人说道，“不过也正常，你们是凶兽，当然什么事都得凶一些。” “是吗？”秋千突然用玩味的目光瞧了鸟人一眼，“其他族群难道不一样？” “额……”乌鸦一愣，而后突然大笑，“都一样，都一样，哈哈哈哈……” 婆和情感丰富，没有乌鸦和小狐狸的轻松心情，依旧沉浸在“老朋友”丧命的低沉情绪中，暗暗追悼那个不算亦敌亦友的老梼杌。饕餮婆婆说道：“以后也不知是谁成为新族长，犁平的儿女还年幼，绝对压不住那群愚蠢凶蛮的长老，梼杌族怕是要群龙无首。” “呵呵，”秋千笑道，“老妖怪，你的话说得对，也不对。确实是群龙无首，但梼杌众可不是‘龙’，龙子九妖才是龙，犁平的儿子七域、女儿晶玉修为还浅，不能服众，但龙子九妖……呵呵，说真的，不考虑‘凶兽奔袭’的话，梼杌族那群家伙一块上也打不过他们九兄弟。” “也对哦，还有龙子九妖呢。”婆和说道，“犁平这辈子有许多算计，但最优秀的一个决定，莫过于胆大妄为地收留龙子九妖。” 鸟人道：“据我之前的观察，龙妖老大囚牛距离大罗金仙之境不远，其他几个即便暂时没有进阶可能，但未来也说不定冲上大罗之位，有他们在，梼杌族的凶兽谁敢不消停。” 婆和说：“这么说，犁平的儿子七域能成梼杌族长？” “这是你刚刚那那句话里面的第二个错误。”秋千说，“老妖怪，你怎么还一口一个‘梼杌族’，现在没有梼杌族，只有冥兽，四凶的名称已经没有了。冥兽没有族长，只有首领，而且不完全由梼杌族决定，还需考虑地府和梦婆大仙的意见。甚至老妖怪你，你现在以梦婆弟子的身份担任冥兽之主，也没人敢反对——除了我们。” “唉~岁数大了，脑子慢了，都忘记现在梼杌族成了冥兽。”婆和想了想，“也好。如果猜得不错的话，未来冥兽当该以囚牛为尊，那囚牛是个温顺汉子，有他在，应该能改改梼杌族的凶恶风格。” “我们也觉得不错。”鸟人说，“按道理讲，冥兽归附冥界，隶属于天道之下的官府，勉强算得上地府的护法之兽，行事多多少少要符合天条，过去的凶恶秉性得收敛一下。囚牛是个极好的头领，实力强，性格好，再加上几个兄弟帮衬，想来以后应该能带领冥兽为三界六道做出不少贡献。至于梼杌族嘛……我猜犁平多年前便隐隐看出凶蛮一途的颓势，早就不想族人继续过刀头舔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所以才执意加入冥界，找一棵还算不错的大树乘凉，同时请比他更加优秀的龙子九妖担任首领，他自己则退居幕后。” “只可惜终究死在了战场上。”婆和叹道，“这大概是天道对凶兽一族的诅咒~” “别搞迷信。”秋千戏谑道，“你这老太太当真岁数大了，竟然迷信。什么诅咒不诅咒的，这次要不是老梼杌以为得了生死之力，实力暴涨，藐视黄天众，哪能死得那么惨？切~自找的。” “是的。”鸟人也认可秋千的看法，“梼杌族得了冥界生死之力，饕餮族得了娲皇万妖之力，穷奇族得了太阴明月之力，混沌族得了火云帝皇之力，四族都认为比过去强许多，都特骄傲，一个个张扬跋扈，谁都瞧不起，自大得几乎忘记自己姓什么。那老梼杌哪怕这次不死，也早晚出事——活该。”biqμgètν “也许~”婆和晓得乌鸦和小狐狸不喜欢四凶，必然不说四凶好话，“反正；老梼杌的死对我来说，还是蛮有感触的。你们两个以后如果有时间，去瞧瞧冥兽，看看他们如何。你们说得对，他们冥界的护法灵兽，你们是地府的鬼差，算是同事，去看看也没犯什么忌讳？” “你这老妖怪好讨厌！”秋千道，“总给我们找事做！而且是这种破事！” 鸟人道：“没时间！至少最近没时间！我们要忙着去做一件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任务，没工夫理会冥兽——过段时间再说。” “什么叫‘不大不小、可大可小的事’？” “当然是玄鸟的第一个残魂化身——黑燕的事。” 第四百二十三章 侠士夫妇 青山绿水，翠树红花，峰峦连绵成岭岳，小河汇聚奔腾流…… 时隔多年，黑燕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出生地，以及自己的伤心地，望着山水之间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姑娘有万分感慨在心中——她爱这个地方，她也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赐予她生命，这个地方也流淌着她母亲的悲血，弥散着她母亲的残魂。今天，黑燕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她要报仇，要给母亲报仇，杀掉那个丧心病狂、人面兽心的父亲，她要彻底了结当年的一切因因果果！ “我要报仇！” 黑燕高喊一声，憋在心里多年的怒火顺着声音滚滚向前，在峻岭重峰中来回荡漾，在长流怒江内翻涌滚动，也在她本人的四肢百骸旺盛燃烧，狂暴的愤恨直冲瑶池女侠的天灵盖，两只眼睛瞬间变成赤血之色，整个人的气态比那野兽还要凶悍，任何人看到她都能轻易感受到她的愤恨！无法抑制的怒意持续提升，逼得黑燕张口再次呼喊。 “我要报……哎呦！” 刚要再喊一声，然而才出口三个字，突然一块石子打在黑燕头上，登时打断了她的吼叫。瑶池女侠皱着眉扭头一旁，“果然”看到两个气质独特，好似流氓，实际上也确实是流氓的家伙站在一旁，正笑呵呵看着自己。断了气势，坏了心境，无奈的黑燕长出一口气，把没有发泄的怒气压入心底，平心静气地与两个流氓讲话。 “师父说你们定然掺和进来，你们当真来了。”瑶池女侠拱手说道，“见过两位恩人。” “哎呦~别这么见外嘛。说过好多次了，别叫我们‘恩人’，叫名字就好。”鸟人笑道，“要不然叫我们本相之形也可以，我是乌鸦，我闺女是小狐狸。” “额……”黑燕想了想，点点头，“好，今次不方便暴露与两位的关系，省得两位被迫过多参与我的报仇之旅。那么，见过玉先生，见过玉小姐。”瑶池女侠特别恭敬，礼仪十分到位。 “行，凑合，就这么叫，嘿嘿嘿……”秋千笑嘻嘻，莫名享受瑶池大姐大——玄鸟的转世身对她表达尊敬。“姐妹儿啊，听说你要报仇？啧啧啧，果然武道侠士总是离不开恩怨情仇。不过呢，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讲，如果要报仇，最好别喊出来，秘密地施行就好。每次我爹偷我钱，我想着报仇时都不讲话，找机会偷袭他，一打一个准。” 黑燕点点头，“多谢玉小姐指点，我明白。”这姑娘谦逊，性子低沉，一般不与人争辩，能动手的事尽量不废话，但如果动不了手，她则保持沉默。 鸟人笑道：“走，黑燕姑娘，咱走，去报仇。放心，虽说我们和你是一块的，但我们既不会帮你，也不会在你危急时刻救你，哪怕你身陷死地，我们也绝不出手——除非是有不属于元仙山武道区的高级‘外力’干预。” “多谢两位理解。”黑燕说道，“两位的想法正合我意。为母报仇，只能由我来做，两位不参与是极好的。” 鸟人和秋千瞧着目光坚定的黑燕，小声嘀咕道：“其实报仇嘛，没必要在意细节，如果有帮手的话，岂不是更好？唉~这群玩武功的家伙脑子就是直，不懂变通。” 没什么废话，三人一同上路，前往元仙山核心区域。其实黑燕的家乡距离武道区外围还是蛮远的，差着几千里呢，瑶池女侠正是因为这个，方才毫无顾忌地大喊，反正没人听得到。三人一路快步前行，过水穿林，翻山越岭，花费一个月赶到元仙山核心区外围——话说，按照黑燕的实力，正常行走用不了这么久，但耐不住乌鸦和小狐狸半路上总耍宝，常常因为奇怪的理由打成一团，耽误工夫，方才用了这么久。 进入武道区核心，路上的武者开始多了起来，这些筋骨结实，体魄强悍，气态和打扮与法道修士完全不同的武道高手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或轻松交流，或高声争辩，甚至还有人因言语不和打在一块，血溅当场的情况。乌鸦三人的出现引发不少人关注，特别是鸟人和秋千，他们那个德行太不像侠士，江湖之人就算背地里特别低劣，但明面上尽量表现得比较正直，哪有乌鸦父女这种贱兮兮、吊儿郎当的样子，纵是是魔教之人也没他们这种的。而黑燕嘛，还不错，是个侠士形象，那种傲骨英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特别像武道高手，不过瞧她年轻的面庞，众人估计她实力高不到哪去。 有道是江湖儿女多热情，乌鸦三个在路上走了不多久，一对夫妻侠士慢慢靠过来，试探地与黑燕打招呼。这对夫妻，丈夫叫木堂春，出身木琴谷，是个儒雅之人，妻子叫石钟秀，来自土石城，是个憨厚之辈，二人似是好奇一个英武刚正女子为何与两个气质不甚优异的人同行，所以过来问问。ъitv “你俩是流氓吗？”石钟秀当真是个老实人，张口就来了这么一句话，“你们这样子，挨过不少打？” 一句话，所有人都懵了，木堂春赶忙拦住还有其他生硬问题的妻子，并赶忙向鸟人父女解释、道歉。黑燕被逗得想笑，却为了形象，只能憋着。至于乌鸦和小狐狸嘛，他俩没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秋千答道：“还真别说，我们俩经常挨打。不过这位大姐，你讲话这么愣，也常常挨打？” “还可以。”石钟秀说，“小时候总挨打，我娘三天两头因为我说话直、欠儿，打我一顿，下手特狠，每次我爹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一句都不敢劝，只能蹲在一旁默默抹泪。可是结婚后就没有了，没人打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她和她丈夫武功很高，别人哪怕被气得发晕也得忍着，而木琴谷距离土石城很远，她娘总不能追过去打。 鸟人笑了笑，介绍自己三人，“我叫玉鸟人，是个武法双修之人。身边的那个姑娘是我闺女，但不是亲生的，她也会几招武功把式，但比较擅长法术。另外那位叫黑燕，她是纯粹武者。” “哦？竟然是法道修士？”木堂春不敢让妻子太多讲话，开口进行了自我介绍，并随便搭了几句话，“……这元仙山地区，除了血刀魔教和群龙魔教，少有法修出没，但从两位的样子上看，应该不是魔教中？”魔教也是有门槛的，绝非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都能进，乌鸦和小狐狸的气质太“优秀”了，魔教哪怕瞎了眼也不可能收他们。 “我们不是魔教的，只是游历至此。”秋千解释道，“哦，对了，我们和黑燕也才刚刚结伴同行一月而已。”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好像她和鸟人与黑燕不熟悉，不是朋友。 “怪不得。”直愣的石钟秀说道，“我就说嘛，这么刚正的姑娘怎么和两个流氓做朋友，原来是这样啊。” 闻听妻子开口，木堂春瞬间无语，叹道：“哎呦~我的妻啊，等到过几天武林大会时，你可千万别这么讲话。岳父岳母也有参加这场武林盛会，你若乱讲话，岳母说不准当众打你。” “哦？武林大会？”鸟人和秋千好像听到了有趣的东西，“妙啊~早就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武林大会，这次正是机会，哈哈哈……武林大会，我们来了！哈哈哈……” 第四百二十四章 木武义 武者，争斗之人，好勇斗狠，快意恩仇；侠者，仁德之辈，惩恶扬善，济困救难——那么武侠便可以简单理解为，是一群拯救世间、打抱不平的武道之人。 “……而武林大会，只有‘武’，没有‘侠’，说到底就是争强好胜、比拼高低？” 大路上，鸟人和秋千与木堂春夫妻讨论今次之事，俩流氓嘴上没有把门的，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讲了许多不甚“动听”的话，引得周围不少武者侧目，武者们神色中颇有“教训”之意，但碍于木堂春和石钟秀都是扬名江湖多年的高手，众人并不敢做什么，只能以眼色威胁警告玉氏父女。然而很可惜，乌鸦和小狐狸是俩没有眼力劲的人，根本看不出周围人的气愤，仍旧信口胡言。 当然，仔细讲，鸟人两个其实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讲得都是事实，而且是那种不容辩驳的事实，绝对没有污蔑“武侠”，所以正直的木堂春和石钟秀并不觉得新认识的两个有趣朋友有错。不过大概是为了平息周围之人的怒意，木堂春开口道：“玉先生、玉小姐的话很有道理，传闻当年天火灭世后确实有那么一段混乱时间，武林大会成了一群武者为了名利而拼杀的血腥聚会，每次举行都有很大伤亡，为世人所不齿。可是现在不同，自十几年前，武擎派掌门木武义成为武林盟主，一切都不同了。木盟主尽力调解江湖恩怨，阻止门派纷争，匡正众人之行为，维护武林盟约之尊严，斩杀刀魔奕翩鸿，并率领正道武盟击溃血刀魔教，彻底把祸乱武林的万恶之源剿灭，完成惊天壮举！从那之后，江湖一片和谐，武者们再不会为了蝇头小利就打得你死我活，所有人都在武义盟主的号召下行侠仗义，激浊扬清，保护武者和普通人的安全，不愧武侠之名！” “说得好！” 周围武者闻听木堂春一番话，全都齐声叫好，高声称赞盟主木武义，神色中尽是热忱和狂热，似乎无比崇拜他。不过现场偏偏有那么几个人表情与众人相异，略带复杂表情，似乎不甚喜欢那个所谓的武林盟主。这其一嘛，就是乌鸦和小狐狸，他两个看过了太多的道貌岸然人物，万万不相信木武义有众人说得那么完美。其二便是黑燕，她不止是不喜欢木武义，而是目光内包含微不可察的凛凛杀意，因为木武义正是她的仇人，也是她的父亲；只是这姑娘并非愚笨之辈，不敢在这等场合表明自对武林盟主的敌意，把自己伪装得很好。除了鸟人三个，还有一人讨厌木武义，她便是…… “什么盟主？呸！我最看不上他！”石钟秀无视众人的欢呼，言道，“那家伙当年一定是靠卑鄙手段才打败我爷爷……和刀魔奕翩鸿的决斗也疑点重重……还有围剿血刀魔教时，凭什么‘三门五派’的高手都死了，就他自己活了下来……这些年的江湖也没平静什么，群龙魔教照样烧杀抢掠……被武擎派灭门的家族、势力也数不清有多少了，比魔教还恶呢……”这胆大姑娘开口说出许多对武林盟主的质疑，既有过去的，也有最近些年的，“还有，还有，还有，木武义的发妻、我的堂姑石苍云的死也挺蹊跷，明明江湖传闻奕翩鸿特别爱慕我堂姑，多次在公开场合发誓永远保护她，我怎么就不信奕翩鸿会因爱生恨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呢！倒是木武义的那个恶毒师妹，很有可能是她害死了我堂姑，要不然怎么我堂姑死了，水姿鹂和木武义就莫名其妙领养一对和他们长得特像的龙凤胎？！他们师兄妹之间一定早就有不正当的关系。” 闻听石钟秀惊世骇俗的言论，要不是打不过“木石侠侣”，不敢惹木琴谷和土石城，在场的武者非得揍她一顿。如今的江湖，很少有人敢讲木盟主的不是，一方面整个武林十分尊敬木武义盟主，但凡有人乱讲，众人必定一块惩戒那人，另一方面，武擎派是江湖大派，位列“三门五派”之一，其门内弟子武功高强，人多势众，手段凶狠，无人敢惹，自然没人有胆子讲木武义的坏话。可石钟秀也不是好惹的，作为土石城的大千金，这姐们儿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小时候收拾同胞弟弟们，长大后与同门师兄师姐拼斗，打遍方圆百十里，鲜有对手，而且曾在某处武林大会上夺取青年一代魁首位置，名扬江湖；再加上石钟秀还有个与她实力不相上下的青梅竹马木堂春，二人相配，更是强无敌；以及最重要的一点，无论是土石城还是木琴谷，同样位列“三门五派”，也许比不上风头正盛的武擎派，却也不差多少——有这些条件在，武者们只能无视石钟秀对木武义的不尊敬，敢怒而不敢言。ъitv 众人激情澎湃地讨论武林盟主一会儿后各自散去，只剩下玉鸟人三个和木石夫妇同行，此时木堂春放低声音解释自己妻子之前的话，“钟秀所言……唉~江湖上其实有无数人对那几场一对一的决斗，和难以说清楚的疑案表示不解，怀疑木盟主有所隐瞒。” 鸟人和秋千瞧了眼一旁的黑燕，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决斗不好说，但石苍云之死一定有问题。小狐狸想了想，问道：“石大姐，我想听听木武义发妻的事，你可知道？” “别叫我石大姐！”将近四十岁的石钟秀有些不满地说，“在土石城，哪怕是我几个弟弟，也得叫我石小妹，谁敢叫我石大姐，我打不扁他！知道吗？叫我‘小妹’！” “好好好好……小妹大姐，还请为我解惑。”小狐狸笑了笑，“敢问木武义发妻因何而死？木武义和石苍云可有孩子？” “不清楚她怎么死的。”石钟秀回道，“据木武义说当年他和石苍云堂姑一块修炼武擎派绝学《天乾帝王决》时遭到刀魔奕翩鸿偷袭，堂姑以牺牲自己性命为代价救下木武义。木武义之言，我是不相信的，那刀魔出身九黎寨，虽为人霸道蛮横，刀法凶残，杀伤无数武者和平民，但据说是个刚强而痴情的汉子，万分倾慕石苍云堂姑，绝不可能杀了她，尤其不可能用他最不屑的偷袭方式。至于木武义和石苍云有没有孩子嘛……好像是有一个女儿，叫木白凤，小名鸟儿，但也死在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夜里——现在木武义的女儿也叫木白凤，不过是那个后来不知从哪弄来的双胞胎之一。” “说不定没死呢。”鸟人笑了笑，瞄了眼表情平静的黑燕，“说不定活得好好的，还学会了厉害武功呢。” “那就不清楚了。”石钟秀说道，“如果她活着就好了，至少能弄清楚武擎派出事的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百二十五章 当年之事 夜晚，赶路的众人遇到一个小镇，大多数武者进入客栈休息，包括木石侠侣，而乌鸦三人则选择在野外一个地火处聊天，其间说起武擎派当年之事，黑燕并没有忌讳什么，简单描述了那夜的真相。 “其实很简单，就是木武义为了练功，在他师妹水姿鹂的怂恿下杀害我母亲，顺便杀我灭口。”黑燕说道，“我外祖父出身土石城，曾加入火云派，在火云派解散前盗得一本秘籍，名唤《天乾帝王决》，以此为凭仗创立武擎派，在江湖占据一席之地。小时候我不懂武道功法，对许多已知的因果不清楚，但如今再回忆当年的一切，所有事情都一目了然。那《天乾帝王决》是门不算高明的内功心法，甚至可以说是一本漏洞百出、不算完整的秘籍，它……” “哎哎哎……”秋千提醒道，“黑燕啊，你跟随郭断修炼武道，眼界高，无论看什么功法都觉得差，但别人可没有你的条件，你且不可骄傲自大，贬低普通人对武道的追求。” “也对。”黑燕点点头，“可是那功法当真有很大缺陷。天乾帝王决第九层名唤‘乾龙无悔’，意为孤亢之龙一意孤行，需杀尽、吞噬身边亲友，彻底断绝人性才能成。” 鸟人说道：“嚯~这什么玩意？这是邪道功夫吧？倒也不算叫人意外，毕竟当年的火云派名为正道，实际上除了玄元子，其他门人皆蝇营狗苟之辈，有什么卑鄙无耻凶残下作的功夫都算正常。” “是很像邪道功夫。”黑燕继续讲，“我外祖父不是什么枭雄豪杰，没什么出息，颇为胆小，看到第九层如此可怕，顿时弃了继续修炼的念头，转修其他武功，并且将天乾帝王决最后一层撕掉，藏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地点。” 秋千笑道：“在我看来，你外祖父不是没出息，也不是胆小，是珍爱家人，远比做什么枭雄要好。” 黑燕不想评价外祖父，仍旧说父母之事，“我外祖父只有我娘一个女儿，确实很疼爱她，视其为珍宝，教给她许多武功。我娘实力不错，当年在武林也算是名扬江湖的强者，再加上长相俊美，据说自从她成年后，每天去武擎派提亲的人数不胜数。面对数不清的年轻才俊，我外祖父大概是挑花了眼，选了一个道貌岸然、卑鄙无耻的木武义与自己女儿婚配。想来外祖父如果在天有灵，一定后悔他的选择，相比出身木琴谷的木武义，倒不如让当时小有名气，初建血刀门的奕翩鸿做姑爷。” “黑燕啊，我还得提醒你一下，”秋千说道，“什么叫‘在天有灵’？你在法道区域游历多年，对法术也有所了解吧？当该晓得没有在天有灵，只有六道轮回，你外祖父早就转世投胎了——我们是鬼差，我们最懂这个，你说这话莫非是怀疑我们的专业水平？你这家伙，不要迷信呀。” 说真的，哪怕乌鸦和小狐狸是自己的恩人，有时候黑燕也不禁生出打他们一顿的想法——这俩人太欠揍了，全方面的招人生气。瑶池女侠叹了口气，无视小狐狸的插科打诨，继续说：“总之，木武义成了武擎派的姑爷，跟随我外祖父学武，但我外祖父一直不许他练镇派绝学——天乾帝王决，直到……” “直到你娘石苍云被爱情冲昏头脑，偷偷把秘籍偷出来给你爹看，对不对？”鸟人贱兮兮地说，“这种事我听说过好多，这普天之下最傻的人莫过于身处爱情中的女子——笨着呢。黑燕啊，你可别学你娘，爱情什么的最没用了，会让人变傻了。特别是你这种情况，身负血海深仇，这要是复仇时遇到一个武者帮了你，你说不定当场坠入爱情的深渊，重蹈你娘覆辙呢。” “……”黑燕这个气啊，心说这俩“流氓恩人”能不能闭嘴好好听人讲话，怎么老打断她的叙述，“我对儿女私情没有任何想法，两位放心吧~”这句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可以往下说了吗？” “说吧说吧，继续，继续——虽然我们已经猜到后面的狗血之事。” 黑燕无视俩流氓的吊儿郎当样子，叙述道：“后面的故事确实很俗很狗血。我外祖父某年练功走火入魔，意外去世，死前把武擎派掌门之位传给我娘，但我娘第二天就把位置交给了木武义。木武义成了武擎派掌门后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招募来许多他的狐朋狗友，里面就包括那个和他有不清不楚关系的水月岛弟子水姿鹂，不过鉴于我娘实力强悍，木武义不敢正大光明和水姿鹂乱来，总是趁我娘避光时才敢在一块。但其实我娘隐隐知晓木武义的苟且之事，可她也许当真如两位所言，很傻，竟然认为‘英雄有些红颜知己’很正常，完全不阻拦。” “啧啧啧……这岂止是傻，简直是没脑子。”秋千说道，“这事能听之任之嘛，就该在火苗小的时候直接掐灭才对。” 鸟人不认可秋千的看法，“我是男人，我懂，这等事只要有了苗头，谁也拦不住，哪怕掐灭一个水姿鹂，也有其他人。关键问题在木武义身上，他心怀不轨，总是会坏事。” “没错，他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恶棍！”黑燕生气地说，“我娘常年修炼，与木武义一块的时间有限，二人感情越发浅薄，与之对应的是水姿鹂，她常常陪在木武义身边，俩人的关系逐渐亲密，到了后期，俩人胆子越来越大，根本不在乎旁人，甚至当着年幼的我也敢说些亲密的情话——此时想来，当真恶心。我记得有一年，水姿鹂曾突然消失数月，此时看来，她应该是给木武义去生孩子了——可笑的是我当时以为是木武义良心发现，赶走了她。” “你也是废材。”秋千说道，“要是坏女人敢和我爹这般放肆，我抽不死她们！都怪你！” 鸟人道：“你敢？！你爹我现在不管好女人还是坏女人，只要能喜欢我就成，你要是敢撒泼，小心……哎呀！你怎么打人啊！？” “就打你！你个乌鸦精，竟然不听话，就打你啊！” “反了你呢！小狐狸精，今天我非得教训你一顿！” “怕你不成！” “来战啊！” 两个流氓三句话不到就打成一团，打得鸡飞狗跳，特别热闹。一旁黑燕都快气晕了，心说是乌鸦二人询问她当年之事，怎么说着说着打起来，还到底听不听了。无奈的瑶池女侠起身避开扑扑楞楞打架的乌鸦和狐狸，迈步走到一条河边，听着潺潺的河水声，望着明月和被月光染成银色的山林，恍惚间竟是失神了。 “母亲，是我的错，如果是不是我当时无意中找到天乾诀第九层，把它交给那个毫无人性的木武义，他大概不会下定决心杀死您。母亲啊，是女儿害了您呀。”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三门五派 第二天，众人继续赶路。 路上，大家说起这次武林大会的目的，言称是为了解决最近再次重聚魔火的血刀门和后起魔教群龙门，木武义召集武林群雄，要复刻当年击溃魔教的传奇，杀掉血刀门新刀魔奕翩鹊和群龙门四大长老。 “问个问题，”秋千道，“血刀门和群龙门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非要灭了他们？” 木堂春答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鸟人问：“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石钟秀答道：“与他们的功法有关。” 修炼这东西，很难，往往需要“扬长避短”，也就是最开始时，修炼者一般从自己最熟悉也是最优秀的地方开始。比如万兽时代，兽灵虽有灵气在体，但它们更加注重体魄，加强对血气骨肉的利用，造就一副副强悍的身体，广义上讲说万兽时代其实大多数兽灵都是“武者”。然而随着万兽败落，以体术作为攻击方式的武道被认为是错误的修炼之路，其途开始没落，而随着鸿钧道祖现世，三清派向洪荒放开各种法术，绚丽多彩的各种灵力技法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武道越发无人问津。 好在如今有了人族，武道好像又有了点新活力。天生灵智的凡人如无数年前的万兽一样，自行创造许多武决神功，以及不少有心获取凡人供奉的灵法修炼者，偷偷把万兽武道功法教给凡人，导致如今武道传承基本都靠凡人。只是由于武道传承断绝太久，加之万兽的武道明显不适合人族，人族几乎算是从头发展，各种功法套路处于初级阶段，整体实力暂时比不上法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是因为武道还比较弱，法道比较成熟，所以许多武者会尝试把法术融入武术中，用来强健筋骨血气，而法术中涉及血气的技法大多都与“邪术”相关，于是某些修炼这类武功的门派便被称为“魔教”。 血刀门之所以被元仙山的武者称为魔教，为正道门派所不容，就是因当年的教主奕翩鸿出身九黎寨，懂一些九黎族的血炼法术，他为了提升实力，常常以武者鲜血为材料运功，造成不少杀戮，那当然受正道敌视。不过叫人啼笑皆非的是，九黎寨本身却没有利用那些血腥之术，而是以纯粹的武技在江湖上立足，十八般兵物样样皆通，为武林人士称赞，位列“三门五派”的“三门”之首，甚至据说刀魔奕翩鸿就是因偷偷修炼血炼之术而被九黎寨赶出门派。 “……至于群龙门嘛。”木堂春有点不好讲，“群龙门是几年前由四个魔道高手建立，在很短的时间内收纳许多邪道人士，其内部功法都是那种邪气凛然的东西，但其实不太强，除了四大长老，其他弟子都是正道武林扫地出门的败类，大都实力低微，人品低劣，不成气候，远远不如血刀门弟子。” “哦？”鸟人想了想，“这群龙门好像很适合我们？” “不。”石钟秀说，“虽然与两位认识时间还短，但看得出来，你们虽然像流氓，也确实有点流氓气质和行为，但算不上邪道人士——邪士没有你们傻，也没有你们笨，更没有你们蠢。想加入群龙门，你们还缺些东西。” “缺什么？”鸟人和秋千看了看对方，“不会是缺心眼吧？” “哈哈哈……不是缺心眼，而是缺心狠手辣。”木堂春也觉得乌鸦父女不是坏人，“两位其实更像武林中那些不属于任何门派的逍遥武者，与群龙门的卑劣之人有天壤之别。” “倒是那位黑燕姑娘……”石钟秀略有迟疑，顿了许久方才说出话来，“无法确定黑燕姑娘是否是邪道人士，但恐怕杀人不眨眼，心狠手辣。”这个判断可以说是精准无误，极其贴切。 “是吗？”黑燕扭头瞧了眼木石侠侣，问道，“如何得出这结论？” “不晓得。”石钟秀说，“感觉，只是感觉。”这位憨实的女士从小不怕天不怕地，可自从与黑燕同行，却隐隐地有点毛骨悚然的莫名心思。“黑燕姑娘，你到底是谁啊？你是外面的人，来我们元仙山武道区做什么？” “没什么。”黑燕冷冷答道，“我来自其他武道区，素闻元仙山的武道兴旺发达，特来观瞻。” 木堂春和石钟秀完全不信黑燕的话，却也没有继续往下问，换了个话题与比较随和的乌鸦父女聊天，但心里还是好奇这位看起来不一般的年轻女子来这里的目的，夫妻强者没理由地认为黑燕会给元仙山带来很大变故。 不说黑燕，且说鸟人和秋千。 小狐狸开口问道：“你们提到好多次‘三门五派’，到底是哪些门派？” 木堂春答道：“元仙山武者众多，门派数不胜数，但势力比较大的顶级门派只有九个，分别是九黎寨、七星门、泥佛寺、金镖山、木琴谷、水月岛、火王岭和土石城，即所谓‘三门五派’。再加上一个武擎派，按理说是‘三门六派’，但木武义盟主谦虚，不愿太过高调，所以多次推辞入列顶级门派，可在武林所有人心中武擎派就是顶级门派。” 乌鸦问道：“都没怎么听说过。以前顶级门派好像只有火云派和九黎寨吧？” “是的。”木堂春答道，“但因天火灭世，火云派天才大高手玄元子和九黎寨天才大高手池游失踪，两派迅速没落。火云派直接解散，化作无数大小新门派，‘五派’当年就是隶属它，天火事件后才脱离火云派各自为势。九黎寨没彻底崩溃，而是收缩地盘，成为现在的样子，不过还是蛮强的，乃‘三门’之一，甚至是元仙山地区最强一家，泥佛寺和七星门都差之一筹。” “这样啊~”秋千问，“那泥佛寺和七星门呢？他们也是火云派分出来的吗？” “这俩门派比较特殊。”石钟秀说道，“它们是一些崇拜张君宝太乙武尊和达摩太乙武尊的人自行成立的门派，其中成员部分来自元仙山，比如火云派和九黎寨对峙时期隐居于山野的老辈强者及其后辈徒子徒孙，也有其他武道区慕名而来的高手，多为仁德良善之辈，少有作恶犯科之徒。两派收人比较严格，戒律苛刻，对德行比较看重，一般江湖人士很难有资格进入。”这句话其实侧面说明了正道武林的德行也就那么回事，比魔教之人强，但强得不多。 小狐狸笑道：“哦~君宝哥和达摩哥的粉丝团啊~” 鸟人问道：“假如说我和我闺女与张君宝和达摩是朋友，泥佛寺和七星门能不能收我们？” “这个嘛……够呛。”石钟秀说道，“你们气质太流氓了，那两家不可能收留。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认识那两位前辈，那可是传说中的太乙武尊，整个元仙山地区都没有多少人见过，你们不可能认识他们。” “我弥陀佛，石侄女，这话可不一定，这两位当真可能见过两位武尊。” “道法自然，两位时隔几十年又来元仙山，不知所为何事啊？” 第四百二十七章 天火灭世？ 大路前方，一僧一道笑呵呵与乌鸦等人见礼，木堂春和石钟秀一惊，赶忙恭敬回礼，态度十分端庄。这一僧一道非是简单人物，一个叫黄木，一个叫慧春，乃是七星门和泥佛寺的上代掌门人、如今的门内大长老，武林中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辈分高到天，除了九黎寨的某些大前辈，江湖人士见了他们俩都得行礼，甚至跪地磕头都算正常。附近的武林人士也认出了两个前辈的身份，皆近前行礼，唯有乌鸦三个直直站立，一点低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乌鸦和小狐狸十分不礼貌地盯着俩老头瞧。众人见鸟人父女如此模样，暗暗气愤，小声骂他们不尊长辈。 僧道笑了笑，先请诸位武林后辈免礼，而后说道：“诸位可别责怪，这两位，”老道士和老和尚指着鸟人和秋千，“这两位可不是我们的后辈，想当年天火灭世之时他两位就曾来到此地，面容与今时无二，看似年轻，实则年纪不小喽。” 众人闻听此言，略微想想，倒也不是特别惊讶，因为乌鸦父女早就说自己二人懂法术，法修之人长寿，容颜永驻是常识，并非怪事。不过大家仍旧存在诧异，暗道两个看起来不太正经的流氓竟然与两位前辈相识，说不定实力不错，可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渣。 某个道门武修小声询问黄木，“师祖，这两个流氓一定很强吧？一定在当年的天火事件里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吧？” “那倒没有。”黄木说道，“俩位当年并没展示什么战力，除了起哄捣乱，没做什么。我记得，好像就是因为这两位的怂恿，当时的七星豪杰方才与火云派发生冲突，闹出好一场乱子呢，哈哈哈哈……” 慧春笑着对鸟人和秋千说道：“当年在元仙山上，妖魔突显，我等纷纷逃命，却未见两位身影，多年来我们一直以为两位已然死在那场劫难中，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你们，哈哈，真是我佛保佑。” “哎~这话别乱说。”秋千道，“我们活下来可不是因为你家佛爷保佑。” “非是说我佛保佑两位性命，而是保佑老僧与两位见面。”慧春说道，“不瞒两位，我等武道之人颇为羡慕法修之人的长寿，我和黄木道长活到现在，有太多的武道前辈、同辈、后辈寿尽而死，看过太多的武道亲朋好友入土为安，稍作回忆尽是思念和悲伤，是以今日见到两位‘旧识’，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鸟人道：“哎，老和尚，你这话可不像斩断尘缘的出家人，比那凡间的老头老太太想法还差劲——你们貌似不是正经出家人。” 黄木说道：“什么出家不出家，终是人，终是活于天地间，哪可能彻底斩断牵扯，忘记感情。两位不这么认为吗？” “切~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们不喜欢不正经的出家人——同行是冤家，我们也是不正经的人。” 乌鸦和小狐狸懒得搭理老和尚和老道士，叫上黑燕和木石侠侣，继续往前走。黑燕没什么特别想法，轻松迈步向前，但木石侠侣有点迷糊，犹豫不决。思来想去，石钟秀夫妻摇摇头，与黄木和慧春告罪，决定跟上鸟人和秋千。老道士和老和尚并不怪罪几个“年轻人”的不礼貌，而是面带微笑、目含忧色地望着远去的乌鸦和小狐狸，他们虽不晓得这两流氓到底有多大能耐，但总觉得他们不简单。 “希望别再出现当年天火灭世的灾劫。” 不提老和尚与老道士，且说渐渐靠近武林大会举办地——武擎城的乌鸦几人。告别两个前辈后，石钟秀立马询问鸟人和秋千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证了当年的天火灭世事件，之前她听乌鸦父女说来过元仙山地区，却万万没想到是那么久之前。 “玉小姐，玉先生，来来来，说说，说说，说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石钟秀急切地问道，“当年哪来的天火？元仙山山顶发生了什么？火云派和九黎寨到底怎么回事？传说中的大高手池游和玄元子到底谁强？北斗七侠和九黎十八雄战力如何？火云道长去了哪？张君宝大前辈和达摩大前辈做了什么……”这女士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好奇得很。 只可惜乌鸦和小狐狸并不想回答太多，只是随便讲了讲，“当时有把剑插在山顶，火云道长守着，火云派和九黎寨都想要那把剑，也都想得到火云道长的传承，于是在山顶约战；约战过程突然出现大量妖魔，普通武者都吓跑了，包括刚刚那俩老头，只剩下火云道长、玄元子、池游、北斗七杰、九黎十八雄和张君宝、达摩；众人为了守护神剑，与妖魔激战，打得很激烈，最终火云道长以性命为代价，利用神剑引来天火，灭杀全部妖魔——也就说不是‘天火灭世’，其实是‘天火救世’。”这段话里面，三分真七分假，大部分都是谎言，与当时复杂的情况有很大出入。 “哦！竟是这般！”木石侠侣都表示震惊，“与我们所知的历史有点不同，我们听说的是两个顶级大派争斗，引发天怒，天降神火灭世，但被火云道长和张君宝大前辈、达摩大前辈阻止。至于其他事，其他人物，都乱七八糟，没头没尾。” 石钟秀问：“大家都跑了，你们没跑？不会吧？就你们这流氓样，一定特怂，应该跑得最快吧？” 秋千道：“哎哎哎！石小妹大姐，不要把人看扁了好不好？我们看着怂，其实……” “其实怎样？”石钟秀道，“其实也怂，对不对？” “其实勇敢着呢！”鸟人说，“我们趴在角落好长时间，才没有逃跑呢！” “结果还不是没帮忙？”石钟秀说，“说到底还是怂。” “本姑娘不稀罕和你争辩，反正我们当时没怂。”秋千道，“话说回来，当时那种危险情况，石小妹大姐，你们夫妻二人可敢勇敢面对妖魔？像北斗七杰和九黎十八雄那么无畏无惧？我提醒一下你们哦，那些妖魔里面有许多天人合一（天仙）和武道玄圣（玄仙），甚至是武道尊者（金仙）哦。” “这……”石钟秀和木堂春并非信口说大话的人，听秋千这么问，他们仔细设想面对那等级别强者的场面，思索许久，最终摇摇头，“怕是不敢，差距太大太大。” “嘿嘿，所以嘛~”秋千和鸟人超得意，昂首挺胸，高声嘲讽道，“这下子知道我们趴草丛里是多么有勇气了吧？！哈哈哈哈……你们就是胆小鬼，两个胆小鬼！哈哈哈哈……” 石钟秀脸上显出特别羞愤的表情，“被人说是胆小鬼，而且还是被两个怂流氓这么嘲笑，好别扭。哼！我发誓，未来若有此等情况，我就是死，也绝不逃跑——最多趴角落里！” 第四百三十章 目的 有两个大前辈调解，无论是木武义，还是石钟秀等人都没法再说什么，只能罢战，但在众人准备散去时，瑶池女侠突然开口讲话。 “就走了？”黑燕道，“就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不彻底弄清楚真相吗？你们的侠义就是如此不清不楚吗？” “你！”此时的木武义是真生气了，双目怒火熊熊，恨不得杀了这个没完没了找事的姑娘，“小姑娘，两位前辈在此，你还要放肆？！当真非要挑起武林纷争不可吗？！我看你就是魔教之人！” “纷争是挑不起来，纷争是本就存在的矛盾浮出水面。”黑燕说道，“我只想说明白今日之事。”她再次点指木武义的小女儿，“还请她说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放肆！”木武义大怒，运功就要杀人，但他的妻子却拦下他，并耳语几句，似乎作了什么保证。木盟主面露迟疑之色，最终选择相信妻子，“好吧。我武擎派堂堂正正，不怕你这宵小之辈污蔑。既然你要我女儿说出真相，那便叫她讲吧。”这威武强者用期待和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让她讲话。 年岁不大的木白凰有些胆怯地踱到中间，面带惊惧，楚楚可怜，缓了好久才在父母等人的“鼓励”下开口，“是我姐姐出钱买下飞镖，这个大姐姐很蛮横，打我姐姐。我……呜呜呜……”小姑娘后面的话没讲出来，转身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似乎被吓到了。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可说！？”武擎派的高手们大喜，但还要装出气愤的表情叱骂黑燕，“你这个恶人，还要狡辩吗？！我们家二小姐才几岁，不可能说谎，就是你抢东西！”其他人围观之人见此，不禁面面相觑，似乎不解，但终是不敢揭穿真相，反而附和武擎派对黑燕的指责。黄木、慧春等没有亲眼看到一切的武林高手们这会儿也没法再为黑燕争取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全木武义别生气。石钟秀几人亦是无话可说，闭上了嘴。 可是黑燕本身没有因为小孩子的谎话生气，反而笑了笑，拱手道：“好吧，既然武擎派的二小姐都这么说，那看来是我错了。在下黑燕，向武擎派掌门夫人及大小姐道歉。” “哦？”木武义等人未料到这个黑燕直接认了，还以为她会争辩几句呢，但他却是没有借题发作，反而压下火气，“好！看来姑娘是个知错认错的人，好！” 木盟主说了一些大气宽容的话，决定不再追究黑燕的错误，转而邀请众多掌门高手去某个大酒楼吃饭，同时再次命令手下高手将飞镖和钱财交给黑燕，但使了个眼色。那武擎派高手心领神会，晓得掌门的意思，假装不小心，把飞镖和金银掉在了地上，“请”黑燕自己捡，一副“打发要饭”的感觉。 黑燕当然不可能屈辱地捡起金银，扭头朝城外走去，但秋千可以，这个臭不要脸的女流氓乐滋滋拾起所有东西，高兴地不得了。围观之人瞧着秋千这样，一面骂她不知廉耻，一面为黑燕感觉不值，毕竟说到底黑燕是为小狐狸出气。 秋千才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呢，收好东西去追黑燕，半路上她不停细数金银，越发开心，但瞧着瞧着，觉得那个引发了矛盾的飞镖碍眼，“嗖~”竟然扔了！目睹这一切的黑燕即便不在意飞镖和刚刚的冲突，也当真被小狐狸气得够呛。 “哎呀！谁啊！？怎么乱扔飞镖？！”小狐狸扔出的暗器精准扎在一个人的头上，那人立刻头顶喷血，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来找扔飞镖的人算账，结果发现，“呀？闺女，你怎么在这？”挨了飞镖的人正是乌鸦，“闺女，你看到刚刚谁扔飞镖吗？哼！竟然伤了我，今天我要是不讹点钱，对不起祖师爷！” “没看到。”秋千耸耸肩，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哪有人敢在大街上乱扔暗器啊？不会吧，不会有那么低素质的人吧？我没看到。”小狐狸在讲这句话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更加鄙视。 鸟人左右寻找，也弄不清楚谁扔的飞镖，只能作罢，跟随黑燕和秋千一块出城，过程中他瞧见小狐狸手捧金银，立刻双眼放光，“哇哦~丫头，出息了呀！哪来的钱？讹的？讨的？还是偷的？”反正不是正经渠道来的钱。 “武擎派给的。”秋千表情镇定，面色不变，侃侃而谈，简单说了说刚刚的事，“……我花钱买了一根狼牙棒，结果被武擎派的小姐夫人抢了去，然后经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赔了我这些钱。啧，真棒！”当然，所谓的“真棒”是不考虑差点死在木白凤和水姿鹂手下，若是没有黑燕，若是换作另外一人，怕是直接死在当场。 “哦~狼牙棒？”鸟人略有疑惑，“可是为什么街上都在讨论，说有人因为一支小飞镖与武擎派的人发生险些冲突？”乌鸦看了几眼手里带血的小巧飞镖，“是不是这个？” “那是别人，不是我，嘿嘿嘿……”小狐狸笑了笑，暗道，“爹啊，你就庆幸是飞镖吧，要是狼牙棒，非得砸死你。”秋千怕说太多说露馅了，赶紧转移话题，她瞧着鸟人的脸，问道：“爹，你这脸……怎么像挨了一巴掌？看手印，应该是位姑娘吧？” 乌鸦脸一红，“哪……哪……哪有？才没有因为说浑话，一个漂亮的姑娘打了我巴掌呢，更没有他哥哥踹我一脚——你别瞎猜。” 秋千叹口气，“又因为耍流氓挨揍？唉~爹啊，我对你很失望呀。你瞧我，我今天就没挨打，还收获这么多。羡慕吧？” “丫头，给爹点钱呗~”鸟人贱兮兮地问，“可怜可怜吧~看在爹挨打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 “你挨打又不是为了我，我凭啥给钱？”小狐狸说，“这是我凭着本事赚来的！”其实是凭不要脸捡来的。 “求你了~给点吧~”乌鸦仍旧不放弃，而且还向瑶池女侠要求，“黑燕，您得着钱没有？分给我点呗~” 这会儿，三人已然来到城外，城里热闹，但城外很安静，除了一些没资格进城的普通人在沿街卖一些农产品，没什么太多人。黑燕一边往人烟更少的地方走，一边回答鸟人，“今天我没有赚到钱，但倒是达到了目的。” “什么目的？”秋千问道，“难道是见到了仇人木武义？” “不。见他算什么目的，杀他才是目的。”黑燕说道，“我的目的是你们。” “我们？” 第四百三十一章 感不同身不受 武擎城外，无人山野。 黑燕用玩味的笑容瞧着乌鸦和小狐狸，看得他们浑身别扭。瑶池女侠说道：“玉小姐，你猜我执意询问木武义的小女儿，当真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吗？不，我并不在乎真相，师父说过，我手里的剑才是一切，才是真相，其他事都不用在乎。” “不为真相，为了什么？”鸟人随口问了句，之后猛地惊醒，“哎！不对啊！果然是你们两个因为飞镖和武擎派发生矛盾，对不对？那只扎到我的飞镖也果然是你这个小狐狸羔子扔的！？你得赔钱！把你弄来的钱赔给我一半！至少一半！”乌鸦赖赖唧唧就要找小狐狸“讨公道”。 “呔！乌鸦精，闭嘴！”秋千一把推开她爹，继续听黑燕的话，“你到底为何？” “我是为了你。”黑燕答道，“我是为了让堵住你的嘴，让你以后不要妨碍我杀掉木武义的全家，包括那个小姑娘。”话语狠辣，可瑶池女侠语气平淡，好似普通人唠家常，“据我对两位的了解，如果我在报仇过程要灭木武义全家，杀木武义、水姿鹂时你们也许不会管，可涉及到木白凤，你两位怕是就得劝阻，而如果到了才几岁的木白凰那里，呵呵，两位一定动手阻拦，以‘她是无辜’‘父母恩怨不该株连子女’的理由逼我不要那个小女孩。对不对？” “额……”秋千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和乌鸦跟随黑燕来此复仇，主要目的就是害怕瑶池女侠滥杀无辜，“她确实是孩子。” “但也确实是坏种。”黑燕说，“玉小姐，今日之事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孩子故意说谎，故意装成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实则对现场情况很了解吧？她就是故意诬陷我吧？” “……”得~无话可说，小狐狸理屈词穷，但还是小声嘀咕，“小孩嘛~帮着姐姐和母亲嘛~很正常啦~” “当然正常。”黑燕道，“门人偏向掌门和掌门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也正常，武擎城里的人在明知原委的情况下仍旧附和木武义一家同样正常，以及，”瑶池女侠扭头瞧了眼刚刚被秋千推倒在地的鸟人，“以及我杀光他们所有人也正常。” “不至于。”乌鸦收敛玩笑表情，言道，“黑燕，还请手下留情，少做杀孽。你的仇人是木武义和水姿鹂，杀了他们便是，如果过程中有其他人阻拦，你说出当年之事，若他们退却，你就不要追究了……” 黑燕问：“如果他们不信呢？” “那就只能祝福他们下辈子聪明点了。”小狐狸也一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我们保证，只要你表明杀人理由，我们绝对不阻拦你！” “当真？” “这个嘛……”嘴里说得轻巧，但无论是乌鸦，还是小狐狸，都不敢较真，“不好说。看看吧，看看情况。嘿嘿，黑燕，别那么严厉嘛~” “不能不严厉。”黑燕郑重其事地对鸟人和秋千说，“不久前，郭断师父曾给我讲述两位与凤凰族的战斗，当时因凤凰族险些杀死仙缘三姐妹，两位怒火中烧，杀伤大量凤凰族。” “没死！没死！没死！”秋千赶忙强调，“一个凤凰族也没死！你别用这个‘换算’你这次报仇！” “当然没死。”黑燕说道，“不单凤凰族没死，仙缘三姐妹也没死。可是玉先生，玉小姐，我且问你们，如果仙缘三姐妹死了呢？如果那个叫言和的小姑娘也死了呢？如果祖凰三杰战死沙场呢？甚至，如果你们两位中的一个不幸遇难呢？你们还会手下留情吗？还会让凤凰族的人一个不死吗？” “……”完蛋，彻底完蛋，乌鸦和小狐狸当场一句词都没有了。 黑燕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并没有真切感受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哪怕我听说玉小姐擅长感应人心之术，但你当真能做到感同身受吗？终究只是‘看到’了人心，并以此产生体会，而不是别人真正的想法吧？人是永远做不到完全共情的，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失去母亲的痛苦，你们站在道德的岸边诉说宽容的好处，哪知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小岛，却被苦海吞噬，却被波涛打碎，所以我宁可与这浑浊的恶海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登上你们的美好沙滩。” “……”鸟人和秋千沉默了，暗暗回忆过往自己二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当真都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能够与人换位思考，以为能做到易地而处，实则差太多。 黑燕说道：“你们的彼岸不是我的小岛，你们的美好不是我的幸福，‘宽容’于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只想报仇雪恨，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额……咳咳，总之就是报仇，杀掉任何胆敢帮助木武义的人。”这姑娘上次说“在天之灵”，被秋千父女教训一番，这次肯定是不能再犯这个错误。 瑶池女侠的话弄得乌鸦和小狐狸僵在原地许久，俩人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词，但又当真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无辜人死在黑燕手里，最后实在是没辙，俩人只能作罢。 秋千说道：“黑燕……不对，燕子姐姐，我们说不过你，但我们求你，求你少杀点人行不？求你啦~”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变作小狐狸状态，咕噜一下滚到地上不停打滚，嘴里哼哼唧唧说一些撒娇话，“求你啦~燕子姐，少杀一点，就一点点行不？求你啦~求你了~你要不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我就不起来了，求你了……” “哎~？你这……”黑燕没想到小狐狸来这招，有心把她扯起来，但想了想，没那么做，而是转过头看着乌鸦，询问他什么想法，“你不会也来撒泼打滚耍无赖这一套吧？” “当然不会。我是她爹，才不像她那么笨。”鸟人说道，“黑燕姑娘，你的报仇呢，呵呵，我不管了，爱怎样怎样。不过咱得提前说好，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做什么我们不管，我们做什么，你也别管，行不？” “可以。”黑燕聪慧，脑筋一转就明白了鸟人的意思，不禁感叹，“报仇时遇到你们，当真是我的悲哀，但如果你们不是这等仁善，想来当年也不会救我——这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吧。” “多谢黑燕姑娘理解。” 鸟人自知理亏，不再与黑燕多言，而是伸手把秋千拉起来，继续讨论分钱的问题。小狐狸当然不会给，于是俩人很快便扑扑楞楞打了成一团，斗得十分厉害。 黑燕笑了笑，不再搭理玉氏父女，来到河边观赏清风明月，“杀人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要木武义身败名裂！” 第四百三十章 目的 有两个大前辈调解，无论是木武义，还是石钟秀等人都没法再说什么，只能罢战，但在众人准备散去时，瑶池女侠突然开口讲话。 “就走了？”黑燕道，“就这么迷迷糊糊过去了，不彻底弄清楚真相吗？你们的侠义就是如此不清不楚吗？” “你！”此时的木武义是真生气了，双目怒火熊熊，恨不得杀了这个没完没了找事的姑娘，“小姑娘，两位前辈在此，你还要放肆？！当真非要挑起武林纷争不可吗？！我看你就是魔教之人！” “纷争是挑不起来，纷争是本就存在的矛盾浮出水面。”黑燕说道，“我只想说明白今日之事。”她再次点指木武义的小女儿，“还请她说说自己的所见所闻。” “你放肆！”木武义大怒，运功就要杀人，但他的妻子却拦下他，并耳语几句，似乎作了什么保证。木盟主面露迟疑之色，最终选择相信妻子，“好。我武擎派堂堂正正，不怕你这宵小之辈污蔑。既然你要我女儿说出真相，那便叫她讲。”这威武强者用期待和担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让她讲话。 年岁不大的木白凰有些胆怯地踱到中间，面带惊惧，楚楚可怜，缓了好久才在父母等人的“鼓励”下开口，“是我姐姐出钱买下飞镖，这个大姐姐很蛮横，打我姐姐。我……呜呜呜……”小姑娘后面的话没讲出来，转身哭着扑进母亲的怀里，似乎被吓到了。 “这下子你还有什么可说！？”武擎派的高手们大喜，但还要装出气愤的表情叱骂黑燕，“你这个恶人，还要狡辩吗？！我们家二小姐才几岁，不可能说谎，就是你抢东西！”其他人围观之人见此，不禁面面相觑，似乎不解，但终是不敢揭穿真相，反而附和武擎派对黑燕的指责。黄木、慧春等没有亲眼看到一切的武林高手们这会儿也没法再为黑燕争取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全木武义别生气。石钟秀几人亦是无话可说，闭上了嘴。 可是黑燕本身没有因为小孩子的谎话生气，反而笑了笑，拱手道：“好，既然武擎派的二小姐都这么说，那看来是我错了。在下黑燕，向武擎派掌门夫人及大小姐道歉。” “哦？”木武义等人未料到这个黑燕直接认了，还以为她会争辩几句呢，但他却是没有借题发作，反而压下火气，“好！看来姑娘是个知错认错的人，好！” 木盟主说了一些大气宽容的话，决定不再追究黑燕的错误，转而邀请众多掌门高手去某个大酒楼吃饭，同时再次命令手下高手将飞镖和钱财交给黑燕，但使了个眼色。那武擎派高手心领神会，晓得掌门的意思，假装不小心，把飞镖和金银掉在了地上，“请”黑燕自己捡，一副“打发要饭”的感觉。 黑燕当然不可能屈辱地捡起金银，扭头朝城外走去，但秋千可以，这个臭不要脸的女流氓乐滋滋拾起所有东西，高兴地不得了。围观之人瞧着秋千这样，一面骂她不知廉耻，一面为黑燕感觉不值，毕竟说到底黑燕是为小狐狸出气。 秋千才不管其他人的看法呢，收好东西去追黑燕，半路上她不停细数金银，越发开心，但瞧着瞧着，觉得那个引发了矛盾的飞镖碍眼，“嗖~”竟然扔了！目睹这一切的黑燕即便不在意飞镖和刚刚的冲突，也当真被小狐狸气得够呛。 “哎呀！谁啊！？怎么乱扔飞镖？！”小狐狸扔出的暗器精准扎在一个人的头上，那人立刻头顶喷血，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来找扔飞镖的人算账，结果发现，“呀？闺女，你怎么在这？”挨了飞镖的人正是乌鸦，“闺女，你看到刚刚谁扔飞镖吗？哼！竟然伤了我，今天我要是不讹点钱，对不起祖师爷！” “没看到。”秋千耸耸肩，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哪有人敢在大街上乱扔暗器啊？不会，不会有那么低素质的人？我没看到。”小狐狸在讲这句话时，周围人看她的眼神更加鄙视。 鸟人左右寻找，也弄不清楚谁扔的飞镖，只能作罢，跟随黑燕和秋千一块出城，过程中他瞧见小狐狸手捧金银，立刻双眼放光，“哇哦~丫头，出息了呀！哪来的钱？讹的？讨的？还是偷的？”反正不是正经渠道来的钱。 “武擎派给的。”秋千表情镇定，面色不变，侃侃而谈，简单说了说刚刚的事，“……我花钱买了一根狼牙棒，结果被武擎派的小姐夫人抢了去，然后经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赔了我这些钱。啧，真棒！”当然，所谓的“真棒”是不考虑差点死在木白凤和水姿鹂手下，若是没有黑燕，若是换作另外一人，怕是直接死在当场。 “哦~狼牙棒？”鸟人略有疑惑，“可是为什么街上都在讨论，说有人因为一支小飞镖与武擎派的人发生险些冲突？”乌鸦看了几眼手里带血的小巧飞镖，“是不是这个？” “那是别人，不是我，嘿嘿嘿……”小狐狸笑了笑，暗道，“爹啊，你就庆幸是飞镖，要是狼牙棒，非得砸死你。”秋千怕说太多说露馅了，赶紧转移话题，她瞧着鸟人的脸，问道：“爹，你这脸……怎么像挨了一巴掌？看手印，应该是位姑娘？” 乌鸦脸一红，“哪……哪……哪有？才没有因为说浑话，一个漂亮的姑娘打了我巴掌呢，更没有他哥哥踹我一脚——你别瞎猜。” 秋千叹口气，“又因为耍流氓挨揍？唉~爹啊，我对你很失望呀。你瞧我，我今天就没挨打，还收获这么多。羡慕？” “丫头，给爹点钱呗~”鸟人贱兮兮地问，“可怜可怜~看在爹挨打的份上，可怜可怜我~” “你挨打又不是为了我，我凭啥给钱？”小狐狸说，“这是我凭着本事赚来的！”其实是凭不要脸捡来的。 “求你了~给点~”乌鸦仍旧不放弃，而且还向瑶池女侠要求，“黑燕，您得着钱没有？分给我点呗~” 这会儿，三人已然来到城外，城里热闹，但城外很安静，除了一些没资格进城的普通人在沿街卖一些农产品，没什么太多人。黑燕一边往人烟更少的地方走，一边回答鸟人，“今天我没有赚到钱，但倒是达到了目的。” “什么目的？”秋千问道，“难道是见到了仇人木武义？” “不。见他算什么目的，杀他才是目的。”黑燕说道，“我的目的是你们。” “我们？” 第四百三十一章 感不同身不受 武擎城外，无人山野。 黑燕用玩味的笑容瞧着乌鸦和小狐狸，看得他们浑身别扭。瑶池女侠说道：“玉小姐，你猜我执意询问木武义的小女儿，当真是为了所谓的真相吗？不，我并不在乎真相，师父说过，我手里的剑才是一切，才是真相，其他事都不用在乎。” “不为真相，为了什么？”鸟人随口问了句，之后猛地惊醒，“哎！不对啊！果然是你们两个因为飞镖和武擎派发生矛盾，对不对？那只扎到我的飞镖也果然是你这个小狐狸羔子扔的！？你得赔钱！把你弄来的钱赔给我一半！至少一半！”乌鸦赖赖唧唧就要找小狐狸“讨公道”。 “呔！乌鸦精，闭嘴！”秋千一把推开她爹，继续听黑燕的话，“你到底为何？” “我是为了你。”黑燕答道，“我是为了让堵住你的嘴，让你以后不要妨碍我杀掉木武义的全家，包括那个小姑娘。”话语狠辣，可瑶池女侠语气平淡，好似普通人唠家常，“据我对两位的了解，如果我在报仇过程要灭木武义全家，杀木武义、水姿鹂时你们也许不会管，可涉及到木白凤，你两位怕是就得劝阻，而如果到了才几岁的木白凰那里，呵呵，两位一定动手阻拦，以‘她是无辜’‘父母恩怨不该株连子女’的理由逼我不要那个小女孩。对不对？” “额……”秋千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她和乌鸦跟随黑燕来此复仇，主要目的就是害怕瑶池女侠滥杀无辜，“她确实是孩子。” “但也确实是坏种。”黑燕说，“玉小姐，今日之事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孩子故意说谎，故意装成一副受惊吓的模样，实则对现场情况很了解？她就是故意诬陷我？” “……”得~无话可说，小狐狸理屈词穷，但还是小声嘀咕，“小孩嘛~帮着姐姐和母亲嘛~很正常啦~” “当然正常。”黑燕道，“门人偏向掌门和掌门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也正常，武擎城里的人在明知原委的情况下仍旧附和木武义一家同样正常，以及，”瑶池女侠扭头瞧了眼刚刚被秋千推倒在地的鸟人，“以及我杀光他们所有人也正常。” “不至于。”乌鸦收敛玩笑表情，言道，“黑燕，还请手下留情，少做杀孽。你的仇人是木武义和水姿鹂，杀了他们便是，如果过程中有其他人阻拦，你说出当年之事，若他们退却，你就不要追究了……” 黑燕问：“如果他们不信呢？” “那就只能祝福他们下辈子聪明点了。”小狐狸也一脸严肃，没有丝毫玩笑，“我们保证，只要你表明杀人理由，我们绝对不阻拦你！” “当真？” “这个嘛……”嘴里说得轻巧，但无论是乌鸦，还是小狐狸，都不敢较真，“不好说。看看，看看情况。嘿嘿，黑燕，别那么严厉嘛~” “不能不严厉。”黑燕郑重其事地对鸟人和秋千说，“不久前，郭断师父曾给我讲述两位与凤凰族的战斗，当时因凤凰族险些杀死仙缘三姐妹，两位怒火中烧，杀伤大量凤凰族。” “没死！没死！没死！”秋千赶忙强调，“一个凤凰族也没死！你别用这个‘换算’你这次报仇！” “当然没死。”黑燕说道，“不单凤凰族没死，仙缘三姐妹也没死。可是玉先生，玉小姐，我且问你们，如果仙缘三姐妹死了呢？如果那个叫言和的小姑娘也死了呢？如果祖凰三杰战死沙场呢？甚至，如果你们两位中的一个不幸遇难呢？你们还会手下留情吗？还会让凤凰族的人一个不死吗？” “……”完蛋，彻底完蛋，乌鸦和小狐狸当场一句词都没有了。 黑燕用略带指责的语气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恕我直言，你们并没有真切感受过失去至亲的痛苦，哪怕我听说玉小姐擅长感应人心之术，但你当真能做到感同身受吗？终究只是‘看到’了人心，并以此产生体会，而不是别人真正的想法？人是永远做不到完全共情的，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我失去母亲的痛苦，你们站在道德的岸边诉说宽容的好处，哪知我曾经也有一个幸福的小岛，却被苦海吞噬，却被波涛打碎，所以我宁可与这浑浊的恶海同归于尽，也不愿意登上你们的美好沙滩。” “……”鸟人和秋千沉默了，暗暗回忆过往自己二人处理事情的方式，似乎当真都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能够与人换位思考，以为能做到易地而处，实则差太多。 黑燕说道：“你们的彼岸不是我的小岛，你们的美好不是我的幸福，‘宽容’于我而言不值一提，我只想报仇雪恨，告慰我母亲的在天之……额……咳咳，总之就是报仇，杀掉任何胆敢帮助木武义的人。”这姑娘上次说“在天之灵”，被秋千父女教训一番，这次肯定是不能再犯这个错误。 瑶池女侠的话弄得乌鸦和小狐狸僵在原地许久，俩人愣是找不出反驳的词，但又当真不愿意看到太多的无辜人死在黑燕手里，最后实在是没辙，俩人只能作罢。 秋千说道：“黑燕……不对，燕子姐姐，我们说不过你，但我们求你，求你少杀点人行不？求你啦~”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变作小狐狸状态，咕噜一下滚到地上不停打滚，嘴里哼哼唧唧说一些撒娇话，“求你啦~燕子姐，少杀一点，就一点点行不？求你啦~求你了~你要不是不同意，我就不起来，我就不起来了，求你了……” “哎~？你这……”黑燕没想到小狐狸来这招，有心把她扯起来，但想了想，没那么做，而是转过头看着乌鸦，询问他什么想法，“你不会也来撒泼打滚耍无赖这一套？” “当然不会。我是她爹，才不像她那么笨。”鸟人说道，“黑燕姑娘，你的报仇呢，呵呵，我不管了，爱怎样怎样。不过咱得提前说好，你是你，我们是我们，你做什么我们不管，我们做什么，你也别管，行不？” “可以。”黑燕聪慧，脑筋一转就明白了鸟人的意思，不禁感叹，“报仇时遇到你们，当真是我的悲哀，但如果你们不是这等仁善，想来当年也不会救我——这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 “多谢黑燕姑娘理解。” 鸟人自知理亏，不再与黑燕多言，而是伸手把秋千拉起来，继续讨论分钱的问题。小狐狸当然不会给，于是俩人很快便扑扑楞楞打了成一团，斗得十分厉害。 黑燕笑了笑，不再搭理玉氏父女，来到河边观赏清风明月，“杀人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要木武义身败名裂！”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好心和好报 明月避落，朝阳初升，又是新的一天。 玉氏父女叫上在河边修炼内功的黑燕一块进城吃饭，瑶池女侠点点头，起身和他们一块共进早餐。虽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又聚三，合二，大道归一，所有生灵的方向最终一致，但这武修和法修还是有些区别的。武修重体魄，法修重魂魄，体魄需以谷物血肉滋养，魂魄则要精神灵气浇灌，即便武修到了一定境界之后也能通过吸收天地元气转化为自身真气，而法修亦是可以通过吃喝物品补充身体灵力，但两者更加愿意使用适合自身的方式生活，武修喜爱比较营养的食物，法修钟情天地灵力或者灵石内的灵力。 跟随郭断游历过程，黑燕和狗儿常常在山林中猎捕狍鹿山猪，茹毛饮血也罢，烤炙烹调也罢，总是尽量按时吃饭，合人族之道——这一点其实与武修关系不大，乃是受郭断潜意识里三清派的“合天道”“合身道”影响。因玉皇大帝的万世修炼术和最近的孙悟空取经，现在不少妖怪崇尚入世，崇尚人族的生活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认为这是符合“天道”的意志，能够提升修为。不过在三清派看来，这些妖怪只是东施效颦，勉强“合天道”，却彻底违背了“合身道”。所谓“合身道”，简单来讲就是符合自己出身种族的习惯，草木饮风沐雨，野兽食草捕猎，各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且不可随意学其他种族的生活。 “……自古以来，不使用‘超自然’手段的情况下，只有人族顺利完成极度明显的自然生活方式改变，其他种族虽有所演化，但仍旧没有突破自身限制……”早餐摊上，鸟人三个闲来无事聊天，谈起各种族的不同，“……人族最开始也是如野兽般捡拾野果，陷捕猎物，后来才学会种植和圈养，慢慢脱离野兽的行列，有了秩序，有了德行，懂得了道理，明白了好心有好报……” 乌鸦三个在这边吃得开心，说得热闹，却好像没发现不远处的街角有几个高手偷偷盯视他们。这几位明显是武擎派的成员，锦衣玉服外加明显的配饰和宝剑，似乎并不在乎隐藏身份，周围的商户、客人看到他们，亦是明白其中的意思。昨日的矛盾在黄木和慧春两位武林前辈的调和下结束，却不代表彻底完结，武擎派这些人必定是要报复黑燕，但无论是商户们，还是普通路人，没人敢提醒乌鸦三个，只能假装没看到。 那监视早餐摊的武擎派高手甲说道：“好大胆子！惹了咱们夫人和小姐，竟然还敢悠哉悠哉待在武擎城，当真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太嚣张了！”其实昨天就有人盯着黑燕，见她出城，还以为逃走了呢，没想到今天又回来了。 高手乙说道：“那两个流氓到底什么情况？昨天这恶女人欺负咱们夫人小姐时，那小姑娘明明不帮那恶女人，反而背叛、指责她，那恶女人怎么还和她在一块？”不止他不明白，了解昨天因果的商户和路人都特别不理解。“那个小姑娘挺气人的，如果我是那个恶女人，事后非得杀了她不可。” 高手甲说道：“昨天我调查过，那两个流氓是外面来的法修，年纪不小，和黄木、慧春两个老家伙相识，经历过多年前的天火事件。也许那恶女人是看在两个老东西的面子上不杀她。” “哦？与那两个老家伙相识？而且经历过天火事件？”高手乙一愣，“那岂不是说很强？” “那倒没有。”高手甲说，“据两个老家伙亲口说，这俩流氓法修没什么能耐，但惹是生非有一套，曾挑起传说中的北斗七杰和火云派的争斗。我猜，品质卑劣如他们这等人，肯定是在法修区待不下去了，来咱们武修区混日的。” “这样吗？”高手乙说道，“好像有点道理。那小姑娘是很懂找麻烦，昨天要不是她，咱家夫人、小姐不可能和那个恶女人打起来，后面就更不可能闹出那么多乱子。” “现在怎么办？”高手甲说道，“夫人和小姐从昨天开始就气得吃不下饭，非要教训那个恶女人，原以为她跑了，如今既然又回来了，那咱们是不是该报告给夫人和小姐，想办法出气？” “当然！”高手乙说，“在咱们的地盘，欺负咱们武擎派的掌门夫人和小姐，岂能这么算了？！走，回去给夫人和小姐报告，定要找机会杀了他们！” 那边武擎派监视之人离开，这边秋千三个也吃饱喝足，准备去武林大会擂台瞧几眼热闹，但走的时候，早餐摊位老板的儿子突然假装摔倒，接近乌鸦三人，待鸟人去扶他时，这孩子想悄悄把一张提醒他们小心的纸条塞到乌鸦怀里，结果…… “哎呀！偷东西？你小子，敢偷我东西！”鸟人一把抓住小孩，照着他的额头“啪啪啪”就是三下，直接就把小孩打哭了，“小子，胆子太大，敢偷我东西？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这家伙和他闺女怒气冲冲找到早餐店老板，非要他把刚刚他们交的餐费还回来，否则就打这孩子。 好心的老板都快气死了，刚刚自己儿子无意中听到客人说“好人有好报”，于是不顾父亲告诫，非要冒险提醒他们小心，却哪知最后弄成这个场景。懒得与俩流氓纠缠，老板恶狠狠把钱财扔给乌鸦和小狐狸、抢回孩子，并大声呵斥、驱赶鸟人父女。 “哎哎哎！什么态度啊！？”乌鸦和小狐狸蹲在地上把钱捡起来，开口嘲讽气急败坏的老板，“这是钱耶，怎么能扔地上，弄丢了怎么办？再说了，明明是你们要偷我东西，凭什么生气？” “滚！”早餐摊老板怒火中烧，抄起铲子赶走流氓父女，而后转身安慰自己儿子，“儿啊，别哭了。好心当做驴肝肺，那种人不值得咱可怜，爱怎样怎样。那俩流氓，太可恶，活该以后被武擎派的人杀！”轻声平复儿子的心情，老板扭头又看了眼即将消失在人海中的乌鸦三个，暗暗为他们三个的命运哀叹——终究是个好人。“对了，儿子，那个纸条呢？赶紧烧了，可别叫武擎派的人看到，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在这呢。”老板的儿子摊开手心，以为是纸条，结果发现是一块奇怪的石头，“哎？纸条呢？” 老板瞧着这，“儿啊，你不会真偷人家东西了？”他瞧了瞧那石头，没发现什么名堂，“你偷一片小石头做什么？” “我没偷。”儿子辩解道，“我也不知道哪来的。说起来，这石头……好新鲜啊。” “什么叫新鲜？你这是什么形容？”老板说，“谁形容石头叫‘新鲜’啊？你小子不会是被那流氓打懵了？” “额……是有点不一样。”儿子说，“感觉脑子比以前清醒很多，还能感觉到一些以前感受不到的东西。这石头确实很‘新鲜’，好像从它里面慢慢散出奇怪的温暖东西，那股暖流能顺着我的身体进入魂魄，让我有一种想飞想燃烧的感觉。”如果有高明的法修在此就能看得出来，这孩子手里的石头是一块纯粹到难以想象的非天然火属性灵石，内部高度浓缩着难以想象的火焰灵力，而且石头还能自行吸收、转化天阳之力和烈火之炎，若配合元仙山各地区的地火，这石头可以让一个刚刚打通极品火系灵脉的孩子一直修炼到仙级，甚至更高水平。 “完了！我儿子被打傻了！”老板大惊，顾不得继续做早餐，拉上他儿子赶紧往医馆冲去，“好人没好报，老天爷不长眼啊！我儿子被打傻了！完了！我的儿啊~！好心没好报啊！” 第四百三十三章 比武 武林大会过几日才开始，但现在已经有手痒的高手耐不寂寞上擂台展示拳脚，争强斗胜，精彩切磋引得围观之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场面激情澎湃，精气神满满，看得人血脉偾张，热血沸腾。 鸟人、秋千和黑燕来到现场后在各处瞧了几眼，挑选了人最多的一处站定。当着众人的面，乌鸦和小狐狸灵法微动，变出一张写着“胜”和“赢”两个大字的桌子，准备以擂台比武为赌，玩一些“赚钱小游戏”。众武林人士早就听说这次武林大会混进来两个“流氓灵修”，因而在看到两个人掐诀念咒后立马投来关注的目光，原以为这父女是要施展什么精妙法术，未曾想“就这”，众人顿时露出失望和鄙视的目光。 “果然是两个在灵法区混不下去的人渣，来我们武道区招摇撞骗。”人们站在桌子前议论纷纷，对着乌鸦和小狐狸指指点点，但没人下注，因为…… “你们俩干什么！？”不等乌鸦和小狐狸的“赚钱小游戏”开始，几个武擎派的人气势汹汹跑来，抬手就把桌子掀了，“你们不知道武林大会有严格规定，不允许行赌吗？！” “哦？还有这规定？”鸟人和秋千不信，“可明明我们听说过几日武林盟会开始后，武林人士可以购买武擎派专门制作的‘武胜帖’支持上场对决的高手，所支持高手胜利的话就能凭‘武胜帖’获得金银。” “那是我们武擎派为了烘托气氛，释放武林人士热情制作的正义之物，与你们这种恶赌绝对不同！”几个武擎派高手大义凛然地说，“滚！快滚！看你二人是初犯，不予处罚，如果再不走，小心棍棒伺候！”说话时，某个高手似是认出了黑燕，于是又加了一句，“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别以为我们武擎派素来有宽容大度着名，你们就不断挑衅，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嚣张，再乱来，别怪我们剑下不留情！”这人抬手甩出一道剑气，剑气与黑燕错身而过，在地面上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哎哎哎，有话说话，别吓唬人嘛~”秋千和鸟人特别怂，赶忙赔礼道歉，收好桌子，低眉顺气拉走黑燕，不敢多说一句，“别生气，我们走，我们走。” “哼！”武擎派的高手们冷眼看着跑去观武台坐下的黑燕三人，眼神中杀意凛然。某个高手甲说道：“也不知那个恶女人过几天是否上场，之前咱家大小姐在街上轻敌，未能杀了她，这次她若是敢上场，大小姐定要她血溅擂台。”高手乙说：“不止咱大小姐，咱家大少爷也出关了，也要参加这次盟会擂台，想来凭大少爷的武功，一定轻易击败此女，定可将她斩杀！” 坐在观武台上的乌鸦三人可没心思听外人的讨论，他们借地利，总览全场各个擂台，点评众多高手的实力。只是看了一圈，没什么人叫乌鸦三个满意，上场的人实力都不太强，在小门派内也许算高手，但到了这着实不够瞧，而若是以鸟人三个的标准看，更是算不上什么。 “没有郭断大兄弟厉害。”秋千撇着嘴说了句废话，“也没有玄元子和池游的水平，连狗子老弟都不如。” 瞧着瞧着，鸟人似是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立马提醒秋千往某个比较角落的擂台看，“就是她！扇我嘴巴子的人就是她！台下，闺女，你看台下，就是那个背着长刀的小子踹了我一脚！闺女，你得帮我报仇！” 小狐狸和黑燕顺乌鸦的指引看去，果然看到那个擂台的情况与其他地方不同。那擂台上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俊美姑娘十分厉害，双刀在手，攻守兼备，身若游龙，形似走蛟，打得对手节节败退，其对手却完全伤她不得，甚至连衣角都摸不到。台下有个与俊美姑娘功法气息差不多的男子，也不弱，气态锋利，犹如刀刃，好像比台上的姑娘还强许多，周围的武林人士莫名觉得男子不好惹，下意识退到一旁，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黑燕道：“看功法和气态，他们似乎……” “哎哎哎！你别说，你别说，你别说嘛~”秋千高声打断瑶池女侠的话，“你别把什么都讲出来嘛~讲出来就没意思了~评价一下他们的功夫就可以了~” “武功还不错。”黑燕说，“那姑娘身法矫健，在同阶内已然算是顶尖，但力道差了些；那男子强，很强，霸道雄武，刚猛狠辣，在场之人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这么牛吗？”秋千叹道，“那爹啊，算了，我不一定打得过他们，这要是莽撞找他们报仇，弄不好我也挨一巴掌打，挨一脚踹，得不偿失。算了，谁叫你对人家说流氓话呢。” “什么算了！”鸟人言道，“我就白挨了一巴掌一脚？凭什么啊！？昨天我确实要搭讪那个姑娘，可才说出‘姑娘你好’四个字，她就给了我一巴掌！那个男的就踹了我一脚！他们愣说我一看就是个流氓，说我肯定没好话！说我欠揍！” “人家也没说错~？”小狐狸笑道，“你是流氓不？你有好话吗？你确实欠打？既然这样，何必等你说完流氓话再动手，直接打就是了。啧啧啧，爹啊，这事人家占理，咱可不能和人家胡搅蛮缠——错在你。” “哦？是吗？”得到秋千“开导”，鸟人觉得有点道理，“他们占理？总觉得哪不对呢？我挨了打，还成了我的错？闺女，你是不是忽悠我呀？” 乌鸦这边发傻的时候，擂台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众人瞪目观瞧，见那个使双刀的女子竟然在折磨对手。要说凭那双刀姑娘的武艺，早就有机会打败对面的女高手，她却偏偏不那么做，反而不停出刀，以刮鱼鳞的架势不停给人造成伤害，痛得对手高声嚎叫，而且每当对手想投降认输，双刀姑娘就用短刀抽人嘴巴，阻止她说话。一连几十招下来，那实力较弱的女子伤痕累累，已然是个血人，可双刀姑娘依旧不停攻击，哪怕血液迸溅在她的衣服上，她也毫不在意——凶残得很。 双刀姑娘的手段吓得众人心惊胆战，万万没想到拥有如此姣好面容的女子竟这般狠辣，这般嗜血。某个高手觉得看不下去，想上台阻止单方面的凌虐，却哪知台下的单刀男子猛地迸发烈烈罡风，震慑所有想上台的人。 “切磋前签了生死状，谁敢乱来？！”单刀男子怒视群雄，“武技是杀人之术，擂台是生死之地，你们莫不是以为武技切磋是玩笑的东西？！告诉你们！谁若是阻止我妹妹击杀敌人，我第一个不答应！” 单刀男子强勇，气势磅礴，吓得武林人士无人敢上前，但这时，“嗖~”一个黑色人影上前，宝剑轻点，“啪”地一下，把沉浸于折磨对手的双刀女子打退。 “谁？！”双刀女子先是一惊，再是一怒，看着突然上台的黑衣女子，“你是……？” “黑燕。”瑶池女侠平静地说，“侠义之辈。” 第四百三十四章 蚩尤氏 黑燕翻身上擂台，吓了众人一跳，双刀女子略作思考，想起了面前女子的身份，“是你，昨天和武擎派差点打起来的那个女人。你上来做什么？自称‘侠义之辈’？呵呵，莫不是要来救人？你可知我们上台前签下了‘生死状’，台上生死不论，你若当真是侠义之辈，当该守规矩？” “非是来救人，而是报仇。”黑燕指着正往这边走的玉鸟人，“那个流氓……咳咳，那位先生与我有同行之谊，闻听你昨日打他一巴掌，我今日特来替他报仇。”其实还是找理由救人。 “哦~是他啊~”双刀女子说道，“是，我是打了他，但也没错，你看他那卑贱模样，不该打吗？” “……”对面姑娘一句话弄得黑燕有点不好接话，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也觉得乌鸦和小狐狸欠揍，但现在这个场面，肯定是不能那么讲，“他该不该打，你也不能打他；你既然打了他，我就要替他报仇。”瑶池女侠猛地绽放罡法，把那位已然因失血过多没了意识的女高手震下台，刚好砸在秋千身上，而后不等双刀女子讲话，黑燕拔剑出手，欺身而上，招式凶猛，但不含内劲。 双刀女子虽然不满黑燕自作主张把自己的猎物推下台，但也没太在意，反而因瑶池女侠来袭而兴奋，她再展双刀，形若凤凰之翼，与黑燕短兵相接。两个姑娘第一招对碰，双刀姑娘占了上风，嘴角不禁露出笑意，心说对手不过如此，可台下的单刀男子却看出了什么，提醒双刀女子小心。 男子道：“小妹，莫轻敌，此女昨日击败了木白凤，绝非等闲。” 双刀女子笑道：“木白凤算什么东西，击败她又能如何？！哥，放心，她打不过我！” 敢在武擎派的地盘骂武擎派大小姐，这双刀姑娘胆子着实大，不过武擎派却无人上前对付他们，甚至连一声斥责都没有。原因嘛，很简单，刚刚单刀男子发火时漏了出身，其功法明显出自九黎寨，而九黎寨，是元仙山最强势力，无敌的存在，武擎派也不敢招惹。其他武林高手也晓得这对兄妹的不凡，那被双刀姑娘重伤的女高手亲友连说些“报仇雪恨”之类狠话的胆子都没有，老老实实蹲在一旁给自家师妹疗伤。 不说台下众人态度，且说台上。 黑燕为救人，出师无名，“报仇”之说太过心虚，所以第一招不带威能，甚至前三招都是吓唬人，双刀女子轻易就破解其技法，得意得很。然而从第四招开始，双刀女子能明显感受到对手的厉害，无论自己是强攻还是退守，皆十分艰难：攻时，或似冲撞山岳，或似点打云雾，山岳岿然不动，云雾缥缈无实；守时，黑燕的攻击时而似若山岳冲击，以蛮横霸道气魄撞碎自己的防守，时而似虚幻云雾弥漫，以难以描述的精妙技艺绕过自己防守——双刀姑娘攻守无效，落于绝对下风。 “这么强？！”双刀姑娘再没法像之前那么放松，眉头紧锁，略有焦急，“好厉害的武技！” 攻守无效，那么便躲。双刀姑娘身材娇柔，自小擅长身法，少时九黎寨的长老们常常赞其是个“小燕子”，她自认身法无敌，于是立刻转换策略，意图以闪避技法与对手周旋，找机会，寻破绽。只可惜“小燕子”今天遇到的是“大燕子”，这位黑燕姑娘乃玄鸟大神108道化身之一，而玄鸟本体法相就是燕子，双刀姑娘不施展身法尚且好，真玩这套，那当真是班门弄斧。 “小燕子”左右闪避，觉得黑燕一定打不中自己，却哪知，“嗖~”瑶池女侠突然闪身提前来到“小燕子”必定踩踏之处，轻轻伸腿一绊，“啪！”双刀姑娘整个人拍在擂台上，脸先着地，摔得那个惨。紧接着黑燕不紧不慢地把剑放在对手脖颈处，算是赢了。 “如何？”黑燕问道，“认输吗？” “你杀了我！”双刀姑娘耍性子地说，“愿赌服输，杀了我！” “呵呵。”黑燕收回剑，笑道，“你打了我那个流氓兄台一巴掌，我替他报仇，自然也只能让姑娘的脸红一下，何谈杀戮？姑娘，武功确实是凶技，但何必为难、折磨无仇无怨之人。”这瑶池女侠翻身下了擂台，在乌鸦和小狐狸崇拜的目光中回到观武台观众席。 “你！”双刀姑娘似有不服，想再和黑燕打一场，找回场子，但他哥哥却叫她别再自取其辱。 “妹啊，你打不过她。”单刀男子说道，“这个叫黑燕的人很强，与我伯仲之间，你如何是对手。” 两个来自九黎寨的高手没有继续与人动手，稍稍理顺气息后来到黑燕三人面前，拱手自我介绍。这对兄妹，哥哥叫蚩尤时厦，妹妹蚩尤时娇，确实出身九黎寨，这次得长老之命参加武林大会。 “以‘蚩尤’为姓？”秋千不解，“我记得以前你们九黎寨不是这样啊？” “以前是以前，自从那年祖神显威，我九黎寨之人便改姓‘蚩尤’。”在蚩尤兄妹的叙述中，当年的天火事件是另外一个样子，九黎寨认为是蚩尤祖神现世，扬威元仙山，击杀外来邪魔，熄灭焚世天火，拯救此方天地，“……武林之人皆愚钝，不晓真相，以为是什么张君宝、达摩救世，甚至说那个火云道长救世，笑话！我九黎寨有明确记录，火云道长不是好人，火云派不是什么好东西。” 鸟人和秋千闻听此言，心中暗笑：“你们九黎寨的记载有点东西，比其他武林门派所知更多，但不够真。”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蚩尤时夏和蚩尤时娇希望能和黑燕做个朋友，可是没想到黑燕竟然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了他们，弄得兄妹二人又气又恼。 蚩尤时娇说：“两个流氓都可以与你做朋友，我们却不可以？！” 黑燕点点头，“是，你们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至于这俩流氓嘛……呵呵，还好。” “你！”蚩尤时厦似有愤恨，但没有暴起发作，而是转身带妹妹离开，“也罢！没想到我兄妹二人今日遭此羞辱！好！黑燕是，我记住你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哎，别走呀！”黑燕不愿意和两个凶残之人做朋友，但鸟人喜欢，他高声呼喊道，“时娇姑娘，找我呀，我做你朋友！为了你，我可以和这个叫黑燕的家伙绝交！找我做朋友！” “滚！臭流氓！下次见到你，我就杀了你！滚！” 第四百三十五章 暗算 擂台的小小不愉快并没有影响乌鸦三人心情，他们继续欣赏各处武者的对打，评价众人的水平，不过其他武者此时看待黑燕的眼光出现了不小变化。昨天街上的冲突在武擎派的“渲染”下，内容变成了粗心大意的木白凤被处心积虑的恶女子偷袭，却没有受伤，二人打成平手，武林人士以为黑燕必定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卑鄙无耻确实有，但应该是指那两个懂点法术的流氓灵修，而黑燕本身定然是个光明磊落的奇女子。 “单从刚刚此女在擂台上的表现，应该是比武擎派的大小姐强。”“可不是嘛。武擎派的大小姐以为自己多厉害，在派内无敌，实际上谁不晓得，都是高手们让着她。”“不得不让啊。据说之前有个人和木白凤切磋的时候伤了她，表面上武擎派没说什么，可仅仅半个月，那个人的全家就被不知从哪来的魔头灭门。”“我也听说了。不止那个人，还有好多起呢，但凡敢惹武擎派的高手，轻者残废，重者灭门，惨着呢。”“我记得有闲人曾经仔细算过，自从武擎派称霸武林，江湖上知名知姓的恩怨仇杀少了很多，但莫名其妙的死伤比以前多了一百零八倍！”“嘘！别乱讲！你们不晓得嘛，当年计算此事的那个闲人第二天全家就遭了劫，死状极惨，所有死者的舌头都被割下来了！”“如今的武林，除了‘三门五派’，特别是土石城没出现过这等事，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都有寻不到真凶的惨案。”“好了，好了，别说了，别说了！小心明日我等也被割了舌头！” 武者们未敢讨论太多，因为有多名武擎派的高手朝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来检查擂台情况，为即将开始的武林盟会做准备，只是他等人的目光不时瞟向黑燕，似乎有什么想法。黑燕三人自然也看出了武擎众的歹意，但懒得搭理他们，起身想要离开，不曾想那几个高手突然闪身阻拦，不许他们走。 “做什么？”黑燕平静地问，“有什么事？” “姑娘，”武擎派高手甲避开其他武林人士，小声说道，“昨日之事是个误会，还请姑娘不要在意。我家夫人说了，一切都是我武擎派的错，合该向姑娘道歉赔礼才对。这是一盒名贵胭脂，”这人拿出一个精巧盒子，“是我家大小姐特意赔给姑娘的，还请姑娘笑纳。” “胭脂？”黑燕瞧着那陌生的东西，稍稍有些犹豫。 胭脂水粉乃女子的装饰之物，但郭断一直以来并不建议黑燕使用，理由嘛，倒不是觉得这东西污染武者之道，也不是认为此物是讨好男子的东西，更不是指责它们柔化武者心意，而是它们“不方便”。郭断说低级武者不该有过于明显的特征，不该给人留下特别印象，比如胭脂水粉，比如腰牌吊坠铃铛耳环，比如特殊的暗器和特别的武器，比如专属的衣衫装束……总之，要做到“平凡”，做到“简单”，做到“普遍”，做到蒙面之后任何人都认不出辨不清，甚至连功法也不要有太明显的个人痕迹。郭断说武者行事并非时时刻刻都能光明磊落，有时也要栖身于黑暗完成目标，既如此就不该有任何破绽。 “好，我收下。”可是今天黑燕决定收纳这个一盒胭脂，“多谢贵派夫人、小姐的‘好意’，我定会随身佩戴此物。” “呵呵，姑娘收下就好。”武擎派高手面带怪笑，“想来如果夫人、小姐知道姑娘愿意接受她们的礼物，她们也会很开心的。” 言罢，武擎众高手们满意离开。 乌鸦和小狐狸目送武擎众，有些不太开心，暗骂水姿鹂母女只给黑燕礼物，不给自己二人。俩人骂着骂着就想去抢瑶池女侠手里的胭脂水粉，黑燕轻飘拿捏，把东xz进衣袖中，并用眼色示意两个笨蛋流氓别再闹。 “两位要守信用，”黑燕说道，“说好不管我的事，怎么还这般？” “我们是流氓耶，你见过流氓守信用吗？”鸟人说道，“给我们，我闺女虽说天生丽质，很少搽胭脂抹粉，但今天既然有机会，何不试试？” 黑燕摇头，“过几天，等‘完事’之后就给你们。”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想要~”小狐狸贱兮兮撒娇，“给我嘛，我要试试这种胭脂。这东西不错，虽说下了额外的毒，但本身材料不错，都是天然成分，没有重金属，没有化学药剂，超健康的。给我嘛~” 瑶池女侠懒得再与俩笨蛋废话，起身离开武擎派广场，出城修炼，俩流氓则叽叽歪歪跟在一旁一块离开城市——暂且不提。 却说那送给黑燕胭脂水粉的武擎派高手甲赶赴掌门居住的庭院，寻得水姿鹂和木白凤，将黑燕收下东西的消息报告给她们，那母女两个特别开心，大声嘲笑瑶池女侠终究是个年轻人，没什么江湖阅历，是个傻子。 “这下看她往哪跑！”水姿鹂得意地说，“我看她一定是想在武林大会上扬名立万，但又害怕我们报复，所以不敢住在城里，非要躲在城外的荒山野岭。这下好了，有了那盒特制胭脂留下气味，寻香逐影，看她往哪跑！” “不止！”木白凤说道，“那胭脂水粉里的毒药是从灵法区传入咱们武道区，厉害非常，嗅闻一口便能中招，但表面没什么反应，唯有再嗅闻另外一种香薰时才发作。除非那个贱人懂传说中的先天呼吸功，或者说直接吸收天地元气，又或者学得传说中的护脉护经之术，再不然百毒不侵，否则一定中毒。”这姑娘说的几种功夫在黑燕八九岁时就学过，而且是加强改进版本，同时还有额外几百种同类型的武道、灵修功法——郭断是武修不假，但从不抵触灵修，反而时常借用灵修的精华招数。 在水姿鹂母女看来，杀掉黑燕十拿九稳，可那高手甲却有点迟疑，“夫人，小姐，老爷说在盟会期间尽量别杀人，此事是不是该知会老爷一声。” “不用。”水姿鹂说，“一个小小没背景的小姑娘而已，杀了能怎样。不过那一对奇怪的流氓父女要小心，他们和黄木、慧春两个老东西认识，最好别碰他们。不过瞧俩流氓那贱样子，估计哪怕当他们面杀了恶女人，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木白凤笑道：“要是给他们钱，说不定他们还能替咱们说话呢，哈哈哈哈……”这姑娘却不知自己猜得十分准确，乌鸦父女当真给她们说了不少好话呢。 “是啊~”水姿鹂也哈哈笑，“也不知那俩流氓和黑燕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就走到一起的，哈哈哈哈……” “反正啊。”木白凤说，“咱们找机会一定要杀了黑燕，唯一需要注意的是……” “木石侠侣。” 第四百三十六章 拒绝帮助 武擎城外。 黑燕在河边沉息闭目修炼内功，乌鸦和小狐狸理所应当地因为乱七八糟的理由打闹，此时有两道人影飞来，落在三人面前，正是石钟秀和木堂春。 “哎呀！总算找到你们了！”石钟秀说道，“你们怎么还敢在城周围待？不怕武擎派的报复吗？”昨天这位憨实大姐就想提醒、保护黑燕三人，但由于其父母公婆非拉她参加武林众多前辈举行的宴会，耽搁了时间，待她和木堂春找人时，却听说黑燕三个已经“逃出城”，不知去了哪。“还以为你们真跑了呢！回来做什么！？” “石小妹大姐，”秋千笑着说道，“昨天你不是说再也不搭理我了吗？怎么今天又这样？”昨天街上，由于小狐狸的表现太过于差劲，多次“背叛”黑燕，行径令人发指，石钟秀曾小声斥责秋千，自称和她绝交。 “我……额……那是气话。”石钟秀其实仍旧气愤昨天秋千的各种做法，可又觉得不对劲，十分别扭，她莫名认为小狐狸是个好人，应该不至于帮外人害黑燕，“你是不是有苦衷？秋千姑娘，是不是因为害怕武擎派才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你如果有苦衷的话……” “没有啊~”秋千满不在乎地笑道，“没什么苦衷，也不害怕武擎派，纯粹是看在他们给了那么多钱的面子上才帮他们讲话，嘿嘿。” “你！”从昨天到现在，石钟秀千方百计给小狐狸找理由，努力替她开脱，尝试合理化秋千的行为，并说服自己不要误会小狐狸，累得她头晕脑胀，哪想到人家小狐狸“正大光明”地说就是为了钱，憨实大姐当场气得脑袋疼，差点晕过去。“你怎么这么坏！这么不讲义气！你你你你……”石钟秀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木堂春显得比较稳重，轻声安慰自己妻子，“你别激动，此间之事怕是有你我难以理解的内幕，我们还是别掺和了。况且你看，连黑燕姑娘都没生气，咱们何必呢？”最后这句话他说错了，黑燕也被秋千气得够呛，只是碍于小狐狸和乌鸦是“恩人”方才没法动手揍他们。 不提小狐狸的“错误”，且说黑燕此时的处境，木石侠侣认为她应该赶紧离开武擎城，躲得远远的，最好躲到土石城或者木琴谷，那样才能保证安全。可是黑燕执意不走，非说要在这次的武林盟会上闯出一番风头，扬名立万。 “……闻听此次盟会可能讨论血刀门和群龙门的问题，正道侠士很可能再次联合行动剿灭魔教，我有心参加，惩凶除恶，济困救难，为武林出一份力。”黑燕说道，“讲一句两位可能不爱听的话，元仙山地区的侠义之道并不纯粹，很叫人不满意，我希望能改变现在的情况，哪怕是只是一点点。” 木石侠侣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神色中看出了对黑燕的敬佩和担忧。木堂春说道：“黑燕姑娘，你有为武林努力的心很好，可也要注意安全。你今天在擂台上的事我们听说了，你武功不错，但终究年轻些，对付明面上的邪魔外道也许足以保护自己，但却怕暗地里刀枪。你懂我的话？”这儒雅之人的话讲得不清楚，云里雾里地，有所保留。 黑燕道：“感谢两位提醒，但我意已决。修炼之人，与天争运，与地争命，时时刻刻都有死亡的威胁，岂能处处躲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需过多犹豫。”这句明显是三清派成员常说的话，“当然，我并非鲁莽之辈，对自己的能耐还算清楚，若真有难以抵抗的危机，我自当逃命——到了那时，还请两位莫要怪我胆小。” “逃命很正常。”石钟秀大姐笑道，“昨天要不是我跑得快，我娘非得打死我不可！” 说来说去，黑燕就是不走，木石侠侣也不愿再勉强人，尊重她的意见，但他们仍旧不放心，想陪在此地，时刻保护左右，然而瑶池女侠再次拒绝两位的提议。 黑燕说道：“两位还是好好陪陪父母亲人，据我……”说到这，瑶池女侠顿了顿，瞄了眼一旁傻呆呆听人聊天的鸟人和秋千，“据我的两位流氓朋友说，你们两位的父母气态有恙，外强中干，外盛内枯，似乎是强行修炼某个残缺不全的功法，实力有长进，但造成自身重大内伤，命不久矣。我建议两位还是回去陪他们，或劝说他们不要继续修炼，赶紧寻找疗伤之法，或者陪他们度过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 “什么！？”石钟秀大惊，闪身抓住小狐狸，“是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爹我娘和木爹木娘真有严重内伤吗？！是真的吗？！”木堂春也脸色大变，来到秋千身边，紧盯着她。 “哎呀！干嘛！？吓我一跳！”秋千瞧着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的“小妹大姐”，不紧不慢地说，“是，是受了伤，但不重，最多血肉崩溃，魂魄能保住——不严重。” “这叫不严重！？”石钟秀都疯了，用力抓住秋千，“血肉崩溃岂不是就是死了？！” 石钟秀夫妻是中品绝世高手，其二人父母是上品绝世高手，换算成灵修就是渡劫飞升期，这个境界，假如是灵法修士，早就能化“魂魄”为“元神”，血肉没了也不至于当场死，但由于武修注重体魄，此阶段正是“合体期”，魂魄和体魄有融合，但程度不深，需要达到出神入化（仙级）时才能利用天劫完成魂魄和体魄的彻底融合。也就是说，血肉崩溃对于石钟秀等人来讲确实就是死了，确实比较严重，但对乌鸦和小狐狸来说当然不算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木堂春尽力安抚妻子的情绪，“听秋千姑娘把话说完！她既然说‘不严重’，那说明一定有救！你听秋千姑娘把话说完！” “没有啦~”秋千直愣愣地说，“没什么话了，都说完了。你们的父母如果不停止修炼那门合击之法，必死无疑。没啥话了，你们别等了，赶紧回去订棺材——提前订应该能便宜点。”这女流氓讲话真挺气人，确实欠揍，“要不，你们回去赶紧劝劝他们也行，叫他们别玩火啦，弄不好功夫练不成，自己先没命了。” “爹！娘！”闻听至此，石钟秀再不敢迟疑，纵身直奔武擎城，“木爹！木娘！你们别乱来啊！” 木堂春也难过、焦急，但他总感觉秋千有话没讲完，左思右想，忽而灵光一闪，他隐约想起之前一同赶路时，这对父女曾说自己在法道区经营一个什么都做的店铺，自称“只要钱足够，死人也能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儒雅男人从怀里掏出几本秘籍，“玉姑娘，这是我木琴谷绝学，十分珍贵，如果你有办法救我们的父母，这几本绝学就赠送给两位。” “绝学？”鸟人和秋千瞄了瞄木堂春手上的书，撇撇嘴，“有钱吗？给几本书算什么？我们没文化，最不爱读书。” “啊？钱？”木堂春没太懂，“我这绝学很珍贵，是我们木琴谷前辈高手花费……” “哎哎哎！别说那些没用的。”鸟人道，“你是不是不懂我们的规矩啊？只要‘钱’足够，死人也能救！钱，懂不？钱！”这流氓一点不客气，直接搜木堂春的身，找出几些金银，立马乐滋滋，“这玩意才是稀罕东西，几本破秘籍有什么用？！” “对啊对啊对啊~”秋千看到金银的时候也双眼放光，“这个才是好东西，嘿嘿嘿……赶紧的，爹，分我一半，分我一半……” “才不给你呢！” “不给我，我就揍你！” “怕你不成！” “来战！” 三句话不到，两个流氓插招换式打成一团。 “哎！两位这是……？”焦急的木堂春都懵了，他心说自己的秘籍如果放在武林上，价值千金不止，怎么就在这里比不过几些散碎金银，同时他希望鸟人和秋千给予答复，“两位到底能不能救我们的父母？！两位还请给我一听准确答复呀！”儒雅的男子稍微有点激恼，语气不似以前那么平稳。 这时黑燕开口说道：“只要钱足够，死人也能救。木先生，放心，他们既然收了你的金银，那当然要按规矩办事。” 木堂春问：“这么说他们能救我和‘小妹’的父母？” “能，但不是现在。”黑燕看了看武擎城方向，说道，“据我猜测，需当此次围剿魔教出了结果，他两个才出手。” 第四百三十七章 袭杀 木石侠侣的德行绝对没的说，哪怕其二人父母性命危在旦夕，却也在之后的几天仍旧抽空来看看黑燕三个的情况，嘱咐他们要小心。如此过了几天，武林大会眼看就要开始，但就在前一天夜里，趁木石侠侣和父母亲人为第二天的盟会做准备，水姿鹂和木白凤带上一众武擎派高手悄悄离开城市，循特殊香痕追踪黑燕三个——几岁大的木白凰也一块跟随。 穿林过野，跃岭翻山，水姿鹂等人跑了好久也没有发现目标的影子，顿时有些急了。武擎派掌门夫人质问下属高手甲，道：“怎么回事？不是说日常就住在城市很近的地方吗？怎么这么远！？” “我也不晓得啊。”高手甲委屈地说，“平时就在城池附近，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 “是不是那个恶女人发现了我们？”木白凤说道，“说不定是逃了呢。” 武擎众迟疑之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打骂声，他等人顺声音潜伏接近，“果然”看到流氓父女正在打架，斗得那个欢，而黑燕则坐在一旁闭目自修。水姿鹂等人大喜，心说也好，离城远点方便动手，省得被土石城和木琴谷的人发现。为了保险起见，武擎众并没有选择正面攻击，而是决定偷袭，木白凤捏出三支淬了毒的暗器，运足真气，猛地发出。 “嗖！”飞镖直奔黑燕三个，正中目标。 挨了一镖的小狐狸和乌鸦反应极大，浑身一激灵，高声哀鸣一下，直直摔躺在地上不停嚎叫，身体剧烈颤抖，同时嘴里开始疯狂吐血，眼角、鼻子和耳朵亦是滴出红色液体，仅仅片刻就染红了身边的大片泥土，似乎情况十分紧急，生命垂危。水姿鹂大喜，高声称赞自己的女儿，说她的毒镖好厉害，真是出人意料的好用。 “啊~？是啊~？是很厉害~？是很出人意料呢？我都没想到。”木白凤懵了，心说自己以前也曾以此暗器伤人，但从来没见过反应这么大的反应，“最多经脉阻塞，真气迟缓，头脑不轻呀。会流血吗？会吐血？会像他们那样喷血？！甚至七窍流血？！什么情况，这次配错药了？” 管不了那么多，水姿鹂等人抓住机会突袭，围攻看起来反应不大的黑燕，过程中木白凤甩出几块香薰，尝试引发“胭脂水粉”的毒力。而黑燕，此时正处于无语和羞愤状态，她看到鸟人和秋千的样子，下意识想起小时候遭遇“两个贼匪劫道”，当年乌鸦和小狐狸的表演也是如此夸张，但她竟然信了，竟然以为一切是真的，还慷慨激昂地说了一些自我牺牲的话，哎呦~今日想起来呦~瑶池女侠觉得好生丢人。 不过这会儿不是多想的时候，黑燕先以功法淤积一段血在嘴唇，做出中毒的假象，而后翻身躲开水姿鹂的几道杀招，硬抗不重要的宝剑刺杀，“惊险”避开敌人的突袭，而后摆开架势与武擎众对打。打斗过程不需多言，自然是“险象环生”，黑燕多次遭武擎众武器掠伤，身体各处都有血迹，受伤“严重”，但与之对应的是她也给对手造成不少伤害，砍倒刺伤多名武擎派高手，连水姿鹂和木白凤都挂了彩。 “好一个贱人，有点能耐啊！”木白凤见黑燕如此勇武，心中杀意更甚，“今日必定将你斩杀于此，否则明天我怕是难夺地煞榜探花！” 水姿鹂也杀意凛然，尽全力攻击黑燕，“你这家伙年纪轻轻便有此等水平，纵观元仙山地区过往历史，怕是只有那个贱人和石钟秀能与你媲美，若是叫你未来成了气候，定然威胁我武擎派的地位！今天必定杀了你！” 新仇旧恨，再加上利益之争，武擎派的众人疯狂围杀黑燕，发誓要杀了她，可效果并不太好，迟迟不能得手，反而是黑燕多次击杀武擎派之人，最后只剩下水姿鹂和木白凤两个还活着。不过好在此时黑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呈现青黑色，似乎是毒入心脉、病入膏肓之相，水姿鹂母女因而大受鼓舞，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获得胜利…… 哦，对了，还有乌鸦和小狐狸，俩蠢货仍旧在吐血，活脱脱俩喷泉，黑燕等人都不敢靠近他们，生怕沾上血。 斗打小半个时辰，终于，黑燕快要坚持不住了，身法不稳，武技走形，眼睛半睁半闭，几近晕厥。气力耗尽、满身伤痕的水姿鹂和木白凤对视一眼，一同做下决断，二人手执宝剑，运转最后一份真气，纵身跃起，直奔黑燕。 “贱人！死去！” “噗！”“噗！” 水姿鹂二人的宝剑顺利刺入黑燕心脏处，伤口立时狂飙血液——但好像不如鸟人和秋千的猛烈。残忍的母女无比喜悦，以为胜局已定，却哪知如此情况的黑燕还能反击，将罡法凝于左手，强行抓住、控制两柄剑，右手执剑横扫。 “唰！” “啊！” 寒光闪过，水姿鹂和木白凤各自被削掉一条手臂，二人疼得跪地哭嚎——她们的声音倒是比乌鸦和小狐狸喊得更加大。 “哈哈哈！你们杀不了我！”剩余不多力气的黑燕再凝罡法，欲执剑彻底斩杀水姿鹂母女，“你们死去！” 可就在此时，稚嫩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别杀我娘！别杀我姐姐！”一个小姑娘从边上跑过来，直接扑倒下跪，请黑燕手下留情——这孩子自然就是木白凰。“别杀我娘！别杀我家姐！求你了！求求你了！别杀她们！我给你磕头了！呜呜呜……”这小姑娘一边哭一边磕头，看起来情真意切，万分诚恳。 看着面前的孩子，黑燕迟疑了，抬起的宝剑僵在半空，凝聚的罡法逐渐散去，最终没有动手，决定放过水姿鹂等人，“你们好自为之。”身受重伤的瑶池女侠拖着沉重的身子转过身，晃晃悠悠要离开此地。然而…… “噗！” 突然一把刀从后面刺入黑燕背脊，直接透过胸膛。 “这！”黑燕震惊地看着从胸膛露出来的匕首，慢慢转过头，发现竟是小小年纪的木白凰偷袭了她，此刻的小姑娘可没了之前的可怜样子，反而一脸得意、愤恨、残忍、狠辣的表情。瑶池女侠口吐鲜血，断断续续地质问道：“你……你怎么能这样？你这小，怎么如此诡诈！？如此无耻！？怎么能杀人？！” “我怎么不能这样？”六七岁的木白凰慢慢转动刀柄，让伤口更大，也让黑燕的痛苦更大，“我就是这么诡诈！就是这么无耻！就是能杀人！哈哈哈……你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贱人，哪知道我这等高贵出身的不凡！哈哈哈哈……这种时候竟然手下留情，你太傻了！哈哈哈哈……”这小姑娘仰天大笑，稚嫩的脸庞和不符合她年龄的疯狂融合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表情，“贱人！你不是很强吗？！你不是很勇吗？！哈哈哈……这下子还有什么武功？！哈哈哈……你太傻了。太傻了！连斩草除根都不知道！你太傻了！哈哈哈哈……” 木白凰笑得癫狂，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喷泉”停了一个。小狐狸抱着肩膀，失望地坐在地上，叹道：“是啊，是我太傻了，唉~”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千古武侠册 所谓“千古武侠册”，就是一本记录武道高手名册，以武林大会的擂台之战为依据，共一百零八个名额，天罡三十六位，地煞七十二位，因“书册”材质坚实可靠，但凡刻上名姓便轻易难改，岁月亦难磨灭其痕迹，唤之“千古”绰绰有余。也是因此，此物对侠士的诱惑力根本难以想象，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古留名，真正的名垂万代。 之前木白凤说要抢占“地煞探花”就是指成为千古武侠册第一页地煞位第三的意思，作为木武义的女儿，她早就知道自己父亲将趁今次武林大会的机会展示此物，吸引武林注意力，挑拨侠士们争斗，降低某些人对武擎派的敌意，压制某些高手不利于武擎派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不等千古武侠册出世，木白凤和水姿鹂的凶案便完成了木武义的大部分目的，早知如此他真该继续封锁消息，下一次盟会再推出此宝。 三十六天罡位，七十二地煞位，一百零八位高手，其中七十二地煞位高手的选拔有所限制，除了要属于正道武林外，还需年纪不大于三十六岁，也就是说地煞榜是年轻人的排位。天罡榜没年龄限制，但如要上榜，需先进入地煞榜才有资格挑战天罡榜之人，即是说如果三十六岁前还没有进入地煞榜，那便永远失去进入千古武侠册的机会。此等设置内含许多细密心思，比如能笼络武林英豪聚于正道武林之内，压缩魔道的生存空间，再比如能加强本就热血好斗的年轻侠士之间的竞争，分化各门派内部和外部关系，却又拉拢大门派，使其相互之间不敢发生大规模争斗，避免人才断层，防止降低排名，甚至失去进入“书册”的机会，又比如给予了老辈高手更大的名誉和地位，提升了大门派的声名……凡此种种，复杂多样，不多赘述。 黑燕虽厌恶仇视木武义，但单讲此书册的出现，她觉得总体上还算有利于武林，“……而且这是个赢者通吃的书册，越强的门派越得利，越小的门派越难出头。” 坐在石钟秀身旁的木堂春点点头，十分认可黑燕的话，“此物必定能改变江湖格局，以后的各个中小门派想要发展，大概必须有门内高手位列此册内才行，也就是说小门派不得不经历擂台之争，与人拼斗、结仇，方才被江湖认可。对于大门派来说，地煞位也是个不错的缓冲和识别，可以让他们提前对某些有潜力的中小门派做出防备，甚至是提前打压，以及……灭门。” “好坏啊！”石钟秀说道，“既如此，我反对这东西！” “不行，不能反对。”木堂春说道，“因为我们木琴谷和土石城就是大门派，我们就是受益者，我们不但不能反对，还要尽量帮助木武义传颂此册，使此物更加崇高，更加受万众瞩目，使其成为武林圣物。同时我们为了这份利益还不能与木武义发生大冲突，要以和为贵——哪怕你我因‘侠义’不愿意，却也要考虑木琴谷和土石城整体利益。唉~木盟主果然有些手段呀。”儒雅男子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四位长辈，叹道：“父亲母亲岳父岳母，你们也没想到木武义这一招吧？” 金红花四人此刻的表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他们看向木武义和千古武侠册的目光特别复杂，既有敌意，也有热忱，很难说得清楚。不过可以肯定，至少这一次的武林大会金红花四人绝不会与木武义冲突，因为木武义有言在先，由于是第一次评断天罡地煞侠士，地煞位以争斗排位，而天罡位则直接以现有“三门五派”高手以及侠士推荐作为标准。那就是说，正常情况下金红花四人和木石侠侣定然入列天罡位，但如果他们敢和木武义冲突，不但有可能败在木武义之手，失去入列机会，而且此刻热血上头要为水姿鹂母女报仇、彻底支持武擎派的侠士们说不准直接否定他们的地位，甚至驱逐所有土石城和木琴谷的高手。 “千古留名呀~”金红花叹道，“我承认，我希望自己的名字刻在书册之上。唉~”石麒岩、木玉林、水青柳三人同样哀叹一声，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几乎在金红花四人“服了”的同时，台上正在为侠士们讲话的木武义也暗暗松了口气，即便他有出神入化的水平，但也不敢说稳稳拿下四个上品绝世高手，单打独斗或许不怕，就怕四个人以武擎派的某些恶戾行径为引子，率领群雄围攻武擎派，若是那般，木武义恐怕会身败名裂。 木武义心中冷笑：“夫人，女儿，多谢你们的遭遇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安息吧~哼~” 台下的黑燕敏锐察觉到木武义的心理变化，登时有些懊恼，她原以为折磨水姿鹂和木白凤能让木武义痛苦一番，可此刻看来，这位木掌门可能根本没把她们当回事。 “但也不算什么。”黑燕小声自言自语道，“你不把亲人当回事，却视名利如命，我必定要你身败名裂！” 不提众人的心中所想，且看这武林大会。 按照木武义的提议，群雄先评天罡位的三十六个高手，入列之人基本属于“三门六派”，其中九黎寨最多，泥佛寺和七星门次之，土石城、木琴谷再次，金镖山、水月岛和火王岭较少，整体上还算公允，既考虑了实力，也包含了德行。武擎派也有人入选，但数量不多，武擎派平均实力不错，可顶尖高手太少，仅有木武义够资格，其他几个堂主还是侠士们看在木盟主的面子上强行推上去的。 不过武擎派即便人少，但木武义的存在足以弥补一切，侠士们一致要求木盟主排在天罡第一位，任凭木掌门如何谦虚推辞也没用，侠士们声浪如海，气势如洪，高呼“木盟主万岁”，要他必须排第一。木武义没辙，不得不听从侠士们的呼声，位列千古武侠册第一页第一名，名传千古，声震万代。 天罡位确定后便是地煞位的争斗，不同于天罡位的“推举”，地煞位全靠个人武力，各门各派的侠士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留名于书册之上。于是很快，武林大会的各个擂台上开始上演一场场血腥的拼杀，疯狂的大战，陌生人与陌生人拼斗，同门与同门相争，亲人刀兵对碰，手足拳脚对轰，场面异常激烈而残酷。每一个观众都皱着眉头观看大战，却又在同时高声欢呼，兴奋大喊，而当自己上台时更是不顾一切地要击败、杀掉对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气氛弥漫现场。 黑燕平静地看着一切，心道：“郭断师父讲得对——武者，与‘侠义’无关，争斗而已。”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两只伴灵 第二天，武林大会即将举行，但从早上开始，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不胫而走。据不可靠传闻，武擎派掌门夫人和大小姐、二小姐遭恶人掳走，经历难以形容的虐待，水姿鹂和木白凤几乎死掉，伤势恐怖可惧，哪怕是经历许多生死考验的江湖前辈都被吓得胆战心惊，更有甚者当场呕吐晕厥——好在年纪不大的木白凰没什么大碍，“仅仅”是经脉寸断，碎裂成渣，永远不可能再练武功。 “……而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之人便是那对看起来又傻又愣又笨又蠢的流氓法修父女！”酒馆里，路人甲“压低声音”大声说道，“我从武擎派得到内部消息，二小姐木白凰醒来后说明一切，确定就是那对法修做下如此恶孽，现场亦留有大量法阵纹路和破损法器，堪称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我猜啊，那对装傻充愣的法修一定是魔教派来刺探咱们武林盟会的探子，故意袭击我正道武林的领袖门派，妄图威慑我等，破坏武林盟会。” “竟是那两个流氓？”路人乙觉得不可思议，那两个流氓从里到外透着傻子，怎么瞧也不像干出这等凶残之事的人，“哎？那个叫黑燕的呢？她和那俩流氓同行，似是友人，而且与武擎派掌门夫人、小姐刚刚发生冲突，她有没有参与此事？” “没有。”路人丙用略带挑衅的目光看着路人甲，得意地说道，“我从武擎派高层弟子那里得到了此次事件的细节。据武擎二小姐讲，黑燕不但没有参与伤人，反而是她在关键时刻拦住两个恶人，救走木白凰小姐。黑燕说她其实之前受到两个邪恶灵修挟制，如傀儡一般，两个灵修此次来到武擎城是想趁群雄聚会的时机，偷偷掳走更强的武者加以操作。黑燕还说木白凤小姐和木白凰小姐天赋超然，前途无量，两个灵修妄图以诡异的法术强行夺舍躯体，但施法过程出错，法阵崩溃，重创两个灵修元神，黑燕趁此机会摆脱控制，救下木白凰小姐。” “哦？这样吗？还以为那个叫的黑燕的也参与了此事呢。”路人丁说道，“哎呀，怪不得我武道先贤常说法修都是凶恶之辈，果然有道理啊。想来定是因最近些年，市井流传张君宝道长和达摩大师离开了元仙山，导致外界法修不用再顾忌两位太乙武尊的厉害，偷偷来此害我武道之人。唉~两位武尊圣者赶紧回来，没有你们，法修又开始作恶了！” “哎？那对邪恶的流氓法修呢？死了吗？” “没有，好像是逃走了。” …… 由于出现恶劣凶残的案件，武林大会延迟许久，但仍旧在当日举行，各方武林高手按照实力、地位和名望入场坐定，其他凑人数的武者亦是聚拢在盟会现场。感觉得出来，今天的气氛非常差，无论是坐在台上的高手，还是站在台下的普通武者，所有人的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带着明显的愤怒和恐慌，那个案件似乎影响了所有人的心情。 在最初的计划里，武林大会开始时木武义等武林前辈当该作几番激昂讲说，但此刻却省了很多，只有木武义自己上台，说了一些鼓励武者们的话后便厉声斥责魔教的所作所为，并毫无隐瞒地叙述了水姿鹂和木白凤的遭遇，称那两个流氓灵修就是血刀门派来的邪士。木掌门的话很有感染力，既引得众人怜悯其夫人、女儿的遭遇，同时也让众高手群情激愤，发誓要为水姿鹂和木白凤报仇，务必要灭掉魔教。 “……侠士们，魔教袭击我的家人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害怕了！说明他们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木武义哭着说道，“这一次，我木武义不单是为了武林而战，也是为了家人而战！侠士们，我们要团结一心，彻底消灭血刀门，彻底杀掉刀魔奕翩鸿的遗徒，把奕翩鸿的弟弟奕翩鹊千刀万剐！以此告慰所有死在魔教邪士手中侠士的英魂，同时也是为我的夫人、女儿报仇！” “灭掉血刀门！剐杀奕翩鹊！”整个武林大会现场的侠士们齐声高手，声势如洪。“告慰英魂！给白夫人、白小姐报仇！” 大多数人都跟随木武义高声怒吼，但有一处的几位侠士却沉默不语，他们便是木琴谷、土石城的强者们，以及黄木和慧春两位前辈。木堂春等人哪怕亲眼目睹了水姿鹂等人惨像，看到了现场的破损法阵，还有那枚曾经引发“街边冲突”的小巧飞镖，也依旧不愿意相信两个流氓是坏人，可木白凰的证词又叫他们无话可说，暗暗怀疑自己等人难道真看走眼了。 石钟秀从昨天开始就喃喃自问：“怎么可能？不可能？说他们又傻又笨又流氓没错，但……应该不会这么凶恶？怎么可能？没道理呀。” 这其中，最让木堂春等人无话可说的是黑燕的证词，她十分肯定而明确地指出玉氏父女就是两个邪魔外道，就是他们做下恶事，黄木、慧春等人因此哪怕再不愿意信也不得不信。 此时黑燕也在武林盟会现场，就坐在石钟秀身旁，“小妹大姐”皱着眉头再次问道：“黑燕姑娘，你确定？确定是那两个笨蛋流氓伤害水姿鹂母女？不能？他们不是那种人？” “是的。”今天黑燕的表情依旧淡定，但隐隐带着一些开心，外人只当她是高兴于摆脱邪魔控制，但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晓得，“就是那两个人，我确定。” “嘶~~~”还是有所怀疑的石钟秀嘴里发出奇怪的吸气声音，不再多问，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此间因果。想着想着，“小妹大姐”无意中看到一条白色尾巴，顺着尾巴看去，只见黑燕身边有一只小狐狸和一只乌鸦，“它们是……？” “伴灵。”黑燕从容回答，“我在法修区游历时买的，平时放在伴灵袋里。之前受邪魔控制，没机会放出来，今天终于可以叫它们透透气啦。” “哦~”石钟秀略有好奇地看着白色小狐狸和黑色乌鸦，“是武道区很少见的灵兽？有什么能耐吗？”武道区灵气较为淡薄，基本没有灵兽，但外围常有无意中闯进来的，算少见，但不算罕见。 “能吐火。”黑燕指着乌鸦说，“可以吐出一小撮，平时游历时全靠它生火。乌鸦，来，吐个火，表演一下。” 乌鸦这会儿眼睛正直勾勾盯看台下的漂亮侠女们，根本没在意黑燕的话，但小狐狸听到了，它甩动尾巴，“啪！”狠狠抽了乌鸦一下，并暗暗传音：“叫你吐个小火呢！”乌鸦不开心地收回目光，用翅膀揉揉后脑勺，瞪了眼小狐狸，接着张嘴吐出一点火敷衍黑燕，而后继续直勾勾盯看众多侠女。 “哦？真能吐火，蛮神奇的嘛~”石钟秀随意地说，“那小狐狸呢？它有什么能耐？” “它？”这下子黑燕有些为难了，总不能说小狐狸擅长幻术。瑶池女侠略微思考，笑了笑，“这狐狸是用来提醒乌鸦吐火的。”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黑燕又叫乌鸦吐火，乌鸦还是没听到，然后小狐狸又抽了它一下，乌鸦这才不情不愿再吐出一股火。 “这……一个能吐火，一个能提醒吐火的吐火。你这两个伴灵……额……怎么讲呢？挺好，挺好，挺好，都有用~” “好？我也觉得不错。我很满意它们现在这个样子，呵呵呵呵……” 第四百四十章 神铁 凶残的案子对武林大会有不小影响，整体气氛显得比较激愤。原本此次盟会要讨论的许多事，比如大小门派之间的恩怨情仇，比如门派之间的利益冲突，比如大门派对小门派的扶持，甚至是讨论要不要更换“武林盟主”的问题，可是因为现在所有人同仇敌忾，一门心思在木武义的带领下击破魔教，灭掉血刀门和群龙门，没人敢多言，哪怕一丁点的不同意见都有可能被认为破坏武林团结，成为众矢之的。 “没想到是这个样子。”土石城城主石麒岩对一旁的女婿木堂春说，“既然你们已然知晓，我们也不瞒你，我们之所以冒险修炼四象神功，就是为了提升功力，争取在这次盟会上，当着所有人英雄豪杰的面击败木武义，打破武擎派的超然地位。” 土石城城主夫人金红花说：“我师父当年死得不明不白，莫名其妙败在木武义手里，我一直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打不过他，所以才修炼异种神功，希望从那个混账手里夺回盟主之位。”金红花的师父、石麒岩的父亲是上一任武林盟主，凭一手礁石决名震江湖，其人憨实有德，名声极好，但不善谋算，对江湖的驾驭力不足，导致当时的武林纷争不断——现在也一样，只不过藏在暗处。 不服也不行，今次就是这个情况，金红花四人就算已然做好挑战木武义的准备也只能闭嘴，沉默地坐在观武台上观看众多高手的比拼。江湖之人好勇斗狠，争强好胜，每次武林大会都必不可少有一些龙虎拼斗，或为门派恩怨，或为私人情仇，也有人是为了扬名立万，千古流芳。这次的擂台战比以前更加激烈，不但设下远比往年高的彩头，而且还弄了一个《千古武侠册》。 “……诸位情况，这是我专门为了武林打造的史册！” 最豪华最宽阔的擂台上，木武义命多名实力强悍的力劲流武道高手抬上一本巨“书（册）”，高一丈，宽半丈，左右打开有一丈多；材质不是纸张，似金非铁，沉重坚实，那一众擅长力气的高手仅仅把那书搬上高台便累得满头大汗，放在擂台上时那书直接在石质台子上砸出一个小坑，透亮的铁石相撞之声传遍整个武擎城；此书封面上四个大字——千古武侠，字体苍劲有力，龙飞凤舞，雄浑霸气，威武刚正，绝非出自普通人之手，但不知为何，四个字的气态不顺，有断断续续的感觉；四个字也绝非用简单方法刻上去，很像是工匠们花费多个年月慢慢磨出来…… “这！”望着那高大沉重结实的千古武侠册，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莫非是当年武林群雄在元仙山山涧找到的那块神铁？！” 当年天火灭世事件后不久，一些高手壮着胆子探索元仙山，九黎寨的几位强者无意中发现一块奇铁，赤红滚烫，沉重坚实，不似凡物。九黎寨最初想独占神铁，言称此物属于他们的先祖蚩尤，其他高手自然是不信九黎寨的话，但由于打不过他们，只能默认神铁归属。然而尴尬的是，九黎寨出动了所有高手前来挪移神铁，竟是根本抬不动，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狼狈得很，引得围观高手嗤笑。九黎寨的某些老辈高手懂一些祖传的挪移法术，妄想以法术抬走神铁，却哪知但凡在神铁附近施法，立时头昏脑涨，灵力不畅，而且灵法对神铁根本无用。最后实在是没辙，九黎寨放弃神铁，邀请整个元仙山地区高手一同搬动，众人合力方才勉强抬起，但也仅仅运下山而已，既不知道该弄到哪里去，也没力气继续抬。 “……后来，某天达摩大师和张君宝道长现身，达摩大师放出十八个铜人，轻松担起神铁，将其移动至空旷位置，接着张君宝道长凭借七星宝剑的厉害，把神铁斩成两个大块和一百零八个小块。”武林大会场边看台，石钟秀细细给黑燕解释元仙山的历史，“当时两位武尊说此物确实属于九黎寨的先祖蚩尤，但也与元仙山有缘，于是分给九黎寨一个大块神铁，又把一百零八个小块神铁布置成什么什么先天法阵，据说可以将元仙山地区的大部分天地灵力转化为天地真气，同时还能防备武道尊者（玄仙）以上的灵修闯入此地。” 黑燕问：“那么剩下的一个大块呢？” “剩下一个大块在原地放了好多年，许多人高手都曾想用它打造武器，但结果嘛，哈哈哈……”石钟秀笑道，“结果不太好。首先是切割难，哪怕高手们从已经十分纤细的边角处往下锯磨，也很难弄下来一小块。然后是打造难，几乎无法将神铁融化。最后是使用难，元仙山历史上用神铁打造的兵器只有两件，分别是泥佛寺的镇寺之宝宽宏棍和七星门的镇门之宝无为剑。” 黑燕略有好奇，“很好用吗？” “好用吗？还用问？你听那个名字就晓得啦。什么叫宽宏，就是不打架呗；什么叫无为，也是尽量不动手——为什么不打架不动手？因为拿不动。两样‘神兵’一直放在两门派的主殿正宫，要不是天天有人擦拭，早就落满灰尘了。”石钟秀笑道，“这两样武器都是当年九黎寨制造，费了好大劲，出世那日引得八方武林豪侠瞻仰，结果当天九黎寨没人能舞得动，惹出好大笑话，气得九黎寨说谁能舞得动就给谁。那时七星门和泥佛寺初建，初代掌门和住持为了提高门派声名，决定试试舞动两件神兵，最终费尽气力，艰难地完成一套动作，得到了两件神兵——可惜第二天两位前辈就因为经脉崩溃寸断，真气耗尽难补，血肉崩溃难愈，悲哀地死掉了。” “这么惨啊~” “是挺惨。”石钟秀听到有人搭话，直接回了句，可忽然觉得那句话耳熟，有点像流氓灵修玉秋千，但她左右寻找，除了一只小狐狸在啃黑燕盘子里的点心，并“没有”玉秋千，“奇怪？是我听错了？”这位憨实大姐只当是幻听，没有在意。 “这么说来，这个所谓的千古武侠册就是那剩下神铁打造？看来才不过几十年，江湖上的锻造技艺便成长不少，竟能把神铁制作成差强人意的书册——不错。”黑燕说，“也不知这字是谁写的，很有韵味，内含奥妙武道。” “是君宝道长以七星宝剑刻画。”石钟秀说，“但原句不是只有这四个字。君宝道长为了提醒外面的灵修闯入此地，在元仙山石壁刻有五句话，其中就有这四个字。” “怪不得四个字的气态不顺，原来是摘用。”黑燕道，“敢问君宝道长那五句话是……？” 武道绵延人族续，千古悠悠侠义长。 逍遥山水醉日月，一腔热血染昏黄。 这片由我张君宝和达摩大师罩着，不许玄仙以上灵修来，敢不听话就打断你们的腿！ 第四百四十一章 千古武侠册 所谓“千古武侠册”，就是一本记录武道高手名册，以武林大会的擂台之战为依据，共一百零八个名额，天罡三十六位，地煞七十二位，因“书册”材质坚实可靠，但凡刻上名姓便轻易难改，岁月亦难磨灭其痕迹，唤之“千古”绰绰有余。也是因此，此物对侠士的诱惑力根本难以想象，毕竟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千古留名，真正的名垂万代。 之前木白凤说要抢占“地煞探花”就是指成为千古武侠册第一页地煞位第三的意思，作为木武义的女儿，她早就知道自己父亲将趁今次武林大会的机会展示此物，吸引武林注意力，挑拨侠士们争斗，降低某些人对武擎派的敌意，压制某些高手不利于武擎派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不等千古武侠册出世，木白凤和水姿鹂的凶案便完成了木武义的大部分目的，早知如此他真该继续封锁消息，下一次盟会再推出此宝。 三十六天罡位，七十二地煞位，一百零八位高手，其中七十二地煞位高手的选拔有所限制，除了要属于正道武林外，还需年纪不大于三十六岁，也就是说地煞榜是年轻人的排位。天罡榜没年龄限制，但如要上榜，需先进入地煞榜才有资格挑战天罡榜之人，即是说如果三十六岁前还没有进入地煞榜，那便永远失去进入千古武侠册的机会。此等设置内含许多细密心思，比如能笼络武林英豪聚于正道武林之内，压缩魔道的生存空间，再比如能加强本就热血好斗的年轻侠士之间的竞争，分化各门派内部和外部关系，却又拉拢大门派，使其相互之间不敢发生大规模争斗，避免人才断层，防止降低排名，甚至失去进入“书册”的机会，又比如给予了老辈高手更大的名誉和地位，提升了大门派的声名……凡此种种，复杂多样，不多赘述。 黑燕虽厌恶仇视木武义，但单讲此书册的出现，她觉得总体上还算有利于武林，“……而且这是个赢者通吃的书册，越强的门派越得利，越小的门派越难出头。” 坐在石钟秀身旁的木堂春点点头，十分认可黑燕的话，“此物必定能改变江湖格局，以后的各个中小门派想要发展，大概必须有门内高手位列此册内才行，也就是说小门派不得不经历擂台之争，与人拼斗、结仇，方才被江湖认可。对于大门派来说，地煞位也是个不错的缓冲和识别，可以让他们提前对某些有潜力的中小门派做出防备，甚至是提前打压，以及……灭门。” “好坏啊！”石钟秀说道，“既如此，我反对这东西！” “不行，不能反对。”木堂春说道，“因为我们木琴谷和土石城就是大门派，我们就是受益者，我们不但不能反对，还要尽量帮助木武义传颂此册，使此物更加崇高，更加受万众瞩目，使其成为武林圣物。同时我们为了这份利益还不能与木武义发生大冲突，要以和为贵——哪怕你我因‘侠义’不愿意，却也要考虑木琴谷和土石城整体利益。唉~木盟主果然有些手段呀。”儒雅男子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四位长辈，叹道：“父亲母亲岳父岳母，你们也没想到木武义这一招？” 金红花四人此刻的表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坏，他们看向木武义和千古武侠册的目光特别复杂，既有敌意，也有热忱，很难说得清楚。不过可以肯定，至少这一次的武林大会金红花四人绝不会与木武义冲突，因为木武义有言在先，由于是第一次评断天罡地煞侠士，地煞位以争斗排位，而天罡位则直接以现有“三门五派”高手以及侠士推荐作为标准。那就是说，正常情况下金红花四人和木石侠侣定然入列天罡位，但如果他们敢和木武义冲突，不但有可能败在木武义之手，失去入列机会，而且此刻热血上头要为水姿鹂母女报仇、彻底支持武擎派的侠士们说不准直接否定他们的地位，甚至驱逐所有土石城和木琴谷的高手。 “千古留名呀~”金红花叹道，“我承认，我希望自己的名字刻在书册之上。唉~”石麒岩、木玉林、水青柳三人同样哀叹一声，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几乎在金红花四人“服了”的同时，台上正在为侠士们讲话的木武义也暗暗松了口气，即便他有出神入化的水平，但也不敢说稳稳拿下四个上品绝世高手，单打独斗或许不怕，就怕四个人以武擎派的某些恶戾行径为引子，率领群雄围攻武擎派，若是那般，木武义恐怕会身败名裂。 木武义心中冷笑：“夫人，女儿，多谢你们的遭遇帮了我一个不小的忙。安息~哼~” 台下的黑燕敏锐察觉到木武义的心理变化，登时有些懊恼，她原以为折磨水姿鹂和木白凤能让木武义痛苦一番，可此刻看来，这位木掌门可能根本没把她们当回事。 “但也不算什么。”黑燕小声自言自语道，“你不把亲人当回事，却视名利如命，我必定要你身败名裂！” 不提众人的心中所想，且看这武林大会。 按照木武义的提议，群雄先评天罡位的三十六个高手，入列之人基本属于“三门六派”，其中九黎寨最多，泥佛寺和七星门次之，土石城、木琴谷再次，金镖山、水月岛和火王岭较少，整体上还算公允，既考虑了实力，也包含了德行。武擎派也有人入选，但数量不多，武擎派平均实力不错，可顶尖高手太少，仅有木武义够资格，其他几个堂主还是侠士们看在木盟主的面子上强行推上去的。 不过武擎派即便人少，但木武义的存在足以弥补一切，侠士们一致要求木盟主排在天罡第一位，任凭木掌门如何谦虚推辞也没用，侠士们声浪如海，气势如洪，高呼“木盟主万岁”，要他必须排第一。木武义没辙，不得不听从侠士们的呼声，位列千古武侠册第一页第一名，名传千古，声震万代。 天罡位确定后便是地煞位的争斗，不同于天罡位的“推举”，地煞位全靠个人武力，各门各派的侠士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想留名于书册之上。于是很快，武林大会的各个擂台上开始上演一场场血腥的拼杀，疯狂的大战，陌生人与陌生人拼斗，同门与同门相争，亲人刀兵对碰，手足拳脚对轰，场面异常激烈而残酷。每一个观众都皱着眉头观看大战，却又在同时高声欢呼，兴奋大喊，而当自己上台时更是不顾一切地要击败、杀掉对手——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气氛弥漫现场。 黑燕平静地看着一切，心道：“郭断师父讲得对——武者，与‘侠义’无关，争斗而已。” 第四百四十二章 擂台 如木堂春所言，地煞榜的拼杀果然朝着对大门派有利的方向发展。元仙山年轻侠士众多，即便地榜有七十二个名额也太少，一一上场对决的话怕是打很久，需要额外增加一轮淘汰，各大门派为了提升己方胜率，暗中做出交易，以相互牺牲一部分弟子的代价送另外一部分轻松晋级，即：大门派成员与大门派成员相遇，则假打一场，内定晋级；大门派成员与小门派成员相遇，则全力出招，哪怕不是小门派成员对手，也要尽量耗其力气，伤其筋骨。中小门派由于成员太少，有资格上场的人本就不多，大门派又玩这等“花活儿”，小门派根本没法熬不过，最后除了某些天赋异禀的年轻强者，中小门派大多数人只能悻悻退场，老老实实在看台上做观众。 不过中小门派已经习惯了受欺负，倒也不觉得今次武林盟会有什么问题，皆开心地坐在自己位置给擂台上争斗的武者鼓劲，完全不吝啬掌声。小狐狸和乌鸦瞧着中小门派“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知是该为他们开心，还是该恨铁不成钢，恍惚间它们想自己二人的日常生活，突然觉得和这些普通武者好像也差不多。 擂台战很多，但真正能引起人们注意力的很少。本次武林盟会，有一些年轻高手风头极盛，武功极高，其中几个的战力甚至比之前众人“推举”的天榜高手还厉害，这里面最亮眼的有四人，分别是黑燕、蚩尤时厦和蚩尤时娇，以及木武义的儿子木白龙。黑燕的实力自不用说，远超同辈，蚩尤时厦和蚩尤时娇也不错，单说那木白龙，他和木白凤是同胞兄妹，但水平远超其妹，一手刚猛剑法耍得虎虎生威，不似剑法更像刀法。白龙的功法正是武擎派镇派绝学——天乾帝王决，金色罡气纵横飞扬，六条金龙随宝剑而动，鸣吟之声笼罩全场，除了黑燕、蚩尤时夏在内的年轻高手闻之皆心生畏惧。 “还有谁！？赶紧上！不用一个一个来，你们全上！” 金龙之形光辉灿烂，但内含狂暴癫疯之意，即便只是比武切磋，可这木白龙却常常伤人杀人，根本不知“点到为止”为何物，与他对决之人轻者身受重伤而败，重者直接死亡，而且死状凄惨。面对凶狠武擎派大少爷，分到他那一路的侠士全都战战兢兢，自怨自艾，悔恨不该参加比武，结果便是众人集体认输，木白龙直接晋级，成为第一入列地煞榜之人——后面还需与人比拼，定下排位。 只是白龙虽狠，却几乎没人怪罪他——除了死者、伤者家属，大部分侠士不觉得他有错，反而崇拜其凶狠武力。另外，木白龙的母亲、妹妹受伤之事众所周知，大家只当是珍爱家人的武擎派大少爷受到刺激，方才如此暴躁，武者们皆称赞他是个孝顺的人。 看台上的小狐狸一只爪子捏着糕点，另一只爪子抓着鸡腿，一边吃，一边暗暗传音给乌鸦，评论此间之事，“真是奇了怪啦。按理讲这里是君宝哥和达摩哥的地盘，他们俩一个太上门的弟子，一个佛宗的罗汉，专属供奉区的风格当该是‘宽宏’和‘无为’？怎么这些武者如此崇拜‘胜者为王’？好似道门三大爷他们家的做派。”截教的情况和此地十分类似，重义气，重胜败，德行不够，宽仁不足。 “谁知道呢。”乌鸦也在吃，但没法像小狐狸那么方便地用爪子抓，而是不停啄食面前碗碟里秋千剩下的糕点碎屑，“你能不能给我点吃的？别只顾自己。” 小狐狸把糕点扔给乌鸦，张口撕扯鸡腿，“话说今天黑燕也比较反常，怎么如此‘温柔’？我记得她和郭断、狗子切磋时，三人都特狠，比台上那个武擎派大少爷还凶，鳞剐血肉都算是普通伤势，严重时甚至轰碎身体。今儿个她也太‘客气’了，仅仅是把对手打下台？”每次黑燕或狗儿身体崩溃，都需要找乌鸦和小狐狸帮忙复原，俩流氓常常因此叱骂郭断师徒没人性，但他三个却并不觉得有问题。郭断说普通武者当该从修炼开始便凝练体魄，利用天雷淬炼“武道法体”，可他们三个在修为达到玄仙前暂时不需要过于注重体魄凝练，碎了便碎了，魂魄完整就好。 乌鸦说道：“黑燕和狗子、郭断切磋时为了模拟真实战场，会尽量使用所有武技，下手没有忌讳，结果自然很惨，但现在不同，对于黑燕来说，她此刻不是参加擂台战，而是陪‘小孩’玩，那肯定不需要太认真。” “哦~这样啊~”小狐狸点点头，又撕扯下一块鸡肉，“真好吃，这种没有掺杂仙术的纯绿色有机农产品就是香。” “你给我一块行不行？”乌鸦再次传音提醒道，“别只顾自己。” “就不给你。爹，你是乌鸦耶，也是鸟，怎么能吃同类呢？” “你是没见过老鹰捉小鸡？还是没见过金雕食鸟儿？谁说乌鸦不能吃鸡腿！快！给我点！” “不给！” “不给我可抢了哦！？” “来！怕你不成！” 几句话而已，黑燕的两只“伴灵”便扑扑楞楞打在一块，斗得比台上还激烈，狐狸毛、乌鸦羽毛到处乱飞，引来不少目光。坐在不远处的“天榜高手”石钟秀望着乌鸦和小狐狸的打斗，眉头紧锁，嘴里咂摸怪声，莫名认为哪里不对劲，一种难以解释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厮打，却又想不起来。 “难道我修炼出错了？走火入魔了？”石钟秀大姐自我怀疑道，“这狐狸、乌鸦怎么那么……额……怎么讲呢？”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木堂春轻拍妻子的肩膀，示意她放松些，“看，淘汰结束，七十二名年轻高手脱颖而出，接下来就是排位之战了，也不知黑燕姑娘能排多少。” “肯定是第一啊！”石钟秀扯着嗓子高声喊道，“黑燕，加油！把那个木白龙打趴下！加油！” 站在擂台上的黑燕闻听石钟秀的助威，忍俊不禁，什么也没说，但另外一个擂台的木白龙却满眼杀意，似乎很生气，金色罡气再化龙形，龙吟回荡在现场，而第三个擂台上的蚩尤时厦同样双目涌现战意，澎湃气魄骤然爆发。 排位战，一触即发！ 第四百四十三章 争斗 排位战依旧是淘汰方式，七十二人分为九组，每组八个，八人两两对决，最终决出九强，九强再次分组，九进五，五进三，最后三强争霸，定下排位。这里面，九强后的两次晋级有一人轮空，本次盟会主礼官、武擎派副掌门西门广最初的计划是让大小姐木白凤以此上位，但如今木白凤成了那般样子，西门广与木武义稍作商量，有意把那个轮空位置留给木白龙，却哪知木白龙不稀罕，提前拒绝了副掌门和父亲的安排。 “凭我的功力，这群鼠辈谁是我的对手！？”木白龙霸气外露，声不避人，大方地说，“若非碍于规则，让他们这群家伙一群围攻我，又能如何？！我木白龙岂是他们能比！？” 武擎大少爷的话传遍全场，场内群雄先是一愣，而后出现两种反应，一类人高声欢呼，赞颂木白龙威武，另一类皱眉，对嚣张的木白龙生出强烈厌恶。可是不管怎么讲，侠士们都认可木白龙的实力，心知其武功在同辈中绝对是翘楚，今次地煞位前五必有他，就是不知能排第几。其实透过之前的争斗，大家已然隐约在心里对入列地榜的年轻武者做出大致排名，有资格与木白龙相争的人大概有五个，即九黎寨的蚩尤时夏、蚩尤时娇，七星门的道士浊心，泥佛寺的和尚如心，以及黑燕，他六个应该就是此次地榜前六，但说不准谁最强，还要看上场对打。其中，众人十分不熟悉七星门和泥佛寺的两个年轻高手，以前从未听说过他们，战前未曾有人想到他两个能闯入地榜。 闲言少叙，对决开始。七十二个年轻英豪在擂台上争斗切磋，尽显少年风华、热血英气，百千位群雄武者站在台下大声为年轻强者呐喊助威，现场气氛如火如荼，激情澎湃。如众人猜测，木白龙果然一路过关斩将，轻而易举闯入九强，蚩尤时夏、浊心道士和如心和尚也顺利晋级，但被许多看好的蚩尤时娇有点倒霉，她竟然碰上了黑燕。 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位姑娘之间虽然不算有什么大恩怨，但蚩尤时娇极其痛恨羞辱了她和她兄长好意的黑燕，发誓要在这次擂台上打败她。只见那手执双刀的蚩尤时娇全速运转内功，绚丽真气骤然而出，璀璨光华闪耀全场，罡气附着于身外，形成一只俊美孔雀，羽毛丰盈，翎羽鲜亮，形态超然，气态傲然；高傲的孔雀俯看黑燕，犹如凶禽凝视小小家鸟，双目尽是睥睨之色；随着蚩尤时娇双刀做出战斗姿态，孔雀双翼随之展开，更加炫目的光华绽放，三色彩光夺目喷涌，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双刀姑娘似乎有心一招击败，于是直接凝聚全部力量，孔雀尾翼因此慢慢散开，如伞似屏，尾翼发出难以形容的奇幻光芒冲天而上，在云天之间渲染奇异图景！此刻，蚩尤时娇得奥妙罡气妆点容颜，本就俊美的样貌更加美丽动人，气质更是大幅度提升，犹如神女在世，恰若仙子下凡，无论是英豪还是侠士，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全都臣服在孔雀羽翼之下，匍匐在灿烂光华之中！蚩尤时娇此刻是无敌，是完美，是任何人都难以对抗…… “砰！” 一招将蚩尤时娇打下擂台，黑燕招招手，请下一个对手上台…… “切~什么呀？就这啊~？”看台上的小狐狸还以为蚩尤时娇有多大能耐呢，结果连黑燕一招都扛不住，“假动作太多了，尽整些没用的花招子。” 乌鸦笑道：“确实像神女和仙子，但很遗憾，黑燕乃玄鸟转世，上辈子是和九天玄女齐名的天庭头号大姐大，瑶池王母最亲最近最爱的属下，手底下都是神女和仙女。你像什么不好，非像神女、仙女做什么，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嘛。” 相比乌鸦和小狐狸的懒散反应，其他在场的武林人士无比震惊，万万想不到黑燕如此简单就破解了九黎寨绝学——神女凤凰功。这功法在江湖上特别有名，是九黎寨女子的无上神决，只要能学会，甚至只学个皮毛也足以称霸一时一地，蚩尤时娇明显是修炼了全本秘籍，却不曾想败得这么惨。 石钟秀惊呼：“黑燕妹子到底实力有多深？！看她与人比斗，好像也没什么高明复杂招式，但就是赢——好奇怪！我都怀疑她说不定能打败你我二人！” 木堂春亦是面露疑惑，“她的实力真是个谜呀。” 黄木道长和慧春修为更高，见识更强，看着黑燕的招式，他两个脸上的诧异不甚明显，但心底却掀起万丈波澜，惊疑如惊涛骇浪，“这这这……这是何等武技？！这浑然天成的动作，灵而不妖的身法，毫无多余行为，毫无气力浪费，这是何等的高明！大道至简，大巧不工，这这这……这姑娘从哪学得如此武技？！太强了！”在这两位的记忆中，大概只有君宝道长和达摩大师能与这年轻姑娘相提并论。 摔倒在地上的蚩尤时娇大概是最无法理解自己如何输的，怎么就黑燕随便一招便打败了自己，明明上次比武还能坚持好一会儿呢。双刀姑娘惊愣的工夫，一个男子从一旁走过来，直接不拘礼数地要去扶蚩尤时娇，但不等男子靠近，蚩尤时夏闪身护住妹妹，怒视男子。 “木白龙，你做什么？！”蚩尤时夏质问道，“我妹妹自己会起来，用不着你扶！” 那孟浪男子就是木白龙，与之前的凶厉霸气样子不同，此刻他的目光含着许多喜爱，用略带不礼貌的眼光不停打量蚩尤时娇，“我当然知道你妹妹能起来，但就是想扶一下。蚩尤时厦，明人不说暗话，我看上你妹妹，要娶她，你可愿意？” “呸！”蚩尤兄妹齐齐怒啐。蚩尤时娇骂道：“木白龙，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娶我？！你武擎派皆是无耻卑鄙之人，与当年的火云派大同小异，甚至还不如！当年火云派尚且有传奇大高手玄元子，其人光明磊落，仁德宽厚，与我们九黎寨的池游并称日月照江湖。你们武擎派有什么？全是废物混账！我蚩尤时娇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你！” “是吗？”木白龙冷冷地说，“说我武擎派都是废物？哈哈，真是笑话。既如此，蚩尤时夏，你可敢与我赌一把，若是我能击败你，得地榜头名魁首，你便让妹妹嫁给我？！” “凭什么！？”蚩尤时夏怒道，“凭什么你我之争要以我妹妹的幸福做赌？呸！无耻之徒，少给我下套！” “哥，你别怕他！赌就赌！”要说蚩尤时夏那人，还算理智，哪怕此等争风时刻也没有莽撞地答应木白龙的胡话，可蚩尤时娇这姑娘反倒昏了头，“木白龙，如果你得了地榜头名，我就嫁给你，但如果我哥赢了，你以后见到我们就得鞠躬磕头！” “一言为定！”自信的木白龙笑道，“时娇姑娘，我一定能成为地榜头名！到时你我龙凤和鸣，定要生个六七八个孩子！哈哈哈哈……”说罢，狂傲的武擎派大少爷转头就走。 蚩尤兄妹颇为愤恨，但已然定下赌约，他们也不想再多言。蚩尤时厦道：“木白龙，你永远别想娶我妹妹！” 第四百四十四章 小道士与小和尚 除去倒霉的蚩尤时娇，其他几个受众人看好的侠士顺利进入九强，接下来便是为人瞩目的前十高手排位。武擎派大概是摸不透黑燕的实力，也不太放心自己家大少爷与蚩尤时夏相争，所以西门广特意使了些小手段，把他们三个分在不同位置，防止“提前相撞”，同时他又故意让七星门和泥佛寺的两个年轻高手直接相遇，欲挑拨两个大门派的关系。 “我弥陀佛，浊心道长，你我看来要比个高低呀。” “道法自然，还请如心大师赐教。” 两个名声极好的门派弟子走上擂台，相互行礼，表情怡然，许多武林人士以为他们很可能为了门派友谊放弃拼斗，或者象征地随便打两下，却哪知这两位是一点没客气。只见他们： 一个太极神功演化混沌，一个金刚怒目法体坚韧， 长剑蛇走阴阳神仙八卦法，佛棍列行单人排布罗汉阵， 剑影浮动飘闪落羽锋芒，棍形点打冲击日月天轮， 剑棍碰撞火花喷涌轰雷响，罡法纠缠磨砺交织紫电焚， 道门小士刚柔并济护体魄，佛宗沙弥金身周正守神魂， 二人谈经论道辨武术，剑棍交错道佛理论越讲越真。 七星门和泥佛寺的两位斗得十分厉害，脚下擂台很快被荡出的罡气炸碎，周围几个擂台也渐渐出现裂痕，并最终倒塌，双方的战场逐渐扩大，剑光棍影复杂多变，两派罡法轰鸣爆响，惊得围观之人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俩家如此激烈斗打，也万万想不到两个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的小道士、小和尚有此等强悍战力。之前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在淘汰赛的表现就叫人极其意外，但观众们以为他们能进入地榜已然算是最高成就，哪知道他们之前根本没使出全力。 观武台边的石钟秀惊道：“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厉害吗？！什么情况？！什么情况？！这就是七星门和泥佛寺弟子的水平吗？！这就是它们两家位列‘三门’的依仗吗？！” 木堂春比石钟秀更加惊讶，“我木琴谷历来与七星门、泥佛寺关系好，常有音律、武学交流，我也曾见过这两位年轻人，知晓他二人道术佛法精湛，对音律颇为精通，是两个脾气和善的后辈，却从未看出他们的武功也如此不凡！” “不过他们有仇吗？！”石钟秀问道，“这么不留余地地拼斗，太狠了？你看那小道士，每一剑都照着小和尚的命门下手，若是命中，小和尚非死即残；小和尚也一样，每一棍都运足了力气，小道士但凡稍有不慎也同样非死即伤——至于这么狠吗？” “我弥陀佛，非是狠，而是认真。”泥佛寺的老前辈慧春说道，“比武论道皆是战斗，佛宗道门不喜争斗，但若是非战不可，则舍生忘死。” “道法自然。”七星门的老前辈黄木也说道，“别看他两个此刻拼死斗生，但平日关系极好，每月都有书信往来，志趣相投，高山流水。” “那这次怎么办？”石钟秀说，“看这样子，若要论输赢，怕是得非死一个不可啊。” 慧春和黄木先点点头，又摇摇头，“因是因，果是果，因是果，果是因。他两个是知音朋友，一人身死，则另一人魂灭——没有输赢。” “这……”石钟秀听到这话，立刻有些生气，“既是朋友，既然是知音，岂能为了论道辨武而死？值得吗？” “值得。”两个老前辈说道，“儒门圣人曰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们两派亦是认可……” “啪！” 俩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凳子从边上甩过来，刚好砸在他们脑袋上，把老道士和老和尚砸了个踉跄。石钟秀等人大惊，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魔教人士袭击老前辈呢，赶忙回头警惕，结果却发现椅子是小狐狸扔过来的。小狐狸此刻和乌鸦正在因为抢食物厮打，仗着小尾巴灵活，卷住桌椅板凳追砸乌鸦，但“一不小心”没弄好，甩到两个老前辈头上。 “额……”石钟秀等人愣了愣，责怪道，“你们小心点，都砸到人了！小心点啊！”批评几句乌鸦和小狐狸，他们又出言安慰两个老前辈，“没事，两位前辈？怎么样？没伤着？”说来也是奇怪，刚刚那凳子飞来时竟然没人感应到，连两个老前辈都没发现，生生挨了一下，但好在二人有护体罡气，没受伤。 “没事，没事，没事。”黄木和慧春略有尴尬，“岁数大了，五识不灵喽~” “两位前辈谦虚了。”石钟秀说，“主要是太突然，谁想得到黑燕的这俩伴灵……哎？哪去啦？黑燕的伴灵哪去啦？”这位大姐刚要再批评乌鸦和小狐狸几句，结果扭头一瞧，看台上哪还有什么伴灵，它们追跑之间竟是朝着擂台而去，“糟糕！” 此时七星门的小道士和泥佛寺的小和尚已然拼斗至最后，再有几招就能分胜负，也同时决出生死，二人仍旧不留任何后手，使尽浑身解数打斗，非要杀死对手肉体、毁灭自己的心魂。然而，就在浊心的宝剑朝着如心的心窝穿刺，如心的长棍奔着浊心的眉心点冲，一只小狐狸和乌鸦莫名其妙出现在宝剑和长棍中间，小和尚和小道士脸色大变，赶忙变招，强行偏转剑势和棍势。与此同时，小狐狸为了追打乌鸦，尾巴卷着两块砖，它看准机会抡砖去砸乌鸦，结果乌鸦躲得灵巧，避开攻击，反倒是那小和尚和小道士，“啪！”“啪！”结结实实，一人挨了一下。 “啊！”全场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瞪着眼睛盯视台上的两个高手和两个小动物，“这这这……这算什么？谁赢谁输？” 各自挨了半板砖的浊心和如心没有立刻晕倒，而是盯看小狐狸和乌鸦一眼，而后莫名其妙笑了笑，“砰~”二人一同后仰摔倒，没了意识。 “这……？”主礼官西门广有点懵，不知如何宣布这场擂台战的结果，以及疑惑哪来的狐狸和乌鸦。 “我弥陀佛（道法自然）。”黄木道长和慧春这时站了出来，“让诸位豪杰见笑了。我两派弟子既然同时晕过去，那便当做是平局，同时淘汰。” “哦？还有这好事？”西门广太高兴了，刚才他还在思忖大少爷能不能打过这俩藉藉无名、突然冒出来的道士和和尚呢，为难怎么把他们淘汰，没想到两大门派愿意主动放弃。“好！”西门广生怕事情有变，立刻高喊，“七星门、泥佛寺不愧是我武道区的泰山北斗，高风亮节，我等钦佩！” “高风亮节！”众武者亦是齐声称赞，“我等钦佩！” “多谢诸位对我们两派的认可。”两个老前辈又说道，“另外，还请不要责怪那两只灵兽。我两派弟子淘汰乃运道因果使然，与它们无关，还请诸位别为难它们。”这句话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不为难。”西门广高兴坏了，哪能责怪两只伴灵，恨不得赏赐它们一些东西，“既然两位前辈如此说，那便这般。” 于是，由于乌鸦和小狐狸的捣乱，很有希望争夺地榜首名的两个高手同时淘汰，但所有人都十分满意这结果，皆大欢喜。 站在擂台准备区的黑燕笑了笑，“你们当真是两个不守承诺的流氓。” 第四百四十五章 火王岭之枪 九强之战，由于浊心和如心同时淘汰，一轮下去剩下四个人，分别是黑燕、白龙和蚩尤时夏，以及一个来自火王岭的女高手，名唤火千雨。这火千雨是强者，身材结实高挑，长相俊美靓丽，但不柔弱，英气十足，一把长枪舞得精彩，罡气赤色如火，火龙随枪而动，厉害非常，其人打遍火王岭同辈弟子和许多上辈高手，方圆百十里的其他门派门人也少有是她一合之敌，人称“火龙女”。今日这位火龙女碰到的对手是黑燕，两个巾帼“上台”拼胜负——现场已经没有“擂台”了，都被小道士和小和尚毁掉了，后上场的人只能在宽敞平地内攻守对决。 “黑燕？哼！哪冒出来的小姑娘，敢做我的对手？！劝你速速投降，省得伤了娇柔身子。”火千雨手执红色长枪点指对手，“别以为打败一个蚩尤时娇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我火王岭从不把九黎寨放在眼中！” 火龙女是个干脆人，说了句横话便快步冲袭，直奔黑燕，煌煌火色罡气随其步伐绽放，其形当真似龙，威武霸气。黑燕暗暗点头，心说此女倒也不是只有嘴上逞强，确实有点东西——但不多；宝剑出鞘，却没有硬碰硬，瑶池女侠凭借灵巧身法与对手周旋；至某刻，黑燕一个纵身，与火龙擦肩而过，落在火千雨身后，剑体点出罡气击打对手腹部某处。 “好眼力！”对于黑燕的攻击，大多数人看不出门道，仅仅有慧春和黄木瞧出其不凡，“火千雨罡法猛烈劲爆而坚实，若随意攻击其护体罡气，不但难破其防御，而且容易受到烈火劲法反击，纵观其气态，唯独一处略有虚弱，算是破绽。这位黑燕姑娘出招如此精准，四两拨千斤，好眼力呀！” 鸟人和秋千当然也能瞧清楚黑燕的选择，但他们是从另外的角度看，“啧啧啧，武道区确实有点落后，连常识都没有。这火姑娘既有龙形护体罡气，却不知自己罡气的弱点，不晓得龙之逆鳞。如今的洪荒大界，龙宗子弟修炼皆有专门玄法强化逆鳞，使己身最弱之处变为最强之处，可这元仙区的武者恐怕连真龙都没见过，仅仅从某些传说和画卷里对其有些了解，学会其刚猛，未学其虚弱。” 不说乌鸦和小狐狸看法，且瞧对决。黑燕轻飘一道罡气打中火龙女护体罡气的逆鳞处，在观众们惊诧的目光中，气态雄壮的火千雨气血脉络好似遭到阻断，护体龙形罡气莫名其妙地消失，鳞甲片片褪去，迅速崩溃，仅仅一小会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火龙女傻愣愣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功法、罡气护体，好似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哎？这！？”火千雨惊呆了，她此刻的败北与之前的蚩尤时娇如出一辙，“这怎么回事？！”脾气暴躁的姑娘见观众议论纷纷，登时脸色通红，不禁怒瞪黑燕，高声叱骂，“妖女！你用了什么妖术？！早听说你是从法道区来的人，果然会灵修妖术！妖女，你这个妖女！” 黑燕没心思和火千雨争辩，轻声道：“你败了，退下。” “你！”瞧对手这般态度，火千雨更加恼怒，觉得黑燕是瞧不起她，“妖女，别以为你会妖术就了不起！我不怕你！”暴躁姑娘咬牙切齿，抬起左手猛地朝自己几个穴位拍打，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她被阻断的血气竟然恢复了，但代价是其七窍流血，“妖女！我火王岭之人才不怕你呢！今日定要将你这妖女斩杀！看我血龙火王功！” 恢复经脉的火龙女气势暴涨，火龙罡气再现，而且比之前更加凝实狂躁，真真好像是一条神龙；神龙围绕火千雨旋转，血盆巨口张开，狂怒龙吟震天动地，并伴随恐怖高温；高温内的火千雨渗流大量汗水，汗水呈现赤红血色，受高温蒸发，亦化作血雾融入火龙罡气内，使其越发勇健霸气…… “妖女，这下子看你如何抵挡！？”火千雨口发隆音，体外火龙亦发出龙吟，波劲相合冲向黑燕，内含强悍力道和强烈高温，“怕了？！哈哈哈……” 怕了？笑话。黑燕岂会害怕，她闪身避开高温罡气波，“唰~”竟是把剑收回鞘内，并对火千雨说道：“姑娘，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功夫，还是赶紧停下，否则不需我动手，你自己便血肉焚尽而死。” “胡说！”火千雨本就是个暴躁个性，此刻得火龙之力，精神犹如火山爆发，怒气冲天，“妖女！少瞧不起人！看我枪法！”神功运转，火龙入体护身，加持武技，火龙女二次朝黑燕冲去。 黑燕叹口气，不与对手争斗，仍旧是闪避，身法轻飘逍遥，不紧不慢，闲庭信步，淡然悠然。 “嗖嗖嗖……”火千雨凭借此时的非凡罡气，长枪不停冲刺，点出多道火龙形状劲法，虽没有一道命中黑燕，但其力一往无前，逢石而爆，逢木而燃，把本就不堪的比武现场弄得更加破烂，到处是炸开的深坑，遍地都是焦土，甚至还把周围许多建筑物引燃烧毁——秋千尾巴的毛也着火了，但与火龙无关，乃是鸟人趁乱使坏。 “你别躲！妖女，你有能耐和我正面打啊！”火千雨怒喊，“武者当该堂堂正正，你不停躲避算什么好汉！别躲！”这姑娘多次攻击无效，心中恼怒更盛，再次扬手拍击胸口三次，气势顿时更猛烈，火龙入体更深，身法提高许多，“妖女，哪里逃？！” 可惜黑燕轻功太强，还是那么怡然自得地轻松闪避，仍旧不与对手多做接触，并好心提醒：“姑娘，且不可再提升功法强度，否则……” “你管不着！”火千雨再次以火枪点出无数的劲法，仍旧无效，其人越发愤怒，“我就不信打不中你！”暴躁的她此刻血气已然烧了不少，但还要继续，抬手又要拍击胸口，可就在这时，观众席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大姐，不可！” 一个白影快速来到场内，其形矫健，其相俊朗，手执白银长枪，枪头凝聚锋锐赤红力道，强行突破火千雨的火龙罡气，以不轻不重的准确力道挑开火龙女的右手，不许她再提升功法。 “大姐，再逞强的话，真的会死！” 这突然入场的白影令所有人一惊！众人定睛一瞧，认出白影身份，竟是火王岭的小少爷——火千雪。 火龙岭上代掌门有三子一女，长子火千风出生较早，岁数比较大，已经继承掌门之位，次子火千云因与九黎寨争斗，战死沙场，女儿便是火千雨，剩下一个小儿子名唤火千雪。与三个哥哥姐姐不同，火千雪自小脾气温润，人如其名，柔和似雪，很少与人争斗，几乎没有公开的比武纪录，而且据说其人天赋平庸，几乎无法修炼火王岭的功法，实力极弱，在推崇“强者为王”的火王岭特别没有存在感，常受其大哥、大姐和众多师兄弟训斥。 “但这叫实力极弱？！”观武台某处，金镖山的掌门金斐标用玩味的笑容看着一旁的火千风，“一招破掉火龙功，这叫弱？！哈哈哈……幸好是你弟弟，若是敌人，你那妹妹怕是得当场没命。” 火千风没心思回应金斐标的嘲讽，他此刻也无比惊疑，“小弟这是什么武功？！什么时候学得？！好俊俏的身法，好凌厉的攻势，比我那天才般的二弟还强——但怎么有点像‘那一家’的技法？这是我那个懦弱胆小的弟弟？！” 不提惊讶的观众，且说场内。黑燕见有人插手，不再磨蹭，转身悠然而去，等待比武主持判定她胜利。火千雨自然不愿意黑燕如此简单离开，非要去追杀，但此刻她弟弟挡在面前，却是难追得上。 “千雪，你给我滚！”火千雨怒道，“别挡我路！ “姐！你打不过黑燕姑娘——差许多呢！”火千雪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就这样~地榜第四也不错，千古留名足以！姐，算了，停手，别再继续了！” “你给我闭嘴！”火秋千骂道，“你这混蛋，竟敢阻拦我，莫不是忘了长幼尊卑！我火王岭之人可以失败，可以战死，但绝没有‘算了’的说法！除非她能正大光明打败我，否则别想我‘算了’！” 火千雪眼见如此，叹口气，“罢了罢了，姐姐这般讲，那弟弟就无礼了。”说着话，火王岭四少爷运转功法，要以武力阻止姐姐。 “就凭你？！”火千雨怒道，“就凭你也想打败我？！” “是的，就凭弟弟我。” 第四百四十六章 火千雪 西北寒风凛冽，怒雪接连云波， 银龙卷动素潮，红梅英气婀娜， 一杆长枪身矫健，锋芒似火凝心炎， 逍遥浪子云中隐，无意下凡掀波澜。 枪扫千军万雪飘，白羽纷纷冷透寒， 染就苍山覆万世，孤傲迎风绽骄颜。 那斗场之内一对亲人打得厉害，火千雨恼怒化火潮，非要教训胆敢阻拦她追击黑燕的弟弟不可，但结果却是未能伤弟弟分毫，反倒是一身白衣白袍的火千雪无数次留手留力，以巧妙攻势卸掉姐姐的怒炎，尝试用寒冷罡气使其恢复理智——为了达到这目的，火千雪用罡气在这斗场之内硬生生造出一个方圆百丈有余的雪域寒天！ 围观之人无不赞叹火千雪的武技，暗说不谈功力，单论枪法，他怕是元仙山地区最强一位，远比火王岭那些成名已久的高手高明许多——哪怕算上功力，年纪轻轻的他也足以称王称霸！ “这次武林盟会是怎么了？！怎么总有这种一鸣惊人之辈？！刚刚的浊心和如心就叫人很意外，现在又冒出一个火千雪！啧啧啧，太惊人了！”