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养谁旺：年代团宠小锦鲤》 第一章 扫把星 1982年，夏夜格外燥热，妇产医院产房紧闭的大门上，“手术中”三个大字亮得醒目。 赵德发站在产房门口的长廊里，身上精致的花衬衫已被汗水打湿，软塌塌地贴在身上，可他却根本若无所觉，只来回不停踱步，焦躁不安。 在走廊角落里，一个穿着旧蓝布褂子的老妇正抱着个大红襁褓轻声哄着，时不时偷眼瞟瞟赵德发，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地凑过去。 “老板，十丫头她饿了，要不我先带回去喂点米糊” “喂什么喂！要不是为了生她，她亲娘能血崩你在这等着，一会伺候我媳妇儿！” 赵德发冲着襁褓投去厌恶地一瞥，不耐烦地喝斥了一声，继续伸长脖子朝产房看去。 老保姆不敢再说，只得退回角落里，继续哄着小脸皱成一团的女婴，“哦哦”的声音听得赵德发心中越发烦躁。 他是本市有名的有钱人，政策刚一放开的时候赵德发就抓住机会赚下大笔家业，可谓春风得意、事事顺心，可就一件事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赵德发想要个儿子，想得几乎要发疯了，但妻子却一连生了九个女孩，到了第十个还是个丫头不说，刚一出生妻子竟然突发血崩。 “真是个扫把星！还不如不生！” 恨恨地念叨着，赵德发死死盯住产房，又不知等了多久，大门终于打开了。 “医生，我媳妇儿她怎么样了” 见医生疲惫地走出来，赵德发立刻猛冲过去，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连声追问不停，然而医生却只同情地摇摇头。 “产妇生育次数实在太多，身体状况过于虚弱，我们尽力了但没抢救过来，家属节哀。” “什么我媳妇儿她，她死了” 赵德发粗壮的身体猛地摇了摇，脸色骤然一片煞白，嘴巴张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妻子嫁给自己二十年，虽然一直生不出儿子，但对自己却是温柔顺从，俩人也算是相敬如宾，赵德发哪里受得了这个打击。 突然，保姆怀里的女婴婴猛地啼哭起来，稚嫩的婴啼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响亮，仿佛像是在呼唤自己刚刚失去的亲生母亲。 “哭！哭！烦死了！让这个扫把星给我闭嘴！” 赵德发没好气地冲保姆吼了一句，可下一秒，他猛然愣住，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 昨天他厂里出事赔了好大一笔钱，今天又死了老婆，难不成这个死丫头真的是扫把星转世，自己才接二连三地遇上倒霉事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孩子，自己绝不能留在家里！ 想到这里，赵德发的眼中闪过一丝狠绝，快步走到保姆身边恶狠狠说道： “去，把这个讨债鬼给我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什么扔孩子 老保姆瞪大了眼，可对上赵德发阴鸷的目光，她又顺从地点点头，心里一阵酸楚。 在自己农村老家，女婴生下来就被送人、扔掉甚至淹死的比比皆是，没想到这城里的女娃居然也逃不过同样的命运。 抱着小小软软的身体，老保姆拖着步子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一个大大的垃圾箱旁边，几只野狗正刨个不停。 看着怀中婴儿哭得通红的小脸，老保姆踌躇良久，还是一狠心弯下身，眼角渗出点点泪花。 “唉，孩子，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下辈子投个男胎托生个好人家。” 就在襁褓被放到冰冷地面的一刹那，婴儿又纵声大哭起来，随即一声怒喝猛然响起。 “住手！你要干什么！” 第二章 奇迹 还不等老保姆反应过来，一个男人突然从身后跑过来，一把抢下女婴，又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满脸怒容。 “你是不是偷孩子的！走！跟我去派出所说个清楚！” “冤枉啊，这事可和我没关系，是这孩子亲爹造的孽！” 一听到派出所三个字，老保姆吓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什么都顾不上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种人因为是个女儿就狠心丢掉这还是人吗” 听完保姆的讲述，柳大爹气得满脸通红，赵德发的大名他也听说过，可没想到那么有钱的人心却这么狠。 就在这时，一声轻轻的“咿呀”从怀中传来，柳大爹低头一看，登时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女婴清澄纯真的双眼，就像小鹿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胖胖的小脸上隐隐露出两个小酒窝。 瞬间，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柳大爹紧紧抱住女婴，怎么也不舍得撒手。 他已经有了六个儿子，自己和老婆做梦都想要个香香软软的小闺女，眼下，不就是老天赏的恩赐 “这孩子，我收养了！以后她就是我柳家的女儿！” 丢下一句话，柳大爹扶起丢在一旁的破自行车，抱着女婴匆匆忙忙赶回家中，冲着正给儿子喂奶的妻子一举手中婴孩，笑声极是欢畅。 “孩儿他娘，咱们以后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柳大婶顿时一愣，可听完柳大爹的讲述，再看着女婴娇憨可爱的小脸，柳大婶一颗心也化成了春水。 疼爱地将女孩搂进怀中亲了又亲，柳大婶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正好，我今天刚生了老六，奶水充足得很！以后她就是咱家的宝贝丫头了。” 话音刚落，女婴仿佛听懂了一样，一头拱进柳大婶胸口，咕叽咕叽地大口吃起奶来。 看着她吃得欢实的样子，柳家夫妇对视一眼，不由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门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头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异，大呼小叫个不停： “爸，妈！你们快去看看，咱家那棵老梨树，长了满树的梨子！” 什么这怎么可能！ 柳大爹猛地站起身，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棵梨树自打种下就没结过一个梨子，要不是是在大儿子出生那年种下的，自己早就把这棵树砍了当柴火。 可今天，这棵十几年不开花不结果的梨树，居然突然结果了 “你小子不会是馋疯了，树上落几只鸟，你就看成梨了” 柳大爹满脸不信，柳贰一听，急得直跺脚。 “满树都是梨，我怎么可能看错，爹你去瞅一眼不就知道了！” 说着，柳贰连拖带拽地把柳大爹拉到院子梨树前，柳大爹仰头朝树上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硕大的树冠上满是果实，密密麻麻、挨挨挤挤，几乎连叶子都看不到一片，可他柳大爹活了几十年，根本没见过哪棵果树居然能结出这么多果子！ 而且更令柳大爹不敢相信的是，这些梨子个个金黄水灵，个头奇大无比，树杈被坠得几乎弯到地面。 可是，现在才七月啊！别人家的梨树此时也就刚刚冒出几个青色小果，自家这老梨树居然结这么多果，还都熟透了 柳大爹乐得直拍大腿，连声叫着大儿子赶紧搬梯子摘梨，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又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 第三章 恶有恶报 “爸，大哥，我也帮你们摘梨。” 柳大爹听出这是二儿子柳叁的声音，当即回头笑呵呵道：“有我和你哥忙就行，你” 话未说完，柳大爹突然张大了嘴巴，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他面前，自幼瘫痪，平时只能靠轮椅的柳叁，竟然自己从屋里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步伐稳得和正常人一样。 “老、老二，你，你怎么突然好了” 柳大爹指着自己的二儿子，嘴巴张了好几次，才总算是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听到个声音让我站起来走动，我一使劲，居然真得可以” 柳叁摸着自己的脑袋，稚嫩的小脸上交织着惊喜和迷茫。 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晕乎乎地，好像做梦一样，最后还是柳大爹一拍大腿，咧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咱老柳家要转运了啊，看以后谁还敢说咱家都是倒霉鬼投胎！” 在街坊邻居眼里，他们柳家的倒霉劲邪门的很，养啥啥死、种啥啥不活，唯一一棵梨树还根本不结果，大大小小几张嘴，就指望着柳大爹一个人拼命打零工吃饭。 所以，尽管柳家人出了名的勤劳老实，但日子却过得紧紧巴巴的。 不过现在可好了，柳大爹在心里美滋滋地打着算盘，眼下才七月，市场上根本没有卖梨的，明天自己偷偷到菜市场摆个摊，准能卖不少钱。 一边想着，柳大爹一边又捡出一篮子梨递给柳贰，嘱咐道： “你拿着梨去田婶家，和她换些鸡蛋来，快去快回。” 见两个儿子兴冲冲地走了，柳大爹又回身进屋，喜滋滋地搓着手把刚发生的事讲给柳大婶听，夫妻俩顿时又乐得不行。 而窝在柳大婶怀里的小女娃，此时也偷偷眯着眼睛，黑溜溜的眼珠在长长睫毛的掩护下扫视着自己的栖身之处。 房间破旧但却整洁，墙壁上高高低低挂满了奖状，桌上的半导体里传出播音员充满激情的声音，“五讲四美三热爱，两个文明一起抓！” 看来这户人家倒还靠得住，对自己也是真心好，就先帮帮他们。 女娃心里暗暗点头，随即闭上眼，重又在柳大婶温暖的怀里安心睡去。 而此时，柳贰柳叁正站在田家门外，将满满一篮子鸭梨递给了门里的干瘦女人。 “田婶，我娘生了双胞胎，想和您换些鸡蛋。” 田婶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撇着嘴，抬手夺过篮子匆匆一扫，眼里骤然放出贪婪的光。 “哟，这时候怎么会有梨你们从哪弄的可别是偷的” “看您说的，我们老柳家是那种人吗，这梨都是我家树上结的，可多了呢。” 柳贰憨憨地笑笑，摸摸自己的脑袋，田婶嘴毒刻薄是街坊里出了名的，因此他也并不在乎，满心只想赶紧换了鸡蛋回去给娘吃。 “啥你家那老梨树居然结果了还在这时候” 田婶瞪大了眼，赶紧将篮子翻个底朝天，见梨子个个金黄饱满，脸上顿时满是嫉妒。 她眼珠转了几转，抓紧了篮子，声音拔得又尖又高。 “以前你家穷，来找我换东西，我吃点亏也就算了，现在你家结了那么些梨，肯定不愁吃了，这一篮子，就算你家还我了。” 说完，还不等柳家兄弟反应过来，“咣”地一声，田婶赶紧关严大门插上门栓，尖着嗓子又喊了一句。 “这下，咱们两清了，想换鸡蛋，你们就再提一篮子梨来。” 她知道，柳家人个个憨厚，吃了闷亏也只会忍耐，这个大便宜自己算是占定了。 美滋滋地看看满篮子鸭梨，田婶又眯着眼睛从门缝里望出去，果然，柳贰气得直跺脚，上来用力砸着大门。 “田婶你咋能把梨全拿走我家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了” 可田婶哪里会把他这番话当回事，哼着小曲就要回屋，可突然门外又响起一个男孩的声音。 “哥，咱们现在就找大队评理去！国家刚说了要开展五讲四美三热爱，咋就有人顶风上，明抢小孩的东西，这不就是不听国家的话吗” 这句话一出，可把田婶吓了一大跳，她爱占便宜是出了名的，若是被大队部知道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赶紧拉开大门，田婶挤出一丝尴尬笑容，探出身招呼着柳家兄弟。 “哎哎，你看你这孩子，我刚才不就开个玩笑，你俩咋还认真了得了得了，这俩鸡蛋你们快拿去！” 说着，田婶抓着两个蛋就往柳贰手里塞，柳贰虽然觉得还是哪里不对，但毕竟换到了鸡蛋，也就老老实实伸手要接。 就在这时，柳叁突然一把拦住哥哥，用力把他往后一拉，一张小脸板得紧紧的。 “一篮子大梨换俩鸡蛋这是哪家的换法走，哥，咱们去找生产大队长，看吃亏的到底是谁！” 这是柳家哪个儿子怎么这么精明，一点也不好糊弄 田婶惊疑地朝柳叁瞥了一眼，可他正站在阴影里，完全看不清样子。 又听着柳叁口口声声要去找大队评理，田婶心里终于没了底气。 若是那样，自己丈夫年底想评上劳模可就彻底泡汤，天天没日没夜的活也都白干了。 想起丈夫的黑脸和蒲扇般的大手，田婶不禁打了个寒噤，只得咬咬牙，装了一篮子鸡蛋，又狠心取出一小袋红糖，塞进柳家兄弟手里。 “谢谢田婶，我们先回去了。” 柳叁掂掂分量，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拉着哥哥转身一溜小跑往家里赶，只留田婶在背后，气恨恨地插着腰。 “呸！一家子讨债鬼！活该受穷！” 关上大门，田婶肉痛不已地啐了一口，还要再骂，突然被一块大石头绊住了脚。 她肥胖的身子咕噜咕噜，居然径直滚到了茅坑里！ “啊！”田婶杀猪般的嚎叫起来，“来人啊，救命！我掉茅坑里了，快来捞我啊！” 第四章 奇葩亲戚上门 田婶那边闹得人仰马翻，柳家却其乐融融，等柳大婶吃完了糖水荷包蛋，一家人赶紧睡下，第二天柳大爹和两个儿子就早早赶到集市占了个好位置。 和满脸憋得通红的父亲、哥哥不同，柳叁一看到有人过来，就偷偷摸摸捧着梨凑过去，“买梨吗又甜又大的梨！” 一来二去，他们的摊子就被围得里外三层，这个一斤那个两斤，不到一早上的功夫，满满两大筐梨就卖了个精光。 数着满兜的钞票，柳大爹乐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今早卖梨足足赚了五十三块，可自己累死累活打零工，一个月也才挣二十多块。 “要是能再卖上两回，家里可就宽裕多了。” 想想自家那棵被摘光了的老梨树，柳大爹有点遗憾，但随即转念一想，这笔钱可是老天爷额外赏的，于是又满足起来。 “走，咱们给你妈多买点鸡蛋红糖，再割上二斤肉，今天咱家吃饺子！” 柳大爹大手一挥，柳贰柳叁也乐得嗷嗷直叫。 “吃饺子咯，有饺子吃喽！” 很快，爷三个买好了东西，说说笑笑地赶回家中，可一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从屋中传来。 “啧啧，我说你啊，咋还把个闺女当成宝呢一个赔钱货还值当你这么精心” “是张大妈，她怎么又来了。” 柳贰柳叁当即一皱眉，眼中满是厌恶。 这个张大妈仗着和柳家有点远方亲戚关系，时不时就来上门借钱借东西，从来都不空手走。 更气人的是，她占了便宜不说，每次还要嘲讽几句，什么柳贰憨柳叁瘫，这次更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被柳家当成心头肉的小女娃。 “不过也是，这丫头养好点，将来能多换点彩礼，要不你家六个儿子，娶媳妇还不得掏空你的棺材本。” 这一句话，瞬间戳了柳大婶的肺管子，当年她的后娘就打算把她嫁给个老光棍，换来的彩礼贴补自己的亲儿子。 还好柳大婶外柔内刚，当机立断和同村的柳大爹私奔进城，这才摆脱了后娘的魔爪，可这件事却依然是她心头的伤疤。 柳大婶挺起身正要反唇相讥，忽听门口一声怒喝： “换什么彩礼！我闺女就是我家的宝贝疙瘩，千金不换！” 柳大爹黑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可张大妈却仿佛没听见一样，直勾勾的目光就像秃鹫看见了猎物，牢牢地黏在了柳大爹手里拎着的东西上。 “我大妹夫回来了，这是发工资了买这么多鸡蛋红糖，哟，还有肉呢” 张大妈刻薄的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嘴里还絮絮叨叨念个不停。 “还是我妹夫知道疼人，我最近身体也不太舒服，妹夫借我点鸡蛋行不” 说着，张大妈伸手就想去抓鸡蛋，按照她以往的经验，柳大爹肯定不好意思拒绝自己，抓走十个八个个蛋准没问题。 可没想到这次，柳大爹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挡住她的手，一双眼睛仿佛喷出火来。 “滚，赶紧滚，骂我媳妇闺女，还想要东西以后你别想再登我柳家门半步！” 说着，柳大爹回手拎起门口的扫把，举着冲张大妈作势要拍，吓得张大妈一溜烟跑出门外，回头扯起公鸭嗓喊了起来。 “你们老柳家就是个穷命，生一窝穷鬼，迟早饿死，你们两口子落不着好！” 话音刚落，张大妈又听见柳家门里有响动，她生怕柳大爹追出来，只得掉头骂骂咧咧地往自家走。 经过路边的池塘时，张大妈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就在塘边，几节莲藕冒出了头，肥硕嫩白，一看就很好吃。 张大妈登时口水直流，在柳家看到的鸡蛋猪肉勾得她馋火乱冒，这会儿哪肯放过这么好的莲藕。 挽起袖子裤腿，张大妈毫不犹豫地下了塘，尽管塘边的淤泥又滑又黏，可张大妈此时眼里只有莲藕，根本看不到别的。 突然，“哎呦！”一声尖叫，不知怎么，张大妈只觉得脚底一滑，胖大的身体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叽里咕噜直接滚到了池塘里。 “救命啊！咕噜咕噜……” 张大妈急的两眼发黑，拼命地扑腾着，说也奇怪，这个池塘的水也就齐腰深，可不管张大妈怎么挣扎却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渐渐地，张大妈没了力气，整个人倒在池塘里，只剩几缕头发还飘在水面上，眼瞅着就要出人命。 直到这时，池塘边才三三两两走过来一群人，其中一个无意中看到了张大妈，赶紧招呼着人一起把她救了上来。 张大妈横在地上，头上挂着水草，嘴角吐着污水，手里却还死死地抓着半截莲藕。 救她的人也都是附近的邻居，对张大妈的德性了如指掌，一见她这个样子，虽然手上还在救人，嘴上却嘲笑个不停。 “老张，你这是要财不要命啊打秋风都打到阎王爷脑袋上了” 很快，张大妈为了半颗藕差点没命的事，也传到了柳家人耳朵里，柳大爹听了也只是冷笑一声，转头继续逗弄着怀里的小女娃。 “谁理她们那些破事，还是给咱们闺女起名要紧。” 柳大婶也轻轻逗弄着女娃的小胖脸，眼里的疼爱几乎要溢出来。 “这是咱家的七丫头，可是只叫个柳七，也太没个女孩儿样了。” “唔．．．．．．那干脆，就再添个七，叫她柳七七，平时就叫七七或者小七。” 柳大爹皱着眉想了半晌，猛地拍下大腿，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决定，柳大婶听了也跟着赞好不停，抱着女娃“七七长”、“七七短”叫个不停。 至于一边躺着的六儿子的名字顺着排行叫个柳陆不就得了，柳家夫妻想都懒得想。 听着自己的新名字，七七轻轻皱皱小眉头，可见柳大爹二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也就懒得理会，眼珠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又沉沉睡去。 见状，柳大爹轻手轻脚正想离开，却听到房后“咣当”一声，随即又是柳贰的一声惊叫，柳大爹登时心里一惊。 第五章 猪肥梨满 刚刚柳贰是去喂猪了，虽然这头猪不管怎么喂，都一副骨头架子披层皮的样子，可好歹终究是口猪，年底宰了也能打打牙祭，可千万不能出事。 急三火四地赶到房后，柳大爹只见柳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猪食桶倒在地上，满满的猪食洒了一地。 “这是咋了猪食怎么撒了还愣着干嘛，还不和我一起捡捡。” 柳大爹以为刚才的声音是柳贰不小心打翻了猪食桶，心里登时松了口气，轻斥了一声，又赶紧蹲下身，心疼地试图抢救干净的猪食。 可柳贰却仍是呆呆地站着，抬起手指着猪棚，结结巴巴地叫道： “爹，那是谁家的猪怎么跑进咱家猪棚里了咱家的猪又哪去了” 什么柳大爹愣愣地抬起头，儿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了，可放在一起，自己怎么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目光转向猪棚，柳大爹顿时瞪大双眼，嘴巴大张成了个“o”字。 只见一头白白净净的大肥猪，正摇头晃脑地在猪圈里撒欢，见到他们父子，更是一头拱向食槽，倒和以前猪的习惯一模一样。 “这猪，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听说谁家丢猪了啊！” 柳大爹满脸惊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肥猪，以他的经验，这头猪绝对有二百斤以上，又岂是自家那个不到一百斤的猪架子能比的 可是，谁家若是走丢一头这么好的猪，早就会大张旗鼓地找了，自己怎么可能没听到半点风声。 正在柳大爹狐疑不定时，肥猪一转身，露出了后腿上的黑花，登时柳大爹猛地一拍巴掌。 “这就是咱家的猪！那黑花我认识，谁家猪都没这个形状！” 可这猪怎么会一夜之间长这么多，比吹气还快 柳大爹只觉得脑子里晕乎乎地，完全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就在这时，柳叁又从前院跑了过来，大喊道： “爸，哥，咱家的老梨树又挂满了果，而且比昨天还多，现在前院满地都是梨子！” “啥又结果了还满院子都是梨” 柳大爹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前院，登时张大了嘴巴，两只手在眼睛上揉了又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五十多平的院子里，满地滚着金灿灿、水灵灵的鸭梨，个个硕大无比，和自己的拳头不相上下。 再一看墙边那棵老梨树，柳大爹脑子里又是一阵迷糊，只见树上密密实实挂满了熟透的梨子，竟比昨晚还多。 更奇怪的啥，这些梨子不但不停地往下滚落，而且掉到地上也丝毫不会损伤，新鲜得就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一样。 “这梨树，不会是成精了” 柳大爹傻傻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自语着，可柳贰柳叁却早已欢呼一声，冲到院子里不停地捡着地上的梨。 然而，他们捡梨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梨子掉落的速度，柳贰急得又把柳肆柳伍叫出来帮忙。 这时，柳大爹也终于回过了神，大手一挥，双眼闪动着喜悦的光彩。 “都吃都吃，今天梨子管够！老大，给你妈也送一盘子去！” 别人还没怎样，柳肆柳伍一听老爹发话，登时乐得直拍巴掌，立刻从地上捡起一个，也顾不上洗，只在衣襟上擦了两下，就张大了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喀嚓”，甘甜清爽的梨汁顺着他们的小下巴淌了下来，两个孩子登时美得眼睛都眯缝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原来梨子能这么甜，一点都不酸！” 他们长到七八岁，梨、苹果这些却只吃过路边野树上摘的，一个个都能酸倒牙，今天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柳大爹在旁边看着几个孩子兴高采烈的样子，心头一阵酸楚，自家条件不好，也连累得几个孩子跟着过着苦日子。 所幸这老梨树突然像开窍争气了一样，自己这两天干脆辛苦点，天天都去早集卖梨，卖的钱也好给孩子媳妇改善改善生活。 “捡梨，边捡边吃，明天我还去卖梨，接着给你们买肉吃！” 偷偷擦擦眼角的泪花，柳大爹招呼着几个孩子一起拼命往筐里、篮里装着梨，一家人说说笑笑，比过年还要高兴。 可就在这时，“砰砰砰！”柳家大门突然被砸得山响，柳大爹纳闷地开门一看，生产大队长黑着脸，风一样地卷了进来。 “柳大宇，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 第六章 不能再卖了 大吼了一声，大队长眼睛立即瞪得铜铃一般，盯着满地乱滚的梨，吃惊得几乎说不出话，上前一把揪住柳大爹的衣领。 “你居然囤了这么多梨！好啊柳大宇，你胆子不小啊！” “啥投机倒把我哪敢啊，队长！你先听我说！” 柳大爹登时被吓了一大跳，赶忙就想解释。 在这个年代，投机倒把可是一项不小的罪名，若是真被扣上这个帽子，轻则被罚得倾家荡产，重则还得进监狱蹲几年。 可他越是慌乱越说不出话，只指着梨树，吭吭哧哧地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解释啥这一地的梨不就是证据看你平时老实巴交，私下居然敢干出这种事！跟我回大队交代清楚！” 大队长又哪里肯听，拽着柳大爹就要走，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柳肆柳五小手一松，啃了一半的梨掉到地上，瘪起嘴哇哇大哭。 “大队长，您先等等，我们家大宇再老实不过，哪里敢干那违法的事啊！” 在屋里喂奶的柳大婶听见动静，心里也是慌了神，赶紧抱着柳七七出来，堵在大门口拦住大队长的去路。 “这梨是我家梨树上结的，只想卖了换两个钱补贴补贴家里，给我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倒卖啊！” 柳大婶虽然心里焦急，嘴上说出来的却还头头是道，俩人一时僵持不下，谁也没注意到柳七七已被这番动静吵得睁开了眼睛。 黑亮的眼珠往大队长脸上一瞟，她秀气地打了个小哈欠，微微皱皱眉头，又合上眼沉沉睡去。 在她头上，柳大婶还在据理力争。 “队长，就算卖梨这事是我家做得不对，可你也不能直接把大宇拉走，丢下这一屋子孩子，让我怎么活” 说着，柳大婶掉下两滴泪，柳大爹也带着几个孩子一起上前求情，柳肆柳五更是一人抱住大队长一条腿，“伯伯长、伯伯短”地哭个不停。 看着这一家子的可怜状，大队长鬼使神差地心软下来。 他脑海里浮现关于柳大宇平时勤勤恳恳干活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柳大宇老实憨厚，若是平时，这事自己睁一眼闭一眼，抬抬手也就过去了。 可不知道哪个长舌妇，居然往大队偷偷丢纸条举报，自己也怕闹大了影响了荣誉评比，这才不得不上门兴师问罪。 想了想，他说道：“算了，你也不容易，这次我就先饶了你，要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大队长冷哼了一声，最后又和柳大爹要了五块钱罚款，这才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了柳家。 “唉……” 柳大爹长长地叹了口气，塌着肩膀回了房，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也都耷拉着脑袋四下散去。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隔壁田家的墙头上，半个脑袋正缓缓地缩了回去。 “哼！这个大队长没啥能耐，雷声大雨点小，咋呼了半天，居然才罚了五块钱！” 下了梯子，田婶叉着腰，满脸的又妒又恨。 “五块钱，他老柳家卖梨都赚了多少了，掏个五块钱算什么！” 这两天，田婶看着柳家摘梨卖梨红火得不行，心里早就妒火中烧，索性叫儿子写了举报字条偷偷丢到大队。 见大队长怒气冲冲上门问罪，田婶赶紧幸灾乐祸爬上墙头看热闹，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眼珠子叽里咕噜转了几圈，田婶一眼瞟到垂进自家院墙里的梨树枝，盯着上面挂着的熟透了的大梨，气不打一处来。 “这次你命好逃过一劫，我就吃你老柳家几个梨，也算让你出点血！” 嘴里咕哝着，田婶一抬手，拽下一个大梨，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就是一口。 “哎呀！” 突然，田婶一声痛叫，丢下梨猛地捂住嘴巴，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松开手，吐出半颗带血的牙齿。 “呸！他家这是什么梨又酸又涩，比石头还硬！谁买了他家里，倒了八辈子大霉！” 田婶恨恨地朝柳家啐了口带血的浓痰，明知自己这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却也没有半点办法，只能自认倒霉，悻悻地回了屋。 而此时，柳家大大小小也都聚在屋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的院子，个个愁云满面。 自家这棵老梨树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不但不停地往下掉梨子，而且树上结的梨子还半点都不见少，就这么一会功夫，院子地上的梨已经堆起了一层。 “爹，娘，要是这样下去，到了明天早上，咱家院里还不得出个梨子山那可怎么办啊” 柳贰愁眉苦脸地瞅瞅自己的父母，心里想象着自家院子被梨淹没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孩子，瞎说个啥！” 柳大爹没好气地拍了柳贰一下，随即自己也抓着脑袋，重重地叹了口气。 虽说堆山是不可能的，可看这趋势，明天早上，院子里保准被梨子淹得下不去脚。 要是以前，柳大爹只会觉得这是老天爷掉馅饼，可今天，大队长明令禁止自己再去卖梨，那这么多梨，就算人和猪天天吃，也都根本吃不完啊！ “这可咋办，这些梨都是熟透了的，要是不收拾，放不了两天全都得烂在院子里。” 柳大婶抱着还在呼呼大睡的柳七七，同样一脸的忧心忡忡，就连柳肆柳五也都知道事情严重了，一起趴在窗台上，望着院子愁眉苦脸。 “吃不完又不让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柳叁皱着眉，眨巴着眼睛努力琢磨着，目光无意中落到柜子顶摆着的一个玻璃瓶上。 那是前段时间柳大爹去城里打零工时雇主好心送的罐头，柳大爹自己没舍得吃带了回来，一半给了柳大婶，一半分给了几个孩子。 看着已装满了咸菜的罐头瓶，柳叁突然眼睛一亮。 第七章 做罐头吧 柳叁指着柜子顶上的玻璃瓶，回头兴奋地看向大家，“爸，妈！这么多的梨不能卖，又不能储存，咱们为什么不做成罐头呢！这样梨就不会烂了。” 闻言，柳大爹半张着嘴，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摩挲着下巴琢磨柳叁的话，“是啊，老二这法子很好，你妈正好会做罐头。” 柳大妈一听这话，却不怎么赞同，做罐头倒是不难，但需要大量的白糖，家里实在太穷了，哪里有多余的钱买白糖呢。 柳大爹看出了老婆的心思，从上衣兜里摸出来几块钱，递给了柳叁，“你和你大哥一起去供销社，买几斤白糖回来，咱们先试试呗。” “这法子能行吗别不行了再搭几斤白糖进去”柳大妈看着递出去的票子，很是不舍，这钱都能买一斤猪肉了。 柳大爹大手一挥，宽慰道：“没事儿，就当你施展一下手艺，做给孩子们吃的。” 柳大妈的心这才安了，不再纠结那几斤白糖。 柳叁和柳贰一溜小跑到了镇上的供销社，供销社的门脸不大，但是货架上的商品种类不少。 一排这种品类的罐头摆在最显眼的货架上，柳叁眼珠一转，想着先打听一下价格，以后自己家罐头做出来，也好定价。 他指着最旁边的一罐问售货员，“同志，这个梨罐头多少钱啊” 售货员是个年轻的姑娘，烫着最时兴的羊毛卷，坐在柜台后用指甲剪搓指甲。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柳叁，冷哼一声：“怎么，嘴馋了啊你买不起。” 柳贰生气了，撸起袖子准备给弟弟找个说法，还没开口就被柳叁拦了下来。 “同志，我买三斤白糖。” 售货员扔下指甲钳，没好气的说：“白糖五毛一斤，三斤一块五！带够钱了吗” 柳叁掏出柳大爹给的几块钱，数出了一块五放在柜台上。 售货员“啪”的一声，把钱拍在柜台里，这才极不情愿的去给柳叁称糖。 拿到糖后，柳叁和柳贰离开了供销社。 “老二，这人态度这么差，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她她这叫为人民服务！”柳贰气鼓鼓的插着腰。 “你想再跑十几里地去别的供销社吗”柳叁抱着白糖，无奈地摇摇头。 等兄弟二人离开后，售货员转身就看见了身后的梨罐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越看这架子越别扭。 她拿起最前排的梨罐头，想把它塞到最后一排去。 但她刚拿起梨罐头，正要挪货架，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木货架居然从中间断开了！ “噼里啪啦”，这一层的罐头顺着断裂处下落下来，她完全招架不住，接了一两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其它的罐头砸向地面。 碎玻璃迸溅了一地，吓的售货员连手上的两瓶也掉了，捂着脑袋连连后退。 她都要哭了，自己今天是中了什么邪非要来收拾货架！ 就在她捂头懊恼之时，一道灼热的目光射在她的后背，烧得生疼。 她回头一看，竟然是供销社的王主任，脸黑的就像黑旋风似的，此时的目光，怕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主任踩在满地糖水的地面上，劈头盖面的指着她呵斥：“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么多罐头全摔了，你疯了吗！” 售货员欲哭无泪，连解释都不知道如何下嘴。最后，王主任骂累了，她也被骂蔫了，软塌塌的就像柳条被抽了筋骨。 她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吭，也只能忍着，自认倒霉。 而另一边，看见柳叁兄弟俩抱着白糖回来，柳大妈就开始准备做梨罐头的工具了。 她先找了几只空瓶子出来，用沸水烫过，放在一旁晾凉，然后招呼几个孩子去拣梨。 柳贰还在生气呢，不想参与做罐头，于是他自告奋勇去抱柳七七，看着柳七七灿若星辰一般的眼眸，他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安。 柳叁自告奋勇，负责去拣梨，他按照柳大妈的指挥，挑了十来个白白胖胖的梨，放在水盆里挨个清洗后削皮。 把梨对半切开剜去梨核，然后把处理好的梨子放进开水中煮沸，煮了大约五分钟后，柳叁把煤炉子堵死，让空气不再流通。 等锅的温度降下来后，柳大妈按照原来的经验，十斤梨放了三斤白糖。 她轻轻在锅里搅拌，看着白糖一点点的化开。 待梨汤彻底变凉，柳大妈用烫过的勺子把梨舀进玻璃罐中，再倒入煮梨的水，密封后保存起来。 几天后，梨罐头制作成功，柳大爹开了一瓶，分给几个孩子吃，孩子都喜欢吃，包括最小的柳七七，她舔着糖水也很开心。 柳大妈深深一叹，虽然很好吃，但是这种做罐头的法子太浪费白糖了，白糖可比梨要贵得多，如果用这个法子让梨不腐烂，得不偿失。 她和柳大爹商量着，还是觉得做罐头的法子不太行。 柳叁看着剩下的罐头计上心来，“爹娘，供销社的罐头一瓶得三块钱，咱们把这几瓶卖了，不就能有钱买白糖了吗” 想起前几天队长的黑脸，柳大爹就头疼，“不行！投机倒把很严重的。” 第八章 梨有销路了 柳叁看着满院子的梨，脑中浮现出再过几天它们烂掉的模样，心疼的砸了一下嘴。 “爸，供销社的收购农副产品不算投机倒把，咱们卖自己家的梨也一样。自产自销怎么算投机倒把呢这是不对的！” 看柳叁说的认真，柳大爹不免怀疑起来，“那什么算投机倒把” 柳叁从地上捡起一颗梨，往空中一抛解释道：“就拿这个梨打比方，我从别处低价买来，再高价卖给你，从中间赚取高额差价，这算是投机倒把。但是这梨是我自家种出来的，怎么算投机倒把呢” 柳大爹和柳大妈认真听着，不住地点头，都觉得柳叁说的很有道理。 “那罐头是我家自己做的，卖给供销社，就不算投机倒把了”柳贰抱着柳七七，插了一句嘴，逗得柳七七咯咯笑。 柳叁点点头，“大哥说得对，就是这个道理！” 虽说明白了投机倒把的真正含义，柳大爹也不敢去和大队长争辩，他背着手在院子里兜了两圈，继续说丧气话，“要是咱们做出来了罐头，供销社不收，又该怎么办” “那就去推销啊，挨个供销社的推销。”柳叁有些着急了，自己爸爸这么优柔寡断的性格，怎么能把这些梨处理掉呢 现在时间就是一切，分秒必争。 柳大爹眉头上的阴云愈发浓厚，连柳大妈都看不过去了，她拉着柳大爹嗔道：“孩儿他爸，孩子出一个主意你反对一个，这些梨还要不要处理呢都等着它们烂在咱家院子里吗” “你懂什么”柳大爹被说的不高兴了，瞪了柳大妈一眼，柳大妈也还了他一眼。 随后，柳大妈的目光就落在柳叁身上，她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当初这孩子身带残疾，也不怎么机灵，可最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全是有模有样的。 柳大妈抬手在柳叁头上拍了拍，鼓励他，“好儿子，想去做就去做，妈支持你！” 柳叁闻言，眼眶子微微发红。 “他爸，你应该让老二去试试，就算是失败了又如何呢咱家还会比以前更穷吗顶多亏了点白糖罢了。”柳大妈为了儿子，咬咬牙认了。 柳大爹简直觉得自己听错了，明明是柳大妈心疼白糖的不得了。 他也不甘示弱，把柳叁拉到身边，嘱咐，“孩儿啊，你放手去做，爸支持你！成功了更好，要是失败了，就找你妈报销白糖钱。” 这话把全家都逗乐了，包括柳贰怀中的柳七七。 第二天一早刚起床，柳叁就把柳大爹和柳贰一起叫了起来。 柳大爹找了个编织袋，把剩下的几罐罐头装好后，就带着柳叁和柳贰往镇上的供销社去了。 供销社离他们家不远，几个人走了三十多分钟就到了。 临近门前，柳叁把编织袋打开，挨个又检查了一遍梨罐头，看看有没有破损，有没有漏气。 柳大爹见柳叁如此细心，很是欣慰，他心想就算这梨罐头卖不出去，能让儿子体验一下也值了。 迈进供销社的大门，柳大爹就带着两个儿子直奔最后一间办公室去了。 柳叁惊诧，一把扯住柳大爹的胳膊：“爸，你来过” “是啊，村里卖粮食，不都得来供销社吗”柳大爹不以为意，背着手就要进去。 他的胳膊又被柳叁拉住了，柳叁凑上去小声的问：“爹，这里管事儿的姓什么” “姓韩，叫韩大强。是供销社的主任。” 柳叁默默的记下了，他抢着柳大爹前面，快走两步进了韩主任的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端着报纸看。 见有人进来，中年男人放下报纸，疑惑地看着眼前半大孩子，“你找谁啊”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这个孩子身后的柳大爹，柳大爹身边还有一个孩子。 韩主任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很热情的迎了上来，“是你啊，老柳！” “是我，韩主任。”柳大爹憨厚的笑了笑。 韩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几个人带来的蛇皮袋子上，看着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子，以为里面装的是农作物。 “这还没到秋收呢，你们来供销社是” 柳叁把一瓶梨罐头从编织袋了取了出来，托在手心，开始了自我介绍，“韩主任你好，我是柳大爹的二儿子柳叁。今天过来是为了请您帮忙，看供销社能不能收购我家的罐头。” 这是柳大爹家的儿子！ 韩主任半张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健康机灵的孩子，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柳家在小屋村是有名的贫困户，家境十分凄惨，老大是个憨货，呆呆愣愣说话也说不清白，老二是残疾，常年不能起身。 “孩子，你说你是老几”韩主任觉得自己听错了。 柳叁再一次确认，“韩主任，我是老二，我叫柳叁。” 韩主任还是想不明白，这柳家老二怎么一下子能起来了，还这么能说会道 韩主任拿起柳叁手上的罐头，仔细的观察起来，这罐头质量相当好，糖水清亮，梨子新鲜。 见韩主任犹疑不决，柳叁又拿起一罐罐头，拧开了递给韩主任，“韩主任，您尝尝味道再决定也不迟，这是我妈亲手做的，干净又卫生。” 韩主任接过柳叁递过来的罐头，闻了闻味道，和他判断的一样，非常新鲜。 “孩子，我为什么要进你家的货品呢”韩主任笑呵呵的看着柳叁，想看看他如何反应。 这般大小的孩子，通常会被他问的抓耳挠腮。 但柳叁十分镇定，他清了清嗓子，“你们罐头卖三块钱一瓶，之所以这么贵，是因为实际进价也贵了。但是如果你从我家进货，我最低可以一块五一瓶出货，这么一来，供销社的利润就相当可观了。” 韩主任点点头，这孩子说的一点没错，罐头三块钱，对于普通人家实在是太贵了，主要原因就是货源是外地的，杂七杂八的费用加上，就只能卖这么贵了。 柳叁见缝插针，“我们家还保证质量，质量不好坚决退货！韩主任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会做得很好的。” 听着能退货，韩主任决定试一下。 韩主任下这个决心，主要还是因为柳大爹为人老实忠厚，这种人带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差，韩主任决定给柳家这个机会。 “这样，你们家也怪不容易的，我们合作经营” 柳叁睁大眼睛，不理解，“合作经营” “对，我们供销社提供白糖，还有罐头瓶。你们先做出来一批，放在供销社试试。如果好了，咱们继续合作。” 柳叁感激的看向韩主任，这简直是解决了柳家最大的困难。说实话，今天这几瓶卖不出去，自家还真拿不出钱买白糖和空罐子。 柳大爹和柳贰也很意外，纷纷向韩主任表示感谢。 拿了供销社的白糖和空瓶后，柳家的人全员上马，加班加点，很快生产出第一批罐头。 看着和前几天品质相同的罐头，韩主任十分满意。 第九章 恶有恶报 由于第一批梨罐头品质很高，所以全部被供销社收走了。 这次，一共卖出去了六十罐，供销社刨除了白糖和空瓶的成本，给柳大爹结了七十块钱。 柳大爹颤颤巍巍的从供销社会计手中接过钱，激动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不敢相信自己一次性能挣这么多钱，就算是最吃香的工人，也不能一个月挣七十啊。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还好听了的话，要不是老二坚持，怎么能挣这么多钱呢 出了供销社大门，柳大爹抽出了三十块交给柳叁，“老二，你现在和老大去一趟叶医生那里，把这三十块钱交给他。柳壹一直养在他身边，这些年也花了不少钱了。” 柳壹是柳家老三，和柳七七一样，都是柳大爹在外面捡来的孩子，柳壹身体不好，一直寄养在叶书观叶医生那里。 柳叁很懂事，攥着钱问柳大爹，“爸爸，这钱够吗要不全给叶医生，反正供销社那边可以提供白糖和空瓶子。过几天咱们又能有收入了。” “是啊，爹，柳壹看病很费钱的。三十块肯定不够。”柳贰跟着附和。 柳大爹抚摸着两个孩子的头，这两个孩子太懂事儿，他很感动，“好孩子，都听你的。” 剩下的四十块钱，柳大爹想也没想，统统塞进了柳叁手中，“去！” 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柳大爹心满意足的往回返，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回到家里，柳大爹把刚才的事告诉了柳大妈，柳大妈也觉得孩子们说的很对，“这些年啊，多亏了叶医生帮衬，咱们有能力就要慢慢还，一点点的总会还清的。” 柳大爹本想留四十块钱，交给柳大妈贴补家用的。 看着如此明事理的老婆，柳大爹很欣慰，自己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有了如此善解人意的老婆，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没啥好抱怨的了。 他低头逗了逗老婆怀中的柳七七，心情莫名的更好了。 正在吃午饭的时候，柳贰和柳叁一溜烟的钻进柳家的小院，活像两只小泥鳅。 柳贰灌了一口水，气喘吁吁地说：“爸！叶医生他说什么也不收钱，” 柳大爹一听急了，放下筷子，把塞进嘴里的窝窝头也拽了出来，“这怎么行呢！” “但是我们把钱塞到了叶医生手里，拔腿就跑了，他根本追不上我们。”柳叁乐呵呵的把柳贰没说完的话补上了。 柳大爹这才安心，把嘴里剩下的一点窝窝头咽进去。 “你这个老大啊！以后说话能不能说完呢”柳大爹拿起筷子，朝柳贰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疼的柳贰吱呀咧嘴，噘着嘴只喊疼，“以后我可不去跑腿了，吃力不讨好！” 柳大爹呵呵笑了笑，大手在柳贰的脑袋上一挥，他很满意两个儿子行为，一人扔了他们一个窝头，招呼他们赶紧吃饭。 两个儿子忙活了一上午，又是去供销社送罐头，又是去叶医生家送钱，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对了，你弟弟怎么样了”柳大爹又递给柳叁一个窝头。 柳贰抢了嘴，“叶医生说他最近突然好了很多，比原来强多了，都不怎么犯病了。说他再养一阵子，很快就能让弟弟回家了。” 柳大爹长出了一口气，柳壹的身体一直是他的心病，如果这孩子一直病恹恹的，他会觉得对不起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柳大妈抱着柳七七，亲亲在她胖胖的小脸蛋儿，“七七，你还有个哥哥，叫柳壹，他身体好了，马上就能和我们一家团聚了。” 柳叁见妈妈抱着七七不方便吃饭，他紧着往嘴里塞了一个窝窝头，就要去抱柳七七，“七七，哥哥抱！让妈妈吃饭。” 一听柳叁要抱柳七七，柳贰不乐意了，他把没吃完的窝头往嘴里狠塞了一把，“七七，大哥吃完了！大哥抱。让妈妈好好吃饭。” 看着两个儿子争先恐后的带妹妹，就为了让自己吃一顿安生饭，柳大妈的眼角湿湿的。 柳七七扑闪着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她轻轻一叹，又是头疼的一天。 围墙的另一边，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柳家一家其乐融融，没人注意到一墙之隔，有人气的牙根发痒。 “呸！”田婶收回梯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院墙那头的梨树，看着满树白花花的梨她就来气，“姓柳的，看你们还能得意几天！” 自从柳家干的热火朝天，每天在院子里煮梨，田婶看的眼中喷火，这老柳家怎么这么好运气，十几年不结果的梨树像疯了似的，一颗颗的往下砸啊！ 他们这么笨的一家人，竟然想出来了做梨罐头挣钱，关键还让他们做成了！ 田婶气的踹了一脚围墙，决定要把这该死的梨树毁了，让老柳家永世不得翻身。 夜里，田婶瞪着眼睛看着房顶，等所有人都睡下了，她翻身坐起，趁着夜深人静取出梯子，腰上别了一把斧头就翻过院墙去了。 她悄咪咪的躲在柳家院墙下，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此时已经半夜十二点了，柳家一家子鼾声此起彼伏，听得田婶烦死了。 田婶掏出斧子，蹑手蹑脚的走到梨树下，开始琢磨从哪里下手。 摸着梨树的树干，她心底泛起一阵冷笑，“等过了今天，我看你们柳家人还笑的出来让你们吃梨，让你们做罐头！” 就在这时，正在沉睡的柳七七倏然睁开双眼。 “嗯！” 田婶闷哼一声，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撕心裂肺让她差点没忍住。 她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深怕惊动了柳家的人，她强忍着惊恐往腿上看去，就见一条细细的小蛇盘在她的小腿上，小蛇还张着大嘴，一丝毒液吊在锋利的牙尖上。 田婶吓的脸色灰白，瞅准了蛇的尾巴，用力一把抓住蛇尾把它从腿上扯开扔了。 她也顾不得的砍树大计，暗骂一声，往院墙边奔了过去。 第十章 好心当作驴肝肺 “媳妇！你怎么了” 柳大爹被隔壁田叔的惊呼声吵醒，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还以为是在发梦呢。 “媳妇！你别吓唬我啊，怎么还翻白眼了呢你说话啊！” 又是一阵惊呼，柳大爹搓了搓脸，这才明白隔壁田家是真的出事儿了。 他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就出了门，站在石碾子上往田家院子里看去。 就看见田婶握着斧头昏倒在她自家的院子里，脸色惨白中带着蜡黄，直挺挺地像在挺尸。 “老田你老婆怎么了” 田家虽然和自家不睦，柳大爹还是很善良，觉得这时候不问一下过不去。 田叔吓的没了主意，围着躺在地上的田婶团团转，根本就没心思回答柳大爹的话。 老田这个人其实和他老婆儿子不一样，他虽然脾气大，但不喜争端，本就无意针对柳家，只是为了和老婆儿子保持一致，平时也没少说柳家的坏话。 柳大爹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于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赶紧送卫生所！” 田叔听见这话，感激的看了一眼院墙对面的柳大爹，急冲冲地把板车收拾出来，把田婶抱了上去，推车往卫生所赶去了。 田婶送到卫生所的时候，已经深度昏迷，卫生所的医生发现是蛇毒所伤，赶紧从县医院调了一只抗蛇毒的血清，紧急给田婶注射进了体内。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田婶悠悠醒来，她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由于耽误时间太久，她的下半身瘫痪了。 吃早饭的时候，柳大爹和全家说了田家发生的事情。 柳贰抱着粥喝着，“我怎么没听见呢” 柳叁塞了一口窝窝头，嗤笑道：“你打呼噜声就像打雷似的，自然什么也听不见了。” 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咯咯笑着，如星辰般的眼眸在两个哥哥神来来回看。 “咱还是准备点东西去看看，邻里街坊的，知道了不去看看不好。”柳大妈捻了一点儿鸡蛋黄放在柳七七的嘴里，一边逗孩子一边说。 “好，都听你的。” 柳大爹很快的吃完了早饭，就开始准备去田家看病号的东西。 他准备了一大筐梨，还有自己家老母鸡下的鸡蛋，这已经是自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了。 约莫中午饭的时候，田家那边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柳大妈准备了一下，把小七七和小六托付给了柳大爹，自己挎着篮子就去了田家。 田家的屋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乡亲，看着田婶瘫在床上的模样，都很好奇怎么好好地一个人，一夜就成了这副模样。 村头爱管闲事儿的刘婶叹了一口气，首先发问：“田婶，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田婶气的暗骂一句，脸上的颜色更不好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总不能说是半夜翻墙去柳家砍树，然后被蛇咬了 田婶黑着脸，想糊弄过去，“劈柴时，被蛇咬了。” 众人皆惊，纷纷议论蛇怎么会钻进家里呢，农田上有蛇出没已较常见，但是自家院子里为什么有蛇，还是毒蛇。 人人自危起来，都在讨论自己院子里会不会也有蛇。 田叔一听田婶说的，他就当真了，气的要命，“你犯神经了半夜出去砍柴！” 田婶默不作声，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柳大妈从人群里挤进来，把鸡蛋和梨塞到了田叔手上，“拿着，给田婶补补。” 田叔平时一定会毫不犹疑的拒绝，但是今天他还是手下了，他挺感激柳家的，要不是柳大爹喊了一嗓子，只怕他已经成了鳏夫了。 他向柳大妈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临到口边的谢谢，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大家都知道柳家和田家关系很差，但是柳家的竟然来关心田家，众人都觉得柳大妈心地善良。 “多好的一个人啊。你看这梨，这品质花钱都难买到啊。”刘婶夸了一句。 这话灌进田婶的耳朵里，就太不是滋味了，她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把柳家的树砍了。 要不是柳家的梨树，自己也不会瘫痪。 “老田，把梨给我一个。” 田叔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挑了一个最大的梨递到田婶手上。 田婶拿着梨就往地上砸去。 “砰” 汁水四溅开来，砰的近处的人满身梨汁，众人皆惊，都觉得这个田婶怕是有大病。 尤其是最近的刘婶，脸上都是梨汁。 “你就没安好心！猫哭耗子假慈悲！”田婶指着柳大妈就开骂了，“也不知道你们家树上结的什么破梨，一个个又苦又涩的，还硬！差点没把老娘的牙崩掉！” 上次偷梨吃的时候，田婶就吃了亏，没想到今天柳大妈把这破梨送给他们当慰问品，田婶觉得是对自己的羞辱。 刘婶不信，刚才有梨汁溅到自己嘴角，她舔了舔，明明是清甜可口的。 她转身从篮子里拿了一个梨出来，贴在衣服上蹭了蹭，一口咬下去，简直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梨，脆甜多汁，一口下去简直在口腔中爆开了。 “很好吃啊，田婶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刘婶发出了疑问。 田婶不相信，让田叔把篮子拿过来，田叔也觉得田婶有些无理取闹了，可是这么多人在，田婶又瘫了，他就没反驳，只是把框拿过去放在床上。 田婶故意去挑了一个最小的梨，刚拿到手上准备咬，一条小蛇突然从篮子里蹿了出来！ 田婶被吓得失了魂，猛地推开篮子，大声吼了一句，“有蛇！就是昨晚那条蛇！” 篮子里除了梨，还有鸡蛋，此时“噼里啪啦”的炸了一地。 看着一地的狼藉，田叔连发脾气的欲望都没了，他怔怔的站在床边，长叹了一口气。 田婶更加惊诧了，明明从篮子里窜出来一条蛇，这些人怎么就像没事人似的！ “有蛇啊！你们你们都瞎了吗！” 刘婶同情的看着田婶，又看向了无奈的田叔，和身边的人说：“这是被蛇咬了，吓出毛病了吗” “我看也是。”身边的老嫂子跟着嘟囔了一句。 大家都觉得柳大妈比较可怜，明明是好心来送东西，人家全给炸了个稀巴烂。 刘婶走到柳大妈身边，安慰道：“柳家的，别跟这种人斤斤计较，她估计这里有毛病了。” 刘婶煞有介事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田婶一看这个，气的都快爆血管了，她恨死了柳家这一家人了，没一个好东西！ 第十一章 赵德发来抢生意了 柳大妈见田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待下去指不定她又要出幺蛾子，于是找了个借口就走，“田婶啊，我家还有点事得赶紧走，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话，柳大妈就挤出人群，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是非地。 回到家里，柳大妈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柳大爹说了，柳大爹气的脸都红了，“田家的人也太过分了！好心当做驴肝肺，这种人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柳大妈也觉得是这个道理，自己家和他们家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也不知道田婶是吃错了什么药，处处和她家作对，想想就头疼。 想多了，柳大妈也懒得想了，叫出来柳贰柳叁继续做罐头。 忙活了一整天，第二批的罐头终于做好了。 第二天，柳大爹带着柳贰柳叁去供销社送罐头，三个人正忙活着从板车上卸罐头瓶子，供销社的王会计走了出来。 “老柳啊，这批是最后一批了，以后就不麻烦你们送了。” 柳大爹憨厚，没听出他的话里有话，笑呵呵的还忙活着手上的活。 “不用麻烦你们去拿，我还是自己送。” 此时，柳叁却看出了端倪，他眉头微微皱着，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王会计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直说了，“老柳，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供销社就不要你们家的罐头了。” 柳大爹手头的罐头突然沉重起来，他有些着急，“为什么啊” 王会计不好说，背着手走了。 柳叁凝眉看着王会计的背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蹊跷，于是用下巴指了指韩主任的办公室，“爸，咱们去问问韩主任，不就知道了。” 柳大爹放下手中的罐头，让柳贰在门口看着板车，自己带着柳叁往韩主任的办公室去了。 他的脚尖将将搭在门槛儿上，就看见里面除了韩主任，还有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上穿着精致的花衬衫，看上去十分阔气。 韩主任和这人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看见柳大爹来了，韩主任知道他肯定是为了罐头的事情，于是也没藏着掖着，把对面的人介绍给了柳大爹。 “来，老柳，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赵德发赵老板，是市里兴诚果园的老板。” 赵德发！柳大爹浑身一震，这不是那个要丢了小七七的畜生吗！ 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硬生生压下心里的火气，但也没吭声。 还是柳叁发现不对，主动从爸爸身后冒出头来，他是明白韩主任的意思的。 于是直接问道：“韩主任，不让我们家继续供货了，是因为这位老板吗” 话说的很直接，但是韩主任还是很欣赏这个叫柳叁的孩子，点点头，“对，因为赵德发的果园产量很大，我们供销社决定优先和他合作。” 柳叁觉得自己家虽然不是果园，但是产量也很大啊，他把自己的疑惑直接说了出来。 韩主任笑着摇摇头，否定了柳叁的想法，“你的产量大和赵德发的产量大可不是一回事儿啊。再说了，你的产量再大，也只是家庭作坊。而赵德发可是有专业工人的，卫生和产量都能保证啊。” 这时候，一直不做声的赵德发也开口说话了，“韩主任说的没错，罐头这个东西可没这么简单啊，我们有自己的车间，有专业的工人。” 柳大爹很想反驳赵德发，可是他嘴笨，想了想不知道从哪里下嘴。 柳叁却没有被赵德发的话影响，他要继续争取这个生意，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韩主任，我可以和你保证，我家的卫生情况绝对不会差，我妈妈每次做罐头前都会沸水消毒的。而且我们家罐头你也尝过，味道真的很好。” 这一点，韩主任没有反驳，柳家的罐头是他吃过的最好的罐头，尤其是梨的品质，绝对是顶级的。 见韩主任没说话，柳叁切入了重点，“韩主任，我家的罐头价格可以再降，绝对比赵老板的便宜。” 柳大爹倒吸一口凉气，从柳叁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裳，赵德发那么大规模的果园杵在那，自己家一个小作坊怎么会比大果园还要便宜呢。 柳叁见柳大爹着急，凑上去小声解释，“爸，他果园大了，自己就管不过来，人工不要钱吗所以他摊子铺的大了，成本就一定比咱们家高！” 这成本一高，罐头自然就贵了，这点儿算计柳大爹还是懂的。 于是柳大爹闭上嘴默不作声，不再给儿子添乱。 柳叁想了几秒钟，给出了一个最低报价，“韩主任，这样，我们家的罐头再降两毛钱，一瓶一块三。” 韩主任看了一眼赵德发，这比赵德发给的一块四价格还要低。他很心动。 赵德发心底一沉，一块四已经是他能承受的低价了，加上人工，还有杂七杂八的开销，只要是低于这个数，他一定就没有盈利，既然不能盈利还做什么呢自己又不是做慈善的。 他看向韩主任，摇了摇头，“韩主任，我给你的是低价，不能再低了。” 韩主任再一次看向了柳叁，和他确认，“你们能保证长期大量供货吗”他还是不怎么相信，一个家庭小作坊能有这么多高品质的梨。 想到自己家快被梨淹没的模样，柳叁笃定的给了韩主任肯定的回答。 这时，一旁的赵德发抱着胳膊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啊，小娃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是哪个果园的” 柳叁毫不避讳，用坚毅的目光和赵德发对视。 “赵老板，我家没有果园，但是我家有一颗老梨树，梨的品质绝对是顶级的，而且产量非常大。” 赵德发完全不相信他的话，觉得是小孩子胡扯蛋呢，自家百十来株梨树在果园里长着，难道还比不过一株老梨树，开玩笑呢 “小娃娃，以后你家没梨了，可不要哭到我们家果园里来啊。”看似逗孩子的一句话，他的眼底却全是狠厉。 既然生意没谈成，赵德发也不在供销社多呆了，他和韩主任告了个别，说自己还有事情得去处理，就气哄哄的离开了韩主任的办公室。 谁知道刚迈出供销社的大门，赵德发的鞋带散开了，他一个没注意，左脚踩在了右脚的鞋带上。 “啪！” 一声惨叫吓的坐在板车上发呆的柳贰一个哆嗦。 就见一个矮胖的男人，匍匐在他脚前，摔的鼻血横流。 第十二章 订单爆棚 赵德发虽然很生气，但是他在商场上摸瓜滚打了好几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再丢人的事儿都有，这点小场面在他面前就是毛毛雨。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撩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发型，从花衬衣里掏出一方手帕抹着脸上的血。 这人摔成这样，还能保持镇定，如此优雅，把柳贰看的目瞪口呆。 赵德发忍着脾气回到公司，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他越想越气，抡起手边的报纸砸向地板，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把他精致的发型弄得乱七八糟。 他捋了捋头发平静下来了，开始仔细揣摩着这件事。一个小小的供销社让他出马，已经够给供销社面子了，没想到还能被一个家庭作坊抢了生意。既然是家庭作坊，那肯定是产量有限。 他赵德发可是从不吃亏的，今天这件事没完！他眉角一挑，计上心来， 他找来了自己的得力干将，销售员王海涛，把今天上午在供销社的事儿和王海涛说了一遍。 听到自己老板应对的计策，王海涛忍不住赞道：“赵老板，真是妙计啊！我马上就去办。保证让柳家在供销社里待不下去！” 赵德发抚着自己满是摩丝的发型，满意地点点头。 几天后，柳大爹带着柳叁去供销社取白糖时，被王会计拉倒了会计室里。他让柳大爹和柳叁坐在沙发上，并给两人倒了水，显得十分殷勤。 王会计如此笑脸相迎，柳大爹很不适应。 他握着手中的白糖袋子，屁股将将搭在沙发边上，显得局促不安，“王会计，是出了什么事吗” 柳大爹担心，供销社还像上次那样不想要他家罐头。柳叁却不担心这个，只是觉得王会计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有些古怪。 “好消息！别紧张。”王会计把茶杯往柳大爹手边推了推，“昨天有人向我们供销社订货了，你们家的罐头，一共500瓶。” 柳大爹手上的白糖袋子一滑，差点洒了出来，他忙着收紧了袋口，抱在怀中。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会计。 王会计见柳大爹不敢相信，于是把订购单拿了过来，一一指给了柳大爹，可他不知道柳大爹不认识字，“看看，老柳，你可了不得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记兄弟我啊！” 前几天还爱答不理的，这几天就成了兄弟，柳大爹心里觉得别扭。一时间只能陪着傻笑。 柳叁机灵，伸着脖子去看订购单，果然是写着订购500瓶梨罐头的信息，但是订购人一栏写着“私人订购”。 “谢谢王会计！我们会按时按量完成的。” 王会计很满意柳叁的表态，柳家找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很有可能就变成万元户了，他一定得和柳家保持良好的关系。 离开了王会计的办公室，柳叁回头看了一眼，王会计还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他们呢。 出了供销社大门，父子二人并肩往村子里走去，和刚出门时的喜悦不一样，柳大爹的心情从巅峰又回到了谷底，他开始焦虑起来。 “老二啊，你不觉得500瓶太多了咱们就是不睡觉，也得干上十天十夜啊。这个单子咱们不能接受啊。” 他眉头紧锁瞪着柳叁，怪柳叁刚才答应的太痛快，这件事已经超出他们的能力了。到时候不能交货，有严重后果的。 柳叁也知道量太大，这是个艰巨的任务，但他们决不能退缩，于是提议道，“爸，咱们也挣了一些钱了，不如花钱雇人，这样就能按时交货了。” 一听雇人两个字，柳大爹眼前就是大队长黑旋风似的脸，他使劲摇了摇头，否定了柳叁的提议，“你忘了投机倒把的事儿这生产大队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说咱们家搞资本主义，我是要蹲大牢的！” 柳叁“噗嗤”一下就笑了，觉得自己爸爸紧张的过了头，像他这样下去，柳家得一辈子啃窝窝头。 但他也不能怪柳大爹，这是爸爸的性格使然，柳叁耐心地和柳大爹解释：“爸爸，我在报纸上看到，现在已经很多地方放开了小商品市场了，既然可以让农民经商贩卖自己的劳动所得，那么肯定也不会阻挠生产的。” 柳大爹抱着白糖，认真听柳叁说话，他大字不识，是不知道报纸上说的是什么的，但是他愿意听柳叁说。 “你看看，赵老板不也有很多工人帮忙吗他被人抓起来了吗” 想起赵德发春风得意的样子，柳大爹沉默了。 无意间提起赵老板，柳叁的心头一凌，觉得订单的事情有点不正常，订购的人既然需要如此大的量，为什么不直接找厂家，而是要经过供销社呢 现在国家的经济搞活了，已经不需要全部商品通过供销社进出了，订购人再从供销社进货，那岂不是多转一道手吗这都是成本啊，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想到这些，柳叁就留了个心眼，决定先把供销社订的两百瓶罐头做出来。 他嘱咐柳大爹，请村东头的王梅花，村西头的张晓妮，过来帮忙生产罐头，这几个人都和柳家的关系很好，平时经常走动。 一听柳大爹请他们去做活，工钱日结，两个人都高兴地不行，一口答应了下来。 柳大妈见干活的人多了，自己的手脚也愈发麻利。把自己做罐头的技术都教给了这两个好朋友，王梅花和张晓妮也是老实人，干活一点也不偷懒。 一天下来，几个人足足做了八十瓶梨罐头。 柳大爹给了他们一人三块钱的工钱，二人本来还不好意思收，一番推搡过后，还是柳叁开口，“两位婶婶，这是劳动所得，应该的。” 王梅花这才红着脸，把钱攥在手心，“这可比俺家男人挣得多，看他还敢瞧不起俺！” “对！”张晓妮心直口快的问：“明天还来吗” 柳大爹乐呵呵的笑着：“来！” 柳大妈给他们两人装了两袋子梨，让他们拿回家给孩子吃，见她们远去的背影，柳大爹长叹了一口气，幸福来得太突然，“没想到，我也能请得起人干活了。” 小院里发出一阵笑声。 这时，院墙外，两道黑影闪过道黑影闪过。 第十三章 马蜂毒蛇一起来 由于订货量超出预期，上次从供销社取来的白糖，很快就用光了。 柳大爹留在家里干活，让柳贰和柳叁去供销社取白糖。 回来的路上，柳贰的脚一下子顿住了，柳叁见他神情紧张，于是也停了下来，问“大哥，你怎么了” 柳贰撇着嘴角，往两点的方向用下巴指了指，“你看，那是不是村长的两个儿子” 柳叁顺着哥哥指的地方一看，果然是村长家的两个蠢儿子，一个陈大强一个陈二强，两个人不上学也不做工，每天就在村子里瞎晃荡。这两个人平时经常欺负柳贰，难怪柳贰会如此紧张。 一大早的，这两个人正靠着树，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烟呢。 “大哥别怕！跟着我走。”柳叁在柳贰的肩头上一拍，这让柳贰有了一个错觉，柳叁才是自己的大哥。 他点点头，莫名的心安。 见柳叁和柳贰越走越近，陈大强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狠狠地踩灭了。 他迎着柳家两兄弟走了过去，嘴角一挑，露出标准的流氓嘴脸，“喂，你们家的梨是哪来的！” 还没等柳叁说话，柳贰被他们问的发蒙，顺口溜了一句，“我家院里有梨树，自己家长的梨。” 陈二强也走了过来，阴着脸，“别给脸不要脸啊！你们家院里堆的梨都成山了，你家那破梨树能结这么多果子！” 柳叁心里明白了，前几天出现在院墙外的那两道人影，原来就是这两个蠢货啊。 他有心折腾一下这两个人，省的以后他们再欺负柳贰，想到这，他往附近的树上看了一眼，就见两米开外有一颗李树，上面结满了果子，在果子的掩映间，有一个马蜂窝。 “诶！”柳叁凝眉，像看见宝贝似的，往李树上一指，“大哥，你快看啊，这李子都熟了，咱们摘一点回去吃！” 柳贰一听有李子吃，终于不用在吃梨了，兴奋地往树下走去。 陈大强这时也看见了树上的李子，心想着不能让柳家这两个蠢货占了便宜，于是一把抢在柳贰前面，护在了李子树下。 向自己的兄弟陈二强吼了一句，“弟，把他们拦住！这李子树是我们的！” 陈二强也是个相当霸道的主儿，既然自己看见了，就是他们老陈家的，别人休想摘一个李子回去。 这时，柳叁抓住了柳贰的胳膊，把他往回扯，小声嘀咕着，“哥！赶紧走。” 柳贰看着满是果实的李子树，口水在口腔里荡漾，他急得不行，心想这柳叁不是让自己不怕吗怎么自己怂了 柳叁一个眼风甩过来，柳贰只好悻悻的跟他走了。 兄弟俩跑出去百十来米，柳贰终于忍不住了，甩开柳叁的手，“老二！你怎么怕他们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两个人的尖叫声，柳贰在柳叁的眼底看见了一丝狡黠。 柳贰半张着嘴，疑惑地看向柳叁，“你” “你什么你！”柳叁一把抓起柳叁，带着他在树林里狂奔起来，柳叁大口喘着粗气，笑声在小树林的上空飘荡，“你晚点去看看，他们兄弟肯定被马蜂蛰成了猪头。” 闻言，柳贰笑的比柳叁更痛快。 等在村口的赵德发，看见了两个怪物哭咧咧的走向自己，吓了一跳，默默往后退了好几步，心想这是什么怪物 这两个东西，脸上肿的看不出是人，嘴角流着涎水，眼角躺着眼泪。 他又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前面的那个怪物说：“赵老板！我是陈大强啊。” 原来，赵德发自己不方便进村，给了这两兄弟两包烟和一点小零食，把这两个兄弟骗取柳家打探消息。 第一天这两个还算称职，看见了柳家院里堆满了梨，赵德发让他们去打听梨是哪里买的，已经过了两天了，他们什么也没打听出来。 就在这时，陈大强觉得身子发痒，他扯了扯外套，夹克衫里突然钻出来一只大马蜂，“嗡嗡”在空中盘旋，吓的三人脸都白了。 陈大强和陈二强有经验，抱着头四下窜去，陈二强避免再被蜇咬一口，一头扎进了村头的水塘里。 马蜂直直扑向了赵德发，照着他的嘴就来了一口！ 赵德发捂着嘴，气急败坏的回道自己办公室，他让王海涛晚上去柳家，把梨偷一点回来，他要看看这梨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色皎洁，入了夜的村子格外安静。王海涛屏气凝神，从柳家低矮的院墙上翻了进去。 此时，柳家的人经过一天忙碌，早已经睡得鼾声四起，没人意识到自家已经被外人侵入。 柳大妈唧着嘴，在床上翻了一下身子，身边的柳七七的眼睛突然睁开，也学着柳大妈唧了一下嘴唇，肉嘟嘟的小脸蛋跟着颤了一下，随即，这个可爱的小萌宝再次进入梦乡。 王海涛趴在墙根下听了半天，直到确定每个人都睡着了，他才走到梨山附近，小心翼翼地展开麻袋，开始挑拣梨。 这里果然和自己公司的梨不一样，个大饱满，香气四溢，掂在手心里个个分量十足。 王海洋挑了一麻袋最好的梨，扎好袋子后，放在肩膀掂了一下重量，再次翻过院墙，扛着一麻袋的梨回去了。 此时的赵德发正捂着嘴，等在公司的生产车间里，他很焦急，想知道这柳家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梨做罐头。 见王海涛扛着麻袋回来，赵德发迎上去，搓了搓手表扬他，“我器重你，果然你也不负我所托啊！” 王海涛放下麻袋，郑重地说：“赵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俯身下去，打开麻袋，要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赵德发，就在这时，一条细蛇顺着麻袋钻了出来，王海涛没注意，还以为是线头，随手一扯就要扔。 可是这手感冰冰凉凉滑滑，他仔细一看，脸色吓的煞白，扬手就把蛇扔了出去。 第十四章 再生波澜 就在这时，麻袋里钻出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蛇，就像排队似的。 有了早上被马蜂蛰的经验，赵德发一溜烟的跑没影了，瞬间消失成一个圆点儿，身后的王海涛一见老板跑了，也没了主意。 但眼看着蛇群四散开来，王海涛也慌了，一跺脚，也往外跑。 这时一只梨从麻袋里滚了出来，王海涛一个没留神，踩在梨上，重重地砸在身侧的罐头架子上。 一整面墙的罐头，足足有几千瓶，瞬间噼里啪啦砸向地面，赵德发的工厂成了水果罐头的海洋。 里面正在清洗水果的工人们，听见外面仓库里的巨响，纷纷出来查看。 此时在他们脚下，密密麻麻的蛇群围了过来，奇怪的是蛇群并没有攻击工人们，但工人们还是吓的尖叫，四散奔逃。 由于秩序过度混乱，许多工人们摔倒在地，其中有两人被罐头砸下来的碎玻璃片划伤，还有三个刃被汁水滑倒，摔成了骨折。 几天后，事态稳定下来，赵老板的办公室被工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德发头疼厉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按摩自己的太阳穴，他根本就不想看见这群人。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了，赵德发把另外一个销售员李明明叫进办公室，厉声喝道：“你怎么还没把人撵走！” 李明明很无奈，这都是王海涛惹的祸，却要自己背锅。 自从王海涛上次扛回来一袋子梨，工厂里就没安生过，先是仓库里闹了蛇，库存的罐头都毁了，工厂里有人因此受伤，这之后就没间断的每天在厂子里闹事要赔偿。 现如今，王海涛已经被赵德发赶走了，这摊子烂事全部砸在了自己头上。 李明明耷拉着脑袋，硬着头皮说：“老板，工人们说你不赔偿的话，他们就住在这里了，哪也不去。” 赵德发一掌拍在桌上，气的七窍生烟，“我自己去！反了天了。” 赵德发气势汹汹的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厂子大门前，他一把夺过保安手里的喇叭，对台阶下的工人们怒目而视，“你们有完没完我忍了你们多少天了还想干就回去上班，不想干就滚蛋！” 为首的工人群情激奋，抵着保安向赵德发涌过来，“赵老板，话不是这样说的，工人们可是在厂子里受伤的。你难道不负责任吗” “你不要瞎说啊”赵德发冷哼一声，“我还没让你们赔偿罐头呢！罐头砸在地上，不是你们踩碎的！” 工人们被问住了，各个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赵德发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还不快滚！等我报警抓你们吗小心让你们陪的倾家荡产！” 赵德发扯着嗓子又是一顿骂，把工人们都吓跑了，再也不敢提赔偿的事情。 此刻的柳家，对自家梨被偷的事情浑然不觉。 因为他们每天早起的时候，梨就堆满了院子，别说少一麻袋了，就是少十麻袋他们也数不过来。 隔壁的田婶瘫在床上有些日子了，这几天阳光正好，田叔把田婶抱出门，放在小院里晒太阳。 正巧，刘婶经过时看见了这一幕。 “呦，田婶你真是好福气啊。” 她靠在篱笆墙上，不阴不阳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田婶气死。 田婶心底暗骂了一句，这不是讽刺我吗！都瘫痪了还好福气呢 见田婶不搭理她，刘婶蹭着门缝溜了进来，坐在石凳上就开始和田婶聊天。 “田婶，有个事儿我觉得挺奇怪的，你上次不是说在柳家的梨里面看见蛇了吗” 田婶白了她一眼，“是啊，但你们都说我被吓傻了。” “唉！当时我们不都是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事儿吗”她开始八卦起来，眉眼一挑，用下巴指了指城里的方向，“我听我家小姑子说的，我小姑子在城里赵老板的厂里上班，他们厂子里也闹蛇了！伤了好多人呢。” 说到这里，刘婶恰好停住了话，往柳家院墙边看了一眼，手在田婶的肩头轻轻一拍，“他们厂也是做罐头的。有个员工偷偷来柳家偷梨，然后出的事！” 田婶鼻孔微张，顿时心里有了主意。 等送走了刘婶，田婶就让田叔推板车，把自己带到城里。 她找到了兴诚果园的大门口，说要见赵德发赵老板。 门卫一见一个瘫子躺在板车上要见自己老板，认为又有工人过来闹事，他们上午才被赵德发骂了一通，可不想继续被骂。于是上来几个人就要赶她走。 田婶胸有成竹，让保安进去给赵德发带个话。 保安半点不想惹麻烦上身，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要砸板车了。 就在这时，田婶给田叔使了个眼色，田叔从包里掏出几包烟，挨个分给了保安。 保安拿了别人东西，自然不好再用强，于是答应了可以帮忙去试试，看能不能带话进去。 “什么你再说一遍！” 赵德发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的小保安，眼里放着光。 小保安咽了一下口水，壮着胆子说起了门口的事：“门口有个叫田婶的，说她是柳家对门，也被蛇咬了。她说有点儿事想和赵老板您谈谈。” 赵德发眼珠一转，觉得有机会了， 让保安把田婶放了进来，田婶一进门，把赵德发吓的一愣，这女人顶多四十岁，脸色蜡黄全身肌肉都萎缩了，看着十分可怖。 “你这是被蛇咬的” 田婶咬咬牙，把那天晚上去砍树，反被蛇咬差点儿丢命的事儿，和赵德发说了。 听得赵德发一头冷汗啊，太惊险了。要是自己也被咬了，现在岂不是也是个瘫子。 他假装同情的看着田婶，叹了一句，“太不幸了。” “柳家全家都是丧门星！”田婶咒骂起来。 田叔震惊了，原来自己老婆是因为去砍柳家的树，这才被蛇咬伤的，他也暗暗记下了柳家的仇，太可恨了！ “我的工厂也是损失惨痛啊，这柳家实在无法无天！这样，你先去打头阵，需要什么我在后面支持你！”赵德发心里暗自盘算起来，柳家是个硬茬不好碰，先让田婶去趟趟浑水，自己再出马不迟。 田婶一看见赵德发如此仗义疏财，不免感动。 “好！” 两人一拍即合。 供销社那边，柳大爹顺利的完成了第一个订单，王会计心情很好，还没得柳大爹上门，他就准备好了货款。 拿到货款后，柳大爹回到家里，第一时间就把张晓妮和王梅花的工钱结清了，还给他们多发了三块钱的奖金。 “留下来吃晚饭”柳大妈拿着大勺，站在院子里往锅里搅和着，她做了一锅铁锅焖大鹅，要好好犒劳一下她们。 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第十五章 赵老板发难 此时，张晓妮正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顺着篱笆墙的缝隙看过去，外面站了不少人，她紧张的看向柳家人，征求他们的意见，“开门吗” 柳大爹见自家门板都要被拍碎了，总不能让一个外人去扛事，于是他走了过去，把门打开了。 就见为首竟然是赵德发，赵德发竟然带着一群人堵在他家门口。 柳大爹以为是自家罐头抢了他们果园生意的事儿。 刚要开口说道两句，就听见了田婶的声音，尖利中带着哭腔，“街坊们！你们给我评评理啊，我为什么瘫痪了，就是这柳家在院里养毒蛇！我在他们院里被毒蛇咬伤了！” 一听这话，围在柳家院墙附近看热闹的人，很有默契的往后退了几步。各个面色带着惊恐。 见着大家是这个反应，田婶心中暗笑，这可是关系着身家性命的大事儿，我看今天你柳家还不死 柳叁却没乱阵脚，反应很快地上前一步，指着田婶，当众揭穿她的谎话，“田婶！你说谎，你明明说你是在你自己家院子里被咬的！街里街坊的都听见了怎么今天就变成在我家院子里咬伤了你来过我家” 众人跟着点头，田婶确实当着很多人的面，说是在自家被咬伤了。 