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 第一章 教教你怎么侍候男人 沈琴瑟正在书房认真抄写账本，丫鬟茉儿急匆匆走进来，满脸委屈地对她说道：“少奶奶，少爷又把青楼的姑娘带回来了，还说要您去侍候。” 沈琴瑟的手一抖，笔尖落在纸上，晕出一团墨点。 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却没想到，心尖处还是会觉得痛。 深吸口气，她把笔放下，起身往外走。 离厢房还有数丈远，沈琴瑟就听到一阵阵暧昧的呻吟声传来，在这寂静的夜晚分外刺耳。 咬了咬下唇，她走到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内室。 屋内灯火通明，挂着锦帐的床上交缠着两具雪白的身子。 怡红院的新晋花魁小凤仙正骑在顾墨城的身上上下起伏，一对丰-满的雪-峰随着她的动作不住颤动，姿势狂野而激情。 顾墨城紧掐着小凤仙的细腰仰卧在床上，微眯着双眼，面上尽是陶醉之色。 看到这一幕，沈琴瑟顿住了脚步，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顾墨城是越来越过分了，之前还会关好帐子在里面胡来，如今居然无遮无拦，分明是想让她更加难堪。 小凤仙一甩长发，猛然看见走进来的沈琴瑟，惊愕地停下了动作，刚想起身，却被顾墨城拽住，用力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道：“干嘛停下来了？继续！” 毕竟在风月场所中历练多年，小凤仙马上就镇定下来，斜睨了沈琴瑟一眼，又开始动作。 沈琴瑟努力控制胸腹中翻腾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慢慢走到床边，低垂着头等着侍候床上那一对男女。 顾墨城侧头看了沈琴瑟一眼，见她紧抿双唇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无感觉，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怒火，对她喝道：“脱了衣服上来，要小凤仙教教你怎么侍候男人！” 沈琴瑟身子一震，抬起头来，看到顾墨城冷着一张脸怒视着自己，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小凤仙也愣了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赶紧从顾墨城身上起来，轻笑着向沈琴瑟招了招手：“顾少奶奶，快上来吧，咱们一起侍候顾少爷。” 沈琴瑟的脸色顷刻涨得通红：“不，我不会做的！” 顾墨城是疯了不成，居然要如此侮辱她，让她做这么不要脸的事，跟这个妓子一起侍候他！ 顾墨城剑眉一拧，翻身下床走到沈琴瑟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就往床上拖，嘴里骂道：“贱人，少在这里装正经，今儿你不做也要做！” 沈琴瑟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墨城使劲推倒在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小凤仙吓得目瞪口呆，坐在床的另一边不知所措。 “墨城，不要！”沈琴瑟拼命反抗，却根本无济于事，很快身上的衣裳就被顾墨城撕烂了。 刚刚从小凤仙身上抽离，欲-望还未消退，加上又动怒，顾墨城的火热如利刃一般，毫不留情得进入沈琴瑟的身体，痛得她如撕裂一般，发出一声惨叫。 小凤仙被这一幕惊呆了。 在青楼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听说过大富人家的少爷会当着外人的面强要正夫人，并且动作如此粗暴。 这一刻亲眼所见，她终于相信坊间的传闻了，顾家大少爷确实是变成了一个让人胆颤心惊的恶魔。 不知过了多久，顾墨城才停下来。 看着身下满脸泪痕，咬破嘴唇在流着鲜血的女人，他没有半点发泄过后的舒爽，反而觉得异常烦躁。 起身看到坐在床尾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小凤仙，顾墨城更是恼怒，面色一沉，厉声喝道：“滚！” 小凤仙吓得白了脸，赶紧爬下床，手忙脚乱穿上衣裳，跑了出去。 顾墨城站直身子，一边穿衣裳一边对尤自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沈琴瑟说道：“觉得很委屈是吧？我告诉你，下回再敢招惹我，我把你扒-光了拉到大街上去！”说完，他拂袖而去。 沈琴瑟慢慢坐起身，看着满身的瘀斑红痕，放声痛哭。 嫁给顾墨城半年有余，这是他第二次要她。 第一次是在洞房花烛夜，他喝醉了酒，把她当做他青梅竹马的恋人如玉，之后他再不愿碰她，而是隔三差五带青楼的姑娘回来羞辱她，而她身为顾家少奶奶，只能忍受如此侮辱。那是因为一来她爱他，二来她曾在顾老夫人病床前起誓，无论如何都会包容他，还会想办法让他忘掉如玉爱上她，与她白头偕老。 如今已经过去半年多，顾墨城对她越来越厌恶，今天更是做出让她丢尽颜面的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第二章 纳妾 那日顾墨城发了一顿脾气就一走了之，有两个多月未曾回来，沈琴瑟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每日里依旧起早贪黑认真打理顾府大小事务。只是最近身子不知为何总是觉得倦怠，她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有管家福伯帮忙，不然她真会应付不过来。 这日一早，沈琴瑟正准备去染布坊视察一下，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外，顾墨城扶着一名年轻女子走下马车。 “天哪，那不是如玉姑娘吗？”身边的茉儿惊呼出声。 沈琴瑟的身子变得僵硬，目光直直地定在那女子身上。 茉儿说得没错，那女子确实是如玉，是顾墨城心心念念的人儿。 大半年未见，如玉比之前更加清瘦，尖尖的小脸只有巴掌大小，唇色也有些苍白，唯有一双乌黑的杏眼还有些神采。 “少奶奶，她不是嫁人了吗？少爷怎么把她带回来了？”茉儿又在一旁小声嘀咕。 沈琴瑟也觉得纳闷，她与顾墨城成亲后不久，如玉就嫁给邻县的一名小商贩，如今怎么会跟随顾墨城来到顾府？ 心中疑团马上就解开了，却见顾墨城握着如玉的手走到她面前，冷冷地说道：“前些日子如玉的夫君没了，她如今无依无靠，从今日起，就住在这里，她的身子弱，你要好生照顾她。” “见过姐姐。”如玉松开顾墨城的手，微微勾了勾唇，向沈琴瑟盈盈拜下。 沈琴瑟心中冷笑，原来如此！ 一个新寡的妇人，不在夫家守孝，却跑到远房表哥家来住，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热，如此招摇，实在是不知廉耻。 她没有回礼，而是淡然说道：“如玉表妹好像叫错了吧？我是你表哥的夫人，你该叫我一声表嫂才对。” 如玉一愣，笑容敛去，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顾墨城却冷笑一声道：“她没有叫错，我打算纳她为妾。” 仿若一声炸雷，惊得沈琴瑟倒退一步，愕然瞪视着他道：“你说什么？” 顾墨城又握住如玉的手，一字一顿地对沈琴瑟说道：“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如玉就是顾府的二姨娘，你马上让人收拾好西厢房给她住，一应用具都要跟你一模一样。”说完，他拉着如玉走进大门。 沈琴瑟呆呆地立在原地，犹如做梦一般。 一旁的茉儿气得为沈琴瑟抱不平：“少奶奶，少爷怎么可以这样？太欺负人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琴瑟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转身冲进去，拦在如玉面前，厉声道：“我不准！” 顾墨城料不到沈琴瑟会如此反应，愣了一下才沉下脸来，冷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不准？这个家是我说了算！” “墨城，母亲过世不到一年，你该为其守孝，怎能纳妾？何况她新寡未久，你就把她领进门，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沈琴瑟没敢把顾老夫人临终说的话说出来，只能用这些理由来阻止。 顾墨城的眸色霎时变得阴冷，扬手就给了沈琴瑟一巴掌，怒道：“你少提母亲，要不是你这个扫帚星嫁进来，她也不会那么快走。如今我好容易把如玉劝回来，你若是敢横加阻拦，我定不饶你！” 这一巴掌用力很猛，打得沈琴瑟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她依旧不肯妥协，而是爬起身，指着如玉说道：“只要我还是这个家的主母，就不允许她进门！” 顾墨城气得暴跳如雷，厉声喝道：“你今日是反了不成？看来不教训一下你，你不会知道这个家是谁做主！来人，把家法请出来！” 沈琴瑟身子一震，无比惊惧地看着暴怒的顾墨城。 顾家的家法是一条两指粗的鞭子，用粗麻绳所制，一鞭下去，即便是皮肉粗糙的壮汉也会皮开肉绽，如今顾墨城居然要拿鞭子抽她，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她做错了什么？他居然要如此对她！ 第三章 家法侍候 沈琴瑟被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顾墨城拿着鞭子走到她面前，二话不说，抡起鞭子就往她身上抽去。 “啪”的一声响，鞭子狠狠地抽在沈琴瑟身上，沈琴瑟身子一抖，身上那件杏色衣裳就裂开来，现出一条血痕。 剧烈的疼痛让沈琴瑟的脸色变得雪白，额上也渗出冷汗，她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惨叫，只是用愤怒的目光瞪视着顾墨城。 顾墨城见状，更是恼怒，又是一鞭下去，比刚才的力道更添三分，沈琴瑟忍不住闷哼一声，下唇被咬出血来。 站在旁边的茉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冲到顾墨城面前跪下，哀求道：“少爷，求求您了，别再打了，少奶奶受不住的。” “滚！”顾墨城一脚踹开她，又抡起鞭子往沈琴瑟身上抽去。 茉儿一咬牙，爬起来扑到沈琴瑟身上。 鞭子抽在了茉儿的背上，现出一条血痕。 “啊！”茉儿痛得大叫一声，却没有闪开，反而紧紧抱住沈琴瑟。 “茉儿，你快让开！”沈琴瑟大惊，她深知顾墨城的脾气，茉儿这么做只会更加激怒他，他非但不会罢手，反而会连着茉儿一起打。 果然，顾墨城眸色一凛，怒道：“好一个忠心的奴婢，今儿我就打死你！”说着，他又抡起鞭子，往茉儿的背上抽去。 这回，顾墨城没有停顿，而是一鞭接着一鞭往茉儿身上抽，打得她惨叫连声。 沈琴瑟看在眼里，心疼无比，忙冲着顾墨城喊道：“墨城，你别打了，你这样会打死她的！” “我就是要打死她，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作对！”顾墨城动作不停，继续挥舞着鞭子。 围观的下人都吓得心惊胆颤，面色如土。 顾府一向对下人十分宽厚，即便是犯了大错，也不过是打两鞭子教训一下就算了，从未像这回这般，要往死里打。 看此情形，茉儿只怕凶多吉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说，因为人人都知道，自从顾老夫人去世之后，顾大少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谁敢多嘴，就会受到处罚。 “别打了，墨城，你想怎样我都答应你！”沈琴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茉儿必定会被他打死，情急之下，她只好妥协。 谁知顾墨城却不住手，反而冷笑一声道：“太迟了！我今天不打死她，我就不姓顾！” 沈琴瑟只好劝茉儿：“茉儿，你快走开，不要管我。” 茉儿却不肯放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她。 沈琴瑟泪如雨下，不住哀求顾墨城，她越是求他，他下手就越狠。 茉儿身上的血痕越来越多，惨叫声渐渐低下去，终于，她不再发出声响，而是头一歪，靠在沈琴瑟肩头，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茉儿！”沈琴瑟看着倒在脚下的茉儿，只觉得心口剧痛，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一名下人上前试探了一下茉儿的鼻息，变了脸色：“少……少爷，茉儿她……她没气了。” 顾墨城却毫不动容，而是把鞭子往地上一扔，道：“拿个席子卷了丢去义庄。” 下人又看看已经晕过去的沈琴瑟，问道：“那……那少奶奶呢？” 顾墨城道：“把她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说完，他转身走到如玉面前，拉着她的手十分温柔地说道：“没有吓到你吧？” 如玉的脸色有些发白，像是吓得不轻，闻言看了一眼沈琴瑟，低声道：“表哥，我看还是算了吧，姐姐她已经受了伤，就不要把她关进柴房了。” 顾墨城皱起眉头，道：“她那样对你，你还帮她说话。” “她毕竟是你的妻子，突然见你带我回来，一时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如今你已经教训了她，若是再把她关起来，她的身子肯定会受不住，若是有个好歹，我怎能安心？” 顾墨城心中一暖，把如玉拥入怀中，柔声道：“如玉，你就是心地善良。好吧，我听你的，不把她关进柴房，不过以后她也别想再霸着主母的位置了。” 如玉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落在不远处沈琴瑟的身上，嘴角慢慢勾起。 第四章 鸠占鹊巢 沈琴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睁看眼睛，触目是桌上豆大的一点烛火，映照着屋子里简陋的陈设，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她的卧房，而是顾府后院下人的房间。 脑子里浮现出白日发生的事，沈琴瑟心一颤，想要起身，身上的伤口却传来一阵剧痛，她只能又躺下，大声喊道：“茉儿。”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 “你不用再喊了，茉儿已经死了！”如玉款款走到床头，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着沈琴瑟。 “不，你骗我！”明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沈琴瑟却不愿相信。 如玉轻笑一声道：“我骗你做什么？我已经让人把她的尸体丢到郊外乱葬岗喂野狗了，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你怎么这么狠毒！”沈琴瑟只觉得心都碎了，茉儿自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忠心耿耿，如今却为了她惨死，死后还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这个看似柔弱，实则阴狠的女人。 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她猛然起身跳下床，伸手卡住了如玉的脖子。 如玉猝不及防，被她牢牢卡住脖子，一时未能挣开，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顾墨城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他面色一变，扑上前把沈琴瑟的手拽开。 “咳咳！”如玉一脸痛苦地咳了几声扑进顾墨城怀里。 顾墨城赶紧抱住她，紧张问道：“如玉，你没事吧？” 如玉可怜兮兮道：“墨城，我好心过来看望一下姐姐，没想到她却把茉儿的死怪在我头上，想掐死我，呜呜……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顾墨城回身就给了沈琴瑟一耳光，骂道：“你这个贱人，如玉如此对你，你居然不知好歹，我警告你，要是再跟对如玉有一丝一毫不敬，我就休了你！” 说完，他抱起如玉就走了出去。 沈琴瑟捂着火辣辣的面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潸然泪下。 如今顾墨城是铁了心要把如玉娶进门，无论她怎么反对都没用了，要是顾老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会怪罪她没用。 她该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如玉那个心狠手辣狡猾无比的女人迷惑顾墨城，把她踩在脚下，在顾府作威作福？ 不能，她一定要去劝劝顾墨城，绝对不能违背顾老夫人的遗愿。 忍着身上的伤痛，沈琴瑟来到自己的厢房门口。 这里原本是自己的卧房，如今顾墨城却把如玉安置在这里，明显是在向所有人昭告，如玉将要代替她，成为顾府的主母。 沈琴瑟刚想走进去，就被如玉带来的丫鬟小翠拦在门外。 沈琴瑟脸色一沉，道：“让开，我要进去见少爷。” 小翠不屑地看着她道：“少爷说了，谁都不能打搅他和如玉姑娘。” 沈琴瑟懒得跟她多说，推开她就闯了进去。 “啊！墨城，你轻一点，人家受不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沈琴瑟的心一颤，走进内室。 顾墨城和如玉相拥而卧，两人身上都一丝不挂，只是在腰间盖着一层薄被。 随着顾墨城身子的动作，床榻在不停抖动，如玉的娇吟声一声比一声高亢，整个内室一片淫靡。 沈琴瑟慢慢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扎进手心。 真想不到，如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文静，实际上却那么风骚，并且廉不知耻，刚刚死了丈夫没两个月，就爬上顾墨城的床，跟青楼里的妓女有何两样。 也许，顾墨城就是被如玉的骚劲吸引了，才会对她那么痴迷。 若是换做从前，沈琴瑟一定会老老实实站在旁边，等待顾墨城云收雨住，然后上前去伺候。 可是今天，她无法忍受如玉霸占着她的丈夫，银牙一咬，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一把拽下帐子，厉声道：“给我停下！” 床上一对鸳鸯被惊吓到，停下动作，齐齐起身看向她。 顾墨城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厉声喝道：“贱人，你发什么疯？” “我不准你跟她这样！”沈琴瑟抬手指着一脸惊慌的如玉怒道：“谁都可以，就是她不行！” “你好大的胆子，敢干涉我的自由了！”顾墨城起身下床，伸手卡住沈琴瑟的脖子，恶狠狠道：“是不是看到我跟她做不跟你做嫉妒了？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他把沈琴瑟抵在旁边的桌子上，用力撕开她的裤子，抬起她两条腿，狠狠地冲了进去。 “啊！”沈琴瑟痛得惊呼一声，抓住桌子边缘。 顾墨城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冲击，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出来。 沈琴瑟不住喊叫着，声音不是愉悦，而是痛苦无比。 如玉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交好，一颗心妒忌得发狂。 尽管此刻顾墨城是在惩罚沈琴瑟，可是，沈琴瑟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段都比她要好，性格又温顺，还是理家的一把好手，难保顾墨城不会渐渐对她萌生爱意，她必须尽快设法把沈琴瑟赶出顾府大门。 第五章 谁下的毒 顾墨城把沈琴瑟使劲折腾了一番才放过她，为了继续羞辱她，顾墨城勒令她穿上下人的衣裳，在如玉房中做个粗使丫鬟，让如玉好好调教她。 