石钟秀说道，“火王岭那等‘崇强’之地，凡有弱者，必定常遭欺辱，这家伙出生在那等门派，怎么就能忍得住展露实力，甘心挨欺负呢？” “是呀。火王岭之人莽撞冲动，这火千雨却是温润之人，要说生在我木琴谷尚且正常，何以成长于火王岭。”木堂春说道，“之前的浊心和如心尚且因佛法、道法、音律在江湖上为人所知，这位少爷却只有不多的懦弱之名，我只听说过有这个人，却从未见过他——真乃隐世云龙。” “但其实更能说明黑燕妹子的强大。”石钟秀瞧着正在一旁给乌鸦和小狐狸拉架的黑燕，叹道，“刚刚黑燕妹子可是比火千雪还从容，若是要败火千雨，估计几招几式就可以。黑燕妹子到底强到什么程度？” 木堂春和金红花等人也认可石钟秀的看法，他们十分疑惑，“这姑娘哪里学来的武技？灵修区也有拥有强大武技的人？这姑娘不会是君宝道长和达摩大师的徒弟？”终究是发展时间太短，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三界强者，武道区的人根本不晓得法修区域大名鼎鼎的三清派，其实也是极其擅长武技的法武双修宗门，太上老君创造的八九玄功堪称最强武道功法，通天教主乃是三界最强武者。 继续看场内打斗。 争斗许久，火千雨的火气仍旧旺盛，火龙威势不减，气势虽猛，却也严重伤害暴躁姑娘的身体，再耽误一会怕是要出大事。火千雪不敢继续留手，看准时机，长枪突进，照着之前黑燕点破火龙罡气的位置刺去，“噗！”正中目标，登时在火千雨腹部造成一个不大的伤口，但也顺利停止其功法，火千雨直接晕倒。 “姐姐！”火千雪赶忙扔下武器，抱起亲人纵身跳到火千风那里，“大哥，快救姐姐！” 火千风点点头，叫人把妹妹带下去治疗，而后要与弟弟说些话，但一时间竟是无话可讲——仔细回想过往这些年，火掌门与弟弟的交谈大概只有“批评”和“责怪”，没什么亲人该有的话语。“额……千雪呀，你……” “我去照顾姐姐。”火千雪忧心亲人，没有多留，直接跟随医师离开——虽是柔和心性，但终究是雪中红梅，有那么一股子“火”，动作比较干脆利落。 “额……”火千风更没话说了，“去，去，去。” 火氏兄弟的对话引得不少人关注，众人皆认为未来一段日子火王岭的气氛一定特别有意思，倒要瞧瞧那些曾经瞧不起、欺负火千雪的高手如何面对现实。 鸟人和秋千也看到了火氏一家的情况，但并不特别在意，他们早就晓得元仙山在某种程度上是“卧虎藏龙”之地——跳梁小丑多聒噪，真龙真虎山间藏。相比称赞火千雪，两个流氓更想埋怨黑燕，责怪她不该磨磨蹭蹭不打败火千雨，逼得不愿意人前展露实力的火千雪暴露。 “这等人钟情山水田园，最爱风花雪月，不喜欢人情世故，你又何必非叫他站在众人眼前。”秋千道，“尤其此人的枪法与火王岭的仇敌——九黎寨有关，若是两方因此纠缠起来，怕是乱乱糟糟，坏了他和‘老朋友’的约定和命运。” 黑燕说道：“我没有两位的神通，事先并不知道火千雪的因果，只是觉得这等人埋没于平庸之中很可惜，方才逼他出手。他很强，以后会更强，萤烛可以隐藏火焰，星月必然显示光华，哪怕我今天不这么做，早晚他们也得暴露。” “真会找理由。上辈子做大神大仙时就喜欢为难人，操纵人，转世后也没改性子，强行干预人家的命运。啧啧啧，好不讲道理的人呦。”鸟人碎碎念，暗骂黑燕强词夺理，“行，既然已经这样了，木已成舟，再说什么已经晚了，那就这样。” 黑燕道：“玉先生，玉小姐，你们怎么不提前阻止我？两位如果愿意的话，一定可以像之前解决浊心、如心争斗那般顺利处理此事。” “我们是讲信用的人。”秋千道，“在你报仇前，我们不插手。” “可明明已经阻止了那和尚与道士的死局呀？”黑燕笑道，“这叫守信用？” “这个……那个……额……你管得着吗？！”理屈词穷的秋千恼怒地说道，“哼！你不服打我们呀！我们想讲信用就讲信用，想不讲就不讲，你奈我们何！？来啊！有能耐打我们啊！打我们啊！” 黑燕再次笑道：“玉先生，玉小姐，之前你们说叫我以后记得‘报答’你们，不许‘暴打’你们。今日莫不是要改变之前的说法？” “额……”乌鸦和小狐狸当场认怂，“嘿嘿嘿，黑燕姐姐，开玩笑啦，您别在意。您放心，接下来我们一定老老实实，再也不胡乱插手。”俩流氓是真怕玄鸟合魂、恢复功力之后揍他们，当年乌鸦挨过一次揍，惨着呢。 “当真不插手？” “当然，我们最守信用了。” “呵呵，好。呵呵呵呵……” 第四百四十七章 凶狠双强 黑燕与火千雨之争结束，主礼官西门广得木武义等武林高手之令，宣布黑燕获胜，那么接下来便是最受人期待，也是最为人关注的木白龙对战蚩尤时夏。 无需西门广催促，两个年轻人闪身下场，对视一眼，皆露出鄙视表情，然后立刻开战，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只见他两个： 一个凶，一个狠， 争得厉害，打得要紧， 都是受宠儿郎辈，自小珍食琼浆饮， 要摘天星捉明月，铺盖轻云躺玉枕。 可惜未曾养德义，一身残暴恶戾身， 待到水浅山林毁，恐丧七魄失三魂。 木白龙和蚩尤时夏的争斗果然场面恢宏壮丽，罡气涌动如洪，刀剑力劲纵横交错，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又深又宽的地裂，若是力劲平飞，更是能轻易轰碎周围的各种建筑，甚至罡法奔向高空，把那游云流雾也能砍出一道道伤痕。不同于之前浊心和如心刚中带柔、怒中含善的太极罡法和佛宗真气，木白龙和蚩尤时夏练得都是至刚至猛的功夫，讲究尽全力杀伤对手，不需要忌讳、考虑任何周围的人，所以他们才不管自己二人的气劲会不会伤及无辜，就那么埋头拼斗，刀剑迸裂火树银花，罡气对冲雷轰电鸣，场面极其吓人。 好在武林盟会早就预料到两个年轻人大战可能发生的情况，提前邀请多个前辈高手站在四周阻拦罡气伤害观众，所以倒也没什么人受伤，但观众们仍旧被吓得一惊一乍。众人惊诧之余少不了对场上两个人评头论足，大家相对来说比较了解武擎派大少爷，多多少少听过他的事迹，但陌生蚩尤时夏的事迹，除了与九黎寨常有纷争的火王岭高手听说过他的存在，其他人根本认识这个骁勇的年轻人。 金镖山掌门金斐标瞧了眼仍旧在思考火千雪的火王岭掌门火千风，有心问他几句话，可稍作迟疑，却是扭头询问另外一边的水月岛掌门水音痕，“表妹，你可知道这蚩尤时夏在九黎寨是什么身份、地位？看他的武技，应该是残月神刀功，乃九黎寨上品功决，普通成员根本接触不到，想来他当该是核心子弟？”讲话时，这人不停端详美丽的水月岛掌门，几乎把“心怀不轨”四个刻在脸上。 水音痕瞥了眼金斐标，说道：“你问火千风，他应该晓得。”说话间，这位年岁四十有余，样貌却如十七八少女的高手随意将鬓角一缕秀发拢到耳后，姿态颇为优雅。 然而，看到水音痕的动作，金斐标却赶忙往一侧躲了躲，似乎很害怕，但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也许是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金掌门想喝杯水缓解尴尬，但刚要去拿杯子，突然愣住，没敢直接触碰，而是轻轻放出罡气推动，将茶水翻倒在地。“刺啦啦……”明明是无色无味的水，落地瞬间竟将地面腐蚀一大片，若是喝到肚子里，怕是得当场丧命。“额……”金斐标惊愣，咽了口唾液，瞧了瞧神色平静的水音痕，有心说句话，却终究没胆子，继而询问火千风关于蚩尤时夏的情况。 火千风也看到了那杯有毒的茶水，但也没有多加评论。水月岛和金镖山关系若即若离，很是微妙，因两家都比较擅长毒术，历代常有联姻，算是血缘亲戚。可是到了水音痕这一辈，她瞧不上金斐标，竟然随便抓了个平民女子冒充自己亲妹妹嫁到金镖山，把金斐标气得发疯。金斐标曾扬言要把水月岛纳入金镖山门下，两方差点发生大规模冲突，险些毒灭方圆几百里人畜，但最终因木武义的调解，没打起来。外人以为自那之后金镖山和水月岛定然恩断义绝，再不联系，可随着时间推移，两家门下弟子又渐渐有了一些来往，时不时联手毒杀一些江湖势力。 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火千风说道：“蚩尤时夏是九黎寨直系嫡子，未来的寨主。” “果然。”金斐标道，“若是主系嫡子，那当该有如此水平。说起来，自从那年天火灭世，九黎寨改变很多，不但统一以‘蚩尤’为姓氏，而且分成了‘一主七辅’八个分支，各支功法大同小异，但练成后却颇有不同，着实不晓得是何缘由。” “炼体之术不同。”火千风说，“九黎寨当年不知从哪得来奇特的炼体之术，据说共有七种，主系子弟可随意选择，其他七支则各得一种，因炼体术的奥妙，九黎寨子弟不但实力强悍，而且哪怕学的功法差不多，最后成果却不同。” “哦~？”金斐标明明早就清楚九黎寨的炼体之术，却佯装不知，非要火千风讲出来，“那么火兄，你可曾研究过他们的炼体术？” “有，自然是有。”火千风眉头微皱，“当年我们曾俘虏一个九黎寨核心成员，逼问出炼体术，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就是外人不可能学成。”火千风冷冷地说，“九黎寨成员血脉与我等不同，那炼体术只适合他们，我们照他们的方法修炼没用。” “这样呀。”金斐标点点头，“可惜啦，还以为我们也能练一练呢。老天真是偏爱九黎寨，竟然赐下那么好的功法……” 金镖山掌门在一旁絮絮叨叨说话，可火千风一句也听不进去，此刻的他再次想起四弟火千雪，以及自己那位已经死去的二弟火千云，“如果不是为了活捉那个俘虏，二弟应该不会死？四弟呀，我以前虽然常常训斥你武功不好，但……唉~希望你别像你二哥那样离开我们。” 不提高手们的议论，确实此时，突然武擎城某个方向传来一阵爆炸声，几乎同时，一团火焰从声音来处炸开。 “那是……！？木掌门的府邸！”有人认出爆炸之处正是武林盟主木武义的家，“发生了什么？！” 木武义脸色微变，却没有起身动作，仅仅使了个眼色，命令西门广赶紧派人查看发生了什么。西门广倒是比木武义着急得多，不顾正在进行的擂台战，直接跑走，直奔爆炸之处。现场之人议论纷纷，面带惶恐，万万想不到在群雄聚集武擎城的时候，木掌门会府邸出现事故，大家不禁认为此事与之前水姿鹂、木白凤遇袭有关联。 不多久，西门广回来了，但与离开时的焦急不同，此刻的他满脸悲愤，泪如涌泉，怀里抱着伤痕累累的木白凰，高声喊道：“掌门！死了！夫人和小姐死了！都死了！呜呜呜……掌门，血刀门偷袭府邸，炸死了夫人和小姐，连小凰儿也受了重伤，你要给她们报仇啊！呜呜呜……要给她们报仇啊！呜呜呜……” 第四百四十八章 亢龙和血龙 耸人听闻的消息让武林大会内的所有英雄豪杰瞬间陷入安静，但片刻后，各处猛然爆发激烈讨论声、呼喊声和叫骂声，顿时现场乱作一团。那木武义是个冷静人，哪怕亲人受伤、死亡，他也未露出惊慌之色，反而高声请求群雄别激动。 “诸位，血刀门竟敢在此等时刻袭击我们正道武盟，卑鄙无耻！”木武义怒道，“但是，还请诸位别因愤怒失了理智，不要上了魔教的当，一切还需从长计议！另外，恕在下无礼，今日木某亲友命丧，悲痛至极，难继续主持盟会，还请诸位豪杰允许在下退场，去处理家务事！”言语时，这位木掌门、木盟主潸然泪下，气态悲戚，叫人动容。 “盟主节哀！”武林群雄齐声道，“盟主且速速离去，莫要耽搁，若有需要我等相助之处，我等绝不推辞！” “多谢了！”木武义拱手退场，离开时看了眼仍旧在对决的儿子木白龙，神色颇有深意。另有大量前辈高手跟随木盟主离开，只留下不多的一些强者维持现场秩序。 却说那木白龙，听到母亲和妹妹丧命，万分哀伤涌入脑海，同时也有万分的奇异真气从丹田涌现，天乾帝王决超速运转，其体外金龙光华万丈，气势威厉，攻守能力远超之前。面对木白龙的爆发，蚩尤时夏明显有些措手不及，仅仅几次对招便受了不轻的伤，但这位九黎寨的高手绝非面对困境畏缩不前之辈，他强顶压力与对手拼斗，并暗暗运转一门特殊功法，气势同样逐渐高涨，最后竟是再次与木白龙打成平手。 此刻现场的前辈高手不多，认不得蚩尤时夏的手段，但黄木道长和慧春大师却清楚明白，二人对视一眼，目光里包含许多复杂的话，但终究没有点破九黎少寨主的武技，静静看着两个高手疯狂劈杀彼此。其他观众这会儿虽然还看着两个年轻强者对决，但部分注意力放在爆炸之事上，不是特别认真，没感觉出问题，哪怕瞧出木白龙和蚩尤时夏战力提升不少，也只当是他们原本便如此厉害。 黑燕当然是明白两个高手功力提升的因由，特别是木白龙武力暴涨的原因，“看来木武义教给他的天乾帝王决还算完整，即便不是原版第九层，稍作改编，却也有些威力。亢龙居高而不悔，任由周身亲友散尽，越孤单则越悍勇——木白龙突然变强就是因为母亲和妹妹的死亡，若是木武义也死了，说不定会更强呢。呵呵。”最后这一声“呵呵”充满了仇恨和嘲讽，以及难以说清楚的伤感。 鸟人和秋千明晰此间之事，却不甚理解众人的想法。小狐狸说道：“有人因亲人失踪而发疯，有人却以牺牲亲人为代价练功，这木武义和木白龙比凤凰大公主还不如，至少凤梧还晓得亲友的珍贵，怜惜弟弟。” 黑燕摇摇头，“区别并不大。”至于为什么这么讲，瑶池女侠不想多解释，她估计乌鸦和小狐狸能明白。 不提观众，继续看两强争斗。 木白龙和蚩尤时厦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斗打许久也分不出胜负，找不出打败对手的办法，反倒是他自己二人的身体逐渐呈现不稳定状态，似乎是承受不了超越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功力，随时可能丧命。随着争斗持续，木白龙的身体不时发生内爆，关节、穴位常有血流喷出，而蚩尤时夏则皮肤内外都是赤黑色的淤血，呼吸间甚至有血雾。观众们见两个强者打得如此惨烈，非但没有叫停，反而激动疯狂，好像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嘶吼嚎叫为两个年轻高手加油鼓劲，场面万分疯癫。 就在木白龙二人快要坚持不住，即将分出胜负的时候，“嗖~”“嗖~”两道人影进入场内，强行压制他们。正在兴头上的观众们大怒，张口就要骂那两个捣乱之人，但待看清二人身份，大家赶紧闭嘴，因为出手之人竟是慧春和黄木两位老前辈。 “我弥陀佛。”慧春轻拍木白龙体外的金龙罡气，以玄妙佛宗手法化解其势，恢复其息，使其稳定，“木少侠，还有在场的诸位，木掌门已然痛失夫人和女儿，何以再让他承受儿子受伤的噩耗？”说木白龙“受伤”都是轻的，弄不好直接死掉。 “道法自然。”黄木拂尘扫动，太极之力卸掉蚩尤时夏的赤色罡气，“蚩尤少侠是九黎寨的未来，就算千古留名重要，却何忍心与寨内父老永别？” 两个大前辈不止压制木白龙和蚩尤时夏，还散出玄奇威势震慑全场，狂躁的观众和两个年轻少侠瞬间苏醒，不敢违逆泥佛寺和七星门的好意，全部起身感谢两个前辈制止惨剧发生。要说这泥佛寺和七星门两家，绝对不是单纯靠嘴、靠卖面子获得今日的武林泰山北斗地位，他们调解江湖纷争往往是先以言语劝解，讲道理，纷争之人如果听话，还则罢了，如果不听话，那俩家就动手打得纷争之人不敢不听话。作为后建立的门派，能在短短时间成为武林至尊，没点威严岂能行？ “可是如何判定胜负？”木白龙恭敬地问，“总不能也同时淘汰？” “这……”两个老前辈犯了难。之前浊心和如心是自家弟子，黄木和慧春当然可以替门人主动放弃位置，但此刻涉及到外人，他两个若还是如此霸道，怕是不合适——当然，估计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众人议论纷纷，倒要看看黄木和慧春如何处理，“难道要拱手把地榜榜首之位送给一个刚刚从灵修区来咱们武修区的可疑女人？”大家目光皆不自觉转向黑燕，强烈质疑她的资质。 黑燕想了想，站起身来，高声道：“诸位，我有一个主意。今次武林大会，群雄聚集于此是为了对付魔教，期间魔教三番两次挑衅正道武盟，实在令人愤慨，我等对魔道的讨伐刻不容缓。既如此，不如暂且放下千古武侠册的排名，先行讨伐魔教，待惩凶除恶，铲除魔障之后，我们再讨论如何排名排位。到时候，不但能以武力高低作对比，而且还可以参考讨伐过程中群雄的表现，更加有说服力。诸位如何看？” “好！”黄木和慧春大赞黑燕的想法，“这个办法好！” 群雄亦是认可这个方式，“好！暂不排名，先行对付魔道。讨伐魔教，刻不容缓！” 第四百四十九章 讨伐 最终未能完成千古武侠册的位次排列，武林群雄稍有遗憾，但此次盟会的擂台之战倒也算精彩，比往年的争斗还要激烈，叫人大开眼界，所以众人没有太多埋怨。反而是，当得知讨伐魔教之后，表现优异的武者有资格破格入列千古武侠册，顿时整个武道区的强者都欢欣鼓舞，争先恐后表示参与此次讨伐。因“千古留名”的诱惑，这次正道武林聚拢的讨伐人员远超上次，连最瞧不上其他门派的九黎寨都派出三分之二的高手参加，泥佛寺和七星门亦是加派人手，木武义疾呼“正道万岁”，感叹群雄的“侠义精神”。 各方门派的强者手脚利索，仅仅半个月就完成集结，望着众多武林豪侠，木武义胸中涌现万丈豪情，以激烈、愤慨和悲伤的语气称赞侠士们的大义，谴责魔教的歹毒，并追念死于血刀门之手的夫人和大女儿。木盟主的话极具感染力，本就士气高昂的侠士们更加激奋，不禁高声呼喊木武义的名字，几乎视之为神灵。众人发誓要为盟主夫人水姿鹂和盟主千金木白凤报仇，彻底铲除血刀门和群龙门，屠灭魔教宵小，还武道区一片宁静。 “目标群龙山，出发！” 集结完成第二天，木武义下令出动，浩浩荡荡的武林群雄直奔群龙门总坛，一路上捣毁魔教多个据点，斩杀大量匪寇魔众，缴获数不清的物资，战果丰硕，正道武盟士气再涨。 数日后，正道武盟人马来到群龙门总坛大山前，但见满山遍野都是卑劣邪士，一个个舞刀弄枪，张牙舞爪，高声挑衅正道侠士，态度十分嚣张。相比建立时间相对较长的血刀门，群龙门的发展更加迅速，人数不少，即便都是乌合之众，蜂营蚁队，实力不高，但凭着人多势众也颇为难缠。不过此番正道武林讨伐人员皆是无畏无惧的强者，哪会怕一群色厉内荏的小人，木武义一马当先，纵身杀山上去，宝剑削砍刺挑之间击杀数不清的邪士，金龙罡气鸣唱山川，震得峰岳轰鸣，吓得魔教之人瑟瑟发抖——正道武盟声势再涨。 “冲啊！追随木盟主的步伐，冲啊！” 正道武盟正式出动，“三门五派”以及其他中小门派团结一心，一同向群龙魔教总坛攻去，魔教邪士根本不是正道武盟的对手，被杀得丢盔弃甲，屁滚尿流，毫无反抗之力；与之对应的是正道武盟成员为了争取在千古武侠册上留名，尽力拼杀，全力以赴，未有丝毫怠慢。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仅仅三天的时间，正道武盟灭杀群龙魔教大量邪士，攻破四大辅坛，来到总坛门外。 群龙门有四个头目，以“长老”自居，平日藏头露尾，遮掩面目，没人看过他们的真实面貌，更没人晓得他们的来历和身份。可是有一点能肯定，群龙门四大长老手段非凡，武艺高超，极其擅长诡诈之术，用毒和施展暗器的能耐几乎赶得上水月岛和金镖山，死在他们手上的正道英豪数不胜数，正道武盟这次即便强者如云，却也不敢莽撞冲入总坛。 为了防止总坛内设有陷阱，木武义令群雄稍安勿躁，他一个舍身犯险、身先士卒，进入总坛勘察。群雄见身为盟主的木武义如此仁勇，不禁热泪盈眶，争抢着要代替他进入虎穴龙潭，但终究耐不过木武义的坚持，众人只能站在总坛外，看着孤勇的木盟主一个人走入魔窟。 且看此时，夕阳西下，血霞漫天，身形不算壮硕的木武义迈着坚实而谨慎的步伐脱离大队人马，慢慢走向险境，未有丝毫畏惧，并且时而回头向武林同道微笑以示安慰——此情此景，任谁不得崇拜这位盟主，任谁都得将他的英姿深深刻印在心中，无数武者甚至感动得哭嚎。即便是对木武义有许多质疑的石钟秀也被他此时的行为深深震撼到，不由自主地把脑海里对木武义的质疑甩掉，取而代之的是把他勇武仁义的身影奉上神坛。 然而，黑燕肯定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对木武义的仇恨。 话说这一路剿灭魔教的战斗，黑燕从头到尾都有参与，打杀了不少邪士，但数量并不特别出挑，远远没有木白龙和蚩尤时夏等人灭掉的敌人多。只是由于瑶池女侠身边跟随两只伴灵，相比其他武者算是“特例”，自然更加值得注意，而且这俩伴灵一路上打打闹闹，搞出不少笑话，让正道武盟的许多人在经历血腥杀戮后能够畅快的大声欢笑一番，所以侠士们蛮关注黑燕，对她印象不错。 鉴于身边有人关注自己，黑燕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气态，使其与正道群雄一般处于“感动”中，可实际上她心里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彼时自己的母亲石苍云也曾无比崇拜木武义，把他当做天下第一的侠士，认为他是一个内外兼修，绝无仅有的高尚之人，结果却是…… “定有什么外人不知的内幕在其中。”黑燕喃喃自语一句，目光瞥向不远处正在蹲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小狐狸和乌鸦，“它们俩一定晓得木武义为何坚持要独闯龙潭。”可是瑶池女侠并不准备询问，此次为母亲报仇，她既不愿意玉氏父女阻拦，也不需要它们帮助，“若能成功报仇，那便是母亲在天有……额……就是母亲在天有灵。若是败了，我死在木武义手里，那只能说是我武艺不足，怨不得别人。” 长出一口气，瑶池女侠收回目光，静心等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那两只蹲在地上看蚂蚁的“小动物”则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它们这是做什么？住得好好的，为什么搬家？” “笨蛋，因为要下雨了。山雨欲来，岂能不搬家，它们虽然只是一群蝼蚁，但也知晓偷生。” “哦~蛮厉害的嘛，竟然提前知道要下雨了，还知道要跑路。” “那当然，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危险来了赶紧跑，哪可能留在原地，除非是傻子。” “哦~” 第四百五十章 永远的盟主 “轰隆！” 一声巨响从群龙门总坛内传来，巨大火焰从魔教内部冲天而起，形成一个恐怖的蘑菇形状黑云…… 正道武林人士见此，皆惊慌失措，多名高手焦心独自一人闯入总坛的木武义，纵身便要冲入还没有结束的爆炸里，但他等人才走出几步，“呼！”强劲冲击扑面而来，当场把冲出队列的一些人吹倒。 “盟主！” 除了黑燕之外的所有人都高声呼唤木武义，绝望地看着仍旧不时爆炸的现场，以为武林盟主已然丧命，许多人跪在地上大声哭嚎，好似死了亲友长辈一般。然而，就在众人陷入无比悲痛时，火焰中忽然传来一阵龙吟。 “嗷~！” 神龙踏火而出，直奔众人，在即将落地的瞬间，龙形罡气散开，显出里面的木武义。此时的木盟主身上有许多焦糊伤势，血液和火焰缠绕，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连站立都无法做到，直接摔躺在地上，没了意识。慧春和黄木等人惊喜交加，赶忙扑灭武林盟主身上的火，并立刻为他输入真气疗伤，最终经过几个时辰的运功疗伤，木武义情况终于趋于稳定，渐渐苏醒。 “咳咳……”木盟主咳嗽一声，用虚弱的语调说道，“木某无能，让诸位担心了。” “盟主，到底怎么回事？！”一直陪在木武义身边的武林正道侠士哭道，“怎么会有爆炸？发生了什么？群龙门四大魔头呢？” “惭愧，惭愧，真惭愧。咳咳。”木武义道，“说来十分丢脸，我没有发现四大魔头，总坛内空无一人。至于爆炸嘛，应该是暴雷石引发，我在总坛内看到许多那种晶莹剔透的灵石，往昔噩梦立刻重现脑海，恐惧涌上心头，赶忙转头逃跑，结果还是晚了。唉~让诸位担心了，对不起。” “什么！暴雷石！那等凶恶之物又出现了？！”武林高手甲说道，“当年木盟主带领正道联盟众多前辈围剿血刀门时就遭到此等恶物算计，导致众多前辈命丧，唯有木盟主吉人天相，侥幸活下来。自那之后咱们武道区很少见暴雷石，没想到今次又出现了，看来魔教果然又和灵修邪祟联系上了！” 高手乙说道：“幸亏有木盟主探路，否则我等贸然进入总坛，怕是全都得死！我等都欠了木盟主一条命啊！” 众正道武者皆齐声感激木武义，“木盟主恩德如天，我等没齿难忘，从今以后愿追随木盟主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诸位客气了~”木武义在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挣扎着鼓起气势说道，“承蒙诸位看得起木某，推举木某当然武林盟主多年，合该是木某感谢各位才是。”说到这，他扫视全场，尤其看了看土石城的一些人，“而且这些年木某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够好，没能让大家满意，实在是失职——诸位不该谢我，该骂我才对。” “盟主言重了！”与木武义有亲戚关系的木琴谷掌门木玉林说道，“武林之事纷繁复杂，纵是盟主你呕心沥血操劳，却也难能面面俱到，这非是盟主的错误，而是我等自身做得不到位，没能替盟主分忧。” 众正道高手起身道：“是我等的错，我等未能替盟主分忧！” 木武义又说道：“木某不止是许多武林大事没处理，连家事都没能弄清楚，我武擎派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恶事，甚至和魔教有联系。”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已经被焚烧大半的书信，“诸位请看，这信是我在总坛找到，上面是我武擎派某个人与群龙门密谋戕害武林正道的计划！” “什么！？竟有此事？！”高手们群情激愤，“是谁？！是谁和魔教联系？此事一定与盟主无关，盟主是光明磊落的汉子，绝不可能吃里扒外！” 木白龙心急，抢下他父亲手里的信，定睛一瞧，只见落款处明明白白写着一个名字——西门广。武擎大少爷大惊，扭头怒瞪武擎派副掌门，“哇呀呀！你这混蛋，竟敢与魔道联系，伤我正道群雄，辱我武擎声誉，害我父亲性命，我杀了你！” “我……这……” “唰！” 不等西门广辩解，莽撞的木白龙出刀直接把这位在武擎派担任副掌门多年的高手砍成两截。 “杀得好！”群雄齐声称赞，“这等恶障，死得好！武擎派这些年的恶劣行径必定是他瞒着盟主做下！该死，真该死！这等人该死！该死……” 灭了群龙门，又杀了内鬼，正道武盟士气又一次高涨，而木武义的个人名望也达到了巅峰，如今的他几乎成了元仙山的神，只要振臂一呼，便有万千武者回应其声，即便是九黎寨、七星门和泥佛寺也得高喊拥护木盟主。纵观元仙山历史，哪怕是当年名满江湖的玄元子也没有今日木武义的声势，大概只有张君宝、达摩和火云道长能高他半筹。 群龙魔教一战到此为止，虽跑了四个魔头，但也无妨，正道武盟趁热打铁，转道进攻元仙山，誓要一鼓作气灭掉血刀门，杀死奕翩鹊。不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正道武盟在来到元仙山后没有立刻进攻，而是驻扎在山下，休整几日，缓解疲劳。期间木武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看望受伤的侠士，安慰失去亲人的侠士家属，承诺战后定会补偿所有人。武林正道极其感动，恨不得立刻退出自己的门派加入武擎派，甚至有人提议所有门派解散，在元仙区建立武道皇朝，由木盟主担任皇帝。 “诸位！”闻听众人的想法，木武义笑了笑，言道，“木某不是什么智者天才，不晓得天数命理，但对自身的能力还是蛮了解的，知晓我没有做皇帝的能耐，没建立皇朝的想法。况且我等是武者，乃纵情山水之辈，岂能受皇道枷锁？快意恩仇，鲜衣怒马才是我等的归处。诸位，且不可再提解散门派之说，此言不吉，对武道联盟的团结无益！木某在此保证，绝不建立所谓‘皇朝’，绝无解散任何门派的心意！以后若是再有人这么说，木某便退隐山林，不再过问江湖事务！” “盟主大仁大义，我等佩服！”一直表情不太对的九黎寨、七星门、泥佛寺等门派高层人员突然脸上显出满意的表情，万分认可木武义的话，“盟主是我武林表率！是我们永远的江湖大侠！我等永远支持盟主！我等武者是过江之鲫，但木大侠是唯一的盟主！” “唯一的盟主！”正道武盟众高手齐呼，“木大侠是永远的金龙盟主！永远的盟主……” 众人闹嚷得厉害，两只“小动物”这会儿安安静静坐在一处山坡，饶有兴致地观看一切。 “这个木武义如果天赋再强点，一定能在更大的天地施展抱负。” “是啊。可惜了，他的实力无法支撑他的野心和手段，只能在元仙山这里搅动风云。” “黑燕能对付得了他吗？黑燕不是狗子老弟，实力还差点。” “谁知道呢~继续看~” 第四百五十一章 惩奸除恶 济困救难 “惩奸除恶，济困救难——正道武盟的侠士们，冲啊！” 终于，最后的除魔卫道战斗开始，正道侠士们勠力同心，勇敢扑向敌人，尽自己最大努力与敌人拼杀，场面激情澎湃，却也血腥残酷。 不同于群龙门门人的低劣水平，血刀门弟子的战力极其强悍，个顶个的好手，武艺超群，而且无畏无惧，堪称勇武凶悍，哪怕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血刀众也一步不退，凭借高超的功夫与正道武盟周旋，奋死保护血刀门。不过有点奇怪的是，这些血刀门门人每当疯狂怒喊时，嘴里常常高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向木武义和武擎派的走狗们低头！”明明这次是整个正道武盟进攻血刀门，武擎派的人手不多，可血刀门弟子却专门盯着他们打，有时候为了杀一个武擎派之人，竟是胆敢冲入敌群内，就好像他们与武擎派有血海深仇一般。 两个怪相引得许多武林侠士疑惑，但此等拼死斗生的时候，谁顾得上多想，即便心里有疑问，也会在一瞬间被掐灭，转而认真与血刀众打斗。 唯一有“闲心”思考的人大概是黑燕，她稍作观察，便已然明白了一部分江湖内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因心中所想，瑶池女侠今日的手段轻了许多，之前她在群龙门之战时虽杀敌不多，却也斩灭不少邪士性命，可今天，黑燕竟是只杀了有数的几人，更多时候仅仅是叫敌人失去战斗能力而已。这姑娘一边打，一边传音入密，小声与身旁的乌鸦和小狐狸说话：“两位，我如此做，你们可满意？” 正道武盟和魔教打得欢，乌鸦和小狐狸也同样斗得激烈。两个“小动物”在未开战前就因为乱七八糟的小事攻击对方，哪怕是大战开始，俩笨蛋动物也没有结束斗打，继续扑扑楞楞对战。最初某些正道武林侠士还担心乌鸦和小狐狸被武功高强的血刀门邪士伤到，结果慢慢地，众人发现两个“小动物”身法那叫一个高明啊。无论是正道人士无意中荡出的气劲，还是邪道高手故意攻来的罡法，完全伤害不到它们，反倒是两个“小动物”影响到别人：狐狸的尾巴常常抽中那些在武林颇有仁义之名的侠士，害他们摔倒在地，却也阴差阳错帮他们躲过杀招，乌鸦则乱飞乱跑，提前引起某些看起来不像坏人的血刀门弟子注意力，叫他们发现袭来的攻击，及时避开。总之，因乌鸦和小狐狸捣乱，不少武林侠士和血刀门弟子幸免于难。 听到黑燕问话，忙着打架的乌鸦和小狐狸根本不搭理她，专心噼里啪啦斗打，小狐狸用尾巴卷起一块块小石子砸向乌鸦，但由于准头太差，总是砸中别人，鸟人喷出一小撮一小撮火焰反击，却也同样因为命中率低，常惊吓到别人——两个笨蛋动物的石子和火球严重影响许多正道武者和血刀门弟子的战斗，而且莫名其妙地逼迫他们远离大战核心，自然而然地朝边缘移动。 黑燕笑了笑，不再尝试与乌鸦、小狐狸对话，纵身越过众多魔教之人，直奔血刀门总坛魔山。与攻击群龙门时的步步为营战略不同，这次正道武盟的战术是“擒贼先擒王”，即正道武盟的中下层侠士拖住血刀门门人，派遣顶级高手进入魔教总坛击杀奕翩鹊，瓦解血刀门的士气。所以不止是黑燕放弃与普通门人的拼斗，还有许多正道武盟强者一同奔赴总坛，但因沿途遭遇许多血刀门高手拦截，木武义不得不再留下部分人拖延他们，最后真正能够进入总坛的侠士十分少，皆为各门派掌门、长老级别强者，年轻一辈只有黑燕，连木白龙和蚩尤时夏都未能顺利上山。 木武义瞧了眼黑燕，似是疑惑她竟然能上来，但也没多想，带领众人进入血刀门总坛，寻找魔首奕翩鹊。 话说，血刀门的名字来历除了与老魔头奕翩鸿的血炼之术和武器有关外，还与其总坛的位置有很大联系。血刀门总坛正是位于大名鼎鼎的元仙山山顶，自当年天火灭世事件，山顶便化作一个“火湖”，赤色岩浆成流水，烈烈火焰如刀锋，血刀门因此得名。血刀门依火湖而建，前面是练武场，后面就是岩浆湖，湖边有一个常年沸滚的血色池塘，魔教会把抓来的武林高手扔进去，并佐以其他珍贵宝药奇珍材料，用于练功炼体。此刻奕翩鹊正盘膝坐在池塘前，浑身冒出赤色罡气，似火似血，气态爆裂愤怒，犹如一个从岩浆湖里走出来的怪物。池塘内还插着一把红彤彤的宝刀，此刀名唤“杀天”，乃是奕翩鸿当年的佩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寻常刀剑根本扛不住它的劈砍，奕翩鸿当年就是靠它杀伤大量武林好手，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 感觉到敌人来到，奕翩鹊慢慢收功回势，站起来，转过身，冷冷看着正道武盟的各方掌门、长老。“哈哈哈……诸位，你们终于来了。”这魔头嗓音极为燥烈，就好像一团团火焰的声音聚合成一句句话，“当年你等暗算我兄长，害他失踪，然后趁我闭关的机会围攻我血刀门，妄图毁我门根本，结果那么多武林高手却也没能拿下元仙山，最后与我门几位堂主同归于尽。今日我已然练成我兄长当年的血刀功，你等竟还敢来？！” 木武义厉声呵斥道：“魔头，休要嚣张！我等正道联盟同气连枝，同仇敌忾，定然灭亡魔教，还武林一片清净！魔头，当年我为了击败奕翩鸿，伤了元气，未能帮助诸位正道同仁拿下魔教，反而叫诸位武林前辈死在此地，但今天，我木武义发誓，一定要杀了你，为当年牺牲的正道豪杰报仇！”说着话，木盟主宝剑用力劈斩，挥出一道龙形罡气，罡气劲法猛烈，气力无敌，十分厉害。 奕翩鹊眉头一挑，运转功法，右手拿捏，将身后的杀天魔刀摄入手内，继而出刀怒砍，“唰！”轻易将木武义的罡气斩碎，并且刀气顺势前冲，直奔木武义，“宵小之辈，我有魔刀，你等谁人是我对手！” 正道武林见魔头如此简单破掉盟主的罡法，无不凛然，但没人后退。黄木和慧春闪身护住身上有伤的木武义，金红花、石麒岩、木玉林和水青柳一起出手阻拦奕翩鹊刀气，只听得虎啸龙吟凤鸣龟吼，四种圣灵显现，与血色刀气迎面相撞。“轰隆！”罡气对碰引发强烈爆炸，刹那间爆出耀目的光芒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以及难以想象的强劲冲击，整个魔道总坛立时山摇地动，建筑崩塌，岩浆湖水也翻滚出火浪炎花，火焰滚涌如潮，与空气擦出猎猎之音。 “哈哈哈……四象神功，哈哈哈哈……”待光芒和音浪散去，仍旧平静立于湖边的奕翩鹊笑道，“不错，不错，不错，能挡住我的刀劲，你们做得很不错，哈哈哈哈……” 金红花等人确实挡住了魔头的攻击，但没有一个人高兴，这随手的一记刀劲便有如此声势，今日正道联盟人多势众，怕是也不一定能顺利击杀他。只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正道联盟岂能后退，众高手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了决然之意，甘愿死在这里，也要杀掉奕翩鹊。 “惩奸除恶，济困救难，”武林盟主木武义高声道，“豪侠们，冲啊，杀掉魔头！” “冲啊！” 第四百五十二章 异变 当头一刀厉害，但后面的招式倒也没有多过分，正道武盟的群雄能够挡得住，之所以头一刀厉害，究其原因，乃是因武器和个人武功的影响。那血刀颇有奥妙，能储存大量高压真气力劲，骤然绽放，自然石破天惊；血刀还能以血为食，养孕锋芒，锋芒毕露，一闪断乾坤；再者，刚猛流刀法本身也是讲究“一鼓作气”，越开头的几刀越厉害；最后，奕翩鹊本身也凝聚罡气多时，盼望凭借第一刀的威势震慑正道武盟——综合几点，方才有第一刀的凶悍。 不过，就算没有第一刀的强无敌，凭借血刀的锋锐，奕翩鹊依旧勇武霸道，与围杀他的对手打得火热。正道武盟的高手根本不敢承接血刀的锋锐，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斧钺钩叉，只要碰上血刀刀锋，轻者砸溅出火花，在武器上留下一道明显痕迹，严重者直接兵器折断毁掉，众人只能不停闪躲，勉强抗住血刀划出的刀气。 开战初期，个性不服输的石钟秀无视其父母公婆劝告，执意与魔头正面拼斗，硬撼血刀数次，导致自己兵器崩裂，其人也差点丧命；幸好有木堂春及时出招，运功与石钟秀组成合击之势，勉强抗住奕翩鹊的几次轰击。那魔头是个聪明人，不与最强几人对打，专寻弱小的高手，欲各个击破，他看出石钟秀和木堂春的不凡，深知若是那憨女子再寻得武器，与她丈夫一齐出手，定然给自己造成极大困难，于是魔头趁石钟秀兵器被毁，接连挥砍，破掉木石侠侣的护体罡法，再断木堂春的长剑，要直接将两人斩杀。 “妄想！” 黑燕对石钟秀夫妻印象极好，不愿二人丧命，纵身向前与魔头对招，虽然宝剑亦是损折，而且被刀魔罡气打飞，却也拖延不少时间，救下了石钟秀二人。木石侠侣万分感激黑燕，放出柔和气劲欲接住倒飞而出的黑燕，但似是预测不当，气力不足，未能稳稳接下，反而被随黑燕一同袭来的赤色罡气伤到奇经八脉，登时血气凝滞，真气停转，形如普通人。赶来营救的金红花等人大惊，用力拍出气浪打飞石钟秀和木堂春，叫他们赶紧逃走。木石侠侣虽有不甘，但此时经脉不通，他们留在这也是累赘，只得遁逃。话说，金红花等人原本也想一块把黑燕赶走，但黑燕灵巧避开正道武盟的好意，随便在地上捡起一把剑，无视前辈们的告诫，又冲了上去，众高手只能放弃劝说，尽量护着她——其实完全没那个必要。 “哈哈哈……你等正道之人不过如此，惶惶如丧家之犬，哪有什么豪杰气概，岂能奈我何？哈哈哈……”奕翩鹊与对手拼斗过程身体也有受伤，但他越是受伤，罡气越猛，就好像被伤口激发了凶意一样，“来啊！上啊！倒要看看今天是你们剿灭我，还是我杀光你们！哈哈哈哈……” 魔头猖狂嚣张，正道群雄愤恨之余却也畏惧其势，自武林盟会开始累积至今的高昂士气逐渐下降，不少人越打越心惊，越斗越心凉，暗暗担忧自己等人能够杀掉这个魔头，同时也不禁责怪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奕翩鹊练成如此厉害的武功。 只是仔细说来，这现场之人，单以武功境界讲，奕翩鹊并不是最高，与九黎寨的几个老辈高手和木武义、黄木、慧春齐平，都是出神入化中品，能以一敌多，主要依靠锋利的神兵和血炼魔功。奕翩鹊虽然是个张狂人，却并不自大，知晓自己不可能是正道武林的对手，所以提前运转魔功，偷偷杀害血刀门多个强者门人，吞噬他们的血肉，强行提升自己的功力，将战力拉高至神化上品，方才有今日的精神武艺。可是血炼魔功并不能持久，待到耗尽气血，他定然变得虚弱，自然能杀了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奕翩鹊的武功果然越发减弱，但武林正派这边的高手也损伤大半，堪堪支撑。木武义见此，高声鼓舞众人，“诸位，除魔伟业即将完成！再加一把劲，且不可功亏一篑……” “砰！”那木盟主讲话时分了神，早就想杀他的奕翩鹊抓住机会，隔空轰出一掌罡气，正中木武义胸膛，直接把他打得倒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大口吐血。 “盟主！” 武林正道大惊失色，慌忙要去查看木武义的伤势，但不等他们动作，木盟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需要疗伤休息一下，正派武者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与奕翩鹊相争。 又过许久，奕翩鹊气力越发不足，正道武者越战越勇，似乎即将赢得大战，但那魔头却不愿死得这么简单，欲做困兽之斗，而且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木武义！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魔头卖了个破绽，避开黄木等人围攻，闪身来到木武义面前，提刀劈砍，“死去！” 正在疗伤的木武义突然睁开双眼，“嗷！”金龙罡气重现，龙头迎着刀气而去，“轰隆！”刀气和龙形罡气形成强烈爆炸，绽放夺目光芒和纷乱烟尘。 “盟主！”正道武盟高手再次显出惊恐神色，生怕魔头当真和己方盟主同归于尽，“盟主你怎么样？！” 片刻后，光芒和烟尘散开，天地清明，众人定睛一瞧，不禁露出笑容——木武义没死，险险躲过刀劈，并反手出剑，刺入魔头心脏，杀了奕翩鹊。 “赢了！” 眼见魔头已死，盟主无恙，正道武林的高手们万分欢喜，不禁高喊“盟主吉人天相”，欢呼正义无敌。然而就在这个档口，“唰~”某个九黎寨老前辈以真气隔空吸纳，强行把奕翩鹊手里的血刀抓在掌内。 “你做什么？！”正高兴的正道高手们惊愣，厉声质问，“那是魔头的东西，快放下，且等盟主下令再作处置！” “魔头武器？”几个九黎寨老辈高手翻身退后，与正道武盟的强者们拉开距离，其中那个手执血刀的九黎长老细细摩挲神兵，其神态就好像在安抚多年未见的儿女亲人一般。“谁说这是魔头的东西？这是我们九黎寨的心血，是我们用珍贵铁石添加神铁锻造出的神兵利器，才不是什么魔头的东西！” “你们说什么？！”正道众惊道，“这魔刀是九黎寨打造的武器？” “当然！”几个九黎寨长老不紧不慢地说，“不止这刀，连血刀门都是我们九黎寨暗中构建。你们不会以为我们当年真的废弃了血炼之术，把奕翩鸿赶出寨子？哈哈哈……笑话！我们其实是让‘另一个九黎寨’在元仙山内生根发芽！血刀门，就是九黎寨！” 第四百五十三章 异变再生 九黎寨的话惊得正道武盟高手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极其诧异此间变化，任谁也没想到正道联盟最强势力和邪道的最强魔教是一家。据九黎寨的几个大前辈说，他们最初放弃大片土地，退守回九黎寨附近，并非是为了给武林其他势力让出空间，而是惧怕张君宝和达摩，九黎寨原以为他们俩会依仗高强武艺占领元仙山，建立两个道门佛宗门派。 “……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保护这里，从没有想占据什么——七星门和泥佛寺虽是以他们为名，却从未得到他们的认可。”九黎寨长老说道，“既然两个武道强者看不上元仙山，那我九黎寨还怕什么？当然要成为这里的王者皇帝！不过我们还是有些摸不准张君宝和达摩的想法，不敢立刻吞并各个门派，所以假意放弃血炼之术、驱逐奕翩鸿，让他替九黎寨试水。如果一个邪恶的魔道门派能够在江湖上随意掀起波澜而不被两个武尊惩戒的话，我们九黎寨想来也可以不用顾忌他们，可以雄霸此地。或者换个方法，利用血刀门的威势，逼迫武林求助我们九黎寨，我们自然顺理成章地插手江湖事务。” “那么，你们现在要做什么？！”因受伤站不起身、坐在地上的木武义还算冷静，沉声问道，“如果只是要那柄魔刀，那便带走，只要不伤害我正道武盟的大好侠士就可以！甚至，如果你觉得是我率领正道武盟两次进攻血刀门，恨我怒我，那便杀了我！只求你们放过我正道武盟的侠士！” “盟主，别这么说！”正道武盟的众人感激涕零，激动地说，“九黎寨是很强，但还没有到无敌的地步，就算他们得了魔刀，也不一定能杀掉我们。反而是我们，我们正道武盟团结一致，定能击败这几个野心勃勃的家伙！惩奸除恶，济困救难，武者侠义，天下无敌！我们绝不低头！” “哈哈哈哈……”闻听武林正道高手的呼喊，九黎寨的几个高手狂声大笑，“低头？不不不不……今日岂是你们低头就能结束？木武义，你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就算你们现在投降，我们也要杀光所有人。今天是血刀门毁灭之日，也将是九黎寨开疆扩土之时，我们先杀光你们这些上山来的高手，再屠戮山下的精英，你等留守门派的那些小辈弟子还有掀起什么风浪？哈哈哈……今天你们死定了！” “是吗？！”就在九黎寨几个前辈高手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黄木和慧春突然身体迸发出强劲真气波动，罡法轰鸣如雷，震得方圆之地隆隆作响。“九黎寨的几位，你们当真以为只有你们会魔道手段？！”两个慈祥出家人这会儿的气态与平时大相径庭，狂暴气力滚滚而动，哪还有之前柔善的模样。“想当年火云派和九黎寨对峙时，元仙山能称得上英雄侠士的人只有玄元子和池游，次一等的豪侠则是北斗七杰和九黎十八雄，其余武者尽是沽名钓誉的混蛋——而我们，当年就是其中两个混蛋！我们也曾从法道灵修那里学得邪道功法！今日你们想残杀武林正道，先杀我们两个混蛋！” “这！？”九黎寨的几个老辈高手万万想不到慧春和黄木留了这一手，他们几个仔细观察两个出家人，脸上的惊讶表情越发夸张，“你们……你们莫非是玄元子的长辈，曾经的火云派长老？” “是！”气态雄壮的两个老头身体开始迅速衰老，原本只有七八十岁模样，可很快便苍老得似百余岁的老人，“我们就是玄元子的长辈！火云派的混蛋长老！当年天火灭世后，我们曾趁乱暗杀多个九黎寨高手，逼问血炼之术，又在那些死于两位武尊手里的法道灵修尸体上搜得一些奇功，综合修炼之后虽未能提高多少功力，但返老还童，容颜大改，成了现在的模样。”他两个也曾想称霸武林，但同样有九黎寨的顾虑，于是假意筹建七星门和泥佛寺，实际上是伺机观察江湖情况，“……却哪知，随着我二人年岁越来越大，念诵的道文佛经越来越多，心中的争霸之意逐渐黯淡，渐渐有了向善之心，最终索性彻底舍去过去，老老实实当和尚、道士。”其实在某程度上讲，这两位的变化乃是“走火入魔”，是修炼失败，导致道心改变，心性和脾气也一并变化。 “原来我们当年失踪的那些族人被你们抓到。”九黎寨的几个长老愤恨地说，“好！新仇旧恨一块算，我们就继续当年玄元子和池游没有完成的‘火云九黎之争’，彻底分个胜负！” 不多废话，九黎寨的几个大前辈和“火云派”两个大前辈出手拼斗，疯狂对招，激烈大战。不过有点叫人失望，他几人的争斗水平并不比之前高，反而因为气力不足，场面小很多，几个大前辈的单人实力完全没法与奕翩鹊施展魔功时相比。可是也正是因此，让正道其他武者有资格参与进大战中，金红花等人稍作休息之后立马冲入战团，帮助慧春和黄木对付九黎寨的长老们。 盘膝坐地疗伤的木武义冷冷地看着正道武众与九黎长老们斗打，嘴角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我那岳父虽然是个废物，一辈子胆小谨慎，但亦是因此，擅长察言观色，眼力不错，竟然真的仅凭一些仪态动作就看出你们俩的真实身份。呵呵，好，打，打，打，你们这群老东西不死，我当真有些驾驭不住武林呢。呵呵呵……” 岩浆湖水边的二次拼杀持续有小半个时辰，九黎寨的长老们不敌武林正道围攻，渐渐败下阵来，根本支撑不住，连血刀都保不住，被挑落、打飞，掉进血池内，武林正道众暗暗欣喜，以为这下子总算是赢了。可就在此时，“砰砰砰砰……”数不清的爆裂暗器从天空落下，砸在地上炸开一团团异色烟雾，烟雾似乎有毒，稍有闻嗅便全身无力，真气停滞，哪怕闭住口鼻呼吸，毒烟也会慢慢从皮肤渗入，影响众人身体状况。 “这莫非是……？！”慧春和黄木爆出罡法吹散身边毒雾，抬头往某处山壁看去，果然见到四个身穿黑衣的高手，“群龙魔门四大长老的招数！”他两个心知情况紧急，运足气力，纵身就要跳起，去找四大长老拼命，争取同归于尽。只可惜两个出家人的轻功还没使出，身后突然有人偷袭他两个。 “砰！”“砰！” 挨了重重两掌，慧春和黄木摔倒在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攻击他们的人，“水音痕，金斐标，你们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纠正你们的错误。”水月岛和金镖山的两位掌门笑道，“毒雾不是群龙门的招数，是我们两派的技艺！” 第四百五十四章 异变还生 水月岛和金镖山的陡然背叛让今次的伏魔行动再次出现波折，此刻现场大部分人都耗尽真气，再无争斗之力，而且又身中剧毒，气血淤堵，回复的能力几近完全丧失，此刻所有人都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听从水音痕和金斐标的处置。并且，若只有水音痕和金斐标二人，大家拼拼命，说不定也能给他们造成些伤害，毕竟他两个也在之前的战斗中耗费不少真气，可问题是除了他们，还有群龙门四个魔头，他四人翻身落地，随手扯掉罩在身上的黑衣，露出其身份，竟是上一代水月岛和金镖山的两对掌门夫妇，也就是水音痕和金斐标的父母——水黎、金科和金久、水祀。 “你们还活着？！”黄木道长震惊地说，“你们不是死在当年那场屠魔之战中吗？怎么还活着？” “我们当然活着！”水月岛上代掌门水黎笑道，“我们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们当真以为那年只有木武义一个人没死？呵呵，我们也没死！” 慧春大师道：“原来是你们建立了群龙魔教，怪不得毒术和暗器那般厉害。唉~大意了，大意了，原来谜底就在谜面上。”武林之人常常讨论群龙门的暗器和毒术与水月岛、金镖山哪家强，但几乎没人想到两方是一家。 金镖山上代掌门金久说道：“慧春，你们都没料想到‘四大长老’是我们？哈哈哈哈……我猜你们曾怀疑群龙门也是类似你和黄木这种火云派的长老组建？哈哈哈……” “是的。”黄木和慧春说，“有道是做贼心虚。我们是‘贼’，所以以为还有其他‘贼’，曾觉得群龙门的四大长老是火云派的‘遗留之恶’，却哪知……唉~” “哈哈哈哈……”看到慧春和黄木等武林群雄的颓丧样子，“黎科久死”四人有种说不出的得意，水月岛和金镖山在“三门五派”的排名比较靠后，外加功夫较为阴毒，为人不齿，所以武林名誉较差，群雄看不起俩家，“可是今天！你们落在我们手里，哈哈哈哈，你们还敢瞧不起我们吗？！哈哈哈……你们不是常常说我们是‘藏头露尾阴险歹毒之辈’吗？现在性命被我们这些藏头露尾阴险歹毒之辈掐在手里，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哈哈哈……” 金久目光无意中看到土石城的掌门夫妇，立时闪身过去，俯身掐住金红花的脖颈，硬生生把重伤、中毒的女士拖至半空，“呦~堂妹，好久不见呀。此情此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堂妹，你还记得当年你追随石盟主学武、离家出走时叱骂金镖山的话吗？还记得与石麒岩的婚礼时，当众贬低金镖山的那一番酣畅淋漓的言语吗？哈哈哈哈……我猜你都忘了？但我记得！”这老人用力一甩，“啪！”将没有真气护体的金红花狠狠摔在坚硬地面上，“你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没想到有今天！你不是很会说吗！？今天你倒是说几句话啊！” 出身金镖山，但对金镖山的门派风气和内部争斗十分不满，并最终退出的金红花直接被摔断多根骨骼，但愣是没有吭一声——今日若只是她自己被俘虏，定然咒骂金久四人一顿，但此刻还有其他武林人士，金红花怕自己惹怒他们，引得残忍的金久等人折磨武林正道。 瞧见金红花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水月岛、金镖山六个高手齐声大笑，“从今以后，武林就是我们的了，哈哈哈哈哈……” 水月岛、金镖山几个高手脸上尽是嚣张狂妄之色，而群雄则心生无尽恨意，但却无可奈何，事到如今，哪怕是活了多年的黄木和慧春也再无手段，无力回天，唯有等死一途。侠士们还算了解水月岛和金镖山，这两家虽是属于“正道武林”，但作恶不少，与魔教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他们没有公开扬言灭掉正道武林，今日落在他们手里，怕是必死无疑。 黄木和慧春对视一眼，神色中有许多懊悔，心说自己二人年轻时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其他人武林人士不该就这么惨死，“早知这般，还不如你我早早显露威风，借那魔道的威厉，使那魔道的手段，一鼓作气突袭魔教，杀光所有人，灭掉奕翩鹊和所谓的四大长老呢。唉~害了众多英才后辈的性命啊~”两位老人万般悲戚，可又能怎样，只能接受现实。二人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木武义，说道：“木盟主，能与你这样的大英雄一同赴死，算是我等的荣幸了！” “与盟主一同赴死，是我们的荣幸！”其他武林高手亦是高喊，“与英雄同生共死，无憾！” “黎科久祀”闻听群雄之言，先是面面相觑，然后瞬间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说什么？说木武义是大英雄？说与他同生共死无憾？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话！笑话！真是笑话！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哈哈哈……傻子，一群傻子，哈哈哈哈……被人卖了竟然还感谢别人，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某个高手厉声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可以杀掉我们，但不许侮辱木盟主！他就是大英雄！” “哈哈哈哈……”水黎笑得几乎流出眼泪，“你们啊你们，实在太傻了，错把枭雄当英雄！” 金久抬手拈指，捻出几枚暗器，“木武义，有些话，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 上代金镖山掌门猛地将暗器抛出，直奔坐在地上、好像难以动弹的木武义。群雄大惊失色，恨不得立刻去帮盟主挡住攻击，但有那个心，却没有那个力量，只能眼睁睁瞧着飞镖接近“大英雄”。可就在众人以为木武义死定了的时候，“唰~”木武义突然圆睁二目，金色罡气凝于右手，快速向前一挥，竟是轻易把所有飞镖接住。 “这！？”正道群雄惊呆了，“盟主，你……？怎么会？！”众人看得清楚明白，木武义的气态刚正雄健，似乎并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盟主，这到底怎么回事？！”有些脑筋快的人已经想到某个可怕的真相。 面对众人质疑，木武义却不急着回答，慢慢站起身，随手把几只飞镖甩向一旁的山壁，“砰砰砰……”裹着金色罡气的飞镖直接没入山体，坚硬的石壁好像豆腐一样——武擎派掌门气力明显没有太多损耗，好像也没有多少伤势，惊得武林群雄脸色大变。站直身体，长出一口气，木武义这才开口道：“问我怎么回事？还能怎么回事？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回事。你们确实有点傻，竟然真的没看出来这一切的幕后主使都是我。”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木武义的过去 木武义背着手，慢慢走到悬崖边，俯看山下仍旧在奋死争斗的武者们，平静地说道：“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我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怎么可能？！”无比崇拜、崇敬武林盟主的高手们瞪着眼睛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我们的英雄，怎么可能是幕后主使？！到底怎么回事？！” “问我怎么回事？呵呵，好，今天就和你们好好讲讲。事情很长，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木武义转过身，来到众人不远处，淡淡地叙述自己的过往，“堂弟，”他看向木琴谷的掌门木玉林，说道，“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天火事件发生后，木琴谷经历了什么吗？” “记得！当然记得！永生难忘！”木玉林说，“当年天火灭世，稳定元仙山的两个大高手——玄元子和池游失踪，火云派迅速瓦解，九黎寨陡然退守，江湖格局发生巨变。那时各个门派为了争夺火云派和九黎寨空出来的地盘相互讨伐，到处都是拼杀，到处都是拼斗，而且各门派内部也发生了许多激烈冲突——我木琴谷便是受害者。当年许多曾在火云派任职的木氏高手回归木琴谷，仗着武艺高强，强行占据掌门、长老、堂主之位，对原本门派高层进行残酷的打击，堂兄你的父母、祖父母作为曾经的掌门一脉，遭到泯灭人性的折磨，死在了那场混乱中。” 那时张君宝和达摩本着不插手凡间事务的原则，并没有做出任何干预，选择冷眼旁观，以至于混乱持续数年方才结束，元仙山武林伤亡惨重。若是仔细追究，当时的混乱多多少少有乌鸦和小狐狸的责任，那年他们只顾着解决眼前事，解决重要事，眼睛里只看到了关系三界命运的大事，却没有过多推算凡间可能发生的纷争。 “是的，你还记得，我也记得。”木武义说道，“年纪不大的我亲眼目睹了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的凄惨遭遇，哪怕是今天，那恐怖场面也记忆犹新，当时的一切彻底摧毁了我的精神，我的意志，我的所有……”木盟主说话的语气很稳，似乎并没有太过情绪波动，但亦是可以说明那次混乱给他带去的心理伤痛，已经彻底“杀死”了他的某些精神。“……从那时开始，我对武侠的看法出现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前我以为武者当该遵守侠义，当该锄强扶弱，当该济困救难，但那之后，呵呵，武者，争斗而已，与侠义无关，恃强凌弱罢了。” “啊~？”木盟主的话让许多没有经历过那段混乱的“年轻”武者惊诧，其中也包括黑燕，但她是意外木武义对“武”的看法竟然和自己差不多。 木武义说：“那场混乱最终以那些回归的几个木氏高手内斗自伤，还有堂弟你父母、祖父母带领门人勇敢反抗而结束，木琴谷恢复了平静，但对于我来说，一切只是开始。最初的一段日子，因为父母亲人的死亡，以及曾经执着的武侠信念被摧毁，我颓废了好一段时间，我放弃了小时候的成为武林高手的梦想，放弃了儿时力争长大后做一个侠士的志向，每天浑浑噩噩，糊里糊涂，好像一具行尸走肉，脑子里什么都不想，每天与美酒和女人相伴。” 木玉林暗暗点头，认可木武义的话。木玉林和木武义的亲戚关系不算太近，隔着好远，只能算“远房堂亲”，但由于年纪相差不多，俩人关系还好，木玉林对一直自己的堂哥比较关注，在得知木武义陷入沉沦状态后曾多次劝他重燃斗志，可惜并没有用。 “后来，”木武义说，“某一天我酒醉，迷迷糊糊乱走，无意中跑出木琴谷，撞上一个火王岭的高手，那高手大概是刚刚吃了败仗，身上有伤，心里有气，正没处撒，刚好我一个醉鬼撞了他，他不由分说，出枪就要杀了我，但被一对恰巧路过的父女救下。” 火王岭的掌门火千秋闻听此言，叹口气，没有反驳，因为火王岭之人历来莽撞，霸道凶蛮，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即便无法确定木武义的话是真是假，但绝对有可能发生，而且是较大可能。 “那次的经历又给了我很大冲击，生死交织的瞬间，我突然想明白了两件事。这第一嘛，就是死亡当真可怕，火王岭高手要杀死我时，我是那般的恐惧，那般的无助，那般的后悔，十分悔恨自己没有一身好武艺护身……”木武义略带笑意，但仍旧用比较平静的语气说，“……第二嘛，则是想通了某些东西。武者与侠义无关其实也好，省得受束缚，我何必因信念崩碎而萎靡不振，倒不如重建一个志向，重构一个与‘武’有关，但与‘侠义’无关的自我。于是从那次开始，我对酒色的迷恋淡了很多，每天努力练功练武，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强者，成为高手，成为一方霸主，成为可以随意恃强凌弱的人。” “……”武林群雄默不作声，静静地听木盟主讲述自己的心路历程。 木武义用准确而冷静语调继续说：“我呢，天赋还可以，很快便有不错的功夫，但当时木琴谷已经不属于我，我在那里就算再强，也没法成为掌门，无法成为掌控一切的人，所以我就退出门派，在江湖上流浪，希望寻觅一个‘机会’。” “入赘武擎派便是那个机会？”黄木问，“猜得不错的话，救你的父女就是石龙涛和石苍云？” “是的，就是他们，”木武义说，“只不过他们早就忘记当年曾经救过一个蓬头垢面的酒鬼，哪怕我娶了石苍云，成了武擎派的女婿姑爷，他们也没想起来。呵呵，说起石龙涛和石苍云，石麒岩，你土石城常以侠义自居，但对他们父女，你们家怕是做得不够仁义？” 石麒岩说道：“是，我们承认，当年我们对不起二叔和堂妹。可是没有办法，那时江湖各门派内部发生太多内乱，我二叔也有火云派的背景，也是一个高手，我父亲哪怕想收下他，却也挨不住其他门人的反对，只能无礼地请他们远离土石城。” “找理由罢了。你父亲自诩为侠士，实乃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岳父遭到驱逐定是你父亲的主意。”木武义说道，“当然，对我来说，还得谢谢你父亲，如果不是土石城驱逐石龙涛父女，我早就死在了火王岭高手手上，日后也没法成为武擎派的驸马。” 石麒岩心虚，无话可说。 木武义说：“成了武擎派的姑爷后，我特别高兴，以为自己只要一直练功，一直变强，早早晚晚能够成为武林至尊。可是……唉~”讲到此处，这位木盟主第一次出现语气波动，“可是我的夫人犯错了，犯了三个大错，我不得不除掉她。”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三个错误 元仙山山顶，血刀门后场岩浆湖湖边。 武林正道群侠全数坐在地上，几乎没人有行动的能力，只能被动地听木武义讲述过往经历，期间有人尝试疗伤解毒，但终是没有成功，反而遭到“黎科久祀”等人的嘲笑——可以鄙视水月岛和金镖山的凶狠人品，但绝不可瞧不起他们的用毒之术。 木武义仍旧在讲述自己的故事，而且好像沉浸于曾经的风烟，神色有些迷离，似置身岁月的长河内，品看昨日的浪花和波澜，已然彻底不在乎周身的其他人。 木武义道：“夫人的第一个错误便是仁慈仁爱。我的夫人是个好人，一个善人，一个从各个角度都称得上大侠的高手，她历来崇尚惩奸除恶，济困救难，对落魄武者和穷苦之人十分慷慨，经常施舍救助，甚至为了更好更多地收留有困难的人，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建立武擎城。唉~好人啊，真是个好人啊，是一个心怀武林的大侠，如果没有发生江湖大乱，如果我的父母、祖父母没有遭劫遭难，想来我也能成为像夫人那样的人，我和她一定是江湖上最具盛名的大侠伴侣——可惜，我的志向早就改变了，她的善良和仁爱不再是我追求的目标，而是阻挡我称霸武林的障碍。” “我弥陀佛。”多番尝试恢复也没有效果的慧春大师此刻彻底放弃了反抗，开始静下心倾听木盟主的诉述，“石苍云女侠确实是武林绝无仅有的大侠，不但品性高峻，而且武功高强，即便比不上玄元子和池游，但是天才之辈，如果她还活着，今日武林的一切纷争一定不会发生。” 木武义说：“是的，今天的纷争一定不会发生，我就没法趁机获利，所以她不能活着。” 同样彻底放弃反抗的黄木道长说道：“木盟主，你莫非就是因为这个杀掉石苍云女侠。”哪怕是此刻，这位道长还是不相信木武义是坏人。 “不止。”木武义说，“夫人的第二个错误是她不该让我修炼《天乾帝王决》。诸位可能没看过天乾帝王决秘籍，不晓得那功夫的霸道，自从我开始修炼它，性格出现不小变化，一方面是嗜血嗜杀，好争喜斗，脑子里总是莫名想要征讨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而且它还强化了我称霸武林，成为江湖主宰的心思。修炼到后期的时候，连我自己都有些害怕我的某些意图，有心停滞修炼，可每当有此想法，立刻会有强烈的恐惧感充斥四肢百骸，恐慌满盈脑海，逼着我不得不继续练下去，方才能压制那慑人胆寒的惶恐。帝王之道，无退路，走上去之后便必须一直走下去。” 慧春说道：“我弥陀佛。木盟主，那天乾帝王决是玄元子少年时创造的一众功法中比较偏激的一种，皇道威严，霸道凶蛮，非至刚至坚品性不得修炼，原版过于晦涩难懂，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火云派众长老苦思不得其解，只能请求玄元子删减其中八成内容，制成了次版，普通人方才可以勉强运行功决。只是即便如此也很难练成，曾经火云派的一些长老、弟子都尝试修炼天乾帝王决，结果但凡练满全篇功决者，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轻者经脉崩裂，成为废人，重者走火入魔，成为见人就杀的疯子，最后再无人敢练那功夫，束之高阁多年。木盟主没有彻底疯掉、废掉，其实已然很不容易，算是心性较为坚定了。” “哦？这样？这么厉害的功法竟然是删减后的？”木武义自嘲道，“小时候常听说父母感叹玄元子和池游二人是‘日月照江湖’，认为仅凭他俩人就能轻松击败元仙山所有高手，我当时还不相信，今日倒是不得不信呢。” 相比木武义这种年岁较大的武林人士，其他更年轻的江湖高手仅从各种传奇故事中听到过关于玄元子和池游的只鳞片甲，根本无法充分理解那两个大高手的强悍。不过可以确定，每一个元仙山的武者都很崇拜玄元子和池游，因为若是按照现在的标准看，他们俩二十多岁便有了天人合一（天仙）的战力，无论是境界还是修炼速度，都超乎普通武者想象，而除了他二人，元仙山从古至今还从没有一个人能达到天人合一，更别提只是在二十岁。 甩开对玄元子和池游的崇敬，木武义再次开口说自己的过去，“总之，修炼天乾帝王决之后，我的武道和心性更加威厉，不但视普通人和江湖人士的性命如草芥，还特别不满武功比我高的夫人，对她有很深的敌意，但碍于她勇武无敌，以及我和她的感情，我一直压抑自己的敌意。却哪曾想，某一天，我的女儿……哦，我是说我的第一个女儿小鸟，不是已经被我处理掉的二女儿。” “什么？！木白凤是你杀的？”群雄惊诧道，“当时的那场爆炸莫非是……？” “是我，是我指使人做下。”木武义并不辩解，直接承认，“姿鹂和白凤伤势太重，养着她们实属浪费精神，倒不如杀了，如此既能省事，还能烘托一点武林气氛，并让我多了一个‘与魔教有血海深仇’的形象——何乐而不为呢。说起来，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谁伤了她们？”武盟主看向“黎科久祀”，“是你们吗？” “不是。”水黎说道，“水姿鹂毕竟是我远房侄女，我可没有你的狠心。”听得出来，这位水月岛的上代掌门人对木武义并不是很尊敬，语气略有嘲讽。 木武义瞧了瞧水月岛和金镖山的六个高手，摇摇头，没有和他们多说，仍旧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夫人给我的天乾帝王决只有八层，第九层是我夫人修改过的，原版被我岳父藏了起来，但有一天我第一个女儿不知从哪捡来原版第九层，我因而得以练满原版全篇。相比我夫人修改后的‘亢龙有悔’，原版的‘亢龙无悔’更加强大，对我的武道之心影响更深，彻底把我的至尊心思提高到孤家寡人的境地，引导我杀光周围一切能威胁到我地位的人，尤其是武功比我强的夫人——真龙卧榻之侧岂能有他人酣睡？另外，第九层还多了一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技法，能够吞噬、转化敌人的真气和血肉，我就是凭借这一招偷袭我那毫无防备的夫人，先吸纳她三成功力，再联合姿鹂、西门广等人耗她剩下的七成，并最后彻底吞噬她的血肉。” “你真的好狠啊！”金镖山上代掌门金久笑道，“而且石苍云当真好强呀！” “当然。我没见过玄元子和池游，不晓得他们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在我心中，我夫人就是武林第一。”木武义并不吝啬对石苍云的称赞和欣赏，可惜这并不妨碍他杀掉妻子，“而且，当年我夫人若非要保护我的女儿小鸟，硬抗我多次罡法轰击和剑技穿刺，即便她受伤、中毒，我等怕是也很难杀得了她，大概率被她反杀。” 九黎寨的某个长老说道：“石苍云是很不简单，奕翩鸿算是我九黎寨的精英子弟，可哪怕手执血刀，据说当年也败在了石苍云手下。” “别和我提奕翩鸿！”一直语气平稳的木武义突然气势汹涌，面容扭曲，激愤地呵斥道，“尤其别把奕翩鸿和我夫人相提并论！” “嗯？”所有人都不理解为什么木武义为何突然这么生气，“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提奕翩鸿？为什么不能把他和石苍云相提并论？” “因为我夫人犯下的第三错误就是奕翩鸿！” 第四百五十七章 真相 木武义的表情狰狞可怕，眉头紧皱竖立，双目猩红可惧，两只拳头攥得紧紧，有噼里啪啦的骨节响动和罡法爆裂之音，看得出来，他极其愤怒，哪怕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却也无能为力，用了好久的工夫才勉强平静下来。 稳定心情的木武义再次开口讲话，只不过此时他的目光阴沉，脸色铁青，“石苍云也许后来很爱我，但最初，她的心里只有奕翩鸿。当年武林纷乱，石苍云常常出门除魔卫道，拯救百姓，在某次与人争斗过程中她遇到了奕翩鸿，二人开始时厌恶对方，多次大打出手，但不打不相识，后来慢慢欣赏对方，最终心生情愫，爱上彼此，妄图结成连理。只是出身火云派的石龙涛因奕翩鸿的九黎寨身份，执意不许石苍云嫁给奕翩鸿，为了这件事，他父女二人常有争吵，哪怕是我和石苍云结婚后，他们也有过几次冲突。” “没错。”九黎寨某个长老说道，“翩鸿在某个时段秘密发给我们消息，是说要娶石苍云，我们也很反对。” “为了打消石苍云嫁给奕翩鸿的念头，以胆小谨慎的石龙涛罕见地公开宣布招婿，引得当时适龄武者蜂拥武擎派，这其中就包括我。”木武义说道，“经过多次摘选，石龙涛看中了我，强行要求石苍云与我婚配。石苍云虽武艺超群，但碍于忠孝，经历许久心理挣扎，最终没有违逆石龙涛的命令，与我举行婚礼。但是！”言至于此，木盟主已经平静的情绪再次翻涌，眼神中的怒火和杀意又一次高涨，“但是在婚礼当天，石苍云为了与她爹石龙涛怄气，竟然打晕醉酒的我，与偷偷参加婚礼的奕翩鸿相见，两个人在我的婚床上……”讲到这，木武义的愤怒根本无法抑制，体外龙形罡气显现，怒龙鸣吟，声势震天动地，“他两个混账东西却不知我根本没有晕过去！两个无耻之人几乎是当着我的面行那阴阳之合！混账！混账！混账！” 木盟主愤怒的朝地面拍击一道罡气，登时把地面炸出一个巨坑，其他高手惊凛不已，既震惊木武义的功力，也诧异石苍云、奕翩鸿的荒唐行为。 不过，随着一拳砸出，木武义的怒火迅速消散，又一次恢复了平静。“也罢，也罢，也罢，他们已经死了，都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我何必与死人计较。”收敛罡法，减缓气势，木盟主说道，“那个夜晚是我一生最大耻辱，我恨不得当场杀了他们，可事后我却不得不佯装什么都不清楚，从没有对石苍云提起此事。也是因为这件事，我特别不喜欢大女儿，哪怕明知道她不可能是奕翩鸿的种，但终究没法把她当做亲闺女，所以在最后暗算石苍云时我才毫不犹豫地以她当做人质，当做突破口。”木盟主抬起头看了看高天，“这一晃过去十几年了，如果我的大女儿不坠崖而死，到现在大概也有二十几岁了，她大概……”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黑燕，木武义竟然玩笑地说道：“哎~大概和你一般大。”他却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戏言直接点明事实。 黑燕没有太多表情，仍旧盘膝坐地运功，似乎并没有在意木武义的“玩笑”。话说此时的黑燕与当年的“木白凤”无论是气态、个性，还是面容，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她学过多种改变容貌和体型的奇异武技，元仙山的人很难认出她的身份。 木武义见黑燕没反应，也没在意，仍旧自顾自地讲过往之事。“随着日常接触，石苍云慢慢喜欢上了我，爱上了我，彻底把真情真心交付与我，同时她心里似乎特别后悔大婚当日的荒唐，觉得对不起我，希望补偿我，所以后来她格外迁就我，容忍我，哪怕明知我和水姿鹂存在确切的亲密关系，她也从未多说什么。” 闭目自修的黑燕暗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我母亲当真是认可‘英雄红颜知己多’呢。” “只是石苍云不明白，她越迁就我，我越能想起那天晚上的耻辱，我也越恨她。”木武义说道，“再加上其他两个‘错误’，我最终下定决心，非杀了她不可。” “道法自然。”黄木听完木武义对石苍云的叙述，叹道，“情缘纠缠，孽缘交织，木盟主和石女侠都是犯了错的苦命人。” 木武义认可黄木的话，“我是个苦命人，但我并不觉得有错，人间之事就是如此，就该如此。小时候‘回归的木氏高手’恃强凌弱欺负我，少年时火王岭受伤高手恼羞成怒要杀我，结婚时石苍云孤傲清高蔑视我——他们足够强，当然可以瞧不起我，我认可这种规则，所以我后来不择手段地变强，费尽心机害人。这不是错，这就是世界，就是‘武者’。” 武林群雄唏嘘不已，感慨万千，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木武义扫视全场，见众人表情，颇有意味地笑了笑，而后目光落在土石城掌门石麒岩和他夫人金红花身上，他说道：“石麒岩，金红花，你们不是一直怀疑当年石群言败在我手里有问题吗？呵呵，是的，确实有问题。当时的我功力不如现在，如果一对一对决，肯定打不过石群言，但只要稍微使些手段就可以。” “什么手段？”石麒岩质问道，“你是用了什么诡计对付我父亲？！” “两个办法。”木武义说，“第一，我借着与石群言商量《千古武侠册》的理由，引他去元仙山山壁，趁他研究张君宝书法的时候偷袭，致其重伤。” “卑鄙！”金红花骂道，“我师父光明磊落一辈子，对人最是宽容和善，最爱扶持提携后辈，一定想不到你是个无耻之徒。” “我是无耻之徒，但你师父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木武义说，“今次千古武侠册出世，其入列规矩如何，你们这些大门派大势力很清楚？应该很明白这东西其实对中小门派和孤武之辈很不公平？但你们想没想过，这个书册、这些规矩都是你那位光明磊落师父的主意！就是他为了保全土石城等大势力的利益，为了故意为难、打压小门派小武者，方才搞出一个千古武侠册！他算什么光明磊落！他从不想扶持后辈！不过是假仁假义、道貌岸然的老混蛋！” “这……”石麒岩和金红花不愿意相信木盟主的话，但也没法反驳，因为有些事实他们其实早就“明白”，只不过不愿意“明白”。 木武义见土石城掌门夫妇不做声，满意地点点头，又说道：“石群言终究是上一任武林盟主，哪怕是重伤，我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拿下他，若是他侥幸逃脱，我怕是得身败名裂，于是我提前请帮手一块对付他。”他把目光看向“黎科久祀”四人，“我和水月岛、金镖山的四位联合，以五对一，顺利击杀石群言，并吸纳他的血肉提升功力。” “原来这就是我父亲‘失踪’的真相。”石麒岩说，“我还以为我父亲是羞愧于败于后辈高手而离开元仙山呢。可是我父亲那份亲笔信……” “是我写的。”金镖山上一代掌门金久说道，“是我以石老盟主的口吻写给你。” “无耻！”金红花怒瞪金久，气得咬牙切齿。 “再后来，”木武义又说道，“我通过武林大会成为盟主，并率领正道武者围攻血刀门，当时的情况和今日差不多，正道高手们与血刀门一众堂主拼得两败俱伤，我五人趁机暗算他们，顺利杀掉、吞噬其他所有人，并在最后利用暴雷石毁掉一切痕迹。换句话讲，不是我侥幸存活，是我杀了那些可能妨碍我一统武林的老辈高手。” “可惜那些江湖好手了。”慧春说道，“那时武林刚刚平静些，经历过苦难的群雄豪杰对未来有着无比美好的期待和憧憬，怀揣满腔热忱，毅然决然跟随你踏上屠魔之路，希望灭掉血刀门后江湖能彻底安宁下来，希望后辈江湖儿女不用再经历苦难。可是……唉~他们万万想不到魔头就在自己身边，白白牺牲了性命。如今我等重蹈覆辙，再次死于你手，江湖无人能与你抗衡，你终于可以完成梦想，成为武林至尊，坐上江湖霸主的位置了。唉~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天不怜爱我元仙山呀。” “没错！”木武义提高音调，大声说道，“从今以后，江湖就是我的了，哈哈哈哈……” “是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 欺骗 大笑被人打断，木武义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惊讶，慢慢转过头，看向说话之人，“水黎，你们什么意思？” 打断木武义狂笑的人正是“黎科久祀”，他们好像不认可木盟主成为武林至尊。水黎笑着说道：“木盟主，当年我们约定，如果杀掉所有碍事的人，我们平分武林，但现在嘛，呵呵，我们六个人，你一个人，我们人多，是不是该多分一点呀？” “恐怕不是多分一点？是想把我也杀掉？早就猜到你们会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木武义说，“可是你们确定能打得过我？” “有何不能？！”金镖山本代掌门金斐标自信地说，“就算你强，也不可能以一对六？！别以为你那所谓的‘天乾帝王决’有多强，你修炼至今不也才神化中品吗？这还是在你吸收了那么多江湖高手的血肉情况下，若是按你本人的资质，怕是最多也就到达神化初品。我父母等人皆是初品神化，再加上我和音痕两个绝世上品，怎么就打不过你！” “那就试试！”木武义冷笑一声，“嗡！”猛地绽放罡法，顿时金龙咆哮，金光闪耀，“早猜到你们来这套，但我从不在乎，你们这几个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和我打？！一块上！” 水月岛和金镖山的人最不喜欢别人称他们为“藏头露尾的鼠辈”，闻听木武义如此讲，“黎科久祀”和水音痕、金斐标勃然大怒，立刻全速运行罡法，纵身跃起，一块攻向木武义，力求一击必杀。然而当六个高手注意力全放在木武义这边时，突然落入血池内的魔刀莫名飞起，被一个人抓在手内，那人抬手挥出一道红色气魄。 “唰！” “啊！” 水月岛和金镖山的六位高手，“黎科久祀”被拦腰斩杀，躲闪较快的水音痕和金斐标被罡气掠到，受了特别严重的伤，直接摔倒在地，动弹不得。 “哈哈哈……”出刀之人放声大笑，“木武义啊木武义，真有你的，猜得太准了，他们真的胆敢背叛你，哈哈哈哈……” 群雄扭头一看，全都愣住了，那伤杀六位高手之人竟然是奕翩鹊，明明他刚才已经死于木武义之手，可现在却又活了过来。大概是此间之事波折太多，有些高手已经适应了这种转变，他等人稍作思考立时明白之前的战斗有诡，木武义根本没杀掉奕翩鹊，只是做做样子，而原因嘛…… “木武义，我是守信之人，按照之前约定，你做武林至尊，只要把九黎寨给我就好。”奕翩鹊说道，“我以后奉你为主，但不受你调遣。如何？” “奕翩鹊也是你的人！”武林群雄齐齐质问木武义，“你和血刀魔教也有约定！？难道这场所谓的‘屠魔’是你们联手做的局？” “当然！”奕翩鹊大笑，替木武义回答，“不止这一场‘屠魔’是我们的局，上一次也一样，甚至再往前，也是我帮助木武义暗算、杀掉我兄长，。” “翩鸿是你和木武义所杀？！”九黎寨的几个长老高手骂道，“你说的可是真？！他是你亲哥哥，同胞手足，你怎么能杀了他！？你还有人性吗？！” “人性？算什么东西！”奕翩鹊冷笑道，“我不晓得人性，更不知什么手足不手足，只知道从小你们只看好我哥，只夸赞、奖励他，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厉害功法，非凡神兵，全都是任由他挑选。而我，哼！我从小不受重视，从小被你们忽视，学最烂的武功，用最破的武器，和我哥的待遇天差地别！” “但他终究是你哥哥啊！”九黎寨长老痛心疾首地说，“你就算再不满意，怎么能勾结外人杀他？况且即便我们对你不好，你哥哥却从小爱护你呀！” “呸！爱护个屁！”奕翩鹊骂道，“他哪里爱护我？他奕翩鸿的脾气你们又不知道，最是暴躁，时不时对我拳打脚踢，常常当众羞辱我、欺负我——哪有宠爱我！特别是当年他离开九黎寨时，凭什么强迫我也离开？！凭什么！？而且他从没有告诉我真相，根本没说他不是被驱逐，而是有特殊任务！他根本没把我当弟弟，我只是他的一个下属！我何必对他客气？！” 九黎寨长老气愤地说：“你如何这般埋怨你哥哥！他对你严厉是希望你成才，是希望你有所成就！他不告诉你真相，是怕你消息泄露，有损九黎寨战略！你误会你哥哥了！” “呸！少来这套！”奕翩鹊满脸愤怒，“你们的理由很多，但何曾想过我的感受！何曾听过我的想法！我就是暗算了他，就是联合外人杀了他，我从不后悔，反而很高兴！他奕翩鸿不死，这血刀怎么可能轮到我奕翩鹊使用？！我又如何有机会成为九黎寨的主人？！我没错，我做得很对！” “可是就算如此，那九黎寨的其他人呢？！”九黎长老继续质问，“上一次正道武盟围攻此地，我们派出寨内高手参与，假意相助正道联盟，实则想找机会放走血刀门重要成员，其中便包括你的父母，你当时做了什么？！难道你当时眼睁睁看着父母死在木武义的暗算？！” “是的！就是这样！”奕翩鹊说道，“我就是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专宠我哥的人死在我面前，若非与木武义有计划，不敢让‘黎科久祀’看到我，我恨不得手刃他们！” “你！”九黎寨长老做梦也想到奕翩鹊如此痛恨亲人，顿时无话可讲。 九黎寨的人不讲话了，正道武盟的高手们却压不住火气，对木武义破口大骂。原以为木武义是在屠魔过程中残害正道人士，此刻才知道，敢情整个“屠魔”都是个骗局，而且骗了两次，高手们气得几乎疯掉，连修养极高的黄木和慧春都经不住怒斥木武义混账。 面对众人的激烈反应，木武义却不为所动，还是那么气定神闲，微笑看着大家，“我说过，我会不择手段杀死妨碍我的人，你们值得这么惊讶吗？没错，两次屠魔都不是为了屠魔，而是为了‘屠杀你们’。无论是血刀门，还是群龙门，都是我在幕后策划——我早就是这个江湖的无冕之王！” 第四百五十九章 吃里扒外 刀枪棍棒练武艺，恩怨情仇江湖生， 少时心怀侠义梦，自古几人成英雄。 盟主的“真面目”深深地刺痛了在场武林人士的心，他们曾经那般信任、崇敬、崇拜木武义，以为他是古往今来最仁德最仁义的江湖大侠，哪想到一切都是骗局，一切都是谎言，心中的高峰轰然倒塌，众人不禁泪流满面，悲声哀嚎，几近哭晕。然而木武义却没有没有什么太多表情，他冷冷地看着众人，就好像在看一群没有生命的草木，也像在看一群低劣的牲畜，还好像在看一群己身无德却偏偏崇德敬德的恶棍。 木武义说道：“群龙门和奕翩鸿死后的血刀门都是我在操纵，但两家的存在有不同的作用。这些年江湖上有许多实力强悍、潜力较大的中小门派反对武擎派、反对我，我恐他等人成为我一统江湖的绊脚石，常常派‘黎科久祀’灭杀那群胆敢与我为敌者的家伙，但有时候会出现漏网之鱼，这些漏网者往往会加入血刀门，加入这个‘武擎派最大的敌人’。我第一次屠魔是为了杀掉老辈高手和忠诚奕翩鸿的血刀门强者，而这第二次，除了要对付你们，也是要将那些视武擎派为敌的残存‘漏网’高手一网打尽，而且是用你们的力量打杀他们。” “无耻！”彻底看清木武义的群雄高声叱骂，“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枉费我等对你的尊重！” “还是那句话，我是无耻，但你们也强不到哪去。”木武义说，“血刀门内的强者高手大多是我武擎派的敌人，群龙门有那么多门人则是你们责任。诸位，需要我挨个点名吗？群龙门的那些流寇盗匪有多少出身你们的门下？有多少是你们的徒子徒孙？那些混账犯了罪，作了恶，搞得天怒人怨，你等本该出面清理门户，诛灭他等人，但你们更愿意假装他们逃走，送他们去群龙门继续逍遥。诸位，你们可知道，当日我如果不炸毁群龙门总坛，你等这些自称侠义之辈的家伙与群龙门的书信将全数曝光！” “这……”上一刻还大声骂人的众多高手，当场有九成没了声音，剩下一成高手倒是真的光明磊落，但他们看着身边的朋友突然没了动静，立刻意识到木武义所言非虚，这些真正的侠士顿时再遭一重打击，悲戚亦是更甚一层，哪还有心情骂木武义，只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有些不愿意承认罪行的高手质问道：“群龙门总坛已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话，说不定是你胡说呢！” “呵呵呵……”木武义笑了笑，“是不是胡说都无所谓，反正你们都要死了，一切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世人以后只知道我的伟大，无人再敢怀疑，而你们，呵呵，也能落个为了武林而牺牲的英名。你等是无耻之徒，你等的罪证在群龙门，我炸掉了群龙门总坛，销毁了罪证，江湖再无人知晓这朗朗乾坤之下曾经有那么多卑劣之徒。当然，我也是无耻之徒，我的罪证嘛……”他扭头瞧了瞧奕翩鹊，目光似有玩味。 奕翩鹊脸色一变，感觉到了危机，赶忙提起血刀提防木武义，“木盟主，你不是要食言？我提醒你，我有血刀在手，就算打不过你，逃还是逃得……噗！”那魔头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一柄剑从他的胸膛穿出，立时热血喷涌。奕翩鹊面露震惊表情，先是看了面前的木武义一眼，而后慢慢转身，只见不知何时有个气态绝非武道武者的年轻人站在那，“是法道灵修……”最后吐出几个字，这魔头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木武义笑道：“我的罪证也没了。”他慢慢走到奕翩鹊尸体前，望着喷涌不停的血液、逐渐变凉的身体，不禁哀叹，“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从哪得到暴雷石吗？呵呵，今天知道了？我是从法道灵修的朋友那里得来。” 那偷袭、杀掉奕翩鹊的灵修笑道：“木兄，你杀了‘黎科久祀’，又灭了奕翩鹊，应该不会连我一块处置？” “放心。”木武义说，“他们是我通往武林至尊之路的拦路石，你是我成就江湖霸业的合作者，你我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从今以后，我每年给你的宗门送去江湖高手作为‘修炼材料’，你们只要在必要的时候帮我杀掉难缠的对手，以及攻击一下元仙山，让我有理由再率领武林正道抵御‘敌人’即可。” “哈哈哈……说得对！”那有仙人修为的灵修笑道，“木盟主，祝我们未来的合作愉快！哈哈哈……木盟主能这么讲，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连我也杀呢，哈哈哈哈……实不相瞒，为了提防意外，我这次还请来一位厉害师叔保护哦。”这修士抬头向高天喊道，“师叔，还请现身！” 年轻灵修话音刚落，“呼~”一股青气在半空凝聚，片刻后化为一个老者，其实力不弱，竟有天仙级别。“哈哈哈……木盟主，老朽有礼了，哈哈哈……” 木武义脸色微变，未曾想自己的“朋友”有这么一招，暗暗有些后怕，幸好他没有杀掉“朋友”的心，否则今日恐得被反杀。木盟主咽了口唾液，整理衣装，竟是噗通跪地，恭恭敬敬给半空的仙人跪下，“晚辈见过神仙前辈！” “啊哈哈哈……无需多礼，无需多礼，哈哈哈……”半空的天仙点出一道灵光扶起木武义，“木盟主，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何必这般客气。以后你只要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自然帮你稳坐此地至尊之位，而且我宗还会定时炼制一些延年益寿的灵丹赠送给盟主你。”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木武义大喜，“晚辈定然尽力满足前辈宗门的要求。”他十分大方地指着受重伤的众武林高手，“天仙前辈，这些人是此地最强一批，血气之息旺盛，武道之心强健，若是用作‘修炼材料’，想来是极好的。今次是你我合作的重要日子，既如此，这些人就当是在下奉上的礼物，提前预祝我等的合作万年不断！” “我呸！”武林群雄此刻已然是怒发冲冠，疯狂咒骂木武义。也许这群武者品德有瑕疵，但这次除魔之事，他等人确实抱着还武林安宁、让后辈子弟免于危难的想法，可是哪想到经过木武义这一番算计，不但他等人必死无疑，后辈子弟还可能时时刻刻面临被抓走的命运，他们如何不怒。“混蛋！木武义，吃里扒外的混账！混蛋！我等就算是死，化成厉鬼，也绝对不放过你！你个混蛋……” “哈哈哈……”可惜呀，木武义和两个法修完全不理会众人的叱骂，并嘲笑他们，“化成厉鬼？哈哈哈……你等武道之人着实可笑。这洪荒界的六道厉害，若是无人干扰，人死之后，魂魄自然有鬼差带走，或者消散为天地元气，而你们，哈哈哈，你等以后无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将成为修炼材料，哪可能化为厉鬼，哈哈哈哈……” “混蛋！无耻！魔头！你这混蛋……” 武林群雄仍旧是大骂木武义，却也没法改变自己的命运，两个灵修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运转灵法便要带走这些“修炼材料”，可是就在那天仙点出灵光时…… “唰~！” 刀锋烈烈！ 第四百六十章 出手 天生筋骨健，誓做武中王， 威风震八面，群雄皆惊惶， 无奈恩义重，无奈情义长， 血缘多束缚，情缘断愁肠。 一朝风云乱，猛虎落平阳， 手足断碎裂，火王岭内藏。 心死英气灭，满目皆哀伤， 却遇千山雪，红梅绽华光。 授徒十余年，无意名利忙， 哪知今日江湖险，往昔刀魔斗恶狼！ 强劲刀锋飞来，轻而易举斩断天仙的灵光，紧接着一道人影直奔高天而去，那被奕翩鹊抓在手里的血刀骤然飞起，直奔高空的人影，人影接住长刀，凝聚强劲罡法于刀体，双手高高举起，顿时一道百十丈高的巨大血气刀刃出现，巨大血刀照着那天仙砍去…… “灵修鼠辈，想奴役我元仙群雄，先问我奕翩鸿答不答应！” 刀锋劈砍，“刺啦啦啦啦~”几乎毫无阻碍地破开了天仙的护体仙罡，又顺利斩断灵修抛出的各种护体法宝，直接命中其体，当场把那天仙砍成两截——稍有遗憾，没能砍中其元神。 “刀魔奕翩鸿！？他还活着！？”武林群雄万般惊诧，瞪大眼睛盯视高天那个面容苍老，但气态如龙似虎的强者，“真的是他！他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刀魔还活着……” 木武义是最为震惊的一位，“你竟然没死！受了那么重的伤你竟然没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当年他和奕翩鹊暗算奕翩鸿，奕翩鸿重伤逃遁，二人苦寻未果，很是忧虑，生怕奕翩鸿某天王者回归，报复他两个，但十几年来也没有刀魔的消息，木武义的担忧渐渐消失，认为奕翩鸿已死，却不曾想看到今天的场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 不管众人如何惊诧，事实摆在面前，奕翩鸿就是没死，而且还进入了天人合一（天仙）的武道境界，堪称元仙山武道区第一人。此刻奕翩鸿与伤了躯身的法修天仙在高空疯狂拼斗，各种绚烂的法术交相辉映，冲天裂地的刀锋震慑方圆，场面极其宏大。那天仙的徒侄见此，有心出手帮助师叔，但又怕自己实力不足，于是决定以群雄之血发动邪道之术，强行提升自己的战力。 “木盟主，此时情况无需我多言，你也清楚，我师叔若败，此间之事便完了，你定然身败名裂，臭名远扬，在元仙山再无立锥之地！”仙人修士说道，“今日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杀掉那个刀魔！快快快，快施展你那天乾帝王决，吞噬这些人，暂时提高功力，你我一同出手帮助我师叔！” 木武义当然清楚情况危机，于是毫不犹豫和那灵修一同运转玄功、法术，准备吞噬武林群雄，可是就在此时，两道人影从一旁的碎石堆里冲出来。二人高声呵斥道：“呔！木武义，你这个混蛋，有我们在，你们别想得逞！” “是你们？你们还在这？”木武义一愣，对面前的两个人说道，“石钟秀，木堂春，你们不是逃了吗？怎么还在这？你们的身体这么快恢复了？！” “逃？笑话！连那两个流氓修士当年面对天火灭世时都敢藏在草丛石头堆里，我石钟秀岂能直接逃走？！”石钟秀怒道，“木武义啊木武义，江湖之人都说我对你有偏见，但事实证明，我对你的看法一点错没有！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蛋！今天我们夫妻绝对不容许你们伤害任何人！” “就凭你们？！”仙人灵修骂道，“你们两个后辈也想拦下我们？！” “就凭我们！”木石双侠无畏无惧，直接攻向对手。 木堂春和石钟秀的武功确实不如木武义和那个仙人，俩人是绝世中品高手，相当于化神渡劫期水平，哪怕拥有合击之术，联手能越级与仙人相争，但也只是勉强拖住一个木武义或者灵修仙人，碰上两个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这木石侠侣视死如归，哪怕是打不过，也要阻止木武义和仙人灵修，“我们宁可死，也不让你们阴谋轻易得逞！” “那就死！”木武义最是厌恶一直在江湖上骂自己的石钟秀，今日刚好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小姑娘，死去！” 木武义朝木石双侠轰出强劲罡法，石钟秀和木堂春大惊，赶忙运气抵抗，但是不等那所谓的“天乾帝王罡气”碰到他们，“嗖！”一个人影从一侧闪来，“唰！”剑气一闪，竟是随手斩灭了袭来的厉害罡气。 “这？！”群雄惊诧！ 无论是木武义，还是石钟秀夫妻，亦或是其他在场之人，所有高手瞪大眼睛看着手执宝剑的年轻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看到了什么！ “你！这！这怎么可能？！”木武义惊道，“黑燕，你竟然能挡下我的攻击？！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厉害？！” 没错！斩灭天乾帝王罡气之人正是黑燕，她终于主动出现在众人面前！此刻的瑶池女侠手执宝剑，气势虽轻盈却坚韧，无论木武义的天乾帝王罡气如何汹涌，她都能游刃有余地在恐怖气魄中淡定站立，好似一只雨燕，无视高天神龙的咆哮，坚定地望着更高的天空，誓要靠一对翅膀撕裂阻挡自己飞翔的风雨雷霆，誓要摆脱过往阴霾的束缚，做一只最骄傲最自由的玄色之鸟。 “木武义，好久不见。”黑燕冷静地说，“你问我是什么？你之前不是认出来了吗？不记得吗？呵呵呵……” “之前？”木武义思维飞速运转，仔细回忆过往之事，至某刻，他灵光乍现，想起了一个“玩笑”，“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你是我的长女！小鸟！是你！你没死！你竟然没死？！”这位盟主的脸色惊讶之色更浓，不停打量面前的陌生姑娘，试图从她的形象中看出自己女儿和妻子的样子，但他看不出一点相似处，“你真的是我的大女儿，小鸟？！” “呵呵呵……”黑燕笑了笑，“没错，就是我，无需怀疑，我就是你的女儿，你那个摔下悬崖的长女——小鸟。”瑶池女侠扫视全场，看着惊呆了的群雄，笑道：“诸位，在下是石苍云的女儿，那个已经死掉的‘小鸟’，我现在叫黑燕。晚辈见过诸位前辈，诸位安好。” 第四百六十一章 复仇 “啊~？！她是木武义和石苍云的女儿？！”群雄亦是惊呼，“她还活着？！而且还变得如此厉害！哪怕是石苍云同龄时也没有她这般厉害？！” 木武义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焦急、紧张、惊讶、纠结、恼怒、悔恨等等情绪交织在一块，让他的表情扭曲成奇怪的样子，“是你伤了水姿鹂和白凤！？” “是。”黑燕说道，“我以为她们受重伤，你一定很悲痛，可你好像根本没把她们当回事，所以我决定想办法让你身败名裂，揭露你当年杀害我娘的无耻行径，哪成想你的所作所为似乎比我知道的多得多，卑劣的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呵呵……也好，也好，你这般倒是省了我许多力气，我是真怕你痛改前非，认真地做一个大侠，若是那般，我怕是得一边杀武林群雄，一边杀你。” “就你这修为，也想杀我？！”木武义怒道，“少虚张声势，你也就比石钟秀强一点而已！” “足够了，杀你足够了。”黑燕说道，“我师父讲过，灵修擅长借天地的壮烈灵势攻击万物，而武者则善于以自身为天地，用四两拨千斤的武技覆地翻天。境界并不代表一切，尤其是对于武者——我的武技，我的武功，我的武道之心，都远强于你。” “好一个嘴硬的家伙，倒要看看你所谓的强到是什么程度！”木武义恼羞成怒，不再多言，纵身冲向黑燕，疯狂攻击她，“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本就不该出生，怎么敢侥幸活下来之后还出现在我面前，今天我定要杀了你！我要把石苍云那个贱人最后的印记彻底毁掉！死去！” 黑燕曾经以为自己如果有机会报仇，一定会特别激动，可真到了此刻，她反而十分平静，闲庭信步，风轻云淡，不紧不慢地与木武义周旋，“可怜的苦命人，你之前的话叫我有一点感触，但并不能改变我要报仇的想法。木盟主，你才是‘死去’。”好好一句“狠话”，但瑶池女侠的语气太淡，一点没有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感觉。 另一边，石钟秀和木堂春与仙人灵修的大战也开始了，他两个其实之前根本没有因奕翩鹊的刀气而阻断血脉，而是黑燕暗使手段，故意留他们的气力，此刻经脉通畅的夫妻尽全力保护武林群雄，即便杀不死那仙人，却也能坚持许久。 受伤、中毒的群雄这会儿都懵圈了！今天的变化太多太多，他们都不知道用如何态度面对今日的情况，但有一点众人还是很清楚的，那便是，“疗伤！赶紧疗伤！水音痕、金斐标，快把解药给我们，只要你二人迷途知返，给我们解毒，渡过此劫，以后我们定不追究水月岛和金镖山的责任！快给我们解毒，快！我们得赶紧恢复气力，帮木石侠侣他们对抗敌人！快啊……”那水音痕和金斐标哪敢迟疑，赶忙交出解药，为众人解毒，众人则尽力疗伤，用最快的速度恢复。 只是就在这等紧张的时刻，偏偏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一只白色狐狸和一只乌鸦嘚嘚瑟瑟走到大战现场，左瞧瞧，右看看，吊儿郎当地在人群间穿梭，似乎好奇众人龇牙咧嘴疗伤的样子。 两个“小动物”来到黄木和慧春面前，张口说道：“呦~伤得挺重呀~竟然没疼哭，真棒！” 正在认真疗伤的老道士和老和尚闻听两个动物口吐人言，吓得一激灵，差点气血倒转而死，“你你你你……你们……会说话？” “废话！当然会啦！”秋千道，“你们又不是没听过我们讲话！” 老道士和老和尚一惊，恍然大悟，“你们是那两个流氓！” “呸！什么流氓？！我们是逍遥自在的可爱灵修！”鸟人和秋千也不装了，光华一闪，化作人形，但小狐狸还留着尾巴，“别叫得那么直接！暴露我们身份！要是大家都知道我们是流氓，以后怎么讹人？怎么坑蒙拐骗偷？！不利于工作！你们心里知道就成，别喊出来！” “啊~！？他们~！？”武林群雄惊道，“是灵修！而且是妖修！好可怕啊！” “可怕什么呀！哪可怕了！我可怕吗？！瞎说八道！”秋千拍着胸脯说道，“我长得多俊啊！多好看啊！你们竟然说我可怕？！啥眼光！？你们数数我的尾巴？想起什么没？提示一下，华夏大区的事听过没？知道纣王的那个美妃妲己不？” “啊！是那个残暴的妖狐妲己！太可怕了！你莫非要炮烙我们？！太可怕了！”完蛋，武林群雄更惊恐。 “不是！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鸟人解释道，“这是我闺女玉秋千，不是妲己，她只是想用妲己的美貌对比自己，用来说明自己‘人见人爱’。这是‘对比’，晓得不？语文学过没？你们小学毕业了吗？你们这有小学吗？小学附近的房子什么价呀……” 两个流氓在那胡说八道，东扯西扯，弄得武林群雄一会胆战心惊，一会无语尴尬，紧张的气氛很快被搅得无影无踪，与一旁激烈拼斗的三个战团形成强烈“对比”。 慧春和黄木活得时间长，经历比较多，很快适应了两个流氓的存在，二人开口说道：“两位，你们是黑燕的朋友？还是说你们就是黑燕的师父？若是如此，还请两位赶紧出手帮帮黑燕他们！” “我们是黑燕的朋友，但不是她师父，她师父叫郭断。”鸟人说，“我们没法帮忙，黑燕姐姐不让。” “莫非是怕两位打不过他们？怕两位受伤？”老和尚老道士说，“还请两位行行好，就算是受伤受创，也还请帮帮忙。此事关系到武林生死存亡，希望两位冒死相助，我们永世铭记二人的恩德！” “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受伤？！”小狐狸猛地提高声调，嗷嗷地喊道，“我可是堂堂玄仙耶~我打不过他们？！闹呐？！不是我吹，不久前我曾经俘虏一个大罗金仙，干趴下一群太乙金仙之类的猛禽——厉害着呢！我要是动手，还有‘冒死’一说？！搞笑呢！别说是他们，当年如何？当年那些袭击元仙山，抢夺轩辕剑的大批修士如何？还不是打不过我们？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当年的天火就是我爹弄出来的！蚩尤的不灭体魄也是我爹融化的！连君宝哥和达摩哥的七星宝剑和十八铜人都是我爹炼制！” “……”闻听秋千的话，群雄彻底不知该讲什么了，一方面他们惊疑小狐狸所言真假，另一方面则颇有埋怨，“你们这么厉害，倒是动手呀！在我们面前吹牛做什么，你们倒是把那三个混蛋打败呀！你们真的假的？！有那么强？！这么强的人岂能是俩流氓？！不是说上等仙人都是德行高洁的人吗？怎么可能这么流氓。不能~？骗人的~？” 众人的世界观又挨了一次重击。 第四百六十二章 生不如死 三个战团争斗厉害，但过程倒并不慢。最开始出结果的是高天的奕翩鸿和那位天仙，二人实力差不多，但心理状态天差地别。奕翩鸿为了元仙山的未来，把性命押在这次大战中，有同归于尽的意志，而那天仙来此仅仅为了和一个野心勃勃的无耻武者“谈生意”，完全没有付出生命的代价和必有，肉身被毁对他来说已然是极大损失，根本不愿意再多纠缠，眼见事情陷入僵局，这天仙竟是叫上自己师侄直接跑了。 鸟人和秋千瞧着离开的修士叔侄，并没有拦他们。元仙山是武道区，却并非只允许存在武修，这里也是修炼区，无论是武修之间的矛盾，还是武修与法修的冲突，都是修炼者的战斗，只要没有过多伤害凡人，乌鸦父女懒得管。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小狐狸问，“木武义为什么不请来更高级别的修士助拳？只找一个仙人有什么用？那天仙还是仙人临时带来，若是没有那天仙，木武义岂不是死定了？” 乌鸦答道：“很简单，因为木武义没钱，也没资格邀请更强灵修。其实你仔细想想就能懂，这所谓的元仙山武道区，其实就是个灵力较差，人员较少，最强修炼者只有出神入化（仙人）级别的破烂地方，在茫茫洪荒世界内，此地对于法修来讲属于下等中的下等恶劣地区，正常修士根本不愿意来。同时，木武义作为一个神化武者（仙人），他用什么东西能请来天仙，甚至是玄仙？根本没资格，也没有足够的钱财，能与那个仙人修士联系上就算不错了。” 秋千点点头，“也对哦，区区木武义就是个仙人而已啦。”其实不是“而已”，纵观三界六道，能达到仙人境界，那么其成就便已经超过99以上的生灵——三界生灵实在太多太多了。 “再者。”鸟人说道，“这里是张君宝和达摩的专属供奉区，但凡有点脑子的修士也不会来此造次。” “嗯。君宝哥不是在元仙山山壁上题字了嘛，玄仙以上的修士谁来就打断他的腿。”秋千笑道，“君宝哥和达摩哥这些年在三界六道游历，斩妖除魔，惩凶除恶，济困扶危，救苦救难，名声越来越大，在中下层修士圈子风头极盛，敢惹他们的人不多。”不是不多，是几乎没有，哪有傻子去惹拥有道门和佛宗背景的两个太乙金仙，那可是玉帝的化身、太上老君的徒弟和准提佛祖、接引佛祖的亲信，哪怕上层修炼圈也没多少人愿意得罪他们。 不提逃走的天仙和仙人，且说此战。 没了对手，奕翩鸿慢慢向地面飘落，最终来到元仙山山下，停在火王岭高手火千雪面前。火千雪早前就猜出了自己师父的身份，知道他大概出身九黎寨，甚至隐约猜到他就是失踪的刀魔，所以并没有惊讶，立马上前扶住越来越虚的奕翩鸿。可是其他人却惊住了，刚刚高天的战斗所有人都能看到，所有人也都认出了刀魔的身份，此时见他落地，众人甚为错愕，几乎疯掉。一些正道高手有心攻击魔头，但只要稍微想想之前奕翩鸿在高天时的狂暴勇武模样，登时吓得缩头缩脑，再不敢有此想法。 奕翩鸿没有理会众人，小声对自己徒弟说：“千雪，师父我的身体，你应该懂？” 人族武修和法修的修炼之路稍有不同。人族法修之辈讲究魂体分离，初期炼气壮魂；之后以魂魄和灵气凝丹，而后碎丹成婴——此时魂魄（元婴）便能够脱离肉身勉强生存；再之后元婴逐渐强健成长，直至完全脱离体魄，可以自由使用各种法术，即为化神，此时的元婴便可以叫做“元神”。一般来说，法修从元婴期就开始尝试把身体练成一件法宝，而不是当它为身体，元神才是法修真正的身体。 人族武修与法修相反，武者更加注重体魄，但魂魄当然不能放弃，所以当武修实力达到法修大概化神期水平时，他们会下意识进行“合体”修炼，即合魂入体，力求“体魄就是魂魄，魂魄就是体魄”，并最终靠天劫劫雷彻底完成魂和体的融合——这就是为何郭断说普通武者要注意用天雷凝练武体的原因。奕翩鸿曾身受重伤，又陡然遭遇情感、命运波折，两方面受冲击，还曾因天仙（天人合一）劫受创，伤势很重，可他从未尝试修复，结果便是武道之体每况愈下，病入膏肓，而今又强行与人激烈争斗，那自然是无药可救，必死无疑，若没有爱管闲事的鬼差干扰，他大概得形神俱灭。 火千雪面带悲戚，言道：“是，徒儿明白。师父，我会按照您的意愿，将您的骨灰撒在山野河川之间。” “好，很好。”奕翩鸿说道，“回顾一生，我没有任何值得骄傲之处，唯独你，我的徒弟，你是我的骄傲。千雪，为师没什么留给你的，希望你别怪师父。” “不，徒弟如何会怪罪师父。”火千雪眼含热泪，哭着说道，“师父对我有传道授业之恩，已经留给我很多东西了。” “你不怪我就好。”奕翩鸿笑了笑，气息逐渐低落，“千雪，那就这样，为师走了……” 几句话而已，大名鼎鼎的刀魔奕翩鸿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掉了，比普通人还要普通，比凡人还要平凡。火千雪抱着师父哭泣片刻，最后擦干眼泪，带他离开元仙山，不知去了哪里——不多赘述。 与此同时，元仙山山顶的战斗也结束了。黑燕即便跟随郭断这等人修炼多年，本身也是个天才，可终究相差一个大境界，对木武义的争斗并不是特别顺利，其间多有波折反转，险象环生。只是，哪怕特别危险，黑燕也没有请求别人帮助，甚至在别人要来帮忙时直接拒绝，气得乌鸦和小狐狸大骂她是迂腐顽固。 “我的仇，我来报，如果我死了，你们再替我报仇杀了他！” 一直情绪平静的黑燕终于出现了强烈的气态变化，浑身杀意凛然，双眼猩红如野兽，有了报仇雪恨之人该有的样子。瑶池女侠突然召出另外一把剑，双手长剑挑动，万千玄鸟罡气纷飞而动，其形渺小，其势收敛，远远比不上木武义的龙形罡气威猛霸道，但这些燕子却十分厉害，内含狂暴意志，敢与乾坤斗，敢与天地争，管它神龙如何怒啸呼嚎，也不能吓得住它们。那燕儿： 一声呢喃报春来，玄玉紫衣梨花白， 羽翅划破风寒雪，时而勇武时而乖。 狂雷凶蛮逞威风，沉沉盖顶暗云埋， 灵巧轻盈冲九霄，引来七彩画虹台。 于天海之内争，于坤土之上斗，复仇之战持续半个多时辰，瑶池女侠看准时机，硬抗一次轰击，出剑点刺，“砰！”玄鸟气劲破冲而出，穿透木武义护体罡气，正中其丹田，登时泯灭其力，阻断其气。木武义受到重创，体外龙形罡气消散，整个人直直往下栽落，眼看就要掉入元仙山的岩浆湖内，但惊险时刻，黑燕却又点出数道罡气，把木武义打向一旁的地面上，而她自己虽然身受重伤，却面无异色，轻盈落地——此刻气息又恢复如常，再无半点暴虐。 败北木武义反应很快，赶紧向黑燕求饶，以父亲的身份跪在地上给女儿磕头，说出很多悔过的话，希望能求得原谅，“女儿，我是你父亲啊！生下你的父亲啊！于你有天恩啊！你饶我一命！”他觉得黑燕没让他直接落入岩浆湖，定是不忍心杀自己父亲，“女儿，饶了父亲！我毕竟是你父亲，饶了我……” 只是很明显，木武义想错了。黑燕根本没理会“父亲”的哀求，收好双剑，从地上吸纳一支短刀，瞧了瞧刀锋，似乎很满意，而后平静地对木武义说：“准备好了吗？轮到你体验水姿鹂和木白凤的刑罚了。” “啊？什么？！”木武义浑身激灵，莫名觉得一会可能会有很糟糕的“体验”，还不如直接死掉呢，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紧接着，一场精妙绝伦的“手术”上演，血腥残忍的手段伴着木武义的嚎叫，场面令人胆寒，许多见惯了杀戮的武林前辈竟是被吓得当场呕吐不止，连恨透了木武义的石钟秀都有些受不了这等冲击，默默藏在木堂春身后，不敢多看一眼。仅仅一小会儿，木武义除了面部还算完整，身上再没有一处好地方，但却“顽强”地活着，其形态让在场之人惊凛，众人看向黑燕的目光充满恐惧。 可是这还不算完，“手术”结束后，表情平静的黑燕找上黄木道长和慧春大师，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木武义虽有罪，但也有些功劳，功过相抵，罪不至死，以后还请两位照顾他，让他多多活些日子。两位是出家人，应该不会拒绝？不会让他死得那么快？” 俩老头都快吓尿了，愣在原地许久才战战兢兢地回话。黄木说：“道道道……道法自然，我们会照顾他，您请放心。”慧春说道：“我我我……我弥陀佛，我们保证按照您的心意保证他不死那么快。” 闻听黑燕的“请求”，所有在场高手心中全都冒出一句话，“这就是生不如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千古武意 因恐遭人算计，亦怕进阶时声势太大，伤害三界众生，所以凤红选择在洪荒界外冲击无上大罗金仙之位，洪荒界内的巨大凤凰只是其法相映射，没有多少灵智，随着时间推移，巨大朱雀迅速消散，六道各地飘飞的火焰重归位置，未有丝毫缺失，但聚拢的运道之力却没有泯灭，全数落入天界南部朱雀领地内，融入凤凰秘境中，所谓“福荫种族”即是如此——暂且不提。 继续说元仙山这边。凤红进阶的异象震惊三界，也震惊了武道区的江湖豪侠，这些人立刻心生误会，以为又有天火灭世，然后又被自己等人的前辈阻止，顿时高声欢呼，山下一片劫后余生的欢愉景象。位于元仙山山顶的众多武林前辈见此场景，有心趁热打铁，顺势而为，编造一个故事，把木武义打造成英雄，如此既可以避免打击武林侠士对武道正义的信心，同时还能完美解释此次复杂而丑陋的江湖事件。只是…… “可以啊。”当黄木和慧春询问黑燕的意见时，瑶池女侠扫视全场，目光略有杀意，“我的目的是让木武义身败名裂，如果整个元仙山视其为英雄，那我杀光所有人便是了。”她说得那个轻松呀，就好像准备踩死蚂蚁一般。 没辙，众高手只得作罢，彻底抛弃木武义，转而把武林这些年发生的所有罪恶推到他和武擎派身上，并决定推崇奕翩鸿，塑造其“悲情英雄”形象，改编一些真实事件，编造“木武义戕害、污蔑奕翩鸿和血刀门”的故事。有些高手思维转弯过快，甚至想把黑燕的身世编为“石苍云和奕翩鸿的女儿”，不过当此人无意中瞟见地上不成人形的木武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到嘴边的馊主意憋回去。 听着众人的讨论，鸟人笑了笑，暗暗说道：“历史能传承千古，但真相一时一刻都未曾存在。” 武林如何编故事与黑燕无关，事情到这算是结束了，瑶池女侠准备离开，但她刚要纵身而走，结果却是“啪”地一下与从天上下来的小狐狸撞在一块，直接跌倒在地——瑶池女侠身上有伤，要不然不至于躲不过。“素质特高”的秋千自然是不会去扶人，而是朝着高空骂骂咧咧，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瞧她身上，到处都是被禽鸟抓挠的痕迹，衣服破破烂烂，周身沾着许多羽毛，很是狼狈。 见闺女归来，乌鸦笑了笑，也没有去扶黑燕，而是用略带嘲笑的口吻询问小狐狸，“咋样？抓到没？锅我都支好了。” 刚刚朱雀凝形，百鸟相随，有一群仙鹤划过元仙山天际，小狐狸眼睛当场就直了，从仙囊里拽出一个铁锅扔给乌鸦，自己则拖着网罗纵身而起，非要抓一些鸟吃，结果，“还用问？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问？！哎呀，气死我啦！都说仙鹤高雅端庄，婉静温柔，这几只脾气咋这么暴，竟然不让我抓！还踹我，挠我，啄我，用翅了膀子啪啪扇我嘴巴子！好疼！好气啊！”秋千一边从衣服上摘羽毛，一边恶狠狠骂街，无意中瞧见摔倒的黑燕，立刻开口问：“呀？燕子姐，你这是咋了？谁把你撞倒啦？” 黑燕没回话，站起身，又要纵身离开，结果才跳起一丈，“呼~”一张网从天上落下，正扣在她头上，又把她打落在地。 “呀！是我的网！”秋千乐滋滋跑过去把网收好，“还以为被那群坏仙鹤带走了呢，嘿嘿嘿，挺好，又回来了，虽然没逮到鹤，没法铁锅炖，可至少也没赔。嘿嘿嘿……”收敛网罗过程，这笨蛋根本没在意里面的黑燕，反而因为收纳太用力，网丝牵动黑燕的伤口，疼得瑶池女侠龇牙咧嘴。 黑燕鼻子都气歪了，但还是没有责怪对她有救命之恩的秋千，无奈而谨慎地盯着小狐狸，瑶池女侠第三次纵身而起，然后，“啪！”一不小心，没注意到鸟人支起来的铁锅，瑶池女侠整个人直接摔在里面——幸好只有锅，还没有架火。 “额……这……”一旁的武林高手都无语了，心道怪不得黄木和慧春说不晓得这两个流氓法修有多大能耐，但特别擅长捣乱，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同时武林群雄还暗暗琢磨，猜测黑燕会不会为了保住她连续三次丢脸的秘密，把他们全都杀人灭口——思虑至此，众人赶忙离开山顶，撒腿就跑，只有石钟秀等不多的几位没走。 第三次站起身的黑燕没有再尝试离开，坐在地上盯看鸟人和秋千，倒要瞧瞧他们到底还有什么把戏，为何非要她留下来。其实乌鸦和小狐狸没什么特别把戏，只是希望黑燕能留下一招半式给元仙山武道区，这里实在太弱太弱了，哪怕张君宝和达摩拦下了玄仙以上的强者，但此地武者仍旧难敌天仙级别的高手，无法保护家园，黑燕终究生在这里，合该有所贡献。 黑燕想了想，说道：“直接传授武技，对个人有益，但无益于元仙山整个地区的武道发展。”她站起身，与黄木、慧春、石钟秀等人说道：“我有一个想法，要利用一下那千古武侠册，不知几位可允许？” “当然允许！”刚刚才见识了黑燕超乎想象奥妙武技，几位武林高手哪能不同意，想来其他武林之人也定然喜出望外，“姑娘只要能留下武功，我元仙山任何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我不是要带走那千古武侠册，而是要在上面留些东西。”黑燕说道，“我会按照郭断师父教我的三界六道各种各族万古万代的各式武道，在每一页留下一道武意，共一百零八道，内含万千武功，变化无穷，你等和你等后辈能参悟多少，全凭悟性和运气。当然，我所留武意只是基础，只是一些前人走过的路，你等不可奉为金科玉律，亦要开辟、开拓新路程，否则便是自绝武道。” “好！好！好！”石钟秀等人大喜，“多谢姑娘！” “不过……”黑燕突然话锋一转，似有顾虑。 “不过什么？”石钟秀等人心中一紧，生怕黑燕反悔，“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 “不过我能不能先疗伤一段日子？”黑燕用哀怨的目光瞧着鸟人和秋千，“等我伤好后再刻印武意。”被盯着的乌鸦和小狐狸耸耸肩，撅撅嘴，一副无辜的样子。 “没问题，没问题。”石钟秀等人转忧为喜，心花怒放，“黑燕姑娘放心，我们有耐心，你尽管疗伤，别着急。哈哈哈……” 木石侠侣很“懂事”，把最爱捣乱的鸟人和秋千拉走，将元仙山山顶留让给黑燕疗伤，并请乌鸦和小狐狸治疗因修炼四象功法受内伤的金红花四人——不多赘述。 这边鸟人和秋千跟随石钟秀等人下山，走着走着，石钟秀突然一惊，言道：“哎？不对啊！奕翩鹊哪去啦？之前收敛尸体时好像没有看到他！那家伙难道没死？”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亲生父亲 奕翩鹊死了吗？没死，这家伙又不傻，早就隐隐猜到木武义既然可以叫他暗算“黎科久祀”四人，那也有可能杀掉他，但奕翩鹊最初以为是木武义仗着武功打败他，未曾想是找来一个灵修偷袭。可不管怎么讲，提前有防备的奕翩鹊没死，趁乱偷离元仙山，拖着重伤身体疯狂奔跑，希望能逃出生天。 “我不在这待了！我要离开元仙山！我……” “唰~” 一道刀锋劈来，直接斩断奕翩鹊仅剩的一股真气，其人狠狠摔倒在地上，落入一个泥潭。同时，一个年轻人影闪身过来，凭借轻功站立于软泥之上，微笑着盯看逐渐往下沉的奕翩鹊。 “是你！”奕翩鹊惊道，“蚩尤时厦！你做什么？！为什么攻击我？！” “没为什么，攻击你不可以吗？”蚩尤时夏笑道，“蚩尤翩鹊，你……哦，不对，奕翩鹊，你坏了我九黎寨的好事，我不该杀你吗？” “我哪有坏九黎寨好事？”此时元仙山山顶的高手们还没有把编好的“故事”告知山下的武林高手，奕翩鹊认为蚩尤时夏应该还不晓得内幕，尝试哄骗他，“时厦，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我大哥是九黎寨派出来建立我族分支，哪有坏九黎寨的好事？你一定是误会了！” “哈哈哈哈……”蚩尤时夏大笑，“奕翩鹊，你还要说谎吗？你当真觉得我们不晓得你已经背叛寨子吗？”年轻高手从怀里拿出几封信件扔在地上，“这东西认识？你给你妻子的信，上面已经明确说清楚了一切。” “信怎么在你这里？！”看到书信，奕翩鹊突然激动起来，“说！信为什么在你这里？！为什么！？” “哈哈哈……这还用问？”蚩尤时夏笑道，“当然是你那几位负责传递信件的酒肉兄弟交给我。奕翩鹊，你就是废物，和你哥比，你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不但武功比不上你哥，连看人也不准。你以为那几个酒肉兄弟能忠诚你？笑话！你和奕翩鸿离开不久，他们就把你的信交给寨子。” “什么！？”奕翩鹊大受打击。 “不过很可惜，你最初的信里面写得比较隐晦，没有提及背叛奕翩鸿，以至于我们没有想到第一次木武义的‘屠魔’之事真相，白白损失了寨子许多高手。”蚩尤时夏说，“但随着奕翩鸿失踪，你的遣词用句大胆许多，明晃晃地展现出野心，我们渐渐反应过来，猜测你有问题，方才请几个长老出面清理门户。” “我妻子呢？！”奕翩鹊高声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放心，放心，放心。”蚩尤时夏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安慰，“她很好，寨子很照顾她，而且……呵呵，又给她寻了个丈夫呢，哈哈哈……哦，对了，除了最开始的几封，她再没有收到过你的信，全数被寨子截获，并叫人模仿你妻子的笔迹、口吻回信。你没想到这些年自己送出的信和收到的信都是这个样子？哈哈哈……” “你们！你们！你们无耻！”奕翩鹊怒火中烧，欲攻击蚩尤时夏，但受伤太重，莫说杀人，就是轻功都维持不得，身体在不停往烂泥下沉，“你们混蛋！无耻！太无耻了！” 瞧着即将死于烂泥的奕翩鹊，蚩尤时夏自然不与他争辩，任由他叱骂，“唉~其实有时候我也想，你确实是个可怜人，如果你大哥不强行拉你走的话，你和你妻子一定能过得很好，时娇也不至于从小见不到亲生父亲。” 泥水眼看就要淹没自己，奕翩鹊却无心关注自己生死，反而高声询问：“时娇？亲生父亲？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的妹妹蚩尤时娇是我的女儿？！” 蚩尤时夏说道：“是的，是你的女儿，是你妻子为你生下的女儿，但秘密过继给我家。” “我有女儿！我还有个女儿！”明明是危及生命的时刻，但奕翩鹊竟然喜极而泣，“我有女儿！我还有个女儿！哈哈哈……我还有个女儿！哈哈哈……” 看着又哭又笑、快要彻底没入烂泥的奕翩鹊，历来嗜杀的蚩尤时夏莫名动了恻隐之心，只见他抬手一刀，“唰！”砍下奕翩鹊的头颅，而后再出刀气，在一侧的干燥土地上炸出一个坑，把奕翩鹊的头颅埋葬在里面。“你有罪于九黎寨，但也有一点功劳。你大哥是束缚不住的鸿鹄，离开寨子不久便与我们离心离德，不愿再与我们联系，若不是你的信件，我们很难掌握血刀门的动向——既然有这此功劳，我便留你一颗头免于浸泡在污泥之中。”埋葬结束，蚩尤时夏叹口气，运转身法离开，很快消失在天边。 于是，一个小土包孤零零藏在渺无人烟的荒野内，无人知晓它的里面埋葬着奕翩鹊的头，也许经过几场暴雨，连这土包都不会存在。除非…… 本该灵动的身影，此刻却东倒西歪、踉踉跄跄来到土包前，噗通跪在地上，用震惊、质疑和悲伤的眼神看着一切，“你……是我的父亲？我是你的女儿？”来者蚩尤时娇，她本是好奇自己“哥哥”的行动，“玩笑”地追踪至此，未曾想却看到、听到了自己的身世，“你奕翩鹊是我蚩尤时娇的父亲？！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一定是真的，蚩尤时夏没必要在这种时候骗人，而且蚩尤时娇仔细回想自己的过往经历，突然从许多生活细节中明白了一切，足以轻易认定自己并非九黎寨主系血脉。尤其是当年，蚩尤时娇看到自己“哥哥”修炼武功后，提出要学九黎寨镇派武功，寨子里长老们脸上显出了特别奇怪的表情，那时她小，不明白那种表情代表什么，现在终于懂了。 蚩尤时娇跪坐在土包前，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此刻的她既伤心，又难过，还矛盾，她不知道自己未来如何面对“哥哥”，面对那个对自己极好，却杀了自己父亲的蚩尤时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呜呜呜……” 小姑娘痛哭流涕，不知做什么好，似一个突然失去了全部依靠的可怜孤儿，回顾过去，尽是虚假，眺望未来，皆是茫然，她彻底失去了方向，人生都好像没了意义。就这般，蚩尤时娇在土包这里哭了好几个时辰，伤心之至竟是昏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的一场细雨才惊醒她。 “也罢，也罢，也罢。”回过神的蚩尤时娇叹口气，不再纠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我父亲的头颅转移到其他地方。”小姑娘挖出奕翩鹊，看了看他那张与自己稍有相似的脸，“你应该是我父亲。” 不再多言，蚩尤时娇纵身离开泥沼旁，找了个风水还可以的地方埋葬父亲，可就在可怜无助的小姑娘刚刚埋好奕翩鹊时，突然一个人摔落在她身旁的草丛里，吓了她一跳。 “谁？！”蚩尤时娇谨慎而小心地盯看草丛里的人，见那家伙浑身是血，明显受了极重的伤，“你是……木白龙？” 重伤将死者正是武擎派的大少爷，身败名裂的木武义之子，木白龙。 第四百六十六章 日月照江湖 武林前辈把编好的故事公之于众，上一刻还是正义表率的木武义和武擎派，迅速变成一个阴险狡诈、恃强凌弱、颠倒黑白的魔教，江湖群雄先是一惊，而后一愣，接着怒恨恼羞交加，立马调转武器朝着武擎派弟子杀去。整个武擎派因群雄围攻，遭到毁灭打击，大部分人当场死亡，仅有不多的一些人侥幸逃脱，木白龙就是其中一个——当然，不冤，武擎派遭此劫难绝对不冤。 看着重伤的木白龙，蚩尤时娇登时想起之前他的孟浪，抽出双刀就要了结其性命，但在刀尖几乎刺中木白龙时，姑娘却是停住了手，僵在半空许久，失踪没有下手，而是皱着眉头思考，最终不但没杀人，反而开始为其运功疗伤。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木白龙不明白蚩尤时娇为何不杀自己，但也不敢问，只能沉默地接受治疗。此时的“武擎大少爷”不止身受重伤，心灵受到的冲击更为严重，今日不单是木武义身败名裂，也是他木白龙名声扫地的一天，从今以后整个江湖再无他立锥之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木白龙受不了心灵煎熬，悲痛欲绝，嚎啕大哭，“明明是扬名立万的屠魔，怎么会变成这样？！呜呜呜……” 蚩尤时娇也想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但没有说出口，而是开口道：“你奇经八脉受重创，丹田气海也有残缺，以后怕是再难修炼天乾帝王决那等刚猛武功了。” “你为什么救我？”木白龙已经顾不上练功的事，“怎么不杀我？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我……”蚩尤时娇稍稍沉吟，竟是鬼使神差把自己的身世告知木白龙，“……这江湖，不仅仅你再无立锥之地，我也一样。” “你是奕翩鹊的女儿？！”木白龙略有惊诧，但莫名有点欢喜，找到一个与自己有相似情况的人让他安心许多，“没想到啊，一场屠魔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其实蚩尤时娇也略有心安，她和木白龙好像狂风骤雨中的两只孤独小鸟，除了彼此，再无他人，他们只能相互扶持，相互取暖，但小姑娘不想表现出来。姑娘说道：“都是自找的，都是作的，都是咎由自取。你父亲就是个恶人，我父亲也是，他们明明有不错的武艺，如果不作恶，也能成为名震一方的强者，何必非要戕害整个武林。” “也许。”木白龙不想讨论今次之事。“蚩尤时娇，以后你想怎么生活？去哪生活？” “这……”蚩尤时娇不知道，“不晓得。” “你也不晓得呀~”木白龙叹道，“我也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言至于此，他又哭了起来。要说这年轻人，狠辣凶残不假，却不似他父亲那般无情无义，特别看重亲人，此刻的他无比怀念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娘，我该怎么办？妹妹，我好想你们呀，呜呜呜……” “你哭什么哭！哭有用吗？”蚩尤时娇骂道，“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哭什么！你若是再哭的话……那我也哭，呜呜呜……” 两个年轻人在这空旷寂寞的荒野悲泣，哭得没完没了，哭得死去活来，哭得痛不欲生，直哭到太阳落山，哭到明月升起，俩人方才渐渐停下。望着孤挂高天的明月，木白龙和蚩尤时娇心怀千般惆怅，万般哀伤，以及对前路的无尽迷茫和恐惧，但还好，他们至少还有对方，还有彼此，还有一个依靠。 “算了，不哭了，走一步算一步。”木白龙说道，“多谢姑娘给我疗伤，这恩情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 蚩尤时娇说道：“行，你爱报答就报答。唉~我想好了，咱们去元仙山边缘，远离核心区域躲一段日子。等你伤势好了，再决定接下来如何。” 两个年轻人就此有了方向，但木白龙突然想到，“哎呀！我的妹妹怎么办？！我的白凰妹妹怎么办？！她还在武擎城呢！江湖人士会不会伤害她？！这怎么办？！” 武林人士会不会伤害木白凰？自然是想那么做。高手们杀光元仙山山下的武擎派成员后立刻冲向武擎城，要以惩戒的理由杀死所有人，木白凰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是，就在众高手来到城市前面时，突然遇到一个年轻人阻住去路，不许他们随意伤杀人命。此刻的武林群雄正在气头上，哪能听一个陌生年轻人的话，立马一齐出手，就要杀掉阻拦之人，冲入城内烧杀抢掠。然而…… “怎么这么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整个武林竟然打不过他一个？！” 所有人一块上，愣是没打过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年轻人，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伤到，但这人也没有杀死任何围攻他的武林人士，甚至没对任何人造成重伤，最多临时阻断众人血脉而已——这比杀光所有高手还让人难以置信。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怎么有这么强的武者？！你到底是谁？！” “在下玄元子。” 问答之间，年轻人的身份曝光。武林群雄当场就疯了，又气又恼，啪啪扇自己嘴巴，众人心说你倒是提前讲你是玄元子呀，若是晓得你就是此地武林历史上最高的两座武道山峰之一，他们说什么也不敢攻击呀，这不是自取其辱嘛。总之，不管怎么讲，有玄元子在，武擎城的普通人没有受到伤害，躲在里面的武擎派弟子在事后得到了公平的处罚，而武林群雄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不再那么疯狂。 木武义的小女儿木白凰幸免于难，但肯定是常遭冷眼，艰难生活。直至木白凰成年，其人莫名爆发气魄，似有强悍武学在身，旁人问之从何学来，历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她却笑而不语，离开武擎城，在某处山水创派立宗，名唤“冷心庵”——不多赘述。 与玄元子一同出现的还有池游，但他没去武擎城，而是回到九黎寨。九黎寨仅存的一些高辈分长老看到曾经的天才高手归来，喜极而泣，疾呼九黎寨终于能一统江湖了。可是池游并没有回应后辈族人的想法，他来此是为了收缴血腥的炼体之术。其实九黎寨原本没有这等炼体之术，乃是当年有人从十万大山的九黎族带至此处，为上古时期七方古神的残忍修炼术和三皇时期九黎族的凶猛技法，哪怕是在九离族也是禁止修炼的东西。 “不过直接毁了也有点可惜。”池游看着收缴的血炼之术，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放眼修炼界，类似之术数不胜数，这东西倒也不算什么，而且其中某些特色也有可取之处。”最后思来想去，池游决定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修改血炼之术，保留其诡异真气，但抛弃杀戮人命的必要。 九黎寨众人自然是不愿意放弃血炼之术，认为它是九黎珍宝，但他等人也无可奈何，只能哀沉沉认可池游的办法。 “哈哈哈……你等倒也不用露出这般不满意的表情。”池游笑道，“过后，我会将八份血炼之术封入八个由神铁打造的帖子内，外面布置奥妙武意，未来若有心性坚定和慈悲柔善之人参悟武意，自然可以参考、修炼这血炼之术。还有，我修改的炼体之法不比这血炼之术弱，只是速度慢一点而已，但更加稳妥，你等只要勤加练功，亦能获得斐然成就。你们不会是瞧不起我的能力？哈哈哈……” 闻听此言，九黎寨众人方才露出喜色，“多谢池游大人！” 至此，随着曾经的“日月照江湖”再现武林，顺利平息一场乱局，元仙山武道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平静能持续多久，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不多赘述。 第四百六十七章 武侠小结 秋千：结束了没？ 鸟人：弄好了没？ 作者：好了好了好了，让您两位久等了。 “可不是久等了！”小狐狸愤愤不平地说，“四十多章！整整四十多章！比‘纯阳二遇白牡丹’还长！我和我爹几乎插不进去话，只能在角落处说两句词——憋死我们了！” 阿作解释道：“我也没想到‘玄鸟初临凡’竟然搞出这么长。意外，都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鸟人骂道：“我呸！还意外？明明是你最近在玩武侠游戏，闲着没事非要搞出这么一摊——这算意外？上次不就是因为你买新手机，才硬生生给小狐狸加了一段买通讯法宝的章节嘛。再之前还有好多次乱七八糟的章节，都是你的日常，都是意外吗？你就是个没计划、随便乱写、把小说当日记的渣渣！唉~服了你这个家伙。竟然搞出这么长，气死人！” 阿作有点委屈地说：“我已经很收敛啦。如果再‘发散’一点，把故事弄得再复杂些，比如经典的失忆情节，让黑燕最初的记忆模糊一点，叫她回乡后没有明确报仇对象，需要一点点调查，经过几次反复反转，那就更长了，二百章起步——这还不算报仇后群雄争斗的故事。” 秋千道：“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喽~？呸！你这个渣渣！” 乌鸦骂了几句，懒得再多言，“以后会怎么样？别告诉我以后还有这种没有我们戏份的长故事，还有因为乱七八糟理由添加的章节。” “这个嘛……”阿作好像拿不太准。 “怎么着？还有啊？”秋千拿着剧本瞧了几眼，“接下来好像是‘纯阳三遇白牡丹’，啥意思，又要搞事情？阿作呀，我建议你谨慎些。这次玄鸟的故事要不是半路强行完结，估计还能延伸好多章，又弄出像以前‘乙昊世界’卷的尾大不掉问题。” 鸟人也很担心，“是呀。你小心点行不？说好收敛点写，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别乱加剧情行不？” 阿作撇着嘴，用不高兴的语气说道：“行行行……我晓得啦。纯阳道人和白牡丹的第三次相遇我一笔带过，行不？” “你保证？”乌鸦和小狐狸问，“敢发誓吗？” 阿作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嘛……我尽量，尽量行不？至于发誓嘛……讨厌了，别那么迷信嘛~” “哼！就知道你是个不讲信用的渣渣。”秋千道，“总之你尽量别弄得太麻烦。” “是的~谨遵两位主角的命令~”阿作阴阳怪气地说，“真是的，我要是讲信用，能创作出你们两个渣渣？咱们都是渣渣。” 写作之事不提，且说故事。 秋千问：“以后还有元仙山的剧情没？” “没有。”阿作答道，“大概率没有。”永远都没法咬准一件事。 “可惜了里面的人物。”小狐狸说，“以火千雪、木白龙、蚩尤时夏、浊心、如心为代表的一代年轻武者应该能演绎出一些不错的故事？火千雪与火王岭的关系，木白龙和蚩尤时娇的情仇，蚩尤时娇和蚩尤时夏的恩仇，武擎派二次崛起、二次衰落和三次崛起，血刀门二次崛起和毁灭，金木水火土五派联盟，七星门和泥佛寺之争，外道魔修入侵……乱七八糟的剧情能编出好多？还有整个武林对《千古武侠册》、《血炼八武帖》和《日月照江湖》三种强大武学的抢夺，啧啧啧，一定能打得特欢。” 乌鸦摇着头说道：“就算有故事，阿作也写不好。阿作的书千篇一律，无论是什么题材，总能莫名其妙朝着‘大势力明争暗斗’和‘大人物操纵世界’的方向狂奔。就不能老老实实写点符合题材的东西？” “我也不想呀，但总是弄不明白。你也说了，我是‘莫名其妙’地写成那个样子——不是故意。”阿作说道，“不过呢，常年说得好，失败是成功之母，二次失败是成功的姨娘，三次失败是成功的后妈……我以后还会尝试失败的题材。” “成功他爹开后宫呀！？”秋千不满地说道，“你爱咋弄咋弄，反正没人看，但有一点要记得，要突出主角！主角！主角懂吗？别写着写着主角突然‘掉线’了一样，更别再弄类似某书最后一卷竟然几乎没有主角，主角仅在最后几章出现的奇葩事。知道了吗！？” “好好好，我晓得。”阿作诚恳认错，“都是我的不是，我错了。” “行，就这样。看你认错态度这么好，我们原谅你了。”鸟人说道，“当然啦，如果你能补偿一下，比如写一些‘玉鸟人和后宫佳丽的故事’，那就更棒了。” “哦？你有这要求？”阿作一惊，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乌鸦，“你要当太监？哎呦呦，可别这样啊，你这是自暴自弃呀！哎呀，确实是我的错，竟然让你有这种想法，啧啧啧，我大错特错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这个样子，别放弃嘛。” 秋千也愣了，“什么？爹你要当太监？！真没想到，你竟然有这种想法！哎呀，好惊人呀！不过咱得提前讲好了，你要是真那样，我就不当你闺女了——丢不起那个人！” “什么！什么！什么呀！什么当太监！？就不能是皇帝？！”鸟人骂道，“阿作，你有病？！我是要当皇帝，才不当太监呢！用那种身份在后宫……哎，也行呀~好像也不错呀~”不知想起什么，这家伙的表情变得特低贱。 “哎呦呦呦……”阿作和秋千被鸟人那表情恶心得快吐了，“你也太‘那个’了？！” “哎哎哎！我‘哪个’？我‘哪个’？你们倒是说说，我太‘哪个’？”乌鸦质问道，“有能耐说出来。” “没能耐，说不出，说出来的话都得变成星号。”阿作说，“你别幻想了，不可能的。乌鸦精，你别找茬，否则我就安排一些你受重伤的剧情。” “你就靠这个吓唬我。”鸟人气愤地说，“我不过就想有一个……两个……有一群媳妇而已。” “活该你没有。”秋千嘲笑道，“爹啊，你就别妄想了，阿作自己都没媳妇，还能给你找？笑话。哈哈哈……” 乌鸦和作者闻听此言，面面相觑，都蔫了。 不提“感情”的事，且说接下来。 “接下来的主线是……额……你们等等我，我给临时给你们编一个大纲哦。”阿作写书从来都是写到哪算哪，哪怕曾经试着搞一个大纲，但很快就会跑偏，“这次呢，我尽量按照计划写。下面可能会出现的故事有‘点化韩湘子’‘纯阳三遇白牡丹’‘曹国舅升仙’‘八仙归位’‘水漫金山’‘宝莲灯’‘济公传’……”作者临时找了些东西说，但到底怎么写，他自己也讲不好。 “这么说主要是八仙的故事？”秋千想了想，“我觉得有点单薄。” 阿作道：“可以加点其他故事填充，比如这次……” “这次就不怎么样！”鸟人骂道，“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刚刚才教训你，不许加这种‘主角下线’的故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阿作立时无话可说，“行，我错了。” 秋千道：“阿作你这个态度还是值得称赞的，至少懂得认错。嘿嘿。” “认错有什么用。”鸟人询问作者，“我问你，你现在知道错了，那下次还敢吗？” “还敢。” “额……” 第四百六十八章 红尘劫满 元仙山之事完结，鸟人和秋千带上黑燕遁飞离开武道区，直奔九州某处。 黑燕问道：“两位当年救我，与我有约定，说有朝一日待我报仇雪恨，你们要我去杀一人。今日可是应约之日？” “是的。”鸟人笑道，“黑燕大姐呀，当年的你和今天的你其实有很大变化。那时我们要你杀一陌生人，你好像疑虑江湖道义，但之前在元仙山山顶，你竟然吓唬黄木和慧春，言称要杀光整个江湖人士。啧啧啧，你这会儿不在乎江湖道义了？” 黑燕道：“在乎。” 秋千道：“既然在乎，还这么说？” “杀光江湖人自然有违江湖道义，但吓唬吓唬人应该没问题？”黑燕笑道，“你们难道觉得他们当真愿意为了一个废人非要和我作对？说到底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没发生就是“玩笑话”，但若是武林群雄非要找死，那是不是玩笑就不好讲了。 “额……也对哦。”小狐狸点点头，“没想到燕子姐还挺幽默，嘿嘿嘿……” 武道区之事，黑燕无心再提，开口说道：“但我确实承认，现在的我对‘侠义’二字的理解确实与小时候不同，得郭断师父教导，我……” “哎哎哎……别提郭断，我们不喜欢那家伙。”鸟人说，“都怪那家伙，把燕子姐你纯洁天真的侠义之心给教坏了。” 秋千问：“就是说燕子姐你现在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滥杀无辜？” “不。”黑燕摇头，“我仍旧需要合适的理由才能杀人。我的变化在于，呵呵呵，”这姑娘看着鸟人和秋千，“变化在于不能你们让我杀谁我就杀谁，就算你们对我有恩，我也不能乱来。” “好嘛~敢情你对侠义的新理解都用在我们俩身上啦？！”秋千噘着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你确实蛮幽默的！你是在逗我们吗？！” “总之，还请给我一个合适的杀人理由。”黑燕说，“我相信两位一定不是为了作恶而杀人。” 鸟人道：“也罢，便告诉你。其实你自己应该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份的不凡，你呀，上辈子是三界大神，实力极强，曾费尽心力谋算一件事，结果被另外一位实力极强的大仙破坏，你因此而死，那位大仙惧于天条规则和局势稳定，也自行转世投胎为人——也就是我们要你杀的那位。你和那人有前世仇恨，这次你杀他是合情合理的。” “不合情理。”黑燕道，“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转世之后恩仇尽，岂能隔世报复？” “额……”鸟人词穷。 秋千想了想，“还有个理由。那位大仙是个极具声名的人物，历来擅长调和矛盾，如今三界众多势力相互敌对，冲突极多，急需那位大仙调解。你就帮帮忙，提前结束他的红尘之旅，赶紧回天界稳定各方。” 黑燕依旧摇头，“我又不是大势力之人，他们的冲突与我何干。” 小狐狸也没话了。 乌鸦又想到一个理由，“最近有个天大的事情，异大道接近，与我方大概率发生战斗，那位大仙曾经是天庭第一任武神，有勇有谋，能征善战，急需他再披战甲，保护此方大道。为了大道，还请黑燕姐姐你赶紧送他回去。” 黑燕仍旧不认可，“一者，若是大道有危险，天条算得了什么，天庭直接调回那位大仙就好，何必要我动手。二者，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动手，非要我来做什么？” 乌鸦和小狐狸心说：“我们当然是怕那位大仙回归天庭后报复我们呗~”俩怂货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爱惹事，又不敢抗事。 两个笨蛋找出许多理由，但都未能劝服黑燕，此时三人的仙云已然来到“目标”所在之处——一条河上，这会儿河里只有一条船，船上站立一人，正是那名垂宇宙，誉满乾坤的李太白。小狐狸灵光乍现，突然点出一道灵法轰击李白魂魄，激活一道特殊灵力，那灵力骤然从李白魂魄中飞来，直上高天，化作一个慈祥端庄的尊贵女士。 “这是……？！”黑燕不认识面前的女士是谁，但莫名有种亲近感、熟悉感，很想投入其怀抱，“这位是……？” “玄儿，快归来。”尊贵女士轻声道，“玄儿，瑶池的姐妹都十分思念你，我也很想你，你快回来。” 一句话结束，尊贵女士重新化为灵光，返回李白魂魄。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黑燕眉头竖立，“唰啦”一声，抽出宝剑，二话不说，翻身跃下仙云，直奔李太白，似乎要劈开其头颅，再与那位尊贵女士多说说话。那李白也受到了奇怪的刺激，明明这些年他身体苍老，比较虚弱，生命垂危，今夜却莫名有了难以描述的强大力量，眼见有人攻来，太白亦是“唰”地抽出宝剑，与黑燕争斗。两个高手在明月之下，在宽阔长河之内，在万神万仙的瞩目下对招，皆展现出精妙武艺，引得三界六道的神仙高声称赞。 鸟人扫视高天大地，没有对藏在各处偷看此地的大神大仙们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而后轻拍秋千的肩膀，“丫头，行呀，还是你贼啊，用这招‘挑拨’他们打！棒啊！不愧是我闺女，真聪明！” “那当然！”秋千得意地说，“劝和什么的很难，但论拱火，我特专业！嘿嘿嘿……” 两个武道高手比拼，打得是精彩非常，李太白胸中涌现万丈气魄，一边斗打，一边开口唱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hd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哈哈哈哈……” 一番唱罢，李白不禁通体畅快，多年来的红尘喜怒立时散去大半，心里有说不清的酣畅之意，此刻其灵慧焕发光华，助他看清这天、这地、这云海、这山川、这苍苍万世、这茫茫众生，青莲居士心情更加豪迈，再次开口唱：“ 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馀风激兮万世， 游扶桑兮挂石袂。世人得之传此，谁人为出涕？”（这里有删减，不是原文） 太白之音传颂三界六道，高天九霄随之涌现万里庆云红光，玉皇大帝携文武群神相迎，齐声道：“吾等为太白出涕；吾等为太白欢喜——恭迎太白金星大仙劫难圆满，荣归运程！” “哈哈哈……”李白福至心灵，看着远在高天近在眼前的玉帝，喜不自胜，“天阳高挂兮，明月慕之，君之在前兮，老臣相随，哈哈哈……陛下，老臣来也~”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娘 “噗！” 黑燕一剑刺中李白心脏，太白躯身落水，怀抱水中明月而沉，但元灵升上高天，群仙群神近前欢迎，似那群星拱月。同时，另有一道灵光从太白身体中脱离，稍稍飞起，悬在半空，再次化作那位尊贵女士。瑶池女侠欣喜，纵身接近尊贵女士，结果竟是扑了个空，尊贵女士直接消散于无。 “这……”黑燕感觉万分悲戚，就好像当年眼睁睁看着母亲丧命一样难过，甚至比那更加痛彻心扉，“别消失！别消失！”这姑娘当场失去理智，竟是要下水捞起李白的躯身，劈开其体，再寻光华。 不过就在黑燕要下水时，九天外一道神光落下，停在河边，化作一个女士，其形象正是之前那位身着锦衣华服，闪耀圣洁光芒的中年妇人，此刻她的衣装比较平凡，没有任何光芒，与尘世的妇女无二。黑燕看着那妇人，登时愣在原地，接着快步扑进那位普通妇女的怀里高声哭泣，就好像一个离家多年的孩子再次看到母亲一般。那妇人也一样，泪水不停流下，双手抱紧怀里的“女儿”，情绪无比激动…… 不远处的鸟人和秋千看到这一幕，受其感动，于是……他们就跪下了，缩成一团，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嘴里嘀嘀咕咕小声地说：“王王王……王母大娘，您这啥意思？！咋还本体下凡呀？！这不对劲？这不合适？这违反天条……好，当我们没说。” 王母与黑燕哭了很久，瑶池女侠竟是哭得睡着了，在“母亲”的怀里安静地休息。看着怀里的姑娘，王母脸上显出关爱又担心的目光，“唉~这才是第一道残魂，还有其余一百零七道呢。我的玄儿，苦了你呀。”当年瑶池妄想强推武曌成为大罗金仙，担任万世人皇，永远统治凡间，瑶池即可得凡间运道，但终究未能成功，彻底失败，事后玄鸟大神揽下一切罪责，承担“魂飞魄散”的刑罚——但玉鸟人使了个手段，使玄鸟大神魂散而不乱，分为一百零八道，聚齐后即可复活玄鸟大神。 乌鸦和小狐狸瞧王母情绪好像平静了一些，尝试慢慢滑跪到她面前，“见过王母大娘。” 王母轻点灵法，遮蔽声音，让黑燕继续安心睡眠，而后看了看哆哆嗦嗦的两个小流氓，笑道：“怎么女娲、素寒她们就是姑姑，到了我非得是‘大娘’？我不是谁的妻子，如何有‘大娘’一说？” “呀哈~不知道耶~问到我知识盲区了。”鸟人道，“是呀，奇怪，怎么看到您，就觉得该叫您‘大娘’呢~” 秋千道：“我晓得！凡间部分人认为你是张大爷的妻子，所以叫你大娘——也有说你和东王公是一对。您喜欢这个称呼吗？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叫您‘姑’，而且是‘大姑’哦~最大的那种~” “呵呵，因为女娲和素寒的道心比我小，面容比我年轻，所以叫我‘大姑’？”王母笑了笑，“算了，还是叫我‘大娘’。我虽然不是玉皇的妻子，但以前为了联盟，确实曾抽离一丝本源之魂与他的一丝本源之魂诞下一些女儿，凡人的看法在某方面讲也不是完全错——就叫我大娘。”娘娘和东华帝君没有“女儿”，因为素寒是个小心眼女人，西王母没工夫与那个任性的同辈女神纠缠。 “是。”鸟人和秋千再次问好，“小的见过瑶华大娘。” “好好好。”王母笑道，“小鸟儿，小狐狸，你们也好。” 在这山野河边，三界最尊贵的女士与两个后辈讨论该叫“大姑”还是“大娘”，其实这事蛮莫名其妙的。 确定了“称谓”，鸟人和秋千开始仔细地说了说黑燕的情况。据乌鸦讲，玄鸟当年选择揽下罪责，触犯最严重的天条，哪怕鸟人为了三界和平，施展手段避免其彻底魂飞魄散，但天道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所以玄鸟大神的一百零八个残魂转世都要经历凄惨人生，少时丧父或者丧母属于“基础配置”，全家死光是“家常便饭”，国破家亡都不算罕见。不过小狐狸请王母放心，他们俩会尽力协助玄鸟度过危难，绝不让她受太多苦难——但也不会太少，否则天道不答应。 王母是何等修为，哪怕乌鸦和小狐狸不讲，她也明白一切，“好，那就辛苦你们俩了。唉~也辛苦我的玄儿了。” “可是，”鸟人突然话锋一转，“大娘，这里面有个困难，您……您懂？我们为玄鸟大神操心费力，您看是不是……意思意思？” “呵呵呵……想要报酬就直说嘛，何必遮遮掩掩。”王母笑道，“说，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本神定会满足你。” “什么都可以吗？！”乌鸦超激动，“大娘您说话算话吗？！” 瞧着鸟人那激动样，王母猛地想起了什么，顿时哑然失笑，“当然不是什么都可以，你要是让我把瑶池仙子许配给你，那是万万不可以的——其他要求都可以。你这流氓，少对我那些女孩有非分之想。” “……”鸟人瞬间泄气，“我没其他要求，就想娶一位瑶池的仙子做媳妇。唉~娶个媳妇咋这么难呀~” 小狐狸拍拍乌鸦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说道：“滚一边去！就知道娶媳妇！还有没有点正经事？！滚！”这女流氓把她爹踹到一旁，然后流着口水说道：“大娘，我想……” “不行。”王母不等秋千说完自己的要求，直接拒绝，“你个小馋狐狸，别想打我们瑶池的神禽仙鸟主意——其他要求都可以。” “……”完蛋，秋千也泄气了，“什么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其他要求’行嘛~？大娘你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吗？太欺负人了。” 王母被乌鸦和小狐狸憋气窝火的小样子逗得发笑，“你们呀，别装可怜啦。说，把真正的要求讲出来，我一定同意。”言至于此，娘娘扭头看了眼附近天空的某块云朵，目光似有特殊意味。 闻听此言，鸟人不再玩笑，正色道：“小的有一个请求，希望尊神您赦免白牡丹和花月，原谅何琼，以及别为难花星。还请娘娘开恩！”这几位都参与了破坏瑶池强推武曌进阶大罗金仙之事。 乌鸦话音刚落，之前娘娘盯视的那片云朵立刻散出一股气愤的灵波，但仅此而已，没再有其他变化。王母自然感受到了半空云朵的气愤，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叹道：“小鸟，小狐狸，你二人当真是胆子大，而且特别执着。好，也罢，我便答应你，赦免白牡丹和花月过往罪责，亦不会为难花星，但未来她们若招惹我们瑶池，我们绝不客气。至于荷花嘛，她一直是我们瑶池的亲人，即便犯了错，我也早就原谅了她。只是……唉~只是未来她和她的七位友人必定与我们发生大大小小的冲突，瑶池和她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只能顺应大道安排了。” “多谢大娘仁慈。”鸟人十分满意王母的这番话，不敢再多奢求，叩首行礼，并向半空的云朵叩首感谢。 乌鸦这边说完，小狐狸也想好了自己的请求，她言道：“我只想请大娘您帮个忙。” 王母脸色微变，似乎猜到秋千的目的，“什么忙？莫非是……” “是的，就是那件事。”秋千道，“还请您相助。” 王母略作思考，抬手点出一道灵光送给秋千，之后不再停留，化作遁光直奔九天，“小鸟，小狐狸，你二人非要如此，我也不多劝，好自为之。”半空的云朵亦是飞出一道光华追随瑶池圣母一同离开。 “多谢大娘；恭送大娘。多谢青鸟大神；恭送青鸟大姐。” 第四百七十章 黑九天 流风细柔，树叶沙沙，云峰无声挪形影，长河轻挑小浪花，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黑燕慢慢醒来，柔柔地哈切一声，慢慢伸个懒腰，感觉非常舒适——这是她自从母亲死后睡得最沉最香最舒坦的一次，也是…… “额……你们在做什么？”瑶池女侠的美妙感觉没能持续多久，余光看到鸟人和秋千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瞧，弄得她有点发懵，“看我做什么？” “敢问您……？”小狐狸谨慎小心地试探道，“您是玄鸟大神，还是黑燕？”原来乌鸦和小狐狸是怕王母提前唤醒玄鸟大神记忆，若是那般，他们俩以后就得换一种方式恭敬对待黑燕了。 “我当然是玄……”黑燕顺嘴就要说自己是“玄鸟”，可恍惚间她就愣住了，“玄鸟是谁？”很熟悉的称呼，但就是想不起是谁，而且瑶池女侠还突然疑惑自己怎么会睡着，“嗯？我们不是要去杀一个人吗？怎么我会睡在这里？”看来她失去了一段记忆。 闻听黑燕这话，鸟人和秋千这才放心，俩人立刻放松，“还以为那位大姐大觉醒了呢，还好，还好。”乌鸦是最怕玄鸟的，曾经挨过玄鸟大神一顿揍的他生恐黑燕记忆苏醒。“那挺好，你别管自己怎么睡着的，也别管杀人的问题，咱们还是说说接下来怎么办。” 小狐狸说道：“燕子姐，你已然报仇雪恨，之后要去哪？继续跟随郭断大兄弟修炼，还是去一个草木花鸟特别茂盛的地方？要不然去我们秋鸟……算了，收不起，我们秋鸟山接待不起您。”秋千有个顾虑，便是秋鸟山的九彩峰，那巨山成精的家伙与瑶池有仇，极其痛恨玄鸟，若黑燕去了秋鸟山，待九彩峰回归，二者怕是得出现矛盾。 “郭断师父说我已经出师，未来的武道需要一个人走，所以我不会再去找郭断师父。”黑燕说道，“未来我将一个人在三界游历。” “也好，也好。”鸟人说道，“不过你若是真的没地方去，到我们女儿国待一段时间也可以。” “没必要。”黑燕说，“不知为何，无论是对我有恩的两位，还是郭断师父和狗儿师弟，我都无法把你们当做亲近之人，反而是山野的草木花鸟更让我欢心，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更愿意在河川峰岳之间生活。” “那……行。你爱咋地咋地，可别说我们没邀请你哦，是你不来的。”小狐狸得了便宜卖乖，“那就再见啦，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 “嗯，再见。”黑燕脾气与郭断类似，并非拖拖拉拉的姑娘，特别果断，拱手与乌鸦和小狐狸告辞后转身便离开，“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哎~？就走啦？不该说些不舍之类的感动话吗？”秋千和鸟人笑了笑，“好！长流不息，我们后会有期。”言罢，乌鸦和小狐狸化作遁光直奔天界，片刻后就没了踪影。 黑燕看了一眼离开的乌鸦父女，没多说什么，继续行走，但不多时，她忽然有所察觉，猛地扭头，紧盯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不知哪方高人，还请现身？！”瑶池女侠抽出宝剑，很是警惕。 黑燕声音落下，巨石后走出一个人，也是个姑娘，观其气态，亦是个武道高手，武器是一杆长枪，“哈哈哈，别激动，别激动，别激动。姑娘别误会，我没有敌意，只是偶然看到一个少见的巾帼武道高手，有些好奇，所以偷偷跟随观察。失礼失礼。” “阁下是……？”黑燕的宝剑没有放下，反而握得更紧，面前这个女子给她的压力极大，“在下黑燕。” “黑燕？嗯，好名字，而且和我一个姓——我叫黑九天。” 且说直奔天界的鸟人和秋千。 乌鸦和小狐狸上天是为了见太白金星一面，但根本没机会，此时天界到处都是前来拜访老仙人的各路神仙，那人乌央乌央，俩流氓哪能挤得进去。鸟人和秋千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可今天这阵势着实吓得他们，漫山遍野都是大神大仙，个顶个的地位高、身份高、资历深，皆是天庭、地府的各个府部主神、副主神，还有道门佛宗等势力大仙，以及退休的许多老神仙，所有人排着队恭贺太白金星回归，莫说是乌鸦父女，连杨戬都得老老实实等在后面。 鸟人不敢往前冲，于是撺掇二郎神推开人群，“二爷，这你能忍？你可是司法大神呀！敢和玉帝掰手腕的爷们儿！