田婶一听，懊恼自己逻辑不太严谨，忙着改口，“我家的蛇还不是从你柳家爬过来的！爬过来的蛇也是你柳家的蛇！” 柳贰一听田婶如此狡辩，气的不行，可他嘴笨，不会辩解，只能脸红脖子粗的喊了一句，“你胡说！我家没蛇，我从没见过我家院子里有蛇！” 赵德发一看这个情况，适时的开始拱火，他挤到了人群最前面，指责柳贰，“小娃娃，你说你家没蛇就没蛇吗你知道蛇有多危险吗你们家简直是在威胁全村人的生命健康啊。” 人群里发生躁动了，看着柳家的眼神都很奇怪，像在避瘟神似的。 柳大爹一看，心想这个赵德发果真不是人。也是，扔了自己亲生闺女的，能有什么好人呢 清者自清，柳大爹把门给所有人让开，做个一个敬请入内的动作，“来，大家都进来看看，看我柳家是不是真的有毒蛇！” 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全，所有人都涌进了柳家的院子，众人连找带翻的在柳家院子好一阵子，连一个草绳都没发现。 院子里除了堆成山的梨，还有做梨罐头用的工具，哪里有什么毒蛇啊 “田婶，你说的毒蛇呢”爱凑热闹的刘婶挤进人群，抱着手臂瞪着瘫在椅子上的田婶，一脸的幸灾乐祸。 田婶飞了她一个眼刀，她觉得自己骑虎难下，都是因为这个刘婶，此刻恨极了这个落井下石的女人，如果不是刘婶过来撺掇她，她也不能去找赵德发。 可是现在她只能闭嘴，装作没听见。 田婶在村里的口碑不好，得罪了很多人，此时见有人出来点她的名，更是墙倒众人推了。 “我说你们信谁不好非要信田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对啊，柳家这么老实的一家子不信，为什么要信这个女人” 听到这里，村民们发出哄笑，都表示他们相信柳家，柳家绝不可能在家里养蛇害人。 眼看着田婶输了，赵德发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罐头，举在手中，“大家先别下结论，你们看！” 从村民的角度看去，赵德发这罐头就是从柳家的罐头架子上刚刚取下来的，其实，这罐头是赵德发刚刚放上去的。 托着罐头瓶子，赵德发指着罐头瓶里面一个黑灰相间的薄片，“这可是柳家的罐头，看看这是什么这就是蛇蜕！他家要是没蛇，怎么会在罐头瓶子里有蛇蜕呢” 此时，刘婶凑上前看了看，指着赵德发，“你胡说，这瓶子明明是你放上去的，我亲眼看见的。” 田婶惊了，心想着刘婶怕是吃错药了，她家小姑子不是在赵德发厂里当会计吗 可她不知道的是，刘婶的小姑子前两天已经被赵德发开除了。 赵德发被人当面揭穿，虽然恼怒，但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笑呵呵的盯着刘婶，温柔的恐吓道：“这位大姐，你说话可要负责任，这明明是柳家的罐头。” “别骗人了。”柳叁狠狠地瞪着赵德发，“你自己看看你的瓶子，我们家的瓶子是从供销社统一拿过来的，瓶口处打着供销社的钢印。” 闻言，赵德发如遭雷劈，他的瓶口上光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柳大妈也走了过来，仔细看着赵德发手中的瓶子，“赵老板，你这不可能是我家的瓶子。我做了几百瓶罐头了，是不是我家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柳七七在柳大妈怀中，看着赵德发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德发见一个婴儿都敢嘲笑自己，气的浑身直颤，他一把从柳大妈的手里抢过来柳七七。 把孩子抱在怀中的一瞬，赵德发心中一凌，这孩子怎么和自己扔掉的老十那么像！这眼睛，鼻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果然，丧门星就是丧门星，长得一样的也是丧门星！” 赵德发把这次向柳家发难失败，归咎于柳七七，他越想越气，举起柳七七就往地上砸去。 柳大妈一声尖叫，人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是离赵德发最近的柳叁，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柳七七却没有像人们预料的那样被摔在地上，而是被一双小手稳稳当当的接住。 第十六章 赵德发吃瘪 众人再一看，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好看的小少年。 “老三！”柳贰柳叁欣喜大喊一声。 柳壹却没吱声，他盯着怀里的柳七七，俊秀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个妹妹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怎么会这么熟悉呢 柳七七也怔怔的看着抱着她的柳壹，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这个人，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而看见柳七七被柳壹接住，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柳大妈含着眼泪从柳壹手中抱过柳七七，仔细检查孩子有没有受伤。 见孩子浑身上下安然无事后，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把柳七七的小脸蛋贴在自己脸上，轻声道歉，“都是妈妈对不起你啊，七七。” 柳七七被妈妈压的喘不过气，但胖嘟嘟的小脸蛋儿上，一直带着幸福的笑。 柳大爹气的浑身直颤，冲上去要和赵德发拼命，却被柳叁和柳壹紧紧抓着。 现在的人这么多，说不好听了，就都是柳大爹动手打人的人证，柳叁决不能让爸爸被气愤冲昏了头，从而把自己搭进去。 柳大爹平时老实巴交的，但老实人也有愤怒的权利。 他的底线就是家人，就是孩子。 “爸，你听三哥的！”基本不开口说话的柳壹，这时候也开口了，他看向柳大爹的目光，沉稳而冷静，“咱们去生产大队。” 愤怒的柳大爹终于冷静下来了。 这时，赵德发冷哼了一声，他满不在乎，就这一群乡巴佬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就你们我偏偏不去，你们拿我怎么样呢一群乡巴佬。” 他鄙夷的目光在所有村民的脸上扫过，让所有的人都感觉到无比的愤怒。 看着赵德发嚣张的模样，人群里有发出怒喝：“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送他去生产大队！” “对！送他去生产大队！”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浪扑了过来，赵德发瞬间萎了。 赵德发在村民们的推搡下，来到了生产大队。 生产大队的黄队长正在和供销社的韩主任谈下半年秋粮收购的问题，一见村民们群情激奋，轰着一件花衬衣远远过来了，两个人相视一看，都觉得这个花衬衣眼熟得很。 柳大爹挤在了人群最前面，扯着赵德发的花衬衣赶到了黄队长面前，“黄队长，这个赵德发太不像话了，刚才带人在我家门口闹事，还要摔死我的女儿！” 闹这么大动静！黄队长是知道这个赵德发的，名声很不好。就在黄队长思索这件事怎么办时，村民中间有人开口。 “黄队长！我们都可以作证，这个人太恶劣了！” 还有的村民认出了供销社的韩主任，于是钻出来向韩主任投诉，“韩主任，前几天我们家买了你们供销社的橘子罐头，就是这个赵德发的果园里生产的，吃的我们家孩子连拉带吐，高烧了好几天！” “我们家的也是，吃了罐头就进了医院，我们去找了这个赵德发，还把我们撵出来了。” 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都说这个赵德发厂子里的产品不合格，要求供销社不要再进他们的货。 韩主任之前也听见过群众反应赵德发的产品有问题，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好取证，最后也没有闹得很大，总之都是不了之了。 现在他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和赵德发的工厂切割，省的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韩主任上前一步，他向下压了压手，“我在这里郑重声明，以后我们供销社，不会再和兴诚果园合作！” 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赵德发气的要爆炸，上千就要和韩主任理论，他的话被黄队长打断了。 黄队长块头很大，一把扯住赵德发肥厚的手掌，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赵老板，罐头的事情解决了，柳家的事儿呢你是不是该跟柳家的让你赔礼道歉啊” 见众人连杀自己的心都有了，赵德发只好暂时认怂。 商场上摸爬滚打的多了，能当大爷就能当孙子，脸面这个事情，赵德发向来不在乎，笑到最后才是赢。 他郑重其事的像柳大爹道了个歉，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赵德发的背影消失在大队的门前，众人把目光聚集在了田婶身上，这个女人可是个打头阵的帮凶。 “田婶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柳大爹道歉”刘婶适时地挤了出来，简直有把田婶一刀封喉的意思。 见事情没完没了，田叔怒气冲冲的摔了老婆一个巴掌，推着板车把她带离了大队。 柳大爹感激的合不拢嘴，他在村里待了几十年了，从来没得到过这么多人的帮助。 “谢谢！谢谢！”柳大爹挨着转圈感谢着乡亲们。 “应该的，你是老实人，我们都知道。” “是啊，谁也看不得老实人被欺负！” “加油干啊，老柳。” 在众人的鼓励声中，柳大爹高高兴兴地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柳壹一直抱着柳七七，时不时的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妹妹，这妹妹的眼睛也太漂亮的，就像星辰大海，让人看一眼就陷进去了。 而柳七七在柳壹怀中格外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三哥哥，脸上满是笑意。 “妈，你看七七多喜欢柳壹啊，我抱她的时候，她可不这么看着我，还不愿意让我抱呢。” 柳贰撇撇嘴，有些吃醋，自己是抱的她不舒服吗 柳大妈也好奇，这兄妹像个从来没见过，今天第一次见怎么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回到家里，柳大妈就开始忙活着做饭的事情，柳叁帮忙劈柴，柳贰帮忙生火。 柳壹抱着柳七七坐在石凳上。 看着一家子这种和睦的氛围，柳大爹别过脸去，抹了一把眼泪。 晚饭很快做好，柳家的人全部到齐，围坐在饭桌上，柳大爹举起手中的小酒杯，里面是他刚刚出去打的烧酒。 “柳壹，爸爸看见你健康回家，很开心。” 一个没憋住，中年汉子的眼眶子又红了。 柳壹举起一杯水，和柳大爹碰了一下杯子，“爸爸，谢谢你。我以后就不走了，每天陪着你。” 对于柳壹回家这件事，柳家所有人都很高兴，这个弟弟一回家就救了柳七七，简直是大功一件。 “这样，咱们家也有了一点儿钱了。我决定盖房子！”柳大爹很痛快，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大手一挥很是豪爽，“给我们家七七盖一间房子！女孩子以后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房间，不能和臭小子们挤在一起睡。” 第十七章 遇见大蛇 自从家里做罐头挣钱以后，柳大爹也改变了，说话做事不再局限于口头，喜欢说干就干。 他晚饭时说了要给柳七七盖一间房，早上一起来就付诸实践。 刷牙洗漱完毕，柳大爹跑到儿子房间把几个孩子叫了起来，和他们商量盖房子的事情。 “现在呢，我们家缺钱的情况有所缓解，但是缺盖房的材料啊，你们说怎么办”柳大爹背着手在房中踱步。 柳叁和柳壹睡的迷迷糊糊的，没听清柳大爹一大早说的是什么。 但柳贰听清楚了，他揉着惺忪睡眼，给爸爸出主意，“山上有很多树可以砍啊，这有什么好着急的，我们一会儿砍几棵树带回来，不就行了吗” 柳大爹长叹一口气，这个老大虽然没以前那么痴傻了，可还是不怎么机灵。 他扬手在孩子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痛惜的看着他，“孩儿啊，那是国家的，是生产大队的，你爸还不想蹲大牢。” 见柳叁和柳壹又睡过去了，他自言自语道：“算了，树肯定是不能砍的，咱可以去挖石头。” 柳贰犯难了，“爹，挖石头干啥啊用石头垒房子” 柳大爹长叹一声，耐心的和他讲，“挖石头打地基啊，这样盖出来的房子才牢固啊。” 柳大爹觉得自己还要再想一想盖房子的事情，于是背着手回屋了。 留下柳贰在屋中发呆，弟弟们还在睡觉，爹也走了，那自己干啥呢 看了一眼窗外灰蓝色的天空。 算了，继续睡。 第二天一大早，柳大爹站在院里分配任务，“柳贰柳叁跟我上山准备盖房子用的材料，孩儿妈留在家里做罐头。柳壹还小，上山就不用去了。留在家里照顾七七。” 分配完一切事宜，柳大妈把准备好的干娘交给了孩子，嘱咐道，“这里面有三个白面馒头，六个窝窝头，还有我昨天腌制的小咸菜，还有水。” 说完这些，柳大妈一拍脑门，往堆梨的墙角走去，“对了！再带几个梨，路上渴了饿了都能吃。” 一听吃梨，柳贰连忙摆手拒绝，“妈！我可不吃梨了，我吃的都不知道梨是啥味了。” 柳叁笑笑，也同意柳贰的说法，不过他认为梨太重了，带着上山不方便。 等着柳大爹和两个哥哥走后，照顾柳七七的重任，就落在了柳壹身上。 柳壹很喜欢这个活，一点儿也不嫌麻烦。 “老三，你喂妹妹喝水啊，妈去洗梨去了。” 柳壹接过柳大妈递过来的碗，开始给柳七七喂水。 柳七七的嘴特别小，特别红，脸蛋儿又白的像雪，把这一点点的小嘴唇衬托的像一朵梅花似的。 柳七七笑着把柳壹伸过来的小勺含在嘴里，“扑”的一声，把里面的水喷在了柳壹身上。 自己却“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壹一点也不恼，擦去身上的水渍，继续给妹妹喂水，嘴里还哄着：“七七，叶医生说了，早上起来要喝水，身体才会健康。” 自从他说了这话，怀中的七七认真的开始喝水，没一会儿一大碗水就让她喝完了。 她“唧”着嘴，看上去可爱极了。 柳壹心都被萌化了，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 父子三人在上山的小道里穿梭，一直走了约莫一个小时，才来到山石密集的区域。 这座山树林茂密，石头本来就不多，能用于打地基的大石块的数量更是少。 走来走去，柳大爹终于在一颗松柏之下，看见了一堆大石。 其中有一块石头特别好看，四四方方的，简直就是为了打地基而生的。 他兴奋了指向了那颗松柏，让柳贰柳叁赶紧过去，“看，儿子们！那就是咱们要得石头！” 柳贰柳叁也很兴奋，走了这么久了，终于看见了能用的石头了。 父子三人加快脚步，往石头堆的方向去了。 柳大爹取出来事先准备好的麻绳，准备套在石头上，把它拉下来，可是麻绳将将搭在石头边缘的时候，一条三米长的大蛇从石头缝里游走出来。那条蛇它足足有碗口那么粗，看上去就是一条巨型蟒蛇。 柳大爹眼神不太好，没有看见大蛇，继续套着石头。 柳贰柳叁看傻了，还是柳叁镇住了神，一把打掉了柳大爹攀在绳子上的手，大喊一声：“爸爸！快跑！” 柳贰也机灵了一回，抓住柳大爹的胳膊就往山下跑，柳叁为了扯开柳大爹的手，没来得及撤退，被大蛇缠住了胳膊。 大蛇的动作非常快，等柳大爹反应过来的时候，柳叁的胳膊完全被大蛇缠住了，手掌的皮肤逐渐因为缺血而青紫起来。 “老二！你别着急，别害怕啊，爸爸这就来救你！” 此时，柳叁被大蛇缠住了全身，脸色肿胀的快要窒息了。 柳大爹和柳贰急的都要哭了，抄起大石头就往大蛇的身上砸去，可是怎么砸，大蛇也是无动于衷，它把柳叁缠绕在地上，准备把柳叁拖进自己的蛇洞。 直到柳贰用完石头，柳大爹才看见这石碓其实就是蛇洞的入口。 他急中生智，捡起地上的松树枝，用尽全力朝着大蛇的尾部扎去。 蛇感觉到自己的尾部被攻击，逐渐松开了柳叁，张着血盆大口就冲着柳大爹来了。 被松开的柳叁很快恢复神智，就在大蛇攻击柳大爹的时候，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飞奔向大蛇的方向，把树杈插在大蛇的口里，这下子大蛇难受极了，嘴巴闭也不能闭，张开也再张不大了。 树杈子深深嵌入了蛇头里，血迹横流。 它就这么大张开嘴，痛苦的在地上翻打。 没一会儿，大蛇就撑不住了，活活的疼昏了过去。 柳大爹见蛇不行了，抬手抹了一把汗，这才想起临走的时候，柳大妈还给了他一把匕首，放在了粮食袋子里。 掏出匕首，柳大爹惊了，这把匕首还没有柳叁的手大呢。 不过也不是全无用场，柳大爹把蛇彻底扎死，然后把蛇胆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用布包好放进兜里。 “爸，这是啥呀”柳贰好奇地问。 “蛇胆，这可是最好的东西了。” “能干啥呢”柳贰又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得了这件宝贝，柳大爹也顾不得什么石头了，连忙带了两个儿子下山去。 第十八章 柳大爹请客 下了山后，柳大爹捧着蛇胆，像捧着一个价值万金的宝贝似的，往叶书观的诊所方向奔去。 柳叁和柳贰紧紧跟着柳大爹，直到快到诊所时，两个孩子这才知道为什么爸爸这么着急。 他是要把最新鲜的蛇胆送给叶医生，看他能不能用得上。 柳大爹用肩膀抵开了叶医生诊所的帘子，满手是血的挤了进来，把叶医生吓了一跳。 “柳大哥，你这是怎么受伤了”叶医生关切的问道。 柳大爹心里一暖，原来叶医生看见自己满手是血，还以为自己受伤了。 他连忙解释道：“不不，我没受伤，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柳大爹捧着包蛇胆的帕子，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生怕蛇胆掉在地上弄脏了，影响药效。 叶医生看见柳大爹这么着急来这，是为了这个，不免有点感动。 “刚才我们在山上遇见一条大蛇，爸爸取了蛇胆就过来了。”柳贰经过刚才和大蛇的战役，还没有回过神来，说话喘着粗气。 柳贰老实笨拙，叶书观是知道的，现在这孩子的一句虽然轻描淡写，但他也明白了刚才必定凶险万分。 叶书观在柳贰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好孩子。” 柳大爹把蛇胆交给叶医生后，带着柳贰柳叁就一头钻出了诊所的门。 这父子三人来去如风，叶书观不免感叹，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柳大爹虽然没有文化，甚至还胆小怕事，但是他绝对是个好人，一个值得托付的好人。有这个好人做柳家的家长，柳家的家风就会好，一定能把孩子教育好的。 离开了叶书观的诊所，父子三人又上山去，柳大爹带着孩子们，往刚才那颗松柏树的地方去了。 三米多长的大蛇已经死透了，软哒哒的躺在树林之间。 “爸，这蛇怎么办” 柳大爹摸了摸嘴巴，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老大老二，多久没吃肉了” 一听“肉”这个字，柳贰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爸，过年的时候吃了两顿，就再没吃过了。” “爸，这蛇肉能吃吗”柳叁疑惑的看向柳大爹，他见田婶被蛇咬成了瘫子，觉得蛇有毒，是不能吃的。 柳大爹蹲在地上一个起身，把大蛇扛在了肩上，“傻孩子！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啊，你们今天算是有口福了。” 柳贰不怕，他很高兴地跟在柳大爹身后扛着蛇尾巴。 渐渐地，柳叁也不怕了，什么肉不是肉呢 父子三人一路欢声笑语的往山下走去。 村里的人都看傻了，“老柳，你这是哪弄得” 柳大爹得意的说：“我和我家两个儿子上山捡石头，没想到掏了蛇窝。这蛇要吃我们，被我们父子三人合力宰了！” 柳大爹身后的赞叹声不绝于耳，大家都觉得柳大爹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的蛇他们可是见都没见过的，能别提还能把蛇杀了。 回到家后，柳大爹把蛇处理了一下，亲自剁了块交给柳大妈炖蛇。 柳大妈虽然很害怕这个东西，但是大蛇被柳大爹处理的完全看不出形状了，她也释然了，已经大半年没吃过肉了，什么肉不是肉呢 柳大爹干完活后，把柳贰柳叁招呼了过来，掏出来几块钱，“去，供销社买点酒，爸爸我今晚请客。” 柳叁很好奇，柳大爹一向不会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疑惑地问，“爸爸，你请谁啊” “黄队长，还有陈村长，咱们盖房子的事情，还得他们帮衬呢。” 柳叁点点头，和柳贰赶紧去买酒了。 柳大爹见孩子们走远了，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去请黄队长来家里吃饭，顺带还请了几个作陪的乡亲。 不一会儿，黄家和陈家的人就都来了，一进门大家就围着被剁了的蛇感叹，“我们都听说了，老柳抓了一条蛇回来，看来还是来晚了，已经剁了。” 柳大妈笑着给大家倒茶，“一点也不晚，一会儿就能下锅炖了。” 一阵哄笑过后，男人们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女人们帮着柳大妈做饭。 陈村长的老婆徐槐花看见了很多鸡蛋，于是问柳大妈，“你这鸡蛋是哪里买的，这么大啊。” 柳大妈放下手里的活，指着鸡窝，“还不是你上次送我的那只鸡吗，很能下蛋的。” 黄队长的老婆刘大娟反应过来，问徐槐花，“哦！是不是上次拿来换梨的那只。哎呀，柳大妈你养鸡养的真是好，我记得这只鸡在陈家是不下蛋的。” 徐槐花被戳穿了，听得脸上的颜色很不好，只得跟着附和，“对啊，你养鸡养的可真好啊。” 帮忙做饭的时候，徐槐花越想心里越不痛快，凭什么自己的鸡到这来就下蛋了，说明它本来就会下蛋。 徐槐花觉得自己吃了亏，走到陈村长身边，把他叫了过去，把鸡的事情和陈村长说了。 陈村长听得直皱眉头，“送出去的东西还能要回来你脑子是怎么长得” 被丈夫说了一顿后，徐槐花不敢再提了，但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暗暗下定决心，这鸡自己早晚要带回家！ 很快，蛇炖好上桌了，整整一大盆，二十个人也吃不完的量，柳大妈又炒了一个鸡蛋，还有几个小青菜。 在席间，柳大妈一边劝村里人喝酒，一边把今天请客的意图说了。 “我家这房子太小了，孩子又多，实在是住不下了。我们想着得加盖一间房子。到时候还得麻烦乡亲们了。” 柳大妈和柳大爹都举起了酒杯，就在他男人陈村长举着酒杯准备应和的时候，徐槐花打断了话。 徐槐花憋着气，阴阳怪气的说：“盖房子可不能用公家的东西，对了！也不能砍树。” 大家的筷子都悬在半空中，就很尴尬。 徐槐花见效果达到了，夹起一块蛇肉塞进嘴里。 柳七七噘了噘小嘴，往徐槐花的脸上看了一眼。 下一秒徐槐花惨叫一声，随即“哇”的一声，连蛇肉带蛇骨吐在了地上，她捂着嘴大骂道：“这什么破玩意，扎嘴！” 第十九章 进山运石 见自己老婆在众人面前出丑，陈村长的脸色不好看起来，心想自己老婆今天是怎么了就像有什么毛病似的。 一会儿发了疯要把送出去的鸡要回来，一会儿当着这么多人面说难听的话，现在更是连吃饭都不会吃了，啃个骨头啃了满嘴血。 “你能不能慢一点儿吃”村长瞪了徐槐花一眼，“傻婆娘没见过世面，吃个肉吃的满嘴血。” 徐槐花没好气的回了他一个白眼，拿起手帕捂着嘴，委屈的不行。她觉得自己今天运气不行，还是闭嘴算了。 酒足饭饱过后，黄队长打了个饱隔，他也已经小半年没怎么放开的吃过肉了，看着满桌狼藉，蛇骨堆成了小山，不表示下总是说不过去的。 “这样啊，老柳，你刚才说的事儿，让我合计合计。” 他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片刻后给出了建议，“其实老陈媳妇说的没毛病，公家的东西不能动。” 徐槐花觉得黄队长给自己撑腰了，得意的看向了柳家的一大家子。 就听黄队长继续说：“这样，公家的不能动，但是没规定荒废的不能动啊。山里有个废弃的屋子，老人都说不清这屋子的来历，也就是无主的。你们可以把那里面的砖和房梁都拆下来用上，这样建筑材料就不用愁了。” 一听黄队长给出了这个主意，柳家上下精神振奋，这样不止是搭房子的木头解决了，就连要花钱买的砖头都解决了。 “谢谢！谢谢你黄队长。”柳大爹握着黄队长的手，十分感激。 “等你把材料都整下来，大家合力帮你把房子盖起来。” “嗯！” 有了这些承诺，柳大爹激动的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柳大爹就带着柳贰柳叁去山里找那间破屋子去了。 他们在山里转转悠悠了一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柳叁才看见竹林里的一个小屋檐，他兴奋地摇着柳大爹的手，“爸爸，你看是不是那里！” 柳大爹顺着柳叁指的地方，急忙赶了过去，就见一间满是青苔的破败屋子掩映在竹林之间，要不是柳叁看见了一个小屋檐，他们找到天黑都见不到这间屋子。 柳大爹挨着屋子转了一圈，这间房子虽然破败，但是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 砖是石砖，这砖头现在已经找不到了，他和孩子们推开薄薄的门板走进屋里，除了屋顶上漏了好几个大洞之外，其他一切都还算完好，就连横梁也是完好的。 “柳贰柳叁，今天的任务艰巨，我们要把这房子拆掉，拆成一块砖一块砖的，好运回家给七七盖房子，能做到吗” 柳大爹大手一挥，就像发号施令的将军。 “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给出肯定的回答。 父子三人齐上阵，干到天色将黑的时候，终于把这件破房子全部拆除完毕。 三个人又废了一些功夫，把所有的石材和横梁抬上了板车。 柳贰柳叁在前面拖，柳大爹在后面推。赶在天完全黑透之前，把建筑材料全部运回了柳家院子。 柳壹给爸爸和哥哥们倒了水喝，自己走到板车边上，看看这些陈年旧料能不能给七七盖房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他细细擦去横梁上的灰，迎着月光看去，板车上的横梁竟然泛出了悠悠金光，他凑上去闻了闻味道，用手细细的在木材上摩挲着，再次确定这不是普通的木材。 他拉着柳大爹的胳膊，小声附在柳大爹耳边说，“爸，这不是一般的木材，是金丝楠木。” “什么”柳大爹是听说过金丝楠木的，他听过评书，评书里说皇上上朝的太和殿的柱子，就是金丝楠木的，“真的” 柳大爹确认了一遍，果然，这木材的色泽和触感都不是普通的木材。 他心下大喜，家里竟然多了这么大的一个大宝贝。 柳家人聚在一起开了个会，决定把这个横梁先藏在家里。 自从在柳家看见自己的鸡能下蛋后，徐槐花每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 “不行，鸡是我家的，凭什么每天给柳家下蛋！”徐槐花念叨着这已经被她说烂了的话。 就在这时，她又听陈村长说起柳家已经把砖头运回来了，这几天就要开始盖房。 她越想越气，凭什么好事儿都让柳家摊上了呢，就连自己的鸡在家都能下蛋。 她下定决心，晚上去柳家把自己的鸡偷回来。 说干就干！ 夜里，趁着陈村长和两个儿子都睡熟了，徐槐花换上一件暗色的衣裳，蹑手蹑脚的出了远门，直奔柳家去了。 她翻进柳家的院墙，确定柳家的人都睡熟后，把魔抓伸向了鸡窝。 自家的鸡在柳家的鸡窝里睡的正香，她偷偷打开鸡窝的门，伸手要把鸡抓出来，谁知用力过猛，鸡一下子惊醒了，照着她虎口处就是一啄。 她疼得起身跳了两下，谁知道踩在鸡屎上滑了一跤，一个没站稳又摔在了鸡窝上，满脸都是鸡屎。 她气急败坏一把掐住笼子里的鸡的脖子，硬生生的把鸡扯了出来。 翻身出了柳家院子那一刻，她心里终于舒坦了，这老母鸡终于物归原主了。 回到家后，她把老母鸡扔在了鸡窝里，找了一把锁就把鸡窝锁上，然后去洗干净了脸上的鸡屎，这才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柳大妈去鸡笼里摸鸡蛋，却发现鸡不见了，火急火燎的把柳大爹叫起来。 柳大爹也急得不行，这只鸡在他们家是大功臣，每天孩子们的营养还指望着它呢，要是它丢了，孩子们吃什么去呢 柳大爹把几个孩子都叫起来，让大家一起出去找找。 鸡窝里的吵闹声把村长一家子震醒了，他推搡着身边的徐槐花，“去看看，鸡窝里闹什么呢是不是进了黄鼠狼了。” 徐槐花一个翻身，昨晚去偷鸡的时候她摔得不轻，现在根本不想起来去看。 再说了，鸡锁在鸡笼子里，还能翻了天不成。 想到一会儿有鸡蛋吃，她又美美的睡了过去。 门外传来了儿子陈二强敲门的声音，“爸妈！开门啊。” 陈村长气的要疯了，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自己睡觉呢！昨天村里要打狗，他追狗追了一天，差点儿没累死，好容易喘了一口气，又闹鸡。 他没好气的嚷了一句，“滚！还让不让老子睡安稳觉了！” “爸，柳家的鸡飞到咱家房梁上了！现在村里的人都围了过来，说咱们家偷了柳家的鸡呢！” 一听这件事，陈村长瞬间坐了起来。 第二十章 老脸丢尽了 陈村长听见儿子说这话，一翻身爬下了床，披下外套就跑到了自己院子里。 这时候，自家院子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看着房顶指指点点，见陈村长出来了，大家都是想笑又不敢笑，掩着嘴小声嘀咕。 “这就是柳家的” “对，我自己柳家见过的。” “我听说柳家这老母鸡下蛋可厉害了，一天十几个。村长老婆徐槐花想要回来，还被陈村长骂了一顿呢。” 这些话就像一根根刺耳的针，随着微风灌进了了陈村长的耳朵。他仰头往房顶看去，此时的老母鸡已经消停了，正趴在房檐的一角小憩。 鸡是消停了，但是人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徐槐花在屋里也躺不住了，穿好衣裳出门要看个究竟。 看着扑腾够了的老母鸡，徐槐花两眼喷火，她指挥两个儿子扶住梯子，决定自己上房顶抓鸡。 爬上房顶一看她更是气的七窍生烟，这只老母鸡在自己家不仅不下蛋还拉了很多屎，弄得房顶上又脏又臭。 见老母鸡闭着眼睛没防备，徐槐花瞅准了时机，掂着手脚走进了老母鸡。 就在她伸手准备再度扼住老母鸡的脖子时，老母鸡一个回身，张开了自己的大翅膀在徐槐花的脸上开始扇巴掌。 没一会儿的功夫，徐槐花头上插满了鸡毛，狼狈的逃窜下来，临下最后一个梯子时，她一个没站稳从梯子上掉了下来，摔了一个大屁蹲。 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哄笑，紧接着有人高声叫喊，“快看！老母鸡往柳家方向飞过去了！” 此时的老母鸡就像一只小鸟似的，轻快的飞向了柳家的方向。 人群里议论起来，“都说猫狗通人性，这老母鸡也不差啊，太有灵性了！” 老母鸡飞走了，陈家也没热闹看了。 陈村长蹲在院子里愁闷烟，想来想去他都觉得自己老婆太过分了。 这几天就像中了邪似的，非要去找柳家要鸡，这下可好了，自己亲自上手去偷了，自己以后在村子里怎么做人 “你是不是有病！”陈村长指着徐槐花骂道。 徐槐花自己知道理亏，一声不敢吭。 见老婆不敢还嘴，委屈巴巴的坐在墙角洗菜，陈村长长叹一口气，“柳家盖房子缺一条横梁，咱家柴房里不是有一条吗送过去。” 徐槐花非常不乐意，这是她爹留给她盖房子的上好木头，但她此时也不敢反驳，只能点点头，把这口气暂时压了下去。 当天，陈村长亲自去把横梁送到了柳家，陈村长虽然没明说是给自己老婆赔罪的，但是柳大爹也没挑破，只是当面感谢陈村长的照顾，说房子盖好后，一定要请陈村长来家里吃饭。 待陈村长走后，柳大爹问柳叁，“她要是再来偷鸡怎么办呢还是装作不知道吗” 他很不解，为什么老二不让自己说徐槐花偷鸡的事情，在村长面前一下不提。 柳叁笑笑，“放心，爸，没有下一次了。而且你看，明天就会又很多人帮咱们盖房子了。” 果不其然，在村长的招呼下，很多村民都过来帮忙柳家盖房子，没有几天的功夫，柳家的房子就盖好了。 为了答谢大家的帮助，柳家又在新盖的房子里请了客，其中也包括给予了他们最大帮助的陈村长，还有黄队长。 大家吃喝都很尽兴，临走前，柳大爹还给每家包了两罐罐头，以示感谢。 收拾完满地狼藉后，柳大妈回屋休息了，她躺在床上，看见了衣柜上晾着的那张蛇皮。 柳大妈感慨着，这段时间一来，柳家的境况变化太快了，柳贰柳叁越来越好，柳大爹的运气也好了起来。 更让她觉得幸福的是，最近家里的钱包逐渐鼓了起来，孩子们可以吃饱穿暖了，她躺在床上，鼻头一酸，幸福的睡不着了。 柳大妈思来想去，索性也不睡了，翻身起来取下蛇皮，用这条蛇皮做了两条皮带，一条给了柳贰，一条给了柳叁。 第二天一早，柳贰柳叁起床时，两条崭新的皮带在脏裤子上熠熠生辉，兄弟二人高兴极了，戴上皮带就出了门。 一路上，两个人开始比较谁的更好看，就这么的，两兄弟腰间的皮带被两道黑影盯上了。 这两道黑影紧紧地坠在柳贰和柳叁的身后，一直跟到了村口的小树林里。 “皮带不错啊，麻溜的解下来！” 一个黑影猛地窜到里柳贰柳叁的眼前，伸出手，让他们自觉一点。 柳贰定神一看，拦路的是村长的儿子陈大强，身后还跟着他的弟弟陈二强，两个人插着兜，像两个山匪拦路。 柳贰下意识的就要去解腰间的皮带，被柳叁喝止住了，“大哥！咱们也是两个，他们也是两个！你是怕打不过他们吗” “我怕个屁！”柳贰大喝一声，将腰间的皮带解下，扬手就朝着陈大强的身上抽过去。 “啪！” 陈大强惊呆了，他万没有想到，这个憨傻痴呆的柳贰竟然敢攻击自己。 他伸手就要去扯柳贰的皮带，他想用这条皮带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傻子。 一阵剧痛再度袭上心头，他定睛一看，柳叁也抽下了自己的皮带，开始抽自己的胳膊。 陈二强平时最注重外表，见哥哥被抽的没人样了，一溜烟跑的只剩下残影了。 老大见老二跑了，自己在这岂不是找死，于是留下一句狠话：“你们等着！” 也灰溜溜的钻进小树林，没了人影。 陈家俩小子一路狂奔跑回了家，哭咧咧的抱着徐槐花说起柳家的老大老二，说他们有皮带，还是蟒蛇纹的皮带。 徐槐花气的牙根痒，老母鸡这股气还没咽下去，柳家两个小子又在自家儿子面前显摆，真是该死啊！ “别急！妈也去给你们做！” 冲动之下，徐槐花带着一把砍刀就往山林间去了。 按照上次在柳家听到的，她也石碓之间翻找，她不相信一条蛇还能抵得过自己的大砍刀。 就在她仔细翻找之时，脚踝间却突然袭来一阵剧痛，她低头一看，吓得差点没当场死过去。 一条大蛇正在她的脚底，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再来一口。 她忘记了自己手上的大砍刀，尖叫一声跑了，就在急冲冲的下山的途中，她一个没看住，直接摔了一跤，胳膊肘重重的砸在一块大山石上，当场就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而另一边，柳大爹也带着柳壹上山采草药，两人分开走，柳壹采了一路，突然看到一个胖女人扑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连忙喊来柳大爹，两人一看，发现居然是徐槐花。 “这是咋回事啊！”柳大爹看着徐槐花半条命都快没了，也没多想，赶紧把人架在肩膀上，一路往村子里去了。 第二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快到山下时，柳大爹见徐槐花已经开始翻白眼了，觉得不能再往村子里去了。 他想起了前一阵子，田婶就是因为耽误了送医治疗，然后瘫了。 柳大爹是个很善良的人，他不会因为一点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儿，就不去救助这个徐槐花。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时间流逝，从而落得和田婶一样的下场。 他直接扛着徐槐花，气喘吁吁往镇上的医院去了，到镇上医院后，柳大爹差点没累昏过去。 因为徐槐花送医及时，加上医院里正好有蛇毒血清，她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柳大爹留在医院等徐槐花醒来，让柳壹赶紧回村通知陈村长他老婆出事了。 没一会儿，蛇毒血清起了作用，徐槐花在急救室了醒了过来，她悠悠的睁开眼睛，脚踝上一阵剧痛袭来，她扬起手想要叫人，谁知胳膊上的痛比脚踝处还要严重。 疼得她直接尖叫了一声。 医生安顿好徐槐花后，把在门外等消息的柳大爹叫了进去。 “你老婆已经没事儿了，胳膊断了，回去养养就好。” 柳大爹半张着嘴，知道医生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赶忙解释，“我们不是……” 他刚开口，话头就被徐槐花厉声打断，徐槐花骂人的时候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被蛇咬了的人。 “你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姓柳的，你就不是个好人！你和你儿子没事儿在山上瞎踅摸什么呢我看是又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医生左看看右看看，也有点搞不清他们是什么关系了，这男人交钱的时候那么痛快，刚才他还真以为这两人是两口子呢。 柳大爹见徐槐花一醒就翻脸不认人，也很生气，“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血口喷人！” 徐槐花端着残疾了的手臂，强撑着坐了起来，她脸色很难看，黑的不太正常，“哼！你心里没鬼才怪了！你就是和你儿子去偷东西的。你们在砍树，偷国家财产！” 柳壹正领着陈村长赶过来，在走廊里就听见了徐槐花的怒骂。 陈村长看了一眼柳壹，很是尴尬，心想着婆娘最近肯定是中邪了！怎么处处针对柳家。 他紧赶着两步跑进急诊室，一嗓子打断了徐槐花的话，“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还不嫌丢人呢” 徐槐花一见自己男人来了，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 软着身子窝进了被窝里，开始装病。 陈村长走到柳大爹跟前，亲自和他道歉，“老柳，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救了她，她还这么不知好歹！” 柳大爹是和徐槐花置气，但也是一时间的激愤，现在村长的言语恳切，他也没有继续生气的道理。 柳大爹和村长交代了一下后，就带着柳壹回家去了。 他没什么心思在医院多呆，最近他仔细琢磨了一下罐头生意，觉得专门只做梨罐头，还是太单一了。 回家后，他和柳叁商量着接下来的方向， 柳叁说，想要长久发展，还是应该多做一些别的罐头，可是自己家只有梨树，如果要开发新的罐头，还得种别的果树。 柳大爹觉得儿子的建议很好，是该多做一些别的罐头。 过了几天，就去生产大队找了黄队长，和他商量，想在山上包一块地种果树。 黄队长一听柳大爹这么大胆的想法，连忙摆手否决了。 “老柳啊！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地是国家的地，国家要求种什么就种什么。你怎么能用国家的土地私用呢，这时很严重的思想错误！” 他们的对话，被过来在生产大队办事的陈村长听见了。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柳大爹的话，其实他的要求也不违背原则，现在国家已经开放经济了，农村的经济搞活也势在必行。 比如说城里的赵德发，他也是租用的村里的地，这才有了那么大的兴诚果园。 更何况柳大爹还救了他老婆的命呢，陈村长决定帮助柳大爹。 等黄队长走后，陈村长叫住了垂头丧气的柳大爹，让他和自己一起回村子。 回村子的路上，陈村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柳大爹，“老柳啊，你经常去山里吗” 柳大爹不知道陈村长什么意思，心想不是他相信了老婆徐槐花的话，觉得自己是去山里偷东西的。 他脸色煞白，连忙摆手，解释着自己上山的意图，“陈村长，我发誓我没有偷国家财产，我那天上山是去给我儿子柳壹采药，他身子骨不太结实。” 陈村长干笑了两声，觉得是自己的话没说明白，让老实巴交的柳大爹误会了。 “你别听我老婆瞎叨叨，她最近真的中邪了。