第二天一早，小翠要沈琴瑟去给如玉炖一碗燕窝粥，说是顾墨城吩咐的，如玉身子弱，必须好好补补。 堂堂顾府少奶奶，如今却被当做丫头来使唤，若是换作从前做姑娘时的性子，沈琴瑟定会把手里的燕窝粥泼到如玉的脸上，再给她几个大嘴巴子，打得她连亲爹娘都认不得。 然而她现在必须忍耐，绝对不能惹恼了如玉，因为顾墨城把她当做心肝宝贝一般疼爱，若是知道如玉受了委屈，一定不会饶过她。 她受再多惩罚都不要紧，最怕顾墨城会把她赶出顾府，那样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揭开如玉的真面目了。 忍着心中的恨，沈琴瑟走上前，把燕窝粥放在桌上，低声道：“如玉姑娘，这是你要的燕窝粥。” 如玉看一眼燕窝粥，勾起了嘴角：“有劳姐姐了。” “不必客气，没什么事我就下去了。”看到她那虚假的笑容，沈琴瑟就觉得恶心，一刻也呆不下去，转身就走了出去。 来到后院水井边，沈琴瑟坐下来洗衣裳，刚把衣裳洗好，一名下人匆匆走进来，对她说道：“少爷要你马上过去，如玉姑娘刚才吃了你送去的燕窝粥不呕吐，像是中毒了！” 沈琴瑟心中一惊，赶紧起身跟着那下人来到如玉的房中，就看见如玉躺在床上，面色青白，顾墨城站在旁边，满脸紧张地跟百草堂的张大夫说着什么。 看见沈琴瑟进来，顾墨城马上冲到她面前就给了她一巴掌，怒道：“沈琴瑟，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对如玉下毒！” “我没有，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沈琴瑟后退两步，争辩道。 燕窝粥是她亲手做的没错，可是她怎么可能做这种阴毒的事，这期间必定有问题。 顾墨城怎会相信她的话，冷笑一声道：“谁会害你？这燕窝粥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如玉碰过，难道她自己给自己下毒吗？” 沈琴瑟看一眼如玉，想起顾老夫人临终前跟她说过的话。 别看如玉表面纯良，实际上很有心计，并非善良之辈，这也是顾老夫人不准顾墨城娶她的重要原因。 她昨日刚走进顾府的大门，就把茉儿害死了，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然而这话她不能说，说了顾墨城也不会相信，她只能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 如玉眼圈一红，可怜兮兮道：“墨城，姐姐既然说不是她，那肯定是别人了，你就别怪她了。” “肯定是她，她妒忌你，看不得我对你好才想害你，她的心肠这么恶毒，我今日非弄死她不可！”顾墨城说着就抬起脚，对着沈琴瑟踢去。 这一脚正好踢在沈琴瑟的肚子上，沈琴瑟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只觉得一股热流从下身冲出。 她慌忙低头去看，却见两腿间涌出鲜血，迅速染红了褥裤。 顾墨城一愣，目光直勾勾地瞪着她。 如玉也怔了怔，心念一转，想到了什么，忙说道：“墨城，她……她怎么流那么多血，不会是有了身孕吧？” 这一句话提醒了沈琴瑟，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月事好久没来了，很可能就是有了身孕。 心中一阵恐惧，她慌忙爬起来，伸手抓住顾墨城的裤脚，乞求道：“墨城，快要大夫救救我们的孩子。” 顾墨城眉头一皱，想起那日自己把小凤仙带回府，当着小凤仙的面强要了她，这个孩子，难道就是那天怀上的？ 心里有些犹豫，这是顾家的骨血，他虽说不喜欢沈琴瑟，却还是想要个孩子。 他看向张大夫，刚想示意他给沈琴瑟诊治，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管家焦急的声音：“表少爷，您不能进去！” “让开，我要去看看琴瑟！”话音未落，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门口。 第六章 野种 顾墨城扭头看去，面色一沉：“陆青云，你来做什么？” 陆青云没有理会他，而是冲到沈琴瑟面前，看着她满身血痕，震惊问道：“琴瑟，你这是怎么了？” “表哥，快要大夫救救我的孩子。”沈琴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陆青云的胳膊。 陆青云马上明白过来，看到顾墨城站在旁边无动于衷，心里更是恼火，冲着他骂道：“顾墨城，你还是人吗？琴瑟都这样了，你还不让大夫给她看看。” 说完，他弯腰把沈琴瑟抱起放在一旁的软塌上，又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的张大夫说道：“张大夫，你快给她看看！” 张大夫见顾墨城没有反对，赶紧过去给沈琴瑟把脉。 顾墨城眼看着陆青云如此紧张沈琴瑟，还出口训斥他，心中腾起一股怒火，捏紧了拳头。 此时沈琴瑟已经痛得面色青白、冷汗淋淋，陆青云看在眼里，心痛无比。 两人一起长大，他视她如珠宝，曾经向她倾诉过心中爱恋，只是沈琴瑟心有所属，非顾墨城不嫁，他只能祝福她，希望她能幸福。 谁知沈琴瑟嫁进顾府之后却备受折磨，顾墨城根本没有把她当做妻子看待，今日更是为了如玉对她动用家法，若不是顾府一名下人偷偷跑去告诉他，他及时赶过来，她只怕会凶多吉少。 看到张大夫面色变得凝重，陆青云更是紧张，忙问道：“张大夫，我表妹情况如何？” 张大夫看一眼沈琴瑟青白的脸，对陆青云说道：“陆公子，顾少奶奶怀了身孕一月有余，如今动了胎气，必须赶紧安胎，不然胎儿难保。” “那你赶紧给她开药，务必保住孩子。”陆青云面色一变，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沈琴瑟虽说肚子痛得厉害，神志却清明，听到张大夫的话，只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有两个月未曾来月事，张大夫为何会说胎儿只有一个多月？ 正想开口询问，就见顾墨城面色铁青走上前，一把揪住张大夫的衣领问道：“你再说一遍，她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张大夫吓了一跳，慌忙说道：“回……回顾少爷，顾少奶奶已经有孕一个多月。” “你确定？”顾墨城眸色更是阴寒。 “我……我确定。”张大夫使劲点头，说话声都在颤抖。 顾墨城松开他，扭头看向躺在床软塌上的沈琴瑟，厉声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墨城，我没有！这孩子就是你上次回来怀上的！”沈琴瑟只觉得冤枉，自己明明只有顾墨城这一个男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在两个多月前怀上的，张大夫怎么会诊断错呢？ “你还敢狡辩，刚才大夫都说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只有一个多月。” “一定是大夫弄错了！”沈琴瑟忙问张大夫：“张大夫，您再好好给我瞧瞧，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只有一个多月。” “张大夫，你再给琴瑟重新把把脉。”陆青云也觉得奇怪，他相信沈琴瑟的为人，绝对不会做那种败坏门风的事。 张大夫战战兢兢看了顾墨城一眼，见他没有阻止，又上前帮沈琴瑟把了把脉，然后很肯定地说道：“顾少奶奶，以我多年行医的经验，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的确只有一个多月。” “不可能，你胡说，一定是你弄错了！”沈琴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孩子明明有两个多月了，为什么张大夫会信口雌黄？ 躺在床上的如玉故意不解地说道：“张大夫可是省城医术最好的大夫，怎么可能诊断错误？” 这下子连陆青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知道张大夫的医术，应该不会搞错，可是对沈琴瑟他就更加了解，绝对不相信她会偷人。 “你这个贱人，还有什么话好说？”顾墨城怒火中烧，上前抓住沈琴瑟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往地上丢去。 沈琴瑟惨叫一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肚子如刀绞般痛，更多的血从下身涌出，她知道，孩子保不住了。 身心俱伤，她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第七章 原来你就是奸夫 “顾墨城，你干什么？”陆青云大惊失色，忙上前去想扶沈琴瑟，却被顾墨城一把推开。 “陆青云，这没你的事，你给我滚出去！” “我不走！”陆青云怎么忍心就这样丢下沈琴瑟，他很清楚，他一旦离开，沈琴瑟必定又会遭受更多折磨。 顾墨城脸色铁青，不再跟他废话，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陆青云毫无防备，哎呀一声捂住鼻子倒退几步，鲜血顷刻流了出来。 “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顾墨城手一挥，两名下人应声进来，把陆青云拖了出去。 如玉心中暗喜，看了看沈琴瑟，装作惊慌地说道：“墨城，姐姐晕过去了，你还是让张大夫给她看看吧！” 顾墨城却半点都不怜惜，反而一脸愤怒地说道：“她这是咎由自取，来人，把她锁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吃任何东西。” 又进来两名下人，架起沈琴瑟就走。 鲜血不住从沈琴瑟身下流出，一路逶迤，让人看着触目惊心，张大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悄悄瞟了如玉一眼。 却见如玉正把目光从沈琴瑟身上移过来，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已经过了三天，沈琴瑟还未招出奸夫。 之前因为受了顾墨城两鞭子，加上又小产，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如今三天滴水未进，她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难受。 她知道继续下去，她很快就会死在这里，可是她是清白的，奸夫根本就不存在，她又从何招起？ 抬手摸着肚子，她的眼泪流了出来。 如今孩子没了，顾墨城又这般狠绝地对待她，她活着也毫无意义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又黑了下来，沈琴瑟的意识渐渐模糊，朦胧中，她听见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接着是陆青云焦急的声音：“琴瑟，我来救你了！” 沈琴瑟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陆青云英俊的脸近在眼前，不禁精神一振：“表哥，你怎么来了？” 陆青云眼圈一红，道：“我买通了顾府的一个护院，他悄悄放我进来的，你赶紧吃点东西，我马上带你出去。” 沈琴瑟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走，要是走了，就是承认我做了败坏门风的事。” 陆青云忙劝道：“琴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那么多做什么？难道真的在这里等死吗？再说顾墨城根本不相信你，你只有先离开这里，才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琴瑟略一思索，觉得陆青云说得有礼，她不如先出去，再做打算。 “好，我听你的。” 陆青云忙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水壶，拧开壶盖凑到沈琴瑟嘴边。 沈琴瑟张开干裂的唇，贪婪地喝了几口。 陆青云又递过一个肉包子，沈琴瑟几口就吃光了。 吃了东西，沈琴瑟的精神好了一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了，只是身子还是很虚弱，根本无法行动，陆青云只好背起她往外走。 谁知刚走出柴房门口，就听见有人声传来，接着冲过来七八个护院，把他们团团围住。 “陆青云，原来你就是那个奸夫，居然敢跑到我家里来偷人！”顾墨城满面阴寒从前院走过来，如玉紧跟在他身后。 陆青云大惊，看到刚才放他进来的护院手持棍棒站在面前，一脸冷笑地看着他，才明白自己中计了。 第八章 浸猪笼 沈琴瑟忙从陆青云背上下来，努力站直身子，对顾墨城说道：“墨城，你误会了，表哥只是不忍心我受苦，才过来救我出去。” “哼，不忍心你受苦？”顾墨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怒道：“我倒要看看，他看着我这么打你，是不是很心疼！” “顾墨城，你住手！”鲜血从沈琴瑟的嘴里流出来，陆青云只觉得一颗心如撕裂般痛，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冲过去就拉开沈琴瑟，挥拳打了过去。 顾墨城猝不及防，右脸挨了一拳。 他面色一沉，正想还手，如玉却冲着护院们大声喊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保护少爷！” 护院一拥而上，举起棍棒往陆青云身上打去。 很快，陆青云就被打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沈琴瑟见状，忙扑过去阻拦，护院们并未停手，依旧没头没脑地往两人身上打去。 陆青云挣扎起身，把沈琴瑟护在身下。 如玉皱起眉头，对顾墨城说道：“表哥，我之前还不信姐姐会跟陆青云有染，如今看来，唉……”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 顾墨城眼看着两人不顾自身安危，拼死护住对方，已经怒不可恕，如今听如玉这么说，就更加恼火，牙关一咬，道：“把他们往死里打！” 如玉忙阻拦道：“表哥，这样不行，会出人命的。” “打死了最好！” “可是姐姐家在京城也是大户人家，真要闹起来，对你也不好。我看你不如开祠堂，名正言顺地惩戒他们，就不会落人话柄，她娘家也不敢说什么了。” 顾墨城略一沉思，扬声道：“全都住手，把他们绑起来关进柴房，明日一早开祠堂。” 第二日一早，顾府管家把各族家长请到祠堂，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与众人商议。 顾墨城这一族是顾家的长房，虽说顾老爷早已过世，但是顾夫人精明能干，加上顾墨城也是做生意的好手，母子同心，把顾府的家业打理得有声有色。 不仅如此，他们还一直照顾其他宗族，在同族之中很有声望，人人以顾家马首是瞻，无论大小事务，几乎都是顾家说了算。 如今突然开祠堂，要跟他们商议大事，人人都觉得奇怪，一见面就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出了什么天大的事。 当下人把沈琴瑟和陆青云带上来，众人一见之下，不等顾墨城开口，就明白了几分。 两人被五花大绑拖着出来，蓬头垢面、满脸乌青，身上的衣裳到处都是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受了重刑。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想不到一向品行端庄的顾家少奶奶会与人私通，并且私通的对象还是她的亲表哥，陆家的大公子陆青云。 顾墨城在正中的位置坐下，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沈琴瑟与陆青云私通的事说了一遍，然后沉声说道：“各位叔伯，沈氏不守妇道，与陆青云私通，此等行为伤风败俗，按照族规，该如何处置？” 一名年长的男子马上义愤填庸地说道：“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留在世上只会辱没我顾家的门风，应当浸猪笼，以示效尤。” “没错！”另一名族人也附和道：“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浸猪笼对她都太客气了！” “陆青云与其通奸，应当一起治罪！” “对，一起绑了沉到大江去！” 众人越说越激动，沈琴瑟看在眼里，只觉得羞愤交加，然而她的嘴里被塞着一团破布，根本无法说话，只能不停流泪，来表达自己的冤屈。 一旁的陆青云用愤怒的眼神瞪着顾墨城，发出呜呜的声音。 顾墨城却沉着一张脸，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等各族人纷纷提出了建议，他才森然开口：“既然各位叔伯都认为沈氏和陆青云罪不可赦，那侄儿就依照大家的意见，将他二人沉江示众，以洗我顾氏的耻辱！”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震得沈琴瑟心神俱焚，她万万没想到，顾墨城会对她如此狠心，百般折磨还不够，还要她的命！ 泪水不住往下流，顾墨城那张熟悉的脸变得那么陌生，让她感到阵阵心寒。 这就是她无怨无悔爱了多年的男人，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真心，终有一天他会被她打动，会看到她的好，会接受她的爱意，会与她白头偕老。 如今看来，她就是一个大傻瓜，付出的真情不但得不到半点回报，还要把命都赔进去，不仅如此，还要连累陆青云陪着她一起去死！ 第九章 奸夫淫妇 顾家少奶奶与人通奸的消息很快传遍大街小巷，顾府大门口聚集了很多围观群众，等着看奸夫淫妇的丑恶嘴脸。 沈琴瑟和陆青云被分别关进两个猪笼里，丢在大板车上，由顾府的几名下人推着往城郊方向走去。 一路上，围观的群众不停地往他们身上丢臭鸡蛋和烂菜叶，甚至还有人从家里的粪坑里舀了一勺屎尿铺头盖脸泼到沈琴瑟的脸上，大骂她是不要脸的淫妇！ 沈琴瑟满脸沾满了污物，昔日明艳动人的脸变得面目全非。她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忍受着不堪入耳的羞辱和折磨。 心已死，再多的污言秽语都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纹，她只愿早点离开这个世界，离开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男人。 顾墨城坐在马车上，耳边传来各种难听的话，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不是因为丢人，而是一想到沈琴瑟居然跟陆青云相好，他就觉得难受至极。 那个女人，从进入这个家门开始，就表现得温柔乖顺。 不管他怎么羞辱她，怎么讥讽她，她都不会有只言片语的不满，依旧一如既往对他照顾有加，还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她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暗地里却与人苟合，给他戴了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不说，还怀上了一个野种。 不仅如此，当奸情败露，沈琴瑟居然一直不肯说出陆青云的名字，情愿死都要护着他，可见在她的心目中，陆青云才是她的最爱，对他，不过是虚情假意。 “表哥，你别难过，姐姐她不值得你如此，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给你生儿育女。”察觉到顾墨城眼里的不甘，如玉忙柔声宽解。 顾墨城握住她的手，努力把心中的不快驱除，回以她一个微笑：“放心吧，我怎会为那个贱人难过。” 一行人到了城郊的江边，顾府下人把沈琴瑟和陆青云从板车上放下来，绑上大石头，只等顾墨城下令，就会把他们丢进大江。 沈琴瑟睁开眼睛，看一眼乌压压围观的人群，把目光落在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顾墨城和如玉身上。 顾墨城身着一身雪白锦衣，长身玉立，风度翩翩，一双墨染的眸子深邃而冷凝，看着关在猪笼里的沈琴瑟和陆青云，眼里都是厌弃。 