能让这群老家伙挡在前面，你喊他们呀，骂他们呀，他们保证吓得给您让路。”顺带乌鸦和小狐狸也就进去了。 二郎神瞪了眼乌鸦，骂道：“我喊谁？我骂谁？我吓唬谁？在场的哪个不是我的长辈，我怎么能骂这些老人家。”其实杨戬如果想进，早就有能进去，现在的三界，无论是年轻修士，还是老辈仙神，除了三清六御等大人物，没人敢挡二郎神的路，只不过真君有修养，尊重老人家，主动在后面——顺便盯着喜欢捣乱、不知为何来此的玉氏父女。“你们俩到这里做什么？别告诉我说你们想趁乱偷点钱，若是那般，我非得把你们扔牢里关个三千年五千年！” “我们疯了？！在这？！这种场合？！在到处都是神仙的地方偷东西？！我们是疯了吗？！”秋千道，“三眼哥，我们是流氓，不是傻子！” “你们和傻子差不多。”杨戬说，“既然不是偷东西，那么你们是……？我猜猜哦，你们来这……哦，是为了询问瑞兽神将的下落？”二郎神很清楚，乌鸦父女不喜欢天界，如果不是有关切身边亲友的急事，他们俩绝对不会来，尤其不可能这个时间点来。 “你瞧，不愧是司法大神，心眼子就是多，啥都瞒不过你。”鸟人道，“二爷，我们很急，您就帮帮忙，让我们先进去呗。你们这些神仙其实见太白大仙也没啥正经事，不过就是说些空话套话客气话嘛，都是废话，还是让我们先进去。”这家伙也是胆大，推着杨戬就往里冲，果然有不少神仙主动往边上躲。 “你别推我！别推我！”二郎神回头拍了乌鸦一巴掌，“你干嘛！懂点礼貌行不？！”这大神赶紧给各位老辈神仙行礼道歉，特别客气，那些老辈神仙自然不敢怪罪杨戬，亦是客气回礼。 乌鸦父女这边纠缠着二郎神之时，一旁突然走过来俩老头，“哎？！果然是你们，一看那吊儿郎当的德行，就知道是你们两个小流氓。” “呦~神荼大爷，郁垒大爷，你们也在呀！” 第四百七十一章 俩大爷 神荼和郁垒是两个门神队长，但自从尉迟恭和秦叔宝成神，这俩大爷就退休了，现在宫明岛养老院生活，俩人和乌鸦、小狐狸很熟悉。 “哎呦~俩大爷，你们怎么也来了？”鸟人贱兮兮地说，“人家一个个各府部主神拜见太白大仙，你们俩看门大爷凑什么热闹？啧啧啧，太白大仙认识你们吗？”乌鸦那个语气、语调，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小鸟呀小鸟，不管什么时候，你那个嫌贫爱富的嘴脸怎么就改不了呢。”神荼抬手扇了乌鸦一巴掌，“谁规定我们俩不能来见太白大仙？！谁说太白大仙不认识我们？！想当年大仙在神兵府当主神的时候，我们还给他看过一次大门呢！” “哎哎哎，俩大爷，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小狐狸也同样没礼貌地说，“说到底还是看门嘛，瞧你们的表情，还以为你们才是神兵府主神呢。” 两位老门神岁数大，眼神不好，和乌鸦、小狐狸说了好几句话之后才无意中瞧见一旁的杨戬，吓了一跳，赶紧行礼，“见过司法大神！” “两位客气啦。”杨戬恭敬回礼，言道，“今日晚辈是以普通修士的身份拜访太白大仙，两位前辈别这么多礼。” “是！谨遵大神命令！小神不敢多礼，您放心！” 神荼和郁垒终究是神职太低，不可能不多礼，杨戬的存在叫他们很紧张，二郎神没辙，只能离开，但走的时候又瞪了乌鸦和小狐狸一眼，警告他们老实些——其实是瞪了三眼。鸟人和秋千才不理会杨戬的警告呢，眼睛四处乱瞟，时不时落在神仙们手捧的礼物上面。 乌鸦和小狐狸小声说道：“啧啧啧，都是老头老太太，嘿嘿嘿，应该很好偷？嘿嘿嘿……” 神荼和郁垒了解俩流氓的德行，斥道：“你们老实点，别乱来。我们虽然退休了，但从未忘记保护三界的职责，你们要是偷东西，我们保证不饶你们！”这两位之所以认识鸟人父女，就是因为多次逮到过他们偷东西。 “行行行，我们不敢乱来。”鸟人道，“不过话说回来，俩大爷，你们到底来做什么呀？有事求太白大爷？想涨退休俸禄？求人办事，你们怎么没带礼物呀？” “额……” 闻听乌鸦的问话，两位老门神脸色一红，没有回答，似乎有难言之隐。然而哪怕神荼和郁垒不讲话，所有人也能看清他们的想法，因为，“唰~”两道金光从两个门神头顶发出，在半空形成几个大字，“我叫神荼（郁垒），我们找不到家了，请送我们回去，我们的家在宫明岛。谢谢。” “好嘛！”小狐狸高声道，“敢情你们是迷路了，找不到家才凑巧跑这来的？！不是拜访太白大仙呀！” “啊！怎么这时候出现呀！哎呀！羞死人啦！”两个老头恼怒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小狐狸，都怨你，非得给我们弄这种咒术！都怨你！”他两个头顶显出的金光就是秋千以前给他们布置的咒术，帮他们迷路时回家。“秋千秋千秋千！快快快！快关掉！快关掉！哎呀！没法活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没法活了！以后还怎么和三界六道的神仙见面呀……” 两个要面子的老头没脸继续待在这，随便找了个方向跑掉，鸟人和秋千可不敢叫脑筋不好用的老人家乱走，赶紧追上去，但追的过程，俩流氓放声嘲笑，一点不给俩老头留面子。神荼和郁垒这个气呀，恨不得把乌鸦抓过来揍一顿，但现在“逃跑”要紧，俩人快速遁飞，直到寻得一个没有神仙的浮岛才停下来休息。落地后俩老头互相指责对方，非说不该为了问路，看到人多的地方就凑过来，要不然何至于在大庭广众结结实实丢了一次人。 鸟人和秋千也很快落在浮岛上，一边大笑，一边劝架，“别吵，别吵，别吵……俩大爷，你们做得很对，别怕丢脸，还是找到家比较要紧，哈哈哈哈……” 俩老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不再吵闹，恢复了平静，但脸色仍旧通红，情绪比较萎靡，垂头丧气，似乎后悔这次从宫明岛出来。 “唉，完了，传回宫明岛的话，申老太太一定更不愿意和咱们跳广场舞了。”神荼说道，“都怪小狐狸，非得弄这种咒术。唉~日子没法了。” 郁垒说：“是啊。咱们养老院本来就没几个老太太，都有了固定舞伴，只有刚来不久的申老太太单着，咱花了好几十年的退休俸禄才求着她和咱们跳广场舞，这下子……唉~都怪小狐狸！” “哎！两位大爷，别说那没良心的话，行不？”秋千道，“我不是为了你们好嘛，怕你们脑子不好使，迷路嘛~怎么还怪我呀！那好，我现在就把那咒术解除，到时候你们再走丢，连养老院都找不到，更别提见什么申老太太了。” “哎！别别别……小狐狸，我们错了，别解除咒术！”俩老头其实还是蛮感谢秋千的，“我们不是怪你，就是有点可惜申老太太。你们不知道，申老太太可好俊了，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特耐看，我们超喜欢她。”说起那个刚刚来养老院的老太太，俩老头立马来了精神，俩眼睛都放光。 “一个老太太而已，至于把你们搞得五迷三道嘛~”鸟人说道，“说起老太太，你们觉得我们家老太太如何？” “饕餮婆婆呀？不行不行不行……”两个老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你们家老太太超可怕的，想当年独闯天罗地网阵，打得天兵天将落花流水，连瑞兽神将都不是对手。我们可不和她跳广场舞，她说不定吃了我们！” “哎？瑞兽神将？”秋千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两个老头应该听说过当年那群瑞兽，“我说俩大爷，你们认识瑞兽神将？你们和瑞兽神将熟吗？” “还‘熟吗’？废话，当然熟悉，我们和他们是一个军团的。”天庭府部众多，神仙平时各司其职，但所有人在神兵府都有衔位，战时都要归入各个军团，神荼和郁垒也不例外，“他们和我们关系特好，以前常在一块喝酒——直到我们那次醉酒误事，丢了物资，气得他们再也不和我们喝酒，我们也不得不戒酒。” “哦~原来那次修建仙宫神府，你们丢了补充体力灵力的物资，挨饿受累的神仙就是瑞兽神将呀？！”这事鸟人和秋千听两个大爷讲过此事，却没想到与瑞兽们有关，“你瞧瞧，你瞧瞧，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拜访太白金星做什么呀，有什么问题问你们不就成了吗？” “什么就‘成了’？你们要问什么？”两个老头不解，“你们有什么问题？” “就是瑞兽们的问题。”秋千简单地说了说之前和凤凰族的打斗，“……我的三个姐妹被瑞兽带走了，我有点不放心，想找回来。” “呦~小狐狸，出息呀，你们两个怂流氓敢和凤凰族拼？啧啧啧，没想到呀。”俩大爷平时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老太太，不看仙闻，不晓得秋千和凤凰族的冲突——当然，仙闻里也没有那场战斗。 “那当然~二位大爷，没想到？现在我玉秋千可厉害了，三界无敌，嘿嘿嘿……”小狐狸超得意，小尾巴晃来晃去，都快飞上天了，但她很快回过神，继续问，“不对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说打架。两位大爷，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瑞兽藏在什么地方？” “这个……额……”两个老头有点犹豫，“我们确实知道瑞兽藏在哪，而且整个三界大概只有我们晓得，你们哪怕去问太白大仙也没用。不过嘛……” “不过什么？” “不过我们曾答应他们，不能随便把他们的栖身之地告知其他人。” 第四百七十二章 瑞兽之托 天界某处仙山。 “哎！你们俩老头，不够意思了？”秋千质问道，“你们可是我们的大爷呀，我们算‘其他人’吗？哎呀，我们好伤心呦，没想到在两个大爷心中，我们竟然是‘其他人’，太叫人难过了。呜呜呜……”小狐狸伤心欲绝，假哭……不是，是哭了起来。 “你哭也没用。”神荼和郁垒说，“我们和瑞兽们是君子之交，必须守诺；他们认可我们的品质，我们认可他们的德行，绝对不能失信于人。” 鸟人说道：“大爷，咱们换个思路。你们想哦，那些瑞兽既然出现在战场，带走我们秋鸟山的姐妹，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俩老头不解，“你是说他们认可了秋鸟山？”其实这已经是给台阶了，鸟人借坡下驴承认就好，却哪知他…… “不！说明他们已经变了心，成了一群绑架小孩的坏人！”乌鸦恶狠狠地说，“对那种邪恶之人，何必讲信用？！老头，速速说出那些家伙的栖身之地，我定要打上门去，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哇呀呀呀，气煞我也！”这流氓故意装出咬牙切齿的模样，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神荼郁垒都无语了，心说你们俩个流氓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同。“呵呵呵，”俩老头瞧着乌鸦和小狐狸一个装哭一个装怒，不禁大笑，“你们俩啊，总是这般喜欢逗人笑，哈哈哈……别闹了，我们告诉你们便是了。” “哦？告诉我们？这就告诉我们啦？”小狐狸一惊，没想到历来古板守旧认死理的两个大爷今天这么容易就松口了，“为什么告诉我们呀？啧啧啧，两个大爷呀，人家瑞兽那么信任你们，你们怎么能随便把秘密说出来呀？好没原则呦~” “是呀。”乌鸦说道，“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叫我好生失望，还以为你们是宁可死也不吐露消息的硬汉呢——原来是俩小人~” 神荼和郁垒鼻子都气歪了，“让我们说出秘密的是你们，鄙视我们的也是你们——你们两个小混蛋是不是故意找茬！？真想踹你们一顿！” “嘿嘿嘿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激动，别激动。”乌鸦和小狐狸赶紧讨好地说道，“岁数大了，别激动，血压太高，搞出脑血栓就坏事啦。嘿嘿嘿……” 两个老大爷懒得搭理两个笨蛋流氓，开口解释自己二人为何这么简单便愿意讲出秘密。原因很简单，瑞兽秘境的人虽说是隐居，但并非完全不与外界接触，每隔一段时间会派出成员进入洪荒世界，了解三界六道各种消息，因此他们很清楚玉氏父女的事迹，知道他们的德行，确实是认可他们这些年的作为。 “我们也不瞒你们。”神荼和郁垒说，“我们这次就是得到瑞兽们的请求，希望你们去一次瑞兽秘境，所以才离开宫明岛养老院，想着到女儿国溜达溜达，然后……” “然后就迷路啦。”秋千要多不会讲话有多不会讲话，专挑别人痛处说，“哎呀，瑞兽们竟然请大爷你们传递消息，他们的心也蛮大的嘛，傻乎乎的，能这么多年没把住址漏出去，绝对算老天保佑。还有呀，大爷你们连回养老院的路都忘了，竟然还能记住瑞兽秘境的地址，也蛮科幻的嘛~” 两个老大爷这个气呀，恨得痒痒，“小狐狸，怪不得饕餮婆婆总揍你！该啊，真是活该啊！真是太活该了！就该打你个小狐狸羔子！把你吊在房梁打才对呢！” “别生气，别生气，别生气……别和我闺女计较。”鸟人笑呵呵安抚俩老头的情绪，“总之，既然他们请我们去什么瑞兽秘境，那您两位就说说，他们到底住哪？” 两个老头瞥了眼没正形的鸟人和秋千，说道：“告诉你们也成，但有个要求。” “我晓得！”小狐狸说，“我保证不把瑞兽秘境的位置透露给任何人——我发誓！用爹发誓！这样行了~？” “不是~”俩大爷摇摇头，小声道，“不是这个要求。那个……那个……那个，我们说完了，你们能把我们送回宫明岛养老院吗~？” “哈哈哈……这个‘要求’呀？”乌鸦哈哈大笑，“行行行行……哪怕两位大爷不说，我们也保证送你们回去，哈哈哈哈……” “……”俩老头超尴尬，“笑什么嘛~岁数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有什么可笑的~你们早晚也有道心变老的一天~你们两个流氓最坏，早知道就该向那些大神大仙问路啦~你们两个混蛋，瑞兽们怎么能认可你们呀？太没眼光了……哼！不回了！不回了！我们就住在这了，才不用你们送我们回去呢……哎呀！不行不行不行，我们约会和申老太太练舞，参加下一次‘太极双龙杯’老年交际广场舞大赛呢……”两位老人家絮絮叨叨，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很是有意思。 无心再逗两个老头，乌鸦和小狐狸带着他两个直奔宫明岛，半路上神荼和郁垒告知了瑞兽秘境的位置，并叮嘱鸟人和秋千尽量别告诉其他人，言称瑞兽们不喜欢外人打扰。不过小狐狸和乌鸦却有不同看法，他们认为定然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让瑞兽们不得不叫鸟人父女过去，否则他们绝对不会贸然提出请求，而且以后瑞兽秘境怕是将不复存在。 “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原因。”小狐狸说，“看来他们还是没有忘记过往的忠诚。” “你是说……？”乌鸦明白小狐狸的意思，“若是如此，倒也对。” 俩老头没听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你们不能乱讲。小狐狸，你都已经发誓了，而且是用你爹发誓的。” “哎~父亲乃身外之物啦~”秋千笑道，“瑞兽的事，两位大爷就别管了，我们心里有数。相比这个，两位大爷，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家饕餮太太吗？不想和她跳跳广场舞，来一段夕阳之喜？何必非要两个人抢一个什么申老太太，我家饕餮老太太其实也挺好，除了闲着没事打人、骂人、踹人、抽人嘴巴子，再也没有其他粗鲁行为。” “这已经够粗鲁了！”俩老头用力摇头，“当年我们可是亲眼看着她一个人打一群天兵天将，我们这小身子板和她跳舞？闹呢！用小狐狸你的话就是，她撕撕就把我们拆散架子了，弄不好直接就吃了我们！” “嘿嘿嘿，有那么可怕吗~？” “超可怕的！心有余悸呀！” “哈哈哈哈……”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亲人相见 将两个老头送回宫明岛，乌鸦和小狐狸不做停留，直奔所谓的“瑞兽秘境”，半路上俩人越想越不对劲，大骂浪费好久的工夫。 “原以为要把太白大仙请回天庭，询问他才能找到瑞兽们，哪想到神荼郁垒两位大爷早就知道，那我们还费什么劲在黑燕那里呀。”秋千道，“白费力气，白费力气，白白费了好多力气。” “倒也不算？”鸟人道，“请太白大仙回归是三界众神众仙期盼，许多人明里暗里雇佣咱两个，不算浪费时间。况且不管怎么讲，这次彻底把太白大仙和玄鸟大神的仇恨处理干净，王母大娘很感谢咱们，这就很值。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再立一些功劳，说不准王母大娘就能许配一些仙女给我呢？到了那时候，王母就是我岳母，是你姥姥啦。” “行，爹你要是这么想，那闺女我就不多讲了。”早就已经对自己爹找媳妇这事失去期待的小狐狸叹道，“你就继续幻想？你也就能靠幻想过日子了。” 不说路途上斗嘴，两个流氓跨越山川云海，花费好一段时间才在一片荒野之内寻得瑞兽秘境。悬于半空，乌鸦和小狐狸凝视下方，仔细感应此处散发的不正常气息和山河枯萎的景象，似有所悟。 “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得更加严重。”鸟人指着地上的枯草败树说道，“为何有邪戾之气弥漫？似乎颇为‘醇厚’，十分凶悍。” 秋千道：“莫非你我一语成谶，这帮家伙真的是改变了初心，不再是祥瑞仁德之辈，变成了道貌岸然的恶兽？难道他们偷偷在此大规模屠戮凡灵，修炼邪恶之术？否则哪来这么邪戾的气息。” “不可能？”鸟人面色凝重，表情难看，相比对天生坏人的厌恶，他更哀恸于好人变坏，万万不愿意相信瑞兽们成了凶兽，“回想当日三只瑞兽救下小绿她们，其气息并无恶意，怎么栖息之地却是如此？单单站在外面都能感受到这股邪戾，那秘境内怕是更加恐怖。” 乌鸦和小狐狸这边站在高空思虑此间之事，忽而下方某处光华大盛，一个秘境大门恍然显现，同时有一个稚嫩清亮的声音传来：“哦~~~秋千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是小绿！”秋千大喜，顾不得怀疑瑞兽是否变成凶兽，闪身迎接，“小绿，姐姐好想你呀！” “哦~小绿帽也想秋千姐姐~” 绿孩子骑乘一只白鹿，正是那之前救下她们的强大圣灵，小绿不等鹿兽把她带到秋千面前，闪身化作雷光扑向小狐狸，一把扑进朝思暮想的姐姐怀里。“哦~小绿帽……小绿帽……小绿帽好想姐姐呀~哇哇哇哇……” 历来欢欢喜喜的绿孩子今日竟是高声哭泣，在秋千的怀里撒娇大闹，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小狐狸还是第一次见小绿这样，亦是紧紧抱着她、安慰她，很快也哭成了泪人。“小绿，姐姐也好想你，呜呜呜……”今天大概是秋千这段日子最开心的时候，看到小绿没事，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小绿呀，姐姐好想你哦，呜呜呜……” 鸟人同样特激动，喜极而泣，哭得不成样子，但他不去和小绿帽讲话，闪身就往一同近前的野曳身上扑，“白雪，我好想你呦~来，让我抱抱你！” “砰！”流氓几乎得手的瞬间，王榕挺身而出，拦住乌鸦，“玉先生想我吗？来抱抱我！” 脑袋结结实实撞在王榕的坚实体魄上，疼得鸟人龇牙咧嘴，“干嘛呀，王哥？别挡路呀！你这膀大腰圆，我就算想抱你，也抱不住呀——我还是比较适合和白雪亲近一下。” “呵呵呵……”野曳笑道，“玉先生还是那么不正经，呵呵呵……” 亲友相聚，欢欢喜喜，秋鸟山的几个人落到地面，围在一块又哭又笑，场面甚是感人，白色鹿兽微笑地看着鸟人几个，同样露出高兴的表情，暗暗感慨世间有真情。此时又有一些瑞兽圣灵从秘境出现，迎接玉氏父女，但它等人没有打扰秋鸟山亲友的亲近，静静等在一旁，直到乌鸦等人情绪恢复好才开口说话。 “唰~”华光闪耀，众瑞兽化作人形，大多是中年以上道心，只有几个修为较低，明显才修炼不久的兽灵是年轻容貌，但众人精神矍铄，气态康健，并无萎靡衰败之意，一个个稳重大方，儒雅平和。最苍老的一位长者拱手道：“见过玉先生。” “哎呦呦~诸位叔叔婶婶，可别这么样。”鸟人赶忙跪地磕头回礼，并放出九个金乌，“诸位是我等长辈，可别如此客气。”九大金乌出来后直接落在地上，向瑞兽众躬身。 瑞兽们大多是伏羲的亲信，与金乌相熟，确实算是“叔叔婶婶”，他等人早听闻死去的九个“侄儿”重生，但从未亲眼得见，今日终于能看到九大金乌，登时心潮涌动，老泪纵横，“侄儿啊侄儿，真是你等啊！真是你等啊！”几个比较激动的老瑞兽不顾形象，扑倒在地，一把抱住金乌，高声哭嚎，“我们就知道你们不会这么容易死！天生英才，岂能如此简单神魂消散！你们果然还活着，呜呜呜呜……” 刚刚才结束的“亲人相聚”场面再次上演，只不过主角换成了瑞兽众，他等人哭得比小狐狸她们还严重，抽泣之声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来，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瑞兽出来，哭声绵延得更远，连那些没有见过金乌的年轻瑞兽都被这种真挚的情谊感染，默默流泪。秋千和仙缘三姐妹才不过几年没见就如此想念对方，何况是这些瑞兽，他们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未能在和九大金乌诉说亲情，而且他们原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九大金乌。 挨在秋千怀里的小绿帽扭过头，瞧了瞧哭得不成样子的瑞兽众，“哦~好有趣呀，都哭了耶，比小绿帽哭得还厉害。哎呦，小绿帽竟然比不过老爷爷们，好失败呀，小绿帽输了。” “什么失败不失败，这又不是比赛。”抬手抚摸小绿的头，秋千说道，“都是亲情，都是情义，哪有输赢。” “哦~也对哦~”绿孩子说道，“可是小绿帽就是觉得小绿帽对秋千姐姐的想念更加深刻，就应该哭得更加大声才对。”小家伙从秋千怀里出来，站在地上，揉了揉小脸蛋，然后，“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这孩子，嗷嗷哭，吓了众人一跳，“秋千姐姐呀，小绿帽好想你呀，哇哇哇……小绿帽超级想念秋千姐姐，就好像想念红色花朵饼干一样，哇哇哇……小绿帽对秋千姐姐的想念最深了，谁都不如小绿帽，哇哇哇……” 瑞兽们震惊地看着仰头哭嚎的小绿帽，瞬间“消停”了，“唉~永远无法理解这孩子的脑思路。算了，不哭了，哭不过她。” 第四百七十四章 恶气 小绿哭了有几刻钟，在快要哭抽了的时候，总算是停下了，停下后的小绿帽扫视全场，见众人齐齐看着她，小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哦~小绿帽好像赢了呢~” “你个傻子！”秋千抬手拍了小绿一下，“你是不是傻？怎么胜负心变得这么强？一点没有乖小孩的样子啦~” “有吗~？”小绿挠挠头，“哦~不不不~小绿帽的胜负心不强，平时的游戏总是输，但对于思念秋千姐姐这件事上，小绿帽不能输！哼~”小丫头噘着嘴，一副“不认错”的样子。 “嘿嘿嘿……你这家伙。”秋千笑了笑，把小绿拎到背上，背着她跟随瑞兽们一同进入秘境内。 踏入秘境瞬间，鸟人立刻仔细感应各处，迫切希望了解清楚此地为何有大量邪戾之气散出，只为赶紧洗脱瑞兽们的嫌疑。不过其实乌鸦用不着太过认真感应，秘境内的情况一目了然，所有事情都没有遮掩，任谁都能看得明白。这秘境比较特殊，以汪洋海域为主，到处都是水，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岛屿算是陆地；岛屿的分布呈现一定规律，似乎形成一个法阵，但并非聚灵聚气之阵，乃是一个庞大的封印阵势，而被封印的目标则是整片大海；乌鸦和小狐狸感受到的所有邪戾之气皆是从大海深处发出，虽有庞大封印阵势拦截邪气，却仍旧有部分恶息散出，而且鸟人看得不错的话，封印下的邪戾之气已然达到极限，即将冲破印式爆发而出，若是那般，不止这个秘境，秘境外方圆万里的生灵都要遭劫。 “这是……？”鸟人望着最老的一个瑞兽，询问道，“白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沧，瑞兽秘境大长老，初品大罗金仙修为，出身白泽族。白沧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是该叫你玉先生，还是叫你太子？” “叫我小鸟就行。”乌鸦说道，“你们也看到了，九个笨蛋太子死掉了，合成我一个，我只是乌鸦精，才不是什么太子呢。诸位还请明鉴，小的可不认曾经的金乌族，我就是个乌鸦，一个养了个笨蛋狐狸闺女的乌鸦精。我叫诸位叔叔婶婶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和我闺女最擅长认叔叔大爷，三界到处都是我们的叔叔大爷大姑大婶，女娲娘娘是我姑姑，伏羲天皇是我大爷，明月女神也是我姑姑，三清二佛也是我大爷，哪怕是东华帝君……他不是大爷，也不是叔叔，是我姑父，嘿嘿嘿……” 鸟人想着讲个笑话逗逗大家，但大家都没笑。白沧叹道：“好，就叫你小鸟。”这老人家和其他瑞兽明显有些遗憾，他们更希望玉鸟人承认“太子”的身份。老人家甩开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平复语气，说道：“小鸟，想来你之前是以为我等为凶作恶，滥杀无辜，大规模杀害生灵，方才有邪戾之气从秘境中散出？” “是的。”乌鸦说，“但明显不对劲。诸位叔叔婶婶的气息都比较柔善仁德，并没有太多恶罪缠绕，问题应该出在这大海之下。” “没错，问题就是这片大海。”白沧言道，“我们这次请你过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鸟人问：“这大海之下到底封印着什么？是何等恶灵有此等邪戾之气？观其规模，即便比不上阿修罗王，却也有大罗金仙级别，莫非是存在一个强大邪魔？你们从哪抓来的？” “是也，非也。”那个曾经救下仙缘三姐妹的黑色雄麒麟——元渊说道，“这大海之下确实有一个邪魔，但并非我们抓来，而是生于此地，并且因我们而生。” “因你们而生？”鸟人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叫因你们而生？” 同样参与救下三姐妹的白色雌圣鹿——鹿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这圣鹿一边说话，一边点放光芒，在半空形成一幅幅画面，里面尽是过往某些历史事件。“小鸟儿，想来我等当年之事，你应该了解过？知晓我们因厌倦天庭的权谋之斗而离开天界？” “知道。”乌鸦说道，“你们后来去了哪？一直隐居于此吗？” “没有。”鹿华说道，“出离天界后，我等并没有直接来这里隐居，而是游历三界六道，希望尽自己等人所能，处置一些邪魔外道。”半空的影像显出许多瑞兽与邪魔争斗的画面，双方拼斗十分激烈，但瑞兽们更胜一筹，“我等因没有完全退离天庭仙班，身上仍有紫霄之威、天道之力，所以术法强劲，对付没有背景的魔头并不困难，日子过得还算‘悠闲’。”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与邪魔争夺过程常有瑞兽受伤，甚至是死亡，“除了处置邪魔，我们还尝试为本身族群做一些事。” “本身族群？”鸟人又不懂了，“什么叫本身族群？” “就是万兽时期我等的出身势力。”那一位身负太极图样，名唤凤合的雌凤凰说道，“我等尝试收敛当年万兽大战时期死亡兽灵的尸骨、残魂，送它们去六道轮回。小鸟儿，你应该明白，万兽时代，天庭地府尚未成立，生灵死亡之后便会魂飞魄散，化作天地元气，但也有部分魂魄困于尸骨不得脱身，常年受乾坤磨砺，日月灼烧，魂魄受伤残缺，怨气渐生，逐渐成为邪戾之鬼。” “哦？我明白了！”鸟人说，“这汪洋大海之内莫非就是你们捡拾而来的万兽遗骨？”乌鸦以为自己猜到了一切，但忽然又觉得不对，“哎？不可能？困身的兽灵数量绝对不多，能扛得住天地之力的残魂更少，绝不可能形成这么大规模的邪戾之气。” 白沧点点头，“小鸟儿，你说得很对，如果只是我们顺路随便捡拾的骸骨，无意中收留的残魂，自然不可能有今日的祸端，但如果有人刻意将大量万兽之骨之魂之灵魄之血肉聚于一处，布置秘法大阵，使其发酵，使其孕化，故意培养这股邪戾之气呢？” “这……？！”乌鸦一惊，心说三界内确实有这等恐怖的祭炼之术，能够通过牺牲生灵的体魄魂魄培养厉害邪戾怨愤之息用于杀敌、修炼，当年妖神大战期间，天阳族和七方神族都曾干过这种事，只不过他们是以人族的身体为代价，却不曾听说有人利用万兽，“莫非是无天派？！是黄天的首领夸父？！还是那个最擅长邪戾法术的生死之神、鸿天的首领——阿修罗王？！或者是三清派？！以及娲皇……” “不！都不是！你猜得都不对！布置这等邪恶法阵之人乃是那皇龙太子——敖广！” 第四百七十五章 邪气 瑞兽秘境。 白沧指着鹿华在半空演画的图卷说道：“当年万兽纷争后期，祖龙敖金与祖凤凤彩、墨麒麟元乾决战，鸿钧和天道现身，命令他三位离开洪荒界，去混沌星域拼斗，三人随即离开，再没有任何消息。但是！界内的万兽可没有随着三位首领的消失而结束，大战仍旧在继续，而且越打越凶残。”这位曾经幸存于万兽劫难的老者哪怕是此刻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依旧心魂颤抖，“唉~那是何等的惨烈呀，血如潮，骨成山，万兽哀嚎，群灵悲叹，苍苍大地如斗场，血煞纵横冲云天……那场大战是后世人绝难想象的激烈和悲壮，是兽族永远的痛！” 太极凤凰凤合亦是惊悚当年的大战，“那时的龙族是何等强大、霸道！以一家之力硬抗凤凰、麒麟、白虎、玄武四族围攻，不但没有败北，反而大破四族联盟，大杀四方！” 白沧叹道：“现在提起那场大劫，三界六道之人总说龙族因为失去祖龙、龙门而败走万兽时代，但谁又知道，龙族是败给了时代，而不是败给万兽！” 黑色麒麟元渊说道：“尤其是地龙一族偷袭凤凰秘境之时，凤红引凤凰族回援，敖广趁机率领龙众进攻麒麟、白虎、玄武三族，经过几个月不停歇的大战，龙族力克群兽，横扫战场，几乎灭尽三族精锐，并顺势攻伐群兽各处族地！小鸟儿，你等后辈可曾疑惑为何第一代万兽不常见？哪怕是寿命长远的玄武族和麒麟族也没有多少第一代成员活着？唉~都死在了敖广手里！都死在了金龙太子利爪尖角之上！” 白色鹿兽鹿华皱着眉头咬着牙说道：“现在群仙众神不晓得敖广的厉害，以为他只是一个屈身东海的小小水族之王，哪吒、孙悟空那种后辈都可以随便呵斥他，却哪知他过去时的悍勇凶残模样！白虎祖皇、玄武祖皇皆是勇武之辈，但两个无上圣兽加一块也是打不过当时只有大罗仙兽级别的敖广，反被敖广撕烂血肉，扯碎魂灵，惨死沙场！玄武族的最强者玄山被何人重伤，以致今日也难复原？就是敖广！麒麟族如今的最强者元艮又是被谁伤得到现在不得痊愈？也是敖广！祖凰又为何不顾族群仇恨，直接避走虚空，连与龙族同归于尽的勇气都没有？同时是因为敖广！当年的金龙太子何其凶猛，征战一生未尝有败，力压群雄，睥睨众生，几乎杀尽第一代万兽祖灵，杀得玄天惊恐，大地哀鸣，万兽之血覆盖龙身金鳞，万灵嘶嚎汇聚龙吟怒吼——他敖广让整整一代人为祖龙陪葬！” “额……”一边听老辈人讲述，一边观看半空影像中“血龙”的狂暴身姿，鸟人和秋千不禁咽了口唾液，“敖大爷这么猛吗？！”乌鸦和小狐狸早知道敖广很强，却不曾知他强至如此。 “敖广不但凶猛，而且狠毒！”白沧激动地说，“他不但杀伤许多兽灵，还秘密将众兽骸骨聚于几个位置，布置法阵，酵化邪戾之息，让万兽残魂在阵内相互吞噬相互残杀，永生永世沉沦残杀之境——狠毒呀！” “这个嘛……”鸟人和秋千由于见惯了大人物的算计，不认为敖广是故意折磨万兽，“应该是为了预防被灭族。我猜敖广大爷一定是怕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三清、伏羲女娲、二佛、帝俊羲和、东王公西王母、七方位神等巨仙趁万兽败落的机会灭杀、奴役龙族，所以才暗中布置邪戾之阵，做同归于尽的打算。” “我们不清楚，只知道我们的许多族人受苦了！在敖广布置的恶毒法阵内受了无数年的苦！”元渊用哭腔说道，“我们最初只是随意收集万兽骸骨，直到某年，无意中发现一个远古法阵，稍作探索，顿时被吓得毛骨悚然！太狠了！敖广太狠了！可怜我们的族人死了也不得安宁呀！呜呜呜……” “后来呢？”乌鸦和小狐狸生怕瑞兽们沉浸于伤感，赶紧催促他们继续讲，“你们破坏了法阵？” “当然！我们岂能继续让万兽族人继续受苦！”太极凤凰凤合说道，“我等用尽办法方才破除法阵，但内部的邪戾之气已成，短时间内根本没法剥离其中的魂魄，我等无奈，只能暂时将万兽骸骨聚于一处，希望慢慢清理邪气。” 墨麒麟元渊说：“之后我们又接连寻得多个类似法阵，甚至为了找全，曾去东海与敖广对质。” “敖大爷没杀人灭口？”秋千问，“你们胆子挺大呀，明知道他的厉害，还敢找他，真勇~”其实小狐狸是想说“真愣真傻”。 白鹿鹿华说道：“我们确实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但为了族人，不得不做！不过还好，敖广没有杀人，直接告知我等全部法阵的位置，并说出正确的破阵方式。” “怪不得敖大爷早就知晓你们的存在。”鸟人说，“原来这里面有此等缘由。” 白沧继续说：“我等收集全部骸骨后，开拓了一个空间，也就是这里，准备尽一生的修为化解所有邪戾之气。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我们几乎把大部分能够救出的残魂碎破从邪戾之气中抽离，送它们进入六道轮回，再活一场。” 鸟人称赞道：“嗯，不错，这是份极大的功德” “但随之也出现了问题。”白沧说，“没法救出的邪魂也是最难缠的一些，它们逐渐拥有了大量邪戾之息，实力快速提升，最强的一些几乎有大罗金仙级别，但灵智极低，只知道杀戮和战斗，没有半点其他意识，比阿修罗道的血魔、阿修罗族还疯狂。为了阻止这些邪魂，我们不得不布置法阵压制、封印它们。开始的一段日子还好，邪魂们躁动不安，不停冲击法阵，但冲不破；可是不久，这群邪魂放弃了冲击法阵，再次陷入相互吞噬的战斗；然后……” “那我知道了！”小狐狸说，“然后众邪合一，成了一个特别厉害的邪魂，拥有极高的实力，你们的封印快要封不住了。” “没错，就是如此。”鹿华说道，“我们确实有些治不了封印内的邪魂了，它在这里几乎不死不灭，无论杀它多少次，它都能复生。为了对付邪魂，我们伤了不少人，封印也快要碎掉了。”此时各个岛屿都有地裂存在，估计不消几年岛屿就得彻底坍塌，到时候邪魂出世，邪气迸发，必然生灵涂炭，万灵遭劫。 元渊说：“传闻小鸟儿你的恶罪之火最擅长对待这类邪戾之物，既能彻底灭杀其灵，也能吸纳邪戾之气，所以我们才请你过来。” “这样呀~”乌鸦和小狐狸终于明白了此间因果，但他们还有一点不理解，“你们为何非要请我们？三界内能处理此事的人很多？” “因为我们只信任你们。” 第四百七十六章 小乱 瑞兽秘境。 白沧说道：“小鸟，你父女二人常年与三界六道的各层次势力打交道，应该十分清楚，即便天条明令禁止不允许以万灵生命为代价进行修炼，但暗地里许多人都偷偷研究这类恶毒术法。特别是大势力，对这等术法极为精通，极为重视，视其为重要力量。” 凤合说道：“我们瑞兽秘境封印的这些邪戾之气，也许精纯度不高，但规模空前，任何势力知道此间消息，都会垂涎欲滴，妄图占据。我们之所以只把秘境位置告知神荼和郁垒，瞒着其他任何人，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我等某日若死于邪戾之气，无人知晓这里的危机，定会造成空前灾难，需他两个定期联系我们；二则是怕泄密，恐其他势力染指这份凶残力量。唉~那神荼和郁垒的记忆之所以不清晰，亦是因此，他两个是仁义辈，得知我们的行为后，竟是主动搅乱、刨除、隐藏自己的部分记忆，随时做好自爆元神的准备，防止外人从他们元神内窥探秘密——这等自绝修炼之路的行为，着实叫人钦佩。也许三界大仙大神认为神荼和郁垒只是两个小小门神，可对于我们而言，他们是此界一顶一的硬汉！” “哦~竟是如此？！”鸟人和秋千以前也好奇神荼和郁垒两个大爷为何身为太乙金仙，记忆却那般混乱，原来是这个原因，“没瞧出来俩老头这么棒呀！啧啧啧，既然是硬汉，那就更得和我家饕餮老太太接触接触了！嘿嘿嘿……” 元渊说：“小鸟，我们经过多年观察，知晓你父女二人的品质，认可你们的德行，所以这次才请你们处理邪戾之气，彻底终究危局。” 乌鸦问：“你们想我怎么做？” 鹿华说道：“自然是以烈烈黑火焚烧一切，或者吸收邪气，助力你修炼。据我们推演，你的烈火足以烧灭此间恶息，而且还能将燃着的邪戾之气化作力量收入体内——就像你当日在十万大山收纳伏羲大人的遗留之力一般。” “这……好。”鸟人点点头，接下瑞兽们的请求，而后与众人稍作商量，起身飞起，双目凝聚恶罪之力，以恶罪圣母盯看封印下的邪戾之息，“应该是没问题。” 此间之事干系重大，乌鸦不敢轻易乱来，化作本相巨鸟行于玄水黑海之上，九大金乌亦是相随而动，认真观察各处。过程中可以明显感觉出来封印下的邪戾之息受到惊吓，快速往海底缩，不敢冒一点头，甚至能微微感觉到其瑟瑟发抖的气态——毕竟相比玉鸟人体内高温高压高密度高纯度的实质化恐怖恶罪之力，这海下的邪戾之气实在是不够看，小巫见大巫而已，哪怕是灵智极低也能本能地感受到来自“上位邪恶”的威压。另外，玉鸟人不止是“上位邪恶”，它还是至阳至刚，对邪戾之息最为克制，自然更是吓得海下的东西不敢造次。 这边鸟人“考察”瑞兽派发的工作，小狐狸则乐滋滋与仙缘三姐妹，以及瑞兽秘境的“小瑞兽们”玩。这些年，为了不脱离洪荒变化，瑞兽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派人出去游历，过程中如果遇到资质不错的仁善之兽，他们往往会收为徒弟，带回秘境教导，积年累月，倒也教出许多不错的新生代瑞兽。再者瑞兽本身如果性情相投，也可以孕育后辈，所以瑞兽秘境并不是只有“糟老头子老太太”，后辈年轻人、孩子也有不少——也不多。 众人玩着玩着，秋千突然一愣，似乎感应到什么，但那感觉一闪而过，无法确定，弄得小狐狸以为是错觉。与此同时，乐呵呵的小绿孩子突然皱起小眉毛，挠挠后脑勺，好像也发现了什么，起身要离开。 “哦~秋千姐姐，小绿帽有一个不喜欢和其他人玩的小伙伴，它好像在找我。”小绿对秋千说，“秋千姐姐，小绿帽现在要去和那个小伙伴玩，先走啦~秋千姐姐不许跟着小绿帽哦，我那个小伙伴不喜欢别人，只和小绿帽玩~”说完，这孩子蹦蹦跳跳朝着岛屿另外一边的无人处跑去。 “嗯~？”秋千面露疑惑，盯着消失在山林中的小绿孩子瞧了几眼，“你说不跟着，姐姐我就不跟？哎呀，小绿，你最近好像忘了修炼《秋鸟流氓大法》，忘了你秋千姐姐我的德行啦~”小狐狸二话不说，偷偷跟上小绿帽。 野曳等人自然也看到了小绿帽和小狐狸离开，但没人有动作，既然小绿孩子不许大家去，他们当然就不能去——大家都是要脸的人，才没有秋千脸皮那么厚呢。不过，其实野曳和王榕以前也曾经暗中尾随小绿帽，看看她所谓的“小伙伴”到底是谁，但什么也看不到，只有小绿帽，根本没其他人——两个姐姐特别担心妹妹是不是因为思念秋千而疯掉了。 不说众人，且说那小绿孩子和秋千。 小绿帽垫着步、哼着歌，快快乐乐行走，不多久来到岛的另外一面，远远看到有一只黑色小动物在沙滩上来回走动，好像很焦急很害怕。这东西长得奇怪，龙首，龟身，凤凰翅，虎掌，蛇尾，麒麟甲，另有各种生灵的各种特点，活脱脱一个“缝合怪”，但整体上还算可以，有一种天然的和谐，绝非生硬的动物聚合。 小动物看到小绿帽后立马扑过来，躲在小绿孩子怀里，浑身抖动不停，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小绿笑嘻嘻安抚小动物的情绪，叫它别害怕，还喜滋滋地给它说好消息，言称自己的狐狸姐姐和乌鸦哥哥来啦，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回秋鸟山见其他小朋友了。 那小动物原本在小绿的安抚下已然平静下来，可闻听小绿要走，登时一惊，竟是面露恼怒之色，“嗷~”嘴里发出奇怪低吼，似乎不希望自己仅有的朋友离开。 小绿不知危险，继续笑道：“哦~不要这样嘛，小绿帽又不是说永远不回来。等过段时间，小绿帽还会来，而且是带言和她们一块来哦，她们都是小绿帽的小伙伴，你如果喜欢她们，小绿帽可以介绍给你哦。” 然而那小动物却越发激动，就是不想让小绿离开，低吼片刻，它突然变大，体型成长几十上百倍，化作一个巨兽，巨兽张口衔着小绿帽转身朝大海跑去。 可是即便这样，小绿还是没觉得哪不对劲，仍旧哈哈哈大笑，“哦~要在小绿帽回去前玩‘抓人游戏’吗？呵呵呵，好啊。”这孩子别看有点傻，但实力不错，唰地一下化作雷电，轻易从巨兽口中脱身，而后围绕巨兽旋转，笑得那个开心呀，真是个缺心眼的小姑娘。 只可惜今日不同往常，那巨兽没心思和小绿帽瞎玩，是真的要把她带入海中，永远留下来。“嗷~”巨兽再吼，欲散放邪戾之息压制小绿的雷电身法，但不等它的气息放出，“砰！”一个“铅球”从高天落下，轻易砸中巨兽那既有形有相又无形无相的躯体，把它砸得七荤八素，当场摔躺在沙滩上。 “哦~这是……是狐狸姐姐的法宝！”小绿帽一愣，回头一看，果然看到秋千在不远处，“哦~~~秋千姐姐，说好不许跟小绿帽来的，你怎么不听话呀~小绿帽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了呢~” 小狐狸这会儿没工夫和小绿讲话，伸手把她夹在腋下，而后慢慢走到奇怪的巨兽面前，“这是个什么玩意？我长着九条尾巴就算奇怪的动物了，你竟然比我还怪！” 那巨兽的身体和魂魄与普通生灵不一样，在挨了天道幻珠一击之后竟然很快醒来，怒视小狐狸，狂声怒吼，并绽放海量邪戾之息壮声势。可是秋千却是不怕，反而因此弄明白了这只奇怪兽灵的来历。 “用邪戾之气吓唬我？”小狐狸骄傲地说，“今天你倒霉啦，碰上我玉秋千。”这流氓抬手打一个响指，顿时九道巡飞于海面的黑光直奔沙滩而来，“本姑娘是恶罪之主的女儿，你用这玩意吓唬我？搞笑呢！” 外强中干的巨兽感应到远方奔来的恶罪天阳，登时吓得缩小身体要逃走，但未曾想秋千再次抛出天道幻珠，正中其身，奥妙幻术立时搅乱奇怪兽灵灵脉，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控制虚实之体逃窜，最终只能缩成一团，在原地发抖——为了防止巨兽像刚刚那样摆脱法术，秋千不停向天道幻珠内注入灵力，不停加深幻术效果。 “哦~！秋千姐姐，不要伤害小乱！”小绿帽有点生气，“小乱好可怜，秋千姐姐不许再欺负它！秋千姐姐要欺负的话，欺负小绿帽，小绿帽喜欢被秋千姐姐欺负！” “你说它叫什么？” “小乱！长得乱七八糟的‘乱’。它是小绿帽在这里认识的小伙伴——小乱。” 第四百七十七章 小孩子的友情 事情比想象得更好解决，那只邪戾生灵竟然被直接逮到，这是所有人做梦都没想到的，也就是说此刻海下面只有邪戾之气，任凭乌鸦如何处置。鸟人不敢错过机会，立刻和九大金乌施展恶罪之炎吸纳邪戾之息，尽全力解决危局，争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切，防止这些气息渗出封印，伤害秘境和秘境附近的生灵。 邪戾生灵那边，小狐狸联合瑞兽们对其布置数不清的封印，防止它摆脱束缚，待确定万无一失，众人开始观察这个奇怪的小动物。其实瑞兽们曾发现过这个小家伙的气息，但此灵一般只在沙滩边上出现，但凡感觉任何风吹草动，它都会快速回到海里，老辈瑞兽从未亲眼看过它。另外由于此灵乃是万千魂魄经过各种复杂吞噬合化而成，自行发酵出高明境界，即便没有大罗金仙级别，也有金仙水平，其作为魂魄生灵天生的无形无相隐身之术极其高明，更是叫老辈瑞兽轻易看不了它。 但是！ 年轻瑞兽，尤其是小瑞兽，多次遇到过这个小动物，甚至某些不通世事的小瑞兽曾近距离见过它。可因为老辈瑞兽们太过于紧张邪戾之气，但凡发现这个奇怪动物，只当是封印漏出的一团邪气或者一团邪戾残魂，总是出手攻击，未曾认真了解过这东西。哪怕是某些小瑞兽孩提时期对这个奇怪小动物能够保持友好和好奇的态度，却也很快在大人的教导下改变想法，开始攻击它。在瑞兽秘境的记录中，大小瑞兽们曾在各个岛屿海边沙滩击杀、封印多只“邪戾残灵”，但实际上都是同一只，也就是这位“小乱”——由于没人受伤，而且“动物”体型比较小，瑞兽们从未不重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巩固封印上。 “额……”听着小绿的叙述，秋千耸耸肩，扫视一眼瑞兽众，“这事不怨你们，但当真有点讽刺、荒唐呢。” 老瑞兽们脸色通红，他们多次判定封印之下的生灵智力极其低劣，连普通野兽都不如，只知道吞噬、杀戮，未曾想是这样。此时回忆过去，瑞兽们忽然想到以前每次击杀“小型邪戾之兽”之后，海面下的那只“恐怖邪戾之兽”就会疯狂冲击封印，当时还没觉得怎样，现在终于算是明白了其中关联，必是糟糕攻击的邪戾生灵恼羞成怒，用攻击封印的方式发泄怨愤。而且据小绿从“奇怪动物”意识灵波得知，其实老早前这海下便没有其他邪灵，只有它一个。 “不过，”秋千捏住小绿的脸蛋，“你这家伙胆子蛮大的嘛~明明能感受到这个小动物身上的邪气，竟敢和它做朋友？你不害怕？” “哦~不是小绿帽胆子大，是它太弱了。”小绿孩子说道，“小乱身上的‘那种气息’远远比不上乌鸦哥哥，为什么害怕？” “呦~也是呀~”秋千笑道，“和我爹比，这小动物邪戾之气太弱太弱。” 话说，这位“小乱”的有形有相和无形无相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奥妙，纯粹是邪戾之息不够强，仅仅能做到半凝实，和将恶罪之气凝成金身的玉鸟人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甚至单单邪戾之息也根本没法和恶罪之力比，更偏重委屈怨愤之气，而不是作恶杀戮之气。 小绿笑道：“乌鸦哥哥是个好流氓，那小乱应该也是一个小小的好流氓？嘿嘿嘿……”这等毫无逻辑的想法大概只有在孩子身上出现。 秋千又问：“可是就算如此，你是怎么找到它做朋友？这小乱多次被小瑞兽‘伤心’，应该不敢轻易和陌生人接触？”但小狐狸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奇怪生灵魂魄深处万般希望能接触别人，期待能有一个好朋友。 小绿说道：“不是小绿帽找它，是它找小绿帽。‘前天’的时候，小绿帽好心好意去看望小白的孩子，结果小白竟然吼小绿帽，小绿帽有点难过，一个人跑到沙滩上生闷气，然后……” “停停停……”秋千打断小绿的话，“小白的孩子？你的伴灵，那只经常被你伤得龇牙咧嘴的狼妖，有孩子了？什么时候？” “就是‘前天’啦。”小绿说，“‘前天’我们来这里，小白认识了一只白色的漂亮狼妖姐姐，两个人相爱，生下一窝小狼崽，好可爱的。可是小白不许小绿帽看望小狼崽，非说小绿帽可能伤了它们。哼~小绿帽有点生气，小绿帽又不是坏人，怎么可能伤害小狼崽~” “这可不好讲。”秋千笑道，“你可是无数次不小心弄伤你的伴灵小白，它都被你吓得有心理阴影了，当然不许你碰它孩子。好了，小白的事不提，你继续讲如何和‘小乱’认识的。” “一下子就认识了呗~”小绿说道，“因为小白不许小绿帽碰小狼崽，小绿帽跑到沙滩上生闷气，气着气着就忘了生气，然后一个人在那里堆沙子玩。玩的过程，小绿帽感应到海边有类似‘乌鸦哥哥’的气息，还以为是乌鸦哥哥和秋千姐姐来了，赶紧转过头看，结果不是，气息是从一只长得乱七糟八的可爱小动物身上发出——也就是小乱。不过哪怕不是乌鸦哥哥，小绿帽也很开心，假装‘小乱’是乌鸦哥哥，所以喊它一块来玩沙子，但它不来，反而跑掉了。小绿帽有点不懂，但也没多想，继续玩沙子。之后第二天，小绿帽又去看望小白的小狼崽，但小白一家搬走了，搬到其他岛屿了，闲着无聊的小绿帽于是又去沙滩玩沙子，又看到了小乱，又邀请它，它又跑掉了……再之后一天，小绿帽还是没找到小白一家搬到哪里去了，又去……” “行行行，说重点。”小狐狸特别了解小绿帽的“废话神功”，若是不拦她，她能讲个几天几夜。 “哦~秋千姐姐还是这么没有耐心呀。”小绿孩子笑了笑，“‘昨天’的时候，小绿帽因为小绿帽已经记不起来的原因又去沙滩玩沙子，玩得正开心，突然看到小乱在很近的地方，小绿帽大喜，闪身把它抱起来，放在沙子上，刚好适合小绿帽的‘九天十地万兽万象万灵图’中间位置。秋千姐姐，小绿帽‘昨天’画的那个图好好看，本来想留给秋千姐看看，但后来为了堆‘三界六道众生万物堡垒’，不得不把那副图的沙子挖掉。唉，好好看的图……”这孩子说来说去，重点突然跑到“玩沙子”上面，言语间倒也出现了“小乱”，但只是说和它一块玩游戏，没有具体交流过程。 秋千没辙，再次做提醒，“哎哎哎！先别讲你那个‘九天十地什么’的，还有‘三界六道什么’的，继续说和小乱的相识经历。” “没有了，就是这些啦。”小绿帽说道，“小朋友不像大人，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交流，也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更不需要一次又一次加深信任，小朋友只要做过一次游戏，就是好朋友啦。小绿帽和小乱是好朋友，就是这样啦。”这个孩子指着被封印的奇怪兽灵，“秋千姐姐，你们赶紧解开小乱身上的封印，它不喜欢这些东西。秋千姐姐想封印的话，封印小绿帽，小绿帽喜欢被封印的游戏，嘿嘿嘿……” 第四百七十九章 孙小乱 瑞兽哭得那个惨，从孙悟空到来之后硬生生哭了半个时辰都没结束，比之前与九大金乌见面时更加激动，叫人不得不感慨他们是何等期待齐天大圣。可亦是因此，鸟人和秋千吃醋了，扑扑楞楞找上孙悟空，非说他不该跟踪自己二人，然后…… “对不起，大圣爷，是我们失礼了，对不起……”挨了几棒子的乌鸦和小狐狸立马消停，跪在地上给孙悟空道歉，跪得特别规矩，姿势比之前知书达理的瑞兽们还标准。最傻的是小绿帽，这孩子也跪在秋千身边，非说玩“下跪游戏”，气得小狐狸狠狠捏她的小脸蛋。 有小狐狸和乌鸦插科打诨，瑞兽们的“悲喜”情绪渐渐只剩下喜，褪去泪水哀颜，换上笑脸与孙悟空谈话。这群老前辈大概是太激动了，竟是有些不礼貌地围着齐天大圣转，既谨慎，又开心，越看越美，越看越高兴，越看越觉得斗战胜佛好，弄得大圣爷有点别扭，浑身痒痒。 秋千斜着眼睛瞥看孙悟空，小声嘀咕道：“说到底是一只猴子，到了哪都是被人围着看的动物。” 鸟人也小声鄙视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弼马温嘛——渣渣。” 瞧了有好一会，瑞兽们突然彼此对视，皆长吸一口气，列队成排，紧绷身体，退后一步，一同躬身俯首，二次下跪，“我等小妖见过齐天大圣！”众兽表情十分正经，双目充满热忱，再没有半点对“新妖帝”的质疑，只有深沉的敬爱和忠诚，“我等愿追随齐天大圣，愿为妖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碍于娲皇宫那位娘娘没有正式宣布孙悟空的妖帝身份，所以这些瑞兽亦是不敢称其新皇，但在他们心中已然认可其地位——三界大部分人都同样认可。 这次孙悟空没有急着叫分身小猴子们扶起瑞兽众，而是点点头，接受众人大礼，而后他亦是长吸一口气，紧绷金身，退后一步，跪地行礼，“晚辈孙悟空愿拜诸位前辈为妖界‘群妖之师’，也是老孙我的老师，助晚辈传女娲之威，延伏羲之仁，承远古万兽之勇，接七方真神之正，连旺族凡道之息，盟群仙众神之力，聚三界万妖之心，集六道众生之瑞，教化万妖，合和万灵，续我妖族长久运道，创我洪荒永恒昌盛！” “……”闻听齐天大圣请求，瑞兽众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掀起万丈涛澜，所有人心潮澎湃，感激涕零，极力压制情绪，用颤抖的声音起身应答，“我等发誓，从今以后追随齐天大圣，辅妖族，助万灵，顺天理道，传承文明！” “唰！” 众兽语毕，高悬洪荒苍穹某处的娲皇宫绽放万里光华，霎时间红光涌动，庆气如潮，洪荒界层轻颤涟漪，煌煌运道在乾坤之内演化奥妙形影，众生众灵莫名欣喜，万妖万兽欢声鸣唱，六道之内尽是一片愉悦…… 瑞兽们被天地之变化吓了一跳，赶忙向娲皇宫方向叩首，“娘娘金安。” 孙悟空也磕头行礼，“娘娘安好。” 小狐狸同样磕头，唯有乌鸦站在原地没动，有些无奈地看着远方，表情略有埋怨。倒不是鸟人对女娲娘娘的此番光华有什么不满，而是感叹“姑姑”为啥总吓唬“侄子”。今次的事情很明显，瑞兽秘境的位置也许对其他人来讲是秘密，但娲皇宫早就知道，也早就清楚瑞兽的行踪，之所以没有招募这些实力不弱的高手，乃是为了让“猴儿子”亲自去收服。 “唉~姑姑呀，你就直接通知‘猴儿子’来这不就成了嘛，何必让‘便宜侄子’拐弯抹角掺和进来。”鸟人暗暗说道，“您要是直言此地因果，我和秋千还至于为小绿她们担惊受怕？又何必跑来跑去？您爱护您的乖儿子，我还心疼我的好闺女呢。姑姑呀，你知道我闺女因为小绿的事多害怕嘛，情绪多低落嘛，为了哄她，我花了好多钱买烤鸭烧鹅——这钱哪天姑姑你得给我报销哦。”这家伙，脑子里永远只有耍流氓讹人那点想法，这次还带着点撒娇卖萌的意思。 不过娲皇宫当然没搭理乌鸦，也没有对孙悟空和瑞兽们下达命令，庆贺光华一闪而过，三界恢复平静。孙悟空和瑞兽们见此，又一次向娲皇宫方向行礼，而后相互扶持站起身，彼此露出微笑，福至心灵。从今日起，瑞兽们便是孙悟空的左膀右臂，辅佐齐天大圣带领群妖万兽，以后的妖界有这些仁德智慧之辈在，想来定能兴隆旺盛。 确定了“主辅”身份后，众人坐在一块继续商量今天和未来的事，其中自然便包括那只集合了万兽魂魄的奇怪邪戾之兽。要说那“小乱”，自从孙悟空来了之后便吓得再不敢乱动，如果说玉鸟人是这个小动物的“上位强者”，那么拥有功德金身的孙悟空便是这个邪灵的“上位敌人”，乌鸦到来便把小乱吓得半死，又何况是美猴王驾临。 然而最让小邪灵恐惧的是，鸟人竟然要孙悟空把它带回妖界，交给旃檀功德佛教养。乌鸦说道：“连大圣爷你这么霸道的人都能教育好，想来功德佛一定能‘超度’这个小邪灵。另外猪八戒身负天罡之术，极其精通魂魄（元神）之变，有他在自然更有助于完成超度。话说，八戒咋样？伤好了吗？” “还可以。有灵山诸佛、菩萨照顾，呆子伤势恢复很快。”孙悟空看了小邪灵几眼，眉头微微皱起，“我不太认可你的办法。乌鸦，你的恶罪之力比较凝实，少有散开，可即便如此，我也常常想揍你，这个小东西还不懂收敛邪戾之气，若是常年在我身边待着，老孙我真怕哪天一不小心打死它。” “你瞧瞧，猴子哥，这你就不懂了？”秋千道，“非要把它放你那，就是因为你‘想揍它’的原因。这超度邪戾之气不但需要柔和宽慰的幻术感化，还需要猴子哥你这等霸道雄威压制，否则像它这种邪戾深入魂髓的生灵轻易不会就范——要的就是它怕你。”也就是所谓的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不过大圣爷，咱得说好，你可千万别真打死它。”乌鸦提醒道，“世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小动物生于那等恶劣环境，也算是大道赐下一缕恩德，大圣爷就算不喜欢它，还请别杀它。” “额……行~看看？”孙悟空没法做出保证，因为他真的好想立刻打死这个邪灵小兽，“好，收下它，但希望它老实点，否则……哼~” 齐天大圣盯着邪灵小兽轻哼一声，小家伙登时吓得翻白眼晕了过去，小绿帽赶紧跑过去查看其情况。 孙悟空收回目光，开口与众人说道：“这个小东西倒也和我有点缘分，之前我的师父菩提祖师曾以奥妙之法，点化不少野兽，成祖态之形，老孙我既有万兽祖态之灵，如今又得了个集合万兽之相的小东西，呵呵，不错，不错。” “猴子哥喜欢就好。”秋千笑道，“既如此，那这家伙以后就随猴子哥你的姓，它便叫做孙小乱！” 第四百八十章 儿子和侄子 齐天大圣带走小邪兽之前，秋千还需要给它做一次全面的魂魄检查，确定其状态。不同于直接使用搜魂法术，这次小狐狸决定施展新招数，她化作本相九尾形态，头顶天道幻珠，尾巴聚拢，呈锅状，一面把一股包含大量情绪的幻术灵力通过天道幻珠注入小邪兽魂魄，一面利用尾巴接收小邪兽反射、反应而出的魂魄波动，以达到在不伤害其魂魄的情况下完成检查。 “原来是这样。”不久，秋千完成了感应法术，终于知晓为何这个小邪兽明明邪戾之气深重，却没有伤害人，“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实力不足，这个小邪兽虽然能调动整片大海的大罗金仙规模邪戾之气——接近无上金仙规模，但本身境界只有金仙左右，实际战斗力则才不过天仙水平，灵力、境界和战力不在同一个高度，离开浓郁的大海邪气，在陆上根本不是瑞兽们的对手。第二嘛，小邪兽它确实聚集了怨愤恨怒伤衰败恶狂躁等负面情绪，当该攻击任何人才对，但由于一个负面情绪较强，强力压制了其他情绪影响，导致它没有伤人。” “什么负面情绪？” “孤独。”小狐狸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小邪兽，“这孩子特别孤单寂寞，十分希望有一个朋友，期盼有一个伙伴。这邪戾法阵内的邪戾之灵皆为凶恶之辈，只知道相互吞噬和攻击，这孩子早就厌恶腻烦这种生活——它是因‘不友好’而诞生，并吞噬了所有的‘不友好’，杀光了所有的‘不友好’，并万般期望‘友好’。换句话讲，此地邪灵大多数都被它吃光、杀掉，这孩子是凶恶邪灵，也是惩凶善兽——有点矛盾，但就是事实。” “哦？有点意思呀。”鸟人说，“如此说来，只要不攻击它，对它保持友善，它就会以最真诚的心对待朋友？怪不得小绿可以和它做朋友。” “没错，但它仍旧是邪兽。”秋千说，“它的孤独压制了其他负面情绪，不代表其他负面情绪不在，就像刚刚，小绿只是想要离开这里，此兽的凶蛮占有欲便爆发了，非要拽着小绿去海里，不许她离开。” “这样呀，那我懂了。”鸟人说，“就是个欠管教的小孩子。” “是的，就是个欠管教的孩子。”小狐狸点点头，“既需要关爱它，也要教育、匡正它的行为——实在太适合放在猴子哥、功德哥他们那里了。” 弄清楚“小乱”的行为逻辑，孙悟空这才带走小邪兽，同行者除了几位提前去妖界熟悉情况的老瑞兽，还有小绿三姐妹。小绿说舍不得离开“小乱”，非要跟它一块去祖态山待一些日子，秋千当然是不愿意，但倒也没有拦着，只是提醒她们小心。 “哦~秋千姐姐不是说，不会再有好大只的鸟儿抓小绿帽吗？那还有什么怕的。”绿孩子说道，“小绿帽还没有找到大舅舅和外公呢，还要继续游历呢。” “行，小心点。”鸟人嘱咐道，“要时时联系我们，别去危险地方，别乱吃乱玩乱闹，更别祸害你的俩姐姐，特别是我的白雪姑娘。小绿，你要是把白雪惹生气了，我和你没完——王哥随便惹，无所谓。” 废话一番，齐天大圣唤出筋斗云，带领众人直奔十万大山，剩余在此的瑞兽则要收拾一下秘境，准备找个好日子把整个秘境搬迁到妖界内。鸟人和秋千见事情结束，没有多待，与瑞兽们告辞，化作遁光赶赴女儿国，但才离开秘境不久，忽而一道仙光从地面升起，拦住他两个去路。 “谁？！”鸟人和秋千吓了一跳，定睛观瞧，见一条河边坐着一个钓鱼老者，“那是……不是姜大爷，是……额……啊！是太白大仙！”二人眯着眼瞧了好一会才认出老者身份，立时滚下云头，慌忙行礼，“小的玉鸟人（玉秋千）见过太白大仙！祝贺太白大仙劫难圆满，重归天界！” 老者确实是太白金星，他已经等在此处好一会儿，此时见乌鸦小狐狸跪地行礼，开口道：“两位免礼。两位助我解开与瑶池的怨恨，是我的恩人，不该向我行礼，倒是我该感谢两位呢。” “哎呦呦，别客气，别客气，大仙您别客气。”鸟人和秋千讨好地说道，“您不怪小的雇人杀掉你的凡身就好，谈什么感谢呀~嘿嘿嘿……”两人贱兮兮笑了笑，而后谨慎坐在一旁，等待太白金星说出来此的目的。“大仙，您莫非是来招募瑞兽？看您这意思，也早就晓得瑞兽秘境所在？” “当然。”太白金星说道，“瑞兽天将是一群有实力有品德的强者，玉皇虽然不喜欢他们，但自然不会无视他们的动向，从始至终都盯着他们的一切，确实有心在一个合适的时候招募他们——其他大势力也有此想法。只是，呵呵，你们也看到了，有女娲娘娘在，谁人敢胡来。” “这事闹得。”秋千愤愤不平地说，“之前我们俩到处问瑞兽秘境的位置，谁谁都说不清楚，可是现在呢，好嘛，又好像所有人都晓得他们。啧啧啧，白瞎我们认了那么多大爷大妈姑姑叔叔，没一个是好人，都瞒着我们，故意耍我们。敖广大爷最贼，算上‘炎帝四祭’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耍我们了！” “哈哈哈……”太白金星笑道，“你们别埋怨众位巨神巨仙，他等人岂敢插手妖族内务，折娲皇宫的面子？此间之事非是耍你们，而是女娲娘娘请你们引来大圣爷，助新妖帝收服臣子。” 鸟人道：“哼！总是那只猴子精得好处！” “呵呵，小鸟，你这话讲得就不对了。”太白大仙笑道，“非是大圣总得好处，而是你放着泼天富贵和滔天权势不要。小鸟呀，你可知道三界妖众对你有何等的怨气吗？他们无比埋怨你不承认自己金乌太子的身份，他们极其希望你能成为新妖皇。”相比曾经在取经路上杀妖无数的孙悟空，鸟人历来没有凶恶传闻，加之孙悟空在天庭和佛宗有正式官职称号，而玉鸟人除了个临时鬼差身份，没有与官方有任何纠缠，许多妖怪因此对乌鸦抱有极大好感——只是鸟人的流氓样子也着实叫人众人别扭，根本没法想象他当了妖帝会是什么德行。 秋千笑道：“嘿嘿嘿，幸好我爹没有做新妖皇的想法，否则就热闹了。我爹是恶罪金身，猴子哥是功德金身；我爹是女娲娘娘的侄子，猴子哥是女娲娘娘的‘乖儿子’——他们俩要是斗起来，当真是各个方面的旗鼓相当，争斗过程一定会发生许多狗血的事情。” “呵呵，是呀。”太白大仙笑道，“此事妙就妙在你们并没有内斗。”金仙老看着吊儿郎当的乌鸦，叹道：“小鸟，你可能不晓得三界的巨神巨仙有多眼红女娲娘娘。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侄儿，都是英才辈，潜力皆无穷，按理讲一山不容二虎，却偏偏你们没那样，两个本该相互敌视相互争斗的后辈和谐友好，给女娲娘娘省了无数的心，呵呵呵，羡煞旁人呀。想来，有你和大圣在，妖族的运道必然绵延不绝。” “可别这么讲。”鸟人说，“我和猴子精不打，但妖族内部可不安宁。大仙之前没在，没瞧见我们和‘娲皇三云’的纷争，更没看到红云对我的杀意，啧啧啧，那场景叫我记忆犹新、心有余悸呦~” “不碍事，不碍事。”太白金星说道，“我已然听说那件事，但并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更叫人感叹女娲娘娘的运气好。‘娲皇五云’中，紫云、白云、黑云的天赋虽强，却终究差一筹，青云比他们强一点，但道心年轻，注定难做擎天大梁，唯有红云厉害，沉稳冷静，文武双全，亦是妖皇姿态。可和你的情况一样，红云同样没有做妖皇的心，同样从不嫉妒大圣，只会在幕后布置一切，锻炼大圣，辅助大圣——娲皇宫有你三个是何等好运！” “好了，好了，好了。”鸟人不耐烦地说道，“大仙，您今天应该不是专门为了说这些来找小的？应该有正经事？” “是呀。”秋千道，“刚刚脱离凡身，元神应该还没稳住？不老实在家待着，收取各方神仙送来的贺礼，非要来找我们，一定有重要的事？” “呵呵，有许多重要的事，但老仙我暂时无力干预，今日只是想问两位一些问题。” 第四百八十一章 武神 太白金星下凡期间三界六道发生多次大规模争斗，大仙神识回归后顾不得复原元灵，立刻寻找各方势力了解情况，这几天跑了好多地方，根本没回自己的住处，此时其府邸内的那个“太白大仙”只是他的一缕化身而已。 “两位和老仙一样，都是匆忙人，几乎参与了所有影响较大的冲突，所以老仙当然要寻两位啦。”太白金星笑道，“当然，两位如果不想回答老仙的问题也无妨，老仙绝不强迫两位。”从其他人那里，太白大仙已然把事情了解的差不多，只是还有一些细节不清楚。 秋千道：“太白大爷，你这句‘匆忙人’是不是嘲讽我们呀？大爷呀，真不是我们爱凑热闹，实在是麻烦总往我们身边冲。” 鸟人道：“对呀，我们可不是故意找麻烦。大仙，您看哦，比如群星堂妄图染指凡界之事，我们在乎了吗？我们不在乎，谁统领三界都一样，只求别伤及无辜之人。可是结果呢，群星堂不但搞出很多影响无辜生灵的事情，还伤害我们身边的许多朋友，我们不得不动手和他们干。然而即便如此，我们也没说彻底视群星堂为敌，奎木狼那年扬言杀掉我们家老太太，我们后来还不是把他从茫茫众生中捞出来？我们是真不愿意找茬打架，我们更希望大家老老实实一块安宁生活。” “我没说两位找茬。”太白金星说道，“你们两个小鬼，心虚了？老仙我明明没有嘲讽人，你两个因何这般紧张？” “额……”小狐狸下意识挠挠脸蛋，“这不是确实各种乱七八糟的事都和我们有关嘛~我们怕太白大爷您兴师问罪。” “放心，老仙我绝不是问罪。”太白金星说道，“之所以说咱三个都是‘匆忙人’，当真只是感慨，再加上一点感动。我这个‘和事老’何尝不了解两位希望三界安宁的心情，咱三个算是知己呀。” “嘿嘿，大爷您要这么说，我就放心啦。”最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秋千笑道，“我总觉得因为我们找人杀了你的凡身，你来找理由报复我们。嘿嘿嘿……原来不是啊，哈哈哈……太棒了，呵呵呵……” 太白金星瞧着傻笑的小狐狸，叹道：“唉~阐截大战，我神魂下意识展示威德，闹得许多年轻人去寻找尘封已久的历史，了解了当年天庭初建时老仙我的一些事迹，以至于现在年轻神仙总是用异样眼光看我，再不是把我当做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喽。小狐狸，你这么怕我，也是这个原因？” “嘿嘿，是的。”秋千讨好地说，“来这前，我们送神荼和郁垒两位大爷去宫明岛养老院，他两个还说起过太白大爷您往昔的威风呢，他们说您当年特猛，特凶，特霸道，说一不二，说杀人就杀人，灭了好多邪魔族群，经常血染衣袍，甚至有人把你认错，当成了月老大仙。” 太白说道：“天庭建立时正是妖神大战结束，妖众和七方神族残兵败将、散兵游勇散布各处，为祸各方，我作为神兵府武神，自然要率领天兵天将惩治魔头，平定三界，既是为了众生安稳，也是为了竖立天庭威信。那时可不同于现在，魔头们又凶又恶，不用点狠辣手段根本不能震慑得住，他们脑子里没有一点天条的概念。老仙我当时给了妖魔们两个选择：记住天条，遵守天条；或者成为天条，普及天条。” “成为天条？什么意思？” 太白金星解释道：“就是把不听话的魔头全族杀光，用他们的骨头刻录天条，分发给三界六道众生——的，上面常常带着残魂和血肉，一边阅读，一边听着残魂哀嚎，普及效果非常好。你们女儿国应该有古玩市场？难道没有看到售卖骨质天条玉简吗？那都是当年老仙我叫人刻的。” “……”乌鸦和小狐狸都快吓尿了，他们确实看到过一些用珍贵妖兽骨骼制成的玉简，里面刻录着天条，当时他们还疑惑，心说这么珍贵的骨头为什么要刻画这种随处可见的律法，太暴殄天物了，敢情是这么回事，“大爷，您这……您您您……您为了普及天条，真是做了‘大贡献’呀~” “还好啦。”太白金星笑道，“你们别觉得老仙狠，不用这种办法根本没法叫妖邪们知道‘规矩’二字是什么意思。当然啦，老仙我也没有最近小道传闻所说的那么夸张，现在一些年轻人因为添油加醋的消息，认为我杀了数以亿计的生灵，其实没有那么多，百万而已。” “百万也不少呀！”鸟人道，“我的天呀！真没看出来您这么狠辣？啧啧啧，这岂不是说当年猴子哥大闹天宫，不用旁人，但凡您一个激动，就直接灭了他？” 太白金星谦虚地摆摆手，“哎~大闹天宫之事就别提了。大圣爷有功德金身，就算是老仙我真的动手，一时半会也没法在他的钢筋铁骨上刻画天条。” “……”鸟人和秋千无语了，“敢情难点在‘刻画天条’呀？” “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太白金星说道，“大圣爷是三界英才，未来注定成为大修士大强者，就算有那么一点顽劣，也不算什么。”说到这，老仙人突然脸色变得凝重，“大道相遇，异灵接触，纷争在所难免，如大圣爷、二郎真君、三太子、雷震子等人都是我方珍贵战力，我大道需倚重他们保护家园呢，当年的一些小矛盾没必要再提起。” 借着这个话头，太白金星与乌鸦父女开始讨论未来可能的大战，以及此战的关键——阐截两教，三人试图找到平息两家冲突、一致对外的方法，但终究是没什么好主意。最终，乌鸦和小狐狸认为走一步看一步，等待时局发展，瞧瞧能否抓住什么机会消解双方仇怨，太白金星则觉得鸟人父女的想法太过乐观，他觉得未来两教没什么消除矛盾的机会，反而可能愈发敌视彼此，甚至再次爆发正面冲突。 太白金星说道：“若是再来一次，可没有第二支打神鞭自爆了。” “怕什么？！”因打败了凤凰族而信心爆棚的秋千拍着胸脯说道，“什么阐教、截教，呸！别惹我大秋千，否则我大秋千抽死他们！太白大爷，你等着瞧，秋千我早晚让你看看阐截两教如何栽在我手里！大爷，你过时了，我才是新时代的武神！哈哈哈哈……” 第四百八十三章 都下跪了，还要怎样？ “凤红大神！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呜呜呜……” “砰砰砰……” “大神，看在我当年在凤凰族回归时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您别计较这次的事呀！呜呜呜……” “砰砰砰……” “凤红大神，您初登无上之境，正是喜庆的日子，可不能大开杀戒！呜呜呜……” “砰砰砰……” “凤红大神，您饶命呀，咱凤凰族不是也没人死掉嘛~您就饶过我们！呜呜呜……” 面对刚刚进阶无上大罗金仙的凤红，乌鸦抱着他的大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疯狂求饶，破锣嗓子嗷嗷叫喊，三界六道都听得清听得见，而小狐狸嘛，她则像打井一样不停磕头，在地上都快磕出一个小土坑了。 凤红瞧着鸟人和秋千的样子，笑了笑，“好了，好了，好了，用不着这样，我不是来问罪的。你们两个赶紧起来，光天化日之下给人磕头叩首，多丢人。快起来！” “啊~？不是来问罪的。”鸟人的哭声猛地停止，抬头看了看凤红，“大神，您是南方守护神，无上金仙，不能说话不算话？当真不怪我们噼里啪啦把你们凤凰族一顿揍？不怪我们让刚刚回归洪荒界不久，刚刚入列天庭的凤凰族在三界结结实实丢了一次人？不怪我们差点灭掉凤凰族……” “好啦，好啦，好啦。”秋千抬手一巴掌抽了鸟人一下，“别说了！再说人家就真生气了！你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乌鸦和小狐狸站起身来，但不敢挺直腰板，谄媚地躬身邀请凤红以及跟随朱雀大神一同前来的凤英进城，一路上没完没了地称赞、讨好，态度要多低贱有多低贱。凤红和凤英一直微笑回应俩流氓的讨好，没有任何责怪的话，反而请他们别在意过去的事。不过此时，在女儿国附近高天，一众凤凰族高手却皱着眉头冷眼盯视玉氏父女，目光中充满怒火和蔑视。 某年轻凤凰族成员说道：“凤红大人怎么不直接杀了他？！他父女伤我族人，折损我族脸面，当该千刀万剐才对！” 修为较高的一个凤凰长老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后辈的话，而是抬手点出一道灵光飞向女儿国，在灵光碰到女儿国防御结界瞬间，“唰！”方圆之地景色大变！之前的风和日丽，忽然变成乌云密布、雷电滚闪的恐怖景象，大量强悍妖怪隐匿于雷电内，冷眼凝视四方；一只青龙游弋于天海，拿捏雷霆，踩踏罡风，警惕各处，此龙调动于周身的气势竟是不比无上金仙弱；朦朦胧胧中，还有一个巨大到看不到边际的巨星之影罩着整个女儿国，方圆之地的运道因巨星之影发生强烈扭曲，甚至连此处的空间都因巨星的存在而隐隐有崩碎的迹象…… “这！”凤凰众惊呆了，“这就是所谓的‘秋鸟星’？！女儿国竟然暗藏戒备，动用了此等规模的力量？！” 凤凰长老说道：“来之前，我也以为这次咱们是上门问罪，可三公主却说且不可有此想法，绝对不可以冲动，当时我还觉得是三公主偏袒秋鸟山，但到了这便立刻明白了一切。唉~你等以为凤红大人是故意在城外等待玉鸟人父女？非也，是凤红大人没把握进女儿国，只能在外面。” “不……不会~？”凤凰众备受打击，“凤红大人是无上金仙呀！还治不了一个玉鸟人？” “能，绝对能，但没必要——代价太大。”凤凰长老说道，“前日，娲皇宫莫名绽放光华，虽然有消息说是为了给孙悟空助阵，但谁能保证这里面没有威慑我等的意思？玉鸟人就算不承认与女娲娘娘的关系，可女娲娘娘却从始至终都认可他——这一点很重要！” “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凤凰众怒道，“难道就我族就白白遭受一番欺辱？！我们说什么也得讨回丢掉的面子！” “玉鸟人已经下跪磕头了，我们还能怎样？我们还要怎么讨回面子？”凤凰长老说道，“这玉鸟人父女最让人无语的地方就是‘太怂’，他若是挺直腰板，非要和咱们继续打，我们尚且有理由对付他，可他父女又是求饶道歉，又是跪地磕头，我们还能要他做什么？凡间有句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总不能真杀了他？” “额……也对呀。”凤凰众当场没话说，“是啊，最多也就磕头下跪，但……总觉得那别扭。对于其他三界六道有头有脸的修士，尊严比生命还重要，宁死也不会磕头下跪，但这两样在玉氏父女他们这，不是就日常生活吗？他们……这……唉~确实很叫人无语。” 有趣之处在于，凤凰众来的时候还认为，如果凤红能当着三界六道的面击败玉氏父女，让他们磕头道歉，凤凰族丢掉的面子就算找回来了——对于高傲的凤凰族来说，没有比磕头求饶还要侮辱人的事情。然而当真的看到玉氏父女磕头，凤凰众才猛然想到自己等人的想法太“幼稚”，磕头这事貌似对玉氏父女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相比这个，找玉氏父女讨要医药费说不定更具有杀伤力。 “况且，若是仔细来讲，那次争斗我们有错在先。”凤凰长老说道，“终究是待在外面太久了，我族的想法还停留在远古时期，还以为自己的族群是天地皇族，瞧不起如今的万灵众生，既不懂如今三界的规矩，也不晓得六道强者的战力和法术。唉~今次以后，我族定要谦逊谨慎，且不可再逞凶逞强。其实凤红大人进阶后，我的心情突然放松不少，这一放松，立时想明白许多事。这次幸好是玉秋千动手打灭我等的傲气，我等虽挨了羞辱，至少族人没有死亡，若是换作其他人……”这位长老几乎不敢想象后果，“没能杀死仙缘三姐妹不是我们无能，是我们的运气，唉~” “这……对呀！”年轻的凤凰众同样猛地意识到问题，登时一股凉气充斥全身，“是啊，是啊，若是换作其他人，我族怕是完了！”如果“死在”玉秋千手里的凤凰族精英族人无法复活，凤凰族的整体战力当场就得降低五分之一，而且这还得说是没有其他人找茬的情况下，若是娲皇宫、火云洞和玉氏父女遍及三界六道的朋友事后报复，结果更惨。 想明白了此间利害，凤凰众再没了敌意，赶忙收敛气息，老老实实在半空等待凤红和凤英出来。防备凤凰众的万圣公主似乎感应到凤凰众的想法，稍稍降低了气势，并操纵隐匿法阵，遮挡女儿国的狂暴气势——女儿国地区的气候又变成了万里晴空。 此时，走在街上的凤红抬头看了看，言道：“晴天最好，禽鸟一族最喜欢在蓝天白云里自由飞翔，我凤凰族已经受够了雷鸣闪电之下，不想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鸟人笑道：“大神您进阶无上金仙，烈烈火焰烧尽乌云，再无风雨雷霆胆敢阻碍凤凰的羽翼——凤凰族未来的日子会越来越旺盛。” 凤红道：“是吗？” “一定是。” 第四百八十四章 红叔 没有去饕餮酒馆，凤红、凤英和乌鸦、小狐狸来到女儿国中心广场的一处小花园坐下，往日此地总有许多居民休闲、健身，但今天很冷清，除了鸟人几个，再无任何人，甚至说整个女儿国各条街道都安安静静，几乎看不到路人。 凤红道：“莫非我在你们心中就是个横行霸道、不通情理的恶棍，竟是因我到来停滞了生活？” “没办法，不得不小心。”鸟人说道，“之前你们凤凰族可是扬言要杀光我们秋鸟山的人，咋能不谨慎点。” 秋千道：“是呀，太可怕了。这些年来我们惹了不少祸事，但像凤凰族这么疯的，啧啧啧，太少太少。俺们女儿国住的都是小门小户人家，胆子小，遇上事情只能藏在屋子里瑟瑟发抖，听天由命呗~若是我们有宫明岛的防御，把诛仙剑阵摆在这里，嘿嘿，那就好喽，管它什么曾经的天地皇族，还是新进阶的无上金仙，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群就灭其族。” “呵呵呵……好一个阴阳怪气的小姑娘。”凤红闻听至此，站起身来，很正式地向玉鸟人父女行礼，“前时两位助我挫败黄天阴谋，守护凤凰秘境，今次我族无礼，险些伤了两位亲友，我凤红今次代表凤凰族向两位感谢，并表达抱歉！”朱雀大神行礼，三公主亦是齐声弯腰，仪态标准，一丝不苟。 “哎呦~您瞧瞧，您瞧瞧，别这样嘛~”乌鸦和小狐狸赶忙去扶两位朱雀，“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凤红大神，您这话见外了，凤英和秋鸟山关系这么好，我们帮你们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家大闺女和我们一哥也挺‘那个’的，咱就更不该这么客气啦~” 鸟人来扶，凤红却是没有放下行礼的手，而是略带笑意地看着秋千二人，“我们关系这么好，你们却不愿意叫我一声‘叔’。” 小狐狸父女一愣，而后大声笑道：“好好好。叔叔叔叔……红叔，您请别多礼，咱们坐下交流，哈哈哈……” 有了这一声“叔”，那就是一家人，过往的不愉快就彻底过去了，只剩下恩情和情义。其实乌鸦和小狐狸在见凤红前还是蛮犹豫的，因为凤红历来以高傲、冷漠出名，甚至有“目中无人”的说法，而酉锦又常说凤红年轻时极其热血、狂暴，那么综合一下各方消息，鸟人和秋千认为凤红极可能是个视小人物性命如草芥、有仇必报的凶神。加之凤红进阶无上金仙，风头正盛，锋芒烈烈，说不定为了重振凤凰族声势，故意找茬立威，就算碍于娲皇宫，不敢直接杀了玉氏父女，但略施惩戒也不无可能。 “……但没想到叔你蛮好说话的嘛~”小狐狸笑道，“叔，你可是不晓得，你的到来都吓死我们了，我爹都准备携家带口跑路啦。” 凤红说道：“威德非是逞凶，今次若是你父女依仗娲皇宫之势欺辱凤凰族，我纵是拼上身家也要讨回公道，但……唉~愧哉~愧哉~辱凤凰者非你父女，乃是我族自辱，既失颜面，也丢礼仪。” “倒也不至于这么说。”鸟人劝慰道，“您家大公主忧心弟弟，怒火冲昏头脑，可以理解。我们嘛……也确实和黄天有那么一点不该存在的牵连，也是有错的。”这段时间，乌鸦和小狐狸颇为纠结与黄天的关系，不时责怪自己二人太过拖沓，太过“圣母心”。“凤红大神您放心，未来我们定然不再偏袒黄天！” “无需这般讲。”凤红说，“之前妖境之战我有所了解，黄天曾助力两位御敌，两位对他们手下留情可以理解。我唯一所求便是若有朝一日凤凰族捕获黄天之人，两位莫要干预。”讲最后一句话时，朱雀大神双目闪烁火光，明显压抑着杀意。 “这……”终究是两个“烂好人”，秋千和鸟人还是担心云蓓等朋友的安危，“这个嘛……” “你们无需做出承诺，我只是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凤红摆摆手，不再讨论如何对待黄天的问题。“鸟人，秋千，为了感谢两位在凤凰族回归时的帮助，以及这次赔礼，我特意带了一些礼物。” “哎呦呦呦……您瞧瞧，您瞧瞧，红叔，您太客气了！”鸟人和秋千哪怕嘴角已经咧到耳朵去了，高兴得双眼发光，却还要假模假样地推辞，“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咱这关系，至于带礼物吗？别别别……别这么客气！仙石、法宝、珍贵灵物之类的东西难能和咱们的关系比？！嘿嘿嘿……” 凤红笑了笑，扭头示意凤英奉上礼物，凤英点点头，灵法稍动，变出一个盒子，“还请两位笑纳。” “哎呦呦呦……还真有呀！”小狐狸笑嘻嘻抢过盒子，直接塞进仙囊小包包里，就好像怕凤英后悔一样，“叔，我就不和您撕啦，就收下了，但就这一次！以后可不能这么见外！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嘿嘿嘿……”得了便宜卖乖的秋千随便从自己包里掏出一个也不知记录着什么东西的玉简，随手扔给凤英，“这是我们的回礼，给！” 凤英似是能猜到秋千扔出的玉简里面有什么，脸上瞬间闪过喜色，但马上回复平常表情，礼貌地收好东西，并表达感谢。 凤红没理会礼物之事，继续与鸟人父女交谈，“秋千说得对，我们这等关系，确实不该太客气。你秋鸟山内，凰极、凤仪和鸾莺乃是我母亲身体所化凤灵，小言和更是拥有我父亲的内丹，再加上一个蓝兰，乃是我亲孙女，我们……” “哎~！停~！”小狐狸突然打断凤红大神的话，“叔，我咋总觉得你接下来要说的话不太对劲呢？凰一哥他们也就罢了，言和亦是不算什么，但你特意提到蓝兰，啧啧啧，叔呀，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呀？莫非还是想带走小蓝，通过挟持孩子，逼迫蓝珊束手就擒？你要是这样，我们绝不同意，而且我就不叫你‘叔’了！” “秋千你别误会！”凤英赶紧解释，“我父亲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我父亲只是想说咱们关系好，以及……额……以及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忙。”三公主有难言之隐，没法直说，不时瞟自己的父亲，请他讲话。 “支支吾吾说什么呢？”鸟人询问凤红，“大神到底要我们做什么呀？说嘛，说出来嘛，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秋鸟洞的宗旨是：只要钱够多，事情随便说。来嘛，说出来，要我们做什么？” 凤红点点头，叹道：“唉~好，就由我来讲。我提及小蓝孩儿，确实有些目的，但不是带走她，而是请你们照顾一个她的亲人。” “小蓝的亲人？您是说……？” “就是他。”凤红大神灵法轻点，将一个凄凄惨惨的魂魄放出，“请两位照顾我的儿子、小蓝孩儿的父亲——凤桐。” 第四百八十五章 二太子的悲哀 且看那朱雀二太子，哪还有往日的精神、往日的威风，此刻哀沉沉悲戚戚，萎靡萧索，颓丧悲伤，魂态似死未死，似活未活，缩成一个小团，收成小小一点，几乎看不出是一个还有灵识的魂魄，魂魄波动低到几乎难以感应，好像一潭死水。 “这……”看着悲惨的凤桐，鸟人和秋千愣是没敢讲话，生恐哪句说得不对，气得这魂魄自我泯灭，又怕说话声音太大，把这个弱小灵魂震碎成渣，同时也没法确定凤红和凤英是否忌讳别人评论他们的家人。 凤红看出玉氏父女的想法，叹道：“无需避讳什么，随意讲，随意说，已然到了这等程度，还能再糟糕到什么程度。唉~”作为父亲，哪怕自己成就无上伟业，却也悲哀于亲儿子的遭遇，朱雀大神本就因为多年未能照顾儿女心有亏欠，如今女儿被关押，儿子成了如此模样，他心疼得要死。 “额……没什么好说的。”乌鸦和小狐狸还是不敢讲话。 凤红轻叹，凝视儿子，神色尽是愧疚，“错错错，皆我错，万千之过，吾之过：一错逞强斗敖广，败北颓废沉蹉跎；二过置妻困秘境，孤身照应族群落，儿女独立自成长，目中无人闯大祸。凤凰族的劫难，我妻子的死，还有我儿女的遭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呀。唉~” 凤英道：“父亲且勿如此自责，是英儿未能阻止大姐和二哥，是英儿的错。” “英儿没错。”凤红道，“就是父亲我的错才对。” 凤英道：“不，父亲没错。父亲一心为了凤凰族，没有错。” “哎哎哎！行了，行了，行了，你们俩就别争了。”鸟人和秋千瞧着表情越来越难看的凤红和凤英，赶忙截断这份互相认错的气氛，“生活总是乱糟糟，哪能说得清楚谁对谁错，没必要深究，还是想着解决问题。”小狐狸瞧了几眼凤桐的魂魄，试探地放出法术感应，检查其内外情况，“灵智很完整，但……”后面的话没法说。 “但除了灵智之外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凤红主动说道，“我儿如今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不会修炼的凡灵野鸟。”不过此刻凤桐的魂魄是人形幻相，准确地说是像个凡人。 “没错，就是这样。”秋千说道，“和我们家的‘闭嘴’一样。”也就是那只烦人的鹦鹉。 鸟人问：“大神，您叫我们照顾他是什么意思？是想办法恢复他的天赋神通，助其凝聚元神？您是无上金仙，能耐比我们大得多，本身又是朱雀源脉，凤凰长子，您应该有办法让他重新获得朱雀之力？” “有。”凤红说，“我族有涅盘之法，乃疗伤圣术，我只需以无上金仙辉煌之力，凝练一滴朱雀精华灵血添入涅盘过程，便能使其完全恢复朱雀魂髓，之后他自己再继续疗愈、自修，有千年万年的工夫就能康复。”说得简单，可事实却很难，单单凝聚无上金仙级别的灵血，就需要朱雀大神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代价极大，而涅盘之术本身也有风险。 “既如此，红叔为何要把他送来这里？”秋千问，“要不我们把您送我们的礼物给你们？那东西应该对红叔你凝聚灵血很有帮助。” 凤红说道：“灵血之事虽难，但并没有太大问题，我更加忧心桐儿的意志。涅盘之术乃重生之术，需要涅盘者自身有‘重新振作’的想法，但凡意志不够坚定，那涅盘之术便不是疗愈重生之法，而是彻底的泯灭行为，比魂飞魄散还严重。” “哦，还有这个说法？”小狐狸道，“我还以为随便复活呢。” “生死乃万灵之本，哪可能随随便便复活。”凤英说道，“黄天凶残，用狠辣之术剥掉我二哥的凤凰之体，抽离我二哥的朱雀魂髓，过程中注入清醒魂魄的灵力，以至于我二哥连晕厥昏迷的可能都没有，从头到尾承受惨绝人寰的折磨，比那十八层地狱的刑罚还要恐怖无数倍。”地府的刑罚只作用于魂魄表面，从来不深入魂源。 “怪不得萎靡颓废。”鸟人道，“他这是受了太多的苦，看似灵识完整，实则伤痕累累。” 想起自己二哥遭受刑罚的场景，凤英不禁潸然泪下，“我二哥脾气倔，最初强忍着疼痛，默不作声，但终究难挨这等苦楚，难受得高声嘶吼，用力挣扎，并随着时间延长，嘶吼慢慢变成了哭泣，不停叫着‘娘亲救命’，看得人心里难受，呜呜呜……” 凤红能想象到儿子受苦时的悲惨样子，亦是双眼通红，噙着泪水，“都是我的过错害桐儿受苦，都是我的错呀！明明黄天已然为了控制凤凰秘境出手一次，我却以为他们之后不敢再觊觎我族，未曾叫梧儿、桐儿仔细小心，方才酿成这次大祸——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害了两个孩儿，是我害了凤凰族呀，呜呜呜……”大神捂着脸大哭，泪如涌泉。 鸟人和秋千面面相觑，心说：“怎么又哭了起来？不是说好现在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嘛，怎么又开始自责？”两个流氓却是忘记不久之前，他们也因为小言和的伤势哭得凄凄惨惨。 悲哭片刻，凤红压下哀伤，继续说道：“之所以送桐儿来这，乃是因为蓝兰。在桐儿心里，我这个父亲算不上什么，没有一点地位，唯有梧儿和他母亲重要，可我妻已死，梧儿脾气暴躁蛮横，不懂如何安慰人，于桐儿的‘心病’无益。除此之外，自从那次在天界见到蓝兰，桐儿对那个与自己有血缘之亲的孩子莫名关心，怀有难以说清楚的感情。” 凤英补充道：“是的，我二哥虽然嘴硬，从不向人提起蓝兰，可有时候看到族内的小凤凰玩耍，常常失神，喃喃自语，小声念叨‘女儿’之类的话。我觉得二哥其实很思念蓝兰，特别后悔当年不认蓝兰的事。”凤桐曾经污蔑蓝珊与外人有私情，觉得蓝兰不是他女儿。 “少来这套！”虽说凤桐现在很可怜，但若是提起蓝兰，秋千万不想怜悯朱雀二太子，“什么他女儿？别套近乎！蓝兰没爹，只有蓝珊一个娘——哪怕是有爹，也只有元鲲一个后爹！红叔，还有凤英，你们俩别来这套，我绝对不承认‘凤桐是蓝兰她爹’这件事！” 鸟人闻听秋千这般讲话，赶紧小声示意她客气点，“别这样，别这样……闺女，你别这么凶嘛~凤桐就算对不起蓝珊和蓝兰，但总不能不承认事实？” “哪怕是事实，我也不承认！”小狐狸啪地拍了乌鸦的头一巴掌，“你们这些男的，根本不能理解孤儿寡母的悲哀！你们知道单亲母亲和缺少亲情的孩子有多难过吗？！之前意气风发时不想着来见女儿，非得矜持高傲，不愿意为过去的行为认错道歉，现在成废人了，没精神了，开始可怜巴巴找女儿治疗魂魄伤势。呸！什么玩意呀！早想什么了！？早干什么了？！我呸呀，这种渣男就该有这等劫难……” 秋千越说越生气，恨不得一掌把凤桐的魂魄拍死，鸟人赶忙拦着秋千，“闺女，你疯了呀？！今天你这是疯了呀？！你要干嘛呀！？别给我惹祸行不行？！别骂人了行不行……” “不行！我就要骂！这个渣男！活该！活该受苦！乌鸦精，你别拦我，让我弄死他……” 两个笨蛋闹成一团，凤红和凤英这会儿也没脸继续哭了，羞愧地坐在一旁听小狐狸骂街，而那本就气态低沉的凤桐魂魄更加哀伤。 “我是个废人，我是个渣男，我是个混蛋，我对不起族人，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蓝珊，对不起女儿，我真该死呀，呜呜呜呜……”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反客为主 秋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虽说闹腾得欢，但最后还是决定收留凤桐，不过她也有条件，第一是不会安排凤桐和蓝兰见面，第二是不会透露凤桐的身份。 “我想好了，先去凡间村子买一具人族尸体，让凤桐附在里面，然后把他安排在桃源村居住。”秋千说道，“孩子们经常去桃源村玩，如果凤桐碰上小蓝，能说上话，聊上天，就算是老天爷怜悯，如果说不上话……那就没辙了。” “这个……不好？”凤英不太认可这个办法，觉得还是主动告知蓝兰关于自己二哥的一切。 不过凤红却点点头，同意了小狐狸的想法，“就这么做，最后是什么结果，皆看运道缘分。” 商量好安置凤桐的事宜，鸟人施法收起朱雀二太子的魂魄，暂且不提。随后凤红父女和玉氏父女又聊了一些过往明天之事，期间凤英再次奉上多份礼物，请乌鸦和小狐狸代替他们送给秋鸟山众人，当做赔礼，还许诺朱雀族未来会在女儿国进行大量投资，亦不赘述。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凤红说道，“鸟人，秋千，你们是否愿意放出我女儿？” “行行行……”乌鸦和小狐狸这会儿正在整理凤英送来的礼物，才没工夫搭理其他人呢，“赎金都送来了，我们岂能不放人？我们是专业流氓，专业绑匪，最守信用了！去，去，去，红叔，去接你闺女……哎呀，礼物不错嘛，太棒了！特别是给小言和的那份，哎呀呀，我们哪怕藏起来九成，剩下一成也保证让那个小丫头高兴得欢天喜地，嘿嘿嘿……” 朱雀大神无语，不再打扰两个流氓数钱，站起身来，准备去恶罪之塔，但他刚刚迈出一步，突然扭头看向一边，见公园一个拐角有个男子站在那。凤红叹道：“凰极，来，引我们去恶罪塔接回凤梧。” 等在边上许久的凰一哥立马跑过来，恭恭敬敬行礼，躬身引导凤红和凤英，“大神放心，大公主没有大碍，状态很好。”自从凤梧被关押在女儿国，凰极几乎每天都会偷偷看望。 “嗯。”凤红点点头，跟随凰极行走，可不多久又停下来，再次扭头喊道，“娟儿，舞儿，过来，我们一块去接梧儿。” 顺着朱雀大神目光看去，只见街角某处藏着一对母女，本代凤妃乌娟和朱雀四公主酉舞是也，她两个不知何时来到女儿国。闻听凤红叫自己二人，乌娟和酉舞对视一眼，忐忐忑忑地走到大神身边，没说什么，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二人气态复杂多变，明显心里有许多难以说明白的想法。凤红亦是没有与妻子和四女儿说什么，但给了她们一个肯定、鼓励的眼神，而带上家人一同走入恶罪之塔——此处不表。 另一边。 两个流氓嘚嘚瑟瑟数钱，开心得手舞足蹈，可他两个却没发现凤仪走了过来，正站在那仔细听乌鸦和小狐狸商量如何藏匿凤英送来的礼物，瞧着两个流氓高兴的样子，凤三姐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扇了他们一巴掌。 “这是给大家的赔礼，你们竟敢藏匿？！”凤仪怒道，“你们是不是欠揍！？” “哎呦！好疼！”挨了一巴掌，乌鸦和小狐狸吓了一跳，扭头一瞧，见凤三姐满脸怒气，俩人登时收起笑容，“额……这个……三姐，嘿嘿，啥时候来的呀？你瞧瞧，你瞧瞧，不说说好叫你们所有人都躲到秋鸟山内，静待我们大战凤红，把他打趴下，省得大战冲击波伤了你们？！” “大战在哪？冲击波在哪？”凤仪抬手拎起两个笨蛋的耳朵，“你们是让我们躲远点，好方便你们分钱？！” “哎呀呀呀……疼疼疼……”鸟人和秋千吱哇叫唤，大声求饶，“不是呀！不是呀！我们没有呀！我们才没有分钱呢，我们是整理一下，才没想着藏匿、截留一部分呢！三姐，饶命！饶命！饶命……” “哼！”凤仪冷哼一声，放开两个笨蛋，玉指轻点灵法，将所有礼物收入仙囊中，“用不着你们整理，我们自己分。” “哎~？唉~”眼巴巴瞧着那么礼物进了凤仪的口袋，两个笨蛋立刻撅起嘴，“一点都不留，真抠。哼~” 收好东西，凤仪却是没有离开，坐在一旁询问两个笨蛋到底和凤红说了什么，但乌鸦和小狐狸一直摇头，“拒不交代”和朱雀大神的谈话内容，非叫凤三姐把礼物拿出来一些，他们才讲。 “你们不讲算了，反正我也晓得。”凤仪道，“我们刚才在里面猜测这次凤红的来意，慧慧说了，朱雀大神一定会把凤桐残魂送来，请小蓝安慰他受伤的心灵。言和也说了，除了凤红大神和凤英，还有一个出身凤凰族却几乎没有凤凰之气的魂魄一同进入女儿国，那必然是朱雀二太子。” “啊！你们都把谈话内容猜到了？！”原本想保密的秋千和鸟人惊道，“你们不会把这事透露给小蓝？！” “你们觉得呢？”凤仪说，“这种事能瞒得住？纸里包得住火？小蓝当该知道此事，否则弄不好会有许多误会。” “你们咋能这样呀！？”秋千和鸟人怒道，“我们就是不想让凤桐那么容易见到小蓝，让他多多受些煎熬！你们这么一弄，岂不是浪费了我们‘折磨人的苦心’？” “你们要想折磨人，直接拒绝不就是了？”凤仪笑道，“你们呀，就是嘴硬。” 乌鸦和小狐狸说道：“反正不该直接叫蓝兰知晓凤桐的身份~这次你们做得不对~” “对不对已经这样了。”凤仪道，“慧慧说了，相比凤桐能单方面认出小蓝，倒不如让小蓝掌握主动权，假装不晓得凤桐，用话术达到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我发现慧慧越来越贼，越来越坏了。”鸟人道，“但问题是我们要达到什么‘目的’？” “当然是叫凤桐忏悔啦~痛哭流涕啦~向小蓝道歉啦~让他在心灵上永远觉得亏欠小蓝啦~”秋千推测道，“哎呀，慧慧确实越来越贼，竟然想到这招‘反客为主’。啧啧啧，我这么聪明，都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慧慧的想法很好，咱不能随便就把凤桐的心灵创伤治好，争取借着机会让他‘臣服’，然后以此为契机，争取最后把整个凤凰族抓到手，咱就能掌控一股强大力量了！到时候再联合我的秋鸟军团，争霸三界，占据六道，统治宇宙，操纵万界万道，指日可待，哈哈哈哈……” “倒也不至于有你那么大的野心！”凤仪被小狐狸逗得不禁笑出声，“慧慧只是希望凤桐能对小蓝好一些，毕竟是亲生父亲，毕竟是血缘联系，他如果能忏悔，能补偿一份父爱，自然是极好的。当然，慧慧也说尽量趁着这次机会，在凤桐心源层面构建‘亏欠小蓝’的坚实意识，让他永远在小蓝面前抬不起头，让他时时刻刻准备为小蓝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上刀山，下油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之前在秋鸟山秋鸟树那里，当玉慧笑呵呵说完自己的计划，现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被智慧姑娘那“略有”阴毒的想法吓得不敢讲话。 随便说了些闲话，鸟人三个站起身来，一块回酒馆，此时，女儿国的居民们也渐渐从秋鸟界出来，街道再次热闹起来。住在女儿国其实还是蛮吓人的，时不时出现点危机，但居民们很少抱怨，反而越发喜欢这个地方，因为大家知道，玉氏父女能够解决所有困难，总是能转危为安。 “他们永远是那么值得信任，值得信赖，以及欠揍，哈哈哈哈……”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月亮 锦鸡唱金乌，华光照彩瑞，又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早晨。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饕餮婆婆的百年寿诞，所以从早上开始便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女儿国各处响起，全城的居民都发自内心地祝福饕餮婆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由于鞭炮声太响，吵得乌鸦和小狐狸睡不着觉，俩人只能骂骂咧咧起床，稍作洗漱后出门，瞧了瞧热闹的街道，有心骂街，又怕挨打，只能闭嘴拐进酒馆，蹭一顿早饭。 进入大厅，人自然是更多，两个流氓费了好大的劲才钻到厨房，刚要伸手抓些吃的，结果被横公鱼狠狠打了一勺子，警告他们别动专门给“寿星”准备的点心。两个流氓疼得吱哇叫唤，却也不敢惹横爷，气呼呼站在厨房左看右看，企云见他两个可怜，偷偷塞给二人一些点心，叫他们去后院吃。 端着食物来到后院，人比大厅少了些，但也同样很拥挤，俩笨蛋没辙，只能迈步进入秋鸟山，总算是没了那么多人，宽敞一些。只是仅仅不多一会儿，两个笨蛋就离开了秋鸟山，因为这里人“太少了”，一个都没有，大家都在忙乎给饕餮婆婆庆生，乌鸦和小狐狸实在是待着无聊，吃完点心后二人吊儿郎当跑去了桃源村。 桃源村的凡人也一样，到处放鞭炮，庆祝婆和的生日，几乎把今天当做节日过，而且大家还搞出一些民俗活动，比如舞龙舞狮舞饕餮，比如敲锣打鼓扭秧歌，以及最受小孩子们欢迎的“狗撵小狐狸”“婆婆揍乌鸦”和“驱赶流氓”活动。秋鸟山的几个孩子和少男少女都在这里，言和等人跟着凡人孩子们玩玩闹闹做游戏，音眸归及等人则和村里的同龄少男少女一块合作，演唱一些戏曲歌谣，不亦乐乎。这里面，姮苗是最出色的一个，舞姿优美，唱腔清脆，总能赢得一阵阵掌声喝彩声，是今天绝对的女主角。 见大家玩得正欢，乌鸦和小狐狸一点没客气，直接掺和进去，一会与孩子们嬉嬉笑笑，一会给姮苗等捣乱，再或者闯进舞龙舞狮舞饕餮的人群中嘚瑟，引来人们一声声笑骂。 在桃源村玩了好一会儿，兴奋的乌鸦和小狐狸又跑去石林镇、新女城逛了一圈，相比桃源村，石林镇和新女城倒是安静一些，虽然也有庆祝，但没有桃源村那么热闹——也挺好。再后来两个笨蛋又相继游览饕餮区、逍遥区、九域区，顺便瞧了瞧正在解冻的迩昊区。 别看只是在几个区逛了逛，但嘚瑟一圈也蛮费时间的，等两个笨蛋再进入酒馆，已经是下午——给饕餮婆婆准备的丰盛宴席即将开始。在开宴前，自然是要请出“寿星”，在万圣龙婆等老太太的簇拥下，穿得花红柳绿的饕餮婆婆来到大厅，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众人齐齐祝贺婆和生日——除了两个笨蛋。乌鸦和小狐狸瞧着妆容略显年轻、与往日不同的饕餮婆婆，大肆嘲笑她“装嫩”，气得饕餮婆婆想揍他们，但碍于今天的喜庆场合，只能忍耐。 可是婆和的忍耐并没有换来鸟人和秋千的闭嘴，两个不知分寸的笨蛋越发放肆，甚至伸手去掐饕餮婆婆的脸，嘲笑她“什么妆容也遮不住褶子”。然后…… “哎呀呀呀……轻点啊……说好过生日的，说好不打人的，怎么还这样呀……哎呀……别打了……哎呀，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别打了……” 穿着显年轻的衣服，饕餮婆婆的精气神也好像回到了以前，打流氓时特别有力气，揍得乌鸦和小狐狸嗷嗷叫，逗得众妖哈哈笑。今天是饕餮婆婆的生日，鸟人和秋千要是不挨顿揍，那就不对劲了。 “打流氓”结束，生日喜宴正式开席，所有人在乌鸦和小狐狸的带领下举杯恭贺饕餮婆婆，“祝老妖怪（婆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两个笨蛋还特意加了一句，“老妖怪要成为永远的老不死！” “干杯！” ……………………………………………… 欢欢乐乐一场喜宴，大家吃得开心喝得开心玩得开心闹得开心，直喝到夕阳西下，喝到明月东升也没有结束。醉醺醺的乌鸦有点闷得慌，抓起已经喝醉、睡着的小狐狸，背起它走出酒馆，晃晃荡荡顺着街道来到城外，踉踉跄跄摔躺在河边的一块草坪上，看着东方的明月出神…… 月亮，是个神奇的东西，明明高挂天空，所有人都能看到，但每个人对它的看法却不尽相同，有人因其欢，有人因其喜，也有人因其哀哀沉沉，暗暗神伤。 小孩子对月亮往往没什么特殊感触，最多的印象是它很亮，很圆，很美丽，仅此而已。哪怕是大人们自以为是地给孩子们讲述许多关于月亮的传说，小孩子们也最多稍稍对它有点奇怪幻想，却仍旧并不是特别在意，反倒还是它的明亮更加叫人开心，因为它能让精力十足的孩子在夕阳西下之后继续玩耍，继续快乐，继续和伙伴们做喜欢的游戏。对于小孩子来讲，月亮总是快乐的，即便是那些孤单的孩子，也不太可能因月亮而难过，倒是许多大人强行认为孩子看到月亮会想起谁谁谁，并因此而悲伤——小孩的伤感与月亮无关。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月亮确实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单纯。 长大后，人往往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最初的离开大都比较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哀情，少年人心怀对未来的憧憬，兴奋地往前走，哪怕对身后的亲友存在依恋，却难以明晰那种细腻收敛的情感。可很快，当进入陌生环境，遇到陌生人，遭遇困难，遭遇苦楚，人们就会猛然思念起亲人，思念与亲人在一块的安全感——这时候如果看到明月，脑子里便容易出现与亲友一同在月光下欢笑的场景，于是月亮便不只是月亮。 山河相异，日月同天，不管走到哪里，太阳和月亮都是一样的，但太阳过于刺眼，过于热烈，过于急躁，它总是催促人们工作、努力、奋进，不容忍人们停下来。可月亮不一样，它比较温柔，比较清凉，比较缓慢，允许大家静静地欣赏它，凝视它，怀念它。月亮愿意轻抚所有劳累的灵魂，安慰疲惫的身心，以最柔和的容颜耐心地听所有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水银泻落，明霜铺陈，对月倾诉感情的人们最后常常沉浸于虚幻的梦境，分不清自己在何地，辨不清自己在何时，迷迷糊糊中，将饱蕴深情的话语浓缩在梦呓里，添加在月光下。 只是相比大多数人的想法，鸟人历来觉得月亮即便能让人们产生情感共鸣，却并不认为它的阴晴圆缺很重要，一个满月便足够了——欢喜因满月而更欢喜，悲伤因满月而更悲伤。除了文人墨客故意用阴晴圆缺做文章，谁人在乎月亮到底什么样——月亮就是月亮，感情就是感情，没有那么单纯，但也没有那么复杂。 秋千小时候喜欢月亮，每当满月升到半空，她总会变作本相小九尾，手忙脚乱跳到屋脊上，尽量竖起、散开尾巴，用清脆稚嫩的嗓音仰天嚎叫，像个小傻子。 鸟人以前不喜欢月亮，但因为小秋千喜欢，慢慢也就喜欢了。 可惜后来长大了，开始接触人情世故，开始经历世态炎凉，秋千对月亮的喜爱少了许多，现在再看到满月挂高枝，小狐狸往往莫名地发出轻叹，却又说不出为何而叹。成长有时候真的很残忍，会改变许多事情，会让月亮变得不只是月亮，人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月亮，真的很神奇。 ……………………………………………… 华光柔润，清风徐徐，鸟人轻抚怀里的小狐狸，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此时一位女士出现在他们身后，慢慢坐在乌鸦身边，抬手抚摸他的头。 “我家孩儿，委屈你了。” 女士的一句话直接让鸟人流泪，虽然他很想忍住，但终究被它落了下来，月亮的光华照在泪滴上，发出晶晶莹莹的光，“不委屈，不委屈，孩儿不委屈。” “你不怨恨姑姑吗？”女士说道，“姑姑让你很为难？” “不怨。”鸟人说，“是孩儿让姑姑为难了。” “我家孩儿从没让姑姑为难，我家孩儿是姑姑最好的侄儿。”女士说道，“是姑姑做得不够好，姑姑对不起二哥、三姐，没能照顾好你（们）。” “没……没……”泪水哽咽了话语，情感阻塞了声音，鸟人用哭腔艰难地说道，“姑姑对我很好，一直爱护着我（们）。” 女士摇摇头，没有再多言，只是温柔地看着鸟人，泪水不知何时也流了出来，“我家孩儿，休息一下，姑姑在身边，没人再能伤害你（们），休息一下。” 鸟人亦是没有多言，挨在女士的身边，慢慢睡了过去，在明月的照耀下安心地休息…… 月亮一直是月亮，但从来不只是月亮。 本卷结束 第四百八十八章 求死不得 洪荒某小国某小镇。 最近镇子几日很热闹，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达官贵人聚在某个大户人家门口，披白带素，面露悲戚，似是在进行一场丧事，只是期间好像出了点问题。这次丧事的“主角”是一个老太太，年岁不大也不小，七十岁整，一生颇有传奇色彩：上半辈子吃了大苦，少时丧父，出嫁丧夫，二嫁又丧夫，三嫁再次丧夫，最后没人敢娶她，她只能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孩子；不过这老太太下半辈子享福了，因为女儿嫁给了皇帝，成了贵妃，还为皇帝生下来几个健康皇子公主，老太太成了“国岳母”——达官贵人们聚集于此参加葬礼，便是这个原因。 然而，明明从几天前开始，老太太便水米不进，生命垂危，眼睛半睁半闭，好像下一刻便要死去，可拖来拖去，拖到今天她也没有咽气，弄得前来悼念的人们既没法直接离开，可留在这也只是浪费时间。对于老太太的异常，人们议论纷纷，颇有猜测，认为她之所以一直不咽气，是希望见一见已经“失踪”的孩子，也就是那个离开家去“修仙”的长子。 大概是三十几年前，老太太的大儿子为了救一个落水的贵人，即当时的太子、现在皇帝，虽成功救下人命，自己却淹死了，老太太悲痛欲绝，哭得痛不欲生，恨不得和儿子一块去死。不过这时，镇子里来了两个“奇怪”修士，言称老太太的儿子资质不错，是个修仙的材料，如果老太太愿意让其子离开家去修仙，他们便出手救人。闻听两个修士的话，老太太自然是一点犹豫都没有，跪地恳求两个修士救人，只要她儿子能活下来，一切都照“仙人”说的做。于是两个修士施展法术，轻松救活老太太的大儿子，并令他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了却母子缘分，之后三人化作一股烟尘消失。 “这一晃已然是三十几年啦。”老太太的女儿一边擦泪，一边轻声诉说道，“娘呀，你是在等大哥吗？是吗？”看着骨瘦如柴的母亲，贵妃心疼得难以言说，不得不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娘呀，别熬了，走。我大哥不会回来的，娘你走。”她是真不愿意看自己的娘亲继续受苦，于是叫来太医，让太医给自己母亲用一些能够昏迷的药物，希望母亲在睡梦中离开人世。 只是相比贵妃，老太太的姑爷、这个小国的皇帝倒是盼着老太太再拖延一下，“爱妃，别乱讲话！我们做儿女的哪能盼着长辈‘走’。”他十分期盼自己岳母能把那个“修仙”的儿子呼唤回来，心说若是自己那个修仙的大舅哥回来就太好了，不但有利于自己治国，说不定还能讨要一些延年益寿的仙丹尝尝，何乐而不为呢。为了达到目的，皇帝假借孝顺的理由，呵斥“爱妃”不得乱讲，同时命令太医多用药，用好药，用猛药，说什么也要让老太太撑下去。如此一来，老太太自然是想死也死不成，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她不愿意死，还是求死不得。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是三四天。眼瞧自己母亲已然没了人样，贵妃无比难过，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大哥可怜可怜母亲，赶紧回来。 几乎在贵妃祈祷的同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吵吵闹闹乱乱哄哄，好像是在抓小偷。在院里待得有些烦躁的皇帝闲来无事，正要找些乐子消磨时间，是以在侍卫的保护下走到外面查看情况，刚好看到众人在追逐两个奇怪的家伙。大概是在门外守了好几日，达官贵人的已然疲惫的动弹不得，他们的护卫也没有多少力气，所以哪怕人多也没能抓住那俩人。 “他们……？”皇帝瞧着两个小偷，感觉好像有点熟悉，“莫非是……？” 皇帝一句话没讲完，两个小偷突然调转方向，跃过围堵，朝门口这边飞奔。皇宫侍卫立刻紧张起来，拔出刀枪尝试阻拦两个奇怪人，但不曾想那俩人身法厉害，闪转腾挪之间竟是轻松避开侍卫，来到皇帝近前…… “砰！” 男贼直接撞在皇帝胸口，当场就把“贵人”撞倒在地，皇帝心肺疼得要死要活。那个女贼倒是没撞人，快步进入内厅，闪进老太太的房间。 “呔！是刺客，拿下！”没能保护好皇帝的侍卫们大怒，想着将功补过，抡起刀枪就要杀掉男贼，但不等得手，皇帝突然叫住众人。 “且慢！莫伤了仙人！”皇帝厉声呵斥众人，“退下！” 侍卫们一愣，有点懵，心说皇帝莫不是被撞傻子，哪有仙人，但他等人自然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退到皇帝身边以防不测。 皇帝捂着火烧火燎的胸口，恭敬向男贼行礼：“仙人，您终于来了！我们等你们很久了，我们……哎呦……”有心多说些奉承话，但心肺难受，疼痛难忍，根本没法再讲。 男贼就是玉鸟人，他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没有搭理皇帝，而是挺胸抬头，骄傲地对身后刚刚追他的那些人说道：“早就和你们说了，我们是神仙！你们咋就不信呢？这下信了？！” “神仙？真的是神仙？”众人满脸质疑，“偷东西的神仙？”刚才是鸟人和秋千先偷东西，不小心被发现了，二人才说自己是神仙——正常人哪可能信。“神仙就这样呀？这德行？谁家神仙偷东西呀？！”众人的三观受到了强烈冲击，不敢相信乌鸦是传说中的人物。 “神仙就这德行！就偷东西！怎样，不服？要不要给你们表演一下‘神仙打人’？哼！”色厉内荏的乌鸦不搭理众人，扭头瞧了瞧捂着胸口的皇帝，“呦~你这是怎么了？有病？有病找大夫呀！院子里应该有不少大夫，请他们给你瞧瞧病呀！我瞧你这样，好像是心肝脾肺有问题呀！很严重呢，弄不好会死呦！赶紧找大夫治治！让他们多用药，用好药，用猛药，什么病都能治——哪怕治不好，也能续命不死呀。是不是？” “仙人说笑了。”皇帝忍痛说道，“有仙人在此，哪还用得着凡间的大夫献丑，您稍稍使些法术，自然能治好我的心肝脾肺。还请仙人开恩，治我心肺之痛，要不然赐一些仙丹灵药也行呀！”这人讲话时双眼放光，恨不得直接去搜乌鸦的身，找出些奇特仙药。 “啧啧啧，怕是难呦~”鸟人瞧着皇帝贪婪急迫的脸，笑道，“肉生白骨我能做，起死复活也可行，就怕狼心连狗肺，纵有法术也不成呀。” 第四百八十九章 善意的诈骗 引走老太太的魂魄，鸟人和秋千以最快的速度把她送去地府，而后着急忙慌重回凡间，直奔西方。遁飞于天，依风就云，乌鸦和小狐狸一边赶路，一边讨论这个凡人老太太的事情。 秋千道：“那个皇帝蛮损的，人家老太太的大儿子为了救他没了性命，又把女儿嫁给他，他怎么就能为了延年益寿给人家硬灌药，这不是祸害人嘛~最可恶的是他用‘孝心’的理由吓唬真正心疼母亲的女儿，弄得人家女儿又悲伤又惭愧！爹，你咋不揍他一顿呢？” 刚刚在凡间镇子，鸟人虽然骂了那个皇帝一句，却也没做什么，反而抬手治好了他的心肺之痛。“揍他做什么？何必呢。他今日用‘孝顺’的理由，给岳母猛灌药，不许她死，几十年后他的儿女也照样用今日的理由对待他，到时候，等他躺在病床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几个儿女谁都不愿意承担‘不孝’的罪名，争先恐后给‘父皇’灌药，那场面一定比今天还热闹。”乌鸦冷笑道，“害人的东西有时候也会害自己，尤其这东西是那么‘好听’，那么‘值得传颂’。呵呵呵……” “活该！”秋千说，“有人为了让长辈舒适而尽孝，有人为自己的名声而尽孝——后面这个有什么用！明明人家老太太是寿终正寝，当该安详离开人世，叫那个‘孝顺’的姑爷一弄，白白遭了这么多罪！要不是我们及时赶来，老太太非得耽误投胎的时辰不可！” “好了，好了，好了，这事就过去了。”乌鸦说道，“今次其实怪咱们，要不是咱们请当地城隍关注一下老太太的情况，何至于鬼差不敢按时引走老太太的魂魄。呵呵，说来真是无奈，哪怕你我尽量以小流氓的身份在三界六道混，但终究名声在外，不熟悉我们行事风格的低品级鬼差和城隍仅仅因你我一句话，就不敢轻易处理合规合法的事。” “好像也是哦。”秋千点点头，“咱们实在太优秀了，名震三界，光辉根本掩盖不住耶，哈哈哈哈……” “少得意啦，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鸟人说道，“幸好没耽误那个老太太投胎，要不然咱俩估计得挨判官们训。而且，当年咱们借走老太太大儿子的尸体，骗她说是去修仙，已然算对不起她，再耽误人家转世，那亏欠得就更多了。” “不算对不起她？他儿子本来已经死掉，咱们假装救活他，老太太应该谢谢咱们才是。”秋千道，“相比认为自己儿子去修仙，总比接受淹死的事实好？咱们这是好心，是善意的诈骗。” “那叫‘善意的谎言’，不叫‘善意的诈骗’。”乌鸦纠正道，“你这丫头，一点文化都没有。” “差不多啦，都是骗啦。”小狐狸说，“说起那具尸体，凤桐现在咋样？最近几十年总在地府忙，好久没去桃源村了，也不知他现在如何。小蓝应该没有和他相认？” “没有。”鸟人回答道，“饕餮老太太说每次小蓝都是跟随慧慧一块去见凤桐，但凡小笨丫头要说漏嘴，慧慧就暗示她，想来有慧慧在，应该没问题。我还听说，那个凤桐其实蛮庆幸女儿‘不认识’他，他总会给小蓝讲述一些编造的故事，通过对故事里‘妻子’和‘女儿’进行忏悔，表达对蓝珊和小蓝的歉意。” “啧啧啧，这事……有点‘那个’。”秋千道，“也就是说凤桐以为小蓝不清楚他的身份，所以编一个以‘凡人’的他，而非‘朱雀二太子’为主角的故事，当面讲给小蓝听，但事实上小蓝从头到尾都知道因果。那么如果有一天小蓝说漏嘴，讲出自己早就晓得凤桐的身份，凤桐一定特尴尬？” “保证的，保证特尴尬，我都不敢想象到时凤桐会何等羞愧，说不定恼羞成怒呢。”乌鸦坏笑道，“但不管怎么讲，凤桐的确实因此得到了心灵的救赎，魂魄平复很多。看似只是一个骗局，凤桐以为隔着一个凡人的身体，瞒住了自己的身份，方才能够放下顾忌，放下颜面，放下尊严，放下羞耻心，毫无保留地给女儿讲述自己的过往，忏悔自己的过错。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 “善意的诈……额……善意的谎言。当年高高在上的李老三能和樱桃做朋友，也是用隐瞒身份的办法——效果拔群。”秋千道，“要是直接和小蓝相认，就凤桐那个骄傲自大爱面子的德行，估计一定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当年的渣男事迹，悔过就更别提了，倒不如现在以‘凡人’的身份讲话方便。那小蓝呢，小蓝什么感受？别告诉我，那个小家伙仅仅因为她的渣爹几句不足轻重的道歉，就原谅凤桐？要是这样，我回去就揍小蓝——揍哭她！” “据说小蓝对凤桐没有特别的态度变化，但她暗暗为自己母亲高兴。”鸟人说道，“小蓝觉得蓝珊能离开凤桐是个极好的结果，而且小蓝还越发心疼自己母亲，可怜母亲过去受了那些苦、那些委屈。” “蓝珊也就那么回事~”秋千没好气地说，“她已经为自己受的苦讨回了公道，以后如果还用这理由对付朱雀族或者凤凰族，那就过分了。” “蓝珊是否还继续找凤凰族报仇，那是她的事，咱管不着。”鸟人说，“我比较好奇黄天如何处置那一具完整的‘朱雀体’。那可是大罗金仙级别的肉身和元神，而黄天历来擅长操纵僵尸，对利用肉身颇有研究，他们只要稍稍用些高明手段，就能得到一个大罗金仙级别的战力。要不然，直接把那具朱雀体练成法宝，同样也不错呢。” “哎，爹，有个事我想问问哦。”秋千道，“咱不说凤桐失去的朱雀体，单看咱们给他找的这个凡人身体，是绝品火灵脉，他能不能用这个身体直接修炼，不用凤红叔提炼朱雀灵血？说到底，他凤桐再惨，也不过是从大罗金仙跌落至凡人水平，既然凡人都能有机会修仙成道，他以这个身体为开始不行吗？” “也行呀，而且耽误不了多少事。”鸟人说道，“原始资质这个玩意，很重要，却也并非特别重要，修炼到后期，往往心智最关键，或者说是悟性、认知，即分析判断事物的思维方式——凤桐意识完整，思维方式没变，那就没问题。一个修士，如果天赋太低，最初的修炼之路会特别难走，但只要坚持下去，后面就能慢慢变好——前提是寿命足够。修士修炼需要与天地灵气进行交换，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在潜移默化地淬炼躯体，去除杂质，巩固精华，特别是渡劫时，去芜存菁非常激烈，能极大程度改变身体和魂魄情况，所以哪怕最初原始天赋差，但如果能顺利熬到后面，那再差的身体也能变得极好——这里的‘身体’不是单指肉身资质，还包含魂魄资质。” 秋千所有所悟，“哦，原来心智最重要呀，怪不得鸿天非得唤醒牛魔王的完整意识呢。” “我讲的是只是‘相对而言’，原始天赋仍旧不容忽视，不考虑‘灵光乍现’的顿悟情况，拥有较好的天赋就是比较差的天赋强，而且强很多。”鸟人说道，“凤桐如果利用你我给他找来的极品火灵脉身体修炼，凭借悟性和对火焰法术的学识，也能慢慢淬炼体质和魂魄，逐渐恢复实力，但大概率会成为一个擅长火焰法术的人族大修士，而不是凤凰族朱雀强者。” “凤红叔早晚用凝练的无上金仙级别朱雀灵血给他改造体质和元神，他终究还是能回归朱雀二太子的位置。”秋千道，“当然，希望他经历一番劫难，心境和德行能有所改变，切莫还是如过去那般霸道自大冲动凶蛮，别再做渣男。” “我也是这个期待。”鸟人笑道，“倒要看看咱们弄得这个‘善良的诈骗’能是什么结果，咱们拭目以待。” 第四百九十章 涿鹿之合 连滚带爬来至万妖林，急急忙忙冲到电影院，但很明显没什么用，《涿鹿之合》首映礼早就结束了，乌鸦和小狐狸整整晚了一天。俩笨蛋有些无奈地看着海报上的田小鸭，暗暗向“她”抱歉，有心买两张票看一次电影，算是给小鸭捧场，结果却因为观众太多，俩人愣是没抢到票，最后他们只能悻悻离开。 不过鸟人和秋千走出电影院时，一个人上前询问道：“呦~两位，买票吗？热映的《涿鹿之合》，来一张不？原价九十八，卖给你们九百八，如何？” 俩流氓正因为错过田小鸭的电影首映礼恼怒呢，此刻听到“黄牛”坑自己，顿时火冒三丈。秋千扭头怒瞪卖票的人，“坑钱坑到我头上，你个混……”刚要骂街，却突然停下，愤怒的表情褪去，面容显出喜色，“哎呀，是小鸭呀！”原来那个“黄牛”是使用了障眼法的田小鸭。“哎呀，小鸭，你怎么在这呀？” 鸟人也十分惊喜，“是呀，咱们的大明星，你怎么在这呀？对不起，小鸭，我们没能赶上你的首映礼，对不起。” “哈哈哈，就是我啦。”田小鸭笑道，“没事啦，没事啦，不用道歉啦，你们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耽误了，不用道歉。” “哎呦~小鸭，你真好~”秋千抓住闺蜜的胳膊撒娇，“真是个好姐妹，对我真好，如果你能当我养母那就更好了。啧啧啧，新晋一线大明星‘天雅’竟然是我的养母，说出去一定特有面子。”田小鸭的艺名叫做“天雅”。 “嘿嘿，讨厌啦，秋千你一有机会就哄我做你养母，太坏啦，嘿嘿嘿……”脾气极好的田小鸭拉着乌鸦和小狐狸走进电影院，找了个包房坐下，“我就猜到你们早晚会来，而且大概买不到票，所以从昨天首映礼庆功宴就一直等在这里，专门预留这个房间。” 鸟人叹道：“小鸭你太好了，嫁给我呗~” “讨厌，玉先生好不正经。来来来，看电影，看我演出的电影。”田小鸭说，“这可是花费三十多年才拍出的电影，你们可得好好看看。你们可能不知道，观众给我这电影评价超好，票房火爆……”雅致活泼的姑娘大声给两个朋友介绍电影的幕前幕后故事，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热爱这份工作。 田小鸭主演的这个电影叫做《涿鹿之合》，是竹花影业出品，也就是熊猫精出钱拍摄，其中还包含企鹅精的一些投资，所以君幻凌云阁的所有影院都有放送，排片率几乎达到九成。不同于以往对涿鹿之战的描述，这个电影不再专注人族和九黎族的惨烈大战，而是换一个角度，讲述黄帝和蚩尤两个人的恩怨；电影以两个英才的成长为主线，塑造了两位一心为了族人生活，为了凡界和平，胸怀伟大志向的少年人，从最初的意外偶遇，相互质疑，到惺惺相惜，互为知己，以及最后因为所处群落不同，立场不同，不得不为敌的故事。《涿鹿之合》是第一次把蚩尤和方位神族当做正面形象进行拍摄，引发了三界六道的轰动，许多七方神族和九黎族后裔看完电影后痛哭流涕，表示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和震撼，并高呼“方位神族”和九黎族与人族是凡道同胞，从来不是敌人。 “这个……有点假。九黎族和人族勉强，勉强称得上‘凡道同胞’，可七方神族就纯属胡说了，当年他们可是玩命欺负人族，圈养、杀戮不少，那时候从来没当人族是同胞。”秋千撇着嘴批评道，“还有呀，这剧本怎么有点像玄元子和池游当年在元仙山的经历，蝙蝠哥怎么能随便改编咱们秋鸟山成员的经历。我们是不是该找他要些钱呀？” 鸟人说道：“故事这东西，大同小异，但凡是讲两个势力之间的两个英才恩怨，大多是小时候做朋友，长大做敌人，最后宿命之战，死一个，或者一块死，悲剧收场。若是由我来编，我非得再加点儿女之情，比如添一个女主角，让两个男主角同时喜欢一个人，想来一定更加复杂、狗血。甚至可以把蚩尤变成一个女的，给俩主角编造些感情——啧啧啧，这种改编好像过分了些，嘿嘿。” 小鸭说道：“最初几版剧本确实像玉先生说的那样，凌云阁好几个编剧搞出来好几种剧本，既有两个男主喜欢一个女主的情况，也有把蚩尤族长改编成女儿身的故事，但花熊大人不认可，说这样不符合黄帝陛下和蚩尤族长的形象，有损二人的英雄气概，然后它亲自动手，弄了好久好久，改成了现在的样子：黄帝陛下和蚩尤族长各有一个红颜知己，都是通情达理的女士，在战争之后，黄帝宽恕了整个九黎族，并任命蚩尤之妻子继续管制九黎，黄帝之妻亦是帮忙平息两族的仇怨，最后完成两族运道合一、血缘相融的宏图伟业。” 秋千说：“小鸭你演的黄帝之妻真好。那个蚩尤之妻貌似是瑶池的万木仙子扮演的？啧啧啧，真是壮呀，比咱们‘王哥’还壮，让她演蚩尤都没问题！小鸭，她在片场没欺负你？万木仙子和咱们秋鸟山有仇，当年带人和九彩峰打过架，超勇猛的！” “嘿嘿，哪有啦~万木姐姐确实身材高大壮硕，但很好相处，是个温柔的大姐姐，才没有欺负我呢。”田小鸭说道，“昨天庆功宴上万木姐姐还提起咱们秋鸟山呢，她说很感谢玉先生和秋千找回玄鸟大神的第一道残魂，还说和九彩峰的恩怨已经了结，以后即便不是朋友，也算不上敌人。” “那个坏熊真是好资源呦。”鸟人有些不开心地说，“一边有火云洞的钱财势力支持，一边还有瑶池的仙子们做演员，他想拍什么题材的电影都能轻松凑齐人手。我一直怀疑它当年去做瑶池服装二厂厂长就是为了今天，它一定早就想涉足影视圈。” “什么时候蝙蝠哥能给咱们弄个做主演的电影。”秋千道，“最好是那种场面恢弘的大制作，我也想出名，也想像小鸭这样做大明星。小鸭，你现在一定有好多粉丝影迷？以后如果和别人对骂，一定有好多粉丝、影迷帮你骂人？我要是有这么多粉丝，我就带着他们去碰瓷，哪怕每个人只能讹一块碎灵石，积少成多也十分可观？” “呵呵呵……”田小鸭笑道，“秋千你现在没有粉丝，但有‘军团’呀？秋千，你忘了吗？‘秋鸟军团’很快就要转去咱们女儿国新建的饕餮幼儿园啦，到时候你随时随地就能带领‘军团’出征讨伐各个街道了。” “哦！对哦！企鹅精在女儿国弄的饕餮学园建成了，快要招生了！” 第四百九十一章 青丘城 经过多年规划、建造，属于女儿国的学园终于竣工，君幻凌云阁已经着手准备“试招生”，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很快就能正式运作。既然是三界首富企鹅精的手笔，那学园各方面设施自然是不用多讲，无论是学校建筑、多层空间布置、法宝训练场地等硬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等软件水平，在凡界范围都算是顶尖，除了不包含高级研究书院外，绝不比其他学园差什么。 “招生呀？好期待呢。”秋千美滋滋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桃源区的孩子们能赚回来不少钱？！” 饕餮学园的幼儿园招生既包含童稚道心灵修，也包括凡人，二者待遇相同，但收费标准不同。童稚道心的修士与其他年龄段道心修士的修炼方式有比较明显的差异，对于他们来说，“玩”是主业，玩的时间越长，玩的过程越快乐，修为进步越大，身边同龄的孩子越多，童稚环境越真实，对修炼越有利——也就是说童心修士进幼儿园算是修炼，收费极高。凡人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去里面只是玩玩游戏，识识字，给父母省省心，顺便在无形无意识中帮助童心修士修炼，所以凡人孩子不收费，还有高额的补贴——不花钱，反而能赚钱。小学和中学的情况也大同小异，同样是凡人和灵修混合，这种招生方式十分创新，不少大修士盯着这里，想看看到底会是什么结果。 “以后‘收保护费’的范围应该能扩展到桃源区的孩子身上。”鸟人亦是盼着饕餮学园正式开学，“到时候就发财了！” 因学园建在饕餮街，有压制灵力和气血的高级法阵存在，以及校园各处的额外法阵，能充分保证在校学生在公共区域只能发挥凡人左右的力量，不至于出现其他学校经常发生的学生之间惨烈拼斗，安全程度无可比拟，是以引得不少三界六道许多小门户家长的喜爱，不少人连夜在女儿国饕餮学园招生处排队，只为抢下一个名额。某些大仙大妖很看好饕餮学园的“道心修炼环境”，到处找人托关系，希望能获得一个位置，但无奈“试招生”名额有限，而且招生的负责人是饕餮婆婆，一点面子不给，导致有资格进入的学生不多。 秋千说道：“也不知道李老三会不会再‘装嫩’一次？如果他能进饕餮学园中学部，那一定特轰动。” 鸟人笑道：“你疯了？李老三最讨厌别人说他‘装嫩’，到现在也不承认当年在三星洞学园的经历，你竟然盼着他进饕餮学园中学部？李老三敢进，企鹅精敢收吗？” “也对哦。”小狐狸笑了笑，转头对身边的田小鸭说道，“小鸭，饕餮学园开学，你回去吗？你以前不是说梦想是做幼师吗？” “这个嘛……”田小鸭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想做幼师，但现在还是希望继续演员事业。” “哎呦呦……好市侩呦~”秋千玩笑道，“你这种就属于为了赚钱，忘记了儿时梦想的拜金坏女人？啧啧啧，幸好你没做我养母，要不然我肯定被你虐待。”这句话驴唇不对马嘴，一丁点逻辑没有。 “哈哈哈……我就是坏女人哦~”田小鸭笑道，“我就是想做大明星，就是想拍影视剧。怎么，我的小狐狸养女，羡慕我？嫉妒我？嘿嘿，羡慕嫉妒也没用，噜啦噜啦噜啦……” “哎呦！你故意气我！还和我做鬼脸！”小狐狸“大怒”，抄起粉拳点打田小鸭，“好你个预备养母，今天让你瞧瞧预备养女的厉害！看招！” 两个姑娘拍拍打打闹了起来，燕语莺声，倒也有趣，乌鸦直勾勾盯着活泼又不失优雅的田小鸭，不禁幻想有朝一日把小鸭姑娘娶回家——可惜那是不可能的。玩闹一会儿，鸟人三个从电影院出来，肚子饿了，寻思找个地方吃饭，秋千对万妖林还算熟悉，早就提前想好去哪，但小鸭却神秘兮兮地邀请他们去其他地方。 “秋千，玉先生，听说你们这几十年都在地府忙，没来万妖林，想来还不知道万妖林的变化？”田小鸭一边给乌鸦和小狐狸引路，一边介绍道，“现在万妖林分成两个区域，除了万妖主城，还有一个青丘城，也就是妖境。相比规矩严格、消费较高的万妖区，青丘城更加自由，消费更合适，而且娱乐设施特多，许多妖怪都喜欢去青丘城玩。” 迈过一个不甚明显的界限，三人来到青丘城，街道气氛瞬间变化，和万妖区有很大不同，妖怪们放松很多，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很是快活放肆。鸟人和秋千略有疑虑，小声对田小鸭说：“小鸭呀，你是不是学坏了？这地方蛮乱的，人员蛮复杂的，好像还有许多违反天条的店铺，你不会经常来这里？你可不能学坏呀？”女儿国饕餮街也乱，但和这里的“乱”不同，这里的妖怪多少有些戾气在身上，一个个都很凶，时不时打架，常常出人命。 “哈哈，就猜到你们会这么想。”田小鸭说道，“放心啦，我才没有常来，今天是第二次，要不是为了给你们长长见识，我才不来呢。”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和谁一块？” “当然是和思江。”田小鸭说，“你们忘了？思江已经来万妖林七八年了，她一直待在青丘城，但哪怕是这样，我都没敢时常到这里，都是约思江去万妖主城区玩。” “对哦，那个家伙也在这。”鸟人说道，“当年饕餮老太太说让思江监督饕餮族，我都快忘了这事。” 秋千道：“她今天在吗？咱们去瞧瞧呀？” “当然，肯定得去看看，我领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见思江。”田小鸭说，“原本昨天电影首映礼，思江等着盼着你们能来，但最后还是没看到，她只能先回这里啦。”不止思江，秋鸟山的许多人都有来万妖林参加田小鸭首部电影的首映礼，但都已经回去了。 鸟人三个这里正在讨论思江的事，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呵斥声，紧接着两伙人聚集过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手执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怒视对方，似乎要打架，吓得路人赶忙退后，给两伙人留出空地。不过，在两伙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嚣张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哦呦呦呦……竟然还敢来。怎么，上次的教训不够，你们又在老娘的地盘约架？胡貌貌和地华龙是不是瞧不起我女儿姐呀？！信不信老娘踹死他们啊！？” 闻听女子声音，两伙人登时一激灵，一同扭头望向声音来处，果然看到了那个霸道厉害的女人——万妖林青丘城十三区大姐大，外号“女儿姐”的饕餮兽——思江！ 第四百九十二章 女儿姐 万妖林青丘城某饭店包房。 “女儿姐是？！大姐大是？！混道上是？！我打死你个小饕餮！”秋千劈头盖脸对着小思江一顿打，打得小思江吱哇叫唤，却不敢反抗，“你这个小混蛋，果然和你哥一样，开始玩仗势欺人的那一套！气死我啦！今天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秋千姐，我错了！饶了我！”小思江刚刚面对两伙流氓时特霸气，可现在只能求饶、求救，“小鸭，救我！救命！” “好啦！好啦！好啦！”田小鸭走上前把秋千拉到座位上，“秋千别总欺负思江，赶紧坐下来吃饭。” “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虽然说着“吃不下去”，但小狐狸的手可没闲着，一边往嘴里塞饭菜，一边大骂思江，“让她来这是为了看着点思右，不是叫她也跟着一块混道上！弄个‘女儿姐’的称号，什么玩意呀！还有啊，刚刚那是什么障眼法，怎么不用真面目示人？！怎么，也知道自己丢脸？！” 思江平时在此地并不是用本来的少女面貌，而是变成一个又高又壮、面容凶狠的女子模样，有点像“年轻版”的饕餮婆婆，脸颊上还特意留有一处刀疤，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我不是觉得丢脸，单纯是想着吓唬人。”小饕餮讨好地坐在秋千身边，小声说道，“秋千姐也是流氓，当该晓得在街上的混子最是欺软怕硬，我要是用少女面貌，那些流氓根本不怕我，连那些干违规生意的商户也不怕我，不得这么变化。嘿嘿，秋千姐，别生气，别再打我了，行不？” 鸟人倒不像秋千那么生气，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思江，咱家老妖怪叫你监视、监督你哥，你就这么做的？” “对啊，就是这么做的呀。”思江说道，“开始时我也不愿意这样，想偷偷在暗处观察我哥，用钱买一些情报，但效果不太好，街上的混子完全不搭理我，哪怕我给钱也不行。慧慧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混子有混子的忌讳，哪怕是为了钱也不是随便乱来，如果不混进去，永远是外人，混子很难信任外人——更何况我还有监督的想法，自然更加难以融入这种见不得光的圈子。然后只能改变思路，也做了流氓——就像秋千姐和鸟人哥一样，嘿嘿……” “这样呀~”鸟人点点头，“那效果如何？” “效果很好！”思江说，“自从我成了十三区的大姐大，只要出钱，想要什么消息就有什么消息，混子们一点不藏着掖着，而且还有好多人要追随我呢——但我没敢收，怕秋千姐和鸟人哥你们生气。” “算你知道分寸。”秋千问，“你是十三区的头子，那其他几个区归谁？归青丘山？食兽族？” “比较复杂。”思江说道，“最繁华的一二三四区归白虎族和麒麟族，五区六区归天星麒麟，七八九十区归青丘山和食兽族，最近几年新开辟的十一区被胡貌貌占了，十二区则是地华金龙的人霸着，然后十三区是我的。”各方势力在妖境其实都有自己的族地，地盘不小，但单有地没用，还得有钱，白虎族和麒麟族当然不用多说，万妖林主城区是人家的，钱财源源不断，其他势力没胆子在虎口夺食，只能再弄个青丘城，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划分。 “啧啧啧，太小家子气了，一个个妖王竟然为了几条街道打架，真丢人！”秋千叹道，“越来越没格局，跌份儿！” “跌份不跌份，我不知道，但确实赚钱。”思江说，“我的十三区‘保护费’收得最低，但收入也不少，其他区收得多，想来一定更加可观。我算了算，比那些在洪荒各地占山为王的妖怪强得不是一点半点，是几十倍几百倍，甚至几千倍！” “那是当然啦！这地方什么买卖都敢做，商户暴利得很，自然你们也收入多！”鸟人说道，“青丘城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早晚闯出大祸。” 秋千问：“这里有仙法宫和仙律宫吗？城隍、土地神呢？” “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思江说道，“但暗地里有些厉害人物。” “厉害人物？你是说……？” “特行暗组。”思江脸色稍稍有点不好看，“青丘城曾经发生过几次影响比较大的惨案，死者都是平时比较霸道，严重触犯天条的大妖怪，死相很惨很惨，惨不忍睹，连我这种常去地府十八层刑狱的人都不忍直视——有小道消息说是特行暗组干的。” “哦？”鸟人和秋千略有震惊，未曾想特行暗组这般凶狠。 思江说：“我还听说特行暗组向除了我之外的其他所有青丘城老大都发出了警告，不允许过分逾越雷池，否则不管是谁，一律灭杀。特行暗组似乎认为来青丘城混的修士既然不愿意尊重天条，那自然也就不再得到天条的保护。” “这种说法吗？”乌鸦和小狐狸感叹道，“是不是有点偏激了？” “也许偏激，但当真好使。”思江说，“青丘城的买卖多有违规，但没人敢太过分，生怕遭劫，连最霸道的胡貌貌都没胆子越线。不过特行暗组好像只管商铺买卖和针对普通妖怪的罪孽，并不理会青丘城内部的争斗，不管打成什么样，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们从不干预。” “胡貌貌？你已经提到好几次她了，她什么情况，很霸道？”鸟人说，“这万妖林，既有白虎、麒麟等大族，也有天星麒麟、胡媚媚、胡美丽等豪杰凶人，她胡貌貌也配称得上霸道？她敢和谁霸道？” “哎呦，鸟人哥，秋千姐，这你们就不了解了？现在整个青丘城最霸道的就是胡貌貌，其他人根本比不上。”思江说道，“现在的胡貌貌，也不知找了谁做靠山，脾气大得很，除了不敢惹白虎族和麒麟族，她谁都不怕。天星麒麟算厉害了？她照样敢派人去五六区闹事。胡媚媚算有能耐，而且还是她亲姐姐，可之前在百芳楼，胡貌貌照样在大庭广众下骂了胡媚媚几句话，胡媚媚一句都没敢回。哎呦呦，现在胡貌貌怕谁呀，也就怕特行暗组。” “这么厉害吗？”秋千不解，“胡貌貌凭什么这么横？” “不知道。”思江也纳闷，“我虽说已经混这里好几年，但……好像处在边缘，只能和中小流氓打交道，根本摸不着上层的边，总感觉他们有好多事瞒着我，不管我怎么打听都没用，比如‘胡貌貌为什么横’这件事。唉~现在青丘城的流氓们，表面上叫我一声‘女儿姐’，可背地里说我是‘吉祥物’。” “你刚刚才说只要有钱，什么消息都能弄到，这会儿怎么又不行了？混了几年，就得个‘吉祥物’的结果呀？真是个笨蛋！”鸟人表示很失望，“想来是胡貌貌找了个不错的靠山，方才叫众势力畏惧她。可是……她的靠山是谁呢？谁能吓唬住这群人？”乌鸦脑子里出现了好几个怀疑对象，但无法确定。 思江说道：“不管是谁，反正胡貌貌特横，根本不把我放眼里，尤其最近这些日子，常常在我的地盘和地华金龙的手下约架……”小饕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并伴随着打斗声音，思江大怒，立刻幻化成“女儿姐”的凶恶形象，气急败坏地推开门，大踏步走到外面，高声喊道：“是谁？又是谁在我的地盘闹事？！是不是不把我女儿姐放在眼里！？今天我非得叫你们这群流氓知道一下我女儿姐的能耐！？是谁，报上号来！” 此时饭店大厅乱作一团，桌椅板凳散落各处，碗碟饭菜满地都是，客人们惊惶未定，退到一旁躲避，只留下中心的位置。中心处有好多妖怪，但大都被打得躺在地上哀嚎，只有一胖一瘦两个男子站立，他两个用轻蔑的眼光瞥看地上的流氓们，一点不怕惹事。闻听思江的怒吼，比较瘦的男子笑了笑，说道：“女儿姐？没听说过。报号的事，我已经有多年没干了，如果你非要问……呵呵，我二弟年轻时有个诨号——高庄猪！” 作者的话：下一章会用到“怼”字。关于“怼人”的“怼”字，似乎当该用“?”才正确，但个人认为“怼”字更有力量，更有针对性，所以本书中一律使用“怼”。用字不准，还请读者原谅。 第四百九十三章 傲来猴和老庄猪 小思江本来就比较憨，在万妖林青丘城待了几年，憨之外又多了一层莽撞，闻听瘦男子报号，小饕餮根本没反应过来，快步向前，抬手怼（?）了那人一下，“我管你二弟是庄里的猪，还是村里的猪，敢在我这闹事，我就让你二弟变烤猪！” “啊~~~！” 鸟人和秋千惊呆了，倒吸一口凉气，那个“高庄猪”也懵了，捂着嘴惊呼，他们万万没想到“女儿姐”这么干脆，竟然直接和瘦男子动手。三人惊愣片刻后，赶忙闪身来到瘦男子那里，高声安抚那人，生怕他动怒。不过还好，这瘦男子并没有做什么，虽然也有点惊讶，但情绪还算稳定。然而…… “鸟人哥！秋千姐！你们干什么！？和他这么客气做什么？！”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境地的小思江高声道，“对付这种找茬的流氓不能客气！就得揍他们才行！”这丫头当真疯，支支棱棱又要再去怼瘦男子。 秋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抬手点出一道幻术，控制大厅内其他人的六识，接着尾巴甩动，轻抽小思江一下，“高庄猪！高庄猪！高老庄的猪！你这个家伙是不是脑子缺根弦呀！？这还听不出他是谁？！这个胖的是高庄猪！瘦的是傲来猴！” 挨了一下，小思江略有委屈，却还是不晓得自己哪做错了，“高庄猪？傲来猴？怎么，很特殊吗？高老庄的猪能怎么样？不还是猪嘛！我还是女儿国的饕餮兽呢！傲来猴又能如何？难不成是傲来国……额……傲来……猴……”很快，这个小丫头貌似想起什么，表情开始变化，大粒大粒的汗珠从脑门往下掉，“不……不……不会？” “什么不会！”秋千破去思江的障眼变身法，捏住她的耳朵，强迫她俯身，“你胆子真大呀！竟敢怼猴子哥！你信不信猴子哥一棒子削死你！还不赶紧给猴子哥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参见齐天大圣！小的有眼无珠，没能看出大圣爷您的身份，还请饶命！”终于意识到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小饕餮直接跪地上，咣咣磕头，生怕“傲来猴”怪罪他，“大圣爷！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对不起，小的太笨了，没认出您！大圣，求您别杀我，小的还想活呢！大圣如果有气，那就去打鸟人哥——他抗揍！” 这胖瘦两个男子正是孙悟空和猪八戒，距离上次和鸟人父女见面已经有三十多年，今天偶然感应到乌鸦的气息，立刻进来饭店瞧瞧，但没有直接进包房，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他两个坐定不多久，从外面来了两伙流氓，两伙人故意找茬打架，掀翻了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的桌子，于是…… “哎呀，猴子哥，你看你，竟然玩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太幼稚了！哈哈哈……”秋千笑呵呵对孙悟空说道，“不对，不是扮猪吃老虎，二师兄本来就是猪，哈哈哈……” 孙悟空说道：“小狐狸，放心啦，老孙我不是小肚鸡肠之辈，不会罚这只小饕餮啦。” “那就好，那就好。”秋千这才放心，“猴子哥越来越大度了，嘿嘿嘿……” 小狐狸解开布置在大厅内的幻术，恢复所有人的五识，思江则出面吓唬两伙找茬的流氓，要来许多钱赔给饭店，处理好事情后鸟人邀请孙悟空师兄弟去包房聊天。通过聊天得知，孙悟空和猪八戒也是来参加《涿鹿之合》的首映礼，但不是站在聚光灯下，而是以普通观众的身份看一场电影，算是给火云洞捧场。看过电影后，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闲来无事，在万妖林主城区逛了一天，给祖态山的人买了些礼物，然后准备再瞧瞧青丘城的热闹，却没想到他两个成了“热闹”。 “哈哈哈……有点意思！”鸟人笑道，“大圣爷，好多年没人怼你了？哈哈哈……” “可不是嘛~！”孙悟空指着脸红彤彤的思江说道，“这只小饕餮真莽呀！” “对不起~”变作少女样貌的思江再次道歉，“小妖没认出大圣您，若是认出来，哪敢呀~” 大厅的事也就算了，孙悟空气量大，根本没当回事，今天好不容易遇到鸟人和秋千，当该好好聊聊天、说说话，畅谈友谊。尤其是猪八戒，之前阐截之战中差点没命，在灵山养伤许久，最近才算是恢复，十分想念乌鸦和小狐狸，大声诉述自己的经历，并询问鸟人父女的生活，说着说着竟是嚎啕大哭，弄得乌鸦和小狐狸又是感动又是想笑。 “除了陪呆子逛逛，散散心，给火云洞捧捧场，老孙我还有心微服私访，瞧瞧妖境的情况。”孙悟空说道，“瑞兽妖师们还需许久才能在妖界布置好完美承接妖境的结界，老孙我不忙着把妖境纳入妖界，但总是要关心一下，不能让它胡乱发展。”其实把妖境随便放在妖界也行，但不利于空间稳定和气息交换，很可能破坏原有环境。 鸟人问道：“大圣爷，您来得正好，刚刚我们还聊起这里的事呢。有个事问您：胡貌貌的靠山是你吗？” “胡貌貌？谁是胡貌貌？”孙悟空一时懵住了，没想起胡貌貌是谁，思考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只狐狸的身份，“哦，胡貌貌呀，青丘山本代五大经理人排行老五，人称青丘五姑娘。什么靠山？我都没见过她，哪可能是她的靠山。” “果然不是猴子哥你。”秋千说道，“猴子哥既有功德哥那样师父，又有瑞兽妖师辅佐，脾气越来越好，德行越来越高，怎么可能给嚣张霸道的胡貌貌做靠山。”顺便，小狐狸再次让思江简单介绍了一下妖境和青丘城的一些情况。 “胡貌貌敢和老孙我指定的妖境守护者天星麒麟叫板，她是不是不想活了？！”孙悟空就算是成佛了，但霸道劲还是不弱，闻听胡貌貌最近些年肆意妄为的行径，当场就怒了，“那个狐狸精在哪呢，我现在就去教训教训她！” “哎哎哎！猴子哥，别这么着急嘛~”秋千说道，“你这脾气咋还没改呀？瑞兽叔叔婶婶没教导你作为妖皇大帝该有的稳重和城府吗？” 小狐狸的一番话不知道触动了孙悟空哪根神经，大圣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我……额……瑞兽妖师……咳咳……”嘴里发出几句怪声便不再讲话，手下意识挠头挠脸，一副心虚模样。 鸟人瞧孙悟空的样子，“大圣爷，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猪八戒看到自己大师兄的样子，不禁笑道：“还能怎么了，猴哥这是害怕了，哈哈哈……” “呆子，别乱讲！”孙悟空怒瞪猪八戒，“你敢说？打你哦！” “说说说！赶紧说！”鸟人和秋千看热闹不怕事大，怂恿猪八戒快说话，“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怎么就猴子哥害怕了？猴子哥这身份、实力，他怕谁呀！” “怕瑞兽妖师们呗，呵呵呵……”猪八戒笑道，“自从请瑞兽众回祖态山，妖师们专门为猴哥安排好多礼仪德行谋算课程，定下好多好多规矩叫猴哥学，猴哥那个性，最初勉强能跟着学几下，但很快就没了耐心，跑去灵山躲藏，已经好几年没回祖态山了。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呀！哈哈哈哈……”鸟人笑道，“怪不得抓耳挠腮，原来是理亏呀！哈哈哈哈……” 孙悟空脸通红，用略带责怪的目光看了猪八戒一眼，叹道：“老孙实在受不了那些课程，烦得很，那一条条规矩太枯燥，弄得老孙又困又累，比修炼法术还难受。老孙自打生来就逍遥快活，菩提师父和玄奘师父都没说叫老孙苦学规矩，那些瑞兽妖师非逼着老孙念叨那些东西，老孙哪受得了呀！” “这个事嘛……”鸟人想了想，“这事倒不怨大圣你，确实是瑞兽们考虑不周全。” “哦？”孙悟空不解，“你竟然支持老孙逃课？” 秋千笑道：“逃课这词儿用得妙。” 鸟人说道：“不是支持大圣逃课，而是瑞兽们的课程不适合大圣。悟空之道，奥妙之道，莫说是瑞兽，就是你娘亲我姑姑也不敢说教你。” 第四百九十四章 考状元 乌鸦认为瑞兽们能教导万妖，却难教孙悟空，但这并不耽误他嘲讽齐天大圣，这家伙历来羡慕妒忌恨美猴王，总觉得自己处处低斗战胜佛一头，这总算抓住机会，必须好好“扬眉吐气”一次。 “猴子精，你太让我失望了！”鸟人捶足顿胸，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当年我和秋千为了给你找些治理妖界的帮手，费了好大劲才寻得瑞兽叔叔婶婶们，又费了好多口舌才劝说他们出山帮你，结果你……唉~你竟然‘逃课’！你对得起我们的努力吗？！对得起瑞兽妖师们对你的期待吗？！对得起娲皇宫赋予你的重任吗？！你太差劲了！” “……”孙悟空自认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经受得住批评，但唯独不愿意听鸟人胡说八道，“你们当年不是为了找仙缘三姐妹才去寻瑞兽妖师们吗？你们何时劝说他们出山帮我？乌鸦精，你能不能少给自己编造功劳？” “怎么不是！就是！就是！”鸟人胡搅蛮缠地说，“反正结果就是瑞兽们帮你，你没领情，一直躲着、这个你承认？！” “额……承认，但我……” “什么但你！”大圣要解释自己的计划，可乌鸦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断，“你这不知进取的猴子精，还解释什么？！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你就是不学好！”鸟人再次摇头晃脑，做出难过的表情，“猴子精呀猴子精，你太人失望了！怎么能不跟随瑞兽们好好学习呢？你呀，不要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武力高超，骁勇善斗，就觉得很了不起！你以后是妖界之主，是要做群妖领袖，不是单靠打架就能解决所有事情的！你得学点文化，不能做一个只会打架的文盲猴子！” “哎哎哎！乌鸦精，你能不能别乱讲！”孙悟空拍着胸脯说道，“俺老孙学艺斜月三星洞，须菩提祖师亲自教导，怎么能算文盲？！而且之后又陪玄奘师父行路十万八千里，把知识实践于世间，这不算有文化？！” “菩提算什么？有教育执照吗？有教师资格证吗？哼！一个违规办学的家伙，你和他能学出什么好来！”鸟人继续找茬，“玄奘就更别提了，一个从小没爹没娘的孤儿，跟着一群和尚长大，他懂什么！走十万八千里很了不起吗？之前我和秋千因为一丢丢‘经济纠纷’，去给桃源村拉磨，一圈一圈又一圈，也算走了很远呢，但有什么用？！”所谓的“经济纠纷”就是偷东西被抓现行。 “乌鸦精，我看你是欠揍！？”孙悟空骂道，“我揍你信不信？！” “哎！你看你！猴子精，又来这套是不？！”鸟人回道，“说着说着就急眼了，就要打人！说到底只是个爱打架的猴子——我没讲错呀！有能耐你来点其他招数，证明我说错了！” “什么招数？！你说要老孙来什么招数！” “当然文化的招数！”鸟人说，“有能耐的话，你给我考个状元，我就算你有文化，不是文盲！” “怕你不成！？”孙悟空说道，“俺老孙就给你考个状元看看！” 两个妖怪竟然讨论文化问题，一旁的秋千等人不禁哈哈大笑，虽说孙悟空确实不是文盲，但要他去做状元，怕是没任何可能，即便凡间的状元不都是文曲星下凡，却也个个不简单，齐天大圣很难比得上。况且考状元不是随便就能去，需要正当身份，没听说谁家妖怪大模大样去京城考试的，至少也得是凡间举人、贡生。 “乌鸦精，老孙我去考状元可以，但身份嘛，你给老孙弄！”非要证明自己的孙悟空说道，“你说什么也得让老孙我顺利进场！” “小意思！”鸟人说道，“等我准备准备，过些年保证给你弄个好身份，就怕你不敢去！” “老孙一定去！” “怕你不敢去！” “一定去！” 这纯属是赌气，叫孙悟空去考状元，怎么看就是一件极其扯淡的事，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堂堂齐天大圣总不可能退缩，尤其不能在乌鸦精面前露怯。鸟人就更没什么压力了，他有十成的把握孙悟空不行，别说考状元，及第登科都难，这次乌鸦稳赢，到时候他就可以尽情羞臊齐天大圣了。 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众人在饭店吃喝得还算高兴，但此时外面又传来烦人的打斗声音，好像又有流氓在街上胡来。思江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心说竟敢在自己地盘三番两次打架，胡貌貌和地华金龙太不把她放在眼里，好不容易鸟人、秋千、田小鸭和齐天大圣、天蓬元帅来自己这做客，流氓们专门挑这种时候闹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秋千姐，你们继续吃，我出去看看！”思江气势汹汹走出包房，冲到外面，不多久便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架声和流氓们的哀嚎，以及小饕餮故意用粗糙嗓音发出的叫骂声。 乌鸦等人原以为“女儿姐”应该能摆平外面的混乱，但不曾想混乱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流氓进入酒店大厅，感觉好像人数似乎越来越多，打斗烈度越来越多太大，思江根本没法平息混乱。鸟人想了想，让秋千陪小鸭待在包房，他和孙悟空、猪八戒去外面瞧瞧。 乌鸦三个来到大厅，随便几招打翻众多流氓，将他们赶出饭店，接着到外面，站在台阶上定睛一瞧，好嘛，竟然满街都在“飙血花”，至少有几千个流氓，斗得十分激烈，思江哪怕能制服周围的十几个人，却也没办法对付其他妖怪。不过还好，青丘城有强力压制法阵存在，妖怪们没法使用太厉害的灵力法术和真气武术，只能靠血肉本身的力量，再加上城内建筑材料特殊，较为坚实，同样有法阵加固，所以哪怕打得热闹，却也没有多大的场面，不至于伤及无辜商铺。 打斗的某些人看到乌鸦三个，特别是看到鸟人身边的胖瘦两男子，顿时火冒三丈，竟是一块朝他们冲过来，似乎要报之前在饭店内被打的仇，但结果也不过是再挨一顿揍——就这些妖怪的手段，孙悟空哪怕站那不动，一点不反抗，也没人能伤到他的功德金身。何况齐天大圣不是那种挨打不还手的人，他不但把冲来的流氓打倒，还大踏步向前冲进人群，见到谁打谁，抓过来就揍，无人是他一合之敌，万分勇猛。 “猴子哥！加油！”二楼包厢窗口，秋千高声给孙悟空加油，“猴子哥，干翻他们！” 鸟人没动手，站在台阶上饶有兴致地看热闹，他倒要看看今天这些流氓怎么收场，“胡貌貌你的靠山到底是谁？难道是他们？” 第四百九十五章 体魄之战 一场斗殴持续，局面从最初的双方混战，很快发展为流氓合力围攻“瘦男子”和“女儿姐”，并以更快的速度发展为“逃离十三区”。孙悟空是何等战力，打一群流氓岂不是小意思，刚开始也许还顾忌自己有点以小欺大，可随着时间推移，大圣慢慢忘了忌讳，彻底沉浸在打斗的快乐中，以至于两伙流氓哪怕不再上前，纷纷后退，这只厉害猴王却反倒瞪着眼睛追赶众人。 “呔！莫走！陪老孙再战一场！” 好久没有酣畅淋漓打架的美猴王兴奋极了，嗷嗷喊着追击众人，从十三区追到十二区，又从十二区撵到十一区，最后冲进十一区胡貌貌的总坛建筑，从外面打到里面，又从里面打出来，打得那个痛快！斗战胜佛血气澎湃，情绪高昂，浑身散发出热气，不禁仰天长啸，口中发出多年未喊出的兽鸣雄音。 “还有谁？！还有谁~~~？！哈哈哈……” 此刻没有一个流氓还敢动手，所有人躲在角落，缩着头，半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生怕被“瘦男子”揍。别看只是一群流氓打架，但其实并不简单，地华金龙的手下也多为猛兽妖怪，胡貌貌那里的人也差不多，不但有食兽族的凶徒，还有不少招募来的厉害兽灵，他们哪怕没法使用法术，气血也受到压制，但力量仍旧很强，开山裂石不在话下，打起来血肉横飞，煞是厉害。可是这次，好嘛，这群拳头很硬的家伙用力去砸瘦男子的身体，瘦男子竟然不摇不晃，不痛不痒，连蚊子叮的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流氓手指骨折，臂膀剧痛。与之对应，但凡挨了这瘦男子一拳的流氓，全都站不起来，最轻也是鼻青脸肿浑身疼，躺在地上痛叫，严重的当场全身各部位粉碎性骨折，连动的能力都没有。 流氓只是凶恶，但不傻，再笨瞧得出来瘦男子的厉害，还是老老实实认怂为好。 不过流氓们的认怂并没有结束这一场混乱，片刻后突然有大量高手从四面八方涌向十一区，与躺在地上哀嚎的流氓不同，这些家伙可以使用法术，气血也没有压制，一个个势若龙虎，威若天神。为首的自然就是胡貌貌，她昨天参加《涿鹿之合》首映礼，有事去百芳楼和胡媚媚商量，结果才待了一天多，十一区就传来了“砸场子”的消息，霸道惯了的青丘五姑娘大怒，立刻叫上一些食兽族高手支援，非要把所有闯入自己地盘的打死。 “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来到现场的胡貌貌扫视一圈，顿时有些惊讶，她原以为闹事的流氓是地华金龙派来，甚至是怀疑天星麒麟的人，结果却发现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地华金龙的人，都躺在地上叫唤呢，明显不对劲。“谁！？到底是谁？！”青丘五姑娘目光很快锁定仍旧处于激奋状态的“瘦男子”，高声骂道，“你个混蛋，到底是谁？敢来我的地盘，不想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这是哪，连天神在我这都不敢捣乱，你好大的胆子！” 