我刚听你和黄队长说，是想在村子里搞一块地种东西是” 柳大爹松了一口气，“是的，村长，但是黄队长没答应。” “其实村子里的地都是有数的，每年什么时候播种，种什么，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他不可能冒险让你去种。” 柳大爹也知道这些，无奈的点点头，“我理解，我回去再找别的法子。” “这样，你经常去后山，应该知道后山有一块荒地，没人耕种的。你要是觉得那块地能种出来东西，你就去那里种。” 柳大爹激动的看着陈村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 他是知道那块地的，虽说满是乱石，但也不是不能挖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柳家父子们就扛着锄头上山去了，村民们知道他要去挖山开田，都劝他不要去。 一些老人劝他：“小柳啊，别去了，知道那里为什么是乱石岗吗因为那里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有人跟着嘟囔，“对啊，这个老陈是不是害你啊，那种地要了也没用的，还要害的你搭进去这么多的人工！” 柳大爹没说话，傻笑了几声，毅然决然的带着孩子钻进了山里。 既然陈村长给了他这么大的信任，他也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只要有一块地就有希望。对于这一点，柳大爹十分感谢陈村长。 又过了几天，柳大爹带着孩子们去镇上的种子供销社去买果苗，回来后，满满的一个板车都是果苗。 村民们看见了直摇头，都觉得老柳这次肯定要吃亏了。 “老柳啊，你们可想好了啊，那里真种不出来东西啊。” “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还是没吃过亏，不见南山不回头啊。” 乡亲们觉得他真是可怜人，都替他感到惋惜。这柳家的好不容易靠着卖罐头有了一点起色，这下子全部要赔进去了。 第二十二章 果园开垦初见成效 柳大爹在乡亲们的注视下，推着板车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 正在忙活做罐头的柳大妈见着满车的树苗，放下手中的活走了过来，问柳大爹，“孩儿爸，你这是准备往哪种啊，咱家房前屋后的也种不下啊。” 柳大妈扫了一眼自己家前的宅基地，小的可怜。 柳大爹把板车靠近屋后安置好了，这才把自己前两天找陈村长要了一块荒地的事情说了，说和孩子们已经去看过了，地很大，只要开出来就没问题。 柳大妈一听，有些不高兴，“山上那块荒地为什么没人开你不知道啊” 罐头瓶被重重的放在案板上，震得直颤。 “那里原来就是乱石岗，没人去碰的。种什么都种不出来，你有这功夫去伺候破石头，还不如在家里做罐头，好歹这个是真能挣钱。” 柳大爹面对老婆的诘问，也不恼，还陪着笑脸，“不是有句古话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只要我肯下功夫，这些树苗一定能成活的，绝不浪费！” 话音刚落，门口摇篮里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两口子看过去，就见正在睡觉的柳七七睁开了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柳大爹一下子找到了灵感，指着可爱的小七七对柳大妈说，“你看看，肯定我们家七七也是这么想的。” 柳大爹又冲着柳七七挤了挤眼睛，“是，七七你也觉得那块地没问题，对不” 经着柳大爹这么一说，柳七七笑的更开心了。 柳大妈无奈，却也觉得女儿太可爱了，不好反驳柳大爹的话，拿起罐头瓶子继续干活。 见老婆心里还是不痛快，柳大爹走到板车上取出一个纸包，这时他的杀手锏。 他当着柳大妈的面展开纸包，柳大妈眼前一亮，这可是时下最时兴的的花色啊！ “我买果苗的时候，给你娘俩扯的布。好好的做两件漂亮的衣裳。” 拿着布翻来覆去的看着，柳大妈这才高兴了，勉强同意让柳大爹去试试。 得到了老婆的同意，柳大爹就带着几个儿子上山，去开荒地。 好在只是上面有一层浅浅的石块，当他们开垦到中午的时候，地表上的土已经露了出来。 “爸，你觉得这土怎么样”柳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蹭的满脸都是泥巴。 柳大爹凑上来仔细一看，大喜过望。这土质也太好了，是最优质的的黑土，柳大爹捡起一点土在指尖一捻，扑簌簌的往下落。 他激动的说：“儿子！这次咱们家走大运了，这是最好的土了。简直就是黄金！” 柳贰一听自己的功夫没有白费，也凑上去乐呵呵的看着柳叁挖出来的土。 父子三人见挖出了黑土，干劲就上来了，没一会儿功夫就把整片的地都翻了出来。 第二天清晨，柳大爹和儿子们扛着树苗上山种，父子三人的精心浇水施肥，小树苗的涨势迅猛，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小树苗已经长了一尺来高。 清晨刚过，柳大爹带着两个儿子挑水上山，他们到自己家的果园时，果园外已经围了十几个乡亲们了。 “老柳，你看看你这果树，涨势也太好了。我爹还说你再这荒地上一定种不出什么来呢！”一个村民满脸艳羡的盯着老柳家的果园看。 柳大爹憨厚的笑着，捧起脚边的一捧土，捻开了给众人看。 “其实啊，老人们觉得种不出来东西，是觉得这荒地里没什么好土。但是我们挖了好几天，这一片的土竟然是黑土，你们看看，都是优质的好土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柳大爹手中的土，黑黑的沙沙的，这种土种下去的东西，没有长不好的道理。 村民们纷纷点头，心里都在后悔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这里的土这么好。 “柳大爹，我们跟你学！你叫我们开荒种地！” 柳大爹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自己窝囊了半辈子，从来没想过竟然有人围着自己要学东西的。 他脸色微红，“大家既然看得起我老柳，我定当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大家！大家一起致富。” 小树林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就在山下，陈村长家里，徐槐花又一次遭受到了打击。 儿子陈大强把早上从村民里听来的闲话，原原本本的和自己妈说了，说老柳家种的树苗长势非常好，马上就要结果子了。 临了还添油加醋的补了几句，“妈！老柳家在村里可不得了啊，村里人都去和他学习种树了。搞不好他要去选村长。” 徐槐花有了上次被蛇咬的经验，决定不再冲动了，她强压着怒火，冷笑几声，“你是听村里人胡说的，你自己看见了” 陈大强摇了摇胖乎乎的脸蛋，“没有。” 徐槐花一脸自信，“那片地是有名的乱石岗，要种树早就有人种了，还轮的上柳家的窝囊废们吗” 嘴上说不信，但身体很诚实。 她借口赶羊上山吃草的由头，偷摸摸的去了老柳家的果园准备一探究竟。 可是到了的时候，她震惊了，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乱石岗目之所及的地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果树林。 而且果树的长势非常好，一点青苗的样子也没有，就像种下去了好几年似的。 “我是来错了地方吗”她仰头嘟囔着。 徐槐花左看右看，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果园就是原来的乱石岗。 第二十三章 果园里来了坏人 看着眼前的果园一派生机勃勃，徐槐花嫉妒极了，心里把柳家的人挨个诅咒了一百遍。 “哼，别高兴的太早了！” 徐槐花狠狠地说了一句，扬起手中的树枝，把羊群赶进了果园，她要让羊群进去啃树皮，只要树皮被啃掉了，这些娇嫩的小树苗就别想活！ 想到自己的完美计划，徐槐花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 她跟着羊群一起进入了柳家的果园。离近了，徐槐花仔细看着眼前的果树，这些果树苗不仅活了，居然还结了花苞。 徐槐花拽下一个花苞在手中碾碎，随风扬了。又扯掉一个花苞扔在脚下狠狠地跺了一脚，瞬间碾成了齑粉。 但羊在果树边徘徊，却迟迟不肯朝着果树下嘴，徐槐花哄着羊群，“来来，小羊们，吃树皮呀，树皮又嫩又好吃。” 她说的口干舌燥，却没有一只羊搭理她，都在埋头在地上寻找着青草。 没一会儿，果园地上的杂草被徐槐花赶过来的羊吃的差不多了。 “一群蠢货！”徐槐花气急败坏，叉着腰开始骂羊，“你们一群蠢东西都不知道什么好吃吗来！老娘给你们示范！” 她扬手撇下来一根树枝，抵在羊的鼻子前，让它们好好地见识一下什么是美味。 可是羊群依旧无动于衷，根本对她手中的树枝毫无兴趣，低头继续啃草。 见这一根树枝不行，徐槐花伸手去扯另一根树枝，然而第二只树枝不好扯下来。 徐槐花用尽全身力气扒在树上，狠命的往下一扯。 “啊！”徐槐花惨叫一声 她扯树枝的时候，用力过猛，树枝直接插进了自己的大腿。 好巧不巧的，柳大爹这时候挑着水桶来果园浇水，见到果树林里的徐槐花，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有了几次不愉快的经历过后，柳大爹对徐槐花有很大的戒备。 还没等柳大爹开口问，徐槐花先开口了，“这，老柳，你别误会啊，我是追着我们家羊来的！它们应该是闻着草的味道来了，你看吃的多香啊。” 徐槐花指着地上的羊，果然，这些羊一个个都在埋头啃草。 柳大爹的目光移到了徐槐花手上的树枝上，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果树的树枝。 柳大爹的脸色沉了下来。 徐槐花假笑着强行解释这根树枝的由来，“这是我在你家果树上撇下来的，我不是怕羊啃你家树皮嘛就想赶紧赶羊走！” 柳大爹信了。 眼看着徐槐花把羊群赶出了果园，柳大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对啊，她不是摔断了胳膊吗怎么腿也瘸了”柳大爹嘟囔了一句，却也没怎么在意徐槐花的奇怪举动，开始给小树苗浇水了。 徐槐花赶着羊群，一瘸一拐的下了山，跑到一半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裤腿湿了，低下头去细细一看，整个裤管子上都是血，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被树枝伤的这么严重。 她脸色煞白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觉头昏沉起来，腿也有点发软。 她很担心自己不能活着回家，一狠心把自己刚做的衬衣扯下一绺布条，绑在自己大腿上流血的地方，歪歪扭扭地往家里赶。 柳大爹认真的给每一株果树浇水，他的手搭在还不怎么茁壮的果树上，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快点长大。我都等不及了。” 说了这话后，柳大爹又觉得自己太可笑了，怎么可能刚种下去的树就能长大呢，自己这是多心急啊。 然而就在他收拾木桶准备回家之际，一个小花苞抵在了他的眼前，柳大爹眼前一亮，顺着树枝往上看去，好多个花苞在他的眼前摇曳。 柳大爹掏出手帕，很小心的掐下来一个花苞，仔细的包在手帕当中，就像在包一块小金子似的。 他把花苞放在兜里，挑着水桶开开心心哼着小曲回家去了。 “高兴什么呢”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在院子里散步，看见柳大爹笑的合不拢嘴，自己也开心了起来。 柳大爹把水桶靠着墙角放好，乐呵呵的来到了柳大妈身边，把手中的帕子托在掌心，神秘兮兮的问柳大妈，“你猜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柳大妈盯着他手中的帕子，脸色霎时间红了，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柳大爹展开了帕子，一个粉红色的小花苞静静的睡在帕子上，就连柳七七也忍不住伸着小脑袋，细细看着。 柳大妈呸了丈夫一声，转身生气的走了，她还以为是柳大爹买了一个好看的头花送给她呢。 这种浪漫的事情，柳大爹仅在结婚前的某一天做过一次，柳大妈一直记到了今天。 柳大爹完全不知道柳大妈为什么生气，不过他也不在乎，又捧着帕子凑了上去，“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柳大妈冷冷的怼了他一句，继续抱着怀里的小七七哄着，只有这个宝贝女儿才能让她开心了。 柳大爹见老婆猜不到，只好自己戳破谜底，“这是花苞啊！咱们家果园里的果树都活了，还长出了花苞！” “啊！”柳大妈吃了个大惊，回头直愣愣的看着柳大爹手中的花苞，满脸的不可思议。 她从没想过这些果树能活下来，更别提这么快就能开花了！ “太不可思议了！” 柳大爹得意地笑了，“明天咱们去果园，我让你亲眼看看！” 柳大爹自豪极了，如果不是他坚持，是绝对不能在乱石岗开垦出这么好的地，也就不可能会有这些花苞了。 他决定，明天要带着全家去果园，让他们看看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老好人。 第二天一早，全家都去了果园，但柳大爹说的花骨朵已经没了。 第二十四章 承包果园 取而代之的满园丰收的果子。 果子的品种相当的丰富，有苹果，有橘子，还有桃子。 “爸爸，这果树怎么长的这么快啊！咱们前几天浇水的时候，还是光秃秃的呢”柳贰十分震惊。 不止是柳贰，柳大妈和柳叁，柳壹同样十分震惊。 柳大爹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一家人，十分自豪，“因为这块地的土好，你看看，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哪有一块地比咱家的土好。” 说罢这些，柳大爹还不忘酸一下柳大妈，“怎么样媳妇儿，当初你还拦着我不让我开垦呢，现在看见这幅场景，有没有后悔啊” 说实话，柳大妈还真心有点后怕，万一当时柳大爹耳根子软被自己说服了，那他们家现在哪来得这么多果子呢。 “行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都听你的。” 柳大妈这话把孩子们都逗乐了，一家子其乐融融的进了果园。柳大爹让孩子们帮忙摘一些果子回家，几个孩子都十分乐意，他们也不想再吃梨了。 这大半年吃梨吃的嘴都快起茧子了。 柳家人从山上满载而归，带上山的浇水的水桶里装的满满地，全是果子。 路过村子的时候，柳家的丰收被村民们看见了。 经过询问，村民们这才知道，柳家刚种好不久的果园，已经结满了果子。 这件事在整个村子里都炸了锅。 有的人夸柳家的运气好，有的人觉得是柳大爹踏实肯干，结出这么多的果子是上天的回馈，还有的人嫉妒柳大爹，认为他使了什么不干净的手段。 村民们讨论这件奇事的时候，徐槐花正从镇上的卫生所里上药回家，刚路过村口，就听见人们成群的议论柳家的事情。 她驻足听了一会儿，一听之下，心下大骇，昨天柳家的果园刚有点小花苞，今天就全部结了果子 她不敢相信，但是村里的人告诉她，柳家的人刚刚抬了一桶各式各样的果子，从这个路口经过呢。 这又让她不得不信。 “说到底啊，还是那块地好。你看那块地，原来就是个乱石岗，谁知道柳大爹一家去了，挖了几锄头，就变成了肥田了，哪说理去啊”一个村民满脸的欣羡，觉得要是自己去开采山上的乱石岗就好了。现在自己也能拥有这么肥沃的土地了。 徐槐花不乐意了，翻看了说话这人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我们老陈看他家可怜，把这么好的地给他用，让他白占了公家这么好的地，一分钱也不用花。这才是真正的运气好呦。” 她冷冷的哼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去。 这番冷嘲热讽的话，恰巧被上山取锄头的柳叁听见了，他默默地记在心里。 回家后，柳叁把这话原原本本的说给了柳大爹，“爸爸，这块地咱们确实没花钱，现在种出来点东西就有人说闲话了，我觉得还是彻底解决比较好。” 柳大爹很是头疼，塞在嘴里的苹果也不香了，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柳叁，征求他的意见，“你说咋办呢” 柳叁眉眼一凝，给柳大爹出了个主意，“承包啊，现在全国已经掀起了农村改革的热潮，南方已经动起来了。” 这些都是他在报纸上看见的消息，而柳大爹不识字，也不会看报纸，所以他对新的政策和现在的形势，一无所知。 但是他很信任这个儿子，儿子说什么，他就照做。 吃了午饭，柳大爹就带着柳叁去村委会找陈村长，遇见了过来送饭徐槐花。 徐槐花依旧不给柳大爹好脸色，瞪了他一眼，抢先一步跨进村委会的大门。 门板“砰”的一声合上，把柳大爹和柳叁撞在了门外。 “门外有人”陈村长分明看见了两个人影留在了门外。 徐槐花挡在窗户前，故意遮住了陈村长的视线，“是吗我怎么没看见呢” 这时，门被敲响了，柳大爹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陈村长一看他来了，顿时知道自己媳妇打的什么歪主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热情地把柳大爹父子迎进了办公室。 “老柳啊，你怎么来了” 看见自己男人对柳大爹这么热情，又端茶又倒水的，徐槐花气的进了办公室里间。 柳大爹接过茶杯，很不好意思的坐在了村长办公室的小沙发上，一大半的屁股都悬在外面。 “陈村长，你把山上那块给我用，我不能白用啊。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我想承包山上的那块地。” 陈村长对柳大爹的印象更好了，村里面很多人都是白吃白用的，这还是第一次撞见主动出钱的。 他想了想，但是他也不懂承包的政策，他决定先了解一下，再给柳大爹回复。 就在这时，徐槐花气哄哄的从里屋出来了，一个“地主”的大帽子扣在了柳大爹的头上。 她插着腰讥诮道，“老柳，你卖罐头挣了两个钱，也想学学旧社会当地主了” 柳大爹一听“地主”两个字，脸都吓的没了颜色，这些年他可是没少见过这种场面，他害怕。 柳叁看出来爸爸的情绪不对，往前走了一步，和陈村长解释，“村长，我家用自己家种的梨做罐头，卖给供销社。是生产队和供销社都同意了的，这是劳动人民的果实。” 陈村长点头，这件事他知道，而且他还很支持农民通过劳作致富。 看见陈村长的态度和他老婆徐槐花不一样，柳叁就放心了，他继续说：“现在全国都是在推广包干制，农民对土地有经营权，但是土地是归集体所有的。我不知道婶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槐花见一个小屁孩儿敢跟自己来劲，气的不行，上前就要扯柳叁。 被陈村长喝止住了，他让柳叁继续说。 “婶子这话不对，和国家政策不一致。现在国家鼓励的就是包干到户，不是什么想当地主，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求发展的道路。徐婶儿你说我们想当地主，就是在搞破坏！” 柳大爹见徐槐花在老二这里吃了瘪，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他还是假意喝止了柳叁，“老二，你别说这么难听！” “好的爸爸。”柳叁痛快的答应了，该说话已经说完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村长怕自己媳妇一会儿发疯，和柳家父子闹了起来，于是让柳家父子先回去等他的消息。 陈村长的动作很快，吃了午饭，他就去生产队找了黄队长，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跟镇上的领导请示一下，毕竟这种事情在村子里还是头一遭，他们也确实不了解上级的最新政策。 镇长当面跟两个人宣讲了最新政策，他们这才了解到，原来柳叁这孩子说的是真的，于是两个人亲自去了柳家，同意柳大爹出钱承包山上的那块地。 “村长，队长，咱们还是签个协议，对村里和对队里，都是个保障。” 两个人对视一下，觉得这孩子是实在是太聪明了，真的要落在纸面上才好。万一柳家果园欠收，不给村里用地的钱，自己岂不是还要担责任 双方在友好和谐的气氛里，签了土地承包的协议。 陈家。 见自己男人回来的很晚，徐槐花顺口问了一句，是不是村里有什么事儿，得知竟然是柳家真的把地承包了下来，气的徐槐花当场暴走，骂自己男人胳膊肘往外拐。 陈村长很无奈，蹲在房门下抽闷烟。 徐槐花也很憋屈，这个家她实在待不下去了，一气之下摔门而出，她的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另外一只叫还没抬起，就被门槛绊倒了，她受伤的胳膊直直砸向地面，传来了骨骼崩裂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 要自己做品牌了 柳大爹带着孩子们挑水上山给果园浇水，满园的果子堆满了，差点淹没了树冠。 柳贰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手提着的水桶砸在地上，打翻弄的他裤腿湿透了。 “爹，这是咋回事儿啊”柳贰也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哭，“我也不想再吃苹果了，我看见橘子也有点反胃。” 柳大爹照着柳贰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他拿这个只知道吃的儿子实在没法子了，“吃吃吃！你爸我弄这个果园子，就是给你吃的是” 柳叁看着眼前的水果大丰收，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做更多的罐头了，他随手摘下一个橘子，捧到柳大爹的面前，“爸爸，你看这个做橘子罐头多好啊！” 柳大爹点点头，这哪里是果子啊，这都是钱，满园子的都是钞票啊。 柳大爹乐得合不拢嘴。 柳叁把手中的橘子剥开，递给了身后的柳壹，“三弟，你吃这个，最解渴了。” 柳壹身子虽说好了，但是柳家的人还是把他当做病号供着，一点脏活累活都不让他做。 今天，柳壹还是答应了柳大妈，他绝对不会浇水施肥，柳大妈才把他放出来。 这种特殊照顾，让柳壹很不好意思，他也要为柳家尽一份力才可以。 很少开口说话的柳壹，终于开口了，“爸爸，哥哥，咱们不如换一种思路，咱们可以做成果干果脯，这样即方便保存，又可以让产品种类丰富起来。” 听见柳壹这么说，柳叁的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主意简直太好了！ 说实话，罐头的运输储藏都挺麻烦的，平时搬运的时候也很重，一个不小心就会摔碎，如果换成果干果脯之类的，就没有这种麻烦了。 柳叁很赞同柳壹的提议，“爸！咱们就做果干果脯这些！我觉得三弟的建议很好。” 柳壹见柳叁同意了，继续自己的提议加以完善，“既然咱们的品种多了，咱们就要有自己得到包装。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品牌了。” “品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大家都不明白柳壹说的品牌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汇太新颖了，根本无迹可寻。 柳壹粗略的想了一下，解释给大家听，“大家都知道茅上酒” 所有的人都点头，柳贰傻乐着说：“这谁不知道啊，不是国酒吗” 柳壹画风一转，“大家不知道的是，茅上镇其实有很多酒，并不止茅上酒一家。但为什么都买茅上酒呢，因为他最出名！” 柳叁听明白了，恍然大悟的看着柳壹，眼中多出了几分钦佩。 这时，柳壹继续说，“所以，咱们的罐头也要打造品牌，让人们一想到买罐头，就找老柳家。和茅上酒是一个道理。” 此时，身后突然想起一串沁人心脾的笑声，大家回头一看，是柳大妈抱着柳七七来了。 此时这娘俩儿正站在大家身后，看着柳壹的演说呢。 “你咋来了”柳大爹很吃惊。 柳大妈不喜欢往山上跑，嫌弃山上的蚊虫多，担心咬到了柳七七。 “我来监督你们啊，看你们有没有让柳壹干活。” 柳大妈严肃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大家连忙摆手，表示绝没有让柳壹动一根手指头。 “妈，三弟在给我们讲怎么创建品牌呢！”柳叁解释道。 就在这时，柳七七突然鼓掌，肉乎乎的小手啪啪拍着，配着软软的小脸蛋，可爱极了。 说来也奇怪，在场的人，除了柳叁，其他的都不太懂柳壹的理念，但是柳七七一鼓掌后，所有的人都明白了柳壹的意思。 柳大爹：“我觉得老三说的很有道理，咱们要试一试。” 柳大妈：“看这孩子，多有出息！果然跟着叶医生就是不一样啊！” 大家都同意了柳壹的想法。 “至于名字吗”柳大爹摩挲着下巴，目光挪在了柳七七身上，“七七这孩子自从到了我们家，家里真是好运不断啊。咱们的品牌就叫做柒柒果品。怎么样” 大家鼓掌一致通过。 山林间响起了一阵欢笑声，其中最响最脆的，就是柳七七的声音了。 夜里，柳大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拥有了如此完美的生活。 就在半年前他们家还是村里有名的落魄户，穷的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也没有一个正常的。 柳大爹也跟着感慨，他的感触和柳大妈一样，想起半年前的生活，他都有些后怕。 “既然咱们现在能喘口气了，柳壹的身子骨也好了不少，我觉得他应该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柳大爹的这句话一出口，气的柳大妈喘气都哆嗦了起来，柳壹这么好的孩子，她可是舍不得的！ “凭什么啊当初他们把孩子扔了，我们捡到养了七八年，现在健康又聪明，反而要还回去，太不公平了” 柳大爹觉得柳大妈短视了，“你啊，不能只想着自己这点儿事。你不觉得柳壹今天的话，这眼界根本就不像是农村的孩子。你别耽误了他。” “耽误”柳大妈更生气了，上去给了柳大爹几拳，“我们捡回来的时候他才多大啊，现在这么聪明都是我们养的好！” 柳大爹长长的叹了口气，“但咱们不能给他最好的教育，他的父母如果是有钱人，他回到亲生父母边上，不是更好吗不比跟着我们强的多吗” 柳大妈沉默了，确实，他们没有资本给孩子更好的教育了。 柳大妈坐在床边，暗自垂泪，可她真的是舍不得这个孩子，从捡到他的那一刻起，柳壹就比亲生的还要宝贝了。 柳大爹见媳妇儿伤心，自己心底也不好受，“其实，你说的也不错，柳壹是被遗弃的孩子。找父母又谈何容易呢” 他深深一叹，“即使找不到，也让这孩子知道真相，不然真的挺残忍的。” 柳大爹的语气软了下来，柳大妈这才同意。 第二十六章 卖金丝楠木去 关于柳壹的事情，柳大妈还是有点难受，她躲在被窝里偷偷哭了起来。 呜咽声震的身边的男人也睡不着。 柳大爹何尝不难受呢，只是看着柳壹天赋过人，他是真心不愿意耽误孩子的前途，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但是媳妇这么伤心，他也不愿意见到，他坐起身来扳过柳大妈的肩膀，宽慰她：“你也别急，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先自己去查查，等有了消息才能告诉柳壹，走不走的，还得看他自己。” 柳大妈翻身坐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语气有些冲，“你怎么查当年这孩子可是直接扔在咱家门口的。” 柳大爹下床趿着鞋，在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找出一个小布包，展开递到柳大妈的眼前。 这是一个小金锁，金锁的底部布满祥云，上面刻着“长命百岁”四个篆字。这把锁当年随着柳壹一起扔在柳家家门前的。 “这就是唯一的线索了，你看看，这年头有金锁的，能是普通人家吗”这就是柳大爹为什么一直坚信柳壹亲生父母是有钱人的根本原因。 柳大妈深深一叹，让丈夫好好把金锁收着，这金锁是柳壹唯一能和他亲人相认的物件儿了。 接下来好几天，柳大爹都在附近几个镇子上转悠，挨个打听可以制作金锁的人。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打听到。 这年头人们手头没金子，制作金锁的人更是没有。 几天走访下来，柳大爹的腿都要跑断了，但在金锁的事情上一无所获，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了。 就在柳大爹忙着走访金锁的这几天，果园里的果子越结越多，但是柳家手头上没有多余的钱用来做果脯。 柳大妈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起来，埋怨柳大爹不应该一下子种这么多果树。 现在卖也不敢大批量的卖，怕又被生产大队扣上了投机倒把的帽子。做罐头又做不了那么多，只能眼看着果子在院子里烂掉。 柳叁想起来盖房子时，还剩下一根金丝楠木，只要把这个宝贝卖出去，家里就不愁没钱了。 柳大爹很犹豫，这么贵重的东西能去哪卖呢又能卖给谁呢 他愁眉苦脸的蹲在房檐下，捻着地上的土。 柳大妈刚才埋怨他的话，他也听进去了，但是事情也不能怪到他头上来啊谁能想到果园里的果子能这么快就成熟了呢！ 他幽怨的看向柳大妈，觉得自己很无辜。 “爸爸，下次赶大集的时候，把这木头拿出去卖了”柳叁提议。 “好。”柳大爹觉得可以一试。 到了镇上赶大集的日子，一早上，柳大爹就和柳贰柳叁忙活了起来。 他们把堂屋里藏起来的金丝楠木扛到了板车上，拉着木头就往镇里去了。 镇上的大集，每个星期都有，柳家父子赶到的时候，集市上的位置已经被占得都差不多了。 柳贰柳叁被这熙熙攘攘的景象震惊了，这个大集非常热闹，延绵了两三公里，卖什么的都有。 他们只能找到一个靠后的位置，把自己的板车停好。 柳贰柳叁分别靠在两边的车轱辘上看热闹，柳大爹坐在路边等生意。 “妈妈你看，有人卖烂木头。”一个路过的小孩子扯着她的妈妈，笑嘻嘻的看着板车上的金丝楠木。 小孩儿的声音很尖，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大家都向柳家的板车投来好奇的目光。 一根黑乎乎的木头，碗口粗，怎么看都是在寻常不过的木头了，此时搭在一个破板车上，这生意做的就像开玩笑似的。 戏谑的声音此起彼伏。 “还真是烂木头啊。” “为什么会有人卖烂木头呢” “这木头也能卖钱吗” 人们只是一瞥而过，留下几句闲言碎语，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关于木头得到情况。 这时，柳大爹被路人盯的难受，站起来挪到车轱辘边，附在柳叁耳边小声嘀咕，“他们都以为这是烂木头，咱们要不要叫卖一下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柳叁淡淡一笑，否定了爸爸的意见，“爸，这种值钱的东西叫卖岂不是掉价了吗真没必要。识货的人自然看得懂，不识货的人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柳大爹觉得是这么个理，心境也沉淀下来，坐在板车附近静静的等待有缘人。 “喂，你们是卖这个吗” 一个带着蛤蟆镜的人凑了过来，盯着板车上的木头看来看去，他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皮夹克和喇叭裤，柳大爹没见过这种人，不免发怵。 他点点头，有些磕巴，“是，是卖这根木头。” 蛤蟆镜大笑，笑成了一只大虾，刘海跟着乱颤，“哈哈哈！竟然有人卖破木头，你们是穷疯了吗这破木头还不如劈了，当柴火卖也许可以卖掉。” 柳大爹知道这人不识货，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蛤蟆镜自讨没趣，想戏弄一下这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于是抱着肩在木头附近踱步，装作要买的样子。 “喂，你这木桩子多少钱”他的言语中充满了戏谑。 柳贰太讨厌这个流里流气的人，觉得他不是好人，直接替柳大爹回答，“你买不起，就不要问了。” 蛤蟆镜向下勾了一下眼镜，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呦，好大的口气呀，你说个价，看我买不买得起” 柳贰也不知道是什么价，瞪了一眼这个蛤蟆镜，摆摆手让他赶紧走，“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就是买不起！” 蛤蟆镜被柳贰的话激怒了。 第二十七章 集市闹剧 蛤蟆镜怒气冲冲的逼近柳贰，嘴角一扬，恶狠狠地说，“臭小子，你看不起我是” 就在柳贰不知所措之际，柳大爹扯过柳贰，用自己的身子把儿子护在身后。 “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他胡说的。”柳大爹咽了一口口水，他很紧张，但是他一定要保护自己的儿子。 蛤蟆镜见柳大爹人高马大，心里也有些发怵，但是不能输了阵，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柳大爹抵在板车上，“胡说东西胡卖！话也可以胡说是” “那你让我怎么办”柳大爹被挤得难受，拉着柳贰又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火药味越来越浓，周围赶集的商贩们开始过来劝，他们都不希望这里出事儿，如果这里闹开了，他们的农产品就都卖不出去了。 “算了！一个孩子说的话，别那么计较。” 一个老汉把蛤蟆镜往外拉，“是啊，算了，都是卖点东西贴补家用的，都不容易。” 路过的人们七嘴八舌的劝着，蛤蟆镜见人越聚越多，狠狠地一个眼风在父子三人的身上飞过，自己转身走了。 蛤蟆镜走了，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大家都觉得卖一根烂木头的，惹出这个风波，确实没什么意思。 “呵，现在这年头真有意思，想钱想疯了，烂木头都拿出来卖！” 嘲讽的声音挤进了父子三人的耳膜，刺耳极了。 柳大爹和柳贰的目光投向了柳叁，他们又气又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柳叁心态很好，他宽慰道：“爸，大哥，咱们不能自己先泄了气，自古都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咱们等着就是。” 话音刚落，柳叁就看见蛤蟆镜气冲冲的返了回来，手上还握着一把板斧。 他怕这个蛤蟆镜发疯，回来砍自己大哥柳贰，吓的柳叁扯着柳贰的手，把他护在自己身后。 “你要干什么！”柳叁脸色煞白，眉头紧锁的盯着蛤蟆镜手中的斧子，他决不能失去自己的大哥。 柳大爹也反应过来了，上前几步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步步紧退。 群众中发生了骚乱，觉得这里马上就要出人命了。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柳家三父子的身上，蛤蟆镜却没有袭击他们，而是趁他们不注意，抡起斧头劈向了烂木头。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让你们卖烂木头！让你们卖！” 用力过大，他的发型已经乱了。 蛤蟆镜捋了捋头发，“看我买不买得起！” “啊！”蛤蟆镜惨叫一声，他手上的斧头只在烂木头上砍掉了一小块木头，但那块木头却像利刃一样，劈下来后直接砸在了蛤蟆镜的脚上。 蛤蟆镜吓的快尿了，扔下斧子，哆哆嗦嗦的看着被砍烂的皮鞋，脸色就像白无常。 只差那么零点一毫米，他的脚指头就没了…… 整个集市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蛤蟆镜镇静下来后，疯了似的冲向柳家父子，他这辈子也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乡巴佬！你们赔我皮鞋！”蛤蟆镜气势依旧不弱，瞪着柳家父子的眼睛在喷火。 这皮鞋是他攒了两个月的工资买的南方货，每天上鞋油，恨不得用衣裳擦，现在可好，废了，全废了。 这时，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带着金丝边的眼镜。 这男人扶了一下眼镜，目光若有似无的在木头上飘过。 他又看向了蛤蟆镜，“我说这位年轻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明明是你挥着斧子砍过来的，怎么还能让别人赔钱呢。” 在场的人们都看见了，此时附和着中年人，都愿意帮柳大爹作证，是这个带蛤蟆镜的年轻人先动手的。 蛤蟆镜不服气，指着板车上的烂木头，“他们卖烂木头怎么没人说你们都是瞎子吗我还不是为了大家不被骗！现在反过来还要说我的不是” 蛤蟆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自己替大家蹚雷，还要被人指责。 中年男人扶着眼镜笑了，他走向板车，手在木头上摩挲着，“年轻人，你走眼了！这哪里是什么烂木头，这可是上好木头啊。我要花高价收购的！” 蛤蟆镜摘掉眼镜，露出了绿豆大小的眼睛，他瞟了一眼烂木头，再度看向中年人，语气就变得轻佻起来，“呦，你不会是托儿还和这父子三人一唱一和的，挺有意思啊” 他再度看向了父子三人，用蛤蟆镜腿指着他们，“你们赶大集真是浪费了应该去唱大戏啊！演技真是没的说。” “你胡说！我们没有演戏！”柳贰很不忿，要不是柳叁拽着他，他就要冲上前和蛤蟆镜吵起来了。 这时，现场的舆论也有变化，人们开始怀疑这几个人是不是真的在套笼子。 套笼子，是市场上常用的把戏，几个人演戏骗第三方高价购买，这把戏一点也不稀奇，只是今天这个套笼子过于逼真，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中年人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走到木头边上，指着被蛤蟆镜砍掉的地方，就像看到了大宝贝似的。 “你们看，这木头里金丝纹路细腻而明显，一看就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只不过是放置的时间长了，表面蒙尘罢了。” 众人还是觉得这中年男人是拖，一个个用狐疑的目光看着这个中年男人。 柳大爹松了一口气，上前紧紧握着中年人的手，激动地说，“果然还是要等有缘人啊，你太识货了！” “诶你不是木材厂的秦厂长吗”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中年男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原来这人是县里木材厂的领导，木材厂在县里可是最大的企业，整个县的人都只知道。 “这是秦厂长木材厂秦厂长比县长的派头都大，怎么可能是托呢！”人群里有热心群众补了一句。 “难怪认识这木头呢，搞了半天是木材厂的厂长啊！” 众人再看向蛤蟆镜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像打翻了调料盘，什么颜色都聚齐了。 在众人戏谑的笑声里，蛤蟆镜戴上了眼睛，灰溜溜的跑了。 第二十八章 柳叁的命运转折 秦厂长看着金丝楠木，眼睛便挪不开了。 贵重的木料他见过不少，但眼前这一桩金丝楠木，金光中泛着幽绿，这就是上品中的上品，如此品相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然爱不释手。 “你们这木材怎么卖” 柳大爹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心里发怵，不知道说多少才算合适。 目光自然了落在了他的“小军师”柳叁身上。 柳叁心领神会，从父亲身后走了出来，十分得体得和秦厂长打了个招呼，“秦厂长，你好。其实我们不懂木头的价格，但是我相信你，你觉得什么价钱合适” 秦厂长在刚才在人群里时，就观察过这个孩子，他能保护自己的兄弟，临危不乱，此时和自己说话又不卑不亢，很是得体。 秦厂长已经对这个孩子刮目相看了。 “我说个价，你们就能卖吗”秦厂长有意考察他一下。 柳叁点点头，他留了个小心机，话没有说死，“您说，我听。” 秦厂长并不打算欺负不懂行的人，他伸出五根手指，眉目和善的看向柳叁，“我出五千。” 在场的众人无不吸了一口气，这年头万元户非常少见，秦厂长大手一挥就是五千，果然豪气。 柳大爹激动的嘴唇翕动，他兴奋的看向柳叁。