再看他身边的如玉，一身藕粉色纱裙衬着她的脸色比之前红润许多，大大的杏眼里染着一丝兴奋之色，好像在等着看好戏。 而一旁的陆青云，满头满脸都是鸡蛋黄和菜叶子，一双眼睛因为愤怒和绝望充满了血丝，完全没了往日的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沈琴瑟鼻头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 都是她害了陆青云，不仅要遭受这样的侮辱，还要把命都赔上。这辈子是她对不住他，只愿下辈子能够偿还。 “墨城，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执行了。”那一位最年长的族人见准备就绪，走到顾墨城面前说道。 顾墨城慢慢抬起手，正想下令沉江，如玉却突然开口道：“表哥，可不可以等一下，有几句话我想跟姐姐说说。” 顾墨城眉头一皱：“还有什么好说的？” “毕竟与她姐妹一场，临别送她几句话，让她能够悔悟，来世做个善人。” 顾墨城略一沉思，道：“好，你去吧！” 第十章 真相 如玉走到沈琴瑟面前，示意那几名下人走开，才蹲下身子，压低嗓音说道：“姐姐，看到你现在这样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觉得心痛。你马上就要离开人世，我也不想你做个糊涂鬼，不如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琴瑟怒视着她，要是眼神能杀人，此刻如玉已经变成了一条尸体。 如玉又道：“本来我并没想到要你的命，只是想让墨城把你休了赶出顾家，可是你有了他的孩子，还想把他生下来，我怎能坐视不理？只好买通张大夫，说你的孩子只有一个多月，再叫人告诉你这个痴心的表哥，你快要死了，让他来救你，让墨城误会他就是奸夫。你不要怪我，只怪你太蠢，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沈琴瑟气得浑身发抖，使劲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看到沈琴瑟如此气愤，如玉心中无比畅快，勾起嘴角得意一笑，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不妨也告诉你，墨城一直认为是你把他母亲克死的，其实是我要人在那个老不死的茶水里下了慢性毒药，才把她弄死了，不然，我也没办法回到墨城身边。现在你都明白了，可以安心上路了，以后我就是顾家的主母了，将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就在阴间看着我享受荣华富贵吧！” 沈琴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万万没想到，顾老妇人也是如玉害死的，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人，而是畜生。 她再也无法忍耐了，一边看向顾墨城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去撞猪笼，希望他能过来。 如玉故意装作害怕地站起身，退后一步，大声道：“姐姐，我好心劝你，你还是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了。” 顾墨城站在不远处看着，眉头一皱，走了过去，伸手搂住如玉，道：“你不要再跟她浪费口舌，这种人死不悔改的人，说再多都没用。” 沈琴瑟更加用力用肩膀去撞击猪笼，满目渴求地看着顾墨城，在心中不住呐喊：墨城，你过来扯掉我嘴里的东西，让我跟你说清楚事情的真相，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顾墨城看着她的眼睛，感觉到她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向自己倾诉，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痛楚，居然有一丝冲动，想听一听她要说什么。 如玉见状，心中大急，忙抓紧顾墨城的手臂就往回走，一边说道：“墨城，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别让大家干等着，你快下令执行吧！” 其他族人也附和道：“没错，快下令吧！” “就是，看着这一对奸夫淫妇就可恨，赶紧把他们丢下去。” 顾墨城顿住脚步，定了定心神，慢慢抬起手来。 最年长的族人马上大声吆喝：“起吊，沉江！” 几名家丁上前抬起陆青云，奋力一丢，只听得噗通一声，猪笼沉入江中。 沈琴瑟眼看着陆青云的身影沉入水中不见踪影，心头剧痛，奋力用舌头一顶，嘴里的破布居然被她吐了出来。 她大喜过望，张嘴就喊，哪知一连几天几乎没有喝过水，她的嗓子已经干哑，居然无法说出话来，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 如玉见状，吓了一跳，赶紧看了顾墨城一眼，却见他一直背对着大江，根本没往那边看，马上就定下心来，向家丁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动作快点。 家丁又抬起沈琴瑟，用力往江中丢去。 就在这一刻，沈琴瑟突然喊了出来：“墨城，我是冤枉的，你要小心……” 后面的话被一声巨响淹没了，猪笼沉入江中，荡起一大片水花。 顾墨城浑身一震，猛然回过头来，沈琴瑟已经不见了，只见大江之中，浪涛滚滚，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觉得空落落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失不见了。 “轰隆”一声响，天边炸起一声惊雷，天色突然暗淡下来，乌云滚滚压下，眼看大雨就要来临。 人们纷纷往来路跑去，如玉心里有些发毛，觉得这场雨来得太过突然，不知是不是激怒了老天爷，在向她示警。 她赶紧拽了一下顾墨城，道：“墨城，要下雨了，我们快走吧！” 顾墨城抬头看一眼天空，再看一眼江中，猛一咬牙，转身往马车走去。 第十一章 人死不能复生 沈琴瑟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温暖的炕上。 身边是一个大着肚子的美人，正在缝制小衣服，见她醒过来，这女人喜上眉梢，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有些吃力的走到自己身边。 “你终于醒啦！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救不过来了。快，快来人去给虎哥说，我们救的人醒了！”美人一边张罗着一边赶紧端茶倒水。 沈琴瑟死里逃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脑海中一片空白，但是看到面前这个女人，打心眼里觉得面善，而靠在她的身上，一阵温香，一只手不自觉的抚摸上她的肚子，心中一阵抽痛，想到自己的孩子，眼泪刷刷的流了出来…… 这女人哪有不懂女人的，何况救起她的时候，他们可差了大夫来看过，说她刚流产不久，想到这，美人心中也跟着酸了起来。 “没关系，你看你多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能说那个孩子跟你无缘分。”美人爱怜地抚摸着沈琴瑟的头发。 “表哥！我表哥呢！”沈琴瑟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爬起来焦急地问。 陆青云被自己连累了，也不知现在是生是死。 “哎……你说的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吧，可惜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说着这美人又要哭出来。 沈琴瑟只觉得心口剧痛，自己活了，可是陆青云却死了，老天爷为什么不长眼啊！ “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惹我媳妇不高兴了！老子打死他！”闻讯赶来的万老二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媳妇在抹眼泪，一下子就怒了。 “万老二，你要打死谁啊？”万夫人微微蹙眉，脸上洋溢着幸福：“没人欺负我，只是看到她觉得她怪可怜的。” 万老二憨厚的抓了抓头皮：“哎呀，顾夫人醒过来啦，人活着就好嘛！你也别哭了，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啊？” 万夫人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娇气了，你这样别人看我笑话了！” 见沈琴瑟泪流满面，两人这才没有继续腻歪，万老二继续说道：“顾夫人，你安心在这里养身子，我们老大下山办事去了，晚上回来要是看见你醒了，一定会高兴坏了。” 沈琴瑟稳了一下情绪，从床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扶着床慢慢跪下：“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沈琴瑟这辈子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你们。” “使不得使不得！”万夫人赶紧扶起沈琴瑟。 万老二在一旁尴尬地说道：“顾夫人，您要谢就谢我们老大吧，他叫镇山虎。” “镇山虎？”沈琴瑟心中一惊。 这个名字她听过，是附近一座山上的土匪头子，官府的通缉要犯，没想到自己的命居然是他救的。 看来，面前这一对夫妇也是土匪，听这个男人的口气，应该是镇山虎的弟兄。 她有点搞不明白，土匪不是只会打家劫舍吗？为什么会救自己？ 似乎猜到沈琴瑟心中所思，万夫人嫣然一笑道：“顾夫人，你身体太弱，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快躺下好好休息，等虎哥回来，你就明白了。” 沈琴瑟见她这么说，知道自己也问不出所以然，干脆就不问了，依言躺好。 万老二和万夫人走了出去，屋子里静了下来，沈琴瑟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想到她苦命的孩子，想到为了她丧命的陆青云，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尽快把身体养好。 如玉害得她失去了那么多，她一定要让她十倍，百倍得还回来！ 如玉，你等着！ 第十二章 婚礼 今日是顾府的大喜日子，顾家大少爷顾墨城准备迎娶表妹如玉。 顾府上下，张灯结彩，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 来宾们聚集在宽阔的庭院中，一个个喜气洋洋观望着这盛大的婚礼。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穿着红绸缎婚服，牵着红绸缎带叩拜。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礼成。 一双双带着艳羡的目光目送这一对儿新人缓缓步入后堂。 没有人看见，在那火红似血的盖头下，新娘子微微弯起的朱唇，扬起一抹如罂粟花般绽放的得意笑容。 顾墨城胸前挂着大红花，游走在亲朋好友之间。 “顾少爷，恭喜啊，取得娇妻。” “墨城，恭喜啊。” …… 顾墨城头戴新郎帽、胸带红花，端着酒杯穿梭在酒桌之中，俊逸非凡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合适的浅笑。 点头回礼、敬酒、一口喝下、再回礼、再敬酒、再喝光酒杯里的酒。在重复这一系列动作时，顾墨城岑黑的眸光依稀有些迷离之意，俊逸的脸上亦看不出一丝表情，曾几何时，他也喝过这杯酒、敬了这些礼。 顾墨城醉意微醺，踏着踉跄的步子送走一批又一批客人。终于，他即将迎来人生中第二次的洞房。 来到新房门口，顾墨城一把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喜庆。 新床上端坐着一身大红喜袍的新娘，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脸。 这熟悉的场景让他似曾相识，脑海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与现实重叠着。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听到动静的如玉有点迫不及待，她听着慢慢向她走来的脚步声，两只手攥得甚紧，红盖头下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心脏砰砰的跳动着。 不知道是鲜红的场景刺激了他心里的某处回忆，还是酒精的强烈麻痹让他有了幻觉，掀起盖头的那一瞬，顾墨城的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沈琴瑟淡雅精致的面容，任他如何镇定，那张脸都深深的扎根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墨城。”如玉柔柔的唤着他，那声音却在传入他耳畔时变成了沈琴瑟的声音。好似从江河中传来的呼唤，最后变成嘶喊。 “对不起，如玉。”顾墨城突然放下红盖头，踉跄着几个大步走了出去。 “少爷，您去哪？”看着顾墨城从新房出来，守在门口的小翠有些愕然。 新房里，如玉猛地一把掀开自己的红盖头，双手紧握，红唇紧抿，描绘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是挥之不去的阴郁和愤怒。 小翠手里端着一杯热茶战战兢兢地进了房，躬下腰，双手将托盘举高：“少奶奶，请用茶！” 如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她随意接过茶杯，也没在意上面冒着的热气，双唇轻轻碰了一下。 “这么烫，你叫我怎么喝？”如玉突然怒喝一声，玉手一挥，手中的茶杯已然朝着如玉的头上狠狠砸去。 “哗！”瓷杯碎裂的声音煞是清脆。 “啊！”小翠一声惊呼，额头被茶杯的碎片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溢出来，顺着额角滴滴落下，她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 “死贱蹄子，连杯茶都端不好，要你何用？”如玉脸上的煞气分外惊人，凤眸微微眯起来，又狠狠骂道：“给我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小翠不敢有半句反驳，赶紧磕头谢恩：“谢谢少奶奶，谢谢少奶奶。”语毕，赶紧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此时，夜已经深了，院子里没什么人走动，显得异常的安静。 小翠跪下没一会，便听到了一丝女人的哭声，起初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她细细听来，确是女人的哭声无疑。 天啊，不会吧，为什么她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在哪里，难道是……闹鬼？！ 第十三章 墙上有鬼 小翠赶紧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珠，抬起头一脸慌张地四处张望。 夜晚的庭院，风轻轻吹过，夹带点微微的凉意，就好似有一双冰凉的手缓缓抚摸过人的脸颊。 沈琴瑟死了不过十日，算算日子刚过头七，顾府就娶新少奶奶，红白喜事都凑一堆，这新人的院子都透着一股阴森森的鬼气。 小翠只感觉自己被一双诡异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瘦弱的身躯控制不住开始颤抖，一双大眼睛里布满了惊疑和恐惧。 也就是在这时，天上也开始下起了雨，打在树叶上，窸窸窣窣。如孤鬼夜行，风声呜咽，如诉如泣。因风摆动的红灯笼此时看上去让人瘆得慌。 她本以为被少奶奶于深夜罚跪在庭院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可此刻却还要经历这种更为恐怖的事，她实在受不了了。 就在小翠被周围安静却又突显诡异的氛围吓得瑟瑟发抖时，突然，一个白影在墙上一晃而过，小翠吓得双手抱头，再也顾不上是在受罚，一溜烟跑了进去。 “少奶奶，少奶奶，不好了……” “什么事大吵大嚷的，我不是罚你在院里跪着吗，你怎敢跑了进来？”房内，如玉正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 小翠吓得面无血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齐整了：“少，少奶奶，我刚听到女人的哭声，那，那个墙上有个白影在晃动，我怕是……” “住嘴！”如玉脸上满是怒气，凤眸内眸色一凛。 如玉弯起红唇，冷笑不已。 她当然知道小翠说的白影是谁，不过，她如玉从不信鬼魂之说，沈琴瑟生前不是她的对手，死了难道还翻出大天不成？ 如玉站起身径自走了出去，小玉畏畏缩缩跟在她后面。 此时，院子里一片清净，既没有莫名的白影亦没有女人的哭声。 如玉四下看了看，此刻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她脸上的神色莫名松了些许。 哼，她就知道肯定是小翠不想受罚，所以编出这个闹鬼的故事来，看她待会怎么收拾这个贱蹄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大婚出头之日，忍受了这般那般的不容易才守得云开，结果还染上了这一身的晦气。 “忒！”轻啐一口，如玉那张明艳的脸上满是阴霾。但是这丫鬟小翠刚说的她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世人都说，鬼怕戾气，老娘还偏不信她活着都能被我整死，何况现在只是个死人！”如玉脸上戾气十足，俨然一个恶鬼一般。 小翠见此情景，赶紧在地上跪了下来，身体瑟瑟发抖，整个人吓得脸都白了。 “少奶奶，大家都传是……”因着太过恐惧，小翠口不择言到。 如玉眼神扫向小翠，冷不丁让小翠打了一个寒战，这比起鬼影带给她的惊悚，恐怕难分伯仲。小翠脸一白，跪了下去。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去，把少爷请回来。”如玉端着架子说完话，转身砰然关门。 小翠仿若得到特赦，忙不迭站起来跌跌撞撞小跑着满府找少爷，顾致远并不难找，新婚之夜新郎就是焦点，出了院子撞到个人随便一问便知道，少爷拿着酒壶便去了书房。 第十四章 为什么负我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修长的手指抚摸过案桌上的宣纸与狼毫，顾墨城心中是沈琴瑟那抹挥之不去的倩影，貌似整个书房都是她忙碌的身影，弥散的味道。 顾墨城眉头蹙着，从那日起便始终没有舒展开过，整个人仿佛丢失了灵魂。 为什么要负我？ 这句话，他一直想问那个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死不承认。 她的眼中只有深深的怨恨，也对，她本来就不爱自己，以往的温纯，是她装出来骗自己的吧，呵，骗自己也好，可是为什么不坚持下去，骗一辈子。 恐怕，她也是觉得跟了自己便是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吧？ 往事历历在目，越想忘记却越难忘记，以前想法设法的想要跟她分开，现在如愿以偿了，心里，好像空缺了一大块。 “哐当……”房门被人猛然撞开，只见小翠踉踉跄跄的冲进来跪在地上。 “……何事？”顾致远头也不抬。 “少爷，”小翠深吸一口气：“您大婚之日不洞房花烛夜，恐怕，恐怕不太合规矩。” 这小翠是真的给如玉吓傻了，跟一家之主如此说话，也是觉得顾致远似乎不会怪罪她了。 “乓！”一盏酒杯被顾致远砸在了地上。 “规矩？什么时候我的府上，还需要有人来教我规矩？”顾致远沉声说道，心中忽然对如玉升起一丝埋怨。 “奴婢知错！请少爷不要生气！求！求少爷不要生气！”小翠磕头如捣蒜，心中也是想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今天可是大好日子，自己怎么一副生在水生火热当中，要知道，之前虽然少爷和那位少奶奶虽然也不怎么对付，可是大家日子还是挺好过的啊！ “滚！”顾致远揉了揉眉心一口饮尽杯中酒。 小翠继续劝导就没意思了转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心念着回去复命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 梳妆台前，如玉已经歇下了一身的行头，本应是新郎掀开的盖头，也是由自己代劳，凤冠、霞披，风光无限，却又无人问津。这就是自己盼了多年的大婚！ “小翠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心中正疑惑便听得门吱呀一声，如玉喜上眉梢起立转身。 “少爷？”看了看小翠身后：“少爷呢？” 小翠跌跪：“少奶奶，少爷，少爷他说让我好生伺候您，他今夜还有事务急需处理。”没办法了，只好编吧！ “废物！”如玉一脚踢在小翠身上，将小翠踢得后退半米：“滚出去！接着跪！我不叫你不准起来！” 如玉声音已经尖锐变了调。 小翠不再告饶，只得硬着头皮踉踉跄跄走出了房门。 本应是结婚的大好日子，大雨将至，电闪雷鸣。各家关了窗户，都躲避着这烈雨的洗礼，藏起来的不止有害怕，思念，忏悔，还有各怀的鬼胎…… …… “少爷……”书房门外，管家轻叩房门，语气中带着对少主的浓浓担忧。 顾墨城不答，管家担心出什么事，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得顾墨城狼狈不堪的醉倒在地上，整个书房弥漫着酒味。 “这……少爷，斯人已去，您唯有向前看啊。”管家叹息一口，将榻上的锦被捡起小心翼翼的盖在顾墨城的身上：“这大暴雨的，夜里凉，少爷您要保重身体才是。” 顾墨城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向管家，好似一只受伤的麋鹿，脱离了族群。 “你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顾墨城醉眼迷离。 管家不答，从顾墨城的手中拿过账本，这账本上每页的落款都是沈琴瑟。 “那她为什么要负我……”像是呢喃，像是自问。 “少爷，今日是您大婚之日，新少奶奶……”管家赶紧岔开话题，希望能够让顾墨城不要沉迷回忆。 “新少奶奶……呵呵，也对，如玉。”顾墨城惨然一笑：“外面是不是下大雨了？” “电闪雷鸣的，星星点点的落着也不知到几时会滂沱大雨。”管家急忙回答。 顾墨城皱了皱眉，纤细的手指揉着太阳穴，伤神的说道：“你说的对，今夜是我大婚，也不能怠慢了如玉，这样吧，你命两个活泼点的丫鬟，去陪如玉说说话吧。” “少爷……” “退下吧，我累了。” 第十五章 少奶奶来索命 梳妆台前，如玉对镜自怜，她不明白，本来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争取得这么辛苦，倒像是自己的错了。 如玉走神之际，只听得房门支呀一身被人推开。 顾墨城到底心里还是爱自己的！如玉喜上眉梢，转头翘首以盼：“墨城？墨城你来了？” 屏风外窸窣的脚步声，随后珠帘被人掀开，管家笑着走了进来。 “少奶奶。”管家行礼。 “免了，少爷呢？是少爷回来了？”如玉仍旧往管家身后望着，期望看到那个人，可是迟迟都不见顾墨城的身影，只是跟随着管家身后进来了两个满脸笑容的丫鬟。 “少奶奶，是这样的，少爷忽然有紧急事情必须处理，但是这天也要下雨了，所以命我叫两个丫鬟来陪陪少奶奶，给少奶奶唱唱小曲解解乏。”管家体贴的说道。 “不用了。”如玉心中唯一的希望之火完全被浇熄，此时也终于心思平静了下来，脸上绽放出以往最温柔的笑容：“谢谢少爷和管家操心了，我乏了，带他们出去吧。” “这……好的，少奶奶您好好休息。”管家会意，遂将两个丫头带了出去，经过院落的时候，都不曾多望一眼跪在院子中央瑟瑟发抖的丫鬟小翠。 院子内树影攒动，树叶簌簌的声音加上夜深寒凉细雨冰冷的打在身体上，让小翠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尽管刚才管家带着人走了进来，又走了出去，也并没有为她多说一句半句，也是自己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头，谁在意呢…… 小翠闭着眼睛双手捂住耳朵，耳旁呜咽之声不断，夜深衣薄，阴寒的气息总是围绕着自己，她只有打起精神强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熬到了天明就好了。 可越是这样，越觉得害怕，只觉得四周有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无数双饥渴的手正朝着自己逼近。令人窒息。 “少奶奶，您不要来找我，您的死不管我的事啊，真的不管我的事情啊。”小翠瑟瑟发抖碎碎念着。 可越是这样越是害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沈琴瑟在世的时候一撇一笑，还有临死前的挣扎，绝望的眼神仿佛在说，她一定会回来报仇。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房门上大红的灯笼更是给这气氛添了诡异。 “呜……” 那个奇怪的声音又来了，似呜咽，似低吟，这声音好像撕裂了空间从无底洞中迫切的带出来。 小翠腿肚子只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雨水已经侵湿了她半个身体。 小翠战战兢兢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院子大门口，一个模糊的身穿白衣的女人，笔直的站在那儿，尽管是下着雨，但根本不见她身上有淋湿的地方，她一动不动，直直的面对着新房的大门！ “啊！啊！不要！不要！不要靠近我！”人们都说横死之人怨气极大，尤其是这沈琴瑟才死了不久，小翠心中本就有鬼，此时更是惊恐万分。 小翠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一个白影带着强大的压迫性朝着他飘了过来。 白影轻飘飘的在月色下尤为惨然，白影起初也只是在院子外飘飘荡荡，尽管如此小翠也已经吓得不能自持，嗓子像是被人捏着，想喊却怎么都喊不出来，只是脑海中默默的念着，阿弥陀佛，千万别靠近，千万别过来！ 可是，事情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白影慢慢的朝着院子里面靠近了来，长长的秀发挡住了整张脸，那双惨白如枯枝的手朝前悠悠挥动着。 小翠惊恐的双眼布满血丝，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已经因为惊恐而扭曲变形，白影越来越逼近，那鬼影的肚子上慢慢的渗透出血水出来。 这，这肯定是沈琴瑟来索命来了！ “不，不，不！……”小翠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抱头大喊：“来人啊！有鬼啊！少奶奶的鬼魂来索命了！救命！救命！冤有头债有主，你和你肚子里面的孩子不是我害死的，是……是少奶奶！不，是如玉！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靠近我！啊！” 沈琴瑟为自己的死，还有她孩子的死来报仇来了！ 语无伦次的小翠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时而大喊，时而大笑。 闻讯赶来的家丁和丫鬟，看到地上已经吓得疯了的小翠，都吓得没人敢上去扶一下，而所谓的白影，大家打着灯笼到处看，却也什么都没看到。 如玉此时也从房间走了出来，故作镇定一副刚刚睡着被吵醒的睡眼惺忪的样子。 其实早在刚才小翠大吼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外面的情况，只是小翠的惨叫着实太过恐怖，当时她也没敢出来。现在府里的下人都来了，这小翠又开始胡言乱语，恐小翠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她这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第十六章 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小翠依旧在胡言乱语：“救命！救命！害你的人不是我！不是我！” “小翠，小翠！你没事吧？哪儿有鬼啊！” “就是啊，小翠！没有鬼，你快别吓唬我们！” 一帮丫鬟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有！她回来了！害你的不是我，少奶奶，是如……” “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疯婆子给绑起来！”如玉惊慌的喊道，生怕这小翠再说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来。 小翠忽然听见这如玉的声音，又三两下被两个护院夹住在中间，一时间动弹不得只直面着如玉那张有些花容失色的脸。 一方面是因为刚才的惊吓，加上自己对如玉的恐惧，此时反而不怕了，只是粲然而笑，笑声癫狂变调，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如玉。 如玉只好避开这直勾勾的眼神，厉声说道：“这人已经疯了，还不快点把她绑起来。” 新少奶奶发话，小翠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发起疯来，两个大汉压着都似乎有点吃力，管家赶紧又喊上两个人这才彻彻底底将小翠压在地上。 “我没疯，我没疯！少奶奶来索命来了！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哈哈！”小翠哭喊着，也不怕得罪如玉了。 “少奶奶此时就站在你们的面前！”如玉娇声喝到，似乎是怕人不信，复又重申一遍：“你们记住了，这个府只有我才是你们的少奶奶！” 所有人都禁声谁也不敢答话。 “我如玉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少奶奶！什么神神鬼鬼的倒是来好了！我不怕！你这么有种怎么不进房间！光是在院子里？”如玉对着空气大骂着：“因为你已经没有资格，你活着的时候就是个祸害，死了也不敢进门！我如玉今天就把话放这！从今往后！顾府，只有一个少奶奶！那就是我！你们听明白了吗！” “是！少奶奶！”所有人大声回话，只有地上的小翠，时而呢喃自语，时而笑出声音，好像陷入了幻境一般。 如玉看了一眼小翠，这丫头虽然不算聪敏，倒也是跟着自己没有二心，可遇到这样的事情，已经这幅德行，如果再留着，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恐生事端，所以，小翠，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如玉整理了一下情绪，脸上挂上了笑容，好像刚才那个人并不是自己，柔柔弱弱的样子看着人畜无害：“福伯，这人疯了，根据家训，如果有下人蓄意妖言蛊惑民心，那应该怎么处理？” 管家脸色微变，但看如玉那眼中的一抹稍纵即逝的寒气，只好回答道：“如果妖言惑众影响顾家声誉造成严重后果的，理应三十大板。” “哦？是吗？”如玉左手轻轻抚摸过自己额头的碎发，好似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小翠跟了我许久，本也无坏心，可现在也疯了，但是她从小便柔弱，这三十大板恐怕直接会让她命丧黄泉，再者今日顾府大婚，也不宜出人命。” 听见如玉气定神闲的说道，管家和众人都舒了一口气，可这口气才舒了一半，如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所以，就割了她舌头吧，免得她再疯言疯语损了顾家的名声。” “这……少奶奶……”管家怔然，周围人也怔然。 “怎么，要我亲自动手？”如玉语气稍重，带着不容置疑。 “是。”管家应声，示意一旁的护院上前。 一名护院拿过一把尖刀走到小翠面前，手起刀落，随后一声惨叫划破长空，这也宣示着顾府开始不再安宁…… 第十七章 狠毒的女人 “乓！”宋朝时期留下来的青花瓷杯盏被毫不怜惜的掷到地上，顾墨城面色冷峻，眸光森然。 管家躬身眼神只看着地上的那古董杯盏那叫一个心疼，不过碍于主子这般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 顾墨城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如玉，她，真这么做了？” 一晌留宿在书房，昨夜电闪雷鸣也未曾将他惊醒，今日一早醒来，就听到了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候在门外的小厮听见房门内有动静，一边准备洗漱醒酒汤，一边唤来了管家，毕竟昨日那小翠发疯以及被当众割舌这么轰动的事情也压不住，所以管家一早便也耽耽悠悠的等着过来给顾墨城禀报。 “这……全府上下都看着呢。”管家抬眼偷瞄了一下顾墨城，倒也看不出什么气愤，只是那脸冷得跟冰块似的，眼神也像是随时可以杀死人。 自如玉入府以来，那些琐碎的事情，顾墨城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但也终究觉得是因为女儿家的妒忌，再说自己当初确实也让如玉受了不少罪，但也正是如玉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以及那股隐忍的惹人怜爱的劲儿让自己一直青眼有加。 顾墨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当初善良得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伤心难过半天的小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的狠毒。这当众挖舌，这种想法可不是一般的寻常小姐就能想到的。 正在沉思之际，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 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如玉手中端着一碗汤面带温柔笑容的走了进来。 顾墨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如玉。 如玉面色红润，长发也挽成一个凌云髻，只别了一朵小花作为装饰，身上的配饰以玉为主，不加修饰的脸上淡淡的点了朱唇，一看就是新妇该有的娇羞和风韵。 似乎昨夜未洞房，闹鬼，割舌等一系列事情跟她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她就这样娇滴滴地走了进来。 “墨城，干嘛一直这样盯着人家？福伯也在啊。”如玉娇嗔道，随后将托盘放下，端着那翠绿的瓷碗走到顾墨城的身边。 “这是我一早便去熬的醒酒汤，做得不好，你也要赶快喝掉，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如玉一只手舀起一瓢汤送到嘴边吹吹，确定不烫了这才送到顾墨城面前，那玉指之间缠着的绷带却格外醒目。 顾墨城略一怔，握住如玉的手，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啊，这个……”如玉有些仓皇，俏脸通红的轻飘一眼管家：“墨城别这样，有人在呢。” 这话一出，管家也只好尴尬一笑，识趣儿的退了出去。 “到底怎么回事？”见如玉不答，顾墨城再一次问道。 “烫的。”如玉回答得轻描淡写：“担心你醒了没有醒酒汤，又担心下人做不好，所以我拂晓便去熬汤，结果恐是昨日大婚……” 说到这儿，如玉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醒顾墨城，昨夜他们才是大婚，结果顾墨城没有回新房，不过见顾墨城面无表情，如玉也猜不透他此时心中所想，便继续说到：“恐是昨日大婚累了，所以熬药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就给烫伤了。不过，不打紧，给相公做醒酒汤，心中都是暖的。” 如玉嘴上一口一个相公，大婚的，不着痕迹的都在提醒着顾墨城，不过顾墨城此时却想着的是别处。 “昨夜，你是挺累的。”顾墨城冷笑道，随后转身坐到了榻上。 “我……”如玉脸上一丝慌乱扫过，随后将醒酒汤往桌上一放，便一下子跪在了顾墨城的面前，脸上戚戚然带着泪光。 “怎么了？怎么如此慌乱？”顾墨城也没有扶起她的意思。 “我……昨晚如玉一时做了冲动的事情，还请少爷责罚！”如玉言辞恳切，脸上却早已挂着泪珠，此话一出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盯着顾墨城，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 “你且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值得你一早便跪在我的面前。”顾墨城也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如玉说一个所以然出来。 第十八章 流言蜚语 如玉挺直了腰板：“昨儿个小翠在我院子里面发了疯，说是有鬼魂来索命，我虽然心中也害怕，可是我毕竟是院子的少奶奶，我只好冲出来啊，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果真什么都没有看到？”顾墨城插话，心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期许，想着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回来了，就算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 “没有，只有小翠在那儿胡言乱语，说着些疯话。”如玉肯定的摇摇头：“本来小翠是我的人，我也私心想着悄然就作罢了。可是因为她这通胡闹，引来了府中上上下下几十来人，全都凑热闹似的到了我院子里。那时候，那时候你又不在。” ……似乎又是埋怨！ 这如玉说是来请罪，可是嘴上话里话外都是埋怨的意思。 但大婚之日洞房花烛，顾墨城没去，却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只好当作没听出来，只是语气多多少少也有些软了点：“后来呢？” “后来大家都在看笑话，这看我笑话也是小，但是连番的闹着咱们府上有鬼索命什么的，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对顾府的声誉肯定有影响，说不定以后若有人有心与府上做生意，但因为他们闹着有鬼什么的，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你，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 “以为你是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或者以为你是被我这个狐狸精勾了魂，势必对顾府的生意也有影响。昨夜你不在，整个院子里面也就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命人挖了小翠的舌头。这样，大家都会因为惧怕，所以不会再继续以讹传讹下去。” 如玉顿了一下，擦了一下眼泪，满脸委屈道：“昨夜我又何尝不怕，你不在，我整夜做着噩梦，梦里全部是小翠那个血淋淋的样子，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世人会怎么看我们顾家！觉得我恶我也就罢了，可是我既然现在是顾家的少奶奶，是你的妻子，我不能允许任何对顾府不利的事情发生。” 一番话，如玉不卑不亢，只是那柔弱可怜又必须坚强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升起想要保护的欲望。 既然话已经说到如此的份上，顾墨城也不好继续再说什么，而且，如此说来如玉的做法倒也没有太出格的问题，只是，她的这番举动着实让他觉得，她确实变了许多。 