胡貌貌的嚣张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连天神都不放在眼里，但仔细想想，倒也没错。十万大山之战后，妖境搬迁至万妖林，从那时开始，除了谁的面子都不给的特行暗组，再没有天神胆敢对这里指手画脚，天庭似乎默认此地归妖族自行治理，仅仅派出几个不重要的神仙在万妖林主城区做做样子。或者说，自从108颗天星搅乱大天机，以及当年那次“雷罚太上”，整个三界风云突变，如今各方大势力都有自己的核心区域，各扫门前雪，尽量不干涉其他人，哪怕是当该百无禁忌、统御三界的天庭也不敢轻易打破这种潜规则。 换句话说，如今的万妖林——妖族为尊！ “来人，给我抓住他！”既然是妖族为尊，那还怕什么，胡貌貌挥手命令食兽强者动手捕捉瘦男子，“别直接杀掉，我要活刮了他！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知道，敢来我这里捣乱的下场！” 食兽强者得令，立马把瘦男子围住，伸手便去抓人，但和他们的想象的有点不同，那个瘦小的男子没有被食兽力量极大的爪子抓得撕心裂肺哀嚎，反而仍旧直直站定，用略带玩味戏谑的眼光瞧着几个身高马大的汉子。“就这？传说中体魄仅次于黄金麒麟的饕餮兽，就这点能耐？”瘦男子猛地绷紧身体，单单血气流动带动的冲击便把几个食兽震倒。大圣爷薅住一个凶兽手臂，用力一轮，把凶兽整个甩到半空，接着往下狠狠一拽。“啪！”凶兽结结实实砸在经过特殊法阵加持的坚硬地面上，当场体魄崩碎，血肉爆飞。 “这！！！” 食兽族惊呆了，万万没想到这个瘦男子有如此大的力量，他等人再不敢轻视，运足气力冲向目标，不再追求活捉，而是要直接杀掉这个不知从哪来，不知什么身份，不知何种本相的妖怪。只可惜…… “啪啪啪……” 食兽们的重视和认真并没有任何用处，在绝对力量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大圣爷又是几次摔打，把凶兽的血肉全数砸碎。 “怎么会这样？！这人莫非是黄金麒麟族强者？！要不然，他就是特行暗组的人？！再或者是看不上妖族、来找茬的天神？！再或者……” 围观之人震惊无比，纷纷猜测瘦男子的来历，有些来自东北妖区的人莫名觉得今天的场景好像在哪见过，有点说不上来的熟悉。而刚刚挨打的那些小流氓看到这情况，心中无比庆幸，暗说自己等人没死，绝对是此人手下留情，否则按照摔打食兽的力道，自己等人莫说肉身了，魂魄都得被打散。 胡貌貌也被吓了一跳，但她这些年实在是蛮横得过于顺利，过于肆意妄为，竟然还不停手求和、调查对手身份，反而命令青丘山狐众使用法术攻击瘦小男子。 眼见绚烂的法术朝自己飞来，大圣脸色不太好看，似乎认为使用法术是侮辱这场“体魄之战”，美猴王无视法阵压制，掌内凝聚强劲罡法灵力，猛地朝胡貌貌抛出，金闪闪的高压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打散所有胆敢“刺王杀驾”的法术，一往无前地冲向青丘五姑娘。 “这是……大罗金仙！”胡貌貌终于害怕了，脸色巨变，见多识广的她瞬间从灵力的精纯程度认出对手的实力，甚至辨认出那就是，“是齐天……” “轰隆！”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三云 不算太过强烈的爆炸把胡貌貌掀倒在地，摔了个结实，但没受伤，因为有两个人帮她挡住了大部分冲击。其中一个人自然是玉鸟人，最没原则的他哪会放弃这种英雄救美的机会，只见他弓步站立，双臂展开，高高地挺起胸膛，做出夸张的英勇赴死姿势，却又扭头盯看摔倒的青丘五姑娘，眼神中尽是色色的光芒。而在玉鸟人前面，还有一个男子，身材挺拔，肩宽背厚，威武雄壮，气态悍勇，但有些残疾，只有一只眼睛，另一边的脸上有一条剑痕斜在那里，这男子仅仅抬起单手便抗住了大圣爷抛来的罡法灵力，身子不摇不晃，站立如松，实在是不简单——其实有前面的男子在，哪怕没有乌鸦，胡貌貌也没问题，乌鸦纯粹是凑热闹。 “貌貌姑娘，你没事！？”爆炸结束，鸟人立刻转身邀功，单膝跪地要去扶胡貌貌，“姑娘，你怎么样？那瘦弱无礼的妖怪没有伤到你？！来来来，我们找个房间赶紧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走走走！” 乌鸦去扶人，但胡貌貌却是不领情，自己站了起来，用略有气愤的眼光瞧了眼玉鸟人，咬牙说了句：“谢谢，我很好，不用检查身体。”而后青丘五姑娘绕过贱兮兮的流氓，来到真正挡下攻击的男子身后，恭敬行礼：“多谢白云大人。” 独眼男子正是白云，也唯有中品大罗金仙修为的他能够单手抗住斗战胜佛抛来灵力罡气，娲皇白虎微微偏过头，瞧了眼胡貌貌，用低沉的声音问道：“没事？” “没事，多谢大人救我。”胡貌貌在感谢白云的时候，余光偷偷瞟了眼齐天大圣，似是在观察孙悟空是否生气。 白云摆摆手，让胡貌貌退下，而后迈步向前，朝仍旧没有显出真身本相的孙悟空走去，其步伐稳健，威势雄壮，似乎要打架。鸟人暗说不好，闪身跑到前面，拦住白云。 “白虎二爷，还请息怒！”乌鸦说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您息怒！”与当年在十万大山时的态度不同，此刻的鸟人没有强硬地挡住娲皇白虎，而是谄媚地请他消气，“白虎二爷！上次咱们在娘娘面前都和好了，您看在小的面子上，别生气，行不？求您了。” 上次，也就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个月夜，女娲娘娘魂相下凡，来到女儿国，与鸟人和秋千见面，并顺便从恶罪之塔内带走紫云。当时白云和黑云也随女娲娘娘下凡，娘娘令三个徒弟和鸟人抛开过往仇怨，以同辈亲人的关系重新交往。乌鸦和小狐狸是俩怂人，当场就领受了女娲娘娘的好意，表示以后一定不再刻意与娲皇宫作对，“三云”虽然不想就这么算了，但娘娘亲自说和，他三个岂敢不接受，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两个流氓“亲戚”。 白云瞥视一眼贱兮兮的玉鸟人，又看了眼不远处的“瘦男子”，说道：“玉鸟人，莫看低我，我无心争斗。”娲皇白虎抬手把拦路的乌鸦扒拉到一旁，行至孙悟空面前，盯看大圣爷的眼睛片刻，说道：“希望你别让娘娘失望！” “当然。”孙悟空也没动手，郑重其事地回答，“我肯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白云言罢，不再做什么，转身朝一旁走去，此时的街角还站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气态沉稳，女的神色严肃，正是黑云和紫云，二人凝视孙悟空，目光复杂，但没有说什么。白云向黑云、紫云使了个眼色，叫二人收回目光，而后“三云”一同消失在街角。不过几乎在娲皇三云消失时，黑云抛出一道黑光打在乌鸦头上，乌鸦愣了愣，皱起眉头思考片刻，之后耸耸肩，一副“你们多此一举”的表情。 望着离开的娲皇三云，孙悟空暗暗说道：“区区三十几年，竟有如此大的变化？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大圣爷明显感觉得出来白云他们的道心比以前成熟许多，沉稳不少。 “猴子精，现在怎么办？”鸟人小声对孙悟空说道，“还打不？要不你继续耍耍威风，然后我出面打败你，好让胡貌貌被我的英武身姿吸引，彻底爱上我？怎么样？猴子精，我给你十块碎灵石，雇你继续耍横，行不？猴子精，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我玉鸟人很少掏钱给别人的！考虑一下！” “滚蛋！”大圣爷懒得搭理乌鸦，慢慢悠悠朝某个方向走，“今天就这样。好多年没这么痛快的松筋骨了，哎呀，真不错！老孙得找个温泉泡泡澡~” “等等我！我也去！我知道哪里的温泉好~”鸟人追上老孙，一块走掉。 走了，就这么走了，上一刻还打得热闹，这会儿那个瘦小男子竟然直接走了，留在现场的流氓们有点愣，不知道怎么收场。死里逃生的胡貌貌此时还处于惊悚状态，哪怕尽力压制心内的恐惧，却依旧浑身颤抖，她做梦也没想到孙悟空竟然出现在这里，幸好白云在，要不然她今天就死定了。偷偷吃下一颗稳定心神的丹药，青丘五姑娘命令众人退走，许诺今天所有受伤者，无论是十一区的流氓，还是十二区的手下，都可以去百芳楼接受治疗。 “多谢貌貌小姐！”流氓们齐声道谢，然后相互扶持离开。 随后胡貌貌又命人请来魂魄方面的治疗高手，收敛那些被孙悟空摔碎体魄的食兽元神，并叫专业人手修补墙面、地面的伤痕，洗刷所有血迹。待一切基本处理得差不多了，姗姗来迟的胡媚媚、胡美丽等青丘山、食兽族高层方才出现在现场，众人关切地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青丘五姑娘冷看幸灾乐祸的众人，面露不善之色。 “没什么，一场小矛盾而已。”胡貌貌说，“齐天大圣微服私访，与我的人有些误会，幸有白云大人及时出面，化解了冲突。诸位，回去，没什么事，聚在这里做什么？有娲皇三位大人在，我青丘城不会出任何问题。” 来看热闹的众人瞧见自信满满的胡貌貌，心中暗道：“果然是娲皇三云吗？她的靠山就是那三位？这下怕是不好了。” 一直和胡貌貌有冲突的地华金龙想了想，慢慢走到胡貌貌身前，附耳轻声说了些什么，青丘五姑娘听了后立刻爽声大笑，“哈哈哈……好说，好说，好说。既然地华先生这般慷慨，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哈哈……” “呵呵，你高兴就好。”地华金龙尴尬地说，“你放心，明天我就叫我的人回天星大哥的五区和六区，以后十二区就请貌貌姑娘你照顾了，呵呵，有劳了，有劳了，呵呵呵……” “没问题。”胡貌貌笑道，“我照应得过来，莫说只是两个区，就是整个青丘城，我胡貌貌也能管好！”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尊卑 出离青丘城，进入万妖林主城区，还没等孙悟空等人找到温泉，忽然看见三个年轻人略带匆忙地跑来，秋千看到来人顿时高兴得翻跟斗，纵身扑向穿着金色锦衣的女子。 “是儿媳妇！我的儿媳妇！”小狐狸兴奋地喊道，“啊哈哈哈……我的儿媳妇，好久没见啦！好想你呀！” 三个年轻人乃是麒麟族族长元康，白虎族族长虎敢，以及麒麟族千金小姐元华，也就是吱吱的女朋友、未婚妻，他们在听说孙悟空和玉鸟人疑似出现后立马派人四处打探，总算是发现了目标。来到近前，虎敢和元康拱手向孙悟空行礼，之后又相继给鸟人、秋千、猪八戒问好，并与思江、田小鸭打招呼，动作比较正式，礼仪端正，一丝不苟，明显比较紧张。元华就轻松许多了，随便与孙悟空、鸟人、猪八戒招呼一声便带上秋千、思江和田小鸭到附近玩，没有任何拘谨。 孙悟空望着离开的元华，笑道：“这姑娘倒是个妙人，很符合秋鸟山的风格。”评价元华后，齐天大圣又瞧了瞧元康和虎敢，“你们也不错，很好。放轻松，别紧张，之前的事和你们无关，你们没必要害怕——况且之前的事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虎敢和元康对视一眼，慢慢松弛心情，但仍旧很恭敬，二人一齐拱手道：“大圣驾临，我等未能远迎，还请您见谅。” “好了好了好了！”鸟人不喜欢尊卑礼仪，玩笑道，“不远迎能见谅，若是满足不了猴子精的要求，怕是就不能轻易饶了你们。两位少爷，猴子精刚刚打完架，浑身都是汗，想找个温泉，你们能帮帮忙吗？” “温泉？有！”虎敢没犹豫，立刻引路，“大圣，天蓬元帅，这边请。还有……玉先生，你也请。”提到鸟人时，这位虎族族长有点别扭，因为他和鸟人也算是熟人，平常都是叫他“乌鸦”，但今天当着孙悟空面却是没法这么喊，毕竟鸟人和跟随孙悟空一块来，若是以比较不尊重的语气称呼鸟人，在某种角度上也是不尊敬孙悟空。 而事实上，鸟人也同样觉得别扭，他更想大家平等地乐呵乐呵，何必一高一低。只可惜有些规矩由不得乌鸦的心思，元康和虎敢没办法不对孙悟空恭敬，也就自然没办法当着孙悟空的面轻松地与鸟人说笑。乌鸦暗暗说道：“好心情至此结束，唉~”哪怕是刚刚和流氓打架，鸟人都没觉得什么，这会儿却颇有感慨。 没什么废话，几个大男人来到某个山顶温泉，孙悟空和猪八戒扯掉障眼法，以本相之体进入水中，立时舒服得没法形容，大赞这里不错。鸟人本来也想一块下去，可看到元康、虎敢穿着整齐，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准备随时侍候齐天大圣，乌鸦更是觉得没意思，索性也不下水，坐在地上和众人聊天。 孙悟空是聪明人，瞧得出鸟人心里的“别扭劲”，于是开口说道：“非是我追求这等高低的把戏，实在是天地大势如此。娘娘信任我，要我统率妖族，我便是‘大势’，麒麟族和白虎族没有当年的辉煌，如今战力不足，自然不得不尊敬我，或者说尊敬‘大势’。” 乌鸦说道：“我当然知道，但就是不喜欢。” 齐天大圣又说道：“你当我喜欢？俺老孙当年和野兽傍地而走，与妖魔把酒言欢，却偏偏看不上天神大仙，方才有了大闹天宫的一场——老孙我是最讨厌尊卑之事，历来爱嘲讽高高在上的人物。可事到如今，我处在这个位置，却不得不遵守当年我讨厌的‘规矩’。刚刚你也看到了，妖族之人何等凶野，张狂好斗，若是没些武力和威势，根本压不住他们——老孙不得不平日有点威严，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方才能震慑他等人。唉~老孙我比你还嫌弃尊卑之事。” 元康和虎敢一块说道：“是是是，大圣说得对。我们知道大圣是和蔼亲切之人，绝非故作严厉的暴君，我等是心甘情愿追随、侍奉大圣。” 鸟人摇摇头，不想和孙悟空再讨论这种事，正如齐天大圣自己所说，这玩意不是他能改变的，还需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努力。抛开尊卑之说，乌鸦故意找些话题与元康、虎敢讲，本意是希望他们能慢慢放松，却哪知他两个句句不离忠诚妖族、忠诚大圣，话里话外都是娲皇宫，总是高呼娘娘万岁，最后弄得鸟人只能放弃。 孙悟空见鸟人一脸“失败”样，笑了笑，开口对元康和虎敢说：“你们走，再不走的话，乌鸦精非得气死，呵呵呵……还有，我再说一遍，刚刚在青丘城的事，你们别放在心里，万妖林整体是极好的，比较繁华，比较兴盛，比较规矩，这都是你们两族的功劳，我看得清楚，娘娘也能看得清楚……另外，你们不用忧心‘娲皇三云’之事，他们是服输的人，不会胡搅蛮缠……相比‘娲皇三云’，另外有一个人、一个势力需要你们在意些……别问我那个人、那是势力是谁，去问天星麒麟，妖境的事务我已经交给他，他自然明晰一切……当然，我想你们也该也晓得那个家伙、那个势力是谁，用不着问别人……你等可以继续和阴影中的那些人合作，但要记得分寸，那些人终究是外人……好了，下去。”大圣爷的话讲得不甚清楚，鸟人没太听懂，只能明白一部分。 “是。”元康和虎敢略有迟疑，理解孙悟空的意思，不再多留，慢慢退离此地。 待两个大族年轻族长离开，乌鸦叹道：“有点悲哀呀，堂堂白虎、麒麟两族，当年的三界主宰圣种，竟是落魄到被一只猴子精吓唬。” “你呀，别再嘲讽老孙我，老孙我没心思和你斗嘴。”孙悟空说道，“今天心情不错，你别找茬哦，否则老孙不但要吓唬两个兽皇族群，还要出手揍一顿天阳圣族的太子爷。” “切~”鸟人轻啐一声，没继续讥讽大圣，而是慢慢下到温泉里享受悠闲，“你这猴子精说得对，什么兽皇族群、天阳圣族，都是渣渣，现在你猴子精才是圣人，都得听你的，谁敢不听话就揍谁！” “哈哈哈……”齐天大圣笑道，“你这话讲得，好像老孙我很残暴呢，哈哈哈……” 鸟人道：“你残不残暴，心里没数吗？刚刚在青丘城，我的天呀，啪啪啪几下，把人家食兽强者拍成肉饼——这不是残暴是什么？难不成是温柔？” “嘿嘿，乌鸦精，你说对了，就是温柔！”孙悟空大笑着说道，“老孙我今天打他们一顿，吓唬吓唬他们，绝对算是温柔！” 乌鸦想了想，点点头，“也对，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确实是温柔，但当真是让人不喜欢、讨厌、厌恶的温柔！” 第四百九十八章 矛盾 发生在青丘城十一区的混乱很快传遍万妖林，从第二天开始，妖怪们疯狂讨论这次混乱的诡异之处，众人皆猜测那个无伤单挑胡貌貌和地华金龙两股势力，毫无顾忌地打杀食兽，不惧“娲皇三云”的瘦小男子是谁。很快，一个说不清楚来源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瘦男子就是齐天大圣”的说法迅速传播，并得到大多数妖怪认可，毕竟就如今的三界局势，敢来万妖林“闹事”的人，而且最终没有人敢追究其责任，似乎只有齐天大圣。 如果是齐天大圣，那昨天的混乱就不是“混乱”，也不是“闹事”，而是未来妖皇莅临指导，妖怪们莫名欢欣鼓舞，编造许多关于昨晚冲突的真真假假细节，借以证明孙悟空的英明，并顺势猜测其特殊目的，揣摩出许多假假假假的深意。同时，也自然有许多人责怪青丘城区的治安，认为有损妖境在未来妖皇心中的形象，但很奇怪，明明最后“决战”之地是胡貌貌的十一区，可妖怪们却一致把责任推到地华金龙身上，声讨地华金龙未能管好手下，确实该把十二区交给胡貌貌。 “呵呵呵，地华金龙当真是倒霉呀。” 妖境某处风景秀丽的山野大湖，几个人坐在湖边喝茶品茗，闲聊世事，好不舒坦。湖边几人皆使用障眼法隐藏真实身份，但似乎并非防备彼此，而是预防外人，他几个知晓对方身份，言语未有避讳称呼。从几个人的谈话得知，他们正是胡天摇、胡貌貌、思右夫妇、万岁狐王胡万，以及在水里玩耍的环啼、朱月和在更远处警戒的黄猿。 胡天摇说道：“昨天的事出现得很是时候，天星麒麟等人对貌貌姑你的猜测已然达到极致，若是再不展示‘靠山’，他们怕是得用更强烈的手段调查你，弄不好的话，我就藏不住了。” “天摇大人您何必担心。”胡貌貌说，“各方其实都隐约知晓妖境有您的一份，就算确认您的存在，又怕什么？” “他们只是晓得妖境有我的一份，却不知我是你的靠山——这很不同。”胡天摇说道，“碍于我无天派的身份，任何人都不敢承认妖境和我有关，你自然更不能露出与我的联系。‘娲皇三云’很好，借他们的‘势’是个极好的，从此以后再无人敢质疑你，更不会怀疑我。啧啧啧，所谓‘狐假虎威’便是这个意思？哈哈哈……”九尾天狐笑得开心，完全不在意这句话是否是侮辱胡貌貌，“不过，五姑姑，你不会真的彻底归附‘娲皇三云’？” “不敢。”胡貌貌恭敬地说，“我很清楚自己能有今天的位置都靠天摇大人您的扶持，绝不敢背叛大人。”这位青丘五姑娘明面上的靠山是胡姥姥，而胡姥姥是胡天摇的人。 “是吗？”胡天摇笑了笑，说道，“我希望你别背叛我，尤其别为了现在‘娲皇三云’背叛我——那很愚蠢。当年的‘娲皇三云’是以圣母徒弟的身份与孙悟空争夺妖界，你若是那时忠诚他们，倒也能说得过去，他们如果赢了，你定能获取重利。可惜当年他们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从那之后他们便再没资格参与妖族内部事务，成了不是外人的‘外人’。‘娲皇三云’未来最多能以个人身份做些不影响大局的事情，你如果跟着他们，呵呵，讨不到什么好处。当然，他们的战力足以保护你的人身安全，比如这次。” “是，属下明白！”胡貌貌说，“属下绝不背叛给了我一切的天摇大人。” 胡天摇言道：“明白就好。”九尾天狐不得不给胡貌貌说清楚利害关系，否则这个狠辣有余、智慧不足的狐狸精当真说不准干出什么。若是与胡媚媚、胡美丽合作，九尾天狐不需要讲得这么直白，可和胡貌貌这等人办事，绝不能藏着掖着，开诚布公是最好的选择。“五姑姑，以后你要多多讨好‘娲皇三云’，他们是爱面子的人，只要你足够客气，那么即便知晓你借了他们的‘假势’，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反而愿意看到你尊敬他们。” “是。”胡貌貌点点头，“我会尽量与他们公开交流，邀请他们出席各种活动。” “注意分寸。”胡天摇说，“白虎族和麒麟族不喜欢娲皇三云，你切莫弄巧成拙，惹怒了最受孙悟空看好的两大族群。” “是。”胡貌貌再次点头，“我明白。” 这九尾天狐几乎是“手把手”地教青丘五姑娘如何做事，指导得非常细致，生怕稍有不慎搞出纰漏。胡貌貌对于胡天摇的嘱咐没有一点不耐烦，她深知自己是同辈姐妹中最弱的一个，无论是手段还是人脉都不如其他人，能得九尾天狐相助实属不易，必须抓住机会，自然全力听取胡天摇的命令。把该讲的都讲完后，胡貌貌没有多待，悄悄离开这里，回到青丘城区。 待青丘五姑娘消失在天边，胡天摇又与思右夫妇说了些话，相比对胡貌貌的态度，他与饕餮族长的上下级关系不是很明显，几乎是平等的地位。双方没有说什么实质内容，虚虚实实讲了些寒暄话，过程中主要是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和长了九个脑袋的蛇鸟对话，思右更多时候是旁听。 美姜说道：“天摇公子放心，我们食兽一族永远支持你，我们食兽一族永远支持天摇公子做青丘山的主人。”支持归支持，但能不能坐上青丘之主的位置还得看九尾天狐自己的能耐，而且“支持”到底是怎么个支持，也值得商榷，有极大操作空间。 “呵呵，多谢两位的支持。”胡天摇笑道，“我也会永远做食兽族的朋友，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和鸿天的地方，我一定倾力相助。”这句同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 思右和美姜也没有多待，很快离开，随后胡天摇对胡万吩咐了一些话，亦是打发走万岁狐王。当所有外人走掉，朱月立马拉着环啼来到胡天摇身边，“一家三口”乐呵呵地聊天，看起来很和谐，但环啼却大概能猜到，此刻的胡天摇心里很窝火。至于窝火的原因嘛，很简单，那就是朱月太善良了，从里到外的友爱，深入骨髓的慈悲，善良到自从她诞生，鸿天整体的行动受到极大拖累，不管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都得避开这个小姑娘。可偏偏这小姑娘又特别敏感，擅长幻术的她总是能察觉到其他人的心意，常常出声劝解鸿天高手不要做坏事。 当然，如果朱月仅仅是善良，凭胡天摇的狠辣个性，倒也能处理得了她，但问题是这孩子和胡天摇特别亲切，总是腻着他，把他当亲爹，九尾天狐根本没法下狠心。最初胡天摇以为只是小姑娘天生无父无母，所以自然而然地把同样擅长幻术的他当父亲，然而某次九尾天狐去阿修罗界看望仍旧在养伤的老血魔时，老血魔竟说胡天摇和环啼中了极其难缠难解的亲缘咒术，已经和朱月绑定魂源，比至亲家人还要亲近，胡天摇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从阿修罗界回来，九尾天狐强硬地命人制住环啼，他则带着朱月来到一处悬崖，盯着小孩看了很久。期间胡天摇气态出现复杂变化，时而危险，时而柔和，时而犹豫不决，他希望自己能硬下心肠处决面前的孩子。可是当天真可爱的小朱月喜滋滋拥入“父亲”的怀里撒娇，胡天摇当场服输了，别说是让他处决朱月，但凡有人敢伤害这孩子，他都得拼命。 所以胡天摇确实很窝火，很愤怒，愤怒到无法形容的程度，“玉鸟人，玉秋千，你们算计我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我早晚要找回场子！你们等着！我一定要……” “爹，怎么又有不开心的表情呀~？月儿不喜欢爹爹生气~爹爹，笑一笑嘛~嘿嘿嘿……” “好嘞~嘻嘻，爹爹开心，没有不开心，嘿嘿嘿……” 胡天摇气得肝疼，但心情却很不错——好矛盾。 第五百章 万妖 世人都说麒麟是瑞兽，仁善宽容，德行饱满，没有坏心眼，但没有“坏心眼”不是“没心眼”，麒麟族是瑞兽，也是智兽，不仅精通明面上的谋略排布，也晓得暗地的合纵连横。作为万妖林两大主宰种族，麒麟族深知妖境搬来这里的好处和坏处，好处要继续发扬，而坏处嘛…… “二郎真君曾亲自找上门，请求白虎族和麒麟族配合特行暗组，我两族稍作商量，认为这既是‘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何乐而不为’，所以便同意了真君的想法。从妖境搬到这里开始，白虎族和麒麟族便负责情报收集，特行暗组则秘密处置那些过于高调、过于不守规矩的大妖。”元华说道，“此事算是秘密，但我们两族曾提前通报给齐天大圣，大圣认可我们的行为——我们绝非吃里扒外。”最后这句语气比较重，看得出来，花花姑娘很怕白虎族和麒麟族名誉有损，即便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 “哦~猴子哥晓得？”小狐狸不解，“他刚刚可是没有主动告诉我们呢。” “咱们也没问呀。”憨实的思江笑道，“既然是秘密，大圣爷凭什么告诉咱们呀。” 秋千瞪了思江一眼，威胁她闭嘴，接着才继续询问元华，“除了高调、不守规矩的大妖，你们可曾利用特行暗组处理掉其他人？花花，我不是用这个问题指责你，而是关注万妖林，你应该明白？” “我明白。”元华说道，“我们确实利用特行暗组处置了‘其他人’，比如鸿天和黄天扶植的各种妖魔。特别是鸿天，这些年在万妖林暗中布置许多人手，意图不轨，我族多有察觉，有心亲自下手对付，但既然有特行暗组，自然不愿主动往身上染血。” “可即便是特行暗组，也不敢清理所有无天派之人？”小狐狸扭头看向窗外，看着窗户映照出自己的九条尾巴，叹道，“我在青丘城‘嗅’到好多那只凶恶九尾狐狸的味道，青丘山那些家伙一定和他有接触，特行暗组即便强，也绝难抓住那个混蛋的尾巴，亦是不敢轻易对那几只大狐狸动手。” “什么九尾狐狸？什么混蛋的尾巴？”思江问，“青丘城有九尾狐狸的味道？不能，秋千姐才去来一次而已，不可能留下味道？秋千姐怎么能骂自己是‘混蛋’？你和鸟人哥明明是流氓呀，哈哈哈……” “你给我闭嘴！”小狐狸甩动尾巴抽了小饕餮几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你这蠢货什么也听不懂就闭嘴，行不行？！我说的是胡天摇，不是我自己！你个笨蛋，怎么学得像小绿一样，那么喜欢打岔！但小绿是看着傻，其实聪明，你是蠢笨蛋！” “好好好……”思江吃痛，再也不敢说，低着头碎碎念，“就会欺负我~只敢欺负我~我不是寻思活跃一下气氛嘛~哼，我明天就给婆婆告状，让婆婆给我报仇~”婆和虽然是思江的亲姑姑，但这姑娘也随着大家一块称呼饕餮婆婆。 元华笑了笑，小声安慰思江几句，而后回答秋千的话，“特行暗组确实抓不到鸿天的人，但只要能阻止鸿天把触手伸入（深入）万妖林，那就是不错的结果。而且我发现妖境各方首领对胡天摇态度比较暧昧，似乎有我们麒麟族和白虎族不晓得的事情，在弄清楚一切原委前，我们不敢出头对付鸿天。另外，玉小姐，有些话我不想欺骗你，鸿天事实上和白虎族、麒麟族没有多大仇恨，我们防止鸿天染指万妖林不假，但……” “行，我晓得。”秋千说道，“我也没说叫你们两族敌视鸿天，只是提醒你们小心。” 元华点头，“玉小姐能体谅我们两族是最好的，如今的局势很乱，迷雾重重，我们两族根本不敢轻易做出太明显的表示。自从上次妖境之战，我们两族十分忧虑‘娲皇三云’的报复，当得知紫云从女儿国恶罪之塔脱困，我们两族曾做出玉石俱焚的准备。不过还好，一切都好，真是太好了。”最后的三个“好”说得轻松，但对白虎族和麒麟族来说绝不容易。 秋千问：“娲皇三云是什么时候再次现身的？” “两年前。”元华说，“突然来到万妖林，吓了我们一跳，以为他们要找白虎、麒麟两族的麻烦，但他们只是去见了天星麒麟，没有做什么，之后便住在五云宫内，很少出来。” 秋千又问：“你们可曾主动接触他们？” “有。”元华说，“我哥和虎敢哥曾带着许多礼物前往五云宫拜访，与娲皇三云说了些不冷不热的话，没什么实质交流。我哥说娲皇三云似乎比较避讳讨论妖境、妖界和妖族，但凡涉及到，总是立刻结束话题。我哥认为娲皇三云以后大概不会再管妖族之事，但长老们还是不放心，不敢确认。” “没提一下之前的大战吗？没让他们道歉吗？” “哪敢呀~”元华说道，“他们不提报仇就谢天谢地了，我们哪有胆子说出来。” “怕他们作甚！？能围殴他们一次，就能打两次！”秋千说道，“我就不怕他们！”讲这句话时，小狐狸特意往窗外左右看看，似乎生怕自己话被外人听到，“花花，你别怕，你是我儿媳妇，有我做靠山，娲皇三云不好使，你不用怕他们。” “好好好……”元华笑道，“有玉小姐在，我谁都不怕。” “你不怕？我怕！”秋千突然又怂了，提醒道，“我就随便说说，你，还有白虎族和麒麟族可别会错意！我和我爹不敢和娲皇三云对着干，这些年一直躲着他们，你们如果真遇到麻烦，找猴子哥才是正理。还有呀，你们如果闲的话，尽量派人去十万大山，与瑞兽妖师们接触一下。据我所知，瑞兽妖师许多人都和麒麟族有亲戚，你们多走动走动，别浪费了这份关系。” 元华说道：“嗯，我们明白。” “明白就好。”秋千道，“妖族不是‘一族’，是众族联合，你等智慧之辈合该以智慧手段稳定各方，切莫激化矛盾，别像昨晚一样，靠小混子打打杀杀争夺地盘——无论是对娲皇三云，还是对鸿天。总之就是一句话，能坐下来谈，尽量坐下来谈。” 第五百零一章 闯山门 身份暴露，孙悟空无心继续待在万妖林，非拉鸟人去其他地方玩玩，乌鸦不愿意走，说要陪田小鸭一段时间，吵着要把婚事定下，但奈不过齐天大圣的威胁，鸟人和秋千只能气呼呼地跟着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离开。 “猴子精，你是真霸道呀！”鸟人气呼呼地说道，“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非得捶你一顿！” “呵呵，乌鸦精，你这话说得精巧。没错，你们打不过，所以只能听话。”孙悟空笑道，“俺老孙在灵山憋了好些年，实在是无聊，有心到处转转，但没个好主意，听说你二人常年为地府招引魂魄，走南闯北，足迹遍及凡间，想来应该晓得许多好玩有趣的地方？” 秋千道：“猴子哥，你又不是不清楚，凡是需要我们俩出手的引魂案件，必定掺杂伤衰败怒悲惨恨，无不是恶鬼凶灵，无不在绝地死天，哪可能好玩有趣。” “倒也是。”孙悟空说道，“既如此，那老孙我和呆子便代替你们处理一些案件，帮帮你们，如何？” “算了~”鸟人直接拒绝孙悟空，“你这猴子精嫉恶如仇，手段凶蛮，若是看到凡间不平之事，怕是得强硬插手干预，大概率严重影响运道。猴子精，你当年师徒四人取经过程，导致沿途国家的运道出现大规模起伏，若非是众巨神巨仙的运作，外加人皇李世民的紫气覆盖，你们属于严重违反天条，三只眼非得再放狗咬你不可！” “是吗~？”孙悟空不置可否，摇摇头，“算了，算了，算了，既然你们不需要，俺老孙也不上赶着求你们。哼，说得好像俺老孙和呆子不帮你们不成似的。你父女打听打听去，三界六道多少人等着盼着齐天大圣，你们呀，真是不知好歹！” “哈哈哈……”秋千瞧见孙悟空抓耳挠腮的样子，笑道，“好好好，我们感谢猴子哥和猪头哥，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行了？哈哈哈……” “少说那俏皮话。”孙悟空说道，“除了引魂勾魄，还有其他值得老孙玩乐的去处吗？别说你们总是忙，就你们俩这流氓道心，绝不可能一点好玩的地方都不知道。” “你这土匪道心也不比我们强哪去。”鸟人摸着下巴仔细思考，“最好玩的去处自然是天界和各方大仙大神的道场仙山，但那等地方被霸道人占据，你师兄弟二人有身份有地位有脾气，有胆子去，我父女区区小小妖怪，可不敢乱走乱行，弄不好就折了性命。再者嘛，几个三界通商城市也是好去处，却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与万妖林的各种把戏大同小异，甚至不如‘百无禁忌’的青丘城。除了这些地方……”乌鸦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乍现，“哎！猴子精，咱们去凡间？你好久没有去纯粹的凡人地界了？” “凡间？嗯，好主意！”孙悟空笑道，“自打成佛，确实多年未曾与凡人接触。好好好，就去凡间！” “去是去，但咱得说好，你不能仗着力气神通耍横作霸道。”鸟人说，“若是挨了委屈，你得忍着，得讲理，得听我们的安排。” “好说好说。你这乌鸦精，废话好多，去便是了。” “好，咱们去凡间！” 说走便走，定下目标的几个人不作耽搁，化作遁光，跨山越海，直奔凡间而去。原本按照孙悟空的想法，他们当该直接去凡间城市村镇，体验人情冷暖才是，可遁飞至某处，乌鸦非说下方佛光隆隆，霞光万道，似有大寺，不如参观一番。于是众人转下云头，落在地上，大圣爷抬眼观瞧寺庙牌匾，登时一笑。 “哦？！这不是俺老孙的第二个老家——五行山嘛！早在灵山时就听说法明和尚在此弄了个五行寺，早就想来瞧瞧！”孙悟空欢喜，“也好，也好，就着今日的机会参观一番也好。当年在这俺老孙可是受了五百年的大罪，风吹日晒，雷劈电打，记忆犹新侬！”嘴里说是“大罪”，可大圣表情却颇为高兴，似乎很怀念此地。 大圣爷迈步想往里面去，却哪知门口两个和尚闪身拦下“瘦小男子”，不许他进，言称今日寺庙有大事，请香客信众择日再来。那两个和尚手握棍棒，身体紧绷，表情十分严肃，似乎孙悟空等人再走一步，他们就动手打人。除此之外，顺着山门往里看，还能发现更多手执兵器的沙弥，亦是个个谨慎紧张，紧盯各处，好像在防备什么。 瞧着这场面，鸟人和秋千立刻哈哈大笑，嘲讽孙悟空当真“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咱改天。猴子，你怕是不知这凡间寺庙的厉害。在凡间，你宗门槛有高低，富人可敬穷人驱，聚得钱财纳富贵，方得一身黄金衣。我等穿得普通，进不得这大寺，还需换上些好衣装，带上些金银财宝作香火钱才行。猴子精，别硬闯，小心挨揍。这五行寺不是简单地方，寺内多有从金山寺来此驻扎的累世修行大能，若是他等人发怒，猴子精你这家伙一定挨揍。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心在这挨揍丢脸哦。”俩流氓故意刺激孙悟空，怂恿他闯门。 若是其他地方，主人不许进，孙悟空明面上大抵是不会硬闯，但此处是五行山，是他斗战胜佛的地盘，今日若是连门都进不去，怕是得被玉氏父女笑话死，“老孙倒要瞧瞧你们有什么大事！？难不成没钱真的不能进门？！”大圣爷此刻莫名想起当年在灵山，阿难迦叶两位尊者向他师父等人讨要钱财之事，不禁心生微妙的嗔怒。 眼见瘦弱男子非要闯，两个守门的和尚顿时聚起眉头，举起棍棒，呵斥道：“几位还请别误会，我五行寺非是那凡间的寺庙，绝不会嫌贫爱富，今天确实有大事要处理，还请几位行个方便！若是硬闯，别管我等行那金刚护法之事！” “哎呀呀，实话都漏出来了。”秋千道，“你等既然知晓凡间的许多寺庙嫌贫爱富，又何以让我们相信你这不一样？瞧瞧你们那吓唬人的模样，哇哦~好可怕呦~说好的慈悲为怀呢~说好的慈眉善目呢~说好的嗔怒犯戒呢~啧啧啧，你们一定是学某只无法无天、横行霸道的猴子佛？你们说不许进就不许进，某个猴子说不许在万妖林玩，就必须跟着走，啧啧啧，都很霸道嘛~”小狐狸那阴阳怪气的劲儿呦，要多气人有多气人，不但嘲讽五行寺，还故意讥讽孙悟空。 “……”孙悟空羞臊难堪，恼羞成怒，再不与两个和尚废话，非要硬闯，“我也是佛门中人，来此挂单，还请别阻拦！” 金刚之体的大圣硬着头皮往里进，和尚们没辙，只能尝试用棍棒阻拦，但自然是拦不下，无论是门口的两个和尚，还是后赶来支援的一众僧人，任凭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也奈何不得“瘦男子”，哪怕是把棍子打烂了，也未能伤孙悟空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陌生人跨过山门，来到广场。此刻广场上有不少身披袈裟的大和尚，他们按照一定排布坐在各个位置，一同念佛诵经，吟唱梵音，佛法顺众人身体飘出，在身后凝成大大小小的威武金身——这寺确实不简单，能在这修炼的和尚都来自金山寺，基本都在灵山有果位，只待功德圆满就能前往大雷音寺。 看到一个瘦男子在小和尚们的围打下来到广场，众位大师皆怒睁眼目，高声斥道：“果然来了！妖王呀妖王，你莫要以为障眼法遮身就能盖得住一身霸道气！我等早就料到你等妖魔会趁法海大师出门的空档来此救下同类恶障，抢夺法明大师的镇寺舍利，我等已等候多时了！来呀，众僧听令，列阵伏妖！” 看热闹的鸟人和秋千噗嗤一乐，“你瞧，这事闹得，有点意思呀！呵呵呵……” 第五百零二章 道门佛宗 不等孙悟空等人弄明白怎么回事，五行寺内的众多大师立刻运转佛法攻击“妖王”，他等人佛法共鸣形成阵势，金光灿烂，辉煌壮丽，威力绝不简单。只可惜大师们再厉害，却如何能伤得了堂堂斗战胜佛，任凭他等人如何施法攻势，任凭金色佛光如何冲击瘦男子躯体，愣是有点用没有，大圣爷稳稳站定，脸上的表情极为难看。 “俺老孙……” “哎哎哎哎！你干嘛！？”自认在两个流氓面前丢了大脸的孙悟空没心思和五行寺的大师们继续闹下去，准备施展手段制服众人，但鸟人突然上前拦住他，“猴子精，急眼了？！别乱来哦，说好受了委屈也得忍耐，也得讲理，怎么这就急眼了？” “对啊对啊！”秋千亦是上前拱火，“猴子哥你在主人不同意进门的情况下非要闯进来，这是理亏，是不讲理，你怎么还能急眼？” 孙悟空都被两个流氓气死了，明明是两个流氓刚刚玩激将法刺激，这会儿他们反倒指责起来，“你们俩真是欠揍！” “反正说好要忍耐，猴子哥你不能食言。”秋千道，“赶紧压下火气，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孙悟空在那梗着脖子不动，不还手也不投降，老老实实等待五行寺和尚力竭之后再说。与此同时，这边五行寺的和尚们尽全力压制进门的几个“妖王”，瞪着眼睛，绷紧肉身，全神贯注施展功法，却见几个妖王竟然在海潮般的佛光中谈笑风生，打闹嬉戏，好像一点没受影响。大师们是又惊又怒，既诧异四个“妖王”的厉害，还愤恨他几个没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 “哇呀呀！好狂妄的恶障！”大师们高喊道，“不要嚣张！我等就算是拼死，也要制服你等！”说话间，众多大师再次提高佛法强度，五行寺光华更盛，“我等与五行寺共存亡！” 大师们尽力了，尽了全力，可终究没用，难能撼动孙悟空等人，但斗战胜佛也被他等人视死如归的精神所感动，“虽不知你等因何误会俺老孙，但想来是有原因的。”齐天大圣不愿僧人们空耗气力，点出几道佛光，逐渐停滞大师们的佛法，压制他们的气力。 “这！怎么可能！？你这妖魔竟有如此强悍的佛法！？”大师们眼见自己等人功法受阻，愈发愤慨，也愈发悲愤，“法海大师，我等无能，未能镇守此地！大师，我等无能呀！”众人仰天哭泣，泪如涌泉，好像比死掉还要难受。 就在五行寺广场众多和尚悲戚之时，百十个妖怪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似是要围攻寺庙，但他们看到大师们已然与人拼斗在一块，顿时有点懵，暗暗不解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哪来四个人攻击此地。不过妖怪们也没想太多，只当是自己等人运气好，于是立刻凝聚妖力，要趁人之危，杀掉与群妖有血海深仇的五行寺和尚。 “凶僧们，纳命来！” 群妖聚集罡法，凝成一个巨大的妖气灵力团，欲一劳永逸，把僧人连同整个寺庙一块毁掉。孙悟空余光瞥看高天的灵气团，眉头微皱，想着出手点杀群妖，可鸟人和秋千再次上前阻拦他的动作。 乌鸦嘲讽道：“光辉伟大的猴子佛，你莫不是忘了自己也是妖中皇帝？这些妖怪不是万妖林青丘城的凶恶之辈，你可不能用对待食兽众的办法处置他们。” 小狐狸说道：“忍住，忍住，猴子哥，忍住便是。放心，这里的戏热闹得很，还没到你出场的时候呢。” 孙悟空终于看出来了，鸟人和秋千是故意引导他来此处，绝非偶然，是以不再有动作，静待事态发展。 且说高天上的群妖亦是如五行寺的大师们一样，用尽全力施法，最大程度凝聚妖力团，可以明显感受得到，他等妖怪心怀千种悲伤、万般愤怒，眼中含泪，泪蕴悲愤。片刻后，妖力团差不多，群妖大喜，齐齐动手往下拉，期待此等攻击能够毁掉五行寺，却不曾想异变突生，一道剑光从远空飞来，剑矢轻易划破妖力团，高压灵力立时爆开。 “轰隆！” 强烈的爆炸在半空发生，强劲冲击四散开来，把距离最近的一众妖怪撞得倒飞出去，也把地面那些被孙悟空压制了功力的大和尚掀翻，只有孙悟空四人仍旧平静如常。 “呔！何方妖孽，竟敢袭击人道寺庙！”刚刚剑矢飞来方向显出百十道人影，竟是百十个道士，他等人目光威厉，表情严肃，怒视群妖，“道门佛宗皆是人间守护，我龙虎山仙修绝不容你等妖魔放肆！”他等人很快来到近前，各使手段与群妖打在一团。 五行寺的大师们无比惊喜，高声感谢：“我弥陀佛，多谢龙虎山同道！两位尊圣说得对，佛宗道门是一家！” “没错！道门佛宗是一家！”某个龙虎山道士言道，“我等谨遵两位尊圣之言，与佛宗一道除魔卫道，惩治凶恶！” 龙虎山道士和五行寺的和尚嘴里的两位“尊圣”是指张君宝和达摩，他两位这些年游历凡间，不但惩治了许多邪恶仙佛神鬼妖，同时还极力尝试促成道门和佛宗联盟。尤其是拥有法术修为的仙修势力和佛修势力，在张君宝二人的努力下，开始慢慢放下芥蒂，放下敌意，相互扶持，一同对付妖魔鬼怪，守护人间安宁。当然，“放下敌意”和“忘记敌意”是两回事，道门和佛宗如果真的是一家，那又何必搞出两个名字呢，在没有敌人的时候，两家的关系其实也就一般。 龙虎山的道士与群妖打得热闹，可总体上并不占上风，反而是被妖怪们压着打，地面的佛宗大师们见此情景，不敢怠慢，想遁上高空支援，但又怕广场内四个“妖王”做什么，结果便是飞起来也不成，停在地上也不是。半空的道士们最初不明白大师们为何不帮忙，可很快便看到广场上四个奇怪人，从大师们的防备气态上看，龙虎山道士立刻认定那四个人也是妖怪，于是数名道士落下来，要先同大师们处置地上的四个“妖王”，再对付半空群妖。 “妖怪，纳命来！”龙虎山道士操纵飞剑照着孙悟空的头砍去，可是…… “铛！” 第五百零三章 左右为难 “铛”的一声，飞剑未能伤到敌人，反倒弹飞出去，但此剑并非被孙悟空弹飞，而是有一个同样穿着龙虎山服装的道士以双指打飞，这人未与同门一块到来，似乎因为什么事情，稍微慢了些。 “文才先生，你这是……？！”被弹飞宝剑的龙虎山道士不解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此地的“年轻同门”，“你因何帮助妖魔？！” 名唤张文才的龙虎山道士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纵身跃起，来到半空，抬手拿捏法诀，“天地有德，运道永昌~诸位，还请停手~” 这个道心年轻的修士实力极强，掐捏的法术散开，瞬间化作万千仙绳，绳子钻入群妖身体，立时禁制其灵脉血脉，任凭妖怪们如何挣扎也难动弹。不过，哪怕群妖动弹不得，龙虎山道士们也没法杀掉他们，因为张文才的法术绳索亦是融入众道士体内，他等人也无法运功施法。 “诸位，稍安勿躁，莫在佛尊妖圣面前失了礼仪。”张文才以灵法拘拿群妖和道士们，使所有人缓慢飘飞落地，期间五行寺大师大概是有拿下群妖的念头，但张文才暗暗摇头，示意大师们别动，僧众当场不敢乱来，只得放下伏妖的想法。待平息众人争斗之心，张文才开口要说些话，“诸位，今日……”一句话未说完，忽有龙吟佛吼传来。 “呔！妖孽，敢趁贫僧出门的时候闯寺！今日定不饶你等！” 伴着雄壮之音，一个虎背熊腰、浑身金光灿烂的壮硕和尚与一条神龙飞临寺庙高空，二者形象极其威武，无比霸气，哪怕还没到近前，也吓得被束缚住的妖怪们浑身颤抖，心生绝望之意。来至高天的大和尚和神龙扫视全场，登时愣住，似乎觉得情况和想象有点不同，好像不是很紧急，大和尚给身边的神龙使了眼色，二者收敛威势，双双落地，大和尚恢复普通人形，而神龙则化作一条小龙附在大和尚身上。 “我弥陀佛，贫僧法海。”壮硕和尚双手合十，向张文才以及龙虎山修士行礼，“多谢诸位同道帮助我寺抵御妖魔。” 张文才笑道：“法海大师安好。” 与龙虎山道士见礼后，法海立刻盯上奇怪的四个人，也就是孙悟空他们，这壮硕和尚似乎看出四人不对劲，略有警惕地问道：“敢问四位是……？” “他们是……” “他们是妖王！法海大师，快制住他们！” 法海问了一句，张文才不紧不慢地回答，不曾想五行寺的和尚嘴快，说出一个不算对也算错误的答案——孙悟空和猪八戒都曾经是威名赫赫的大妖，名副其实的妖王。那壮硕和尚是个莽撞人，闻听此言，怒目再现，佛法运转，金光暴涨，抬指怒斥孙悟空，“呔！妖魔，竟敢来我五行寺撒野，看我法海……砰！” 大师出手欲擒拿齐天大圣，但突然一个“铅球”朝他砸来，一下子便把体魄如金石的壮硕和尚打倒在地。“法海啊法海，我早就想揍你了！”扔出“铅球”的人自然就是秋千，“你这家伙能不能改改脾气，怎么这么急躁？！” 挨了一下的法海半天才站起身来，头疼得厉害，但却并不害怕，反而更加愤怒，“哎呦！好疼！好厉害的妖魔！竟然能伤我的法身，今天我非得……” “唰~”秋千不再遮掩身份，显出九尾之相，“萌小孩，还记得姐姐我吗？！” “啊~！”上一刻还气势充盈的法海看到秋千的九尾立时吓了一跳，“是是是是……是玉小姐！那其他几位岂不是……？！”法海小时候见过秋千，曾经被吓哭。 鸟人三个也不装了，各自扯掉障眼法，显出人形本相。在场之人看着四个“妖王”显出真身，立刻惊得目瞪口呆，僵在原地说不出话。尤其是五行寺的和尚们，看到他们口中的“妖王”竟然是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脸都绿了，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和尚们心说怪不得“瘦男子”的佛法那么强大，敢情是这个样子，斗战胜佛的佛法能不强嘛。 “这……你们……我……”法海的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原来如此。我说我的眼睛为什么看不出你们的本相呢~原来是玉先生、玉小姐和两位佛圣。”法海的眼睛不一般，曾得鸟人锻造，能隐约看清生灵善恶，今天却一直不好用，没法看透“四个妖王”。 “可不是我们嘛！”秋千骂道，“你个恶和尚，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我真想打死你！”小狐狸再次扬起“铅球”，准备打人。 鸟人拦下秋千，“哎哎哎！别动手！人家说什么也是一方大师，给他点面子嘛。” 不提乌鸦和小狐狸，且说孙悟空。这会儿的大圣爷脸色不太好看，他瞄了眼法海，叹口气，没搭理他，又瞧了瞧五行寺的僧人，又叹了口气，亦是没有理会，而后目光落在张文才身上。大圣见过张文才，当年取经路上，途径某村，得见满村张姓善人，其中便包括张文才，相互之间印象还不错，今日再相遇，大圣当该和他仔细寒暄几句，但此刻这个“丢脸”情况，实在不适合多言，所以大圣只是点头示意。 越过众人，美猴王来到群妖面前，看着仍旧瑟瑟发抖的妖怪们，大圣点发灵法，解开他等人身上的束缚，低声询问此间之事，想了解为何群妖围攻五行寺。群妖心知今天有斗战胜佛这等传奇人物在场，跑是跑不掉，索性明明白白将自己等人与五行寺的仇怨说个清楚。 群妖与五行寺的仇怨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一些已经理不清源头的理由，导致和尚们追杀、拘拿群妖，群妖也袭杀和尚，双方仇恨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这里面，法海的责任很大，这家伙法力高，战力强，方圆之地的妖怪无人是他对手，他以一己之力打杀、捕捉许多妖怪，并将其中一些关押在五行寺内。 “……佛宗霸道，法海凶蛮，最初尚且分辨善恶伏妖，后来便见到妖怪就抓，我等许多亲友遭到他们的毒手，至今生死不知……齐天大圣，我等知晓你现在是斗战胜佛，但还请你别忘了，你也是妖族一员，是妖族大圣，你不该偏袒佛宗凶僧……大圣，还请你主持公道……” 妖怪们觉得委屈，和尚们也有委屈，五行寺的僧人亦是向孙悟空哭诉。 “……妖邪凶残，吞人食命，戕害众生，我等有责任除魔卫道……魔头狡诈，常以仁善言辞诱骗我等放松，而后偷袭杀害，我寺诸多僧人因此殒命……斗战胜佛，尝闻您取经曾遇白骨精，那邪魔便是以弱小假相骗得旃檀功德佛信任，险些毁了取经大道，我等所遇亦是如此……斗战胜佛，还请秉持正义，为我等主持公道……” 得~两边都有理~孙悟空也没辙了，回头瞧了眼鸟人和秋千，想询问他们意见，结果那两个流氓竟然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根本不帮忙。齐天大圣无奈，只能自己想办法，却当真想不出，“又是妖圣，又是佛尊，唉~俺老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当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呀！” 第五百零四章 跨界审判 武力能解决许多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尤其是那些没法用武力决定的事。最终依靠鸟人的恶罪神眼，将真正有罪的妖怪摘选出来，其他被关在五行寺的无辜者则被放出，五行寺赔偿一些灵石、法宝等物品。这个结果还算可以，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可能每发生一次冲突便要叫乌鸦分辨，还需想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安抚好群妖和众僧，并再次感谢龙虎山道士守望相助，以及秋千臭骂一顿法海，孙悟空一行人离开五行寺，继续游历。遁行于高天，此刻的大圣爷没有了之前的玩乐之意，变得心事重重，紧皱眉头思考此间问题。 “乌鸦，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孙悟空质问道，“你们故意给我难堪？明明五行寺之事，单靠你就能处理得了，为何引我来此？” “大圣爷，你这话就错了，‘我’怕是处理不了。”鸟人说道，“‘我’凭什么处理？凭一个临时鬼差的身份？凭一个混迹市井的流氓？还是凭我的实力？若是凭实力，那就没必要处理了，就叫五行寺的僧人和群妖打就行，谁赢了谁对，谁胜了谁有理。” “我不是那个意思。”孙悟空道，“我是说……唉~我也不知说什么。今次之事颇为麻烦，若是明摆的善恶，即便涉及到天君仙尊，老孙我也不怕，可这等纠纠缠缠，理不清楚的玩意，唉~难坏了老孙呦~” 秋千说道：“猴子哥，这还只是小事，未来待你真正成为妖皇大帝，类似的麻烦多得很，也复杂得很。” “你二人当真没什么解决办法？”孙悟空问道，“若是有什么好主意便说出来嘛~” “好主意没有，但有点想法。”鸟人说，“此间之矛盾，一者是妖族强于凡灵，可以随意摆弄凡灵，那么自然就不把凡灵放在眼里，稍有不慎就可能犯下杀生害命的罪过。” “妖人分离，妖凡分离——我明白。”孙悟空说道，“妖界便是娘娘因此而炼制。” “二者是不信任。”秋千说道，“今日是人族的和尚与妖族不信任，但换其他族群也一样。牛羊之精很难信任虎狼之怪，须有值得所有种族信任的人管理律法。” 孙悟空不解，“此话怎讲？如何有人能获得所有种族信任？” 鸟人说：“受所有种族信任比较难，毕竟总是要有人管理、判定，总是要有些出身，有出身便与各方种族有瓜葛，除非……” “你们是说……”孙悟空略有所悟，“莫不是要我在‘妖人分离’的基础上，再引回部分与所有妖界族群没有瓜葛的人族修士？” “呀哈，你这猴子精还蛮聪明的嘛~”鸟人笑道，“我们有些不成熟的想法，不一定对，你做些参考。妖界的细节人员布置、工作安排就不说了，有瑞兽们相助，用不着我们多言，我们比较在意事务的审理和判定，这‘最后的关卡’若能做好，便能服众。之前咱们提起考状元，我觉得其中的某些规矩很有借鉴意义，可以挪到审判上。凡间某些国家的科举，考生写好答案、上交试卷后，监考官会在考卷名字位置贴上纸封，遮掩考生名姓，接着命人抄写试卷，之后将没有标注姓名的新抄写试卷交给阅卷官员品批。若是类比布置妖界规则，便是当两个妖怪，或两个种族发生矛盾时，需有专业人士施法遮掩双方身份，再让双方当堂论辩，并随机邀请判官根据双方辩词进行判罚，即，矛盾双方不知道判官是谁，判官也不晓得矛盾双方的身份。” 秋千道：“如此一来，不管是否引入人族修士，也能保证判官和矛盾双方无法产生瓜葛。当然，如果能引入人族修士是最好的，因为哪怕不晓得矛盾双方身份，判官若也是妖界之人，便可能在双方论辩过程大致判断双方身份、地位、所在区域，并借此考量是否与自己有利，作出不公正的判决。可如果是远在凡界的人族……” “哦！我知道啦！魏征斩龙王！”孙悟空明白了玉氏父女的意思，并立刻找出一个对应实例，“当年魏征是个人族，不与泾河龙王等人产生任何瓜葛，若非袁守城提前说破监斩官的身份，泾河龙王根本不晓得找谁求情，后面的李世民魂游地府也就不会发生——此事与你们所言类似。” “呀哈！是呢，竟然和我们想法不谋而合呢！”鸟人都没想到魏征之事，“不过监斩泾河龙王之事乃是巨神巨仙故意安排的陷阱，刻意挑选与李世民有君臣之谊的魏征监斩罪龙，只为顺利引出罪龙状告李世民、唐王魂游地府、太宗兴佛法、派人取经的一连串事件，即便开头一段与我们的设想类似，但目的刚好相反。” 秋千惊道：“猴子哥，你真聪明，能联系到‘魏征斩龙王’！阿作写这章之前都没想到，纯属灵光乍现，他都忍不住夸自己！” “阿作是谁？我想到的事例，他为什么要夸自己？难不成是他让我想到的？”孙悟空有点懵。 “你别管阿作是谁，咱继续哦。”鸟人说道，“总之我们就是这个意思——跨界审判。未来如果真有大量妖族归入妖界，大圣爷不如在凡间提前寻一些德行饱满、品质优佳的人族修士作为候选判官。当妖界发生案件时，通过远程法术联系，在随机的时间，随机的地点，请随机的临时判官，凭借双方提供的证词证言，对陌生的两方进行公平审判。”这里“陌生的双方”是指判官与两个当事人，而不是当事人与当事人——矛盾双方肯定是认识的，要不然咋产生矛盾呢。 孙悟空说道：“跨界审判？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候选判官不止可以是人族判官，直接请地府的判官就可以，反正是随机挑选，人和鬼有什么区别。” “你算了~”鸟人嘲讽道，“猴子精，你知道人家地府判官工资、补贴、奖金多高嘛，用得着在你这赚外快？地府每天数以亿计的案件要处理，人家哪有工夫搭理你们妖界？还是人族修士便宜些，时间也多。” 秋千说道：“我就认识个不错的人族修士，叫张璃，猴子哥听说过没？” “当然听说过。”孙悟空言道，“元寅紫虎的道侣嘛~” “见过没？”鸟人说道，“我们曾经建议她见一见你。张璃是妖人混血，一直有远大梦想，希望人族和妖族和平共处。” “没见过。”孙悟空说道，“她从没找过我。”其实见过，在西游时金角银角一劫。 秋千戏谑道：“也正常，毕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耶~她哪有资格见您这么伟大的存在。” “小狐狸，少嘲讽俺老孙。”孙悟空说道，“若是按照你们所说，我倒该主动去见那个姑娘。” “是呀，你该去见见。”鸟人说，“请她作为中间人，帮你联系人间修士。” 秋千道：“不过猴子哥你也得帮她的忙，尽力缓解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其实最开始我们是希望在妖界建立一个妖族和人族通商的城市，张璃作为城主，为人族和妖族搭建交流的桥梁，了解彼此，理解彼此，以防双方太过陌生，在未来的某天相遇时，因为过分差异的理念爆发不可挽回的冲突。不过今天阿作突然想出一个他认为不错的点子，所以只能让她换一个身份，去做妖界的大判官。” 孙悟空问：“你又提起那个叫阿作的家伙了。他凭什么能决定张璃的身份？我才是妖界之主？” “他就能！”鸟人说，“行了，先这样，我们对于妖界的建议暂时到此为止，阿作实在是没有更好解决不同族群矛盾的公平办法了。” “所以阿作到底是谁呀！？” “你管不着！就不告诉你！” 第五百零五章 大罗金仙 孙悟空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有一个身为妖族之主又创造人族的“母亲”，有一个精通道门佛宗两派术法的授业师父，还有一个人族出身的同生共死、同甘共苦的游历师父，在官面，他是“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在妖怪圈，他是威风凛凛的花果山妖王——美猴王，他还有同样身份比较复杂取经同伴——可以说除了鬼道一途，孙悟空几乎聚齐了兽妖仙神佛人所有联系。 “……正是因此，我们才对你抱有极大的期待。”来到某个人间城镇，乌鸦等人一边逛街一边闲聊，“张璃是妖族和人族的混血，她希望两族和平，猴子精你倒不是混血，但你是‘混灵’，天地诞汝身，乾坤授汝命，你当该心系八荒万界，且不可把目光局限于一棵树上的桃子。” “你们是在教训我？”孙悟空挠挠脸，“被两个流氓教训，好生气呢~” “非是教训，而是盼望。”秋千说道，“猴子哥是草莽，也是贵人，曾在山野山涧间奔走呼号，也曾流连于天上的蟠桃盛宴，我们认为你应该比其他人更能理解上上下下的因果。” 鸟人说：“除了猴子精你，我们也在三只眼身上怀有希冀，你是民间的妖帝，他是官府的真君，如果你们能配合好，那三界定是一番美好景色。” “切~”孙悟空摇摇头，没有说什么，但眉目之间明显含着欢喜，走路都轻快了，乐呵呵往前快步行走。 鸟人和秋千见孙悟空这般表情，小声说道：“这个猴子精真好骗，随便哄他几句，他就乐得眉开眼笑，好傻呀，哈哈哈……” 走在乌鸦父女身边的猪八戒说道：“鸟人哥，秋千妹，我听到了哦。” “听到又怎样？”鸟人道，“有能耐你告状呀！你告状的话，我们就不承认，猴子精能奈何我们？！” “老猪不告状。”猪八戒说道，“老猪也晓得鸟人哥秋千妹是流氓，才不是那敢作敢当的人呢。” “知道就好！”秋千道，“猪头哥，伤势怎么呀？这么多年休养，应该没啥问题了？说起来，猪头哥你真的好抗炸呀，那么猛的爆炸都没你炸熟！” “……”猪八戒没心思说之前的事，他有点犹豫地看着乌鸦和小狐狸，“那个……鸟人哥，秋千妹，有件事我想问你们。” “啥事？”鸟人不解为何猪八戒的表情那等犹豫，就好像需要多大勇气一样，“不会是借钱？不行哦！别妄想！想从我们手里借钱，难比登天！” “不是借钱。老猪我当然知道不可能从两位手里借钱，那是比开天辟地还难的事。”猪八戒说道，“我是想问……其实……额……” “什么乱七八糟！你支支吾吾干嘛呢！”秋千不耐烦地说，“猪头哥，有话快说，别磨蹭！” 猪八戒踌躇再三，说道：“是这样的，金蝉子师父闭关前有些不放心我们师兄弟几个，所以特意施展佛法推卜一番，师父他……” “等等等……”鸟人打断猪八戒的话，“你师父闭关了？为什么？怎么又闭关？他不是因为炼化上辈子金蝉子的法力闭关好久，才出关不久？又闭关了？还有呀，金蝉子会推算术？自从当年108颗天星异常连形，大天机混乱，三界推卜之术大多不好使了，你师父还能用？” 走在前面的孙悟空听到乌鸦略有质疑的话，说道：“我也不晓得师父的推卜之术从哪学来，明明没见他学过，但他非说自己会，而且说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就好像已经预料到确切危机一般。可是我们询问师父到底是什么危机，他却不讲，只道与我们无关——也不知他所说的危机是谁的危机。呵呵，总不会是外人，比如乌鸦你的危机？呵呵呵……”大圣根本不相信金蝉子懂推卜之术。 “说不定师父就是会呢。”猪八戒言道，“至于闭关嘛，那是因为金蝉子师父要进阶大罗金仙了。” “什么玩意？！大罗金仙？！真的假的？！”鸟人不信，“这么快吗？！” “乌鸦精，你惊讶什么？”孙悟空说道，“师父他上辈子便有太乙金仙境界，转世十次，历经磨难，炼心炼魂，感触良多，如今劫难圆满，得成佛果，自然是厚积薄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很正常？而且呀，不止是我师父，呆子再过些年也差不多该为进阶大罗金仙做准备了！”仟千仦哾 “什么！猪头哥也进阶？！”秋千喊道，“什么情况？！现在大罗金仙这么好进阶了吗？！你们是不是贿赂天道了？！” “嘿嘿嘿……”孙悟空喜欢看玉氏父女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子，不禁大笑，“这可不是贿赂天道，是呆子他本身有这个能耐。呆子资质超凡，上辈子亦是太乙金仙一个，而后遭遇的磨难不比我师父少，还曾险些坠入魔道，其心魂之磨炼之惊变之波折，两位也是清楚的，最后能斩断酒色财气，祛除凶恶蛮横，变成如今的慈眉善目模样，真乃是风雨之后见彩虹。加之天罡之术奥妙，他的元神能永久保持先天之态，单论感悟天地意志乾坤运道，连老孙我也不如他，他进阶也是理所当然。”美猴王夸赞猪八戒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好像比自己进阶大罗金仙时还高兴，大圣是真把猪悟能当亲弟弟。 “理所当然个屁！”鸟人小声碎碎念道，“哪~就理所当然！区区一只猪竟然也能冲击大罗金仙，哼，太没天理了！三界学历贬值太快了！” 秋千问：“那罗汉哥呢？小白龙呢？别告诉我说他们也即将进阶大罗金仙。” “他们嘛……他们差了点。”孙悟空有点遗憾，“怕是短时间内没可能进阶。”这是客气着说，相比孙悟空、金蝉子和猪八戒，沙悟净和小白龙无论是资质还是功法，全方面不如，差多了。 “还好，还好。”小狐狸拍拍胸脯，“我还以为以后满街都是大罗金仙呢，吓死我啦~” 鸟人想了想，说道：“万年之内，除了功德佛和八戒，还有我们家的一哥、冥兽族的囚牛、万妖林的天星麒麟、月星的蛤蟆、鸿天的牛魔王、洛迦山的笨蛋黑熊、特行组的袁洪，恐怕再没有资格冲击大罗金仙境界的人。啧啧啧，苍苍世界，修炼生灵如过江之鲫，却只有这几个人能触碰到大罗金仙的果实，有点悲哀呀~”应该还有一些人没有提到，比如张君宝、达摩、敖丙等——好像也不少。 孙悟空亦是感慨：“是呀，是呀，万千世界，生灵数以亿亿亿计，能得到终点的人太少太少，而若继续再往前，冲击无上金仙之位，短时间内除了凤红大神成功，很难再有人有机会。唉~修炼之路太难了，太难了。” 秋千道：“我才玄仙，后面还有金仙和太乙金仙两道关口，也不知道什么年月才能冲击大罗金仙。唉~” 看着唉声叹气的三个人，猪八戒道：“不对，老猪我的问题不是冲击大罗金仙呀，怎么突然转到修炼上去了？老猪的问题呢？现在可以说了吗？什么时候可以说呀？老猪我都插不上话。你们别叹气了，成不？唉~” 第五百零六章 菩提遗产 等待好一会儿，鸟人三个总算是不再感慨修炼的艰难，此时秋千想起猪八戒最初的问题，立刻开口质问：“猪头哥，你想什么呀？赶紧说呀！怎么到现在也不讲！真磨叽！” 猪悟能心说他早就想讲了，实在是没空档。此刻不敢再耽误，净坛使者道：“师父施展佛法推算我的运程，检查我内外变化，运程嘛，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基本就是‘小心就好’之类的言语，根据我的内外变化，师父说和那个女儿已经再无牵连，未来不会因她出现运势起伏。唉~其实老猪我还是蛮遗憾的，如果真有个女儿也不错。还有，提到那个女儿时，师父还做出一个猜测。” “什么猜测？” “师父说鸟人哥和秋千妹既然提前知晓鸿天对那个孩子有所图谋，很可能偷偷使用一些招数。”猪八戒言道，“鸟人哥，秋千妹，你们是不是给我的女儿下了什么暗招？” 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又瞧了瞧等待答案的猪八戒和孙悟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猜呀，不是功德佛做出推算，而是佛祖发现了什么？”两个流氓原以为自己二人下手还算干净，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无上金仙高手的厉害，“也罢，就告诉你们。” 秋千道：“八戒哥，这事并不复杂，十分简单，就是在那次救你女儿过程，我把一个内含大量咒术的法宝塞进你那个‘女儿’的魂源深处，目的是让她与胡天摇、环啼产生坚韧的亲缘关系。那个法宝本身也是奥妙咒术法宝，名唤‘明月娃娃’，乃是我素寒姑那种无上金仙强者咒人之用，只要产生效果，哪怕混元金仙也难清理，可以说十分难缠。” “哦？竟有此事？！”猪八戒和孙悟空惊道，“那么你们什么目的呢？” “还能什么目的，从内部虚弱鸿天呗。”鸟人解释道，“我们安置的咒术内容多为‘仁善’，那个姑娘必然成长为一个极其善良的孩子，再加上与胡天摇的强力亲缘联系，她足以大幅度影响整个鸿天的行动风格，让他们不再那么血腥残暴。” “这样~”八戒说，“就是卧底呗。” “算是卧底。”秋千抱歉地说，“这事很对不起八戒哥你，更对不起那个孩子，因为如果发生意外，凭胡天摇的狠辣脾气，怕是得对那个孩子进行‘清魂’——还好没有。”刚开始小狐狸以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对付鸿天的办法，特别兴奋，脑子里只剩下高兴，根本没意识到如果失败会如何，直到后来咒术已成，冷静下来，她才恍然想起这个问题，登时无比后怕。 “小狐狸你呀，太莽撞！”孙悟空批评道，“但既然没出事，那就算了——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好的。”鸟人道，“我们以后不敢了。” 猪八戒问道：“那效果如何？有效吗？希望有效，我不能做那孩子的父亲，她若真的有一对亲缘相连的父母陪在身边，也是极好的。” “有效，咒术已成。”秋千问，“不瞒八戒哥，前几天咱们在万妖林时，那孩子也在那里。”小狐狸其实就是靠手里的明月娃娃对另外一个娃娃的感应，方才猜到胡天摇插手了青丘城的事务。 “什么？！前几天！？”猪八戒说，“岂不是我们和那孩子擦肩而过？哎呀，秋千妹子，你怎么没提醒老猪！老猪特别想看看那孩子长什么样子。” 鸟人道：“我们不敢呀。上次因为那孩子，八戒你差点没命，这次即便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却也恐扰你心境，乱你心灵。” “有道理。”孙悟空说道，“你们做得对，确实不该让八戒与那孩子轻易见面，哪怕不考虑心境问题，也要考虑……” “也要考虑胡天摇反向利用那孩子与八戒哥的关系，更多插手妖境之事？”小狐狸用直白的质问目光盯着孙悟空，“猴子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胡天摇藏在妖境？还是说，就是得到你的允许，他才能待在那里？” “额……”孙悟空略有尴尬，不停抓耳挠腮，“没有呀，老孙才不知道呢。” “少装蒜！”鸟人说道，“你一定知道！也一定是你允许他和鸿天藏身妖境！那次与娲皇三云争斗结束，你曾和天星麒麟耳语，我猜就是嘱咐天星麒麟允许胡天摇和鸿天在妖境通行无阻！你这猴子精，装什么装！” 孙悟空闻听此言，不禁恼羞成怒，站在原地许久，表情发生多次变化，最后厉声言道：“是！就是如此！如何？！你们既然知道，还问老孙做什么！鸿天是无天派，又不是无妖派，老孙凭什么帮天庭通缉他们！？我授业恩师须菩提祖师是鸿天的两个首领之一，我这个曾经大闹天宫的妖怪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统率鸿天，我没有直接加入他们已经算尊重天地，凭什么不允许他们在我的治下存活？！那胡天摇一直对娲皇宫、对我尊敬有加，曾经托话给老孙，言称可以随时随地把鸿天交给我，老孙我哪怕是看在他那么懂事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对他赶尽杀绝？！老孙做错什么了吗？！” “哎哎哎！猴子哥，你激动什么呀！”秋千道，“我们也没指责你呀！” “你们当然不能指责我，因为你们没资格！”孙悟空言道，“你们明明已经布置了暗咒，能够大致感应胡天摇和鸿天高手的位置，怎么没有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何反而用这种‘卧底’的柔化手段？你们和老孙一样，你们也对鸿天抱有一定的妇人之仁！你们没资格指责老孙！” 鸟人和秋千没料到孙悟空这般激动，但稍微想想，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一些道理。齐天大圣从出生到现在，看似风光无限，却是遭了许多磨难和委屈，心里有怨气，有不满，对无天派怀有同情之心，对天庭，甚至对天地规则存在反抗之心。再加上菩提祖师是鸿天首领的关系，斗战胜佛莫名觉得鸿天是菩提祖师的遗产，他这个做徒弟当该保护菩提祖师留在世上的东西。只是，保护鸿天又很“不对劲”，鸿天做下的许多恶劣事件与孙悟空嫉恶如仇的脾气相抵触，于是齐天大圣很快陷入矛盾，既想惩治鸿天，又要保护。这种矛盾叫美猴王颇为羞恼，平日里尚且能压抑得住，但今天乌鸦父女嘚嘚瑟瑟非得提起这个话题，自然当场就把孙悟空惹急眼了。 乌鸦和小狐狸是俩怂人，不敢继续招惹愤慨的孙悟空，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但心里肯定在骂街。大圣见玉氏父女这般可怜样子，顿时泄了怒气，不再叱骂，并暗暗后悔自己不该对这俩笨蛋发脾气，但大圣爱面子，不愿意道歉——至少不能立刻道歉，怎么着也得等一会儿，所以没有理会乌鸦父女，转而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寻思转移话题和气氛。仟仟尛哾 好巧不巧，孙悟空随便找的这个地方是算卦摊子，桌子对面的老板看到“瘦男子”坐下，脸色唰就变了。算命先生磕磕巴巴地问：“额……你……您……算卦？” 孙悟空开始时还没看出算卦先生的异常，直到听到问话，立时察觉到不对，定睛一瞧，“呀？怎么是他？” 第五百零八章 张石 喜得贵子的老爷心满意足地离开，忙着回去照顾夫人和孩子，袁守城欲赶紧收摊，去其他地方找个真正问卦的人，以解心头之痒，但鸟人却并闪身拦住他，似乎还有话要说。 “先生，别急嘛，再坐一会嘛，说不定一会儿就有生意呢。”鸟人故作神秘，扭头向街角努嘴，“你看，那里有个年轻人，他心有疑惑，不如先生给他指点指点。” 袁守城顺着乌鸦所说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人，老先生从此人步伐、体态、面相稍作推算，得出一个大致判断，可总觉得哪不对，却又说不明白哪不对。“今天怪了，竟是未有一卦能弄得清楚。”单从外表看不出问题，袁守城只能上前拦下那年轻人，言道：“先生，算卦吗？。”又是的卦，老先生越想越气，他以前算卦从来都是别人重金请求，哪有的时候。 “算卦？”那年轻人一听，噗嗤一笑，摆手拒绝，“不算，不算，不算。多谢先生好意，但在下还忙，没时间算卦。”说着话，这人就要走。 “哦？”如果说刚刚袁守城还没弄明白面前年轻人为何能被玉鸟人“点名”，此刻却是稍稍有些理解了，因为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个修士，“而且是身负高级遮掩法宝、法术的修士。” 算卦这玩意，其实就是从一个人的各种特征判断其运道。普通人是容易最算的，不懂修炼，难以有意识地改变气态，不晓得如何有效遮掩身体特征，任由运道在自身内外塑造痕迹，但凡有点水平的算卦先生都能算个大概。修士就不一样了，修士通过修炼能够轻松改变自身气态，并利用法术修复、遮掩内外痕迹，身上处处都是不自然的样子，破坏了天然运道特征，很难推卜其运道。 不过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孙悟空四人，他们的修为很高，如果故意遮掩人形本相，袁守城轻易看不出他们的真身，可亦是由于孙悟空四人修为高，下意识符合自然运道，变化的人相仍旧匹配正常气态，身体特征仍旧保留了四人的心性，袁守城可以通过面相等特征判断四人真实身份。这里有个神奇之处：通过推卜之术可以勘破孙悟空四人的身份，但以破幻之法却不一定能看透——倒过来也一样。换句话就是说，虽然破幻之法和推卜之术在鉴定身份时有异曲同工之妙，却终究属于两个技艺系别。 之前袁守城认出了孙悟空四人，却在面前这个年轻人这里走了眼，最初老先生判断此人只是个命相普通的凡人，直到年轻人摆手、眨眼，袁守城立时从这些下意识地动作中瞧出问题，认为他是个修士。这老先生今天也是被玉鸟人他们引出了心气，非要好好算卦一次，所以纠缠年轻人，不许他走，年轻人没辙，只能坐在卦摊前。 “也好，正好有些疑惑难解，头晕脑胀，昏昏沉沉，就在这休息一下。”年轻人实在是没把面前的算卦先生放在眼里，不觉得他能算出什么。这人坐下时还瞧了眼身旁的四个人，暗说一个算卦的竟然还带侍卫保镖，真有意思。 袁守城问道：“先生算什么？” “算一个人。”年轻人说，“不瞒先生，晚辈在找一个人，但既不知其名姓，也不知其生辰。先生能算吗？呵呵。”这家伙是故意开玩笑。 “总有些特征？” “有。”年轻人说道，“那人运势如彩霞，曾居九天群星崖，坠落凡尘再入世，纯阳一气自东华！” “不算了！”袁守城怒了，彻底怒了，哗啦就把摊子掀了，“什么玩意！这都是什么玩意？！故意耍老人家吗？！我就想好好算一卦，怎么这么难？！有没有个正经人呀！都是故意的！”这一卦很明显早就有了答案，哪还用推卜。 年轻人吓了一跳，“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生气了？您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算不出呀？算不出也无妨，我也会给卦金的。” 老先生咬牙切齿，指着年轻人鼻子喊道：“不就是找纯阳道人转世嘛，有什么算不出来的！我还告诉你，我‘算’出来了！纯阳道人转世就在此地，他的名字叫吕洞宾——刚刚取的名字！” “啊！您算出来了？！”年轻人震惊无比，“这怎么可能？！您一个凡人……” “我凡人怎么了？凡人不能算卦准吗？！”袁守城再不愿意继续待下去，“走了！我走了！去其他地方算卦去了！”老先生连摊子、幡子之类的东西都不要了，骂骂咧咧转身就走，“什么玩意！都是什么玩意！怎么就没个正经来问卦的！什么玩意！气死我啦！” 年轻人哪容算卦先生这么走掉，“先生，您请留步，还请告知纯阳道人转世细节，晚辈愿奉上重金！”仟千仦哾 “问我做什么！？问他们！”气愤的老先生头也不回，狂躁地抬起手臂指着乌鸦四人，“问他们！他们知道！呸！”这位老者平时也算是稳重严肃，今天实在是被气到了，竟然开口骂街，“两个流氓，两个和尚，竟然羞辱老人家我。我呸！我招你们惹你们了，你耍我做什么！？修为高就能欺负人吗？！呸！我就想好好算个卦，怎么了？！就让我过把瘾不行吗？！” 看着气呼呼走掉的老先生，秋千乐疯了，高声喊道：“哎！袁老头，太白大仙请你赶紧升仙，帮他梳理三界之事，莫要继续在凡间沉迷推卜啦。” 老先生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掉，而那个年轻人则一愣，惊道：“袁老头？太白大仙？啊！那先生莫非是太白大仙的化身——袁守城？！”猜出老者身份，年轻人闪身就要去追，但又猛地转回“四个陌生凡人”那，“几位是……？” “张石？不认识我们啦？”鸟人把属于他的那块特行组令牌掏了出来，玩笑地向年轻人行礼，“张石队长好，特行组临时工玉鸟人有礼了！” “啊！是玉先生和玉小姐呀！”名唤张石的特行暗组高手惊喜交加，“怎么是你们呀！太棒了！多年未见，没想到在这碰到两位，哈哈哈哈……”张石，人族出身，龙虎山的底儿，成仙后加入天兵序列，最初没什么大成就，直到某次与人争斗，其不畏强权、刚正不阿的个性，深深地打动了玉鸟人，鸟人施展至阳之术助其淬炼资质，并推荐他进入特行组。“玉先生，玉小姐，你们怎么在这？也是为了寻找纯阳道人吗？” “算是。”秋千道，“先别激动，我给你介绍一下身边的两位。”小狐狸指着瘦男子和胖男子，“猴子哥，猪头哥，认识不？” “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张石大惊，赶忙行礼，“见过两位上仙。” 孙悟空和猪八戒点头示意。齐天大圣言道：“你就是特行暗组的人？嗯，不错。” “多谢大圣夸奖。”张石是个看重工作的人，仅仅与孙悟空和猪八戒寒暄几句便再次询问玉氏父女此间因果，“纯阳道人转世当真在此？当真叫吕洞宾？” “当然啦，我取的名字。”秋千笑道，“你没想到？要是没有我们，你都找不到？” “找不到。”张石说道，“我们特行组用尽办法，施展各种推卜算术，最终勉强将纯阳道人的转世范围锁定在此地方圆万里，再难有精准判断。这段时间我和同事一直忙着辨别纯阳道人，但茫茫人海，如何能轻易找到，我等元神都快崩溃了。”而且特行暗组根本不知道纯阳道人是刚刚出生，还是有了一些年纪，“前几天遇到一个同宗修士，在他的帮忙下，锁定范围有所缩小，但也有千里有余。” “你是说张文才？我们也遇到了。”秋千说道，“你应该明白，不是张文才帮你，是张大爷故意透露纯阳道人的转世消息给三眼哥，说不定有什么目的。” “有什么目的无所谓，能找到就好。”张石说道，“我们特行暗组得到情报，群星堂似乎要抓捕、囚禁纯阳道人转世，很可能想强行让他回归东王公本体，所以真君命令我们务必找到其人，保护起来。” “回归本体？”鸟人没想到东华帝君如此决绝而大胆，明明已经和纯阳道人分开无数年，竟然还敢这么做，“他就不怕产生心魔？他竟敢无视天道定下‘八仙’？啧啧啧，不愧是万世帝君，群星皇主，果然有魄力！” 第五百零九章 感情深厚 故人相见，交流甚欢，张石毫无保留地向玉氏父女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和心境，完全把乌鸦和小狐狸当做至亲友人。鸟人和秋千也很开心张石能够信任自己二人，从他的话语中，乌鸦和小狐狸能清晰感受到这位修士仍旧对正义怀有满腔热忱，实在可贵、难得。 “好好好，真是好。”鸟人说道，“你能如此认真为特行暗组工作，为三界平安努力，不枉众生供奉你等！” 张石说道：“守护三界是我辈职责，合该回馈众生之恩。” 秋千问：“那么今天该如何？我是说找到了纯阳道人的转世，你们特行组要怎么办？带走吗？”说这话时，小狐狸特意看了一眼猪八戒，因为天蓬元帅有三个师父，最开始是大羿，现在的旃檀功德佛，以及东华帝君，在某个角度上也算是东王公的心腹，此刻猪悟能知道了纯阳道人的消息，也不知他会不会通知群星堂。 张石作为特行组成员，自然是晓得猪八戒的背景，但他信任玉氏父女，所以讲话并不遮掩，“最初是想着重新给纯阳道人找个安全地方生活，可是玉先生和玉小姐在此，想来是有更稳妥的办法？两位的能耐我太清楚了，定能保护好吕洞宾。” “呀哈？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滑头？”鸟人笑道，“还学会油嘴滑舌奉承人了呢。不过你说得对，我既然找到这里，肯定得有些行动。” “有所行动？”秋千不解，“怎么行动？别告诉我说用什么办法遮掩纯阳子的身份——那不可能。群星堂不是吃素的，凭借他们的情报，很快就能寻来此地，单靠藏是不好使的。再说，八戒哥是东王公的内鬼，更瞒不住消息，除非杀人灭口，干掉他——顺便咱们还能吃顿猪肉。” “哎！秋千妹，说什么呢！”猪八戒不开心地说，“老猪我才不是内鬼呢，绝对不告密。东华师父对我有恩不假，但鸟人哥和秋千妹也是我的朋友，我才不会为了一边欺负另外一边呢！秋千妹你这话讲得太伤人心。” “呵呵呵……别生气，我们开玩笑的。”鸟人道，“我们也认为八戒你不会乱来，而且哪怕乱来，嘿嘿，也没用，因为我的策略是万无一失的。” “到底什么招数呀？”孙悟空好奇，“你这蠢鸟能想出完全不让群星堂找纯阳道人麻烦的办法？老孙我不信。” “不信？哼，你这猴子精，总是瞧不起人！”鸟人扫视众人，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目光中充满好奇，顿时得意洋洋，“其实简单，我的办法就是我们留在此地，贴身保护吕洞宾！我就不信了呢，群星堂敢围攻我们四个？！” “就这？！”孙悟空没好气地说，“这就是你的办法？我呸！这叫办法呀，谁想不出来呀！主意太馊了？！” 秋千和猪八戒亦是被鸟人所谓的办法逗得哈哈笑，但张石却觉得不错，“虽然有点简单粗暴，但一定有效。不提齐天大圣和天蓬元帅的战力，单单玉小姐便足以震慑所有人。之前玉小姐单人独骑大破凤凰族，三界六道无不惊诧，想来群星堂绝对不敢来此招惹玉先生、玉小姐。” “哈哈！还是张石长官有眼光，看出了我的聪慧！”鸟人开心得很，“总之，就这样了，关于纯阳道人的消息，呵呵，随便传播，无所谓。群星堂嘛，还有其他对吕洞宾有想法的人，如果能打过我们，那就来试试，如果没那个能耐，就好好憋着。” 乌鸦这近乎流氓的话语叫孙悟空不禁发笑，却也认可了，他对猪八戒说道：“呆子，既如此，这次就由你把消息告知东华帝君。我一直很清楚，多年来你为了避嫌，一直未有与群星堂联系，更没有给东王公立下寸功，心中多有亏欠，今天算是补上。” “可是猴哥，我……”猪八戒颇有迟疑，“我很怕联系一次，便有二次。我很尊敬东华帝君，也十分感激他，但最近群星堂的动作实在有些过分，多次伤害万灵众生，老猪我不愿意助纣为虐。” “对呀，我也不想你助纣为虐，所以才叫你把这种无所谓的情报报上去。”孙悟空笑道，“至于以后他们是否多次联系你，呵呵，无需过分忧虑，只要不违背自己的心意，给他们行个方便又如何？呆子，你莫要踌躇，我不是光明正大地与娲皇宫联络感情嘛，你害怕什么？别管某些乌鸦和狐狸的议论，别说是一些无伤大雅的情报，就是哪天去一趟群星神殿又能如何？老孙陪你。” “猴哥，你真好！”猪八戒超感动，差点哭了，“谢谢猴哥理解我，我就知道猴哥对我好。” 取经的一对兄弟诚恳地说着亲近话，情感饱满，情谊深厚，不含任何虚假，感人肺腑，但鸟人和秋千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唧嘴，阴阳怪气嘲讽孙悟空和猪八戒。 乌鸦道：“哎呦呦，哎呦呦，好温柔的猴子精呦~要是不了解情况，说不定被你的表演骗过去了呢。” 小狐狸道：“是呀是呀。猴子哥也就能理解自己师弟，换做别人就不成喽~刚刚人家不过是稍稍质问几句，猴子哥就凶人家，啧啧啧，那时候可没看到他哪里好。” 两个流氓的话传入孙悟空耳中，大圣爷笑了笑，先是吩咐猪八戒去一旁传达消息，而后走到乌鸦父女身边，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躬身拱手行礼：“玉先生，玉小姐，老孙错了，刚刚不该吼两位。老孙现在正式向两位道歉，希望两位能原谅在下。” 鸟人和秋千用余光瞥看一眼孙悟空，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哼~猴子精，你竟然能认错，少见呀~你不是很嚣张很霸道很不讲理嘛~不是从来都喜欢用拳头和棒子讲话嘛~哎呦呦，原来也懂礼貌呀~好神奇呢~”两个流氓那个样子呀，要多小家子气有多小家子气，任谁看一眼都想揍他们。 不过呢，孙悟空今天自知有错，没有打人，再次道歉，“还请两位大人大量，原谅老孙？” 明明心里已经乐开花，可两个流氓非要装相，“原谅？就弯个腰，拱个手，就没了？就这么简单？没有道歉礼物？哼！你这猴子精根本没有诚意！哪怕没有礼物，来来来，像我们平时给你下跪那样，你今天给我们磕一个。来来来，赶紧磕一个，我们等不了了，现在就磕！ 孙悟空撇撇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别太过分。” “过分？这就算过分了？”两个流氓说道，“磕头算什么过分，我们不是经常磕吗？我等小妖怪，见到天神要磕头，见到仙人也要磕头，见到大妖大怪更要磕头，这是我们的日常，算什么过分。猴子精，少废话，快磕！快快快！赶紧，我们摄像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磕头呢！快！” 孙悟空长出一口气，看着上蹿下跳嘚瑟的玉氏父女，叹道：“好，磕头~唉~” 第五百一十章 惊变 “砰砰砰……”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向您诚恳道歉。” 双膝跪地，弯腰叩首，态度极其端正，姿势极其标准，嘴里不停地说出道歉的话，语气亦是真诚有力，满含热泪，这等表达歉意的方式绝对挑剔不出任何问题。然后…… 然后孙悟空就让玉鸟人站起身来，不用他再磕头了——应该没人以为齐天大圣会磕？ 秋千没磕，她是识时务的人，或者说是个墙头草，在发现孙悟空表情不对劲后立马调转立场，高声呵斥玉鸟人，叫乌鸦精不要无理取闹。鸟人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觉得这次终于有机会羞辱孙悟空，是个扬眉吐气的好机会，所以看到秋千“背叛”，他气愤不已，大骂小狐狸，很快和她打闹成一团，并在这个过程中多次谩骂齐天大圣，结果……就是这个结果了。 “猴子哥，”秋千怒冲冲地指着挨了好几棒的鸟人，“对这种人就不能客气！要他继续磕头！继续！磕死他就得了！” 孙悟空摆摆手，懒得与两个流氓废话，加上猪八戒，迈步朝吕洞宾所在的地方走去。齐天大圣其实很清楚，乌鸦和小狐狸并不在乎他恼羞成怒说出的那几句话，两个笨蛋更加愿意纾解他心里的矛盾，所以才故意逗他，孙悟空并不想向两个笨蛋道歉，倒是有心谢谢他们——可惜仍旧不好意思说出口。如果是陌生人，“对不起”“多谢”的词随随便便就能讲出去，可越是面对亲近的人，反而越是没法说出道歉或者感谢的话，但这份情谊，孙悟空会牢牢记在心里。 跟在后面的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吊儿郎当跟着取经师兄弟一块前往吕府，“贴身保护”纯阳子。 张石也随四人一块去了吕府，来到后他装作一个“高人”，非要给刚刚出生的吕洞宾算卦，那吕府老爷由于有之前的遭遇，此刻对算卦先生十分信任，所以几乎张石说什么，他信什么。仟千仦哾 张石道：“吕老爷，你家小少爷贵不可言，但亦是因此，你家怕是有些承受不住这等辉煌运道，该养些灵慧之物补全门户根柱。我这里有猴猪乌鸦狐狸各一只，皆是聪慧的生灵，借给老爷养育，老爷可愿意？” 吕家虽然不是王侯大户，但也有些钱财势力，养四个“小动物”还不是简简单单，何况这事对自己家还有好处，何乐而不为。吕老爷欣然收下四个“小动物”，还说要奉上重金感谢张石，但张石却是没收，转身迈出一步，化作一股烟尘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话。 “群星照耀千万年，命运何曾与相关，但行好事莫问卜，切莫留心八卦间。吕老爷，少问金银命运卦，多行善事做仁德，自然有鬼神暗中相护——若是护不住，那便是鬼神的责任，死后尽可去地府告状。切记，切记。” 眼见算卦先生以奇幻方式离场，吕氏一家惊讶万分，立刻跪地高呼“神仙显灵”，并因此更加笃信鬼神算卜之事，至于张石留下的那句话，他们只“信一半”：一方面吕家自此多行德善仁义之事，可另一方面，他们也更加迷信算卜，常常问卦抽签。当然，这无可厚非，人总是会尽量做对自己有利的事，管它是真还是假，没坏处就好，而且但凡遇到好事，就把功劳算在某件也许并没有什么用的奇怪行为上，所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大抵就是如此。 总之，从这天开始，高贵霸道的猴子，好吃憨傻的肥猪，贱兮兮的乌鸦，以及又霸道又有点傻还嘚嘚瑟瑟的小狐狸便住在了吕府。也是从这天开始，上至仙神佛圣，下到鬼妖精怪，全都躲着这个城市走，哪怕是威名赫赫的邪魔不小心跑到这里来，也绝对不敢撒野，反而当场磕头投降，老老实实接受猴猪乌鸦狐狸的教训，待完成身心彻底改造、得到允许才能离开。有这四只“小动物”保护，吕洞宾自然健健康康地成长——大概，毕竟有俩流氓动物在身边，说不准是福是祸。 与此同时，“纯阳道人转世吕洞宾”的消息开始在三界六道快速传播，得知情况的人们十分好奇群星堂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派出星君星灵们围攻齐天大圣、天蓬元帅、恶罪金乌和九尾天狐，如果是那般，想来必定会引发一场涉及星众、妖族、佛宗、天庭的大战，哪怕不如阐教和截教那么激烈，却也定然很精彩。有些好事的妖怪为了表达忠心，率众跑去纯阳子出生的城市，大张旗鼓地叫嚷着保护“妖皇大圣”，甚至明晃晃在凡人面前亮出法相神通，然而不但没有得到孙悟空的赏识，反倒挨了一顿训，被封住神通，压回原形，给凡人干了好几个月的农活，吃了好几个月的剩菜剩饭，最后才狼狈离开。 不过与三界六道的期待不同，群星堂方面好像完全没有理会纯阳道人的消息，星君们按时点卯值辰，星灵按部就班出入群星神殿，没有一丝异常。爱看热闹的众多修士略感失望，慢慢不再关注群星和纯阳道人，最多也就嘲笑一下群星堂不敢惹齐天大圣而已，这件事到此似乎也就过去了。可是外人却不知道，群星堂不是没在乎纯阳道人，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群星神殿内，璀璨星空中，东华帝君坐在虚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巨大法阵，良久没有话语，从他眼神里闪动的光华可以猜得到，他一定在认真考虑过去、今时和未来的复杂事情。忽而一道银光飞来，调皮地撞进东王公的怀里，把东华帝君撞了个跟斗，但东王公却没有生气，也没有松手，反而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士。 “素寒，你来做什么？”东华帝君说道，“是不是因为纯阳道人之事？” “嗯。”明月女神说道，“我怕星海你非要去弄死纯阳道人。” “我就算有心魔，但还没有昏聩到那种程度。”东华帝君轻点明月女神的鼻尖，“你呀，太瞧不起我了。” “哪有，我也猜你不会那么做，都是兔兔，是兔兔说你的坏话，我是来证明你才不会那么做——兔兔最坏了。”明月女神撒谎道，“不过，我也觉得直接杀掉纯阳道人不失为一个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 东华帝君摇摇头，“若是没有眼前这件事，我去杀了他也无妨，但现在两个孩子正值关键，我得时刻在此关注法阵情况，不能离开。”东王公指着法阵核心的两颗巨大星辰，“她们很快就要出生了，我调用了天罡地煞群星本源核心之力孕养她们，她们只要出生，便是大罗金仙。” “这……”素寒欲言又止，止之又言，“我知道，洞明和隐元二代星灵很重要，很有天赋，而且两颗隐星运道终结，合该彻底利用其力，但你调用一百零八颗群星本源核心之力，是不是不妥？据我所知，这一百零八颗天星是盘古古神订定乾坤之用，你这么做，会不会出现不可预测的问题？” “情况紧急，管不了那么多了。”东华帝君冷冷地说道，“我会用帝气补偿天罡地煞群星，应该不会出错。” 几乎就在东王公话语结束的同时，“轰隆~”洪荒大界莫名出现一次颤动，并以群星神殿为中心快速向整个大道万界万星万辰波动，片刻间竟是席卷大道各个角落。 “这！”除了三清外的所有巨神巨仙、大神大仙震惊无比，“发生了什么？！”东华帝君和明月女神最为惊骇，只觉得通体冷彻，元神发凉，不禁暗暗推测自己二人莫非惹了弥天大祸，竟能影响整个大道。 不等众人弄清楚怎么回事，九天外紫光闪耀，庆气如洪，一个童子声音传来： “诸位无上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鸿钧道祖有请！” 第五百一十一章 星意 紫霄惊现，鸿钧邀请。 突如其来的大事件瞬间把包括纯阳道人转世之类的所有消息盖过，众生众灵仰首观望高天，翘首期待结果。群星堂的星君星灵们尤为忐忑，修为不低的众人竟然如凡人般在虚空来回行走，生怕此次紫霄宫召唤无上大罗金仙聚集是为了废掉自家的帝君。 武曲星君有些愤怒地看着左辅星和右弼星，“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劝阻帝君别着急，何必非要忙着孕化二代左辅星和右弼星，这下好了，惹下大祸了！” 左辅和右弼亦是觉得自己二人有错，不敢回答武曲质问，低头不语，但文曲却摇摇头，示意众人不要互相指责，也不要自责。“自古以来，紫霄宫多赏少罚，一般不会插手三界六道事务，想来不会毫无征兆地处置帝君，特别是这种时候。” “你什么意思？”贪狼星君问道，“天权，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如果有的话，赶紧说出来。” “是，有些猜想。”文曲说道，“今次紫霄宫召集无上大罗金仙以上的大修士，应该确实与我等调取天罡地煞群星本源之力用于炼化洞明本星和隐元本星有关，一百零八颗天星事关重大，是洪荒大界中流砥柱的布置，我们是有些莽撞了。” “你看嘛！果然是这样！”武曲怒道，“明明上次已经因忙于孕化二代星灵吃了亏，怎么还敢用那个法阵！那个法阵就是伏羲故意害我们的！”这次孕化二代洞明星和隐元星亦是使用之前那个“帝气催化星灵”法阵。 “那个法阵没问题。”文曲说道，“一是一，二是二，那个法阵很好，没有问题，只要控制得当，确实不错。之前火云洞三皇，外加始皇帝引帝气冲击咱们群星神殿，虽然爆炸将大部分帝气崩飞，但留下的部分仍旧可观，利用这剩余的帝气孕化新的兄弟姐妹是很好的选择。开阳，你不要总责怪洞明和隐元，我七人平时要去天庭点卯值班，盯着我们的人太多，脱不开身，群星堂事务大多他们处理，已然是很辛苦，你切不可苛责他们。” “哼！”武曲不再多言，转到一旁独自生气，他当然知道不该责怪洞明和隐元，只是太过于焦心今次的事件。 文曲继续说：“事件是我们引出，但不用担心，我猜紫霄宫不会为处置帝君而招引众人，而是……”天权星君右手翻转，施展奥妙术法，花费片刻时间从虚空抽离得到一些含量极低的气息，“你们看。” 几位大星君定睛观瞧，发现文曲掌内的气息比较独特，既不是灵力，也不是真气，还不是复杂的天地元气，“这是……？”廉贞星君似乎猜出了此物，“莫非是异大道的力量？” “正是！”文曲星君说道，“诸位忧虑帝君之事，却是忽略了某些气息慢慢渗入了我们这边。这就是异大道的力量，据玉氏父女所言，唤做魔法元素和武法斗气。” 几位大星君亦是施法聚引特殊气息，仔细品鉴其奥妙。贪狼星君说道：“与灵力、真气不同，但也没有太多差异，修炼之用。” “是没有太多差异，所以才值得担心。有如此气息，异大道定不是死域，大概也有擅长操纵此等力量的生灵。”文曲说道，“异道相遇，异族相见，争斗无可避免。这次我们调用天罡地煞星之力，也许导致了我们大道的某些隔断之物一时虚弱，方才有此等气息渗入，可这是早早晚晚的事，想来鸿钧道祖不至于因此处罚帝君，毕竟帝君是我方强者，未来抵御异大道的重要战力。之所以召集众多大修士，一者应该是暗暗提醒咱们别太过分，二者是利用这个机会，正式知会三界六道关于异大道的存在，并邀请众位大修士讨论。” “有道理。”贪狼星君点点头，“天权所言极是。” 武曲星愤愤不平地说道：“有什么值得讨论的。这三界六道的大事件，哪一样不是鸿钧道祖和他那三个徒弟决定，我等外人只有听令的份，哪怕是咱家帝君、玉帝和伏羲女娲等大修士也没法干预任何东西，何谈‘讨论’。” “三清派强，有些特权倒也没什么。”贪狼说道，“这次异大道相遇，三清派必定陈兵大道边境，提防异大道入侵，到时候这洪荒大界会空出很多地盘，我们会有很大的机会扩张。” “哦？如此？”禄存星君说道，“那岂不是说我们不急着争夺凡道，等三清派离开再进行计划？也不用急着孕化洞明和隐元两位星妹？” “不，恰恰相反，我们要加急步伐。”贪狼星君说道，“三清派必然调走，其他修士恐怕也得一块走，比如无上大罗金仙以上的大修士，再比如天庭方面的武曲你，还有九天玄女和李靖等武神谋圣，你等肯定要负责指挥三清派。异大道拼斗，不是普通的修士相争，乃是军武大事，三清派强悍不假，但论战略、战术，他们不如你等神兵府之人。”这句话不完全对，因为神兵府的武圣谋神，特别是谋神，大多出身三清派。“甚至我等也都可能一同出征。那时整个三界大罗金仙以上的修士可能剩不下多少，我群星堂合该赶紧让两个星妹出世才对。” “有理！”右弼十分认可贪狼的话。 “再有嘛~”贪狼说道，“我觉得有必要在三清派离开前，赶紧夺下凡界，否则以后怕是没机会。天权，你觉得玉帝会跟随大军离开吗？还有杨戬、雷震子呢？孙悟空呢？我认为只有哪吒一定离开，杨戬等人应该会留驻洪荒，震慑三界六道。我群星堂年青一代无人是杨戬等人之敌，哪怕是两位星妹出世，也不过与他等人品阶，怕是没能力争夺凡道，还不如我们提前动手呢，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文曲说：“玉皇必然不能离开，但鸿钧道祖肯定会设下严格条令束缚其权势，防止他依仗煌煌三界运道欺负其他势力。杨戬、雷震子和孙悟空大概也不会走，他们不但是各势力新秀，能够管制众族众势力，也是我方大道十分有潜力的修士，需要时间提升战力，他们还是有胆魄掣肘玉皇的人。若是这般想，两位星妹确实没机会拿下凡道。可是……唉~有些事，诸位兄弟心里也清楚，我从始至终并不同意咱家帝君夺取凡道的计划，一直不觉得会成功。我们真的能拿下凡间吗？必然离开的三清派这次也许不会出手阻拦，可其他人呢？其他势力也一定垂涎三清派空下来的地盘？也会尽力在主力离开前上场争斗一番？计划能顺利吗？”仟千仦哾 “只要三清派不出手，便有成功的机会！”贪狼说道，“我甚至怀疑帝君和素寒大人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 右弼说道：“有道理！我们要加紧步伐，抓住这个机会，绝不可错过！” 破军说道：“机会就在眼前，天权，你莫要再迟疑，拼他一场便是！” “对！拼他一场！”除了文曲的八个大星君已经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见此场景，文曲点点头，“好！我兄弟九个，还有其他的星灵兄弟姐妹便为了帝君拼一场！” “凡道，我们要定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四个小动物 大事件不一定有大结果，整个三界六道等待九九八十一日后，大修士们终于从紫霄宫出来，但并没有公布人们所期待的大消息，大修士们立马开始闭关，据说好像是为了炼化鸿钧道祖赐下的鸿蒙瑞气——多位上品、圆满大罗金仙似乎亦是得到鸿蒙瑞气，宣布一同闭关。 相比其他生灵的失望，群星堂的星灵们显然比较喜欢这个结果，东华帝君回来后命令下属继续培育二代洞明和隐元，除了不要过度调用天罡地煞星本源星气，其他并无问题。得到许可的群星星灵大喜，认为这不但代表紫霄宫默许他们培育星灵，同时也是认可了夺取凡道的计划，受到鼓舞的他们再次埋头扎入紧张的工作中，兴奋地等待时机成熟，等待群星皇朝矗立凡间的那一天。为了抓住所谓的“机会”，群星堂开始疯狂行动，大胆实施各种计划，一方面偷偷联系三清派，尝试提前预定道门可能空下来的地盘，另一方面则肆意攻击其他势力，威慑仙妖鬼怪，快速扩张地盘。群星很大胆，几乎不把天条放在眼里，与雷震子率领的雷神发生大量冲突。 不过，群星堂倒也没有昏头到立刻全员向凡间发难，亦是没有去攻击刚刚暴露位置的纯阳道人，主要任务仍旧是按照步骤培育洞明和隐元二代星灵。与一代左辅、右弼不同，这二代星灵不只是星气成灵，还是星辰得道，北斗九星的最后两个星辰运道即将终结，如果不管它们，它们早早晚晚会坠落洪荒世界。群星堂是要彻底利用两颗“运寿终结”的星辰，把它们从玄天巨幕上安全摘下来，用星辰做躯体，星气做元神，强行催生两个大罗金仙级别的星灵。 总之，不管怎么讲，群星堂并没有派人对付纯阳道人转世，玉鸟人四个省得与人争斗，可以老老实实呆在吕府。 要说这吕府，自从得了一个儿子和四个“小动物”，全家高兴之余也热闹了许多，每天都鸡飞狗跳，闹成一团。四个小动物里面，猴子是最安静的，平时盘膝打坐，闭目沉思，默默不语，少有吵闹，最多攀上高树枝头，冷看风云变幻人间冷暖，颇有高深莫测的样子。肥猪也可以，仅仅吃吃饭，睡睡觉，去猴子身边哼哼两声。可是乌鸦和狐狸就太闹了，两个家伙没个消停时候，常常惹祸。乌鸦总是站在府院门口，用贱兮兮的眼睛四处踅摸，只要看到漂亮的姑娘女士经过，它必然扑上去纠缠，常把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惊慌逃走，事后其家人则来吕家他讨说法。因为乌鸦之事，吕府在本地的声名暴降，吕老爷吕夫人每天疲于应付那些帮自家女儿、妻子讨说法的百姓，忙得焦头烂额，二人夜半时常常惊呼“吕氏清名毁于一鸦” 狐狸比乌鸦强点，它不纠缠姑娘女士，但它偷鸡，自从来到吕家，方圆数里的村落没有它逛不到的地方，但凡碰到鸡鸭鹅，这狐狸精总是不放过，逮回来直接送厨房。最初百姓们也挺痛恨狐狸，觉得它比乌鸦还过分，可随着吕府每次都加倍奉上补偿，大家顿时不再生气，反而等着盼着狐狸来偷鸡，甚至许多原本家里没有鸡鸭鹅的人家都开始主动养殖，指望赚一赚吕府的赔偿。对于这只狐狸的行为，吕府还算容忍，家里有钱，赔偿鸡鸭鹅还是没问题，但到处都是各种禽类的羽毛也着实有辱家门。 除了偷鸡和纠缠姑娘，狐狸和乌鸦本身也很闹腾，两个小动物时不时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打起来，打得特别激烈，满院都是狐狸毛和乌鸦羽毛乱飞，再加上从各个村落偷来的禽类羽毛，吕府比养鸡场都像养鸭场。 不过还好，每当狐狸和乌鸦打起来的时候，肥猪就会过来劝架，猪哼哼几句后，乌鸦和狐狸便能安静一会儿，可很快，两个没品德的流氓小动物就合起伙欺负肥猪，追得肥猪满院跑。接下来该轮到猴子出场了，这个猴子比较厉害，呵斥几声就能吓得狐狸和乌鸦不敢再乱来，有时候还会揍乌鸦几下，乌鸦连还手都不敢。因为这个，吕家越发喜欢那只猴子，夸它又贵气又懂事。 话说这吕府呢，算是个良善家庭，但之所以能容忍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狐狸和乌鸦，主要原因还是为了儿子吕洞宾，只要吕洞宾能健康成长，吕老爷和吕夫人自然也就“不是特别”在意书香门第变“养鸡场”。而事实上，吕洞宾的成长还算不错，身体没什么问题，智力也可以，虽然有点顽皮，但对比乌鸦和狐狸，他绝对算个好孩子。读书方面，纯阳子的天赋很好，熟读典籍，熟记文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考个举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得个进士也不无可能。吕家对吕洞宾抱有极大的期待，希望他能考取功名，为吕氏增光添彩，纯阳子本人也有此心愿，希望自己能走上仕途，成为国家栋梁之才，名留青史。 乌鸦和小狐狸并没有干预吕洞宾的志向，并不引导他追求仙途，任由他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如果他真能进入朝廷，为国为民做出贡献，鸟人和秋千也觉得是件好事。猪八戒不太理解乌鸦父女的想法，不明白为什么不带领纯阳子早点接触修炼，如果早点觉醒，“八仙归位”应该也能早些。而且猪八戒还认为既然天道安排吕洞宾成为“八仙”，那不管他自身有何等想法，最后结果大概也只能是“八仙”，既如此，何必非要绕弯子，浪费时间——人无法改变命运，修士也一样难以抵抗天道的意志。 倒是孙悟空认可鸟人父女，“有些弯路，不走一程，何以知晓其中的艰辛；有些弯路虽然曲折，却也是前往终点的必要旅途。这世界，蜿蜒才是常态，笔直的大路太少太少。八戒，我等师徒几人西去取经，渡过千难万险，历经风风雨雨，伏妖除魔，披荆斩棘，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几卷书文？不，那十万八千里曲折蜿蜒的路途才是我们的文章，那九九八十一个险象环生的劫难才是我们的经文。有时候，终点就是路途，路途就是终点；修仙从来没有终点，只有路途，而且是迷茫难测的弯路。” “哦？这样吗？！”猪八戒惊道，“原来鸟人哥和秋千妹有这等深意呀！” “啊~？有吗？”鸟人和秋千挠挠头，“哦~原来我们这么做还有深意呀？对对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么深刻，这么有含义，绝对不是我们懒得引导吕洞宾，嘿嘿嘿……猴子精，怪不得你说自己能考上状元，真有两下子呀。不说别的，单单阅读理解的题，你一定能考满分，思维太发散了……哎呀呀，真没想到，我们原来是有深意的人呀，嘿嘿嘿……多谢大圣通知我们，你要是不说，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两个流氓那不要脸的德行超级气人，孙悟空真想揍它们一顿，但不等动手，它忽然感应到什么。“小猴子”灵巧翻过院墙，来到院外某处，看着正在这里讨论问题的几个人，不禁笑了笑，“引导纯阳子走仙途的人终归是来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拗不过老天 院外有五人，李玄、钟离权、张果、蓝采和、何琼，也就是尚未齐全的“八仙”，这五位听说纯阳道人转世之事后立马启程赶来这里，但到了地方之后没有直接找上门。五位“八仙”与玉氏父女多有接触，信任他们，所以觉得既然有玉氏父女和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在此，估计应该正确引导吕洞宾觉醒，他们贸然来访也许会打乱乌鸦四人的计划，甚至还涉嫌瞧不起他四个的水平。很明显，五位“八仙”想多了，鸟人和秋千才没心思干正经事呢。 五个人认真讨论该不该去见吕洞宾，没有注意到一旁墙头上蹲着三个“小动物”——猪上不去，直到秋千尾巴上沾着的一根鸭毛被清风吹动，飘在何琼的肩膀，五个逍遥仙才发现头上有一只毛发整齐、表情严肃的金色小猴子，一只吊儿郎当、嘚嘚瑟瑟的乌鸦，以及一只嘴里叼着鸡腿的狐狸。 “哎呀！玉先生，玉小姐，还有大圣！”五位“八仙”赶忙见礼，“失礼失礼，让三位笑话了。天蓬元帅在院里？我等五人有礼了。” “嘿嘿，几位大神仙，好久不见呀。”乌鸦扑棱棱飞落到李玄的铁拐上，“来找纯阳子？怎么不进去？走，进去，别客气，就当自己家。”这句话讲得一点没问题，乌鸦和小狐狸是真把这当“自己家”，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 李玄说道：“我们进去……合适吗？” 秋千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八仙’未来是要相亲相爱的，比亲人还亲，见见面有什么问题？走，进去，今天专门为你们做了一顿百禽宴——明天也有，后天大概也是，大后天也差不多。”自从它来到这里，天天都是禽鸟之宴。 “八仙”本就想进去，此刻得到邀请，自然不会再磨蹭，于是转到前门，向吕府报上来历，自称是五个闲云修士，路过此地，见宅邸庆云盖顶，祥瑞弥漫，歆羡不已，欲拜访府内贵人。吕老爷闻听奇人来访，未做犹豫，赶忙请“八仙”进门，并安排好酒好菜伺候，布置百禽宴——没办法，家里厨房这玩意最多。席间“八仙”礼貌地夸赞吕老爷一家后，表示想看一看小吕洞宾，吕老爷没有多想，叫人把儿子请来。不久后，纯阳子来到大厅，刚刚迈进门槛，才看了“八仙”一眼，顿时心潮翻滚，只听“砰”的一声……额……就被后面赶来的乌鸦和小狐狸踹倒在地，疼得他咬牙切齿，根本没看清“八仙”的样貌。 小狐狸直接蹿上桌吃饭，鸟人也找了个位置用喙啄食酒菜，根本没搭理摔倒的小吕洞宾。吕老爷见家里的小动物这般无礼，生怕惹得五个看起来很不凡的高人生气，但他稍作观察，发现五个高人不但没生气，反而好像和乌鸦、小狐狸很熟悉，主动给它们挑拣菜品，老爷也就放下心来，开口叫儿子起来。“洞宾呀，起来，你没事？” “没事，习惯了。”自出生以来，被狐狸和乌鸦踹倒、打倒、撞倒、碰倒、推倒无数次的吕洞宾站起身，再次去看“八仙”，只觉得浑身上下一激灵，然后，“砰！”又被赶来的猪八戒拱翻在地。 “……”李玄几个瞬间无语，心说吕洞宾平时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呀。 小吕洞宾再次站起来，这次他没急着看“八仙”，而是等在一旁，等最后一个“小动物”进门。片刻，孙悟空来到，它没有撞人，而是礼貌地与纯阳子点头示意，吕洞宾则拱手回礼。几乎在孙悟空进门同时，“八仙”站起身给齐天大圣让座，孙悟空点点头，却没有到餐桌处，而是翻身跳到一旁的茶几上，挑了个桃子吃——猪八戒也没有上桌，而是就着一个盆在地上吃。说起来也真是难为吕家，这大厅里又是猴子又是猪又是乌鸦又是狐狸，哪像个正经人家，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确定再没人撞自己，吕洞宾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八仙”，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觉得面前五个人十分“熟悉”，有种无法理解的亲切感油然而生，这五人似乎比自己父母和四个与自己从小长大的“小动物”还要亲密。“你们是……？”小吕洞宾张口要问话，但才说出一半，便自顾自点点头，“原来是你们。” 吕老爷不解，“儿子，你认识这几位高人？” “不认识，但好像在哪见过，很熟悉。”吕洞宾心中的熟悉感一闪而过，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位形象特异，眉目出奇，定然不是凡人，可惜孩儿不认识，否则合该仔细结交一番，做朋友亲人。” “哈哈哈……”五个“八仙”笑道，“过去不认识，今天得以见面，岂不就认识了。哈哈哈……”他五个站起身，来到小吕洞宾身前，很认真地自我介绍，“ 天道赐福做神仙，铁拐相伴葫芦悬。 兜率宫中火童子，投胎转世蒲扇扇。 倒骑毛驴张果老，铜钱推卜算命签。 金鸡夫妻生瑞子，祈天求地为福源。 瑶池荷花绽盛丽，圣女仁德临尘凡。 八仙尚缺三朋友，同行三界万世缘。” 吕洞宾点点头，“哦，原来如此。几位是在找朋友呀？” “嗯。”李玄说道，“尚有三友未在身边，我五个苦寻多年也没结果，但今天嘛……呵呵，找到了一个。” “在哪？”吕洞宾问，“是那位精灵猴子先生吗？” “非也。” “是那位憨实肥猪先生吗？” “非也。” “是那两位……应该不是。”吕洞宾刚要提及乌鸦和小狐狸，却直接否定自己的想法，“莫非是我？” 五个“八仙”对视一眼，神秘地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反而立刻向吕老爷告辞，并且不等吕老爷说什么，他五个便直接走出门，很快消失不见。吕老爷有点懵，快步追送五个奇怪高人离开，纯阳子则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留在大厅发愣。 “应该不是我？”吕洞宾说道，“我还要考功名娶妻生子呢，哪有时间与你们同游三界，虽然那样可能也不错。”小公子摇摇头，转头看了看四个“小动物”，见小猴子不知何时已经入定，正老神在在地自修，肥猪则趴在地上呼呼大睡，至于乌鸦和狐狸嘛，两个家伙又打成了一团。吕少爷微微笑道：“你们虽然和我一块长大，但我总觉得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与你们缘分不如刚刚那五位深，也许他们所说的朋友真的是我。但不管是不是我，至少现在我还不想和他们一块走。” 小吕洞宾不再思索今日之事，回到自己的书房拣起一本书开始细细研读，他却是不知，在其出门时，猴子、乌鸦和狐狸都看了他一眼，叹道：“你终究拗不过老天——谁都拗不过老天。” 第五百一十四章 自作自受 明月当空，游云飘弋，夜半之时，小城的凡人们已经陷入梦乡，除了不远处的“狗撵狐狸”声、院子角落的肥猪酣睡和书房里吕洞宾翻动书页的声音，整片天地都无比安静。值此玉盘当空，清风拂面的时辰，一只猴子和一只乌鸦坐在房屋高脊上，轻享美酒，轻声交流。 “乌鸦，这些年你过得怎样？”孙悟空问道，“听说你和小狐狸很忙，一直帮地府处理各种难缠的勾魂引魂案件，几乎没有时间休息，连女儿国都不太回去？” “还好。”乌鸦啄了一口酒，说道，“地府永远很忙。世上有太多不公平，有数不清的怨恨恩仇，自然是忙不过来。”鸟人不喜欢谈那些冤魂厉鬼的事，他和秋千这些年见过太多，心太累，“你怎么样？你过得还好？” 孙悟空对月饮酒，目光清冷，好似无波古井，却又隐约含着些疲倦，“还好。用你的话就是‘堂堂齐天大圣，未来的妖帝，岂不是随便逍遥快活，随便玩乐。’我应该还好？” 乌鸦笑了笑，也不知是笑孙悟空，还是笑自己。“猴子，你这次出来到底为了什么？真的只是陪猪八戒放松心情？” “不然呢？”孙悟空说道，“难道我必须要有些目的？乌鸦，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揣测人心？” “非是我喜欢，是我看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已经不愿意再相信人和人之间有什么纯正的情谊。”讲来讲去，终究是避不开乌鸦和小狐狸这些年勾魂引魂的感触，“人呀，就是太聪敏了，想法多，心思多，情谊什么的远远没有利益重要——神仙比人更聪明，想法也更多。哪有什么无为，只会越来越想‘多为’。” 孙悟空嘲笑道：“你这家伙，竟然变成了这个样。你们不是常常做好事行善事吗？行善积德应该会很快乐？” “何为善事？大多数情况是别人出现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也就是说善事总是伴随艰难困苦伤衰败恶。”乌鸦说道，“行善太多，自然也看了太多悲惨，再热的心都会慢慢凉掉，哪怕原本对世界抱有期待，对人世怀有热忱，对人们的情谊充满希冀，最终也难免变成了冷漠抑郁的人。人呀，富有同情心很好，但也很糟糕——那玩意是消耗品，耗一点少一点的，渐渐就没了。” “但只要有小狐狸陪你，有秋鸟山的朋友们，你的消耗总会得到补充。”孙悟空再次饮尽一杯酒，“我这次真的只是陪八戒，没什么想法。至于跟你来这里保护纯阳道人嘛……呵呵，闲来无事而已。” “切~我不信。”乌鸦仰卧在屋脊上，直勾勾盯着纯洁如玉的明月，“猴子，在万妖林的时候，你一定很犹豫？你早就知道鸿天藏在那里，猪八戒的女儿也在妖境，但不知该不该让她和猪八戒见面，对不对？” “嗯。是这样。”孙悟空说道，“乌鸦，我记得那次咱们一块去娲皇宫时就和你讲过，我很希望八戒能有一个小猪女，呵呵，没想到真有，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那个孩子，很希望八戒和她相认，可又怕耽误呆子的仙途。你讲得很对，我特别犹豫，终是没敢让他们见面。” “人家八戒都说与那个孩子的缘分已尽，你怎么还要自找麻烦？”鸟人说，“你不是特别讨厌胡天摇吗？就不怕他利用那个孩子攀上你的关系，借你的名义四处作乱？” 孙悟空没有直接回答，又饮尽一杯酒，之后也学着乌鸦的样子躺在屋脊上遥看天空，“乌鸦，你可知我曾有‘多亲’之说？” “当然。”鸟人说，“那说法已然被娲皇宫宣传得四海八荒尽人皆知，哪能没听过。” “可是你可晓得，我之多亲，实乃无亲。”孙悟空用哀沉的声音说道，“我是石头缝蹦出来的猴子，天生没有亲人，所以我很珍重后来得到的一切亲情。我珍惜女娲娘娘，珍惜花果山的猴子猴孙们，珍惜菩提师父，珍惜玄奘师父，珍惜悟能和悟净……我最爱结交好友，无论是上仙大神，还是小妖小鬼，只要不是恶毒之辈，我都可以与之称兄道弟。我希望自己有朋友有亲人，也希望我的亲友也有亲友。八戒是我师弟，我至亲之人，如果他能有个女儿，那我便有个侄女，我……哎？乌鸦，你让小狐狸认我做干爹呗？” “你给我滚犊子！”乌鸦笑骂，“哪就突然提到我闺女了？你滚去！” “呵呵呵……”孙悟空笑了笑，继续说，“总之，我这个天生没有亲人的猴子，十分爱热闹，喜欢人多，喜欢亲人之间的情实意情。当然，我也确实考虑到胡天摇的卑劣和狡猾，不敢让八戒去见那孩子。不过还好，胡天摇算聪明，知道分寸，对我比较尊敬，不敢善做主张安排二人‘偶遇’。八戒嘛，它傻，哪怕知道我默认鸿天留驻妖境，那不转弯的脑袋也想不明白有关那个女孩的事。” 齐天大圣讲话时，院子角落的猪八戒传来一句梦呓，“……猴哥，你别揪老猪我耳朵，你看鸟人哥就很少揪秋千妹的耳朵……” “哈哈哈……真是个呆子。”孙悟空被逗得笑了笑，伸手摸来酒壶对嘴畅饮，“西去取经，收获甚丰，但经文不入我眼，佛位不动我心，值得我在意的是与师父和师弟们的情谊。特别是八戒和悟净，他两个一个是东华帝君的徒弟，一个是玉皇大帝的心腹，最初加入取经队伍的目的不纯，常常暗中挑拨离间，不时展露凶颜恶貌。可后面随着一块出生入死，一块同舟共济，他们慢慢忘了任务，忘了过去的纠缠，愿意以全新的身份，全心全意享受一场自由奔放的旅程——我很欣慰。八戒和悟净自打取经结束，很少与‘外人’联系，尽力避嫌，我高兴之余也觉得难为他们，所以这次纯阳道人之事方才让他通知群星堂。亲人之间要相互迁就，但不能没完没了地迁就，更重要的是相互理解和相互帮助。” “区区一只猴子，竟然敢和我谈情谊，啧啧啧，世道变了。”乌鸦嘲讽道，“但很好，你能享受其中乐趣便很好。” 闻听鸟人之言，刚刚还在微笑的孙悟空脸色立时僵住，“唉~有乐趣，却也累得很呀~玄奘师父唤我‘悟空’之名，三位师弟敬我‘师兄’之长，女娲娘娘赐我妖帝之位，群猴拜我美猴之王，天庭封我齐天大圣，佛宗允我斗战胜佛，还有须菩提师父留下的鸿天，我的身份太杂太乱太难整理，无论做什么都要千般思考万般谋算，生恐不周到，不尽人意。唉~累煞我也！我孙悟空乃逍遥之辈，自由之身，当该比那些所谓的清流仙更加快活，但事实却是劳累不堪——而这劳累，却又是老孙期待的、盼望的，是老孙我自己选的。我这是自作自受，呵呵呵……”大圣苦笑，声音中饱含复杂感情。 “切~就是自作自受，活该。” “额……好。” 第五百一十五章 轻松点 李玄等人似乎认为现在还不是启迪吕洞宾的机会，见过一面后便继续云游，鸟人四个则仍旧贴身保护。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小吕洞宾已然九岁。要说这纯阳道人，并非直接转世吕洞宾，前面还有许多次投胎，除了上一世活过了九岁，其他几世基本都是少年夭折，如今又到了这个年龄，他倒是没死，可身体却莫名其妙地开始虚弱。吕老爷忧虑儿子的性命，到处求神拜佛，希望得到保佑，为此特意带吕洞宾前往杭州，专门去据说比较神异的灵隐寺烧香祈福。 吕老爷仍旧记得最初那个留下四个“小动物”的算卦神仙之言，晓得四个动物就是为了保护小吕洞宾，所以哪怕是去杭州也没有落下它们，让它们一同前往。只是很快吕老爷就后悔了，因为这四个小动物在路上好一顿闹腾，常常弄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乌鸦和小狐狸当然是最闹的，它们经常失踪，吓得吕家人四处寻找，却总是找不到，然后就在众人心急如焚的时候，乌鸦和狐狸又猛地从某个草丛里蹿出来吓唬大家——要多气人有多气人。而且两个笨蛋动物后面往往跟着许多奇怪的东西，比如一群人，一群狗，一群狼，一群老鹰，甚至是老虎、黑熊。招来村民还好，每次狐狸和乌鸦偷鸡摸狗，吕老爷都双倍赔偿两个流氓小动物给村子造成的破坏，朴实的村民大多比较满意，不多说什么，可如果是各种豺狼虎豹，吕家人就不成了，还得猴子出场对付。别看猴子不大，十几寸高，一身金色细毛，行动灵巧而不失优雅，身手矫健却又大方，好像个高贵柔弱的猴族小王子，但也不知怎么的，高大威猛的野兽见了它就浑身发软，连向前扑的胆子都没有，大多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听训——也有不听话的，但挨一顿揍就消停。附近的村民看到小猴子训斥猛虎的场景，皆啧啧称奇，高呼小猴子是灵兽。自从吕家人路过，附近的野兽聪明很多，与凡人很少发生冲突，懂得避开凡人，从不袭掠村落，村民也不去主动招惹、攻击野兽，双方很是和谐。 除了狐狸、乌鸦和猴子，那只猪嘛，最开始还算老实，跟在车马后面不紧不慢地走，后来经不住狐狸和乌鸦的诱惑，有时候也出去玩，但它不惹祸，仅仅是满山遍野地跑闹蹭树，高兴得吱哇叫唤，好像杀猪一样。猴子看到肥猪在山上撒欢，似乎很欣慰，不时点头，做出微笑的表情，兴甚之至亦是会纵身追出去，在高树枝条间陪着肥猪玩耍。两个动物看起来特别健康、有活力，好像两个热情洋溢的年青小伙子，又像一对感情真挚的手足兄弟，那气氛远不是随时可能因为鸡毛蒜皮小时打架的流氓狐狸和乌鸦能比。 每当四个小动物在山野中跑跳，吕洞宾就稍微停下读书，抬头眺望几眼，目光里酝酿出一些奇妙的情绪。小少年喃喃自语：“它们这个样子好像也蛮不错的嘛。”说出这一句后，小少爷又摇摇头，“不行，还是考取功名、娶妻生子比较重要。”言罢，纯阳子再次开始埋头苦读，不想再关注外面的快乐，但却怎么也读不下去，无论多么优美的句子，多么富有哲理的文章，读起来都味同嚼蜡，没什么意思。 …………………………………… 隔得很远的小狐狸似乎感应到吕洞宾的心意，尾巴往前一卷，把正在树上嘚瑟的乌鸦强行拽下来。“爹，这不对？咱们严重影响人家读书呀！说到底，对普通人来说，读书才是出人头地最简单最便捷的方法，咱们这弄得好像读书不对。” 乌鸦说：“可吕洞宾不是普通人呀，注定要修炼的神仙耶。” “但读者是普通人。”秋千说道，“读者如果从这一段得到‘读书不快乐，读书有错’的感觉，那就不对劲了？” “但又不是我写书，是阿作的错，你倒是拽他呀，拽我做什么？！”鸟人埋怨一声，挣脱开身上的尾巴，扑棱棱继续飞出去玩，“别再烦我，去找阿作说这事！” “也对哦。”秋千点点头，对阿作嘱咐道，“你遣词造句小心些，别弄这种误导读者的情节，本来你这书就不咋地，若是再误人子弟，那就更不合适了。” 阿作言道：“读者自然知道读书重要，但如果在幻想世界里还要强调这个，是不是太累了？我说过，咱们这是童话，轻松活泼才是主要的旋律，现实世界的东西暂时放下。我希望读者们在完成一天的工作，或者认真学习一天之后，能够以放松的心情看这本不算小说的小说。” “确实算不上小说。”秋千说道，“那行，就这样。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小心点，万般事端皆可负，唯有读书不可欺。” ……………………………… 一路玩闹，一路行走，花费个把月时间，舟车劳顿的众人总算是来到了杭州，稍作休息后，吕老爷带上吕洞宾准备去灵隐寺拜访。既然是去寺庙拜佛，那就该严肃、虔诚，由于涉及到自己儿子的性命，吕老爷相当谨慎，不敢有半点怠慢，所以他最初是想把四个小动物留在客栈，不带去山上，毕竟带动物进庙烧香实在是荒唐，成何体统。可是，不等吕老爷一家出门，外面突然来了几个沙弥，他几个躬身行礼，客客气气邀请吕家前往灵隐寺，言称灵隐寺的诸位大师正在等候大驾，和尚们还特别点名邀请猴子和肥猪，态度非比寻常的恭敬，差点跪地。 “这是什么意思？”吕老爷不解，但也没多在意，反而很高兴，“不过，只邀请猴和猪吗？不可以带乌鸦和狐狸吗？”讲这句话时，这位员外心里暗暗感叹灵隐寺果然不简单，不但晓得他带来了四个小动物，还知道其中两个爱闯祸，竟然不邀请它们。 闻听吕老爷之言，几个小和尚对视一眼，笑了笑，其中一个说道：“非是不可以带乌鸦先生和狐狸姑娘，而是……呵呵，而是它两位已然去了，现在正坐在韦陀菩萨的供桌上大吃大喝撒泼打闹呢，哈哈哈哈……” “啊？！”吕老爷叫人去找狐狸和乌鸦，果然没寻到，俩个流氓动物不知何时早就跑了，“这这这……这如何是好！？它们怎么敢这样？！这这这……唉~”吕家人狠拍额头，不知该说什么，“它们岂敢扰乱佛门清净之地呀！若是菩萨生气，我儿的身体……唉~” “我弥陀佛。”和尚道，“施主放心，菩萨不会生气，我寺元空大师说了，猴是佛陀，猪是神圣，乌鸦狐狸是友朋。儒家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日佛圣朋友到，何谈生气。” 第五百一十六章 花婆婆 满怀不解的吕氏一家在几个沙弥的引导下前往灵隐寺，果然看到满寺和尚列在山路两侧迎接，受宠若惊的吕老爷赶忙与众位大师见礼，大师们也恭敬的回礼，但直到那只猴子点头示意，和尚们才放松身体，不再那么紧张。吕家人看到大师们这等反应，很是好奇猴子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早就猜到它不是简单生灵，却不曾想居然这般高贵，难不成当真是佛圣神仙？话说，除了元空和尚外，其他大师也不知道孙悟空四个的真实身份。 进入寺庙，吕老爷一家挨个大殿拜佛，众人能明显感觉到每当那只猴子进入某个大殿，大殿内的佛像便会微微发出光芒，圣洁的金色慢慢飘散，显得十分神奇。那些原本还对元空大师的话略有怀疑的和尚至此彻底认可猴子的高贵来历，再次紧绷肌肉，颤颤巍巍地侍奉猴子参观，表情特别认真，特别谨慎，言语间不乏溢美之词，但却是因此弄得好像凡间的市侩之辈，哪还有一点出家人的样子。说到底这庙是凡间的寺，里面除了元空之外，其他僧人终究不过是普通的和尚——普通的人，甚至元空也不过是普通的修士罗汉。 几乎所有和尚、香客都被大殿主厅的热闹吸引去，本就没有多少人的韦陀殿这会儿更加安静，除了一只不要脸的乌鸦和一只贪吃的狐狸坐在供桌上品尝贡品，唯有一个老婆婆在细细打扫大殿、擦拭韦陀像，并小心为菩萨像前的油灯添油，那表情亦是认真、谨慎，但和聚在猴子身边的那些凡人和尚不同，她的眼神真切，诚恳，而且里面饱含感激、感谢，以及爱。 随手把香蕉皮扔到地上，小狐狸说道：“我们应该叫你什么？花月，你这道心竟有如此大的变化，从一个‘少女’变成了‘老人’？啧啧啧，感觉你现在比我们家老妖怪还沧桑。” 鸟人说：“我们当时让你变成老婆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可没说叫你道心也改变。花月，你是草木出身，当该知晓草木临黄，最难重现活力，除非度过冷风寒劫，才有二次焕发青春的可能。你若是现在调整心情，还有机会回到过去的心境和样貌，再拖延下去，怕是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老婆婆把韦陀像擦拭干净后，弯腰把秋千扔在地上的香蕉皮收好，又整理了一下被乌鸦父女弄乱的供桌，一边摆好香烛果盘，一边轻声回答：“老了就老了，人总是要老的，我即便不是人，老了也挺好。我已经无心执着仙途，只盼韦陀灵识重聚，回归雷音宝刹，老太太便心满意足了。到时候我这颗昙花也确实该枯黄腐烂，玉先生如果开恩，就舍下一把烈火把我烧了，尘归尘，土归土，让我融入三界六道即可。对了，现在大家叫我‘花婆婆’。” “哎呦呦……”秋千叹道，“你瞧瞧，你瞧瞧，语气和态度都和之前大相径庭，哪还看得出来是那个敢爱敢恨的花月。” 鸟人说道：“仙途不易，众生万灵轮回无数次才能有一丝机会获取，如你这般渡过一重重关口，修为达到太乙金仙，更是凤毛麟角的英才，如此随意放弃，是不是太草率了？花月，我们已经得到王母娘娘的许诺，瑶池不再追杀你和花星，你就看在我们父女为你们做了这么多努力的面子上，别让我们的汗水白白浪费行不？让我们道德绑架一下你呗~？” “呵呵呵……”花婆婆笑了笑，“你们呀，是好人，但当真总是做那些没必要的好事。我很感谢你们让我和妹妹得以安全生活，妹妹终于可以用正式面貌在三界六道行走，做一个堂堂正正的雷部法神，但我嘛……两位恕罪，我实在没有继续的理由。我痴迷韦陀甚深，但当他为了救我而死，我和他仅有的一点点姻缘便耗尽了，韦陀救了我的命，却也让我彻底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不是有病呀？非得有男人才能活？”小狐狸气急败坏地说，“你听没听说过我们家的万圣姐？你瞧瞧人家，人家当年也和你一样，纯纯的恋爱脑，爱小白龙和九头虫爱得神魂颠倒，最后弄得家破人亡。可现在万圣姐醒悟了，想明白，再也不在乎什么男人不男人的事，一个过得也挺好——连我爹这么优秀的男子都不入她的法眼。你学学我们万圣姐行不？别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有点出息行不？”这家伙，到底怎么说出“我爹那么优秀的男人”的话，也不嫌害臊。 花婆婆笑道：“万圣公主，我自然是听说过，知道她现在是个不让须眉的女豪杰，但她是她，我是我，她愿意醒悟，我却依旧想活在自己的愿望中——如果愿望彻底成了绝望，自然也就活不下去了。我是没出息，玉小姐说得对，我一直认可‘女为悦己者容’，那个能够欣赏我美丽的男人不见了，我又有何活下去的必要？” “你瞧，你还承认了！”秋千这个气呀，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却又不可奈何。 鸟人言道：“也罢，你的感情也许彻底衰败了，但其他方面呢？比如黄天。你以前不是特别沉迷无天派嘛，不是总喊‘黄天大业’嘛，不是一直期盼黄天首领带你走向新的未来嘛……” “都腻了。”花婆婆打断乌鸦的话，“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什么大道、大业，与我无关。玉先生，你们别劝我了，就让我安安静静等待韦陀凝聚灵识，好吗？” “你太气人了！”秋千嗷地一声，站起身，抄起油灯要砸韦陀像，“你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也盼不到韦陀灵识重聚？！”说来也怪，那油灯被侧拿，却没有半点灯油溅落，里面的灯火亦是没有因小狐狸的莽撞动作而熄灭。 看着小狐狸激愤的模样，花婆婆却并不慌张，平静地说：“秋千小姐是好人，何必佯装凶恶。唉~”已经把供桌收拾好的花月转过身，提起篮子，迈过门槛，准备回自己的住处，但走的时候她回头深深看了眼韦陀像，眼睛中的情意几乎能发出光华。 “你……”秋千气疯了，“你瞧不起我！说我不敢砸了它？！你别走，回来看我砸了它！别走！” 小狐狸翻身跳下供桌，怒气冲冲非要把花月拉回来，但乌鸦却拦下激动的秋千，“让她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路，何必强求。她若是能找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那便继续活着，如果没有的话……唉~美人迟暮或者香消玉殒都算是佳人的经典结局。花月就是花婆婆，花婆婆还是花月，不止敢爱敢恨，也敢生敢死。” “可她瞧不起我耶！” “那咱们就多吃点给韦陀的贡品，解解气！” “嗯，有道理。走，吃贡品去！” 第五百一十七章 小花 灵隐寺今天很热闹，所有和尚僧人围着一只猴子、一只猪转，不时躬身拱手，念诵“我弥陀佛”，忙得不亦乐乎。香客们听到各种奇怪传闻后也加入了围观的队伍，推推搡搡尽量往前挤，想亲眼瞧瞧两个圣灵。连乌鸦和小狐狸吃完贡品后都跑到屋脊上看“耍猴”，肆意嘲讽孙悟空和猪八戒，气得齐天大圣想揍它们，却碍于人多没法动手。大家好像都沉浸在奇怪的气氛中，只有花婆婆一个人完全不在乎人们的热闹，一个人顺着后门走出寺庙，回自己的住处。然而走到半程时，花月发现一个孩子蹲在路边，观其气态和身相，似乎不是普通人，待近前仔细看，彻底认清孩子的身份，花婆婆被吓了一跳。看书喇 “你就是……吕洞宾？”花婆婆轻声问道，“你怎么没在前院拜佛，来这里做什么？”花月乃是此地城隍，即便不刻意探听三界六道的消息，天庭也有按时下发的简报，所以她知道纯阳子之事。 小吕洞宾站起身，看了看老婆婆，客客气气的躬身行礼，“见过婆婆，我是吕洞宾。前院吵吵闹闹，熙熙攘攘，无论是和尚，还是香客，都好像菜市场的生意人，连那高大佛像也不甚安宁，全都围着猴子先生转，一点没有出家人的矜持和冷静。我是来拜佛的，但实在没看到佛在哪里，也没看到出家的僧人和虔诚的信众。这寺庙让我好生失望，和我所在的城市好像没什么区别，若是早知今日，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呢。我觉得前院无趣，便来后院转转，走着走着，就到这来了。” “哦~？”花婆婆笑了笑，不知如何评价这孩子的话，也自知没资格评价。纯阳道人乃是与东华帝君同位的分身，原本有无上金仙的境界，但败在东华帝君之手，修为坠落至大罗金仙，如今转世为人，注定位列“八仙”，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其成就都不是花月能够比拟。“你刚刚蹲在那里做什么？” 吕洞宾摇摇头，甩开失望的心情，指着路边的一朵含苞未放的白色牡丹花说道：“在浇花。此地神奇，虽然与寺庙和山下村镇只有一墙之隔，但气候相差很大，水汽丰富，温度适宜，百草葱茂，百花繁盛，唯这一朵却是差了些，枯干萎靡，精神不振，好像快不行了。刚刚我从一旁的水潭里捧了些水给它，希望它能精神一点。” “这样~”花月点点头，俯身看了看那株快要枯萎的白色牡丹花蓓蕾，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在方圆之地布置了高明草木法阵，能够保护内部花草，怎么这一株就不精神呢，“没道理呀。”花婆婆伸手抚摸那朵小花，暗暗使用法术注入灵力。 吕洞宾不晓得陌生老婆婆在做什么，但估计没什么害处，他言道：“这里百花盛，倒是很像前院的热闹，花朵们争奇斗艳，肆意展现自己的娇媚，试图取悦游风和细云，比那凡间的风月女子还卖力，虽是美丽，却也莫名多了艳俗气息。这白色牡丹就不同了，素色一体，小巧玲珑，似绽放又娇羞不放，也许比不得其他花朵美丽，但当真独特，很有个性。在这百花急着显露颜色的地方，这多小小的，弱弱的，快要枯干的白色牡丹莫名让人怜爱，让人喜欢，让人对它印象深刻。哦，对不起，婆婆，晚生不是污蔑其他花朵，它们也很好，只是在晚生看来，还是这白色牡丹更可爱。” “呵呵，无妨。”花月婆婆说道，“花朵就像女人，希望取悦更多人——这是实话，没什么。至于这一朵白色牡丹嘛……”经过她注入灵力，花的情况好一些，但仍旧没有其他花朵精神，“这一株大概是不一样的女人，不愿意取悦别人的姑娘。呵呵呵……” 吕洞宾说道：“婆婆住在这里？花朵们是婆婆你种下的？那婆婆一定很擅长种植？婆婆能好好照顾这朵花吗，真不想看到它就这么枯萎了。它还没绽放过，怎么能直接枯萎，多可惜呀。” 花婆婆说道：“小少爷，你喜欢它吗？若是喜欢，不如带回去。放心，我有办法让这花安全移植，不会半途死掉的。” 纯阳子明显被花婆婆的提议勾起了兴趣，但很快又摇头拒绝了，“算了，还是让它在这里。这百花盛开之地不管怎么说也比前院和山下的城镇清净，它在这里尚且过得不开心，若是移植到我家，岂不是更加难过。若是真的带它走，它怕是得宁可枯萎腐烂，也绝不绽放花颜。还是请婆婆在这里照看它。” 说完话，略有无奈、失望的小少爷再次走向水潭，想捧一捧水给白色牡丹花，但一个不小心直接摔倒在地，把手磕出血来。不过吕洞宾却是没有哭闹，起身继续捧水，把含着一丝丝赤红的甘泉浇灌在弱小的白色牡丹花上面。 “花儿呀花儿，即便再不喜欢这里，也终究已经生在这里，又有什么办法呢。”吕洞宾蹲在地上，慢慢把水滴在白色牡丹花，一丝丝血液顺着蓓蕾流入花瓣内、花心里，“还是按部就班地绽放，开出自己的花颜，笑对游风细云，方才不枉婆婆曾经对你的照顾。如果真的不喜欢，也至少绽放一次再枯萎，也许绽放后能更清晰地看清这世界，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呢——但大概是不可能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默默地讲，语气有点低沉，情绪有点低落。“我不能照顾你，我的地方比这里还不让你喜欢呢。而且我很忙，我要考功名，我要娶妻生子，我要光宗耀祖，我要完成父亲和母亲，还有许多人对我的期待，没有时间每天浇灌呵护你。不过，如果有一天我考上了状元，功成名就，说不定能有时间来看望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把你移植到一个没有花朵、没有其他人的安静的地方，那里只有你我，没有他人。”看书溂 言罢，纯阳子起身离开，但不知为何，他的眼角流出热泪，好像很委屈很难过很孤单。 望着离去的吕洞宾，花婆婆有点懵，“怎么了？他怎么哭了？”想不明白，花月也没有多想，起身继续往自己的住处走，但才行了几步…… “唰~”那朵弱小白色牡丹花绽放了！虽然蓓蕾很小，但却很努力地绽放，花香四溢，闪着白光！ “这！”花婆婆感应到身后的变化，回头观瞧，“这怎么可能？！竟然通灵得智了！”也就是所谓的“成精”了，但还差了点。花月略作思考，掐诀念咒，将方圆之地的灵力全数聚集，有序地浇灌在白色牡丹花的身上，“白牡丹？白牡丹？啊！莫非是她？！” 片刻后，“唰~”绽放的白色牡丹花化作一道白光脱离泥土，落在一旁的地面，在花月的法术帮助下化作一个小姑娘。 与此同时，正在前院嘚瑟的鸟人和秋千一愣，对视一眼，“啪！”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然后各自捂着脸高呼：“不是梦！”二人快速跑到后院高墙上，定睛遥看刚刚诞生的花朵小妖精。 “我的天呀！不会？！”秋千说，“这些年没发现白牡丹的转世身，我还以为她和吕洞宾的孽缘断了呢，怎么今天……哎呦！早知如此，咱们千里迢迢来这做什么呀？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鸟人也很伤脑筋，“果然呐，没人能逃过天道的算计，该有的终归要有，哪怕有我和孙悟空这等能够干扰运程的人在身边，也没法越过这道劫。三生三世，三场孽缘，纯阳道人和白牡丹别想逃！” 第五百一十九章 俩“八仙” “在下吕洞宾，见过韩兄台。” “在下韩湘子，见过吕兄台。” 按理说，“狐狸乌鸦会讲话”这件事必然特别吸引人注意，但两个少年人见面后却更加好奇对方，直勾勾盯着彼此，俩人明明从来没见过，却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八仙”见面都这样。 “哎！你们做什么？对视做什么，看我！看我们！我们能讲话耶！是妖怪耶！不值得你们认真瞧瞧吗？！”秋千觉得两个少年人有点不重视自己二人，呵斥道，“快看我们！给我们点面子嘛！妖怪耶，吃人的那种，你们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们，表现出一点惊讶行不？特别是吕洞宾，你和我们生活这些年，突然知道我们是妖怪，不害怕吗？不后怕吗？！” 吕洞宾把目光从韩湘子身上移开，看着掐着腰声讨自己的狐狸和乌鸦，笑道：“其实我多次听你们讲梦话吵架，猜到你们可能是圣灵妖精，所以自然不是特别惊讶。而且我猜两位应该也不是那种杀人害命的妖怪，那等妖怪岂敢在佛堂出现？” “切~！没见识了？”鸟人嘲笑道，“谁说吃人的妖怪不敢在佛堂出现，你恐怕不知道某些佛爷菩萨的坐骑最擅长吃人，某个不能透露姓名的佛祖他那大鹏舅舅曾经吞噬一国百姓，凶着呢。” “但反正两位不是。”吕洞宾说，“前院的猴子先生和肥猪先生能被元空大师等人敬重，想来是两个圣灵，它们与两位关系密切，两位自然也不是凶恶妖怪。” “你又错了。”秋千笑道，“那猪和猴子是圣灵不假，却也凶恶得狠。” 心中不多的惊讶很快散去，小吕洞宾懒得和流氓小动物争辩，继续与韩湘子交谈，二人意气相投，兴趣相似，讲话十分投机，仅仅不多久的工夫便结下深厚友谊。韩湘子并非杭州本地人，但距离不远，出言邀请吕洞宾去他家做客，纯阳子欣然答应，表示愿意前往拜访，但还需询问父母意见。秋千和鸟人通过观察两个少年人的谈话，渐渐了解了二人的情况，他们的性格略有相同，处境也类似，都是受到家族期待，需要他们考取功名，有所成就，但吕洞宾较为主动，有心看看考取功名后的景象，而韩湘子则较为抵触，宁愿直接乐山乐水乐逍遥。不过有一点是一样的，二人如今都无可奈何，只能努力读书，尽力完成家族给他们的任务，偿还养育之恩。看书喇 吕洞宾找到父母，说明原委，吕老爷没敢直接答应，而是寻得韩湘子的父亲，两家人交流一番，最后才认可了孩子的想法。吕老爷和韩老爷很看好两个少年人的友情，希望他们能够维持这份羁绊，一同成长，一同进步，未来一块考取功名，也算是一段佳话。 于是，灵隐寺礼佛之后，两家人携手下山，一并前往韩家。吕洞宾等人走的时候，和尚们依依不舍目送猴子和肥猪，眼神里蕴含许多遗憾，似乎特别希望猴子和肥猪能多留驻一段日子。元空大师相比其他人更加洒脱，没有过多惋惜斗战胜佛和净坛使者的离开，送走客人后他快步来到后山，行至花婆婆住处边缘，恭敬地行礼，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花婆婆没有隐瞒花朵成精之事，而且还直接点明诞生的花精就是和纯阳道人有缘分的白牡丹——她只知道二人在“第一世”时烈火焚身同死，孽缘结成，但不清楚俩人已经存在第二世的牵连。 “什么？那位少年就是纯阳道人转世？”元空是十世比丘僧不假，在灵山已有罗汉位，却并不晓得吕洞宾的身份，只猜到那个少年人一定很特殊，否则不可能得玉氏父女重视，“那现在如何是好？是否需要对白牡丹特殊保护，防止有人伤害她？”大师的话讲得遮遮掩掩，没有直言是谁要伤害白牡丹。 “有我一个太乙金仙在侧，哪还需要其他保护，难不成也找两个大罗金仙？”花婆婆说道，“放心，既然玉先生、玉小姐没有多说什么，那想来不会有问题。” “也对。”元空恍然想起花婆婆的厉害，松了口气——能有一个太乙金仙保护已然是极其奢侈，“既如此，那就劳婆婆您费心了。我弥陀佛。” “嗯。”花婆婆点点头，轻轻抚摸怀里的小女孩，低声道，“那仙子和我也算有些渊源，合该照顾她，如果你怕我们连累灵隐寺，我们搬去其他地方便是，只要你们能照料韦陀就好。” “我等自然精心供奉韦陀菩萨，”元空说，“婆婆也不用离开，继续住在这里就好。如婆婆所言，玉先生和玉小姐没有说什么，那想来是没问题。我弥陀佛，花婆婆您请休息，僧人退下了。” 言讫，大师慢慢离开后山，回到寺庙后下令僧人不得去叨扰花婆婆。僧人们平日也不太敢招惹神秘的花婆婆，此刻得到大师命令，更不敢乱来，花婆婆和白牡丹是以安静地生活在那处鸟语花香的世外之地——不多赘述。 且说另一边，吕家人来到奢华富贵的韩家做客，得到了热情招待，俩家大人坐在大厅里交流，吕洞宾和四个小动物则跟随韩湘子到后院参观。 “这就是我的书房。”韩湘子说道，“打开窗就能看到小池塘，池塘边的几颗竹子常年苍翠，郁郁葱葱，坚韧挺拔，我十分喜欢。”这少年人讲话有趣，对书房的介绍一语带过，反而没完没了地夸赞窗外的景色，不爱读书的心意一目了然，“……吕兄说你自生下来便有四个小动物相伴，呵呵，我也差不多。据父亲说，那竹子和我同日诞生，一同长大，未来我若考上状元，父亲定要把我这些年读过的书捆成一捆，用竹子抬到街上，让乡里乡亲看看我的努力，估计我读过的书一定能把竹子压弯，呵呵呵……” 看了看窗外的竹子，秋千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好好的竹子，不能迎风沐雨自然生长，反而要去抬书，显摆功名，啧啧啧，白瞎了坚韧的体格和一身清名喽。俗，真俗，太俗了，哪还有君子模样，终是被名利压弯腰的市侩之辈。” 乐呵呵给吕洞宾介绍景色的韩湘子听到小狐狸的怪话，立时僵在原地，笑容逐渐消退，愣了半晌方才说道：“枉我还洋洋得意‘同生青竹抬功名’，认为是件雅事，却不知‘辱没青竹辱我心’，着实是俗不可耐。好好好，狐狸姑娘讲得又好又妙，是韩湘子落于下乘了。我这就去烧了竹子，宁可叫它们粉身碎骨，化得青烟上九天，与云相伴，与月缠绵，也切不让名利坏了德行，损了名节！” 第五百二十章 韩湘子 韩湘子长得“乖巧”，但性格狂放，说做就做，直接放火把几棵竹子烧着，也不知那竹子是什么品种，遇火爆燃，涛涛之势根本难以阻挡，等韩父、吕父发现后院动静已经来不及，大火早就吞噬翠竹，众人只能站在一旁望“火”兴叹。 “孽障，你做了什么！？”韩父震怒，抬手就要教训儿子，但碍于客人在身旁，没能直接打，给儿子留了面子，“去！回屋去！给我闭门思过！没我的允许不得出来！” 韩湘子并不辩解，与吕洞宾等人行礼后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关门时特意向小狐狸拱手作揖，好像是感谢秋千，但秋千却把头转到一旁，根本不承认烧竹的主意与它有关，一副无辜的样子。瞧见狐狸装傻，韩湘子却也不气，反而微笑一下，安然接受禁足面壁处罚。 韩湘子还算洒脱，可韩父就不成了，今日客人在家，儿子搞出这等事情，太过丢人，弄得他又气又恼，脸色通红。吕父出言安慰韩父，谓韩湘子是“少年意气”，无需生气，待年龄大了性子自然就平顺了。得吕父等人劝说，韩父总算是消了怒，再次邀请众人回前院休息，并命令家丁赶紧把火灭掉，将烧毁的竹子打扫干净。 不提去前院的大人们，且说仍旧燃烧的竹子，家丁们不紧不慢地去寻水桶，想着灌了些水灭火，可还没等找来桶，“嗖”的一下，一个金色身影转进了火里，竟是吕家的猴子！家丁们脸当场绿了，他们可是在不久前亲眼看到寺庙和尚们如何尊敬这猴子，晓得它是个圣灵之兽，此刻钻进火力，若是烧死，那说不准闹出什么可怕事件呢。家丁们疯了一般，赶紧找水灭火，并通知韩父和吕父。 得知圣灵扑进火里，韩父和吕父比家丁还疯，大踏步跑来后院，韩父生怕死了圣灵，引来天谴雷灾，吕父则是恐自己儿子吕洞宾身体出问题。不过当两个老爷来到，发现猴子已经从火里出来，风轻云淡地站在地上，没有一丝被灼烧的样子，连一丝毛发都没有焦糊，此时猴子手里握着一支竹笛，正在随意把玩，耍得很利索，比那棍棒僧人还厉害。 吕父和韩父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暗暗感慨猴子不是凡灵。两个老爷没敢直接离开，命人确定火焰彻底熄灭，并且再三检查附近没有其他危险，众人才忐忐忑忑地回到前院，他们甚至没敢打听猴子手里的竹笛是哪来的。另外，大概是认可了猴子的非凡，知晓它有奥妙神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韩父和吕父特意叫所有家丁撤离，把后院留给四个小动物和吕洞宾，而且还把韩湘子放了出来。 韩湘子出来后一眼就看中了猴子手里的竹笛，双目迸发精光，似乎十分喜爱，猴子瞄看少年人一眼，没有霸占宝物，随手一扔，把竹笛抛给他。接过竹笛的韩湘子大为欣喜，当即随性吹奏一曲，顿时清亮美妙的笛声传遍城市内外，飘荡在方圆四野之间，乐曲萦绕山川草木，感动众生万物，天风颂之，天云恋之。片刻后，居然有细雨飘洒，轻雾缠绵，雨雾蒙蒙覆盖此方乾坤之地，雾气、雨气、泥土清香气混杂，蒸腾、弥散，清新的奥妙灵息让众人着迷、沉醉、欢愉，恍惚间人们竟是分不清身处仙境神界还是红尘世间…… 韩湘子和吕洞宾沉浸在乐曲中，猴子和肥猪也安静享受竹笛独奏，但乌鸦和小狐狸却窃窃私语，小声讨论此间之事。 “娲皇宫还是蛮有两下子的，竟然提前找到韩湘子，送来他的法宝。”“娲皇宫自然是强，却不知到底他们要用什么态度对待韩湘子。”“娲皇三云完全没有在韩家人面前现身，只是抛下法宝化作翠竹，说明并不想以恩人的身份掌控韩湘子。”“这行事风格不像是紫云他们三个，大概是红云亲自布置。”“这韩湘子上辈子是猴子哥的恶罪之意所化，真假美猴王之后得女娲姑姑垂怜，留其性命，送他入‘八仙’之列，按理说早就与猴子哥没了因果，红云因何还要这般谨慎，非要咱们在搞一次事情。”“女娲姑姑最看重猴子，不许猴子身上有任何细节破绽，红云自然小心。”“那咱们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收钱办事呗。娲皇三云雇咱们，咱们就帮韩湘子和猴子最后做一场。”“这次好幸运呀，咱们本来也有了结他们二人因果的意思，哪怕没有娲皇三云，咱们也得弄，倒是白白得了一份钱财呢——真棒。”“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从猴子精哪里再收一分钱。”“哦，有道理耶~嘿嘿嘿……这次赚大了！哈哈哈……” 不提两个笨蛋小动物的算计。那边韩湘子的吹奏最终结束，默然沉思许久才缓过神来，此刻的他已然满脸泪花。少年人低头看着竹笛，不禁仔细摩挲，脸上现出感慨、怀念和喜悦的表情，就好像和亲友久别重逢，又好像终于做好准备与“亲人”踏上旅程，逍遥山水，游历世间。 吕洞宾也哭了，不知为何就哭了，哭得莫名其妙，哭得难以解释。操着沙哑的嗓子，纯阳子对韩湘子说道：“韩兄，天色渐晚，我先回房休息了。”言罢，不等韩湘子回复，这位少年便仓皇逃离，跑回韩府安排的厢房内。 韩湘子擦干眼泪，问道：“吕兄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鸟人摆摆翅膀，示意不用在意吕洞宾，“韩湘子呀，你觉得这笛子咋样？如果看好了的话，就交钱？” 韩湘子不解，“啊？交钱？交什么钱？” “还交什么钱？别装糊涂！当然是笛子钱！这是我们猴子哥冒死从火里抢出来的奇妙物件，你多多少少不得给点钱？咋的，你不准备给钱？！耍无赖？”一个无赖狐狸如是说。 韩湘子笑了笑，“既然是猴子先生从火里得到此物，那在下当该给猴子先生一些补偿，乌鸦先生和狐狸姑娘因何要钱？” “猴子是腼腆型男，不好意思要，我们替它开口。”鸟人说道，“不信你问猴子。”这家伙飞到孙悟空肩头，不停用翅膀拍大圣的耳朵，“快快快，猴子，快承认，晚了的话，说不定他就不给钱了！” 孙悟空懒得理会乌鸦，瞧了眼手握竹笛的韩湘子，目光稍有复杂，却终是没说什么，翻身跳上屋顶，去了前院——肥猪也扭着屁股慢慢跟去前面。 “哎！别走呀！”鸟人和秋千焦急万分，亦是连滚带爬去追孙悟空，“哎哎哎！猴子，你怎么走了？要点钱再走呀！”两人快要离开后院时对韩湘子说：“你小子记住了，欠我们猴子哥人情，未来若是猴子哥有什么需要，你得帮忙！” “好好好~呵呵呵……以后如果猴子先生需要什么，在下定然欣然出借，哈哈哈哈……” 第五百二十一章 突发事件 除去第一天的乱子，接下来几日吕家和韩家的交流非常友好和谐，同是书香门第，同是德善之家，还都很有钱，两户人兴趣爱好十分类似，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和讲不完的故事，虽无血缘联系，却堪比挚友亲朋。 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吕家终究还得回程，韩家人再三挽留不成，只能恋恋不舍送别吕老爷一家。韩湘子亦是难舍兴趣相投的吕洞宾以及四个奇怪有趣的小动物，很是想和他们多待一些时日，可只能目送他等人离开，并奉上一曲悠扬的笛曲。吕家人闻听美妙笛曲，不禁心生欢喜和哀伤，既高兴此次出行能与韩氏一家结交，又很遗憾不能与他们长久交流。 反正不管怎么说，吕洞宾一家踏上了回家的路，玉鸟人打定主意继续保护纯阳子，直到他觉醒仙缘。然而，不等回到吕家宅邸，一道灵讯从女儿国传来，如晴天霹雳砸在乌鸦和小狐狸头上，吓得它两个心惊胆战，再无心吕洞宾之事。 “什么？！有人伏击子五和巳瑟，掠走了孩子们！”鸟人震惊地看着手里的玉简，浑身发凉，“群星堂好无耻！” 原来，在乌鸦父女不在女儿国的这段日子，逐渐有了正常感情的子五和巳瑟终于做下决定，正式宣布自己二人的关系和女儿巳树的存在。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子鼠大神和巳蛇大神喜出望外，率领大量生肖神族成员，大张旗鼓地前往女儿国，喜气洋洋迎接子五、巳瑟“回家”，以及巳树认祖归宗，并顺便邀请秋鸟山的孩子们一块去生肖秘境玩。按理说生肖神族大兵出动，当该是百无禁忌，神仙鬼怪都得给面子，可是没想到，他们在半路居然遭到了伏击，生肖众损失惨重，子五和巳瑟重伤将死，陷入深度昏迷，秋鸟山的孩子们也全数被掠走。据生肖众说，伏击他们的人都有高明障眼法宝护身，遮掩了本相，但隐约能看到星辰灵力。 “混蛋！群星堂混蛋！”秋千怒骂，“他们竟然抓小孩子，太无耻了！” 自从几年前紫霄宫邀请巨神巨仙讨论异大道，得到鸿蒙瑞气的巨神巨仙闭关修炼，群星堂便又开始张狂起来，到处惹是生非，攻杀掠夺，夺下许多地盘，收服许多妖怪。不过群星堂对女儿国还算可以，从未攻击秋鸟山任何人，甚至刻意避开与玉氏父女有关的人员，乌鸦和小狐狸因此放松了警惕，以为群星无心对付自己等人，不曾想他们这次如此恶劣，直接绑架那些孩子。 “猴子，你们俩别动，在这保护吕洞宾。”鸟人自然是没法继续待在凡间，只能请孙悟空费心驻留，“我怀疑群星堂是玩调虎离山的把戏，猴子你切勿大意，一定要小心。”言罢，乌鸦带上小狐狸直奔天界。 孙悟空和猪八戒遥望消失在远空的乌鸦父女，很是担心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战斗，他们很清楚，鸟人父女最看重亲友，群星堂这次抓了孩子们，两个流氓很可能与星灵们拼命。“乌鸦，小狐狸，你们千万别死了呀。”齐天大圣和净坛使者不敢怠慢，放开威能笼罩吕洞宾所在城市方圆之地，警惕任何接近的神仙鬼怪，“鸟人，你们放心，我师兄弟二人即便无法去天界助拳，但吕洞宾这里，只要我们在，他一定没事！” 不提孙悟空那边，且说赶赴天界的乌鸦和小狐狸。 伏击发生后，天庭方面极其重视，紫微大帝、勾陈大帝、后土大帝、玄武大帝、南极大帝、东极大帝等顶级大神深知此次事件干系重大，比之前凤桐和凤英失踪还严重，于是立刻找来杨戬，命令他带领特行组全权调查，神兵府任何人员不得参与，尤其是众星君，必须避嫌。杨戬也晓得此事利害，不敢有半点犹豫，马上联合闻仲、雷震子，以司法神府、九天应元府和天条神府主神的名义暂时停止酉锦的职务。同时遭到停职的还有出身生肖族的诸多雷神仙兵，这些家伙多年来和群星积累不少旧怨，这次算是新旧仇怨叠加，恐难维持理智，不得不叫他们“放假”——连雷震子也都被杨戬请求避离。 二郎神和诸多大神是希望把群星堂和生肖族隔离在外，待弄明白一切后再决定怎么办，可是酉锦根本等不了那么久，与星众有极大矛盾的生肖族直接陈兵群星神殿，要硬闯宫门，救出巳树等孩子们。同时，女儿国饕餮酒馆的妖怪们也胆大妄为跃上天界，联合生肖族围住群星神殿，祖凰三杰凤凰之光蓬勃闪耀，和酉锦的锦鸡神凤怒气交相辉映，四人以烈烈气魄拍击群星神殿，根本不理会集结在一旁的天兵天将，疾呼今日哪怕是玉石俱焚，也要冲进群星神殿。 与殿外生肖族众和饕餮酒馆妖众对应的是，群星星君星灵态度同样强硬，既不承认己方绑架秋鸟山的孩子们，同时还拒绝包括杨戬特行组在内的任何人进入神殿，亦是高呼今天哪怕是开启三界大战，也不许任何人进门。武曲星甚至指着杨戬等人的鼻子骂他不该无视妖怪围攻天界神殿，命令他立刻驱逐饕餮酒馆妖众，否则事后定要追究他的责任。仟千仦哾 此刻的杨戬十分为难，一方面他很是害怕玉氏父女如果不理智，招来秋鸟巨星冲击天界，那结果定是众生遭劫，另一方面他也没法直接冲进群星神殿，生恐群星拼命。“群星堂这些年在做什么？群星神殿内有什么？” 二郎神第三目迸发神光，有心穿透群星神殿的结界，看清里面的情况，可惜根本没用。本身群星神殿乃是天地规则形成的建筑，结界内含天道之威、紫霄之力，普通手段很难穿透，而且自从那年火云洞三皇和始皇帝引帝气冲击高天，尝试引爆帝泉，导致群星神殿内部充盈混乱帝气，更难弄清里面有什么。即是说，群星堂孕化洞明、隐元二代星灵，调用108颗天星本源之力炼化左辅和右弼两颗星辰的事，三界内几乎没有外人知晓，哪怕是巨神巨仙也不一定清楚。群星必须守住此地，如果暴露计划，不但洞明、隐元二代星灵可能无法顺利诞生，甚至有人会借“调用天罡地煞星本源之气”的理由弹劾东华帝君——干系极大，不得不拼命。 不清楚内幕的杨戬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群星神殿多年前就开始以重建的理由戒严，并非今次才开始封禁出入，应该不是为了那些孩子。可从初步的调查情况，和生肖大阵的回溯影像看，就是群星堂袭击、掠走孩子们。到底怎么回事呢？”生肖族乃记录天地历史之族，其生肖大阵有非凡奥妙，可以短暂回溯某片区域的影像，查看过往事情。 总之，群星不许任何人进入群星神殿，生肖族和饕餮酒馆妖众却非要进去，天庭的非群星系、非生肖系天兵天将则镇守在侧，尽量安抚两方，现场情况陷入僵局，战斗一触即发。这时，一道黑色光华冲来，落在酉锦身边，化作玉鸟人和玉秋千。 酉锦道：“秋千，乌鸦，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孩子们。” 鸟人和秋千扫视全场，脸色铁青，但并没有直接选择与群星堂动手，而是飞到北斗七星面前，“非要你死我活吗？！” 第五百二十二章 迷雾重重 玉鸟人的语气还算平稳，但北斗七星都看得出来他心里的火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藏在暗处的左辅和右弼命令群星星灵依仗法阵凝聚气力，如果真的开打，务必要对玉氏父女一击必杀。 不过文曲星却摇摇头，示意暗处的两个兄弟稍安勿躁。文曲对玉氏父女说道：“你们能先找我们谈话，这很好，比我想象得情况要好。玉鸟人，玉秋千，我知道你们很愤怒秋鸟山孩子们的失踪，但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此事与我们群星堂无关，与帝君和素寒大人也无关。” “你以为我们会信吗？！”