柳叁也对这个价钱很意外，按照之前和家人商量的结果，这个金丝楠木能卖出去两千就顶天的了。 “好”柳叁伸出自己的手，和秦厂长深深一握，“成交。” 秦厂长立刻让人回去带车过来，让工人们把木材拉回厂子里，在木材装车的时候，他邀请柳家父子一起去木材厂看看。 父子三人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是第一次进县城，第一次坐大汽车。 到了木材厂后，柳大爹和柳贰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了，什么都是稀奇的，哪里都想看上几眼，只有柳叁依旧保持镇定。 他在秦厂长的带领下，认真的在木材厂参观。 临走的时候，秦厂长指着厂区问柳叁，“小柳啊，你看我这厂子怎么样” 柳叁一愣，不知道秦厂长说话的意图，他腼腆的看着秦厂长点点头，“这里很大，很好。秦厂长，你人也很好。” “小柳，你人聪明能干，在村里可惜了。”秦厂长若有所指。 柳大爹眉眼一沉，神情变的很凝重。看来自己不止耽误了柳壹，同样耽误了柳叁。 柳壹不是自己亲生的，负罪感更强烈一些。对于柳叁的境遇，他多少有些心安理得。但这是不对的。 秦厂长偏着头，问柳叁，“小柳，你要不要到我的厂子里来做技术员我会找师傅从零开始教你。” 听着秦厂长的话，柳大爹一个没忍住，上前握住秦厂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太感激眼前这个男人了，到县城的工厂上班，就意味着儿子能离开农村，改变命运。 在询问过柳叁的意见后，秦厂长亲自把柳家父子三人送出了厂子大门。 临走前，他嘱咐柳叁，不用这么着急过来，等家里安顿好了，再来不迟。 柳叁给秦厂长深深鞠了一躬，和自己的爸爸哥哥踏上了回村的路。 目送着父子三人，秦厂长感叹，柳叁这孩子真的很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这一趟赶集收获颇丰，柳家不仅卖掉了金丝楠木，解决了占地方的麻烦，还有了五千块的巨额收入用以投入生产。最最值得高兴的，还是柳叁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柳大爹一进院门，“咕咚咕咚”的灌了自己一大茶缸的水，就把今天的一连串喜事通通说了。 最让柳大爹抑制不住兴奋还是柳叁的事情，柳叁是个可造之材，决不能在柳家埋没了。 但听过后，柳大妈没有柳大爹那么乐观，她一边哄着柳七七吃饭，一边嘱咐柳大爹，“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不好告诉别人。现在你的条件好了，好多人都等着看你的笑话咧。” 柳大爹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看什么笑话看我倒霉我看就你每天不说好听的，不信你问问柳叁柳贰，什么叫八字没一撇，秦厂长可是拍着胸脯让柳叁进厂的。” 看到柳大爹竟然敢跟柳大妈犟嘴，柳叁和大哥柳贰对视一眼，笑作一团。 柳叁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温馨，以后自己去了县城，应该就不经常能看见这一幕了。 他鼻头一酸，话语有些哽咽，“爸！人家秦厂长只是让我去厂子里上班，怎么就拍着胸脯了拍着胸脯说的话叫发誓。” 柳大妈噗嗤一声笑了，狠狠的剜了一眼自己男人。 她把柳七七和柳六交给柳壹，上前搂着自己家的二儿子，眼泪也止不住的扑簌簌的落，“老二啊，妈还是那句话，等木材厂的事定下来才好让别人知道。等你真的去了，也不要担心家里的事儿，爸妈会照顾好家里的。” 柳大爹也被眼前的一幕感动了。 柳叁虽说是老二，但在他们家就是老大一般的存在。他是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但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他决不能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他抹着柳叁圆滚滚的后脑勺，紧了紧腮帮子，“乖儿子，听你妈的话。家里有我们呢。” 日落西山，放了学的柳肆柳伍也知道了二哥找到了好工作，激动地在院子里抱着柳叁的腿乱转。 “哥！县城是不是很大”柳肆虎头虎脑的，黝黑的皮肤配上滚圆的眼睛，看上去机灵又可爱。 柳叁今天也是第一次去县城，县城大不大他不知道，但总是比镇里要大。 “大啊！等你好好学习，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你就知道了。”柳叁自己虽然没上学了，但是他还是想用这种法子，激励两个弟弟好好读书。 柳伍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一听见要上高中才能去县城，他噘着嘴掰着指头，“哥还有九年！我还有九年才能去县城玩吗” 柳肆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今年上二年级，那就是还有八年。 哥俩顿时萎了，东倒西歪的躺在院子里摆烂，唉声叹气起来，“我也很想去县城工作！我不想上学了……” 柳叁气的没话说，柳大爹看见两个小儿子说不想上学，气的抄起扫把追着两个人打，柳家院子里尘土飞扬。 这一打不要紧，彻底得到激起两个孩子不上学欲望。 “爸爸，只要不上学，我们不去县城也行！我们在家忙妈妈做罐头，只要能挣钱就可以啊！” 柳伍见柳肆说着没用，一边跑一边搓着手哀求，“爸爸，我们也会做罐头，真的！看都看会了！” 在柳壹怀中的柳七七，被灰尘呛的咳嗽了好几声，她噘嘴粉嘟嘟的小嘴儿，看着两个哥哥摇头。 柳叁被七七可爱娇俏的小模样逗的大笑，一把一个抓住了两个弟弟，让他们看向柳七七，“你们看！七七都不高兴了。” 柳七七仿佛在柳家有魔力，只要一听见她不高兴的话，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包括两个不愿意上学的小哥哥。 柳大爹蹲在两个孩子身边，把两个小不点揽进了怀中，苦口婆心的教育，“儿啊，你哥哥去县城工作，因为他到了要去工作的年纪了。你们呢现在正是上学读书的年纪，难道不应该好好学习吗” 柳大爹虽然没读过书，但他最佩服的就是能读书的人，柳贰指望不上了，他现在能恢复成正常人，柳大爹已经要感谢上苍眷顾了。 柳叁也是被之前的残疾耽误了，但柳叁聪明好学，自学也一定能成才。 柳壹就更不用说了，这孩子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七七和老六还小，现在就只剩柳肆柳伍，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两个儿子，柳大爹暗下决心。他决不能让这两个孩子辍学。 柳肆柳伍也非常懂事，两个小家伙顿时红了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己也觉得理亏。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给柳大爹认错，“爸爸，我们错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读书。” 柳大爹欣慰的把两个儿子搂紧怀中。 第二十九章 柳叁去上班了 几天后，没等柳叁去木材厂报道，秦老板就亲自派人过来接他了。 来的人是厂里的工人，正好在镇上收购木材，秦厂长就让他们到村子里顺便把柳叁接到木材厂。 正在做罐头的柳大妈听见敲门声，回头喊柳叁去开门。 “是你们啊！” 门刚刚欠出一条缝，柳叁就认出门前的两个人，正是那天在集市上搬木头的两个工人，于是很热情的把他们迎进家门。 两个人说明来意后，让柳叁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他们回厂里。 直到此刻，柳大妈才最终确定柳叁真的能进木材厂上班了，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柳叁忙着回屋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要跟他们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柳大妈舍不得儿子，有点接受不了，扶着院中的老梨树哭了起来。 柳叁也是万分不舍，舍不得爸爸妈妈，舍不得兄弟姐妹。但是他已经长大了，总是不能一直在家里呆着的。 他帮妈妈擦去了眼泪，“妈，放假了我就回来看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跟着两个工人大哥走了。 柳叁很守信用，果然上班后的第一个星期天，他就回家了。柳大妈给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心疼的抚摸着儿子的脸，“这一个礼拜没见，你就瘦了。在厂子里是不是吃不好啊” 柳叁告诉妈妈，他一切都好，很好，非常好。 每次回家探亲，柳叁雷打不动的会做两件事，第一件事，他会把桌上母亲为他精心准备的饭菜吃个一干二净。 第二件事，他会句句不离秦厂长，说什么话题都会带上两句秦厂长。柳叁非常尊重秦厂长。秦厂长亲自给他安排了宿舍，秦厂长给他找了厂里最好的师父教他如何成为技术员。 “对了，”柳叁满嘴包着饭，依旧不忘给家人讲在厂里的见闻，“我们秦厂长真是见多识广，昨天，有个男方来的商人，说自己手腕子上的蜜蜡是才买的，让秦厂长给鉴别一下，秦厂长一眼就看出这蜜蜡是苏联的东西。” “蜜蜡是啥”柳大爹捧着碗喝汤，他从没听说过蜜蜡是什么东西。 柳叁伸手给他比划着，“就是淡黄色的，有点像小石头，你凑近了闻带着松香。有钱人喜欢带着它当首饰。” 柳大爹还是不知道蜜蜡是啥，但是他对于秦厂长还认识苏联的东西，十分好奇，“你们秦厂长咋还认识苏联的东西呢” 柳叁笑笑，“秦厂长去过苏联，听说还在那边进木头回来加工。秦厂长去过的地方很多的。” 吃了晚饭，柳叁带着柳贰在院子里刷碗，柳大妈和柳大爹在厨房收拾灶台。 柳大妈往窗外看看，见孩子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儿，于是凑近了柳大爹，“孩儿爸，秦厂长见识大，不如把咱家柳壹的小金锁，拿给他看一看。你看他苏联的东西都认识，说不定这个小锁儿他也能认识呢。” 柳大爹一脸惊奇的看着柳大妈，“你想通了” 柳大妈把手上的抹布摔在灶台上，瞪了柳大爹一眼，心里挺不高兴的，原来自己在柳大爹这儿就属于没有思想觉悟的人。 “嗯。”柳大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她在穿衣柜里翻出金锁，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老二，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柳叁把剩下的活交给柳贰，自己擦了一把手就去了爸妈的房间。 看着妈妈手上托着的金锁，柳叁有些发愣，他想不出自己家里还有这种宝贝东西。 “这是你弟弟柳壹的，你应该知道他是被遗弃的孩子，这把锁，就是跟着他一起扔在咱们家门前的。” 柳叁心里热烘烘的，原来，他只觉得自己爸妈是好人，但现在他对爸妈则是充满了尊敬。 以前一家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他们也没有把这金锁拿出来应急。 这已经不是“好人”两个字能解释的了。 “妈，你拿这个出来做什么”柳叁猜不透母亲的意思，原来那么穷，他们都守着这个信物，现在家里条件好了，难道他有了不祥的预感。 柳叁疑惑的看着妈妈，带着几分心疼。 “孩子，妈和你爸商量过了，秦厂长见多识广，你把这个锁拿去给他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能帮你弟弟找到亲生父母。” 果然，柳叁长叹了一口气，打心底心疼自己爸妈。 “你怎么不问问柳壹，看他愿不愿意找自己的狠心爸妈。”柳叁忍不住替自己爸妈不平，明明是爸妈辛辛苦苦的把孩子带大了，凭什么要把柳壹再送出去。 “孩子，你没有读到书，我和你爸已经很难过了，你忍心看着你弟弟得不到更好的教育吗” 知子莫若母，柳大妈知道柳叁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一句话说出来并不需要解释，柳叁已经点头应了，小心翼翼地把金锁包好，放进了自己的兜里。 “妈，我有消息了就回来。” 临走前，柳大爹给柳叁装了好几瓶罐头，让他带到县城给秦厂长尝尝。 秦厂长接到来自柳家的心意后，仔细拿着看了起来。他原来以为柳家只是小打小闹，在集市上卖卖货，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品牌了。 “柒柒罐头” 柳叁很自豪的点头，给秦厂长解释，“这是我妹妹的名字，我最小的妹妹就叫柳七七。我们大家都非常爱她，所以我们家的产品的名字就叫柒柒。” “很好啊。”秦厂长不住的点头，“你们能想到品牌，就说明你们家的眼光非常长远。” 这还是柳壹的主意，这让柳叁想起了柳大妈的委托。 他从兜里把金锁掏出来，放在掌心。 “秦厂长，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金锁的来历啊” 秦厂长自谦的摆摆手，“哪里就见多识广了，不多是多吃了几天饭罢了。” 嘴上说着，但是他的眼睛还是被小金锁吸引了过去。 这个小金锁实在太特别了，它做工精良，一点儿也不毛躁。锁体并不是用浇筑的法子做出来的，而是一点点的用小锤子敲出来的，这种工艺很繁杂，不是小富小贵的家庭能拥有的东西。 他把小锁拿过来，颠过来复过去了看着，这个锁体的隐蔽处，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闫”字，隐藏在铃铛底部的接缝中，米粒大小。 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个字。 他把这个“闫”字指给了柳叁，“你看，这里有个闫字。” “闫，也就是说，这锁的主人姓闫” 秦厂长没做回答，这点他不能肯定，有可能主人姓闫，也有可能送给姓闫的人。 “总之，应该和姓闫的有些关系。”他想了想，又姓闫，有能拥有这把锁的，恐怕只有那个顶尖大家族闫家了。 第三十章 村头吵架 柳叁回家后，把秦厂长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柳大爹听。 柳大爹凝眉沉思了很久，他不知道什么闫家，更不知道闫家的权势有多厉害，他只知道柳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老二，秦厂长有没有说闫家的事情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柳大爹问柳叁。 “应该是十分有权势的那种，秦厂长也没说什么，但我觉得三弟的身份肯定不简单，绝对不是简单的弃婴。” 柳大爹点点头，回头嘱咐身边的柳大妈，“这件事现在到此为止，我们要闭紧嘴巴，决不能把这件事透露半句。” 柳大妈虽然不知道闫家的事情，但是看着柳大爹和老二说话的神情，她也能够大概猜出来，柳壹的来历很不一般。 “我知道了。” 柳叁跟着妈妈也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三弟的。” 听见柳叁这么说，两口子十分欣慰。 柳大爹也决定这件事暂时告一段落，柳壹的身份就是一团迷雾，揭开后也许不是他期盼的，或许还会给柳壹造成危险，这绝对不是他想看见的。 隔壁田家。 县里的木材厂招人，田婶儿不知道从哪里听见了这个消息，花了一些钱在城里找了个关系，把她的大儿子田喜塞进了木材厂。 一连几天，田婶儿脸上的喜气不断，田叔又给她做了一个简易轮椅，让她方便出门。 于是，田婶挑了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坐着田叔给她做的轮椅开始了四处炫耀，她虽然人瘫了，但是心一点儿也不瘫。 她让田叔把她推到村口晒太阳，喜事儿憋在心头止不住的往外冒，她就和村里的人说起了自己大儿子找到了工作的事情。 她很得意，高傲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我儿子啊，就是能干，你看这一下子就找了个铁饭碗，我还想让他在我身边伺候呢，可是没法子啊，不能耽误孩子的前程啊。”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吹牛，没人愿意搭理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解闷。 就在田婶说话的时候，她远远地就看见柳大妈买菜回来。 目标到位，田婶提高了声调，冷嘲热讽起来，“唉，这人和人真的是不能比啊，有的孩子一下子就找到了铁饭碗，有的孩子没本事啊，只能在家里种地。” 附近几个唠闲嗑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目光落在了徐徐走来的柳大妈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田婶说的是柳大妈，但所有人也觉得田婶说的是自己，每个人家都有儿子，每个人的儿子都在家里种地。 这话也被柳大妈听见了，但柳大妈并不想搭理这个田婶，只要沾上她，这几天都不会有好心情。 就在此刻，刘婶冷不丁的从柳大妈身后钻了出来，瞪着田婶没好气地说，“我说田婶啊，种地有咋不好了我儿子也在家里种地呢。” 身边几个村民也开始附和起来，“对啊，我家儿子也在种地，凭本事吃饭，又有什么不好呢” 田婶被怼的没了脾气，觉得这些人都是蠢货！她明明说的是柳大妈，怎么这些老娘们都往自己身上安排事儿呢 田婶的嘴秃噜了，“我没说你们！我说的是柳家的。” 柳大妈这才抬眼，面色冷静的看了过去。 心想，田婶是故意在挑事儿呢，自己接了，实在是没必要，可是不接又不甘心，她绝不能让任何人这么糟蹋自己的儿子。 此时，柳大妈的心里很不痛快，突然灵光一闪，她有了主意。 柳叁在木材厂上班，还是木材厂的秦厂长亲自点名让他去的，但是柳大妈不打算说这件事气田婶，这么说只会让田婶使坏，。 柳大妈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挎着菜篮子往前走了两步，以警告的口吻对田婶说：“田婶，你刚才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你这是想分裂工农办联合吗” 田婶坐在轮椅上，怔怔的看着气场完全不一样的柳大妈，一时语塞。 “大家都听见了，你瞧不起种地的农民，如果你再有这种论调，我就去生产队告诉大队长。” “你胡说！我没有分裂工农兵联盟！我没有！”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田婶可承受不起，她的心开始狂跳，冷汗在鬓角间若隐若现。 “我听见了。”刘婶上前一步，力挺柳大妈。 “我们也听见了。”在场的有儿子的，儿子还在种地的人都表示愿意去生产大队，为柳大妈作证。 田婶蔫了，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再留下去指不定就会被这群蠢婆娘推到生产大队搞事情。 她冲着在林子里抽闷烟的田叔喊了一嗓子，让田叔赶紧推她回家，她累了要赶紧睡觉。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隐晦的笑意。 待离身后的人渐渐远了，田婶在轮椅的扶手上狠狠一锤，“姓柳的！你们给我走着瞧。” 田婶气了一会，却又笑了起来，弄得推她的田叔莫名其妙。 “这群蠢货，就是嫉妒我家田喜去了县城工厂，故意跟我找茬呢。” 田婶得意的回家去了。 刚躺下没多久，田喜就哭丧着脸回了家。 “哎呀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田婶不能动，只能费劲侧着脖子往床边看，儿子田喜哭的鼻涕泡都冒了出来。 “妈，你可得救救我啊！”说完这话，田喜钻进了田婶的脖颈里哭的稀里哗啦的。 “怎么了啊你这不才去上班吗能出啥事儿啊”田婶心疼儿子，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心急火燎的。 “妈，你去趟柳家，让柳叁放我一马行吗” 第三十一章 田婶家出事儿了 “你说什么”田婶拼命撑着身子，一把拽住田喜的衣襟，“你在工厂里上班，和柳叁能有什么来往他一个种田的，你犯得着让他放你一马” “妈！你不知道，柳叁是木材厂的技术员！”田喜说这话的时候，恨柳叁恨得牙痒痒。 都是刚进厂不久的工人，凭什么柳叁就能做技术员，自己就只能在厂子里扛木头。 田婶如遭雷劈。 她紧紧咬着自己的腮帮子，咯吱作响。 心里暗暗记恨，柳家这一家可藏得够深啊，自己刚才在村口那一通嘚瑟嘚瑟，柳大妈肯定觉得自己就是个猴子，被人耍着唱大戏的猴子！ 她越想越气，重重的床面上砸去，真想就此昏死过去算了。 “砰！” 床板跟着颤了几下。 田婶这个举动，看的田喜不知所措，不过他心里只有自己的事儿，那还管的了自己的妈 “妈，你救救我啊！我车间里的机器损坏了，现在已经停产了，柳叁认定了是人为事故，要追究我的责任呢！我会被开除的！” 田婶一个激灵，反手给了田喜一个大嘴巴，打的田喜一脸懵逼。 “蠢货！他认定的你就承认你不承认不就完事儿了吗” 田婶怒瞪着一脸蠢像的儿子，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揪下来！ 田喜哭咧咧的说：“我怎么可能不承认呢当时出事儿的时候，多少人都看着呢，现在只能去求柳叁！没别的法子了，要但凡有点别的招，我也不能回来麻烦你啊！” 捂着脸的田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田婶不屑，柳家一个种田的臭小子，能当技术员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你去把那臭小子收拾一顿不就行了，你怎么越活越抽抽了，你小时候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你忘了”田婶想起柳叁小时候被打的满脸血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 “妈，你不知道啊，柳叁现在是秦厂长的心腹！谁敢动他啊” 田婶被雷得外焦里嫩。 她是万万没想到，柳叁不仅在木材厂工作，并且比自己儿子田喜混的好得多，儿子的话就像一把利刃，把她仅存的自尊心戳了个稀巴烂，她心里不平衡极了。 隔壁院子，柳大妈正在招待客人。 她把做好的果脯取出来，分别放在了好几个小盘子里，拿给乡亲们试吃品尝。 这一批她做了三样果脯，分别是苹果，杏，橘子。 小孩子们最喜欢吃果脯，但是这东西很贵，只在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偶尔备上一点，看见好几样果脯被端上来，邻里的孩子们开心的不得了。 一人抓了一小把就往兜里塞，好几个孩子抓的太多，衣服兜都快撑破了，被身后的大人们嫌丢人，喝止住了。 “好吃啊！为什么不能多拿一点呢”一个小胖子嘟囔着小嘴，不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妈妈骂一顿。 柳大妈拍拍小胖子的肩膀，拿了干净的纸给他包了一包，让他回家慢慢吃。 孩子们得到了果脯，高高兴兴的跑出去完了。 大人们也开始品尝，柳大妈制作的这几种果脯甜度适中，酸度掌握的也不错，入口生津，但又不倒牙。 “真的好吃啊！”一个邻居赞叹着。 “真的吗”柳大妈笑得很灿烂。 她很想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足，从而改进生产手艺。但是所有的乡亲们都觉得很完美，怎么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柳大妈很感谢大家的品尝，开始张罗着给大家打包剩下的果干，让他们带回家给家人们试吃。 就在大家齐齐感谢柳大妈的时候，院子的门板被敲响了，柳大妈随口一问，“谁啊” 门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虽然说声音熟悉，语调却很奇怪，“我呀，隔壁的田婶儿。” 柳大妈停了手上的活，小院里活跃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大家都面面相觑。 柳大妈以为田婶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来找自己麻烦，撸起袖子去把门打开了。 就见田婶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个大篮子，里面堆得满满当当地东西，有红糖有鸡蛋，堆成了一坐小山。 大家都惊了，实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两个人刚才在村口一番口角，可是所有人都看见了的，这田婶怎么突然上门了，还带这么重的礼。 乡亲们围了过来，都想看看田婶这是想出什么幺蛾子。 田婶只能在大庭广众下，硬着头皮把刚才儿子说的事情，和柳大妈说了一遍。 众人这才知道，柳大妈的儿子柳叁竟然是木材厂的技术员。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人家柳家的儿子是技术员都没出来嘚瑟，你一个刚刚进厂的有什么好嘚瑟的。 大家都对柳大妈另眼相看了，觉得她是个很谦虚的人。 柳大妈却一点儿也不想搭理田婶，她转过身，继续给乡亲们装果脯，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家柳叁的事情，我管不了。” 田婶一看柳大妈一点帮她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都不想和他说话，急得鼻尖冒汗，脑中迅速盘算着要怎么办。 田婶拧紧了眉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心中恨极了柳大妈。 但是为了儿子，她也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酝酿了几秒钟的情绪后，田婶“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就因为有了木材厂的工作，田喜才跟镇上条件不错的女孩儿定了亲。” 她抹了一把眼泪，偷偷看着柳大妈，此时的柳大妈还忙着手上的活，背对着她也看不出什么表情，田婶继续自己的表演，“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又穷，我还瘫痪了。如果工作再保不住的话，这亲事肯定就黄了。” 田婶儿吊了一个长音，让自己的求助显得更加悲戚。 田婶开始打感情牌，“柳大妈，你也是看着我儿田喜长大的，你就忍心看见他这么惨吗” 第三十二章 柳叁真出息 这句话多少对柳大妈是有触动的，她手上的活儿顿了一下。 她和田婶，邻里街坊在一起住了了十几二十年了，谁家不是看着这些小孩子一点点的长大的呢真的看见田喜因此丢了工作，柳大妈也于心不忍。 她转过身，面色如常的看看着田婶，“等柳叁回家，我跟他说说这件事。” 田婶脸上掠过一阵狂喜，还没等她高兴几秒钟，柳大妈冷冷的来了一句，“但是我也不能保证结果，你先回去。东西我也不能收，请你拿回去。” 田婶气的心肺都要炸了！ 她捧着一篮子的鸡蛋红糖，手指发泄似的捏着篮筐，恨不得把这些鸡蛋全砸在柳大妈的脸上。 我给足了你的脸，你不要脸，这不是明显的让我难堪吗！ 可是势压人，人不能不低头，田婶决定先忍下这口气，等着田喜的事情解决后，再好好的收拾这一家子讨厌鬼！ 田婶陪着笑，临出门时还送给柳大妈一个谄媚的笑容，脸上的褶子能夹死蚊子，“那好的，大妹子，我就等你的回复。你别送！我自己能回！” 田婶麻利的划着轮椅回到自家小院，直到看见了她回屋，柳大妈的脸上才逐渐回复颜色。 身后，有人出来替柳大妈抱起不平，“柳家的，你说你答应她干什么啊今儿早上在村口，田婶那嚣张的德行，我们可都看的真真的。” “是啊，她当初还和赵德发闹你家来着，你可别不记仇啊，这人最怕心善了。” 村民们争相把老一辈的经验讲给柳大妈听，希望她不要上演农夫与蛇的故事。 柳大妈心里暖烘烘的，善意的提醒是很珍贵的。 这时又有人问了一句，“柳叁去了木材厂工作，是啥时候的事儿啊这还当了技术员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为了避免乡亲们误会，柳大妈很谦虚，“其实之前也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我也不能瞎嚷嚷啊，两个月前，柳叁算是正式入厂工作了。我也就不好再出去说这件事了。” 在场的乡亲们都很理解柳大妈隐瞒这件事的原因，对她的印象越发的好了，她和田婶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家的日子真是越过越红火了啊。”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句，话语里满是欣羡。 柳大妈抱起脚边的柳七七，抬指在她的小鼻尖上轻轻一点，逗得小宝贝咯咯直笑。 “有了七七这个小福星呀，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了。” 柳七七害羞了，红扑扑的小脸蛋钻进柳大妈的怀中，笑眯眯的偷偷看着眼前的乡亲们。 又到了放假的日子，柳叁从县城的百货商场里给家里买了一些麦乳精，装进包里就坐上了回村的公共汽车。 两个小时后，他背着背包，精神奕奕的出现在村口。 “哎呀！这是柳叁吗” “柳叁你咋回来了！” 一路上都有乡亲们和他打招呼，弄得柳叁很不自在。 曾经，他在村子里就是空气，从村口路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多看他一眼，但是今天，他有了一种秦厂长到车间检查工作的错觉。 乡亲们脸上的笑意和平时完全不同，就是看见村长也没人笑的这么灿烂。 他挨个点头问好，和每一个和他打招呼的人问好。 “叔，您好！” “嗯，我回来了婶儿，您好！” 柳叁有些莫名其妙，抓着背包带快速往自家走去。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横在柳叁眼前，把他吓的一个急刹车，感觉鞋底子都快错位了。 “刘，刘婶”柳叁人生里投一次磕巴 “柳叁，婶子问你个事儿啊”刘婶两眼放光，直直盯着柳叁。 “额，好。婶子你问。”柳叁不知所措的点头，这个刘婶平时基本不和自己家打交道，更不会对自己这么热情。 今天是咋了 刘婶凑近了柳叁身边，警觉的看看左右，直到确定方圆十米之内没有人，她才拢在柳叁的耳边，“你们木材厂还招人吗你帮我家儿子去说说呗，我儿子不一直在家种地么，考学又没考上，上班又没地方接受，可愁死我了！” 柳叁摇摇头，“婶子，我也不是厂领导，我也不知道厂子里要不要招人啊。” 刘婶愣在当场，脸色当即变黑。 她本以为上次自己帮柳家在赵德发的事情上占了上风，柳家肯定会回报自己的，没想到这柳叁如此不懂事。 柳叁想赶紧回家，和刘婶告了个别后，背着包赶紧往家赶。 他心里明白了，难怪今儿村里人都这种奇怪的目光看自己，敢情是知道自己在木材厂上班的事情了。 此刻，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小小的“呸！” 一进院门，柳叁还没来得及和坐在凳子上小七七打招呼，就被柳大妈拉倒一边，说起今天田婶来求情的事情。 一提到工作，柳叁很严肃，“田喜是忽视工作安全，卸木头的时候没拉电闸，木头翻下来直接把房顶掀翻了。给厂里造成了重大的损失，而且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是一个技术员。” 柳大妈答应田婶的时候，也只是一时心软，事后也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干涉儿子工作的问题。 见儿子这么说，她反而安心了。 柳大妈从石桌的盘子上拿了一个新做的果脯，塞进了柳叁嘴里，“不提这件事儿了，你尝尝这个，妈新做的！” “真甜！” 柳叁含着果脯，看着柳大妈鬓角边未曾出现过的一根白发，想想刚才对妈妈一板一眼的话语，顿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妈，田喜那件事，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帮一下。” “好。” 母子二人正在说话，柳大爹从果园里回来了，挑了两筐新摘下的果子。 他见柳叁回来了，很是欢喜，但也觉得让孩子总是这么两头跑，真的挺累。 上次，他和柳叁从县里回来，坐公共汽车用了两个多小时。 回来的时候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 他心疼的看看儿子，从篮框子里挑出一个最大的橘子，塞到柳叁手中，“吃，这个最甜了！” 晚饭的时候，柳大爹喝了点酒，脑袋有点发昏，但还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老二，以后别一放假就跑回家，” 没等柳大爹往下说，柳大妈黑着脸上去照着柳大爹后背抡了一拳，嗔道：“你疯了吗我一个礼拜就见儿子一次，你还让他不要回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大爹委屈极了，“我是觉得儿子这么跑很累，工作了一个星期了，还要坐几个小时的车回家，你是不知道从县城到我们村的公路有多破啊真是又累又危险！” 柳大妈这才明白孩子爸的用意，但是这么长时间不让她见孩子，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一点胃口也没了。 “老二，你妈是舍不得你，但你这么来回跑也不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安心工作。” 柳叁在饭桌上看了一眼，柳贰柳壹，柳肆柳伍，包括柳七七和柳六对他都是不舍的。 更别提妈妈柳大妈了，她眼眶子红红的，别过脸去，都快哭出来了。 “孩儿妈，没事儿的，我规定让他半个月回来一次！” 说完这话，柳大爹严肃地看向柳叁，“好好安下心来工作，半个月回来一次看你妈，能做得到吗” 柳叁郑重地点头应了。 第三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家度过了短暂而温馨的一天，柳大爹和柳贰一起把柳叁送到了村口的公共汽车站牌下，看着他踏上了回县城的汽车后，父子俩才回了家。 约莫中午时分，柳叁回到了县城的木材厂，他刚到宿舍楼，就看见走廊里乱糟糟的，顺着墙边堆了几十个蛇皮袋子，上面还放着被褥和脸盆。 宿舍里管事儿的大哥伸出脑袋，招呼柳叁，“柳叁，过来整理一下你的柜子，一会儿要搬进来几个新人了。” 原来，厂子里为了照顾已经结婚了的工人，把原来只住了几个人的宿舍全部腾空，变成了家庭房。 搬出来的工人们现在要重新分配宿舍。 话音刚落，柳叁就看见走廊尽头，几个穿着蓝色工服的工人，一手一个麻袋，爬楼梯上来了。 人群最后，远远地坠着一个人，柳叁觉得他十分眼熟，自己一看那人竟然是田喜。 柳叁眉头微皱，知道自己和田喜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他和田喜虽然是邻居，但从小只有被田喜欺负的份，除了挨揍的时候，两个人基本没说过话。 田喜收拾完自己的床铺，穿着脏兮兮的工服，一屁股坐在了柳叁新换的床单上。 “你妈和你说了”田喜一脸的一所应当。 “起来！我新换的床单！”柳叁照着田喜的脚上踢了一下，把他撵走，顺手拿扫床的扫帚把床扫了扫。 “瞎干净。”田喜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照原来的样子，他早就把柳叁按在地上一顿胖揍，但是今天他决定先不出这个气。 柳叁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田喜的模样，他有些后悔昨天答应了妈妈， 唉，既然已经答应了妈妈，还是去试试好了，毕竟自己家和田家是邻居，如果田喜因为这件事被撵走了，田婶说不定会每天都来自己家找麻烦，这日子怎么过也不舒坦。 “我一会儿去问问。” 说完，柳叁就钻出了宿舍，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他到出事的卸货车间里，找到了车间主任徐大国。 徐大国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平时和还挺照顾柳叁的。 “徐主任，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你说。” 此时徐主任正在摆弄机械部件，弄得满手都是黑乎乎的机油，柳叁把一旁擦手的布给徐大国递了过去。 徐大国一边擦手，一边听柳叁说。 “田喜那件事，有处理结果了吗” 徐大国摇摇头，“开除，这是我的意见。厂里的意见我还不知道。” “徐主任，我觉得，开除这个处罚太严重了，而且也不能弥补厂里的损失。” “那就让他弥补损失，如果不能办到，那就必须开除。”徐主任的想法很坚决，把脏兮兮的布狠狠砸在地上，“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谁把这么蠢的东西招进厂里的！” 柳叁见他态度坚决，只能先回去了。 田喜等在宿舍门口，急得在走廊上转圈，一见柳叁回来，他立马迎了过去，把柳叁拉倒没人的墙角。 “怎么样啊” 柳叁摇摇头。 田喜一侧的嘴角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冷哼，目光若有似无的在柳叁的脸上瞟了一眼，“我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感情这点儿事都摆不平。” 柳叁拍了拍手上的灰，回以了一声冷哼，“你是很了不起啊，有本事把房顶掀翻，我确实甘拜下风。” “你！”田喜揪起柳叁的衣襟，却被柳叁凌厉的目光逼退了手。 “你有本事就自己补救自己的错，别有什么事儿就哭鼻子回去找妈妈。” 田喜怕被工友们听见自己回家找妈妈出头的事儿，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气鼓鼓的走了。 柳叁冷笑一声，回寝室去收拾自己的背包。 准备把妈妈给他带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放进衣柜，谁知，包刚打开，一颗小小的果脯就滚了出来，往里一看，竟然还有几瓶罐头和一大包的果脯。 他想起来秦厂长说自家的罐头好吃，这次又有了果脯，不如一起去送给秦厂长，让他两样都尝尝。 他把干净衣服收了出来，背上背包，就往厂办公区方向去了。 在办公楼边上，柳叁碰见了厂里的办事员韩大勇，他在办公室里负责打杂，什么都会做一些。 “你好，小柳，来找秦厂长啊”韩大勇很热情的迎了过来。 整个厂子都知道柳叁是秦厂长亲自招进来的，所有对他格外友好。 柳叁点点头，说自己带了点家里做的土产，准备给秦厂长带一些。 他也不忘给韩大勇拿了一小包果脯。 韩大勇见着这么好的果脯，很开心，“哎呀！你这也太客气了，这么好的果脯很难买到的啊，闻着都香啊。” 柳叁笑笑，“多谢夸奖，这些是我妈做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多给你带一些。那我就先进去了。” 韩大勇一把把柳叁拉着，劝道，“秦厂长现在正在心烦呢，你最好不要现在进去。” 第三十四章 来了客人 “出了什么事吗”柳叁非常担心秦厂长。 他总是觉得这几天怪怪的，经过韩大勇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秦厂长了，平时的秦厂长都会在各个生产车间转悠，他一天能见到几回呢，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 韩大勇撇了撇嘴，一脸郁闷，“还不就是厂里生产的事情。最近厂子真是灾祸连连。” 柳叁心里一沉，“是田喜出的生产事故吗” 韩大勇苦笑着点头，“唉，都是这个蠢货惹出来的麻烦。因为他，生产线停工了这么久，原计划的订单就完成不了了。” 果然，和田喜有关，柳叁神情凝重起来，他为自己去帮着田喜说话，自责起来。 韩大勇接着说：“合作方是台商，态度十分强硬，骂骂咧咧的说我们厂不守信。坚决不答应推后时间交货。现在他们要求我们厂退单，并且赔偿违约金。” 看见韩大勇的脸色很黑，柳叁就明白这违约金肯定不少。 “好，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就在柳叁转身要走的时候，秦厂长的办公室门打开了。 秦厂长走了出来，“我听着声音就像，果然是你啊，小柳。” 柳叁点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微笑显得不那么丧气。 “嗯，我来给您送点我妈做的果脯，还有罐头。” 秦厂长郁结在脸上的乌云，稍稍散开了一些。 “好，你进来说。” 柳叁跟着秦厂长进了办公室，放下自己的背包，把罐头和果脯都拿出来摆在会客区的茶几上。 “小柳，在厂里这两个月，还习惯吗” “我在这非常习惯，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您秦厂长。” 秦厂长笑着摆摆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工厂里严格规范安全生产，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小孩子。 秦厂长让柳叁坐在沙发上，自己起身出去看看。 秦厂长一开门，就看见了台商汪有道正蹲在地上，安慰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这个台商汪有道，就是这次被木材厂延期交货的公司经理。 “乖啦，不哭啊，爸爸这边的事情马上谈好，就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小女孩甩开汪有道的手，差点把他推了个趔趄，女孩嘟囔着嘴，“我不想吃这里的饭啦！好难吃的，这里每天都吃馒头，我要回去，我要去吃汉堡啦！” 这时，汪有道也看见秦厂长，脸色立马变的严肃，“秦厂长，我还有事，我们赶紧谈谈赔偿的问题！” 秦厂长知道自己的木材厂理亏在先，只能压着火气，笑脸相迎，把汪有道父女迎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柳叁一见来人了，忙着起身，帮秦厂长倒茶。 安坐下来的汪有道脸色依旧难看，他没有接柳叁端上来的茶，柳叁只能先把茶水放在茶几上。 “你们厂是怎么搞的啦合同订单上都白纸黑字写的好好的，你们这让我如何跟客户交代！” 秦厂长只能抱着手，一个劲儿的给汪有道说好话，“是我们的原因，我们认，您看能不能晚一点交货我们会开足马力加油干，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订单！” 汪有道翘着腿，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摆手道，“不行，没时间了，准备赔偿。” 秦厂长面有难色，“汪总啊，不是我们不想赔偿啊，你这个数额有点太大了，我们木材厂真的吃不消，说实话，200万已经是我们全年的利润了。” “我呢我的损失你们不需要负责吗我也要给人家赔钱的！” 见秦厂长对于赔偿的事情不松口，汪有道微睨了他一眼，站起来准备起身走，“那就这样，我先告辞了！准备迎接诉讼。” 他在秦厂长的办公室里寻找女儿，竟然看见女儿在吃办公桌上的果脯，还吃的津津有味，气的没话说。 明明酒店里有还不错的东西，可这家伙什么都不吃，这几天饿的面黄肌瘦，他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和小娇妻交代呢。 现在可好，这个小祖宗也不知道在吃什么恶心的东西。 汪有道极其严肃，伸手走向女孩，“吐出来。” 女孩儿噘着嘴摇摇头，“我不要。” “吐出来！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不卫生吗随便一个报纸包着，连生产许可都没有的东西，你不怕吃坏肚子吗” 小女孩又抓了一把果脯，塞进自己身前挂着的小挎包里。 “我喜欢吃这个，很好吃。” “哼！等吃坏了肚子，你可别叫爸爸，赶紧带我回家啦！” 柳叁听不下去了，自己妈妈做的东西，已经非常严格的按照卫生标准再做了，全村的人都品尝过，也没见谁吃坏了肚子。 “这位先生，这些东西是我妈妈做的，保证干净卫生。” 见一个毛头小子出来教训自己，汪有道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这次本就不应该来的，要不是木材厂的订单出了问题，他现在已经在海滩上躺着度假了！ 越想越气，汪有道把女孩背包里的果脯都掏了出来，拍在桌上。 “你们说的可真好听，秦厂长当初也是拍着胸脯跟我说，这批货没问题！一定会按时按点交货的！” 他回头瞪了一眼秦厂长，“是你当初胸脯都拍肿了” 秦厂长觉得汪有道素质太差了，已经懒得和他对话了。 柳叁是最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他从秦厂长那里得到首肯，平心静气的解释起来。 “汪总你好，我是木材厂的技术员，我不是推脱责任，也不是想得到你的原谅。只是这批货并不是我们有意拖延的，而是厂子里真的出现了事故。” 汪有道冷哼一声，这件事已经黄了，他现在一心只想得到赔偿款。 “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想听！这是你们的问题，为什么现在都还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呢我被你们害死了知道吗”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摩丝抹平的刘海跟着说话的频率乱颤。 第三十五章 柳暗花明 汪有道的女儿叫汪宛如，就在爸爸和办公室的两个人大发脾气的时候，她又拿起被爸爸拍在桌子上的果脯，偷偷地往背包里塞。 一边塞一边偷看自己的爸爸，活像个正在储粮的小仓鼠。 “好啦！我不想和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人在这里废话啦，浪费我的时间，我的时间很值钱的你们懂嘛等着接法院传票。” 汪有道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刘海，强行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爸爸，”汪宛如拉着汪有道的手，“我好饿啊，我们赶快去吃饭了啦！” “嗯”汪有道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女儿，“你，你说什么” 汪宛如嘴里嚼着果脯，含糊不清的又说了一遍：“我说我要吃饭啦！饿死了啦！” 一旁的秦厂长看出了门道，他想起刚才父女二人在门口的对话，这女孩儿因为几天不吃饭，让汪有道很着急。 秦厂长走近办公桌，把剩下的果脯包起来，问汪宛如：“小朋友，这些全部给你，好吗” “好！”汪宛如开心极了，一碰三尺高平，漂亮的小脸蛋儿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谢谢叔叔。” 秦厂长拍拍汪宛如的头，心想这小女孩也比他的父亲要懂礼貌。 “果脯酸甜，最是开胃了。她现在吃了这么多果脯，自然胃口全开，好了汪总，你还是先带孩子去吃饭。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女儿愿意吃饭，让汪有道烦躁的情绪缓解不少，再看谦逊有礼的秦厂长，汪有道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他刚才太冒失了，现在想想，刚才的自己和一个乡村野夫又有什么区别的。 “对不起，秦厂长，我为我刚才的冒失道歉，谢谢你的果脯。” 秦厂长把身后的柳叁让到前面，不卑不亢，“果脯不是我的，是这孩子的，他叫柳叁。” 汪有道又对着柳叁微微欠身，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为了表示我对你们的歉意，我决定同意延长交货时间。” 秦厂长和柳叁对视了一眼，这还真是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那就谢谢汪总的理解了，这次我们会尽快完成订单的。”秦厂长面对这么大的喜事，还是云淡风轻，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他的这个品质，让柳叁十分敬佩。 汪有道伸出自己的手，和秦厂长深深一握，“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这儿多待一段时间。” “好，你赶紧带孩子吃饭去，看孩子饿的。” 秦厂长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汪宛如的脸上，这孩子脸色蜡黄，嘴角向下撇着，一看就是饿得不行了。 临走前，秦厂长经过柳叁的同意，把柳叁送给他的东西，全部借花献佛转送给了汪有道。 汪有道十分感动，领着小女孩的手，父女俩开开心心的出去找饭店吃饭去了。 目送了汪有道下楼，秦厂长转身在柳叁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你们柳家的罐头和果脯这次可是立下大功了！” 订单延缓交付，木材厂终于喘了一口气。 但厂里还是对田喜进行了处罚。 不过秦厂长从车间主任徐大国那里得知，柳叁曾经为田喜的事情找过他，所以秦厂长决定网开一面，只罚了田喜三个月的工资，全厂通报批评，以儆效尤。 这次批评大会，在木材厂的大礼堂中举行，这个礼堂平时的作用是开全厂大会，表扬先进集体和个人。 批评大会，还是木材厂的头一遭。 田喜当着全厂几千名职工，读了他写了几天几夜的自我批评，临下台前，他狠狠地剜了一眼坐在台下的柳叁。 “你等着，早晚有你好看！”此时，田喜最恨的人就是柳叁。 当晚，回到宿舍，柳叁拿起盆准备去洗漱，发现自己牙缸里的牙膏不见了。 “工友们，有谁看见我的牙膏了吗” 柳叁看着各干各的工友们。 “在我这儿啊！”田喜嘴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他故意把柳叁的牙膏扔在地上，一脚踢在了柳叁的脚边。 柳叁见自己牙膏皮被踩得很脏，愤怒的看向田喜。 “你是什么意思” “你害我被扣了三个月的工资！老子这三个月都没饭吃了，借你牙膏用用，怎么了！” 周围的工友们都看了出来，觉得这个田喜太过分了，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柳叁，这个蠢货早就被开除了。 田喜装卸车间的工友怕出事，赶紧出去叫车间主任徐大国了。 柳叁捡起牙膏，用毛巾擦干净了，“咚”的一声扔到盆里。他实在没心情和这个蠢货浪费口舌。 就在他抱着盆，准备去洗漱间的时候，田喜拦在了他的身前，“怎么知道自己没理心虚了是老子告诉你，我不止没有牙膏，老子还没钱吃饭！这几个月老子就吃你的，喝你的！” 柳叁压不住怒火了，就在他打算好好修理一下这个田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你好大的口气啊！” 柳叁转头一看，竟然是徐大国。 田喜也是一惊，心想坏了，这个徐大国平时追不待见的就是自己，这下死定了。 “徐，徐主任。”田喜磕巴了。 “你的这个决定是老子我下的，你来我家吃饭啊，来我家喝水！”徐国平轻蔑的看着田喜，突然气笑了，“哎呀，我咋忘了呢，我还得给你一管牙膏！” “哈哈哈哈！”真个宿舍哄笑了起来。 徐大国指了指田喜，“你，不要住这个宿舍了，跟我走！” 田喜不敢耽搁，麻利的把自己的铺盖卷一夹，灰溜溜的在徐大国的身后。 徐大国把他带到了一楼，靠西边的一个寝室，“来，这是你的单间。” 说完，徐大国甩手走了。 田喜觉得很奇怪啊，这好歹是个单间，看起来和楼上也没什么区别啊。他实在想不通，只能先把床铺好，就在铺床的时候，他隐隐的闻到了一股酸臭味。 他在室内翻了一圈，没见到异常，他赶紧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透气。 哇！ 田喜没忍住，一口把昨天吃的也连带吐了出来，满地污秽。 这间房的外面，居然就是宿舍区的垃圾堆放区！ 第三十六章 柳壹出马 而柳家那边，自从上次请乡亲们在家试吃果脯时得到了肯定，柳大妈信心大增，很快，她又做好了一批果脯。 看着堆成小山的果脯，柳大爹拍了拍日渐圆润的腰围，乐呵呵地说：“唉，你看看，这像不像一堆堆的钞票” 柳大妈有点发愁，“卖给谁呢” 柳大爹宛如面对的是个智力残缺患者，他朝着镇上一努嘴，“自然是供销社了。” 第二天一早，柳大爹就把柳大妈叫起来了，让她赶紧准备准备，今天和自己去供销社送罐头，顺便把自己家新生产的果脯带去。 到了供销社，柳大爹开始从板车上卸罐头，柳大妈则按照两个人事先商议好的，去王会计的办公室，请对方尝尝自家生产的果脯。 “好吃！”王会计唧着嘴，把周围几个办公室的同事都叫了过来，一起来品尝。 大家一人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品尝过后，都对柳大妈的果脯赞不绝口。 这时，柳大爹忙完了卸货的活，笑呵呵的一边擦汗一边走进了办公室。 “这是我们给供销社供的新货，怎么样”柳大爹很自信。 王会计嘴里嚼着的果脯顺着食道滑了下去，他呛的满脸通红。 周围几个同事也默不作声，慢慢地退了出去。 柳大妈和柳大爹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好在王会计和柳大爹一向熟络，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其实啊，原来县里也有厂子来推销过果脯，韩主任连谈都没谈，直接送客了。” “为啥”柳大妈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 “还能为啥啊”王会计又抓了一个送进嘴里，“这玩意在农村没销路呗！又贵，没几个人吃得起。罐头呢，好歹送礼的时候还好看，这东西真不行。” 王会计惋惜的盯着这一大袋子果脯，叹了一口气，这东西是真的好吃。 柳大爹不信邪，决定再去找韩主任问问，王会计只能点点头，祝他好运了。 就在出会计室门的时候，柳大妈远远地看见了柳壹抱着柳七七来了，吓的她以为孩子出了什么事，快跑几步迎了过去。 “咋了” 柳壹无奈，安抚着怀中的小妹妹，“妈，七七饿了，她要吃奶。” 柳大妈红着眼眶子抱过柳七七，用脸蹭着孩子红扑扑的笑脸，她又焦急的往村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柳壹明白，她也担心家里。 于是说：“妈，别担心，小六让大哥看着呢。” 柳大妈赶紧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给七七喂奶，柳壹知道刚才自家推销果脯失败后，自动请缨，和柳大爹去找了韩主任。 韩主任知道他们的目的后，呵呵笑了，“我说老柳啊，你这薅羊毛不能逮着我一只薅” 柳壹见柳大爹尴尬，便接过话头，“韩主任，我们也是互惠互利，像我们家这么诚实守信又便宜的供货商，已经不多见了。” 韩主任惊讶的看着这个七八岁的孩子，很欣赏，“你也是柳家的孩子” “是的，我叫柳壹。” “好，柳壹，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进这个果脯”韩主任有心考验这个小孩，看看他到底是一时机灵，还是有真本事。 柳壹低眉，略一沉思，“我家已经订购了包装，专门用来包装果脯，还有自己的品牌了，就是为了以最低的价格，最好的质量，给你们供销社供货，实现长期合作。” 这孩子七八岁的模样，思维如此缜密，简直让韩主任瞠目结舌了。 柳壹又说，“如果有人来供销社预定我家的果脯，您就让它上架销售，怎么样” 韩主任太精明了，知道柳壹的话就是给他吃的定心丸，有人预定才卖，这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好，一言为定。”韩主任伸出了自己肥厚的大手，和柳壹的小手重重一握。 转头，他对柳大爹说：“老柳啊，你真是好福气啊，柳叁已经够让我喜欢的了，这柳壹更是厉害，这孩子聪明能干，以后一定能干大事。” “谢谢！谢谢韩主任。”柳大爹见事情有了眉目，孩子又被人这么夸奖，简直笑开了花。 出门口，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在门口等父子二人。 柳大爹推着他们母子三人，往村子走去。在班车上，柳大妈听着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有些垂头丧气，觉得并不是什么好事。 “天下哪有这种做买卖的，有人订他才进货谁有会去供销社定根本没有再卖的货呢” 柳大爹一时愣住，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确实不如媳妇，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萎了，推着板着前进的步伐愈发沉重。 这时，柳壹开口了，“爸妈，咱们可以让人试吃啊。” 柳大妈也萎了，靠在扶手上丧气。 “没用的，上次试过了，没用的。”她的声音恹恹的，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白忙活了。 “妈，别灰心，不是上次那种在家的试吃，那种试吃不会开拓市场的。咱们要去人流量大的地方，让给更多的人吃！” “人流量是啥意思”柳大妈和柳大爹一脸雾水，直直看向自己的儿子。 柳壹耐心的解释，“简单来说就是人多的地方，比如说集市那种地方。这样才会有人买。如果有人来买，咱们就说备货有限，让他们去供销社去预定。” 板车周围，一下子安静了，只有小七七裹嘴巴的声音。 “能行吗”柳大爹表示怀疑，想起上次赶集时遇见的蛤蟆镜，他的头都要炸了。 柳大爹犹疑的看向自己的老婆，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柳大妈也是半斤八两，怎么去人多的地方推销呢想想就头疼。现在能说会道的柳叁不在家，家里就再没人可以挑起这个担子了。 柳大妈却欣慰的看着柳壹，摸摸他的头，“好，听你的！妈和你爸去试试看。” 第三十七章 集市推销 回家后，柳大妈新买了几个崭新的簸箕，把果脯分门别类的装好，准备好了去集市上推销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柳大爹就在院子里分配任务了。 “柳贰在家带小六。柳壹柳肆柳伍吃了早饭赶紧去上学。我和你妈带着七七去集市上推销果脯，成败在此一举，大家各自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是！”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坐在板车上晃晃悠悠的往镇上进发，七七滚圆的小眼睛盯着外面的世界看个不停。 临近到集市的时候，她的小嘴也嘟起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事物，新鲜又有趣。 柳大爹回头看着这娘俩，眼底尽是幸福。 到了集市，柳大爹见缝插针，占了一个靠近路口的围着，这个位置南来北往，人流量相当的大。 可是过了一会儿，夫妻两个就觉得不对劲儿了，隔壁卖腌咸菜的频频开张，十来分钟的功夫卖出好几斤了，可是自己这儿看的人有，但是几乎没有人买。 “要不，你喊一嗓子”柳大妈抱着柳七七，给柳大爹提了个意见。 柳大爹为人木讷寡言，柳大妈一提到让他叫卖，唰的一下子脸色通红，手脚都不太听使唤了，良久憋出一句，“你咋不喊一嗓子呢” 柳大妈气的当场翻白眼，自己要是有这个个本事，还要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干啥呢 柳大爹还是不甘心，想让柳大妈叫卖，就见柳大妈以手为扇，在烈日下给柳七七遮光，这个小宝贝已经被晒得满脸通红，看着蔫巴巴的，不怎么舒服。 柳大爹心里挺不舒服的，早知道就自己来了，为什么要带孩子出来受罪呢 他心一横，为了柳七七也要早点回家，他开始叫喊起来。 “大家都来看看呦，农家自制果脯！新鲜又好吃，干净又卫生呦！”柳大爹叉着腰喊了一嗓子。 把身边抱孩子的柳大妈吓了一跳，随即露出了微笑。 一嗓子过后，柳大爹就像开窍了似的，一嗓子一嗓子的往外冒推销的词，喊了一会，顿觉得全身通透。 “欢迎大家来试吃！” “我们都是新鲜的果子现摘现做的！” 柳大妈也来了兴致，抱着七七也喊了几嗓子，逗得怀中的柳七七大笑。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角的笑意像藤蔓蔓延开来。 可是喊了一会，人们只是在板车前驻足看了一下，脚步像车轮似的滚滚向前，没人愿意买。 “这不就是自己晒的果子吗我也会啊。”一个中年妇女嘟囔了一句，她感觉这对夫妻在抢钱。 她身边的女人也跟着附和，“对啊，谁说不是呢集市真是没啥逛头了，怎么什么都有卖的的，上次俺听俺男人说，还有人卖烂木头呢！” 柳大爹嘴角抽搐了几下。 突然，一直胖乎乎的小手伸向了果脯，“妈！我想吃这个，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啊！” 柳大爹心中一喜，终于有人识货了，他赶紧振作精神，迎了过去。 “你，”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那位妈妈厉声打断，“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还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好吃的吗你奶奶喂鸡的粮食，昨天又被你吃了！” 胖胖的小男孩一脸无辜，可怜巴巴的看着眼前的果脯。 柳大爹面子全无，黑着脸缩回到了板车后面。 就在小胖子妈妈教训他的时候，柳大妈把七七递给了柳大爹抱着，拿起事先糊好的纸袋子，给小胖子装了一小袋。 “来，这些送给你，你带回家慢慢吃。”柳大妈把袋子交到孩子的手上。 孩子妈妈非常不好意思，赶忙掏出钱袋子，要给柳大妈算钱。柳大妈说什么也不肯收，两个人抵来抵去的让了很久。 最终，孩子妈妈抵不过柳大妈的热情，红着脸说：“这怎么好意思呢都怪我家这孩子，真是太贪吃了！” 说完，这位妈妈还瞪了自家孩子一眼，小胖子早已经打开袋子，喂了自己一口了，此刻正品尝的津津有味。 柳大妈见孩子如此喜欢，心里舒坦了很多，她连连摆手，“孩子都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没事，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看着母子俩远去的背影，柳大妈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她懊恼起来，“我究竟在做什么啊！我竟然忘记了最大的事情，我忘了推销了！” 她一脸丧气的看向抱孩子的柳大爹，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柳大爹却觉得根本就不是个事，安慰着自己的老婆，“没事没事，你已经迈出很大一步了，比我强多了。” 就在柳大妈和柳大爹说话时，身前压过来一个人影，“诶这不是老柳吗” 夫妻俩抬头看去，柳大妈又惊又喜，“张大婶！真是太巧了，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啊！” 柳大爹的脸上却压过一层黑云，心想真是难为自己媳妇了，还学会演戏了，怎么就遇上了这个讨厌鬼。 这位张大婶是柳大爹的远房亲戚，平时就是个爱搬弄是非的碎嘴子，听说已经跟着丈夫去了北方，怎么就又回到了这里呢 “是啊，真巧啊！我也是回娘家来看我妈，准备把我妈接到我家去享福，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真是不好呆啊，太没意思了。” 张大婶拿着一柄小扇子摇啊摇的，怜悯的看着摆摊的柳大爹两口子，顿觉得优越感爆棚。 周围听见的人都向她投过来不友好的目光，我们这儿咋就成了穷山恶水了 张大婶的手作兰花指，捻起板车上的果脯看了看，“这是你们做的” “对啊，你尝尝。” 柳大妈客气着，想赶紧送客。 张大婶狐疑的审视着这个果脯，最终，没有逃过这个诱惑，塞进了嘴里，顿时睁大了眼睛，她没忍住又抓了一把，一个接一个吃个不停。 同时她发现柳大爹怀中的小女孩一直好奇的盯着她看，心下有些奇怪，“你不是又生了个儿子吗啥时有个姑娘了” “最后一胎生了个龙凤胎，幸好不是两个儿子。” 闻言，张大婶脸色一沉，觉得柳大妈这是在暗戳戳的讽刺她生不出来儿子。 这老柳家不知道怎么了，一连生了一串儿子。自己则是生了一串姑娘！气也被气死了。 今天更是过分，故意抱出来一个丫头片子气自己。 张大婶阴着脸，在果脯上嚯搂了一把，“你们这肯定是卖不掉的不如全部送给我，我也做个好心帮你们带走。” 她假意可怜柳七七，扬手在小姑娘的脸蛋上掐了一下，“看着小丫头可怜的哦，赶紧带她回家去歇着！小孩子不能晒这么大的太阳的。” 第三十八章 推销果脯初见成效 柳大爹阴沉着一张脸，就像是暴风雨前奏。 他和柳大妈都是以人为善的人，所以不曾撕破脸皮，今天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做这个老好人了。 “我家这些东西是要卖的，你如果要买，就请付钱！” 柳大爹冲着张大婶伸出了斗大的巴掌，等着张大婶掏钱。 张大婶惊了，这还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老柳吗这还是那个任人拿捏的老柳吗 她也不甘示弱，“呵，我说帮你们把果脯带走，是看得起你们，可怜你们一家子在这晒太阳！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说罢这话，张大婶展开口袋，疯狂的往里面塞果脯，果脯摊子被她弄的乱七八糟，扑簌簌的掉了一地。 她的行为也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这个凶悍的女人。 “这女人干啥呢果脯都掉了，真可惜！” “好像是买东西不愿意给钱。” “啊这么不要脸呢” 这话被正在忙活的张大婶听见了，转身就骂：“放屁！老娘这是帮他们一家子减轻负担！你们这群乡巴佬知道个屁！” 柳大爹见她一点掏钱的迹象都没有，一把扯住她的口袋，手又伸了过去，大喝一声：“钱！” 张大婶灵机一动，决定倒打一耙，“好啊，你这是强买强卖！我要去公安局告你！” 一听公安局三个字，柳大爹一怔，心想着市场上的事儿归公安局管吗他前几天听供销社的人说了，有个单位叫工商局，是专门管市场上的事情的。 就在他恍神间，张大婶抢过口袋走要走，可还没迈出去两步，就绊栽在了某个看热闹的人的脚上，一下子摔出去几米远。 她坐起来的时候满脸是血，鼻子流血，从嘴里还吐出来两颗门牙。 在一阵哄笑声中，张大婶恨不能找着个地缝钻进去，抱着包挡着脸跑了。 人们见没什么热闹看了，渐渐散开。 柳大妈见果脯被张大婶抢走了不少，正抱着柳七七急的东张西望，看张大婶跑去哪里了，得把她抓回来赔偿才行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呢。 就在这时，她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那对母子。 那位妈妈笑着说：“你好大姐，你们家的果脯味道太好了，家里老人尝了一下，就赶紧让我过来再买一些，解暑开胃最好了。” 一听这个柳大妈别提多高兴了，其实自己家的产品卖不出去，她始终觉得是产品本身有问题。 村里的人和供销社的人都尝过，但她一直觉得那是别人对她的鼓励，今天这位妈妈还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回头客。 她赶紧从板车上的篮子里翻出来一瓶包装好的果脯，“这个产品我们是供供销社的销售的，但是这一瓶我送给你，谢谢你的认可！” 小胖子的妈妈已经白拿了一袋子果脯，坚决不肯再白拿第二瓶，两个人推来推去了好久，最终还是柳大妈赢了。 看见柳大妈拿出了这么精致的包装，又听这位妈妈说这果脯如此好吃，众人都渐渐围拢在板车前。 柳大妈觉得差不多了，开始推销起自家的东西，这还是柳壹在出门前嘱咐她的呢。 “乡亲们，其实柒柒果脯用这种好看的瓶子包装，也能像罐头一样走亲访友的。” 人群里发出了议论，“咦你们家的产品是柒柒果品吗” 柳大妈把包装瓶子托在掌心，给大家指着上面的商标，“对，柒柒果脯就是柒柒果品出产的，产品质量没的说，大家可以品尝一下。” 白拿了一瓶果脯的那位妈妈，也觉得欠了柳大妈的人情，现身说法的开始推销起来，“大家都不用怀疑他家的品质，真是没的说。我家老人厌食症好几年了，今天吃了她家的果脯，竟然吃了一碗面条！” “这么神奇的吗”人群里发生骚乱，都争先恐后的来尝。 柳大妈向那位妈妈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围在板车前的人越来越多，整条马路水泄不通起来。 围在最前面的一个大爷，托起精品展示的果脯，问柳大妈：“妹子！你们是不是还做罐头啊” 忙得不可开交的柳大妈回了一句，“对啊，大爷，供销社的罐头也是我家供货的！” “哎呀，难怪呢，你家罐头可有名了，我家小孙子喜欢的不得了，说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罐头了。” 两个人的对话被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果品爱好者们都在供销社买过柳家的罐头。 纷纷表示，难怪这个果脯这么好吃，搞了半天是和罐头一个厂家的。 自此，人们对着果脯的品质在没有怀疑了。 可惜的是，柳大妈并不卖果脯，她只是让人品尝，满意的她还会送一小袋。 “妹子！你这么送是会赔本的啊”大爷看着一袋袋的果脯被送出去，替柳大妈干操心。 “没事，大爷。”柳大妈报以微笑，手上还在赠送这种小包装的果脯。 柳大妈也感谢了大家的信任，表示大家如果想继续买他们家的果脯，就去供销社订购就可以了，她这里是不能卖的。 试吃场面十分热闹，很快，柳大妈带过来的果脯，或品尝或赠送，已经空空如也了。 柳大爹满脸堆笑的推着板车，柳大妈和柳七七坐在车上，吹着夏日晚风，心境都格外的好。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柳壹和柳贰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他们已经吃完了。 小六在墙边的竹床上睡觉，柳贰坐在井边洗小六的尿布，柳壹正在辅导柳肆柳伍写作业。 柳七七被柳大妈抱着下了板车，刚才还困的直点头的柳七七，一见到柳壹就清醒了，张着双臂往柳壹怀里扑，嘴里咿咿呀呀的嘟囔着听不懂的话。 柳大妈笑了，“柳壹，七七让你抱呢。” 第三十九章 来自供销社的一盆冷水 在柳大妈怀里的柳七七，看着柳壹还没过来，急的嘴里继续咿咿呀呀。 “哥，哥哥，” 一声哥哥叫了出来，惊得柳大妈合不拢嘴，不是每个孩子最先学会的应该是“妈妈”怎么这小宝贝第一句学会的是“哥哥”呢 柳贰柳壹，柳肆柳伍通通围了上来，惊奇万分的看着妹妹柳七七。 “是叫我的”柳贰把手上的水渍蹭干净，扬手就要从妈妈怀中接过柳七七，柳七七一下子躲开了，噘着嘴看着柳壹。 柳肆柳伍也上来凑热闹，异口同声，“她是叫我们！她刚才回来就盯着我们这儿看！” 闻言，柳壹撇撇嘴，很是无奈，“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吗” 柳肆柳伍挠着自己的脑袋，怕柳壹再说让他们做题的事情，大叫一声跑的没影了。 这时，柳七七又看向了柳壹，笑眯眯的向他张开双臂。 柳大妈也累了，把柳七七交给了柳壹。 柳壹接过柳七七，问柳大妈，“妈，今儿推销的还不错我看板车上的果脯都没了。” “还行。”柳大妈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个问题，推销虽然看着顺利，但是让人掏真金白银去供销社去买，她不抱太大的希望。 “我这些都是送出去的，白送的谁不要呢老三，说实话，我心里挺没底的。” 柳壹却不这么认为，自家产品质量过硬，不怕打不开市场。 “妈，你别急，市场总会有个反馈的过程的，咱们再等几天看看。” 柳大妈心中舒坦了一些，起身把柳壹和柳七七一起搂在了怀中。 过了两天，供销社那边还没有消息，柳大妈坐在家里待不住了，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吃饭也没有味道，于是抱着柳七七就去了镇上的供销社。 她直接去了韩主任的办公室。 看着柳大妈抱着孩子进来，韩主任挺意外的，一般来供销社的都是柳大爹，柳大妈很少露面。 韩主任从办工桌后走了出来，乐呵呵的问：“老柳呢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上山管理果树去了。” “你们家果园子的事情我听黄队长说了，真是个风水宝地啊，” 一提到这些，柳大妈止不住的头疼起来，自己的果园和院子里的老梨树差不多，果子是一茬又一茬的往外冒，既不用施肥也不用怎么打理，平时个两三天上山浇水就可以了。 怎奈产量太过惊人，柳大爹已经去集市上卖过好几波了。 柳大妈很快收回深思，她这次来可不是闲聊自家果园的，“韩主任，我来想问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来订购果脯啊” 韩主任倒了一杯水递给柳大妈，“有是有，今天还有连个人过来问呢，我可是真佩服你们家推销的办法啊，我听人说，你们都快把镇上的集市给挤爆了，派出所都出动了” 柳大妈倏然睁大了眼睛，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 那天的推销真的是忙昏了头，所有的精力都在应付前来试吃的人身上了。 随即，韩主任给她泼了一头冷水，“虽然推销的不错，但是订购的人真的太少了，今天两个，昨天三个，一共也就六七个人，这个量达不到我们的要求啊。” 柳大妈决定再争取一下，“韩主任，一个两个的也是卖啊，总会越来越好的，销路慢慢就会打开。” 韩主任苦笑一声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我们供销社不大，陈列柜也是有限的，如果陈列的都是一些销路不好的东西，我们的供销社还怎么生存呢” 见韩主任这里实在说不通，柳大妈也拉不下脸继续求了，只好说家里有事，抱着孩子先走了。 一路上，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唉声叹气起来，蓝蓝的天空，雪白的云，在她眼中像是蒙了一层翳，怎么看上去都是雾蒙蒙的一片，一点儿也没有前几天的通透。 这时，柳七七伸出了粉嫩嫩的小拳头，紧紧地握住了小拳头。 柳大妈轻轻的掰开了她的手，查看是不是握着了什么小昆虫，可是里面什么都没有，柳七七还“咯咯咯”的笑的很开心呢。 她再一次握紧了拳头，伸在柳大妈的眼前。 “怎么了宝贝”柳大妈用脸蹭着小七七的脸蛋。 “嗯嗯，”柳七七躲在妈妈怀中撒娇起来，看着柳大妈心中软哒哒的，刚才的紧张不安失望，这些个不良情绪统统消散了。 柳七七依旧握着小拳头，仿佛在给柳大妈打气，告诉妈妈好事将近，不要着急了。 而木材厂那边，自从前些天，台商汪有道答应延期交货后，秦厂长立马组织人手修好了机械，车间很快恢复了生产。 柳叁依旧在他的技术员岗位上努力工作，这天他跟着师傅在生产线上检查机械，一一排除可能发生的故障。 “柳叁！” 柳叁停下手上的活，往车间大门附近看去，就见办公室的办事员韩大勇站在门前向他招手。 “我在这儿呢，你有什么事吗” 柳叁还忙着手上的活，一时间下不去，只能在机器上面和他对话。 “不是我有事儿，是秦厂长找你啊，让你赶紧过去一趟呢。” 话带到了，韩大勇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立刻出现了，“柳叁，你死定了，你马上就要倒霉了。” “为啥”柳叁身边的工友不明白，为什么田喜要说柳叁要倒霉了。 “你傻啊！你没看见韩大勇的脸色，总之柳叁死定了。”田喜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盯着机器上的柳叁，等着看他一会怎么死的好看。 柳叁早就听见了田喜的话，懒得搭理他，他跳下机器擦干净了手，就往秦厂长办公室走。 第四十章 蠢货自有蠢货生 柳叁敲响了秦厂长的办公室门。 “进”秦厂长的声音响起，柳叁推门而入。 “秦厂长，您找我”柳叁对秦厂长很尊重，从不因为秦厂长的喜爱有半点不敬，他抱着手毕恭毕敬的站在门边等着秦厂长发话。 见到柳叁来了，秦厂长笑着放下手中的钢笔，起身把柳叁带到了办公室的会客区。 “柳叁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汪有道汪总看上你家的果脯了，准备大量订购。” 原来，上午秦厂长因为交付第一批货物的事情去找了汪有道，他和汪有道谈完正事以后，汪有道就和他说起自己的一次成功推销。 她把女儿带回来的一点果脯，给另一个台商品尝了，而那个台商正是食品行业的，觉得这个果脯很有搞头，就问汪有道厂家的联系方式。 汪有道是做生意的，在商言商，决定自己做柒柒果品的代理，亲自和那位台商谈起来了合作细则，一切初步敲定后，这才和秦厂长说起这件事。 让他帮忙通知柒柒果品的负责人，他要大量拿货。 柳叁的眼前一亮，昨天回家的时候，他还看见妈妈愁眉苦脸的，一问之下才知道果脯的销路并不好，供销社的韩主任觉得他们家果脯卖不出去，始终没有答应给他们家果脯上架售卖的机会。 如果台商能从他们家大量订购，不止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更为果脯以后的销售打开了道路。 见柳叁高兴，秦厂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小柳啊，我不是打击你们家的积极性啊。” 看秦厂长神色有异，柳叁忙问，“您说，秦厂长。” “你们家毕竟是家庭作坊，产量有限，而汪有道的订货量绝对不小，你们能不能按时完成交付呢”说完这话，秦厂长现身说法，“咱们厂的风波你是知道的，差一点就因为延迟交货的问题倒闭了。只不过厂里还有抗风险的基础，你们可是家庭啊！” 柳叁想起厂里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秦厂长说的半点不虚，大厂有大厂的好处，家庭作坊有家庭作坊的难处。 “这样，咱们也别在这瞎担心了，你现在就打个电话回去，找到你爸妈，问问他们是否愿意接受这个订单，是否有能力接受这个订单。” “嗯。”柳叁点点头，走到了办公桌旁边的电话机附近，他想着打给谁呢 打给村委会让村长帮忙去喊一下自己的爸爸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万一村长的老婆徐槐花在呢她可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会惹出幺蛾子。 想来想去，柳叁还是决定打给供销社，这样，一来可以让供销社知道他们家有了来自台商的大订单，那就证明了台商也是认可他们家产品的质量的。 二来，让供销社的人知道，现在柒柒果品走俏了，以后不一定能供得上供销社的货品了。 想到这里，柳叁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拿起电话的话筒，给供销社拨了过去。 “找谁啊”话筒里响起了不耐烦的声音。 柳叁知道前台售货员没几个脾气好的，也就继续和颜悦色。 “你好同志，我想麻烦你帮个忙，我是你们罐头供货的柳家的儿子，能不能麻烦你找个人，去我家找一下我爸爸，柳大宇。我这儿有很急的事情想找他一下。” 一听是找人的事情，那边的售货员就想开骂！找人不会去村委会吗自己又不是公共电话，可是一转念，这个是柳家的儿子，柳家和供销社又有合作关系，柳家罐头卖的一向不错，撕破脸总是不好的。 话筒里的售货员笑了笑，“哦，是柳家的儿子啊。真是不巧，我们这儿现在没人走得开，要不你打电话到村委会” 这时，一个人影压了上来，吓得售货员一惊，“你干嘛” “我说同志，我是住柳家隔壁的田叔，我正要回家，我能帮他叫他爹过来。” 售货员挺高兴的，自己也不用跑了，还有个现成的人可以用！何乐而不为呢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柳叁，柳叁早已经听见了田叔的话，心里就不怎么踏实，田叔呢虽然不像她老婆田婶那样兴风作浪，可是他做什么田婶都是知道的。 总之只要沾上田婶的边，就不会有好事发生，柳叁没回话。 很快，电话那边又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个小同志！人家有人愿意帮忙，你连个谢都不说，还晾着人家，不太好” 实在没法子了，柳叁只能赶紧谢过售货员，让田叔帮忙去村里叫自己的爹过来了。 就在他要挂电话的瞬间，话筒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大且刺耳。 “我说柳家的！你是柳叁吗” 柳叁心中一沉，听出了对方就是那个他最不愿意接触的田婶。原来此时，田叔正带着田婶在供销社买肥皂呢，柳叁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这种事儿也能被他撞见呢！ 他很不自然的看着秦厂长笑了笑，苦穿地心。 “对，我是柳叁，你是田婶” 那边的田婶没好气的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有跟柳叁打招呼的心情，她连讽刺带挖苦起来，“我说柳叁啊，我家老田都去给你家送信儿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回报呢” “你要什么回报”柳叁的语气阴沉下来。 “也没什么就是要公平嘛，对等嘛，正好我想我儿子了，你现在去车间找他，告诉他无论此时此刻他有多忙，让他赶紧过来，和他妈我打个电话，我想听我儿子的声音了。” 柳叁捂住话筒，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和秦厂长讲了讲，秦厂长觉得可笑，田喜这个蠢货果然蠢的有缘由，因为他的妈妈也是蠢货。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去，赶紧别耽误自己的事儿就行。”秦厂长拿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漫不经心的说：“大千世界，千奇百怪，什么人，什么事都是历练你的，你且受着，慢慢琢磨，就当练心。” 一番话听得柳叁醍醐灌顶，他确实没有必要和田婶田喜这种人生气，完全没必要。 “好的，田婶，我现在就去叫田喜过来，您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再让田喜给您打过去。” 柳叁挂了电话，秦厂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没看错柳叁，这个孩子就是做大事儿的人，一点就透。 秦厂长把办公室的办事员叫过来，让她现在就去车间，把田喜找来，有急事。 第四十一章 接电话风波 按照约定，柳叁去叫田喜接电话去了，田婶就让田叔去柳家找柳大爹了。 柳大爹不在家，家里只有柳大妈，柳大妈只好把小六托付给柳贰照看，自己匆匆抱上柳七七带着柳壹，往供销社赶去。 柳大妈到供销社的时候，发现电话被田婶占着了，田婶坐在轮椅上，还自鸣得意的翻了柳大妈一眼。 售货员撇撇嘴，把柳大妈拉到一边，有些不忿，“这个田婶太不自觉了，本来是你家儿子来找你的，结果她非要你家儿子去把他儿子叫过来，这才肯让田叔去找你过来接电话。” 柳大妈无奈的笑笑，但是这毕竟在供销社，她也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和田婶起冲突，弄得柳家在供销社丢人。 如果在供销社丢人了，那柳家的货以后只怕不好卖。 柳七七抱着妈妈的脖子，站在田婶身后等着，此时，田婶又回过头瞪了柳大妈一眼，柳七七捏着小拳头紧紧搂住妈妈的脖颈，她撅起小嘴看向田婶。 “啊！” 田婶一声尖叫扔掉了电话话筒，整个人差点从轮椅上滚下来。 “电！有电！” 田婶又是一声尖叫，怒气冲冲的的朝着售货员大骂：“你们这儿的话筒有电！电到我的耳朵了！你们是要杀人吗” 售货员上前查看电话筒，心想自己在这儿十来年了，还从来没有听说谁被电过。 她翻来覆去的检查着话筒，并没有金属元件漏出来。 “不可能，我们供销社的电话用的好好的，从来没有出过毛病。你没把我们供销社的电话摔坏就是万幸了。你可赔不起！” 田婶一听这个售货员竟然还敢找自己要赔偿，气的眼睛珠子直转，“赔钱！你们把我耳朵电伤了，赔钱！” 见田婶又闹事儿了，柳大妈不想和他们耽误时间，上前拿着电话筒听着声音。 此时，话筒中传来了柳叁的声音，“喂喂！听得见吗” 柳大妈听见儿子的声音，挺高兴的，“儿子！老二，我是妈啊。” 供销社的门脸里乱成一锅粥，路人都围了上来，看着田婶坐在轮椅上哭闹。 但柳大妈接起电话的时候，却是一点儿事也没有，好像还和对面的说的很开心的样子。 “这位大婶子，你说供销社的电话漏电，可是这位女同志用的好好的啊。” 田婶不忿，指着柳大妈的方向，“她用的好就说明我也用得好吗！我刚才就是被电了！赔钱，供销社就得赔钱给我！” “你这是无理取闹。”群众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她是故意讹供销社的，估计是买了东西不想给钱。 田婶抓起刚买的肥皂就往人群里砸去，“你们才无理取闹，你们全家都是无理取闹！” 这时，电话旁边柳大妈激动的神情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你说什么！真的吗台商看上咱家的果脯了！” 柳大妈几乎尖叫起来，声音响彻整条大街。 她不住地点头，声音变得哽咽了，“太好了！太好了！要多少妈妈都能做出来！妈妈不睡觉也不能耽误事。” 一旁的柳壹也很高兴，抱着怀中的柳七七看着妈妈打电话。 此时，供销社的韩主任见门店这么热闹，也凑了上来。 田叔见韩主任来了，想使个坏心眼子，于是挤到韩主任面前，假意开玩笑的语气，“看看，你们供销社觉得柳家的果脯卖不动，现在被台商看上了。柳家这生意要做大了啊。” 见韩主任情绪没什么变化，田叔继续拱火，“唉，柳家这两口子也是辛苦得很啊，每天就在小院子弄果子，睡觉也很晚呢。” 韩主任眉头紧锁了两下，他很清楚，柳家是个家庭作坊，产量有限。如果柳家接了台商的单子，以后就不一定能看上供销社的单子了。 早在田叔接近韩主任的时候，柳壹就一直在留意韩主任的变化，田叔虽说没他老婆那么多事，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韩主任的情绪变化全部被一旁的柳壹看在眼里。 柳壹知道田叔使了坏，他深知，台商的订单量是很大，但是不稳定，做过这一次未必还能接到第二次。 可是供销社就不同了，供销社的单子虽然不大，单价也低，但是这是长久的生意，就像清清泉水一样，可以一直润泽柳家的钱袋子。 有时候一夜暴富未必是好，这细水长流才是真章。 柳壹拉了拉妈妈的一角，附在她耳边说：“妈，你告诉哥哥，订货量没问题，但是销售渠道等以后再谈。” 柳大妈愣住了，她完全不懂什么事销售渠道，也不知道柳壹为什么说这个话，但是看见柳壹笃定的目光，她选择照柳壹说的做。 她把柳壹的原话说给了柳叁，柳叁极其聪明，知道这话绝对不是从妈妈嘴里能说出口的，而妈妈却照做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柳壹在身边。 兄弟两个现在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柳叁那边很快的答应了下来。 告诉妈妈这件事以后再谈。 听到柳大妈和柳叁最后的通话内容，韩主任的脸色这才稍稍缓解，狠狠地瞪了一眼田叔。 第四十二章 完美的方案 柳大妈挂掉电话后，田婶又开始嚷嚷了，非得赖着供销社陪他的钱不可。 “你们不赔钱啊！我今天就睡在这儿，哪也不去！” 韩主任见这种泼妇在供销社门口闹，影响单位的正常工作，于是好声好气的和她商量，“这样，我让我们这儿的工作人员带你去做检查，去医院，如果耳朵有问题我们可以负责。” 田婶一听这个不乐意了，自己被电的那一下后已经没什么感觉了，现在耳朵好的很，但是也不能白白吃了亏。 “不行！我刚才被吓得心惊肉跳的，现在已经平稳下来了。怎么能检查出来你们赔钱就是了，不用麻烦去医院！” 韩主任服了，田叔鬼心眼多，田婶臭不要脸，简直是天作之合。 他略一想，看着售货员，“你把电话机拿去电信局检查检查，看有没有损坏，有损坏也是照价赔偿！” 售货员心领神会，拿起电话机，拔掉电话线就要出门，田婶吓得赶紧跟自己男人使了个颜色。 她知道这电话机可不便宜，一个镇上就这么几台，如果自己真的把电话机砸坏了，估计倾家荡产也是赔不起的。 田叔急着拦下售货员，“我们不要赔偿了，我们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韩主任冷笑一声。 “真的不要！”田叔推着田婶的轮椅，立马消失在韩主任的眼前，转眼间，两人变成一道残影，消失在镇上的路口。 人们热闹看完了，渐渐散去。 柳壹走到韩主任身边，和他商量起订单的问题，“韩主任，我们家刚刚接到了台商的订单。您知道吗” 韩主任脸色微红，毕竟自己先拒绝了柳家，而且还拒绝了两次。 “我们家想把这个订单交给供销社，由供销社出面和台商洽谈，走供销社的渠道，您觉得怎么样” 韩主任大喜！ 笑的嘴都歪了。 他之前只是担心柳家以后不会给自己供货了，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等着自己呢 “好，柳壹我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机灵能干的孩子，你既然说了，肯定是有要求的，对吗” “没错，我希望这笔订单完成之后，韩主任可以帮我们把柒柒果品推荐到别的供销社可以吗” 柳壹这个条件不算过分，韩主任仔细盘算着，台商的这个单子利润大不大他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一旦接着了这个订单，供销社的面子和业绩就大了啊。 搞不好就是年终商业局的先进工作者呢！ 想到自己胸前佩戴大红花的样子，韩主任都快笑出声了。 “好，就这么定了。”可一转念，韩主任皱着眉头看向了柳壹，“你毕竟只是个孩子。” 他转身看向抱着柳七七的柳大妈，征求她的意见，“你要不要回去和你男人商量一下，我们再做决定” 柳大妈看向柳壹，微微一笑对韩主任说：“不用，就这么定了。” 一切敲定后，柳大妈给柳叁又回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家里的决定。 柳叁连连点头，挂掉妈妈的电话后，回头告诉了秦厂长。 “家里决定由供销社负责和汪总的代理销售。供销社的韩主任也答应下来，只要这次的销售交给他们，以后我们家的货他可以帮忙给别的供销社供货。” 柳叁知道这是柳壹的主意，心里也无比佩服这个小弟弟，这个方案简直太完美了。 一来卖给了韩主任天大的人情，二来通过供销社走货，名正言顺，不用担什么投机倒把的罪名。第三，还能利用韩主任的人脉给自己家铺货，如果能在其他的供销社贩卖，自己家以后的货就不愁卖了。 秦厂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关窍，只是这么好的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呢 不可能是柳大爹，柳大爹为人老实木讷，脑子也不快，不是能想出这个主意的人，难道是柳叁的妈妈 难怪这孩子这么机灵，搞了半天是像他的妈妈啊。 秦厂长感慨起来，“柳叁啊，你这是有个好妈妈啊，能为你们家考虑的这么周到。” 柳叁笑了，实话实说，“不是我妈的主意，我妈就是手艺比较好而已，这个主意是我三弟柳壹的主意。” “你三弟你也没多大啊，你三弟这才几岁呢” “八岁。”柳叁十分自豪。 秦厂长瞠目结舌。 一阵感慨过后，秦厂长缓过神来，“你弟弟简直就是经商的天才啊，这目光长远的，简直让我自愧不如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心智，太超前了！太聪明了！” “可是既然是你的三弟，为什么要叫他柳壹呢”秦厂长百思不得其解。 柳叁笑着解释，他很尊敬秦厂长，所以不愿意向他隐瞒任何事情，“其实我这个弟弟是被遗弃在我家门前的，” 秦厂长很吃惊，他知道柳家之前的境况非常不好，还能养别人家的孩子，实在是良善之家。 “大善啊。”他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我大哥叫柳贰，这名字是我爸爸随口起的，我其实是老二，但顺着大哥的名字，也就叫柳叁了。后来爸爸在门前捡到三弟，准备起名字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家里柳贰柳叁都有了，唯独缺了柳壹，所以，我三弟就直接叫柳壹了。” 听完了柳叁的解释，秦厂长忍俊不禁，“你爸爸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第四十三章 台商到柳家了 汪有道很快接到了秦厂长的回复，他立马抽时间亲自到木材厂和柳叁详谈了一次。 柳叁告诉他，自己家把柒柒果品的代理交给了供销社，以后无论是签合同还是备货，都要联系镇上的供销社，汪有道对此没有异议。 汪有道是个精明至极的商人，也自己的小算盘。柳家说到底是个家庭作坊，如果有供销社背书，万一出了点问题也有赔偿能力。 从木材厂出来，汪有道就拿定主意，这两天得去柳家亲自看看生产环境。 村口，连接乡镇的小路蜿蜒破败，丰田皇冠的轿车被尖利的石头扎破了轮胎，父女二人只能下来步行。 “爸爸，这儿怎么这么破啊” 汪宛如嫌弃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就连村口人们看她的目光，她也十分抗拒。 “爸爸，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们看呢” 汪宛如又扯了扯爸爸的衣角，等着他回答第二个问题。 汪有道蹲下来安抚情绪不安的女儿，“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像我家那样，还有很多地方是很穷的。我们要学会接受并且理解这种差距。” 汪宛如安静了下来，开始默不作声的观察的眼前的小村庄。 越走到村庄深处，她越发现这里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这里有高高的麦垛，浅浅的小溪，还有满村疯跑吵闹的小孩，看上去很有趣。 每个小孩路过汪宛如的时候，总是要停下来，用好奇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审视。 今天的汪宛如穿的像高贵的小公主，纱织的蓬蓬裙把这女孩衬托的娇俏美丽，这是农村的孩子从来没见过的衣裳。 现在的她，不觉得这些奇异的目光让她厌恶了。反而有一种想和小伙伴打招呼的冲动。 汪有道一路打听，很快的找到柳家的小院。他站在柳家的院子前回头一看，自己身后已经跟着一串好奇的村民了。 “听说柳家的果子已经卖给台商了，这就是那个台商” 村民们聚在柳家门口，三三两两的拢在一起讨论这件事，村里的外来人本来就很少，现在台商汪有道父女二人就比外星人还要稀罕。 柳大爹昨天接到了柳叁的电话，知道今天汪有道会来，所以开门的时候，他没有显现出过分的震惊。 “你，你好。请进。”柳大爹说话有些磕巴了。 汪有道还是一派的儒雅自如，和柳大爹做过自我介绍后，他牵着女儿汪宛如走进了柳家的小院子里。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带着汪有道参观自己的制作设备，汪有道很感兴趣，这种乡土气息很浓的东西，在他的家乡也曾经很多，只不过随着社会经济的发现，这些东西早已经被束之高阁了。 参观完毕后，汪有道意犹未尽，“听柳叁说，你们家有自己的果园，我能否去看看。” “好好，当然可以，”柳大爹又张罗着一家子一起陪着汪有道去果园参观。 在山上看见了柳家的果园，汪有道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个果园虽然不大，但是每一株果树上都结满了果子，个个果形饱满，一看就是优质的果品。 柳大爹随手摘了一个，在衣服上蹭了蹭递给汪有道，汪有道毫不忌讳这些不卫生的情况，接过来就尝了一口，汁水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这果子的甜度果然很高。 “爸爸，我也想吃。”汪宛如咽了一口口水，扯着汪有道的衣裳。 汪有道惊了，他的女儿是有洁癖的，平时这些水果洗干净，还要削皮，现在她竟然要吃在人家衣服上蹭过的。 正在汪有道胡思乱想的时候，柳贰也随手摘了一个苹果在自己的衣服上蹭蹭，递到了汪宛如的面前，“给你，很甜。” “谢谢哥哥！”汪宛如开心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参观完果园后，大家往山下走去，准备回柳家稍作休息，路过麦厂时，汪有道驻足观看起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很是感慨，“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金黄一片了，真是太美了。” “这都是村里人在这儿存的粮食，再过几天就要运到粮仓里了。”柳大爹说。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汪宛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窜上了麦垛，汪有道看见的时候，腿都吓软了。 这个麦垛有七八米高，掉下来人只怕就废了。 “宛如！” 他惊叫一声，恰恰就是这一声，把汪宛如吓住了。 孩子脚底一滑没站稳，头朝下照着地面直直栽下来。 在场的人连声大叫，这种速度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眼看着小女孩掉了下来。 柳七七躲在柳大妈的怀中，看见了这惊险的一幕，她朝着汪宛如下坠的地方吹了一口气。 “呼”。 柳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麦垛下，此时已经把汪宛如接在了怀里。 等着汪宛如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已经被赶过来的汪有道抱在怀中。 汪宛如还没觉察到危险，只知道自己被柳贰接住了，她感激的看向柳贰，“谢谢哥哥。” 柳贰憨厚，脸色一红，“不，不客气。” 汪有道也是余惊未了，看着柳贰笑道：“小伙子速度真快！” 这场有惊无险的事情结束后，汪有道也不敢任由王宛如乱跑了，拉着她跟着柳大爹回到了柳家。 而供销社的韩主任已经等在了柳家门前，他敲了半天的门，柳家一个人也没有，村里人告诉他，柳大爹一家刚才陪着台商上山看果园去了。 韩主任也不想上山凑热闹，就等在了柳家门前。 “韩主任！”柳大爹远远地叫了一声。 韩主任看见被柳家人簇拥在中间的台商，热情的迎了过去，和汪有道重重一握。 在柳家的院子里，韩主任把合作细则给汪有道讲了一遍，汪有道没有异议，当即在柳家就把合同签订好了。 韩主任端着签好的合同，笑呵呵的表示，供销社一定能在他离开前把所有的货物准备好。 一切敲定后，司机也找到了柳家，“汪总，车轮胎已经修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汪宛如撇着嘴很不情愿，她刚刚和柳家的孩子们交了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朋友们告别了。 “爸爸，我还能再来吗”汪宛如依依不舍的看着柳家几个孩子，柳贰救过她，小六和七七很可爱，她舍不得走了。 汪有道蹲下身子，擦着女儿眼角的泪，“我们很快就会再来，爸爸还有工作在这里，也许过不了几天你们就又见面了。” 汪宛如在爸爸的牵扯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村庄。 目送那辆丰田皇冠离开消失成了一个小黑点，韩主任回头嘱咐柳大爹，“老柳啊，你得赶紧加快生产了！还要保质保量。” 柳大爹搓搓手，郑重的答应了，这对整个柳家都是一场硬仗啊。 兴诚果园的赵德发听说了这件事，嫉妒的牙痒痒，他一个正经果园的正经厂家都还没有和台商合作过，这个家庭作坊的运气怎么这么好，一上来就接了台商的大单。 他这几天都没吃下去饭，坐在餐桌上就想起来这件事。 “不过赵老板，咱们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听说柳家的人手不够，工期很赶的。他们不一定赶得上交货呢” 赵德发身边的办事员并不看好柳家，他觉得家庭作坊的产量质量有限，能得到这个单子只是一时好运罢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赵德发，他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吃过午饭后，赵德发就去了村里，直接找到正在晒果干的柳大爹。 他带了不少礼物，全部堆在了柳大爹的脚边，“老柳啊，有生意一起做，有才一起发嘛。我看你们这么做也很辛苦的，不如把订单分出来给我们兴诚果园做一点” 柳大爹知道这个赵德发不是个好东西，完全不想搭理他，他径直走到另一边，继续手上的活计。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我们兴诚果园给你代加工，还是贴你家柒柒果品的名号，怎么样”赵德发觉得自己卑微极了，竟然低头跟一个乡巴佬讨要订单，还这么低三下四的。 赵德发见打动不了柳大爹，只能处杀手锏了，他开始分析起来，“果脯这个东西也就那么回事儿，反正也分辨不出来嘛，老柳别这么死脑筋，现在能挣钱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 “你给我走！”柳大爹一手叉腰，一手指门就要赶人。 他一听见弄虚作假的事情就气愤，觉得赵德发简直是坏透了，一点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第四十四章 柳家要办厂 赶走赵德发，柳家人经过一个多月的辛苦，终于完成了台商的订单。 看着最后一批果脯上车运走，柳大爹和韩主任都松了一口气。 韩主任伸出大手，和柳大爹来了一个同志般的慰问，脸上兜不住的喜悦往外冒，“这次的订单你们完成的很好！我为你们家骄傲！” 柳大爹憨厚老实，被韩主任夸的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摸着后脑勺呵呵傻笑。 韩主任叉着腰大手一挥，“接下来呢，趁热打铁，我决定以这件事做广告，把柒柒果品推出去。” “什么意思啊我是个大老粗，韩主任你别见怪。” 柳大爹听不懂韩主任的意思，但他性子直爽，听不懂就直接问。 韩主任很耐心的给他讲解，“老柳，柒柒果品卖到宝岛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啊，我们就借着这件事大肆宣传一下，再把你的柒柒果品推到其他供销社，这样比我去挨家挨户的游说，效果要好很多。” 柳大爹一听这个，瞬间明白了之前柳壹的话，果然韩主任说到做到，还没有忘记和柳家的约定呢。 按照韩主任说的，柒柒果品打出了远销宝岛的广告，很快收到了周围十几个乡镇供销社的订单。 有了这个订单，柳家的柒柒果品就像坐了火箭，成了走亲访友必备佳品。 但是，现实的问题也摆在了眼前，柳家当初完成台商的订单，是短时间内集中效率办出来的，可是如果还像之前那么没日没夜的干活，柳家一家子的身体健康肯定就被拖垮了。 柳壹很心疼自己的妈妈，妈妈经过这一个月的苦熬，鬓角间的白发又多了一层。 晚饭时，等着柳大妈把最后一个青椒炒鸡蛋端上桌，并且安坐下来后，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柳壹拿着筷子，迟迟未动。 “怎么了老三不舒服吗”柳大爹叼起馒偷在柳壹的额头上探了探，觉得没什么问题。 “爸，我没事儿，我就是想咱家这样下去，你和我妈太累了。”柳壹也开始吃饭了。 柳大妈眼眶子唰的红了，塞给柳壹一个馒头，摸了摸柳壹的小脑袋，“妈好的很，一点儿都不觉得累。” “我觉得我们家还是建一个流水线好一些，现在订单量太大了，总有一天你们会吃不消的，若是以后来不及交付订单，还不如现在早点建好。” 柳大爹半张着嘴和柳大妈对视一眼。 柳大爹知道柳壹说的是生产线，就和赵德发厂里的差不多，他曾经也很羡慕那个坏鬼赵德发有那么好的设备，没想到现在自己家也能够上了。 可是欣喜之余，柳大爹还是不踏实，“建厂可不是闹着玩的啊，风险太大了。” “爸爸，有风险才有机遇啊，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如果咱们一直安于现状，柳家还像原来一样，说不定连窝窝头都吃不上呢，你看现在咱们家每天都能吃的起肉。” 柳大爹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使劲儿咬了一口馒头，他决定相信儿子，他要试一试，他要柳家的生活越来越好。 事不宜迟，柳大爹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去韩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等着他了。 韩主任八点半准时上班，见着柳大爹来这么早，一定是有急事，赶紧把他让进了办公室。 “韩主任，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韩主任给柳大爹泡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上。 “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订单太多了，已经做不过来了。我想请你帮帮我，看有没有熟悉的人，能买到生产果制品的流水线机器。” 韩主任笑着大力拍了拍柳大爹的肩，“老柳啊！你真是要发达了，早就该上机器了！我认识人，现在就能帮你介绍。” 柳大爹大喜，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韩主任，还有租借场地的事儿，能不能也帮我找找看啊” “场地你们要哪里的场地”韩主任端着茶缸子呷了一口茶，盘算着自己的事儿，如果柳大爹把厂子建起来，自己又帮了这么大的忙，那以后柒柒果品的全部产品肯定都是供销社代理了，以后供销社的业绩就不得了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因为代理了台商和柒柒果品的销售，得到市里商业局领导的表扬，简直太美了。 只要自己的供销社拿下这个销售，以后自己的仕途就平步青云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是这样啊，我们家商量过，打算建在县城附近。”柳大爹说出了柳壹的想法。 “啊为什么，镇上有的是地！”韩主任急了，如果柒柒果品把厂子建在县城，那自己的供销社代理估计就没什么戏了，县里面的供销社实力可比自己这个地方大多了。 自己忙着给人家买机器，找场地，岂不是帮别人做嫁衣 “是这样的，因为建厂考虑的是交通，毕竟县里的交通好一些，以后也方便一点。” 韩主任摇摇头，就算是婉拒了柳大爹的要求。 之前，柳壹特意给柳大爹交代过，如果韩主任不答应帮忙，那么就拿出杀手锏，他肯定会忙不迭的答应的。 “韩主任，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们家即便把场子建在县城附近，也会优先给供销社供货的。” 韩主任一听这话，就知道柳大爹身后有人指点，既然柳家的人上道，自己也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凡事徐徐图之，不能着急。 想到这些，韩主任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联系联系。” 柳大爹大喜。 韩主任答应帮忙之后，很快就联系到了做果品流水线的机器。 “太贵了。” 柳家人坐在小院里纷纷摇头，这价格简直要掏空他们家的老底，买了这个机器，连租厂房的钱都没了。 “爸爸，这样，既然新机器太贵，我们不如去买旧机器，这样成本就会降下来了。” 第四十五章 人善被狗欺 柳壹拿着报价单细细琢磨。 柳大爹觉得这也是个好办法，于是把这个法子默默记在心里。 找旧机器的事情就不能再去麻烦韩主任了，毕竟当初找人家是让人帮忙买新机器，现在又嫌贵，韩主任肯定会觉得自家事情多的。 想了很久，柳大爹也想不出能找谁帮忙，还是决定先去县里找到二儿子柳叁，看他有没有什么想法。 父子二人在木材厂的大门口见面了，柳大爹把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和柳叁说了。 “爸，其实柳壹这个想法很不错的。” 柳大爹点点头，“是啊，当初我还觉得有风险，前些天联系了卖机器的厂家，实地的流水线也看了，真是省力又卫生，产量还大。” 流水线生产还是把柳大爹震撼住了，但他还是有点心虚，不知道建厂算不算一件好事。 “爸，下定决心了就去做。旧机器的事情我想想办法。” 得到柳叁的肯定后，柳大爹是真的放心了。 柳叁带着柳大爹在木材厂周围最好的馆子吃了一顿后，把爸爸送上了回镇里的公共汽车。 一连几天，柳叁都惦记着柳家的事情，下班没事儿就在县里转悠，看能不能有机会碰见厂里处理生产设备的。 木材厂食堂。 “别走啊，柳技术员。” 柳叁刚刚端着饭盒准备回宿舍，就被三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围在当中。 “什么事儿”柳叁看着几个人来者不善，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于是也没打算和他们好好说话。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欺负我田喜哥！” 柳叁明白了，这几个人是来给田喜冲门面的。 原来，田喜自从被叫到秦厂长办公室里接电话后，在木材厂里的地位就不一样了。 一来，他把厂子搞瘫痪了好多天，竟然没被开除。二来，田喜这个人生性爱吹牛，能吹牛。让人多职工都误以为他是有背景的。 一些没什么底线的人就主动和他拉帮结派，靠近乎。 这些人和田喜相处久了，见田喜对柳叁的意见很大，恨不能把柳叁踩在脚底下碾死。这才争相替田喜出头，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为首的一个大高个搡了柳叁一下，“你欺负田喜的时候那么爽，怎么现在怂了呢” 见柳叁被推的饭碗都掉了，躲在人群里的田喜爽翻天了，激动的捏着拳头，恨不能冲上去再锤柳叁一顿。 柳叁看着满地的饭菜，脸色冷了下来，他正要弯腰捡起饭盒，大高个却一脚把饭盒踢飞。 大高个得意洋洋的笑了两声，柳叁面无表情地捏在大高个的脚踝上，扬手一扯。 残汤丝滑，大高个硬是被柳叁没用气力就扯了一个大屁蹲。坐在地上哀嚎声响彻食堂。 食堂里的人都在默默议论着，突然见着大高个摔了，爆发出响彻食堂的大笑。 “你们闹够了吗” 人群里挤出一个人，大家一看，立马神情严肃的闭嘴了。 这人正是秦厂长，他打算在食堂吃点儿饭就回家的，没想到看见柳叁被人围着欺负，起初他没打算露面，想看看柳叁这个孩子除了聪明踏实之外，还有没有让他眼前一亮的特质。 现在看来，他有。 眼见这三个人要围殴柳叁，秦厂长这才走了出来。 一见秦厂长出来了，田喜也跟着挤了出来，点头哈腰的跑到秦厂长面前，“秦厂长，您也来食堂吃饭啊” 秦厂长背着手，一句话不说，把他当做空气。 田喜有点尴尬，硬着头皮继续拍马屁，“秦厂长您吃了吗我去给您打饭” 秦厂长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柳叁身边，“小柳，咱们出去吃点” 柳叁点点头，快速的收拾完地上的菜，就跟在秦厂长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食堂的门。 众人皆惊。 “这秦厂长和柳叁的关系这么好” “我看不像，秦厂长应该是觉得他受了欺负，准备安抚他一下。” 热闹没了，人群很快散去，刚才还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食堂，现在已经只剩下田喜和他的三个跟班了。 大高个摸着后脑勺，一脸不解，“田喜哥，为啥你跟厂长那么熟悉，厂长不理你呢” 田喜眼球咕噜一转，强行解释，“避嫌，避嫌你们知道吗如果都让你们看出来了，领导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呢” 剩下的两个跟班觉得田喜说的太有道理了。 大高个还是不太明白，继续追问，“那他为啥对柳叁那么好俺刚才听见他要和柳叁出去下馆子” 田喜嘴角一抽，更恨死了柳叁，就连秦厂长也那么照顾他，于是狠狠地说，“你懂啥秦厂长就是要捧杀柳叁，捧杀你懂吗就是让所有人都讨厌他！” 田喜被自己的话气到了，一甩手离开了食堂。 留下了大高个和另外两个跟班，不住的点头，大家都觉得这个大哥是跟对了，实在是太聪明了。 秦厂长带着柳叁去了县城一个小饭店，这家饭店做的是当地特色的焖锅，非常有名。 等菜都上齐了，秦厂长亲自把筷子递给了柳叁，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愈发觉得柳叁是可造之材。 人的韧性很大，但又不能过于软弱，刚才柳叁的绝地反击，正说明他的内心的韧性极大，绝对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老实人。 “柳叁，我问你个事儿。” 秦厂长自己也夹了一筷子肉，放在碗中。 柳叁有些意外，点点头。 “你呢，我觉得是个可造之材，我是个惜才之人，真的怕你学坏了。” 柳叁脑中一片炸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秦厂长说这句话，他小心翼翼的放下筷子。 莫非是刚才他出手扯了大高个的脚，让他摔倒的事情。 “秦厂长，是不是我刚才和人动手，惹你不高兴了” 秦厂长笑着摇摇头，“那件事儿你做的很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是这个道理。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我是看你每天一下班就往外跑，不知道你去做什么。我是真心怕你学坏了。” 柳叁鼻尖一酸，这才知道秦厂长是真的处处关心自己。 他感激的看着秦厂长，把自己家最近的事情告诉了秦厂长，并说明自己下班后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哈哈哈，”秦厂长爽朗的笑了，向柳叁道歉，“哎呀！你看看我，年纪大了竟然还多疑起来了。” “是我要感激您才对，除了我爸妈，还真的没有人为我这么担心过，谢谢你，秦厂长！” 秦厂长摆摆手，为柳叁的懂事儿深感欣慰。 “这样，机器啊，场地什么的，我帮你想办法，你一个孩子瞎转悠能有什么法子呢” 第四十六章 请客吃饭 柳叁见这件事情秦厂长答应帮忙，就知道离成功不远了。 第二天他就把电话打到了村委会，让人帮忙找自家爸妈来接电话。他在电话里很开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爸妈。 柳大爹和柳大妈决定到县城，他们要亲自感谢秦厂长。 柳大爹接电话的时候，他和柳叁说话的内容全部被躲在里屋休息的徐槐花听见了，徐槐花一听是木材厂的事情，本着使坏的心思把这件事告诉给了田婶。 柳大爹和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准备出门时，被田婶堵在了门口。 “你们这是要去县城里的木材厂吗” 柳大爹懒得搭理她，提着大包小包的先走了。 田婶又看向了柳大妈，柳大妈无奈，只好说：“是啊，我们去看看柳叁。” “那正好，我也顺路去看田喜，咱们一起去！” 还没等柳大妈拒绝呢，田婶和田叔已经大包小包的跟在后面了。 田婶今天倒是没发疯，反而很热络的和柳大妈聊了一路家常。 “你们还不知道我带这么多东西，是去看我未来儿媳妇的。”她很自豪的说，心想你们家柳叁还是光棍呢，我们家田喜已经要结婚了。 柳大妈陪着干笑了几声，一路无语。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颠簸，柳家和田家终于到了县城。柳大爹和柳大妈还好，一路上逗着孩子有说有笑的，精神好极了。 田婶就不一样了，她是个瘫子，到县里的时候，已经造的不成样子了。头发乱哄哄的，脸色蜡黄的像几十年没洗脸了一样。 在县城的公共汽车站里，柳大爹拉着柳大妈赶紧走了，像避瘟神似的避开田家两口子。 他们直接找了个三轮车，去了木材厂见秦厂长。 而田婶抱着给未来儿媳妇的土特产，田叔推着轮椅，一路把她推到了木材厂，到厂子门口的时候，两个人都快累死了。 田喜等在厂门前，柳家的爹妈早就进去了，而他的爹妈让他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来，他气哄哄的迎了过去，“你们怎么这么晚！” 田叔陪着笑，“这不你妈腿脚不方便吗我推着她从公共汽车站过来的。” 一听解释，田喜气的要发疯，“柳家的是做三轮车来的！你们就不知道打个车” 田婶陪着笑，安抚儿子，“妈给你买这些东西也花了不少钱了，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田喜撇撇嘴，看着自己爸妈灰头土脸的样子就烦。 “赶快带我们去你宿舍，让你妈歇一歇，这一路太累了。” 田喜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田婶的身上，她现在就像个女疯子，他可不想让工友看见自己的妈是这副德行，太丢脸了。 他摆摆手，做为难状，“爸妈，没时间了，我马上要开工了！都怪你们来这么晚，还打算带你们去吃点东西的。” 田婶也责怪起田叔来，“看看，都怪你，不应该和柳家的人一起来的。” “这样，你们赶紧把钱准备好，我怕要马上结婚啊。我对象已经怀了孩子，等不了了！” 见父母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田喜怕越拖事情越多，索性开始撵人了，“爸妈，别在这儿磨蹭了。快走！” 田婶和田叔真的以为儿子急着要钱，放下带来的土产，赶紧往回走了，直到看见了父母成了一个圆点，消失在路的尽头，田喜才冷冷的哼了一声，准备回厂。 “田喜，刚才和你说话的老太太是你妈妈” 田喜攥着手上的包越发难看，脸色也变的很不好看，“是你妈！少给我胡说。” 田喜扬手把田婶带来的包塞进垃圾桶，拍拍手掌的灰，轻蔑的往路的尽头上看了一眼，“就是个要饭的而已。” 办公室。 看见柳家的人都来了，秦厂长很热情的把他们迎进来。 柳大爹秦厂长见过，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柳大妈他还是第一次见，也是个本分内敛的农家妇女，柳大妈怀中的小女孩倒是十分可爱，盯着秦厂长一个劲儿的笑。 见秦厂长和柳七七对视着，柳叁介绍道：“秦厂长，这是我妹妹，叫柳七七，也就是柒柒果品的七七。” 秦厂长这才知道，为什么柳家的产品名称要叫柒柒果品了，感慨道：“真是不亏了这个名字，七七真是太可爱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对了，柳壹呢他怎么没跟来。”柳家这几次的好主意都是他出的，秦厂长很想见见柳壹这个孩子。 柳大爹解释道：“柳壹上学去了，这孩子从小身子就不好，一直生病。现在身子好些了，我们两口子就像让他在学校多多读书。” “是啊，”柳大妈抱着柳七七，但是神色明显的变了，“当年柳叁就是因为家里穷，没怎么读书，现在我们就希望柳壹多多读书。” 气氛明显的凝重了起来，秦厂长笑笑指着柳叁，“你们家柳叁很不错啊，我很欣赏他。” 柳大妈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挤出几分笑意看着柳叁。 秦厂长和柳家两口子商量了一下成本问题，敲定了价格后，秦厂长就提出要请柳家人吃饭。 “厂长，我车间里还有事儿，要不我就不参加了。”柳叁很不好意思，就现在这点时间他还勉强挤出来的。 秦厂长无所谓的摆摆手，“赶紧去，你是我们厂的大忙人。” 柳大爹心里却犯了嘀咕，总觉得柳叁不在，自己和秦厂长去吃饭这算什么事儿呢。 就在忐忑间，秦厂长带着柳大爹一家已经到了厂子门前。 柳大妈见到了田婶，有些疑惑，“田婶儿，你咋还在这儿呢” 田婶扯了扯盖在身上的小垫子，尴尬极了，说话很不自然，“哦，我已经和田喜吃过饭了。” 柳大妈心里大概明白了，田婶一向要强，只有在儿子田喜面前才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这样，”柳大妈自作主张，“这是秦厂长，今天我做东，请田婶和秦厂长一起吃饭” 柳大爹也是善良的人，自然答应了。 秦厂长也无所谓，既然是吃饭人多一点肯定热闹一些。虽然他并不知道田婶是何许人也，但她是柳家邀请的人，应该是和柳家关系还不错。 这一幕，被田喜同车间的工友看见了，没一会儿，秦厂长和要饭婆一起吃饭的事情，就传到了田喜耳朵里。 田喜立马打听了他们离开的方向，伸长着脖子沿着大马路挨家饭店的找人，终于在一家叫做祥云饭庄的店里找到了正在吃饭的田婶。 “妈！”田喜一个踉跄扑在田婶身上，“妈，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我刚回宿舍拿东西你就不见了呢” 说完，他假惺惺的看向了首位，“啊秦厂长！