如玉察言观色，见顾墨城脸上神情似乎松动了，这才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继续说道：“适才我又听府里的下人说，今日一早江面涨大水，那条百年石桥被洪水冲垮，许多渔船被大浪打翻，坊间竟然流传沈琴瑟和陆青云是冤枉致死，老天爷在惩罚世人。” “胡说！”顾墨城大怒：“是谁传的！” “是，是采办回来说的。如果我不那样做，世人会怎么看我们顾家！觉得我恶我也就罢了，可是我既然现在是顾家的少奶奶，是你的妻子，我不能允许有人这样啊。”如玉说着泣不成声。 顾墨城上前心疼的抱住如玉：“让你受委屈了，如玉。来人啊！” 管家在外面便听得里面哭哭啼啼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也不可能是好事，忽听得顾墨城呼唤，赶紧从外面跑进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采办给我拖出去打十大板！今后顾府上下如若还有人敢提起沈琴瑟的名字，或者继续妖言惑众，割掉舌头还打二十大板！” “是，少爷！”管家答应道，随后叹了一口气，这顾家，恐怕是不会安生了。 不过，这些下人尽管对于旧少奶奶讳莫如深，但对于这头七回魂的事情可是深信不疑，加上新少奶奶的狠毒，整个顾家气氛都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境地，丝毫没有往日的喜气洋洋，取而代之的只是各种恐惧和诡异，而这些从外面传进来的流言蜚语以及顾府大喜之日的诡异也不胫而走…… 第十九章 干柴烈火 爱一个人，就是他在的时候百般都是错的，而他不在了，百般都是他的身影。 这闹鬼的风波饶是沸沸扬扬，也算是过去了，日子还得继续。 顾墨城一如既往消沉，而如玉却耐不住顾府的冷清寂寞，吃过早饭，就让贴身丫鬟桃红陪自己出去走走。 顾府布庄，云萝锦缎一片的铺了出来。“少奶奶，您看一下，这些是咱们布庄新出的料子，不论是颜色，质地，还是这纹绣，很撑的上您的气质，您挑挑，要是看不上，我再给您推荐推荐。”布庄掌柜刘世民满脸堆着笑，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可是当他面对如玉，背对下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从维诺变成了轻佻，带着一丝调情的意味在里面。 如玉端着架子，微微垂眸喝了一口茶，好似没看到一般，半晌之后这才说到：“刘掌柜有心了，今日时间尚早，那我也多观赏观赏吧。噢，对了，我那儿有一匹从娘家带来的布料，本想着今日带来请刘掌柜帮忙看看做个什么款式好，你瞧我这记性……” “哈哈，那如是甚好，不过少奶奶您贵人多忘事也没事，有时间再过来也一样的。”刘世民赶紧弓手说道。 如玉微笑着看向自己的丫鬟桃红：“可是那块布料我可喜欢了，这样吧。桃红，趁着时间早，你现在赶紧回去帮我拿过来吧。” 被主子这么一看，这丫鬟本来打算应下来，可一想自己要是走了，待会儿少奶奶要是需要个下手自己不在怎么办，故有些为难道：“少奶奶，我回去的话，您要是渴了饿了怎么办啊？” 最近这如玉上位之后，尽管被顾墨城冷落，但这整个顾府上下因为那天的事情可没有人敢冷落了这位主，都是小心伺候着，所以桃红这才慌慌张张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刘世民马上笑道：“哈哈，你只管去吧，少奶奶这是在自己的布庄，我这么大的布庄，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怕冷落了少奶奶不是。” 见自家主子不说话，只是那脸上的笑意冷得冰人，这桃红这才反应过来恐怕是在府上被这些下人跟烦了，现在就想出口气，这才赶紧答应忙不急的一溜小跑跑了出去。 见桃红跑远了，刘世民带着如玉走进里屋，轻轻抬手，一扣，房门便被关上了。 随后不慌不忙的走向了如玉，猛然一抱，便将如玉整个人搂入怀中。 如玉慌乱之间，娇声喘息，惹得刘世民心痒难耐。 “小妖精，这才大婚三天，就想我想的不得了吗？怎么，这三天，你的郎君没有满足你吗？”刘世民说着，手指从如玉的俏脸上慢慢划过酥胸，在上面揉捏。 如玉双腿一软便顺势倒在了刘世民的怀中，故作委屈道：“你这个坏人，我在那顾府里面受气。你不安慰我就罢了，过来了你还如此奚落我。” “我的小心肝，我怎么舍得嘛。”刘世民赶紧哄道：“你在顾府的事情可传得沸沸扬扬的，我都听说了，那女人还真是死了都不消停。” 如玉愤恨道：“哼！我才不信什么鬼神，肯定是谁装神弄鬼欲盖弥彰的，或者就是小翠自己心理承受不住。” “不过你也是厉害呢，硬是利用让顾府上下都尊你敬你了，我的眼光果然不错啊。”刘世民嘿然笑着，对如玉上下其手：“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你自己安排的，哈哈哈。” “你有没有良心，我犯得着做这种事情，让顾墨城疏远我吗？”如玉佯装生气道：“现在好了，都三天了，这顾墨城根本就没来过我的院子。” “哈哈哈哈，竟然敢冷落我的小美人儿，那就让我好好地服侍服侍你，等服侍好了我的小美人儿，压一压你心头的鬼火，咱们再想办法好好收拾那些坏人。” 不愧是做女人生意的，这解扣子的功夫那叫一个了得，说话间，这如玉的衣衫已经退却只剩下一件云锦肚兜，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眼含春色，让人心痒难耐。 “忒！你坏死了！”如玉轻啐了一口，随后两人按捺不住干材烈火直接滚到软塌上。 …… 第二十章 两条人命 “你这来我这儿这么久，你不怕顾墨城怀疑吗？”一番云雨之后，刘世民帮如玉整理好衣衫，出得门来，在店铺里坐着喝西湖龙井，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他哪儿会在意我。”如玉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不过也因为对方是刘世民，随即温柔笑着故作无事道：“以前顾府上下的账目都是那个姓沈的女人在打理，现在我倒是听说自从那个贱人死了之后，账目、生意等一片乱麻，那顾墨城一直在书房对账，听说这三天都没有合眼过。” 虽然话里多多少少有些醋意，不过这段时间如玉也没有闲着，之前一直在少爷房中伺候的那些丫鬟，被她悉数以各种理由给换了，又招了一些丫鬟下人的，一副大有作为的样子，在这个府上增添了自己不少的眼线，现在就连管家看到自己，也要礼让三分。 不过饶是刘世民，她也不会跟他说这些。毕竟这男人啊，都不可信，当初可是顾墨城一心想娶自己，现在结果还不是这般光景。 “看来这正是个大好机会，你何不趁此机会将顾家的账本拿过来，将来顾府还不就是你跟我的天下。”刘世民桀笑着。 “说的容易，我也想啊，可是怎么做呢？”如玉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账本，上有墨城在打理，下有一个管家把控着，我也没机会下手啊。” 如玉低头喝了一口茶，饶是她傻，但她还是知道，这顾府只能是自己的，刘世民和她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这倒也是，容我想想。”刘世民从位置上起身，走到门口，忽然灵机一动，阴测测地说道：“这顾府事务，顾墨城也不熟悉，大权基本在管家手中，这管家在他们家呆了几十年，据说以前老爷子有恩于他，所以他不容易被策反。不过，他家还有一个老母亲，平时他基本都是在顾府里，没有时间照顾老母亲，他又是个大孝子，我看，这事情有文章可做……” 如玉问道：“怎么个做文章啊？” “哼，让他无暇管理府上的账目，自动乖乖的交出大权，到时候你再想法子争取一下。放心吧，这事情，让我来。你就乖乖在府上等我好消息吧。”刘世民淫笑道。 这时，丫鬟桃红抱着一卷布料哼次哼次的跑了进来。 从如玉吩咐之后，她可一点喘息的时间都没有，跑回去拿了东西又跑出来，一点都没敢耽误时间。 将布料拿了进来之后，桃红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将布料递给刘世民：“刘管家，这是我家少奶奶的布料，给您。” 看着桃红额上的汗水，如玉满意地笑了。这个小桃红，可比之前的小翠机灵多了。 “好的，果然是一块很不错的布料啊。”刘世民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便继续叨扰了，刘掌柜，这个布料就麻烦你了。等过段时间做好了，你差人送个信，我亲自上门来取，”如玉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朝着刘世民走进了几步：“刘掌柜，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刘世民心领神会：“放心。定不会失望。” …… “事情做得可还干净？”一个弥漫着中药味的柴房，一个彪形大汉沙哑的声音低低的询问到。 “放心吧，干净得很，完全没有人看出来。”彪形大汉旁边，一个体态纤细贼眉鼠眼的男人赶紧回答，表情相当恭谨。 “噢？那就好，别让人看出来。那边什么情况？”大汉一边扇着手中的扇子把握住灶台的火候，时不时的填一根柴火进去。 这人蹲下来认真的说道：“顾墨城酩酊大醉直接没回新房，连洞房都没有，不过有个事情倒是奇怪。那日我本来只是想去吓唬吓唬那个婊子和那个负心汉，不过，奇怪的是，虽然顾墨城没在，那个婊子也不敢出来，只是那个婊子的丫鬟，叫什么小翠的，经过这么一吓，胡言乱语的说了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害死你的是我们少奶奶什么的。看来这个事情是真的不简单。” “哼！当初我就知道那个婊子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光靠着那个婊子，不可能做得出这么多事情，你想办法混去顾府，再跟上一段时间，再查一下，时间一长，肯定就会露出水面的。”大汉咳嗽了一声。 “好的，老大，放心吧，明儿我就想办法混进去弄个差事，只是熬药这些小事，你叫别人做就行了啊。你自己……” “不碍事，不就是熬药嘛。”大汉满不在乎的大手一挥，这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这顾家欺人太甚，这笔帐，还得好好算算…… “哎，不过最近我倒是有听说这如玉，平时很少出门，也没跟人怎么接触，倒是简单的很，只是偶尔去顾府的布庄拿点料子做衣衫，女人嘛，爱美倒是正常，只是每次去呆的时间好像也不短……这事儿，恐怕不简单。” “简不简单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大汉轻轻发出一丝叹息，眼中一抹狠意：“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怎么也是两条人命，这命，就得还上！” 第二十一章 账本 三日后，顾府管家的老母亲莫名大病，请了不少大夫都无人能治，这管家又是一个大孝子，也是请遍了城中所有大夫，仍旧没有什么效果。偏偏自从沈琴瑟被沉江之后，顾府的事务都是管家在打理，可是很多事情不能代主子应对，自家老人最近又身体抱恙，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账本来找顾墨城。 来到书房，管家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福伯，你这是为何？”顾墨城赶紧将老管家扶起来。 管家站起身道：“少爷，从老爷小时候我便一直陪在这顾府里面，这几十年，我也算是尽心尽力的为顾府工作，可是如今年事已高，做事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哟，福伯这是为何？是想要退休了吗？”门口传来如玉的声音。 听闻老管家拿着顾府的大印和账本来找顾墨城，如玉赶紧跑了过来，恰巧听到这老管家的话，马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管家一阵脸红，别说之前沈琴瑟对自己礼让有加，就是当年顾老爷在世时对自己也是客客气气的，这一个新来的少奶奶，这几日便处处跟自己作对，将府里上下大半的人都调去了自己的院子。可是尽管生气，这毕竟是主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您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如玉是开玩笑的，您这一辈子为顾家操心太多，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顾墨城看也不看如玉，将老管家扶到椅子上。 “少爷，您知道，我一心都是为了顾家好，只是我那老母亲年事高了，从过年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一病不起，近日吃东西都困难了。作为管家，我这辈子无愧于您和老爷，但是作为儿子，我……我不争气啊。” 说到这儿，老管家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哎呀，管家您别这样，这生死有命，您呀想开一点，这顾府没有您可不行。”如玉本想在顾墨城的面前多表现表现自己，然尔话一出口，却让顾墨城觉得她太不懂事。 这哪儿是在安慰人，分明是在说风凉话。 “少奶奶，少奶奶我……”这老管家一下子给噎得说不出话。 “如玉你闭嘴。”顾墨城忍无可忍低声责备到，如玉被吼了一下杏眼一翻便不说话。 顾墨城一脸关切地对管家说道：“福伯，我想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您操劳了一辈子，是不应该将这么多的事情全部压在您的身上，将老夫人及您的家人接到府中别院来，以后您多照顾着，毕竟府中的环境和条件比在外面好些，再差两个丫鬟随时伺候着，每日带着老夫人四处走走，兴许身体会慢慢好起来。” 听顾墨城这么说，管家再一次跪拜在地上：“感恩少爷大德！我这一辈子已经值了！真的值了！” 顾墨城赶紧把他扶起来，毕竟这老管家一直当自己儿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心中也已经把他当家人看待了。 “您且听我说完。”顾墨城继续说道：“只是这府中大小事情实在繁琐，我这一下子也不一定能够接手，所以您恐怕还得稍微操心，不过您放心，我会每日尽量给您多点时间照顾老夫人，就当自己家一般。” 这一听见老管家要还权，如玉的心情就激动万分。 自己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顾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吗！如今大权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唾手可得！ “是啊，管家，您好生陪陪老夫人，这府上的事情您可以教教我，墨城，以后让我来为你分忧。”如玉说着，纤纤玉手已经靠近了那本账本，只是在就快要碰到的一瞬间，被这顾墨城一把拿了过去。 第二十二章 如意算盘落空了 顾墨城貌似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似乎并没有听见刚才如玉的一番话：“如玉，你刚嫁过来，以前也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你现在好好修养，尽快的养好身体，为我们顾家开枝散叶才是正经的，这些事情，大可慢慢来，不用操之过急。” 说到开枝散叶，顾墨城忽然想到怀胎六甲的沈琴瑟，心中一阵抽痛。 账本一页页翻开，上面全是沈琴瑟娟秀的字迹，每一样都罗列的清清楚楚，有任何问题也在旁边标注清楚。这让他想起来沈琴瑟在世的时候起早贪黑，兢兢业业打理家务，心中百感交集。 深吸口气，他把那个身影从脑海中驱除，决定从今以后收心养性，亲自掌管顾府生意，只是让管家辅助如玉管理内院之事。 管家自是心领神会，这少爷也还是不放心这新少奶奶，说是辅助，自己也得多留个心眼，监视这个新少奶奶，凭借自己多年来察言观色的经验，这个新少奶奶可不简单。 听顾墨城这么说，如玉心中万般不平。 沈琴瑟在世的时候，这顾墨城可从来都是放心地将所有事情交给她，现在怎么到自己这儿这么难，可是顾墨城现在表情冷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来日方长，回头再做打算。 谢过顾墨城，老管家安心的离开，毕竟现在这个情况，自己再什么都管，将来怎么被人暗算的都不知道。老母亲固然是生病，但也正好让自己逃过一劫。 自从如玉来了之后，可是换掉了不少下人，尤其是之前跟沈琴瑟亲近的，都因着各种理由被赶出去了，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虽然不至于被赶出去，可也不想因此受到牵连，主动的将权利让出来才是正经。 见老管家走了，如玉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也实在是不想留在这书房跟顾墨城大眼瞪小眼，于是找了一个借口告退了。 回到了房间，关上了大门，如玉气得将桌上的杯盏茶具一应砸在地上，低声咒骂：“沈琴瑟，还有那个老不死的，你们如今死了都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要你们好过！” 过了好一会儿，如玉发泄完毕，叫来一名贴身丫鬟：“去，找人帮我做两个木偶，不要被人看到，另外，帮我带封信出去……” …… 如玉的算盘落空，然而又因为自己没有将事情做好，这几日也算消停，没有去找刘世民，也有一定原因是自己毕竟没做好，出去也觉得丢人。 顾墨城自从接管了自家的生意之后，从之前的热火朝天变成了现在的一团乱麻，从来任何事情都是沈琴瑟一手打理，他根本只管当甩手掌柜，这次自己终于下定决心要做好事情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那些自己看上去如此轻松的事情竟然如此的复杂杂乱。 这学了好几日，他速度却很慢，加上管家自那日之后，除了特别复杂的事情，顾墨城基本没叫过他，都是自己学着处理，这样一来就更加忙碌了。 好容易把大宗的事情理顺了，又过了十天半个月，这些日子因为处理账本上的事情顾墨城被闷坏了，也想出来走走，顺便去查看一下染布坊的情况。 顾墨城对房门外喊道：“来人。” “少爷，有何吩咐。”一个瘦干瘦干的小厮跑了进来，带着机灵的笑容。 “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顾墨城一愣，忽然想到最近府上似乎有些热闹，好像多了不少丫鬟小厮的。 “回禀少爷，奴才叫小明，是新来的，所以您不认识。”这小明倒是机灵，赶紧说到。 “这样啊，府上人不是够多了么？怎么还要招人。”顾墨城有些疑惑。 小明说道：“回禀少爷，是这样的，我来的时候倒是听到新少奶奶说，府上人少，需要闹一闹，所以就招了一批下人，我运气好，她看我机灵，所以我就被挑选中啦。” 这小明一脸憨厚，说的话似乎也很有道理，不过顾墨城却不这么认为。 这如玉大肆招人，而且这小厮又强调几次如玉，指不准也是如玉特意叫到自己身边陪着的。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意义，他根本不在乎。 抬起手轻轻一挥，他道：“去叫管家过来，说我有事要去染布坊看看，让他收拾一下陪我去吧。” “好嘞！”小明得令便窜了出去，速度倒是快，人确实机灵。 第二十三章 我好想念她 这是顾墨城低沉好几日之后，第一次踏出顾府大门，感觉一切都好陌生。 家门外树木苍翠，一派兴兴向荣，但他只觉得好像心理空落落的。这几日埋头账目，或者潜心学习，又或是这一次出门视察染布坊，这么多总总林林，最想做的不过是忘记那个人。 然而，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想到那个人，好似她就在身边，就在自己周围一样，感觉似乎一抬手她就会递上自己最爱喝的茶，可是当自己真抬手了，面对的只有空气。 “少爷，我们走吧。”顾墨城出神之际，管家已经安排好了车马站在了顾墨城的身后。 “嗯。”顾墨城收起了思绪，点点头，起身踏上车马。 这一路上他心里思绪万千，尽管一路上这管家都在说着关于这染布坊的事宜，却好似没有听进去一般。说到后面管家口水干了，见顾墨城心思根本没在，这才悄然叹一口气，停止继续说下去。 等到了染布坊，来来去去的人，各色的染布，让整个染布坊看上去热闹非凡，大家都在忙活着，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 不觉得，顾墨城心情也跟着好了一些。 “染布坊之前一直是一人完成一项工作的全部作业，然后因为这布料成色和难易程度等各项区别，所以每个工人的工钱也是不一样，所以当时，染布坊的阶级分明很明显，也时常出现矛盾。”管家给顾墨城解释着。 顾墨城也认真的听着：“然后呢，怎么解决的。” “后来啊，这少……”见自己差点说错话，管家潸然笑了笑，这才继续说下去：“后来这样的情况一直就没有消停过，而且这矛盾一旦出现了之后，便是被酝酿的越来越严重，好几次还出现了打架的情况，之前我们采取的措施就是扣工钱，可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后经过开会讨论，整个染布坊的工作便从一人作业变成了，流水线作业。” “流水线作业？”这也是顾墨城第一次听见这个新词。 这个词还是沈琴瑟说的，管家自是知道，便笑着解释道：“流水线作业就是，原本是一个人完成所有的工序，变成了一人完成一部分，基本的选料是一堆人，织布又是一堆对工作稍微熟悉点的工人，染料配色便是技术更好点的，再到分类作业，最后的定制绣工，全部分门别类的一条流水线。” “这样一来工期也拉短了，工人们工作便也轻松许多，大家今日只要完成好自己那部分便可以回家休息，不用等着整个工期完成才回家，这样一来工人们的积极性也调动起来，顾府的生意也是拉了起来。”管家说到这些眉飞色舞的很是自豪。 “可是工钱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不是么？”顾墨城微笑，觉得这个流水线确实有意思。 “这个工钱吗，肯定还是有高有低的，不过却也是统一了标准，低的自然事情要简单点，高点的技术含量也高。人家值得工资高。而且基础工作随时都可以进来，学徒也有工钱，而且每两年内部还会进行考核，也就是说，达到考核标准的是可以换一个类别的事情做，同样的工钱也会提高。这样一来，大家积极性便高了很多，而且技工们唯恐自己被取代了。所以新款式花样层出不穷，也是从另一方面增强了顾府的竞争力。”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内院走去，较为安静的便是绣工工作的地方，环境清雅自是不说。 顾墨城和管家动作很轻，也是因为不想惊扰到正在工作的绣工，不过却听到里面一阵叽叽喳喳的聊天之声。 “哎，我好想念少奶奶啊。”一个稚嫩的女声响起，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 第二十四章 她是那么爱他 听得这一声，顾墨城原本准备踏进去的脚步停滞了，定定的站在原地。管家此时心中有些急，深怕这帮碎嘴的妇人说些乱七八糟的惹怒了少爷。 “嘘！你可别瞎说，顾府少奶奶现在可好着呢，在顾府吃香的喝辣的。”其中年长一点的妇人赶紧制止道。 “我偏要说！”那个小姑娘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继续说到：“现在那个我才不承认呢，我心中只有一个少奶奶，虽然听说府里面不让提了，可我又不是那个府里面的，我才不怕。” 顿了顿，小姑娘继续愤恨道：“我就是想少奶奶了，少奶奶人这么好，不可能做出那种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哎，可我们一群妇人，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我们相信也没用啊，再说人也没了。说这些也没用，不过，我也挺想少奶奶的。” 年长的妇人哀叹惋惜。 “我也是！” “我也是！” 周围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此时外面的管家脸色都已经铁青了，不过见少爷没动，也希望少爷听听大家的声音，这才也没何止这般妇人。 “依我看啊，这少奶奶肯定是被陷害的，我相信那个顾府闹鬼是真的。” “哎呀，你不要吓唬我啊，我胆子小。” “切，这有什么，我才不怕。以前少奶奶在的时候，有一次我去门店交缎子，见到过少爷和少奶奶夫妇一次，少奶奶那眼中的爱恋都快溢出水了。再说那个少奶奶是好人，就算她回来了，估计也是舍不得少爷，去看看少爷的。”小姑娘不谙世事心中全然是对美好的向往，直接将这件事情说的好像是一件凄美的爱情故事。 “咳咳！胡闹！你们在说什么？不用做事了吗？”管家见顾墨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这才赶紧上前制止这帮妇人瞎闹。 众人一听见管家浑厚的怒吼，全都吓得转过头来，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少爷正铁青着脸在自己身后，大家都给吓得赶紧站起来。 “少爷好！” 顾墨城权当没听见，黑着脸朝着绣房的坐榻走去，刚一坐下便猛然将桌上的杯子砸在地上，一阵细碎伶仃脆响，众人惊声，不敢再有人造次，大气也不敢喘。 “以后，我不想再听见你们再提到那个人。”顾墨城一字一字的说到，掷地有声。 众人此时也不敢继续说什么，既然顾墨城都这么说了，说明他这是不跟自己计较了。于是赶紧千恩万谢，随后一个个都赶紧坐回到位置上，认真地开始工作。 这帮绣工算是整个染布坊的灵魂所在了，虽然嘴巴有些碎，不过却是整个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娘。顾墨城就是再没有分寸，再生气，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何况他们说的那些话是事实。 原本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个人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他生气的不是这帮人对她的爱戴，而是听见这帮人说她的眼中对自己的爱恋。 呵呵，胡说！自己怎么从未看到过。 顾墨城黑着脸坐在那儿，也一动不动，管家看了几次茶，见他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好站在一边陪着。 等顾墨城基本平复好了心情，这才从位置上站起来，他继续坐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明显看到有一两个绣娘那绣花的手已经开始抖了，要是因为这个误了工，太不值得了。 “你们好好工作，该进行的考核一样不少，以后年底视情况可进行排红包。大家辛苦了。”顾墨城生硬的说道，大家说着感谢的话，他也不想听了，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难民 等管家赶上顾墨城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染布坊好些路了。 “少爷，您不坐马车了吗？”管家毕竟年事已高，追上来都已经气喘吁吁的。 马车就停在后面，顾墨城没上去，他也不好一个人上去。 见管家喘着气，顾墨城这才想到自己似乎有些冲动了，这才说到：“走着回去吧。” 话毕，顾墨城顾自先走了出去。 自从沈琴瑟走了之后，顾墨城好似丢了魂一样，管家望着这个背景看在眼里，却只能叹息。 自染布坊回顾府的路并不短，其中要穿过人流密集的市场，不过此时卖东西的小贩早已回家。已经是夕阳西下，秋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各家烟火寥寥正是晚饭的时候，路上行人并不多，但沿途的叫花子却不少。 有的甚至带着才三五岁的小孩，头上插着野草，这是要卖给有钱人家当下人使唤。 这些小孩被母亲抱着怯生生的看着过路的行人，似乎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所以眼中带着警惕，紧紧的抱着母亲。 这样的情况，越是晚市越是屡见不鲜。 有的人见顾墨城从面前经过，穿着锦衣华服，还带着随从，想着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虽然看上去面色冷峻，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带着怜悯。 “公子，你买了我吧！”一个稚嫩的声音从脚下发出，顾墨城低头看过去，一个才几岁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正拉扯着自己的衣角央求。 “公子，我会洗衣服洗碗。我很乖，你买了我吧。你买了我我娘亲和弟弟就有钱吃饭了。”小姑娘一边说着便哭了出来。 顾墨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会买她，却心中十分同情，赶忙吩咐管家给点铜钱，原本想着打发了也就算了。可是正是这个举动，却引来了一堆小孩子，一双双希冀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顾墨城。 本来原计划是办完事就回去，未曾想过顾墨城会临时起意走回来，还要施舍叫花子银子，这不多时管家手中的钱便全部散了出去。 “这里怎这么多流民？”顾墨城略有好奇。 “您平日忙，自然是不知道，自打闹革命就有了，其实大多是本地人，有房住只是吃不上饭，而听说最近，土匪横行，所以大家过得是一日不如一日，以往……”管家有些犹豫，却还是接着说道：“以往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心疼这帮小孩子。每隔几日都会在集市上亲自施粥救救这些可怜的人。” ……她原本是一个这么喜欢小孩子的人。 顾墨城心中十分震撼，夫妻一场，自己究竟是有多么不了解那个看上去其实很简单的女人。为什么所有人都念着她的好，而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 “少爷？”见顾墨城又走了神，管家赶紧唤到：“我知道您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但这确实是事实，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是会留下痕迹的，不可能说抹去就抹去的。您，一定要想开。” “我懂得。”顾墨城点头。 “少爷您既然不想看到这些，马车就在后头，晚饭时间也快到了，我们先上马车吧。”管家说道，不远处的马车也朝着这边靠近。 “好。”顾墨城转身上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后说道：“对了，让如玉，让少奶奶继续之前的施粥吧，做好事总是应该的。” 管家领了命回到府中便朝着如玉的院子赶去。 如玉正坐在院子里赏花，看见管家过来，还以为有什么家务事要让她代劳，忙起身问道：“福伯，这么匆忙有事吗？” 管家说道：“少奶奶，刚才我陪少爷去染布坊视察，回家的路上，少爷见有许多难民在乞讨，就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明日开始去集市上施粥。” 如玉吃了一惊：“什么？让我去施粥？” “是的。” “我才不去呢！”如玉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绝。 “这……”管家有些为难：“少奶奶，这是少爷的吩咐，您不好直接拒绝吧。” “不可能！”没想到如玉听到之后极为气愤：“我是绝对不会去的，那些人这么脏，我堂堂顾府少奶奶去那种地方有失身份，传出去我还怎么生活。而且现在又是多事之秋，继续做这种事情岂不是浪费顾府的银子。” “这……乐善好施一直都是顾府老祖宗一贯坚持的。”管家还想继续劝解。 “怎么，你这是说我无情了？”如玉冷笑。 “没有没有，少奶奶您一向宅心仁厚。”管家笑容特别真诚。 “哼！”如玉白了管家一眼这才换了口气说道：“管家，这乐善好施呢，不一定非要我亲自到场的，既然你们也要去，就代我去吧，我等上香的日子会帮他们祈福，希望国家太平的。好了我累了，你先退下吧。” 管家没想到如玉会断然拒绝，一路上忐忑的回到书房，将此事禀报了顾墨城。 顾墨城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原来，自己一心当做宝贝的女人是这样的人。 又念到今日所行，处处都是沈琴瑟的好，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第二十六章 通缉犯 日益接近冬月，原本就一片疮痍的城内更是饿殍遍野。 动荡的年代，枭雄遍起。据传许多地方已经开始闹起了革命，而这城中也传闻出土匪盛行，尤其是最近才听说的叫镇山虎的土匪头子，更是官府头号通缉犯，据传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整个城中但凡能张榜的地方都贴着此人的告示，全城都知道城西刘员外家被洗劫一空的事情。 而现在人心惶惶，几乎天还未黑便家家闭户。 顾府家大业大在城中具有一定威望是一方面，其二家中自有护卫，所以即使闹土匪，顾府倒也没有受多大影响，再者自那日顾墨城回府后第二日顾府便开始布施粥面等，顾府门口长期人口众多，顾府已经是这个城中这帮难民唯一的希望，所以没人比他们更不希望顾府出事了。 倒也亏得林林总总的，顾府还得了一个安身。只是这如玉却也因此被下了禁足令，理由是安全起见。 如玉斜躺在坐榻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瓜子，身边的丫鬟轻轻的给她捶着肩。 “这城中闹个什么土匪啊，咱们顾家这么有势力，还怕了那帮土匪不成。搞不懂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多带几个家丁不就行了。”如玉小声的嘀咕，这段时间已经快将她给憋坏了。 本来顾墨城便不怎么见他，以前还可以四处走走，养尊处优的倒也不错，现在直接关在家里，跟坐牢没什么区别了。 “少奶奶别生气，少爷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这城里现在可乱了。听说昨儿个城东的张家被劫了，听说那张老爷子这些年藏着的宝贝古董被洗劫一空，这张老爷眼睁睁看着他那些宝贝疙瘩被劫了活活给气死了。”丫鬟桃红赶紧搭话。 “哪个张家？”一聊起八卦，如玉倒也精神了几分。 “城东就一个张家啊，就那个做当铺生意那家。” “哦，那个吝啬鬼铁公鸡啊，活该，听说那些东西就连他喜欢的小妾都不得看的。诶！不过你说这么多土匪进城，就算当时来不后，这张家后来也没去告官吗？这么多土匪一下子入城，就算是吃干饭的那些官兵也不至于看不出来吧，这么一群彪莽大汉，也是很引人注意的啊！”如玉哈哈笑道，这张家在城东还是出了名的。不过如玉也不是没脑子，很快便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哎，怎么会没有告官！”说到这个桃红也都笑了起来：“少奶奶您还真说对了。那张家第二天便去告官了。” “怎么说，怎么说，抓着了没？”见桃红卖关子，如玉赶紧追问道。 “这官府马上就下令叫人全城搜查啊。结果是完全找不到，可这城中的平民百姓别说彪形大汉了，就连看上去稍微胖点的人都没有。” “哦？有这等事？” “是啊，官府全城搜了一个遍啊，都没有找到，而且现在不是到处闹着革命嘛，很多地方都起义了。官府人员也不多，所以大肆找了一番没找到这事儿便作罢了。” “就这么算了？” “肯定啊。不过我有听传言说，”桃红故意放低了声音说：“传言说这镇山虎劫了财之后，带走的都是值钱的宝贝、白银、黄金，而珠宝、首饰、还有散银等，全部都散了出去给那些穷苦人家，这些人家一得到钱自然是千恩万谢，所以官府搜查的时候，这么一大帮人帮忙藏着掖着的，自然是找不到啊。” 两人这么一聊，心情也好了起来。房门外忽然出现脚步声，随后已经好几日没过来过的顾墨城踏进了房门。 第二十七章 土匪来了 “少爷好！”门口眼尖的丫鬟赶紧行礼，如玉一听欢欣雀跃的赶紧从榻上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便迎了出去。 “墨城，今天的事情这么早便处理好了？”如玉挽着顾墨城的肩膀温柔的问道。 “嗯。”顾墨城点点头，随后拿出一份请柬递给如玉：“这是岳父大寿的请柬，希望我们回去，你不是埋怨闷得慌吗？正好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顾墨城轻言细语的说着，虽是贴心的话，却怎么也看不出他情绪上的波动，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嗯。”难得得到顾墨城关心的如玉此时心中激动得紧：“墨城，你要陪我回去吗？本来我想告诉你的，但担心你公务繁忙……不愿意去。我便也没提。” “怎么会，”顾墨城语气软了下来：“嫁过来这么久，你也一直没回去过，肯定是想家的。你先准备准备，我们明日就启程吧。” 顾墨城也确实不想去的，只是确实需要出门走走，每日尽管将时间安排的满满的，但闲下来总是会想到那个人，感觉这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思念让他喘不上气，出去走走也好。 故安排好了一切，顾墨城便带着如玉启程了。 …… 城外五里村，一处民房内。 “消息属实？” “确定，明日一早便会出发，这可是顾少奶奶第一次回娘家，而且顾墨城那个岳父本就是一个贪财好面子的人，所以此行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 “好！”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你先回去，想办法跟他们一起，我现在就跟兄弟们商议，到时候暗号为准。” “是！嘿嘿，咱们军师可真不是一般人呐，给咱们谋划的计策，简直神了！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老大您是不知道，现在城里面已经将镇山虎的名号传的神乎其神。”这人嘿嘿一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那个人知道吗？” “……等把人抓到再说。”男子沉声道，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房门外，一袭素衣身影站定不动，端着餐盘的手紧紧的捏着，指节发白分明。 …… 如玉的娘家也不算远，总共两日的路程便能到达，许久没有跟顾墨城独处的如玉现在倒没了什么话说，两人静静的坐在车里，顾墨城捧着一本书，状似很认真的研读，可惜了如玉一早的精心打扮。狭小的车厢中却只觉得两人距离很远。 刚一出城，城外格外的荒芜，根本没有什么人烟，大片大片的荒地更是让这个动荡的社会看上去更加凄惨。顾墨城一行两辆马车，四皮单骑，随行十来人，阵仗也不算小。 行至城外五里村的后山时，其中一只单骑忽然受惊长嘶，顾墨城心中一怔，正准备探出头看个究竟，山上便黑压压下来三十多个彪形大汉，其中十多皮马，骑马的人手中还带着火笼子！ 这些人叫嚣着从山上俯冲而下，行为十分嚣张。 “少爷！不好，遇到土匪了！”领头的家丁大声报告，随后召唤大家也将家伙拿出来。 “啊！墨城，我怕！”如玉哪儿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花容失色顺势紧紧的拉住顾墨城的手臂。 “别怕。”顾墨城随口安慰一句，便推开如玉的手臂，赶紧从车里出来，任凭如玉在车中惊喊。 “大家不要惊慌。这帮人应该是求财的。”顾墨城一边安抚手下，一边跳下马车，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第二十八章 一千两黄金 见顾墨城无惧的站在队伍前方，领头的土匪头子在逼近得就差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忽然拉了缰绳。 这些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顾墨城却也不惊慌，跟那土匪头子目光交汇，两人都在相互审视。 这土匪头子虽然人高马大，但长得并不凶狠，剑眉星目，轮廓深邃。 “镇山虎？”顾墨城率先问道，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确认。 这土匪头子眼中带着一丝玩味，将火龙子甩手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搭住下巴，居高临下道：“倒还有几分眼力。不愧是顾家当家，顾墨城。” 顾墨城一惊，对方果然是来堵自己的！ “久仰。”顾墨城故作镇定，双手抱拳道：“最近城里倒都是镇山虎的名号，听闻专门劫富济贫，虽然洗劫了几户人家，但大多都是名声不太好的，且也没伤人，只劫财。” “呵呵，说下去。”镇山虎的声音低沉，语气傲慢。