秋千怒道，“有生肖众的人证物证，你们还要抵赖？！” 玉鸟人说道：“我们要进群星神殿里面看看。” “不行！”破军星君厉声呵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群星神殿岂是你想进就进？！”其他几个星君亦是绝对不同意玉鸟人父女进去。 然而，“可以。”文曲星君却点点头，居然同意了玉鸟人的想法，“你们可以进去。” “天权，你在说什么？！”贪狼沉声质问道，“你怎么能允许外人在这等关键时刻进入神殿！绝对不行！” 武曲言道：“玉氏父女已经打定主意与我们群星堂作对，是我们最大的敌人，如何能让他们有机会破坏我们的计划！” 文曲星低声道：“放心，他们不会的。我当然晓得他们是我们未来最大、最正面的敌人，但上次……唉~”天权大神欲言又止，考虑许久后才低声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便不得不说了。不瞒几位兄弟，其实上一次我等中伏羲之计，贸然布置育化群星大阵，当时玉氏父女之所以能够进入神殿内，是我的手段。我知道，帝君曾命令洞明和隐元秘密调查斗木獬，查证他是否背叛群星堂，是否故意放玉氏父女进去，但实际上你们冤枉他了——是我，我当时其实发现了他们进门，但却没有声张，任由他们在各个宫殿间穿梭、藏匿。我认为哪怕玉鸟人父女是我们的敌人，而且和我们刚刚发生冲突，但他们应该不至于暗害我们。”文曲星倒也没事先想着玉氏父女能帮忙，而是希望他们带走小福星，避免小福星接受清魂。 “什么！是你？！”武曲星等人万万没想到文曲星胆子这么大，“天权，你疯了吗？！就不怕他们内外配合伏羲破坏帝泉吗？！” “我怕，但我决定赌一把。”文曲星说道，“而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既然上一次那等关键时刻玉氏父女都没做什么，那这次……” “不行！”武曲星坚决不同意，“上次中了算计，这次再不可乱来！不行就是不行！区区生肖族和一群妖怪，我等岂能怕了他们？！”言至于此，开阳大神怒瞪生肖众，神色暗含威胁。 其他几个大星神也仍旧不同意文曲星的想法，文曲星为难，下意识扫视围在外面的生肖众，突然一愣，似是想明白了什么，而后秘密给其他几个星君传音。八个决意不同意文曲星想法的大星君不知怎么的，听着文曲的话，脸色慢慢变化，皆瞄看生肖众，犹豫片刻后，面色一狠，做出了决定。 “好！就让他们进去看看！”武曲星长吸一口气，盯视玉氏父女，“希望你们别耍花招，否则我群星堂定要杀光你们的亲友！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当年娲皇三云做不到的事，我们群星堂一定能做到！” 玉鸟人父女今天一点没有退缩畏惧的怂人样子，没有给与武曲星等人任何承诺，沉默跟随文曲星进入群星神殿。站在远处的酉锦等人看着乌鸦和小狐狸进入敌营，不禁为他们捏了把汗，饕餮酒馆的妖怪们暗中凝聚仙法气力，随时可以与群星星灵决战。生肖众也得到了酉锦的命令，低速运转生肖大阵攻击式，预热玄功秘术，保证战斗发生时能立刻出手。天庭的天兵天将和杨戬率领的特行组全数握紧拳头，亦是为可能出现的任何紧急事件做准备，紫薇大帝等大神认真盯着此地，心中万分焦虑。今时不同往日，巨神巨仙都在闭关，如果真的开战，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根本没人能力挽狂澜，谁都不愿意看到三界大战，生灵涂炭。 且不说群星神殿外的紧张现场，目光转到女儿国。 自从得到孩子们遭到伏击的消息，饕餮酒馆的妖怪们几乎全员出动，尽数离开女儿国，一部分前往天界围住群星神殿，另一部分则散开到三界六道，疯狂搜索各种情报，尝试理清事件原委，找到失踪的孩子们，留在城内的人只有负责防御的万圣和饕餮婆婆、玉慧。 此时，饕餮婆婆通过远程圆光法术，看到鸟人和秋千进入群星神殿，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很怕那两个家伙进去就出不来，老太太的眼神皆是忧虑，表情患得患失，复杂到难以形容。万圣没有一直盯着天界的动向，而是手执晴雨剑，认真巡视四野方圆，不敢遗漏任何细节，生怕邪魔趁机袭击女儿国——她已经把秋鸟星所有法阵打开，此刻的女儿国防御固若金汤，哪怕是无上金仙也不可能轻易攻破。 至于玉慧，她一个站在秋鸟山秋鸟树前，不停摘取树上的叶子，查看上面的记录，尝试弄清楚此次伏击到底因何发生。对于这次的事件，智慧姑娘总觉得别扭，似乎哪里不对，但暂时又没弄明白哪有问题，只能不停推演推算。 “看来当真得炼制一件推演法宝。”慧慧的脸上罕见地出现恼怒的表情，“单靠查看记录灵光很难还原一切。” 这边玉慧正在认真施展算术，饕餮婆婆突然走进秋鸟山，找到她，交给她一枚玉简，“黑墨送来的，好像是毗蓝婆菩萨的。” “哦？”玉慧神识沉入玉简一看，“这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理解的事，她的眉头皱得更紧，“我要出去一趟，婆婆你看好家。”言罢，智慧姑娘扭头离开秋鸟山，顺着街道出城，化作遁光不知去了哪。 “这……”饕餮婆婆本想拦下玉慧，可她知道那姑娘素来行事有道理，终是不敢阻止，“千万别出事！别再出事了！”婆和立即把玉慧离开的消息发给酉锦，请她传达给鸟人和秋千，“都别出事！全都别出事！” 第五百二十三章 圈套 围在群星神殿外的生肖神族和妖怪们焦急等待玉氏父女出来，可过了许久里面也没有动静，众人急得团团转，几乎忍不住要进攻，但由于里面也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大家只能继续忍。 又过一段时间，玉氏父女还是没动静，祖凰三杰再也忍不住了，绽放威能就要往里冲。生肖族那边也一样，根本不需要酉锦的命令，众多长老以十二人为一组，十二组为一团，十二团为一部，开始全力运转生肖法阵，十二圣灵陡然显现，直奔神殿而去。 可就在此时！ “且慢！”群星神殿光华一闪，玉氏父女和文曲星等人走了出来，玉鸟人摆手示意酉锦和祖凰三杰暂时压住兵阵，不要进攻。 酉锦闪身飞起，绽放火焰锦鸡朱雀之相，锦鸡双翅扑击，发出一道厉害火焰，内含狂暴火力的烈烈怒焰直奔鸟人而去，乌鸦不慌不忙，双目微亮，那厉害火焰顷刻消散，化为虚无，未能伤其分毫。见自己的法术如此轻易被破，凤鸡这才相信鸟人和秋千不是群星假冒，而后才焦急询问：“如何？当真不是他们抓走孩子们？”仟仟尛哾 “至少里面没有。”秋千冷冷说道，“但也说不准群星堂把他们藏在其他地方。” 杨戬也闪身飞来，问道：“里面到底怎么了？” 鸟人摇头，“不能告诉你。”乌鸦进去后立明白群星堂为何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人进入，同时也明白了之前鸿钧道祖因何突然召唤众圣去紫霄宫，但他懒得理会这些事，只想赶快找到孩子们，“总之孩子们不在里面，我们搜索了所有角落，没有任何发现。” “那到底是谁呀！？”子鼠大神、巳瑟大神和其他生肖族长老问道，“怎么可能不是群星堂，伏击时他们明明露出了星辰之力！就是他们抓走了巳树，伤了子五、巳瑟和那些后辈孩子，一定是他们！这些年他们动作很多，我族在雷部的孩儿们抓了他们许多人，他们一定是蓄意报复，故意羞辱我们生肖族！” 生肖众长老越想越气，认定是群星堂伏击、藏匿己方核心族人，非要和他们拼命，但酉锦却要求众人不得乱来，“在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前，你等不许攻击！” 此时此刻，凤鸡十分自责，觉得这次事件她有很大责任，如果不是她为了改变生肖族的作风，扭转名誉，要求族人铁面无私，严格按照天条抓捕一切触犯律法之人，导致生肖族和“星辰族”多次发生矛盾冲突，想来应该不至于有今日之祸。 “你们放心，如果确定是群星堂报复，我酉锦就算是身死魂灭，也定要救回巳树等人，为你们讨回公道，报仇雪恨！”酉锦之言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绝非戏言，“当年我以一副性命回报凤凰族养育之恩，今生我绝不区别昔日之意，哪怕是死也要泯灭万道星辰！” “这！”生肖长老们闻听此言，脸色大变，“可不行呀！可不行呀！酉锦大长老，你可别乱来！我族缺不得你呀！伤亡一众后辈已然叫我族难忍悲凉，你这个大长老如果……总之不行，酉锦大长老，你万事三思，绝不要意气用事。”上一刻还要拼死拼活的长老们赶忙劝说凤鸡，生怕她与群星同归于尽。 “好了，不要再说了！”酉锦是个特立独行之辈，很少听人劝，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生肖众暂时留驻于此，盯住群星堂，待弄清楚原委再做谋算！”开口对生肖众吩咐几句后，凤鸡转头对鸟人和秋千说：“刚刚饕餮婆婆发来消息，说慧慧独自一人离开女儿国，不知去了哪里。” “什么？！”鸟人和秋千大惊，“这种时候，她怎么能一个人离开？！” “应该没事？”酉锦也觉得不妥，但并不认为能出问题，“慧慧历来聪明，行事周密，行为谨慎，她既然是主动离开，想来没问题。况且毗蓝婆菩萨总不能害她？” “谁？！毗蓝婆菩萨？！”乌鸦突然浑身一凉，一股寒气从丹田直冲天灵盖，他抬起手，指着从西方赶来的金光，“那不是毗蓝婆菩萨吗？！” 秋千等人扭头一看，可不是嘛，远处飞来的正是与秋鸟山交好，同时儿子是昴日星君的毗蓝婆菩萨，她才从灵山来至此地，意图调解矛盾，根本没有给玉慧发去任何玉简消息。 “糟糕！是圈套！有人哄骗慧慧出城！糟了！” ……………………………………………… 且说那离开女儿国的慧慧顺着某道云路遁飞许久，最后落在一处山野，果然发现了“毗蓝婆婆”，此刻婆婆背对着她，坐在一处河边钓鱼。 智慧姑娘不解，迈步靠近，弯腰伸手，要去拍菩萨的肩膀，“婆婆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慧慧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手顿时僵在半空。片刻后，玉慧叹口气，收起手臂，站直身体，回过头扫视四野方圆，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脸上不禁露出自嘲的笑容。 “出来，何必继续藏。”慧慧说道，“是鸿天？是胡天摇？” “哈哈哈……”玉慧话音刚落，附近某处传来大笑声，空气出现光影扭曲，很快显出一男一女，正是鸿天的胡天摇和环啼。胡天摇拱手见礼，说道：“慧慧姑娘，你好啊。”环啼没有打招呼，闪身来到河边，对“毗蓝婆婆”说道：“月儿，变回本相。”那坐在河边的老婆婆立即站起身，灵巧地蹦了蹦，顷刻间化作一个孩子。 “啪啪啪……”玉慧轻轻拍手，赞叹道，“好一对擅长幻术的父女，纵是不如秋千，也相差不远。” “谢谢姐姐夸奖。”朱月笑嘻嘻来到玉慧身边，“谢谢姐姐陪我玩，谢谢。”这孩子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以为只是个游戏。 慧慧亦是没有责怪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早就想看看你的成长，看看的能力，呵呵，却没想到是这种方式。真不错，真不错呀。” 胡天摇说道：“慧慧姑娘，是不是有些后悔？有没有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恼怒？” “你是指哪件事？”玉慧问，“你是说把这孩子送给你们，还是我轻易被骗出城？胡天摇，我有些不懂，你为何这么直接地骗我？”那个伪造的毗蓝婆消息玉简上面只有一句话，即叫玉慧来这里，再无他言，简单到让人不敢想象这样就能骗过智慧姑娘。“还有，你如何知晓以毗蓝婆菩萨的名义定能唤我出来？” 胡天摇说道：“慧慧姑娘的聪明，呵呵，胡某久仰，深知越复杂的计谋越容易被识破，反倒此等连小孩子都不一定相信的东西能成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慧慧姑娘，我既嘲笑你把月儿送给我，也笑你今日受骗。至于为何以毗蓝婆菩萨的名义，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何，但我曾多次亲眼看到你去毗蓝婆菩萨那里买鸡蛋，你们的语气、语调、动作十分亲密，好似母女。我也蛮好奇你和毗蓝婆菩萨如何结缘呢。” “多次亲眼看到？哦，是那次为了哄骗苟思风时看到的？”玉慧点点头，“是我疏忽了，确实有些骄傲自大了。” “那么玉慧姑娘，还请跟我们回去。”胡天摇说，“我知道你是个天才，精通大量法术，但就算再天才，境界不足，恐怕也难逃走。我妻环啼的实力，玉慧姑娘很清楚？” 那环啼听到胡天摇在外人面前称呼她为“妻子”，脸色明显有变化，却也没有反驳，而是凝聚罡法，欲制服玉慧。不过玉慧没有反抗，微微笑了下，低头看着朱月，“小朋友，可以邀请姐姐去你家玩吗？” “好啊好啊好啊~姐姐能和月儿一块回家吗？太棒了！走走走，我们回家~”说着话，朱月拉起玉慧，遁上高天，直奔某处。过程中小姑娘放出海量炫美的虚影生灵相伴，大部分虚影虽是幻象，但无论是形态还是气态，都特别真实，普通手段根本难辨其虚实，足以以假乱真，同时又有小部分极具想象力的虚影，天真浪漫，奇幻美妙，绚丽之相叫着折服感叹——慧慧十分满意朱月的能力。 望着“识时务”的玉慧老老实实与自己女儿伴行，胡天摇松口气，与环啼纵身而起，“护送”玉慧前往鸿天据点。 第五百二十四章 阴谋报复 丢了几个孩子，又没了玉慧，乌鸦和小狐狸分寸大乱，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如今的情况是群星堂的嫌疑不能洗脱，其他势力也值得怀疑，但不管是哪家，其实都有足够的理由对付秋鸟山——鸟人和秋千这些年得罪太多太多人了，整个三界都想雇佣他们做事，同时也都想杀掉他们。 “现在怎么办？”凰极等人看着乌鸦父女，等他们拿主意，“要不去娲皇宫，求求红云？” “没用。”鸟人道，“他绝对不会见我，而且我很怕是他抓了我们的人。” “不会？”酉锦说道，“他就算再不喜欢我们，也不可能如此下作？我仍旧认为是群星堂的手段。”这些年凤鸡治下的特行明组与群星堂多有纠缠，大大小小的冲突数不胜数，积攒的火气高峻如山，双方无比痛恨彼此，都想给对方一个沉重打击，“或者……是太阴星？” 秋千明白酉锦的意思。在鸿钧召集众圣齐聚紫霄宫前，素寒命令群星堂执行代号为“守株待兔”的行动，尽量降低群星受关注程度，但随着紫霄之会，群星堂的风格再次张扬，那说明素寒也许下达了新的指令，代替了“守株待兔”。“确实，素寒姑绝对能干出这等事，上次抓捕云蓓就是例子。”小狐狸遥看月星，有心去查查，但刚好此时，一道讯光从太阴星朝这边飞来。“那是……？” 没等那道讯光近前，又有一道讯光从月星发出，但这次的目标是北斗九星星君，与此同时，一道银辉高速遁行，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落入凡尘，而且其后面还跟随大批光华，为首的乃是一尊闪着银光的巨大蟾蜍。 “嗯~？兔子精、蛤蟆精和月兽众去哪？”秋千等人不解，不明白太阴星做什么，心里不禁加深了对他们的怀疑，但当小狐狸翻身跳起，接住最先的那道讯光，定睛一瞧，瞬间明白了一切，“是鸿天！是鸿天伏击生肖族，俘虏孩子们，又骗走慧慧！是鸿天！” “什么？是鸿天？！”鸟人抢过灵讯玉简观看，“玉兔是去救慧慧！” “混蛋胡天摇！这次我非得杀了你！” 秋千勃然大怒，翻落向下，紧追月兽众而去，鸟人亦是不敢停留，化作本相巨鸦飞奔而走。酉锦和祖凰三杰踌躇不决，不知该不该追上去，毕竟群星堂的嫌疑还是有的，最终在生肖长老的建议下，生肖众仍旧在原地看守群星神殿，而饕餮酒馆妖众则去支援乌鸦父女。 另一边，北斗九星得到玉蟾灵讯，也陷入了犹豫。所有人都清楚，常年惧怕玉氏父女的鸿天胆敢袭击秋鸟山的人，必然谋算极大，玉兔贸然去救人，恐怕会陷入麻烦，哪怕有玉蟾和月兽相助，也说不好会如何，群星当该前往援助。 “可是这里怎么办？”禄存星君言道，“两个二代星妹诞生在即，身边缺不了人呀。” 贪狼令道：“洞明，隐元，你二人继续在此，指挥二十七星宿、天罡地煞星和群星防御，我们七个去去就回。”言罢，北斗七星离开群星神殿，奔赴凡尘。 …………………………………………………… 且说那鸿天。 胡天摇和环啼顺利带回玉慧，鸿天众大为欣喜。这个姑娘，再加上那些孩子，想来一定能让玉氏父女投鼠忌器，不敢再随便袭击鸿天，以后鸿天众便能更方便地行动，顺便还可以逼迫玉氏父女做一些有利于鸿天的事。除此之外，九尾天狐还希望玉慧能解开朱月与他和环啼的亲缘咒术，彻底了结这个隐患。 然而玉慧却并不就范，“我不可能解开那个咒术，那是秋千辛辛苦苦完成的算计，有极大意义和作用，我绝不帮你们破开。” “慧慧姑娘，你当真要做困兽之斗？”胡天摇威胁道，“你难道不怕我们施展搜魂之术？我鸿天两位首领之一的血魔老祖乃生死之神，冥魂之圣，搜魂之术的造诣绝无仅有，你就算心志再强，也绝难承受，弄不好伤了心源命魂，失了灵慧之智，成为傻子。慧慧姑娘，还请您看清自己的处境。” “哼。”玉慧冷笑，“有什么手段尽可使用，我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怕什么。” “你！”胡天摇以凶狠目光凝视玉慧，但凡她有半点畏惧，半点胆怯，九尾狐便有机会趁机以恐吓幻术逼问其解咒之法，但玉慧却没有丝毫害怕的神色，反而面带悠然笑容。 鸿天蛇灵白思过是个暴躁女人，最看不得有人比自己还嚣张，这蛇灵闪身上前，一把掐住玉慧的脖子，把她狠狠按在墙壁上，“你个小贱人！信不信我吃了你！？” “哎呦！”九尾狐和其他鸿天高手大惊，赶忙阻拦、拉扯白思过，“白姑娘，别冲动！别冲动！别伤她！伤她就是伤齐天大圣的脸面，切不可呀！” 玉慧是人参果之体，得秋鸟树阴、阳、雷、生机之力培育，以金蝉子舍利为内丹，身披孙悟空的功德，与取经师徒有莫大关联。往日无论是孙悟空、猪八戒，还是沙悟净和小白龙，都唤其“小师父”，特别尊敬，包括旃檀功德佛在内，皆把她看做知己亲人，九尾天狐等人就算长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她使用搜魂术，更不敢杀她，反要好好照顾。可以说，玉氏父女在三界是有一点影响力的，但与黑白通吃的孙悟空比差了许多许多，得罪玉鸟人和玉秋千仅仅是有些危险，躲着走便罢了，但得罪齐天大圣，洪荒界绝无鸿天立足之地——孙悟空是鸿天暂时唯一的依靠，必须尊敬齐天大圣在意的所有人。 “就这样！”拉走白思过后，胡天摇又无奈地瞧了玉慧几眼，没辙，只能让环啼看紧她，“别叫她跑掉。我不敢搜魂不假，但用她在玉氏父女那里换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至少解咒之法得要来。至于那些孩子嘛，哼，就留在鸿天，好好炼制一番，有了他们，鸿天未来可期！” 只是说起来难堪，鸿天亦是没法对付那些孩子——这个倒是和孙悟空无关。当日伏击发生后，秋鸟山的小青角反应很快，立刻让小朋友们聚在一块，以金刚琢框住，护佑安全，任凭敌人如何吓唬、引诱，几个孩子说什么也不出来。即便鸿天高手通过整体封印的手段，带走了金刚琢，但到现在还破不开那宝物，只能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们干着急。胡天摇想好了，等再过一段日子，局势稳定后，叫朱月仔细练练幻术，争取让她利用幻境，哄骗那些道心幼稚的孩童主动脱离法宝。 “只要他们出来，一切就都好办了！”九尾天狐的脸上露出狠毒阴厉的表情，“我鸿天的‘活僵之术’已经荒废好久，这次倒是可以制作一群强大的小僵尸呢！哈哈哈……想来等我那妹妹看到她的小朋友们变成一群行尸走肉，表情一定特别精彩，哈哈哈哈……妹妹，这就是你算计我的代价！” 一旁，玉慧冷冷看着胡天摇疯狂大笑，目光阴冷恐怖。 这里胡天摇正在打着如意算盘，忽然地涌夫人慌张跑来，“来了！来了！玉兔、玉蟾和月兽们来了！” “哦？这么快？好！来得好！”胡天摇笑容更甚，“就等你们来呢！这一次，我要一石百鸟！” 第五百二十五章 互不信任 银辉落地，显出面容冷峻的少女，活泼伶俐的玉兔的脸上挂着少见的愤恨，目光如冷刀寒刃，认真鳞视周边山水草木，尝试寻找玉慧。此地玉兔听说过，叫陷空山无底洞，地下有万千洞穴，重重相连，处处有变，稍有不慎便会困死在其中。自从鸿天以此作为重要据点，对此地做了很多改造，扩大了洞穴范围，在泥土里添加许多奥妙材料，布置了数不清的厉害法阵，不但加固了泥土山石，使其足以抗住神仙轰击，而且搅乱了此地灵力，哪怕是神仙进去也不容易弄清楚方向，再加上数不清的陷阱毒坑，一步走错，立时有烈火雷电捶打灼烧，危险就在须臾进退之间。 “但我是兔子，不比那爱打洞的老鼠差什么！”骄愤的玉兔不再磨蹭，纵身跳入某个洞里面，七拐八拐就没了行迹。 “兔子，别……唉！” 玉蟾刚好差了一步，没能拦下玉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妹进入虎穴龙潭，他亦是不敢耽搁，直接进洞寻人，顾不得危险不危险。之后落地月兽也如玉蟾一般，鱼贯而入，一个个消失在地下。不多久，地下开始出现错乱灵波和难以寻得清来源位置的兽吼，时不时便有某处地面发生陷落坍塌，或者是尘土飞扬的巨兽挣扎翻滚之相，但直到鸟人和秋千来到，也不见任何人出来。 “这怎么办？”落到地上，乌鸦和小狐狸却没有忙着进去，他二人此刻还有一个问题没想通，“玉兔怎么会发现慧慧的踪迹？”明明智慧姑娘才失踪不多久，鸿天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就泄露消息，更不可能叫远在高天的明月之兔探得，唯一的解释似乎只有，“这是专门给太阴星准备的陷阱！难道鸿天要捕捉月兽众？甚至是玉兔和玉蟾？”思虑至此，鸟人和秋千脸色变得万分难看，“鸿天到底要做什么！？要捅破天吗？！” 此时，酉锦等人来到，他们在听说鸟人和秋千的猜测后也很震惊，凤鸡稍作思考，立刻命令吱吱指挥跟来的饕餮酒馆群妖在原地布置加固空间的法阵，防止鸿天以传送之法或者打破洪荒界层的手段逃离。 “早知道是这个洞穴重重的地方，当该调来一部分子鼠族的人！”酉锦道，“秋千，鸟人，事情有点诡异，不得不小心。我和凰极他们就不进去了，在外面防备意外，你们两个小心。还有老凉叔，你也下去吗？要不你留在上面？”饕餮酒馆的老凉是现场唯一一个鼠族之人，而另一个鼠精，也就是子五，这会儿还在接受紧急治疗，尚未脱离危险。 鸟人道：“一会儿北斗七星来到，你定要好好与他们言明问题，切不可争吵冲突。” “尽量。”酉锦这几年厌恶透了群星，当真不愿意与他们客气，“即便是我与他们好言讲话，就怕他们怀疑我们意图不轨。”真是风水轮流转，之前众人质疑群星绑架孩子们，此刻情况调转了过来，很可能是群星怀疑他们捕捉太阴星众。“我有预感，今次之事恐怕还有变数，怕是难以善终。” “总之你们尽量谨慎。”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无论是为了救玉慧和孩子们，还是找回太阴星众，情况紧急，不容乌鸦和小狐狸拖延，二人只能随便吩咐几句冲入洞穴内——与他们一块下去的还有偷天鼠老凉叔。鸟人直接唤出九大金乌，分十个方向走，金乌又幻化万千小乌鸦顺着复杂多变的小道搜寻，尽全力扩大探查范围。秋千附在鸟人背上，九尾散开，全力运转术法，集中精神感应各处灵力变化，随时提醒鸟人调整搜索方向。过程中小狐狸还把天道幻珠召出，散放虚实灵力笼罩自己二人，防止遭到陷阱——只是此地有法阵影响，泥土里也掺杂了奇怪东西，大幅度压制了秋千幻术的效果。简而言之，鸟人和秋千以万分的谨慎和万分的小心快速穿梭在各个洞穴间，尝试寻找失踪的亲友。 外面，酉锦和祖凰三杰等人有条不紊地布置法阵，北斗七星都是聪明人，没有误会他们的行为有不良企图，但仍旧担心身在地下的太阴星众，尤其在意玉兔和玉蟾的安危。武曲星抬手向群星神殿发出命令，又调来一些星灵支援，顿时万千群星划过天际，朝此地进发。 酉锦、祖凰三杰等人饕餮酒馆的妖怪，以及远在群星神殿外的生肖众看着众星的行动，心底出现微妙变化，再次忧虑起来，似乎害怕他们反过来围杀己方，使用那各个击破的招数。生肖长老们稍作商量，命令生肖众运转生肖之阵，缓慢压向群星神殿，威慑星灵众，群星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星辰大阵亦是开始运转，绽放豪放气魄反击生肖众的威势，双方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气氛再次变得危机。 天兵天将无奈，只得徐徐向前，试图插入两方之间，隔离星众和生肖族的气魄冲击，但效果一般。天庭中下层兵众的主要来历，星灵是一股，生肖族是一股，四方守护神族是一股，三家几乎占据了整个神兵序列的七成，出身其他势力和从凡间飞升上来的兵将不多，今日星灵和生肖族冲突，天庭既没办法太过严厉对待他们，也没有能力压制他们——除非请出正在闭关的大神大仙，或者请来三清派。 “大仙大神请不得。”中天紫微大帝姬考说道，“紫霄宫赐下鸿蒙瑞气，干系重大，涉及整个三界六道运势，甚至是万界大道命运，说什么也不可在这等关键时候打扰。”相比其他势力，天庭得到的鸿蒙瑞气最多，不但是圆满大罗金仙和上品大罗金仙，连中品、下品都有，只不过碍于守护天地责任，天庭人员需要轮休闭关，所以类似杨戬等大神才仍旧活跃着。“三清派更不行，”姬考说道，“天庭事务绝不可让外人插手，否则秩序必乱。”这位曾经历过封神劫的西周大公子素来警惕三清派，尊重三清之力，却不敢借用。 姬考的侍从凤昌说道：“可除此之外，又当如何解决今日之事？此刻没打起来，这些零散的天兵天将尚且有些威慑力，若是真的两方开战，天庭怕是只能坐山观虎斗？而且，其实哪怕请来大仙大神，大概也没人愿意插手今日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局面？” 姬考亦是知晓此间困难，紧皱眉头思索如何破局，“可惜杨戬的草头神军团人数太少，单个实力不错，但整体战力不足，否则……唉~仁德勇武公平刚正的二郎真君如果再强一点就好了，他是绝无仅有能让三界六道所有人信服的大神。”紫微大帝最敬重杨戬，自从改变想法，主动参与天庭事务，他多次帮助杨戬处置三界六道的混乱，二人配合得相得益彰。 “是啊。”凤昌感叹，“杨戬大神如果手下有许多兵将就好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围杀 地洞某处，牛魔王、卯时仪、黄猿、白思过刚刚偷袭一招，以高明到绝非鸿天能创造的手法封印了玉兔的护体屏风法宝，致玉兔昏迷不醒，但在他们准备捉拿玉兔时，玉蟾及时赶到，救下师妹。鸿天四强却也不惊，围住玉蟾，凶相毕露，虎视眈眈，势必拿下两个太阴圣灵，获得鸿天前所未有的胜利，不过哪怕是四个强者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甚至却也不好说能轻易击败玉蟾。 那太阴星的二徒弟厉害非常，此刻满身银光寒芒，蛙鸣爆震四周，血海之水全数凝结成冰，冰晶因音波灵波而崩碎成雪花迷雾，迷雾伴着银光将山洞化作一片虚幻之境。太阴寒气朝四周急速蔓延，那些不畏生死、死后重生的血魔恶灵碰到此等冷气立刻畏缩成团，攻守不得，进退无力，许多恶灵当场冻死在原地，没有半点再活过来的痕迹。 将玉兔含在口内的玉蟾冷冷盯视面前的四个人，“你们怕不是忘了，我太阴星也是至阴圣地，高挂苍天无数年，连太阳星都难彻底盖过我太阴之光，你们从那藏头露尾的血界大血魔处求来的破烂东西，岂能加害我们！” 怒斥冷言，寒光如刀，凛冽气息直冲鸿天四强，鸿天四强心惊，赶忙运转护体罡气和血气抵挡、消解寒气，花费很大工夫才抗住玉蟾的气势。牛魔王四个对视一眼，目光中皆带着惊惧，他四个知晓玉蟾必然悍勇，却不曾想强至如此，两个中品大罗金仙，一个初品大罗金仙，再加上一个不次于大罗金仙的牛魔王，四人联手当真不一定能抓住他——打败没问题，却怕玉蟾和玉兔跑掉。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强的牛魔王压下心内的惊讶，手执混铁棍冲杀上去，与玉蟾短兵相接，大打出手。玉蟾厉害，牛魔王也不普通，二人在空间有限的山洞之内打得激烈，单凭平天大圣一个就能与太阴蟾蜍打成平手，而随着曾经的正牌值年大神卯时仪加入战团，玉蟾立刻落入下风——太阴蟾蜍终究是境界差了些，双拳难敌四手。 稍微弱一点的黄猿和白思过看着玉蟾爆发的冷光寒刃，有点害怕，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出手，辅助牛魔王和卯时仪围攻太阴蟾蜍。最初五人只是在狭窄的一个洞室内争斗，但随着室壁被彻底冻透、冻脆，哪怕有法阵加持，也受不得五个强者的灵力冲击，纷纷碎裂，于是五人的拼杀范围越来越大——但因泥土内的奥妙灵力材料、法阵压制，战斗场面远远没有正常情况大。 面对四人围杀，仙灵身法极高的玉蟾有意快速逃走，可同为跃动之灵的卯时仪根本不给他机会，时时刻刻堵死其后路，又因身在极深的地下，到处都是血海赤冰，太阴蟾蜍想跑都没地方，只能堪堪坚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群星和月兽支援上。然而玉蟾却不知，群星和月兽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恐怕没工夫救他，亦是因地形复杂，很难找到他。 在鸿天最强四人围杀玉蟾和玉兔同时，一直不敢露面的鸿天众开始动手，他等人早前就开始尝试炼化、适应血气，所以哪怕赤红之水灌注整个山洞，邪厉之息充盈各处，他们也不觉得难受，可以自由在水下游荡。 水族出身的灵感大王李玉依仗神龙之体在水下快速穿梭，疯狂攻击较弱的星灵和月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夺下丰硕战果；若是碰到厉害的星灵和月兽，李玉就尽力袭扰，引诱他们远离“围杀玉蟾”的主战场；凭借血海优势，不停消耗对手气力，李玉一个人击杀、击伤大量星灵和月兽，连北斗五位星君都差点着了他的道。今日的战斗，黄龙李玉成绩斐然——极其熟悉地形的金鼻白毛鼠地涌次之。 不过，除了李玉和地涌，其他人的战果就差太多了。本身鸿天就不如黄天，高手太少，玉蟾那里直接占用了四个，再算上李玉和地涌，剩下的人太弱，哪怕有血海优势也拼不过星灵和月兽。那些胡天摇利用各种渠道招募的妖怪们，开战初期比较嚣张，扬言要逮住北斗星君，竟然不遮不掩不偷袭，大大方方地主动挑衅对手，结果一群人也斗不过一个，反遭屠戮，顿时士气崩溃，秩序崩乱，哭爹喊娘地逃跑，却又被等在洞外的饕餮酒馆众妖和星灵撕碎。 “一群废物！”正在有序撤离的胡天摇得知妖怪们的惨样，气得想骂人，但因朱月在身边，只能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同样是无天派，怎么黄天的下层成员战力就强！气死我了！” 环啼嘲讽道：“你还有脸问？当然是你不如黄天。那黄天既有申公豹、徐福这等擅长演兵布阵的训练高手，又有云蓓、红孩儿那等精神首领，下层成员自然有主心骨有战斗力。哪像你们，每天只顾得耍弄险恶阴毒的招数，没有半点正面相争的勇气，偷袭暗算、以多欺少、仗势欺人尚且可以，若是真到硬碰硬、需要牺牲的时候，鸿天之人立时退缩逃命。胡天摇，以前的鸿天虽有偏激，但成员尚且怀有视死如归的气魄，可自从须菩提祖师殒命，鸿天成员的勇气和精神迅速萎靡，你哪有脸问为什么？！还不是你不行！再有，你和胡媛媛、地涌的荒唐行径……”看书溂 “好了好了好了，你别说了！”被人说到痛处，胡天摇恼怒不已，“都到这种时候，你就别苛责我了！还有，不许说我‘不行’！记住了！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说我‘不行’！这是男人的底线！” “哼！这种时候还不正经！”环啼懒得多言，抬手打开仙囊，要把女儿收入里面，“月儿，你躲一躲，等会再放你出来。娘带你去见那些小朋友，你不是说很想和他们玩吗？玉慧姐姐也在里面，你不是很喜欢和她讲话嘛~” “不要不要，月儿不要进去。”朱月撒娇说道，“我想和爹爹和娘亲一块‘逃跑’，呵呵，好有趣耶。”这孩子大概并不知道此次“逃跑”的真正含义，还以为很好玩。 小姑娘乱蹦乱跳，使用幻术变出百十个“自己”迷惑胡天摇和环啼，俩人分不清哪个是女儿，只得由着她玩。反正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应该都在陷空山无底洞那里，胡天摇他们这会儿顺着提前挖好的甬道已经跑出很远，应该没人追来。 奔行很久，胡天摇夫妇很快跑出地下，来到了地面，就在环啼准备化作锦鸡之相驮负胡天摇和朱月赶紧离开时，“嗖！”一道华光从天而降，拦下她的去路。环啼吓了一跳，定睛一瞧，瞳孔骤然放大，“是你！” 第五百二十八章 紧急 万物源，万族精， 隆隆赤色演生灵， 天地玄黄六道避， 红海滚涌血化洪。 哗啦啦，地谷喷溅朱玉树， 哇呀呀，树结恶果凶蛮虫， 狂嚎怒啸，魔障暴躁如雷火， 不死不亡，邪物张狂乱营营。 却说那洞穴外面。当听到地下传来海潮波澜轰鸣和蛙鸣银辉寒气，祖凰三杰忧虑万分，再也没法耐心继续等在上面，立刻带领半数饕餮酒馆的妖怪冲杀下去。不多久，当赤红色的血海之水从土下冲上高天，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喷泉，数不清的血魔纷纷落地，到处攻击人，酉锦也彻底慌了，生恐下面的人抵不住这等邪戾之水和难缠恶灵，有心带上剩下的妖怪们下水营救，可又怕上面出问题。 而就在这等混乱时候，“玉鸟人”突然某个洞口冒出，高声呼喊一句：“酒馆的兄弟们，是鸿天联合群星伏击我们，速速杀了群星！不得有误！” “玉鸟人”突如其来的命令吓了群星一跳，他们赶忙防备饕餮酒馆的妖怪们，但却发现没有一个妖怪有动作，反而是酉锦拍出一道伟丽烈火将“玉鸟人”顷刻间烧成飞灰。 “乌鸦从不主动向酒馆妖众下令，尤其不可能是这等语气。”酉锦扭头看向武曲和文曲，冷冷地解释，“如此看来，你们的嫌疑似乎可以解除——解除一些。” 文曲和武曲沉声言道：“早就说过不是我们伏击你们，我等乃敢作敢当之辈，若是真绑架那几个孩子，根本不用隐瞒！” “哼！这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酉锦道，“霸道之匪不比卑鄙之贼高尚！” “少废话！如今该怎么办？！”武曲星道，“我建议你们全都下去救人，我等在外防御——酉锦你如果不信任我们，可以留下。” 凤鸡认可武曲星的想法，叫所有饕餮酒馆的妖众下水，只有她自己在上面，如此，既可以提防群星使坏，也能随时传递消息。酉锦还向天界发出命令，让驻扎在群星神殿外生肖众支援此地，但除了戌雄、戌英兄妹率领的戌狗一族，其他十一族不知为何，没有听令，执意围攻群星神殿——哪怕是戌狗一族，也仅仅是年青一代成员下界，大部分人还是留在原地。与群星仇怨极大的生肖众似乎非要趁今天的机会报复，势要攻入群星殿不可。 文曲和武曲看着天界的紧张情况，却是不得不再次请左辅和右弼把驻守在星殿外的二十七星宿调来。守护星殿是为了两个二代星妹的诞生，可此刻进入地穴的北斗五星音信全无，情况危急，如果折损了他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最可怕的是玉兔和玉蟾。”文曲心急如焚，他们虽然能感受到太阴蟾蜍发出的寒气飘散在此方天地，却根本找不到确切位置，“若是失了玉兔和玉蟾，有些事就不得不提前开始了！” 此时无底洞深处，玉蟾以一对四，使出浑身解数与鸿天拼斗，打得十分艰难，白玉法体伤痕累累，银色血液洒落飘流，如果再无法冲上地面，恐怕是快要坚持不住了。趁战斗空挡，玉蟾摸了摸胸前的天鹅吊坠，焦虑的心神立时安稳一些，却仍旧忐忑惶恐，焦虑不安。 “我若死掉，倒也无妨，追随‘你’而去便是了，若是天道赐福，说不定下辈子你我还能重续孽缘。”捂着吊坠的太阴蟾蜍暗暗自语，“可我不能叫师妹也一同丧了性命，今天无论如何，哪怕自爆寒气而死，也要护兔子精周全！” 卯时仪见玉蟾精神恍惚，抓住机会抬手轰出一道罡法，正中目标，一下子便把太阴蟾蜍打飞，牛魔王不甘落后，举起混铁棍就要砸晕对手，黄猿和白思过亦是合力出击。眼见玉蟾就要遭到重创，忽然一道黑影融冰飞来，迎头撞在牛魔王身上，将他撞了踉跄，运足了力气的混铁棍失了准头，险险擦着玉蟾的头皮划过，没能打中，而黄猿和白思过的招数虽然得手，却效果不大，只听到“铛铛”两声而已。 “是乌鸦？！”玉蟾大喜，以为是玉鸟人，但仔细看了一眼，却发现只是九大金乌之一，“也好，想来乌鸦很快就能来到。” 看到了希望的太阴圣灵再次打起精神，收好天鹅玉坠，联合金乌与敌人继续战斗。只是金乌和玉蟾的合作并不理想，二灵气息相碍，冷热抵消，没能做到阴阳调和，争斗情况只是比之前稍微好一点，仍旧险象环生，危机重重。还好正如玉蟾所想，既然第一个金乌寻到这里，第二个、第三个，以及后续的几只很快过来帮忙，鸟人和秋千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等到乌鸦来了就好了！”玉蟾咬着牙说道，“只要乌鸦来了，师妹就安全，我便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与鸿天的混蛋们玉石俱焚了！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另一边，鸟人和秋千在汪洋的血海内快速游动，赶赴玉蟾位置，但过程并不顺利。本身作为金乌之体的乌鸦便不适应海域环境，行动稍慢，再加上陷空山的法阵影响，他只能感应到玉蟾和几只金乌的空间方向，却难晓具体路径，经常走进死胡同。期间小狐狸尝试使用天道幻珠虚化自己二人躯体，欲强行穿过泥土，可鸿天似乎早有准备，一者是有强力压制幻术的法阵存在，再者泥土中也掺杂了抵抗幻术的特殊灵力材料，而且血海之水中亦是掺杂了混淆幻术的咒术。秋千穿透墙壁只能是妄想，她父女只能在纷繁复杂的地下迷宫尽量寻找正确的路径，费时费力费精神。 全力划动翅膀的鸟人忧心忡忡，“蛤蟆，你再坚持一下！千万要坚持住呀！千万别放弃！” 寻找玉蟾过程，乌鸦和小狐狸遇到不少月兽和星灵，他等人暂时能扛得住数不清的血魔围攻，但已然有了伤势，血海中的邪戾之气顺着伤口污染众人的体脉、灵脉，导致灵力和气血愈发不畅，若是继续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秋千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这如何是好？！鸿天太阴损了！这等邪戾之气若是深入心源，哪怕最后得救也难以轻易除掉，弄不好就得成为疯子！” 小狐狸焦心如焚之时，忽而从地面传来一阵震动，紧接着一股浓郁的仁德气息散开，竟是轻松压制了邪戾之气。可不等秋千高兴，上面又传来一声怒吼哀鸣。 “天权！” 第五百二十九章 波折 陷空山无底洞外面。 戌狗族年青成员和二十七星宿落地，鱼贯进入地下救人，文曲和武曲这才松了口气，耐心在上面指挥普通星众诛杀血魔。只是，哪怕星灵修为远超血魔，但诛杀它们也并不简单，血魔如潮如涛，源源不断，不停生生死死，短时间内星灵们还能骁勇斩杀魔寇，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开始有些劳累，气力不足，手上的动作慢了许多，除魔的速度也有迟缓。而且，血海之水内含各种邪戾之物，污染此地方圆的灵力，星灵们呼吸此等浊秽之力只觉得浑身疼痛，元神混乱，更是拖延发挥战力。 “还需想办法将血海之水收拢为好。” 文曲和武曲为难之际，远空忽然一道金光飞来，光华落地，显出一个木杖，其形合润，其息仁德，明光璀璨，奥妙无穷。在场众人一愣，认出了法宝，竟是黄天首领夸父的桃木杖，文曲、武曲和酉锦大惊，赶忙凝聚罡法，警惕法宝和四周，生恐黄天偷袭。 “哈哈哈……”正待众人惊疑不定，不远处的云端显出一个老者，乌巢禅师是也，他笑呵呵说道，“酉锦，莫慌张，今日我等得云蓓姑娘之令，来此拯救秋鸟山的亲朋——我们是来帮忙的，哈哈哈……” “桃木辟邪！” 乌巢说明来意后，一个浑身裹住火焰的赤色少年现身，只见他掐诀念咒，施展玄奇之术操纵桃木杖，那木杖立时光华爆闪，辉煌仁德之息蓬勃绽放，竟是顷刻间便消解了陷空山外面好大一片血海戾气，范围内的血魔死后再难重生，哀嚎着化作烟尘消失。 这还不算完，少年人灵法变化，点指木杖，口念清亮咒令：“桃林漫地！” 得到咒令的木杖光华更甚，闪锐夺目，明明看起来已经干枯的木体上面逐渐出现幼芽、根系；幼芽伸出枝条，根系扎入地面，枝条越发茂盛，最终化出粉中含着金蕊的繁花，根系则向四周、向地下生长；随着一颗颗挂满花朵的桃树破土而出，净化戾气的范围也逐渐扩大，仅仅片刻工夫，刚刚还赤红恐怖的陷空山便成了一片粉色海洋，仁德弥漫，金华如烟，再无惊悚气息，尽显祥和；向下的根系亦是不停消解血海戾气，顺带吸收血海内蕴含的丰富营养，疯狂延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很快就遍布几乎无底洞所有角落，仅有寒气过于恐怖的“围杀玉蟾战场”没有桃木根须。 望着仍旧闪耀圣光的桃木杖本体，武曲星叹道：“不谈黄天好坏，夸父的实力无需怀疑——当真是个强者！” 开阳星君的注意力都在桃木杖上面，高声慨叹其威德，却未曾发现危险正在靠近。一件非凡法宝借着桃花掩护，隐秘地朝武曲星奔去，眼见就要命中时，文曲星君无意中发现，有心赶忙提醒兄弟躲开，但恐怕是来不及了，天权大神心一横，毅然决然闪身向前，替开阳大神承担一击。 “啪！” 那法宝轻易破开文曲星君护体仙罡，正中其眉心，当场把他打得神魂崩溃。 “天权！”反应过来的武曲星一把接住没了意识的文曲星，见其元神已损，登时急火攻心，怒发冲冠，“何人偷袭我兄弟亲友！？”开阳大神怒瞪偷袭法宝，很快认出，“啊呀！是打神鞭！黄天，你等无耻！” 欲袭杀武曲星的法宝就是打神鞭，发出攻击者自然是藏在桃林内的申公豹，一击得手后，他立马再次操纵法宝，要打杀武曲，但开阳星君已有防备，哪可能成功。无奈，申公豹只能收回法宝，联合其他藏在树林内的黄天高手围杀武曲星，争取完成“北斗缺二”的滔天成就！ “我杀了你们这群混蛋！” 武曲震怒，将文曲收入仙囊后立时爆发威德，当场施展禁术，战力骤然提升，星光爆闪，刹那间的光辉堪比太阴太阳；悬挂苍穹高天的开阳本星感应到武曲神君的心意，亦是闪耀出奥妙星光，星光落入武曲之体，其势其威其力更加厉害；激愤怒恨的神君抬手拍击一掌，顿时流光如潮，直接崩碎空间，秒杀靠近的所有黄天成员，哪怕是有打神鞭护体的申公豹也当场重伤。 “这么生猛？！先锋高手团一招都挡不住？！”负责二梯次进攻的铁扇公主、花蔓、青狮、白象、青眼、丹红等黄天高手脸色大变，竟然连上前对招的胆子都没有，带上申公豹撒腿就跑，“武曲星这么强吗？！” 一直以来，群星星君得东华帝君命令，要求和合星辰之意，“隐匿光华于夜幕玄穹”，也就是尽量压低实力，不露真实修为，所以哪怕是北斗七星那等大星君，也常年以太乙金仙的修为示人。直至那年神都大战，瑶池单挑三界群“雄”，北斗七星合战圆满大罗金仙玄鸟，不得不显出大罗金仙的境界，人们以为他等人的真实水平也就是如此了，可今天从武曲星绽放的气魄看来，似乎还是有隐藏手段。 武神终究是武神，武之神也！ “哪里逃？！”红眼的武曲星君岂容杀害自己兄弟的凶手逃离，三步并作两步，几次闪身便追上了铁扇公主等人，“黄天孽障，给我兄弟偿命！” “轰隆！” 星光再次爆闪，强劲罡法炸裂，黄天众根本挡不住这等强度的攻击，只得闪身避开，但仍旧被星光溅伤，全数倒飞出去，却连哀嚎叫痛的工夫都没有便再次奋力逃窜。暴跳如雷的开阳神君紧追不舍，无人是其一合之敌，凡有胆敢与其交战者，触之即溃，遇之即崩，轻者身体碎裂，元神重伤，重者直接魂飞魄散，永世难得超生。 黄天最初为了捕捉几位大星君而集结的大量高手根本没坚持多久便死伤大半，连青狮、白象等几个往日里自命不凡的太乙金仙都险些遭到处决，最后实在是没辙，唯有让乌巢禅师放出斩仙飞刀去杀义愤填膺的武曲星。只是往日无往不利的法宝今天也不甚好使，开阳神君元灵激昂澎湃，斩仙飞刀葫芦发出的白光根本定不住他的灵台，而那有头有眼有眉有翅的飞刀异灵生物也难能杀人，每次掠袭总被武曲星的神兵利器打翻，甚至差点被愤怒的开阳神君抓住活生生撕掉双翅。 法宝未能杀敌，反倒受创，心疼得乌巢赶忙将其收起来，“哎呀呀！哎呀呀！我的宝贝呀，可别转身了！再转就没命了！快回来！”收好法宝的老禅师亲自对付开阳神君，总算是堪堪阻止了他的冲杀。 从桃木杖落地，到桃林涌现，再到申公豹偷袭武曲、文曲替死，以及后面的武曲星以碾压姿态追杀黄天众，说来很慢，但实则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事件之波折，变化之速度，着实惊人，恍神的工夫，陷空山已然乱作一团。 酉锦有点不明白黄天的行为，怒问道：“你们莫非不是来救人，而是联合鸿天围杀我等？！” 侥幸活下来的铁扇公主答道：“我们没有和鸿天合作，我们就是来救你们，但没说救群星。”罗刹女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直勾勾盯着疯狂杀戮的武曲星，但凡他往这边靠过来，罗刹女赶忙就逃。“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呀！我们以为能轻松闷杀群星，顺带救下秋鸟众，哪知道武曲星这么凶悍！” 此时若是抬头便能看到，半空悬着一个巨大巢穴，乃是乌巢禅师的本命法宝，黄天最初的计划是以此扣住这里，闷杀所有星灵。然而事实却是，乌巢趁武曲星君追杀其他人时，利用巢穴发出的无数坚韧草藤抓住不少星灵，红孩儿又催动桃花发出毒素，迷晕一些群星，可作为主要目标的武曲星太强了，什么藤蔓、毒素，都不好使，黄天不但制不住他，反被单方面屠戮，和计划天差地别。 闻听此言，酉锦又气又恼又失望，“你等当真不该如此！我虽是秋鸟山之人，但亦是天神，今日定要惩治你等！” 第五百三十章 危机 酉锦的脾气与乌鸦、小狐狸不同，她不是那种懦善之人，历来嫉恶如仇，是非分明，对黄天也没什么同情，与云蓓未有多少情义，所以她今天一点不客气，全力出手袭杀黄天众——鸟人和秋千在这里，想来也不会留情。于是，原本黄天用来闷杀星灵的陷阱，成了武曲星和酉锦追杀敌人的屠戮场，两个强者杀得黄天人仰马翻，丢盔弃甲，乌巢禅师都得避二人之锋芒。 只是这等情况没能持续太久，随着位于陷阱外面的徐福命令五百童男、五百童女和黄天生肖堂成员运转压制对手、加持己方的法阵，黄天众立时法术变强，行动变快，而凤鸡和开阳神君则遭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强劲阻力，他两个身边的空气犹如淤泥一般迟缓，动作灵敏度因此出现大幅降低，举步维艰。这还不完，红孩儿操纵的桃木杖吸收了血海之水的天量生机，再次发生剧烈变化，不但又一次长高、范围蔓延，而且桃花毒素更甚，普通修士闻之即晕，嗅之便倒，哪怕是皮肤或渗入护体罡气，也足以叫人头昏脑涨，失去战斗力；桃木的奇特气息也已经不单单是“辟邪”，达到了“辟灵”的水平，方圆之内的灵力快速变淡，一切气息尽数归入桃木内，全部转化为毒素——但这个对大罗金仙强者的影响不大，只有星灵承受不住，全数被俘虏。 总之，因法阵压制和高耸入云桃木阻碍，酉锦和武曲星很难对到处乱窜黄天做出有效伤害。凤鸡见此，开口对武曲星说道：“天权大神受打神鞭一击，元神虽崩碎，但说不定还有救，你莫要再愤怒追杀这群鼠辈，合该遁离此地，寻人治疗！” 开阳大神瞪了一眼凤鸡，仍旧愤恨于酉锦，心说若非生肖众围攻群星神殿，群星何来今日这不明不白的劫难，“不过，你的话有些道理。”逐渐冷静下来的武曲星抬头看了看倒扣的乌巢之穴，凝聚星光灵法，急速冲击，“哗啦~”倒扣的巢穴顿时往外一凸，可惜未能穿透，反把开阳大神弹了回来，“这么有韧性？”受法阵压制，星君的攻击强度不足以冲破巢穴。 酉锦化作本相锦鸡，纵身而起，带动烈烈火焰向上突围，却也同样因法阵压制，没能冲开这扶桑神木枝杈构成的巢穴，“鸟人与乌巢多次恶斗，也曾遇到此宝，据他说此穴坚韧，而且不惧火焰。且看我生肖圣宝一试！” 凤鸡二次冲击，但这次是人形状态，手执生肖十二器之一——鸣唤天阳，要以此宝破掉阻碍，然而她才飞起不久，乌巢禅师协同黄天众位太乙金仙围了上来，导致酉锦根本没机会破除法宝。 乌巢对身边几个伤的伤、残的残的太乙金仙说道：“再坚持一下！云蓓姑娘说了，等到桃木根须把地下的群星星灵抓住，咱们就可以撤了！再坚持一下！”身处战场外面的云蓓在得知内部情况后，认为最初的计划定得太莽撞，现在怕是没可能抓住北斗七星，二十七星宿也碰不得，于是果断修改目标，只要捞些普通星灵就可以。 黄天的几个太乙金仙今日被武曲星吓破了胆，哪怕有法阵加持，也不敢与开阳大神正面攻守，只能尽力袭扰，全力拖延时间。武曲星和酉锦心知不能再拖延，立刻各自发出讯光，穿越巢穴缝隙，向天界发出命令，叫生肖众和星众赶紧来支援。天界的生肖众得到大长老命令，转身直奔凡间，群星也分出大半人员冲向地面。 “只要打杀外面的黄天孽障，破掉法阵，这巢穴阻拦不得我！”武曲忍下忧虑等待援军，过程中不忘呵斥酉锦，“凤鸡，今天的事不算完！你，生肖族，还有玉氏父女和秋鸟山妖孽，我们群星堂早晚要找你们算账！” 酉锦理亏，无言以对，只能默默与乌巢等人拼斗，心里却翻江倒海，恨意滔滔，发誓事后必要追杀黄天和鸿天。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孩子们和玉慧的消息，凤鸡愤恨同时又焦虑万分，“孩子们到底在哪！？慧慧到底在哪！乌鸦，小狐狸，你们千万得找到他们呀！”不过，即便鸿天和黄天都已经现身，酉锦却还觉得哪不对劲，认为还有未揭露的真相，“这次的局很大，鸿天和黄天没那个能耐布置，一定还有更强的幕后黑手！难道是夸父重新出山？或者是菩提祖师复活了？一定是，一定是菩提，他现在一定在鸿天内！”凤鸡却不知自己的猜测“对也不对”，菩提祖师藏身于玉慧元神内，此刻确实算是在鸿天里，但今次之事与他无关。 酉锦那边懊恼气愤之时，武曲星突然指着高天喊道：“那是……太阴太阳？！”顺着开阳大神所指能够清晰看到一道金光、一道银光穿越天际，从两个方向直奔群星神殿，“这是怎么回事？！太阳星君要反叛我等？！”急速遁飞的金光正是太阳星君金阳，作为三界六道仅剩下的一只纯种金乌，他即便多次帮助东王公，却仍旧因“女娲侄子”的身份不受群星完全信任。此刻金君奔袭群星神殿，武曲星和留守的左辅星、右弼星大为紧张，赶忙命令离开天界不久的群星回防布阵。然而…… “群星伏击我生肖神族，罪大恶极！后辈儿孙们，今日务必报仇雪恨，诛灭群星！” 嘹亮的声音传遍三界六道，一道锦绣身影出现在生肖众队伍中，竟是上一代生肖大长老酉齐！得到上代大长老命令，生肖众二话不说，立刻与不远处的群星众打成一团，在凡界高空激战，拖延群星回防。 “他怎么在？他不是闭关了吗？！”酉锦极其震惊自己祖父的出现，但很快明了一切，“啊！是玉皇吗？！是玉皇布局吗？！”凤鸡心说怪不得生肖众今次的反应既迟钝又怪异，根本不听摆弄，“原来是酉齐你这老家伙在后面操纵一切！”酉锦早前就厌恶自己那个为了权势什么都做的祖父，这会儿更是恨得牙痒痒，“你们这群老东西，请我做大长老，却背着我来这套！我我我……喔喔喔……”凤鸡太气了，竟是浑身发抖，从嘴里发出鸡鸣——倒是给这等紧张时刻添了一点荒唐有趣的东西。 如果说酉锦是气疯了，那武曲星则是急疯了。先是玉蟾、玉兔失踪，之后是群星杳无音信，接着文曲丧命，自己被困，此刻又有群星本部危局，开阳大神哪能不疯，“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太阳星君定然会破坏一切，两个星妹必死无疑！二代星灵必死无疑！群星堂完了！帝君的万古计划完了！都完了！彻底完了！！！” “轰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开战 在武曲、左辅、右弼和群星星灵绝望的目光中，至阴至阳撞击，立刻炸开绚烂刺眼的光华，阴阳之力陡然炸裂喷溅，闪光瞬间照亮三界，气魄急速席卷六道——整体爆炸形态与上一次群星坠落的场景十分相似。 而且！ 这次的情况也和上次的情况一样——群星殿没事！ 当夺目耀眼的光华黯淡，众人抬头再看，只见群星神殿依旧静静矗立在原地，没有任何损伤，距离神殿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太阳星君和太阴星君并排站立，煌煌至阳至阳涌动奔腾，全力护佑身后的建筑物，而他们的对面，此刻有四个强者，居然是娲皇宫的四个徒弟——红云、白云、紫云和黑云！ “这……难道！？”左辅和右弼惊道，“太阳星君不是反叛，是他感应到了娲皇四云偷袭！”此等波折转变，群星惊诧惊喜不已，亦是羞愧不已，暗暗责怪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该怀疑金乌圣灵。 绽放豪光的太阳星主犹如一颗小太阳，稳稳站在虚空，体外金乌之相华丽无比，贵不可言，远远不是玉鸟人的乌黑本相能比。金阳用余光看了看玉阴，神色中饱含欣慰，他来得突然，未曾提前告知太阴星君，原以为太阴星君也会把他当做叛徒，但玉阴似乎从始至终都特别相信他，哪怕与太阳星君对冲而行，却未有丝毫杀意，只有疑惑。金阳不禁感慨，哪怕受群星怀疑，但能得明月信任，也不枉自己一番真诚。 看了一眼也就罢了，金阳收回目光，望向对面的几个“熟人”，叹道：“黑云，你的玄武隐匿之态很不错，但何必画蛇添足，融入共工的术法，你难道不知我对北方水神一族最为敏感？”灭族之恨浸透心神，家破人亡的凄惨犹在昨日，金乌十太子哪能忘得了共工部落的气息。 明明群星神殿就在眼前，却功亏一篑，而且是被自家师父的侄子点破隐身，四云颇有遗憾。紫云厉声质问道：“金阳！你当真不顾亲情，非要选择给星海卖命？你知不知道这会让师父多伤心！” “……”太阳星君无言，不做回答，默默站在原地。 一旁的太阴星君说道：“如此说来，这次的局是女娲娘娘、玉皇大帝布置？还是你红云自作主张，与月老大仙暗通款曲，设下弥天陷阱，欲置我群星于死地？！”答案应该是后一种。 “多说无益，做一场争斗便是。”红云慢慢发出气势，赤色辉煌龙威铺散开来，与太阴太阳两位大星君的威能冲撞在一块，附近的洪荒大界界层当场碎裂，蜘蛛网般的裂痕不停向苍穹远处延伸，界外混沌之气疯狂灌入界内，整个天界顿时风云翻滚，雷电爆闪，“我倒要看看，杀光了群星，他星海只剩一个人，还如何拿下凡界。玉阴，没谁规定只许你们群星堂出手，我娲皇宫也可主动讨伐，紫霄宫既然默许你们乱来，那我又何必客气？” 玉阴冷冷说道：“如此嘛？好，那在下便再领教领教你们的高招！”温文尔雅的太阴星君罕见地露出激愤表情，目光尽是杀意。 三个圆满大罗金仙，外加食用至阳神丹的三个中品大罗金仙，这等强劲组合在巨神巨仙全数闭关的档口开战，谁人敢拦，今天天界说什么也得遭劫！ 可是，在六个强者气势攀升时，一道遁光大胆地落在双方中间，似乎要阻止这场大战。三界六道的众生无不惊诧，仔细凝视那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人，很快认出他的身份，“啊！是……是二郎显圣真君！” 正是杨戬！ 也只可能是杨戬！ 除了杨戬，谁有如此胆识！ 愤慨的二郎神三目如火，怒气几乎化为实质，高声呵斥娲皇四云，“你们当真要不顾三界安危，非要置众生于死地吗？！” 真君厉厉之音震天彻地，赤城之意乾坤动容！ 面对质问，白云、紫云和黑云扭头看向大师兄，询问如何是好，红云瞧着怒不可遏的杨戬，不禁重重点头。若是旁人自不量力来此玩那螳臂当车的把戏，赤龙瞧都不瞧一眼，直接打走拍飞便是，纵是哪吒那等三清最爱的徒孙，红云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杨戬不同，他是这广阔三界绝无仅有的存在，六道无人不敬二郎神——红云也不例外！ 赤龙拱手见礼，而后说道：“二郎神，非是我娲皇宫不顾六道众生，实乃他群星堂荼毒三界。”红云抬手点出一道灵法，在半空化成一个太极阴阳八卦图，图中太极高速运转，似乎在推演什么，“多年前，师父她发现三界气息发生微妙变化，干系到整个洪荒安全，于是我命令师弟师妹前往万妖林取太极阴阳图，后经我师妹仔细计算，发现问题出现在天罡地煞星本体上——我怀疑群星神殿利用重建神宫、戒严诸星的理由，正在做损害三界六道的事情。” 杨戬一惊，回头看了太阴星君一眼，而后询问红云，“哦？可有证据？” “有！”红云再施手段，凭空拿捏，从群星神殿附近招来一道无形无相的灵力，稍作处理后灵力化作光影，里面居然是群星神殿内部的情况，“当年玉鸟人与我三位师弟师妹发生冲突，我曾打他一掌，并暗中布置了一道咒术，能隐秘记录影像，玉鸟人进入群星神殿内部前，生肖族的一位长老激活了那道咒术，得到了这段影像。二郎神，你可看得清楚？群星竟敢调用天罡地煞星本源星力，这是何等大罪，应该不需要我多说？我师兄弟四人今日要捣毁群星恶阵，有何不可？” 杨戬勃然大怒，扭头瞪视太阴星君，“你还有什么话说？！” 太阴星君摇摇头，“我不清楚此事，我只知道东华帝君戒严群星神殿方圆之地，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二郎神，红云四人违反天庭律令，欲冲击天庭敕造神宫圣殿，你难道不该当场擒拿他们吗？” 按理说此等举证质证的环节，两方人当该据理力争，面红耳赤大喊，然而无论是红云和玉阴，就那么不紧不慢地地叙述，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说到底，两方都是找理由打架，并不在乎理由是否充分，证据是真是假也不重要，若非敬重杨戬，给他个面子，两方早就直接开战了。 杨戬作为司法大神，太了解两方的德行了，知晓他们说得大概为真，“但一切还需我调查清楚才行。”二郎神对红云说道，“你四位且退下，待我进入群星神殿，查证一切，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还请四位念在娘娘维护三界六道稳定的意志上，切莫辱没娲皇荣光。”虽然心里恨不得立马把两方人都逮起来，可二郎神却仍旧尽量压低火气，劝说他们罢战。 只是杨戬的话并没有改变两方的主意，红云和太阴星君同时发出柔和而刚劲的力道撞击二郎神，真君瞬间化为流星倒飞出去，很快消失在天边。 红龙说道：“杨戬，你的路很宽，很广，很长，但现在，还是差太多。” 不再多言，红云、白云、紫云、黑云继续隆升气魄，太阴星君和太阳星君亦是运转玄功秘法，两方强者当着三界六道的面，当着群神众仙的面，无视任何天条天规，正式开战！ 第五百三十二章 救人 日华丰彩煌煌落雨， 月辉润和氤氲滚风， 赤龙搅乱阴阳混沌， 天穹盛色光影迷蒙。 虎啸，炎焰崩碎雨裂若虹， 龟鸣，冷雾倒卷风炸四境， 麒麟演化八卦推算输赢胜负， 娲皇徒子豪战阴阳舍死斗生。 太阴太阳合战娲皇之徒，其争斗场面无需多言，必然是壮丽辉煌，单单太阳星君绽放的至阳之力便在玄天穹顶化成一片炎焰汪洋，比玉鸟人当日在十万大山聚拢的伏羲遗留灵力还要绚烂闪耀。不过金阳操纵至阳烈火的水平似乎不如玉鸟人，之前乌鸦哪怕是吸纳不属于自己的至阳之力，也能做到十万大山群妖不伤，可金乌神君仅仅是在凝聚气力阶段便烧穿了空间，燃着方圆之地，将天界好大一片区域化作火域，幸好区域内的仙灵早就因群星堂的戒严令离开，否则死伤难以计数。其他几个强者的战力亦是各有千秋，总体上娲皇宫一方占据较大优势，特别是紫云，依仗阴阳八卦轻松化解太阴太阳大部分威能，帮助娲皇一方稳居上风——暂时不提。 此时，天界有圆满大罗金仙的纷争，凡界高天是群星和生肖族的大战，陷空山内黄天与酉锦、武曲星攻守，而在无底洞下也不消停，黄天围杀玉蟾的战斗越发残酷。牛魔王、卯时仪已然挂彩，黄猿和白思过身受重伤，他们四个打一个太乙金仙愣是差点阴沟里翻船，但还好，玉蟾气力越发低沉，伤痕累累，应该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几个金乌也没了多少火力，鸿天只要再坚持一下便能拿下太阴星的两个圣灵，甚至是玉鸟人的几个金乌元神。 然而，鸿天四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突然一旁传来洪流滚涌之声，有雄壮海水朝这边奔腾冲击，因玉蟾寒气而堵在洞穴的坚冰当场破碎，一个巨大的身影伴着激昂水流灌进来，强力的气魄把气力不足的鸿天四强直接弹开。 “啊！是黄天元鲲！”牛魔王等人立刻认出来者，“糟糕，他要耍黄雀在后的把戏！”鸿天知晓黄天前来，却不曾想他们这么快找到玉蟾所在，“他如何在复杂洞穴内准确来此！？”仟千仦哾 鸿天四强不愿元鲲劫掠他们的胜利成果，但奈不住海水怒流和鲲鹏的罡法、肉身力量压制，竟是完全没有办法接近玉蟾。而元鲲本人虽然需要认真对付鸿天四个力竭的强者，也没工夫抓太阴圣灵，可他还带着人，冰凤凰蓝珊绕过牛魔王四个，打翻挡路的九个金乌，闪身靠近玉蟾，抬手一掌将其轰飞，打成重伤。玉蟾腹部受创，“噗”地一下吐出了口中的玉兔，蓝凤凰大喜，快步追击，伸手拘拿玉兔，几乎要成功时…… “嗖！” 一柄闪耀黑火的长枪急速飞来，毫不留情将蓝珊穿透，当场把她钉在墙壁上，封印其力——玉鸟人赶到！乌鸦猛然冲入洞穴，乘人不备，利爪用力抓挠，只听“刺啦”一声，硬生生在元鲲坚韧的体魄上留下几道火红色的伤口。黑色火毒入体，元鲲痛不欲生，慌忙后退，但还不忘依仗力气强行拔出玉鸟人的兵器，救下蓝珊。与乌鸦一同来此的小狐狸则用尾巴卷住昏迷的太阴蟾蜍和受伤不轻的玉兔，把它们收入仙囊。 “金乌爹，附体！”秋千呼唤一声，九大金乌立刻化作火焰进入小狐狸眉心，秋千迅速从白色变为玄黑九尾，“乌鸦爹，别和他们纠缠，咱们快走！” 小狐狸头顶天道幻珠，幻化虚实之体，身披幻妙黑火，自以为鸿天、黄天之人伤不到她，转身就要跑，但无论是黄天元鲲、蓝珊，还是鸿天四强，竟是还要做“无用功”，一块攻向秋千——能明显看到，几个无天派高手的罡法中掺杂特殊灵力。 “丫头，小心！”鸟人瞧出问题，执枪格挡，堪堪抗住众人，护住了秋千，但仍有一丝气劲打在小狐狸身上，把小狐狸撞了踉跄。 “这怎么可能？！”秋千不解，“他们能伤到我？！” “如何不能？！”卯时仪说道，“玉秋千，你不会以为你的幻术永远无敌、无法破解！？天摇早就炼制了专门对付你的灵力，只要我们掺入那种灵光，你的幻术再无作用！”这句话是唬人，小狐狸的幻术仍旧能大幅度降低所受伤害。 元鲲言道：“玉姑娘，还请放下玉蟾和玉兔，我黄天对它们势在必得。我黄天针对玉先生和玉小姐也有专门策略，法术内饱含夸父大人的仁德之力，能够克制玉先生的恶罪之力。”也就是说，除非秋千不借用九大金乌之力施展大罗幻术，否则必定被仁德之力找到关键点，破解幻术——但如果不借用九大金乌之力，秋千只有玄仙级别的幻术，更加扛不住大罗金仙境界冲击。 三界法术绝不会止步不前，“一招鲜吃遍天地”是不可能的。小狐狸当年曾以一己之力对付蓬莱妖仙、对付群星、对付凤凰众，六道各方势力哪能视若无睹，早就开始着手研究如何破解其虚实之术，并各自找到适合的手段。 不过就算是这样，秋千也不愿放弃玉蟾和玉兔，“你们少废话，想抓蛤蟆哥和兔子精，先击败我们再说！”既然直接逃离不成，小狐狸索性唤出白玉宝剑，连同乌鸦，父女二人要与无天派来一番武技拼杀。 黄天和鸿天高手见此，对视一眼，立时明白彼此心意——先联手击败玉氏父女，再决定如何分配战利品。做下决定，无天派高手点点头，立时围攻玉氏父女，众人继续在狭窄的洞穴内大打出手。 相比之前围攻玉蟾，此刻的情况不甚明朗，秋千和鸟人精神旺盛，力劲充沛，武技、法术强大而奥妙，短时间不可能败北。反观无天派这边，鸿天四强已然没剩下多少力量，造不成多大伤害，元鲲倒还可以，气力充足，但刚刚鸟人偷袭那一下也够他受的，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元神内有恶罪火毒不停冲击魂魄，哪怕身负夸父仁德之力抵抗，也极大影响发挥。蓝珊比元鲲还惨，挨了一枪的她血气内尽是恶罪烈火，需要时时用寒气和仁德之力压制毒素，同样没多少额外气力对付玉氏父女。 就现在这个状况，当真不知哪方能赢。 争斗过程，愤恨的秋千高声质问元鲲和蓝珊：“你黄天因何还与鸿天联合，莫不是忘记了当年抢夺轩辕剑的仇恨？！当年胡天摇可是差点杀了云蓓姐，你等怎么还和他们狼狈作恶！？而且是攻杀我们？！蓝珊，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绑架了小蓝她们！？你如何能帮他们？！” 面对责问，元鲲神色尽是惭愧，玉氏父女对黄天诸多成员有恩情，可黄天却一而再再而三辜负他们，今日哪怕没有主观上与鸿天合作，却也无法解释此刻的行为，鲲鹏实在不知如何回答质问。 蓝珊也晓得玉氏父女心中的愤怒和失望，低声道：“玉先生，玉小姐，我们真的是来救你们的，绝没有与鸿天合谋。至于玉慧姑娘和小蓝她们，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去派出高手相救。” “此话当真？！”闻听此言，鸟人和秋千总算是稍有宽慰，心里最大的忧虑骤然轻了许多，“你知道小蓝她们在哪？” “知道！”蓝珊说道，“小蓝她们在妖境内！” 第五百三十三章 孩子们的情况 万妖林，妖境某处。 两个“人”影借着茂盛草木蓬蒿的遮掩身形，弯腰俯身潜行向前，逐渐靠近某个山洞。二“人”很小心，几乎是贴在地面移动，而且不敢使用太多灵力，尤其是幻术系的隐身障眼法，因为此地周围布置了大量灵敏的警戒、感应法阵，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发现。为此，二“人”中的一个只能以本相紫虎之态匍匐，另一个本来是人，但头上却长着一对龙角，皮肤披戴少量蛇鳞。 没错，两个人正是紫虎和张璃夫妻，他们几日前来万妖林探视白虎大婶，当该在白虎族地内才是，却不知为何偷偷潜入此地。 “璃妹，你看那~”行至某处，紫虎透过草木缝隙望向不远处，“是九头虫。鸿天果然把孩子们藏在这里。” 张璃定睛一瞧，果然看到了九头虫、赤兔和胡媛媛，以及其他一众鸿天妖魔，“现在怎么办？那九头虫颇有些能耐，再加上其他人，你我就算能打败他们，却也恐他们将孩子们转移。” “最好是可以偷袭、击伤九头虫。”紫虎打定主意，继续和张璃匍匐潜行，小心翼翼避开一个又一个法阵，尽量压低气态，不敢有半点大意。然而…… “啪！” 突然紫虎好像碰到了什么机关，数个木头砸下来，结结实实打在它头上，吓了它和张璃一跳，但由于只是普通的木头，自然伤不了它们分毫，可行迹却因此暴露。 “谁？！”鸿天众察觉到异样，闪身查看，立刻发现了紫虎和张璃。九头虫高声大笑，“哈哈哈！你等修士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中了凡人的陷阱？哈哈哈……”为了防御，鸿天不但布下许多灵力法阵，还安置好多人族猎户的巧妙机关陷阱，果然起了作用。 既然暴露，那还有什么话可说，紫虎和张璃立刻纵身飞起，绽放威能，与鸿天众拼成一团，期间张璃多次想要绕过敌人，钻入山洞救人，却奈何鸿天人太多，处处有阻拦，她几番尝试也未能成功。不过鉴于紫虎的厉害，驻守于此的鸿天高手加一块也打不过他，张璃夫妻安全无虞，但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头虫命令下属进入山洞，将里面的孩子们转移。 得到命令的妖魔穿越复杂甬道，最后来到某个洞室，只见里面有一个直径丈余的“大铁环”，正是那传说中的金刚琢，此宝光华璀璨，奥妙玄奇，光芒凝而不散，形成一个直径丈余的防御罩结界，全方位保护着里面的孩子们。负责转移人质的妖魔掐诀念咒，准备使用封印、拘拿法术带走金刚琢和孩子们，但咒语刚刚念到一半，“砰！”一个人影闪身靠近，抬手打晕了妖魔。 “孩子们，是我，苟思凤！”打晕妖魔之人乃是曾经的秋鸟山成员苟思凤，也就是加入了鸿天的犬庇，“快快快！快出来！趁外面乱成一团，我带你们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是，面对苟思凤的呼唤，孩子们却动也不动，仍旧老老实实躲在金刚琢的防护结界内。小福星言道：“我们是童稚道心不假，但不那么容易上当。”小青角说：“休想骗我们出去。”小言和说道：“我能感应凤凰心魂，除非凤妈妈来这里救我，否则任何人都别想叫我们出去。”小姑娘说完，轻拍身旁的小兰，“别哭，别哭，别哭，他们冲不进来。小兰，你别哭，没事的，凤妈妈和鸟人哥哥、秋千姐姐一定能找到我们。” 没辙，孩子们就是不出来，“苟思凤”只能卸下伪装，竟是胡媛媛，“好一群小鬼，当真难缠呀。”她摇摇头，不再幻想骗出孩子们，而是掐诀念咒，封印金刚琢——不是什么高明封印，甚至不算是封印，就是用灵力隔离金刚琢那富含恐怖威能的结界而已，防止被反伤。 封印金刚琢之后，胡媛媛仍旧不敢靠得太近，放出灵力，准备将法宝拘拿、带走，但这时又有一个人影出现，一掌打晕胡媛媛。 “怎么又来这招？”哭唧唧的小兰都忍不住吐槽，“我们是小孩，但不傻。” 不过这后出现的人却没有说什么废话，拘拿起金刚琢便走，此人身法诡异，速度快，闪避强，而且对土遁之术颇有造诣，轻轻松松避开藏在洞内的鸿天妖魔，逃出生天。只是由于鸿天之人很快发现了胡媛媛晕倒，得知有人劫走孩子们，立马通知九头虫。九头虫大惊，赶忙巡视四下，见某处蓬蒿乱动，他张嘴喷出一道毒液，清空了那处草木，显出了下面的妖怪——一只好大的蜈蚣。 “啊！？是你，百眼魔君！”九头虫惊道，“你为何劫走孩子们！” 百眼魔君，也就是当年西游路上阻碍孙悟空师徒的蜈蚣精，世人都认为它是一个魔头，却哪知它是毗蓝婆菩萨的两个弟子之一，阻拦唐僧乃是受了佛祖法旨。取经之事后，蜈蚣精佯称自己从毗蓝婆菩萨那里逃脱，转头藏入四凶岭饕餮山，假装归附饕餮族，继续为佛祖提供情报，监视四凶。如今饕餮族搬至妖境，百眼魔君自然也一块跟来，他日常与鸿天众有些交往，胡天摇有意招募他，蜈蚣精欲拒还迎，几乎算是半个鸿天成员，套取不少消息，是以知晓秋鸟山的孩子们关押于此，特来营救。 身份和身形都已暴露，百眼索性不再躲躲藏藏，直接拘拿起被它盖在本相下的金刚琢直接飞走，“九头虫，建议你别追我，你应该知晓我的厉害！” “你个混蛋！”九头虫当然晓得蜈蚣精悍勇，但这些孩子对鸿天太重要了，冒死也得追，一边追还一边骂，“你到底是哪方的卧底？天摇诚心招募你，许以高位厚禄，你何以背叛我们！” 蜈蚣精默然遁行，尽全力摆脱追兵，发誓要把孩子们送到安全位置。百眼心道：“高位厚禄非我所愿，只盼三界安宁，众生欢愉。与众生比，胡天摇的许诺算什么东西！玉鸟人，玉秋千，孩子们由我来救，除非我死，否则没人能再掳走他们，但我师妹，你们可一定要找到她呀！切不可让师父她老人家再次失去她！” 第五百三十四章 旧情 在距离陷空山不远也不近的一处荒野，胡天摇和环啼、朱月三人刚从地洞出来，迎面便遭到一个人拦截，环啼登时愣在原地，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下意识说道：“是你！天鸣哥！” 阻截胡天摇一家的人是黄天的天鸣，也就是玉鸟人觉醒金乌意识前的三个至交好友之一，同时也是环啼的义兄，以及她暗暗倾慕的爱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往昔的朝朝暮暮瞬间浮现在心头，锦鸡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想要扑进天鸣的怀里，可亦是在瞬间，她猛地想起因自己告密，天鸣四人身死魂灭。 “天鸣哥，我……” “嗖！” 环啼失神的时候，一道灰影从土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过锦鸡腰间，竟是顺利摘取了扣押玉慧的仙囊。 “糟糕！”胡天摇大惊，来不及抽出轩辕剑，只能以剑鞘用力砸向那道灰影，虽是命中，把灰影砸成重伤，但终究是被它逃了，“是偷天鼠老凉！”九尾天狐愤恨恼怒，拉扯环啼，想叫她赶紧去追人，可令他意外，锦鸡竟然仍旧盯视天鸣不动，好像着了魔一般。胡天摇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道：“你这个女人，怎么就不知道轻重缓急？！现在是回忆儿女情长的时候吗？！快去追老凉呀，千万别让玉慧逃走！”这会儿九尾天狐尚且不晓得秋鸟山的孩子们也丢了，否则他估计得当场被气晕过去。 挨了斥骂，环啼回过神，但还是没动地方，随便看了一眼远走的老凉便罢了，继续对天鸣说道：“天鸣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我好想你呀！呜呜呜……”之前好几次二人都曾出现在一个战场，但从始至终也没有正式见面，“天鸣哥，对不起，当年是我害了你！呜呜呜……我当时不知道首领忍心杀你们，对不起，是我错了……” 道心敏感、情绪丰富的女子此刻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思念和悔恨，当着胡天摇、朱月的面高声哭嚎，泪如涌泉，整个人激动得颤抖，几乎站不住脚。之于环啼，天鸣不仅仅是她的爱慕之人，也是点化她的人，对她的恩情堪比日月之明，她是真的把天鸣当做至亲至爱的人，是超乎血缘牵连的情义，是她心里最最最……最重要的人——只有朱月能和他媲美。 “天鸣哥，天鸣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忘恩负义，我不该恩将仇报，我不该害你呀……”环啼瘫坐在地，抱头痛哭，“天鸣哥，我好想你呀，好想你，呜呜呜……天鸣哥，我真的好想念你呀，呜呜呜……” 锦鸡激动，天鸣又如何能保持平静呢，他的心里同样掀起了滔天波澜。与环啼的心思一样，天鸣也把她看做至亲至近的亲人，环啼就是她的亲妹妹，她的亲人，哪怕是环啼害过他，他也从未责怪环啼。此刻，见环啼悲戚，天鸣的眼眶立刻变红，他有心立刻把多年未见的“妹妹”抱在怀里，却终究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感情。 “环……环啼，我今天是来救人的，但既然有人救走了玉慧，那么便这样。”仅仅说了一句话而已，天鸣转身遁飞，速度几乎是他生最快的一次——他不敢慢下来，生怕情义追上他，拖着他留在这里。其实今天黄天派给天鸣的主要任务有三个，分别是诛杀胡天摇、掠走朱月、抢夺轩辕剑，救玉慧只是顺手，但哪怕平日最恪尽职守，今天的天鸣却也只能不顾命令——说到底，环啼对他也万分重要。 “天鸣哥，别走！”见兄长\\爱人离开，环啼纵身要去追，却被胡天摇用尾巴卷住，朱月亦是抱住自己的娘亲，不许她去。锦鸡用力挣扎数次，不愿放手的朱月直接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立刻疼得哇哇哭。听到女儿哭泣，环啼惊愣片刻，赶忙抱起朱月，仔细看了几眼，确定她没事后，锦鸡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再次号啕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心如刀绞，哭得悲痛欲绝，“天鸣哥，天鸣哥啊！天鸣哥，对不起！天鸣哥，我好想你呀！呜呜呜……” 环啼在一旁抱着朱月大哭，胡天摇却没有上前安慰，反而站在原地顿足捶胸，气得直翻白眼，“这整得叫什么玩意呀！情感丰富的老娘们真是太耽误事了！”九尾天狐确实生气，许久不讲的东北话都冒了出来。 除了气愤环啼的表现，胡天摇亦是愤恨自己一家遭到拦截，他扭头瞧着远处扣盖陷空山的乌巢之穴，实在想不明白黄天怎么好像精确知晓己方的情报。皱着眉头仔细思考许久后，九尾天狐逐渐把泄露消息的怀疑对象定在了李玉、白思过、地涌和赤兔身上，他们四个是最可能的人选。 “……而从他们四个那里获取到情报的人嘛，”胡天摇目光稍稍偏转，挪到万妖林方向，“胡媚媚，你的手段，我领教了！这次胡某认输，但以后，呵呵，咱们的路还长着呢！”其实情报泄露还有百眼魔君的部分原因，但此刻九尾天狐还不知道。 也几乎是胡天摇看向万妖林的同时，九头虫把“蜈蚣精劫走孩子们”的消息传了过来，九尾天狐看了一眼灵讯玉简。 “噗！怎么会这样！？” 怒火攻心，胡天摇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 不提胡天摇那边，且说救走玉慧的老凉。 偷天鼠挨了轩辕剑一下，即便是剑鞘，也受了不轻的伤，没能跑多久便停了下来，藏在地下休息，并悄悄给女儿国发去求救灵讯。安稳下来后，老凉叔拿出偷到的仙囊，有心确认玉慧是不是在里面，但发现仙囊上有多重咒术和封印，立时不敢再动，又加上几道隐匿灵气的封印后便好好收了起来——有这么多封印和咒术，那说明慧慧应该在里面。 “嘿嘿，当了一辈子贼，今天偷来的东西最好，小秋千一定特别高兴。”由于老凉以前经常把偷回来的有趣玩意扔给小狐狸玩耍，小狐狸特崇拜偷天鼠，把他当干爹，偷天鼠也把秋千当女儿——但鸟人坚决不承认，非说秋千的爹已经够多了，有十个了，不能再多了。 老凉压低气息，小心休息，耐心静候秋鸟山的人来接自己，但不等女儿国回来消息，忽而陷空山传来一股恐怖到极点的气息，狂暴的紫色光华炸裂飞散，吓得偷天鼠差点直接逃走。 “那是……！？”老凉震惊地看着天界，“他们竟然如此刚烈？！” 第五百三十五章 玉碎 “玄天玉幕，紫瑕点缀，愿做星火，不染污秽。帝君，我等有愧您的嘱托，辜负了您的信任，落到今日的境地，但我等绝不同流合污，污蔑您的圣明，我等纵是身死魂灭，也要为您的星海添加一瞬间的华光！群星，闪耀！” “唰~！”就在三界六道都在关注高天群星神殿外的大战时，陷空山突然传出悲哀和壮烈的光华，被打飞出去、努力赶回天界的杨戬定睛观瞧，登时无比愤慨哀伤，怒恨之余，“噗！”竟然气得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群星有玉石俱焚之心，我杨戬又如何怜惜自己的区区性命！”二郎神抬手“啪啪啪”怒拍第三只眼睛，眉心神目立时爆发一股强劲力道冲灌元神，强行解开三清布置在杨戬心源深处的封印，顿时真君迸发出傲绝三界的气魄，“红云，玉阴，今日我必定要拘拿你二人！”杨戬无视多年前三清的嘱咐，再次施展血气禁术，战力陡然提升，辉煌气势震破天地，几乎堪比无上金仙，其人化作怒光急速奔赴天界，直接插入罗天战团。 那么，陷空山到底发生什么呢？其实很简单，那便是未能救出玉蟾和玉兔，反而身陷囹圄樊笼的群星不愿意被黄天抓走，成为无天派操纵的傀儡，于是一同燃烧、自爆元魂星魄，彻底炸翻陷空山，以躁烈狂暴的星光之力清理鸿天布置的所有复杂法阵，并冲破黄天的阻碍，破开乌巢之巢和夸父桃木杖，给玉蟾、玉兔、北斗六星和二十七星宿争取突围的机会。 群星自爆，悲壮而惨烈的明光闪耀三界，这一刻，所有人都呆滞了，无论是与群星堂有仇，还是与星灵有怨，但今天，众人都发自内心的称赞一句，“好一群刚烈的汉子！” 无底洞崩塌，砂石土泥冲天而起，所有的法阵都被强行洗刷，受到压制的人们终于恢复了气力，贪狼等北斗星君和二十七星宿跃上半空，震惊地望着漫地漫天的璀璨星火遗尘，双目含血，泪若流泉！ “开阳！天权呢？！”贪狼见只有武曲星，不见文曲星，心咯噔一下，想到一个可怕的事，“莫非天权也……” “没有，却也差不多！”武曲星亦是悲愤交加，展开仙囊，露出里面已经元神碎裂的文曲，“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天权！” “哎呀！”北斗星君震怒，直接运转星灵禁术，引天星本源之光入体，“我的兄弟姐妹们呀！我的兄弟姐妹们呀！” 五位大星君怒不可遏，立时冲向黄天和鸿天的妖魔群内，疯狂猎杀报复敌人，他们哪怕没有武曲星厉害，却极其强悍，杀得无天派哭爹喊娘，丢盔弃甲。二十七星宿纵身奔赴凡间高天，冲入生肖众群内，亦是疯狂与敌人斗打，杀得血肉横飞，战得疯癫暴躁。 群星的自爆冲刷了陷空山阵势，不同于普通炎焱的星灵魂火燃着了桃林神林和乌巢之巢，但对黄天和鸿天的成员倒没有造成太多杀伤。尤其是位于外面的黄天生肖堂高手们，几乎无伤，他们这会儿虽惊讶于群星的刚烈，畏惧几位大星君的锋芒，却仍旧不愿一走了之，而是想尽量收纳受伤的己方人员，收敛惨死的黄天高手魂魄——单说这“不抛弃伙伴”的作为，黄天还算值得称赞。 除了群星和黄天、鸿天，饕餮酒馆群妖和月兽也脱离了困境，不过他们身上还有许多邪戾之气和诅咒，暂时无力参战，只能围在玉鸟人和玉秋千身边休息，尝试解除身体不适。乌鸦和小狐狸看着混乱的战场，心里别提多难受，他们万分哀叹群星的玉碎和黄天的不抛弃，心说无论是群星，还是黄天，都有可敬的精神，可惜未能用在正经地方，未能尽力护佑三界，反而做了许多无视六道安危的事。 就在鸟人和秋千不知如何评价、结束这场混战时，一道银辉从小狐狸的仙囊中飞出，光华跃上半空，化作玉兔。与往日欢欢喜喜、刁蛮任性的样子不同，此时的玉兔满脸泪痕，“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害了群星……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太阴千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至某刻，突然仰天怒啸，“嗷！”小小兔子竟是从嘴里发出凶猛野兽的吼叫。 “这！”闻听玉兔吼叫，在场所有兽灵妖怪，包括秋千在内，只觉得浑身上下一激灵，一股凶蛮气息从心源深处涌出，那气息十分古老，十分久远，像是来自远古时期的召唤。 “嗷！” 玉兔二次怒啸，双目赤红如雪，整体毛色出现惊人变化，从银白逐步变成血色。与之对应，方圆之地的兽灵妖怪双目亦是莫名染成红色，全部站起身，抬头凝视半空的玉兔，神色充满崇拜和疯狂。特别是月兽众，它们原本裹在体外的月光银辉迅速变红，形象十分恐怖。 “嗷！！！” 第三声怒啸是玉兔和所有兽灵妖怪共同发出，疯狂之意冲上高天，直奔明月，明月随玉兔之意竟然也逐渐变红，仅仅片刻工夫，竟然化作一轮诡异血月！ “这！这是母亲曾经说过的血月？！”鸟人修为高，没有受玉兔影响，还能保持冷静，他抬手点出一道至阳气息裹住小狐狸，避免她发疯，“醒来！” “啊！”恢复意识的秋千一愣，“这是……这是怎么了？！我刚刚是怎么了？！我刚才怎么有种‘愿意为明月’而死的狂躁想法？” “这是血月！”鸟人面色凝重，沉声道，“万兽时代，少有‘妖族’的说法，多为‘兽族’的分类，时年祖龙敖金统御洪荒，万族俯首，八方朝见，哪怕帝俊、伏羲、东王公等人也要送去贺礼，唯有明月从不理会龙族之势，傲然高挂天穹，但敖金竟是从未讨伐。‘我们’曾经问过母亲，为何祖龙不征讨明月，羲和母亲说：‘太阳乃光明之主，生机之神，但光芒太盛，万兽慕之，却也惧之，避之，而太阴，乃暗夜之王，隐藏死亡之意，光华柔和，万兽倾慕。明月看似温婉高洁，超脱尘世，但血月若现，群兽疯狂，舍生斗死，不死不休，纵是龙族也受影响，畏其三分。’” “那玉兔她……” “血月兽皇！” 第五百三十六章 血月兽皇 血月高挂，红光漫地，陷空山的兽灵当场疯狂，体内血气涌动如潮，根本抑制不住激昂的情绪，皆拜玉兔为皇主，连血海之水中的邪戾之气和咒术都被臣服于玉兔的血色月光威严下，不但不再阻碍群兽，反而尽量相助。 “这就是帝君看重太阴三位圣灵的原因吗？！”北斗几位大星君以前曾见识过素寒唤出血月，但第一次知晓玉兔也能引发异象，“若猜得不错，娲皇宫炼制招妖幡就是为防备玉兔？”如今三界六道认知里的“妖族”其实大多是“兽族”，玉兔就是个活的“招兽幡”。 血月当空，金仙以下的兽灵“全军覆没”，直接没了自主想法，只待玉兔调遣厮杀，金仙以上的兽灵哪怕还能保持思考能力，但同样愿意追随明月指挥，哪怕是太乙金仙级别的兽灵，还算冷静，却也对血月抱有无尽的好感——而纵观三界六道，太乙金仙以下的兽灵修士数量占了总量的九成九九九九还多。 “杀！” 酝酿片刻，玉兔终于发出命令，群兽立时冲向黄天和鸿天，进行疯狂杀戮。黄天的生肖众因出身天族，血液魂源暗含天道之威、紫霄之德，勉强能扛得住血月影响，但终究是心怀暴虐之意，欲追随明月攻杀“己方”，结果便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犹犹豫豫，根本没有战斗力，被单方面杀戮，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黄天强者见此，再也顾不上收敛残魂、收纳伤员，否则怕是全都得死在这里，不得不忍痛放弃救人，急忙逃离。元鲲化作本相巨大鹰形，硬抗几位星君轰击，承受群兽撕咬抓挠，带上众人扶摇而上，快速遁走——好像每次挨打最多的都是元鲲。 鸿天更惨，除了几个太乙金仙以上的强者和金鼻白毛鼠，其他妖魔全灭，胡天摇花费多年在万妖林招募的众多妖怪皆葬送于今日。 总之，今次鸿天和黄天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倒损伤许多人手，实乃偷鸡不成蚀把米。 待无天派逃走，战场逐渐恢复平静，玉兔猛地一阵眩晕，从半空跌落，被秋千接住——血月因此结束，众兽恢复意识。玉兔在晕厥前，低声指责饕餮酒馆妖众今次未能调查清楚便围攻群星堂，误了群星，以致此间危局，之后又自责自己的任性和莽撞害了众人，最后她泪眼婆娑地嘱咐小狐狸务必找到玉慧，绝不可让她陷入鸿天恶巢。 刚好这会儿，女儿国发来“玉慧得救”的消息，鸟人和秋千稍稍放松，但仍旧忧虑孩子们，直至此刻，他们还不知道孩子们在哪，没有半点头绪和消息。 又过片刻，一道讯光从万妖林方向飞来，鸟人接住后仔细一看，“这！”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乌鸦愣在当场。 秋千抢过灵讯玉简观看，也很快愣住了，“啊！蜈蚣精战死？！” ………………………………………… 时间稍微回溯一段，且看百眼魔君拘拿金刚琢，尝试救走秋鸟山的孩子们。 九头虫遁法厉害，展翅数次便追上了蜈蚣精，哪怕杀不了他，也能将其纠缠住，待鸿天其他高手追来，立时把人围在垓心，一同围杀。好在不久之后紫虎也赶了上来，两个强悍的太乙金仙联手，很快压制鸿天魔众，稳稳占据上风。然而好景不长，突然某方向凶气如潮，恶气涛涛，竟是大量食兽赶来，凶兽们二话不说，助力鸿天围攻紫虎、蜈蚣精和张璃三个，三人的情况再次变得危险。 百眼魔君怒道：“左毒，你好大的胆子，怎敢帮助鸿天？！你们难道要和饕餮婆婆作对？！要招惹玉氏父女？！” 带领食兽来此的人不是饕餮族长思右，也不是大长老左王，而是左王的孙子、思右的大舅子、饕餮族副族长兼任小长老的左毒，这位历来不喜欢饕餮婆婆的凶兽厉声呵斥道：“婆和算什么东西，我食兽一族行动，与她何干！？招惹玉氏父女又能如何，这次有红云大人做主，我食兽一族岂会怕了他们！？百眼，你这个混账，枉费我族信任你，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叛徒！” 蜈蚣精又说道：“左毒，你这么做，可曾知会左王大长老和思右族长？他们定然不许你自作主张帮助鸿天！左毒，速速退下，小心后悔莫及，害了自己，也害了食兽族！” “呸！”提起思右和左王，左毒更怒，“我爷爷竟然宁愿把饕餮族拱手送给那个杂种也不给我，我何必在意他们的想法！这次有红云大人做主，我左毒一定要立下伟业功劳，靠我自己的力量夺回本该属于我的饕餮族！我才该是饕餮族长！蜈蚣精，你别妄想那个惧怕玉氏父女、讨好婆和的杂种和我爷爷来此，他们早被我支走了！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拿下金刚琢，捉住那些孩子！” 言至于此，再无可说，只剩下争斗一途。紫虎和百眼战力非凡，但凶兽也不是弱者，尤其妖境内有招妖幡存在，食兽得到强化，更显悍勇，群兽围攻三个人，逐步占据上风，紫虎夫妇和百眼渐渐护不住金刚琢，战场形势岌岌可危。 百眼魔君乃果断之人，心知继续拖延必然有更多妖魔前来，到时候再走就来不及了，于是他心一横，把手一齐抬起，显出肋下千眼，千眼中迸放金光，登时森森黄雾喷涌，艳艳金光绽放，金黄色的云雾罩住群妖众魔，困住他等人不能走脱。紫虎夫妇见此机会也不废话，拘拿金刚琢即走，急速出离妖境，奔赴万妖林外。 而争斗原处，黄雾弥漫四野一会后，突然传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又是百十声嘶吼，夹杂着凶兽咀嚼撕咬之声。又过一会儿，黄雾消失，此时再看，哪还有百眼魔君，只有一些散落的蜈蚣足支——饕餮凶兽居然吃了他！ 正是：生于旮旯裂缝，行于昏暗阴丛，三界谓它恶障，它为三界尸横，可怜暗暗潜伏一世，竟是未能换得一点清名，但只要六道安康，它便不枉一生。 第五百三十七章 凶禽 紫虎夫妇拘拿金刚琢逃离万妖林，过程中遭到多方拦截，连白虎族都派出了人手，但基本上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动手，而且只是追到万妖林边缘就不再追击，静看他们离开。 白虎族族长虎敢惴惴不安，内心忐忑，小声对身旁的麒麟族族长元康说道：“今次红云闹得太过分，也不知事情如何发展，若是因此与玉氏父女绝交，当真得不偿失。” 元康何尝不担心，“可我们总不能拒绝红云的命令？我两族与娲皇宫早就绑在一块，荣辱与共，再也分不开了。”麒麟族长不止担心麒麟族和秋鸟山的关系，还怕影响妹妹的姻缘。 “唉~是呀。”虎敢说道，“希望结果不要太糟糕。” “希望。”元康叹口气，准备与虎敢一同回去，但见鸿天和食兽飞出万妖林，直追元寅紫虎而去，不禁更加忧虑，“要不，去救救？紫虎能扛得住这么多人围攻吗？那些孩子呢，我们去救一救？” “算了。”虎敢打断元康的想法，“别去了，这事我们还是别参与好。你不去救孩子，我不去救紫虎，事后即便玉氏父女和姑祖奶奶追究，也不碍生命，但如果真去救人，怕是娲皇宫追责我们两族。” “可是……” “我知道元兄仁义，”元康想说话，但虎敢直接打断元康，“但总是要考虑整个族群的安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上次得罪了紫云三个，我等差点没了命，若是再惹火了红云，我两族怕是必死无疑。唉，元兄，忍忍，得罪好人总比得罪恶人强。” “好人就该受委屈吗？” “不该，但对不起，世间就是这个样子。” ……………………………………………… 万妖林边缘某个隐秘处，同样有人眺望离开的元寅紫虎等人。 “啧啧啧，我的大舅子是真卖力呀！”本该在外地的思右，玩味地瞧着追击紫虎的左毒，嘴角露出残忍的微笑，“他竟然真的以为红云会给他直接下命令——太傻了？” “是很傻。”思右的妻子美姜笑道，“他也许永远都不知道引荐他与‘红云使者’见面的人是你我派出，更想不到所有来自‘红云’的命令都是你我的主意。唉~好可怜的人呀，明明被你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以为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以为他瞒着我们联系到了胡天摇和红云。哈哈哈哈……好傻的人，我都有点不忍心送他去死。” “还是死。”思右说道，“这家伙对我还是蛮有威胁的，左王那个老东西仍旧对他存在一丝幻想，说不准哪天昏头，直接杀了我，把族长位置交给左毒呢。只有左毒死掉，才能彻底断掉左王的观望念头，也能彻底把整个饕餮族抓在手里——哦，不对，应该说是食兽一族。呵呵呵……” “其实我更在意胡天摇那个家伙。”美姜说，“据我所知，胡天摇当真秘密与左毒见面，有心利用他掣肘我们。” “呸！一只自以为是的狐狸精，以为你我二人那么容易牵制？！”思右打心眼里看不上胡天摇，“这下好了，左毒死定了，万事皆休，你我总算是能安稳几天喽。哦，也不对，过几天还得在我这位至亲至爱的大舅子葬礼上悲哭一场呢，顺便安慰一下那只蠢笨的左腊——哎呦~啧啧啧~想想我都恶心。” 美姜的表情没有思右那么放松，“夫君，你确定那人能击杀左毒？” “放心，一定能。”思右说，“从小佛国黄眉儿那里得到的消息看，我猜那边必定派出那人，而那人，可是曾经能和孙悟空争锋的强者，对付左毒不难，我们只要好好等待他死掉的消息就好。” “我还是担心。”美姜说，“此事，红云若是知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 “他知晓什么？怪罪什么？”思右道，“那些孩子的情报是百眼魔君漏出去，和我们什么关系？我们只是在他套取、盗窃情报的过程提供了一点便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况且蜈蚣精已死，死无对证，谁知道这里面有我们？呵呵，我早就对你说过，养一个卧底其实挺好，早晚能用上。” “夫君你真聪明，哈哈哈……” “娘子你也不错，哈哈哈……” ……………………………………………… 继续看元寅紫虎那边。 九头虫故技重施，再次快速追上紫虎，缠住他，待鸿天同伴和食兽支援到来再一块围攻。紫虎夫妇陷入苦战，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眼看就要败北，紫虎有心用生命拖住敌人，让张璃独自逃离，但又怕张璃逃不了多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唳！”一声嘹亮禽鸟鸣叫从西方传来，其声威厉，其音尖锐，十分不凡。围攻紫虎夫妇的众人转头一看，还没等辨清是什么便发现一只巨鸟已经来到近前，那鸟抬爪用力一抓。 “啪！” 利爪当即敲开左毒的天灵盖，抓碎凶兽元神，直接杀掉饕餮族的小长老。 “啊！是金翅大鹏！”九头虫认清来者身份，转身撒腿就跑，“这等凶禽怎么出来了，他不是在孔雀大明王菩萨那里思过吗？！” 九头虫是个狠人，也是个凶人，但自认比不了大鹏鸟。大鹏鸟当年听信谗言，以不敬佛法的理由吞噬了整个狮驼国的凡人，其凶狠程度堪称三界第一，无天派都不得不服。不过亦是因狮驼国之事，佛宗判罚它无量囚狱之刑，却因玉鸟人在九里山劫道，闹出些波折，最后这个遭人利用的凶禽被孔宣带走，压在孔雀大明王菩萨那里多年。 凶禽再出世，狠辣亦如过往，依仗高明身法和尖锐利爪，云程万里鹏疯狂猎杀气力不足的鸿天成员和食兽众，根本不给他等人任何存活机会，出爪便是死，张嘴吞魔魂，杀得敌人心惊胆战，四散奔逃，却又逃无可逃。大鹏便配合紫虎，花费数个时辰杀光所有人，现场一片赤红，没留下一个活口。 安全后，大鹏却是没有解除战斗姿态，鹰目紧盯紫虎，“你就是元寅紫虎？” “在下正是元寅紫虎。”紫虎可不怕凶禽，与其对视，“你就是迦楼罗？” “我是迦楼罗。”金翅大鹏说道，“交出金刚琢。” “凭什么？”张璃道，“你这食人凶魔，我们才不会交出孩子们呢！”张姑娘出身人族，极其痛恨大鹏。 “唳！”闻听张璃之言，大鹏展翅怒鸣一声，但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慢慢收敛气势，化作人形。“当年是我错了，我有罪。这位姑娘放心，我自会接受惩罚，但现在，”大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还请把金刚琢交给我，我受佛祖法旨，前来营救玉鸟人父女的朋友。” “可有证据？！”张璃问，“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从灵山逃出来！” “……”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气，大鹏非得教训张璃一顿，但这些年来，他十分后悔自己过往的莽撞，发誓以后要宽厚待人，只见他手臂一晃，从袖子里抖搂出两个孩子，“孔丹，孔双，两位可认识？哪怕两位不认识，秋鸟山的孩子们也认识。他们能证明我的诚意？” “呔！”张璃不但没有因为两个孩子的出现而相信大鹏，反而厉声呵斥，“凶恶之辈，你不但要劫掠秋鸟山的小朋友，而且还提前掳夺两个孩子！你果然是个妖魔！” “你！”大鹏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忍了，怒抽自己嘴巴，“唉~我当年确实该死，你不相信我也对，唉~” 第五百三十八章 强力支援 “言和！言和！是我们呀，认识我们？” “认识，你们是孔丹哥哥和孔双姐姐。” “言和小妹，你有辨别凤凰心源魂脉之能，应该知道我们是真人？” “能，你们确实是孔丹哥哥和孔双姐姐，不是假冒的。” “那你们出来。” “不出去。” “……” “我们才不出去呢。” “为什么不出来？你们不是认识我们吗？” “认识，你们是孔丹哥哥和孔双姐姐。” “既然认识我们，那出来呀。” “不出去，只有凤妈妈来接我们，我们才出去。” 事实证明，秋鸟山孩子们的警惕心是真高，孔丹和孔双也不好使，任凭他们好说歹说，孩子们就是不出来。没辙，孔丹和孔双只能放弃，无奈地坐在金刚琢旁边陪弟弟妹妹们聊闲天——竟然不被信任，俩小孩心理蛮受打击的。 另一边，金翅大鹏鸟也没闲着，正在仔细从凶兽口中聚拢被它们吞食的百眼魔君残魂。“饕餮兽天赋不凡，能消化万物，幸好未有耽搁太久，否则这位为我佛释迦卧底无数年的功臣怕是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可惜，也仅仅是勉强转世。”大鹏十分感叹蜈蚣精的一生，“我自认刚正，历来傲气，目中无人，觉得只有自己是真性情、真英雄，但今日看来，唉~与他比，我差之太多，他才是忍辱负重的真汉子、大英雄，我不过一骄傲的凶禽罢了。” 紫虎亦是钦佩蜈蚣精，“可惜这等为三界操劳之人未能得到应有的名誉。” “下一世。”大鹏说，“我佛许他罗汉之位，只待下一世凡劫圆满，立时可登临雷音宝刹。不过……” “不过什么？”紫虎说道，“难不成还有什么条件？！”这虎王有点激动，认为佛宗对百眼魔君的奖励不足，不该只给一个罗汉位。 “嗯。”大鹏说，“我佛不知为何，非要我把他送去玉氏父女那里，让他们决定百眼如何转世。” “哦？”紫虎点点头，“这倒是可以，想来玉先生和玉小姐能给他个好去处。” 花费几个时辰，大鹏把能够收纳的残魂全部找到，仔细收入仙囊，准备赶赴女儿国，但在那之前，金刚琢和孩子们的问题还需与紫虎夫妇商量一下。大鹏道：“你二人还不信我？” “不信。”张璃说，“我永远不信你。”紫虎倒是信了金翅大鹏鸟，但不愿说出与自己道侣相逆的话。 “也罢，不信就不信。”大鹏说，“我也不信你们。” 张璃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大鹏冷笑一声，却也不回答张璃的疑问，“不如我们一块去女儿国？今次群星损失惨重，即便秋鸟山也是被蒙在鼓里、被利用的受害者，但群星必然迁怒玉鸟人父女，我们此刻前往，也算是给他助助阵。” “有理。”紫虎认可大鹏的想法，“我虽然不是秋鸟山之人，但永远把玉先生、玉小姐当做至交好友，合该助威。” “这样~？那就好。”大鹏深深看了眼紫虎，不再多言，“那么，我们走。” 言罢，孔丹、孔双施法拘拿起金刚琢，在紫虎夫妇和金翅大鹏的保护下赶赴女儿国。四人迎风破云，越山过水，高速遁飞，期间不免抬头盯看天界玄顶仍旧在进行的圆满大罗金仙之战。自二郎神发威入战，战况更加激烈，狂杨戬依仗接近无上金仙的气势力压太阴太阳和娲皇四云，威震三界，但终究是借用还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他只能暂时压制对手，完全伤不到他们，反而他自己因血气禁术的力量冲击而身负内伤，血肉崩坏，元神混乱。 “怕是要坏事。”金翅大鹏拧眉说道，“三界唯一的好男儿若是因此坏了性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紫虎道：“可如今巨神巨仙大神大仙皆在闭关，谁又有能力拦下二郎真君，阻止他燃烧本源气血？”太阴太阳和娲皇四云其实就可以，但由于相互敌对，他们没法罢战救人。 整个三界六道都在担心杨戬的安危，却也当真拦不住他，只能任由他的情况越发糟糕。好在此时，“嗖！”一道黑光从凡间某处飞起，直冲高天，其势壮丽沉稳，威德傲然，竟也是个圆满大罗金仙，而且是位女神。 “是九天玄女！她怎么在凡间？！” “失踪”多年的九天玄女竟然出现，手执长枪神兵闪入战团，三招两式打退太阴太阳和娲皇四云，来到杨戬面前，不顾危险，高声呵斥。 “二郎神，还不醒来？！” 强行施展血气禁术的杨戬此刻已然没有太多理智，见九天玄女近前，这家伙举刀便砍，但终是在伤到人之前恢复清醒，停了下来。九天玄女大喜，刚要再说几句话平复二郎神情绪，但忽然感应到杨戬的气态在暴跌，顿时一惊，赶忙带他离开战团，冲入一旁的天庭众神处，命令疗愈神只立刻进行治疗。 片刻之后，二郎神的情况稍稍稳定下来，他强忍伤势站起身，对九天玄女说道：“玄女大神！我再使一次禁术，咱们一同出手，定能制服他等无视天条律令的恶人！” “慢！”九天玄女说道，“你再使禁术，若有意外，我如何向三清尊圣和鸿钧道祖交代？你是道门的未来，切不可如此鲁莽。” “但总不能就这般看着他等人当着三界六道众生的面胡作非为！”杨戬哀愤，“我等天神，享三界运道，受六道供奉，却不能守护众生，不成惩治强凶，反而任由他等人破坏方圆秩序，我等何颜面对苍苍万灵？！我杨戬又有何脸面继续担任司法之神！” “二郎神，你能有如此意气，便不枉为神作圣。”九天玄女十分欣慰，郑重其事地说，“你放心，今日定不许他等人飞扬跋扈！今日定要拿下他们！” 九天玄女话音刚落，忽然远空传来四声兽吼禽鸣，所有人放眼观瞧，只见天边出现一队青龙、一队朱雀、一队白虎、一队玄武，竟是镇守在天地四方的守护神族！ “得中天紫微大帝请调命令、东极青华大帝调令，守护青龙一族前来支援，我等敬听二郎真君之令！” “得中天紫微大帝请调命令、南极长生大帝调令，守护朱雀一族前来支援，我等敬听二郎真君之令！” “得中天紫微大帝请调命令、勾陈上宫大帝调令，守护白虎一族前来支援，我等敬听二郎真君之令！” “得中天紫薇大帝请调命令、北冥玄武大帝命令，守护玄武一族及玄武门下众族前来支援，我等敬听二郎真君之令！” 四方神族整齐划一，一同俯身拱手向杨戬行礼，而后仰天长啸，群兽吼叫震天地，群禽惊鸣怒乾坤，场面恢弘伟丽，蔚为壮观。四象之力骤然爆发，当场压住太阴太阳和娲皇四云的气魄，并幻化出巨大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其单一气势便有无上之威，合鸣共振，形成四象之势，更是堪比混元尊圣！ 这才是真正的四象！是得到六御大帝正式调令的天界军团！身负紫霄之威、天道之，三界运势加持，六道愿力赐福，绝非秋千之前面对的松散凤凰族。 杨戬惊喜交加，激动万分，高声道：“多谢几位大帝信任，二郎神定然不负众生期盼，守护三界，稳定六道，不敢怠慢！”真君闪身向前，施展法天象地之术，体魄越发高涨，片刻间化作一位与四象巨兽齐肩的巨人，“四象听令：随本君惩凶除恶，守护苍生！” “遵命！”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二郎显圣真君 四象相助，太阴太阳和娲皇四云再无争斗之意。红云、白云、紫云和黑云闪身就走，太阳星君扫视四象神兽，没说什么，转归太阳星宫，太阴星君则立于原地，看了看威风凛凛的杨戬，点点头，目光尽是赞扬，而后不再有动作，似乎是束手就擒。 二郎神见此，命令特行明组人员立刻拘拿太阴星君，押回司法神府，等待处理，并派遣朱雀军团、玄武军团前往凡界，震慑仍旧在激战的生肖众和群星众，白虎军团留驻群星神殿，他本人则率领青龙军团追击娲皇四云。 望着气势汹汹直扑娲皇宫的杨戬，众神众仙震惊其胆识之余，不禁扭头偷瞄身旁的中天紫微大帝。很明显，除了北方玄武军团是玄武大帝派遣，其他三方守护神族并非主动来此，而有姬考牵线搭桥。杨戬其人在天庭，多年来即便颇为努力，但管制范围也不过是天庭律令三大府部而已，在神兵府那里的影响有限，即便中下层神兵大多崇拜其威德，却终究没上层支持。 “……而现在，”留守群星神殿的右弼说道，“姬考似乎决定支持他。” 左辅摇头，“不止。” “你是说九天玄女？”右弼言道，“对，九天玄女也支持杨戬。” “还不止。”左辅仍旧摇头，说道，“四象的存在一直比较特殊，本该统御四方星辰，是二十八星宿上司，但因咱们帝君，他们无力调动我等兄弟，只能以家族神众镇守四方。可与此同时，远在四方的四象乃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亦是不甚听从四方大帝命令，除了北方玄武军团之外，青龙守护神历来唯东海马首是瞻，朱雀兵团算是凤红的家兵，白虎族与天庭若即若离，比较独立，如今四家在此等关键时刻宣布支持杨戬，啧啧啧，恐怕是有些特殊想法。” 右弼问：“你是指哪方面？” 左辅答：“之前紫霄宫邀请众圣时，我兄弟几次曾讨论过，以后如果真有异大道出现，三清派必定调走，玉帝则留在这里稳定后方。帝君曾说过，太上老君最警惕的人便是张百忍，若三清派调离，没了对手的张百忍岂不是可以随意掌控洪荒，操纵运道？道门的后辈在六道还能有立足之地？三清派必然要提前做些准备，选一个足以对抗张百忍的人，而纵观三界六道，也只有他杨戬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只是单靠杨戬还是差了些，需要些助力，于是……”后面的话无需多说。 “哦？！这般？！”右弼说道，“我等当日猜测鸿钧道祖定然对留守的张百忍做出制约，莫非就是杨戬？！” “三清派永远是鸿钧道祖的心腹，其他势力比不了。”左辅说道，“不过也好，至少对我们是有利的。说到这，我倒是万分佩服素寒大人之前对姬考的安排，可以肯定地讲，按照姬考近些年的脾气秉性，他支持杨戬绝对和三清派无关，只是敬重杨戬本身，但不管什么原因，他理所当然地站在了杨戬身边。那么，在某种角度上看，未来我们群星也能得到二郎神庇佑——假若我们的计划失败的话，我们至少还有条后路。”今次群星损失不少，即便是曾经对计划抱有极大信念的洞明也有些不自信。 右弼惊道：“如此吗？！素寒大人推测到了今日？！” “总之，有人对付张百忍，对我们来讲是极好的。”左辅俯身看向凡间陷空山，脸上显出悲戚之色，“今次月老和红云设局，我们损失惨重，咱们夺取凡间的计划怕是……唉~可怜我们那些兄弟姐妹啦，可怜天权了，也不知天权伤势如何。”同源而出，同生无数年，群星之间的情谊深厚而复杂，洞明此刻无比心痛，几乎哭出来。 不提众人的想法，且看追击娲皇四云的杨戬。率领青龙军团的杨二郎面带决然之色，没有一点放弃的想法，即便娲皇宫已经就在不远处，他也没有停下，似乎宁愿得罪女娲娘娘，掀翻娲皇宫，也要抓住四云。 然而就在杨戬几乎追上娲皇四云时，“唰！”天庭凌霄殿突然迸发隆盛威光，光华暗含劝阻之意，似乎不愿意看到二郎神冲击娲皇宫。只可惜杨二郎已经打定主意，谁也劝不了，尤其是他的舅舅，更不能让他听话。 二郎神继续追击，娲皇宫就在眼前，娲皇四云迈步就能进去，但红云却突然停下脚步，爆发罡法，把白云、紫云和黑云拍入神宫大殿内，自己则留在原地。几乎在白云三人进入宫殿同时，“唰！”娲皇宫闪耀，华光璀璨，庆云缭绕，光华内亦是暗含劝说之意，但不是劝杨戬，而是劝红云。看书喇 可惜红云也不听话，右手一挥，强行驱离娲皇宫，“今次是我谋划不足，未能得手，合该受惩。”如果不是四象出现，红云很有把握联合三个师弟，凭借娲皇宫的各种宝物击败太阴太阳。甚至哪怕九天玄女等人出战，哪怕黄天捣乱，也难改变结果——但四象驾临，那便彻底败了。红云不是败在群星堂手里，是败给了三清派。 听到赤龙的话，娲皇宫绽放的光华更加辉煌，好像在大声呼唤红云进去，娲皇宫能护住他，也好像是在大声呵斥杨戬不要得理不饶人，不要继续前进。 杨戬冷哼，心怀义愤，又暗生悲哀，“我一直万分崇敬您，仰慕您，可您这次却如此明目张胆地徇私情，圣母娘娘，您很让我失望。”二郎神能去娲皇宫借来宝莲灯给妹妹护身，便足以见他对女娲娘娘的信任，视其为值得尊敬的长辈。 红云感受到二郎神心意，言道：“今次之事与师父无关，是月老临时起意寻我合作布置陷阱，你抓我便是，莫要误会娘娘。”赤龙此时颇有自责，觉得自己辱没了娲皇荣耀。 杨戬叹气，不再悲哀娲皇宫的护短，命令本次青龙军团带队副主神青平拿下红云。 青平略有拘谨，来到红云面前，恭敬行礼，“见过敖勇表叔，还请您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叫红云，不叫敖勇。”赤龙言道，“你回去告诉敖广，他还欠娲皇宫一个人情，一定要好好记住，别忘了。”言罢，红云主动接受封印镣铐，跟随杨戬等人回司法神府受审。 几乎在杨戬等人消失在天边时，身在娲皇宫内的紫云高声喊道：“二郎神，今天不算完！我们一定会救出大师兄！我们妖族绝对不放过你！” 娲皇麒麟的狠话瞬间惹火了杨戬，只见他怒瞪娲皇宫，口发隆音传遍三界六道，“妖族！？倒要看看群妖怎么救人？！我也要告诉你们，今天的事确实不算完！我定要好好处置一番妖族！我一定要三界妖族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威！” 真君震怒，群妖惊悚！ 第五百四十章 真君崛起 制服娲皇首徒和太阴星君，二郎神可谓是大胜一场，但他并没有就此罢手，趁热打铁又对其他人员进行了处理。 首先是群星。杨戬带领玄武军团进入群星殿内部，搜索洪荒各处星域，查验群星调用一百零八颗天星本源之力情况，获取大量证据。太阴星君心知今日不可能善了，弄不好很可能牵扯到自己师父素寒和东华帝君，于是主动揽下所有罪责，自称调用天罡地煞本星星源都是他的主意，洞明和隐元都是听他命令。由于此间之事确实一直都由洞明和隐元管理，杨戬没有找到其他星君和东王公参与的痕迹，倒也只能抓太阴星君、左辅和右弼，以及一些身上没有神职神位的星灵——大多是东华帝君私人秘密武装群星堂的精英。 除了抓人，杨戬还请中天紫微大帝和运道神府神官来此收纳混乱的帝气，彻底断掉群星继续大规模运转育化星灵法阵的条件。不过二郎神倒是没有追究群星炼化左辅本星和右弼本星的罪过，那两颗星辰命数已尽，早晚坠落大地，无关三界六道运势，倒不如物尽其用，以此培养两个强者。杨戬不是为了抓人而抓人，没必要刻意破坏两个珍贵强者的诞生，不但没有抽出正在孕育的二代洞明、隐元星灵，反而请来神工府神官来此，在群星的目光下设置培育、保护的法阵，保证两个强大星灵顺利成长。群星早就得到命令，不得反抗二郎神，此刻又见他如此仁义，自然没有任何怨言，只剩下钦佩和敬意。 除了群星，生肖众也当然遭到杨戬调查。二郎神命令酉锦从朱雀军团、青龙军团抽调高手，暂时加入特行明组，进驻生肖秘境，调查此次生肖众遭到伏击及之后纠缠群星之事，对于涉及到的生肖成员、大神、长老一定要严格处置，不得有任何漏网之鱼和徇私舞弊。 酉锦这次气疯了，哪怕没有杨戬，她也必然要动用大长老的权限清理一下生肖内部的旧派老头子老太太们，此刻有二郎神相助，其势更盛，恨不得立刻把以酉齐为首的众多迂腐古板抱团的旧派长老们全数抓起来。只是，生肖众今次之事与玉皇派有牵连，玉皇发下特赦懿旨，以异大道接近，需要生肖众抵抗外敌的理由特赦旧派生肖众，并以炼化鸿蒙瑞气的理由命令长老们立刻闭关，导致哪怕凤鸡找到许多证据，可最终也没能严惩主要人员。无可奈何的酉锦在生肖秘境内指着酉齐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却也仅此而已。 杨戬还命令雷震子率领雷部雷神前往陷空山调查无天派之事，并从地府借调二十名阎罗亲信大判官、冥兽，临时招募孟轮赶赴陷空山，尽一切努力收敛群星尚未泯灭的残魂。期间群星殿请求参与残魂收纳，二郎神没有拒绝，予以许可。 再有就是发生在妖境的战斗，杨戬除了派遣人员调查，还命令西方守护大神白风抽调白虎军团人员入驻妖境，接管整个青丘城，如有妖魔阻拦，可就地处决。万妖林本就是白虎族的传统地盘，所以白风大神随便派了几个天界白虎族成员下凡作为代表，邀请白虎族和麒麟族接管青丘城，倒也没有妖怪反抗，妖怪们反而觉得理当如此。这等结果，虎敢和元康还算满意，但二人并没有因此放松，他们深知这件事还没完，还得看未来的妖帝孙悟空是何态度。 总之，一场混乱结束，天庭局势变化极大，杨戬得到中天紫微大帝等人支持，权势更盛，比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太多。据不可靠的可靠消息称，战后杨戬曾进入凌霄后花园，与“半闭关”的张百忍密谈，但虽是“密谈”，实际声音不小，甥舅二人大吵一架，差点动手，七仙女和仙娥宫女们费了好大劲才拉开他们。据说二郎神明目张胆地威胁要弹劾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则表示一定要惩治二郎神不敬尊长之罪，二人不欢而散，关系愈发疏远，引得天兵天将神仙神只议论纷纷。 如果说杨戬意外成为此战得利最多的人，那群星便是损失最大的一方。战后，武曲星等人立刻前往太阴星，面见临时结束闭关的东华帝君和明月女神，东王公和素寒万万没想到闭关前还一切顺利的局势，顷刻间变成了这样，但他两个没有责怪玉兔、玉蟾和群星众，而是尽力安抚他们的情绪。 东王公以平和的语气问道：“如此紧急情况，何不唤醒我们？或者调用星海区的力量。” 贪狼说道：“鸿蒙瑞气珍贵，属下不敢打扰帝君和素寒大人炼化。至于星海区的储备战力……那是我们为了夺下凡界藏匿的力量，若是暴露，恐怕不利于帝君的大业。” “我之大业乃是与你等一同管制三界，福祉众生，若你等殒命，我纵是大业有成，又有什么意义？”东华帝君说道，“唉~可惜那些弟弟妹妹了，可惜天权了。” 武曲星红着眼睛说道：“帝君，素寒大人，天权救不了了吗？”此刻文曲的残魂就在武曲星手中，他和群星用尽办法治疗，却仍旧未能救活他，文曲的魂魄越发混沌，没有半点苏醒的可能。 素寒叹道：“打神鞭对元神的伤害巨大，天权救不活了，只能让他魂飞魄散，化为天地元气。” “什么！？”群星悲痛欲绝，“天权竟是如此结局？！我等无数年的兄弟，竟然……呜呜呜……”几位大星君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哎~我还没说完呢，别急着哭。”素寒说道，“若是之前，天权必死无疑，但这次紫霄宫赐下鸿蒙瑞气，倒是给他留下一线生机。鸿蒙瑞气奥妙非凡，扛得住六道轮回碾磨，天权即便魂飞魄散，化为天地元气，最后也能因鸿蒙瑞气重聚。六道轮回既是最凶狠的磨魂之物，也是最强的凝魂之宝，我们无法治疗的伤势，只能依靠六道轮回治。” “哦！”几位大星君转悲为喜，“我们还能做兄弟？！” “能。”东王公抬手一点，指尖立时显出一团已经被他炼化的鸿蒙瑞气，“我再赐下一番气息，助他不至于迷茫于轮回，只需一世凡胎修养便可再得仙缘星力。”东华帝君认真将玄夜星华注入文曲的魂魄内，没有半点吝啬。 “帝君！不可呀！”几大大星君道，“还是用我们的瑞气！您以后还要夺取凡界，不可损耗此等珍贵气力呀！” “你们太弱。”素寒毫不留情地说，“你们这次施展星光入体，也受了不轻内伤，留着鸿蒙瑞气疗伤。至于天权嘛……”明月女神猛地抬手阻止东华帝君的星力，转而用她已经炼化的鸿蒙瑞气补充，“我是他们的嫂子，我合该帮忙。” “你……唉~”东王公不愿素寒消耗气力，但最终没有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素寒感觉差不多了，用力扫袖，主动打散文曲星的混沌灵魂，“去，天权，去凡间过一生，你多年来为了星海操劳许多，也该休息一下。” 内含玄夜星华和明月银辉的灵魂瞬间化作光雾弥散在天地间，最终化为天地元气消失不见。几个大星君看着逐渐消失的文曲，再次流淌悲泪，不禁忧虑万分，又心怀万种期盼。 武曲问道：“天权何时能重聚？何时能诞生？在何地能找到他？” 素寒说道：“不知何时能重聚、诞生，也不知何地能找到他，但未来若有一人身负玄夜之肤、明月之痕，想来便是天权了。” 正是：文曲下凡去，转入龙图阁。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一切安虞 三界有三界的喜怒，女儿国有女儿国的悲欢。回到饕餮酒馆的小狐狸看到玉慧和孩子们安然无恙迎接她，紧绷许久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立时瘫坐在地上号啕痛哭，任凭众人如何劝说，她也止不住流泪，反而更用力满地打滚，手足乱动乱踢，活脱脱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众人瞧着秋千的样子，全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却又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哭着哭着，小狐狸哭睡了过去，待再次醒来，已经以本相状态蜷缩在乌鸦的怀里。逐渐睁开眼的秋千从鸟人的衣领中漏出一个头，瞧了瞧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酒馆，没说什么便缩了回去。可是很快，秋千又猛地露头再看一眼，神色充满疑惑，小眉头皱成一团，好像有什么难解的问题。 重新缩回乌鸦衣领，小狐狸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爹~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抓走了慧慧和孩子们。” “呵呵，”鸟人轻拍秋千一下，“笨蛋丫头，那不是梦，是真的，真有人抓走了慧慧和孩子们，但她们都安全回来了，哈哈哈……”今天乌鸦很高兴，从回来到现在就没有停下喝酒，越喝越开心，越喝越高兴，但不管多少美酒下肚，都不觉得醉——今天是喜悦的酒，不需要忧愁的醉，要仔仔细细记住一切，记住所有一块喝酒的朋友亲人。 “啊！是真的！”小狐狸再次猛窜出头扫视全场，认真地看每一个人，瞧了几眼后，秋千的嘴又噘了起来，眼泪也又开始成双成对地往下淌，“原来不是梦~不是梦~是真的~呜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唧唧啦。”鸟人伸手把秋千从衣领中拽出来，鸾莺马上笑盈盈把早就准备好的果汁端了过来，乌鸦当场就被鸾四妹的美貌迷得痛晕目眩，不经意从嘴里遛出几句不正经话，惹得鸾莺向他瞪白眼，但嘴角却像月牙般翘起。鸾四妹轻轻安慰秋千几句便去忙了，鸟人直到鸾莺的身影消失在后堂才收回目光，对小狐狸说道：“宝呀，润润喉。你把嗓子都哭哑了，声音都快赶上砂纸了，赶紧喝点果汁。” 秋千嘬饮一口果汁，嗓子慢慢松快下来，“情况怎么样？” “什么情况？” “群星呗~”小狐狸问，“群星损失这么多，不得恨死我们呀。” “你说这个呀。”鸟人叹道，“是损失很多，一个北斗级大星君，外加其他众多星灵，群星堂盘踞苍穹无数年来，从没有这么严重的损失，确实会很愤恨。不过暂时应该没问题，素寒姑和东王公仍旧需要一段时间炼化鸿蒙瑞气，短时间群星不敢做什么。尤其杨戬如此强势，连娲皇宫都不惧，群星他们哪有胆子触霉头。” “玉兔和玉蟾咋样？” “还好。”乌鸦说道，“玉兔本身有点伤，但不算严重，仅仅是因为召唤血月损耗了太多精神——休息一些日子就好。玉蟾嘛……伤得比较重，内伤和外伤都不轻，需要较长的日子疗养。” “老凉叔呢？” “也挺好。”鸟人说，“不是特别严重的伤，有几个月便能康复。”乌鸦顺带说了说酒馆其他妖怪，“大多是轻伤，重伤几乎没有，死者一个都没有。” “酒馆没死人，但百眼蜈蚣死了。”秋千说，“毗蓝婆婆很伤心？慧慧也蛮难过？” “慧慧还可以，她没有上辈子的记忆，百眼的死只能让她感受到淡淡的忧伤。”乌鸦叹道，“可毗蓝婆婆就太难过了，一直在哭，一直流泪，哪怕慧慧陪在她身边安慰也一点用没有。毗蓝婆婆说对不起百眼，明明他那么努力，那么认真，默默做了许多事，为了佛宗、为了众生遭遇很多危险，却未能得到应有的尊重，死得太惨太委屈。” “是呀，太惨太委屈了。”秋千问，“有什么办法补偿他吗？” “我想了很多补偿方法，”鸟人说道，“其中有两个我认为还算可以。” “哪两个？” “特行组和雷部。”乌鸦解释道，“其实不是我想的办法，是杨戬和雷震子听说了百眼忍辱负重卧底魔窟之事后向我发来消息，承诺送来紫霄宫赐予司法神府或九天应元府的鸿蒙瑞气，帮助蜈蚣精下辈子成仙得道。” “特行组和雷部？”小狐狸想了想，“倒也算不错，特别是雷部，光明正大，辉煌壮丽，不再用躲躲藏藏，谨小慎微，十分适合卧底了一辈子的百眼。可是此事……佛祖那里能同意吗？毗蓝婆婆那里呢？慧慧什么看法？” “佛祖既然让大鹏把百眼送来我们这里，想来是同意的。”鸟人说，“至于毗蓝婆婆和慧慧，她们说由我们决定就好。” “那就如此。”秋千说，“我们送百眼去轮回，下辈子让他自己选择去特行组还是雷部。” …………………………………… 秋鸟山桃园区桃源村某个院子。 第二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毗蓝婆婆悲伤过度，几乎哭晕过去，幸好有玉慧在一旁照顾她，时时输送稳定心神的灵力，慢慢平复了菩萨的心情。待菩萨稳定情绪，玉慧扶她去休息，直到把毗蓝婆婆彻底哄睡着，智慧姑娘才起身离开。 出离房间，玉慧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路上散步，不多时便走出了村子，来到田野中，无意中看到不远处蓝兰和“凤桐”坐在河边聊天。之前得知孩子们失踪，“凤桐”很紧张，很激动，恨不得立刻联系凤凰族派人围攻群星殿，此刻蓝兰回来，他立刻跑去酒馆寻找小蓝——这是他来到女儿国之后第一次离开桃园区。 “朱同叔叔，我没事，没受伤。”明知凤桐身份却佯装不晓得的小蓝笑着说，“小青的金刚琢好厉害，谁都打不破，我们很安全。朱同叔叔不要担心啦，我回来啦，以后又可以陪叔叔你聊天啦。”看书喇 凤桐，或者说名叫朱同的男子忍着泪水与小蓝交谈，“谢谢，谢谢你，谢谢你回来，谢谢你陪叔叔聊天，谢谢……”这位朱雀太子过于激动，讲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谢什么呀，”小蓝说道，“叔叔别那么激动嘛，呵呵呵呵……”小姑娘笑得很甜，嘴上说着“别激动，”可她心里其实很开心凤桐能表现得如此紧张，似乎自然而然地认可了这个父亲。 站在远处的玉慧没有去打扰父女二人聊天，转过身继续在山野内行走，欣赏田园和草地的风景。 “凤桐和小蓝感情不深，尚且能让凤桐那般心惊胆战，毗蓝婆婆失去了拥有深厚情谊的徒弟，心里一定有我难以想象、难以理解的哀伤。”玉慧喃喃自语道，“饕餮族，生肖族，还有鸿天，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会让人很伤心吗？你们也许确实不清楚，但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了解、理解，并深切体会这种感受的。” 第五百四十二章 复杂的生肖族 莫名其妙被卷入乱局，经历一场本不该经历的纷争，虽说最后秋鸟山没有人员损失，但必不可免遭到群星仇视，即便鸟人和秋千都认为群星短时间内应该不敢报复，却不得不小心，所以他们立刻向所有在外的秋鸟山成员发出消息，请他们回来躲躲风头。在外的秋鸟山成员早在听说孩子们失踪时便找急忙慌往回赶，这几天陆陆续续到达了女儿国，想念友人的小狐狸一直站在城门口迎接，每看到一个朋友，她的情绪就高兴一点，逐渐恢复了喜滋滋的傻样子。 纷争发生数日后，酉锦派戌英将巳树送回女儿国。当日生肖族和鸿天演了一场伏击双簧戏码，小青角及时护住所有朋友，唯独在巳蛇大神身边的巳树没能进入金刚琢内，事后生肖族将其藏在生肖秘境内，凤鸡费了好多力气才把她找到。巳树出现在生肖秘境间接证明了生肖众围攻群星殿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是有预谋的袭击，但长老们言称是无天派偷偷放在秘境内，故意陷害生肖族，并推出一个生肖成员扛下所有罪责，再加上玉皇大帝偏袒，酉锦终是没能奈何长老们。 “真坏呀！我早就说过巳瑟和她们家不是好人！”秋千伸手捏了捏五六岁道心的巳树，“去，赶紧去酒馆，企云姐这段时间想你都想疯了，快去。” “嗯。”巳树是个聪明小孩，哪怕没人详细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她也从大人之间的对话里猜得差不多，明白此次生肖族利用了秋鸟山，确实做得不对，“不过我娘亲真的没有参与这次的事，秋千姐姐，你别误会我娘亲，好吗？” “切~滚蛋~”小狐狸既然恢复了情绪，那流氓劲自然也上来了，“我就误会她，怎样？！你个小耗子蛇，管得着我怎么想嘛！滚蛋！” 巳蛇不敢反驳，只能低着头往饕餮酒馆走，但几乎拐进街角的时候，这孩子突然转身朝着小狐狸做鬼脸，“秋千姐姐也就敢欺负小孩，我回去就找饕餮婆婆告状，让婆婆揍你。噜啦噜啦噜啦……”这丫头有巳蛇族血统，吐舌头做鬼脸属于“职业选手”，样子又可爱又气人，而且她还继承了子鼠族的胆小和速度，挑衅之后撒腿就跑，一溜烟没影了。 “哎呀！你敢噜啦我！？你别走！”秋千转身就要追巳树，“你个小树，我今天非得把你舌头打成蝴蝶结！” “哎哎哎！别追了！别追了！你追不上！”鸟人扯住秋千的尾巴，把她拽回来，“戌英还在这呢，她不是说酉锦有话捎给我们吗？” 戌英点点头，说道：“酉锦大人是有些嘱咐、安慰两位的话，但看两位的样子，想来不需要我再多言。除此之外，酉锦大人还让我替她向两位道歉，她……” “少来这么没用的。”鸟人道，“到底有没有正经话，搞这些做什么。” “呵呵呵……我也觉得没用，可酉锦大人非叫我说，哈哈哈哈……”戌英是个爽朗个性，非是那种软糯的女子，讲话痛痛快快，“再有就是子五和巳瑟的伤势……呃……有点严重，生肖族没想到鸿天之人下手那么狠，差点伤了二人性命，但还好，只要疗养一段便能彻底康复。现在子五和巳瑟在九天应元府内部疗愈神宫接受治疗，过段时间能恢复意识、自由行动，便送他们来这里。” 秋千用略带严肃的表情问：“子鼠大神和巳蛇大神事先可知晓伏击之事？” “不知道。”戌英要说的第三个问题正是这个，“根据酉锦大人的调查，子鼠大神和巳蛇大神开始时被蒙在鼓里，是长老们暗中攒弄一切，利用两个老人家接孙女的机会完成伏击——当然，当伏击发生，他们两位立刻猜到了内幕，但也晚了，只能将错就错，配合长老们行事。” “勉强还算好。”小狐狸表情稍稍放松，“如果子鼠大神和巳蛇大神提前参与谋划伏击，那就太悲哀了。” 鸟人问：“这次酉锦哪怕治不了长老们，也能处理不少中下层的旧派生肖成员？” “嗯。”戌英说，“酉锦大人将生肖族来了一次大换血，许多原本旧派主系血脉的成员失去继承族内位置的资格，旁系新派地位全面提升，程度比上次还大。”之前无天之劫，生肖族某些跋扈生肖成员因被抓住把柄，被迫加入黄天，导致玉皇震怒，惩治了许多生肖人员，多为主系血脉之人，旁系地位顿时提升——这次更甚。 秋千说：“戌英呀，酉锦姐这是给你铺路？” “应该是。”戌英有些无奈地说，“酉锦大人命令我主管本次生肖族内部人员进退之事，许多新派生肖成员围着我转，天天个给我送礼、问安，我在生肖族内部的声望和影响力暴涨。好烦呀，我雷部那边还有好多案子要忙呢，哪有时间管他们。” 鸟人问：“旧派长老们什么反应？没反抗吗？” “暂时没有，但早晚会反抗。”戌英说，“旧派长老们的力量还是蛮强的，手底下的资源和人脉有许多，只不过这次理亏，他们不敢违逆酉锦大人，但早晚得有动作——我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况且，旧派主系血脉把持生肖秘境多年，无论是战力还是财力，绝非新派旁系能比，即便没了继承族内职位资格，但仍旧控制生肖秘境大多数优质地盘，旁系多数只有三两亩的破烂地，远远不如财大气粗的主脉，主脉随时随地有能力翻盘。再者就是这次酉齐长老等人是按照玉皇的意思办事，玉皇说不定过段时候会给那些主脉生肖成员予以神位上的补偿。总之，生肖族内部人心浮动，各怀心思，说不准最后谁是赢家。” 秋千叹道：“真是无聊又复杂的东西。” 鸟人道：“玉皇当年为了教训不够忠心的酉齐等长老，方才引酉锦入局，担任生肖大长老，但他大概没想到杨戬崛起如此迅速，二郎神有很大可能借酉锦掌控生肖族。不过酉锦的大长老是‘代职’，玉皇如果命令长老们罢黜酉锦，她恐怕没有反抗能力——只要保住长老们，酉锦便不可能彻底拿下生肖十二神族。唉~确实是无聊又复杂的东西。” 秋千道：“爱怎样怎样，酉锦姐大不了脱离生肖族，回咱们秋鸟山生活。爹，如果酉锦姐落魄了，你正好趁人之危，娶她做媳妇。” “哎，有道理呀！”说起媳妇，乌鸦立刻就有精神了，“对，大不了酉锦回来给我做媳妇！哎~戌英，你呢？你要不要也退出生肖族，给我做媳妇？”看书溂 秋千附和道：“对对对！戌英，你也给我做养母！” 戌英抱着肩膀，瞧着双眼发光的鸟人和秋千，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提醒你们一下，我是雷部副主神，和雷神耍流氓？” “呃……对不起，雷神大人，是小的父女放肆了，您别见怪，别见怪，嘿嘿……您别见怪，嘿嘿……” 第五百四十三章 金鹏 戌英还忙，说了一会儿话便赶回了天庭，鸟人和秋千则转头进城。随着秋鸟山成员回归，酒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乌鸦和小狐狸与亲朋聊天打闹之余，也没有怠慢客人，二人找到金翅大鹏，感谢他这次出手相助。 “没必要感谢，算是戴罪立功。”大鹏说道，“玉鸟人，我欠你一些人情，这次算是还了一些，剩下的嘛……怕是没机会了。我在狮驼国犯下的罪过太重，众佛怜我一身修为，欲以受哄骗和魔障蒙心的理由给我减罪，但我着实无颜继续混迹三界，决定转世投胎，受轮回苦海之劫。” “嗯。”秋千和鸟人一丁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早就知道大鹏有这一天，甚至好像早就等他转世，“你能自知罪过，没有依仗背景逃避惩戒，倒也不枉是条汉子。”鸟人说道：“不过你若是单单转世，却也没什么了不起。你佛宗常说红尘乃是无边苦海，但其实轮回之于众生凡灵，其实是天赐仁德，那茫茫鬼界有多少人等着盼着投胎，你别好像受多大委屈。”秋千说道：“对呀，对呀，你知道地府一个投胎的名额多难得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鬼魂直勾勾盯着转世机会吗？有许多鬼魂摇号摇了好多年也没能顺利转世，你若是以为转世就能补偿自己的罪过，那就太天真了。” 大鹏瞧了眼乌鸦和小狐狸，笑了笑，“你们到底有什么话要讲，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我多年前从观音菩萨那里听说过你二人关于‘罪孽’的看法，似乎认为单单惩戒无益于天地，合该补偿受害者才可以。” “就是这样。”秋千说道，“金爷，我们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一个能保护其他人的强者，而不是稀里糊涂混一辈子，白白浪费一次人间游历。” “保护其他人？”大鹏想了想，“我这等神魂，若是转世为人，武力必然强勇，逞匹夫之怒护住一家一户一村镇尚且可以，若是要护住更多之人，怕是不行，得成为一方名宿将军才是，可我本人几乎完全不了解排兵布阵，胸中无半点文韬武略。” “不懂就找些兵书研究一下呗，争取养成谋略之心，下辈子做一个大将军大元帅！刚好，大道相遇在即，你轮回历练一场，若是能变成一个精通谋略的将军元帅，以后定然能在大道战争中大放异彩。”秋千在自己的仙囊包包里翻了翻，找出一本有点破烂的书，“金爷，这个卖给你？好像是不错的兵书哦，便宜卖给你。” “什么就卖给我？哪就弄一叠纸说是兵书？”大鹏接过小狐狸扔过来的烂书，见此籍似乎被压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多年，又皱又破，缺了不少页，连封面都只剩下一半，名字已然不全，只能看到“新书”二字，“你在哪弄的？” “不记得了。”秋千说，“偷东西太多，记不得从哪弄来，前两天无意中发现，觉得还凑合。金爷，买了，你那么有钱，不差这一本书的花销。” 金翅大鹏原本以为小狐狸是糊弄他的钱，可稍微翻了翻手里的破烂书籍，扫视几眼，顿时被里面精彩绝伦、引人入胜的文章和奇思妙想、恢弘大气的战略所震惊，“哎呀！真是兵书呀！”惊喜之余，鹏鸟又觉得遗憾，“你呀你，你这个小狐狸，如此珍贵典籍，如何不好好保存，怎么弄丢了好些页呀！你真是暴殄天物！” “丢就丢，有些内容不适合你，怕你学坏了，若是也喜欢别人媳妇，那就糟糕了。”秋千道，“况且，兵法乃实践之道，非是理论之学，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战争，兵书只是参考之物，哪能可丁可卯地照着使用，你莫邯郸学步，东施效颦。金爷，你仔细研究研究这书，再汇集其他兵略典籍，争取把记忆融入魂源，下辈子自然有谋略天赋，再后天努力实践一番，定能成就一方名将，得个武穆、武襄之类的谥号，名留青史——说不定顺便也能写个兵法典籍呢，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武穆新书。” “哪有那么容易？”金翅大鹏说道，“三界常识：武将易得，元帅难求。天庭武神殿的武神数以十万、百万计，但能进入谋神殿者能有几个？单论这方面的珍贵程度，李靖天王要远远比哪吒三太子更罕见。我一个只懂争斗的禽鸟匹夫，哪可能轻易变成将军元帅。” 鸟人说道：“难是难，但并非不可能。只要你有保护众人的心意，只要你愿意肩负起守护苍生的责任，再加上一些智慧和谨慎，便足以成为一个元帅大将。金爷，我们对你有信心！” 金翅大鹏惊道：“哦？这么看得起我？” “那倒没有，主要还是希望你赶紧把书买了。”秋千催促道，“赶紧给钱，别磨叽了！我们都推荐这么久了，咋还不掏钱呀？！金爷你说什么也是佛祖的舅舅，有钱有势的爷们，出点灵石买本书咋这么费劲呀！我们嗓子都快冒烟了，你还在那纠结看不看得起你？你只要给钱，别说让我们看得起你，你让我们跪下给你磕一个也不叫事。” “……”心情稍稍有点激动的金翅大鹏顿时无语，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大袋仙石，“此书珍贵，区区仙石难以衡量，但既然是你二人偷来，这些就够了。” “够了够了够了……”乌鸦和小狐狸再也顾不上大鹏鸟，立刻伸手抢钱，“去，去，金爷你找个凉快地方研究兵，等研究透了，我们就送你去投胎。对了，如果有不懂的话，可以去城主府找姜大爷，听说姜大爷好像挺擅长这方面的事——别烦我们就成。”最“注重”待客之道的两个流氓越抢越欢，不多一会儿便打成一团，再也不搭理金翅大鹏。 大鹏鸟哭笑不得，起身走出酒馆，前往城主府拜访姜太公，“保护众人的心意？守护苍生的责任？再加上一些智慧和谨慎？我真的能行吗？希望可以。”猛禽低头又看了看手里的兵书，“好，我会尽力争取做个将军元帅，也写个兵书！玉鸟人，玉秋千，且看我守护天下的意志！” 第五百四十四章 雷声大雨点稀 鸟人和秋千分赃结束，美滋滋数钱，下意识坐在了紫虎和张璃那一桌，同坐的还有樱桃和涸琯。四个人见俩财迷落座，笑呵呵与他们打招呼，但乌鸦和小狐狸愣是直到把钱数完才回话。 “秋千，你呀你，多年不见，你是一点没变。”樱桃佯装不满地说，“你用什么东西在金翅大鹏那里换了这么多钱呀？你胆子真大，连他那等凶禽都敢骗。” 秋千道：“哎！大红果，不要乱讲话，我玉秋千是正经生意人，什么叫骗呀，是卖给他真货！”只不过“货”是偷来的。 鸟人问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叫大花吗？他现在咋样？他爹如何？” “叫了，但大花要陪虎正形叔叔，暂时不回来。”涸琯说，“大花现在还好，情绪早就恢复了，时常去学校给孩子们上木系法术课和体术搏斗课，每次都会带一大捧花送给大家，特别招学生和老师喜欢，学校有好多女老师喜欢它。不过大花……你懂，秋千，我就不提了，说出来你肯定又得骂街。” “你不是说我也知道！”小狐狸果然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那个没出息的大花肯定还满脑子都是美姜，无视老师们对它的好意。哼，完蛋玩意，就忘不了美姜了是不？！等着，等我见到它的，我非得踹它！” 鸟人说道：“樱桃，涸琯，你们这次回来还走吗？咱们女儿国现在也有学校了，你们俩如果还喜欢做老师，就在饕餮学园？” “好呀！”樱桃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不行。”涸琯说道，“我想出去游历，到万妖林去玩。听思江讲，她那里特刺激，每天都有架打，我想去那里做大姐头。” “你学点好行不行？”秋千说，“打架有什么好的。” 涸琯兴奋地说：“还可以收保护费呢。” “这倒不错。”小狐狸道，“不过思江收的保护费都用来补贴万妖林周围的穷苦妖怪了，没留下自己用，没啥意思，弄不好还得倒贴钱，纯属赔本买卖。” “那也好玩呀！”涸琯说，“收保护费威风，贴补穷苦妖怪善良，哎呀呀，真是不错的地方呀！我决定了，过几天就去找思江！” “行，去。”乌鸦说，“这次的事有妖境的人参与，咱们不说打杀几个人报仇，也得做些什么显示一下态度。涸琯，你到那之后就打着紫虎的招牌，和思江一块动手，先狠狠收拾一下食兽那群家伙，再去百芳楼踢场子，算是给蜈蚣精和小孩们出出气。”说完这句，鸟人扭头看着紫虎，“紫爷，用你的招牌没问题？” “呵呵呵，没有，没有，没问题。”紫虎笑道，“其实哪怕没我的招牌，又有谁敢反抗思江。” 张璃说：“不过据我所知，这次是左毒瞒着食兽族帮助鸿天追杀孩子们，食兽族大部分人不知情，思右和美姜是无辜的。” “是吗？”鸟人撇着嘴说道，“就算不知情，也有御下不力的罪过？吓唬吓唬他们又能如何？” “没必要吓唬。”紫虎说道，“玉先生、玉小姐应该很清楚，这事还没完呢，万妖林青丘城的那些人还有一劫呢。” 乌鸦和小狐狸明白紫虎的意思，“是呀，没完，不只是妖境有一劫，妖族也有劫。看看，看看猴子精如何处理这次的事，还要看看猴子精和三只眼如何对待彼此。三只眼没有直接派出雷震子入驻万妖林，而是暧昧地让白虎族加强管制，已经算是很给猴子精面子，猴子精是个知道好歹的家伙，若是不做出些样子，于情于理都是不成。” 紫虎说道：“当时杨戬隆音震慑三界，其势威武，我还以为事后必然对万妖林进行强力压制，未曾想是这般。” “怎么说呢，只能说三只眼的威德手段越发纯熟了。”鸟人说，“他也许确实很想立刻整治妖族，但现在最大的阻碍是他舅舅，要对抗玉帝，三只眼就得尽量联合未来的妖帝。狠话是吓唬人的，说得越狠，妖族越怕，越怕便越依赖猴子精，盼着猴子精顶住天庭压力，猴子精自然而然声望水涨船高，慢慢成为众望所归的妖族君主，那猴子精欠三只眼的人情自然也越大。” 张璃说：“哦，只是吓唬人吗？！我还以为是真的呢！这么说二郎神不会打击妖族？！”作为拥有半个妖族血脉的人，她并不希望妖灵受创。 “不是不打击，是雷声大雨点小，是虎头蛇尾，是重重抬起，轻轻放下。等着，司法三大神府很快会在三界大规模抓捕妖怪，直至猴子哥出面。”秋千道，“总之，这次猴子哥人情欠大喽！而且是不得不欠的人情！” 鸟人说：“三只眼真的很信任猴子精，单说这份信任，猴子精也不能对不住三只眼——但他一定特恼怒，嘿嘿嘿……” 既然提起孙悟空，乌鸦和小狐狸顺便与张璃讲了讲跨界审判的事，言说叫张璃准备好，齐天大圣早晚正式邀请她成为人族和妖族的判官。张璃得知孙悟空会召见自己，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并暗暗自我怀疑是否有资格完成大圣的任务。 “这等重要职位，我一个小修士当真可以吗？”张璃自言自语道，“这是关系到妖界公平公正的大事，相当于执掌妖界律法，我可以吗？” “你无需妄自菲薄，也无需过分在意，以平常心对待即可。”鸟人说，“还有呀，别弄得好像多么荣幸得到猴子精的看重，是你去帮他，是他求你相助，不是你非要做这个——对待那个猴子精就不能客气，我们就从不怕他。”一个不久前给孙悟空下跪磕头的妖怪如是说道。 “对呀！对待猴子哥不用客气！”秋千说道，“张璃，你肯定行，我看好你。再说啦，不是还有紫虎帮你嘛，你还有什么怕的。” “我？我怕是不成。”出人意料，紫虎竟然罕见地表示没法帮张璃，“玉蟾重伤，我需要去管制月兽，没时间帮大圣爷。” “哦~对呀~”乌鸦和小狐狸表示理解，“那也没问题，张璃一定能做好这件事，如果有困难，我们一定帮忙。” 紫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两位如果有困难，我也定然相助，就像这次一样。我永远是两位朋友，无论我处于哪方，我都不会让秋鸟山的人受伤害。”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大圣之怒 在女儿国休息几个月，鸟人和秋千离开酒馆，赶赴吕洞宾那里，继续保护他的安全，顺便与孙悟空讲讲此次的纷争，不说告状，也得诉诉苦，说不定还能讹点赔偿。只是没想到，乌鸦和小狐狸还没等从高天落地，两道光华从吕府蹿出，直奔万妖林，正是孙悟空和猪八戒，根本没给两个笨蛋诉苦讹诈的机会。 “哎呦，猴子精跑得真快呀！” 乌鸦和小狐狸颇有遗憾，却也没去追人，直接按落云头，降下凡尘，以本相状态来到吕府，立于房檐上。此刻吕府的人都在院子里，齐齐瞪视消失在西方的金光，表情十分震惊，嘴里不停念叨“果然是神猴神猪”之类的话，同时还忧愁先是乌鸦和小狐狸失踪，现在神猴和神猪也走了，以后谁来保护吕洞宾。 “呱呱呱~” 鸟人张口鸣叫一声，吸引大家注意，吕老爷等人转头观瞧，见乌鸦和小狐狸站在房檐，顿时又惊又喜，喜的是乌鸦和小狐狸及时回来，惊的是…… 吕洞宾喊道：“小狐狸小心，瓦片快断了！” “哗啦”一声，乌鸦和小狐狸从墙上摔落到地面，脸先着地，顿时疼得满地打滚。两笨蛋互相埋怨对方太沉压坏瓦片，以兽语吵闹几句后便打成一团，闹得满院都是狐狸毛乌鸦羽。 吕家人叹道：“几个月不见，这俩货还是那么蠢。” 不管怎么说，鸟人和秋千又回来了，并一直在这里保护吕洞宾长大，直到成年——暂且不提。 另一边，孙悟空和猪八戒二人直飞万妖林，穿过青丘城，进入妖境，在某个山水景色漂亮的地方找到了悠闲享受生活的胡天摇一家三口。大圣爷落地后怒道：“孽障，你好大胆子！”说着话，大圣抓起胡天摇的尾巴用力甩动砸地，只听得“啪啪啪”的几声，当场把九尾狐打得骨折肉碎，浑身是血。 “别打我爹爹！” 朱月吓得直接哭出声，但却没有逃，反而快步冲向孙悟空，迎头想撞倒大圣爷，但任凭小猪女如何用力，也难撼动美猴王分毫。小姑娘的“亲爹”猪八戒怕盛怒的大师兄下手没分寸，伤了孩子，赶忙把朱月拉到一旁，无论小孩如何哭闹，也不许她靠近妖皇大帝。朱月自然是没法挣脱“亲爹”猪八戒的阻碍，只能放出各种真假难辨的幻象攻击伤害她“爹爹”胡天摇的猴子精，幻象绚烂奇幻，复杂多变，可惜终究只是假招数，没真东西，伤不到任何人。 环啼亦是惊慌不已，运转罡法就要救人，但孙悟空仅仅扭头瞪了她一眼，锦鸡便吓得浑身发颤。这几年，环啼总以为自己已经不是过去的小姑娘，不再是那个需要天鸣、玉鸟人保护的少女，自己足以面对所有人，碰上任何强者都有勇气面对，但今天，她怕了，她连孙悟空的一个眼神都扛不住，所有的勇气全数消散，内心只剩下恐惧。 “大大大……大圣爷，还请饶命！”环啼双膝跪地，疯狂叩首，“大圣还请您明鉴，此次是我们配合月老宫和娲皇宫行事！还请您饶过我们！” 孙悟空手里的胡天摇已然晕了过去，大圣放开手里血淋淋的尾巴，用力一脚，把伤势不轻的九尾天狐踢到环啼身前。“我不知道你们是配合谁，我只知道你们瞒着俺老孙算计乌鸦和小狐狸，不但抓了一群小孩，还抓了玉慧小师父。你们好大胆子！”妖帝怒斥，妖境顿时风起云涌，雷鸣电闪，豪壮气魄威慑方圆之地，震得群妖畏惧，群怪恐慌。 环啼惊惧最甚，颤抖着回答：“大大大……大圣，我等绝无直接伤害玉鸟人父女的胆子，更不敢怠慢玉慧，只是希望利用他们换取解开我女儿心源深处咒术的方法！大圣，是我们错了！还请您饶命！还请饶命……”锦鸡再次用力磕头，请求孙悟空原谅。 这一会儿，鸿天其他高手已然来到现场，他们看到血肉模糊的胡天摇，顿时又气又恼又害怕，但碍于孙悟空的威武霸道气场，众人敢怒而不敢言。唯有与九尾狐义气较深的九头虫闪身过去，仔细查看胡天摇的伤势，并开口质问孙悟空，“孙悟空，你欺负天摇做什么！？有能耐去找娲皇宫呀！” “你说什么？！” 正在气头上的齐天大圣火气更盛，唤出金箍棒照着九头虫砸去，九头虫也不坐以待毙，召兵器与孙悟空对拼。九头虫当年与孙悟空有过争斗，打过一场，自以为现在的自己就算比不过美猴王，也能撑住几个回合，然而事实却是大圣一棒子下去便打废了九头虫的武器，第二招就能要他的命。鸿天其他高手见此，就算害怕，也不得不出手去救九头虫，围斗孙悟空。不过战斗没有持续多久，心中含怒的大圣爷今日没有半点留手，无论是较强的牛魔王和卯时仪，还是差一点黄猿和白思过，再或者其他鸿天高手，无人是一合之敌，几乎一棒子一个，仅仅片刻工夫便打翻所有人。 暴怒的美猴王单手薅住九头虫的一个脖子，呵斥道：“当年在碧波潭你遁逃无踪，老孙杀你都找不到地方，今日你竟敢出现在我面前，正好，我便灭了你！” 大圣爷用力掐捏九头虫脖颈，烈烈罡法震得妖魔头昏脑胀，九头虫其他头颅张口撕咬啄击孙悟空身体，但竟是没有半点效果，猴王的功德金身根本不是它能伤破，唯有金铁撞击声而已。其他人惊惧万分，但已然没力气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头虫即将死在孙悟空手上。 “等等！”就在所有人绝望之时，一个虚弱、颤抖的声音哀求道，“大圣，还请饶命！今次之错在于天摇，您若是心中有恨，胸中有怒，那便杀了天摇泄愤！还请饶过其他人！”竟是重伤的胡天摇挣扎跪立，以血流不止的身躯向孙悟空求饶，“大圣，所有的错都是我犯下，您便杀了小的！他们都是听小的命令行事，有错但错不至死，还请您饶了他们！”九尾狐解下轩辕剑，双手奉上，“小的只有一个请求，那便是希望大圣在杀死小的之后，将此物送去娲皇宫。小的自幼得娲皇宫庇佑，承恩深重，却未能为娘娘立下寸尺功劳，反损了娲皇宫的荣耀，坏了大圣您与友人的情义。小的罪大恶极，不可饶恕，该杀！这柄宝剑就权当小的仅能回报娘娘的一点心意！大圣，杀了小的，您动手！” 第五百四十六章 齐天宫 最终齐天大圣没有杀掉任何人，与猪八戒转头离开，但走的时候，孙悟空不顾净坛使者反对，执意带上哭闹不止的朱月，不知什么意思。环啼从始至终没敢说话，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女儿消失在天际，虽心如刀绞，但当真没勇气反抗，唯有在事后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胡天摇陷入昏迷，九头虫也伤势严重，但尚且不至于死掉，卯时仪等人立刻安排二人接受治疗，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康复。看着九尾狐的惨样，鸿天众的心情十分低沉，以前他等人倒也知晓孙悟空的厉害，却并不真切察觉其具体水平，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明白美猴王已然不是过去那个盘踞花果山的妖王，无论是战力上还是气场上，齐天大圣都彻彻底底有了妖帝的雏形，与普通妖怪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白思过大概是最惊恐的，她暗道如果孙悟空得知她打过玉慧，今天怕是得死在这里。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蛇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脸都吓绿了，她不禁嘱咐自己以后要小心点，惹谁也别惹齐天大圣，对美猴王身边的人一定要尊敬，否则谁都救不了。 不提鸿天这边，且说孙悟空。大圣没有直接离开妖境，而是来到五云宫，此刻白虎大婶虎琳、麒麟大叔元艮、白虎族长虎敢、麒麟族长元康和天星麒麟、胡媚媚等妖境妖王尽数在场。见孙悟空进门，众人直接跪地见礼，齐呼“参见齐天大圣”，那场景明显是迎接妖帝的架势。 孙悟空也没客气，瞧了众人一眼，没有直接搭理他们，虎步龙行走到宫殿核心的五云椅前，双睛猛地迸发气劲，当场炸碎其中四个，只留下属于青云的在边上。“以后给我准备一台石椅，给精卫小姑姑放置一把玉椅。”齐天大圣说道，“你等见我不用跪拜行礼，普通拱手便是，我妖族没人族那么多规矩。还有，在殿内布置十八把交椅给你等就座，座次就按照青丘城掌控各区之人排列——青丘城未来最多分成十八块，不得再多了。” “是。”众人齐声道，“多谢齐天大圣赐座；谨遵齐天大圣旨意。” 几句话，简单地定下未来妖境总体走向，孙悟空说得轻松，妖怪们却十分紧张。刚刚齐天大圣收拾鸿天的场面不可谓不大，天星麒麟等人即便没敢跑过去看热闹，但仍旧深深地体会到了美猴王的强悍和怒火，他等人自知这次事件没参与太深，但多多少少也有些错，如果孙悟空找理由惩治他们，他们大概只能忍下。 不过还好，孙悟空并没有追究之前的乱子，甚至提都没提，哪怕是食兽杀了佛宗的卧底，身为斗战胜佛的他也没说什么，最多瞧了思右一眼。美猴王主要询问了一下最近天庭是否大规模抓捕妖怪，司法神府和九天应元府可有四处打压妖灵，以及妖怪们是什么反应。 天星麒麟等人亦是在忧虑此事，最近天庭的手段比过往猛烈许多，抓捕大量妖怪，势若风火雷霆，群妖苦不堪言。除了规模比较大，这次雷神们下手也比较果断，凡是遇到反抗的妖魔，他们立刻拿出天条神府批下的天旨，对反抗妖魔就地处决，根本不用押赴天庭。仅仅几个月而已，据说便有多个万年以上大妖惨死，无数山头被毁，如今各地风声极紧，群妖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被抓走。 “这么惨？”孙悟空道，“那我问你们，雷神打杀逮捕的妖怪可有冤枉的？” “额……”几位妖王瞬间没话了，因为从各地传来的消息来看，雷神们抓捕的妖怪多数违反天庭法令，都有确凿证据——其实不用仔细调查，大妖几乎都多多少少犯过天条，只有严重和不严重的分别，没有一个是无辜。 “哼！就知道二郎神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恶神，说到底还是你等平日不修功德。”孙悟空说道，“提醒一下你们，老孙我当年取经一场，亲眼看到过群妖的作为和品行，你等到底什么德行，我清楚得很，你等莫要以模糊之言和裹挟整个妖族的话术蒙骗老孙。我还告诉你，相比雷神们用证据打杀逮捕妖魔，老孙我当年只随心意惩治，比雷神狠多了！” “……”几位妖王惊愣，脑子里不禁浮现孙悟空取经时杀妖怪的凶辣手段，顿时浑身发凉。 “当然，”孙悟空训斥几句，话锋一转，“妖族出身复杂，修炼艰难坎坷，处境艰难，生存不易，没人指点，没人引导，走些弯路也是可以理解的。老孙我当年也曾犯下不少天条，比群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只要改正错误，一心向好，亦是能成正果，天庭若是苛责妖族，也着实不该。” 天星麒麟说道：“大圣，情况危急，群妖恐慌，急需您出面带领我等走出泥潭，对抗天庭的压制。” 孙悟空说道：“我受女娲娘娘嘱托，自然要帮助妖族，可我再提醒一下你们，我亦是佛，也是神，‘齐天大圣’便是天庭认可的称号。我当然是站在妖族一方，一定助力妖族，可你们也要有所自制自律，自尊自爱，行善积德，助困救难，莫要为非作歹，莫要作恶犯科，否则无需杨戬越俎代庖，多管闲事，我孙悟空便不会放过扰乱妖族、污损娲皇荣耀的魔障。你等知晓否？！” “我等知晓！”几个妖王俯身拱手道，“我等定会谨遵德行，追随大圣！” 见妖王们老实，孙悟空倒也没再多言，别看他刚刚仅仅说了几句，但就是这些，便费了他许多精力脑筋思考，齐天大圣很是不擅长虚虚实实的话术，哪怕继续让他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讲，反而可能露怯。说完场面话，大圣掏出一枚玉简交给天星麒麟，言称里面是瑞兽妖师们起草的妖界律令，请大家瞧瞧看看，商量商量。群妖并不惊讶孙悟空制定妖界律令，更加在意他何时彻底收纳妖境，天庭的压力暂时没有传来万妖林，但估计他们也别想轻易躲过，最好赶紧归入有能力有资格对抗杨戬的孙悟空治下，可惜没人有胆子问此事，只能作罢。 在众人的簇拥下，孙悟空走出宫门。来到门口的时候，齐天大圣抬头看了看大殿匾额，言道：“五云宫？摘下来，换个名字，以后这里就叫‘齐天宫’！” “齐天宫？齐‘天宫’？齐‘天公’？”几位妖王细细琢磨、咂摸孙悟空定下的宫殿名称，齐声称赞妙哉，“大圣英明！我妖族不比任何势力差，我们的圣殿就要齐‘天宫’！大圣您英明神武，就要齐‘天公’！名字太好了！” 孙悟空冷冷笑了笑，摆手与众人作别，而后拉着猪八戒和朱月驾乘筋斗云飞身而起，眨眼睛间就没了踪迹。 行路天海时，净坛使者亦是大赞大师兄给宫殿的名字好听，有寓意，有韵味，霸气外露，超凡脱俗。然而只有美猴王自己知道，“什么齐‘天宫’？哪就齐‘天宫’？很好吗？老孙我就是觉得不该用继续‘五云’，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其他，只能摘我的名号两个字。真的很好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啧啧啧，怪不得乌鸦和小狐狸说只要人有名有势，再破烂的主意也有人夸出花来，当真如此呀。” 第五百四十七章 浪荡富家子 世间之事纷繁复杂，有时顺利，有时艰难，但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心情加速或减速，日月终究还是一天一天继续转换，只要活着，就得走下去、撑下去、扛下去、享受下去、旁观下去。 这次的事闹得乌鸦和小狐狸情绪其实不太好，但又能如何，还不是要继续过日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到好事就乐呵几声，遇到坏事就争取渡过艰难，平常时别计较太多，随性而行，随心而动，大概就是这样了。 “总结一句话便是——凑合过呗。” 来到吕洞宾这里，保护未来的“八仙”不受伤害，这工作倒不难，却也当真没有意思，每天盯着少年人读书写字，精修礼仪文章，鸟人和秋千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每日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唯独在小吕洞宾练剑的时候俩流氓动物能瞄几眼，乌鸦扑扑楞楞飞上去啄抓一会，小狐狸则用尾巴卷些石子攻击，以戏弄少年人取乐。俩流氓毕竟是有修为在身，少年人哪能挡得住它们的乱七八糟招数，每次都伤痕累累，鼻青脸肿。可是即便经常挨打，纯阳子也总在读书的闲暇时分舞剑练功，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和小时候的“他”有点联系。 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自己和小时候的“自己”，吕洞宾也不清楚。 也不知是年龄越来越大的原因，还是读书越来越多的因素，再或者是听到了太多父亲的嘱咐、母亲的期盼，吕洞宾的心意渐渐和小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小时候的纯阳子虽然也勤学苦读，但内心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抵触，有那么一点点委屈和不满，并不是全心全意投身功名之内，然而稍稍长大后的少年人却好像已然忘了抵触和委屈，忘了小时候自己的心意，哪怕不需要父母亲人叮嘱，他自己也竭尽全力读书写字，磨穿心思造就文章，发誓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是也有例外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吕洞宾心里会淤积出一道怨愤、一道疑惑和一道迷茫，他不解满朝臣工都是大人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熟读圣人文章，精修四书五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谋善断，无所不通，承祖荫孙，忠孝双全，但为什么天下并不太平？为什么百姓没有全部安居乐业？吕洞宾气愤众生疾苦，疑惑文章典籍之功，迷茫自己是该为了光宗耀祖而读书，还是为了天下百姓而努力。 有怨愤便无法平心静气，有疑惑便难以思考精研，有迷茫便徘徊踌躇，止步不前。为了发泄情绪，吕洞宾只能练剑，疯狂挥舞，把一切通过汗水甩出去，但贱兮兮的乌鸦和小狐狸总会趁机戏弄、折磨他，从四面八方发出石子打他，打得他遍体鳞伤，皮开肉绽。 挨打之后的吕洞宾能消停一段时间，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睡一觉，即便浑身疼痛，但又特别舒服，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还活着，还是小时候的自己。等再过些日子，纯阳子又开始闹腾，又烦躁地练剑，乌鸦和小狐狸则继续乐滋滋打他，如此周而复始，往复不绝，吕洞宾越发长大，练剑的频率越来越低，最后彻底放弃胡思乱想，一心为了科举而读书，期盼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娶妻生子延续家族。 除了读书和练剑，吕洞宾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与韩湘子通信，书笔交流，畅聊山水，说说彼此最近的生活，谈谈一段时间的生活感悟，虽然相隔万里，虽然寥寥数字，但情真意切，让人欢喜。只是纯阳子写信总是在练剑之后，如果不练剑的话，他几乎不给韩湘子发任何东西，于是随着年龄增长，练剑次数下降，两个“八仙”的书信也逐渐稀疏，到后来几乎完全不来往，堪比绝交。 对于吕洞宾和韩湘子的友情断绝，吕父认为有点遗憾，却也并不特别在乎，反而稍稍有点高兴。据吕父听说，那个因为一句话便烧了“担书青竹”的韩湘子越来越不听其父的话，狂放不羁，偏执无礼，勉强考了个举人便不再读书写字，没心思科举，整日抱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笛子漫山遍野地玩，三江五海乱逛，沉迷风月赌局，常常与人打架争斗，酗酒风流，无规无矩，散放了不止千金万银，着实把韩父气坏了，却又没法管教韩湘子。吕父认为自己儿子时不时撒欢舞剑就是受到韩湘子的影响，与他断交算是幸事，甚至认为之前两个年轻人就不该有交往。 “韩兄怎么变成那样了？”某日，临近京师春闱前，吕洞宾谈及韩湘子的近况，顿时痛心疾首，恨他浪费一身才华，“若是如此，以后还有机会考状元吗？还怎么入仕为官，怎么光耀门楣，怎么娶美妻生麟子？唉~韩兄太不努力了。”为此，年轻人第一次在没有练剑的前提下给韩湘子写信，提醒他一定要参加考试，考取功名。 信过云海，书越山河，吕洞宾提醒韩湘子的几番话语顺利传到韩家。那天，韩湘子刚刚剿灭临县盘踞山林的几伙山贼，把山贼聚拢的财宝大大方方分给百姓，并在几位秀丽村花的陪同下吹曲、斗赌、喝酒，大乐大醉一场。待醒来时富家子发现百姓没了，漂亮姑娘也不见了，自己身上的金银首饰同样丢了干净，身边只剩下一支竹笛，他却也不急不躁，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破衣娄嗖赶回家，刚好从气呼呼的韩父手里接过书信。 “哦~？”满心欢喜拆开书信，结果却大失所望，数年没有通信的友人这次发来的文字让韩湘子眉头微皱，不甚开心，“科举考试？状元？” “是！考试！”韩父咬牙切齿地说，“你都忘了？！就知道到处乱跑，都忘了功名科举了？！” “嗯，是忘记了。”韩湘子笑道，“忘了就忘了，反正考不上。” “考不上也得去！”韩父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我还指望你也得做高官，像昌黎族叔那样显祖荣宗呢！你倒好，整天吹笛子，打匪寇，寻花问柳，斗赌酩酊，一点书没读！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父亲息怒，息怒，孩儿去考，去考，您别生气。” 韩湘子这个人如果不喝酒不迷醉，其实还是很孝顺很有礼貌的，他武技虽高，打遍本县，威震四县，绿林豪强闻其声而惧，听其名而惊，但单从他的身形、体态来看，当真瞧不出没什么霸气和威武，反而儒雅秀丽，柔和温良。韩湘子一般不理刻薄的尊卑礼数，但对所有人都有礼有节，哪怕是动手收拾匪寇前，也得提前问候人家一声，有时候还吹一曲烘托一下气氛，弄得匪寇们又气又恼，又因为打不过而无奈。此刻见父亲火气直冲天灵盖，韩湘子赶忙安抚，一会儿柔声细语地宽慰，一会吹动笛声，以轻音慢曲熄灭父亲怒火，最终经过几番忙碌，总算是让韩父情绪平稳下来。 儿子愿意去考试，韩父即刻叫人准备行李干粮盘缠，却哪知韩湘子说道：“盘缠多准备一些，若是遇到穷苦之人，合该周济一番。行李、干粮就不需要了，行山水，食鱼虫，寝草木，卧蓬蘅，有山水的心意，用不着额外行李干粮，但酒要多带些。另外，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从官府那里收集一些沿途的匪寇山寨位置，我考状元怕是不成，不如顺便剿灭一些山贼，还一路太平，也算不白去一趟。” “你！”韩父双目竖立，恨不得打儿子一顿，“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韩湘子赶忙解释，“父亲，还请别激动，儿子可不敢气父亲。父亲，要不听儿子给你吹奏一个欢快的曲调，您就假装儿子提前得了武状元。” “你！”韩父无可奈何，“罢了罢了，你怎样怎样。总之你赶快去京师，昌黎族叔早就催你了。”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考状元。” 第五百四十八章 林中偶遇 独自一人上路，轻装简行赶赴京师，韩湘子果然如自己承诺那般助困救难，惩恶扬善，清扫路途匪患，打杀剪径盗匪，引得沿途民众称赞，高呼他是大英雄。韩湘子很享受众人夸奖的感觉，乐于接受大家的赞扬，相比琼楼玉顶的虚名，这种百姓口口相传的声誉更珍贵——追名逐利从不是错，但要追真实声名，逐合理利益。 凭借一身好武艺，年轻“八仙”的人身安全没有发生危机，但一个不小心喝醉了，迷了路途，困在一片渺无人烟的大森林数日也不得脱身，即便山林内物资充沛，不至于渴死饿死，可继续耽搁的话，恐怕误了考状元的时辰，那就…… “其实也无所谓，除了遗憾没有佳人作陪，倒也无妨，呵呵呵……”坐在一处小河边，韩湘子悠然自得，运气吹笛，悠扬的旋律传遍方圆四野，引来许多小动物近前倾听，场面十分和谐。 只是不等富家子一曲颂毕，忽然有奇异气息传来，小动物先天感知到危险，立刻转身逃走，顷刻间鸡飞狗跳，鸟遁兽惊，美好场景瞬间消散，大煞风景。韩湘子见此，也没了吹奏的心情，扭头一看，见一只老黄鼠狼站在自己身旁，这灵明显有些修为，眉目尽显智慧，双足站立，拱手见礼，似人族一般，绝非懵懂无知的普通野兽。 “少年，你看我像神，还是像人？” 年岁不小的黄鼠狼张口就是一句“经典问题”，弄得韩湘子有点愣，不过他虽不是那种痴迷典籍的书生，但毕竟是举子，对神鬼常识还是蛮了解的，晓得什么意思。富家子非是那种故意找茬之人，无心为难、挑衅，于是顺着黄鼠狼的意思回答。 “阁下像神。”韩湘子说道，“特别像，形神具备。” 话音刚落，只见黄鼠狼……并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如果非要说区别的话，大概是它脸上露出许多失望的表情。长长叹口气，略有苍老的黄鼠狼不再继续保持站立之势，趴俯在地，慢慢爬到河边，透过起起伏伏褶褶皱皱的水面看自己的脸。 “果然是迷信呢。”老黄鼠狼轻声道，“哪那么容易做神仙，唉~” 韩湘子察觉到黄鼠狼心里有事，问道：“先生怎么了，怎么好像很颓废？发生什么了吗？我看你气态柔和，不是邪妖恶障，但最近一些天好像心怀怨气，方才吓得动物们逃走。” “没什么，只是修炼多年，到了瓶颈，努力许久也没进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元神逐渐腐朽衰败，有点心急。”黄鼠狼说，“还有就是前段时间遇到三个姐妹，我如今日般询问‘像人像神’的问题，那位俊美无双的姑娘亦如少年你这般好心，顺我心意回答，可惜没有任何用。当时三姐妹中的那个古灵精怪小孩子说这是流传在狐狸、黄鼠狼圈子的迷信，当不得真——我觉得有点丢脸。不过我其实早就怀疑这个说法是假，但一直把它当做最后成仙得道的机会，可……唉~看来我这辈子怕是没可能做人做神仙啦。” “你为何非要做人做神仙？”韩湘子问，“现在不好吗？据我感觉，这片山林你是修为最深的妖怪？没人能威胁你？何必愁眉苦脸？你是有修为的妖怪，应该不用担心猛兽？” “这片山林没人威胁到我，但另外一片山林呢？”黄鼠狼说，“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若是能安安稳稳活在这里，我倒也不忧虑，但谁知道明天是否有强大妖怪路过吃了我？我得为以后考虑。普通野兽只需要担心有限的天敌，但成精的妖怪却要警惕所有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身死魂灭，永世不得超生。” “你们妖怪圈子这么残酷吗？”韩湘子问，“天条不能保护你们吗？” “天条太远，妖魔太近，指望雷神天兵的话，我早就没命了。”黄鼠狼说，“我们妖怪圈子比人族还可怕，人族与人族之恨最多是宗族之仇、国家之怨，若是大度些，尚且有化解的可能。我们妖族就不同了，种族与种族间天生有仇，轻易和解不了，积怨和心障常因修为提升而加重，并且变得复杂，往往会演变成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杀戮，雷神和天兵来不及管，也懒得管。除此之外，有些败坏的大妖以虐杀小妖为乐，那场面更加惊悚，雷神和天兵同样一般不管。”看书溂 “没有解决办法吗？” “不知道。”黄鼠狼说，“听说大名鼎鼎的齐天大圣在搞一个叫妖界的东西，也不知能否缓解妖族与妖族的仇怨——我估计不可能，哪那么容易，而且就算可能，也和我无关。” “此话怎讲？如何无关？” 老黄鼠狼说道：“孙悟空是神仙佛陀，能被他选入妖界的人必定是修为高深的大妖王，或者香火旺盛的大族群，我一个鳏寡孤独的小妖，哪能入齐天大圣的法眼。如我这等小妖，平日步伐所及不过百里千里，即便妖界收纳我等，我等也没胆子穿州过县去什么妖界、妖境的地方。再者说，我等小妖大多在修炼之地生活几百上千年，对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充满感情，相比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宁愿老死在这里，把一身修为化作天地元气反哺养育我的山林。” “哦？”韩湘子说道，“原来你等小妖还有这种困境。” “是呀。”黄鼠狼说道，“关于妖界和妖境的传闻近些年在妖怪圈子讨论得很多，可不管怎么争辩，也没法惠及所有人。大多数，或者说是绝大多数没有稳定传承的孤独小妖怪根本没法进入所谓的‘妖族圣地’，我们更加希望凡间的秩序能好一些，更安全一些。可是凡间好像永远没法好起来，有修为的人做不了皇帝，没修为的皇帝管不了有修为的生灵，自然秩序紊乱，凡间的山神土地城隍河伯等职务都是天庭和地府把持，他等人或高居天穹，藐看尘世众生，或藏身地府，觊觎凡间光明，哪能深切体会凡间生灵的心意。” 韩湘子问：“我听说凡间有一处奥妙之地，三皇大帝栖身其中，他们不能管理凡间吗？” “三皇是谁的三皇？是人族的三皇，不是我们这些野兽成精的君主。”黄鼠狼说，“妖族内的不同种族有矛盾不假，但人族几乎与所有妖族有冲突，我们才不想人族的三皇管凡间呢——幸好没有。” 韩湘子身为人族，打心底崇敬三皇五帝，从来都是认为三皇有资格掌控凡间，倒是忘记了凡界不只是人族，“你说得有道理。” “说起人族，”黄鼠狼说道，“最近有小道消息，说以后可能有八个出身人族的神仙代替无法修炼的皇帝管理凡间，唉~若是真的，那就惨了，人族的神仙肯定偏袒人族，我们这些没法去妖界的小妖怪处境一定更加艰难——我想做人，就是怕人族神仙欺负其他妖怪。” “不一定？”韩湘子说道，“也许你口中的‘八仙’铁面无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地维护人间……咳咳，我是说维护凡间的秩序。” “可能吗？”老黄鼠狼说，“如果能的话，那就好了。如果凡间秩序好的话，安全的话，我就确实没后顾之忧了，再也不用寻人便问‘像人像神’的傻问题了。我是黄鼠狼，凭什么像别的东西，好好做黄鼠狼不就好了嘛！” “呵呵，有道理。”韩湘子叹道，“天条太远，雷神太远，齐天大圣也太远，远到虚无缥缈，远到永远无法触摸，还是近在咫尺的冷暖最真实。黄鼠狼先生，我觉得你还是别太悲观，也许‘八仙’真是平等对待所有生灵的好人呢。” “是吗？” “希望是。” 第五百四十九章 交流 山林偏僻，人烟少见，得道通灵的老黄鼠狼平日很孤单，周身皆是心智懵懂野兽，四境多有虎豹豺妖，它连个说说话聊聊天的对象都没有。前些日子倒是碰到三个姐妹，黄鼠狼欣喜，想着和她们多多交流，结果……结果惨着呢，那个最小的人族孩子嘴又碎又杂，愣是把黄鼠狼烦得吐白沫子，哪还有心思多言，赶忙给问路的三姐妹指路、送走。今天遇到的年轻人不错，不卑不亢，不急不躁，能平静地与黄鼠狼对话，它自然抓住机会多多讲几句。 “我的人话说得不错？”黄鼠狼问道，“别看我很少见到人族，也没去过人族聚集区，人话都是从其他妖怪鬼魂那里散碎地学来，但我觉得还可以。”前几天遇到的三姐妹让它的人话水平提升很多，那绿衣服小孩叨叨叨叨没完没了地说，黄鼠狼的词汇量暴涨，但亦是因此脑筋乱转，口吐白沫。 “嗯，是不错。”韩湘子对妖怪也很好奇，张口询问一些问题，“妖怪都说人话吗？” “大多数说。”黄鼠狼道，“自从三皇五帝开启人族兴盛的大幕，人族便是凡间之主，人话自然也就是凡间妖怪们……不对，好像不止凡间妖怪们，冥界的鬼差判官也是讲人话。天界嘛……我没见过天神，但应该是。几百年前，我们这有个山魈妖怪花钱在地府买了个山神职位，期间曾经去土神府某个凡间仙殿进修，有幸见过土行孙大神一面，据他说土行孙和其他天神都是用人话交流。我的人话大多都是那个山魈老妖怪教的，可惜它前几年没抗住进阶雷劫，挨了雷劈，身死魂灭——白瞎个好妖怪。” 韩湘子不解，“雷劈？是做了坏事吗？” “不是，它是因进阶雷劫而死。”黄鼠狼解释道，“据说雷电有三种，分别是天道掌控的定数雷劫、天庭雷部得紫霄宫授权掌控的惩戒雷劫和大道掌握的进阶雷劫。定数雷劫比较奥妙，按照某些复杂规律，间隔一定时间出现，威力与遭劫之人的修为有关，修为越高越强，好像还和功德和罪孽有点关系。我挨过定数雷劫，咣地一下就把我炸晕了，但除了耳朵聋了半下午，没问题。天庭九天应元府的惩戒雷劫就无需多讲了，正常情况依照遭劫之人的功德罪恶落下，但也有时候随雷神心意，是轻是重要看神仙们的拿捏。至于进阶雷劫嘛，往往是修炼生灵进阶时出现，雷电内既有恐怖的破坏之力，也有蓬勃的生机之力，如果渡劫不成功，轻者受伤，重者魂飞魄散，如果渡劫成功，修为便会大涨，体魄和元神得到淬炼，仙途进入新的台阶，好处多多。” “有趣有趣。”韩湘子从没有听说过这等奇幻说法，越发好奇，“修炼的妖怪还有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吗？哎呀，真想多多遇到一些妖怪。” “有意思？多遇妖怪？”黄鼠狼皱着眉头瞄了韩湘子一眼，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年轻人，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说妖怪有意思，怕不是以前没见到过妖魔，只碰到老人家我一个好精怪，方才觉得有意思。你们人族应该有不少关于妖怪吃人害人的故事，那些故事也许不全是真的，但大部分没错。尤其是自行通灵得智的妖怪，没人教导规则，没人指正行为，身负法术灵力，却仍旧没有完全脱离野兽之心，结果往往是按照本心本愿生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滥杀无辜，疯狂残暴。我记得前几年，临近一个山林有只老鼠成精，导致方圆几百里的肉食野兽遭灾，几乎灭绝了各种鹰蛇猞猁，后来杀红眼的它连素食野兽都不放过。明明是胆小的老鼠成精，却变得比虎豹豺狼还恶，天天吃生肉，喝鲜血，凶着呢。”这也是黄鼠狼之前为何说妖怪修为越高，矛盾越复杂越深重的原因。 “哦？这般残暴？”韩湘子说道，“那么这么说来我是蛮幸运的，之前遇到的四个妖怪都极好，黄鼠狼先生你也极好。” “你遇到过妖怪？”黄鼠狼问，“啥妖怪？没伤害你？” “乌鸦、狐狸、金猴和肥猪。”韩湘子说道，“没伤害我，但据说我的朋友吕洞宾常常被乌鸦精和狐狸精误伤，呵呵呵……”纯阳子每次练剑、挨打之后给韩湘子写信，不免提及乌鸦和小狐狸，其描述场景总能惹得韩湘子发笑。 “没伤到你算运气，你切莫觉得妖怪好相与，还是躲远点好。”黄鼠狼说道，“特别是狐狸精，我黄鼠狼一族即便与它族有亲戚，却也难偏袒它族。狐狸容易成精，但道德败坏，品行恶劣，狡猾卑鄙，城府深沉。好在狐狸成精后常常缠着人族，瞧不起其他野兽，很少干出灭绝兽灵的事，还算可以。哦，对了，看你的样子，是书生？你小心点，狐狸精最爱纠缠你这等人，小心它们吸收你的阳气——男狐狸和女狐狸都得小心。” “会吗？”韩湘子不太认可，“我认识的那只狐狸精没有半点狡诈之心，反而有点傻，有点笨，最多偷鸡偷鸭，被凡狗追得满街跑，要不就是和乌鸦打打闹闹，欢欢笑笑——特别有意思。” “是吗？”黄鼠狼表示不信，至少它遇到的狐狸精都特傲、特坏、特有心计，“总之你躲远点妖怪，别大意。” “好好好，多谢提醒。” 萍水相逢的黄鼠狼和人类相谈甚欢，但韩湘子还要去京师参加科举，没法长久驻留，只得与黄鼠狼告别。黄鼠狼也没有过多挽留韩湘子，它深知人族不适应深山老林的环境，弄不好死在这里就麻烦了。临行时分，黄鼠狼搜肠刮肚，把它知道的所有好词送给韩湘子，祝愿他考取功名，成为状元，并特意把珍藏多年的果酒赠送。 “多谢先生的佳酿，”韩湘子把水壶灌上六成酒，之后拱手与黄鼠狼分开，“在下以前便无心考取状元，今次闻听先生之言，更没了入仕做官的念头。相比进入朝堂，为了天下百姓操劳，我更希望有机会让整个凡间更加有秩序，更加安全。先生，若是有朝一日我遇到您口中的‘八仙’，定要告知他们莫要只顾人族，还需爱护所有生活在凡间的生灵。” “好。”黄鼠狼并不觉得韩湘子能见到传说中的“八仙”，“你有这个心就好。再见。” “再见。” 第五百五十章 悲伤的人 云深不觉入山远，雾散恍然现青林， 醉卧白石待明月，幽叶遮掩羞见人， 壶碎酒洒惊坐起，月挂高枝泄素银。 俯望玉盘湖中影，鱼游云月水无痕。 韩湘子得黄鼠狼指点，走出一片森林，但很快又在另外一片山野迷路，可他这个洒脱之人仍旧没有半点心急，索性饮酒赋诗随意行走，恍惚间来到一处湖边，躺在湖边的石头上睡着。待醒来时已然是午夜，富家子借月色观赏悠然山景，倾听万籁轻鸣，幸甚至哉，不禁吟笛伴奏，美妙乐曲配合天地之声、乾坤之色组成一道绝美的场景，云月闻其感动，风雨享之安然，正是：qqxδnew 月挂青天云依侧，清风浮动细雨歌， 云眉月目流风雨，雨落清泉月在河。 一曲颂罢，方圆默然，清风停，细雨止，月隐云后，众生无言，刚刚还算热闹的山林忽然变得特别安静，好像所有生灵都陷入了莫名的悲伤中。 韩湘子略有疑惑，自言自语道：“曲本无意，尽在人心，看来有深情之人在这里，情深太甚，心意融入我的笛曲内，感动了万物，悲伤了众生。”富家子站起身，轻声问道：“先生，还请现身。” 话音飘散，惊醒了众灵，此方天地的悲情气氛瞬间消弥，万籁再起，山林恢复了热闹。与此同时，一个与韩湘子年岁差不多的男人从某棵树后走出来，形神落寞，双目含悲，脸颊泪水虽已拭去，但满脸的哀情仍旧浓郁难掩。 男子看了韩湘子一眼，长出一口气，尽量安抚自己的情绪，以平静地语调说道：“还请这位兄台见谅，在下无心扰乱笛曲，只是无意中闻得妙音，引出胸中感情，走了心神，没了意识，迷迷糊糊来到这里，未能压制气息，坏了兄台愉悦轻松的乐曲。” “无妨，无妨。”韩湘子说道，“在下韩湘子，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敖沧。”略有难过的男子说道，“见过韩兄。” “见过敖兄。”也不知韩湘子是胆子大，还是迟钝，前日遇到黄鼠狼问话，他不慌不忙不惊不惧，今日月夜又遇到一个奇怪男子，他还是面无异色，表情如常，该说他洒脱随性呢，还是傻呢。 互通姓名，简单寒暄几句，两个年轻人坐在湖边的青石上，韩湘子伸手去摸酒壶，却忘记了酒已然洒光了，摸了个空，但敖沧带了佳酿，双手那么一晃，变出一壶酒、两个杯子。 敖沧说道：“韩兄请我听曲，我便请韩兄喝酒。” “好好好。”韩湘子依旧没觉得问题，欣然接受佳酿，轻饮一口，只觉得雄壮之息通灌四肢百骸，心生宽广豪情气魄，“好酒呀！” “酒是好酒，却不适合我。”敖沧也饮了一杯，叹道，“我七姐姐晓得我心悲，所以不许我装幽蓝深邃陈酿，非要我带上这等盛烈波澜琼浆，怕我饮酒伤心，宁可我撒欢，也不愿我流泪。” “呵呵……兄台姐姐是个爱弟弟的人。”韩湘子言道，“只可惜酒水如乐曲一般，皆随饮酒之人心意而酿气化息，纵是酒内包蕴山河，也架不住山做愁眉河成泪。”富家子抬头看着敖沧，问道：“敢问兄台因何而悲？” “为思念而悲。”敖沧说道，“我心上有人，爱之甚深，久时未能得见，因而悲怆。” “既然思念，何不见面？”韩湘子问，“莫非是相隔天南海北？莫非是不知其踪迹？” “非也，非也。”敖沧低声道，“我有流风之体，莫说天南海北，就算是相隔乾坤星海也能越过，我亦知晓心上人玉踪柔影，时时刻刻晓得她所居所在，但……” “但什么？” “但咫尺天涯，天海相间。”敖沧痛饮一杯酒，“因为一些家族仇怨，我不能直接出现在她面前，需要躲躲藏藏偷偷看她，而且哪怕对面相见，她也早就忘记了我是何人。相见不相识，还不如不见，之于她，我是陌生人，而我，也只能装作陌生人——见面只会徒增烦恼，让我心如刀绞。” “因家族仇怨难相见，嗯，倒也普遍，却也悲哀。”韩湘子说道，“没有解决办法吗？” “牵连甚大，我势单力薄，难能解决。”敖沧说，“如今之际，除了偷偷看她、望她、关注她，再无它法——甚至哪怕是这些，我也得躲着、避着、小心着。她的兄长是非凡英雄，放眼三界六道，少有能与其媲美者，举手投足间便能影响方圆气象、古今风云，我家同样有些势力，居渊海，卧云头，涛澜听令，碧海遵命，动辄风雷涌动，水火纵横，两方都有如此能耐，我和她不过是家中最幼，门内最青，自然难有反抗之力，连远走高飞的胆子都凑不齐。” 韩湘子到了这会儿总算是稍微有些惊讶，未曾想到面前之人的爱情竟有如此强大的阻碍，“如此说来，倒真是艰难了。” “正是如此。”敖沧说，“我心思念，却无能为力，有心忘记，却不甘不愿，于是便想念，便思念，便悲伤，便难过。唉，有时候真想如她那般直接把记忆清除，索性彻底忘掉，可又舍不得。” “既然舍不得，就留住。”韩湘子说道，“如果忘不了，就记住。就算难能对面相见，即便无法相识，但至少你还能偷偷瞧她，小心看她，在远处眺望她，在天涯海角遥看她。反而是那姑娘，忘了你，没了记忆，感情缺失，少了许多悲喜，我想那个姑娘在忘记你时一定费了很大力才耗尽心意？” 韩湘子一句话立时把敖沧说得愣在当场，许久后泪如涌泉，他这些年总是纠结自己的心情，却未能想象“她”在被强行抹杀记忆时一定比自己难过无数倍，“她当时会是什么心情呀！？会是什么心意呀！？呜呜呜……”年轻人抱头痛哭，泣下如雨。 韩湘子没有尝试安慰敖沧，就那么静静地陪着他伤心，待其哭声稍稍降低后，年轻的“八仙”扶笛奏曲，哀凉的曲调伴随哭声顺着清风再次飘动，慢慢融入这安静的夜景，弥散在这渺渺无人之地…… 除了云月风雨和旁观的吹笛少年，没人知道在这片美好的夜色中藏着一个悲伤的男人，和他对一个姑娘的赤诚情谊……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备受期待的八仙 感情是隐秘的情绪，因一时难抑的哀愤而向人倾诉，但当发泄了淤积的悲伤，自然更愿意把这份专属于自己的情感藏在灵魂最深处，所以敖沧的哭泣没有持续太久，逐渐止住了悲伤。韩湘子亦不是那等喜欢窥伺他人内心的好奇之辈，见敖沧终于平复了心情，便尽量不再吹奏忧伤的曲调，生怕再引发伤心人的心伤。 “让兄台见笑了。”彻底平静的敖沧拱手感谢，“多谢兄台愿意耐心倾听在下的没出息心意。” “敖兄客气了。”韩湘子说道，“六合八荒，天地茫茫，众生万灵数不胜数，却唯有你我能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是莫大的缘分，我能聆听兄台的过往红尘实乃荣幸。” “韩兄是个妙人呀。”敖沧笑道，“韩兄，刚刚只顾得我自己的悲戚，却是没有意识到你的出奇，此时此地偏离城池，远离人烟，韩兄因何来此？陌生之地遇到我一个陌生之人，韩兄居然不害怕？韩兄就不怕我是鬼魅山精野怪凶灵？” 韩湘子说到：“不瞒敖兄，我是赶考的举子，意外迷路才来到此地，不过虽为书生，但我精通武技，若遇到匪寇盗贼，非是我害怕，合该是他们恐惧。至于妖鬼之说嘛……”他微微打量敖沧上下，“兄台应该是修炼生灵，但不像凶恶之辈。” “呵呵，你是真胆大。”敖沧说道，“兄台如实相告身份，在下也不敢隐瞒，其实我是车迟国的龙王。” “哦~？竟是神灵？失敬失敬。”韩湘子脸上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惊讶，“前些日遇到一个黄鼠狼妖灵，今日又得见神圣龙灵，呵呵，这一趟科举之旅不算白来，即便考不中进士，单单这份经历也足以让我满意。” 敖沧道：“兄台遇到了妖怪？没伤害你？” “没有。”韩湘子笑道，“我大概是有福之人，遇到两次妖精都不是恶怪，未曾伤我，倒是让我颇有感触呢。”他简单地说了说之前的一些事，比如黄鼠狼对小妖怪处境的诉苦，再比如小狐狸精“害”他烧了共同成长的竹子，“……客人离开后，我父亲差一点忍不住打我，呵呵呵……我这辈子都没挨过打，那天是最危险的一次，哈哈哈……”他但凡再多说出一点信息，讲明客人是吕洞宾一家，对面的龙灵都能猜到小狐狸是谁。 敖沧这里，大概是刚刚哭得太激动，脑子反应有点慢，愣是没听出韩湘子嘴里的小狐狸就是玉秋千，“韩兄是个逍遥之人，狂放不羁的英才，能跳出条条框框，真叫人羡慕。” 说完自己的事，韩湘子问道：“敖兄是车迟国龙王，怎么不在车迟国值水务？” 敖沧道：“天下万国万处的风雨多为天地演化，我等所谓龙王一般只在特殊情况下才出手行云布雨，若运道神府下辖的云雨神殿不下专门旨意，用不着我施法。” 韩湘子说道：“既然天地可以自然演化云雨，因何还需天庭额外布置？” 敖沧道：“原因很多，但基本上是修炼生灵之祸。修炼之灵，乃夺天地造化，盗乾坤运道，而一处之运道在短时间内是有定数的，有人占得多，那其他人占得便少，修士享运道太过，则本地的凡人就稀疏，结果便是云雨不整，灾祸连连。再有，本身修炼之灵也能影响天气，比如人族尸妖，因人族乃是九天息壤造就，肉身暗藏厚土之气，死后若不腐而通灵得道，土气受灵力激发散放，很可能冲碎方圆之地的云雨，导致严重干旱。” 韩湘子道：“便是神鬼异志中所谓的旱魃？” “是的。”敖沧说，“由于这类原因，凡间区域运道常有动荡，为平衡起伏变化，则需要天庭的运道神府通过运道天轮时时监测、演算各地运势，多退少补，并派遣如我这等神只实地处置。” “哦，这样啊。”韩湘子说道，“天庭给凡间不少帮助，功劳不小呀。” “功劳是有的，但也不那么光明磊落。”敖沧说，“先不说运道神府享受三界供奉，本就该负责稳定六道运势，单单他们的所作所为也绝非尽善尽美。刚刚我以旱魃为例，但实际上神仙才是影响凡间运势的主因，许多神灵会随心意操纵区域运势，按照地方香火供奉予以赏罚，再加上一些必要和不必要的损耗，整体上凡间是吃亏的，凡间的运势不停流失，大部分涌向神仙，小部分由妖鬼精怪等分食。” 韩湘子惊道，“有此等事？！” 敖沧说：“说到底是凡间皇帝没有修为，无法管制修士，只能受欺负。” “又是此事？”韩湘子说，“之前我遇到的黄鼠狼先生也是如此说。” “凡间过于特殊，既是许多凡灵的家园，也有许多修炼生灵，物资丰茂，运势充沛，却没有真正能保护所有人的势力，就好像一块没有主人的肥肉，谁都想撕咬一口。”敖沧说道，“甚至撕扯一口都不满足，还有人想全数占有，前有玉皇，后有王母，现在再加上个群星帝主，也不知凡间最后到底落在谁手里。要说我这等凡神，无论是谁拿下凡间，也能过好自己日子，可就怕凡人凡灵遭殃。凡间最好有自己的真神，我比较看好三界六道都在传的‘八仙’，他们应该能保护好凡间？希望。” “八仙？”又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群体，韩湘子更加好奇。“似乎好多人对他们抱有极大的期待，但他们真能做好吗？真的能尽心尽力为了凡间吗？好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八仙’，哪怕是见到一个也行呀。”尚未觉醒的“八仙”如是说道。 介绍了龙王职责和一些天地常识，敖沧接下来又说了说自己为何在这里的原因，“平时我确实待在车迟国，但最近妖族有些热闹，很吸引三界六道目光，我有心瞧瞧。” 韩湘子问：“什么热闹？” “大热闹。”敖沧说道，“之前乾坤内发生一次意外冲突，导致天庭司法三大神府到处捕捉妖怪，群妖愤慨惊惧，惶恐万分，疾呼齐天大圣孙悟空出面主持大局。得群妖千呼万唤，大圣爷结束闭关，决定为群妖出头，回应群妖的期待，这些年一直在与天兵天将和雷神众周旋，取得不错成果，极大减轻群妖压力。不过源头问题不解决终究是不行，就算打败数不清的天兵雷神，只要司法大神杨戬不松口，群妖仍旧得提心吊胆生活，所以大圣经过多番努力，约二郎真君见面，进行最终的谈判。” “在哪？” “女儿国。” 第五百五十二章 鸟人秋千和乌鸦小狐狸 时隔几百年，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再次带着敌意见面，说是谈判，但大多数人认为他们一定会打起来，延续当年大闹天宫的大战，所以最近些日子三界六道的大部分目光都放在女儿国，城池外聚集大量妖怪和天界法神，双方针锋相对，稍有点火星便足以引爆全场。 “只待谈判开始，妖族和神众就可能混战。”敖沧说道，“我是神灵不假，但此战既没理由参加，也没资格出手，只能凑凑热闹。” “情况这般紧张？”韩湘子说道，“大战一定恢弘壮烈？” “不清楚。”敖沧说，“还得看齐天大圣和司法大神的谈判结果如何。城外的妖怪和法神嘛，我四姐认为应该打不起来，聚拢在女儿国的妖怪和神众都是有家有业的大妖天神，如果开战，不但一身修为可能化为乌有，家族种族运势也可能因此败落，牵扯极大——他们也不愿意打，只不过假做态度罢了。” 韩湘子点点头，认可敖沧四姐的看法。 “但也不好说，哪怕佯装态度，若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谁能保证群妖众神脑子一热，真的打起来呢。”敖沧说，“战争这东西，打起来就轻易停不下，只会越打越烈，越战越狠，结果便是生灵涂炭，万物悲歌。” “为什么要在女儿国？”韩湘子问，“自从玄奘法师取经归来，其沿路传奇故事流传于世，我因此听说过女儿国，好像是个凡人国度，为何齐天大圣和司法大神要在那里见面？” “这就不得不提一对父女——玉鸟人和玉秋千。”敖沧简单地介绍说，“玉氏父女是三界六道少见的妙人，虽修为不低，但很通地气，逍遥自在，快活荒唐，上与仙神谈笑，下对妖鬼闲聊，四方尽是朋友，六道无不结交，孙悟空和杨戬与他父女都有情义，而女儿国就是他们的常住之地，所以两位大天才修士才选择那里谈判。说起女儿国，人们也许只知道那里是个只有女子的国度，取经队伍曾路经，却不知其内外前后的因果，那里……唉~不提也罢，总之就是一个久经苦难的小国得到玉氏父女解救，如今成为一个三界六道通商的城市。” “还有这样的修士存在？”韩湘子莫名想到自己见过的乌鸦精和小狐狸，认为它们的样子与“玉氏父女”很像——岂止是像。另外，他也想起了曾经见过的金色小猴子和憨实肥猪，暗暗猜测它们如果成精得道、变成人形，和传说中的孙悟空和猪八戒有什么区别——当然是没区别。 敖沧不知道韩湘子在想什么，只当他被神鬼妖境的传闻震惊到，继续说道：“我们东海历来与玉氏父女有交情，关系甚深，我七姐以前常年居住在女儿国，因生病才不得不回东海疗养。之前的乱子因涉及到女儿国，我七姐担心女儿国安危，非要回去，可我父亲认为我七姐病还没好，不许她离开东海——其实我也明白，我父亲是怕女儿国开战，伤及我七姐。不过我们东海非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今次我父亲特意遣我带上一件礼物送给玉氏父女，助他们提升战力，威震群妖众神。呵呵，我可不是单纯看热闹。” “哦，这样呀。”韩湘子说道，“龙皇赠礼，想来不是普通物品，定能助玉氏父女渡过难关。” “也许。”敖沧说道，“结果到底如何，还得看孙悟空和杨戬的谈判，他们本身战力傲视三界，身后的势力也不简单，若是打起来，玉氏父女怕是也难拦住。话说，玉先生和玉小姐好像没在女儿国，好多年都没见他们，他们是不是逃了？” “啊？逃了？”韩湘子说，“他们是胆小之人吗？” “嘿嘿嘿……小，特别小。”敖沧想起玉氏父女的德行，不禁哈哈大笑，“那两个人呀，又怂又爱挑事，针鼻大的胆子，却偏偏到处找麻烦，哈哈哈……逃跑不算什么意外。” 韩湘子越发觉得“玉氏父女”和他见过的乌鸦和小狐狸像，“那女儿国岂不是完了？” “完不了。”敖沧摇摇头，“不但完不了，而且大概率没问题。玉氏父女从不放弃亲友，他们不在女儿国更好，那说明他们认为妖族和神众打不起来——他们从来只为自己的安危逃跑，但若是涉及到亲朋好友，他两个无畏无惧，寸步不让。因此，这次我就是去凑凑热闹，送个东西，一点不担心。”他的话前后矛盾，又不矛盾。 韩湘子“没见过”玉氏父女，不太懂敖沧因何如此信任他们，“不打起来最好，妖怪和神仙是拥有大能力的修士，战斗的话恐伤及无辜凡灵，祸及芸芸众生。” 敖沧赞道：“韩兄果然是个悲天悯人的善良之辈。” 两个年轻人聊得还算投机，但他们一个忙着赶考，一个要凑热闹、送东西，没办法留在这片山水秀丽之地长谈，聊了几个时辰后只能告辞分别，约定再次见面时多多交流，但二人并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地点，只待苍天安排、大道机缘。 “韩兄，告辞！”敖沧拱手辞别，纵身化作神龙踏云而去，“山高路远，韩兄小心行路！” “敖兄也要仔细遁飞。”韩湘子高声道，“敖兄，祝你有朝一日与心上的姑娘顺利在一块，再无任何人阻止你们。” “借韩兄吉言。”红龙踏风而走，片刻间消失在云海尽头。 目送友人离开，富家子不忙赶路，又在原地停留几时，直至喝光了敖沧留下的烈酒，方才按照刚刚敖沧指出的方向行走。韩湘子跋山涉水，期间剿灭多个匪寇山寨，花费数日寻得官道，遇见不少同样前往京城赶考的举子，与他们结伴而行，总算是不至于迷路了。 走走停停，又过了小半个月，韩湘子来到长安城附近，眼望远处巍峨耸立、气势磅礴的城市，年轻人顿时心生蓬勃豪情，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想考中进士，居住在此地的心意。然而正当韩湘子欣赏大城景色时，附近突然传来吵闹声。 “哎呀，打人了！哪来的禽兽呀，怎么欺负乞丐呀！？还没有没有天理，光天化日之下怎么有禽兽欺负人呀！” 嫉恶如仇的韩湘子愠怒，眺目定睛观瞧混乱之处，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账胆敢欺负可怜人，可是当他看了一眼后，表情立时变得奇怪，“真是‘禽兽’呀？这不是陪在吕兄身边的小狐狸和乌鸦吗？” 没错，欺负乞丐的“禽兽”正是跟随吕洞宾前来赶考的玉氏父女。 第五百五十三章 再会 路旁，一只狐狸和乌鸦正在围攻一个乞丐，两个动物虽不是豺狼虎豹，但也相当凶狠，啄挠得那乞丐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抱头鼠窜。书生们见此，热血沸腾，义愤填膺，正义感高涨，出手去救乞丐，结果一群人也打不过两个小动物，反倒挨了狐狸和乌鸦的教训，举子们如那乞丐一样到处逃命，闹成一团。 韩湘子略有不解，在他的印象中两个小动物虽说闹腾，可从没有欺负过弱小，今日因何这般。一时间想不明白，富家子也不多思考，闪身出手，欲阻止乌鸦和小狐狸欺负人——按照韩湘子的自我认知，平日连大批山匪都不是自己对手，想来能轻松击败两个小动物，甚至他还暗暗思考如何在无伤的情况下压制乌鸦和小狐狸。可是…… “哎呀呀！好疼好疼好疼……这么厉害吗？！” 韩湘子也不好使，根本不是对手，任凭他如何辗转腾挪也摸不到两个小动物的边，反倒是被两个小动物好一顿打，而且自从他“多管闲事”，狐狸和乌鸦就不再攻击别人，专挑这位吹笛子的家伙打，痛得韩湘子只能仓惶逃走。 龇牙咧嘴的年轻八仙很快跑出人群，直奔荒野一条河流，想藏进水里躲避，但不等他跳进河里却被速度较快的乌鸦阻击，紧接着狐狸也赶上来，两个小动物围着他好一顿揍。 “狐狸小姐，乌鸦先生，是我呀，韩湘子，别打了~别打了~” 实在是疼得受不了，韩湘子只能求饶，可惜完全不好使，两个小动物像疯了一样。正此时，忽而一道剑光袭来，一俊朗年轻人加入战团，这人厉害，剑法高明，武技超群，竟然能和乌鸦、小狐狸对拼几百招而不败，但可惜，这后来者也是凡人，力道不足，很快就也不行了，单方面挨打。不过好在现场还有韩湘子，两个年轻人联手对抗乌鸦小狐狸的话……额……能分担点疼痛，仅此而已。 就这样，挨了好一会打，乌鸦和小狐狸总算是消停了，而此时两个年轻人破衣娄嗖，浑身泥土，和刚刚那乞丐差不多。 “哎呦，终于结束了。”韩湘子强忍疼痛说道，“狐狸姑娘，乌鸦先生，你们为什么攻击人呀？我是韩湘子，你们不记得了吗？” “韩湘子？”乌鸦、小狐狸和另一个年轻人惊道，“是你呀，韩湘子。怎么是你？”那年轻人站起身，恭恭敬敬按照礼数行礼，“见过韩兄，我是吕洞宾呀。久时不见，未曾想再次相会，洞宾有礼了。” “果然是吕兄你。”韩湘子说，“我就知道，如此年轻便有如此厉害剑法，必定是经常挨狐狸姑娘和乌鸦先生折磨的吕兄。” 乌鸦和小狐狸没有吕洞宾那么客气，它两个质问道：“韩小子，你为什么攻击我们，什么意思？故意找茬吗？”这俩家伙讲话时眼睛乱转，好像有点迷糊。 韩湘子都被气笑了，“哪是我攻击两位，明明是两位打我。两位，因何欺负可怜的乞丐呀？” “因为那乞丐可恶呗！”小狐狸说道，“刚刚我们到处玩，无意中看到一个乞丐，见他腰间挂着一个酒壶，于是讨要一点酒喝，那酒好呀：一杯饮尽神魂软，二杯品鉴忘惆怅，三杯登云乘雾气，魂魄化羽心游荡。哎呦呦，喝了之后我们就好像忘记一切苦恼，特别开心。” 韩湘子问：“乞丐既然给两位美酒，两位为何还欺负他？” “因为他不给了呗~”乌鸦恶狠狠地说，“给了我们三杯，我们又要三杯，三杯之后再三杯，然后他就不干了——太抠门了！那么好喝的酒，他竟然不给我们享用，不打他打谁？！”俩流氓动物不只是贪得无厌，还饮酒无品，肆意耍酒疯。 小狐狸似乎还是不愿意放过乞丐，无心与韩湘子废话，用尾巴卷起乌鸦就走，很快便消失在蓬蒿间。吕洞宾生怕两个小动物惹出大祸端，快速与韩湘子说了几句客气话后追着乌鸦和小狐狸离开，片刻后也没了影子。 “哎……这……”仅一会儿的工夫便只剩下自己，韩湘子有点愣神，“这算什么和什么呀？” 富家子发懵的工夫，边上的草丛慢慢晃动，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正是之前挨欺负的乞丐，这人瞧了眼远去的乌鸦和狐狸，慢慢松了口气，而后来到韩湘子身边道谢。 “多谢兄台救我。”乞丐年岁不大，比韩湘子还小，“若非兄台替我挨打，我怕是难逃得掉。” “是你呀，你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韩湘子道，“怎么样，没受伤？”明明自己四肢百骸都是细小伤痕，他还有时间关心乞丐。 “我还好，只要喝了我的酒，一切烦恼疼痛都没有。”乞丐从挎在臂弯的小花篮里掏出一壶酒两个杯，“公子，来尝尝吗？” 看着乞丐倒酒，韩湘子颇有惊讶，因为那酒竟是湛蓝之色，好似汪洋天海，深邃而纯净。年轻人本就是嗜酒之辈，平常喜欢喝上几杯，见如此奇妙的酒水，再想起之前乌鸦和小狐狸的叙述，好奇心自然立马上来，迫不及待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这~？！”就那么一口，果然美妙无比，韩湘子飘飘欲仙，身心畅快。看书溂 “怎么样，不错？”乞丐笑呵呵地问道。 “妙妙妙，真是太妙了，比之前敖兄的酒都好。”韩湘子脸色红润，目光如炬，紧盯酒壶，“可否再来一杯？！” “当然可以。”乞丐斟满一杯，“公子是我的恩人，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于是一杯接着一杯，韩湘子尽享佳酿，也不知喝了多久，终是不胜酒力，昏睡过去。那乞丐见韩湘子晕倒，却是没有管他，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在野地酣睡。这时，一道怪风吹来，将韩湘子放在衣兜里的身份文书刮飞，文书顺风而动，飘了好远，最后被道路上的一个瘦弱男子接住。 “这就是乌鸦给我找的考试身份？”手执文书的瘦男子说道，“呵呵呵，之前见到韩湘子，我就有所猜测，乌鸦果真此等打算。”此人向韩湘子昏睡的方位瞧了一眼，“上辈子你装作我，这辈子我代替你，不错不错，因果就该如此了结。”瘦男子收好文书眺目观瞧远方，“走，去会会两个笨蛋，好几年没见它们，有些想念呢。之前没时间，今次清闲，得和它两个好好聊聊天。走！” 看书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亲情对赌 仍旧有些醉意的乌鸦和小狐狸苦寻乞丐未果，还弄丢了吕洞宾，只能气呼呼在野地乱跑，满心怒火的俩流氓动物走着走着，四处寻不自在，无意中看到路边有个男子在朝他们微笑，登时找到了撒气的目标，扑扑楞楞冲了上去，又要打人，但…… “啪！” 瘦男子精准抓住乌鸦，一下子把它摔在地上，摔得乌鸦七荤八素，满眼金星。动作稍慢的小狐狸一惊，甩了甩脑袋，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瞧男子，瞬间认出其身份。 “呀！这不是猴子哥嘛！”秋千看透瘦男子的障眼法，认出那人竟是齐天大圣孙悟空，“猴子哥，你怎么在这？”小狐狸用尾巴将挨了一下子的乌鸦卷起来，放在自己头上，“爹，是猴子哥耶，你攻击猴子哥做什么？多么不礼貌的行为呀！你看你，真不乖，我就比较懂礼貌啦，嘿嘿。”这丫头但凡有翅膀，跑得快一点，保证也扑上去打人。 “猴子？”乌鸦眯着眼瞧了男子一下，“真是你呀。猴子精，你怎么在这？你这家伙，是你的话，你倒是自己喊一声呀！哼~就是故意打我。”这家伙骂骂咧咧，却肯定是不敢还手。 “我来这当然是考状元啦。”孙悟空掏出韩湘子的考试文书晃了晃，“乌鸦，你给我找的身份是不是这个？” “是呢。”秋千道，“就是这个。不过猴子哥，你怎么自己偷来了？我和我爹还想着给你来个惊喜呢。” “你们是不是当我傻？”孙悟空说道，“当日咱们去韩家，我就早猜到你们的打算，哪还有惊喜。” “你瞧瞧，这事闹得，原来你晓得呀。”鸟人遗憾地说，“区区一只猴子精，脑袋蛮好使的嘛~” “乌鸦精，你再说一句？我揍你哦！” 孙悟空笑骂一声，与乌鸦父女不紧不慢行走，不久来到一处草坪坐下，此时此地聚集了不少京城男女和来这里赶考的举子，年轻人或讨论科举文章，或凭风漫放风筝，尽显青春洋溢气息。吕洞宾也在这，正与几个同龄书生研究往年春闱，大概早就习惯了乌鸦和小狐狸的失踪，他好像一点不担心两个小动物的安全。不在乎考试的孙悟空自然是懒得关心什么试题，坐在地上与乌鸦父女聊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他事。 “你们俩不去女儿国瞧瞧？”孙悟空说道，“现在群妖群神聚集，就等我和杨戬呢。” “没什么意思。”鸟人说，“就是个形式而已，你都跑这来了，还有什么可看的。如果你和三只眼真打一架，我们倒是勉强有兴趣凑凑热闹。” 孙悟空说道：“就算我们根本没打架的想法，这次谈判也蛮重要的。我这边派出天星麒麟、虎敢、元康、青丘狐众和瑞兽妖师，杨戬那边是雷震子、哮天犬、袁洪和戌英，双方将就近期妖族和神众的冲突进行讨论，并且商议以后双方的关系。”这里面，瑞兽妖师因本身还没有正式脱离天庭，所以是用“主持人”的身份。 “切，装什么蒜呀~”秋千道，“猴子哥，你现在有点变了，开始学得‘官里官气’，没有以前直爽。那几个人真能讨论出结果？还不是你和三眼哥的默契决定一切？” “小狐狸，你这话就错了。”孙悟空说道，“我和杨戬有些默契不假，但不能决定一切，倒是雷震子的想法更加重要。说到底，守护三界秩序是九天应元府的主要责任，杨戬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处置细节方面的六道事务，他忙着更高层次的规划。” “可算了~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争权夺利嘛~”乌鸦说道，“三只眼有什么打算？手握司法三神府和四象军团，他的势力就算还比不上玉帝等巨神巨仙，但已然有资格站在同一个水平线讲话，三只眼应该有所行动？” “嗯。”孙悟空说道，“据我从灵山得到的情报，杨戬将在一个合适的时候自荐，尝试成为神兵府第三序位副主神，位列武曲星、九天玄女和李靖之下——比哪吒还高一点。”二郎神原本只有大神将的衔位，职位不在神兵府核心高层。 鸟人和秋千问：“能成吗？” “你们说呢。”孙悟空道，“有姬考、玄黑等六御大帝和九天玄女等大神将大谋神支持，怎么可能不成？不止必定成，而且是众望所归，毕竟那家伙在中下层天兵天将的威望如日中天，呼声极高。”上层如果不是碍于利益纠纷，也必然愿意支持杨戬。 “倒也是。”秋千说道，“但张大爷一定不开心。” “那是一定的，呵呵呵……”孙悟空笑道，“可玉皇大帝又能如何？这次与以往不同，以往三清派痛恨杨戬不讲情面，连同门师兄弟也抓，玉皇要是对二郎神做些什么，三清派不但不反对，说不定还是支持。可这次，是三清派需要杨戬站起来，要他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扛起道门的大旗，守住三清派在洪荒界的根基，玉皇若是强行压制，三清派恐怕绝对不会同意。” 鸟人道：“职位上不能压制，个人问题上呢？” “什么意思？”孙悟空不解，“杨二郎个人作风堪称完美无瑕，光明磊落，大公无私，怀瑾握瑜，堂堂正正，玉帝能找出大毛病？” “嘿嘿，看来猴子哥对有些事不清楚呀。”秋千笑道，“三眼哥自己没问题，但他身边的人呢？比如哮天犬，之前在女儿国案子上就差点叫三眼哥阴沟里翻船，要不是紫霄宫爱护、三清偏袒，当年张大爷直接就能按住三眼哥。” “那事我清楚。”孙悟空说道，“哮天犬确实有点小错，但并不大碍，其他罪责都是黄天故意把污水往它身上泼，利用它和杨戬的关系脱罪——哮天犬有错，但不大。况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玉帝还能翻旧账？” “旧账算什么，张大爷是什么人，要算就算新账。”鸟人言道，“猴子精，我们不瞒你，张大爷其实老早就在杨戬身边布置了手段，只待机缘一到，立时爆发。” “你是指……哪种手段？”孙悟空不解，“难道是下毒？” “我呸！下毒也算手段？太低级太下三滥了？！”秋千说，“是杨婵啦。张大爷发现杨婵与一个凡人有天定缘分，但并不是特别深，可经过月老一而再再而三施展种情之术，二人牵连变得极紧凑，必定婚配，并生育一子。想想看，司法大神的妹妹思凡，与凡人生孕子嗣，三界六道得怎么看杨戬哥？还能信任他吗？要知道，声望越高的人越经不起折腾，三眼哥那种完美无瑕的人，但凡有一点点污点都必然十分明显，何况是妹妹思凡这等大事，肯定能引起轩然大波，导致三界六道强烈质疑。” “我才呸呢！这比下毒更下三滥！”孙悟空愤愤不平地说，“月老太缺德了？！玉帝怎么能这么做，杨婵是他外甥女呀！难道他忘了云华仙子的悲惨下场？！” “这事妙就妙在杨戬和张大爷的亲情对赌。”鸟人说道，“那个与杨婵有缘分的凡人是九世善人，而鸿钧道祖为了鼓舞三界向善，曾对多世善人定下特殊规则，天庭有足够理由直接引其成仙，并从紫霄宫那里申请特赦他夫妻，但如果这么做了，三界一定认为杨戬偏袒妹妹，徇私枉法——也确实就是这样。” 秋千道：“所以，有两条路摆在杨戬哥面前，第一是申请特赦妹妹夫妻，引他们一家升仙，第二是铁面无私，直接按照天庭规矩办——就看三眼哥是要亲情，还是要完美无瑕的执法天神身份。” “这……很难抉择？”孙悟空皱眉思考许久，“如果杨戬申请特赦，他之前为匡正三界六道风气做出的努力将功亏一篑，荡然无存，神仙们、妖怪们以后尽可以用这个理由指责、嘲讽、不服他；如果杨戬不徇私情，我估计玉皇也会申请，到时候不但三界还是质疑杨戬，而且杨婵一家恐怕恨之入骨。啧啧啧，亲情对赌，真是歹毒难缠的计策呀！” 第五百五十五章 闲聊 孙悟空与杨戬在方方面面都是对手，无论是武技功法，还是身份势力，俩人算得上整个三界六道年轻一代仅有的两个皇者，一个是民间的新君主，一个是天庭的新帝王，映像对称，旗鼓相当，但二人并不仇视彼此，反而惺惺相惜，齐天大圣绝对不希望二郎真君因诡计而败落英气。 “可惜没有破局之法。”孙悟空说道，“老孙我想帮忙也没有机会。”大圣瞧着乌鸦和小狐狸，问道：“你们呐？你们鬼点子多，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吗？” “有呀！”秋千说道，“提前把杨婵做掉，扔进六道转世，解开她和三眼哥的一世亲情。” 孙悟空摇摇头，叹道：“小狐狸，你是没死过呀！居然想把杨婵做掉，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胆子太大了？！”大圣猜对了，乌鸦和小狐狸确实是喝酒喝多了，还处于轻度迷醉状态。 鸟人道：“哎哎哎，大圣爷，是你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招数，我们当然随便给你出一个最直接有效的呀，但执行者肯定是你。您是谁呀，斗战胜佛耶~齐天大圣耶~未来妖帝耶~就算杀掉杨婵，二郎神也没辙？”这乌鸦用明显的阴阳怪气语调讲话，特欠揍。 “少胡说八道。”孙悟空想不出破局之策，索性不再浪费脑筋，“走着瞧，未来若是用得上老孙，老孙便帮一把，用不上的话，老孙也没辙，只能祝愿杨戬有个好结果。” 说完了杨戬、杨婵之事，齐天大圣目光微微挪动，瞄了眼远处的吕洞宾，作为与吕洞宾有多年“同吃同住”情义的“小动物”，孙悟空自认很了解那个未来“八仙”，可今天他这么一看，脸色立马出现变化，颇有疑惑神色。 “他怎么成这样了？”孙悟空问，“小时候还算有些灵透之息，现在好像满脑子都是功名利禄，啧啧啧，这是未来的‘八仙’，还是未来的庸官俗吏呀？”看书溂 鸟人撇着嘴说道：“猴子精，你这是站着讲话不腰疼。之前瑞兽妖师们给你布置课程，你撒腿就跑，这吕洞宾可没你的能耐，整天都要面对父亲的期盼，母亲的希望，还有全家族的嘱托，换谁也受不了。” “话是这么说，但以后怎么办？”孙悟空说，“他如何觉醒？如何脱离凡俗红尘？” “难。”秋千说，“而且这家伙和其他几个‘八仙’不同，哪怕觉醒，也只是渡过第一关而已，后面还有个劫难呢。” “你们是说灵隐寺后山的那朵白牡丹？”孙悟空问，“她当真与纯阳道人有第三世的孽缘？解不开吗？”若非灵山方面的消息，大圣连白牡丹和纯阳道人的第二世纠缠都不知道。 “解不开，结实着呢。”鸟人说，“杨婵的缘分都解不开，何况是涉及到纯阳道人这等大修士。” 秋千道：“其实蛮危险的。纯阳道人即便曾经是无上金仙，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转世，也不知神魂留存多少，如果这一世与白牡丹牵连不断，纠缠不清，无法彻底觉醒，恐怕再也无法回归到巅峰状态。若是那般，‘八仙’恐怕也难完全归心归位，无法发挥最强状态，撑不起管制凡界的责任。” 孙悟空问：“你们俩没做什么准备吗？应该有？据我所知，纯阳道人曾有恩于乌鸦你，借你辉煌东华至阳之力在九里山破敌，你这种知恩必报的家伙肯定不会不管不顾。” “有点准备。”鸟人说，“但只能助他一次觉醒，与白牡丹的虐恋……唉~只能靠他自己，或者是看老天爷的安排。猴子精你是了解我的，我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解决，何况是别人。唉~” “哈哈哈……”孙悟空最爱看乌鸦精因为这种事叹气，“你这不要脸的家伙确实没资格谈感情，哈哈哈……” 乌鸦精气得直翻白眼，“猴子精，要不是打不过你，我非得揍你！” 所以，纯阳道人的问题也没法处理，孙悟空三人只能暂且不提，又换其他话题，说来说去，三人又讲起了妖族，以及上次的那次纷争。 “当年老孙我不好意思面对你们俩，只能跑掉。”孙悟空说道，“回到万妖林之后我便揍了鸿天一顿，为了惩罚胡天摇，让他也体会一下失去孩子的心情，特意把小猪女带走。我听天星麒麟说自从没了小猪女，胡天摇颓废不少，也没心思嘚瑟了，也没精力耍阴谋诡计，连毛色都没有以前鲜亮，每天哀哀沉沉，恍恍惚惚，魂不守舍，总是念叨‘月儿’什么什么，时不时跑去娲皇幼儿园，直勾勾盯着玩耍的孩子们默默流泪——据说很可怜，哈哈哈哈……” “哎呀！猴子哥，你怎么能这么干？太坏太损了？你……干得漂亮，我喜欢，嘿嘿……”幸灾乐祸的小狐狸也大笑道，“就应该这么整治他，那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这下子知道我当时的心情了？！奶奶个孙子的，竟敢掳走孩子们，他咋那么缺德！？现在知道难受了？活该！” “惩治胡天摇可以，但那孩子呢？”鸟人问，“叫什么来着？朱月是？她过得咋样，有没有因为看不到‘父母’而伤心？” “还好。”孙悟空说，“我叫八戒一直陪她，弥补她的父爱，不管怎么讲，八戒是她亲爹，肯定比胡天摇那个假爹强？再加上一些小猴子，她每天蛮开心的。” “那可不好说。”鸟人道，“如果差不多了的话，猴子精你就高抬贵手，把那孩子放回去。我知道，你是给我们出气，但孩子是无辜的，你把胡天摇打死都可以，切不可委屈了孩子。” “行，我找个好时机就把孩子送回去。”孙悟空说道，“给你们出气不假，但我也是真想教训教训那小子，我得让他们鸿天知道知道谁才是老大——无‘天’可以，但得有我。” “哇哦~猴子精，蛮霸道的嘛~”鸟人再次开启阴阳怪气模式，“听说妖境的五云宫现在改名‘齐天宫’？啧啧啧，寓意、内涵不错呀，无天派可以无天，但需要有你这个‘齐天公’的猴子。哎呀，是哪个谄媚阿谀的家伙为了讨好你，给五云宫弄了个这样名字，不错嘛。” 孙悟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怪，“你们也认为有寓意？有内涵？” “当然啦！”小狐狸笑道，“多霸气多威风呀，而且一语双关，尽显妖族反抗天庭压迫的精神。啧啧啧，真不错，肯定是有文化的人改的名字，真好呀。” “是我~！”孙悟空洋洋自得地说，“是老孙我改的名字！你们没想到？！哈哈哈……” “我呸呀！”乌鸦破口大骂，“你区区一只猴子精，认识几个字，就敢说这么有寓意有内涵的名字是你改的！我呸！臭不要脸的猴子！” “乌鸦精，你敢骂我！？我弄死你！”孙悟空说道，“我说过好多遍了，我文化水平不低！” “不低你倒是考个状元呀！” “考就考！” “现在就去考呀！” “去就去！” “走！” 第五百五十六章 功名 十年苦读，只为一朝。决定命运的考试即将开始，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举子们皆摩拳擦掌，胸有成竹，等待龙门开启，鱼跃而上，进仕为官，治一方土地，理一境民生，富贵荣华，青史留名。 吕洞宾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心情十分激动，血气蓬勃如潮，兴奋的心情根本没法抑制，竟是因此一夜没睡。到了第二天，精神不甚饱满的纯阳子踉踉跄跄走出门，来到一个早点摊子吃早餐，但他刚准备张嘴吃，突然一个怪人坐在了对面，吕洞宾定睛一瞧，认出了那人。 纯阳子问：“你是……那年来我家的五个闲云修士之一？” “哈哈……吕洞宾，少见呀~”对坐之人乃是钟离权，他笑呵呵瞧着纯阳子，目露期待，“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不错，不错。” 吕洞宾心说钟离权如此怪异打扮，世间少见，怎么可能不记得，“敢问您来此地是……？”纯阳子刚要猜测面前的奇怪人也是参加科举，但立马摇头，否定自己的念头。 “哈哈哈……”钟离权瞧出了纯阳子的心意，立时哈哈大笑，“我不是考试，我是闲逛而已，偶然遇到你，故人相见，自然来打个招呼。” “其他几位呢？”吕洞宾问，“你们不在一块了吗？” “其他几位去见另外一个‘朋友’了。”钟离权笑道，“说来也巧，那位‘朋友’也是你的朋友哦。他叫韩湘子，你认得？” “认得。”吕洞宾不但认得，而且还一直担心韩湘子，自从野外一别，一直没看到他，也不知他是否会来考试，“没想到几位和韩兄是朋友。” 钟离权没有多说韩湘子之事，右手蒲扇随便在桌子上一盖，再一翻，桌子上凭空出现一壶黄粱酒，“吕公子，看你面带疲惫，双眼青黑，想来是昨夜期待目光所及的功名而未能睡好，不如饮酒一杯，缓缓心神？放心，我这酒温润心脉，解肝忧，舒愁肠，不烈不沉，醇美甘香，喝了不醉不昏，慰藉惊慌。” “这……”吕洞宾略有迟疑，他凭空嗅闻酒香便觉得神清气爽，与普通酒水不同，估计喝上一杯定然能助长精神，“按理说科举将开，我不该饮酒，但若以疲态应试，怕是难能得好成绩。” “没错。”钟离权循循善诱道，“功名之于读书人比天还高，勤奋为之，辛苦学之，心意之所凝，志气之所结，岂能颓颓落笔，昏昏慌书？来，喝一杯，保你功名得成，出仕为官，迎娶佳人，孕诞麟子，门楣光耀，家族隆盛。” “既如此，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吕洞宾点点头，举杯饮尽一杯酒，霎时间神采奕奕，龙精虎猛，清醒得不成样子，“好呀！好啊！果然好酒！”qqxδnew 喝了好酒，再奋食一顿早饭，精神饱满的吕洞宾拱手与钟离权作别，而后大步流星直奔考场而去，发誓定要考一个状元…… 入龙门，作文章，疾书风火，落笔如蝗。写尽凌云志气盛，绘画社稷江河长。礼仪规矩作列，忠诚孝义成行：才学饱满，晓知天文通明地理；仁德良善，上尊君主下敬黎民。愿做肱骨臂膀擎天玉柱，敢入火海刀山滚水热汤，一腔热血染就红尘激荡，两袖清风唯留英明飞扬。 经过数日折腾，考试结束，再加上焦心苦等月余，朝廷总算是放榜公示成绩，学子们急切寻找自己的名姓，争先恐后查看自己是否入闱，哪怕是成竹在胸的吕洞宾也惊慌地眼神乱瞟乱瞄，终是在红榜上发现了自己，顿时喜悦无边。 之后是殿试，吕洞宾谨慎小心，再加一把劲，于宫殿龙城作下秀美文章，颂唱锦华词句，惹得龙颜大悦，皇帝点其为本次科举头名魁首，居状元之位，年轻人意气更盛，风华京师，光宗耀祖，家族沾光。时有丞相之女适龄未嫁，皇帝有成人之美，定下姻缘，为新状元和宰相女牵线，使二人成婚作陪，结百年好合。大婚当日，三里排场，十里欢庆，君王驾临，百官祝贺，新状元声名如天，誉满全国。婚后一年，吕洞宾与妻子诞下一子，活泼健康，聪明伶俐。同年，吕洞宾外放州府为官，终于开始了仕途。 吕洞宾的为官之路亦是传奇不凡，载誉百姓。初到治地，新官遭遇难题，时有亲王贵胄作恶一方，鱼肉乡里，欺凌百姓。吕洞宾初生牛犊不怕虎，心怀义愤，铁面无私，公正严明，不畏强权，执意惩治违反王法的贵族富户，得当地百姓交口称赞，却也惹了盘营此处多年的匪官恶吏。好在吕洞宾素有名声在外，加之宰相岳父当朝，恶霸官吏和亲王贵胄即便恨他入骨，却无可奈何，只得看着他快速匡正地方风气法纪，扬名立万。 吕洞宾治理一方州府有功，皇帝嘉奖一番后又将其调任其他地方。吕洞宾新履职之处位于边境，常有异族劫掠，为克敌凶，他只能上请君主练兵之权，得偿所愿后勤练兵马，整顿防务，一年之内便让整片区域的局面逆转，异族匪寇入侵即遭打击，再无劫掠之祸。边境就此安然，一方百姓自此高声赞颂吕洞宾。 皇帝察边境之安，甚为喜悦，大力褒奖吕洞宾，赐下车马奴仆庄园府邸，越级提升官职，荣宠至极。而后，吕洞宾再有新官职，远赴异国外交，历经一年努力，舌战群儒，口吐莲花，为国扬威，为国得利，成果丰盛，满载而归，声势又长一重。 仅仅四年时间，吕洞宾三立奇功，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方圆，进可对辨异文异种，退可管制同族同宗，文武双全，当世奇才，又有贤惠美貌之妻，天赋过人之子，父母健在，宗族旺盛，百姓颂之，天下赞之，真乃人生赢家。 然而，就在吕洞宾风头最盛的第五年，其岳父宰相猝死薨命，朝中再无接应提携之人，吕洞宾的仕途、人生急转直下，开始快速走向下坡路…… 第五百五十七章 身败名裂 树倒不一定猢狲散，常有猢狲继续依附旧树上还活着的粗壮树干，或者一股脑寻一棵新树。吕洞宾的岳父在朝堂多有同流，亲近的同辈、晚辈、后辈下属不少，但很遗憾，“旧树”死后，大部分“猢狲”立刻转头“新树”，而吕洞宾本身由于在其岳父那一派不是“粗壮树干”，所以哪怕是念旧的“猢狲”也不追随他。与之相应，无论是“旧树猢狲”，还是“新树猢狲”，为了表明与过去斩断联系的态度，都极力攻击吕洞宾，把对付他当做纳投名状。 与此同时，吕洞宾以前得罪不少达官贵人，他们落井下石，趁机围杀，年纪轻轻、没有背景的吕洞宾自然官运波折，坎坷艰难。而最可怕的是不久之后，对吕洞宾有知遇之恩的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新帝很不喜欢民间声名几乎盖过朝廷的吕洞宾，于是处处为难，时时打压，让吕洞宾的处境雪上加霜。 考取状元后第七年，吕洞宾被调到第一次履职的州府，百姓们大喜，沿路迎接，敲锣打鼓，好似过节。同年，当地发生水灾，洪峰冲破河堤，摧毁万民家园，吕洞宾立刻向朝廷和邻近州府请求调粮赈灾，朝廷和邻近州府大张旗鼓地宣布调集大量粮食，但运输时却肆意拖延，导致满心等待救助的灾民大量饿死。 饥荒发生事后，某些官吏派人散布谣言，称吕洞宾故意怠慢救灾，阻碍放粮，为的是出售自家的米面。吕洞宾自然是强烈否认污蔑，向百姓表示一定派人查证谣言源头，结果查来查去，竟然真的查到了他自己的头上，或者说是他亲戚的头上。原来不知何时，吕洞宾的同族亲戚偷偷搞了个规模不小的粮食铺，控制多个州府粮运，笼财无数，尤其是这次水患，粮食铺囤积买卖，敛财极巨。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即便吕洞宾没有参与犯罪，但名声尽毁，百姓都认为他是个贪官污吏，害死了大量民众。吕洞宾百口莫辩，自知跳进黄河洗不清，所以只得默默承受谩骂，但心中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此次赈灾之案的犯人一一处置，告慰无辜死难者在天之灵。可是，事实再次与吕洞宾的想法背道而驰，赈灾案发生后，朝廷进行了一次声势浩大的调查，引起全国民众的关注，但最后的判决却极其轻率，除了斩杀几个运粮官之外，其他人等都只是受到特别轻的惩罚，特别是吕氏族人，几乎没有损伤。 虎头蛇尾的处罚顿时引起民众怒火，百姓皆认为这其中有徇私舞弊，而主审官员也特意往这个方向上引导，话里话外提到吕洞宾，于是民众们很快把矛头指向曾经誉满全国的好官，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而面对漫天责难的吕洞宾连辩解的能力都没有，此案涉及吕氏，他需要避嫌，根本就没能力影响什么，也根本不了解任何内幕情况。 最后，大公无私的吕洞宾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亲自向皇帝申请重罚吕氏涉案人员。皇帝允诺，命人重新审判，却哪知主审官员态度倒转，由“从新发落”变为“顶格处理”，不但杀了涉案吕氏人员，还牵出其他无辜子弟，流放的流放，关押的关押，连吕洞宾父母都挨了刑罚，吕氏一族惨不忍睹。吕洞宾闻听父母和家族的遭遇，悲痛欲绝，心如刀绞，却一句话也不敢说，既知道没用，也生怕百姓再认为他徇私枉法，但因此，吕氏宗族恨吕洞宾入骨，曾经光耀门楣的吕洞宾差点被逐出宗籍。 经此一事，吕洞宾身败名裂，可官位没有降低，反而升了一些。之后几年，吕洞宾调职去边境之地，他有心重新振作，继续为国为民办事，可没过多久他却又出了麻烦。 时年北方异族培育了最优良的骏马，膘肥体壮，筋骨结实，品相和能力皆是上等，吕洞宾有心得到异族骏马改良本国马匹，于是假扮成普通商人，深入异族国度深处，经历千难万险，渡过惊心动魄的种种劫难，最终用大量财物顺利购买了几匹珍贵马种。这种事按理说是利国利民，可待吕洞宾回来时却被安上了投敌卖国的罪名，他最信任的几个下属官员联合指证，吕洞宾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平时对自己最尊敬的人会害他。 通敌大案震惊全国，万民群情激奋，齐声声讨“国贼”，虽然皇帝经过调查，认定吕洞宾没有卖国，但为了安抚民众，也“不得不”贬黜吕洞宾，以行事程序不周密的理由处罚他。吕洞宾有万千委屈在心，但无法诉说，只能忍耐。 再之后的一些年，吕洞宾官运起伏不定，时而高升，时而遭贬，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做出了一些成绩，却因为恶官凶吏嫉恨陷害，名声越来越差，几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受蒙蔽的百姓甚至把他当做凶神恶煞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对于众人的斥骂，吕洞宾仍旧只能忍耐，没有任何办法，因心中苦闷，人至中年便是满头白发，容貌沧桑，哪还有当年得中状元时的风华。 唯一让吕洞宾欣慰的大概只有妻子，自为官出仕，吕妻便勤勤恳恳照顾家庭，默默支持丈夫，哪怕遭到万民痛骂，受百姓鄙夷愤恨，吕妻也没有任何怨言，反而常常宽慰丈夫，称得上贤良淑德。可就是这么好的女人，却命寿不长，没能陪丈夫白头偕老就撒手人寰，妻子逝去那天，吕洞宾悲愤哭嚎，哀痛无比，几乎哭死过去，却也难唤回发妻性命。 妻子死后，吕洞宾心灰意冷，再没有忧国忧民的壮志，每日浑浑噩噩，迷迷糊糊，根本不在乎朝廷事务，虽算不上恶官，但也是庸庸碌碌的无用之徒。期间，吕洞宾曾把希望放在儿子身上，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志向，做个国之栋梁，可惜他那个少时聪慧的儿子越长大越没用，既没有灵气，也没有才气，文章粗鄙，武功浅薄，庸人一个，而且忤逆无礼，六亲不认，畜生不如——吕洞宾彻底绝望。 随后又是多年，混迹于世的吕洞宾年岁越来越大，父母先后离世，年轻时极其孝顺的吕洞宾却没有太多伤感，平静地送走生养双亲。 再之后几年，吕洞宾的儿子出入风月之地，与人争风吃醋被打死，儿媳愤恨恼怒，当场把孤苦伶仃、罢官养老的吕洞宾赶出家门，吕洞宾一个人沿街乞讨，最终在一个凄冷的冬天被冻死在无人的角落…… 第五百五十八章 纯阳觉醒 龙门在前，举子争先恐后行走，生怕耽搁了时辰，但偏偏在一个早点摊位那里，有个年轻人趴在桌子上酣睡，嘴里不时有梦呓，或兴高采烈，或踌躇满志，或失意落寞，或痛哭流涕……直至某刻，年轻人猛地“哎呀”一声，苏醒过来。 “啊~！我……”醒来的吕洞宾脸色惨白，双眼发凉，浑身上下尽是冷汗，脑子里充满了梦中的悲欢离合，整个人哆哆嗦嗦颤颤巍巍战战兢兢踉踉跄跄，站不稳身子，说不出话语，平复不了胸中的波涛心意，“我这是……？！” 钟离权见吕洞宾惊疑不定的样子，笑问：“我这酒如何？可有温润心脉，解肝忧，舒愁肠？是否不烈不沉，醇美甘香？喝了不醉不昏，慰藉惊慌否？” 吕洞宾怔在原地半晌，叹道：“酒，酒，好酒，好久呀~！”纯阳子突然高喊一声，点指钟离权，“你这家伙，竟然骗我，哈哈哈哈……” 似是有所觉悟，纯阳子伸手掏出自己的科考文书，用力一抓，“啪！”文书化为飞灰，随风消散，吓了周围其他举子一跳。吕洞宾笑道：“ 少年登科意气盛，凌云壮志比鹏程， 佳人相依姻缘落，鸳鸯戏水喜被蒙， 披荆斩棘置文武，睥睨权贵气如洪， 内外上下英名赞，千民万户夹道迎。” 听到吕洞宾一番豪言壮语，周围商户、举子无不都嘲讽他还没有考上科举进士便开始发疯，真是可悲可笑。 其实吕洞宾自己也觉得可笑，他再次唱道：“ 鹏程半途折羽翼，登科少年命低迷， 姻缘中结未偕老，龙凤孤飞悲情余， 文武臣官嫉怒恨，权贵盘根猢狲骑， 黑白逆转阴阳乱，白头流落陷惨局。” 言罢，吕洞宾不顾附近人们的诧异目光，转身离开早餐摊位，边哭边笑，又喜又悲，如一个疯子样晃晃荡荡向城外走去。半路上，疯癫的纯阳子无意中撞上“韩湘子”，却是没有与其过多搭话，只莫名其妙说了句“多谢大圣保护多年”便继续疯走。“韩湘子”亦是没有叫住吕洞宾，却颇有深意地看了他许久。 “从无上金仙跌至大罗金仙，又从大罗金仙之位摔下凡尘，历经几世轮回，几世早夭，直至今次才终得觉醒，也不知还留下几分神气，几分英魂。此刻，尚有一道情劫在前等待，倒要看看纯阳道人你如何应对，俺老孙拭目以待。” 感叹几句，“韩湘子”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出离城池的吕洞宾，与其他举子书生一同奔赴龙门，参加本次的科举大考。 另一边，吕洞宾出城后来到荒郊野外无人之处，“刚好”遇到正在盗取韩湘子财物的乌鸦和小狐狸，纯阳子没有阻止，就那么直勾勾盯着鸟人父女瞧了几眼。 秋千感应到有人往这边去，怒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偷东西的呀！边上去，好好渡你的雷劫，别连累到我们！” “哈哈哈……”纯阳子笑了笑，不但没有退后，反而继续迈步往前，“放心，放心，我的雷劫不厉害。” 吕洞宾话音刚落，西北玄天风起云涌，狂放雷电激荡而来，只听得“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轰雷拍击，眨眼间砸下来数不清的紫电，所有雷电精准命中纯阳子身体，他的身体在一步一行间毁灭，又在步伐起落间重塑。仅仅片刻而已，一个凡人白日升仙，入列太乙金仙之位。 “额……”鸟人和秋千傻呆呆地看着天上慢慢散去的雷电，“完事了？什么玩意呀！这么快就完事了？！你这算哪门子渡劫呀？！这么快！？我的天呀，你这是加速版本！？”从渡劫开始到雷电结束，吕洞宾仅仅用了九步的时间，速度之快绝无仅有，而且未伤及近在咫尺的任何事物，也怪不得乌鸦和小狐狸惊讶。 “哈哈哈……完事了。”纯阳子笑道，“急着和两位好好说说话，聊聊天，哪有时间浪费在渡劫上，自然越快越好，哈哈哈……” “……”乌鸦和小狐狸回想起自己渡劫时的惨样，再看看吕洞宾风轻云淡的表情，俩人这个恨呀，“人和人差距咋这么大呢！你凭什么这么简单就渡劫了，真想揍你一顿解解恨！” “哈哈哈……”吕洞宾此刻再没有之前沉迷功名利禄的俗心，也没有受困礼仪规矩的懦弱，毫无顾忌地仰头大笑，“你们最好别揍我，否则我们八个以后围殴你们俩流氓，哈哈哈哈……” ………………………………………… 天界，群星殿。 纯阳道人曾是无上金仙，三界顶尖的大修士，其一举一动备受六道瞩目，哪怕是转世为人，同样有数不清人关注他，而群星堂自然是最在意的一方。只不过经历了上次的祸事，群星没工夫谋算纯阳子和“八仙”，所有重心都放在治疗上次纷争中受伤的星灵，以及想办法继续培养、孕育二代星气，还有寻找转世下凡的文曲星。 “吕洞宾吗？”贪狼星君面带怒色杀意，“当年我等费尽心机逼迫其转世，欲借六道轮回之力，磨尽其无上心气，再寻机会收他回群星堂，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群星之王位置，并顺势掌控‘八仙’。可惜现在看来，所有的努力尽数化为泡影，他纯阳道人终究和我们帝君不是一路人。” 情绪低迷的武曲星说：“天权早就讲过，深谋远虑多益，长久算计多弊，策谋的步骤越多，时间越长，越容易出问题。当年争抢‘八仙’之位时，天权就说不该逼迫遭我们软禁的纯阳道人转世，还不如令洞明或者隐元下凡，今日一看，天权所言非虚呀。我们应该听天权的话才对，我们这些年总是忽视他，总是指责他不该反对帝君的心意。” 贪狼叹道：“事已至此，开阳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廉贞说道：“从其他几个‘八仙’的行径来看，不只我们失算，所有人都败了，李玄、钟离权从不偏倚三清派，张果老和火云洞关系越发疏远，蓝采和根本不与玉皇派联系，何琼曾直接出手破坏瑶池的布局……紫霄宫设‘八仙’之位，我等以为是机会，却不知是陷阱，各方你死我活争夺一番，好不容易得了席位，立时沾沾自喜，赶忙把势力内最优秀的人员派入，结果……唉~比算计，谁又能算得过天道和鸿钧。” “既然算不过他们，我们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武曲星突然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不如我们按照文曲的想法，劝说帝君停止夺取凡间的计划？” 贪狼大怒，“开阳，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武曲悲怒道，“我是在说不要让更多的兄弟姐妹殒命！” “你闭嘴！”贪狼道，“我等群星受帝君点化之恩，就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算是死也要完成帝君的大业！开阳，你不要因为天权之死便没完没了地颓废萎靡，你给我振作起来！给我打起精神继续为帝君努力！”天枢星君一把薅住开阳星君的衣领，“开阳，我告诉你！天权殒命，我等也悲痛万分，但这不是你放弃帝君大业的理由！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被抓住衣领的开阳星君一言不发，面容悲戚，任由天枢星君摇晃。其他几位大星君赶忙上前拉开二人，安抚贪狼星君的情绪，“天枢莫怒，天枢莫怒，开阳只是说我们该谨慎小心，不要再遭算计。” “我不管他什么意思！”贪狼星君喊道，“我只知道必须帮助帝君拿下凡界，成为三界之主！所有星灵星君，都给我听好了！哪怕是群星陨灭，也要完成帝君的大业！在所不惜！” 第五百六十章 花婆婆和白牡丹 金鸡高唱，金阳初升，清晨时分的寺庙香客还少，和尚们在做早课，各个殿室冷清空荡，几乎没什么人，唯有韦陀殿里有个老婆婆正在认真给一柄烛台添油。与往日不同，今天老婆婆添加的灯油更多更厚，油脂凝膏，比蜡还要耐烧，一次添加大概能烧个十七八天。 散发百花香气的灯油簇拥着一团细小烛火，以烧尽自己的代价让灯火更加灿烂，虽然哪怕没有半点灯油，这团忽明忽暗的烛火也能苟延残喘地持续燃着，但老婆婆如何忍心任由烛火低沉无光，她希望它烧得更加旺盛，燃得更加漂亮。每天老婆婆都来这里添油，风雨无阻，雷电不惊，每次添油之后她还会傻傻地盯视泥胎塑像许久，眼神中充满爱意，也有莫名的绝望，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好像是天涯海角的远方。花婆婆很清楚，待到韦陀复原神魂，立时登临雷音，远走灵山，此时此刻咫尺天涯的朝夕相处在未来只能是奢望，所以她十分珍惜这段触手可及又难及的时光。 老人傻呆呆地凝望塑像，本身也好像一块塑像，直到忽然有一个姑娘扑过来，方才唤醒花婆婆的心神。“师父！”年轻的姑娘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久？往常这个时候都回去了？我都等着急了。” 花婆婆扭头，瞧了眼青春靓丽的小姑娘，绝望的眼神蓦然出现一些光彩，她宠溺地摸摸姑娘的头发，“你这个小丫头，一点耐心都没有，多等一小会就心急了？呵呵……” “就是心急嘛~”姑娘说道，“走嘛走嘛走嘛，咱们回去嘛，我不喜欢这里，总觉得这里好像含着悲伤。好奇怪的感觉，好奇怪的地方，明明是佛殿，怎么有悲伤，难不成是韦陀菩萨有心伤？嘻嘻嘻嘻……”这姑娘个性活泼，爱玩爱闹爱笑，倒是和化形前柔弱小花蕾样子很不同，想来是得到了花婆婆全心全意的照料和宠爱才能变成这样。“师父，走，赶紧回去，你不是说今天要给我出行做准备吗？走嘛~走嘛~赶紧去准备~” 小姑娘轻摇师父的臂膀，不停撒娇嬉闹，逗得花婆婆满脸都是微笑和慈祥。老婆婆说道：“你这孩子，道心也不算年轻，如何像个童稚孩童？别摇啦，别摇啦，别把师父我的老胳膊老腿摇散架子啦~” “哪会~”姑娘说道，“师父是大修士，才不会这么容易散架子呢。总之赶紧回去，我迫不及待要出门看看凡间啦，想来也一定很好玩。” “你这个小牡丹，都被我惯坏了，越来越不成样子。”花婆婆说道，“你这个急切样子，若是真的去凡间游玩，怕是得闯祸，如果显露了妖精身份，弄不好被天神抓去。” “不会啦~”白牡丹作保证说道，“徒弟好乖的，才不会闯祸呢。师父~快嘛~走嘛~赶紧给我准备好用的东西啦~”漂亮的小姑娘再次轻摇师父的胳膊，用嗲嗲的、可爱的声音哀求，看上去特赏心悦目。 “好好好，别摇啦，师父走便是。”花婆婆实在挨不住徒弟的撒娇，只能陪她离开韦陀殿，但没有往后山方向行，而是直奔灵隐寺山门，好像要下山，“我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这个小牡丹一个人出门，所以决定陪你出去，时时管教你。” “师父也下山？哈哈，太好了！”白牡丹喜不自胜，蹦蹦跳跳地庆祝，“我其实也有点害怕一个人去凡间，现在有师父在就好了，什么都不怕了，哈哈哈哈……” 花婆婆笑道：“你这个姑娘，弄得好像是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恶霸一样。” 师徒二人顺寺院路径行走，刚好遇到刚刚结束早课的和尚们，众僧皆恭敬向花婆婆行礼，但似乎好像害怕白牡丹，一个个下意识后退。白牡丹瞧着和尚的样子，不禁发笑，自她化形之后，常来灵隐寺溜达，爱玩爱闹的小姑娘总是使用法术捉弄众僧，导致除了元空之外，整个寺院没有不怕她的，见到她都躲着走。 白牡丹笑道：“哈哈哈……恭喜你们，本姑娘要和师父出门几天，你们不用担惊受怕光头上面长花朵、长头发了，哈哈哈……”这姑娘最喜欢在和尚们光亮亮的头上凝聚花朵，弄得和尚们“花里胡哨”，遭香客嘲笑。 师徒二人继续往外走，眼见到了山门，发现元空大和尚早就等在这里。元空双手合十，恭敬行礼，“我弥陀佛，见过花婆婆，见过白牡丹姑娘。” “老和尚，怎么在这？”白牡丹确实是被花婆婆宠坏了，哪怕面对修为比她高的元空也不甚礼貌，“来送我们？” “是的，老僧特来送别两位。”元空说道，“两位此一去怕是久难回归，有些东西合该一块带上。”大和尚话音刚落，一个小沙弥从一旁跑来，绕过白牡丹，小心翼翼把一盏油灯交给住持，正是韦陀殿的那一柄。 花婆婆不解，略有不满地质疑道：“元空，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何敢擅动佛宝，莫不是忘记降龙罗汉的嘱托？韦陀菩萨需千年供奉才可复原神魂，不能随意移动神灯——快放回去！”花月明显有点生气，脸色不太好看。 “我弥陀佛，花婆婆误会了。”元空解释道，“老僧非是有意擅动佛宝，而是不得已而为之。昨夜我佛燃灯托梦于老僧，言称灵隐寺在不久的将来有一场祸事，寺庙遭毁，三宝荒芜，所以为防神灯遗失，老僧希望花婆婆代为保存。” “这……”花婆婆释然，稍作迟疑，赶忙收好神灯，“是我误会大师，还请原谅。” “不碍事。”元空摇摇头，并不介意什么，“韦陀菩萨的佛魂就拜托婆婆您嘞。” 花月点头，“嗯，放心。” 之后三人随意寒暄几句，花月师徒迈步下山，慢慢消失在山道尽头，站在山上的元空遥望草木师徒，心里略有好奇她们接下来会如何。 “白牡丹和纯阳道人真的必定有孽缘纠缠不断吗？”元空喃喃自语道，“人有人的悲欢，神仙有神仙的离合，我宗虽提倡了却红尘牵连，脱离情仇苦海，但并不强行违逆众生众灵的本心和本愿。我弥陀佛，希望白牡丹和纯阳道人能有个好结果。” 第五百六十一章 无缘不孽 “纯阳道人……白牡丹……纯阳道人……白牡丹……” 女儿国外，群妖和法神们聚集，大家紧张地等待着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前来谈判，但二人久久未能驾到，反而是传来了“吕洞宾觉醒”的消息，闲来无事的众人立马七嘴八舌讨论此事。不过其实三界六道大部分人并不知晓纯阳道人和白牡丹的孽缘，大家讨论的重点都是“八仙如何如何”，唯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才能晓得白牡丹的存在，而这其中自然就包括九天应元府精英雷神、花月的妹妹——花星，她有点担心自己姐姐是否卷入乱局。 “咔嚓！” 现场乱糟糟时，一道雷光从天而降，骤然落地，吓了众人一跳。光华消散后显出雷震子的身影，大雷神扫视全场，上一刻还嘈杂的全场顿时消停，无论是群妖还是法神，无不噤声闭嘴，鸦雀无声，安安静静。守护雷灵没有对城外之人说什么，直接招招手，命令戌英、花星、贝墉等心腹雷神随他一同入城。与此同时，群妖那边也走出数人，以天星麒麟为首的妖族大妖王进入女儿国，准备正式与天神谈判。 大神、大妖进城后，余下的群妖和法神们有点懵，不禁议论纷纷，猜测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为何还没有出现，但不等他们多说，两道灿烂光华从高天下来，直接穿过女儿国结界界层，无视阻挡进入内部。群妖和群神惊喜万分，他们看得很清楚，那两道光绝对属于孙悟空和杨戬——未来妖帝和未来神皇终于来了！现场气氛瞬间爆棚，群妖仰天怒吼为齐天大圣助长声势，众神绽放光华给二郎真君加油助威，两方势力相冲相对，旗鼓相当，互不相让。然而众神和群妖并不知道，两道光华“也许”不是他们期待的人，只是幻象而已。 且说女儿国内。 今日女儿国所有居民全数聚在秋鸟界内的饕餮区开宴会，城内空无一人，只有雷震子一方和天星麒麟一方在紧张讨论妖族和天庭的问题。别看天神那边有雷震子这等顶级神仙强者，气势上压过妖众一筹，但天星麒麟不卑不亢，不骄不躁，很有节奏地与天神谈判，对妖族的核心利益寸步不让，据理力争，任凭天神们如何威逼利诱，有王佐之才的麒麟就是不松口，气得雷震子一点辙没有。 谈判间隙，守护雷灵拧眉立目“偷看”天星麒麟，心中暗说：“上一次在十万大山怎么没发现这大妖如此难对付？！早知道提前把他收入雷部好了，悔死我也！” 不单天神们诧异天星麒麟的表现，妖族这边更没想到他如此厉害，皆侧目注视，神色中尽是称赞。要说这群大妖，平时好像如何了不起，如何狠辣凶悍，骁勇善战，要不就是牙尖嘴利，能言善辩，但今天与天神正面对碰，顿时全没了气势。霸气的白虎族、食兽族缩头缩脑，低眉顺目，好似小猫幼犬，聪慧的麒麟族、青丘狐则支支吾吾，期期艾艾，磕磕巴巴许久说不出一句整话，哪怕是经常和天神有交流的胡媚媚，也不敢轻易提出己方的要求，毕竟平时她都是顺着神仙客人讲话。今天好在有天星麒麟钢牙铁齿，舌战群儒，否则其他大妖非得把妖族卖了不可，必然是天神说什么是什么。 妖族和法神众的谈判持续数天数夜，在瑞兽妖师们的主持下，双方尽量在平等、和谐的气氛里商讨，但总体上肯定是雷震子一方占优势。法神们最大的让步是恢复过去的行动风格，不再如最近些年那般频繁搜捕妖众，但要求妖族严格遵守天条，不得肆意伤害凡灵，同时法神们还要求万妖林白虎族加强对青丘城的管制，清理青丘城内的违规生意。妖族一方自然是同意法神们的“合理要求”，但具体到细节方面，几位大妖各有心思，借由天星麒麟与法神们进行了多轮讨论——不多赘述。 每次休息，法神们和大妖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研究下一阶段的谈判重点，有时候也聊聊其他消息，比如吕洞宾之事。雷震子作为九天应元府主神，手握三界六道各地情报，肯定很清楚纯阳道人和白牡丹的孽缘，亦是知晓白牡丹已然“疑似”诞生，见花星独自一人发呆思考，立刻明白她的想法，于是走上前安慰。 “别担心。”雷震子说道，“吕洞宾就算和白牡丹孽缘不断，也没人怪罪你姐姐，‘八仙’不会，吕洞宾不会，白牡丹不会，那两个笨蛋更不会。” 花星看了看对她十分器重的雷震子，微微低头，感谢他来宽慰自己。花星言道：“大人说得对，没人怪罪我姐姐，就怕我姐姐自责。前段时间，我曾偷偷看望过姐姐，见过她和那个小牡丹妖精在一块的场景，二人关系密切，情感真挚，堪比母女亲人，如果以后那只小花妖精出事，我姐姐怕是得……” “怕是什么？”雷震子笑道，“是怕她做出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不会不会不会！”花星说，“大人放心，我姐姐不再是黄天的成员，哪能那么做。我是怕……唉~怕她伤心。韦陀菩萨之事已然叫姐姐很绝望，我原想着姐姐有个徒弟，生活有了新希望新光彩，却哪知那孩子与纯阳道人有关，若是那孩子有意外，姐姐就更加没有活下去的想法了。” “应该是的。”雷震子认可花星的看法，“你那个姐姐，太重感情。” “大人，”花星问，“那孩子真是白牡丹转世吗？” “大概率。”雷震子说道，“我派人专门推算过她的前尘过往，有七成把握断定她的身份。况且，她既然是因吕洞宾而通灵得道，那就更无需怀疑了。” “是呀，如此明显的现实当真没什么可质疑的。”花星说，“可如此一来，怎么办呢？所谓的‘孽缘’到底会如何？怎么个‘孽’法？涉及生死吗？也不知玉先生和玉小姐有没有什么安排。” “那两个家伙又不是天道，哪可能事事安排妥当。”雷震子说，“哪怕是有所察觉，他们也一般不干涉人与人的正常关系，无论是孽缘还是姻缘，那两个家伙历来是旁观，很少强行阻止人和人产生感情，最多是在惨剧发生时尽量补救。” “能补救得好吗？” “谁知道呢。我曾经与那两个笨蛋谈论过此事，他们认为感情不该勉强，既不能勉强结合，也不能勉强分离。” “那岂不是就剩下纠纠缠缠了？” “对，在乌鸦和小狐狸看来，大多数感情就是这样，本来就是纠缠——无缘不孽。” 第五百六十二章 天地为正 一场酣睡大梦醒，却见暮色已深浓，在夕阳的照耀下，富家少爷韩湘子在草地上伸了伸筋骨，顿时骨节噼里啪啦作响，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五脏六腑好像有了灵气，跃动而轻快，让人万分舒畅。 “那位乞丐先生的酒果真不凡，竟是睡了整整一下午！”富家子赖躺在地上许久才抓起自己的竹笛站起身，一边继续疏松筋骨，一边往城内走，“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碰到那位乞丐先生，再尝尝他的蓝酒，真是美味无比呀。可惜要忙着科举，否则定要仔细寻找他一番。” 不紧不慢地走到城内，仍旧沉浸在美酒记忆的韩湘子寻人问路，要去祖叔韩愈韩昌黎的府邸，结果没等问清楚路途，却叫他得知一个惊人的事实。 “啊！科举结束了？！”富家少爷震惊地说道，“我不是睡了一下午，是睡了好多天！？” 明明答应自己父亲来京城考试，考得好坏不说，至少也得参加，可如今竟是“睡了过去”，韩湘子立时有点不知所措，不晓得如何向自己父亲和即将见面的祖叔解释，但同时，他竟然更加怀念乞丐的美酒，称赞那酒数杯可顶饥肠，定是仙灵佳酿。 在街上犹豫好一会儿，眼见华灯初上，夜化玄天，哪怕再不敢面对韩昌黎，也不得不去拜访，韩湘子只能怀着忐忑心情赶赴韩府，结果不等他进门就遇到了韩愈。韩愈的脸色十分难看，怒视韩湘子，有心当街责骂他一顿，但终究是压住了火气，把他叫去后院。 “果然呀~果然生气了~”韩湘子叹道，“我竟然没去考试，也怪不得昌黎祖叔气愤。” 来到后院没人的地方，韩昌黎怒斥族孙，暴跳如雷，恨不得出手责打，但内容却和韩湘子预测的不同，竟然不是考试之事，而是指责“他”殴打族内其他兄弟。有点懵的富家子老老实实站在那听了好一会儿，渐渐明白了因果，似乎是“他”参加了考试，但结束时在考院外遇到几个族内兄弟，因几个兄弟嘲讽“他”穿得富贵荣华，但行为举止不雅，抓耳挠腮像个傻猴子，骂其“沐猴而冠”，遭到了“他”殴打。 “……早听说你好勇斗狠，常常醉酒闹事，与市井流氓厮打，却不曾想如此混账！”韩昌黎教训道，“你怎么能下手那么狠！？你差点把他们打破相，知道吗？！你是来参加科举的书生，不是匪寇流氓，怎么能打人！而且是打你的同族兄弟？！” “我……额……”韩湘子有心否认，但他也没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打了人，毕竟喝醉睡了好多天，说不准梦游呢。 最后思来想去，富家子只能认下自己的“错误”，恭恭敬敬向韩昌黎道歉，表示悔过，并愿意承担族内兄弟的治疗费用，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盘缠没了，各种名贵首饰也不知哪去了，只剩下一根竹笛。没辙，韩湘子只能厚着脸皮朝韩愈借钱，既为补偿族内兄弟，也为趁京城热闹的机会出去花天酒地一场。 “你！”韩昌黎气急败坏，却还是扔给韩湘子一些银两，“就这些。” “少了点。”韩湘子家里有钱，特别有钱，大手大脚惯了，这些银两在旁人眼中不少，但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够，“再给多些呗~听说京城的风月场有许多俊美姑娘，我……” “滚！” 韩昌黎再也忍不了了，怒不可遏，伸手要打人，但韩湘子动作快，闪身翻墙跑掉，在墙头时还不忘感谢祖叔的馈赠，气得韩愈差点晕过去。 出来后，走在街上的韩湘子绞尽脑汁回忆自己是不是梦游考试、打人，但不管怎么想也弄不明白，只能作罢——反正他也不是特别在乎。掂量着手里的银两，富家子仍旧觉得寒酸，这些钱若是饮酒作乐，跨马击球，倒也够，但若是去风月场一掷千金怕是不足。 韩湘子烦恼之时，忽见街边有一群举子聚集，围绕一老者置金放银，作斗赌之乐。富家子大喜，拨开人群来到里面，仔细询问老者如何玩耍，如何算钱。 面容慈祥的老者问道：“我这里赌得大，你可敢？” “如何不敢？”韩湘子说道，“再大都敢！” “赌生赌死赌一世也敢？” “敢！” 老者笑道：“那好。规则很简单，我有铜钱三枚，一曰天，二曰地，三曰凡尘万象，天时幻化无穷尽，地势繁杂似蓬蒿，凡尘万象千踪影，一阴一阳随运抛。” “哦~猜正反。”韩湘子笑道，“好简单。那就来。” “好，咱们开始。”老者手执三枚铜钱说道，“年轻人，你是先猜，还是后猜？” 韩湘子问：“何为先猜？何为后猜？” 老者解释道：“先猜是测，后猜为识，测天地难，识天地……” 韩湘子问：“识天地如何？” “也难，呵呵呵……”老者笑道，“测天地之正反，需天地真为正反，否则须臾间运势变化，正反幻作反正，但若乾坤已落尘，便有定数，识之无变——相对简单。” “有道理。”韩湘子说道，“但我喜欢赌难一点，越难收获越大。” 老者说：“好，那年轻人便先猜。” 韩湘子道：“我猜天为正，地为正，万象凡尘也为正。” 老者抛起三枚铜钱，铜钱翻飞而起，继而下落，叮当当摔在石板之上，众多年轻人举目观瞧，顿时高呼一声，“正！都是正！天为正！地为正！万象都是正！朗朗乾坤，太平世界，当然都是正！猜对了！猜对了！猜对了！哈哈哈……” “好！你等年轻人看这天地万象为正，那便是正，哈哈哈哈……”老者虽然输了钱，却也不急不恼，“你等若是看这天地都不是正，那就坏喽，哈哈哈……”言罢，老人家痛快赔钱。 韩湘子得了钱却是不走，还要赌，“再来！我还猜正！一定都是正！就是正！” “好好好，再来。” 老者又一次抛起铜钱，果然又是全是正，他仍旧爽快赔钱，没有半点不耐烦不满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韩湘子赢得盆满钵满，老者却输得口袋空空，年轻人们却还不放他走，非说老人家还有一只毛驴，不如用毛驴做赌。 “哎~这可不行。”老者摇摇头，“这驴儿是我家人，感情深得很，可不能作赌。今日就这般，老人家我先离开，找地方赚些赌本，到时候再与你们斗一番。”老人家倒着骑上毛驴，笑呵呵地看着韩湘子，“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还认为天地万象都是正，哈哈哈……”言讫，老者骑驴而走。 韩湘子目送老者离开，信心满满地说：“当然是正，总是正，我的世界一定是正，哪怕不是正，我凭一腔热血、满手金银也能赌赢天地，改反为正，哈哈哈……”畅笑一声，富家子扭头直奔风月游廊。 第五百六十三章 沐猴而冠？ 青春草木盛，繁花散芬芳，风月场本就是热闹的场所，如今满城尽是书生举子，少年人勃发情绪，激荡热血，心怀之内功名为一，排第二的大概就是佳人，所以最近日子此地更添许多热闹，处处都是风流才子佳人配，红纱账内演红尘。 韩湘子是典型的富贵子弟，即便非是极端的好色之徒，但常常流连月下花间，最爱在酒水的蒸腾烘托下与姑娘们耍弄迷离，一杯下肚，吹奏竹笛，与卿相依，与美人伴，感怀游云白月，低唱细雨雾气。韩湘子自认姑娘们是知己红颜，彼此间的关系是高山流水，非简单的欲望，乃是雅致的欢愉——但也就那么回事。 从家里出来已有许久，富家子一直没有与美女佳人相伴相依，此刻心情激动，急匆匆进入万花场所，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寻了个漂亮姑娘作陪。红烛玉膳，美酒佳人，一对男女吟诗作赋，吹笛唱曲，玩得不亦乐乎，但正要“深入”讨论乐曲时，一旁的房间突然传出女子的吵闹声，似是有“不雅强迫”之事。 “你家院落莫非是那种强人所难的恶地方？！”韩湘子大怒，起身就要主持公道，“我韩湘子历来嫉恶如仇，虽寻花问柳，但只寻顺时顺季的红花和绿柳，决不许逼良的恶行！” 意气旺盛的年轻人走出门去，刚好见到一个身着荷花绣式的姑娘跑走，姑娘速度不慢，动作矫健，一路避开风月场的多名爪牙恶汉，顺利逃出门去。与此同时，几个大汉正要追击那女子，韩湘子哪容他们得逞，厉声呵斥他等人是无耻败类，接着直接动手开战，打得对方哭爹喊娘。 风月场的老板娘大怒，又招来几个爪牙围攻韩湘子，但还不是对手，全数败落。就在老板娘准备遣人寻官府帮忙时，两个流氓吊儿郎当凑到近前，附耳透露了韩湘子的身份，言称他是江淮富户，韩昌黎的同族侄孙，有钱有势，而且武艺超群，打遍方圆州县无敌手。老板娘闻听此言立刻转怒为喜，似乎有些想法在心，于是不但不再找官府来人，而且命令爪牙退下，亲自恭恭敬敬给韩湘子道歉。 要说能在这等地界开风月场的人，背景必然不小，绝不怕什么韩昌黎，但韩湘子富裕，老板娘看在钱的面子上也得客气客气。况且年轻人武力确实不低，若是惹急眼了，闹出几条人命，那就不好处理了，得不偿失，倒不如哄哄骗骗，耍耍逗逗，利用他的能耐解决自己遇上的“难题”。 定下心思，老板娘令姑娘们上前安抚富家子情绪，言说一切都是误会，称刚刚跑出去的姑娘非是强抢逼迫的良家，而是某个客人的主妇家妻，因争风吃醋来这闹。韩湘子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但再盛的火气、再刚的血气也经不住美女佳人们的软玉温香和柔情细雨，很快消停下来，而后老板娘又命人送上院子的花名册，富家子认真比对，确认刚刚那姑娘不是风月院之人，更加没了心理负担，开始乐乐呵呵与群花游戏——不多赘述。 处理好争斗的老板娘扭头离开房间，迈步来到大厅角落某桌酒席，轻声与此处的四个客人告了声抱歉，并感谢“俩流氓”告知韩湘子的身份和武艺。这桌的四个客人有些特殊：一个是不近女色的瘦男子，自进门开始便双眉竖立，面带怒色，虽个子不高，但气场隆盛，好似君王帝主，谁看了他都打心底里敬畏；还有个风流倜傥的英俊男人，瞧着像个书生，但举止潇洒随性，言语畅快轻狂，与普通举子大有不同，更像江湖浪子；剩下的便是那帮了忙的俩流氓，一男一女，男流氓是典型的好色无赖，眼睛一直盯着姑娘们扫来扫去，轻浮无礼，女流氓则是少见的认吃姑娘，那么漂亮的人竟然有极其难看的吃相，浪费了她的好容貌。 因四个客人出手阔绰，甩出不少金银财宝名贵配饰，所以老板娘特别关注这一桌，这会儿借道歉和感谢的理由，有心旁敲侧击打探四人的身份，但任凭她如何问，也问不出一二三四，全数被那个好吃的姑娘三言两语打发。待老板娘再继续发问，那瘦男子猛地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浑身发怵，心肺发凉，再不敢废话，赶忙告罪离开。一边走，老板娘一边说喃喃自语，暗暗纳闷，心道自己哪怕是见了皇帝也不至于慌成这样，今日也不知怎么了。 爱吃爱闹的流氓姑娘肯定是秋千啦，她听着老板娘的“心声”，下意识笑了笑，开口说道：“猴子哥，别生气了，不就是考得不好嘛，至于气成这个样子？你都把凡人吓坏了。” 好色的流氓，即鸟人说道：“是呀，猴子精，别生气了，我们本来就不指望你能考好。区区一只猴子，呵，竟然要考进士、考状元，那不是闹呢嘛。不要以为花果山核桃多，脑子就聪明，猴子就是猴子，吃多少核桃都没用，能数清楚每年树上结多少个桃子就不错啦，哈哈哈……”这家伙纯属故意拱火。 瘦男子自然是孙悟空，他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乌鸦，怒道：“考题倒也没难住老孙我，即便考不上进士、状元，也恼不得我，我是恨韩氏的几个书生，他们竟敢当我面骂人。” 年轻英俊的吕洞宾笑道：“大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说你是猴子……不算骂人？”自出生就得孙悟空等人保护多年，纯阳子把齐天大圣当兄弟看待，讲话自然没什么顾忌，随意玩笑。 秋千和鸟人接话道：“对呀，你本来就是沐猴而冠嘛，各种意义上的正确，哈哈哈……” 见乌鸦三个肆意大笑，气得孙悟空满脸通红，“你们三个是不是找茬！？乌鸦，小狐狸，你们是不是欠揍！？还有你，吕洞宾，你应该还有点过往的记忆？！说什么也是曾经的无上金仙，敢和东华帝君对拼的爷们，能不能自持身份，别和两个流氓学俏皮话！能学出好来吗？！” 吕洞宾说道：“悟空，你这话又不对了，能不能学出好，你自己不清楚吗？谁家的天庭大圣，灵山真佛，妖族未来的君王大帝，闲着没事跑来人间考状元呀？而且是偷别人的身份去考，还打了几个‘同族兄弟’，外加害得什么都没做的韩湘子替你挨骂。啧啧啧，大圣你这不也是跟鸟人和秋千他们学的吗？” “……”孙悟空脸色更红，好像个小火炉，憋了半天才从牙缝挤出一句话，“没错，说得太对了，就是和两个笨蛋流氓接触太多，老孙我学坏了！气死我了！” “哈哈哈……”吕洞宾再次大笑，“对嘛~大圣都学坏了，我又有什么不能学呢？是？学坏就学坏，哈哈哈……” 孙悟空看着吕洞宾，叹道：“唉~太让人失望了，还以为纯阳道人是个冷酷沉稳、刚正不阿的上仙大修士，结果是个道心轻狂的浪子，太让人失望了。” 乌鸦笑道：“让人失望吗？我觉得挺好。再说了，你应该讲让‘猴’失望？哈哈哈……” 第五百六十四章 溯本清源 玩闹几句也就罢了，这次“替考”在某个角度上看是乌鸦和小狐狸的一次“多管闲事”行为，为了彻底了结孙悟空和韩湘子的因果亏欠，但其实双方早就断了干系，无需折腾这一场。不过，孙悟空明知道没必要来，却也非得来，哪怕乌鸦父女做的是无用功，可里面蕴含的友情绝无虚假，大圣很受感动，岂能拒绝。 “你们两个以后别来这套。”孙悟空佯装不满地说道，“俺老孙忙碌，既要关注妖族动向，还有修炼修行，没工夫陪你们玩。” “玩玩嘛~闲着也是闲着~”秋千说道，“猴子哥，这次回去，你距离妖帝的位置就更近一步了，就没多少闲工夫了？之前群妖遭雷神法神威逼，疾呼猴子哥你出山，即便是往日不喜欢你的大妖大怪也盼你出头顶事，如今你和三眼哥‘打了’一场，群妖必然感激涕零，对你在取经时杀妖行为的不满肯定烟消云散，唯有敬畏在心中。而本次娲皇宫受三眼哥针对，没能帮助群妖抵抗压力，甚至这次的祸端便是红云他们，娲皇宫在群妖心中的地位应该降低不少？再难与猴子哥你媲美了？” “你不要把红云他们和娲皇宫混淆，他们是他们，娘娘是娘娘。”孙悟空最孝顺，时时刻刻维护女娲娘娘的名誉，“娲皇宫仍旧是群妖的圣地，若有妖怪不尊敬娘娘，我孙悟空第一个不容他。” “好好好，知道你是女娲姑姑的好儿子，不用这么着急表现。”鸟人阴阳怪气地说，“猴子精，不管怎么讲，这次三只眼给足了你面子，以后你统领妖众，切勿故意与他作对，合该仔细匡正妖众，维持妖界秩序。还有呀，这次为了模拟三只眼和你争斗，我们女儿国特意建造了大型幻术法阵，花费不少灵石，你得给报销？”就在此刻，女儿国正有一场波澜壮阔的“战斗”发生，辉煌的气魄和璀璨的光华从护城大阵内喷出，席卷四野，震撼人心，群妖和众神都相信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打了起来。 孙悟空问：“你怎么不找二郎神报销？” “三眼哥不给！”秋千气呼呼地说，“我们找过，提前就发去了费用票据，但他就是不给，而且污蔑我们讹他，非说我们故意抬高花费。我呸！不就是按照原价翻了几十倍嘛，也算高？堂堂司法大神，真是抠门！如果是其他神仙，一定眼睛都不眨就给报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报。”孙悟空说，“竟然翻几十倍，你们和抢有什么区别？！还有呀，你们刚刚扔给老板娘的金银财宝和名贵配饰哪来的，怎么好像是韩湘子之前带在身上的？不会是偷来的？没想到俺老孙一世英名，今天竟然靠偷来的东西吃喝。” “垃圾猴子，少装蒜！你偷东西少？闹天宫时的蟠桃、金丹都是哪弄的？大风刮来的？”鸟人骂道，“你个渣渣猴子，竟然也不给报销！呸，果然指望你没用~” 任凭乌鸦和小狐狸如何嘲讽，孙悟空就是不给钱，气得俩流氓要死要活，却又无可奈何。齐天大圣懒得搭理鸟人和秋千，瞄了眼一旁的吕洞宾，问道：“我还以为你觉醒必定直冲大罗金仙呢。” “大罗之位不容易。”纯阳子说道，“多次转世，磨损神魂，我道心返老还青，已然不是曾经的纯阳道人，若要再登贵位，还需再修些日子。” “不容易？我看不难。”鸟人说道，“你气态有变，但道心仍旧刚正英武，非是返老还青，而是溯本清源，与当年的纯阳道人相差不大，并祛除了败于东华帝君之手的郁积愤闷，好似断剑重塑，再活出了初阳驱散万里阴霾的蓬勃心态，之所以没能冲上罗仙大位，大概是佩剑不在身边的原因。” “佩剑？”吕洞宾略作思量，认可乌鸦的话，“有些道理。我的纯阳剑乃意志所化，内含无上真仙的紫气红光，算是我当年的道心凝聚，我转世多次，与它的牵连越发微弱，今日觉醒神魂，却依旧寻不到它的所在，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在魂灵之间，道心有缺，自然难得圆满。” 秋千问：“纯阳哥，其实我们知道你佩剑何在，暂时不能确定具体位置，但再过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查清，只是不知该不该告诉你，毕竟事关东华帝君……额……”小狐狸欲言又止，好像忌讳什么，很怕连累吕洞宾。 纯阳子笑道：“小狐狸，你们刚刚才说我道心实则未变，又因何支支吾吾，怕我沾上麻烦？你们既然查到我佩剑所在，当知晓那罪恶之处亦是我所痛恨，上辈子未能明光照耀乾坤，纯阳荡除妖星，这辈子自然要重整旗鼓，再做拼杀。哪怕你们俩不去做那件事，我也要与群星斗上一场。” 鸟人仍有疑虑，“可是‘八仙’他们……” 纯阳子说道：“按理讲，我没资格代表八人，但我可以肯定，如果知晓那处罪恶，其他七位友人定然也是义愤填膺，愿意携手相助两位！守护凡道安宁，乃八仙之本，我等责无旁贷！” “好！”鸟人说道，“不枉我们守护你多年，这买卖不亏！” 秋千亦是高声称赞，“有了你个群星出身的‘吃里扒外内鬼’，再加上其他七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我们定能击破群星之恶，救出那被圈养、圈禁的数以百万、千万苦难民众！” 吕洞宾哭笑不得，提醒道：“秋千，你要是不会夸人呢，就不要为难自己，怪不得大圣爷总想揍你们——你们挨打，一定不冤枉，哈哈哈……” 鸟人三个说得开心，孙悟空懵了，没听明白啥意思，“什么圈禁？什么圈养？什么苦难的民众？和群星有什么关系？你们在讲什么。来来来，说说，仔细说说，让俺老孙也听听。老孙我也是嫉恶如仇的汉子，若有不平事，老孙定然助拳。” “猴子哥就算了。”秋千说道，“你能把妖众摆弄明白就不错啦，我们的事就别掺和了。” “别呀！说呀！”孙悟空说道，“你们与群星的恩仇也算是三界皆知的消息，早就有小道消息称你们早晚与东华帝君有生死拼杀，俺老孙与你们是挚友，于公于私也不能袖手旁观？来来来，说出来，有任何困难，老孙都愿意倾力相帮。” “你算了~”鸟人嘲讽道，“叫你报销点钱财都推三阻四，还能指望你干其他事？呸！你这猴子精，和三只眼一样，都是抠门的家伙！” “玉鸟人，你过分哦！今天你们两个笨蛋骂我好几次，我都没稀罕搭理你们，你若是再骂，别怪俺老孙不客气！” “就骂你，怎样？！猴子精，猴子精，渣渣猴子精，沐猴而冠的家伙，哈哈哈哈……” “……” “猴子精，猴子精，猴子……额……孙悟空，您这是要做什么？站起来做什么？别掏耳朵呀！大圣，我错了！我错了！大圣爷，饶命呀，救命呀……” 第五百六十五章 富家子的意气 不提乌鸦几人，且说韩湘子。红纱帐内，富家子刚要与柔美的姑娘鸾凤和鸣，但突然姑娘悲泪满面，泣不成声，似有伤心和委屈在眉宇间，根本没心思和客人绘画风月，同舞同眠。 “你这是……？”风流若断，便是狂雷怒鸣，哪怕韩湘子是个儒雅之人，但这时候扫了兴致，心里别提多不高兴了，“怎么了，哭什么，有什么难过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公子。”姑娘轻拭泪花，低头啜泣，以软糯哀伤的语气小声说道，“奴家罪该万死，伤了公子的兴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奴家当真难忍心里的伤痛，没太多心思服侍公子。” “到底怎么回事？”韩湘子尽量压下怒火，保持平顺的语调，“莫非是院子的妈妈欺负你？姐妹们孤立你？还是有客人呵斥你？” “没有，呜呜呜……没有，呜呜呜……”姑娘哭着说道，“妈妈对我极好，姐妹们也当我是家人，至于客人，这几日奴家都在服侍公子，公子温柔如玉，雅致高洁，奴家岂能有不满意，只有荣幸。” 韩湘子问：“既如此，有何不开心？” “我……我……我……呜呜呜……”姑娘想说又不敢说，只顾着哭，“我这蒲柳之命，开不开心又有谁人在乎，公子别问了，呜呜呜……” “哎~快说！”韩湘子问道，“放心，我与其他世俗之人不同，绝不因你身在风月之内便看轻你。” “公子，你……呜呜呜……你真是个大好人，愿意把奴家当人看，呜呜呜……”姑娘说道，“既如此，那奴家便斗胆说了。奴家我所在所处无甚不满，却忧虑我亲生姐妹的安危。公子，不瞒您说，我出身贫苦，家道不兴，少时父母过得艰难，将我和我妹妹卖到这旁人看不起的龌龊地，我虽悲哀，却还在妈妈爱护，姐妹相扶，过得尚且可以。我妹妹和我不是一个院子，在其他城市侍奉风月，那院子不如这里热闹，没有多少好心的君子施舍，眼见维持不下去，以致姑娘们衣食不全，温饱不足，那里的妈妈与我这里的妈妈稍作商量，决定搬来这里一块讨生活。唉~听到这个消息时我特别高兴，以为能见到阔别多年的妹妹，却不曾想……不曾想……呜呜呜……”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韩湘子问，“你别哭，快说呀！” “我妹妹她们遭了难！”姑娘突然扑进韩湘子怀里，大声哭嚎，“半路有匪寇探得消息，看中了金银和美色，劫走了她们，到现在也没能救回来！呜呜呜……我的妹妹呀，你好可怜，怎么这么惨呀，呜呜呜……可怜我姐妹二人多年未见，少时的离别竟是最后一面，呜呜呜……好可怜呀，呜呜呜……” 闻听是匪寇作乱，韩湘子心火更盛，“在哪！？告诉我，我去救人！” “可以吗？公子可以吗？”姑娘哭道，“我和妹妹是肮脏人，千人鄙视万人斥骂的女子，哪怕沦落匪巢，世人大概只会嘲笑几句，绝不愿意救援。公子是书生才子，声名似玉，若是前去救人，岂不是璞玉落瑕？公子，呜呜呜……我知你是好心，但切不可勉强，那伙贼寇实力强悍，寻常的捕快兵丁都不是对手，您如何打得过！呜呜呜……我的妹妹呀，你好可怜呀，姐姐没用呀，救不了你，呜呜呜……韩公子呀，你是好人，岂能为了我这等下贱之人伤了名声、伤了身体呀，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这人——我救定了！”经不起激将的韩湘子言道，“你等风尘女子靠出卖尊严赚些散碎银子，已然是受了许多委屈，如何还叫匪寇再霸占！你放心，我有高明武艺，区区山贼，不入我眼，定要拿下他等人，救下你妹妹！” “真的吗？！”姑娘大为感动，立时跪下叩首感谢，“公子果然不是寻常的书生，是少见的豪侠才子，愿意可怜我等苦命人！太谢谢你了！呜呜呜……”女子边哭边磕头，好像十分真诚，“公子，若是能救下我妹妹，奴家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没了兴致但满腔怒火的韩湘子站起身来，令姑娘安心等待，他立时出城寻那伙匪寇。包括院子妈妈在内的其他姑娘听说富家子要给自己等人出头，全都哭得梨花带雨，高呼韩湘子是侠义之人。那院子妈妈还说前几日跑走的姑娘其实匪寇派来索要赎金的女飞贼，但因她狮子大开口，院子承应不了那么多钱财，未能满足其心意，她便大吵大闹，扬言杀人。 “原来如此。”韩湘子回忆之前身穿荷花衣服的姑娘，叹道，“怪不得身法了得，原来是练家子。” 不再多言，富家子在众多姑娘期盼的目光下离开风月院，快步出离城池，怒气冲冲寻找匪寇去了。可韩湘子并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之时，刚刚还哭得楚楚可怜的众多姑娘瞬间收敛悲戚，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嘲笑和计谋得逞的坏意。 “好一个傻小子，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呀。”院子妈妈冷笑道，“这小子武艺很强，说不定真能找到那群坏我好事的小贼，若是顺利打杀他们，倒是省了好多麻烦。立刻通知官府捕快，让他们做好准备，务必把那些和我作对的小贼杀光，抢回逃走的几个贱人！”这妇人脸色阴毒狠辣，杀意凛然，哪还有刚刚的悲伤可怜样子，“另外，叫后院抓紧时间训练那几个新胚子，一定要在开榜那天训好，莫误了‘新科红’的好彩头！” 风月院这边暂放，且看出城的韩湘子。 走出城池，富家子越想越气，恨不得马上找到匪寇山贼，痛痛快快杀一场，赢得姑娘们的赞誉。对于韩湘子来说，他自认有非比寻常的悲天悯人之心，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虚伪侠士、书生，是真心真意为了所有人谋福祉的好汉，无论是对普通的穷困之人，还是风尘女子，都能一视同仁，绝不歧视——他骄傲、自豪有此等落拓不羁、不拘小节的气量。亦是因此，韩湘子最看不得风月场姑娘受苦，若是有遭强迫，他不容，若是姑娘自愿如此生活但受欺负，他同样不容。 “我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瞧不起风月院，鄙视、唾弃她们，我偏偏不！偏要维护她们！”拥有赤诚理想的富家子又气又恼，却又正义气势爆棚，异常得意，异常有成就感，“我就是我，不一样的光火，我要温暖全世界！我就是和全世界的看法不同！我要走出自己的路，活出自我！我是独一无二的大英雄！我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善良人！我是超凡脱俗的真君子！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热血少年！” 第五百六十六章 你也没问呀 年轻人有冲劲，有干劲，热血激昂，意气澎湃，好似初升的太阳，总是希望尽快绽放自己的辉煌光芒驱散一切黑暗，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万灵中罕见的英才，能够改变世界，摧毁所有不公，莫名怀有对抗世间已有规则的心意——所谓“叛逆期”大概就是如此。少年人有改变世界之心，有怜悯众生之意，这很好，值得赞颂，却怕遭人利用，遭人算计，比如韩湘子。 作为一个富家子弟，韩湘子自小没有真正意义上遇到过挫折，堪称一帆风顺长大，再加上天资聪慧，武艺超群，凭借武艺、智慧和家资财产，他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自然是助长了他“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志气，以为世间必定为其改变，甚至世间随其改变，养成了狂放不羁的脾气。 叛逆的少年人下意识与世俗规矩对抗，蔑视人间礼法：世人注重科举入仕，他偏偏不把功名放在心上；家族有钱有势，他偏偏散财去势，仅靠竹笛一根打遍方圆匪寇；人们瞧不起风尘女子，他偏偏亲近她等人，怜悯她等人，平等对待她等人，并尊重她们的选择。这次韩湘子之所以气恼的同时又特别激奋，便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又一次与世俗偏见做对抗，是伟大的行为——可惜今次的伟大是建立在谎言上。 来到旷野荒郊，迫不及待完成伟大事业的韩湘子按照风月院老板娘给出的线索仔细寻找“匪寇”的所在，但耗费许久时间也没有结果，有力没处使的年轻人越发恼怒，也越发心急。正此时，边上某条小道走来一个少年乞丐，手握酒壶，边走边唱，甚是逍遥。乞丐唱道：“ 一杯入喉，豪放文章胸中涌， 两杯落腹，万丈气魄意气生， 三杯散尽化奥妙，四肢百骸腾云风。 乘云驾风览五岳，峰峦峻峭，苍翠迷蒙； 饮雨披雾赏四海，波光粼粼，涛澜洪洪。 天地凡尘三界乐，阴阳熏醉，混沌初成， 苦寻前途无急躁，手执壶酒一杯盅， 莫多斟酌，莫多犹豫， 仰首畅饮，恍然观望， 大道尽在不言中。哈哈哈……” 韩湘子惊喜不已，心说这乞丐不是之前给他美味蓝酒的那位嘛，多日未能再次品尝，早就心痒痒了，今天又一次遇上，说什么也得再讨要一杯，既为解解酒馋，也为助壮胆气，一会方才好杀匪斩寇。 富家子上前见礼，言说自己的请求，乞丐也是怪人一个，明明都穷得要饭了，居然特别大度，直接应允韩湘子的请求，奉上美酒，“但还请公子别贪杯，你过后去救人杀匪，若是喝醉了，恐耽误性命。” “不碍事不碍事。”韩湘子急迫地往嘴里灌酒，越醉越喝，越喝越醉，但精神亢奋，血气滚涌，“区区匪寇，哪是我的对手！手到擒来之事，无需过多在意，少爷我只要出手，必定马到成功！” “呵呵呵……”乞丐却也不多劝阻，任由富家子饮酒。 几时之后，喝了许多美酒的韩湘子谢别乞丐，七扭八歪随便选了一条路走，恍恍惚惚，踉踉跄跄，不知行了多远、多久，来到一条山道上，因脚下不稳，不小心与路边的一个瘸腿人撞上，差点把人家撞下悬崖。 “哎呀！”韩湘子一惊，酒醒了一半，赶忙道歉，“对不起先生，差点害了你，幸好，幸好。” 路边的瘸子道：“幸好什么呀？你没害我性命，却害了我的铁拐呦~” 韩湘子不解，“铁拐？什么铁拐？” “还用问？”瘸腿人说道，“当然是我日常行走依凭的铁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韩湘子再次道歉，“我这就去取。” 年轻人还算有耐心，匆匆忙忙循草木岩空隙下到悬崖，费尽千辛万苦找回铁拐，之后艰难地往上爬，期间手脚尽数被荆棘岩石割伤，还被不知从哪滚下的石块砸中脑袋，闹了个头破血流的的狼狈模样。 好不容易爬上山，取回铁拐，韩湘子恭敬送还给瘸腿人，“先生，您的依凭之物，且收好。” “年轻人，蛮厉害的嘛。”瘸腿人收好铁拐，赞道，“这么高峻的悬崖，你竟然能爬下爬上，真不错呀。” 闻听夸赞，韩湘子立刻飘飘然，“不瞒先生，若非是我饮酒，头昏脑涨，四肢酸软，这小小的悬崖根本算不得什么，晚辈武技极好，哪怕是更高更陡峭的山峰也如履平地。” “哦，这样呀。”瘸腿人说道，“既如此，那你再下去一次。刚刚你不仅撞飞了我的铁拐，还把拐上的葫芦弄掉了，你再去取回来。” “……”韩湘子脸色微变，“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呀。” 没辙，只能再下去一趟。略有气愤的韩湘子二次攀爬悬崖，穿过层层荆棘，先下后上，手脚的伤势更重，而且这一次滚下的石头更多，把他砸得七荤八素，满眼金星，但终究勉勉强强顺利找回了葫芦。 “这下行了？！”韩湘子紧皱眉头，咬牙切齿道，“先生别告诉我还有其他东西在下面。” “没有，没有，没其他东西了。”瘸腿人笑了笑，看着手上的铁拐和葫芦，突然随手一抛，竟是把韩湘子辛辛苦苦带上来的两样东西又扔下了悬崖。 眼见如此，韩湘子怒愤，大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瘸腿人说：“没做什么，就是扔掉铁拐和葫芦呀。”他以单腿站起身来，蹦了两下，跳了几次，很是灵活，“我呀，因意外瘸腿，以前只能靠铁拐，又因情绪不佳，沉迷酒水，但不久前，我领悟了‘独行之术’，凭单腿就能自由活动，又轻松又有趣，再也不用依靠铁拐行走，也用不到葫芦里的酒水浇愁。这次上山就是专门为了扔掉铁拐和葫芦，彻底与过去说永别。”这家伙不但单腿蹦跳，而且乱踢乱碰，导致大量石头顺悬崖滚下去。 “你！”韩湘子气疯了，这才知道砸他的石头从哪来。年轻人怒发冲冠，薅着瘸腿人的衣领要打人，“你倒是早说是为了抛弃铁拐和葫芦啊！” “你也没问呀~”瘸腿人道，“公子，你要做什么？不会是打我？哎呦呦，你怎么能打残疾人呀？哎呀，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呀？一个年轻人，不想着尊老爱幼，不想着助困救难，反而要打人、欺负人，这叫什么世道呀！？救命呀，有没有人救我呀！救命呀……”这人肆意嚎叫，好生聒噪。 “我……”韩湘子气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憋住怒气淤积于心，放开瘸腿人，扭头离开，“这叫什么事！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瘸腿人目送富家子离开，嘴角微微动了动，小声笑道：“不愧是玉先生和玉小姐，想的招数是很损呀！若是凭我们，这辈子也想不出这么损、这么欠揍的招数！湘子竟然没揍我，真是好孩子！” 第五百六十七章 铸成大错 春宵未得意，饮酒怒发疯，愤慨淤积的韩湘子在荒山野岭到处乱走，无意中发现了寇匪据点，但他不似往常那般打听清楚原委，给敌人投降的机会，而是直接冲杀上去，狠辣出手，疯狂攻击众人，仅仅花费不多的时间便杀了所有人，也顺势倾泻了心中的淤气。 然而，当撒了火，冷静下来，韩湘子猛然发现那些被“匪寇”抓走的“风月姑娘”竟然匍匐在地，大声呼唤没了气息的山贼，高呼“恩公如何如何”，大骂富家子“逼良为娼”。韩湘子惊愣，赶忙询问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在姑娘们的口中，他听到了不同的故事。原来这些姑娘并非其他城市的风月之婢，而是良家女儿，只因姿色出众，京城有钱有势的风月场老板便强行掳走她们，好在半路碰到一些侠义绿林好汉，方才逃出魔掌，却还有其他一些姐妹尚未脱困，仍在风月匪巢。 “助纣为虐的恶棍，看你穿着讲究，似个知书达理的书生，没想到也是风月场的爪牙！”姑娘们自知前途渺茫，恐遭非人待遇，宁愿与贼人同归于尽，也不愿清白之身流落风尘，“我们和你拼了！” 几个姑娘抓起绿林好汉掉落在的刀剑砍向韩湘子，韩湘子心虚胆寒，惊慌失措，挨了好几刀才想起来闪避，但自然是不敢反击，只能一味退走。富家子万分后悔，无比自责，大声斥骂自己不该偏听偏信，不该莽撞轻率，不该自以为是，更不该贪酒、嗔怒，致此间过错。 姑娘们追杀韩湘子不久，忽有十多个捕快赶来，不由分说，直接拿下姑娘们，污蔑她们是身在贱籍的风月之人，勾结匪寇山贼盗窃风月场的财物，今日匪寇殒命，当该抓她们回去受罚。韩湘子大怒，大喝一声，出言与捕快们争辩，解释此间之事，却哪知捕快根本不听他废话，直接围攻富家子，似乎要把他斩杀于此。韩湘子武技高明，若是平日，十几个捕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但多日来流连花间月下，再加上饮酒太多，被酒色害尽了体力，不是捕快的对手，只能仓惶逃走。 藏匿于山林之内的韩湘子眼睁睁看着捕快们抓走姑娘们，见姑娘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凄凄惨惨，绝望痛哭，富家子悲愤交加，心如刀绞，却无济于事，无可奈何，唯不停抽自己嘴巴而已。 再之后，韩湘子赶回京城，寻祖叔韩昌黎相助，韩昌黎听完事情原委，真想狠狠责打侄孙一顿，但当务之急还是救人，于是赶忙利用自己的官职、人脉与风月院较量。可惜风月院背景厉害，根本不惧韩昌黎的任何手段，并拿出来多份伪造的卖身契、贱籍文书，上面有名有姓有押有印，毫无破绽，滴水不漏，任谁也找不出问题。最终韩昌黎也没办法，只得作罢，无能为力。 韩湘子自然不愿意放弃救人，既然无法期待官府，他只能盼望用钱财赎出那些受害的姑娘，但凑来凑去，凑出的银两也不够，急得富家子满头大汗，当街大哭。然而就当年轻人悲哭之时，一旁过来一只驴，驴上有个倒坐的老者，他乐呵呵招呼韩湘子，问他要不要再来赌斗一场，赢些金银。 “……年轻人，老人家我这次可是攒了不少钱财，保证和你玩个痛快。”老者说道，“敢不敢来？对自己还有信心吗？”言语之时，这老者特意亮出驮在驴身上的口袋，里面满满都是金银财宝。 韩湘子瞧见老人家的钱财，眼睛一亮，“来来来，正好用你这些金银赎人！” 时隔几天，赌局再次开始，老人家依旧向富家子介绍规矩，仍旧是简单的“猜反正”，韩湘子心急，直接说必定天地凡都为正，并押上自己凑来的全部钱财，要大大地搏一场。老者笑了笑，抬手抛起三枚铜钱，铜钱翻来滚去，滚去翻来，在半空快速转了不知多少圈，在富家子紧张的目光中“当啷”落地。 “啊！全是反！”瞬间，一股凛冽寒气从韩湘子脚下直冲天灵盖，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完了！完了！完了！我的钱！我的钱全没了！我连一个人也救不了！完了！完了……”年轻人汗流如瀑，心乱如麻。 “哈哈哈……”老者又笑了笑，摆摆手，示意富家子别激动，“第一把就当是测试，不算真。年轻人，别激动，咱们重新开始。不过呢，老头子我有话要讲。年轻人，且听清，前途迷茫路难行，初时莫押一身命，省得败落悔终生。” “这……可以吗？第一把不算吗？”差点急晕过去的韩湘子稍稍回过劲来，脸色恢复红润，“你你你……你说得对，我不能全押上，少少地来，步步为营。” 富家子伸出颤抖的手，收回大部分钱财，只留下少量做赌，“那，继续，我还猜全都是正。” “好，咱们再来。”老人家二次抛掷，铜钱又是转来转去，转去转来，最后落在地上，显出三个反面，“哎呦，公子，你又输了。”说着话，老者笑呵呵揽过韩湘子押下的钱财。 韩湘子脸色再次发白，“这……怎么会是这样？！” “就是这样。”老者笑道，“自命不凡年轻人，不敬天地不敬神，妄论乾坤定万象，哪知运道不遂人。公子呀，你还是别凭空‘推测’了，还是等我先抛铜钱，你辨识一番。” “哦，对对对！还有先猜和后猜的说法！”韩湘子下意识咽了口唾液，“你先扔，我来辨识。”年轻人双眼睁得大大，直勾勾盯视老者双手，牙关紧咬，血肉紧绷，万分认真。 “呵呵。”老者微笑一声，随意一抛，这次铜钱没有复杂滚动，起来便落下了，被老者直接用算筹筒扣住，“来，请说说是正是反。” “正！都是正！我看得清清楚！一定是正！”韩湘子激动万分，青筋暴涨，直接押下大量金银，“一定没错！是正！全是正！我看到很清楚！” “哈哈哈……”老者猛地抬起算筒，明晃晃显出里面三个反面的铜钱，“难静意气心慌张，错辨正反愁断肠，翻手为云覆作雨，黑白颠倒尽彷徨。” “这……怎么会！？”韩湘子嗷地一声怒吼道，“你作弊！明明是正面！怎么会是反面！怎么会！绝对不会！你作弊……” 此时其他看热闹的人嘲笑道：“哪有呀，就是反面——你看错了。你是不是输不起呀，明明就是反面。你一个人说正面，我们这么多人说反面，当然是我们对啦。” “不可能！就是正面！”韩湘子都急哭了，“明明是正面的，为什么是反面！怎么会看错！不可能的！呜呜呜……不可能的，呜呜呜……”年轻人见老者把自己的金银收入怀中，不禁号啕痛哭，“不行！我不能输！我还要用它们去赎人！呜呜呜……我不能输，不能输，呜呜呜……” 得了钱的老者却是不安抚富家子，反而继续问他：“还赌吗？你不是还剩一条命吗？不如用命赌一场。” “这……我……”情绪崩溃的韩湘子突然停止哭泣，“赌！用我的命赌一场！” 第五百六十八章 新科红 生死局也不后退，年轻的气魄就是这么强！ 可惜并没什么用，浑身冷汗、热血交织的韩湘子第三次辨识，高呼“天为正，地为正，乾坤万象也为正！”但那老者仅仅稍微抬起算筒，便漏出一个反面。 “啊~！”韩湘子顿时气魄全无，血气停滞，呆愣愣看着那“硕大”的反面铜钱，瘫坐在地，久久没有动静，“我……我……我输了……彻底输了……”与刚刚不同，此刻的富家子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嚎，而是默默悲哀，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来，“我输了，输了，全都输了，我输了功名，输了钱财，输了少年意气，输了正义和性命。我，输了……” “既然输了，那便死。”倒骑驴的老者站起身来，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尖刀，准备杀掉富家子，“年轻人，下辈子记住了，莫贪酒贪色，莫莽撞冲动，别把世间看得太简单，别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且慢~”韩湘子突然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杀我可以，但请允许我吹奏一曲笛音为自己送行。” 富家公子手执仅剩下的竹笛，长吸一口气，而后轻声吹奏，霎时间心情平顺安宁，气态稳定祥和，但曲调却不那么愉悦：这一曲，悲天之云雨，悯人之无常，颂凡尘道路，叹世事凄凉；少年一腔热血渐冷，意气断绝化做哀伤，明明是笃定天地皆为正，却偏偏乾坤昏暗，日月彷徨；也曾以为自己是金乌照耀大地，也曾想以一己之力洗净世俗肮脏，结果却发现自己连星辰都不是，不过是萤虫之火、残烛之光，所有努力和汗水不过是徒劳一次、笑话一场。年轻人悔不当初，既悔未能考取功名为国为民，又悔未能善用钱财利族利邦，三悔武技成了炫耀的物件，没能全数用来保家卫国，护佑百姓安详。但是，年轻人悔也不悔，今次命途已尽，败落定局，但下辈子，定要仔细谨慎为家为人为苍天大地三界六道再努力一场…… 随着最后的气息颂尽，曲调结束，韩湘子再无迷茫之意，面带决绝之色正视要杀他的老者，“来！要了我的性命，我这就去阎罗地府报道，争取下辈子再做个好儿郎！” “好！那就死去！” 老者举刀挥刺，韩湘子下意识闭眼，只觉得有一道力劲撞向他，当场将其打翻在地，但富家少爷竟然没死，随心神一阵恍惚，张开眼的他发现自己身边的景色陡然变化，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街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山林草木。 “我这是……？” 韩湘子刚刚要问自己在哪，一个捕快欺身向前，再次挥动梢棒劈打，富家公子一愣，猛地绷紧身体硬抗，只听到“咔嚓”一声，那结实的梢棒竟然断掉。紧接着又有几个捕快围杀过来，但上一刻还有气无力的韩湘子这会儿却勇如天神，三下五除二击败所有敌人。 这时富家子再看，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自己还在山上，没有回城里，那些受害的姑娘们还安全，“还好，还好。”说了几声“还好”，富家公子又暗说可惜，因为此刻的他已然杀了那些绿林豪杰，“唉~若是自己早醒悟就好了。” “现在也不迟。”树林内走出四个人，其中包括拥有美酒的乞丐、耍弄人的瘸腿人、斗赌的老者，以及身穿荷花修饰衣服的女子，那女子抬手点指那些被杀的绿林好汉，好汉们立时从身体里涌现氤氲之气，片刻后居然变成一朵朵荷花。 “这……”韩湘子一惊，又一喜，“妙妙妙呀~哈哈哈……” 富家公子仰天大笑，引来云风雾雨，雾雨凝化紫电，紫电崩闪咆哮，韩湘子执笛站立，再吹曲调，合风合雨合雷电，与天地同奏奥妙曲…… 另一边，京城之内。 孙悟空还有事要忙，作别乌鸦、小狐狸和吕洞宾，化作金光遁身而走，鸟人和秋千扭头看到城外雷光电闪，皆欣慰地笑了笑，亦是准备离开，但吕洞宾却拦下他们。 “别急，还有我一场表演。” 洒脱纯阳子右手拿捏，轻而易举化出一把宝剑，而后提剑冲进风月场，横劈竖斩，杀尽恶蕾凶花，提前让风月之地进行一场“新科红”。 这还不算完，人群慌乱时，街角走来一个大肚便便，头顶抓髻，手握蒲扇的奇怪人，只见他随手挥动扇子，“呼！”风火凭空而生，迅速攀上风月场，顷刻间就把一座奢华富丽的建筑吞噬，真是红上加红，红红火火。 “啧啧啧，真狠呀。”站在街上观看大火的秋千叹道，“比咱俩狠多了，咱俩太废物了。” “还有呢。”鸟人抬手指着远空正往这边靠近的雷电，“这个才是真狠。” “咔嚓！”仅仅几个刹那工夫，远空的雷电已然来到城市上空，显出威武大雷神一位，这雷神无视杀戮和火焰，反而双眉竖立，双翅展开，奇特雷纹迸发紫电，“轰隆！”万雷俱下，当场轰杀城内大量道德败坏之辈，“应天之令，顺地之命，雷震子来此诛灭恶煞凶人！”雷霆之下，恶极之人尽灭，未及之人胆战心惊，惊恐万分，想来短时间内能消停很多——也不一定。 总之，一套风火雷剑下来，与风月院有关的恶毒之人尽数殒命，受困的女子则得到了吕洞宾的救助，顺利逃出生天。 “两位，走，我们出城……”钟离权来到乌鸦和小狐狸身边，刚要请他们出城，但却发现鸟人满脸焦黑，“玉先生，你这是？” “雷子哥劈的。”秋千坏笑道，“我爹的恶罪堪称万界第一，雷子哥每次劈电总是误伤我爹，嘿嘿嘿……” 无辜挨打的鸟人怒火中烧，抬手怒指半空的雷震子，“雷……额，雷爷，您打着小的啦，还请小心点嘛~” “切~”还以为自己爹能“勇敢”一次的小狐狸鄙夷道，“早就讲过了，在雷子哥面前，你才不敢骂他呢。” “我是懒得和他计较。”鸟人小声言道，“丫头，你看这丑雷公的表情，貌似不太好看，大概是谈判没占够便宜，正在气头上，咱们还是别惹他为妙，省得挨揍。” 乌鸦父女和吕洞宾、钟离权护送女子们出城，两个“八仙”急着与其他人汇合，顺便送女子们回家，鸟人和秋千也忙着赶紧逃走，避开雷震子，所以两方直接拱手告别，分开走，但俩流氓终究是动作慢了点，仅仅跑出不远距离…… “咔嚓！”雷光落地，显出雷震子来，脸色阴沉的守护雷灵紧盯两个流氓，“哪去？” “额……回~家~行不？”鸟人试探地说，“如果不可以的话，再待一会儿也可以。” “既然你们想待一会儿，本神就陪陪你们——不客气。” “额……谢谢雷爷，谢谢……” 第五百六十九章 雷木 流风行而不骤，天光清朗且明，盛春百草萌芽已绿大地，蕾蕾繁花绽放艳红，在这等春意盎然之时，年轻人三三两两结伴出门踏青，时而进进退退举放风筝，时而坐在一块肆意谈天说地，聊聊过往故事明日前程，或者支支吾吾小声讲一讲早间城内风月之地的烈火，还有即将鸣动的春雷第一声。 遥想几日前，鸟人和秋千也是在这里，陪孙悟空闲聊，今天孙悟空走了，换来一个雷震子，两个家伙再没有之前的活跃，紧张地等这位大雷神训话。作为流氓，乌鸦和小狐狸最怕雷震子，生恐哪里讲得不对挨罚挨批（劈），尤其今天雷震子是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俩流氓弄不好容易挨揍。 “雷雷雷……雷爷，”鸟人谨慎地夸赞道，“您是真威风，之前猴子精听说谈判结束，猜到您可能来这里，畏惧您的威严，他呲溜一下就跑了。” “是吗？”雷震子言道，“堂堂齐天大圣怕我？笑话！连那些个大妖大怪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未来妖帝又岂会因我逃离？” 秋千暗暗点头，心说自己二人猜得没错，这个大雷神就是因为谈判而生气，“额……那个……雷子哥，情况如何呀？那群妖怪见了您，一定吓得屁滚尿流，仓惶跪地磕头？一定是您说什么是什么，他们一点争辩的胆子都没有？” “哪有那么好的事！”雷震子咬牙切齿地说道，“还屁滚尿流？跪地磕头？算了，差点是我给他们磕头！” “哎哎哎~雷爷，夸张了~夸张了~我就不信那群妖怪敢让您磕头！”乌鸦说道，“您是谁呀！三清派的仙人，天庭的大神，管制雷电的惩戒真灵，算是专门压制妖怪的三界第一人，给妖怪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不敬您呀！” “少来那套！”雷震子言道，“你这话是夸我，还是骂我？！我这位置倒也算重要，但谈不上‘三界第一人’，只能说是‘剩下来的人’，无论是杨戬还是哪吒，谁代替不了我？只不过是杨戬入仕途，哪吒走军武，唯我高不成低不就，落到现在的位置。” 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二人暗道：“臭不要脸的丑雷公，都已经当雷神老大了，竟然弄得好像受委屈一般！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揍他！” “刺啦~”雷震子撇看俩流氓，眉宇间有细小雷电爆闪，“你们是不是在骂我？我听到了哦。” “没没没没……雷子哥，我没骂你，”秋千最鸡贼，立刻出卖鸟人，把自己摘出来，“是我爹对你不满。” “哎！我……你……玉秋千，你个混蛋！”鸟人脸色大变，赶忙解释，“雷爷，你别听小孩子乱讲，我才没有对您不满呢！我一直尊敬您，崇拜您，视您是我的偶像，我前进的明灯，哪能不满意呀！” “不对~？”雷震子质问道，“你一个流氓，把我当做你偶像，你这不是骂我？！” “额……”完蛋，越描越黑，乌鸦毛骨悚然，浑身抖得像个筛子，“雷爷，您别吓唬我行不？小的经不起吓唬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您就说出来嘛，别在这冷着脸，您本来就挺磕碜，再这种表情，实在是吓人呀！” “你才磕碜呢！你个乌鸦精，怎么与你闺女学了一嘴东北话！”雷震子被鸟人逗得大笑，不再阴沉着脸，换上轻松表情，“好了，好了，你们俩也别装得多害怕，你们若是真怕，早就跑了，还能等我来？”放松后的守护雷灵长舒一口气，简单说了说女儿国谈判的大致情况，“……有些成果，但不大，碍于妖界的存在，我暂时还不知道妖族未来的去留问题，没办法制定长久战略，毕竟如果群妖真的进入妖界的话，他们便不再受天庭管制。” 鸟人说道：“你这话说得很对，但也不对。你其实没必要在乎妖族去留，只要按照三界天条定下规则即可，妖众若是能遵守，那便继续待在凡间，若是受不了，那就去妖界呗。” “话是这么讲，但手段不能那么生硬。”雷震子说，“乌鸦你们终究不是局内人，把所有事想得都太简单、太理想化，考虑不够，不晓得雷众平时工作的难点。三界天条针对于凡间的规矩有很大弹性，细节把控需要司法三神府因地制宜，太生硬的话容易引发妖众反抗，那绝非我们所求。乌鸦，小狐狸，我讲过很多次，九天应元府不单单是惩戒执法的神部，也是守护安稳的枢纽，不能为了显示威严而乱来，还需以和睦为主。况且，我也讲过，三界众生皆是我守护对象，妖族也不例外，我打心眼里并不喜欢群妖进入妖界。” “哦~？雷子哥还有这想法？”小狐狸略有意外，“我还以为你巴不得赶走妖族呢。” “不止你这么认为，大多数人也是此等看法。”雷震子略有悲哀地说，“世人都觉得雷部法神凌厉霸道，比阎王鬼怪还可怕，行事直来直去，不讲变通，却忽略了天雷闪电斗折分叉，似树根触角蔓延苍穹大地，感悟众生的心意，绝非一点人情味没有。雷，以鸣动和华光示人，可怕不假，但极少落地，大多高居于天——威慑是常态，正面轰杀很罕见。可惜世人不理解我们雷神，只知道我们恐怖吓人。最近些年也不知从哪传出新说法，称雷的特征是尖锐，被雷电击中后肌肉酸痛，所以雷神都是尖酸刻薄的人——气死我了，别让我找到此话源头，否则我一定劈死他！” “额……”鸟人一激灵，高声道，“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诽谤雷神，太可恶了——绝对不是我！” “哎？原来是这样呀！”秋千好像想明白一件事，十分兴奋地说，“以前好奇雷子哥为何是雷木之姿，今日方知晓原因。雷子哥，你乃是天空之木，雷鸣电闪为根须枝杈，风云为花叶树体，高树吮吸三界众生之敬畏，于苍穹之上护佑大地众灵之危急，高树投射的紫电荫影便是威慑之意，凶恶太甚则高树诞下果实，释放雷击。” “是吗？呵呵，解释得太过勉强了。”雷震子说，“我不知自己因何有雷木之体，只盼六道方圆稳定，少些乱局。这次来找你们，除了和你们两个笨蛋聊聊天，说说心里话，还有意见一见未来的‘八仙’。”守护雷灵转头瞧了瞧远方逐渐散去的进阶雷电，“算上吕洞宾和韩湘子，八仙只缺一个了，待寻得最后一名，八人归位，这凡间便有了自己的‘凡神之主’，我作为雷神之首，当该与他等人谈谈凡间之事，互通气息，讲讲以后的秩序。” “也好。”鸟人和秋千道，“那你去。” “你们不一块吗？”雷震子说，“不应该是你给我引荐一下？” “用不着？”乌鸦和小狐狸现在只想赶紧逃跑，“你们都是神仙，我们算哪根葱哪根蒜，哪有资格引荐。” “哎~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雷震子张口来了秋鸟洞的口号，并扔给乌鸦和小狐狸每人一块灵石，“雇你们引荐，行了？” “这……”乌鸦和小狐狸还是不愿意，“少了点~雷爷，你太抠门了？” “少废话！走！” 不由分说，紫雷纵身而起，直奔“八仙”而去，鸟人和秋千也不情不愿地飞身跟随，但嘴里小声嘀嘀咕咕骂骂咧咧，“真抠门……渣渣雷神……尖酸刻薄的愣头青……” “咔嚓！” 第五百七十章 意外相遇 “八仙”若是归位，神职仅在六御之下，而且有资格任命凡间的山神土地河伯龙王等凡神，权力不可谓不大，但那是理论上的，单个“八仙”的神职定然不如九天应元府代职主神雷震子，况且此刻“八仙”还没有凑齐，自然更比不了守护雷灵，所以李玄等人见雷震子驾到，立刻主动拱手见礼。 雷震子不是那种趾高气昂的人，情报灵通的他很熟悉“八仙”这些年的德行功绩，知道他们是大善大德之辈，对他们印象极好，而之前阐截大战时“八仙”的表现更是叫守护雷灵钦佩，是以雷震子以极低的态度与七位“八仙”还礼，没有半点倨傲之色。 如此，两方都很有礼貌，气氛自然不错，但鸟人和秋千却不甚高兴，撇着嘴斜着眼，做出阴阳怪气的表情，“官官相护，这是官官相护！丑雷公怎么对我们就不这么客气？难道仅仅因为我们是流氓，就得严厉吗？！太没天理了！” 不高兴归不高兴，鸟人和秋千既然收了钱，当然还得给两方牵线搭桥，稍作引荐，也顺便给韩湘子介绍介绍自己二人。韩湘子闻听乌鸦和小狐狸就是大名鼎鼎的“乌鸦”和“小狐狸”，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山野无人之处与敖沧的一番交流，并随口说敖沧去了女儿国，结果不说还好，说完之后竟是让雷震子脸色巨变。 “糟糕！贞英在女儿国！” ………………………………………… 女儿国。 一番大战后，“孙悟空”和“杨戬”化作两道金光离开，妖族和雷众的谈判也结束了，随后天星麒麟正式发表经过多次润色的公告，向妖众说明谈判内容，但某些地方比较模糊，比较笼统，看起来好像妖族这边占了便宜，可如果仔细分析，却愣是找不出具体哪里有便宜。不过还好，妖族没人在意，没人深究，只知道在孙悟空的强势干预下，法神们再也不敢欺负妖族，群妖因此高声祝贺彼此，在女儿国周围大肆庆祝胜利，高兴得手舞足蹈。 雷神那边稍稍有点不满意，群妖的欢愉叫他们很不舒服，他等人非是雷震子，心怀严厉惩戒之意，却无多少守护之心，不自觉把群妖当做对立面，当做敌人，自然不愿意看到他们高兴。做天神时间太长，雷众似乎忘记自己等人大多出身截教蓬莱岛，乃是妖仙，与在场生灵同出一脉，哪怕是生肖神族、四象神族和群星神族，严格意义上也是妖。都是妖，又何必看不起对方呢？不过不管怎么不高兴，法神们至少还算遵守纪律，戌英严令神众立刻回天界，不许因怒欺辱妖众，女儿国的秩序由守城仙兵负责。 女儿国的守城仙兵大多是君幻凌云阁的安保人员，而君幻凌云阁虽说有玉帝的背景，但至少名义上是“妖族企业”，今天妖族获得胜利，天神合该退避，妖企安保维持秩序是应当应分的事。况且现场其实也没什么秩序值得维持，群妖深陷兴奋之中，凌云阁顺势送来美酒佳肴，大家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很是快乐，即便有些不大不小的冲突，也全数被胜利的快乐掩盖。 总之，妖族今日扬眉吐气——大胜（大圣）万岁！ 只是，群妖的宴会限制在女儿国外面，不许进入内部。按照企讯的说法，女儿国内部建筑因孙悟空和杨戬的战斗而有所损坏，需要维修，短时间内不得进入，但实际上的原因，其实是怕群妖发现齐天大圣根本没来这里。为了把戏做得真一点，凌云阁不停运入运出各种仙灵材料，量很大，很足，品类很珍贵，真好像在建筑什么。 群妖的宴会且不说，单说敖沧。 东海八太子与秋鸟山关系好，自然不至于被拦在外面，顺利进入女儿国，年轻人顺着街道找到饕餮酒馆，迈步进入里面，在几个妖怪的引导下转去饕餮区。此时的饕餮区比女儿国外面还要热闹，秋鸟界的大部分“人”都聚在这里开宴会，既包括女儿国城内的市民，也有饕餮区的妖怪，还有桃园区的凡人，当然更少不了秋鸟山的成员，众人载歌载舞，欢声笑语，玩得很开心。 由于人太多，敖沧许久没有找到自己熟悉的人，转了好几圈才寻得一个勉强认识的少女——姮苗，在小姑娘的带领下，东海八太子来至饕餮婆婆跟前，把敖广龙王叫他带来的礼物奉上。饕餮婆婆收下礼物，刚准备说些客气话，但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化，赶忙让姮苗把敖沧领到角落。东海太子不解，却也没什么不满，跟随姮苗一块走，可行至某处时，一股来自心灵的悸动迫使他往不远处随便看了一下，而就这么仅仅一眼，小龙王顿时热泪盈眶，血气沸腾。 “是贞英！是贞英！她怎么在这？她竟然在这！太好了，她在这里！” 那一瞬间，敖沧几乎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狠狠把朝思暮想的姑娘抱在怀里，大声把心里憋了多年的话说出来，但亦是刹那间，他压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扭头走向角落，幻化身相，变做另外的人形模样，似乎生怕有人看到自己和李贞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几乎在敖沧躲走的同时，若有所感的李贞英也莫名其妙往某个方向瞧了一眼，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回过头继续若无其事与樱桃等人聊天，可她看似好像没什么异常，实则总觉得不对劲，一股难以解释的感觉萦绕在心间。 樱桃未注意到李贞英的异样，笑道：“你胆子好大，怎么敢在群妖和雷神谈判的时候来这里？就不怕打起来伤及你？‘那个家伙’也是的，明知道危险还允许你偷偷跟随雷震子下凡，一点不关心妹妹，没有做哥哥的样子。”李公主藏在雷震子仙囊里，外人根本没发现她的到来。 “哪有呀~哪有危险呀~”李贞英回过神，笑道，“三哥是怕我闷才允许我下凡，很关心我的。三哥有天庭、阐教和天尊特赐的三份鸿蒙瑞气，比旁人多，炼化需要好久，要是等三哥出关，我怕是得闷死。三哥还说了，‘红果姑娘’应该很想念他，让我来陪陪红果姑娘，嘻嘻。” “讨厌！在说什么！谁想他！？哼~”樱桃娇嗔佯怒，实则心花怒放，“还是老老实实把瑞气炼好为妙，秋千说了，‘那家伙’一定是未来异道大战的先锋将领，冲锋陷阵很危险，可不能大意。” “放心，三哥很认真的。”李贞英笑道，“三哥说了，哪怕是为了‘红果姑娘’，他也不能出事。樱桃姐，‘红果姑娘’到底是谁呀？我三哥心心念念的人是谁呀？” “哎呀！你这丫头，好讨厌！我哪知道红果姑娘是谁！你好讨厌呀！贞英，你越来越坏了！都是秋千把你教坏的！” “哪有坏呀~问个问题都不行吗？你才坏呢，红果姑娘才坏呢，呵呵呵呵……” 第五百七十一章 怀春少女 鸟人和秋千匆匆忙忙赶回女儿国，翻身滚下云头，连滚带爬往城里冲，生怕晚了的话闹出大乱子。二人来到饕餮区，有心赶紧找到敖沧，但秋鸟山的朋友们直接就把他们围住了，两个不能说出“真相”的家伙只能一边敷衍大家，一边左右乱瞄，尝试寻得东海太子，可惜人海茫茫，哪找得到。 不过乌鸦和小狐狸没发现敖沧，敖沧却早就看到了他们，只是没有过去打招呼，而是老老实实坐在角落——姮苗陪在他身边。姮苗是个纯真的小姑娘，这个道心年纪，这个心境岁数，正是对爱情充满向往的时候，在听说敖沧和李贞英的“爱而不得”故事，少女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得偷偷给两个有情人牵线，但好在她也是个乖孩子，没有莽撞乱来，只陪东海八太子说说话，聊以慰藉。 姮苗问：“我能叫你敖沧哥吗？” “可以呀。”心情不好，但也不至于颓丧到不愿讲话的敖沧答道，“你愿意叫我什么都可以。姮苗妹妹，你怎么不去那里见见鸟人哥和秋千姐？”不知何时，这位太子也开始称呼乌鸦和小狐狸为“哥哥”“姐姐”。 “不急，不急。”姮苗说，“敖沧哥你心情不好，我陪陪你。” “谢谢你呀。”敖沧说，“早就听我七姐说你是个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姑娘，果然如此。谢谢你。” 姮苗抬头看了眼围在鸟人和秋千身边玩笑的李贞英，而后对敖沧说道：“很难过吗？明明只是几步之遥，却不能见面，一定很难过？” “有点，但还好。”敖沧叹道，“也难过，也开心；爱而不得是难过，但只要她开心，我也开心。” “这样吗？”小姑娘暗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和大花哥的情况差不多，果然爱情都是这么让人矛盾，又高兴，又难过。白帝子和恩玉好像就没这样，音眸和归及也没这样，他们果然道心太青涩，算不上爱情。” 少女有点傻的一句话引得敖沧想笑，他问道：“姮苗，你这是……怎么，有喜欢的人？爱情可不是只有一种，我和……我这种大概算是爱情，但白帝子老弟和虎恩玉那种更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作之合，是让人羡慕的感情。” 姮苗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说：“我没有喜欢的人，但也想有一个让我牵肠挂肚，让我朝思暮想，让我心怀千愁万绪、心肠百转千回的人。我以前听万圣姐姐讲她与小白龙、九头虫的爱情，说到动情处，万圣姐姐的脸上总会浮现迷人的悲欢，眼神里就好像藏着数不清的幽光明华，好绚烂，好璀璨，好哀伤，好悲凉，好让人沉醉。” “额……”敖沧有点不知道如何回答怀春少女的话，“那个……额……这些话，你没有对秋千姐和鸟人哥讲过吗？他们怎么说？” “没有对乌鸦哥哥和秋千姐说过。”姮苗道，“乌鸦哥哥懒得搭理小孩，每天围着姐姐们转悠，秋千姐太幼稚，总是陪弟弟妹妹们玩，我就算想说，他们也不听。不过倒也不是没讲过，但还没说完，秋千姐就掐着我的耳朵骂我小小年纪羞羞羞，鸟人哥则非要给我和浪回、狗儿牵线，可我才不喜欢他们两个‘小少年’呢。” 敖沧提醒道：“你和浪回、狗儿的道心年纪应该差不多？” “差不多也不喜欢，太幼稚，太冲动，太不稳当。”姮苗说道，“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要有内涵，有气质，才不是风风火火、打打闹闹的‘小孩’。” 敖沧试探地问：“比如鸟人哥？” “……”正在幻象自己美好爱情的姮苗情绪骤然断开，突然扭头，无奈地说，“敖沧哥，你觉得这个‘比如’值得比如吗？鸟人哥哪稳重？哪有内涵？气质在哪？鸟人哥比白帝子、归及、浪回、狗儿都幼稚，大概也就是小紫老弟和小青老弟那种心智水平，要不然怎么可能和秋千姐玩到一块去。” “也是呀。”敖沧也不禁为自己举的例子发笑，“那……郎景哥、玄元子哥、池游哥如何？总不能是郭断先生那种？” “怎么不能是郭断先生？”姮苗说，“我就觉得秋鸟山里郭断先生最符合我心中美好男人的形象了。” “啊~？！”敖沧有点震惊，完全没法把十六七岁的少女和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放在一块比对，“你竟然喜欢郭断先生吗？” “不是喜欢，是觉得郭断先生符合我的审美。”姮苗说，“我不喜欢郭断先生，他太严肃，不够慈祥温柔，和我想象中的完美男人还是有点差距的。” “额……”到了这会儿，敖沧已然忘记自己的感情创伤，彻底迷惑在怀春少女的想法里，“姮苗妹妹，你这道心年纪……额……按理说怎么也不该喜欢中年道心的人？” “爱情是没有道理；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姮苗咣当来了句“经典词”，“我就是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才不是鸟人哥他们那种‘小男生’呢。我希望有一场像敖沧哥你和贞英姐这样的艰难爱情，让我感受一次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痛楚，那一定特别凄美。” 感情丰富的少女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感动中，神色恍惚，表情哀凉，好似已经沉浸在爱情的悲伤里，眼睛里竟然噙着泪水。可一旁的敖沧却无语了，心说自己可不觉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刻骨铭心”有什么凄美，只觉得难受。东海八太子有心劝劝姮苗，让她不要把爱情浪漫化，但不等他开口，忽然两个人影来到他身边，正是终于摆脱众人“围堵”的乌鸦和小狐狸，二人很是不解姮苗为什么满脸泪花，以为是敖沧欺负她。 “没有，你们误会了，姮苗妹妹只是和我谈谈爱情，所以才……额……鸟人哥，秋千姐，你们怎么脸色突然这么难看？是不是误会了更多的误会？” 什么叫越描越黑，什么叫祸从口出，秋千和鸟人得知敖沧竟然和姮苗“谈恋爱”，两人当场就怒了！ “你个混蛋玩意！我弄死你！”秋千抽出白玉宝剑直刺敖沧，好在龙太子闪得快，“你小子这是怕了莲花哥，不敢盯着贞英，开始把主意打到我们姮苗身上了！？真当我们比莲花哥好欺负吗？！我今天非得砍死你！” 鸟人一把抓住东海太子，闪身直奔秋鸟界的无人区域，“就算你是我小舅子，今天我也得弄死你！” 两个笨蛋根本不给敖沧时间解释，押着他瞬间离开，周围的其他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三人已经消失在天边，大家连两个流氓抓走了谁都没瞧清楚。 唯有李贞英，她“看”清了，“是他吗？大概是？就算我看错了，我的心不会看错——就是那种感觉，那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刻骨铭心的感觉。是他，一定是他，就是那个据说和我有一段感情的人，也是那个让我坚信和他有过一段感情的人。敖沧，是你吗？” 第五百七十二章 鸿蒙瑞气 不由分说，鸟人和秋千把龙太子一顿胖揍，打得他鼻青脸肿，疼得吱哇叫唤，直至俩笨蛋“好心”让敖沧讲“遗言”时，倒霉的小龙王才总算是有机会解释。听完龙太子的话，得知“真相”的两个激动流氓更加激动，鸟人责骂秋千打“他小舅子”，小狐狸呵斥乌鸦打“她闺蜜老弟”，俩笨蛋越说越气愤，很快斗成一团。 “……”白白挨了一顿打，龙太子蹲边上委屈，待了半天也不见两个笨蛋结束争斗，只能开口说道，“鸟人哥，秋千姐，不碍事的，都是误会，不怪你们。” “唰！”上一刻还激烈斗打的俩流氓，下一刻直接和好。鸟人道：“既然你说不怪我们，那就遂你的心意。不过得提前讲好，今天的事要保密，不能告诉贝贝，不能影响我‘入赘东海、谋夺龙族’的邪恶计划。” “行行行，一定不揭露鸟人哥的邪恶计划，不过鸟人哥你还是仔细想想如何完成第一步的‘入赘’。”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身来，敖沧化作神龙飞向一个小湖，一头栽进去，舒舒服服躺在水里休息，“唉~鸟人哥和秋千姐每次不是打我就是骂我，真是一点不客气呀。” “这叫什么话？我们不是打骂你，是关爱你。”乌鸦和小狐狸跟来湖边，鸟人揪下两根羽毛，一人一支当做扇子，轻轻给无辜挨揍的龙太子扇热风，“沧呀，你刚刚答应不怪我们的，得讲话算话。” “是是是，不怪两位。”敖沧问道，“哎？吕洞宾刚刚觉醒，两位不陪那位‘八仙’，怎么反而急急忙忙跑回来，一定是为了我和贞英？你们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了？我为了给两位惊喜，一直没有透露行踪呀。” 鸟人道：“你可算了！以后可别这么玩啦，这哪是‘惊喜’，活脱脱一个‘惊吓’！我们回来的路上都已经开始考虑被李老三打死后，下辈子该转世什么动物了！” 秋千说道：“是韩湘子说的。你还不知道？有两个‘八仙’觉醒，吕洞宾和韩湘子俩人。” “哦！？那位韩兄竟然是‘八仙’？！”敖沧笑道，“妙妙妙，真是妙，怪不得当日聆听他的笛音便有种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的感觉。” “少胡说。”小狐狸鄙视道，“韩湘子吹的那玩意比天上的曲调强多了。”可惜就算再好听，在秋千这里也不过是“那玩意”的评价。 鸟人说道：“多亏韩湘子随便说了一嘴，我们才知道你也在这里，要不然……啧啧啧，我们但凡晚回来一步，你和贞英都有孩子了？那样的话李老三非得弄死我们不可。” “哎！鸟人哥，别这么讲话！”敖沧说，“我和贞英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才不会乱来。” “但李老三是不知轻重的人！他会乱来！”乌鸦用略带批评的语气说，“你小子活腻歪了？怎么敢和贞英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你想找死的话，别连累我们呀！” “呵呵呵……别生气，别生气，两位别生气。”敖沧笑道，“这不是没做什么嘛，什么都没发生。我事先不晓得贞英在此，也没和贞英相认，想来哪吒三太子不至于强作凶蛮。” “不好说。”秋千道，“上次紫霄宫分发鸿蒙瑞气，普通神仙得一份都不容易，大多数是好几个人分一份，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李老三愣是得了三份，经过多年炼化，他现在是吃饱喝足，满身都是力气，说不定闲着没事找人撒气呢。” “说到鸿蒙瑞气，鸟人哥，秋千姐，你们没有吗？”敖沧说，“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吹牛，说见过鸿钧道祖，和道祖关系特好，应该有你们的份？” “什么叫吹牛呀！？我们是真的见过鸿钧大爷！”鸟人拍着胸脯，骄傲地说，“我还告诉你，我曾经和鸿钧大爷切磋比试一场，撑了好几个回合呢！” “真的假的？！”敖沧大为震惊，“竟然和鸿钧道祖有切磋！？鸟人哥，你不赖嘛！” 秋千小声询问鸟人，“爹，你说的‘切磋’是指那次你抱着鸿钧大爷大腿讨要宝贝，挨了大爷好几个嘴巴吗？一个嘴巴算一个回合？” “你给我闭嘴！”鸟人瞥了一眼秋千，示意她少讲话。闪身隔在小狐狸面前，乌鸦继续忽悠敖沧，“至于鸿蒙瑞气嘛……不急，不着急，等有时间我就去紫霄宫找鸿钧大爷要，他肯定能给，我们关系多好呀，能不给嘛，而且得给不少——我雇车去，雇大卡车往回拉。” 瞧自己爹吹牛，秋千默默蹲在地上，用乌鸦的羽毛画圈诅咒鸟人，“说谎话，说大话，早晚挨报应！鸿钧大爷能给你瑞气？笑话！你就算见到鸿钧大爷，估计也是要什么没什么，提啥要求都不好使。” 作为极小概率成为乌鸦小舅子的人，敖沧十分了解鸟人的德行，才不会信他的话呢，但也没敢揭穿。“我皇祖母、父皇各得到一份无上金仙级别的瑞气，大哥、二哥、三哥都得到一小份大罗金仙级别瑞气，四姐得到一小份太乙金仙级别瑞气，五哥离界，肯定是没有啦，六哥有，而且还很多，大概一大份还多的太乙金仙级别瑞气，好像是特行暗组的福利，然后是我，我也有一点点金仙以下级别瑞气。” 秋千问：“贝贝呢，贝贝没有吗？” “没有。”敖沧说，“七姐不是在职龙王，自然是没有，但如果想要的话，嘿嘿，两位懂？” “懂~”鸟人说，“神仙二代还不是随时随地入职神位？尤其是你们这种顶级二代。” “但不用去天庭那里讨要。”秋千阴阳怪气地说，“反正我爹说了，早晚能一车一车往回拉鸿蒙瑞气，贝贝自然能随便炼化。是，爹？” “额……”乌鸦挠挠脸颊，敷衍地点头笑道，“嗯嗯，是是是，早晚的事，不急，不急，一车一车往回拉，以后咱们鸿蒙瑞气拌饭吃，拿瑞气炖排骨，呵呵……” “切~”小狐狸瞪了她爹一眼，懒得与他计较吹牛的事，秋千更加在意敖沧和李贞英的问题，以及姮苗之事。“关于贞英和你呢，我们其实没什么好讲的，李老三和你们家有血仇，你们俩不可能结合，这很残忍，但却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想来你们两个应该明白分寸，不至于弄出无法挽回的错误。” “我知道。”