躲在车里的如玉偷偷的掀开窗帘一角观望着。 “墨城此行是为给岳父祝寿，倒也带了些礼就在后面那辆车上。您要看得上，就全拿去吧，但切莫伤了我夫人，还有我这帮兄弟也只是混口饭吃，城里还有老有小，希望您放过，权当交个朋友。” “哈哈哈哈！”镇山虎豪气大笑，他身后那帮大汉也跟着狂笑，这一笑让顾墨城都心中一寒。 “夫人？我可是早就听闻你夫人早被你害死了吧。”镇山虎阴测测的说到。顾墨城脸色瞬间变白，眉头皱起，不自觉的抿住薄唇。 “我镇山虎打劫确实有原则，不欺负老弱妇孺，不伤人性命。但你这种背信弃义，害死结发妻子的人，不配老子讲原则。兄弟们，上！” 不待顾墨城反应，得令后的一帮土匪叫嚣着便冲了上来，这帮家丁本是跟着顾墨城走南闯北做生意的，平日都还算吃得好住得好，哪儿遇到过这等阵仗，压根不是这帮彪形大汉的对手，镇山虎一行人完全不费任何吹灰之力便将这一行十来人拿下，顾墨城被两个汉子压住身体动弹不得，从车上被赶下来的如玉跪在顾墨城旁边哭喊着，一行人简直狼狈不堪。 镇山虎这帮人分工明确，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结束了单方面碾压，此时已经有一小队人将战利品先带走了。只余下一帮人跟着镇山虎，等着下一步的行动。 顾墨城虽然也有反抗，不过却只招来一顿毒打，此时鼻青脸肿似乎还有轻微脑震荡。 “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你们别伤害墨城！”如玉发狂的哭喊着：“顾府有钱，有很多的钱，求你们放我们回去！” 顾墨城嘴里全是血，嘴巴也肿起，虽然觉得如玉很烦，却也说不出话来。 “噢。你看，还是顾夫人识大体，说吧，能给我多少钱？”镇山虎饶有兴致的看向如玉。 “五百两银子？”如玉试探性的问道，见镇山虎只是笑不说话，便提高了声调：“那一千两？两千两？” 镇山虎哈哈大笑，还是仍旧不接话，他的手下脸上也带着嘲讽的笑声，谁也不信这堂堂顾府只拿得出这一两千的银子。 “墨城，你快说说话啊！你告诉他们你有钱，让我们放我们回去！”如玉没了主意，只顾着哭喊：“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墨城！” 顾墨城的意识稍微清醒了，这才艰难的开口道：“说吧。你要怎样才放过我们。” “一千两。”镇山虎掷地有声：“黄金！” 顾墨城惊愕的抬起头。 “一千两黄金？我们哪有这么多啊！”如玉吓得腿都软了。 “怎么，夫人，你家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吗？这一千两对于你丈夫来说还不是小意思。”镇山虎笑道。 “墨城，墨城你快答应他们啊。我们的命才重要！”如玉催促着顾墨城。 “可，可是。这钱短时间也拿不出，也需要四处筹款。而且我们现在都在你手上，我的管家是不会相信我被抓了的。”顾墨城说到。 “好！”镇山虎沉声道：“那我就放了你媳妇，让她回去筹款，三天内。如果三日内不将一千两黄金送到，你就等着下半辈子守寡吧！”镇山虎也不想再继续多罗嗦，吩咐手下除如玉外，一帮人全部带走。 任凭如玉呆呆的坐在原地，直到他们走远了，太阳下了山，这才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朝着城里跑了回去。 ………… 第二十九章 双宿双飞 “开门开门！快开门！我是少奶奶啊！”半夜三经，如玉才跑回到顾府，在门口一阵敲门后，管家这才带着人开了门，一见如玉狼狈不堪的样子，管家心中一沉，便也知道出了大事了。 赶紧将如玉引进门，先是安排人，烧热水，准备换洗的衣服，还连夜叫了郎中，给如玉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等完全将如玉安抚好了。一直守在如玉门口的管家这才被如玉叫到房间。才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顾府的当家被土匪抓了瞬间在府内就炸了锅，消息也不胫而走。 没了顾墨城，整个府上最大的便是这如玉了，这折腾了一天，一夜未睡六神无主的管家便各大商行的准备筹钱，就等着如玉一声令下去救人，而刘世民也闻讯赶来，借着送成衣的理由直接到了内院找如玉。 如玉一见自己的相好的，哪还顾得上别的，直接扑入刘世民的怀中大哭，刘世民又是安慰又是哄的，折腾了大半天才让如玉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人回来了就好，你别伤心了，我的姑奶奶。你说那个什么镇山虎要一千两黄金才肯赎人？”刘世民这才有功夫坐到椅子上喝口茶喘口气。 “是啊，他说，三日内不送到，就撕票。”说到这儿，如玉差点没忍住又哭出来。 “别哭别哭别哭。”刘世民赶紧说到，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如玉，你听我说，你好好想想，顾墨城待你如何？” “待我，待我不错啊。”如玉老实的回答。 “哎呀，我说现在，他是不是基本都是冷脸相向，大婚之后也没来过你的房间？”刘世民继续引导的问道。 “……这，这倒是。”说到这个如玉有些害臊，但她还是知道这不是害臊的时候，忙问道：“不是，世民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哎呀，我的傻丫头，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自从结婚后，他顾墨城根本拿你当陌生人，虽然名义上你是顾府的当家主母，但凡事都藏着掖着，甚至，都没有碰过你身子，对你跟从前是两个人一般。”刘世民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听刘世民这么一说，如玉便想到大婚之后的种种不顺，心中一股无名之火也窜了起来。 “所以啊，现在他被抓了反而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你想啊，现在他不在了，你就是顾府的当家的，整个顾府上下还不都是你的，何必留恋一个根本不在乎的你人，如果你想尽办法散尽家财将他救出来，你想跟外头那些要饭的一样，整天食不果腹吗？到时候他顾墨城要是还是这般没良心，你过得那根本就不是人的生活了啊。” 如玉此时脸上也没有了泪痕，刘世民说的没错，如果真到了那般田地，自己岂不是要吃糠喝稀，但是…… “但是……管家不可能不管啊，万一……” “这事儿没有万一……听我的，三天后，等那帮土匪撕了票，你就是顾府的当家主母，到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们两双宿双飞，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刘世民一把抱住了如玉，吻住她的嘴，双手在她身上乱摸。 如玉身子一软，往床上倒去。 刘世民在她身上揉捏了一番，就迫不及待解开她的衣裳，身子压了上去…… 不一会儿，床开始摇晃，屋子里响起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娇媚的叫声…… 第三十章 刀下留人 城外，山上，山洞中。 当顾墨城醒过来时候，被五花大绑的丢在了一个山洞中，周围潮湿阴冷，只有一盏烛台，闪动着微弱的光亮。 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挣扎着爬起来观察周围，这山洞中却只有自己一人，那帮随从也不知道被关在什么地方。 门口把守的人听见山洞中有动静，赶紧来查看，发现顾墨城醒了过来，赶紧跑去禀报镇山虎。 顾墨城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靠在石板上，浑身僵冷，动弹不得。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浓厚的酒味镇山虎走了进来。 “老大，这个人怎么处置，你说到底会不会有赎金啊？”镇山虎旁边的手下疑惑的问道，毕竟这是一千两黄金，虽然他们都是土匪，但毕竟真有钱的话，谁还来当土匪啊，大多都是吃不上饭了。所以别说是一千两黄金，估计十两黄金都没几个见过。 “哼！等着呗，不过看那个婊子走的时候，不见得真舍得交出这么多钱。”镇山虎冷笑着看向顾墨城。 “你我无怨无仇，求财就好，为何，如此，如此针对我？”顾墨城喘着气质问道。他明显感觉得到这个镇山虎看向他时严重的恨意。 “老子确实跟你无怨无仇，你何以见得我是针对你？”镇山虎饶有兴致的蹲在顾墨城的面前。 “我出门是因接到邀请函才决定出来的，当时我还纳闷素来甚少交往的亲家怎么会忽然邀请，而且你们下山之前，我们的马匹忽然受惊，如果不是我们府上有你们的人，我想你们不可能会时间把控如此之好。之前听闻过你在城中打劫的事情，虽说都是目标性的攻击，但这设计将我约出来，必然不仅仅是打劫。” “呵呵，还不算笨嘛。可是就是愚蠢！”镇山虎话音未落，一巴掌直接拍在了顾墨城的脸上，直接打的他牙齿松动，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星子。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墨城不怒反笑。 “没什么意思。”镇山虎并不想多说，眼中露出一抹凶光：“你说的没错，你家确实有我的人，所以在你临死之前我还是告诉你，你家那臭娘们是绝对不会拿钱来赎你的，今天我就替天行道，杀了你这负心人……”话音刚落，镇山虎忽然从腰间掏出随身匕首朝着顾墨城便刺了上来。 顾墨城负伤太重且五花大绑挣扎不得避之不及只是微微侧身，那把刀便插入了他的左肩，差一点便靠近心脏。 镇山虎并没有放过顾墨城的意思，见一刀没中，便一下抽出匕首再一次朝着心脏位置刺了过去！ “刀下留人！”一个急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镇山虎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红着眼转过头。 一个满脸胡须，身形瘦削的男子疾步走了上来。 侥幸逃过一劫的顾墨城喘着粗气看向面前的人，这个人虽粗布麻衣还留着长胡子，但看得出年龄并不大，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不过由于这山洞昏暗，且自己眼睛受伤，并看不清楚那张脸。 此人便是镇山虎的军师。 镇山虎喘着气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军师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 “我……”镇山虎虽然有万般理由，可听见军师这么说一下子泄了气，将匕首收了回来，猛地起身：“罢了，我就多给你三日，你就看着你是怎么被人抛弃的吧。” 镇山虎说完拂袖离去。 第三十一章 忘不了她 见镇山虎离去，跟随的两个弟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是尴尬的喊道：“军师。” 自从这军师来了之后，他们这帮人几乎百战百胜，加上镇山虎平日都礼让有加，所以还是挺有威望的。 见镇山虎离开，这军师轻轻叹气，随后转身对着两个弟兄说到：“你们老大喝多了，赶紧去守着，差不多让兄弟们散了，好好休息，别忘了明日还有行动。” 得到军师这句话，两人赶紧点点头追了出去，如同得到大赦一般。 等所有人都走了，这阴冷的洞中便只剩下顾墨城和军事二人。 两人良久都未开口说话。 军师转身准备离去，但刚走两步，又转过身来，捡起地上刚刚镇山虎差点扔掉的酒瓶子晃了晃，里面还有半瓶之多，随后递给了顾墨城。 顾墨城没接，军师也不急，也不收手，就这样僵持着。 直到顾墨城迟疑很久接过酒瓶子，这才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声：“谢谢。” “醉了就不知道痛了。这也没药。没人会给你药。”军师说到，随后蹲在了顾墨城的面前。 顾墨城自嘲一笑随后便仰头喝下一大口。这山贼土匪干的事脑袋别再裤腰带的勾当，那可不是闹着玩，是会出人命的种，所以为了壮胆，他们的酒都是最烈的。 顾墨城喝下这酒之后，只觉得喉咙好似被火烧了一般，这酒比起他平日里家中的藏酒，差了不是一个档次，却是他如今喝的最爽的一次。本就没有牛饮过的顾墨城，再加上这本就是高浓度烈酒，这一大口下去整个人就已经晕乎乎的，身上果然也没多痛了。 “好酒！”顾墨城感慨道。 “顾府藏酒可都是一等一的，这个比起来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军师冷笑道。 “不，不一样。”顾墨城笑着摇摇头，大声咳嗽，咳嗽出一口血水，这才继续说到：“这是我喝得最潇洒的一次。” “你都快要死了，还这么有兴致。”见顾墨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军师却有些生气了。 “我早就死了。”顾墨城眯着眼说到，那双本灿如星辰的眸子中，却一片灰暗。 “哦？这么快就喝醉了？”军师有些置气，从地上站起来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顾墨城悠悠的说到。 “我早就死了。跟着我的妻子，心一起死了。”顾墨城哈哈大笑，笑的让人心痛。 军师的身形一晃，随后转过身，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当她背叛我的时候，我的心就跟着她一起死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这般开我的玩笑。”顾墨城质问道：“为什么要这般对我，将世间的折磨全部给我！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想，死了挺好，死了便一了百了，她就是这么绝情，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到死都不愿意。我拼命的想要忘记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任何事情，身边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会让我想起她。”说到这，顾墨城猛然又灌了一口酒，如果不是洞内太多黑暗，便能够看到他冷峻的脸早已泪流满面。 “你，说的是你已经去世的妻子？”军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呵呵。我只有这一个妻子。沈、琴、瑟！”顾墨城将这三个字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 “既然你这么爱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 “是她背叛了我！”顾墨城争论道：“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你让我怎么相信她？” 军师不答，顾墨城一口一口的喝着酒，糊里糊涂的说着话：“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可是你要了她的命啊……这是爱吗?军师的脸上，一丝晶莹悄然滑过。 地上这个满是狼狈的男人，刚才，其实只要她不说话，镇山虎便帮自己报了仇。可是，她忍不住，尽管他如此对自己，尽管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要报仇！ 可是，真到了那一分钟，心痛的感觉袭遍全身！ 良久，顾墨城的呢喃声越来越弱，终是不胜酒力昏睡了过去。 军师站了良久，确认他已经昏睡过去，这才朝前走了两步，蹲在了顾墨城的身边，烛光微弱，那张清丽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她轻轻抬起手小心奕奕的从顾墨城的脸上划过，划过那每日清晨醒来都会悄悄抚摸一遍始终皱着的眉头，划过长长的睫毛，再是若玄胆的鼻，最后落在那仍旧呢喃的嘴唇上，却再也没有当初的欢欣雀跃。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跟这个人靠这么近，手指在嘴唇边停留，顾墨城微弱的鼻息一下又一下打在她的手上，仿佛一个世纪这么长。 她神色哀伤，浑身因抽噎而颤抖。 而她没有发现，就在洞外，也有个人神色哀伤的默默望着这里的一幕，她有多哀伤，外面的人便有多心痛。 有的时候老天爷就是喜欢开玩笑，不断的制造出让人跨不过去的坎，或许这就叫做命运吧。 她贪婪的感受着他的呼吸。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直到她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差一点因为双腿没有知觉而摔倒下去。 可是她还是站起来，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朝着洞外走去，踉踉跄跄，一步一步，沉重的朝着洞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亮了，天际线上，一抹红日悄然升起…… 第三十二章 查清真相 当顾墨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他身上的伤也已经被处理过，并且没有继续留在那冰冷潮湿的洞内，而是一间简陋的房屋内，一个老妇人正照顾着他。 见顾墨城醒过来，老妇人朝着顾墨城投来慈善的笑容。 “我……”顾墨城有些恍然，还以为这几日的遭遇好似做梦，梦里他好像终于见到了琴瑟，琴瑟不说话，就抱着他哭，他只觉得很心痛。 “别急着说话，你醒了就好。”老妇人连忙上前扶住行动有些吃力的顾墨城，随后笑着说到：“你伤这么重，还喝这么多酒，都躺了两日了。” “我这是在哪儿？”顾墨城扯开嗓子说到，声音低沉沙哑。 “当然是山上啊。大虎让人将你送过来，给你治了伤，让我照顾你。让你醒了之后去找他。” “镇山虎？”顾墨城喝了一口水之后，声音的干涩沙哑缓和了许多，他疑惑的问道。 “啊，大虎的外号是叫镇山虎来着。”老妇人点点头：“哈哈，大虎不是坏人，对我们这些老人家可好了。他说前些日子打猎的时候看到你满身是伤的倒在路上，就叫人救了回来，让我照顾你。”老人家解释道。 清醒之后，顾墨城算是明白了情况，原来这镇山虎真的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意思，不过这个老人并不知道镇山虎是土匪，所以当下自己应该很快便能回去。但当他抬头看向门外的时候，发现还是有几个彪形大汉在外面做事，眼神有意无意的朝着这里面看，想来应该是镇山虎派来监视自己的。 “你也别急，你刚醒过来，再好好休息，明天啊，我让小明送你过去。”老人家继续说到：“年轻人你长得这么俊俏，身体也柔柔弱弱的，肯定是富贵人家遇难了吧，大虎的心很好，等你好些了你去跟他到个别，他还会给你盘缠。” 盘缠？顾墨城听后心中只想冷笑，不过却并不想扶了老人家的好意，只是点点头，沙哑的说到谢谢，便躺下再次睡了过去。 第三日，顾墨城基本恢复之后跟大娘告了别，便被人带着去找镇山虎，而巧的是带他的人恰巧就是之前自己府里面的内奸，小明。 “嘿嘿，少爷，你也别怨我，你看我们老大也没怎么你。”小明嬉皮笑脸道。 顾墨城并未回答，心中想的却是，之前以为这人是如玉派过来的，所以才没有提防。 等到了镇山虎的房屋，屋内内饰，也极为简单，只是中间那把太师椅上的虎皮尤为扎眼。 “怎么？没有死，心有不甘？”见顾墨城绷着脸走进来，镇山虎却忽然笑了。 顾墨城疑惑的问道：“你为何不杀了我？” “我只求财，为何要杀了你？”镇山虎反问，不过那张脸上可并没有话中的意思，镇山虎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继续说到：“三日已经过了。我城中的眼线已经来报过，说你们顾府根本没有打算救你的意思，不过倒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当初抢了你一车的东西，我也不亏，你那几个弟兄已经跟随我了。你已经没用了。你回去吧。”镇山虎挥挥手。 不等顾墨城回话，便有人上前将一个黑布袋猛然套在顾墨城的头上，眼前一黑便被人驾着抬了出去。等再一次被放开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山下，而那帮人早已不见了。 见顾墨城走了，军师这才从侧房走了出来。 “军师，你确定他回去之后会查清真相？”镇山虎悠悠的问道。 “查不查清不重要，但我确信他们会自行厮杀……” 第三十三章 灵堂 顾墨城一路朝着顾府走回去，这一路上，他想过很多，人只有在经历生死之后才会恍然大悟，对于之前自己一直不愿意看清和面对的事情，似乎一下子也有了心术。 但尽管已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他走到顾府门口的时候，心中还是咯噔一下。 原本在顾府门口布施的点早已没人，顾府的大门上挂着黑白布和白灯笼。一两个小厮站在门口，皆是一身的孝服，而府中已经摆设了灵堂，一阵阵哭声时隐时现的传了出来。 他心中一凛随后大步走了进去。 行至中庭，赫然是跪着的一众家丁，管家埋着头忙前忙后的张罗着丧事，而奇怪的是负责吊唁接待的却是布庄掌柜刘世民，不过他的脸上可没有一点悲伤，而是一副大爷气派般的迎来送往，不断的跟那些商会老板攀谈搭话。 因为府里太多人，而府上认识自己的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自然没人注意到自己，顾墨城观察了一圈，却根本没看到如玉。 这一切看上去真是讽刺，好像一切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他如若无人一般朝着院子走去，直到推开房门走进去便听见如玉清脆的声音：“我说过有人进来必须敲门，谁这么没有规矩！” “我！”顾墨城朝前走了一步，正好看到一身素衣的如玉，如玉虽然身着孝服却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丧夫之痛，只是在看到来人是顾墨城的一瞬间脸色刷的便白了之后差点没站得住险些摔倒。 顾墨城赶紧上前两步扶住如玉，脸上带着温柔笑意：“怎么了？夫人，我回来了你不高兴？” 如玉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顾墨城的脸，确认他是活的，不是鬼，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赶紧调整了一下精神，然后说到：“那天……那天你伤的这么重，我以为……以为你死了。你不是被抓走了吗？你是怎么回来的？” 这语气中带着探寻，而眼神躲躲闪闪，顾墨城却当没看到，一下子抱住如玉这才继续说到：“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他们以为我重伤，所以也没有花心思看押我，是我趁他们不注意逃回来的。” 房外传来脚步声，随后是管家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少奶奶，外面来了客人。刘管事说让您出去……”话音未落老管家只见到一个衣衫脏乱的男人正抱着如玉，定睛一看这人竟然就是顾墨城。 管家当即老泪纵横，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少爷！少爷！是您回来了！苍天有眼啊！” 第三十四章 见鬼了 顾墨城回来的消息一下子便传了开去，顾府直接炸开了锅。 “还愣着干嘛！少爷回来了，赶紧将那些晦气的东西扯下来！桃红，秋菊赶紧准备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刘四赶紧去找宋大夫过来，小孟赶紧让厨房准备饭菜！赶快！”终于从震惊之中走出来的管家赶紧张罗着，不自觉说话的底气比之前足了好几个声调。 顾墨城始终带着微笑，如玉却一直呆坐着，她没有想过顾墨城还能够回来！ “少爷，您这一定受了不少苦，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养伤！”管家老泪纵横，自从顾墨城离去之后他便苍老了许多。 见到真的还有人在乎自己，顾墨城心中也是一暖，冲老管家笑笑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少爷，我不辛苦，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管家大概也是年事已高，几度哽咽，张着嘴巴想说点什么，但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看了看顾墨城又扫了一眼如玉的背影，欲语还休的样子。 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有什么隐情？顾墨城心领神会，转头看向面色苍白的如玉，他刚进来的时候如玉可不是这般模样。 “怎么了？夫人？为夫回来，你不高兴？”顾墨城饶有兴致的转头看向如玉。 “没……没有。”如玉摇摇头，又点点头，随后干脆不说话了。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办点事。”顾墨城转头朝着门外跨步向前：“来人，好好陪着少奶奶，外面兵荒马乱的，别吓到了少奶奶。” “是！” 下人应声将门关上，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如玉。 “少爷，您不是先梳洗一下？”一路跟随的管家见顾墨城径直朝着大堂走去，疑惑的问道。 “不了，怎么我不能去吗？”顾墨城反问，他倒是想知道，谁这么有孝心，自己这才死几天，尸体估计都还没凉就给自己办了丧事，刚才大堂那一幕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呢。 “当然不是，您是这个家的主人，您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只是……只是您刚回来，这大厅太晦气，我刚刚光顾着高兴，忘记处理这外厅的事情了。” “不碍事。”顾墨城点点头，神色冷然。 管家是自家几十年的老管家了，是否忠心自己心中有数，不过这事绝对不这么简单。 这几日在土匪窝，那帮人说的话自己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想过，只怪自己之前太执念，一叶障目所有人都看得见的自己却没有看到。 顾墨城带着管家一行二三十人浩浩荡荡赶到大厅的时候，刘世民仍旧在招呼客人。 顾墨城站在拐角停下脚步，角度刚好可见拉着客人的刘世民在角落说这话。 “李老板，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来吊唁我们老板啊。” “哎，顾少爷年轻有为，可惜英年早逝，这生意也……” “我们老板走了，可我还在啊，李老板您是有所不知，我跟您交个底吧，我跟顾少爷虽是主仆，却情同兄弟，私下都是兄弟相称，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就行了。” 尽管没有看到表情，但顾墨城仍旧从这声音感到了极端的恶心愤怒。 “噢？看不出来原来刘掌柜跟顾少爷还有这等关系呢！”这李老板也有些相信，毕竟，如果关系不近谁会来主持这种场合呢！ “那是，对了，李老板，您上次说的那个布匹，我思考了很久，决定比市场再低三个点给您，您看……”刘世民谄媚的笑着，一脸的小人得志。 李老板大喜：“低三个点？太好了，刘掌柜，说话可得算话啊！” 顾墨城听不下去了，从拐角中走了出来。 “顾……顾墨城，你……你没死？”刘世民脸色瞬变，一副看到鬼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 清理门户 “刘世民，谁跟你是兄弟？你太不要脸了，枉费我们少爷一直待你不薄！我们少爷名讳也是你有资格叫的？”管家气急大骂。 “我……我……少爷，您回来我真的太开心了！我……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布坊的生意。”刘世民眼珠直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想着理由解释。 “刘掌柜也是挺操心的。”顾墨城看着他，眼神中带着鄙夷道：“既然我回来了就不劳你费这份心了。刚才又是招待客人又是争取生意的，看来也是辛苦了。管家，先请刘掌柜下去喝茶，待我处理好这边事情，就去跟他吃个晚饭。” “是！”管家心领神会，立刻命人抓住刘世民直接给绑了下去，好生看守。 这李老板也是惊讶得合不来嘴，不过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也心中明白，看来这家事不简单。 他马上抱拳说道：“顾少爷回来就好，听闻您被绑匪劫持，这次死里逃生想必也是经历万分艰难，我李某就先告退，等你修养好了，再来拜访，告辞！” 顾墨城点点头，随后踏步走到大厅祭堂。 管家大声宣布顾墨城回来，并立即命人撤掉衣冠冢和一切相关的东西。 办好了这一切，顾墨城这才有时间回房梳洗整理一番。 将所有事情想了一遍，只是想不通这刘世民怎么会忽然冒出来，如果没有人授意的话，他又怎么会在顾府颐指气使，就连管家都礼让三分。 当顾墨城踏入书房的时候，管家早已将账本，账房钥匙等悉数放在桌上。 看到顾墨城进来，管家唰的便跪了下去：“少爷！” “您起来说话。”顾墨城连忙扶起老管家。 待老管家心绪平复之后，将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悉数告知了顾墨城。 自那日如玉仓皇逃回来将事情告知了府里，第二日一早管家便出门准备四处筹钱，但这一千两黄金并非小数目，尽管管家有顾府印章，但人微言轻并没有筹得多少。等他回到府中之后，便有下人告知他，一早他踏出门后这刘世民便以送衣服为由找了少奶奶，随后便一直赖在了府上。 谁知第二日，如玉和刘世民将管家叫到了院子里，告知他不用筹钱了。如玉说其实那日那帮土匪放她走的时候顾墨城便已经只剩下出的气了，她不放心折返回去的时候，那帮土匪已经将顾墨城杀死，自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没说出来，现在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开始办丧事。 随后这刘世民以主持为由直接住在了府上，这如玉也默认了，管家本想管这件事情，但这刘世民威胁说如果他不按照少奶奶的吩咐办，就将他跟老母亲赶出去。 无奈之下，管家只好忍气吞声，帮着料理丧事。 顾墨城一边听着，指关节被捏得泛白，闭目良久，这才缓缓开口：“从现在起，对刘世民严刑拷打，半日后我亲自审问。” 第三十六章 招供 当顾墨城踏入柴房看到刘世民的时候，刘世民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虚弱得一直求饶。 见顾墨城过来，刘世民似乎见到了最后的希望，眼睛发亮：“少爷，求求您，我这么多年陪着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留我一条狗命吧，这些都是……都是如玉那个贱人让我做的！” 刘世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根本没有什么意志力，这般惩罚轻易的便防线崩溃。 顾墨城坐到了椅子上，捧起了茶杯，不疾不徐道：“噢？你倒是说说看，能不能保住你的命就看你说的值不值得了。” “我都说！我都说！”刘世民哭喊道：“这都是如玉那个贱人让我做的……” 刘世民一五一十把跟如玉合谋的事都招了。 刘世民说得很精彩，将自己怎么跟如玉勾搭上，之后两人串通怎么陷害沈琴瑟，又设计出偷人这种戏码将沈琴瑟和陆青云成功害死，随后如玉如愿当上了少奶奶。 就连如玉做了两个老夫人和沈琴瑟的小人这种事情也都绘声绘色地说了。 故事相当精彩，但听故事的人却越听越心寒。 顾墨城没想到自己爱的人竟然是个如此狠毒的白眼狼，更没想到，真的是自己错怪了沈琴瑟。 一想到自己亲手害死了沈琴瑟和他们的孩子，心中就如同刀绞一般痛！ 从柴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顾墨城带着管家朝着如玉的院子走去，看守的人仍旧在门口站着。 “少爷！”来人赶紧行礼。 “少奶奶呢？”顾墨城看着紧闭的房门轻声问道。 其中一个下人赶紧回答：“未曾出来过。” 顾墨城点点头，随后示意下人开门。 门猛然被人打开，但房间却出奇的安静，房内竟然没有人！ 看守的下人慌了，将房间翻了一个底朝天，却在衣柜里发现了两个小人，上面贴着已逝的老夫人和沈琴瑟的名字及生辰八字还扎着针，众人惊愕不已。 没想到如玉心肠如此歹毒竟然连死人都不放过！ 下人拿着这两个烫手的木偶，颤颤巍巍的走到顾墨城面前惶恐的解释道：“少爷，我们两一直守在门口未曾有过走动，这少奶奶，少奶奶怎么平白无故的就不见了！” 顾墨城脸色冷峻：“告诉府里所有人，全部出去给我找！就算把城里翻个底朝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如玉在刘世民被抓之后便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好在顾墨城要去审问刘世民便给留下了逃跑的机会，她立刻乔装打扮从窗户跳出，混入下人中悄然跑出了府。 临走的时候也没忘记带上金银细软，她知道，如果顾墨城一旦发现这些事情，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她的。 成功的跑出顾府之后，如玉一路朝着贫民窟跑去，打算在贫民窟待一会儿，顾府的人发现自己不见了肯定会追出来找，那儿是最安全的，等风头过了，明日天一亮便雇马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理想总是好的，当她刚走到贫民窟的时候，一个大汉便走了上来。 如玉惊慌失措的大喊，不过却于事无补，那大汉上前一个大耳刮子，如玉的眼前一黑，耳朵一阵翁鸣声，半张脸直接肿了起来。 大汉鄙夷的扯了绳子将她绑了起来随后粗暴的扛着便走。 第三十七章 原来是你 走了不知道多久，来到一处树林里，大汉把如玉放下来，绑在一棵大树上。 从小到大，如玉怎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几次崩溃大喊，嗓子也哑了。 这时，几个男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长须瘦削的矮个子男人，正是镇山虎的军师。 她的手里拿着鞭子慢慢靠近如玉。 “你……你要做什么？”如玉吓得睁大眼睛。 军师没有说话，而是扬起鞭子朝如玉身上猛抽了下去。 只听的一声惨叫，如玉的衣服被鞭子抽破，一条长长的带血的鞭痕便出现在那白玉肌肤上，如玉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你……你我无怨无仇。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如玉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钱，还是要我陪你，都行，求你，放我一命。” “呵，我饶你一命？”军师开口了，却是女人的声音：“当初你害我孩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饶他一命？当初你害死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饶我一命？我现在又凭什么饶你一命？” 皮鞭再一次又一次的重重落在了如玉的身上，伴随着惨叫声。 见如玉又快晕厥过去，军师才停了手中的鞭子，定定的看着如玉。 “你……你到底是谁？”如玉眼中是对死亡的惶恐，她大概猜到了，但是不可能啊，她是亲眼看到那个人被沉入江中的啊！ 军师慢慢除去身上伪装，露出了清秀的脸庞，赫然便是沈琴瑟！ “是你！”如玉惊声喊道。 “没错，就是我。”沈琴瑟冷声道：“你害死了茉儿、我表哥，还有我的孩子，你说，我还能饶了你吗？” “不要！”如玉吓得面色惨白，她知道，自己今日落在沈琴瑟手里，必定会生不如死。 沈琴瑟没有理会她，而是示意一旁的土匪上前。 一名土匪从怀中拿出两个竹筒，拧开盖子，把里面的蚂蚁倒在如玉身上。 很快，蚂蚁在如玉的伤口处爬行，痛得她惨叫连连，声音因过度惊吓变了调子，不一会儿便晕了过去。 沈琴瑟眼中无波无澜，大仇终于得报，心中却无尽的萧索，她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理这个女人的时候，后背忽然一暖，自己忽然被人抱住。 “琴瑟？是你？你没有死？原来……原来那日镇山虎要杀死我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一命。”顾墨城欣喜若狂地抱住她。 沈琴瑟惨然一笑，用力推开了顾墨城。 第三十八章 我会等你一辈子 “对啊，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呢？”沈琴瑟推开了顾墨城，淡然的说道。 “怎么会？我……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顾墨城急促的问道。 沈琴瑟深吸一口气，说道：“是镇山虎救了我，五年前我曾救过他的性命，那日他知我遭遇不测，便事先埋伏在河边，好不容易将我和青云救了起来，可怜青云因为伤情太重不治身亡，而我却苟活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顾墨城神色哀伤道：“我知道，一切都是我不对，是我蒙了心，琴瑟，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弥补你。” 顾墨城上前准备再一次抱住沈琴瑟，面对失而复得的人，他欣喜若狂也痛心疾首，他恨自己做的一切。 可是沈琴瑟却神色淡然，并没有任何波动。如果换做是以前，顾墨城要说照顾她一辈子的话，她恐怕会高兴地像个孩子，然而现在却不可能了，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给你一次机会，谁给青云一次机会？谁给我无辜惨死的孩儿一个机会？”沈琴瑟质问。 “我……”顾墨城哑然。 沈琴瑟苦笑道：“我这次来不过是为了报仇，别无他求。顾墨城，我们的缘分已尽了。” 说到这儿，沈琴瑟转身，准备离去。 顾墨城赶紧拉住她：“不，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否则，那日你何不纵容镇山虎杀了我！” 沈琴瑟冷笑摇头：“你错了，顾墨城，我是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才救了你，你还不明白吗？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们没人能再回到从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琴瑟！”顾墨城心中一痛，说不出话来。 “不要再叫我名字，就当我已经死了。”沈琴瑟看了如玉一眼，道：“既然你来了，就把她带走吧，她是你的妻子，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我走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她怕自己看到那双眼睛会心软。 这几步走得尤为漫长，就在她快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稳住。 镇山虎默默的扶住她，顾墨城见状准备冲上来，却被镇山虎转头怒目一瞪给僵在了原地。 沈琴瑟朝镇山虎挤出一个笑容便继续前行。 身后顾墨城大喊：“好，你走，但是不管你走到哪儿，无论你走多久，我顾墨城都在这儿等你！我等你一辈子！” 顾墨城不断的喊着这几句话，直到沈琴瑟的身影消失不见。 刘世杰被折磨而死，如玉也没有跑掉。不过顾墨城并没有亲自动手，而是将如玉送到了衙门，，临走时给了狱头一笔钱，让他“好生照顾”。 狱头得了钱，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当如玉从潮湿阴冷的监狱中醒过来的时候，身无寸缕，体无完肤，只觉得下身疼痛不已。 狱头见她醒过来，奸笑着开始下一轮的凌辱。 几日后，如玉不堪折磨，趁夜看守睡着之后，撞墙自尽。 ………… 时间流逝如沧海桑田，几十年的时间，顾墨城将生意越做越大，不过却慷慨地将钱财悉数拿出来用于慈善。 几十年的时间，长得掩盖了当年的故事，当年的顾府早已不复存在，因顾墨城在世时威望，如今变成了任人观赏的历史文物老宅。 老宅的祠堂，里面仍旧供奉着顾家列祖列宗的排位，最靠前并排摆着两个排位。 一个是亡妻：沈琴瑟。一个则是：顾墨城。 整个城中无人不知，顾墨城大善人在世时没有子嗣，余生日日念叨着结发妻子沈琴瑟，终身未再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