敖沧叹道，“唉~其实我也曾想雇佣两位解决困局，两位连群星堂和娲皇宫都不怕，应该能处理哪吒三太子和我族的仇怨？” “你哪凉快哪待着去。”秋千道，“这事处理不来，你爱找谁找谁去。” 鸟人道：“那是死仇，任何人都解不开的死仇。” 敖沧耸耸肩，心道连乌鸦父女都不敢接受的案子，旁人就更没可能了。 “倒是姮苗，”小狐狸噘着嘴不停咂摸怀春少女的问题，“姮苗很值得研究研究，她竟然喜欢中年道心的男子，那岂不是大概率和有家有室的人纠缠？成为妾室、小三之类的存在？啧啧啧，这个品味和想法稍稍有点差呀，怎么能给她掰过来呢？” 鸟人也愁，“是呀，怎么办呢？” 敖沧道：“其实……喜欢中年道心好像也不错……额……错了，错了，错了，鸟人哥，秋千姐，你们别盯着我呀，我是站在你们那边的！” 风景秀美的无人野地，一只狐狸，一只乌鸦，还有一只神龙，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各持己见”，仔细思考如何改变姮苗的心意，然而他们却不知，就在此时此刻，那位少女见到了一个方方面面都符合她标准的人。 “哦~秋鸟山的大家，小绿帽回来了！野曳姐姐、黄榕姐姐、大白、小白、啾啾也和小绿帽一块回来啦！大家想小绿帽吗？哦，对了，小绿帽还带回一个大叔，他叫鹿丈，听说是大白的舅舅！” 第五百七十三章 封神遗计 前时遭难，在外的秋鸟山成员陆陆续续回归，小绿帽三姐妹因游历的位置太远，没有仙灵信号，不晓得女儿国的消息，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来。而且回归时，由于小绿帽乱跑乱颠，三姐妹多次迷路，竟是冲去了昆仑山，差点被阐教修士逮到，好在鹿丈出面解围，护送自己外甥女和小绿帽等人回来。 见小绿帽三人回来，大家十分特别高兴，围着她们说说笑笑，嘘寒问暖，姮苗也不例外。姮苗自然也看到了鹿丈，可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即便鹿丈外貌是中青年模样，还算成熟稳重大方，表情和蔼可亲，方方面面符合姮苗的审美，但并不代表少女当场爱上他，最多多看一眼罢了——小姑娘不是那么轻浮之人。 相比姮苗，鹿丈更加没有特殊想法，单纯是护送外甥女等人，原本想立刻回去，但小绿帽非叫他再待一会儿，请他吃东西，感谢他护送。鹿丈拗不过小孩子的盛情邀约，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坐在桌边休息一会儿，顺便欣赏大家的玩闹和表演。期间，小孩们、年轻姑娘们围成一圈蹦蹦跳跳，庆祝再一次团圆，鹿丈无意中看到秀美温婉又不失活泼的姮苗，顿时被这个少女的独特气质所吸引，脑子里蓦然冒出一个姑娘，一个曾经他很喜欢很爱的姑娘。 “如果她还活着，我们的女儿大概就是……” “嘿！想什么呢！？” 鹿丈思绪纷飞，刚要回忆过往的烟雨流风，但鸟人和秋千不知何时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只能收回目光与俩个流氓见礼。 “见过玉先生，见过玉小姐。”神鹿仙灵拱手道，“两位应该与‘八仙’在一块？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鸟人道，“你这家伙消息蛮灵通的嘛，时时知道我们在哪？” 秋千问：“鹿丈，你们三清派不是‘禁足状态’吗？你怎么敢出来？” 鹿丈答道：“哪有‘禁足’，是‘讲经说法’，讲完了，说完了，当然就可以出来了。” “哦？都出来了？” “没有。”鹿丈说，“比较‘严肃’的人还没有，只有我们这些逍遥仙得了自由。两位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明白。”鸟人说道，“就是喜欢打架的还关着，你们中立的缓刑。” “呵呵呵……”鹿丈笑了笑，“两位怎么说怎么想都可以。” 乌鸦和小狐狸与鹿丈没什么话题，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三清派那点事，再往深里讲，大概就是之前杨戬崛起的问题。 “……是仙翁命我代替他签署的命令。”鹿丈言道，“玄武大帝自不用说，他历来以三界为重，自愿支持杨戬。勾陈大帝那里是紫微大帝的努力，自从那一次同时在十万大山露面，姬昌、姬考和姬发父子三人多有联系，关系渐密，玉皇大帝和东华帝君似乎已经无法完全控制姬发和姬考。至于仙翁和太乙真人嘛，我也不瞒两位，是元始天尊的意思，而且是明确的要求，就是要硬推杨戬，让他代表道门，太乙真人哪怕平日与张百忍交好，这次也不得不听令。四象那里也一样，天尊给敖广、凤红、虎琳发去亲笔书信，请他们‘按规矩’做事。” “啧啧啧……真是厉害呀。”秋千感叹，“唉~哪怕手握封神榜，张大爷也难彻底控制众神，反倒是三清派，稍稍动一下念头就能翻转阴阳，搅乱世界。” 鸟人说：“是呀，二大爷真霸道，不愧是道门领袖，比三界之主还牛气，杨戬有这等硬支援，张大爷怕是也得吃瘪。” “话不能这么讲。”鹿丈说，“这次其实还是蛮出乎天尊意料的。虽说三清派有能力强推杨戬，但我们只是一股而已，天庭的中立派才是主要力量。尤其是以紫微大帝、玄武大帝、九天玄女等神兵府大神，他们的意见比我们三清派还重，那姬考起了很大作用，他也给敖广、凤红、虎琳发去了亲笔书信。特别是虎琳，据说姬考专门提起之前‘娲皇三云’截杀紫虎之事，请她慎重考虑与娲皇宫的关系，言说娲皇宫已然染指万妖林白虎族，切不可让天界白虎族也成为妖族附庸。” “哦？！”秋千略有震惊，“考子哥胆子蛮大的嘛，竟然敢这么挑拨——虽然是事实。之前我还是挺好奇历来以虎琳马首是瞻的白虎族怎么敢帮三眼哥对付娲皇宫，原来是这么回事。” 鸟人说道：“如此说来，事情蛮微妙的嘛~” “没错，十分微妙。”鹿丈说道，“这一次不是简单的三清派推杨戬对抗张百忍，也是天庭中立派的大踏步向前，把已经站在中立派的杨戬拉得更近。在不久的将来，待三清派主力离界，天庭中立派很可能借杨戬之手，同化道门留驻之人，用来增强天庭的控制力，顺便削弱道门影响。若是那样的话，杨戬就是道门的千古罪人。” “但我却觉得不错。”鸟人说道，“至少天庭中立派大多是仁德良善之辈，严律天条之人，他们的力量大一些挺好的，想来杨戬也知晓此间利害。” 鹿丈微微摇头，不与玉氏父女争辩，反正他作为道门之人并不希望道门被天庭吞并。只是如今的情况，元始天尊只能推杨戬出来，哪怕知晓天庭中立派的想法，也没什么办法，捏着鼻子也要这么做。 秋千说道：“其实有件事，你们道门有没有想过？” 鹿丈不懂玉秋千的话，“哪件？” “就是三眼哥当年成为司法大神到底是谁的意思？”秋千玩味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鸿钧大爷早就算计到今日之事，所以才特准他成立特别行动组，给他当靠山？都说莲花哥背景大，有三清派、玉皇派做靠山，那三眼哥呢？他难道不是三清派的徒孙？不是张大爷的亲外甥？而且还是鸿钧大爷爱护的后辈？” “不能？！”鹿丈惊凛，“鸿钧道祖岂能容天庭蚕食道门？！我道门可是他老人家的心腹呀！” “怎么不能！封神劫忘了吗？况且也不是天庭蚕食道门，是分别抽离天庭和道门的力量。”鸟人说道，“算是是同时削弱玉皇派和三清派，推以杨戬、姬考为代表的封神青壮中立派崛起。如此看来，此乃封神遗计，收尾之策！” 第五百七十四章 保证 鹿丈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女儿国，鸟人和秋千也没有挽留他，而是请他偷偷把一只“泥鳅”带出去。在仙翁灵鹿离开时，姮苗瞧了一眼他，虽仍旧没什么太多想法，但印象显然加深了一层，有些种子已经落入心泥里，何时萌发为芽，何时长成幼苗露出地面，那就得看何时东风吹来了。 送走鹿丈，乌鸦和小狐狸先是与小绿帽玩闹小半日，待夜深人静，大家都休息的时候，俩人才鬼鬼祟祟把姮苗叫到没人的地方“训话”，但半路上碰到玉慧，俩笨蛋心说更好，于是请智慧姑娘帮自己二人一同“对付”姮苗。 “咳咳，”小狐狸开场咳嗽一声，并故意压低声调，用比较粗的声音讲话，意图震慑怀春少女，“姮苗呀~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额……我做错什么了？”小姑娘有点懵，不太懂秋千在做什么，“狐狸姐，你嗓子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吃些药？我最近在花田培育出一种清热祛火的花朵，你要不要试试？”自从虎大花去了十万大山，秋鸟山的花田都是姮苗照顾。 “别岔开话题！”鸟人皱着眉头，装作愤怒的模样，“小丫头，我们在审问你！希望你端正一下自己的态度！快说！快说自己知道错了吗？” “你们是指哪方面？”姮苗不解，“最近我好像没做错什么？” “咳咳，提醒你一下。”秋千用“重低音”说道，“感情方面。” “感情方面？”姮苗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乌鸦和小狐狸在发什么疯，“哦，你们是听敖沧哥说了什么？哎呀，敖沧哥果然是个年轻道心的人，什么事都藏不住，一点不成熟不稳重，竟然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了鸟人哥和秋千姐。” “我呸！”秋千骂道，“你还怨上人家了！？沧子这不是关心你嘛！谁叫你想法那么奇怪，不喜欢年轻的，非爱成熟的男人……哎，不对呀！”小狐狸这会儿突然想起已经离开的鹿丈，“苗呀，今天有个老头来，你看到了？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什么老头？什么非分之想？秋千姐，你不是在说大白的舅舅？人家哪里算‘老头’呀？”姮苗笑道，“秋千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弄得好像我迫不及待找人嫁了一样。放心了，我没有‘非分之想’，才不是鸟人哥那种见到美女姐姐就下跪求婚的人呢。” “哎呀哈！你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鸟人觉得受到了侮辱，有点恼怒，“我虽然有点不要脸，但至少喜欢同龄的姑娘，你这……唉~我都不好意思讲！你个小姑娘，咋能有那种审美呀？” 姮苗说道：“鸟人哥，你讲得有点不对？你喜欢同龄的姑娘？怎么同龄？单单我秋鸟山内的姐姐们，年龄跨度便有几千几万岁，你怎么个‘同龄’？” “犟嘴！”乌鸦斥道，“我们批评你，还是你批评我们？！好一个叛逆期的姑娘，真不听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姮苗从来不把鸟人和秋千当“大人”，将他们看做小孩子，作为“大姐姐”自然懒得和“小孩子”争辩，“鸟人哥哥，秋千姐姐，妹妹诚恳地听两位批评，不敢有半点不满，两位的话让小妹醍醐灌顶，妹妹的心灵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这实在太美妙太神奇啦，嘻嘻嘻……”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秋千就算再傻，也能听出姮苗话里面的“瞧不起”，“你这个小丫头，敢故意气我，我打你信不信？” “哎~！秋千，不可以哦。”慧慧此时出言阻止道，“你若是打她一下，信不信婆婆明天就把你吊在房梁上——婆婆爱姮苗爱得紧，你小心点。”饕餮婆婆最宠爱乖巧听话的姮苗、音眸、崇香等半大的姑娘，她们的待遇可以说是整个秋鸟山最高的，比小孩们还高。 “就算是吊房梁上，我也得揍她！”秋千说，“她这个审美太差劲了！年轻姑娘怎么能喜欢大叔，那合适吗？！” 慧慧说道：“如果按照小苗的说法，确实不算什么，毕竟对于修炼者来说，年龄是最不是问题的问题。” “慧慧！”鸟人和秋千不满地说，“你到底帮谁讲话呀！？” 玉慧笑道：“我谁都不帮，就是随便看看，呵呵呵……你们继续，呵呵呵……” 乌鸦和小狐狸继续训斥姮苗，但翻过来调过去也不过是“不应该”“不合适”“不对劲”的话，根本没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姮苗一言不发，就那么笑眯眯地听训，无论是两个笨蛋说什么，小姑娘都点头，气得鸟人和秋千想打她，又没人敢动手，只能怂恿对方，结果谁也不敢做，反而因此吵起来，最后演变成乌鸦和狐狸的日常纷争。 趁两个笨蛋打架的时候，玉慧笑了笑，轻声询问姮苗，“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喜欢道心年龄大的人？” “不是喜欢道心年龄大的人，而是歆羡成熟的气质。”姮苗瞧了眼不远处打成一团的乌鸦和小狐狸，“总是看到幼稚的鸟人哥和秋千姐，我莫名觉得自己道心年纪不小，所以才……嘻嘻嘻……我才不是喜欢道心年龄大的人呢，是爱慕有信任感、成熟稳重、镇静耐心的男子，就像玄元子哥那样，但又不同，也有点像郭断先生，却也不尽相同。” “看来是身边既有鸟人和秋千这样的幼稚人，又有郭断他们那种优秀的男子，所以才造就了你的性格。”慧慧轻抚姮苗的头发，安慰道，“这不是错，也不是对，只是一种心灵的状态。我不想劝你改变自己，只希望你看清自己，看清世界，看清到底在追求什么。”看书溂 “嗯。”姮苗点点头，“我记得万圣姐姐也说过这样的话。” “是呀，万圣当然说过这样的话，因为她曾经有这样的经历，而且是惨痛的经历。”慧慧说道，“在某种程度上讲，万圣就是最初没能看清自己，所以走错了路，爱错了人，害得家破人亡——你当该以此为教训。” “我明白。”姮苗说道，“我保证谨慎小心。” “保证没有用。”慧慧叹道，“感情的事，谁也没法保证，有时候哪怕明知道有火坑在前，也有人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但‘义无反顾’往往仅仅存在于跳下去那一刻，之后便会后悔。” “这……”姮苗不知该说什么。 慧慧说道：“小苗，前面有没有火坑，暂时不清楚，但你只要记住两点就好：第一，我们绝不会害你；第二，我们永远支持你、保护你，是你最坚强的后盾，秋鸟山是你永远的避难所。” “是！我记得住！”姮苗重重点头，“我永远明白！” “明白就好。” 几句话说完，玉慧放姮苗离开，鸟人和秋千也消停下来，小声询问慧慧可有取得结果。 “结果？什么结果？”玉慧笑道，“她还是一棵小苗，一朵刚刚开放的花，哪有结果，我们能做的，只有提前把接近她的害虫除掉便是了。鸟人，秋千，我没让姮苗作保证，却要你们保证，如果有人伤害包括姮苗在内的朋友，你们一定不许再以懦善之心对待，一定要凌厉狠辣地提前除掉害虫，适时杀灭恶障，以及事后报复仇人！”讲这段话时，慧慧的表情十分严肃。 “慧慧，你……你……你在说什么？”鸟人和秋千有点被吓到了，“你别吓唬我们嘛，你表情好可怕，我们胆小，害怕。好好好，我们保证！我们保证！” “呵呵，保证就好。”玉慧脸色慢慢舒缓，“你们能保证，我就放心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养母排名 趁这次几乎秋鸟山的所有人都在，鸟人和秋千刚好把一种足以完全掩盖身份的特殊幻术气息交给大家。这些年，鸟人和秋千一直请孟轮帮忙收集六道轮回散出的杂乱气息，经过玉慧使用特殊手段提取，并由秋千的天道幻珠进行发酵、酝酿等程序，制成了一种能幻化人生百态、模拟众生喜怒哀愁的特殊气息，秋千唤之“人生百态”，借用这等气息施展障眼法，除非是针对性地幻术辨识，否则无人能发现破绽。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诸位又可以自由游历了，不要害怕被抓了。”秋千笑道，“这次别说是群星堂、无天派，就算是东华帝君、夸父亲自出手，也绝难从茫茫人海里找到大家。” “哦~是吗~？”小绿孩子大喜，“好厉害呀，秋千姐姐，小绿帽好崇拜你哦！” “额……你够呛。”秋千看着语言特征和行为特征十分明显的小绿帽，“什么障眼法对你这家伙都没用，你总把自己名字往外说。” 有了自由行动的能力，大家自然是很开心，但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女儿国肯定是没法遮掩，众人的自身安危有了保障，却生恐女儿国遭到攻击，所以大伙认为应该坚守此地，一同面对可能发生的劫难。 “没必要！”鸟人说道，“不瞒各位，这次我和三只眼做了点交易，从他那里换来好多材料，极其珍贵，数量极大，我把这些材料都用来巩固咱们女儿国的防御法阵了。现在咱们女儿国的防守可谓固若金汤，稳如泰山，保证哪怕群星围攻也万无一失。” 众人闻听乌鸦的话，这才放下心来。其实这次鸟人让女儿国所有民众进入饕餮区，清空城内一切人员，大家就猜测可能在做什么，绝不是简单地为了蒙骗城外群妖群神，这会儿答案揭晓，大家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既如此，众人不再迟疑，终于可以放心地四处游历，而无需担心女儿国有危险。 不过即便放松下来，众人也没有即刻走掉，毕竟离开这里多年，思念友人极深，当然要玩乐一段日子再出门。待学会百态之息的使用方法，以及法阵巩固结束，女儿国再次开门营业，朋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块逛街购物，城市又一次恢复热闹，一如往日般和睦安祥。 秋千领着小绿帽等小孩，邀请包括李贞英在内的姑娘们去街上购物，鸟人有心跟上去与诸位女士凑凑近乎，但小狐狸非说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块，不想被流氓搅乱气氛，不许乌鸦靠近。鸟人妄图反驳小狐狸也是流氓，但鉴于小狐狸已经把“铅球”掏出来了，他只能认怂，老老实实找小伙子们玩。 姑娘们先是去服装店疯狂买衣服，之后又去饭店品尝菜肴，吃饱喝足后，闲来无事的她们决定到文化街挑选一些琴棋书画。除了秋千，秋鸟山的女士大多比较有修养，有文化，精通书文画卷，晓知乐理棋局，文化街的商品众多，女士们却也能数如家珍地说清楚其来历，讲明白其含义，引得孩子们阵阵赞叹和秋千的羡慕妒忌。 “有什么了不起！”没文化的小狐狸鄙夷说，“不就是会写几个字，画几笔画，拨弄几个破曲调，布置一些乱七八糟的棋子嘛，算不得什么！我玉秋千曾经解开闻名遐迩的‘炎帝四祭’，我骄傲了吗？！我自豪了吗？！我大声炫耀了吗！？”这家伙扯着脖子喊，就差弄个喇叭了。 女士们笑了笑，齐声夸赞小狐狸最了不起。春风姑娘问道：“哎，秋千，炎帝四祭现在都在哪？除了我这里的祭女琴，祭女书、祭女棋和祭女图都在谁手上？” “祭女局送去给考子哥鉴赏了，”秋千答道，“祭女图挂在百芳楼，祭女书在张良大仙师那里。按理说，炎帝四祭都该是胡媚媚的，但我寻思着哪怕我霸占，估计她也不敢讨要，所以就……嘿嘿嘿，巧了嘛，她真没敢要，说有一幅画就心满意足了，嘿嘿嘿……” “你呀，真是个流氓。”凤仪笑道，“那不叫‘巧了’，叫‘无奈’。” 春风说道：“秋千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祭女琴送还给媚媚姐，我之所爱乃‘风平浪静祭女曲’，非是这张琴。”而且，自从与其父力昧体会到了失去女儿的哀伤，开始爱护春姑娘，春姑娘弹奏祭女曲的次数越来越少。 “啧啧啧，瞧瞧瞧，又上来那股逍遥仙的清高劲了？”小狐狸鄙视道，“就算你不要，咱也可以卖了呀，还回去做什么——这琴应该好值钱的！我还不瞒你，瑶池那边好几次捎来话，说想要祭女琴，卖个她们一定能赚不少钱。春风呀，鉴于你的表现，与我和我爹的流氓气质不符，我决定把你的‘预备养母排名’往下挪一位。哼，害怕了？” “呵呵呵……”春风被逗得大笑，“好好好，我好害怕排名下降一位哦！但挪一位就挪一位，就算下降两位，我也希望能直接把琴还给媚媚姐。” “呀哈，没吓唬住你？阿春你的胆识和脸皮蛮厚的嘛，有点流氓养母的味道了，若是如此的话，本秋千决定再把你的排名挪回去。”小狐狸说道，“连你都非要送回去，考子哥和良子哥就更别说了，肯定也得还，百芳楼又能聚齐炎帝四祭了。” 聊聊天，说说话，挑挑拣拣商品，大家轻松自在，没什么忌讳，十分开心。在路过一个卖手串的摊位时，李贞英仔细挑选，想给李天王、金吒、木吒和哪吒买回去当做礼物，但没有相中，手串材料太差。 “自然是差。”秋千笑道，“贞英，你在天界生活，随便看到的树木都是几千、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年的古木，随意踢一脚都能碰到凡间难得一见的珍贵玉石灵岩。这乡下地方的东西，若是诗词书画乐曲棋局，也许能凭借内在文化取胜，但如果论材料，那是万万不及天界——除非咱们去姜大爷那里偷点阐教的珍品。” “倒也不用偷。”玉慧笑了笑，“旁的东西稀少，手串还是有不错的。贞英，你瞧瞧这几副如何？”智慧姑娘右手一翻，显出几条漂亮的木珠手串。 “这是……这是玉桂寒木？！”李贞英惊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玉桂，是根本难以辨识年代的古老桂木？！这是何等珍奇的材料，天界难见的古木呀！” 秋千挑眼瞧了瞧，“慧慧，你这个好像不是那次去天界，素寒姑推销给我们的那些呀？哪弄的？” “朋友送的。”玉慧笑道，“贞英，你喜欢吗？喜欢就带回去。这串儿清凉而不寒冷，阴柔而不郁沉，静心凝神，清爽血气，对修炼有极大好处。” “这不好~？”李贞英摇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哪能要。” “没什么不好。”秋千抬手就抢，“你要不要？不要我要！这玩意一定特值钱！” 玉慧避开小狐狸的手，把其中最好的手串套在李贞英手上，“你也瞧见了，你若不要，秋千就给卖了，你还是要了，呵呵呵……” “慧慧，你不疼我！”小狐狸“怒”道，“我也把你的‘养母排名’往后挪！” “挪挪挪，你就挪。”玉慧笑道，“有能耐你把我们都挪出排名。” “那……那不行~”秋千立马认怂，“可不能挪出去，我还盼着你们嫁给我爹，做我养母呢，再挪也不能挪出去。讨厌了，人家开玩笑的，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这么不经逗呢~嘿嘿……别当真，别当真……养母们，别当真哦~” 众女大笑，“你知道就好，那以后就别用这个吓唬我们了，我们的‘好女儿’，哈哈哈……” 秋千：阿作，不如咱们改名，叫《九尾公主和她的养母们》，如何？ 阿作：不好。 秋千：哪不好？我不配称“公主”吗？ 阿作：是乌鸦不配称皇帝。 秋千：额……有道理。唉~又是被废物爹连累的一天。 鸟人：你们俩是不是有病！？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男孩们 女士们一个个青春灿烂，美丽俊俏，走在街上是一条风景线，可男孩们这边就差太多了。鸟人总是贼兮兮盯着几个小老弟的钱包，就差直说“掏钱”二字了，吓得男孩们死死抱住钱包，不敢有半点放松。 白帝子言道：“鸟哥，你别瞅了，没用，没有闲钱给你，我还得留着给恩玉买礼物呢。” “你都认赢叔当干爹了，钱还不是乌央乌央的，至于给虎恩玉额外留？”乌鸦道，“你小子就是抠！” “干爹那里平日给我的零花钱都捐给地府了，我没留多少。”白帝子说道，“鸟哥，你长点出息行不，就不能大大方方给弟弟们花点钱？你还说我抠，你才是最抠的！” “你个叛逆期的家伙真讨厌！”乌鸦见白帝子那里没希望，立刻把目光转到归及身上，“你呢？” 归及赔笑道：“呵呵，我的钱要留给音眸。” 乌鸦鄙视道：“怎么也是给女朋友呀！我玉鸟人就很少给女的花钱！” 白帝子和归及心里暗暗说道：“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还有你！”鸟人又盯上了浪回，“别告诉我说你也有女朋友。哼！你小子要是有女朋友还好呢？之前我想让你和姮苗凑合到一块，哪知道……唉~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我没有。”浪回笑道，“但我有妹妹呀。崇香说了，只要我每月给她钱，就承认我是哥哥。”浪回和崇香是死后被救活，相当于双胞胎，分不清谁大谁小。 “孔丹，你呢？” “玉大爷，我也有妹妹。” “一群渣渣，一点也指望不上。”乌鸦推开几个半大小伙子，笑呵呵地看着小福星和小青角，“两位可爱的弟弟，哥哥我……” “没有。”青角根本不给鸟人废话的机会，直接拒绝，“才不给你呢，哪怕给秋千姐姐，也不给你。” “呀哈！你小子欠揍是！？”一点廉耻都没有的乌鸦伸手就要去掐小青角，“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眼看鸟人要抢钱，其他几个男孩却并不阻止，就那么看着，似乎一点不担心小青牛吃亏。而事实上，小青角确实不会吃亏，只见他灵法微动，手腕上的银镯顺势而出，“砰”地一下便扣住了乌鸦的“邪恶双手”，任凭流氓如何挣扎也没法挣脱，反而越挣扎勒得越紧。 “哎呀呀呀！青角，我错了！饶我一次！”鸟人吃痛，大声求饶，“哥错了，放了我！我服了！好疼呀！哎呀呀呀……” “哼~”小青角倒也没有故意耍鸟人，直接施法收回了法宝，“自从上次危险，我苦练金刚琢，生怕再遇到危险没有反抗能力——果然用上了。这下子知道我的厉害的了？服了？” 乌鸦双手通红，疼得龇牙咧嘴，张口就要骂街，但看了几眼那白森森的环子，愣是没敢骂，“行！服服服！你小子，长能耐了！” “那当然。”小福星笑道，“上次我们害得秋鸟山陷入危机，我们哪能不抓紧时间提升实力，都长能耐了。” 小青角说：“上次我但凡能纯熟操纵金刚琢，什么无天派也抓不走我们。” “好好好，你们厉害~”吃瘪的鸟人不停地揉搓双手，却也一点辙没有，只能忍着。“说到上次生肖群做局抓人，你们几个小孩没有恨小树？没有孤立她？” “我们又不是鸟人哥哥和秋千姐姐那样喜欢迁怒于人的流氓，怎么会怨小树妹？”青角说道，“是生肖族和鸿天联合下套，关小树什么事。不过小树好像有点内疚，连续好几天请我们去游乐场玩，请我们吃点心喝饮料——之前小蓝愧疚也这样。” “还不错，你们能分清是非就好。”乌鸦很欣慰，轻拍小青角的头，“别看小树那孩子平时很活泼，嘚嘚瑟瑟，有点像你们秋千姐姐，但心理蛮敏感的，上次之事恐怕不只是‘有点’内疚，肯定是特别难过。不过我相信你们，你们一定能让小树快乐起来，所以我和你们秋千姐姐没有主动安慰小树——你们做得果然不错呢。” 小福星说道：“小树现在倒是不愧疚，但似乎矛盾重重，”他看了眼浪回，“情况和浪回哥、崇香姐那时候差不多，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生肖族。听企云姐姐说，这次子鼠大神和巳蛇大神事先不知晓陷阱，不怪他们，可毕竟生肖族是以迎接巳树的机会做套，巳树肯定蛮别扭的。” “先不说小树如何，我且问你。”鸟人对小福星说道，“上次诸多群星寂灭，连文曲都没了命，你什么感觉。你应该比浪回、崇香更加亲近群星，更能感同身受？” “我？我……我……”上一刻脸色还算不错的小福星瞬间撅起嘴，眼泪像小豆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当然是伤心了，呜呜呜……那么多哥哥姐姐都没了，好可怜呀，呜呜呜……” 白帝子等人这个气呀，恨不得捶一顿鸟人。小福星因为群星寂灭之事哭过好多次，众人一直避讳提那个话题，哪想到今天乌鸦直接讲了出来，又惹出小紫一波泪，大家赶忙安慰小福星，并不停地瞪鸟人。 “我……这……他……”乌鸦当场懵在原地，手足无措，“不怨我？明明小紫笑嘻嘻的，怎么就……我还以为他早就不在乎了呢。这事不怨我？你们别告诉秋千行吗？她要是知道我把小紫惹哭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青角皱着小眉头，手里晃悠着金刚琢威胁道：“你快别说话了！” 还好，不多一会儿小福星就不哭了，顶着红彤彤的小眼圈跟在白帝子身边沉默走路，一言不发，明显还是有点伤心。惹了祸的鸟人也一言不发，但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周围的男孩们总瞪他，他不敢讲话。 直到好久之后，小福星开口说道：“群星是我兄弟姐妹，殒命自然惹我心伤，不过鸟人哥哥如果担心有朝一日秋鸟山与群星发生矛盾，那放心，小紫肯定是站在这一边。群星之恶我略有耳闻，仅仅听说便已触目惊心，现实恐怕更加骇人听闻。鸟人哥哥和秋千姐姐历来惩恶除凶，大概会与群星拼斗，可那时即便群星崩落，我泪流满面，也只是悲伤群星得运道而不反哺三界，非哀恸其殒命。秋千姐姐常说她最难过之事非是恶人行恶事，而是一个淳朴善良的孩子最终成为恶贯满盈的混蛋。群星应运诞生，享受六道恩泽，想来最初也是顺应三界六道之善，可惜成了如今的模样——小紫因此而伤。” 小小孩童说出的一番话让鸟人十分感动，他一把抱住小福星，“小紫，你真好，有你这样的小弟是我的福分！呜呜呜……真好！”大概是想装作“感动到哭”，可惜任凭乌鸦如何干嚎，一点泪也憋不住来。 说完群星之事也就算了，至于小树的心理矛盾，鸟人提都没提，他相信巳树也能想明白。之后乌鸦又与几个小孩说了几句闲话，接着潇洒转身离开，好像情绪很不错。 “奇怪？”白帝子瞧着离开的鸟人，总觉得哪不对劲，“鸟人哥就这么放过我们了？往常都得纠缠好久，非得抠出点钱才对呀。” “哇！”这时，小紫突然又哭了起来，“我的钱包没了！鸟人哥哥刚刚抱我的时候偷了我钱包！哇哇哇……” “啪~”白帝子等人无奈地拍自己额头，“服了！彻底服了！我们谁都不服，就服鸟人哥！他怎么连小孩的钱都偷呀！唉~” 第五百七十七章 救人 有了坚如磐石的防御法阵，再加上可以随意出行游历，鸟人和秋千悬在心中多年的大石头总算是可以放下了，莫名觉得天晴了，水蓝了，草木更加茂盛了，连树上鸟儿的叫声都清亮好听许多。 “喳喳喳~” “喜鹊，喜鹊，你在树上叫什么呀？有什么好事吗？” “你管得着嘛？！你这傻狐狸精哪这么多问题！扑棱棱棱……” “哪里来的喜鹊精，我弄死你！你别飞！” 罕见起个大早，闲来无事的秋千和树上的喜鹊打招呼，结果冷不防挨了一句骂，气得小狐狸非要炖了那妖怪，却可惜没追上，只能作罢，但免不了去隔壁屋把她爹拽起来，打一顿出气。 “哎呀！你干嘛呀！你疯了吗？！”无辜挨打的鸟人不满地说，“你个疯丫头，做什么？！” 秋千恶狠狠地说：“刚刚有个喜鹊太可恶了，竟敢骂我！气死我了！” “它骂你，你倒是抓它去呀！”鸟人说道，“跑过来烦我做什么？！” “它飞走了，没抓到嘛，只能揍你出气！”不讲理的小狐狸勒住乌鸦的脖子，把他拖到外面，“去！去把那只喜鹊追回来！快去！我准备铁锅，你去追它！” 乌鸦懒得与小狐狸胡闹，站直身体准备回屋洗漱，这时忽然看到街角走过来一个人，浑身上下盖着黑衣黑袍黑披风，明显是想隐藏身份，可鸟人还是一眼认出来者的身份。 “哎哎哎！别闹了！别闹了！来生意了。”鸟人悄悄对秋千说道，“我四姐来了，肯定是大生意，不是龙族那边，就是观音菩萨。” “你四姐？”小狐狸不懂，“你哪有四姐？” “敖月啦，东海四公主，贝贝的四姐，那不就是我四姐嘛~”鸟人快速伸了个懒腰，争取腰板挺直，而后灵法微动，把睡衣换成礼服，装作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状态，最后“怒”拍小狐狸的后脑勺，要她也庄重点，“除了生意，说不定四姐来这里是谈我和贝贝的婚事，你给我正经些，不许胡闹！若是搅了我的美好姻缘，我……我凶你！”这家伙实在想不出什么词吓唬秋千。 “好好好~别凶我，我好害怕呀~”早就对自己爹娶媳妇这事绝望的秋千倒也没有故意找茬，尽量配合他，“爹，想瞎了你的心！我敢打赌，敖月来此一定不是为了贝贝，你敢赌吗？” “我……我呸！我是好青年，才不赌博呢！”鸟人瞪了秋千一眼，把她推到一边，接着客客气气把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敖月请入秋鸟洞，“四姐，您里边请。” 敖月并不惊讶玉鸟人勘破自己的伪装，但仍旧谨慎小心，直到进屋后才把头上的黑披风解下。亮出身份的东海四公主没做无用寒暄，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果然与敖贝无关，也与之前敖沧和李贞英险些见面无关，甚至不是东海龙宫的问题。 “青狂！”敖月严肃地说，“两位认识我那个狂傲不羁的表侄？他失踪了！我希望雇佣两位救回他。” “青狂失踪了？不会？”鸟人道，“听四姐你的意思，难道是有人抓了他？有人敢抓东方守护神的皇孙？！不能？况且就算是青狂失踪，怎么是四姐你出面雇我们，不该是青龙族吗？” “这件事表叔和表哥他们还不知晓。”敖月说道，“不止他们不知晓，三界六道除了我和我大哥、父皇、祖母，再无人知晓。鸟人，秋千，你们俩是贝贝的朋友，也是我父皇的忘年之交，这次拜托你们了！此事干系重大，切不可漏出一点风声，否则定会让我东海的处境更加艰难。” “什么意思呀？”秋千问，“贝贝她姐，你这话说得太不明白了。青狂失踪，怎么青龙族却不知道？此事是很重大，但为何不能漏风声？难道是怕丢脸？还有，和东海的处境什么关系？” “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敖月把一份坐标玉简交给鸟人，之后不再多言，披上宽大的黑色披风转身就走，出门前留了一句嘱托，“鸟人，秋千，记住，要谨慎处理！”言讫，东海四公主快速离开女儿国。 留在屋里的鸟人和秋千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敖月因何如此神神秘秘，但随着二人放出神识探入玉简，瞬间就了解了一部分原因。意识到情况比较复杂的俩人没敢耽搁，毁掉玉简后直接出门，并在远走女儿国一定距离时使用幻术遮掩身份，直奔某个方向而去。 玉氏父女离开同时，之前那个骂小狐狸一句的喜鹊出现在城门口，化作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他皱着眉头遥望消失在天边的两个人，“快！快去！快点去！一定要救回姐姐姐夫！玉鸟人，别浪费了我姐对你的感情！” 不提旁的，且说鸟人和秋千。 二人花费好长时间才来到某个偏僻地方，左右瞧了瞧，确定是敖月给出的位置，小狐狸立刻隐秘散开九尾仔细感应附近灵力情况，很快就有了结果。 “至少有三场战斗。”秋千说道，“除了青狂，还有两个雷神和……” “鹊翎、酉思明。”鸟人虚空点指拿捏，从空气中抽出一些特殊灵力，灵力逐渐凝聚，最后化为几根黑色羽毛，“当年鹊翎和酉思明结婚，你送给他们四支箭矢做礼物，看来他们用在这里了。” “处理得还算干净，清除了大量痕迹，若非我对灵力比较敏感，恐怕难发现破绽。”秋千说道，“走，我们去里面，胡媚媚在炎帝四祭提到的某个地方应该就在这里，应该是生肖众抓走了青狂等人。” 说走就走，二人压低气息继续隐秘遁飞，花费一小会儿工夫潜找到入口，依仗小狐狸的强悍幻术，二人当着守门修士的面穿过法阵结界，进入到一个奇特地方——生肖之国。所谓生肖国，就是一个受生肖神族控制的小空间，但不同于半公开的秘境或专属供奉区，这里并不是已知的区域，无论是司法神府，还是其他天庭府部，根本没有备案，地府也都不知晓有这么个地方，甚至连身为现任生肖大长老的酉锦都不曾听说，之前如果生肖众把巳树藏在这里，估计谁都找不到。 “好像和胡媚媚的记录有些不同。”藏在隐秘处的鸟人和秋千说道，“似乎更加过分了。” 此地分成十二个区域，每个区中心都建有一个巨大的生肖神像，供此地民众早晚朝拜；这里的居民都是生肖神族与各种其他种族生下的后代，他们以生肖为尊，以侍奉生肖众为荣，对生肖族有绝对的忠诚；在巨大的生肖神像之下有一些牢狱，里面关押了一些修士，遍及三界六道，无论是三清派、佛宗、冥界等势力的成员，还是鸿天和黄天等无天派的高手，都能在这里找得到，但大多没什么名气和实力，属于外围非核心——除了最近的几个。 乌鸦和小狐狸偷偷来到辰龙区域，以隐身之法潜伏进牢狱，果然发现了被封印锁链锁住的青狂，此时牢笼外正有几个生肖高手激烈讨论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鸟人和秋千。 第五百七十八章 生肖国 生肖王国，辰龙之狱。 高手甲怒道：“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这是青狂！青龙族的皇孙太子，这种大人物怎么能抓？！若是青龙一脉知晓，这还了得？！我们辰龙是靠东海和青龙一脉的支持才入列生肖十二族，就算现在不至于怕他们，但也不能这么放肆！” 高手乙说道：“我们也不想，但没办法呀。最初以为只是两个不长眼的雷神跑到附近，拿下便是了，哪想到青狂也在，而且还认识那两个雷神，没办法，只能一并带回来了。” “你们胆子太大了！”高手甲说道，“还有，酉思明少爷和鹊翎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也在这附近？！” “他们貌似是特行暗组的人，也不知何时藏在境内，差点就从我们手上救走青狂。”高手乙说道，“咱们好像被特行组和雷部盯上了！” “肯定是玉氏父女！”高手甲说道，“一定是那对流氓从胡媚媚的炎帝四祭里知晓了这里，又把消息透给了杨戬和雷震子。”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转移祖宗们！” “青狂呢？一并带走，还是……杀人灭口？” “这……事关重大，等等，报给酉齐大长老再说。” “酉思明少爷和少夫人呢？” “也等等。他们毕竟是咱们族人，要谨慎对待。” 高手们争论一会儿，没敢轻易下决定，只能暂时离开，等待酉齐的命令。鸟人和秋千见此机会，立刻尝试救人，费了好大劲才解开青狂的封印锁链，并使用障眼法变出另外一个“假青狂”掩人耳目。而后乌鸦和小狐狸故技重施，潜入其他仙狱救出鹊翎和酉思明，但刚找到那两个雷神时，守卫发现了“假青狂”，随即发出了警报。 “快走！”没辙，鸟人和秋千不敢耽搁，亦是不再隐藏身份，化作本相直接冲出结界，逃出生天。 生肖众得知疑似玉氏父女救走犯人，顿时惊慌失措，不得不立刻开始进行人员、物品转移，但短时间哪忙得过来，此时忽然高天落下一群黑衣高手，命令放弃物资，只带重要人员离开。 生肖高手甲问：“犯人呢？不管了吗？难道全杀了？” “杀？！”某黑衣高手怒视生肖高手，“你们这群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杀什么杀，若敢杀人，玉氏父女定然不放过你等，事情就闹大了！赶紧走，玉氏父女懂分寸，只要我们不杀人，他们一定会给我们留下足够时间转移。” 生肖高手无奈，只能退走，生肖王国的民众闻听消息，哭天抢地，悲痛欲绝，高声挽留生肖神众别离开，可惜半点用都没有，只能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等人忠心侍奉的神仙祖宗们抛弃他们。 数日后，大量雷部雷神和特行明组法神来到此地，救下所有被关押犯人，但却没能以此为突破口拿下任何一个生肖神族。事发后，以酉齐为首的旧派生肖长老们众口一词，一致认为是当年那些背叛天界、加入黄天的族人偷偷关押仙神鬼妖，拒不承认与神族有关，声称生肖王国是无天派的地方，境内居民是无辜受害者。雷部和特行组自然是不信生肖长老的话，但鳞查现场一遍，没发现有效物证，有心审问、搜魂当地民众，却遭到司法神府副主神张天绿和生肖族长老的严厉反对，人证也没寻到，最终只能草草作罢——这个过程有点怪，好像有看不见的极大力量干预，强行中断事件，哪怕杨戬和雷震子也没法反抗。 又过数日，玉皇大帝下令，派遣生肖神族人员管理所谓的生肖之国，防止拥有生肖天赋的凡人流窜到其他地方，扰乱三界稳定。于是，一个原本见不得光的地方，经过一次波折，坏事变好事，反而顺利成了生肖神族正式掌控的地盘，民众们欢欢喜喜地重新迎接神仙祖宗们“重归故土”，正大光明有了“生肖之国”的名号。 以上都是后话，且不多说，单讲鸟人父女。 乌鸦和小狐狸没有飞离太远，落在一个荒野草坪上，大大方方把青狂和鹊翎、酉思明、宫平、郑义放了出来，并刻意迸发威光。脱身后的青狂很激动，直接给青龙族发去消息，请求青龙军团派兵剿灭此地。鹊翎酉思明和宫平郑义也一样，想向雷部和特行组求援，但没有阻拦青狂的鸟人和秋千却出手打散了他们的灵光。 “你们应该明白，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大概率是一连串爆炸将一切彻底抹平，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得死。”鸟人叹道，“算了，等着，等他们离开——这是交易，是我和月老宫的默契，虽然无耻，但只能如此。” “就这么算了？！凭什么！”名叫郑义的虎妖雷神怒道，“那里面随意关押了那么多的无辜人，就这么算了？！难道不该让违反天条的生肖神众接受该有的惩罚？！这对受关押的人不公平！” “是呀！”名叫宫平的羊妖怒道，“不单单是被关押的无辜人，还有生肖族藏匿在这里的不义之财！我们决不能放过这次机会，必须赶紧通报给雷震子大人！” “遭关押的犯人没事，能救出来，财物也能余下。”秋千再次出手打散宫平和郑义的通讯雷光，“但要惩罚涉案之人……很遗憾，有些时候公平和正义就是难以伸张，要顾忌人命。” 鹊翎说道：“鸟人，秋千，你们这样是在姑息恶人！我们特行组有把握，哪怕他们炸毁此地，也能收集一半以上的魂魄，足以得到有用的信息！” 鸟人问：“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鹊翎略有迟疑，“有时正义和公平是需要牺牲的。” “不行！”秋千说道，“我当然知道牺牲有时无法避免，但不该是无谓的牺牲。这次错在你们，你们雷部和特行组没能谨慎行动，打草惊蛇，暴露行迹，我绝不认可你们将错就错，以牺牲无辜人性命的代价进行下去，。” “他们不无辜。”酉思明说道，“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生肖恶众的附庸，助纣为孽，为虎作伥，罪恶滔天，罄竹难书，在我们监视期间，多次发现他们掳掠外人，随时随地肆意凌虐，疯狂杀戮，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活祭生肖神像，场面残忍至极。我们怀疑这里藏匿着历代不愿意死的旧派生肖长老残魂，以酉齐为首的旧派长老们在使用邪门歪道之术为他们续命。尤其是最近，攀上玉皇的生肖众把月老宫捕捉的低水平犯人带来，以他们的灵血魂髓延长命寿。” “无需怀疑，情况就是如此。”鸟人面带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们正是因此才把消息透给杨戬和雷震子，希望能妥善处理此地，铲除邪恶，但你们……哼！你们真是废物！” “可现在明明有机会除恶务尽！”鹊翎说道，“既然居民不是无辜，死了就死了呗。还有那些犯人，是月老宫与其他势力争斗捕获的人员，同样不是干净人，多多少少有罪孽在身，算不得无辜，那不如……” “闭嘴！”鸟人怒了，怒瞪鹊翎，厉声斥责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特行暗组平时就这么做事的吗？！杨戬是让你们摆脱天条的过分束缚，但不是让你们彻底无视天条！你们到底是为了除恶而除恶，还是为了守护三界而与凶神恶煞对抗？！你们现在的想法与无天派、与邪魔有什么不同？！天条在你们眼里还算什么？！三界众生算什么？！” “我……”鹊翎还是第一次被鸟人呵斥，脸色巨变，双眼泛红。 酉思明打圆场道：“鸟人，你误会了，我们绝不是为了除恶而除恶。” “那就是为了杨戬喽？”秋千冷冷地说，“你们是急于抓住生肖族的把柄，顺势对付玉帝？我听说那对甥舅最近斗得厉害，生肖族是主要战场，偏向杨戬的酉锦姐和依附张大爷的酉齐正在争夺神族控制权，你们一定是希望帮酉锦姐拿下生肖神族？” 鹊翎和酉思明脸色一沉，“我们……我们没有，我们是为了伸张正义。”心虚的语调可以明显说明他们即便没有主观意识，但下意识存在这个想法。 鸟人和秋千叹道：“好了，不要再说了。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反对不可避免的牺牲，但绝不同意因你们的失误而造成的死亡。这次是你们败了，那就要服输！别妄想用别人的性命弥补你们的过错、达成你们的目标，除非证据确凿的十恶不赦之辈，否则所有人的性命都值得珍惜、珍视、珍重！” 第五百七十九章 勉强糊弄 鸟人和秋千的说得义正言辞，但也不过尔尔，鹊翎酉思明和宫平郑义没有被说服，当生肖神众和月老宫开始转移“重要人员”时，他们忍不住又出手向特行组和雷部求援。小狐狸无奈，只得使用幻术困住他们的元神。 相比四个法神，热血少年青狂更猛，化作青龙之体就要去拦逃离的敌人，可惜有鸟人在，他如何能成功，乌鸦抓住青龙之尾，硬生生将其拖下地面。青狂愤恨，用力怼了鸟人一手杵，“你拦我作甚？！休想用你们那份妥协的破烂道理说服我！这世界就是因为有太多妥协才变成现在这个混蛋样子！你们既然不拦我给家里发信，又因何阻我攻击？！” “你说得对，就是因为太多的‘妥协’才弄成现在的样子——我不与你讲这妥协的道理，有话问你。”鸟人道，“我问你，你因何出现在这里？是谁人给你的消息？” “不知道！”青狂道，“有人说宫平和郑义正在办的案子可能遇到危险，我就来了！”这少年人居高位而无骄傲之心，愿意与普通妖神仙鬼为朋作友，哪怕宫平和郑义这种等级不高的雷神，青狂也因敬佩二人的刚正不阿秉性，把他们当真朋友。 “果然如此。”秋千说道，“肯定是有人借你的身份挑拨龙族和玉皇的关系，幸好我们来得及时，否则事情就闹大了。”也侧面证明东海龙王手里的情报比鸟人和秋千还多，可能更加完整。 “闹大就闹大！”青狂说，“不该闹吗？！” “……”热血少年的问话让乌鸦和小狐狸无言以对，今天的事太该闹大了，“但不行就是不行。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敖广大爷不希望与玉皇发生矛盾，那我们只能把你从事件中拉出来。知道为什么我们偏偏不拦下你的讯息吗？因为青龙族不会派兵来，只可能是青正大神秘密驾到带你回去。” “你们怎么能这样！？枉我那么信任你们，以为你们是连群星堂、娲皇宫都不怕的铁骨铮铮汉子！”青狂质问道，“你们应该很清楚，今日之事如果不人赃并获，他日必定没有结果！”这少年人猜得一点没错，此地之事就是不了了之。 “怎么没结果？！”鸟人莫名恼羞成怒地说，“我讲过了，月老宫一定会留下犯人和财物，这不是结果吗？！”他非是因青狂的质问和指责而生气，乃是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慨。 “这个结果不够！”青狂说道，“告知我消息那人说生肖族有许多不愿意死的老辈高手靠邪术过活，残害无数生灵，至少得把那些老不死的东西杀掉才行！” 鸟人道：“我当然知道，但今天做不到。” 青狂道：“是做不到，还是不去做？！我青狂是守护一脉，承天地恩德，有守护三界的责任，绝不容恶人得逞！今天非要惩治他等人！” 青狂这边话音刚落，青正大神驾到，但并不是乌鸦小狐狸认为的隐秘飞行，而是直接以巨大龙体出现，并微微发出怒吟恐吓正在转移的生肖神众和月老宫人员。月老宫人员很果断，立刻把之前参与围捕青狂的几个生肖高手推出来，封印元神、血脉，扔下半空。青正大神张口吞掉那几人，用力咀嚼，鲜血瞬间染红龙口，使龙神愤怒的样子更加可惧可畏。不过也仅此而已，青正大神没有继续追究，翻身化作人形落地，来到鸟人三个身边。 “爷爷，我……” “莫多言！” 青狂有话要讲，可青正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施展仙术捆缚孙子，把他收入袖子里。 “两位，这次谢谢了。”东方守护大神很客气地行礼，“多谢两位救我孙儿；多谢两位避免我族陷入战争。” “不敢当，不敢当。”鸟人和秋千恭敬回礼，“我们只是尽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次……唉~我们还是蛮羞愧的，没能做得更好，让恶人逃脱制裁。” “我明白。”青正大神说道，“一定是我孙儿指责两位了？唉，我这孙儿，脾气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一根筋，认死理，大概非要和那群人拼命？”大神扭头又瞧了眼月老宫和生肖神众，“我替我孙儿向两位道歉。” “别别别……”乌鸦和小狐狸哪有脸接受道歉，这次青狂没错，反倒是他们俩委屈了热血少年，“大神，您就别再说了，我二人已然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青狂莫说只是质问我们，就算是骂我们、打我们也没错。” “也罢，既然我孙儿无恙，便不多说了。”青正道，“我大表兄已经查清楚，是群星堂故意挑拨我族和玉皇，还想要加速激化玉皇和杨二郎矛盾。哦，对了，金吒和木吒已经接走李贞英，现在大概已经回到天界。”这最后一句看似与此事没牵连，但仔细想，实则极其恐怖。 秋千脸色微变，“大大大……大神，您可不能乱来！我们不是把青狂老弟救出来了，您可别迁怒无辜之人！” “放心，不会乱来。”青正说道，“你女儿国的防御那般强悍，堪称牢不可破，我族就算做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况且你说得对，我孙儿还活着，那就好，我龙族能屈能伸，这等小委屈还是受得住。” 鸟人叹道：“我就知道之前那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影响果然深远。”今天的问题还是“杨戬崛起”引发，那次绝对不是简单的四个军团出兵相助，里面包含了方方面面数不清的变化。 青正说道：“没错，影响深远。玉皇派、娲皇宫、明月群星派、生肖族、三清派、四象族、龙族、天庭中立派，一次事件几乎把三界六道叫的上号的大势力都搅了进去，其影响当然不可能轻易结束。当时我就有些不放心，生怕玉皇报复，今日果然发生了，即便不是玉皇故意，却也叫老夫胆战心惊。这些年老夫的心性已然被磨得七七八八，没有过往的豪情和气魄，但如果狂儿出事……哼！我可不管是谁，定要报复！什么玉皇大帝，三清老仙，我当着他们面先给李贞英放血，再把那小霸王扒皮抽筋，定要来个不死不休！” “……”鸟人和秋千这会儿算是明白为何敖月为何连青龙族都瞒着，看来是很了解青正的脾气。 “行了，就这样，先走了。”心里还很后怕、生气的青正大神没有多待，与鸟人和秋千告辞离开。 乌鸦和小狐狸沉默地看着远走的龙神，心里也同样后怕，“很简单的一个小手段，却差点闹出大问题。唉~真难呀，又勉强糊弄一天。” 第五百八十章 御花园算计 天庭，凌霄殿后花园。 认真倾听三界电视台最新编出的曲子《云华凡歌》后，玉皇大帝点点头，还算满意，夸赞张小六几句后摆摆手，令所有人退下，只留月老大仙一个人。 “月老，这次你怎么看？啧啧啧，差点把老青家惹翻了！太险了！”玉帝问道，“你上次的‘失误’竟是闹到现在没结束，弄得朕焦头烂额，恼怒得很呦~” “这次……呵呵，还可以。计策短小精悍，简单实用，精准而不拖泥带水，大概不是星海的手段，当该是素寒的招数。”月老笑了笑，“至于上次的‘失误’，呵呵，陛下可不能乱讲，老夫不但不觉得有错，反而很得意呢。” “得意？”玉帝问道，“怎么个得意？凭什么得意？就因为你和那只赤龙弄了一个漏洞百出的陷阱，搞得杨戬那小子趁机崛起，有了与我分庭抗礼的能耐，你还得意？要不是看你这老头子可怜，朕非得罚你一个月……额……两个月……一年，至少一年的俸禄！” “呵呵呵……陛下，别生气，且听老夫慢慢说来。”月老面对玉帝时总是笑呵呵，慈祥得不成样子，“二郎崛起，说到底是必然之事，一者道门要选个扛旗之人，在三清派离界后支撑道门在洪荒大界的威德，二者也是紫霄宫那位早就定下的心意，谁也拦不住。既然如此，二郎必然崛起，老夫觉得还是选个好时机为妙。” “怎么讲？”玉帝问，“你选的时机很好？” “不能说很好，但还不错。”月老说道，“二郎是三界六道内身份最复杂独特之人，他是陛下您的外甥，是阐教的精英弟子，还受紫霄宫庇佑，本身却并不偏袒陛下和阐教，甚至对紫霄宫也非完全信任，那么他若是崛起，谁人最受冲击？” “当然是我了！”玉帝愤愤不平地说，“那小子，看我最不顺眼！” “按理当该是陛下，但事实呢？是群星堂和娲皇宫。”月老笑道，“二郎抓了太阴星君和红云，与群星堂、娲皇宫惹下仇怨，虽说事后做了弥补，一方面以二代洞明、隐元为礼物，尝试安抚群星堂，另一方面与齐天大圣明里暗里地纠葛，纾解妖族的怨愤，但终究是与那两位厉害女士结下梁子，轻易解不开。为此，二郎神耗费了许多锐气，没多少精力、时间冲击陛下您，省了我们不少事呢。” “哦？如此说来，是有点道理。”玉帝说道，“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没有群星堂和娲皇宫挡刀，那小子全数力气都得朝朕撒，朕怕是要损失不少。嗯，不错，红老头，你干得不错，朕决定赏你一个月……半个月，半个月额外俸禄。” “呵呵呵……”月老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最初老夫倒也没想这么多，只是单纯为了借刀杀人，让娲皇宫破坏群星堂的孕星计划，引发女娲和星海的再次公开争斗。说起来，自从素寒插手群星堂行动，群星的风格大为改变，由‘闪耀’变为‘闪烁’，时隐时现，明明做了许多事，却偏偏不受重视，反而其他势力连番登场，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这次也一样。老夫自然不愿意看到群星堂如此顺利下去，只得请娲皇宫出面，依仗女娲娘娘的功德光华，把藏在玄幕夜空里的群星照出来，顺便挑拨娲皇宫内部关系，让孙悟空和玉氏父女对红云四人更加不满。” “你个坏老头，怎么哪这么坏！”玉帝笑骂一句，“继续！还有什么坏点子，继续说！” 月老说道：“在寻找机会布局之时，老夫无意中发现自从紫霄宫分发鸿蒙瑞气，元始天尊暗中派出许多人手与佛宗、火云洞、四象神族、东海、冥界、阿修罗界等势力勾结，似乎有所图谋，我猜测元始天尊大概是要推二郎崛起，但不知是何时。为了化解危机，老夫在原有布局上又加了些力量，尽量把事情闹大，提前引出‘二郎崛起’，并将这份冲击转嫁给群星堂和娲皇宫。” “好，你做得很好。”到这里，玉帝才正经起来，“相比明处的刀枪，藏在暗处的箭矢更加有威胁，提前引爆是极好的选择。” “多谢陛下理解。”月老多年来最庆幸、荣幸的事情便是玉帝从头到尾都十分信任他，允许他调动玉皇派的所有力量，从不质疑他的能力和忠诚——但牢骚超多，“我那个局还是蛮粗糙的，若非玉氏父女的大多数目光在‘八仙’那里，我很难成功。” “但已经成功了。”玉帝说道，“如果不是大仙你的手段，朕哪里知道元始天尊不声不响给那小子暗暗布置了这么大的后手，也难知晓天庭中立的那些神仙已然有了如此力量。姬考是个人才，有胆识，有魄力，怪不得紫霄宫钦点他是中天紫微大帝，当真不简单。” “主要还是二郎。”月老说，“如果没有二郎这个既有实力，又有品德，还有背景的存在，中立派的那些家伙不过是一盘散沙，聚不起来。” 玉帝问：“那件事如何？” 月老说：“按照陛下的命令，没有再派人，顺其自然。” “好，顺其自然最好，只有和顺天道才能制住二郎。”玉帝说道，“想当年封神劫之后的大宴上，朕兴甚所致，大醉一场，恍惚间思绪纷乱，竟是有所顿悟，察觉到二郎未来必定是我劲敌，今日一看，果然如此。”感慨万分的大帝莫名耳中回荡其刚刚欣赏的《云华凡歌》，下意识笑道：“云华，你的儿子很好，没给你丢脸。” 月老见玉皇神色哀沉，叹道：“大帝，你当真做好决定了？真的要婵儿也经历云华仙子的心酸吗？” “是，朕已然做下决定。”玉皇说道，“但我不允许婵儿也像云华那般悲惨收场，朕既要制服二郎，也要保住婵儿性命。” “陛下有此觉悟，老仙就放心了。”月老说道，“前半段因果，我们不参与，但后面半段，大帝放心，我们定会想办法让他入列仙班，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好，那就这样。”玉皇很放心月老，知道他什么都能做好，“月老大仙，接下来又该轮到太白大仙出手了。你提前引发‘二郎崛起’，好处可不单单是分摊冲击，还给了朕与元始天尊足够的缓冲余地，若是真等三清派离界，二郎方才崛起，那怕是一点谈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碰硬了。” “嗯。”月老说道，“陛下放心，我这就去请太白大仙，不止是元始天尊那里，还要去东海、佛宗等地方，争取以最少的代价满足他们的需求，降低彼此的敌意。” 玉帝说道：“也别太低三下四，咱们不怕他们。记得，叫算卦那老头提前表现点诚意，先把这次的事压下去。另外，命令生肖众那群怕死的旧派老东西赶紧轮回，别再拖时间了，明明已经答应他们可以定向投胎回生肖族，投胎后立刻激活上辈子意识，怎么就怕这怕那，非得赖唧唧苟活，差点给朕惹下大祸。” “是。”言至于此，月老面露狠辣之意，“这次他们如果再找理由推诿，老仙就亲自动手‘请’他们轮回。” “还有青龙族，派个人，给点东西，安慰一下。记得，你这老头别亲自去，我猜那个叫青狂的小年轻可能会打人，你派其他人去挨打。” “是。” “再有就是玉氏父女那里，咱又欠他们一个人情……额……算了，他们应该在气头上，暂时别管……” 主仆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月老大仙离开御花园，寻太白大仙去了。 留在花园里的玉皇大帝坐在玉椅半晌，似乎在考虑前尘和未来，但突然某刻目光穿透云雾雨雪，看向灌江口方向，喃喃道：“我的外甥，别怪舅舅狠，舅舅也没办法。唉~” 第五百八十一章 偶遇 一个可大可小的案件因某些顶级大人物的干预而强行结束，杨戬和雷震子不但没能借此处置生肖族内的凶恶之人，反而被要求立刻闭关炼化鸿蒙瑞气，不得耽搁，二郎真君和守护雷灵万分不愿意却也只能听令。 不过酉锦没那么容易屈服，硬是找了个茬与酉齐“切磋”，当着生肖众的面结结实实把自己亲爷爷揍了一顿，惊掉了三界六道众生的下巴。可也仅此而已，凤鸡难能铲除族内顽疾，气得跑回女儿国散心，没完没了地借酒消愁，整日耍酒疯。 上次是凤凰族之祸，这次是生肖众之恶，明明凤鸡没做错什么，却偏偏是最伤心最忧虑的一个，既愤慨族群愧对苍生，愧对天地，又怒恨自己不能放弃所谓亲情，彻底大杀一场，酉锦越想越气，越气越喝酒，完全变成了一个大酒鬼。小狐狸很心疼凤鸡，为了安慰她，秋千每天都陪在酉锦身边，劝她宽心，劝她少喝酒，很罕见地像个乖巧妹妹一般照顾酒鬼姐姐。 相比秋千，鸟人就太差劲了，他不但没有因为酉锦沉迷醉酒而担心，反而美滋滋，天天往凤鸡边上凑合，等着盼着酉锦酒后迷糊，能和他发生些什么。很幸运，乌鸦的梦想“成功”了，有一天酉锦真的和他发生了“亲密接触”，而且是特别亲密那种，比如打他，踹他，扇他嘴巴子……酒后下手没轻没重的凤鸡差点当场揍死乌鸦，小狐狸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那个不要脸的爹救下来，自那以后乌鸦消停不少，再也不敢靠近酩酊大醉的凤鸡，尽量躲着走——就是欠揍。 作为“组合”，缺了秋千，只有鸟人自己，日子其实蛮无趣的，发傻都没意思，再加上秋鸟山的许多成员再次出门游历，家里空荡荡，乌鸦更加无聊，闲来无事的他只能一个人飞离女儿国，去寻“八仙”玩。 遁行天海，乌鸦一边飞一边自言自语：“恍然回想，已经和小狐狸过了好几百年，没有傻闺女在边上，好别扭呀。” 走神的工夫，鸟人没太注意前方，“砰”地一下撞在一只风筝上，它倒没事，但弄断了那风筝的丝线。风筝慢慢往下飘落，乌鸦立时展翅转向接住，心里美滋滋，很开心捕获了一只“野生风筝”。然而这时，一个站在地面上的姑娘怒瞪“大乌鸦”，破口大骂，非要“大乌鸦”还她风筝。 鸟人是谁？流氓一个！它哪愿意还回风筝，非说这是“野生风筝”，谁抓到算谁的，扑棱着翅膀就要跑，但无意中瞄见距离少女不远处有个老太太，顿时一惊，赶忙翻身落地，化作人形。那少女大概没想到高天的“大乌鸦”是个妖怪，稍有惊讶，但却没害怕，反而怒气冲冲快步上前，薅住鸟人的衣领，直接来了一巴掌。 “牡丹！不可无礼！这是为师的朋友。”老太太就是花月，或者说是花婆婆，她令少女稍安勿躁，“一个风筝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一会为师再给你扎一个。” 名叫白牡丹的少女还算听话，没有继续揪着风筝的事，放开了鸟人的衣领，但仍旧怒目而视，“这妖怪是师父的朋友？不会？师父怎么有这样的朋友。这家伙一看就不像好人，像流氓！”姑娘的眼力还是不错的。 鸟人捂着自己的脸，感叹道：“和纯阳道人是三世缘分，轮到我就是每世一巴掌——我怎么这么倒霉？！酉锦打我，你也打我，怎么都打我——我很欠揍吗？！唉~” 见乌鸦面带气愤，花月却是没有劝慰，反而嘲笑道：“你本来就是欠揍嘛，呵呵呵……”昙花婆婆笑得很自然，即便没有过往青春靓丽的面容，却由衷让人觉得美丽，散发出难以描述的欣喜，满满都是幸福的心气，“鸟人，因何来找我们呀？”说这话时，她的笑容略含担忧，看了眼身边的徒弟，似乎怀疑乌鸦故意寻白牡丹去了结与吕洞宾的孽缘。 鸟人看出花月的心意，摇摇头，“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随便逛逛，无意中碰到你们。”乌鸦简单地说了说最近的事，期间不时瞄看一旁活泼好动的“白牡丹妖精”，暗暗感叹她果然又长了一副爱恨分明的脾气，若真与吕洞宾重结缘分，恐怕轻易难收场。“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能反抗天道大爷的安排呢？”鸟人右手一翻，变出两支白色牡丹花，“小姑娘，撞坏了你的风筝，真对不起，这两朵花送你。” “这是……？”本身作为白牡丹，少女才不稀罕其他花朵呢，尤其是一个流氓送的，但偏偏乌鸦手上的两支让她心里产生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竟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怎么好像很熟悉？”几乎在少女触碰两朵花的同时，花朵骤然燃烧，瞬间化作两股奇异力量灌入少女眉心，少女“啊”的一声便晕倒在地，没了意识。 “鸟人，牡丹她这是怎么了？！”花月赶忙检查徒弟的身体，发现少女没有受伤，反而是元神紧凑、稳固许多，有强大力量融入心源深处，不断营养心神，照此下去，少女的修为将会极速提升，“鸟人，你哪弄得两朵怪花？！” “不是怪花，是当年白牡丹和纯阳道人转世身同生共死时留下的凝结植物。”鸟人说，“今日莫名其妙遇到你们，大概就是这两朵花的运道牵引。” “原来如此，怪不得有股强大而温柔的纯阳之力。”花月慢慢放下心，不再担心徒弟身体，但仍旧仔细抱在怀里，轻轻拍抚，“这么说来，当真是越不过那个坎。” “天若有意，谁又能如何？”鸟人点指被他撞坏的风筝，施法修好，引上高天，由其飞舞，“风筝看似自由自在，但终究有根线存在。” “可以说说那个吕洞宾吗？”花月问，“他是怎样的人？” “他……唉~”鸟人有心介绍一下纯阳子的过往，但又觉得没必要，“他已经觉醒仙魂神魄，已经是神仙，有凡心却无凡意，出凡而不离凡。” “有凡心却无凡意，出凡而不离凡？”花月细细思量，很快明白了乌鸦的意思，“岂不就是玩弄感情，不负责任的混蛋男人？” “是的。”鸟人懒得给吕洞宾遮掩，“他说这最后一世，他已经过了一半，白牡丹还缺个完全，所以大概就是白牡丹对他全心全意，他却只有半颗真心。而你徒弟这敢爱敢恨的脾气，最后怕是得因爱成恨，爱透了纯阳子，也恨透了他，很可能一生与他为敌——孽缘便是如此。呵呵，这是开卷考试，可惜没有正确答案。” “难道不该吗？”花月眉宇间带有明显的怒火，“真心换假意，不敢与他为敌吗？” “没办法，他是‘八仙’，”鸟人懒散地说，“另外半颗真心要给众生万灵。” “呸！”极宠爱徒弟的花月说道，“众生与他无情义，因何分下半颗心？！就不能为了牡丹放弃‘八仙’之位？！” 乌鸦斜着眼看了看挂在花婆婆一边耳朵的油灯状耳饰，“谁知道呢？你别问我呀，我又不是纯阳子，哪晓得他有如何心意。” “你！”花月一愣，心说也确实没理由质问鸟人，“也罢，咱们拭目以待。若是纯阳子真负了牡丹，我就算拼了老命也得给牡丹讨回公道！” 第五百八十二章 风筝 暖阳不惊，游云尚暖，很少一个人出门的鸟人慵懒地躺在山坡上，仰头朝天，呆呆地看着飞在天海间的风筝…… 秋千小时候很喜欢风筝，特别是还没有学会腾云驾雾前，每当天气合适，她总会找出最爱的“乌鸦”风筝，蹦蹦跳跳跑到外面放，欢欢喜喜看风筝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直到几乎看不到风筝的时候，她也要傻傻地抬着头，好像仍旧在看风筝，又好像不是。 鸟人曾经很好奇小秋千为什么喜欢放风筝，小狐狸说她喜欢飞，鸟人说带她一块去高空兜风，小狐狸却说她喜欢看风筝飞。时至今日，乌鸦也不明白小时候的小狐狸为什么喜欢看风筝，哪怕是询问秋千本人，她也不清楚。于是，这成了一个秘密，一个也许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秘密。 其实鸟人也喜欢风筝，喜欢看着它凭风飞翔，划过云端，越过云头，好像飘过了很远，但又好像还在原地。乌鸦时常下意识把风筝看做自己，看似远在云海，看似游弋在高天，却不管多远都有一根线牵挂在大地上，握在关注你的那个人手中。 线和风筝是什么关系？是束缚吗？当然是，线当然束缚了风筝，让它不能完全自由飞舞，让它不能凭风跃上九天。可是如果没有线，风筝却也很难一直悬飞，一阵强风吹过便足以把它拉到难以预料的地方。甚至哪怕没有大风，断了线的风筝也会乱方寸，慌心神，手足无措地起起伏伏，最后哀哀沉沉掉落在陌生的地面上，却难见那个曾经关注风筝的人。 线和风筝最容易被比作父母和孩子，孩子是风筝，想扶摇而起，看得更高更远更丰富多彩，父母则是线，不时拉拉扯扯，在远方控制远方。大多数父母希望孩子能飞得更高，他们的拉拉扯扯都是为了孩子，哪怕已经快要看不到风筝的所在，哪怕丝线割伤了双手，他们也不愿意轻易拉回孩子，忍痛也不要做风筝的累赘。 小部分父母愿意看到孩子高飞，可一旦风筝穿云过雾，飞得太高太远，他们就会心惊，就会心颤，生怕强风撕碎柔弱的风筝，让孩子飘向无边的深渊。于是有些父母便开始用力拉扯，用力收缩，非要让孩子回到身边，让风筝回到他们认为安全的这一片天空下。只是孩子很难理解父母的心情，他们就是要看更高更广阔的世界，哪怕经历雷暴闪电，也不愿意矮过乌云哪怕一点。那么，一个用力逞强飞，一个奋力往回拉，双方你来我往，各抒己见：有时候风筝回来了，哪怕不情不愿；有时候风筝断了线，与父母天各一边；也有时拉拉扯扯一辈子，永远没完——风筝和线都没错，也都有错，没人讲得清楚。 还有极小一部分父母完全不想看到风筝高飞，把孩子死死按在手中，非要把风筝养在池塘淤泥里，假装用污浊水面的倒影比作蓝天——这种人根本不算是父母，不值一提。 不过鸟人并不喜欢用父母和孩子对比风筝和线，他更希望自己是风筝，小秋千是线，无论乌鸦飞得多高多远，无论高天的罡风如何凶残，无论云雾如何遮住双眼，但只要回头，总能看到小狐狸傻乎乎地抓着那条丝线，傻呵呵顶着一张笑脸。 来这里时，鸟人莫名想起已经和秋千一块过了好多年，这段时间很长，长到他已经忘记之前没有秋千在身边时是如何过日子，现在若是再让他回到一个人的情况，怕是一时一刻也坚持不下去。乌鸦喜欢有一条线牵挂自己，他已经彻底习惯了这条线，习惯了小狐狸，习惯了顺着丝线找到秋千。 由此，乌鸦又想到一个现象，那便是一个人成年后结婚、生子，从脱离父母手里的线一个人生活，到亲手握住线与家人一块过日子，身份出现转变的同时，也因此习惯了新的一切，如果时间倒转，再让已经结婚生子的人回到一个人生活，那个人一定万分不愿意。可以说，无论是放开手里的线，还是摆脱牵住自己的线，都是极难的，甚至是残忍的。 于是乌鸦又想到一件事，最初人们为什么要放风筝？为什么要去抓那条线？明明曾经无牵无挂，明明可以自由自在，为什么非要在身上加上一条束缚，在手里添一股线呢？ “大概是为了飞得更高。” 鸟人思来想去，得到了这个不知道对错的答案。 当自己没了轻盈的身躯，没了凌云壮志，那便踏实站在大地上，手握丝线，盼望风筝代替自己领略更辽阔的山天云海；当自己还很年轻，还很活跃，那便变作风筝，尽量高飞，代替手握丝线的人看一看更远方的风雨波澜。 人总是有梦想的，人总是想了解世界外的世界，但又总是要记住自己从何而来，从何飞扬，从何迎风启航——这不止是为了飞得更高更远，也是为了不忘记自己的初心和自己的模样。每一个风筝都有自己的形状，也必定有自己的形状，它由筋骨构成，由丝线捆绑，代表一种希冀，一种希望，一种对高天的期待，对世界的盼望，但无论任何形状，大抵还是需要丝线的，否则与流云冷雾何异？风一吹，就乱了。 风筝不是流云，它有筋有骨，有丝线束缚和捆绑，它带着大地的梦想在风云中徜徉…… 秋千：阿作！你写的什么玩意？！一副要把我写死的样子？！ 阿作：没没没，今天突然看到一个漂亮姑娘放风筝的短视频，有感而发，临时插了一章。 鸟人：好嘛！竟然只是看到别人放风筝，而且还是视频形式，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那你乱加什么！？ 阿作：也不算乱加？这一章的主要内容是说风筝和丝线要一直在一块，借此比喻亲人相互依靠——这不是想说明鸟人和秋千你们俩感情深厚嘛。 秋千：滚蛋！前半段怎么瞧都好像在给我立fg。阿作，我警告你，别给我来这个，下一章我就要出现。 阿作：下一章？我寻思着…… 秋千：你给我闭嘴！就下一章！ 阿作：好好好，下一章就下一章，反正随便写。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两个疯丫头 “大秋千来了！” “嗖！” “砰！”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精准砸在鸟人的胃口，差点当场把他砸吐了，乌鸦蜷缩在地，用力捂着胃口，气急败坏地大骂小狐狸，要不是胃疼，恨不得上手揍她。 “大秋千什么的最讨厌了！还是小秋千好！”鸟人怒道，“我要小小狐狸，不要小狐狸！” “哎呦~讨厌啦~别那么讲嘛~”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秋千大言不惭地说，“大秋千，小秋千，都是我玉秋千，我玉秋千最疼乌鸦爹了，生怕你孤单无聊，特意追过来陪你。嘿嘿，我好？孝顺？感动？”这丫头满脸笑嘻嘻，单手把鸟人扶起来，“不就是砸一下嘛，有那么疼吗？来来来，赶紧站起身来，我给你带礼物了。” “什么礼物？” “风筝！” 小狐狸另外一边的手一直抓着一只风筝，“你看，刚刚捕获的野生风筝，送你了，高兴？” “野生风筝？”鸟人瞧了瞧明显经过他修复的玩具，不自觉地往一旁瞄，果然看到一个满脸怒气的姑娘风风火火跑过来，“不愧是我闺女，干的事都一样。嘿嘿，秋千呀，你自求多福。”言罢，乌鸦翻身化作本相，展翅飞上半空，肆意在云海间玩乐，无比逍遥快活。 “嗯？什么意思？什么叫‘干的事都一样’？”秋千不太懂自己爹为什么要飞起来，有心跟随一块入云游玩，但才腾云半尺，气呼呼的白牡丹一把拽住她的尾巴，不许她飞，气得小狐狸大骂，“你谁呀？干嘛？别拽我尾巴！疼！” “你还我风筝！”白牡丹喊道，“你凭什么抢我风筝！？你和那个乌鸦精什么关系，怎么也抢我风筝！” “也？”闻听此言，小狐狸立刻明白乌鸦的话是什么意思，“嘿嘿，当然，我是爹的闺女嘛~” 流氓会轻易还东西吗？肯定不会，无论是男流氓还是女流氓，抢到手的东西哪能还回去。小狐狸不顾白牡丹的讨要，纵身就要走，但白牡丹不同意，抓着秋千的尾巴不放，硬生生把她拽回地面。接下来自然就是争吵，以及顺势进入经典的少女战争环节，两个姑娘死死揪住对方的头发，哪怕疼得嗷嗷叫唤，却都不愿意放手，斗得很热闹很激烈。由于秋千除了头发还有尾巴，“破绽”太多，有点干不过白牡丹，很快就败下阵来，只能扔下风筝撒腿逃掉。可惜打出火气的白牡丹并不想就这么放过秋千，追着她死死不放，俩姑娘一个追一个逃，时而在山野间奔行，惊得走兔乱蹦小鼠回巢，时而在云海内乱蹿，吓得飞鸟避离苍鹰惊恼，有时还钻进草丛荆棘里，两个姑娘被扎得吱哇叫唤，可仍旧吵吵闹闹追追逃逃…… 坐在草地上的花月遥望两个姑娘，思绪蓦然纷飞，恍然回到许多年前，回到了自己四姐妹在一块的时候——当年大姐花枝还活着，二姐花蔓还年轻，自己也伶俐好动，最喜欢逗小妹花星玩，也常常你追我赶跑跑跳跳。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大姐不在了，二姐和我先入瑶池，后进黄天，几经辗转，几经起伏，我失了过往志气，成了暮气沉沉的老太太，二姐即便还不服输，还要奋力拼搏，却与现在的黄天格格不入，好似个外人，而仍旧英武年轻的小妹则去了雷部雷殿，与二姐从姐妹变成了敌人。唉~我们永远没法再像以前那么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了。”花月叹道，“人说花有重开日，但同一个地方永远也无法再绽放同样的四朵花，谢了便谢了，散了便散了。” 这边花婆婆感叹世事变幻，那边两个姑娘的打闹终于结束了，大概算是胜利的白牡丹跑到师父身边，挨在花婆婆肩头大声陈诉可恶的流氓狐狸精，而不认为自己失败的小狐狸则跑到落下云天的乌鸦那里，一边吹嘘自己刚刚如何英勇，一边让鸟人给她摘粘在尾巴上的苍耳。 花月瞧着满头大汗、面红心跳的徒弟，刚刚从心里涌出的哀愁瞬间消散大半，“还好，我还有徒弟，还有牡丹，有她陪在身边，我很满足。”花婆婆又摸了摸耳朵上的油灯形状挂饰，“再加上你，复何求哉？” 乌鸦可没有花月的心满意足想法，反而大声埋怨小狐狸不该往草木里钻，尾巴粘了好多苍耳，又难摘又扎手。“你是狐狸耶！怎么连一朵花都干不过，被人追得嗷嗷跑，多丢脸！”鸟人这家伙绝口不提自己也挨了一巴掌的事。 英雄不打不相识，少女也一样。两个姑娘休息一会儿后，扭扭捏捏地往一块凑，试探搭了几句话，紧接着就成了好朋友，白牡丹请她师父修好风筝，邀秋千一块放，秋千揪了她爹几根羽毛插在风筝上，非说这样好看。于是上一刻还激烈斗打的两个姑娘，这会儿嘻嘻哈哈放风筝玩耍，清脆玲珑的笑声传遍山野河边，远远望去真好似一副美丽的有声画卷。 “姐妹儿，我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玉秋千，是个流氓！”小狐狸很骄傲地说，“我在女儿国有个生意，叫秋鸟洞，专门帮人解决难题，以后你要是有困难就去女儿国找我，我保证帮忙！” “好！”白牡丹笑道，“我如果有麻烦一定找你。你也一样，如果有什么困难，也要找我，咱江湖儿女就得相互照应！” “没错！”秋千说道，“互帮互助，同舟共济，咱们是明白人，不说那些虚的。对了，有个事提前告诉你，你以后可能遇到一个叫吕洞宾的渣男，你尽量别爱上他，但如果你非要爱他，他却负了你，姐妹我肯定帮你出气！” “负了我？”白牡丹拧眉立目，“若是有男人敢负我，我直接就废了他！还用得着帮忙？！” “也行，也行，但他有朋友呢。”秋千道，“那家伙现在有六个朋友，以后还有第七个，你一个打不过他们八个，但如果有我帮你应该就能可以！” “哦！？有道理！”白牡丹赞道，“你真是我好姐妹！” “那是当然！” “但你一个能打得过七个吗？” “没事，就算我打不过，还有我爹呢！我爹很强的！” “很强吗？看他一副流氓样，很强吗？” “就是流氓才强呢！” “哦？” “嗯！” “哦，好，我信了。” …… 两个姑娘乱七八糟地聊天说话，却没看到一旁的鸟人脸色都绿了，他心说小狐狸想吹牛就吹呗，怎么还把自己拉下水，“你个小狐狸崽子，不给我找麻烦就不舒服！我能打得过‘八仙’？额……必须的！什么八仙九仙，就算是阐教截教的万仙也不好使！” 第五百八十四章 强大的姐姐们 小狐狸是个讲义气的姑娘，除了对她爹，对旁人特仗义，所以把鸟人拉下水还不算完，这家伙非要再给白牡丹找帮手。 “走！姐妹儿带你去见个厉害姐姐！”秋千抬手一捏，强行让鸟人化作本相小乌鸦，放在肩膀用作引路，而后拉着白牡丹就走，“我保证，有那个姐姐在，‘八仙’撒腿就得跑！” 乌鸦得知小狐狸的意图，脸色一变，小声说道：“丫头，咱别惹祸行不？那位姐姐可不是咱们能惹得起！” “闭嘴！你这个怂乌鸦，休要多言！吾意已决，不得更改！”秋千的倔强劲上来，哪能听鸟人的话，非去找那个“姐姐”不可，“放心啦，我有分寸！你还不相信女儿我吗？” “你有什么分寸！”乌鸦道，“我哪回相信你之后不遭倒霉！？” 可惜不管鸟人怎么劝说，秋千完全不听，领着白牡丹走。不过话讲回来，白牡丹也蛮迷糊的，毕竟她还没有遇到吕洞宾，也没有爱上纯阳子，更没有因而伤，自然无法理解小狐狸为何要提前“找帮手”。只是闲着也是闲着，白牡丹没什么要忙，跟随小狐狸到处逛逛也挺有趣，何乐而不为呢。 “哎！有件事忘了！”小狐狸突然附在花婆婆耳边小声说了些话，“……你敢去不？要不你躲躲？” 花月最初没想明白哪个“姐姐”能让秋千有如此信心，直到小狐狸这一番耳语才恍然大悟，表情立马变得有点复杂，略带害怕，略带胆怯，但更多的是坦然。“有何不敢，早该见一见了。” “有胆识！”看到花月如此，秋千再无顾虑，手捏乌鸦，引导花月和白牡丹直奔某个方向而去，“好长时间没见那个姐姐了，也不知她过得如何。” 披星戴月，餐风露宿，走走停停大概有几个月，秋千一行人终于寻到了所谓的“姐姐”，但当见到人的瞬间，白牡丹和花月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倒是来之前极度得意的小狐狸有点不正常，整个人颤颤巍巍，浑身冷汗，好像很害怕。 白牡丹瞧着面色惨白的秋千，问道：“你怎么了？抖什么？生病了吗？”少女指着不远处的两个侠女，“这两位哪个是你说的‘姐姐’？” “都是！”秋千噗通跪在地上，高声向两个侠女行礼，“见过黑燕姐姐，以及见见见……见过九天玄……” “咳咳。”站在黑燕身边，手执长枪的英武女子说，“我叫黑九天。” “是是是！”小狐狸叩首道，“见过九天姐姐！” 没认出“黑九天”身份的花月从秋千的反应中很快猜到了侠女是谁，赶忙行礼，“见过……额……见过九天女士。”她有点不知如何称呼“黑九天”。自己行礼还不结束，花婆婆罕见用严厉的目光命令白牡丹行礼，白牡丹不知因由，却也并不反抗，乐呵呵地拱手喊了句：“见过两位姐姐。” “好好好，几位好，哈哈哈……”黑九天个性爽直，有点大大咧咧，出手把小狐狸抓起来，用力拍她肩膀，“秋千，别这么紧张嘛，弄得好像我很吓人一样，哈哈哈……” “没没没……”秋千战战兢兢地回答，“您和蔼可亲，一点不吓人……不吓人。”要是知道这位“姐姐”也在，小狐狸说什么也不来。 黑燕与黑九天一同游历多年，不晓得同伴身份，但隐隐猜到她不是简单人物，却并不在乎，这会儿没心思计较秋千为何害怕黑九天，倒是比较在意那一老一少的师徒。黑燕心中莫名讨厌面前两个人，有一丝杀意从双目闪过，好在她心性坚固，不至于轻易受影响，所以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叫小狐狸介绍一下。 秋千道：“她们一个叫花月，一个叫白牡丹。” “她就是白牡丹？”黑九天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端详花儿少女片刻，点了点头，“嗯，还是个敢爱敢恨的个性呢。” “白牡丹？”黑燕还记得当年乌鸦和小狐狸曾与她约法三章，其中一条便是要保护一位叫“白牡丹”的姑娘，“秋千，你带她来是要求保护？” “算是~”秋千说道，“暂时没什么危险，提前打个招呼而已。” 白牡丹问道：“秋千，这两位姐姐很强吗？能打得过你说的什么‘八仙’？” “打不扁他们！”此刻的小狐狸自信心爆棚，说道，“什么八仙不八仙，哪能和两位姐姐比！” “这么厉害？”白牡丹看出黑燕和黑九天气质超凡，但有点不认可她们的实力，“两位姐姐似乎是武修呀？据我所知，武修不是被淘汰的修炼方法吗？” “淘汰的只有人，而不是修炼方法。”秋千道，“你放心，这俩姐姐超强，保证没问题。” 小狐狸话音刚落，远空出现一道光华，一执剑女子以迅雷之势袭来，直奔黑燕和黑九天。黑燕不知来者何意，拔剑就要应敌，但黑九天摇摇头，示意同伴稍安勿躁，由她处置来犯之敌。 黑九天纵身而起，与来者短兵相接，二人于玄天夜幕内激烈拼斗，只见那： 枪似玄龙吐星火，剑若青萍随波澜， 星火炸散华光裂，波澜滚涌碎河山。 十万星灵惊抖擞，四海群龙心胆寒， 三界巾帼展强武，六道雌英在此间。 两个高手打得厉害，而且皆以武道真气对决，场面竟是一点不比法术对轰差，反而更加壮丽辉煌，大气磅礴，若非双方都有留手，刻意减轻对地面的伤害，怕是得把方圆之地的山川都得打废。 争斗好一会儿，执剑的女子渐渐落入下风，黑九天看准机会，长枪拍击，一下子便把那女子打落在地，而后闪身向前，枪头点指手下败将，“服不服？！”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败北的女子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言道：“服！打不过你！但你以大欺小，欺负狗儿就是不对！” “呀！？这不是傻二姐吗？”刚刚真气对拼造成的光华太盛，秋千没认出何人与黑九天拼斗，此刻才辨识清楚，“二姐，你怎么在这？” “嗯？小狐狸，你什么时候来的？”傻二姐反问一句，之后扫视花月和白牡丹，“这都是谁呀？” “她们是……” 小狐狸刚要给傻二姐介绍在场之人，远空忽然又飞来一道金光，但与傻二姐来时的刚正气态不同，这道光里面的女人迷迷糊糊，晃晃悠悠，好像喝多了一样，她七拐八扭飞向地面，妄想平稳落地，结果却是“啪”地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下来，愣是在泥土上砸出一个坑。 “呀！酉锦姐，你也来了？！”秋千赶忙扶起烂醉如泥的凤鸡，“你什么情况？不是叫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嘛，怎么跟来了？又喝了不少酒？” “闲着……嗝……没事，闲着没事，出来遛遛。”打着酒嗝的酉锦眯着眼睛看了看全场之人，“呀？都是……嗝……都是熟人呀。哎……乌鸦呢？乌鸦哪去了？嗝！我寻思着揍他一顿出出气呢。” “啊！我爹！”由于紧张，一直用力攥拳头的小狐狸这才想起自己爹还在手里掐着呢，这会儿一看，好嘛，乌鸦都快没气了，“哎呀呀呀！差点把我爹掐死！哎呀呀呀！”秋千赶紧松开手，让鸟人恢复呼吸，勉强缓了口气，但一直没意识，小狐狸没辙，只能把乌鸦塞进包包里。“今天你休息，有姐姐们在，安全得很，哈哈哈……” 被武道拼斗震惊到的白牡丹瞪大眼睛看向秋千，“哇哦，秋千，你果然没骗我，这些姐姐好强好厉害呀！” 第五百八十五章 秋千姐妹团 “八仙？什么八仙，没听说过！别说八仙，无上金仙也不好使！” 小狐狸疯了，彻底疯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厉害“姐姐”遇在一块，这阵容无论在哪都是横着走，若不好好嘚瑟一番都对不住这等机缘。 “咱改改称呼，别用真实名号，省得招来太多关注。”秋千言道，“黑燕姐就是黑燕姐，九天姐就是九天姐，傻二姐就是傻二姐，酉锦姐改为凤锦姐，花月名字不用改，但平常只叫婆婆，白牡丹也不用改。” “你呢？”傻二姐问道，“你个小狐狸怎么改？” “我？额……”秋千想了想，“我随我金乌爹们的姓，改为金秋千。” 至此，三界最强姐妹团形成，开始游历（横行）三山五岳。为了壮大队伍，秋千决定先去十万大山集结一半“秋鸟军团”，再去万妖林召集另外一半，待人手齐全，小狐狸便可以进行征讨三界六道的邪恶计划了！ “姐姐们，走！” 说走就走，女士们在小狐狸的带领下前往十万大山，期间若遇到不平之事，巾帼豪侠们自然不会无视，管他是剪径匪徒，还是拦路妖怪，全数打趴下，轻者送去官府，重者送去地府，甚至直接来一个“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小套餐。这一路走来，女士们助困救难，惩恶扬善，积累无量功德，赢得许多百姓和大小妖怪的欢呼和称赞，誉满沿途，名震方圆。 平日里高居琼天玉顶的女士们虽常把“众生安危”挂在嘴边，但终究是站得太高，离大地太远，哪怕做出了贡献，却也无法真切理解众生到底是何等感想，同时本人也无法理解“助人为乐”的含义。可这次不同，女士们是近距离体验人间冷暖、世态炎凉，是亲眼目睹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也是亲耳听到辱骂和称赞，这种不包含中间润色的声音和影像弥足珍贵，能让她们真实了解众生的所思所想所需所求所厌所恶所欢所喜。 除了惩治凶恶和救助困难，女士们也不忘乐山乐水，闲暇之时寻一处风景优美地方休息，猎捕一些野味进行简单烤炙，若有酒便饮酒作乐，若无酒嘛……就让小狐狸去偷点回来再作乐，总之就是不拘小节，豪放欢喜。这山野之地的酒肉肯定比不上琼浆玉酿珍馐美食，但幕天席地，借星灯月华之光，围在篝火边粗糙饮食，顿时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风情和韵味灌入心间，女士们莫名感觉情绪舒畅，气血欢愉，说不出的开心和快乐。 饮酒作乐之余免不了切磋比斗，怀有淤积怨气的风锦常常在酒醉后找黑燕、黑九天和傻二姐打架，但总是挨揍，气得她怒喊小狐狸，让她把鸟人交出来，但秋千为了自己爹性命着想，坚决拒绝。而且，自从姐妹团开始游历，鸟人哪怕从昏迷中苏醒，却说什么也不从秋千的包包里出来，这家伙好色不假，但尚且知道性命更加重要，宁可死在小狐狸的包包里也不露头。 “切~渣渣~”烂醉的酉锦鄙视道，“就这种没担当的男人，还妄想娶老娘——呸！” 秋千还是蛮偏袒自己爹的，为了让他少丢点脸，她赶忙转换话题，开口询问傻二姐道：“傻二姐，你之前到底因为什么来找九天姐？咋还好像和狗子老弟扯上关系了？” 傻二姐说道：“你不提我还忘了，黑九天那家伙欺负狗儿，把他揍了。” 秋千不解，“啊？为什么？” 黑燕摆摆手，替黑九天解释道：“不是故意欺负师弟，是切磋而已。之前狗儿渡劫结束，有心寻我一块游历，见到九天之后，感觉出她是个高手，非要比试一番，结果还没坚持千招就败下阵来。师弟好像深受打击，没心思再游历，唉声叹气离开，据说要去蓬莱岛认真修炼一段时间。” “嘿嘿嘿，这样呀。”秋千笑道，“狗子老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单论武技的话，九天姐是三界六道女子第一，比郭断大兄弟也不差多少，狗子老弟算是撞在枪口上了。不过话说回来，傻二姐你也是莽，明知道打不过九天姐，还敢来找茬？” “打不过也得打！”傻二姐说道，“我截教之人岂能连面对强者的勇气都没有？！” “该说你们截教有勇气呢，还是脑子……额……”秋千刚要说些“不合适”的话，但看到傻二姐正在擦拭青萍剑，决定还是把话咽回去好，“傻二姐，咱大姐呢，大姐怎么没来？要是大姐也和咱们一块游历……呵！我都不敢想象是何等场面！”还能是什么场面，众神回避，万仙开路呗。 “大姐忙。”傻二姐说道，“大姐大哥得到的瑞气好像是无上级别的，估计得炼化好久呢，我都很长时间没见到大姐了。倒是三儿早就炼化结束，但我叫她出来玩，她非说有事要做。唉~三妹忙，她现在每天只顾着处理截教的事，不太搭理我，我总感觉越来越看不懂她。”言至于此，她瞧了眼一旁的黑九天，“你怎么不忙？最近你应该特忙？你得到的瑞气也该是无上级别？” “是该我忙，但考虑到未来更忙，反不如忙里偷闲，先潇洒些年。”黑九天说道，“况且，相比过去，我这些年越来越轻松了，只要布置好兵将训练这一摊就可以，其他方面都有人管。再之后嘛……呵呵，是打是和，还得看局势变化了。” “肯定得打！”傻二姐说道，“哪怕不是全面开战，也得有大规模争斗，避免不了的。九天，打架的事，我们在行，但行军布阵就差一些了，以后我们截教恐怕得归你调动，你可不能坑我们——你们谋神殿大都是阐教的人，我怕他们耍阴招。” “放心啦。”黑九天笑道，“这是关系到整个大道的战争，没人敢乱来。” 几个“姐姐”边喝边聊，谈得还算愉快，可白牡丹却悄悄把秋千拽到一旁，好像有什么话要讲。 白牡丹神神秘秘地说道：“秋千呀，你这次偷回来的酒是不是有问题呀？你听听姐姐们在说什么？！竟然三句话不离‘大道’‘截教’‘阐教’‘三界六道’什么的？她们就算厉害，也不可能涉及那种大话题？” “嘿嘿嘿……”秋千坏坏地笑了笑，“你说得对，这几个家伙肯定是喝了假酒，把脑子弄坏了。啧啧啧，太能吹牛了！”看书喇 “你也看出来了？”白牡丹语重心长地说，“秋千，以后咱们还是少喝点酒，可不能让姐姐们再胡乱吹嘘了，若是被其他神仙听到，怕是要挨罚。不过放心，我师父就是城隍，而且统管杭州地区的大城隍，如果真有神仙罚姐姐们，我师父应该能求求情。” “那我提前向你说声‘谢谢’了，哈哈哈……” “你笑什么呀？我和你讲正经事呢。” “我没笑，哈哈哈……” 第五百八十六章 小冲突 花费一些年月，姐妹团来到十万大山，先在各处逛了逛，瞧了些新鲜景色，最后才去三星洞学园。不过，没等得到允许进入校园，门外的一场热闹吸引了秋千等人的注意，几位女士拨开人群挤入核心，只见几个年幼的妖怪正在大哭，另有一对父子妖怪和数名爪牙趾高气昂地站在那，大声呵斥哭泣的小妖怪。 “你们几个欠揍是不是？敢欺负我们少爷，不要命了？！”那个“父亲妖怪”的小弟高声喊道，“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他叫吞图！敢欺负我们少爷，你们找死吗？！” 挨欺负的小妖怪哭着回道：“我们没有欺负人！明明是美面先打我们，我们逃跑，他自己摔倒在地！我们根本没碰他，你们凭什么打我们，呜呜呜……”这几个孩子没什么背景，无父无母，平日十分自卑，哪有胆子欺负人。 “我儿子美面最乖了，怎么可能欺负人？！”大妖吞图厉声骂道，“肯定是你们几个野种先招惹我儿子！” “不是！我们没有！”几个小妖怪哭着说道，“就是他追打我们！我们才没有欺负他呢！不信你问他！呜呜呜……” “不可能！”吞图扭头询问身边的儿子，“美面呀，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没有，是我追打他们。”那个叫美面的小男妖怪说道，“但如果他们不跑，我哪能摔倒？！都怪他们！” “额……没错！”吞图理亏，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转头继续教训几个小妖怪，“我儿子是想和你们玩一会，你们跑什么？！知不知道我儿子的姐夫是谁？是食兽族长思右！我儿子平常都是和食兽族的厉害凶兽一块玩，和你们玩是你们的荣幸？！你们几个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就是欠揍！”这强词夺理的家伙命令几个下属去打小妖怪，非要给自己儿子出气不可。 吞图的几个妖怪下属很听话，气势汹汹走上去，伸手就要欺负人，但不等他们得手，一个姑娘闪身过来，洒出一道飘着花朵的灵力，将凶恶妖怪打退。 “你们好无耻！怎么能欺负人！？”出手的姑娘正是白牡丹，“朗朗乾坤，你们怎么敢欺负人？！而且是欺负小孩！” 见有人多管闲事，吞图一愣，尤其是发现白牡丹的法术有点“熟悉”，更是惊讶，却并不害怕，“谁？你谁呀？好大胆子，知道我是谁吗？竟敢在我这逞英雄，找死不成？！” “你管我是谁！？”白牡丹护住几个幼妖，怒瞪吞图及其爪牙，“有我在，你休要张狂！” 吞图打量白牡丹片刻，心中似有想法，目光暗含敌意，“法术套路很像花枝家族，但怎么从没见过她？莫非是花枝的私生后代？哼！管她是谁，若是花枝家族的人更好，我早就想羞辱一下那两只老虎，今天她主动惹我，正好闹上一番！” 做下决定，吞图立刻命人围住白牡丹，准备教训教训多管闲事的人，周围看热闹的妖怪瞧这架势，赶忙往后退，生怕打斗波及自己，只有黑燕等人仍旧站在原地给白牡丹撑腰。在如今的十万大山，这个叫吞图的蛤蟆妖怪很有势力，作为食兽族长的岳父，吞图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其家族上位大妖黑阳雀凤都让其三分，没人敢惹他，今天这个不知从哪来的草木花妖和几个姑娘竟然敢出头，恐怕得挨打，甚至说不定直接丧命。 众人议论纷纷，担心白牡丹等人要吃亏，但真打起来之后情况却与众人想法相反，几个凶恶妖怪哪是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翻。吞图大怒，亲自动手，化作本相巨蛙张口吞出一块毒液直扑敌人，黑燕几人闪避开来，没有中招，但不曾想毒液散发的毒气却瞬间把周围大量无辜妖怪毒晕，包括许多小妖怪，全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口吐白沫。 “孽障！”黑九天震怒，“你好生凶狠！岂敢在聚集区如此张狂施法？！” “张狂又能如何！？”吞图怒道，“我想如何施法便如何施法，谁能管我！？告诉你等，我乃吞图，有吞天食地之能，是背负八荒六合奇图的圣灵！威名赫赫的上古大妖！我女婿是食兽族长，妖境妖王！哪怕是黑阳大人都得卖我面子，齐天大圣也爱护我家族，伤杀几个草芥妖怪算什么！你等几个小贱人最好束手就擒，赶快跪地求饶，否则老子再吐出一口毒，定叫你等毁容破面，血肉融化！” “好你个孽障，当真霸道！”黑九天怒道，“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倒要看看谁能护得住你！” “呀，臭娘们，胆子不小呀！听了我的名号竟然不怕？好，今日杀非得吃了你们不可！”吞图怒道，“我告诉你们，连观音菩萨那里的黑熊精，我也曾与其争斗，你们几个娘们也敢和我叫板！？” “少废话，受死！” 九天女士动了真怒，作势处决面前的恶妖，但此时突然一道刚柔并济的灵力从旁边飞来，猛然在争斗处炸开，强烈的气劲当场把巨大的吞图撞退，差点将其掀翻，但近在咫尺的白牡丹等人却没有受到冲击，灵力在她们面前化作朵朵繁花，顿时香气飘逸，所有受到毒液气息影响的无辜妖怪立刻舒服许多，慢慢苏醒过来。 与灵力一同而来的还有威武的声音，“吞图先生！因何在校园外与孩子们耍弄凶狠！？有什么不满的话，可以直接找我！”顺声音看去，只见一个挺拔健硕的虎精迈步走来，其形霸气却不失儒雅，其势威武却并不欺人，叫人看了莫名生出许多亲切感和安全感。 “是虎威威！”吞图面色微变，但瞬间恢复正常，缩小身形，化作人相，挤出满脸的笑意上前寒暄，“哎呦呦呦，这不是威威大侄子嘛~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呀。” 虎威威懒得搭理仗势欺人的吞图，俯身查看受毒息伤害的孩子们，确定他们安然无恙方才放下心。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大老虎向白牡丹等人表示感谢，“多谢几位女士仗义出手……那位花木道出身的姑娘，敢问你是……？”威武老虎有点好奇白牡丹，但忽然想到现在这个场合不太适合问，只能终止自己的话，转头去对付吞图等凶妖，“吞图先生，自从紫虎校长和张璃校长离开，你已经来这里多次闹事！怎么，真以为自己有个好女婿，就可以肆意妄为？！”以前虎威威还算尊敬吞图，可自从吞图得势，变得张扬跋扈，虎威威越发讨厌他。 “哎~威威侄子，别这么讲嘛~”吞图笑道，“我哪有闹事，调解小孩子打架而已啦。对了，这位姑娘是谁呀？怎么会威威侄子家的法术？莫非是花枝女士的私生……” “吞图先生！我建议你慎言！”虎威威看出吞图笑容里的歹意，再次迸发强劲气魄，“我警告你，你若再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无礼！我还告诉你，哪怕是你的那个好女婿，当年也差点被我废掉——他护不住你！吞图先生，带着你的人离开。快滚！” “你！”吞图大怒，但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点指虎威威，“好好好！好你个虎大花，幸好当年美姜没嫁给你，你果然是个牲口！虎大花，别以为我怕你，我是不和你计较！我女婿是婆和的侄子，我就算不看在你亡母的面子上，也得看饕餮婆婆的面子，这次就这么算了！但我告诉你，让那几个女的，尤其是那个花精小心点，再敢惹我，我一定收拾她们！” “滚！”虎威威怒啸一声，“别废话，赶紧滚！” “我们走！”吞图不再多言，拉上儿子，叫上属下们，气呼呼离开三星洞学园。回去路上，蛤蟆精边走边想，脑子疯狂运转，“得立刻查清楚那个女花精到底是谁，如果真是花枝的私生女，我一定要弄死她，决不允许再有一个‘花枝’出现！决不允许花枝家族再次威胁我飞蛇家族的地位！还有虎威威，我早晚杀了他，哪怕他有玉氏父女撑腰，我也要杀了他！” 第五百八十七章 倒霉的吞图 一场危机解除，虎威威招呼人群散去，之后叫几个偷偷跑出来外的学生回学校，接着想要邀请白牡丹吃一顿饭，感谢她救下孩子，可不等它开口，突然感觉有人踩自己尾巴，大老虎以为是吞图又来找茬，猛地回头要打人，结果却发现…… “啊！这……这抑制不住的流氓气质！这嘚嘚瑟瑟的无耻表情！是秋千姐！”哪怕小狐狸使用了障眼法，虎威威也一眼认出她来，“秋千姐，是你吗？！是你吗！？” “嘿嘿嘿……当然是我啦！哈哈哈……”秋千笑道，“哎呦，我的大花老弟，好久不见啦！” “秋千姐！”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大老虎当场就哭了，“秋千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呜呜呜……秋千姐，我好想你呀，呜呜呜……对不起，之前我没能赶回去，对不起，呜呜呜……秋千姐，我好想你，好想鸟人哥，好想大家，呜呜呜……” “嘿嘿嘿……别哭别哭。”小狐狸安慰道，“别哭嘛，你看你，刚刚明明很霸气很威武的，咋这会儿像个孩子。嘿嘿嘿……别哭，别哭，来来来，我给你介绍几个大姐姐。” 秋千把虎威威拉到一旁，为它挨个引荐黑燕、黑九天和傻二姐，这大老虎乃聪慧精怪，轻而易举从三位女士超然的气质和假名字中猜到她们的身份，立时吓了一跳，赶紧行礼——大酒鬼酉锦不用介绍，虎威威熟得很。不过小狐狸故意卖关子，没有说花月是谁，非让虎威威自己猜。 虎大花望着苍老面孔的花婆婆，愣在原地一会儿，片刻后噗通一下跪地，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三姨？你是三姨？三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 “大花呀，你还能认得我？”花月伸手把大老虎揽入怀中，“哎呦，我的大外甥呀，你还能认得出三姨？谢谢你呀，谢谢你还愿意认三姨，呜呜呜……”多年来，花月一直对自己大姐花枝感到愧疚，若非她和花蔓折折腾腾，害得花枝担惊受怕，没能渡过雷劫，大姐花枝绝对不至于死得那么早，“大花，对不起，三姨害了你娘，对不起，都怪三姨，呜呜呜……” “没有，没有，没有……”大花哭着说道，“不怪三姨和二姨，母亲从没怪过，母亲死前还说很遗憾没能把三姨和二姨拉出苦海，她从没怪过三姨和二姨，呜呜呜……” “姐姐呀，我的大姐呀，三妹对不起你呀，呜呜呜……” 虎威威和花月二人抱头痛哭，声泪俱下，情真意切，不含半点虚假，很让人感动，只是此时偏偏有人上前搅和，故意破坏这感人肺腑的气氛。 “哎哎哎！别哭了！别哭了！”秋千强行把花婆婆和虎威威拉开，“干哈呀！哭啥哭！别哭了！”小狐狸捏住虎威威的耳朵，非要让它瞧瞧白牡丹，“老弟呀，这是姐新认识的朋友，叫白牡丹。怎么样，不错，比那个什么九头蛇鸟好看多了？你瞧瞧，你仔细瞧瞧，嘿嘿嘿……” 虎威威太了解秋千的想法了，知道她又要给自己牵线搭桥，“姐呀，你还不放弃呀？我讲过好多遍了，我只爱美姜。” “你个完蛋玩意！”气不打一处来的秋千怒踹虎威威，“怎么这么完蛋！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美姜有什么好的，怎么就忘不了了呢！你和美姜不可能的！你刚刚差点和美姜她爹打起来，还想着她做什么？！” “美姜是美姜，吞图是吞图，就算是父女，也不妨碍我喜欢美姜。”虎威威说，“况且秋千姐，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白牡丹姑娘应该就是‘那位白牡丹’？她和纯阳道人有姻缘在身，介绍给我算怎么回事呀？”虎大花听鸟人和秋千多次讨论过白牡丹和纯阳道人的孽缘。 “这还用问，当然是破解孽缘啦~”秋千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白牡丹和纯阳道人是孽缘，你和那只讨厌的九头蛇鸟更是孽缘，如果你和白牡丹凑成一堆，啧啧啧，岂不妙哉？而且白牡丹是你三姨花月的徒弟，和你婚配是亲上加亲。来，大花，听姐话，和白牡丹接触接触。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拒绝的话，我就踹你！踹死你！” 宁可挨踹，虎威威也不改变心意，但为了秋千能放过它，虎大花邀请“姐妹团”去饭店吃饭。果然，到了饭店之后，看在满桌山珍海味的面子上，小狐狸决定暂时饶了虎大花。 …………………………………… 不提虎大花这边。 且说吞图回到家，派人着手调查白牡丹的身份，结果不等查出什么，突然得知黑阳雀凤驾到，同来的还有梅山兄弟的老大，身怀八九玄功、威震三界六道的袁洪，吓得他和妻子飞蛇赶忙迎接。 “就你，就你叫吞图呀？”袁洪围着胆战心惊的蛤蟆精转了几圈，抬手一拳把他推了踉跄，“就你是那个威名赫赫的上古大妖吞图呀？你有吞天食地的能耐？来来来，背后的奇图亮出来给我瞧瞧，我看看怎么个奇法。” “大大大……大人，在您面前，小的哪敢称‘上古大妖’。”吞图不知哪里得罪了袁洪，只能赶忙解释，“小的没有吞天食地的能耐，吹吹牛而已。小的因为是蛤蟆精，嘴大，喜欢吃喝，喝多了就吐，所以年轻时在道上有个诨号，叫‘吞吐’。后来小的想在后背纹几个霸气图，但纹到一半因为太疼，没纹完，弄得乱七八糟，小的为了面子，只能说是‘奇图’，然后小的的外号就从‘吞吐’变成‘吞图’了。” “哦，这么个‘吞图’呀？哈哈哈……”袁洪都被逗笑了，但很快收敛笑容，“我呢，接到命令……咳咳，我是说接到举报，你涉嫌恐吓幼妖，在聚集区使用法术伤人，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这位猿猴大妖神原本是来十万大山办其他差事，准备回天界的时候偶然收到来自司法神府、神兵府和截教的三重命令，吓了一跳，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大妖怪竟能引来天庭法神高层、军神高层和蓬莱岛高层的注意，没想到是这么个玩意。 “没呀，没呀，绝对没有呀！大人，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才从牢狱出来不久的吞图当场就慌了，大声求饶，“大人，没有的事，我绝对没有恐吓任何人！你明察呀！我绝对没有呀……” 飞蛇也急了，大声给丈夫辩解，并看向黑阳雀凤，希望她能说说情，但黑阳雀凤却摇摇头，一言不发。 “少废话！叫你回去接受调查，你跟上就是了，废什么话呀！”袁洪说道，“怎么着，准备抗拒执法呀？听说你曾经和黑熊精打过架，是不是觉得我不如黑熊精，打不过你呀？” 提起黑熊精，吞图就脑袋疼，他确实和黑熊精有冲突，但不是你来我往地打架，而是被一巴掌拍回原形，“吞吐”不知道袁洪和黑熊精谁强，但只知道自己肯定一下也抗不住，还是老老实实跟他走比较好。 吞图的妻子心急如火，却也没胆子反抗，直到丈夫被带走才起身询问黑阳雀凤到底怎么回事，“大人，你怎么不救我丈夫呀！？是不是虎大花向饕餮婆婆告状了！？” “不是我不救，是救不了。”黑阳雀凤无奈地说，“飞蛇呀，这么和你讲，吞图现在还活着，绝对算他运气好，你就别多说了。你也别怪大花，要不是大花及时出手，吞图怕是……唉，他这次惹的人太恐怖了，比饕餮婆婆可怕多了！别说是我，就算是齐天大圣也没辙！甚至差点把我拉下水！” “大人，什么意思呀！？我丈夫得罪谁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你别问了，总之吞图的这场牢狱之灾免不了。唉~” “可他才刚出狱！” “那也没办法，谁叫他欺负人呢。唉，算他倒霉。” 第五百八十八章 秋鸟组合 “……欢迎收看本节仙闻。昨日晚间，司法神府下发通知，要求三界六道各地雷神殿、仙法宫、仙律宫、城隍、土地神等神官切实做好留守幼妖的保护工作，对恐吓、伤害留守幼妖的行为要进行严厉打击……今天早些，天条神殿对一名恐吓留守幼妖的妖怪进行了顶格审判，希望三界六道引以为戒……” 由于要接走“秋千军团”，涉及的孩子太多，三星洞学园留守的老师大概没法决定，所以小狐狸她们要等张璃回来才行。而因玉蟾受重伤，紫虎得到命令，前往太阴星担任月兽首领，张璃思念丈夫，每隔一年就去看望，这次便是如此，往常大概有七八天时间。不过这次秋千她们没等多久，第二日张璃就回来了，火急火燎跑来给黑九天等人道歉，满脸都是恐惧和惊讶，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学校门口出了这么“大”的事。 黑九天倒也没有责怪张璃，她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此事原委。上次娲皇“四云”与明月群星打起来，不管是哪方引起，但妖族必然因此敌视太阴星，这个三星洞学园是玉蟾的产业，身处十万大山，自然是众矢之的，张璃修为不高，能保住校园内没问题已然很难，校外之事怨不得她。 秋千说道：“张璃姐，你派人统计一下，不只是‘秋千军团’，其他年幼的小妖怪如果愿意转去女儿国饕餮学园，我一并带走。” “可以吗？”张璃说道，“太谢谢！我之前和紫虎收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小妖怪，原本养在学校还好，可现在……唉~秋千你愿意帮忙收养实在是太好了。” 白牡丹建议道：“要不把整个学园都带走？” “那不行。”秋千道，“学园里大多数小妖怪是本地的，肯定不愿意。况且，玉蟾哥也绝对不想放弃这块‘地方’。以前我还不理解玉蟾哥为何总和妖怪混来混去，直到兔子精来了一手‘血月兽皇’，呵呵，我才明白咋回事。” 统计人数还需要一些时间，秋千趁这个空当带着大家去祖态山，要瞧瞧妖界的变化。妖界的瑞兽妖师得知小狐狸来参观，大为欢喜，乐呵呵来迎接，结果当头就看到了黑九天，他等人惊了一跳，立刻向其行礼，黑九天却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客气，今天她只是“黑九天”而已。 祖态山乃是妖界所化，但里面暂时没有太多妖怪，只有菩提老祖留给徒弟孙悟空的一些祖态精灵，他等人自通灵得智便接受旃檀功德佛的教导，而后又受瑞兽妖师训练，自然是仁德善良，勇武正直，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哪怕是那个邪戾之兽孙小乱，现在也有礼有节，温良稳重。 “真不错呀。”黑九天叹道，“比天兵天将训练得还好。” “主要是底子好。”秋千说道，“祖态精怪天赋高妙，有先天之德，再加上后天之功，自然是不错。哎呀，今天有点可惜，猴子哥和八戒哥在花果山，功德哥闭关，罗汉哥和小白龙也不在这里，原本是想见见他们，讹点钱。”小狐狸不只是为自己“可惜”，也是为黑九天，秋千其实想让他们仔细谈谈妖族和天庭之事。 黑九天说道：“想来有瑞兽们在，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妖族和天庭的事谈不了，但小狐狸却非要替孙悟空做了一个决定，希望祖态山的妖怪们能去三星洞学园修炼，缓解妖族与太阴星的矛盾，毕竟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闹得太僵。瑞兽妖师们言说齐天大圣早就有意这么做，但碍于他是未来妖帝，直接表态的话，容易引发太多胡乱猜测，破坏妖族内部关系，需要一个中间人做缓冲，小狐狸的到来恰逢其会，刚好可以顺理成章完成此事。 “切~都指望我~啥事都指望我~”秋千得了便宜卖乖，明明特别得意，却非要做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这三界六道要是没有我玉秋千，说不定出多少乱子呢，唉~好累呀~嘿嘿……” 粗略看过往今时，鸟人和秋千确实贯彻了“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的口号，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他们都往里掺和，管它是不正经的好事，还是正经的坏事，以及不知道正不正经的奇怪事，他们俩都得插上一手。由于插手太多事，乌鸦和小狐狸惹了许多麻烦，但他们仍旧不反思，反而喜欢、享受哪种助人为乐的感觉，即便是不给钱……不给钱是不行的，但只要给钱，他们都愿意参与。 “拿钱！”秋千一点不客气，高声向瑞兽妖师们讨钱，“这次用我和我爹的‘秋鸟组合’名号堵住妖族的悠悠众口，风险很大，弄不好大家以为我们为了钱勾结太阴星，威逼祖态山送人质给三星洞学园，很可能骂我们是妖族叛徒——虽然我们确实是。” “好好好，给钱。”瑞兽妖师们笑道，“你个小狐狸，就认识钱。” “不用给我，当学费交给张璃姐就成。”秋千说道，“还有呀，如果以后还有可怜的小妖怪，你们尽量帮帮忙，救济一下。再者就是吞图那种欺负人的妖怪——昨天的事听说了？某些妖怪假借我女娲姑和素寒姑的矛盾，行恃强凌弱之事，竟然欺负幼小妖怪，你们怎么不管管，就任由三星洞学园承受压力？” “昨天？昨天怎么了？”妖师们忙着规划妖界未来的一切，对外面的事不了解，当真不清楚昨日发生的冲突。 秋千简单讲了讲昨日，而后叹道：“未来重要，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帮助此刻需要救护的人们，谁能相信你们规划的未来？你们的规划岂不是纸上谈兵？幼小的妖怪才是妖族的未来，你们的规划终究要他们来实施、见证，莫要本末倒置、好高骛远嘛~” “这……”妖师们羞赧，“小狐狸，你教训得是，是我们疏忽了。” 从来都是挨别人骂，今天罕见训别人的小狐狸心里说不出的痛快，但还要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又“批评”瑞兽妖师们好几句，只是碍于文化水平不够，肚子里没什么词汇量，到后面只剩下“你们不对！”“你们好笨！”之类的车轱辘话来回倒换。 “行了，就这样。”口干舌燥的秋千说道，“诸位叔叔大爷婶婶大妈，我好像讲得有点多，你们别生气哦，别揍我哦。”这家伙，有够怂的。 众人大笑，“放心啦，只要你不胡说，没人揍你。” “那就好。”秋千说道，“不过哪怕你们揍我，我也不怕，大不了把我爹拽出来替我挨打，嘿嘿嘿……” 藏在小狐狸包包的鸟人无奈地说：“你真是我闺女，比亲闺女还亲，挨揍的事从来不忘了我。” “那当然，咱们是秋鸟组合嘛，嘿嘿嘿……” 第五百八十九章 渡劫 “爹，出来呀~” “不出去。” “出来呀！” “我不！我怕死！” “怕什么！姐姐都特温柔！出来！” “我不！我死都不出去！” 带上孩子们，众人遁上天海，几个“姐姐”与众多小朋友穿云过雾，织画风雨，好不自在，小狐狸则趁机把自己爹强行拽了出来，悄悄和它讲话。 “你能不能别这么怂？”秋千道，“像个男人行不行？” “你总说风凉话，我但凡不怂，早就死了。”鸟人说道，“酉锦一直醉酒，明显憋着劲要揍我呢。傻二姐也是个霸道人，弄不好也得打人。黑燕倒还好，看在咱们是她‘恩人’面子上，应该不至于做什么。可那个黑九天，我的天呀！她怎么在这！身为流氓妖怪，咱们怎么敢见那种顶级大神呀！之前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差点就要弄死那个吞图，多暴力呀！啧啧啧，我怕！” “你个怂玩意！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怂爹！”秋千骂道，“放心啦，死不了——最多半残。” “你到底做什么？”乌鸦贼兮兮躲在秋千颈后头发里，完全不敢露面，“你叫我出来做什么呀！？这是玩命呀！” “我有点事和你讲。”小狐狸说，“关于黑燕的。玄鸟大神魂魄分为108道，若是正常情况，凑齐需要几千年，但现在有大道相遇这个情况，咱们是不是该抓紧时间让她回归？毕竟是圆满级别的大罗金仙，三界顶级战力，若不参战，岂不浪费？” “这个嘛~”鸟人露出头，瞧了瞧不远处迎风行云的黑燕，“有点道理，但……不太敢。当年玄鸟给王母顶缸，揽下的祸事太过滔天，我使用手段使其‘魂飞魄散’，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欺骗天道大爷，天道大爷没直接轰杀我已经算运气了，如果这么快就把玄鸟找回来……我怕死，不敢。” “你咋这么怂呢~”秋千道，“天道大爷才不是小气人呢，不至于轰死你。这次大道战争干系重大，说不定天道大爷也希望你赶紧复原玄鸟大神呢？” “你怎么知道？”鸟人问，“有什么证明吗？” “证明……没有。”小狐狸想了想，举目眺望天海，见晴空万里，立时有了想法，“要不咱们打个赌？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此地凝云铺电，轰雷惊鸣，就当是天道大爷‘告诉’咱们，允许快速复活玄鸟大神，如果……” “轰隆！” 一个时辰？哪需要呀，秋千的话还没讲完，突然不远处雷电炸响，一片乌云凭空凝聚，眨眼间就来到了近前，悬停在白牡丹头顶。白牡丹太年轻，还不晓得发生什么，傻愣愣地看着黑云，好奇里面的闪电怎么好像锁定了自己。花月稍作回想，很快明白原委，心说应该是玉鸟人之前送给白牡丹一对花朵使她徒弟境界提升太快，已经到了渡劫成仙的时候。 “牡丹，这是劫雷！小心点！”花婆婆赶忙把孩子们疏散，让出一块空地给自己徒弟，“千万要小心，但也别害怕，师父陪着你呢！” 白牡丹这才明白，自己竟然要成仙了！ 个性勇武的姑娘一点不害怕，反而特兴奋，从“傻愣愣”遥望雷电变出“直勾勾”期盼雷电，甚至跃跃欲试，想冲到乌云里。不过渡劫之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无数年来，除了雷震子敢说不怕，其他人挨上一下就消停。“咔嚓”一声，第一道雷电劈雷，当场把无畏无惧的姑娘打翻，漂亮的脸蛋直接焦黑一片，白牡丹只觉得浑身发麻，元神震颤，难受到极致，顿时不敢再轻视雷电，变得认真起来。 之后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雷电一道道落下，白牡丹的伤势也越发严重，但整体上没问题，应该不至于直接死于雷电。花婆婆和孩子们躲在远处暗暗为白牡丹加油鼓劲，希望白牡丹能顺利渡过，几个“姐姐”则平静地观看，这等级别的小雷电很难引起她们的兴趣。 至于鸟人和秋千嘛，俩人正在激烈争吵。 鸟人说道：“天道大爷掌控定数雷劫，如今进阶雷劫出现，应该不算数？” “咱们提前只说好雷电，可没讲哪种。”秋千说道，“我认为算。” “你认为有什么用，得我认为才行。”乌鸦说道，“敢情不是你负责聚齐玄鸟大神的残魂，出了事不是你挨雷劈。” “爹，你瞧你，咋胆子这么小呀。”小狐狸说，“没事的，如果真出了问题，闺女替你扛。” 鸟人气呼呼地说：“哪次出事，不是你把我丢下——我能信你？！” “是吗？不记得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就让它过去，嘿嘿。”秋千笑道，“咱们从现在开始算，闺女我保证讲义气，行不行？” “不行。”乌鸦说什么也不干。 见自己爹态度坚决，小狐狸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说道：“要不咱再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黑燕本身。”秋千说道，“如果从现在开始，一个时辰内，黑燕也挨劫雷，咱们就当是天道大爷的暗示，行不？” “黑燕？”乌鸦瞄了瞄不远处的黑燕，“她倒是也差不多该渡劫了，但应该不至于这么巧？”鸟人略作思考，纠结很久，最后方才点点头，“我就不信了呢，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 “嘿嘿嘿……”闻听自己爹松口，秋千大喜，“爹，你输定了！” “嗯？啥意思？”鸟人突然身体涌出一股凉气，“丫头，你又有什么鬼点子？”可转念又一想，乌鸦心说小狐狸再怎么弄，也不可能让黑燕的渡劫雷云轻松到来，“管你什么鬼点子，才不怕你。” “不怕就好！”小狐狸阴险地笑了笑，突然开始往手中凝聚灵力，片刻后就凝出一颗颇具规模的罡气弹，“爹，你瞧好！” 在乌鸦不解的目光中，秋千用尽力气抛出罡气弹，目标竟然是白牡丹。花月等人震惊无比，完全不懂小狐狸为何要破坏白牡丹的渡劫，但她们又没法相助，因为这些人实力太高，如果胆敢去救，雷劫力量立马提升，而且加倍，不但不能救人，反而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幸好，就在这等关键时刻，“嗖！”黑燕闪身出动，毫不犹豫冲入渡劫区，双剑出手，“唰！”轻松打碎秋千的罡气弹。 鸟人到了这才明白秋千打的什么主意，“你个疯丫头！太卑鄙了！” 黑燕曾答应过乌鸦和小狐狸，要保护白牡丹的性命，今日莫说是雷劫，就算是更危险的情况，她也敢救人。此时白牡丹的雷劫已然到了最后一道，但感应到与渡劫者水平差不多的人员出现，威力没涨，但倍数增加，多条雷电奔向黑燕。黑燕却是不惧，挺胸抬头直面闪电，只听“咔嚓”一声，一道神雷劈下，瑶池女侠安然无恙，硬生生抗住了！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黑燕实力远超白牡丹，而且是体魄较强的武修，这等雷电根本杀不了她，九道之后，她只是受了一些伤，并无大碍。反而是白牡丹，渡劫倒是也成功了，但伤势极重，陷入了晕厥，花月赶忙上前救治。 待云开雾散，天地清明，放下心的鸟人眯着眼怒瞪秋千，“你个小丫头片子，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多危险呀！你怎么敢乱来！” “哪危险啦~”小狐狸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我了解黑燕啦，她一定能抗得过。” “那也不行！”鸟人说道，“你这是对白牡丹和黑燕不负责任！你怎么能这么做？！太过分了！” 秋千瞧见自己爹好像确实生气了，再回想一下自己的行为，也开始觉得是好像不对，“我……我这不是寻思帮黑燕赶紧复原嘛~我是好心……” “好心也不行，你……”鸟人刚要再批评秋千几句，忽然感觉不对劲，只见西北玄天一片云呼呼往这边滚动，“这莫非是……定数雷劫！” 正是定数雷劫，而且是秋千的！ 乌鸦撒腿就跑，边跑边嘲讽，“恭喜！恭喜！闺女，你打赌赢了！” “哎呀！爹，救我！” “恭喜，恭喜，恭喜你呀！你个活该挨教训的小狐狸！我才不救你！” “爹，救我呀！救……” “轰隆！” 第五百九十章 秋千军团覆灭危机 有道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进阶雷电里既有破坏之力，也有生机之力，在伤害渡劫者同时还会带去不少好处。但是！这只针对渡劫者，半路进入渡劫区的人不是这个待遇，雷电对其只有破坏之力，不附带任何生机。 白牡丹渡劫成功，可喜可贺，然而对黑燕来说，这纯粹是一场无妄之灾，气得黑九天把小狐狸揪到黑燕面前，要她认真道歉，并用长枪狠狠责打秋千那只凝聚罡气的手。自知有错的小狐狸挨了打也不敢吭声，恭恭敬敬跪在那磕了一下午头，但仍旧没能叫几个姐姐消气，只能继续思过，看着特可怜，却也确实活该，一点不冤。花月同样蛮生气，但她倒没有直接揍小狐狸，而是借此机会向孩子们普及雷劫的知识，并警告孩子们不许向秋千学，引以为戒——小狐狸在秋千军团的形象大跌。 至于鸟人嘛，偷笑呗。 不过呢，秋千是个脸皮厚的姑娘，姐姐们皆是有气量的大度女士，特别是黑燕，太了解小狐狸了，晓得她的德行，从始至终都不觉得奇怪，也不认为值得责怪，所以很快秋千便又乐呵起来，围着姐姐们贱兮兮发嗲——当然，今天的错误她已铭记于心，以后不会再犯。 游历继续，女士们和孩子们乘云驾雾奔赴万妖林，却仍旧不忘惩治沿途凶恶之徒，有英武潇洒的姐姐们做表率，孩子们受到了由内而外的德行教育，不禁发誓要向姐姐们学习，做一个守护三界六道幸福的修士。姐姐们很欣慰自己等人的行为给孩子们带去好的影响，不禁感叹这次的旅行十分值得，不仅是助人为乐，也是寓教于乐、寓教而乐，哪怕是最初比较郁闷的酉锦，此刻也开心许多。 可秋千不太高兴，因为这段时间肉眼可见许多孩子们心态变化，道心成长，甚至有几个直接变成少女，再不是幼稚天真的小女孩。 “我的秋千军团怕是要完蛋呀！”小狐狸暗暗说道，“我这个智商，骗骗孩童道心的小妖怪尚且可以，但凡长大了，估计没人愿意跟我混。啧啧啧，灭顶之灾呀，我秋千军团遭遇了灭顶之灾呀！这群邪恶女人，害我军团！坏我占据统治世界的邪恶计划！” 秋千的埋怨纯属强词夺理，即便没有这些姐姐影响，秋千军团大概率也得“覆灭”。据三清书院发布的《第三次修士道心统计及合并研究》显示，三界六道内的修士平均道心变化随所处区域的局势有关，若是所处区域较为混乱，则修士往往为中青年道心，若所处区域相对稳定，则修士常常是中老年道心，但不管是混乱还是稳定，童稚道心都极少。元始天尊曾说过，童稚道心是三界六道最稀有最珍贵的宝物，值得所有人爱护——此话说于哪吒削骨换父削肉换母之后、报仇雪恨之前。 心有“怨愤”，但小狐狸也没辙，毕竟道心变化这种事既挡不住，也不该挡，她就算希望所有人能像小孩一样天真生活，却也不能为了达到目的乱来，毕竟刚刚雷劫那事她已经犯了一次类似错误。 “还是小绿好。”秋千心道，“还有小言和，小蓝，小紫，小青，小树……” 总之，一边是孩子们跟随姐姐们游览山水，惩凶除恶，另一边是小狐狸叽叽歪歪嘀嘀咕咕担心秋千军团“覆灭”，一家欢喜一家愁的气氛持续到万妖林才算结束。秋千慌慌张张冲去娲皇幼儿园，期盼另一半秋千军团“将士”不要长大，结果却大失所望，这里的女孩们也有三分之二变成了少女道心。 “完了！完了！我的统治三界的邪恶计划彻底完了！” 隔着幼儿园的栏杆，小狐狸噘嘴皱眉，面带“悲戚”，要多不满意有多不满意，却只能接受现实。就在秋千思考能不能用“道心改变”的理由讹幼儿园时，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气态极其颓废的男子，也在直勾勾看着孩子们玩耍，表情里尽是哀伤，双目含泪，神色含悲，很是可怜。那男子身负高级障眼法，却自然瞒不过小狐狸的眼睛，轻易看透其掩饰，辨得其身份。 “胡天摇？”秋千小声道，“这家伙怎么在这？莫非又在谋划什么阴谋？还要行绑架之事？” 鸟人从仙囊里钻出来，闪身藏入秋千后颈头发里，说道：“怕不是绑架，而是思念过度。距离猴子精带走朱月已经有些年，这家伙一定特别思念女儿，只能看看其他孩子聊以慰藉。” “活该！”秋千骂道，“现在知道难受了，他绑架咱们秋鸟山的孩子们时怎么没想到今天？！活该！” 不远处的男子正是胡天摇，他确实因思念女儿才来此，而且不止今天，自从孙悟空带走朱月，这九尾狐几乎天天来这里，每当看到孩子们蹦蹦跳跳欢欢笑笑，他的脑子里就浮现女儿的影子。最开始时，胡天摇常因思念而满脸泪花，哭得死去活来，但随着时间延长，他的泪水渐渐少了，哭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气态萎靡，精神低沉，面容枯槁，身体僵硬，呆呆傻傻，愣愣蒙蒙，犹如一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想当年胡天摇曾说狠话，言称要把秋鸟山的孩子们做成僵尸，结果今天反倒是他更像那缺魂少魄之物，真可谓报应，着实活该。 往常胡天摇在这里哪怕盯看一天也没人打扰，但今天却有点不同，一个女子急匆匆跑过来，语无伦次对九尾狐说了些什么，九尾狐惊喜万分，死水般的眼神中莫名迸发彩色涟漪，他立刻起身离开，走得慌慌张张，连滚带爬。 “肯定是鸿天又要作恶！”秋千啐骂道，“这群混蛋玩意，怎么就不能干点好事！呸！” “不不不不不……”鸟人笑道，“不是作恶，是找人。” “找人？”小狐狸不解，“找人作恶？” “是找人帮忙。” “找谁？帮什么忙？” 乌鸦道：“当然是找你我帮忙讨要朱月。” “哦？”小狐狸稍稍想了想，“嗯，也对，应该就是这样。那我们……不好~就算‘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但也不能太没原则？这家伙太坏了，咱不能帮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又觉得不太好。”鸟人言道，“那朱月是你我放在鸿天的棋子，用来瓦解鸿天之恶，如果她总在鸿天之外，你我的算计岂不是浪费了？” “哦？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吗？”小狐狸道，“爹，别装了，明明就是‘圣母心泛滥’，何必非找理由。” “我是给你找理由！”乌鸦没好气地说，“你爹我其实还是蛮硬气的，倒是你……啧啧啧，你才是圣母心泛滥的家伙，不比杨婵强多少。” “讨厌~人家才没有呢~”小狐狸扭扭妮妮地说道，“我确实挺犹豫的，但真要帮忙的话，又有点不太好。” “好与不好，等咱们见到胡天摇再说！那家伙坏不坏是他的问题，但咱们的初心可不能改变——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 “我还以为我们的初心是善良呢。” “也可以，差不多啦，呵呵呵……” 第五百九十一章 亲情之局 “妹妹，求你了！求你让我见见月儿！求你了！我好想她呀……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敢掳走秋鸟山的孩子们，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妹妹，我给你磕头了，你就说说情，让大圣把月儿放回来，求你了……妹妹，你如果还生气，可以杀了我，只要能带回月儿，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妹妹，我不能没有月儿，求你了，帮帮忙……” 在胡媚媚的安排下，秋千和鸟人秘密进入百芳楼，见到了思女成疾的胡天摇，往日嚣张跋扈的贵公子今日哪还有任何尊严，直接跪地叩首，大声哀嚎，号啕痛哭，连轩辕剑都直接献出，显然是真的什么都不顾了。除了胡天摇，环啼也一同跪地磕头，恳求乌鸦和小狐狸开恩，虽然没有如“丈夫”那般强烈的哀求，但心中的悲戚和期盼绝不弱。 “哎呀呀，这事闹得，有点出人意料呢。”秋千颇为得意，稳稳坐在椅子上，既不拒绝胡天摇和环啼的请求，也不承诺带回朱月，而是不紧不慢地问话，“胡天摇，你应该很清楚，朱月与你们二人之间的亲缘是我的手段，并非天道赐下。” “明白，我明白。”胡天摇说道，“但又能如何？！妹妹，我已经把月儿当亲生女儿，是不是你的手段不重要，只求让我见见她。” “哎~别急嘛~”心里并没有定好主意的秋千说道，“要不这样，我施法解开朱月与你们的咒术，再弄点幻术，抹除你有关女儿的记忆，那样的话你们就不想她了。” “不！我不要！”曾经万分渴望得解咒方法的胡天摇这会儿却直接拒绝秋千的“好意”，“不行！绝对不行！月儿是我女儿，就是我女儿！我不要解咒！我不要忘了她！不要！绝对不要……”这九尾狐满脸惊恐和抵触，泉涌般的思念泪水中突然夹杂许多恐惧，似乎仅仅是推想一下解咒之后的场面，都吓得他心肝俱裂，肝肠寸断，“妹妹，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行行好，别让我失去女儿！我错了！我该死！我罪该万死！但还请别解除咒术，我不想忘了女儿，不想呀，呜呜呜……” 小狐狸小声叹道：“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看你这样子，确实可怜，但一想到你和鸿天曾经做过的那些恶事，我如何愿意救你呀。唉~我这次是不是有点过了？” 秋千素来不喜欢算计人，可为了“度化”鸿天，她罕见地认真做了一个局，一个专门为胡天摇做的局，一个无解的局。 胡天摇这人，诞生不久便去了鸿天，由菩提祖师教导，凭借聪明的脑子，他学会很多东西，无论是法术灵咒，还是诡计阴谋，他都十分擅长，十分优秀，再加上俊朗的外表，无可挑剔的仪态，这只九尾狐堪称三界六道最完美的人。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却美中不足，存在一个严重瑕疵——缺乏亲情。 与备受鸟人宠爱的秋千不同，胡天摇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亲情，既无父母，也无兄弟，身边只有亦敌亦友的鸿天成员，哪怕是传授其法术的菩提祖师，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个强悍的“大人”而已。作为激进的无天派，以前的鸿天极其崇尚森林法则，随处都是弱肉强食，时时刻刻都有激烈竞争，生生死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稍有不慎就可能遭到杀戮和惩罚。在这等环境下成长的胡天摇自然无法信任任何人，不愿意也不可能把任何人当做亲人，结果导致亲情的缺失越来越严重。而作为一个从小要强而且确实很强的人，胡天摇得到过无数称赞，算是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但他十分清楚，所有的掌声和鲜花都不包含真切的关心和爱护，反而充满羡慕嫉妒恨，那掌声是催人命的擂鼓，花朵里藏着阴狠的毒蛇，他需要谨慎小心地提防，不能有任何松懈。 与水深火热的胡天摇相对应，秋千从小幸福安康，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既有玉鸟人的爱护，还有饕餮婆婆的关心，以及周围其他人的关注和保护，亲情充斥秋千的生活，从方方面面得到展现，她从不需要有任何多余的担心和谨慎，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日子，幸福快乐地生活。于是，胡天摇痛恨玉秋千，无比羡慕嫉妒，明明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明明都是三界厌恶的九尾天狐，玉秋千那么潇洒，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只能每天和阴谋诡计相伴，与杀戮和算计纠缠，沉沦在无尽的血腥和黑暗中。胡天摇恨玉秋千，恨这个他唯一的亲人，恨这个原本唯一能够补全他亲情的妹妹，欲杀之而后快。 不过除了秋千，胡天摇其实有个“亲人”，那便是女娲娘娘。作为人族和妖族的圣母娘娘，女娲当然可以算作是胡天摇的“母亲”，而且是名正言顺的母亲，是他仅有的亲人，所以九尾狐才无比看重娲皇宫，万分希望得到女娲娘娘的认可，视其为无上荣耀和一生的追求。只是哪怕在女娲娘娘那里，胡天摇也彻彻底底地败给了玉秋千，明明自己那么努力，那么认真，耗费了无数血汗才勉强走到娲皇宫宫门前，却没有一点胆子进去，生怕卑微的自己污损娲皇荣耀。反观玉秋千，多次明里暗里拒绝娲皇宫的召见，辜负了女娲娘娘的心意是，甚至胆敢与娲皇宫作对。因此，胡天摇更加痛恨玉秋千，同时微微对娲皇宫的“亲情”抱有质疑和遗憾，并迫切需要真正的亲情，一份能够彻底弥补他心中缺失的真切感情。 “朱月，便是我利用胡天摇对亲情的渴望做下的死局。”离开百芳楼，走在大街上，秋千抬头望着圆润美满的明月，不禁暗暗叹息，“我早就猜到当情缘达到一定程度，哪怕告知胡天摇解咒之法，他也不会愿意，他宁可死也不会放弃这份亲情。” 鸟人道：“是呀，就如我一样，哪怕知道是女娲姑姑把你送给我抚养，是要用你拴住我，控制我，操纵我，可事到如今，我也不愿意放弃你。亲情这东西当真是又可怕又可爱，可怕到令人胆寒，可爱到让人爱不释手。” 小狐狸道：“哦，倒也是呀，我给胡天摇布置的死局，也是女娲姑姑给你设下的圈套。啧啧啧，我以前都没想到两者的共同点。” 乌鸦道：“是圈套，是死局，也是不愿意放手的亲情。这次……唉~就算不带回朱月，也得让她通过远程灵力网络见一见胡天摇和环啼。” “那样的话，胡天摇一定哭得更惨。” “惨就惨呗，谁叫他害咱们，活该他惨。” “哎，有道理哦。” “是？哈哈哈……” “嘿嘿嘿……” 第五百九十二章 巨血魔神 冥界。 本就是昏昏沉沉的世界，又在其中开辟出一块暗色空间，广阔而荒凉的小天地内不存在任何生灵，却偏偏生机无限。一座高耸如山岳的赤色丰碑矗立在大地上，不停向外喷涌磅礴血云，朱雷刹闪，电若红龙，生机似瀑布一样流淌奔腾，形成一条条滚向四面八方的狂暴丹流，隆隆的水波之声比任何神兽圣灵的血气还要跃动伶俐，可惜此处却无法孕育任何生灵。这里没有生命的种子，没有生灵有机会吮吸这份奥妙力量，只能任由澎湃生机在天地间蒸腾，落下，再蒸腾，再落下，看似热烈，实则空空荡荡，天地呈现出一种生机和死寂同在的诡异景象。 “九牧魔光！” 突然，一股恐怖力量从其他世界冲来，轻而易举破开冥界的界层，又毫无意外撞碎小世界的结界，直奔血色丰碑前一个四面四身的女神，但这蕴含破坏力量的攻击并没有命中，打在了女神不远处的地面，硬生生在大地上砸出一个千里直径、万里深度的大坑，紧接着是强烈的爆炸，将冥界方圆数万里的泥土砂石翻上高空，直冲九天。 “阿修罗王，你果然来了！”以本相圣体祭炼玄朱丰碑的梦婆大仙说道，“来抢法宝？” “折射灵阵？啧啧啧，老夫真是睡得太久，有点晕头了，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没瞧出来，失了准头。”冥界高空，一个三面三身的巨大圣灵显现，正是阿修罗界之主，“妹妹，你当真以为我的血海之晶那么容易抢？哈哈哈……笑话！老夫是故意让你带走，因为只有你才能炼出适合我的法宝，也只有你才能代替我消耗足以祭炼法宝的生死之力！哈哈哈哈……如今丰碑已然到了关键时刻，老夫该收回它了！” “凭你？”梦婆冷冷回道，“我劝你赶紧离开，否则丰碑之下封镇的第一魂便是你！”说话间，生死女神绽放滔天血色灵力，巨大法相再次高涨，参天触地，威严无比。 “哈哈哈……”阿修罗王大笑，“妹妹，何必自欺欺人，你我同出一源，最为了解彼此，祭炼此宝需要何等气力，我还不清楚吗？别逞强了，你就算再掩饰，也骗不了我，今天这法宝，我要定了！” 不敢耽搁时间，生死血神由高天骤然下落，极速冲向生死魂神，今日他不单要得到玄朱血碑，还要趁机吞噬梦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时机，绝无仅有的仙缘，只要成功，阿修罗王立刻便有了冲击混元仙位的资格，若再得偿所愿位列混元，三界六道任其逍遥！ 然而，就在凝聚了强劲力量的阿修罗王即将靠近梦婆时，“我弥陀佛！”一道佛音传遍三界六道，庄严肃穆的地藏法相出现在半空，挡在生死血神必经之路，灿烂华光瞬间照亮整个冥界，护住无法抽调力量对付敌人的生死魂神，“阿修罗王，有老僧在，你休想伤害梦婆大仙！” “就凭你！”血魔神震怒，再次凝紧法相，“地藏，今天老夫要连你一块吃掉！” “轰隆！” 血魔神法相与地藏金身结结实实撞上，血色和金光炸开，混杂的光彩立时让冥界变得更加诡异朦胧，但透过血气和华光，可以明显看得出来，比血魔神法相要小很多的地藏金身竟然仍旧悬在半空，岿然不动，反倒是血魔神法相倒飞千里，身体各处出现崩溃情况。 “这？！这怎么可能？！”阿修罗王十分震惊，“不可能！你如何能挡得住我？！” “我弥陀佛。”看似无恙，实则受了伤的地藏王菩萨解释道，“阿修罗王，遍观这洪荒世界内的混元大罗金仙、无上大罗金仙，各有所长，各有所强，说不清谁更强，但若问哪一个最弱，定然是你，其他尊者圣仙我拦不住，但对付你，还是勉强可以。” “你！”阿修罗王气得想骂人，但又没法否认这个事实，他确实是最弱的无上金仙。 地藏王菩萨继续说道：“再者，我当该是天地间最了解你的存在，晓你功法，知你玄奇，清清楚楚明白你的强大之处和弱小之点，足以拦你一时一刻。还有，”菩萨佛法微动，稍稍减弱法相光华，撤掉一层遮掩幻术，显出下面的一座山峰，“梦婆大仙赠我阴山皇玺，允我挪移阴山峰岳，今日初次使用，效果着实不错。” 好嘛~敢情是撞山上了，血魔神气疯了。 三界九尊山，人间得五岳。这三界之内有九座不凡峰岳，分别是凡间的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天界的上岳天山，阿修罗界的血山，冥界的阴山，以及原本贯穿三界六道的不周山。这九座峰岳内含洪荒运道，身负傲然之势，风雨可磨其体，岁月能碎其身，但修士却难毁其峥嵘，若胆大冲击，定遭运势反震，轻者魂伤，重者魂碎。无数年来，除了共工不顾生死之危撞断不周山，其他尊仙圣神连试都不敢试，今日阿修罗王算是干了一把旁人不敢干的壮举——值得鼓励，但应该没人愿意学。 “但又能如何？！”阿修罗王毕竟是生死之神，极其擅长疗伤，法相的破损很快恢复，“地藏，你若把阴山炼成法宝，今日说不定能护住梦婆，但只不过是笨重地挪移摆置，拦不住我！”言罢，阿修罗王绕过阴山，欲从其他方向突袭。 地藏菩萨自然不能让阿修罗王得逞，放下笨重的阴山，菩萨绽放最强的佛光，尽全力阻止生死血神。可惜无上金仙终究是无上金仙，圆满罗仙哪怕再强，佛法再奥妙，也难是对手，地藏菩萨很快落於下风，渐渐挡不住阿修罗王。 某刻，阿修罗王硬抗地藏菩萨一次攻击，强行把对手拍飞几千里，趁机突袭地面的梦婆。处于关键时刻的梦婆不敢分神，仍旧在全力炼制法宝，既无力还手，也没法防御，又不甘心躲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靠近。 阿修罗王喜不自胜，狂声大笑，“成了！成了！无数年的梦想今日终于要实现了！哈哈哈……混元圣宝，混元仙位，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连着三界六道也终将是血魔神我的！属于我的时代来了！终于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 第五百九十三章 抗揍 一杆长枪担日月，锋芒闪耀镇山河，就在血魔即将伤到梦魔时，一个人影突然出现，重枪点刺魔神法相，厚重而激昂的气魄炸开，尖锐罡法化作万道锋芒四溅，只听“轰隆”一声，竟然破碎了阿修罗王的圣体！ “谁？！是谁？！” 爆裂的圣体化作血雨溅落，但未等落地便重新凝成阿修罗王，震惊的血魔神怒视“小小”人影，脸色巨变。 “是你！九天玄女！你不是已经闭关吗？” “魔神，休要张狂！”来者正是英姿飒爽的九天玄女，此刻这位天界女战神气态沉稳，却又热血沸腾，抬枪点指阿修罗王，尽显威风，明明只是正常身姿，却好像不比那巨像法体的阿修罗王弱，反而气势上更强几分，尽显强者风范，“血魔神，我知道你与紫霄有约，天庭轻易不得攻伐你界，但这里是冥地，不是你嚣张的地方！速速退下，否则别怪本神长枪威厉！” “呸！区区天神，也敢威胁老夫！怕你不成！” 重凝法相，血魔再次尝试冲杀梦魔，作为最弱的无上金仙，他也许打不过九天玄女和地藏菩萨联手，但只要不硬碰硬，尽量绕过他们，想来也是能够获得战果，即便不能杀掉梦魔、抢走玄朱丰碑，也得破坏这次炼宝。做下决定的阿修罗王再次施法运功与两个圆满罗仙拼斗，费尽心机与二人周旋，凭借生死之力，阿修罗王多次硬抗两个强者攻击，哪怕身体，甚至元神崩碎，也照样能复原。 还真别说，斗打不多久，血魔当真寻得一个机会，顺利绕过两个圆满罗仙，准备破坏梦婆炼宝。然而就在此时，“唰！”一道金光袭来，几乎毫无阻挡便将阿修罗王一刀两断，之后金光炸开，再次让阿修罗王化作一阵血雨。 “又是谁？！”再次只差一步得手，以及再一次碎裂并复原的阿修罗王扭头盯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手执宝剑的豪侠女子，“琼霄？你又是因何在此？” “还有脸问我？！”琼霄怒道，“当年你命令鸿天袭击宫明岛，掳走我截教同门，我早就想找你报仇，今日如何不能来？！老混蛋，看剑！” 琼霄是个急性子，执剑上前攻击阿修罗王，她修为虽然差九天玄女和地藏菩萨一些，可手里的青萍剑不是开玩笑的物件，挑砍刺削之间便能造成极大杀伤，再加上九天玄女和地藏菩萨支援，三人压着阿修罗王打，魔神再无破坏炼宝可能。只是纵是如此，阿修罗王也并不退走，气急败坏的他哪怕不能完成既定目标，也要让冥界付出代价。 “好好好！好一个以众欺寡！”阿修罗王怒道，“当真以为只有你们人多，我今天非要你们见识一下我血海的千军万马！” 阿修罗王点指高天，轰碎冥界和阿修罗界界层，强行引血海倒灌冥界。那血海乃生机之水，内含无尽血气和生机，能育化不死不灭的小血魔和小阿修罗，它们实力不高也不低，可能不是天神对手，但足以杀戮普通地府鬼魂，上次无天之劫便是如此。 阿修罗王高喊道：“今天，我要冥界二次遭劫！” “是吗？！” 血海倒灌，群魔乱舞，不过还没等它们造成什么破坏，突然有一只黑色乌鸦出现，乌鸦展翅纵身，直扑血海，黑色羽毛化作漫天黑炎，烈焰不但轻松焚灭血魔和阿修罗，而且还点燃了血海，血海当场化作火海汪洋，魔物没等诞生就被烧没了——什么‘不死不灭’，多烧几次就灭了。 “嘿嘿嘿，血老头，”游弋于火海之内的乌鸦笑道，“上次我没在，叫你这老头害了冥界诸多鬼魂，这次岂能还让你得手？呱~”乌鸦鸣叫，火焰更盛，朱红夹杂玄黑的火焰照得冥界亮堂堂，连凡界和天界都能看到此地的旺盛辉煌。 “玉鸟人，你个混蛋，果然是你！”阿修罗王大骂，“我就知道是你纠集这些人对付我！” “错了！不是我爹！姐姐们是我请来的！”远空某处，一只黑色九尾小狐狸飞来，“血老头，退下，你若是老实退走，我玉秋千愿意叫你一声‘大爷’！”秋千掐诀念咒，九道火焰涌入天道幻珠，幻珠顿时绽放九彩光华和黑色玄芒，彩光照向天空某处，那处光影立时出现一阵扭曲，露出悄悄遁行的一些强大血魔和厉害阿修罗，“不要想着突袭金花城，不可能的！” “唳！”似鸡鸣又似凤凰唱的声音响彻冥界，化作本相朱色锦鸡法相的酉锦追上几只凶猛魔物，三下五除二杀掉它们。 “你们！气煞我也！” 明面上的攻击不成，暗地里的招数也没用，阿修罗王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他看得清楚，不止此地，酆都城和金花城还有许多高手防御，地府鬼众和冥兽全副武装，严阵以待，哪怕再引来更多的血魔和阿修罗也难有成果。 “罢了罢了罢了！”阿修罗王见败局已定，不愿再纠缠，硬抗地藏菩萨等人几次攻击，无奈地离开冥界，回到自己的老巢，但走的时候还不忘留狠话，“梦魔，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几乎在阿修罗王离开同时，“唰！”玄朱丰碑猛然迸发出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澎湃的血气和生机，“咔啦啦……”天雷应势而来，连劈法宝九次，每一次就让其更加神异，更加奥妙。九次之后，法宝成型，一直盘膝稳坐的生死女神张开双眼，抬头直视刚刚离开的阿修罗王。 “老小子，哪里走！？”梦婆拘拿法宝，化作血光至上高天，破开两界界层，驾临血海汪洋，“法宝初成，先在你身上试试威力！” “哎呀！”血魔神吃痛，当场身体崩碎，化作血雨落入血海内，“梦魔，你等着！你……哎呀呀呀……” 之后便是“噼里啪啦”，怒火中烧的生死女神在阿修罗界一顿狂轰乱砸，掀起千里红波，万里赤潮，伤杀血魔多次，可惜未能将其彻底封镇。 鸟人飞至秋千身边，抬头瞧着阿修罗界的波澜翻滚场面感叹道：“不得不承认，那老头当真抗揍。” 秋千也十分感叹，“他没完没了地惹事，要是不抗揍的话，早就死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抗揍。他和咱俩差不多，爱惹事还抗揍，算是同行，要不然我咋说叫他‘大爷’呢，因为他真是咱们的‘前辈’，这种抗揍的优秀品质值得我们推崇。咱们认的其他大爷一个个牛气哄哄，只有他们打别人，谁敢欺负他们呀，唯独这个，啧啧啧，和咱们忒像了。” “哦，这么个‘大爷’呀~”鸟人点点头，“那好，以后我也叫他‘大爷’。” 第五百九十四章 百年 时间就像偷鸡不成被狗撵的小狐狸，又像好色挨揍撒腿跑的蠢乌鸦，一眨眼的工夫就溜出去很远，只留下沿途乱飞的狐狸毛和乌鸦毛。 这段时间，鸟人和秋千一直忙于收敛玄鸟的残魂，花费近百年的时间勉强聚拢三分之一，也就是36道残魂。正如乌鸦和小狐狸之前的说法，玄鸟的每一道残魂转世都遭遇了悲苦和哀伤，无论是生在普通人家，还是称王做相，甚至是成为某个小国的女帝，可最后总是凄惨收场。而且不同于黑燕，其他残魂哪怕是文武全才，进可以冲锋陷阵做将军，治理国家为宰相，退可以绘画奏乐做琴曲，书写锦绣好文章，却没有任何修炼才能，终是耗尽寿元命相，回归黑燕魂魄——大多数没等寿元耗尽便死了。 融合魂魄是一件危险事，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心魔，尤其玄鸟的残魂都是“悲魂”，更容易导致心障，黑燕在融合过程需要加倍谨慎。好在上次王母见黑燕时，在她的元神内布置了玉皇大帝的万世合魂术，只要顺应秘术小心融合残魂，应该不至于出问题。况且，黑燕意志坚定如石，哪怕没有玉皇秘术也能扛得住残魂悲意。 除了收集玄鸟大神的残魂，乌鸦和小狐狸还常去地府帮忙。凡间这些年运道变化剧烈，唐朝国祚结束，九州进入混乱时期，五代十国的豪杰们连番登场，群雄逐鹿社稷，直到人杰赵匡胤压住江山气魄，才勉强平静下来。乱世纷争过程，无数生灵惨遭运道碾压，地府的工作量暴涨，鬼差完全忙不过来，哪怕鸟人秋千和饕餮酒馆的妖怪们出手相助，也难能应付得了，仅仅是堪堪支撑而已。 不过相比凡间，三界其他势力反而比较安静。上次生肖国事件，重归天界的太白金星首次出手，邀请各方领袖谈判，最终强行压下影响，杨戬不但没能以此突破玉皇控制的旧派生肖长老会，反而被要求立刻闭关炼化鸿蒙瑞气，同时闭关者还包含大量特行组高手和雷震子等雷神。当然，太白金星绝非针对杨戬，在二郎神闭关前，大仙做出保证，包括玉皇派在内的大势力绝不趁机乱来，一定谨遵天条律令——修炼界因此还算和睦，但免不了暗流涌动。 鸟人和秋千处理地府案件之余，还顺手算计了一下阿修罗王，成功保护了梦婆炼宝，保护了地府鬼众。当然，乌鸦和小狐狸不可能凭空推测阿修罗王的进攻时间和手段，而是以朱月的生活影像为要挟，秘密通过胡天摇获取情报。期间，乌鸦和小狐狸莫名享受操纵人、控制人、奴役人的奇妙感觉，差点走火入魔，也妄想组建一个什么邪恶势力，但碍于智力有限，以及谁都不愿意掏十块灵石的启动资金，终是没能得逞。可是不管怎么讲，这次的经历让两个笨蛋稍稍有了些作为“幕后黑手”的心得，算是一段难忘的日子。 再有，乌鸦和小狐狸也比较关注“八仙”，尤其关注吕洞宾和白牡丹，但百余年间二人并没有太多交集。哪怕秋千主动带白牡丹去寻“八仙”，却总是因为一些无法预测的意外见不到吕洞宾，鸟人和秋千不禁感叹缘分的奇妙和难以捉摸，孽缘也绝非随意形成，还需等待天道的安排。李玄等人亦是知晓白牡丹与纯阳子的孽缘，可由于吕洞宾自称无需在意，他们也只能假装无视，平日全心全意助困救难，顺便找一找最后一个“八仙”。然而百余年过去，最后的“八仙”没有任何眉目，任凭李玄等人如何寻也无结果，好在他们也不急，静心等待与最后一人见面的机缘到来。 这百年来，变化比较大的是妖族。“女儿国谈判”后，群妖对孙悟空感激涕零，敬畏其威武，歆羡其德行，再无二心，无论是十万大山的妖众，还是万妖林的精怪，皆愿意拜齐天大圣为君主，美猴王的“妖帝”之名终于开始在三界毫无阻碍地流传，妖境和妖界合并的呼声愈发高涨。可是，孙悟空似乎认为时机还不够成熟，没有令妖界和妖境合并，仅仅收纳了一些德行高洁的妖精进入。迫不及待移居妖界的妖怪们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争先恐后加入妖境，以至于万妖林空前热闹，人山人海，青丘城蓬勃发展。 “听说现在思江可威风了，每天出门前呼后拥，身边都是小弟。”遁飞于凡界天海之间的小狐狸羡慕地说，“青丘城十八区老大里，‘女儿姐’威名赫赫，连思右都不如她，仅次于天星麒麟、虎敢和元康，齐天宫十八把交椅，她坐第四个。啧啧啧，好馋人呀，我混到现在还是小流氓一个，她却成了大头领！哼，等哪天有时间，我非得去揍她一顿不可！” “这不是什么好事。”鸟人一边低头俯瞰大地，寻找目标，一边说道，“思江哪有什么能耐坐第四把交椅，说到底还不是思右、胡媚媚等人故意把她架在火上烤，故意用她拉拢咱家老妖怪。咱得提醒一下她，叫她别得意忘形，千万不能真陷进去。” “还有涸琯。”秋千说道，“涸琯比思江还嘚瑟，小弟大多是她去了之后收下的，那家伙的‘老大梦’比思江还重，常常把她编造的过往故事讲给小弟们听，非说自己从千金小姐变成道上老大是‘励志’。我呸！励志什么呀励志！明明是‘堕落’！” “涸琯收下的小弟都是孤苦伶仃的善良妖怪，也算做好事。”由于涸琯亦是鸟人的求婚对象，他自然不吝夸赞，“涸琯是从一个混吃等死的千金小姐，升华为带领贫苦妖怪走向幸福生活的高尚人，确实很励志。哎，对了，涸琯有外号吗？” “有，当然有，是她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好久才憋出来的。”秋千说道，“叫‘两方姐’——用她爹‘两方’做名号。”涸琯的父亲是一只双头蛇，天赋不错，巅峰时有几近金仙的战力，但死得早——此妖也是张璃的父亲。 “两方姐？”鸟人笑道，“这名号更加适合张璃，她既是人族一方，也是妖族一方，才算是真正的两方姐。” 父女闲聊三界事，说得正欢，乌鸦好像发现了目标，仔细确定后二人立刻从云端栽下，平稳落地，化作两个和尚，迈步进入小城镇，在街边支了个算卦的摊子。此时，一年轻书生路过，鸟人和秋千笑了笑，暗说就是这个人。 法号“广亮”的秋千开口道：“那书生，且过来，我给你算上一卦。” 书生听言，扭头看了看气质不太像和尚，反而更像流氓的两个和尚，“两位大师叫我？” “哈哈哈……”法号“大悟”的鸟人笑道，“当然，公孙策，我们正是在叫你。” 第五百九十五章 倔书生 公孙策客气与两个流氓和尚见礼，态度友好，语气和顺，有种说不出的儒雅和温柔，用“书卷气”形容他再恰当不过。 “两位认识我？”公孙策问道，“恕小生愚钝，记忆薄弱，似乎不记得与两位大师见过面。” “咱们没见过面，这辈子没见过，上辈子嘛……呵呵，也没见过。”秋千笑道，“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认识你。公孙策，你难道没看出来我们的架势？算卦的，我们懂阴阳，知五行，通晓八卦变化，天文地理无所不明，乾坤变化皆可推演，算出你的名字还不简单？” “额……”公孙策略有迟疑，试探地问，“两位是和尚？怎么会明晓道门技艺？” “学杂啦~懂得太多~都学杂了~”鸟人说道，“别说是佛道两家的技法，坑蒙拐骗偷的手段我们也会。怎么，不相信？” “信信信。”公孙策说，“我不知两位是否研究过佛道两家之理，但坑蒙拐骗偷的招数，两位大抵是很懂的。”就面前两个大师那抑制不住的流氓气质，他们要说不会邪门歪道，公孙策才不信呢。 “嘿嘿，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分不清好赖话的秋千洋洋得意，“既然如此，来，给你算一卦？的——很难得哦，我们很少给人算卦。” “这……”公孙策生怕两个奇怪大师有不善企图，不愿意在这里纠缠，但此时心中确有疑虑，不管是好是坏，权当提前做个心理准备，索性算一算，“好，有劳两位大师了。” 年轻书生伸手就要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但秋千却摆摆手，言称不需要，“我们不是普通的骗……咳咳，我是说我们不是普通算卦先生，不需要生辰八字。” 鸟人道：“你这家伙怎么一点警惕心，就这么轻易把生辰八字给人了，不怕坏人利用它害你？” “生辰八字如何害人？坏人若有害人之心，哪管有没有生辰八字。”公孙策道，“不要八字，如何算？” “硬算！”秋千神秘地笑了笑，“我且问你，你父母如何？家境如何？学问如何？有没有厉害亲戚？据我推算，一般有钱有势的人容易有成就。” “……”公孙策心说这还用得着推算呀，谁不知道，但他却也不气，简单介绍了自己，“我家境原本还好，但父母早逝，没有亲友，只能靠变卖祖业生活，顺便读书认字，到如今除了几亩薄田，再无家业，只能替人写字写信过活。我学问做得勉强可以，自认未来定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够呛。”鸟人说道，“‘自认’没用，我闺女还自认聪明绝顶呢，结果还不是傻憨憨一个？我看你呀，以后大概是屡试不中，名落孙山。” “你给我闭嘴！”秋千瞪了一眼鸟人，而后对公孙策说道，“别生气，别生气，你就算考不中，也没问题。据我‘推算’，以后你能得一个贵人相助，即便不能为官做相，也足以辅佐文曲。” “哦？”公孙策道，“辅佐文曲？这话如何讲？” “以后你就知道了。”秋千道，“现在嘛，我猜你心中应该有所疑惑？” “正是。”公孙策说道，“我刚刚说自认学问勉强可以，其实确实没什么信心，有心参加乡试，可身无分文，连路费都凑不够。此时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把仅有的几亩薄田卖掉，参加考试，要不然就只能放弃功名一条路，一辈子在田垄市集间寻食。” “没有第三条路吗？”秋千问，“你可以借点钱嘛~” “也曾想过借钱，却怕还不上。”公孙策说道，“我平日所赚银两不多，勉强糊口，若是借钱参加考试，考中便罢了，自然亨通顺畅，可若考不中，结果还得卖田补上。说来此事，也是我没用，我那几亩田地如果种得好，倒也足够衣食，但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既没多少力气种田，也没牛马相依，往年只能租给乡绅，换得少许钱粮，亏得太多。” “这样呀。”鸟人笑道，“不如我们借你一只牛，帮你种地，你攒几年钱再去科举。” “此话怎讲？”公孙策问，“两位因何助我？” “当然看你是可造之材啦。”秋千说道，“我们刚刚不是讲了嘛，以后你能辅助文曲，掌司法刑罚，说不定以后我们得需要你回报呢。” “不可。”出乎意料，公孙策竟然直言拒绝秋千的好意，“司法乃天地尺度，乾坤标量，我虽是无能书生，却也不可为了自己的一世荣华做那徇私枉法之事。” “哎哎哎！谁说我们要你徇私枉法呀！我们是那种犯法的人吗？”无数次进牢狱的鸟人说道，“难道就不能是有人无处申冤，我们请你帮忙主持公道？” 公孙策说道：“若是主持公道，乃是分内之事，算不上回报两位。” “你这人咋这么钻牛角尖呢！”秋千说，“那这样！等你当了文曲辅助，用俸禄工资还钱，行了？！这要是还不行，我就揍你！” “那行。”公孙策说道，“若是真有那一天，我愿意加倍还钱。” “哎呀，我是真服了你这穷酸书生，明明山穷水尽了，竟然还这么倔。”秋千叹口气，起身离开摊子，走到一个墙角，抬手那么一拉，竟是牵来一只长了一只独角的小青牛，“小老弟，该到你表现的时候了。” “哞~”小青牛举头轻鸣，声音脆亮清澈，十分悦耳，莫名让人喜欢。 公孙策看着近前的三四尺高的小牛犊，心生质疑，言道：“两位大师，你们从何得到此牛？这小小牛儿如何拉得动沉重犁杖，如何翻得动土？” “啧啧啧，看你那瞧不起人……不对，是瞧不起牛的样子。”秋千说道，“我这个小老弟别看个头不大，厉害着呢，拉车耕地不在话下，急眼的话还能撞人顶人呢。想当年有个猴子就不服我这小老弟，非要和它较量一下，最后也没能奈何它，反倒差点把平时掏耳朵的铁棒子弄丢。” 公孙策完全听不懂秋千在说什么，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盯看小青牛，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头隐隐作痛，好像挨雷劈过。 鸟人说道：“哎呀，你放心啦，保证能把地耕好，差不了你的。你若实在不信，咱们现在就出城找个地方试验一下，我们今天就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生产力！” “哞~”小牛犊叫了一声，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 公孙策无奈，只能迷迷糊糊跟随两个流氓和尚出城。 行动之时，鸟人张口唱道：“ 灵蛇化蛟未得功，龙门入仕也难成， 头生青角绽莲瑞，辅佐文曲留英明。 书生虽非圣贤才，儒雅温文存侠风， 开封府侧执书笔，惩恶扬善心清澄。” 鸟人唱罢，秋千拍拍身边的小牛犊，言道：“ 上辈子因你挨雷劈， 脑袋开花惨兮兮， 这辈子你说什么也得还人情， 埋头拉犁帮忙耕地。欧耶！” 小青牛点点头，“哞~~~” 第五百九十六章 五鼠 耕地岂能难得住小青牛，这些年秋鸟山的凡田都是它耕，别说拉一个犁杖，就是拉个十个百个也不在话下，甚至不用犁杖，像猪那样用脑门的青角翻土也可以。公孙策从没有见过此等强悍的小牛犊，心说有了此灵，莫说是耕自己的几亩地，顺便还可以把其他穷困村民的地一块翻好。 “行了，就这么样啦。”秋千说道，“牛借给你了，你好好照顾，莫要打骂它——这不是警告你，是关爱你。如果有地痞流氓凶官恶富眼红你，欲霸占这牛，你也不用害怕，由他们来抓就是——他们不怕死就成。” 小狐狸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传遍山野地方，竟是奋力干活的小青牛没有注意看前方，不小心撞在一块巨石上，硬生生把巨石撞飞、撞碎。公孙策惊愣，倒吸一口凉气，暗道这等气力绝非凡人能敌，谁敢打骂霸占它，亦是因此，他终于开始觉得两个不正经的和尚是不出世的高人，扭头就要感谢他们，但左右寻找，发现两个和尚不知何时已然没了影子。 “这……”寻不得高人，公孙策只能算了，继续观看小青牛风风火火地耕田，“好啊好啊，等攒多了钱，我就可以去考试了，太好了。”虽然高兴费用有了着落，可之前两个大师说他科举一途必定难得成，“难道我没有进士入仕的水平？”思虑至此，高兴的心情又变得惆怅，“难道真的只能等文曲星？也罢，如果能辅助文曲惩凶除恶，济困就难，我公孙策一辈子也值了。” 不提公孙策这一边，且说鸟人和秋千，他们快步行走，踏风移动，不消几天便来到了另外一个地界，松江陷空岛。乌鸦和小狐狸左右观瞧江面，见河岸不远处有一舟船，五个小孩在上面打闹，俩流氓笑了笑，心说找的便是你们。 这五个孩子分别是卢方、韩彰、徐庆、蒋平和白玉堂，此时还没有响亮名号，但以后在江湖上颇有英名，乃钻天鼠、彻地鼠、穿山鼠、翻江鼠和锦毛鼠，合称五鼠。除了这一世尚未披身的豪侠之名，上辈子他五个也有英雄之称，只不过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英雄自尽而死，转世再投凡尘。 关于五鼠上辈子的事，还需把时间往前拉一段。话说吕洞宾和白牡丹第二世所在的国家，上辈子的五鼠乃是皇帝亲兄弟，身份地位名望皆是高峻，为国民所瞩目，不过他们非是追名逐利之辈，处理了身世仇怨后便不再过多理会凡间的纷争，避入深山老林修武道。远离尘世，专心练功的五鼠进步极快，花费百余年工夫便要渡劫成仙，但就在那之前，其所在国家的皇帝却派人找上他们，言称有妖魔攻击。 五鼠闻听国家受难，自认责无旁贷，立时停止修炼，下山除魔，果然看到大群妖魔围攻皇城。五鼠大怒，立时出手伏魔，凭借强悍武技，五人轻松击退群魔，救下皇城，但由于修为处于关键时刻，五人道心不稳，此次杀戮竟引出心魔，满目尽是杀戮之意。因心魔影响和皇帝怂恿，五鼠开始追杀妖怪，不但最终打杀所有灵怪，而且还顺势冲入巢穴，杀光了洞内无辜小妖小怪。虽说不该祸及家人，但五鼠认为既然妖魔胆敢大规模袭击凡人，那就该得到灭族的惩罚，所以并不认为有问题，可是在他们平复怒气，开始调查原委时，却发现事实与他们所知完全不同。 与修士不同，凡人命短，五鼠在山里修炼百年，国家已然换了三个皇帝。最开始的那个皇帝，也就是五鼠的兄弟，勤政爱民，克己奉公，算得上英明国主，可终究命相有限，寿终正寝。英主驾崩，新主继位，相比上一代，新皇帝平庸至极，在位数年毫无建树，反倒穷奢极欲，醉生梦死，让朝堂、民间渐渐陷入混乱，而且命寿极差，四十多岁便死掉了。再之后便是现在的皇帝，相比其父，新帝更加无能，也更加骄侈暴佚，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因其父死得早，新帝忧心自己命寿不足，常常求神问卜，请各个方士做法，以待延寿。某方士大概是听说过唐僧取经的事，竟说孩童心脏能够炼制仙丹，丧尽天良的新帝不管不顾，直接下令抓人炼药…… “……结果便是许多孩童殒夭，小小年纪没了性命，很是悲惨可怜。”来到陷空岛上，鸟人和秋千以问路的名义与五个小孩搭话，停在路边树荫下休息时，俩人随口把五鼠上辈子当做故事讲出来，“孩童父母悲痛欲绝，有心报仇，却自知不是皇帝对手，偶然听说某座山上有妖怪，失去子女的父母们毅然决然上山，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为代价，求妖怪报仇。那山的妖怪们还算正义，闻听凡间之祸，皆义愤填膺，不顾天条律令，决定出面攻击皇城，为民众讨回公道。可惜妖怪们未能功成，反遭被蒙骗的五个侠士斩杀。” “唉！真可恶！”津津有味听故事的五个孩子感叹道，“太可恶了！那五个人哪算侠士，根本就是糊涂笨蛋！” 名叫白玉堂的孩子问道：“后来呢？后来怎样？” “后来呀，”鸟人说道，“得知真相的五个侠士万分懊悔，但已然铸成大错，他们也没能力救人，只能先去皇城把皇室灭族，之后自裁性命。” 秋千道：“不过，那五人死前托人把一封信送给一位聪明勇敢机智活泼（此处省略一万个美好形容词）……俊美漂亮的九尾小狐狸，希望可爱的小狐狸能够想办法补偿冤死的妖怪。” “九尾小狐狸？”五个孩子有点懵，不明白为何说到此处时，面前的和尚眉飞色舞，一副无比得意的表情，“那狐狸想出办法了吗？” “当然！必须的！”秋千说道，“那只可爱的小狐狸施法，将为了正义而出手的妖怪和无辜精灵的元神血肉重聚，而那些滥竽充数，浑水摸鱼，借正义之名攻击凡人的妖怪则被送去投胎——完美解决问题。” “这样还好。”五个孩子说道，“不让好人受委屈，也不叫鱼目混珠的家伙得逞。不错，不错，那只九尾小狐狸真棒！” 鸟人说道：“那五个自裁的侠士大概也转世了，说不定就是你们五个呢。” “才不是呢！”白玉堂说道，“我们五兄弟聪明机智，哪会像那五个笨蛋般遭人算计，铸成大错！” “呵呵呵，你们能这么想就好。”鸟人和秋千说道，“希望你们未来小心谨慎，切莫走入歧途。” 第五百九十七章 熊飞 当时五鼠杀害大量无辜妖怪，惹出的风波其实不小，连孙悟空都听说了，群妖愤愤不平，满腔怒火，非要虐杀五人，炼魂千年万年，大圣考虑到五鼠侠士是受人蒙骗，不太愿意他们受太多苦，却又没法无视群妖呼声，直接陷入了矛盾。不过就在大圣不知如何处理，准备请张璃商量对策时，乌鸦和小狐狸冒了出来，他们自称受人所托，开始参与处理事件，最终顺利平息群妖怒火。孙悟空以为乌鸦父女是看在郭断的面子上才插手此事，因为那五个侠士是郭断的记名徒弟，算是黑燕和狗儿的师兄，或者是看在吕洞宾、白牡丹曾经转世在那里的情分，再不然是冯思泉，然而问过之后才知道，帮五个侠士送信者却非这些人，而是特行暗组的鹊翎。 “爹，你有点没出息呀~？”把郭断委托带来的五本秘籍送给五鼠后，鸟人和秋千再次踏上游历，闲来无事，小狐狸张口嘲讽乌鸦，“鹊翎已经是有丈夫的人了，你咋还对人家恋恋不舍？啧啧啧，之前她去女儿国，拜托你帮五个侠士，你瞧你那贱兮兮的样子！竟然当着人家面噼里啪啦掉眼泪！哎呦~太丢人了！我都没眼看了！而且你不但打包票说能把所有好妖怪的元神聚齐，连钱都没要，反倒主动掏钱赔偿、安置死者家属。我我我我……我当时真想踹死你！”哪怕现在回忆，小狐狸依旧气得双眼冒火——秋鸟洞有传统，不捡钱就算丢，何况是倒贴钱。 “讨厌啦~我哪有哪样~才没有呢~”乌鸦讨好地笑道，“我可爱的女儿，不要在意那点钱啦，咱们既是鹊翎的朋友，也是五鼠侠士的故交，帮点小忙很正常啦~再说，就算不涉及交情，单单那些正义妖怪也值得救。而且，咱们也没掏多少钱，都是饕餮老太太花费，反而是那些好妖怪，既然搬到了饕餮区，那我们以后就有机会讹他们，肯定能赚回来。” “切~鄙视你~”小狐狸道，“爹，不说那次安置妖怪的问题，单说鹊翎，你呀，就别瞄着她了，人家有丈夫，你总瞄她算怎么回事呀！” 乌鸦理直气壮地说道：“有丈夫怎么了？！有一位伟人说过，有妇之夫也需要照顾！” “这位‘伟人’是曹叔？”秋千道，“你以后少去金花城，少和曹叔接触，都学坏了你！知道‘魏武之风’在三界的名声多差嘛！你学那玩意做什么？！有时间你倒是把秋鸟山的姐妹们娶到手呀。” “我倒是想呢，但可能吗？凤仪她们说什么都不嫁，我有辙吗？！”鸟人叹道，“说起鹊翎，最近有个事蛮气的。丫头，你听说了吗？白小白有男朋友了。” “当然听说了，企云姐早就告诉我了。”秋千道，“我不但听说了，我还知道是谁，还想揍他呢——上次在树上骂我的那只喜鹊就是他！” “原来你知道白小白和鹊翎的弟弟鹊羽谈朋友呀，那你怎么不和我说？”鸟人埋怨道，“我也想揍他！我早就盯上白小白了，没想到让一只蠢喜鹊截胡！那小子挺讨人厌的，以前我和鹊翎谈恋爱的时候，他就总给我找别扭，我早就想打他！” “爹，允许我改正一下你的说法，是你‘单方面’以为鹊翎和你谈恋爱，其实人家完全没把你当玩意。”秋千说道，“行了行了，别说老鹊家那些破事了，提到他们家我就气，恨不得踹你这个没出息的玩意！” 两个流氓胡说八道一路，很快又来到另外一个地方，乃是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二人此行是为寻百眼魔君的转世——展昭展熊飞。说起来也是巧，秋千和鸟人刚刚进村便遇到了少年英雄，此刻那展昭为保护一个同伴正与一群大孩子对峙，看架势马上就要打起来。 乌鸦和小狐狸是受玉慧的委托来看望“她师兄”，这会儿见少年郎要挨欺负，他们二话不说，踏步上前就要揍那群大孩子——流氓可不在乎对手是大人还是小孩，最擅长欺软怕硬。不过没等秋千两个动手，展昭率先出招，主动进攻几个大孩子，竟是凭借矫健身姿，轻而易举打跑他们，获得胜利。然而哪怕赢了，展昭也没放下警惕，微微摆手，示意被他保护的孩子赶紧离开，他自己则扭头瞪视两个贼头贼脑的和尚，似是认为他们是找茬的流氓——猜对了一半，俩和尚是流氓，但不是找茬。 “呀哈，真猛啊！”没得机会动手的鸟人和秋千尴尬地站定，拱手道，“熊飞小兄弟，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别紧张，放松，放松。” “你们认识我？”展昭少年老成，哪是容易放下警戒，依旧瞪视俩流氓，虽是小小年纪，但气势不弱，但凡是普通人也得心生畏惧，可俩流氓脸皮太厚了，一点不在乎。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真没恶意。”秋千说道，“我们是来送东西的。”说话间小狐狸右手凭空一抓，竟是捏出一把包裹红布的宝剑。 “这是……？”展昭自小爱练武，最爱宝剑，此刻哪怕隔着红布也能感受到里面宝剑的不凡，“好刚正的剑意，绝非凡品！” “当然！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巨阙！”鸟人说道，“而且有一个老太太还特意把自己的法宝绣霞星针融入其内，使此剑更加厉害，不但杀得了人间的凶徒恶霸，内含的至阳灵力亦是能斩灭妖魔鬼怪。” “哦？！”展昭闻听此言，更想赶紧品鉴一番宝剑，“是何方的老婆婆要将此等神兵赠送我？我怎么不记得与哪位老婆婆相熟？” “那你就别管了。”秋千说，“总之这剑送你，但有个条件。” “请讲。”稍稍有些迫不及待的展昭说，“只要不违背侠义之道，我展熊飞自当应承。” “放心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条件。”鸟人说，“只是希望你不要透露此剑来历。因为一些事，那位老婆婆不能透露与你的关系，以后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家传即可。” “没问题！”展昭言道，“熊飞不敢泄露宝剑来历！” 既如此，秋千也不多言，抬手把巨阙剑扔给少年英雄，展昭纵身接住，用力拔出，剑体瞬间迸发出一股灿烂霞光，以及一道慈爱情义。少年英雄大喜，当即找了个空地舞剑，霎时间剑气飞溅，罡气纵横，厉害非常。 “好剑！好剑！好剑呀！”一番剑舞结束，展昭收芒入鞘，开口要与两个送剑的和尚说些感谢话语，但此时两个和尚早就不见了，“哪去了？”仔细寻找好一会儿，少年英雄也没找到人，只能放弃，“啧啧啧，今日真是涨了见识，明明那两个和尚看起来像流氓，却愿意千里送剑，不贪墨神兵，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熊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该呀！” 自省几句，展昭心中再次涌现豪情气魄，于是宝剑再舞——暂且不提。 另一边，离开村子的鸟人和秋千闪身来到荒野，遇到一个浑身上下用障眼法遮蔽的人，俩流氓对视一眼，笑了笑，直接点破那人身份，“斗木獬，我们给天权大神找的护卫如何？不错？” 男子竟然是二十八宿之一的斗木獬！ 第五百九十八章 文曲武曲 百年岁月，百年星辰，自文曲转世，武曲和群星巡游琼天，俯瞰大地，遍查凡界万灵，欲寻天权凝魂所在，但苦寻多年未有结果，既不知道文曲何时转世，也不知转世何处，甚至连转世为何种何族都猜不到。因夺取凡界计划尚在进行，苦寻无果的群星只能暂时放弃，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面，可武曲星却不甘心就这么结束，非要找到文曲不可。为此，武曲秘密前往女儿国，偷偷与玉氏父女见面，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忙。 乌鸦曾有三次窥探古今万象的奥妙经历，一是他觉醒九大金乌之力时，二是帮哪吒突破灵珠桎梏时，三是助雷震子进阶罗仙大位时，所以鸟人确实知晓文曲转世包拯，身披玄夜之肤，眉心显残月之形，入驻龙图阁，坐镇开封府，惩恶扬善，主持人间正道。所以，当开阳大神驾临女儿国，鸟人直言文曲星何时何地转世为何人，请武曲星无需忧心。 开阳大神对玉鸟人的话略有质疑，当然，倒不是因为玉氏父女和群星堂的恩怨而有所疑惑，而是大神本身的忧虑不可能轻易打消，所以随后多年他一直守在泸州，直到包拯当真诞生方才松口气。当时武曲大神有意直接把文曲神魂带上天界激活，但乌鸦早前便与他有约定，非要请天权大神完成一次凡胎游历，给凡间留下一道丹心清名才行，开阳大神乃守信之人，只得同意文曲在人间。 只是，武曲大神还是不放心文曲的处境，不希望天权在人间受太多苦，要给他安排一些辅佐，乌鸦于是便请公孙策、展昭、五鼠给包拯做助手。除此之外，开阳大神本人也有准备，他秘密令四颗星辰转世，化作张龙、赵虎、王朝和马汉，以后保护包希仁的安全。 “如此这般，应该万无一失了。”鸟人对斗木獬说道，“你回去告诉武曲星，叫他敬请放心，天权大神此次游历，定能累积功德，名垂千古，远比以前转世状元时更有成就。哦，对了，这次凝魂转世的文曲大神因魂魄尚未与本源星辰运道链接，所以大概率不是状元。” 斗木獬道：“是不是状元不重要，只要能安全回天界就好。开阳大人说了，天权大人是替他而死，若是不能顺利凝魂，他于心不安。” 秋千问道：“斗子哥，开阳大神呢？好久没见他了。” 斗木獬答道：“开阳大人转世下凡了。” 秋千不解，“转世了？为什么？” 斗木獬答道，“开阳大人这些年为等待文曲大人诞生，聚意于九州，凡心已成，需转世了结这份因果，否则凡心容易化作魔障，影响修炼，影响星位执法。” “嗯，有道理。”鸟人和秋千这才明白，“也好，文曲在此，武曲也在此，再次同朝为官，不错，不错。” 文曲和武曲的话题暂时到此为止，斗木獬谢过玉氏父女之后离开凡间，赶回天界，鸟人和秋千则直奔东方，拜访孙悟空。遁行之时，乌鸦和小狐狸又聊起群星之事，言语间不乏埋怨，颇有愤愤不平之意。 “都怪你！”秋千骂道，“你这乌鸦精，心咋那么软呢！凭什么武曲请你帮忙，你就帮忙？！咱们和群星堂有仇，你知不知？！以后咱们要和群星堂干架，你晓不晓得？你怎么能答应武曲寻找文曲？！你个乌鸦精，羽毛长，见识短，妇人之仁，懦善软弱，怪不得找不到媳妇！” “什么乱七八糟，这和我找媳妇有什么关系？”鸟人说道，“明明你当时也同意帮忙的，怎么还怨上我了？我记得武曲星一流眼泪，你当场就不拦着，非说‘包在我身上’什么什么的。” “我……”小狐狸略有尴尬，“一个大男人，堂堂武曲星，三界六道响当当的汉子，因为自己兄弟而流泪，我哪能不受感动，结果就……唉~没办法，我是菩萨心肠，太善良了。” 乌鸦道：“要不咱们现在去把包拯绑了？你说得对，以后咱们要和群星堂干架，如果提前把文曲星绑了，岂不是叫他们少一个强大战力？哦，不只是文曲星，既然武曲星也转世了，咱也一块绑了，何乐而不为？” “你去，我不敢。”秋千说道，“如果真干架，咱们倒也不怕他们，毕竟咱们已经把女儿国武装到牙齿，不惧群星围攻，但如果他们不直接动手呢？如果他们直接向雷神殿或者司法神府报案，说咱俩绑架凡人天官，咱俩岂不是玩大了？那可是文曲和武曲，罪名做实的话，咱俩几千年之内甭想从牢里出来。” “对哦！”鸟人说，“现在的情况是不怕他们耍流氓，就怕他们走天条程序。啧啧啧，好卑鄙呀，他们总是占据主动，咱们总是被动，唉~” “说起干架，”秋千问道，“爹，咱们到现在也没找到所谓的‘星海区’，除了胡媚媚在炎帝四祭里提到的寥寥几句信息，一丝一毫的线索都没有，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救出那些遭到残酷圈养的凡人们？” “我也愁这个事。”鸟人说道，“和群星干架得有点意义，不能莫名其妙地打，可咱们这些年找了无数地方，也没能发现那个‘星海秘境’，我很怀疑那地方是不是藏在界外。” “应该不能。”小狐狸说道，“我有预感，一定在盘古界内，而且是凡道某处，咱们早晚能找到。” “希望。”鸟人说道，“只要找到那个地方，说什么也要救出里面的人。按照胡媚媚在炎帝四祭里的描述，那里面凡人过得极其痛苦，每天都要挨打受骂，任人摆布，稍有不慎就会死掉，可即便死掉也离不开那里，永世在那个地方受苦。太惨了，一定要救他们！” 乌鸦和小狐狸谈话间到达花果山，落地后立刻引来满山猴子们山呼海啸般地“欢迎”，群猴大骂两个流氓又来做什么，怒斥他们如果再坑蒙拐骗偷就揍他们。 “嘿嘿嘿，各位老大，各位头领，放心，放心，我们保证这次不耍流氓，嘿嘿嘿……”鸟人和秋千讨好地向群猴作保证，生怕挨打。 俩流氓谄媚与猴群赔笑时，突然远方传来一声清脆的孩童声音，“秋千姑姑，鸟人大爷，你们终于来了，月儿好想你们呀。”一个小姑娘快步跑到小狐狸身边，一把扑进她怀里，“姑姑，你们带来爹爹和娘亲的影像了吗？月儿好想赶快看看爹爹和娘亲最近在做什么呀！” 秋千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带了，带了，你放心，带来了。唉~” 第五百九十九章 贵客 乌鸦和小狐狸就是俩废材，说好了要惩治胡天摇，可真当看到朱月因为思念父母哭得不成样，俩人立马就没了狠心，非要把孩子送回胡天摇和环啼身边。不过还好，孙悟空够硬气，说什么也不让，任由鸟人和秋千如何胡搅蛮缠，大圣爷执意扣押朱月。为此，鸟人父女曾和孙悟空大吵一架，发誓要和他绝交，可惜这个“誓言”连半个时辰都没坚持住，俩人便灰溜溜给大圣跪下磕头道歉。从那之后，俩人每过一段日子就来看望朱月，给她带来一些胡天摇和环啼的视频，并录一些朱月的画面给九尾狐和锦鸡——不知为何，美猴王不允许双方直接远程见面。 随朱月引导，鸟人和秋千嘚嘚瑟瑟走向水帘洞，一边走一边骂街：“猴子精很嚣张嘛，竟然不出来迎接我们！看来真是要登基做妖帝了，开始瞧不起人了！” 朱月笑呵呵地说：“没有啦，没有啦，今天有客人在，猴大爷在陪客人，秋千姑姑、鸟人大爷，不要误会猴大爷嘛~” “哪个客人呀~？很了不起吗？”大摇大摆进入水帘洞，俩流氓定睛一瞧，登时一惊，“呀！这不是神农大爷嘛！”俩笨蛋赶忙下跪磕头，“见过神农大爷！” “起身，起身，别多礼。”神农大帝是出了名的慈祥宽厚，和蔼可亲，“小鸟，小狐狸，你们来了。” “哎呦，大爷，您怎么在这？”鸟人和秋千站起身，吊儿郎当坐在炎帝身边，并顺便向在场的乌王仙和朱墨打了声招呼，“你们来花果山做什么？难道是猴子精去火云洞头偷东西了？” “我呸！当我是你们俩呀！”孙悟空笑骂道，“神农大爷是我请来商讨妖界物种管理的！” 神农笑道：“是呀，来研究妖界问题。群妖天赋不同，衣食住行所需有异，连吸收、释放的体气也有不一样，若是能取长补短，融会贯通诸妖所产所耗，可以大幅度降低妖界能量损失，改善妖界修炼、生活环境。” “哦？”听不太懂意思的秋千说道，“是不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水草，水草利用大鱼产出的便便长大？” “额……”神农大帝点点头，“可以那样理解，但更加复杂。” 鸟人说道：“既然复杂，大爷为何来这和猴子谈，他听得懂吗？还不如去祖态山找瑞兽妖师们呢。” 神农大帝说：“悟空聪慧，当然听得懂。我其实是路过此地，本是要去龙宫，向龙王讨教一下水妖的生活情况，待问清楚之后再去祖态山。” 物种管理什么的，乌鸦和小狐狸弄不明白，也懒得弄明白，秋鸟界有玉慧在，什么都能搞清楚，他们一点不用费心思，相比这个，俩流氓更加好奇另外一件事。 “大爷，我小姑姑啥时候能回来？”秋千问，“好久好久了，她怎么还不回来？我好想她。” “我也想呀。”提起精卫，神农目光顿时涌现思念之意，“可是我也不清楚。我也曾去娲皇宫，询问女娲娘娘，但娘娘也没消息。” “唉~咋这样呀~”小狐狸说，“可怜大爷你了，看不到女儿，一定特难过？”讲这段话时，秋千特意去看孙悟空，言外之意很明显。 “哈哈哈……”神农大帝很清楚秋千的意思，却不帮忙劝孙悟空，“小狐狸，你是好心好意，但悟空也不是坏人，他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炎帝扭过头，把小朱月拉到身边，轻轻拍她的头，安慰道：“月儿，你恨你猴大爷吗？” 朱月的良善之心比乌鸦父女更甚，哪可能恨孙悟空，“月儿知道，爹爹做错事了，差点伤到一些小朋友，所以猴大爷要惩罚爹爹，让爹爹感受失去女儿的痛苦。月儿不恨猴大爷，但确实蛮思念爹爹和娘亲，蛮难过的。” “你看看！你看看！猴子精，你看看！”鸟人突然激动地薅住孙悟空的衣领，“多好的孩子呀！你怎么就无动于衷呢！你这猴子精有没有点人性？！” 大圣瞧了眼乌鸦，又瞧了眼抓自己衣领的那只手，叹道：“我告诉你，乌鸦精，别以为神农大爷在这，我就不好意思打你——照样揍你！你给我撒开！” “……”乌鸦是个怂货，哪还敢抓，赶忙放手，但转过头就向炎帝告状，“大爷，你看他！他威胁我！多霸道呀！他竟然威胁我！太欺负人了！不就是成了妖主嘛，不就是做了精怪皇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呀！是呀！”小狐狸也添油加醋的控诉，“猴子哥越来越霸道了！特凶蛮！上次我们不过‘不小心’差点把月儿带走，他竟然揍我们！好吓人的！” 神农笑道：“你们两个呀，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呵呵呵……” 水帘洞的众人谈天说地，气氛还算不错，此时有一个老猴妖站在门口，不时往洞里面看，似乎有什么急事，但又不敢打扰贵客。孙悟空无意中看到那老猴子，立刻说了声抱歉，暂离坐席，出门询问发生什么事。 片刻后，大圣回到座位，说道：“神农大爷，那个……有个小麻烦，您能帮帮忙吗？” 毫无架子的神农大帝问：“怎么了？什么麻烦尽可说。” “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您的身份。”孙悟空说道，“我这花果山有一只母灵猴临产，一直生不出来，您……额……您能帮帮忙吗？”请堂堂炎帝接生助产，齐天大圣实在羞愧，脸色通红。 “哈哈哈哈！”美猴王话音刚落，炎帝还没说什么呢，秋千突然莫名高声大笑，吓了众人一跳，“猴子哥，玩笑了不是？哈哈哈……” “什么玩笑？”孙悟空不解，“我哪玩笑？” “还说没玩笑。”小狐狸面带奇怪笑容，一副“你骗不了我”“我已经看穿一切”的玩味表情，“猴子哥，别以为我们傻哦，我们其实聪明着呢。猴子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嘛，哪还用得着接生呀？你一定是开玩笑，对不对？哈哈哈……休要骗我，我聪明着呢，哈哈哈哈……” “……”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整个水帘洞寂静无声，所有人惊诧地看着“以为自己很聪明”的小狐狸，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她。 孙悟空叹口气，摇摇头，低声邀请炎帝出门，路过鸟人时，大圣拍拍乌鸦的肩膀，安慰道：“你自己养的，怪不了别人。唉~能把一个傻姑娘养这么大，真难为你了。”言罢，美猴王等人离开水帘洞，但走到门口时，大家不禁回头看着鸟人，目光里尽是感叹和可怜。 这会儿鸟人的脸色比刚刚孙悟空还红，愣在原地半晌不动弹，如鲠在喉，根本说不出话。 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秋千皱起眉头，询问乌鸦：“爹，他们什么意思？说谁傻？是说精卫小姑姑吗？小姑姑其实不傻，和我一样聪明。还有呀，我明明已经看透了真相，揭穿了猴子哥的玩笑，他们怎么还是出去了？莫非……他们有什么事避讳我们？！啧啧啧，一定是！哎呀，又被我看透了，我真聪明呀！哈哈哈哈……” 望着傻呵呵大笑的小狐狸，乌鸦泪如涌泉，“我确实不容易呀！呜呜呜……费了这么大劲，我到底养了个什么玩意呀！呜呜呜……” 第六百章 聪明的小秋千 “哦~对呀，只有猴子哥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其他猴子是生出来的……你瞧瞧，你瞧瞧，聪明反被聪明误了，竟然理解错了，哎呀呀，有那么一丢丢不好意思呢……” 神农大帝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三界六道的大帝人物而不愿意施救，了解情况后立刻亲手为灵猴接生，群猴感激涕零，高呼炎帝万岁。这个过程中，在洞外看热闹的秋千则没完没了地絮叨自己刚刚的“聪明想法”，虽然知道错了，但并不认为特别羞愧，倒是鸟人受不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闺女呀！我的好闺女！我求你了，别说了！我真是丢不起那个人呀！”鸟人都被气哭了，“你行不行呀！？这点常识都没有，能不能别那么爱炫耀！还什么‘看透了真相’，你看透什么呀！真相在哪呀！你先找找自己的智商在哪！我的天呀，我怎么养了你这么笨蛋，我玉鸟人一世英名都毁于你手！” “切~你哪有英明呀~”仍旧不认为自己傻的秋千说道，“你不懂，我这叫大于弱智……哎？不对，好像不是这个词？应该是……难道是小于弱智？不能不能不能，我玉秋千肯定是大于弱智，怎么可能比不上，哪怕不是大于，也至少是等于，总不至于混成小于？我明明记得以前常说这词的，怎么今天就忘了？” 一旁的孙悟空笑道：“小狐狸，你呀，也就和弱智比比，哈哈哈……” 鸟人气得不想和秋千说话，好在朱月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提示道：“秋千姑姑，你是想说大智若愚或者大愚若智？用来形容你的话，应该是……额……”好嘛~这老实孩子愣是不知道用哪个形容秋千好。 “差不多啦~差不多啦~”秋千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拘小节，不在乎世俗之人的看法，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不管你们怎么看，反正我就是聪明。”这纯粹是耍无赖了。 凭借高明手法，擅长农耕医疗等后勤技法的神农大帝顺利完成接生，但还需施法稳定灵猴母子的气血，大概要耗费一点时间，孙悟空等人不敢打扰，悄悄避离，走到其他地方闲聊。在秋千的疯狂建议下，众人登上山顶欣赏风景，也就是孙悟空诞生的地方。 “这相当于是猴子哥的产房？”秋千笑呵呵说道，“如果猴子哥难产的话，大概要用炸药才行？哈哈哈……” 小狐狸以为自己很幽默，但其他人实在笑不出声，只觉得她有点傻，有点愣，脑子有点不好用，相比秋千的笑话，大家更加在意此地残留的法阵。传闻当年为了保证孙悟空顺利出生，女娲娘娘在此地布置了大量聚灵聚气阵势，但后来在张云华的建议下撤掉了大部分，转而以群山巨石草木水流为阵法纹路摆下一个先天法阵。伏羲天皇曾大赞此地法阵，谓之先天聚灵之首阵，太上亦曾赞其蕴含先天慈母心意，乃绝无仅有之阵，玉皇大帝也曾称赞此阵是云华仙子遗留下的最美妙阵势。 对法阵比较精通的乌王仙叹道：“圣母娘娘爱护大圣之意尽在法阵之内，着实让人感动。”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秋千今天是真疯了，明明已经数次丢脸，却还要继续胡说八道，“哪有法阵？我怎么看不出来？在哪呢？哪片是？来来来，给我指出来，让本姑娘鉴赏一下！不瞒你们，我家小吱吱也特擅长这玩意，女儿国的各类法阵大都是它设计、建造，我作为小吱吱的主人，当然更厉害啦！我没看出这里哪有阵，哪怕是有，估计也不太强——至少没我家小吱吱强。” 鸟人叹口气，抬手把小狐狸拎到身旁，示意她闭嘴，而后对乌王仙说道：“恩公，有件事我想问你。” “玉先生，别叫我‘恩公’好吗？”乌王仙笑道，“我对你那所谓的‘恩’实在是……唉~我都不好意思讲，你直接叫我‘乌王仙’就好。” “好，就叫乌王仙。”乌鸦说，“我想了解一下你育化星灵的法阵，那法阵……” “哦~对对对，要不是玉先生提到这个，我差点忘了有事要对两位讲。”乌王仙似乎知道乌鸦要问什么，不等他说完就回答，“群星堂又布阵了，在一个隐秘位置，规模很大，比当年在天界时还要大。”火云洞是凡道象征，群星堂欲夺凡道，火云洞自然最关注，所以布置了大量法阵监视凡道帝气变化。 “哦？”鸟人道，“能确定具体地点吗？” “不能。”乌王仙说，“哪怕是伏羲天皇亲自演卦，也没能找出在哪，天皇便是因此派我告知两位这件事，希望两位能小心。”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让我们“小心’？”秋千问，“难道不该是让我们赶紧找到法阵所在吗？” 朱墨摇头，说道：“两位很清楚，伏羲天皇不愿意两位卷入纷争，上次天界之事两位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这次……唉~还请两位接受天皇的好意。” “哈哈，敢情伏羲大爷是劝我们别插手群星染指凡界呀？”鸟人笑道，“可能吗？我们怎么可能不插手。” 朱墨和乌王仙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果然如此”的意思，同时又同时包含许多感谢，“玉先生玉小姐大义，我二人向你们行礼了。”两位先生躬身拱手，很是恭敬。 “哎~别别别~”乌鸦赶忙闪到一旁，不接受朱墨二人的礼仪，“少来这套！少捧我们！我们因自己的心意而做事，用不着你们谢！” 朱墨说道：“我们当然要感谢，因为按理说，我青天当该是对抗群星侵占凡道的主力，但……轩辕剑……我……唉~”提到这个，朱墨的情绪瞬间暴降，幽怨的气态骤然充斥全身。 “哈哈哈……”幸灾乐祸的鸟人和秋千笑道，“你们这群清流仙当真是一群小心眼的酸腐家伙，竟然到现在还过不去那个坎，哈哈哈哈……” 两个傻子笑成一团，朱墨和乌王仙尴尬地站在原地，而一旁的孙悟空则若有所思，时而看丢失轩辕剑的朱墨一眼，时而瞧朱月一眼，心中暗暗说道：“我完全有机会把轩辕剑抢到手，但……唉~”哪怕是无畏无惧的齐天大圣，有时候面对有些事情其实也挺为难的，而且是实力越高，地位越尊贵，越为难。 第六百零一章 大圣之心 “小师父，要不然放了朱月？” “不行。” “可是鸟人和秋千……” “他们太懦善，无需听他们的意见。胡天摇妄想伤害孩子们，那便一定要狠狠惩治他一顿。” “可是小师父，惩治胡天摇我不反对，但月儿太可怜了。” “大圣，你是未来的妖皇，心要狠一点，不能学鸟人和秋千，他们只是没出息的市井流氓。” “妖皇？唉，说真的，‘妖皇’称号太沉重，俺老孙受够了这些纷繁复杂的恩恩怨怨利益纠葛，俺老孙更愿意做逍遥快活的美猴王，也想做个市井流氓。” “这是大圣你的命运，也是你的责任，是女娲娘娘对你的期盼，也是菩提祖师对你的期待。大圣，你很强大，所以要承担重任；你要承担重任，所以你要更强大。” “好，老孙知道，旃檀师父他闭关前也是这么对我讲的，可是真的好难熬。” “大圣放心，我会尽量在幕后帮你，再加上瑞兽妖师们，想来大部分事务无需劳烦你，你只要时时刻刻向三界六道展示英武就可以。” “多谢小师父。” “无需客气，你既然叫我一声‘小师父’，我又岂能不帮你。”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小师父，你会伤害月儿吗？” “……” “怎么了？玉慧小师父，怎么不说话了？” “大圣，暂时就这样，下次再聊。” “……” …………………………………… 鸟人和秋千认真与乌王仙和朱墨讨论群星之事和“八仙”之事，乌鸦无意中发现孙悟空好像走神了，于是立马扔出一道黑火吓他，但大圣仅仅微微偏过头便避过了乌鸦的恶作剧。 美猴王言道：“不怨小秋千傻乎乎，有你这么个不正经的孩子气爹，哪能养出聪明闺女。” 鸟人道：“猴子，在想什么事？” 孙悟空摇着头答道，“没什么。” “没什么？不可能，一定有什么。”秋千说道，“猴子哥，我可是九尾天狐耶，对灵力、气息和心境变化最敏感，你的气态明显不稳，肯定是在思考重要的事。” “哪有重要的事。”见鸟人父女非要细问，孙悟空只能开口说出一个足以骗得过他们的谎话，“我呀，是在纠结轩辕剑。” “哦~这个呀~”乌鸦父女恍然大悟，扭头看着朱墨和乌王仙，脸上露出坏笑，“倒也是，这事其实蛮‘那个’的，换谁都得犹豫不决。” 朱墨闻听此言，说道：“大圣无需为此伤神，我青天无能不假，但还算有些骨气，有自知之明，不敢仗着三位陛下与您的关系便讨要轩辕剑。有些话……唉~不好说。我们青天明白，大圣的位置比较特殊，与多方有联系，需要权衡许多利弊，不能随意偏袒偏重。我们青天理解、尊重大圣您的任何决定，不敢有怨言。” 孙悟空的身份确实十分复杂，既是娲皇宫的“亲儿子”，还是菩提的好徒弟，既有官面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称号，还有道上的“美猴王”“准妖帝”之名，明明与天庭等势力有结交，可此时此刻却手握鸿天这个无天派。对于普通人来讲，能有一个美好前程便难能可贵，可孙悟空却是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前途无量，然而又因此矛盾重重。特别是最近些年，曾经亲密无间的火云洞和娲皇宫出现了嫌隙，孙悟空的位置更加尴尬。 “……但说到底，主要原因是猴子哥重情重义重道理。”秋千道，“这人世间最复杂最粘稠的东西便是情义，无情无义之人可以做到特立独行，不用忌讳任何东西，而重情重义之人便容易深陷纠缠纠葛里，牵一发而动全身，一身动而万人随。” 鸟人说道：“没错，情义确实是如此粘稠复杂，可亦是因此才能构成世间。无情无义之人逍遥不假，但谁愿意信任他？唯有重情重义之人才能得到千人之顾盼，万人之期待。猴子，今日你再回这诞生之地，我且问你，若是真叫你放弃万千情义，脱离复杂纠缠，再化顽石，孤居峰头，你可愿意？” “这……”孙悟空稍作推想，摇摇头，“不愿意。这峰头凄寒苦冷，只身独影，无聊得很。” 秋千问：“若是予你化形，但避离猴群，你可愿意？” “不愿意。”孙悟空答道，“当年五百囚笼未得见猴儿们，俺老孙几乎思念到发疯。” 鸟人问：“画地为王，许你世世猴王，但不许修仙成道，你可愿意？” “不愿意。”孙悟空说道，“凡灵命短，病痛死亡前头等，若不学仙，单单丧命危机便得叫老孙不安，况且若是不修仙成道，老孙如何游览三界风景，如何观赏六道河山。” 秋千问：“让你成仙得道，位列天神，游管山水，但要你应时点卯，值年值岁，卑躬屈膝于天地，阿谀奉承于乾坤，如我父女二人般卑微，你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孙悟空说道，“老孙铁骨铜身，浪荡四方，岂能困于区区权位，更不献媚求宠！你们那身作派，我学不来。” 鸟人问：“你若无需操心权位，也无需摇尾乞怜，与天相齐，与地相恒，但众生畏你，众灵避你，万物闻你名而悲，万众听你号而叹，你可愿意？” “也不愿意。”孙悟空说道，“俺老孙非是那欺天负地之辈，合该与众生为友，与众灵结交，使万物欢，让万众喜。” “所以啦，嘿嘿嘿……”秋千笑嘻嘻说道，“猴子哥其实你还是蛮享受现在这种情况？” “哎？好像是呀。”言至于此，孙悟空豁然开朗，“有道理，有道理，此时节老孙确实有所为难，但相比这些，收获更多呢！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哈哈哈……”许久以来淤积于心的恼怒突然纾解不少，大圣喜笑颜开，竟是高兴得翻跟斗打把势，“别人的帝王无情义，别人的君皇心狠辣，俺老孙偏偏要做那大情大义面狠心慈的妖主。没错，就这么做，哈哈哈哈……” “啧啧啧，猴子就是猴子，一点不稳重。”鸟人见孙悟空闹腾，立刻出声嘲讽，“你这家伙别太高兴，麻烦还没解决呢，纠结还是纠结，没解开呢。” “不急不急。”玩闹几下宣泄情绪，孙悟空再次坐定，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得来也许全不费工夫，管它纠结不纠结，先享受此间之乐便是，以不变应万变，说不定哪日乌云自开，迷雾自散，就能显出那澄澈的碧海蓝天呢。” 乌鸦继续嘲讽道：“你这是什么消极应对？还有呀，你甩得几个词乱七八糟，风马牛不相及。” “非是消极应对。”孙悟空说道，“我有筋斗云，哪怕云不开，雾不散，老孙我跃上九霄外，自然看得清玄天白月。” “哦？” “俺老孙只要做好一点便是。” “什么？” “变强！” 第六百零二章 回女儿国 孙悟空有孙悟空的处境，鸟人有鸟人的麻烦，乌鸦的几句话不可能解决齐天大圣的问题，仅仅是开导他别总盯着“坏处”，也要瞧瞧好处。美猴王乃智慧佛陀，很轻松便明白了乌鸦和小狐狸的意思，立时放松了心情，不再过度纠结，但那些问题他仍旧放在心里，待未来解决。 言罢顿困之事，秋千换了个话题，询问道：“猴子哥，猪头哥呢？怎么没见他，闭关了？” “没闭关，但快闭关了。”孙悟空说道，“你们不知道吗？前几日，灵山举行册封仪式，东来佛祖的徒弟黄眉儿因治理小佛国有功，受封琉芒金磬菩萨，雷音寺大摆宴席，众圣庆贺一番后遗留许多蔬果菜品，八戒作为净坛使者，自然得处理‘后事’。” “哦，这事呀，知道知道。”秋千说道，“黄眉儿还给我们发去邀请了呢。” “那你们怎么没去？”孙悟空问，“当天好热闹的，佛光耀庆三千里，红云盖顶六万重，灵山备下三界奇珍六道果脯恭迎众佛众仙众神，好吃的东西数不胜数。小狐狸你这么爱吃，因何错过盛宴？你们这次来得突然，老孙我未料到，否则定然打包些东西给你们。” “怕挨揍呗。”秋千答道，“那么多正经人聚在一块，我们俩不正经的家伙若是凑过去，鸡立鹤群，岂不是很显眼？若是‘不小心’偷点东西，估计得被围殴？” 鸟人说道：“而且呀，由于我们‘不小心’把黄眉儿教成一个‘流氓’，据说东来佛祖蛮生气的，说不定揍我们。” “呵呵呵……放心，不会的。”孙悟空笑道，“弥勒佛不但不会揍你们，反而会谢你们，若非你们两个‘乱来’，那黄眉儿哪能在人间置下一个堪比极乐圣土的小佛国？如果是百十年前，恐怕没人会相信黄眉儿有此等能力。听说释迦佛和燃灯佛最初是要册封黄眉儿为佛，但弥勒佛替徒婉拒，方才改封菩萨，要老孙看来，黄眉儿的功劳即便不如我，但做个佛还是绰绰有余的。” 鸟人说：“黄眉儿不久前二次发来请柬，邀我们游览小佛国，如果闲来无事，我们便去瞧瞧所谓的‘小佛国’如何。” 孙悟空等人聊天的工夫，神农大帝那边顺利安抚灵猴母子的气血，险些丧命的产妇和婴儿气态平顺，已无大碍，多多休息便好。因忙着去东海，完成接生的炎帝没时间与孙悟空说太多话便带上朱墨和乌王仙离开花果山，前往龙宫。鸟人和秋千亦是跟随神农下海，想探望敖贝，但敖贝最近些年一直闭关，二人只得作罢，只能一如往常般偷了些珍珠，被龙王踹飞出大海。 出离汪洋，乌鸦父女行于天海，花费数日工夫来到某处山野，秘密约见胡天摇，但今日未见鸿天九尾狐，只有环啼出现。问过原因后才知道，胡天摇最近接连遭灾，先是突破失败，挨进阶雷电劈砸，后遇定数雷劫来袭，再尝雷火，差点魂飞魄散，此时昏迷不醒，正在养伤。 “活该。”秋千随手把记录着朱月这些年影像的玉简扔给迫不及待环啼，之后转身就走。对于小狐狸来说，胡天摇哪怕死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她只可怜朱月，对同胞诞生的鸿天九尾没有半点亲情。 鸟人两个再次遁行苍穹，先是去地府又忙了许多日子，之后准备回女儿国休息几天，但不等按落云头，忽然一道火光扑向他们。乌鸦见烈烈盛炎，冷笑一声，出枪轻点，不费吹灰之力便破其威能，并反击流火，绽放豪壮黑炎攻向火光来处。那火光来处有一少年天神冲来，脚踩风火轮，手执火尖枪，身披混天绫，正是刚刚结束闭关的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亦是随手破掉鸟人的黑火，来到近前。 “乌鸦，斗一场？” “哈哈哈……李老三，和我玩火，怕你不成？！” 言罢，两个强者在女儿国半空拿捏着分寸开战。炼化了三道鸿蒙瑞气的三太子锋芒正盛，气若龙虎，势比山岳，却并不笨重粗糙，反而灵巧矫健，只见那：疾风催骤火，红纱漫天地，火枪点放莲花朵朵，乾坤圈扣日月星辰，方圆之地尽是灿烂辉煌，四方四野盈溢壮丽威光。女儿国地面的人们看到这等壮观场面，皆齐声赞赏三太子的玲珑厉害。 鸟人也不简单，与哪吒周旋百十回合后看准机会，闪身向前，一把抱住三太子大腿，“打人了！天神打了！还有没有王法呀！？还有没有天理呀！？天神仗势欺人打人了！救命呀……” 哪吒那个尴尬呀，用力甩腿多次也甩不开这块“乌鸦膏药”，欲伸手去扯，又怕他喊得更大声，只能放弃，“鸟人，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打不过就来这套？！赶紧放手，这成何体统？！” 年青一代修士，杨戬和孙悟空是公认最强两个，剩下哪吒、雷震子、鸟人、纯阳子相差不多，若是真要分出胜负，短时间内很难做到，可乌鸦凭借耍无赖的招数，屡次“击败”其他人，管他是杨戬、孙悟空，还是哪吒、雷震子、纯阳子，但凡要脸的人，谁都不是他的对手，称得上无往不利。再加上…… “赔钱！”秋千掐着腰怒道，“李老三，你说放手就放手，凭什么！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爹哪怕是死也绝对不放手！” “倒也不至于‘宁死不放’，你少替我发誓！”乌鸦生怕小狐狸把话说得太过分，“但李老三，赔钱是必须的！快！你再磨蹭，信不信我往你衣服上抹眼泪！” “行行行……”还没打够的哪吒只得掏出几个灵石扔给乌鸦和小狐狸，“你们两个家伙，每次都这么气人。” “嘿嘿嘿，谢谢太子爷。”见钱眼开的鸟人和秋千在得了钱之后立刻换上谄媚笑脸，“恭喜太子爷闭关结束！贺喜太子爷出关！祝太子爷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爱情美满！” “……”哪吒微眯双目，凝视鸟人和秋千，“你们俩是不是欠揍？故意嘲讽我？” “非是嘲讽，是真心实意的祝福。”秋千说道，“太子哥今天是全家驾临女儿国？李天王、甘露护法、惠岸护法和贞英一块来的？还说不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 “而婚姻美满嘛……”鸟人贱兮兮地笑道，“还用我多说？” 三太子面色通红，扭扭捏捏，“我……他们……顺路而已，才不是一块呢，而且我才没有想见樱桃呢。” “我们也没提‘樱桃’呀，哈哈哈……”鸟人和秋千大笑，“走走，太子爷，咱们进城，你不想见樱桃，我们可是思念得很呦，顺便再瞧瞧和你‘顺路’来的李天王，哈哈哈……” 第六百零三章 李家家宴 李天王家那点事算得上三界闻名，哪怕封神劫已然过去多年，可街头巷尾对其的讨论经久不衰，普通妖怪们仍旧津津乐道李靖和哪吒的矛盾，猜测他们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和解。 事实证明——有。 就像月老以前对鸟人、秋千所言，削骨换父削肉换母需要莫大的勇气，并因此产生了莫大的恨意，哪吒万分愤怒李天王当年的行为，若非玲珑塔在手，李天王大概早就死在自己儿子枪下了。可是，自从进阶大罗金仙，灵珠子境界提升，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星辰，见识了更远大的风云雨雪，潜移默化间渐渐明白了守护三界守护众生的意义，慢慢理解了那时李靖的想法和心意。而随着李贞英和蓝采和的诞生，哪吒又逐渐体会到李靖和殷夫人的真挚感情，再加上遇到樱桃却无法与其长相厮守的处境，三太子愈发清楚李天王对家人那种隐秘而收敛的感情，也知晓了李天王的痛苦。于是…… “你们能不能闭嘴！？”羞愤的哪吒怒视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鸟人和秋千，“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你们闭嘴好不好？！好不好！？” “早说嘛~你要是早说请客，我们才懒得絮叨你家那点事呢~”诡计得逞的乌鸦和小狐狸立马跑进百味楼，肆无忌惮地点菜，“灵山那顿没敢去，今天刚好补上。” 同坐宴席的人除了哪吒三太子、李靖天王、金吒、木吒、李贞英一家，还有樱桃、婆和、酉锦、企云等人，百味楼留出整整一层桌椅给今天，多少人都能坐得开。话说作为玉帝下属产业，早在哪吒等人下凡那一刻，君幻凌云阁就开始做准备，最初是要停业几天，专门服务李家，但李天王要求不要太破费，不要太招摇，有一两桌就可以，可最后凌云阁还是决定留一层。 “真好耶~还是你们天神好，走哪都有人伺候。”鸟人阴阳怪气地说，“我们就不成了。上次来这里，百味楼的人瞧不起我们，说我们身份低，不许我们进。” 樱桃说道：“我怎么记得是因为玉老师和秋千吃霸王餐次数太多才不许进？” “哎呦呦~樱桃！你个叛徒！吃里扒外！”秋千叫嚷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呀！？你是不是我姐妹，你得帮助我呀！哼！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姐妹，真是渣女！” 脸上红色一直未褪的哪吒说道：“乌鸦，小狐狸，你们别太过分哦~一会允许你们额外打包一桌回去吃，行不行？” “哎呦，真好~”秋千笑道，“怪不得招人稀罕，太子哥，你果然很善解人意呢~嘿嘿嘿……”小狐狸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樱桃，“我的好闺蜜，你以后如果找如意郎君，一定要按照太子哥这样式哦。” “……”樱桃的脸也涨得通红，“秋千，快吃你的！好吃的这么多还塞不住你的嘴！” 说说笑笑，气氛欢愉，有小狐狸和乌鸦插科打诨，哪怕是平时不好意思对话的李家几位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尴尬。要说最近些年，即便心里没有以前那么多仇恨，可李天王父子几人仍旧很少交流，往往三句话之后便不知该讲什么，容易陷入沉默、别扭的情况，最终结果便是双方不得不狼狈分开。看着今日的现场氛围，李靖很感谢鸟人和秋千，如果没有他们两个，李家不知何年何月能似今天这般同席而坐，同酒而欢。 李天王客客气气地端起酒杯，“玉先生，玉小姐，李靖敬你们一杯！” “哎呦！不敢当！不敢当！”鸟人和秋千赶忙举杯，“您这样的大人哪能敬我们，该是我们敬你。李天王，我父女二人提前祝你统帅本大道仙兵将领抵御强敌，守护众生！干！” “干！” 李靖举杯饮尽酒水，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无数年来，李天王喝过无数的酒，可纵是蟠桃宴会的琼浆，纵是玉皇大帝亲手斟满的玉露，也比不上今日的这一杯。此地名唤百味楼，别人也许需要从各色菜品中才能尝出百种滋味，但对于李天王来讲，仅仅这一杯酒便让他涌现万种心情。此情此景，此时此刻，看着金吒、木吒、哪吒和李贞英，李天王情绪骤然隆升，数不清的欢喜充斥内外，叫他无比开心，然而恍惚间又很是难过，十分惋惜自己的夫人和蓝采和未能同坐。 “若是他们也在，我便此生无憾了。”李天王几乎流泪，但又怕泪水破坏现场的欢喜，只能忍下悲戚，换一个话题。李靖说道：“玉先生，玉小姐，我们这次要去西方小佛国旅游，你们可愿意赏脸同往？” “你们也去？”鸟人问道，“灵山大宴你们没在吗？” “错过了。”哪吒说，“因我出关太晚缘故，刚好错过。你们也知道，我家素来与佛宗交好，于情于理，自然是要补上的。” “倒也是。”秋千说，“那刚好，我们也接到了黄眉儿邀请，一块喽。” 李贞英说道：“哎，不如顺路叫上婵儿？听说她也因为闭关错过了灵山大宴，咱们带她一块去。”李家和杨家关系极好，杨婵是李贞英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额……这个……不好~？”秋千犯了难，直言道，“贞英，你大概不晓得，我和我爹与杨婵有点矛盾，她挺讨厌我们的，所以……嘿嘿，还是算了~” “哦？是吗？”李贞英以前知晓此事，但由于失去记忆，完全不晓得杨婵和玉氏父女的恩怨，“那……好~”这姑娘只是好心要带上三圣母，却没说非要强扭小狐狸的心意，“不过婵儿是好人，玉先生和秋千也是好人，哪怕有矛盾也一定是误会，早晚能解开，呵呵。” “啧啧啧，贞英你才是好人呢。”鸟人叹道，“你说得对，早晚能解开误会。” 哪吒瞧了眼乌鸦和小狐狸，心里有话要说，却又没法说。作为玉帝手下的大将，他很清楚张百忍要对自己外甥杨戬做什么，也大概晓得杨婵未来的命运，可又没法阻止，甚至还要帮忙，导致三太子有时候不好意思去见二郎神，愧对曾经的封神挚友、同门兄弟，“以后到底如何？唉~希望别弄得太难堪。” 乌鸦和小狐狸隐约看出哪吒的想法，亦是叹道：“是呀，希望别弄得太难堪，就怕天不遂人愿。杨婵呀杨婵，你到底会如何？” 第六百零四章 宏伟愿景 在女儿国玩了小半年，鸟人、秋千和樱桃跟随李天王一家前往西方，一路还算顺利稳当，除了乌鸦和小狐狸总惹三太子，挨了好几顿打，没什么其他波折。可是就在快要到目的地时，竟是遇到了胡媚媚的云舟法宝，而与胡媚媚同行之人赫然包括杨婵师徒四人，原本乐滋滋的乌鸦和小狐狸当场愣住，有心离开李家仙云独行，又觉得不合适，可继续留下，莫名有种尴尬。杨婵也没想到遇到玉氏父女，亦是有点别扭，但却也没太在意，客客气气与李天王一家问好。 由于目的地一样，两队人马合并而行，一同前往小佛国。作为混迹三界名利场老手，胡媚媚极其擅长调节气氛，总能抛出足够多的话题引发大家讨论，轻而易举遮掩杨婵与玉氏父女的微妙心理。李天王一家同样尽量不让玉氏父女和杨婵“碰上”，配合胡媚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讲些轻松愉快的事，但有时候却可能一不小心说到不太轻松的东西。 “媚媚姑娘，听说你们青丘山要和食兽一族联姻？”李靖随口问道，“那个叫什么来着？胡美美？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她要嫁给食兽族长思右？” “额……是的。”胡媚媚不太喜欢讨论这个，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二姐她过些日子就与思右婚配，天王您几位如果有空，还请赏脸参加在青丘城的典礼。”虽说这狐狸在黑道白道都吃得很开，有呼风唤雨的能耐，但她的“道”与李家没法比，差太多等级了，以至于她连邀哪吒的胆子都没有，只敢请相对比较随和的李靖。 “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金吒说道，“听说现在万妖林的青丘城发展很不错，兴盛富裕，老早就想去瞧瞧。” 哪吒瞧了恭敬谦卑的胡媚媚几眼，问道：“你们妖境到底怎么回事？到底认不认孙猴子？怎么到现在也不把妖境归入妖界？” “回三太子话，”胡媚媚躬身答道，“我们妖境自然是尊齐天大圣为主，秘境内有专门供奉大圣的‘齐天宫’。至于为何妖境暂时不入妖界，还请三太子您原谅，小妖区区一个弱女子，不敢揣测大圣的考量。” “呵呵呵……还不敢揣测，哈哈哈……孙猴子哪有什么考量，脑子里大概也就是桃子罢了，哈哈哈……”哪吒笑道，“说起你们妖族的事，我倒是颇有些遗憾呢，缺席好几场大战。特别是十万大山的劫亲之战，‘娲皇三云’对阵众多妖王，打得那个热闹，真叫人眼馋。”讲到这，三太子偏过头看向鸟人，“乌鸦，那次你是真威风！” “滚蛋你！”正处于拧巴状态的鸟人没好气地说道，“打架是啥好事？你这家伙仗着师父、师祖做靠山，在三界六道横行霸道，只有你欺负人，没人敢欺负你，当然喜欢挑事打架。我就不行了，只有挨欺负的份，当时但凡有办法，我也不愿意耍那威风。哼！你这灵珠子，闭嘴！” “切~瞧你那样，我是夸你，怎么还急了？”哪吒懒得再逗鸟人，回过头继续对胡媚媚说道，“孙猴子是个直性子，有大智慧，但心眼少，你们这群诡计多端的妖怪切莫哄骗他，否则等他回过神，定不饶你等。当年妲己祸乱大商的例子，你们还记得？”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胡媚媚赶忙跪在云头叩首作保证，“三太子明鉴，我青丘山狐众绝不敢蒙骗大圣！当年封神之战，我族先辈祸害三界，罪不可赦，我等后辈铭记其教训于心，万不敢再乱来！三太子您放心！您放心！” 见胡媚媚吓得瑟瑟发抖，杨婵赶忙扶起她，并略带埋怨地说：“哪吒哥，你别吓唬人行吗？媚媚姐不是妲己那样的坏人！你再这样，我们不和你们一块了！” “好好好。”哪吒赶忙安抚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婵妹子莫生气，我就随便说说话而已。”讲来也是怪，无论是从出生时间看，还是从道心算，杨婵都比哪吒大，但偏偏杨婵称呼哪吒为“哥哥”。 这一边哪吒等人聊天，秋千和杨婵的三个徒弟在云尾也在说话，相比胡媚媚面对李天王一家的谦卑恭敬，名唤“红红花花朵朵”的三只狐狸与秋千的交谈明显轻松许多，因为秋千是她们的“老师”。 “红红，花花，朵朵，你们的学长已经封菩萨了，难道还不能证明老师我的水平？”秋千吹嘘道，“黄眉儿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因为学了我的《秋鸟流氓大法》，你们也应该好好练练。” 名唤“红红”的狐狸精小声说道：“老师，不是我们不学，是师父不许。” “是呀。”名唤“朵朵”的狐狸精言道，“师父不许我们耍流氓，还说我们如果乱来，她就把我们逐出师门。” 秋千问：“这么讲来，你们的师父经常讲我们的坏话？” “那倒没有。”名唤“花花”的狐狸精说道，“师父又没学过《秋鸟大法》，怎么能干那么无耻的事？我们师父不但没讲秋千老师你的坏话，还经常夸你们呢。” “是呢，是呢，经常夸。”红红说道，“师父说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做了许多好事，救了许多好人，十分善良……只不过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有点迂腐，过于胆小，骨头太软，不敢与世俗抗争，没有反对天地规则的魄力，没有宁折不弯、宁死不屈的精神……还说秋千老师和鸟人老师眼界不足，格局不高，不懂众生平等，不明白生灵之间的真挚感情……师父说了，她一定要改变三界六道的现状，创建一个万众万灵和谐共处的世界！” “额……”秋千无话可说，“很符合我和我爹对你们师父的看法。” “什么看法？”红红问道，“是不是很伟大？一定是？我们师父的志向多高远多宏伟呀！” “是很高远，是很宏伟。”秋千叹道，“却也太高远，太宏伟，大概从没有考虑过细节，从没有认真观察身前的世间百态。” “不要在乎细节啦。”红红说道，“我们师父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有弱者才去扣微末之处的变化，强者就该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不要被小细节困住。师父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草木荆棘岂能阻拦！？” “行~”秋千说道，“我只能讲尊重、理解、祝福，希望你们的师父能完成她的宏愿。另外，愿杨婵的道心永远保持在热血澎湃、天真自信的状态，以及祝愿日月星辰围着你师父转。” “哎？老师，你这是不是话里有话？”红红说道，“老师，你别以为我师父做不到，我师父很强的。而且呀，”讲到这，这狐狸精突然缩头缩脑、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注意这边后才小声说道：“而且我师父有一群强大的伙伴，足以重建乾坤，再立天地！很厉害的！有他们帮助师父，师父的宏图伟志一定能实现！” “额……这个用词……？”秋千貌似猜到了所谓的“强大伙伴”是谁，但还是想确定一下，“你们说的伙伴是谁？” “我和老师你讲，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他们很神秘的！” “放心，我嘴风最紧了，从来不乱传消息。” “他们就是黄天！” 第六百零五章 内忧外患 来到小佛国上空，早有黄眉儿率众迎接。封为菩萨后的敲磬童子排场比以前大许多，方圆百里尽是花团锦簇，目光所及皆有斑斓彩纱，万众跪地俯首高唱佛曲，万民拱手合十礼敬客人，另有千百人配乐奏曲，敲锣打鼓，数不清的少女抛洒香粉芳沙，轻语颂词，炫美复杂的声像将整个场地化作一副热闹画卷。 众人落下云头来到地面，琉芒金磬菩萨迈步向前，率众挨个向哪吒、李靖、金吒、木吒、李贞英和杨婵见礼，又分别与樱桃等人和胡媚媚、红花朵三姐妹拱手，但鸟人和秋千却不知去向，没在此地。琉芒金磬菩萨也没多问，寒暄几句后邀请李天王一家等人按照提前安排好的流程游览各处，接受凡人们的供奉——不多赘述。 直至半夜，黄眉儿总算是完成了一天的礼仪，送李天王等人去休息，接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障眼法，变做一个小沙弥，偷偷摸摸离开皇宫，钻进某个客栈。进入客栈某个房间，敲磬童子左右寻找，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在哪，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又有两个人鬼鬼祟祟从窗户里翻进来。 “哎呀！这小佛国真有钱呀，太富裕了，咱们还是第一次偷到这么多东西呢。” “是呀是呀！真有钱！而且一点没有防范意识，一个个傻呆呆的。” 两个贼各自背着一个包袱，打开后露出大量财物，二贼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唱首歌庆祝，但不等开心太久，他们猛然发现站在房屋角落，正用“敬佩”的目光盯着他们的黄眉儿，顿时吓了一跳。 敲磬童子叹道：“老师不愧是老师，真勤奋！出来玩也玩不了业务——真棒！” “哎呀！是你呀！”两个贼自然便是鸟人和秋千，他们看到黄眉儿后一点不害怕，反而特高兴，“哎呦呦！哎呦呦！我们的好学生，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呜……我们最有出息的学生，我们好想你呀，呜呜呜……” “我也想两位师父，呜呜呜……”此刻的黄眉儿哪还有琉芒金磬菩萨的端庄样子，反而似那市井混混一般，“两位老师，你们终于来学生的小佛国了，终于可以检查学生耍流氓的成果了！我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呜呜呜……” 三个怪人在房间里哭嚎好一会儿才消停下来，鸟人和秋千收敛泪水，把刚刚偷来的财宝推到黄眉儿面前，非说要把这些东西当见面礼。黄眉儿有点不愿意收，他既不缺这点财宝，也不好意思侵占属于他治下民众的东西。 “你瞧瞧！你瞧瞧！刚刚还夸你呢，现在就露怯了不是？”鸟人解释道，“你是我们的学生，好不容易见一面，岂能不送礼物？我们是那种没礼貌的人吗？你随我们修炼《秋鸟流氓大法》，那么正常渠道得来的礼物肯定不成，至少得是坑蒙拐骗偷才行，否则岂不是有辱门风？再者，你哪怕不缺，也可以送还给失主，想来丢失东西的民众一定对你感恩戴德，更加敬重你。也就是说，这财物只是表象，我们真正想送的礼物是百姓对你的爱戴。” “这……”黄眉儿万万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大的学问，才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呜呜呜……两位老师的流氓心得，学生领会了！呜呜呜……两位老师的流氓之道果然高深！我果然还是太嫩了！学生受教了！呜呜呜……”没辙，聪明的敲磬童子愣是被两个笨蛋糊弄住了，他们说什么，黄眉儿信什么。 且不说见面礼，阔别已久的师生三人围坐在桌边，轻饮清亮美酒，痛诉思念深情，鸟人和秋千给黄眉儿讲这些年游历三界六道的所见所闻，黄眉儿给乌鸦和小狐狸说这些年治理小佛国的艰难和成就。 “对不起，两位老师，学生败了，学生彻底败了。”黄眉儿唉声叹道，“两位老师是高人，想来瞧得清楚，我这小佛国看似繁盛，实则内忧外患，若不改变，必然无法继续坚持了。只是如今我是骑虎难下，不知如何解决难题。” 秋千说道：“问题很多，但大的主要是两个，其中之一是百姓信奉过甚，依赖妖灵过深，身心停滞，形神倒退。你这小佛国现在很繁荣，但若哪天妖灵退走，当场就得被周边其他凡人国度撕碎，凡人几乎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甚至不知‘反抗’为何物。唉~多年前我们就给你发过消息，叫你千万不要让凡人和妖灵混居，你怎么不听呢？” “是学生的错。”黄眉儿说道，“我急于快点建功立业，以为妖灵相助凡人有百利而少害，却哪知目光短浅，埋下祸根。都是我的错，辜负了两位老师的期望。” 鸟人说道：“除了凡人的难题，妖灵因干预过甚，摆布凡人过深，视凡人如玩偶，以及妖灵太多，供奉不足，争斗逐渐白热化。” 黄眉儿说道：“两位老师果然心明眼亮，困局正是如此。我西土之地不似东方，天条不严，律法不灵，妖魔鬼怪几乎可以随意出现，在我建立小佛国前，许多妖怪把凡人当做猎物，当做奴隶，随意杀戮。我下凡建立小佛国后，尽量压制群妖，收纳精怪，令他们做好事，修德行。依仗文武之力，赏罚之式，我在极短时间内便一改凡间风气，使百姓得以安居而乐业，学生洋洋得意，以为胜局已定。我记得很清楚，那时百姓合家欢愉，幸福安康，总是发自内心地信奉保护他们的群妖，供奉之力因此暴涨几百上千倍，妖众修为快速提升，喜不自胜。” “然后呢？” “然后情况有了变化。”黄眉儿说，“群妖为了获取更多百姓拥护，开始频繁显现神通，虽然在短时间内帮助了百姓，却也导致凡人丧失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思考水平逐年下降，万事依靠妖怪，很少动手动脑，不参与生产，不提升智慧，每天只顾扑在群妖泥胎面前念经求救，乞求群妖赐下食物和财宝。” “还有吗？” “还有是妖怪们。”黄眉儿说，“百姓灵魂水平下降，产生的供奉之力也开始随之降低，但最初由于开疆扩土，总有新的百姓、新的供奉之力补充进来，那时尚且看不出问题。可最近些年，开拓疆土的脚步停歇不少，不再有新百姓和新供奉，妖怪们开始慢慢对逐渐低劣的供奉之力不满，并为了抢夺供奉之力而大打出手。” 鸟人问：“你有没有想办法改变现状吗？” “自然是有，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黄眉儿说，“针对于凡人的问题，我曾在某个地区尝试逐步降低显现神迹的频率，降低百姓的依赖，但结果便是那地方的百姓们纷纷离开乡土，跑去其他地区。我没办法，又试图以法阵阻拦，却哪知情况更糟糕，无法离开原地的百姓开始强烈质疑神佛，大骂神佛，曾经的信仰对象成了他们最痛恨的人。” 秋千笑道：“呵呵，这个事我们以前多次见过。” “不过凡人尚且可以对付，妖怪们就不好办了。”黄眉儿说道，“我收服的妖怪太多太杂，有点压不住他们，曾多次险些遭到围攻。而且哪怕他们碍于佛宗之势，不敢对付我，却可以逃走，跑去其他地方作威作福。” 鸟人说道：“弥勒佛没有指导你如何处理此间问题吗？” 黄眉儿说道：“有倒是有，但我不愿意。” “怎么讲？”秋千问，“弥勒佛有什么主意？” “师父他的主意便是‘离开’。” 第六百零六章 琉芒金磬菩萨 黄眉儿说道：“对于凡人，师父认为该整体迁走小佛国，使其离开凡间，让小佛国在凡间成为传说，让周围的凡人羡慕而不可求，方才能够避免信仰反噬。” “有道理。”鸟人说道，“若是直接退走，小佛国大概率无法维持，最终沦为一个失败案例，成为永远贴在你身上的耻辱标签；若是整体迁走，那小佛国便是一个绝无仅有的成功，你将因它拥有一份无法复制的功勋。”之所以“无法复制”，乃是因为别人可没有敲磬童子的背景，无法在失败前迁走凡人。 秋千说道：“至于小佛国本身嘛，想来极乐净土养一些凡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你如果听我们的劝告，不要急于求成，避免凡人和妖灵混居，本不该有此困局。” “老师教训得是，可错误已经犯下，谁能倒转日月呢。”黄眉儿继续说，“小佛国的凡人容易解决，妖怪的去向却不好处理。师父说……他说……唉~”敲磬童子欲言又止，明显不认可弥勒佛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呀？”乌鸦看着黄眉儿的表情，稍作思考，“莫非是让你离开本界，去外界开辟新领土，在小世界做佛祖？” “就是这个。”黄眉儿愁上眉梢，满脸怨愤，“我不想离开这里，不想去小世界，小世界哪有这里好，我舍不得师父和两位老师。” “但这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既化解了妖怪们贪恋供奉的问题，也能扩大佛宗影响。”秋千说道，“黄眉儿，你怕是不去也得去。” “还有个办法。”黄眉儿说道，“有人曾经建议我找理由把所有不听话的妖怪聚在一块，用金磬扣住，全数震死。如此一来，既除掉了麻烦，还能把历年来佛宗各种难以解决的罪名推到妖怪身上，来一个死无对证，一了百了。” “谁呀？！谁这么狠？！”鸟人惊道，“好毒辣的招数呀！” “额……我答应过那人，不许向外人透露他的身份。”黄眉儿说道，“但既然是两位老师，应该不算是外人，应该可以说。那人便是思右，两位老师认识？那家伙很有钱，但在东方不敢显摆，所以常带妻子美姜来小佛国嘚瑟，每次都挥金如土，置下千金万银，潇洒大方得很——但我不是很喜欢那对凶狠夫妻，他们小聪明太多，不如两位老师有大智慧。” “是他？哼！当然认识。”乌鸦说道，“若是他的话，倒也不奇怪，那凶兽本来就是个恶毒之人。” 小狐狸说道：“黄眉儿，你不会当真按照思右的办法？你可不能那样呀，杀人的招数看似不错，但遗祸无穷，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你和佛宗身败名裂，受群妖敌视，永远再无法获得信任。” “我也有此考量。”黄眉儿说道，“凡间有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人的招数，我也许能成功一次，却难保证次次顺利，但凡失败一次，走漏了风声，那一切就完了。我一直谨记两位老师的教诲：最强的流氓之术哪怕放在太阳底下，也没人能寻得出错误；只能在犄角旮旯施展耍弄狠辣阴毒的人，一定是低级的流氓。” “没错！就是这么说！”秋千超感动，“不愧是我们最好的学生，真棒！” “所以我只能接受师父的建议，未来带领群妖去外界传播佛法——虽然我很不愿意。”黄眉儿唉声叹气，愁眉不展，却又无可奈何，“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因不听两位老师的告诫，学生便要背井离乡，学生好后悔呀~” 鸟人瞧黄眉儿那可怜样子，笑道：“其实呢，这事还有变化的余地。” “怎么讲？！”黄眉儿惊道，“老师，快救救学生！学生不想离开，救救我！” 乌鸦说道：“救你可以，却怕惹弥勒佛不高兴。” “还请老师直言！”黄眉儿说，“我师父也舍不得我，如果能保我留在界内，他只会高兴，岂能不开心。” 鸟人道：“我的招数很简单，便是找个人代替你离界。” “哦！达摩罗汉！”黄眉儿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乌鸦的意思，“对呀！只要找其他人替我就好！哎呀，不愧是鸟人老师，脑子真好用！” 秋千说：“你先别高兴！出界传播佛法是大任务，弥勒佛必然期待你应下这份大功德，哪能拱手让给别人。” “无妨无妨。”黄眉儿此刻放松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有说不出的欢喜挂在脸上，“师父最疼我了，我求求他，他一定愿意。” 鸟人嘱咐道：“那你可别说这主意是我们出的。” “放心啦，我嘴风最紧。”黄眉儿笑道，“我绝对不把两位老师供出来。” “……”乌鸦和小狐狸凝视黄眉儿片刻，突然齐声笑骂，“呸！信了你的鬼！你这家伙的嘴一点不紧！”不过呢，俩人倒也不是特别害怕，因为他们明白，弥勒佛是智慧修士，想来早就想到了“代替离界”的办法，如何决断由其心意——东来佛祖替徒弟拒绝佛位大概便是为留下余地。 困扰在心多年的问题一朝解决，黄眉儿眉开眼笑，欢欣鼓舞，更加痛快地与两个老师交谈，兴奋时非要给鸟人和秋千敲一段磬乐呵乐呵，但因为是半夜，乌鸦和小狐狸劝他消停点好。 “两位老师可能不知道，为了维持庄严肃穆，我平日不得不绷着表情，收着神态，不敢有一点放松，累得很呦。”黄眉儿笑道，“以前在师父身边，师父若是叫我敲磬，我常常心怀怠慢，不愿意敲打，可最近些年，哎呀，手痒得很，瞧着那磬儿无比亲切。有时实在忍不住心瘾，我便偷偷离开小佛国，找个山野荒地狠狠敲它个三天三夜，磬儿越鸣，我心越静，怪哉怪哉。” 鸟人道：“管制一国，事务繁杂，辛苦你了。” 摆弄手里的金磬一会儿，黄眉儿突然想到一件事，伸手把自己的人种袋解下，从里面摸出一个盒子。“两位老师，差点忘了这东西。嘿嘿，两位老师给了我见面礼，我哪能不回礼呀。” “哦？”鸟人和秋千瞄了瞄黄眉儿放在桌上的盒子，脸色不禁变得惊诧，“哪怕隔着一层也能感受到里面东西散发出的不凡气息，这到底是什么呀？！” “嘿嘿，不是说了嘛，这是送给两位老师的礼物。”黄眉儿面带神秘之色，“而且是接引佛祖、准提佛祖令我送两位的礼物哦~” “啊~！” 第六百零七章 九枚莲子 莲子九颗，晶莹剔透，似若琉璃，又似玛瑙，闪烁金光，绽放银华，辉煌运势藏于体，壮美佛光做釉色；冷眼一瞧，天地比之无辉芒，乾坤应之无光泽；凝看几刻，只见每一颗每一粒里面都藏着万灵供奉，众生愿想，浩瀚若星海，繁盛如银河，有说不出的奥妙在里面。 “我的天呀！”鸟人惊道，“这莫非是佛宗镇教法宝‘十二减三’品莲台凝聚的莲子？！我的天呀！” “九品就九品，何必非说‘十二减三’，鸟人老师不要羞臊人，故意再提那亏本的事故啦。”黄眉儿说道，“没错，这就是九品莲台这些年凝聚我宗万象万界万灵万众之意气而诞生的九颗莲子。怎么样，鸟人老师，秋千老师，喜欢？” “喜欢！”小狐狸手快，一把将盒子抓到自己二人面前，生怕黄眉儿收回去，“哎呦呦，哎呦呦，太客气！两位佛大爷太客气了！这么好的东西送我们，我们哪好意思收呀！当然，有道是恭敬不如从命，我们不能折两位佛大爷的面子，勉强收下，嘿嘿嘿……” “哈哈哈……”黄眉儿笑道，“秋千老师，咱们都是流氓，谁还不了解谁呀，你们在我面前装什么呀，哈哈哈……” 鸟人问道：“人说无功不受禄。两位佛大爷这是啥意思呀？为什么突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呀？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求我们？” “不是求两位办事，而是谢两位。”黄眉儿说道，“这些年两位为我佛宗立下不少功劳，当年功德佛一行取经之时便帮了很多忙，之后还带回来‘三品莲台’的消息，再有达摩罗汉之事，法海罗汉之事等等，两位佛大爷……咳咳……我是说两位师祖很感谢你们。”这家伙，和俩流氓学不出好，俏皮话时不时顺嘴秃噜。“两位师祖说了，灵山释迦佛祖虽然曾回报你们，但极乐净土还没表示，西土即便是贫瘠之地，没什么好东西，却也不能失了礼数，这次是个机会，非要我把九颗莲子送给你们，既是为感谢，也是为巩固友谊。” “哎呀，太客气了。”得了便宜卖乖的秋千言道，“两位佛大爷这是把我们当外人呀，我们才不需要什么礼物呢！”嘴里说不需要，但手贼快，着急忙慌把九颗莲子收好，哪有一点不好意思。 鸟人道：“不过和我们的想象有点差别，我们还寻思是十二颗呢~” “鸟人老师，你瞧，太贪了不是。”黄眉儿说道，“你刚刚还说呢，十二品莲台变成九品，上哪凑十二颗。” 秋千问：“以前没凝成吗？” “只有一套。”黄眉儿说，“我教以前不够兴盛，各方面不足，以至于十二品莲台无数年来也仅仅凝生一套十二颗莲子而已，两位师祖有心将它们炼成一副念珠，给我师父做佛宝用，叫十二圣莲纪象珠。” 鸟人问：“哦？听这意思，是要融合地支之力？” “嗯。”黄眉儿说，“我宗这不是渐渐融入东土了嘛，自然法宝也该添加些东方的特色，多年前师父便从玉帝那里讨来了代表地支的生肖灵血，但没有立刻熔炼，想着待突破无上金仙时借劫雷之力炼宝。” “这样呀。”秋千说，“那就这样，就给弥勒叔炼宝，我们受点委屈，收这九颗莲子便是了。” “哈哈哈……秋千老师，别这么说嘛~”黄眉儿说道，“若以奥妙论，这九颗莲子自然不如那十二颗，但若单讲里面蕴含的供奉之力，绝对不差什么。这些年我宗的旺盛远超过往，凝结的莲子内藏无量之力，如果不是因两位急于使用，师祖才舍不得给呢。” “这话什么意思？”鸟人笑道，“你这话里有话呀？什么叫我们‘急于使用’？我们很急吗？” “急与不急，两位心里清楚。”言至于此，黄眉儿的脸上露出不少忧虑之色，“鸟人老师，秋千老师，你要小心呀，学生我没办法相助，只能帮你们到这了，但即便如此，怕是也无用。纵观历史，除了当年九大金乌围杀夸父，从没有人能越级对战无上金仙，你们……唉~东华帝君何等战力，与他正面相争，两位怕是必死无疑呀。” “你讲得对。”鸟人道，“当年九大金乌杀得了夸父，我凭什么就不如它们，不能击败东华帝君？” “老师，莫争口舌之巧。”黄眉儿说道，“你比谁都清楚东王公的厉害，何况还有一个素寒女神呢。” 秋千见黄眉儿忧心忡忡，很是感动，“你能为我们担忧，不枉我们视你为友。” 黄眉儿亦是把两个“流氓老师“当亲人，“两位老师此行应该是带着问题？是要询问星海秘境在哪？” “正是。”鸟人道，“这些年你宗信徒遍布各地，可有线索？” “很遗憾，没有。”黄眉儿说，“星海秘境是个封闭小世界，我宗的信仰之力根本闯不进去，也寻不到位置。” “这样~”秋千有些失望，“藏得这么严吗？” 没有线索也不碍事，再找就是，鸟人和秋千心知佛宗不愿意卷入他们与群星的争斗，所以立刻避开这个话题，聊其他的事。说来说去，乌鸦父女讲起了乙昊世界的文和尚，黄眉儿听到异世界那不同于此处的异色风景，稍稍有点神往，不禁有了那么一点点离开大界去其他小世界做佛祖的想法。 黄眉儿说：“文和尚吸收了十二品莲台的‘三品’，身蕴佛华瑞丽，想来一定能把那个小世界的佛宗发扬光大。” “这个嘛……不好说。”鸟人道，“那小世界位置特殊，有异大道信仰传播，有异大道圣灵降临，说不准哪方更强。再说，那世界还有截教出身的蛇女士，青天出身的梅黯，她们也不是简单人物。” “倒也是。”黄眉儿说道，“两位老师未来还会去哪个世界吗？两位老师能帮帮我宗吗？” “你说呢？”鸟人道，“我们对待众神仙佛妖鬼灵的态度，你不了解吗？你觉得我们会偏重任何一方？” “也对。”黄眉儿说，“于两位老师来讲，不管是道门还是佛宗，无论是天庭地府，还是无天派，甚至是异大道信仰，只要向善，那就帮忙，只要作恶，那就讨伐。如果可以的话，两位老师更喜欢将有修为的圣灵与凡灵隔开，避免圣灵打架，凡灵遭殃。” “没错！圣灵打架，凡灵遭殃，圣灵和凡灵隔开是最好的啦。” 第六百零八章 夕阳暮留 由于第二日还要接待李天王一家，黄眉儿没法多待，趁初阳第一缕光辉时离开客栈，再次换上宝相庄严的琉芒金磬菩萨模样，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鸟人和秋千透过窗户看着民众们、妖怪们高声叩拜黄眉儿，既觉得欣慰，又觉得可怜，他们很清楚，黄眉儿累了，很疲惫，身心倦怠，却又进退失据，左右为难。随后几日，乌鸦和小狐狸如第一天那般白天自己找地方玩，晚上和黄眉儿聊天，尽量说些有趣的故事安慰他，纾解其心情。 游玩小佛国期间，鸟人两个多次遇到杨婵师徒四人，三只狐狸似乎有意调解师父和“老师”的关系，常常故意把两方拉到一块，但无论是乌鸦父女还是杨婵，双方都不愿意和解，三只狐狸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过倒不是鸟人父女故意找别扭，他们之所以不敢过多与杨婵接触，实在是因为了解自己二人的“无能”，很怕与杨三妹结下深厚友情，未来没办法做“那件事”。杨婵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她知道鸟人父女是好人，但认为他们太迂腐，却又没办法批评他们，杨三妹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做出些成就，到时候方好教育乌鸦和小狐狸。 关于杨三妹与黄天的接触，鸟人和秋千比较担心。作为无天派的源流，黄天的实力太过强悍，有足够能力对付包括杨戬在内的大仙大神，如果他们利用杨婵布置陷阱，那一定是会给二郎神带去难以想象的影响。不过还好，如今的黄天是云蓓和红孩儿当家，行为还算有底线，不至于使用过于卑鄙的手段，再加上之前在界外遭到冥兽冲击和武曲星狂杀乱斩造成的创伤，损失大量人手，所以最近些年比较老实。 “可百年时间也够他们恢复了？”秋千说道，“黄天大概又要出来掀起波澜了？我很怕他们又使上次的招数，抓到杨婵之后挑拨张大爷和三眼哥，让玉皇派和道门打起来。” “不可能。”鸟人摇摇头，伸手点指不远处，“你看。” 小狐狸顺乌鸦所指，只见一朵九色莲花慢慢升起，体型逐渐变大，须臾间便有数十丈大小，莲花绽放炫彩光华，飘散氤氲香气，在半空幻化出一幅美轮美奂的绝美画卷，小佛国的百姓、群妖无不叩首称赞，高呼“女娲圣母真佛”。秋千点点头，言道：“对哦，宝莲灯已然被杨婵收回来了，有它在，黄天没胆子抓她。” “不怕黄天抓人，却怕她主动往黄天挤。”鸟人说道，“从她三个徒弟描述中看，明显是杨三妹要加入黄天。哎呦，堂堂司法大神的妹妹，玉皇大帝的外甥女，携带混元圣宝加入无天派，哎呀，我都不敢想象是什么场面。若是真有那等情况，杨戬必然需要面对三界六道的攻讦和质疑，压力无法想象呦。” “对呀！”小狐狸惊道，“黄天根本不用害谁，仅仅把杨婵揽入怀中就是伟大成就！” “我弥陀佛。”乌鸦和小狐狸说话间，身旁有一老者靠近，双手合十向鸟人两个行礼，“玉先生，玉小姐，你们的担心十分正确，老僧恳请两位想办法避免杨婵加入黄天。” “谁？！”乌鸦和小狐狸吓了一跳，扭头定睛一瞧，认出老者身份，慢慢放下心来，“见过燃灯大爷。” 老者正是燃灯古佛所化，身旁还跟着白熊尊者，尊者邀请乌鸦和小狐狸进入某个饭馆就座。 “大爷，啥时候来的？”鸟人言道，“之前李靖天王还说过几天去灵山拜访您呢，您怎么在这？” 燃灯古佛言道：“闻听玉先生和玉小姐驾到，老僧不请自来，还请两位见谅。” “别别别……大爷您别这么讲话嘛。我们两个流氓小妖怪而已，哪谈得上‘驾到’，您才是大驾光临呢。”秋千道，“大爷，您刚刚说什么？避免杨婵加入黄天？您也知道杨婵和黄天有接触？” “是。”燃灯古佛说道，“老僧素来关注戬儿，自然也比较在意婵儿，婵儿师徒往常来灵山总会拜访老僧，老僧从婵儿的些许话语中感觉到她可能受黄天影响，于是派人调查，果然发现黄天与婵儿有接触。两位应该记得，黄天许多成员没有与正道彻底撕破脸之前是挂职在佛宗名下，乌巢禅师更是极乐净土的常客，我宗哪怕是现在也有不少佛陀菩萨与他们有联系，甚至极乐净土和灵山可能存在他们的固定据点，想来婵儿就是因此与他们碰上。” “大爷，这事有点怨你了。”鸟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佛宗怎么还不赶紧撇清与黄天的关系？” “撇清？如何撇得清。”燃灯古佛说道，“连玉先生玉小姐这等通透人尚且无法撇清关系，何况是我们？鸿天此时此刻不也在妖境内吗？青天更是从无天派变成了天庭地府的座上宾。三界局势复杂多变，各势力关系千丝万缕，谁又能妄想撇清。说到底是人心难测，人各有志，吾之所恶，彼之所爱，我宗如何能强迫诸位菩萨佛陀压抑心性，强行远离黄天。” 秋千若有所思，“额……也对，大爷说得有道理。可是既然如此，又为何说不希望杨婵加入黄天？” “因为戬儿。”燃灯古佛说，“如两位所言，若婵儿加入黄天，戬儿面对的压力恐怕无法估量。戬儿自从担任司法大神，遇到的困难已经数不胜数，不能再难为他、委屈他了，他是三界六道的希望，切不可因婵儿毁掉他的气势，这世界需要他。”作为阐教长辈，燃灯古佛特别维护阐教后辈，无论是哪吒还是杨戬、雷震子，他都爱得紧。“两位是戬儿的朋友，还请帮帮他，老僧拜托了。”说着话，老人躬身便要行礼。 “可别！可别！可别！大爷您别这样！”鸟人赶忙去扶古佛，“您嘱咐小妖便是，没必要客气。” “但，这事蛮难的。”秋千说道，“杨戬哥这辈子只剩下杨婵一个至亲之人，爱之甚深，对她多有保护，以至于杨婵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真切的悲欢离合，道心过于天真烂漫，对三界六道的认知很浅薄，对一切事都是想当然，以为自己能改变所有事，腻烦所有人对她的批评和说教，相当于处于‘叛逆期’，我们也没法影响她什么。” “老僧亦是知晓此事艰难。”燃灯古佛说道，“不过老僧认为两位一定能帮上忙。两位是三界六道闻名的好流氓，有‘只要钱到位，万事不后退’的美名，老僧很是敬佩，也一直相信两位。” “讨厌啦~大爷不要夸我们嘛，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听到称赞，乌鸦和小狐狸立刻变得飘飘然，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行行行……既然大爷都这么讲了，那我们就看看，嘿嘿嘿……” “呵呵，多谢两位应允。”燃灯古佛稍作示意，令白熊尊者掏出一个盒子，“这是雇佣两位的酬金。” “什么东西？”鸟人隐约能感应到盒子里是一团火，“这是什么火，好奇特？” “此乃天阳巡弋西土无数年来遗留的夕阳暮火，乃柔和之光，虽至刚至强，却又至柔至温，其间奥妙无需我多言，玉先生应该最明白。”燃灯古佛说道，“当年东华纯阳道人曾赠送玉先生初阳紫瑞之火，今日玉先生再得夕阳暮留之火，也算是有始有终。” 鸟人看着那温柔的火焰，惊喜万分，当场跪地感谢，“大爷，你真好！太谢谢你了！这次西行没白来，礼物这么多，太棒了！呜呜呜……我太感动了！下次我们还来，开车来，带车斗，一定还有更多礼物，对不对！？呜呜呜……好感动呀，呜呜呜……” “额……”燃灯古佛和白熊尊者顿时无语。 第六百零九章 押宝 太阴星，广寒宫内。 威猛不失儒雅，冷俊不缺温情，几近完美之人的东华帝君轻轻抱着明月女神，小声讲一些以前他不好意思说的情话，惹得明月女神不时露出笑容，“指责”东王公的心境越来越不稳当。 哄逗几句，忽然感到有灵讯从外面飞来，东华帝君随手接住，扫视一眼，面露不喜，“看来，大部分人都把宝压在了玉鸟人身上，连西边那些也不例外。” 素寒抢过灵讯也瞧了一眼，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表情，“很正常啦，毕竟连我也是这么做，外人当然有样学样了。” 东王公说道：“月妹，其实我一直疑惑，你当年为什么要公开雇佣玉鸟人，非要让他击败我？” “哎呀，讨厌啦，叫人家‘月妹’，好肉麻呀~但我好喜欢，嘿嘿嘿……”这位平日里端庄高冷的女神只要挨在东华帝君怀里，立刻变成小女人模样，又可爱又娇羞，哪还有半点冷冰冰，“我雇佣玉鸟人击败你，当然是为了降低影响啦。” “怎么讲？” 素寒解释道：“你这次争夺凡间，干系重大，如果是正常情况，必然引发三界六道所有大势力的敌视，引发超级大战，弄不好的话就是第三次天地大劫。你应该很清楚，天地大劫是大缺，有‘大缺’就必然有人需要补偿，当年万兽之战，五大兽皇族的运势补偿了大缺，当年妖神之战，天阳族和七方神族的运势补偿了大缺，如果再有大战发生，也必然有人补偿。”女神抬头，用略带忧虑的目光盯着东华帝君，“星海，我们成功的话自然万事安然，可如果失败……群星将彻底败落，比五大兽皇族和天阳族、七方神族更惨。” “嗯，你说得对。”东华帝君说道，“前两次争斗是无序对无序，这次不同，是我挑战有序，所有势力都将攻伐我。” 素寒说道：“而且相比张百忍和瑶华，拥有帝泉的你更令人忌惮，也更令人嫉妒，如果天地大战形成，群星堂大概……唉~你应该明白？” 东华帝君点点头，“我明白。” 素寒又说道：“可如果换一个办法，多一个缓冲，把天地大战转变为私人争斗，结果自然不同，哪怕是败了，也无甚大影响。就像当年孙悟空等人取经，释迦摩尼布置了十万八千里的擂台，众势力不直接拼杀争夺气运，而是派人与孙悟空对决，用拦路的理由大战，赢的人获利，有资格从释迦摩尼那里分取气运一杯羹，输了也算不了什么，领回自己手下便是，不太过伤害任何人的面子。” “嗯。”东华帝君懂了，“如今的玉鸟人便是这个作用。” “对。”素寒说道，“说到底众势力即便嫉妒我们，也不愿意彻底撕破脸对战，生怕损失太多，如果有人能代替出场，有限度地拼斗一场，赢则大赢，输了也不伤己身根本，他们乐不得把宝押到那个人身上。我正是猜到众势力的顾虑才提前选玉鸟人做那个‘代替者’，相比别人，他是个极好的选择——他是个好孩子，容易猜，也容易控制。” “好，我明白了。”东华帝君说，“如此讲来，我只要击败玉鸟人便算赢了？” “赢一半。”素寒说，“谁也无法保证他输了之后，众势力是否愿意低头，但应该没问题。” “主要是三清派。”东华帝君说道，“三清派即将离开洪荒大界，应该不至于为了此事与我们拼斗，反倒可能站在我们这一边，支持我们掣肘张百忍。” “没错。”素寒说道，“太上老君视张百忍为大敌，不认为杨二郎足以对付他，我们是极好的‘保险’。这次，在某种程度上看也是抢夺三清派遗留地盘，哪怕我们输了，以本该属于我们的那份地盘填饱各方势力的肚皮便是了，省得伤根本。”明月女神处处不忘提“失败”，明显是没有任何信心。 “张百忍那里为何没动静？”东华帝君说道，“他为什么没在玉鸟人身上加注？似乎只有当年给了四件礼物。” “也许他认为足够了？”素寒说，“或者张百忍是怕我收拾月老。” “当年‘姻缘仙’盗取玉盘之力，你我手下留情，留他活到今天。”东华帝君说道，“只是若早知今日，你我就该直接下狠手，没必要在意万世善灵的劝解，直接杀掉的话，他张百忍上哪得一个‘月老’相助。”那时候的星海万万没想到一个所谓的“万世善灵”能成为自己的对手，更无法预料张百忍坐上三界之主的大位。 “月老是姻缘之力成精，能时时收纳洪荒姻缘运道，那时伏羲和女娲也有意鲸吞这份力量，我留月老的性命，乃是为了对付伏羲女娲。同时还能得‘万世善灵’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素寒说道，“而且月老盗取的玉盘残留之力，里面有我布置的咒术，只要稍稍使些手段就能断掉他的仙途，张百忍不想手下得力干将废掉，就必须给我们留些面子，留些后路。” “好，全靠月妹你了。”东华帝君笑道，“有你在，我省下好多心思呀。” “可我却因为你耗费好多心思。”素寒略有撒娇道，“星海，你怎么就不听话呢？怎么就非要做三界之主？你打不过三界各方势力，张百忍布置的万古帝国，不过二三十年便土崩瓦解，瑶华强行推武曌上大罗金仙之位，却是玄鸟遭劫，你也绝难成功。” “……”东华帝君沉默了，久久无言无语，直到很长时间之后才说话，“我难道就真的不能再进一步？难道真的不如张百忍？真的没资格拿下混元之位？我不服！很不服！我不比任何人差！” “我当然知道你不服，但不服不行。”素寒说道，“天地局势如此，谁也没办法，我等能高居九天已然是运道赐福，何必不满足呢？” 东华帝君道：“不，哪怕是天道如此，我也不服！” “……”素寒盯视东华帝君许久，见他目光坚定，神色坚毅，只得点点头，“也罢，你既然如此说，我又能如何？只能陪你疯一场闹一场了！” 东华帝君郑重其事地说道：“月妹，谢谢你。” “你我何必言谢。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尽力帮你。”素寒心知星海此刻道心不稳，所以不再多言已经改变不了的事，转而把话题引到关键部分的对决，“玉鸟人的过往，我已经查得差不多，待时机成熟便能开始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足以击败他。” “他的秋鸟星，你有应对之策？那个小世界经过玉氏父女多年加固，防御力强悍，哪怕是我也难轻易攻破。其攻击力更是可惧，若玉鸟人施展同归于尽的招数，莫说群星明月，就是整个洪荒世界也得遭劫——我可不愿看到我心心念念想要拿下的三界成为一片废墟。”东华帝君问道，“还有，聚在他身边的那些妖怪也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不容小觑。” “没问题。”素寒言道，“我说了，他是个容易猜、容易控制的孩子，他的朋友，他的秋鸟星，我都能拿下——这次他将一无所有，只能孤独地面对漫天群星！”明月女神透过广寒宫，透过太阴星，透过云雾雷霆俯瞰女儿国方向，“唉~小鸟儿，对不起，别怪姑姑狠心，你那些朋友一定帮你，我不得不抓住他们！” 第六百一十章 父女 告别琉芒金磬菩萨，乌鸦和小狐狸赶回女儿国，进城后没有直接去酒馆，而是奔向饕餮学园。这会儿刚好是放学的时候，学生们成群走出校园，一块去街上遛，场景虽然普遍，但鸟人和秋千特别爱看，总认为学生们那种青春洋溢、意气风发、天真无邪的表情是世上最棒的东西。 “秋千姐姐！鸟人哥哥！”小言和最先发现鸟人和秋千，立刻拉着几个小朋友蹦蹦跳跳跑过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老弟老妹们，想我们了？嘿嘿。”小狐狸笑道，“怎么样，今天开心吗？” “开心。”孩子们齐声道，“和许多小朋友玩游戏，特别开心。”小言和说道：“但小绿姐姐不在，有点遗憾。” “小绿又去找大舅和外公了？”秋千道，“她是不是把这个事当成一个‘寻人游戏’了？” 玩笑几句，两个流氓带孩子们在街上玩，行走不久，众人来到毗蓝婆婆的摊位，刚好遇到玉慧在那，乌鸦和小狐狸立马跑过去凑近乎。 “怎么样？”玉慧笑道，“看你们的表情，这次小佛国之旅应该收获不小？其他人呢？樱桃呢？” 鸟人说：“樱桃非说顺路看望思江她们，要耽搁几天。啧啧啧，我看呀，就是那个大红果舍不得李老三。” “至于收获嘛，收获不小，但也蛮麻烦的。”秋千最喜欢和慧慧聊天，所以随口说了说这次的经历，“……小佛国果然很富裕，但暗藏祸端……没想到碰到杨婵，哎呦呦，好尴尬，我们都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好……燃灯大爷请我们阻止她加入黄天，我们虽然应下了，但不知道怎么办……” 玉慧并不惊讶杨婵和黄天的接触，“少年人大多是无天派，这很正常，尤其是杨婵那种身居高位的年轻人，往往更加抵触原有的天地规则。” 鸟人问：“慧慧，你有办法阻止她吗？” “有办法。” “什么办法？” “让她加入鸿天。” “讨厌！”秋千笑骂道，“慧慧，你怎么乱开玩笑~！？杨婵加入黄天就已经够邪门了，若是进了鸿天，杨戬哥不得和猴子哥翻脸呀，毕竟……哎？对呀！现在鸿天归猴子哥管，叫杨婵加入鸿天其实蛮稳妥的。” “不行。”小狐狸认可玉慧的“玩笑”，乌鸦却直摇头，“绝对不可以！鸿天现在也许还算老实，但无法保证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杨婵绝对不能加入！秋千，你切不可因最近鸿天的状态而小看胡天摇，那家伙绝不是简单妖怪！” “玉先生说得有道理，我只是玩笑。”慧慧言道，“杨婵自然是不能加入鸿天，至于黄天嘛……”智慧姑娘略作思考，“不如给云蓓发消息，请她别拉拢杨婵。” “这……不好~”秋千道，“云蓓是无天派，就算和咱们关系好，可涉及到这等人物，她恐怕不会听咱们的。” “试试嘛，”玉慧笑道，“我想办法劝劝她，她那么珍惜和你的友情，说不定能同意呢。” “若是能成那就太棒了！”小狐狸说道，“拜托慧慧你了，嘿嘿嘿……” 说话间众人回到酒馆，迎面遇到“朱同”，小蓝马上跑过去和他说话，朱同轻声与小蓝交流几句，把早就准备好的饮料分给小蓝和其他孩子，之后与乌鸦小狐狸见礼，寒暄几句，错身离开，出城修炼。 秋千瞄了瞄走远的朱同，摆摆手驱散几个孩子，小声对玉慧说道：“这家伙似乎开朗不少，没那么颓废了。” “嗯。”慧慧说，“经过多年休养，大概走出了心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就可以接受凤红大神炼制的朱雀灵血，重新找回朱雀之力。” 鸟人问：“他和小蓝现在什么状态？” “小蓝说一不二，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慧慧说，“如果小蓝让他现在去死，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自尽。” “嚯~！这么夸张吗？！”小狐狸问，“真的假的？怎么弄成这样？” “不是夸张，是事实。他能复原，全靠小蓝，小蓝是指引他从低谷走出来的光芒，堪比‘再生父母’，所以小蓝说什么是什么。”慧慧说道，“这等情况，哪怕小蓝不是他女儿，他也定然把她看得极重，何况里面还确切夹杂血缘。再加上以前朱同曾经对不起蓝珊和蓝兰，心怀亏欠之意，自然更加迫切补偿。另外，我有意识地控制他和小蓝的见面频率，有时故意阻碍他们交谈，或者在他们聊得正欢时提前分开二人，让朱同不停思念小蓝，脑子里永远只有小蓝，无比渴望见到小蓝，在心源深处形成牢不可破的思维惯性，使其心里的亏欠不但无法补全，反而越来越大，以及其他一些小手段，方才渐渐叫他变成现在这样。如今在朱同心里，小蓝是绝无仅有的存在，他姐姐凤梧也得靠边站，其他凤凰族人则完全没资格与小蓝比。” “额……”乌鸦不知为何，浑身汗毛直立，“慧慧，你你你……你好厉害呀！” 小狐狸也莫名害怕，“慧慧，小蓝呢？小蓝没有问题？” “放心，小蓝没有。”玉慧说道，“每当小蓝想念朱同，我便立刻找一些其他事情转移她的注意力，保证小蓝是单方面控制朱同。” “额……”鸟人道，“人家是父女，谈‘控制’，是不是有点残酷呀？” “也对。”慧慧说道，“父女之间是亲情，不是控制，呵呵呵……” 鸟人和秋千对视一眼，目光中皆存在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俩人都没在意，因为他们很信任玉慧，对她从没有任何怀疑。随后两个笨蛋又与智慧姑娘聊了聊其他事，获得不少启发，很开心，直到饕餮婆婆叫他们吃饭才离开。 慧慧自称还不饿，没有随乌鸦二人一块去，而是找了个没人地方，点指眉心，把菩提残魂放了出来，“师父，好久不见。” 菩提问：“徒弟，有什么问题吗？” “有些事要和师父商量。”玉慧说道，“有什么办法能打败东华帝君吗？我很担心玉先生和秋千，他们愿意对我说许多事，唯独涉及到群星堂，总是笼统模糊不清晰，直说‘没事’‘都很好’。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们忧心，怕我们卷入战争，怕我们遭到群星杀害，希望我们能置身事外——我怀疑玉先生和秋千与素寒女神有什么底线约定。可哪怕他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们精神高度紧张，心中急躁焦虑，压力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他们在疯狂搜索一切能够提升实力的办法，却就是不愿意寻求我们的帮助，反而尽全力加固女儿国，为我们铸造一个扛得住天塌地陷的庇护所。唉~师父，徒弟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求你，师父你如果有办法打败东王公，还请讲出来。” “没有办法。”菩提说道，“星海和素寒不是简单人物，鸟人不过是个后辈，岂能轻易打败两个活了无数年的上仙尊神。大多数的计谋要建立在实力上，鸟人修为差东王公太多，人手也不足，很难获胜。” 玉慧问：“一点办法没有吗？” 菩提说道：“你我没有。” “什么意思？莫非其他人有办法？” “是的。” “谁？” “鸟人和秋千自己。” “这……好，师父和我想的一样，我对他们也有信心，但纵是如此，也不能袖手旁观，我要尽力帮他们，其他秋鸟山成员也是这般想法。” 第六百一十一章 中奖之后 乌鸦和小狐狸也许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争斗很紧张，但只要回到女儿国，他们就能放松许多，轻松许多。 清早，红日喷薄，然后……然后什么也没有，直到中午的时候两个笨蛋才起床，洗洗涮涮一番，吊儿郎当出门耍流氓。今天天气极好，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在这等好天气，有好多情侣出门游玩，大街上尽是双双对对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欢欢喜喜嬉嬉笑笑，好不自在，但却惹得乌鸦不甚开心，嘴里不停碎碎念骂街。 “爹，又嘀咕什么呢？”手里攥着几支烤串的小狐狸说道，“不会又是想娶媳妇？” “怎么，不行吗？”鸟人抢过一根烤串，怒咬一口，“你个废物，叫你去请春风出来逛街，竟然没请来——我白养你了！” “人家春风今天要给孩子们上音乐课，哪有工夫陪咱俩。”秋千说道，“再说，就算她来了，你又能如何？你手里有钱吗？能给她买衣服买琴谱吗？你个渣渣，还有脸说我废物，我再废物，至少还买得起几根烤串呢。你呢？你还得抢我的吃。” “……”兜比脸干净的鸟人无言以对，只能坐在路边长椅上生闷气，“老天爷不长眼，怎么就不能让我赚点钱呢！” 俩流氓斗嘴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二人竖耳倾听，原来是有人中了大奖，得了好几十块仙石。乌鸦和小狐狸更气了，大骂老天爷有黑幕，明明他们俩也抽过不少奖，但没有一次中，每次最多是安慰奖励，纸巾、牙刷、牙膏、洗衣液什么的便宜东西。 “太没天理了，就让咱们中一次大奖不行吗？！”鸟人怒道，“我怀疑天道针对咱俩！” 小狐狸把仅剩下的一块肉啃掉，非常“有素质”地用自己尾巴擦了擦嘴，说道：“爹，要是咱们中了奖，中那种特别特别大的奖，你想干什么？” “中大奖？”鸟人抬头望着空荡荡的天空，“当然是买豪华移动法宝了。男人嘛，肯定是买房子买车，不过我对房子没什么兴趣，买个车就行。” “买啥样的？” “房车，特别大的那种。”鸟人说，“有床有铺有沙发，桌椅靠背齐全，配备洗漱厨房，外加手机电脑游戏机。哦，对了，还得在后面添一个带轱辘的笼子车拉着。” “为什么额外弄个带轱辘的笼子车？” “给你住呀。”乌鸦笑道，“你可是我最爱的小宝贝，你爹我有钱了，当然不能忘了你，哈哈哈……” “我呸！你住房车，我住笼子？你个乌鸦精，最没好心眼！”秋千说道，“不过有个房车挺好的，开出去旅游，随行随停，放在哪都成。若是到了郊外，白天踏青采绿，游山玩水，晚上观星赏月，点数银河，哎呀，真不错呀。” “不错。”鸟人说，“开着房车去各个城市，欣赏不同地区的建筑景色，感受不同文化的乡俗风情，去小吃街尝尝地道菜品，到民俗店买些特别东西。哎呀，越想越好。” “其实除了房车，也可以买一艘游艇，出海去玩。”秋千说道，“海上虽说没有什么人烟，但藏着无数小岛，每个岛屿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岁月磨刻，也存在着独一无二的景观和物种，在每个岛屿都可以进行至少一次不同寻常的冒险。而且晚上想来比陆地更好玩，银河落水月临船，游鱼吞星惹漪涟，娇媚珊瑚盛山岳，珍珠缀画小广寒。如果风平浪静，海上便是最安宁最安心的地方。” “我不喜欢海上的晚上。”鸟人说，“无风无浪时玄水阴沉，方圆四野毫无声音，唯独孤灯一盏，想想就蛮可怕的。如果有风有浪就可恐怖了，月黑风高，怒浪滔滔，船随风浪起伏，人心似涛澜般高企又坠落，稍有不慎便葬身鱼腹。啧啧啧，还是房车好，游艇不行。” “你不要我要。”秋千说，“我不但要买游艇，还要买个小岛呢。花些钱，弄个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周边只有水域，没有大路，更没有任何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了。把海岛改造一下，依山傍水凿个山洞做房子，洞里置下石头床、石头桌、石头椅子，中间弄个坑点上篝火，晚上听着噼里啪啦的柴火睡着，白天在隆隆水声里醒来，多棒呀——就像猴子哥的水帘洞一样。” “依山傍水？像水帘洞？”鸟人撇撇嘴，“你就不怕潮气太重？不怕噪音？” “就不怕嘛！”小狐狸说，“我还要在岛上开垦出一片地，种上一些花……不对，我要在整个岛上种各种各样的花，在田里种些庄稼，再圈上些鸡鸭鹅狗，放养些牛马猪羊。我要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在田园花朵里过一辈子。” “越想越没谱。”乌鸦说，“岛屿风急雨大，花朵能挨得住风雨？鸡鸭鹅狗恐怕也受不了剧烈天气和各种野生动物。牛马猪羊就更不行了，海岛不是草原，野生牛马羊猪活得尚且艰难，何况是家养的。你呀，就是乱想。” “就行！就行！我说行就行！你这乌鸦精，你管得着嘛！”秋千怒道，“你呢！你要做什么？” “你既然买小岛，那我就买房——本来我是不想买房的。”鸟人说，“我呀，要在各个城市买房买地，手握许多许多房产，招来许多许多租客，以后靠收租过日子——就像婆和老妖怪这样。以后我呀，下楼去早餐店吃饭不用给钱，还能随便打包，漂亮的女租客天天和我打招呼，男租客见我就低头问好，哪怕是蹲在街边的猫也得客客气气向我‘喵喵喵’几声。” “哎呦呦，好恶心好俗气的生活呀~”秋千道，“就算是中大奖，估计也不够在每个城市买一大片房子，爹呀，你就别幻想了。” 鸟人说：“不买你的小岛就够了。” “那不行！”小狐狸说，“我的岛必须买！” “凭什么！得先买房！” “先买岛！” “买房！” “买岛！” “我和你拼了！” “怕你不成！来战！” …… 于是，两个并没有中奖的笨蛋竟然为了分配奖金而打起来。怎么评价他们呢？额……很天真无邪~ 第六百一十二章 女儿国的珍宝 正常人很难理解乌鸦和小狐狸的想法，他们竟然为了幻想中的奖金打架，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围观众人感到了难以描述的思维冲击，目瞪口呆看着鸡飞狗跳的斗打现场，没人敢上前，生怕被感染“弱智病毒”。直到好久之后才有人拉架，三个男女上前劝解他们，慢慢平息了这等莫名其妙地纷争。 “玉先生，玉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拉架之人乃是女儿国婚庆公司总经理哼博和君幻凌云阁女儿国主管白小白，以及白小白的男友鹊羽，哼博从后腰揽住鸟人，白小白则去拦秋千，“今天天气多好呀，打架做什么呀！玉先生，玉小姐，别打了……” “哼博，你别拽我，我今天非得教训一下玉秋千！”鸟人张牙舞爪喊道，“凭什么她不许我买房！凭什么！” 秋千也不服，喊道：“玉鸟人，是我该教训你才对！明明该买小岛的！就不给你买房！” 俩笨蛋呼喊间，哼博三人逐渐了解了二人为何打架，顿时也觉得无比震惊，又无比可笑。哼博和白小白都曾经经历过专业的“憋笑”训练，哪怕特别可笑也能忍住，可鹊羽不行，他当场就笑趴下了，笑得肚子疼，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笑什么？！”鸟人本来就不喜欢鹊羽，这会儿更怒，“你这家伙，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太傻，哈哈哈……”鹊羽忍俊不禁，根本憋不住，笑得浑身发抖，“竟然因为幻想打架，哈哈哈！你们太可笑了！既然是幻想，你们就不能想象奖金多点？！实在不行也可以幻想多中奖几次呀！太小家子气了！竟然为这事打架，哈哈哈……” “……”乌鸦和小狐狸一愣，脸色瞬间通红，“也对呀，多中一些奖便是了，何必打架。”俩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二人的荒唐，但顺势恼羞成怒，不再愤恨对方，把所有的怒火转向鹊羽的身上，“喜鹊小子，敢在女儿国的地盘上笑话我们，胆子蛮大的嘛？！”父女二人撸胳膊挽袖子要揍鹊羽。 “哎哎哎哎……”白小白和哼博赶紧阻拦，“玉先生，玉小姐，别生气，别生气，开个小玩笑啦，别生气……” 有两个口才极好的人调解，鸟人和秋勉强决定暂时放过鹊羽，但必不可免要求白小白补偿他们一顿饭。白小白是凌云阁女儿国总部主管，一顿饭实在是太简单了，不过她没有选大饭店，而是买了一些小零食、小甜点，邀请乌鸦和小狐狸去公园的桌椅处品尝。 几人来至公园，找到一处树荫坐下，一边吃一边闲聊，期间小狐狸看在零食的面子上，懒得再寻鹊羽的麻烦，但鸟人不成，他横看竖看那喜鹊妖怪不顺眼，阴阳怪气地别扭。 “你们三个怎么凑在一块？”乌鸦问道，“你们很熟吗？尤其是那个鹊羽，你到底怎么攀上小白姑娘的？是不是用了什么诡计呀？接近哼博又是什么目的？” 哼博笑着说道：“玉先生不知道吗？我和鹊羽是堂兄弟，当然熟悉，也是我把小白姑娘介绍给他认识呢。” “该打！”乌鸦怒道，“你怎么不把小白姑娘介绍给我呀？！咱们不是朋友吗？！” 白小白笑道：“玉先生，咱们早就认识，何必介绍。” “对呀，既然早就认识，为什么你不做我女朋友？反而选一个卑劣无耻的喜鹊精富二代！”鸟人质问道，“小白，是不是他用各种贵重礼物蒙蔽你？对不对？一定是！但你小心点，他们家没有好人，都是嫌贫爱富的家伙，当年因为我穷，他姐就不嫁给我，你可不能上了这小子的当呀，他肯定不是真想和你结婚，就是玩玩！”这话讲得有点语无伦次，驴唇不对马嘴。 “玉鸟人，这么讲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鹊羽道心年轻，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富二代，最受不得别人讲他家的不是，“不就是我姐没嫁给你，你至于把我们家讲得那么不堪嘛~我家是礼仪之家，德行之户，注重修养和内涵，才不是你讲的那样——我姐单纯是因为不喜欢你才没有嫁给你。玉鸟人，我姐和我姐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就别总因为这个攻击我们家了——做人大气点，别那么小心眼。” “就小心眼！就小心眼啦！你怎样？！”吃零食的秋千骂道，“你们家哪就礼仪之家、德行之户？连恩情都记不得，算什么注重修养内含的门户！就说上次，我和我爹救了你姐，你姐不但不感谢我们，反而指责我们！当时要不是我那个窝囊废的爹求情，我非得揍你姐不可！对了！当时你好像还在大早上骂了我一句呢，我真想当场把你炖了！” “额……”提到上次的事，鹊羽的气势稍稍弱了些，“我那时焦心姐姐姐夫的处境，脑子正乱，说错话可以理解。玉鸟人，玉秋千，现在我正式向你们表示感谢，行了？” “你瞧你这态度。”乌鸦点指鹊羽说道，“最后那句‘行了吗？’是什么意思？怎么弄得好像我们逼你一样？你爱感谢就感谢，不愿意就拉倒，我们稀罕你的感谢？呸！” 哼博也听说过之前发生在生肖国的营救，对鹊羽说道：“你态度确实不对。若非玉先生玉小姐相助，鹊翎和酉少爷就没命了，你岂可如此敷衍？” “那是我姐，”鹊羽说道，“玉鸟人救她不是应该的嘛~哪怕我不求他，他也该去救——他乐不得。”哪怕现在知晓玉鸟人的厉害，可他下意识依旧认为当年乌鸦缠着他姐姐是高攀，很让他厌恶，讲话自然不客气。 “你小子真是欠揍！”秋千无名火起，要不是公园的桌椅都是固定在地面上，她非得把桌子掀了不可，“哪就应该的！我爹凭什么应该救你姐！我我我我……我今天削死你！” 小狐狸唤出金龙大锤就要砸人，鸟人大惊，闪身拦下闺女，“丫头！丫头！丫头！你别这样！咱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何必与一只喜鹊较真！来来来，放下，放下，放下，把锤子放下，别伤了别人……” 有乌鸦挡着，小狐狸算是没能砸到人，鹊羽坐在自己位置上没动，满脸笑容，似乎没把鸟人和秋千的闹剧当回事。可是哼博和白小白的表情却有点僵硬，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们能轻易看出玉秋千是真生气了，绝对非玩笑，哪怕没有杀意，却也有怒意。白小白赶忙换话题，说些笑话逗秋千开心，但效果不甚明显，小狐狸仍旧不高兴。 其实秋千一直不太喜欢鹊翎，认为她不够重视鸟人，当然，不是说她必须嫁给鸟人，小狐狸不是那种强做姻缘的人，而是怨鹊翎从没有平等看待乌鸦。多年来，鸟人数次救下鹊翎，几乎每一次都是涉及性命的大恩，可与鹊羽态度如出一辙，鹊翎最初还对乌鸦有点感谢的意思，可很快就不在乎了，认为“理所应当”，认为‘合该如此’。乌鸦是个“贱人”，鹊翎哪怕不珍惜他的努力，他也不生气，但小狐狸不成，小狐狸决不允许有人践踏她爹的真心。在秋千心中，鹊翎远远比不上秋鸟山的朋友们，甚至连女儿国饕餮街的普通妖怪住户都不如，鹊翎不知何为恩德，不知何为情义，明明是一味索取，却还不珍视，反而常常埋怨、指责鸟人做得不够。 “要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早就收拾你们姐弟了！”秋千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鹊翎和酉思明被阿修罗王抓去，就该让他们死在阿修罗界才对！” “……”乌鸦见小狐狸表情不佳，讨好地说，“哎呦~宝贝闺女~别那么讲话嘛，别这么严肃嘛~乖乖乖，咱们吃零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好？” “你这个贱兮兮的样子呦~真愁人。”小狐狸叹口气，不再揪着鹊氏不放，“有你这样的爹，我是真觉得丢脸。” “可有你这样的女儿，爹可开心呢~”鸟人拽下一支羽毛轻轻给秋千扇风，“乖乖乖，咱吃好吃的，乖乖乖~” “不吃了！”秋千站起身来，气呼呼离开公园。 “哎，别走嘛~”鸟人收拾收拾零食，与白小白和哼博说声抱歉后追着小狐狸离开，“宝贝，别生气嘛，以后什么都依你，我不买房了还不行嘛，奖金都留给你买小岛。秋千，等等我……” 乌鸦父女拉拉扯扯、闹着别扭离开公园，鹊羽哈哈大笑，嘲笑他们好闹好傻，然而白小白和哼博的脸色已然是难看到极点，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 “你们怎么了？”鹊羽问，“叹气做什么？” “没什么。”哼博说，“堂弟呀，你不该对玉先生玉小姐那种态度。” 鹊羽不懂，“哪种态度？我的态度有问题吗？他们不就是爱玩闹的人吗？别当真嘛。” “救命之恩，何来‘应该’的说法？岂能‘玩闹’？如何不‘当真’？”白小白说道，“你和你姐姐不尊重玉先生玉小姐的恩德便是不尊重自己的生命，连救命之恩都不看重，其他东西怕是更难珍惜。鹊羽，看来你我的关系需要重新调整一下，咱们暂时不要继续联系了。”言罢，干练干脆的白鼬姑娘也离开了公园。 “哎~这……别走嘛~”鹊羽道，“有这么严重吗？我姐是玉鸟人的朋友，玉鸟人救她本来就应该嘛~玉秋千有必要耍小性子吗？有点气量有点格局不好吗？而且就算玉鸟人父女生气，小白你这是怎么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哼博闻听自己堂弟的话，哪怕是亲戚，也恨不得训斥他几句，但终究碍于血缘没讲出口，而是在心里暗暗说道：“鹊羽呀，你根本不明白玉先生玉小姐在女儿国民众心里的地位，根本不懂我们如何看待玉先生和玉小姐——他们是女儿国所有人的珍宝，不许任何人欺负他们。” 第六百一十三章 朱雀一家 离开公园，气呼呼的小狐狸转身往城外走，乌鸦则贱兮兮跟在后面说好话，不停道歉。 来到城外河边，秋千坐在岸上生闷气，鸟人小心翼翼把零食奉上，低声道：“是我错了~我给你丢人了，对不起啦~闺女，原谅爹~” “你怎么不长出息？！”秋千用手指怒点鸟人眉心，“那鹊翎有什么好？！和秋鸟山的姐妹，她算什么！你把心思放在其他人身上不好吗？！” “我放了，但也不好使呀。”乌鸦委屈地说，“丫头，别气了好不？以后鹊翎的事我不管了，行了？” “真不管？”小狐狸瞧了眼自己爹，见他还算诚恳，只等放轻语气，“倒也不是说逼你和鹊翎绝交，只是……唉，这样，以后她的事由我处理，你给我老老实实躲在后面。” “好嘞~全听宝贝的，嘿嘿嘿……”鸟人看出秋千消气了，再次奉上零食，“来来来，尝尝好吃的，小白姑娘买的，不吃白不吃。” 俩笨蛋在河边吃吃喝喝，欣赏风景，渐渐消了气，这时二人无意中发现不远处正在修炼的朱同，见他挺胸抬头，放松躯体，双臂伸直，迎风呼气，迎阳吸气，做出鸟类飞翔的样子，似乎在感受过往的朱雀心态。鸟人和秋千没有打扰朱同，就那么老老实实观察，好像很好奇他的练功方式。二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火焰灵力在朱同身边飘动，但没有以前他作为“凤桐”时的暴烈，而是温柔和顺，有点像乌鸦刚刚得到的夕阳留火，但还有些差异，似中午坐在树荫下时吹来的那种既清凉又暖热的风。 “啧啧啧，道心变化极大！”秋千说道，“几乎是换了一个人。” “换谁挨了黄天那等折磨，道心也得变。”鸟人说，“朱雀一族历来追求怒烈之火，玩的就是凶暴炎焰，但这家伙以后就算重新炼得朱雀灵血，也绝无法变回原来的自己。” “有点像凤红大神。”小狐狸说道，“还记得吗？进阶无上金仙之前的凤红大神，他好像就似现在朱同，明明是朱雀首领，却冷冰冰——又冷又热。” “不，刚好相反。”乌鸦说道，“此刻的朱同更像凤红大神进阶无上金仙之后，而不是之前，他现在是烈火藏于心怀，看似和顺，实则暗潮汹涌，只要有人敢惹小蓝，他这个做父亲的必然爆发出超过以往的战力。” “这么说的话，也对。”秋千说道，“凤红大神也一样，如果有人敢惹凤凰族的话，他一定比以前更勇猛。如此看来，朱同算是因祸得福，提高了境界？” “并不是。”鸟人说，“仅仅是道心不同，修炼方式不同，过去的凤桐有凤桐的路，现在的朱同有朱同的路，不好说谁高谁低，但可以肯定一点，这家伙确实迈过了失去凤凰之体、朱雀之魂的心劫。” 俩流氓对朱同评头论足，说得正欢，忽见高天飞下来几道火光，火光落地化作凤梧、凤英和几个朱雀族高手。凤梧等人来女儿国是为看望朱同，原本还犹豫如何与饕餮酒馆的人说情才能见到，没想到直接在外面偶遇，朱雀大公主惊喜万分，上前就要与弟弟说话，但突然有呵斥声音传来。 “站那！那谁！给我站那！”秋千和鸟人高喊一句，吊儿郎当走到朱同身边，用极其挑衅的目光看着凤梧等人，“呀哈，要干什么？你们还敢来我们女儿国，不怕挨揍吗？！” 如果说遇到朱同是惊喜，那遇到玉氏父女就是惊吓了，即便是现在，凤梧和其他几个朱雀高手也忘不了玉秋千给她们带去的恐怖经历，那渗入骨髓魂髓的疼痛永生难忘。“你……你们……”曾经骄傲霸道的朱雀大公主竟是有些胆怯，不敢直视玉秋千，“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出现在女儿国，很奇怪吗？”鸟人道，“除了凤英，其他几个回去，我们不欢迎差点杀了我们朋友的人。” 凤梧等人羞愤，却也不敢造次，气得满脸通红，凤英亦是羞赧，不好意思讲话，现场陷入了僵局。然而此时，朱同却迈步走向姐姐、妹妹和几个族人，一把将她们揽入怀中，“姐，三妹，我好想你们呀！” “哎哎哎！你做什么？！”鸟人喊道，“朱同，你怎么敢这样？” “我为什么不敢这样？”朱同说道，“玉先生玉小姐不欢迎我的家人，还不许我出去和她们见面吗？” “额……”秋千想反驳朱同的话，但她那个智商根本找不出驳斥的词。 “呵呵，那么回见了。”笑了笑，朱同拉着大姐和三妹等人往远离女儿国的山野走。 凤梧偷偷瞄看站在原地跺脚骂街的流氓父女，有一点担心，小声问：“可以吗？弟弟，这样可以吗？他们不会恼羞成怒，以后欺负你？” 朱同摇摇头，“姐，不要把玉先生玉小姐想得那么坏，他们很蠢，但没有坏心眼——当然，他们确实会恼羞成怒，但也就无能狂怒骂骂人而已。”气质大变的朱雀二太子轻声安慰姐姐几句后，把目光转到凤英身上，说道：“三妹，对不起，连累你没法继续与秋鸟山轻松做朋友，害你受到凤凰族的非议，二哥对不起你。” 百余年没见“凤桐”的凤梧、凤英和其他几个朱雀高手惊呆了，万万没想到现在的朱雀二太子竟是如此样子，哪还有当年的暴虐凶蛮，反而像个儒雅温柔的秀才。 凤梧认真盯看朱同，说道：“弟弟，你现在很像母亲。”刚刚乌鸦和小狐狸讲得其实不完全对，并不是所有朱雀都追求凶暴之火，曾经的朱雀皇后朱舞便是例外，她是个十分温柔善良的人。 “当然。”朱同笑道，“我是母亲的儿子嘛，当然像她。”提及自己的母亲，朱雀二太子略有伤感，“我好想念母亲呀。” “我也想她。”凤梧说道，“我对不起母亲，没能照顾好你，呜呜呜……” “姐，别哭，别哭。”朱同说道，“姐姐你已经做得很好，弟弟有今天，与姐姐无关，况且弟弟也蛮不错的。” “弟，父亲给你炼了一滴朱雀灵血，足够你重新恢复凤凰朱雀之力。”凤梧忙不迭把一个盒子拿出来，“弟，咱们回家，别在这了，咱回家，呜呜呜……”大公主没由来地伤感，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朱同收下盒子，却不愿意回去，“姐，凤凰族是我家，这里也是我家，就不回去了。姐你以后如果想念我，就来这里，弟弟我自然出来见你。” “为什么呀？！”凤梧说道，“当年爹把你留在这里，我就很不理解，怎么现在你自己也不愿意回去？” “现在不理解，以后会理解的。”朱同笑了笑，“姐，你心里其实还对父亲有隔阂？呵呵，这没什么，很正常，但我相信你早晚能明白父亲的心意。父亲是成就无上伟业的智慧上仙，留我在此是正确的决定，你不要怪他。” “你在说什么？”凤梧哀求道，“弟，回去？姐想你！呜呜呜……” “不是讲了嘛，想我就来看我呀。”朱同说，“姐，别哭了。弟弟也很想你们，姐姐，还有三妹，不要再纠结过去的事了，咱们就轻松地坐在这里聊聊天，说说话，好吗？” 就这样，几只朱雀族亲人在山野里痛诉思念之情，清风拂过，真切的情感顺风而动，飘荡在整片大地上…… 第六百一十四章 馊主意 “竟然还敢来，我就该踹她才对！要不是爹你拦着，我非得踹她！” “我没拦你呀。” “拦了！我看你使眼色了！” “我哪有使眼色。” “就有嘛~反正就是你拦着，要不我一定踹她！” “我现在不拦你，你去踹她。” “我……我看在小蓝的面子上，暂时饶她一次。” “她和小蓝什么关系？” “她是小蓝的大姑呗~” …… 俩笨蛋乱七八糟地吵吵闹闹，怒斥凤梧再次出现在女儿国附近，但才骂了不多久，凰极从不远处走来，俩人见此，精神更盛，怒斥凰一哥是叛徒。 “说，是不是你这家伙招来那个女人！？”秋千喊道，“好你个小凰子，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要是不解释清楚，我……我……”小狐狸也不晓得如何惩罚凰极，“我就告诉老妖怪，让她揍你！” “是婆婆令我知会凤红大神，请凤梧她们来见朱同。”凰极说道，“你们别上蹿下跳了，婆婆有话问你们。” “问我们？”鸟人一惊，下意识后退要跑，“我们又做了什么吗？最近蛮老实？还是说要算旧账？”做了太多蠢事，他和秋千也不晓得又是哪里暴露了。 “不是。”凰极说，“婆婆就是要告知你们凤梧等人来此，怕引起误会。不过我就猜你们不敢做什么，婆婆没必要担心。” “谁说的！？”鸟人嗷地喊道，“刚刚要不是秋千拦我，我非得揍那些猛禽一顿！” “明明是你拦我！是我要揍她们才是！”秋千说道，“我们马上就去揍人！现在就去！” “……”凰极非是那种爱玩爱闹的人，没心思和乌鸦、小狐狸纠缠，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后暗暗叹气，坐在岸边看着河水发呆，“乌鸦，秋千，你说我和凤梧还有可能吗？” 瞧见凰一哥心里淤积许多哀愁，鸟人和秋千也不闹了，谨慎坐在他身边，小心询问道：“一哥，咋啦？咋这表情呀？凤梧不是来了嘛，我们也没说什么，你以后可以大大方方和她约会见面，有啥愁的？” “你们没说什么，我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凰极抬头仰望空荡荡的天空，昔时争斗历历在目，“那次群禽发狂，凶爪恶翼遮天蔽日，我是亲眼看到他们如何毫不留情地攻击我们，如何差一点杀掉小绿她们三个，场面记忆犹新，直到今日我也忘不了分毫——我很害怕，很愤怒。凤凰族是我出身种族不假，我爱慕凤梧也是真的，但你等才是我家人，我无法容忍他们伤害你们。” “不是没死人嘛~”秋千和鸟人就是俩纯粹的“滥好人”，这时候竟然劝说凰极别当回事，“小绿她们好好的，小言和也复原了，你就别过多介意啦。” “不行。”凰极说，“我必须介意，否则还能算人？以后还有资格听小绿叫我哥哥？” “那你什么意思？”鸟人问，“那你就彻底和凤梧分了呗~怎么，舍不得？” “舍不得。”凰极并不遮掩自己的心意，直言道，“我承认我舍不得她，我真的很爱她，迷恋她，倾慕她，想要和她长相厮守。” 秋千道：“啧啧啧，又爱她，又没法无视过往的心结，哎呀，一哥，原以为你是个成熟的人，结果碰到爱情，也不过是个犹犹豫豫踌躇不决的废材呀。” “是，在这件事上我是废物。”凰极说，“其实除了爱她，我也恨她。” “这话怎么讲？” “我恨她太冲动，坏了凤凰族和咱们的友谊；恨她太凶残，竟然牵连无辜的王榕姐妹；恨她太霸道，根本无视你们的劝说；更恨她的行为让我没法轻易继续爱她。”凰极说道，“我恨她，也爱她，我确实犹犹豫豫，确实踌躇不决，真不晓得如何继续下去。乌鸦，秋千，不瞒你们，我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我已经被折磨得心肝碎烂。唉~” 乌鸦和小狐狸对视一眼，眉毛同时微微挑起，心有灵犀，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于是一块对凰极说道：“一哥，你怕疼吗？” “嗯？什么意思？”凰极莫名汗毛直立，“你们要做什么？” “没什么。”秋千耸耸肩，“打晕你！” “砰！” 天道“铅球”一下子便把凰一哥打翻在地，凤凰公子当场失去意识。 鸟人看着晕倒的凰极，笑道：“你这破事，难也不难，有个例子，就在之前。之前子五和巳瑟的仇恨不比你更矛盾？结果还不是……嗯哼……对不对？小凰子呀，咱们是朋友，这次我们主动帮你忙，事后你可得给钱哦。”说罢，乌鸦施法拘拿毫无意识的凰一哥，纵身离开女儿国。 秋千满脸坏笑望着离开的鸟人，“好刺激呀！不过还有个难题，就是那位大公主到底什么想法。嘿嘿嘿……” 小狐狸蹦蹦跳跳嘚嘚瑟瑟离开河边，颠着步伐寻找凤梧等人，一边走一边乐，表情奇怪诡异，一看心里就没想什么正经事。不多久，手里甩着草棍的秋千找到了正在互诉感情的朱雀一族，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来到近前，抬手点发一道灵光射向凤梧。凤梧一激灵，还以为小狐狸要攻击她，但仔细观瞧，发现灵力很弱，没什么威力，只是一道灵讯而已。 “嗯？”凤梧不解，接过灵光，神识瞄看一眼，瞬间面红耳赤，“你……这……我……他……”不知看到了什么，朱雀大公主的脸上出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表情。 “姐，怎么了？”朱同想要看看小狐狸发给凤梧什么，“是什么？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啦~”小狐狸大大咧咧地说，“一个消解压力的小游戏而已，嘿嘿嘿……”秋千也不多言，转身即走，但离开时不忘高喊一句：“大公主，别强迫自己，要发自内心地做出决定哦，嘿嘿嘿……” “……”凤梧愣是一句话没敢回，就那么直挺挺站在原地，脸色一会红，一会更红。 “到底怎么了？”朱同问，“姐，是什么东西呀？你给我看看。难道是玉小姐以幻术吓唬你？”凤英也想瞧瞧什么东西让自己大姐变得那么奇怪，伸手就要去抢灵讯。 “没……没有……”凤梧就是不给弟弟妹妹看灵讯，直接捏出烈焰将其烧灭，“没什么。弟弟，你之前不是讲了嘛，玉鸟人和玉秋千不是坏人，只是又蠢又笨，没有坏心眼。”但有馊主意。 总之，任凭朱同等人怎么问，凤梧就是不回答，大家只能作罢。随后朱雀一家人又说了会儿话，但明显可以看出凤梧心不在焉，脸色仍旧来回变化，好像也很犹豫和矛盾。 至夕阳西下，月升东山，朱雀几人与朱同告别，纵身直奔天界，但几乎快要回到朱雀领地时，凤梧突然说有重要的事要办，转身离开，不知飞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凤梧第二天赶回天界后立刻宣布闭关。凰极也是第二天才回到女儿国，同样说自己要安静一段日子，但历来不怕乌鸦父女的凰一哥，闭关前竟然被鸟人父女讹了好大一笔钱，震惊整个女儿国。 第六百一十五章 宫明岛 “哎呀，总算干了一件流氓该干的事！咱们竟然拉皮……” “我呸！你给我闭嘴！这叫牵红线，不是你说的那个！会不会讲话！？” “差不多啦，不都是那种事嘛~” “差多了！” 一个馊主意竟然能成功，乌鸦和小狐狸因此高兴了好几天，满满的成就感充斥内心，俩人恨不得向三界六道他们做了什么，但理智警告他们最好别找死。不过呢，对于这次的事，其实俩人稍稍有点不满意，他们也似凰极一样，忘不了当时被凶禽围攻的场面，无法彻底接受凤梧等人。 秋千冷冷说道：“反正还是那句话，咱们秋鸟山没有伤亡，否则……哼。” 靠着在凰极那讹到的些钱，俩人潇洒好几天，小狐狸顿顿去饭店吃，差点把自己撑死，乌鸦则给秋鸟山的姐妹们买了不少礼物，尝试提高求婚成功率，但好像没效果。几天后，俩笨蛋没钱了，又开始苦唧唧过日子，时不时出门乞讨、讹人、敲诈勒索，挨了好几次打。大概是嫌弃女儿国的民众太“狡诈”，不容易施展坑蒙拐骗偷，俩人决定去宫明岛试试——他们已经好久没去那里了，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行云踏雾纵飞不知多远，俩人来至宫明岛，进城溜达一会儿，无意中瞧见高天的十花阁，顿时产生好奇心。这地方是三界最顶级的消费场，乌鸦和小狐狸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机会到里面瞧瞧，今天俩人可以试试。只是很可惜，门卫说什么也不许流氓父女进门，连靠近都不允许，他们只能作罢。不过在鸟人和秋千离开时，一个仙子追上二人，交给他们一封信，说是胡娇娇亲笔。 “莫非是向我求婚？”想结婚几乎要疯的鸟人赶忙撕开信封查看，结果上面只有两行隽秀小字，“非是玉皇藏心意，无奈明月绽华光。” “哦~？”秋千不解，“素寒姑竟然有能威胁到张大爷的东西？” “不清楚。”鸟人说，“但可以肯定，张大爷是帮不上忙了。” 吃了闭门羹的两个人垂头丧气在街上闲逛，晃晃悠悠漫无目乱走，无意中在某个高级酒店附近发现一个他们认识的人——柳兽仙。这截教修士是专门来找乌鸦两个，上来打了个招呼，说了些闲话，而后亦是留给他们一封信，一份来自截教掌教大师姐云霄的信。 “群星曾挂截仙名，截仙需留群星义。” 信里面也是两行字，鸟人和秋千看了更加颓丧。群星堂和截教的关系特别好，当年大量星君挂名截教，替许多截教仙人顶封神榜名额。甚至哪怕是现在，许多星君也算作截教一员，群星堂常常派遣星灵进入蓬莱岛修炼，为碧游宫带去大量收入，所以截教也帮不上乌鸦和小狐狸。 “什么‘群星义’？是利益！”秋千气急败坏地说，“大仙姑果然没有傻二姐讲义气，人家傻二姐都说了，如果打起来，她一定帮忙。” “够呛。”鸟人说，“云霄必定找理由给软禁琼霄，咱们指望不上。” 求助未有结果，乌鸦和小狐狸气得想打人，于是扭头转去失珠湖，想要把截教养在里面的黑龙白龙揪出来扇嘴巴子。只是失珠湖的两条龙鱼又不傻，早前挨了好几次揍，有记性，所以只是在水里转圈游动，绝不靠近岸边。鸟人和秋千抓不到鱼，恼怒不已又无可奈何。 “要不是截教那群土匪不许把船放进去，我非得乘船拖网逮你们！”秋千气急败坏地对两条龙鱼喊道，“你们快点过来！让我抽几巴掌出出气！快点！” 两条鱼不靠近岸边，倒是有几个截教的妖仙走过来，警告鸟人和秋千不要乱来。这失珠湖和两条鱼龙是碧霄为截教炼制的混元法宝，乃现今截教最看重的东西，连诛仙剑阵都布置于此保护，旁人莫说是要抓鱼了，敢往里面扔块小石子都得被妖仙们严惩。 “怎么，吓唬我们？！”鸟人说道，“来来来！你们有能耐把四把破剑拔出来扎我！来呀！来呀！” 小狐狸大概是真气疯了，竟然抽出自己的白玉剑照着诛仙剑砍。截教妖仙惊恐万分，慌张阻拦，他们可是知道，玉秋千手里的剑是通天教主从鸿钧那里得来的宝贝，看不出品级，但至少也是混元级别，若是真与诛仙剑碰上，那恐怕…… “砰！”不等白玉剑碰到诛仙剑，诛仙剑迸发出一股凶悍罡气，当场震碎方圆数万里风云，霎时间运道激荡，灵力如潮，宫明岛周围空间当场碎成粉末，震惊三界六道。高级修士拼斗时可能会崩碎空间，虽说不容易发生，但也能理解，可空间直接碎成粉末的情况太难得一见了，不愧是诛仙剑剑阵——好生锋利！ 宫明岛驻守的妖仙惊诧，掐捏法决就要弥补空间，但不等他们动手，“嗷！”多年来不显山不漏水的两只鱼龙突然带动大量失珠湖之水，仰头奔入碎裂的空间粉末内。空间界层皆有弹性，如今被剑阵切割成细小状态，初时是碎末，很快便成了泥水状，再加上两条鱼龙带动的运道之水融入，更是让宫明岛上空显得泥泞。两条龙像泥鳅一样在“泥水”天空内游弋，太极之力迅速把失序的空间稳固，但并未补上，而是使其呈现一种微妙的平衡——失珠湖剩余的运道之水亦是随之转动。此时宫明岛变得十分奇幻，好像有一个半透明的太极琉璃罩扣在高天，明明界外混沌之息近在眼前，但就是进不来，不停旋转的界外混沌之息与同样不停旋转的失珠湖运道之息上下呼应，散放复杂的灵力，奥妙无穷。 “这是……以太极之力剔除混沌星海中的糟粕，吸收精华奥妙？”宫明岛岛主，财神爷赵公明透过城主府窗口向外望，脸上尽是惊喜，他惊的是玉氏父女胆子太大，竟敢随意改变太极双龙运道珠的祭炼状态，喜的则是在那两个莽撞笨蛋的帮助下，一直没有动静的两条鱼龙似乎进入了下一个状态，“两个笨蛋，我们没法帮你们，你们竟然还愿意帮我们，呵呵，真是有些对不起你们俩呢。” 财神爷自觉愧对两个笨蛋，此时一个童子突然敲门进来，言称接到三道加急灵讯。 “何人发来？” “云霄掌教大仙姑、琼霄二仙姑和碧霄三仙姑。” “二妹的不用看，把大妹和三妹的灵讯拿来。” “是。” 第六百一十六章 红果的干爹 太极双龙鱼，或者说是太极双鱼龙，它们虽说即将成为截教混元新法宝的一部分，但其实从小养在秋鸟山，与乌鸦和小狐狸更亲日两条龙鱼几乎不与截教妖仙有任何交流，妖仙们也没胆子擅自与两条鱼龙讲话，生怕影响炼宝，导致两条鱼哪怕已经可以脱离失珠湖游弋天海，截教之人也不清楚，仍旧用诛仙剑阵严防死守各处，不许内外气息通畅，严重阻碍鱼龙成长。 鸟人常常骂龙族是泥鳅，虽然神龙肯定不是泥鳅，但两者倒是有那么一点相似的地方：龙潜深渊，泥鳅钻泥，都不是清水里的生灵。两条天生太极之力的鱼龙其实很适合在比较复杂的气息中生活，有太极之力护佑，界外的危险混沌气息伤不到它们，反而有益二者吸收特殊微量灵力——这是两条鱼告诉秋千的。 诛仙剑阵的动静大，但并没有伤到小狐狸，仅仅倒飞出去砸在乌鸦身上而已。见风云爆裂，空间成粉，俩流氓顿感闯下大祸，趁截教妖仙还没反应过来，撒腿就跑，一溜烟的工夫离开宫明岛，急忙赶回女儿国。截教的妖仙当然也没去追俩流氓，反而心怀歉意，他们亦是知晓自己等人没法帮玉氏父女，玉氏父女却仍旧不恼不怒，还过来帮忙炼宝——这情义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历来重义气的妖仙们哪能不愧疚。 不过很明显，截教妖仙们猜错了，两个流氓“超级恼怒”，回家的路上大骂三清派和玉皇派，“星号”满天飞，哪怕落回女儿国城门口还没消气，蹲在城墙根嘴里不停往外喷脏话，结果一个不小心…… “三清派和玉皇派没好人，全是王八蛋！” 既属于三清派，又身在玉皇派的哪吒盯着蹲在城门口骂街的乌鸦和小狐狸，真想打他们一顿，但看在樱桃等人的面子上，终究是没动手，而是咳嗽两声，提示他们别再说了。可惜俩笨蛋骂得忒认真，根本没发现从万妖林回来的哪吒等人，仍旧闷头怒骂，越骂越兴奋，到了后来，不单是三清派和玉皇派，这三界六道就没有他们骂不到的，俩人越骂越开心，越骂越大声，恨不得拿大喇叭喊。哪吒没辙，又咳嗽两声，示意他们慎言，哪知道…… “哪个小王八蛋总咳嗽！有病呀！？有病赶紧治！” “嗖！”“砰！” 乾坤圈骤然出手，当场把鸟人打翻在地。俩流氓惊愣，回头一瞧，这才发现哪吒正怒瞪他两个，樱桃、李贞英等人则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秋千多卑鄙呀，反应也快，立马站起身，快速退后两步，与鸟人拉开距离，之后抬手怒指她爹。 “呔！妖怪！你终于露馅了！我刚刚故意顺着你讲话，就是为了引出你对三清和玉皇的不满！”小狐狸喊道，“你个歹人！岂能辱骂三清和玉皇，我玉秋千与你势不两立！三清大爷和玉皇大爷多伟大呀，为了三界六道众生立下汗马功劳，我绝不容许你骂他们！除了三清和玉皇，我们的小英雄哪吒大神也很伟大，打小就聪明机智勇敢有力量，是我们小朋友的偶像……”这家伙为了省一顿揍，疯狂夸赞哪吒，但那个词太差劲太幼稚，听着让人想吐。 乌鸦被乾坤圈打蒙了，反应有点慢，半天也说不上话，而且秋千叨叨叨没完没了地说，他根本没机会，只能绝望地看着哪吒，面带惶恐之色。 “唉~你们俩呀~”哪吒懒得与两个笨蛋纠缠，说道，“旅行结束了，大家都回来了，我先回天界了。贞英暂时留你们这玩些日子，你们不许欺负她哦。”言罢，三坛海会大神唤出风火轮，化作火光离开，但在高天远空时突然停下，回头看了看李贞英和樱桃，接着才转身消失。 “哎呦？竟然没打我。”秋千松了口气，俯身把鸟人拎起来，“爹呀，多亏了我说好话，要不然咱们就完蛋了。” “我呸！”鸟人站起身来，瞪了眼秋千，没有理会她，而是看了看樱桃和李贞英，没好气地质问道，“还舍得回来呀？怎么只有你们俩，小鸭呢？涸琯呢？她们怎么没回来？我好想她们呀，好久没向她们求婚了。” “小鸭和涸琯在陪思江，暂时没时间。”樱桃笑道，“玉老师，别用这语气讲话嘛，又不是我们揍你，嘻嘻嘻嘻……” “不是你们揍的，但和你们脱不了干系！”鸟人道，“你个大红果，倒是提前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也好躲着点莲花小子。你看看，我这不白白挨了一圈子嘛~” “谁叫玉老师你骂人，活该~噜啦噜啦噜啦……”樱桃做个鬼脸，拉住秋千，笑呵呵就要进城，“走走走，咱们回去，我们在万妖林给玉老师和秋千买了不少礼物呢，你们赶紧看看喜不喜欢。小鸭、涸琯和思江也有给你们准备礼物，其中包含一套小鸭还未发售拍的写真哦~” “是吗~？！”听说有礼物，鸟人立马高兴起来，刚要跟着进城，但忽然想起什么，又停了下来，并叫住樱桃，“大红果，有个事忘记和你讲了。” 樱桃问:“什么？” 鸟人说：“有个人你还记得吗？” “谁？” “你干爹。” “我当然记得了！”原本表情平静的樱桃突然激动起来，“玉老师有我干爹的下落了！他怎么样？转世了吗？！转世在哪？！转世是谁？！我要去找我干爹！” 樱桃的干爹是一头狮子，就是曾经在乌鸡国做了三年假皇帝的狮猁王。那怪其实不坏，只是按照菩萨命令夺位三年而已，期间谨守德行，未曾祸乱国家，未曾扰乱宫闱，勤政爱民，克己奉公，把乌鸡国治理得国泰民安，功德不小。狮猁王平时喜欢点化一些小灵怪认作义子义女，樱桃便是受其恩德才得以化形，因而樱桃甚为感激他，常怀孝敬之意。只是，狮猁王因为一些复杂的事情魂飞魄散，在樱桃面前死亡，红果姑娘悲痛欲绝，心如刀绞，哭得死去活来。好在鸟人说狮猁王还能转世再活，樱桃这才稍稍宽心，多年来一直盼望寻找干爹转世的消息，但直至今日才有结果。 “我要找干爹！现在就去！”樱桃情绪高涨，纵身就要飞，“干爹终于转世了吗？！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 “大红果，大红果，你别急激动呀！”秋千道，“你知道你干爹在哪嘛，你要往哪飞呀？” 樱桃当然不清楚狮猁王转世在哪，可她晓得小狐狸一定了解，于是一把抓住秋千尾巴，带上李贞英，随便选了个方向就飞走了，“秋千！快带我去！快！” “哎！别薅我尾巴呀！疼！”被拖着走的秋千吃痛，高声叫唤，“大红果，你疯了呀！？放开我！别薅我尾巴，你看你，都薅掉毛了！哎呀！疼呀！” “不放！就不放！秋千，快去找我爹！快！”樱桃确实疯了，“挟持”秋千很快消失在远空。 鸟人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跟随，看着时不时飘来的狐狸毛，他特高兴，“活该！你个蠢狐狸！刚刚我挨打，这会儿轮到你疼了，哈哈哈哈……” 第六百一十七章 曹景休 运道势成，命相得果，有本朝名将曹彬的孙女曹景惠得配当朝皇帝，龙凤呈祥，位列后宫之首，其下有两个弟弟景休、景植，大弟景休谦顺儒雅，高德圣志，不喜官印，爱慕山水，精通佛道两门之经，常年来往于古观寺庙之间。 这一日，结束了龙虎山游览的曹景休施展不算太强的灵法妙术赶赴杭州，欲前往灵隐寺拜访，一路风驰电掣，追星赶月，花费数日工夫来了飞来峰前，迈步就要上山，但忽然有两个和尚从一旁蹿出来，吓了他一跳。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两个和尚自然就是乌鸦和小狐狸，他们打量曹景休片刻，高声说道，“看你这衣着穿戴，不像普通人家，肯定有个姐姐做皇后，身上一定有不少钱，对不对？！今天算你倒霉，碰上我们秋鸟山贼组合，快，拿钱来，否则揍你！没钱写欠条也行！别和我们说没有笔墨，信不信把你心挖了，使你心血写！？哼哼，害怕了？我们凶狠？这世上再没有比我们还凶狠的人了？！哼哼~！” “山贼？”曹景休略有疑惑，不明白这里怎么会出现匪寇，于是厉声呵斥道，“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好大胆子，竟敢拦路剪径？莫不是无视王法？！瞧你两个打扮，好像是沙门中人，怎么能干这等事，就不怕佛陀惩戒，坠入十八层地狱？！” “佛陀惩戒？啧啧啧，那是迷信，我们才不信呢。至于十八层地狱嘛，我们倒是想去，那里工资和补贴超高，还有轮班休假，但狱卒位置有限，我们挤不上。”鸟人道，“少废话！快拿钱来，否则打你！”仟仟尛哾 “什么乱七八糟的？！”曹景休怒道，“贼子，你们疯了吗？！说什么胡话！劝你们速速束手就擒，否则别怪国舅爷我不客气！不怕告诉你们，国舅爷我平日遇到山贼匪寇素来是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 “哎呀，蛮厉害的嘛，但我们怕你不成？！”秋千道，“这是我们灵隐寺的地盘，信不信我呼啸一声便能叫来百十个和尚兄弟，我们一块揍你！” “你们是灵隐寺的和尚？”曹景休问道，“人说灵隐寺是德行古刹，有活罗汉元空法师主持寺庙，寺内僧人尽是德高望重之辈，岂有你们这等流氓？” “你瞧，没见识了？”鸟人嘲讽道，“你呀，还是见识得太少，你要是多多游览三界六道就会明白，哪里都有流氓，我们这种都算小的，大流氓才厉害呢。” 秋千道：“少废话！就问你给不给钱？！” “呸！我曹景休岂能畏惧你等匪寇？！”出身将门的曹景休摆开架势，准备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来！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能耐！待我制服你们，抓上山去，非要找那元空法师，问他治寺不严的罪过！” 眼瞧曹国舅不怕自己二人，鸟人和秋千立马就怂了，若论打架，他们自然不怕一个凡人，但这位曹景休以后是要做“八仙”的人物，得罪他的话，未来没有好果子吃。两个流氓略作思考，灵光一闪，有了解决当前问题的办法，于是…… “哎呀！救命呀！快来人呀！国舅爷要打和尚了！”乌鸦和小狐狸噗通一下摔躺在地上，大声哀嚎，“没天理了！国舅爷仗势欺人打和尚呀！救命！救命呀……” 俩流氓声音传得又快又远，迅速吸引不少附近民众和灵隐寺的僧人，民众们不明内幕，以为曹国舅欺负人，即便不敢张口斥骂，却不免怒瞪嗔视。不过和尚们的表现却不似民众，他们不但没有相信曹国舅欺负人，反而肯定地认为是地上的两个和尚在耍流氓。这两个和尚一个叫“广亮”，一个叫“大悟”，也不知是哪来的混蛋流氓，几年前跑到灵隐寺生活，在后山“禁地”居住，素来不老实，坑蒙拐骗偷，没有他们不干的，常常讹诈寺内僧人，气得诸多僧人要把他们赶走，却又碍于二者与元空住持关系极好，住持护着他们，众僧也没办法。 几位灵隐寺大师口念佛号，言称“误会”，平复围观众人心气，并与曹国舅见礼，小声介绍了一下两个流氓和尚的情况。曹景休闻听这俩和尚当真是灵隐寺僧人，而且有大名鼎鼎的元空保护，立马对元空的印象降了几分，认为其徒有其名。 “佛庙乃清净之地，非是藏污纳垢之处，元空大师因何收留这等无耻之徒？”曹景休说道，“在下原想参观寺庙，现在嘛，哼！”言罢，曹国舅拂袖而去。 “这……”几个僧人面面相觑，有心请回曹国舅，可实在是没脸，只能放弃，他几个扭头看着仍旧在地上打滚的两个和尚，气得摇摇头，亦是没管他两个，转头一块回山，“唉~元空大师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赶走他们，我灵隐寺清誉毁于他们手呀！” “哎，怎么都走了？”众人散去，鸟人和秋千撒泼的兴致立马淡了，站起身来，拍拍身上泥土，对回寺的僧人说道，“这算什么，以后你们寺庙有个和尚比我们还闹腾呢！”但那位不耍流氓。 俩流氓没有上山，循曹国舅离开的方向追去，不多久就找到了仍旧气愤恼怒的曹景休。曹景休也瞧见了两个和尚，以为他们还不放弃抢劫，顿时火冒三丈，暗下决心今天不管是谁拦着，也要惩治两个贼人。 鸟人看出曹国舅要玩真的，赶忙说道：“别动！别误会！刚刚是误会，你别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你们在说什么？！”曹景休说道，“贼子，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听我们解释。”秋千示意曹国舅稍安勿躁，问道，“敢问你是不是当朝国舅？” “是！” “你叫曹景休，还是曹景植？” “我乃曹景休，景植是我弟弟。” “那就是了。”秋千说道，“我们劫错了，我们是要劫曹国舅，但不是你曹景休，是你弟弟曹景植。误会，误会了，你别在意。” “我能不在意吗？！劫我弟弟也不行呀！”曹景休骂道，“你们到底是何目的，为何要劫我弟弟！？” “劫你弟弟没什么不行。按照你的说法，杀你弟弟是当然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鸟人说道，“曹景休，你常年在山水间乱窜，不闻朝堂之事，不理家族之务，怕是不知道你弟弟干了什么，是什么混蛋玩意？不瞒你说，现在整个江湖豪侠圈子都要杀你弟弟曹国舅。” 第六百一十八章 不贪富贵 曹皇后过寿，其弟曹景植借机敛财，天南海北收集奇珍异宝，搜刮民脂民膏，惹出滔天怨气，江湖群雄愤慨国舅之恶，在各地道路阻击生辰纲。初时只是押送兵丁与绿林豪杰攻守，但争斗愈演愈烈，曹景植怒于群雄劫掠，调兵打杀绿林，群雄痛恨国舅凶狠，发誓不单要劫镖，还要杀掉曹国舅。 “不可能！”曹景休听完两个和尚叙述，表示不相信，“我姐姐历来勤俭节约，深明大义，岂能为了过寿而不顾百姓生计？！” “你姐姐也许大义，但你弟弟啥样？”秋千笑道，“你姐姐纵是没有过寿想法，但你弟弟非说要孝敬姐姐，你姐姐会拒绝？大概不会？你家势大，不说权倾朝野，也算高门大户，想来平日便有无数人想攀附你家，却没有机会，如今有了正当理由，自然疯狂献媚。” “我不相信。”曹景休说道，“我弟弟小时候最乖巧最听话，岂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你很喜欢用反问句嘛~”鸟人笑道，“是与不是，无需口舌争辩，咱们沿路瞧一瞧就好。曹国舅，你可敢与我们父女……” “咳咳……”秋千提醒道，“不是父女，是师徒！我是‘广亮’！你是我徒弟‘大悟’！长点记性不行吗？” 乌鸦没好气地撇看小狐狸一眼，“好好好，师徒，师徒行了！曹景休，敢不敢与我们师徒同行，亲眼瞧瞧你那弟弟是不是小时候的‘乖巧听话’？” “有何不敢？！”曹景休厉声道，“我曹氏是大族，素有名望，决不允许外人污蔑，若是情况非你二人所言，我定要治你二人罪过！” “若是呢？”乌鸦说道，“如果你弟弟就是个混蛋，你当如何？” “我任由你二人处罚！”曹景休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倒不用。”鸟人说，“你这人还算不错，没什么罪过，我凭什么杀你，但你弟弟嘛，呵呵，曹国舅，如果你弟弟当真做下天怒人怨之事，你可敢亲手诛杀他？” “这……”曹景休立时犹豫了，“我……” “嘿嘿，别太纠结，开玩笑啦。”见曹国舅犹豫，秋千笑说，“我们才不是逼迫骨肉相残的凶恶人呢，用不着你杀，自有律法灭他，到时候你别偏袒弟弟便是了。” “别讲得那么肯定，真相到底如何还不好说呢。”曹景休说，“我相信我弟弟没错。” “咱们走着瞧。”鸟人说道，“不过咱得提前讲好，你要遮掩体相，轻易不可亮出尊贵身份，否则传出消息，既容易招惹绿林围杀，徒增麻烦，也怕引来兵丁保护，阻碍你看清事实。不过你这尊贵人，可愿意锦衣夜行？” “什么尊贵身份，不就是姐姐嫁给皇帝嘛，算得了什么，守家卫国、保全社稷才是尊，为民谋福、为民奉献才是贵。”曹景休言道，“我生在将门，无功无劳，与那野外驹马、草上牛犊有何区别，莫说锦衣夜行，就是换上破烂衣裳也无妨。”这国舅是个痛快人，直接扯下身上的名贵挂饰，翻身滚入路边泥水，污染罗衣锦绸，片刻工夫就变成了一个“泥人”。 “哎呀，你这个表现，弄得我们都没心思点化你了。”秋千笑道，“还以为你不愿意放弃尊贵呢。好好好，这样更好。” 鸟人俯身在曹景休扔在路边的各种配饰里找了找，却没有寻得想要的东西，于是问道：“国舅爷，你可有伴生之物？” “没有。”曹景休问，“何为伴生之物？” “就是生下来时一块出现的奇怪物件。”鸟人说，“之前有个朋友，他诞生当日院内长出青竹，后来做成了笛子，随身携带，甚是匹配。” 秋千好像想到什么，言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含着金汤匙出生’，好像就是指伴生之物。” 曹景休摇摇头，“哦？有这句话吗？没听说过。” “瞧你那没文化的样子。”秋千很骄傲地说，“我虽然也没见过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但知道这句名言。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应该挺惨的，出生叼金勺子，非得噎死不可呀！生孩子那人是不是化妆品用太多，重金属超标，在体内凝聚了呀？” “你给我少胡说八道！人家是说出身尊贵，从小用金银餐具吃饭，不是真的嘴里叼金勺子出生——国舅爷刚好适合这句。你才是没文化的笨蛋，瞎解释！”鸟人白了秋千一眼，懒得批评她，转而继续对曹景休说话，“没有伴生之物也就算了，估计机缘未到。” 曹景休有点听不懂两个和尚的话，总觉得他们神神叨叨，但他没有特别在意，他现在只想弄清楚自己弟弟有没有借用姐姐寿辰的名义敛财。“两位，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咱们就走。在下一定要查清楚一切，还我曹氏清白！” “有清白自然可以还清白，就怕没有。”鸟人和秋千笑了笑，点指某个方向，“且跟上，此时此刻，那里就有你想看的事。” 两个和尚二话不说，闪身就走，步伐看似不大，但一步几十丈，行如疾风闪电，眨眼间就跑出好远。略懂灵法的曹景休大惊，万万没想到两个流氓和尚如此不简单，顿时放下轻视之意，运功追赶，但任凭他如何努力也一直被甩在后面。直至两个和尚停下，曹国舅才赶上来，此刻的他已然累得面红耳赤，浑身大汗。 曹景休坐在地上休息，张口想要问问两个和尚到底什么身份，为何精通法术，但此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救命！”曹国舅扭头观瞧，只见几个道士和尚正在追赶一个浑身上下散发妖气的红衣少女，那少女边跑边求饶，希望后面的人放过她，但根本没有，后面的和尚道士非要抓人不可。 “樱桃精，别想逃！皇后大寿，国舅有令，要找寻珍果奉上，你这樱桃正适合！”道士和尚喊道，“妖怪，别跑！你等草芥之怪能得皇后玉口品尝，是你的荣耀！别跑！” “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救命吗？！”红衣少女哭喊道，“我生于天地，得乾坤之灵而成，受义父点化而形，只求日月照耀，水露相依，不稀罕什么皇后品尝的荣耀！我只想活命！救命呀！救命……” “少废话！国舅之令，你敢不从！”几个道士和尚抛出法器就要捉拿红衣少女，“樱桃精，受死！” 眼见樱桃精就要被道士和尚的法器打中，曹景休闪身出手，轻松将法器拍落在地，救下了红衣少女，“姑娘，你没事？别慌张，有我在，他们伤害不了你！” “谢谢你救我！”红衣少女其实没多少慌张，是装哭，然而当看到曹景休，她哭得比刚刚还要大声。而且真诚，“你救了我，我决定认你做义父干爹！呜呜呜……义父，谢谢你，呜呜呜……干爹呀，谢谢你救我，呜呜呜……义父呀义父，你终于出现了，呜呜呜……” “嗯~？”曹国舅有点愣，惊讶地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樱桃妖怪，“什么就认我做干爹？哪就突然认我做干爹？至于吗？而且认就认呗，哭什么呀？” 不远处的鸟人和秋千见此，立刻用法术记录樱桃的哭相，“嘿嘿嘿……大红果哭的样子可不常见，这段得照下来，以后卖给李老三，嘿嘿嘿……” 第六百一十九章 国舅 “干爹，呜呜呜……爹呀！呜呜呜……我的爹呀！呜呜呜……” 樱桃号啕痛哭，几乎要哭断气，把百余年来的思念之情一股脑顺眼泪倒出来，再不愿意留下哪怕一点，悲愤之至，她差点像秋千平时撒泼时那样满地打滚。然而樱桃哭痛快了，曹景休却满心疑惑，站在原地挠头，完全不懂这姑娘到底什么情况。按照曹国舅的常识，草木道的妖怪最不懂人间的感情，可这个樱桃精一反常态，好像可以明白人与人之间的情义。 “但也不至于呀！这已经不是明白人与人的情义，简直是感情过于丰富了！”曹景休暗道，“看她的样子就好像我真是她爹一般。”国舅爷哪里晓得，樱桃确确实实把他当做亲爹。看书溂 不过现在主要问题不是少女的哭啼，合该先对付几个和尚道士才对，曹景休点指他等人，厉声呵斥，询问他们为何假冒皇后过寿的名义攻击无辜小妖怪。几个和尚道士懒得与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邋遢家伙废话，直接出手攻击，招数凶残阴毒，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欲当场处决阻碍他们办差的混蛋。只可惜今日这些和尚道士遇到了硬茬子，几番攻击都未能拿下曹景休，反而受了不少伤。某个心思活泛的恶棍心知今天踢到铁板了，不能强攻，于是悄悄绕过曹景休，想要去抓仍旧在大哭的樱桃精，却哪知忽然一只龙形锤子袭来，“呼！”那恶棍仅仅挨上锤子带动的罡风便受了轻伤，晕厥过去，而那没有命中的锤子最终砸在一块巨石上，“轰隆！”巨石碎裂，炸成飞灰。 “啊！” 剩余的和尚道士大惊，瞪着眼睛看向两个人畜无害的秋千和鸟人，万万没想到满溢流氓气质的他们也是练家子，竟如此厉害，能放出那等厉害法宝，幸存的几人吓得心肝俱裂，浑身发软，再不敢反抗，齐齐投降。曹景休也没想到两个流氓和尚这般凶猛，刚刚的锤子若是打到自己身上，自己怕是也得立时丧命，思虑至此，国舅爷对两个流氓和尚轻视之意完全消散。 “两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曹景休警惕地说，“两位有如此战力，当然何必倒地撒泼，而不是直接将我拿下？” “嘿嘿嘿，我们不是神圣，俩流氓而已。”秋千说道，“拿下你倒也不是不行，就怕……”小狐狸努嘴指了指还在嗷嗷哭的樱桃，“就怕她找我们的茬。你是她干爹，我们可不想惹哭她，更不想惹她的霸道男朋友。” “什么意思？”曹景休说，“我是今天才与这位姑娘结识，你们前些日子拿我，与她何干。” 鸟人笑道：“有些事情你不知，你与樱桃早相识，善狮点化知恩果，亲情重结在今时。” “早相识？”曹景休听不懂，有心多问几句，但两个流氓和尚不搭理他，他也只能压下心中疑惑。且不理会两个和尚，曹景休再去询问那几个跪地求饶的道士和尚，吓破胆的他们哪敢隐瞒，立刻像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说出来，言称他们确实是为“曹国舅”办事，并拿出了曹景植专门下发的令牌。曹景休盯着令牌好一会儿，没脸硬说这东西不属于曹府，却不敢相信自己弟弟竟然真的如此。 鸟人凑上去，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曹景休道，“令牌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伪造的。况且即便是真的，也有情可原。凡世间的道观佛庙为保人族安全，避免凡人受蛊惑，常把妖怪说成邪恶魔头，我弟弟说不定是受此影响，以除魔卫道的朴素心意下令围杀妖怪——有错，但可以理解。” “哎呀，嘴够硬呀！”秋千说道，“照你这么说，他们做得对？” “当然不对。”曹景休说，“我游览三山五岳四海八江，见过的妖怪不少，有好有坏，曾受其所害，也曾受到过恩惠、拯救，自然不能把妖怪们一概而论。他们做得不对，可……” “可什么？”鸟人道，“说到底还是偏袒自己弟弟？” “是。”曹景休点点头，“我终究是景植的兄长，他是我的亲人，我更愿意相信他不是恶人，除非还有其他恶行。” “有！”秋千说，“我还不妨告诉你，你弟弟的恶行数不胜数，罄竹难书，管够管饱，一定叫你眼花缭乱，就怕你到时候还是不认账，还是偏袒弟弟。” “放心。”曹景休说，“只要有真凭实据，在下岂敢执迷不悟。” 得了曹国舅的这一句话，鸟人和秋千不再纠缠他，施法锁住几个和尚道士，押他们去东京与曹景植当面对峙。而樱桃嘛，她自然非要跟在曹景休身边，哭唧唧地看着干爹，眼泪没完没了往下落，任凭曹国舅如何说“无需在意”也没用。 众人迈步上路，赶赴东京，走了十几日，偶然遇到一队兵丁押送两辆囚车，每辆囚车里有一位囚犯，一个是瘸子，一个是老人。曹景休有些好奇囚车所押之人，但也没有过问，然而被他们抓住的和尚道士却突然高喊，向兵丁求救，言称他们是曹国舅的手下。那几个同样是曹国舅手下的兵丁二话不说，立马围上来，手执刀枪棍棒抓人，然后…… “拉车！”鸟人和秋千施法将抢来的两辆囚车清理干净，翻身坐到其中一辆，叫“俘虏们”赶紧拉，同时不忘嘲讽曹景休，“曹先生呀，你弟弟太不是东西，连残疾人和老人家都欺负，真混蛋！” 按照兵丁说法，那瘸子是个远近闻名的郎中，那老者则是个灵验的算卦先生，曹景植抓他们回去是为了给皇后调理身体和推算前程。面对这种抓现行的证据，曹景休再难给弟弟辩解，羞愧难当，“哎呀！弟弟呀弟弟，怎么能如此可恶？！兄长我也懂推卜之术和疗愈之法，何必抓人呀！” “哎哎哎！这不是重点？！”鸟人说道，“哪怕为其他理由也不该强行掳走残疾人和老人家？”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曹景休赶忙道歉，“我弟弟太可恶了，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他。” “嘿嘿，就这？”秋千说道，“这算什么‘可恶’呀？可恶的事还在后头呢。曹国舅，你很快就会知道‘曹国舅’是何等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