你怎么也在这儿里呢” 秦厂长没说话，转过身去，和柳大爹闲聊了起来。 田喜则顺着田婶的身边坐了下来，田婶只觉得儿子真的是来找自己的，也很感动，连忙给田喜夹菜。 路过的工友看见田喜和秦厂长坐在一个桌上吃饭，顿时炸了锅，一溜小跑回了厂子。这件事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到了车间，自此，所有的人都相信秦厂长和田喜真的关系很好。 第四十七章 签合同风波 这边柳家生意做的热火朝天，赵德发那边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自从上次他想坑柳家没成功后，就霉运连连，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顺利的时候。 出门摔跤、丢东西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最倒霉的还是自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几个月了订单全无。 他的兴诚果园在盛果期竟然一个果子也结不出来，眼看着浇水施肥没有一点用，果树都要渐渐枯死了。为了工厂能开工生产果品，赵德发只能去市场上收购别家的果子。 他在果品批发市场上转悠了一天，好容易才找到了一家价格和质量都满意的，运回厂子后，竟然发现果子都烂了，一大半都不能用。就算加工成果泥也掩不住腐臭的味道。 赵德发怒气冲冲的去找卖家索赔，可在鲜果批发市场里，所有人都给卖家作证，说果子运出去的时候是好好的，是赵德发有意找茬准备讹人钱财。 赵德发气急败坏，带着厂子里的人，把人家摊子砸了。 当天，赵德发就被公安局拘进去了，还赔了不少钱才放出来。 一连串的倒霉事情下来，赵德发已经亏得没脾气了。 他实在没心情去厂里上班，只能大白天的窝在麻将房里看人打麻将。 墙角里，几个人一边搓麻将一边闲聊，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木材厂的秦厂长正在找人，要买生产罐头的流水线呢。” “哎呦乖乖，不得了啊，秦厂长的生意做的这么大啊还打算另外开一个厂子” “好像是的，他最近托人打听来着，看样子还比较急呢。” 赵德发眼前一亮，当即盘算起来，如果能把罐头和果园都卖出去，自己还能收回来一点儿本钱，就当减少损失了。 他凑上去仔细听着，确定了想买机器设备的就是木材厂的秦厂长。 秦厂长是县城有名的风云人物，能力和财力都不容小觑，打定了卖厂子的主意后，赵德发开开心心的走出了麻将房。 没过几天，秦厂长就让柳叁通知柳大爹，说已经联系到了旧的流水线设备，不止有设备，还有厂房，一切都是现成的。 柳大爹得到这个消息，兴奋地一夜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像在煎带鱼。 他想着这大半年自己和老婆起早贪黑的干活，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厂了，以后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他太兴奋了。 柳大妈也很高兴，依偎在柳大爹的怀中，感慨着之前生活的艰辛不易，夫妻二人都觉得恍如隔世。 然而，好事多磨。 柳家人直到签合同的时候，才知道卖家竟然是赵德发。 赵德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买自己机器厂房的竟然是柳家这一家子乡巴佬。 “秦厂长，不是你买吗”赵德发捋了捋自己满是摩丝的刘海，瞪着秦厂长，就像自己上了大当似的。 秦厂长不明所以，谁买不一样吗他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柳大爹身上。 柳大爹这个平时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此时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瞪着赵德发眼睛喷火。 “这是怎么了啊”不明所以的秦厂长把柳大爹拉到一边，这才从柳大爹嘴里得知，柳家和赵德发竟然还有旧恩怨。 这么一来，秦厂长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一阵红白相间，显得很是尴尬。 见状，柳壹扯了扯柳大爹，附在他的耳边：“爸爸，不要被情绪影响，现在能买到赵德发的机器厂房和果园，是最好的时机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要继续收购啊。” 柳大爹却不这么想，他认为赵德发遗弃了柳七七，本来就是罪大恶极了。还三番几次找柳家的麻烦，他对这个人的感官坏到了极致。他觉得只要挨上这个赵德发就是晦气。 这件事他不想听柳壹的，如果现在买了赵德发的东西，就算是帮了赵德发，自己一辈子心里都不爽利。 他把柳壹带到一边，耐心和柳壹讲了自己的想法。 柳壹明白柳大爹是个好人，可是好人不等于好的生意人，好的生意人是不会被情绪左右的。 柳壹看向了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七七却向柳壹点了一下头，眼中蕴着繁星似的，笑意也在可爱的小脸蛋上蔓延开了。 “爸爸，你仔细想想，若是咱们今天走了，秦厂长会怎么想” 柳大爹果真向秦厂长那边看去，就见秦厂长坐在桌边，已经开始掏出手帕擦汗了。 柳壹接着说，“秦厂长是照顾咱们家，才答应帮忙找卖家的，如果咱们就这么走了，且不说意气用事，你让秦厂长这个做中间人的怎么办呢” 柳大爹半张着嘴巴，这点倒是他之前完全没想到的，他只想着自己和赵德发之间的恩怨了。 见爸爸开了窍，柳壹又补了一句，“其实，赵德发这次是亏大了，要不然他不会卖厂，卖果园的。爸爸，咱们这次一下子把赵家的产业全部买下来，这才是对赵德发最大的羞辱。” 听完柳壹的话，柳大爹心里爽的不能再爽了。他仿佛看见了自己掀掉兴诚果园的牌子，把崭新的“柒柒果品”的牌子装上去，气的赵德发原地发疯也拿自己没有半点法子。 想明白了这一点，柳大爹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他走到秦厂长面前，和秦厂长道了个歉，“对不住啊，秦厂长，是我意气用事了。” 秦厂长摆了摆手，欣赏的目光落在了柳大爹身后的小孩儿身上，他招了招手，把柳壹叫了过来，“你是柳壹” 第四十八章 赵德发的阴损招 柳壹像个小大人似的，向前一步和秦厂长问好，“你好，秦厂长，我是柳壹，很感谢你为我们柳家奔走，现在可以签合同了。” 柳大爹和秦厂长讲话，被不远处的赵德发听见了。 他一拍桌子，眉眼横竖指着柳大爹呵斥，“乡巴佬！你想得倒是美！我才不会把我家的产业卖给你，你就死了这条心。” 也是，柳大爹愣在当场，自己和赵德发有恩怨，就是自己肯买，他赵德发未必肯卖。 “秦厂长，不好意思啊，让你作难了。”柳大爹满脸歉意的和秦厂长赔不是，其实今天这个合同签不签的，他都无所谓，但是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秦厂长。 柳大爹深知秦厂长为这件事操心已经十来天了。 这时，柳壹正色走向了赵德发，略带嘲笑：“赵老板，我听说你的工厂已经入不敷出了赵老板还能这么硬气的和全县唯一的买家拍桌子，我也是很钦佩赵老板的勇气。” 见自己的老底被一个孩子戳破，赵德发气的浑身发颤。 “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我不打算干果园了不行吗我拿了钱去做别的生意不行吗” 柳壹干笑了几声，讥诮道：“少来了，赵老板你能做什么呢果园这么简单的事儿，都能让你做的一个果子结不出来” 柳大爹从未见过柳壹如此说话，他的脸色煞白起来，虽然柳壹这么说很让他解气，但是痛打落水狗万一被狗咬一口，得不偿失啊！ 他忙着要去阻止柳壹继续说难听的话，被秦厂长一把拉住了，秦厂长嘴角勾起一抹欣赏的笑意，附在柳大爹耳边小声说，“先看着，你这个儿子了不得啊。” 果然，赵德发就像泄了气似的，萎了。 要说别的失败他不服，可是要说果园子一个果子也结不出来，这真是戳到他的肺管子了。就连路边的野果树也会自己结果子的，他的果园可是精心伺候出来的，竟然一个果子也结不出来，他的脸已经丢大了。 见赵德发没了脾气，柳壹这才把激将法收了回来，改以利诱、 “赵老板你是聪明人，肯定也知道现在有人接手果园和厂子，对你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你应该这个月的工资都发不下来了所以不要意气用事。” 赵德发长叹一声，他很清楚的知道，柳家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接手的人了。 他服了，彻底服了。 “好，签。”赵德发憋在心里的恶气始终没有撒出来。 诡异的合同签订仪式开始了，签订双方都别着头，谁也不看谁一眼。 双方就这么的签订了购买厂房和果园的合同。 秦厂长则是好人做到底，成了两家的传话筒，和这边讲讲，再跑过去和那边讲讲，一场合同签订下来，秦厂长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腿也酸，连喝了两大杯茶。 柳大爹用卖楠木和卖罐头攒下的钱，当场付给了赵德发百分之三十的首付款。 赵德发拿着钱后，立马嚣张起来，他捋着涂满摩丝的刘海，狠狠地诅咒柳家，“乡巴佬还想学人家开厂挣钱，等着亏的你们内裤都不剩下，滚回去继续当泥腿子！” 秦厂长叹了一口气，冲着柳家压压手。他是真没见过素质这么差的人，难怪柳家的人各个都讨厌他。 柳家的人把他的话当做一声屁，根本没人在意，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去厂子里看看。 柳家很快的接手了罐头厂和果园，由于之前闹蛇患，赵老板已经把一些能干的员工辞退的差不多了，柳家接手后，陆续找了一些新的员工进厂生产。 各个供销社的订单很快接续上了，让赵老板没想到的是，柳家不止没有让他看到笑话，还让他吃了一惊。 柳家现在的工厂蒸蒸日上，比自己经营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最让赵德发气的想死的就是，自己卖果园的时候，明明那些果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柳家一接手，这些果树就像发了疯似的结果子，挡都挡不住。 赵德发站在果园外，抄起砖头向果树上砸去，谁知道飞出来一个苹果砸在了赵德发的脸上，差点没把他的牙砸掉。 他后悔了，后悔极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心思，赶紧把自己的工厂和果园弄回来。 但柳家那边其实也面临一个大问题，柳家最新生产的一批罐头和果脯都卖给了各个供销社，但迟迟收不到供销社的回款。 柳大爹有些着急了，他去供销社打听，王会计告诉他，现在正是供销社每年备货的季节，各个供销社的现金都拿取收购农药和化肥这些最重要的东西了，自然没有现金结给他。 柳大爹皱着眉，“王会计，大概还要多久啊” 王会计和柳大爹是老熟人了，他知道柳家现在生意做大了，还在县里开了厂子，有心攀附，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啊，不好说，比如说我们供销社，下个月就能给你结了。但是其他供销社呢，每个地方的情况不一样，你得去问问他们的会计啊。” 柳大爹点点头，谢过了王会计的指点：“没事儿，不着急啊，我就问问情况。” 他并没有催促供销社付钱，毕竟他和供销社做的是长远的生意，本就不在意这一两个月的周期。 然而，柳家缺钱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赵德发的耳朵里。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连午饭都多吃了一碗。 赵德发放下碗，狠狠地把筷子砸在了碗上。 “老子就说你们干不长，哈哈哈！还不赶紧回去种地！一群乡巴佬！” 赵德发也没耽搁时间，趁火打劫是他的强项，吃了午饭，赵德发直奔柳大爹的家里去了。 他疯狂的拍打着柳家的门，把在屋里睡觉的小六和柳七七都震醒了。此刻他的心情比发了第一笔横财时还要高兴几分。 “他爸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啊。”柳大妈刚哄两个孩子睡过去，现在已经快累死了，好容易眯一会儿，就被砸门的声音吵醒了。 柳大爹开门一看，竟然是赵德发，这家伙捋着刘海，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瞪着他。 “什么事儿啊”柳大爹没好气的问他。 “我就是过来警告你们家，赶紧准备好第二笔钱。”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进柳家去抢。 “不是还没到时间吗”柳大爹强作镇定，和赵德发四目相对，“赵老板，到时候我会给你！一天都不会晚你的钱！” 赵德发冷笑一声，阴险的看着柳大爹，“姓柳的，时间什么时候我说了算！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晚一天，我就立刻收回我的工厂和果园。” 第四十九章 柳家凑钱 赵德发丢下了这句威胁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柳大爹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耷拉着脑袋回到屋中，和正在哄孩子的柳大妈说了外面发生的事情。 柳大妈从来没经过这么大的事儿，急得哭了，“他爸，该咋办啊咱家一下子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钱啊” 她急得抱着柳七七，在屋里转起圈来了。 “没事儿！咱去借，你看工厂现在这么红火，这钱也就一两个月就挣回来了。” 柳大爹心里也很急，但是他不能在媳妇面前软弱，如果自己也软哒哒的，那柳家就真的完了。 等着晚上，村里的男人干完活回家了，柳大爹就带着礼物挨家挨户的借钱，很多人愿意帮助他，都没二话的把自己家能掏出来的钱都借给里柳大爹。 “真不知道说啥好了！”柳大爹一个大汉，忍不住流下来眼泪。 他没想到村里的乡亲们会这么信任他，从未想过。 “老柳，俺们都是一个村的，俺们相信你！” “对！俺们信你，还怕你嫌少咧。” 柳大爹连忙摆手，让柳壹赶紧把每家借了多少钱挨个记好，挨家挨户的写借条。 很快，柳叁也知道了自家被赵德发无无赖行径逼到借钱的一步了。 他只能去厂会计室里预支自己的工资，希望能帮助家里挺过难关。 “小柳，你出来一下。” 一大早，柳叁正准备端着脸盆去刷牙，抬头被厂里的办事员韩大勇叫了过去，韩大勇向他使了个眼色，告诉他秦厂长在楼下等着他，有事要问。 柳叁赶紧胡乱的涑了个口，随便洗了洗脸就跑下楼去。 秦厂长站在报刊亭附近看报纸呢，见着柳叁这么快就下来了，向他招了招手。 他关切的问柳叁：“你预支工资了” 柳叁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是的，” “有急用为啥不来找我”秦厂长眉头拧着，有点怪他的意思。 柳叁诚惶诚恐的看着秦厂长，把自己家被赵德发逼着还钱的事情说了，“秦厂长，我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啊，之前买厂房的事情已经够让你操心的了。” 秦厂长一听是因为这个事儿，气的在报刊亭上连敲了好几下，嘴中默念着，“无耻！真是无耻至极！小人！” 柳叁觉得秦厂长真是个教养好的人，自己的爸妈在家早已经问候过赵德发祖上十八代了。 秦厂长咬咬牙，“不行，我是这件事的中间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走，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看看！” 柳叁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秦厂长把这件事的错误归咎给他自己。 “秦厂长，这件事真的和您没关系！是您帮了我的家！请您不要自责。” 柳叁越懂事，秦厂长心里越不是滋味，更是笃定要管这件事儿了，“现在就去，小柳你跟我一起去。咱们去你家先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田喜远远地看见秦厂长和柳叁说话，甚至还听见他们要一起回村，他厚着脸皮蹭了过来，“秦厂长，你要去俺们村子啊能不能带我一程啊，我妈病了，我想回家孝敬孝敬她。” 其实他才不是回家看田婶，而是为了躲债。 最近他在县城赌博上瘾，不仅把家里带的钱花完了，还跟厂子的同事里借了一屁股的债去赌博，谁知道场场都是输，没钱还债了，现在他正在被车间的同事追债呢。 田喜昨晚在外面躲了一夜，睡觉也是在桥墩下眯了一会，他等着工友们早上开工离开宿舍，才敢回来，想着一会儿能回寝室补一个回笼觉。 可不巧的是，一回宿舍就有人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不停的问他什么时候能还钱。 巧了，正在这些跟屁虫烦他的时候，就看见了秦厂长和柳叁了。 田喜灵机一动，他知道现在只要能上秦厂长的车，这些个同事就不敢过来惹自己了。 见秦厂长默不作声，田喜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又问了一句，“可以吗秦厂长。” 秦厂长并不认识田喜，只是觉得他很蠢。 但上次他的妈妈被柳大妈邀请去吃饭，秦厂长误以为田家和柳家关系不错，所以他决定给柳家一个面子，让田喜坐自己的车回村。 “好，你和你们主任请假了吗”秦厂长顺带问了一句。 田喜大喜，“我今天是晚班！晚上保证回来！” 他像一只泥鳅似的钻进了秦厂长的车里。 车缓缓地使出工厂大门，田喜得意的看着众人震惊的脸，嘴中轻轻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脸去。 这些人总不敢拦下秦厂长的车来找自己要钱，除非他不想干了，田喜暗自庆幸，终于躲过了一劫。 秦厂长的桑塔纳在小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村口。 他让司机在村口等着，自己和柳叁径直往柳家走去。 田喜狐假虎威的跟在秦厂长身后，逢人就是一同吹嘘，告诉大家自己是跟着木材厂秦厂长的车回家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秦厂长连看都懒得看田喜一眼，始终和身边的柳叁在交谈。 田喜见没人搭理他，暗骂了一声土包子，继续趾高气昂的跟在秦厂长身后往村子里走去。 到了柳家大门口，柳叁把秦厂长让进屋里，田喜也想跟着进去，谁知道柳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了，差点没把鼻梁骨撞断。 田喜只好悻悻的回家了。 “秦厂长，真是麻烦你跑一趟，这柳叁也是的，什么事情都要麻烦你。”柳大爹拿出家里最好的茶点招待秦厂长，一边倒茶一边说，“我们已经找村里的人借了不少钱了。” 茶壶放下了，他的神情也暗淡下来，“就是还不太够。” 秦厂长想了想，“这么大的金额，一点点的凑肯定不是法子。这样，我来担保，你银行借款，早点摆脱这个赵德发才是正事儿。” 秦厂长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有我，我和秦厂长一起给你担保！” 柳叁赶忙去开门，一看，果然是韩主任站在门外，他今天是来亲自给柳大爹送上个月的货款的。 看着眼前的两位能这么帮忙，柳大爹感动的眼眶子通红，为了不让人看见，他赶紧别过脸去，硬是憋回去了。 有了秦厂长和韩主任一起出面，柳家很快的在银行贷了款出来，这笔钱起了大作用。 不仅付清了买果园和厂房的尾款，摆脱了赵德发这个坏鬼，还用剩余的钱引入了果脯的生产线，现在柒柒果品不仅有罐头的生产线了，就连果脯的生产效率也是大大提高。 第五十章 田喜被开除 但秦厂长跟着柳叁回村这件事，还是带来了一些坏影响。 就是田喜。 自从田喜上了秦厂长的车被工友们看见后，田喜在厂子里越发被人追捧。 原先找他还钱的人也不敢吱声了，甚至还有想调整岗位的人主动要借钱给他。田喜被人吹捧的晕头转向，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把赌博的恶习带到了木材厂里。 “田大哥，要不还是别在车间里玩了。一会儿徐主任过来看见了不好收拾。”小跟班帮田喜把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田喜正在兴头上，手上的一把好牌还没出完呢，怎么可能就此放弃呢 他不屑的嗤笑道：“徐大国算个屁啊老东西一个，上次给老子弄了一个什么破宿舍臭的我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我还没去找他麻烦呢！” 话音刚落，田喜身后一声冰冷的呵斥倾泄下来。 “田喜！你竟然敢在上班时间聚众赌博” 田喜一听就是他最讨厌的柳叁，他也懒得回头去看，一个劲儿的督促着周围的几个人赶紧把手上的牌出了。 “快点！我这把准能赢，你们少给我耽误时间。”田喜不但没有收敛，声调还提高了好几倍。 坐在田喜对面几个人却没有田喜那么嚣张，他们畏畏缩缩的站了起来，把手中的牌扔了，看着柳叁低下了头，“柳技术员，我们，都是田喜拉着我们玩的！我们没打算玩牌！” 田喜听他们揭发自己，这牌了没法玩了，他把牌往地上一砸，耍起无赖，“你们看好了！我还剩四个二两个王，这局我赢定了的，少给我赖账，给钱。” 他伸着斗大的手，气势汹汹的要钱。 “田喜你真是太不像话了！”柳叁绝不姑息纵容这种恶习，“你们跟我去徐主任的办公室。”甩手就要带着剩下的几个人去徐大国的办公室，那几个参与赌博的人就像乖巧的小猫，一个个温顺的跟在柳叁身后。 田喜眼见着自己翻盘的机会被柳叁祸害了，咬着牙狠狠地瞪着柳叁的背影，决定新账旧账一起算，眼睛在周围踅摸起来。 就在眼前的木头堆上，插着一个粗细正合适的木头棍子。他用力一拔，挥舞着就要朝柳叁的后脑上砸去。 可谁知道细木棒其实是用来撑上方吊木材用的大铁钩的，木头棒被抽走了，簸箕大的铁钩应声而落，直直砸在了田喜的胳膊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整个车间。 柳叁回过头去看的时候，田喜已经昏死在地上了。 田家得到通知赶到县城的时候，田喜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田婶心疼的在儿子身上哭了一通，直奔木材厂，在门口就闹了起来。在医院的时候，田婶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残疾了，她这次必须要拿到木材长的巨额赔偿。 可是木材厂的态度十分坚决，田喜是因为在木材厂里聚众赌博，妄图伤人才引发了事故，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木材厂只能给田喜一些人道补偿。 木材厂不仅否决了田婶的无理要求，还要开除田喜。田婶不服，扬言要继续闹下去，可木材厂的保卫人员出来了，说她再不走，木材厂就会去公安局举报田喜聚众赌博。 如果进了公安局，田喜肯定就要蹲大牢了。田婶彻底没了主意，只能守在田喜的病床上唉声叹气。 “妈，”田喜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哼唧，“我们告木材厂，凭什么不给我赔偿。我有证人，和我打牌那几个人都是人证。” 田婶脸上像挂了两条苦瓜，“我去找过了，一个人都找不到了，他们全部都被木材厂开除了。” 田喜的嘴角抽搐了两下，事到如今他也知道，木材厂是来真格的了。 田喜愁眉苦脸的在医院躺了十几天，等到能下床后，他直接跟田婶回了村里。 好容易熬到了周末，田喜抱着胳膊等在村口，他在等柳叁，现在只有柳叁能救他了。他远远地看见了柳叁的影子，田喜拖着残臂迎上去。 “柳叁，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田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就像柳叁帮他是天经地义似的。 柳叁目不斜视，背着背包往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田喜则跟在他的身后。 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一边挥着手中的柳条赶人，一边继续跟在柳叁身后。 眼看着快到柳叁家门口了，田喜紧赶着跑了两步，单手拦在柳叁身前，“柳叁！我这伤可是因为你！我在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帮不帮忙！” 柳叁轻蔑的目光划过田喜肩头的绑带，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不可能。” “哐！” 柳家新换的木头门重重合上，把田喜隔在了门外。 田喜被开除后，木材厂的职工们也都看清了一件事，田喜这个人没有任何后台。 秦厂长真正看重的人是柳叁，而不是这个田喜。看明白了这些后，原先被田喜欠了钱的工友们也有了底气，他们集合在一起，在放假的时候成群结队在田家门口堵门要钱。 田家一家子都快崩溃了。 田喜的事情，很快的传到了他未婚妻王晓玲的耳朵里。 王晓玲是个明白人，她当初之所以和田喜在一起，很大程度是贪图田喜有个正经工作，是个铁饭碗。 现在田喜不仅残了，工作也没了，竟然还欠下一屁股的债，王晓玲想也没想，麻利的找了个小诊所就把孩子流掉了。并且让家里人去村里通知田喜家，自己要退婚。 田婶已经出了彩礼钱，为了让田喜结婚她借了一屁股债，这个亏她可不能吃。 田婶就带着田叔找到镇里，在王晓玲的家门口，坐在轮椅上叉着腰大骂起来。 “王晓玲，你又不是处女了，你不嫁给我们田喜你能嫁给谁！” 田婶这一招简直就是阴损至极，她这一嗓子吼出去，半条街的人都围了上来，对着王晓玲的家指指点点起来。 “呦，这老王家的姑娘这么不要脸啊！” “听说前两天还是把孩子做掉了呢！” 邻里街坊的向来不嫌热闹大。围在楼下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街坊们的声音传入了田婶儿的耳朵，她幸灾乐祸起来，王晓玲在这个镇上就再也找不到男人了，一想到这里，田婶心里简直不能再舒坦了。 “你胡说什么！” 王晓玲的妈妈从二楼冒出了头，指着田婶开骂，“你敢污蔑我姑娘，我撕烂你的嘴！” 田婶一见有人骂回来了，战斗的欲望被点燃，“我们家田家已经在村里没脸了，那么王家的脸也就别要了。” 话音未落，一盆黑褐色的流体从天而降。 “大粪啊！快跑！”眼见的小孩儿尖叫了一声。在场的人一哄而散，包括推轮椅的田叔。 “啪！” 盆中的脏污稳稳地落在田婶的轮椅上，她从头到脚湿透了。 田婶一个没忍住，中午吃的窝窝头尽数呕了出来。 第五十一章 拿柳家发泄 看着所有人都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包括她男人田叔，田婶都快崩溃了。 她举着手哆哆嗦嗦，半张着嘴，嘴里还滑出来一缕黏糊糊的涎水，她连哭的气力都没了。 在所有人的指摘中，田婶一个人摇着轮椅，默默的离开了王晓玲家楼下。 回到村子里，田婶在田叔的服侍下，换掉了一身脏污。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隔壁柳家的老梨树上，她知道柳家和秦厂长很熟悉，现在要解田家的困局，只能请柳家的人帮忙，由柳家出面去找秦厂长说情。 “老田，推我去柳家。”田婶紧紧攥着轮椅的扶手吩咐，这回她要豁出去自己的老脸了。 田叔脸色很难看，田婶骂骂咧咧了老半天，田叔也不肯和她一起去柳家。田婶骂了一声蠢猪后，只好自己摇着轮椅，亲自去了柳家。 柳大爹把田婶迎进来的时候还算热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缕缕粪坑的味道在鼻尖萦绕，让他有种想吐的冲动，可这是哪里窜出来的味儿啊后院儿的化粪池该抽了吗 柳大爹赶忙回屋去喝了一口水压压味道。 田婶见柳大爹端着一个茶缸出来，还以为柳大爹给她倒水去了，连忙摆手，脸上的神色相当不耐烦，“喝水就不用了，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柳大爹微愣，赶紧把自己的水缸子藏了起来，这个茶缸他用了十几年，还不想换。 “就是我们家田喜的事儿，你们不是和秦厂长很熟悉吗我想让你帮我给秦厂长说一下，我们田喜知道错了，能不能让他回去上班” 柳大爹十分为难，田喜在木材厂惹了几个大事，人尽皆知，他可开不了口。 “这样啊，我，”柳大爹磕磕巴巴的往屋里看，谁知正对上隔壁院墙探出来脑袋的田叔。 就见田叔黑着一张脸，冲着柳家院子里的田婶呵斥，“你就别丢脸了！赶紧给我回来！柳家已经帮过田喜一次了，就是他自己屡教不改才害的自己受伤的！” 田婶一听田叔胳膊肘往外拐，气的瑟瑟发抖，弯腰捡起一个大鸭梨就朝自己男人砸过去，“你是不是疯了” 两个人隔着柳家院墙大战的画面引起了乡亲们的围观，大家都趴在自家房顶上看着这一个盛况。 田婶继续发泄着心中的盛怒，田叔看着周围的情况，眼前乡亲们向看耍猴似的看自己家，怒火再也抑制不住，他指着田婶，恶狠狠吼道： “你们母子两个把田家的脸都丢完了！我告诉你，你再纵容你儿子去赌博，我田家就容不下他，让他赶紧滚蛋自生自灭去！” 这是要赶自己走！田喜惊得窜出屋子，冲着柳家院子里的田婶喊了一嗓子，让自己的妈赶紧回家。 经过隔着院墙的一场对骂，田婶和田喜把所有的责任都怪在了柳叁和王晓玲的头上。 白天，母子两个也不出屋，两个人窝在炕上，一个瘫痪一个残疾，不停的说柳叁和王晓玲的坏话。 等到晚上，田喜就一只胳膊推着田婶去村口，找了个最热闹的地方，两个人轮番的讲柳叁的坏话。 “老柳家那个老二啊，你们都看走眼了，别看他老实巴交的，可不是什么正经人。”田婶开了个头。 田喜默契无比的跟着往下接，“要不是因为他，我田喜能被开除我田喜能断了一只胳膊” 田喜越想越气，哭腔都带出来了。 周围的群众耳朵都听麻了，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家共情的。 尤其是刘婶，此时不落井下石都是她的教养好了。 “你儿子不是因为赌博被厂里开了的吗和人柳家孩子有啥关系”爱热闹的村民问了一句，紧跟着周围的乡亲都跟着哄笑了。 “就是啊，你家田喜被退婚，又跟人柳叁有啥关系啊” 田婶和田喜在众人的哄笑中都快待不下去了，田喜气急败坏，指着左邻右舍，“你们知道啥！小心柳叁把你们坑死！” 见着田家母子窘迫的模样，刘婶挤到两个人跟前，不忘再补上一刀。 “哎呀，我们在这商量给附近姑娘介绍对象的事儿呢，你们娘俩就不要捣乱了。” 田婶一听这事儿，立马来了精神，他家田喜和王晓玲已经没戏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 “你们能不能给我家田喜介绍对象啊” 众人都憋着笑，心想这田婶已经疯了，好赖话都不能分辨了，就田喜这种货色，哪家的姑娘嫁给他算是倒了血霉。 刚才还忙活着介绍对象的几个大妈都笑了，连忙摆手推迟，“不，不太合适，人闺女要求不低。” 田婶儿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裤腿，脸上露出几分自豪，“没事儿，我家田喜要求也不高。”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一看这话没法接了，几个大妈赶紧要撤了。 她们拿起自己的小板凳，开始瞎编起来，这个说我家小孙子要睡觉了，那家说我家儿子要吃晚饭了。 总之没有一个人愿意继续留在这陪田婶发神经，互相拉扯着赶紧消失。 田婶有些看不懂，为什么上一秒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这一秒人都没了。 就在这时，一句讥诮顺着夜风涌进了她耳朵，“你说这田家的娘俩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我看是的，神经不太正常了。” 田婶这才知道，所有的人都把他们母子当瘟神了，田婶一个没忍住，指着远去的背影扯着嗓子开骂，只是没一个人愿意回头再看他一眼，笑声还越来越大。 田婶儿在这儿失了面子，她憋着一口恶气冲向了柳家。 第五十二章 柳壹被打了 她坐在轮椅上，琢磨着刚才这些人的话，肯定是柳家把自己儿子在县城的事情散播出去了，要不这些村里的人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呢 她要轮椅的手劲越发大了，灼热的摩擦让她感觉不到疼痛。 她到柳家门前的时候，柳家的门正好没插上，欠了一条缝出来。 田婶加足马力，用轮椅把门撞开了。 院子里，柳大妈正坐在井边刷碗，突然听见哐的一声，惊得她手中的碗又掉进了水盆里。 “就是你在背后使坏！” 柳大妈看着田婶莫名其妙的冲进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她看看屋里，孩子们都被柳大爹带到河边去玩去了。 “怎么了”柳大妈把洗碗的抹布扔进了水中，起身想去看看自己新换的大门有没有被他撞坏。 田婶拦在大门里，拦住了柳大妈的去路，脸上带着找茬特有的神情。 “怎么了做贼心虚，想跑了” 柳大妈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骂上门的人，她也气呼呼的来了一句，“我跑什么这是我家我跑什么，倒是你，平白无故撞我家的大门，坏了我是要让你赔钱的！” 田婶一提钱气就不打一处出，她抱着胳膊诘问，“我还没找你陪我们家名誉损失费呢！” 此时田喜从后面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给田婶帮腔，“对！肯定就是你，赔钱！” 柳大妈气的都要哭了，她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柳家的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村里面吃晚饭后出来溜达的人，把小院子围满了。 “你说我污蔑你们什么了你们要是说不出个四五六，今天谁也别想离开这！”柳大妈发怒了，叉着腰站在院子里。 众人都知道柳家的人一向老实巴交的，就连最近办了厂子，还和原来一样的待人接物，丝毫没有变化。 田婶本来就是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的主儿，今天能把柳家的人气成这样，也实属罕见。 “我们家田喜在厂里聚众赌博被开除！对象还为了退婚堕了胎！我去镇上要说法被泼了粪！要不是你说出去的，村里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都长了眼睛什么都看得见吗” “啊！”这么劲爆的消息把全村的人都惊呆了。 原本小范围内传播的小道消息，竟然被正主坐实了。 田喜的脑袋都快炸了，觉得自己的妈是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了他在众人看傻逼似的目光中，抱着头逃窜了。 柳大妈见这傻婆娘自己全抖了出来，脸上露出不屑，她耸耸肩，继续坐回到小板凳上刷碗，“这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要不说，我也不会知道后半段这么精彩。” 在场的众人无不哄笑，还有好事儿的躲在人群里吹口哨，场面热闹的堪比过年。 “你知道俺们村里的人为啥不给你家田喜介绍对象吗”刘婶不知道哪里又蹿了出来，“因为哪家的姑娘都不愿意碰上你这个恶婆婆啊。现在你家出了这么多事儿，更不会有人给你儿子介绍对象了。” 田婶把火力转向了人群里的刘婶，狠狠地杀过去一道眼风，“怎么哪哪都有你！” 刘婶撇撇嘴，讥诮道：“我又没瘫痪，想去哪就去哪呗。” 田婶不想在柳家继续丢脸了，灰溜溜的划着轮椅回了隔壁的家里。 刚进门，迎头就挨了田叔一个大嘴巴，她的脸火辣辣地肿了老高。 “疯婆子！你要是不想过了，就赶紧散伙！带上你那个蠢儿子都给我滚蛋！” 田叔言语极重，却也极力的压制着火气，这几天田家已经太丢人了，他实在不想围观看热闹的人再涌进自己家的院子里。 这一切，被屋里的田喜看在眼中，他目露凶光，暗暗发誓柳家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仇恨。 田喜没了木材厂的工作，其他的工作也找不到，正式升格成了无业游民。每天的任务就是在村子里闲逛。 他的闲逛是有目的的，就是盯紧了柳家的每一个人，随时准备出手泄愤。 他观察了好几天，柳贰他不敢动，柳贰能吃会睡已经快一米九了，他一个干巴瘦的怎么是柳贰的对手呢，只能默默放弃这个对手。 最该死的就是柳叁，可是柳叁基本不回家，就是回家也待在家里不出门，他完全没机会下手。 那就只能欺负七八岁的小孩儿了，一个柳壹，再加上柳肆柳伍，这就是他完美的复仇目标。 “兄债弟偿！”田喜狠狠地嘟囔了一句，默默跟上了去上学的柳壹柳肆柳伍。 到了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田喜扯着嗓子，自认为潇洒的来了一句，“站住！” 兄弟三人一回头，就看见田喜像一个二百五似的，堵在小道上。 “蠢货。”柳伍翻了田喜一个白眼，现在村里的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知道田喜是个蠢货了。 “就是，我们又不是放学，这个蠢货堵在回村子的路上做什么”柳肆发出灵魂拷问。 柳壹没忍住，淡漠的脸上挤出一丝笑。继续和两个弟弟往上学的路上走。 看三个小孩儿也不怕自己，竟然还骂自己，田喜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跑了几步就要去扯刚才骂自己的柳伍。 柳壹为了保护柳伍，被田喜搡了一把，扑倒摔在了地上。柳壹身子本来就弱，柳肆柳伍看见三哥哥被人欺负，上前对田喜拳打脚踢起来，一边打一边骂他就是个“蠢货。 ” 没一会儿田喜就被两个孩子打的抱头猛蹿。 二人把柳壹拉起来，仔细检查柳壹的伤情，柳伍气的眼中喷火，顺着田喜逃跑的方向冲过去，准备找他拼了。 “回来，没事。咱们上课要迟到了。”柳壹的话向来冷冰冰的，却像有魔力似的，柳伍停住了追赶的脚步。 晚上回家，柳家的人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柳大妈气哭了，闹着要去找田家要说法，却被柳壹拦住了，“妈，我没事儿，不要在意这一点小麻烦。” “打哥哥！坏人！”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伸出小拳头，冲着田家的方向挥舞着。 这个动作把柳家全家都逗乐了，柳壹见着妹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的气荡然无存。 “没事儿，哥哥好着呢，田喜他就要倒霉了。”柳壹故意逗柳七七开心，谁知柳七七真的被他逗得呵呵大笑。 小丫头躲在柳大妈怀中笑的完全停不下来了。 第五十三章 田喜丧心病狂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田喜哪怕是怀着最恶毒的恨意针对柳家，这份“报仇”的热情也没有持续几天，就全然抛在了脑后。 很快，他又陷入了老本行，开始在村子里和人攒赌局。 田喜的赌运一向差到离谱，没几天就把木材厂给他的人道赔偿全部赔了进去。 可是一天不赌博，他的手也痒，心也痒。 田喜眯着眼睛笑嘻嘻的蹭到了田婶身边，此时的田婶正在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妈，你手头上还有钱吗” 田婶苦笑一声，“你妈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到钱呢” 一听田婶说自己没钱，田喜当即翻脸，指着自己妈妈的鼻子开骂，“你可真是个没用的老婆子，什么都不能干，每天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废物！” 田婶半张着嘴，难过的眼泪瞬间飚出。 田喜丢下这么恶毒的一句话，摔门跑了，他外面瞎晃悠，看看还有哪里能够让他赊钱赌博的，找了一大圈也一无所获。 田婶儿在家里越呆越憋气，所幸爬到了轮椅上，摇着轮椅就跑去柳家跟柳大妈吵了一架。 柳大妈这些天被田婶祸害的麻木了，看见她坐在轮椅上瞪着自己，丝毫没觉得意外。 田婶把自己今天的处境完全归咎在了柳家的头上，她始终不肯面对田喜就是个垃圾的事实。 “都怪你家柳叁！要不是他霍霍我们田喜，我家田喜还木材厂上班上的好好的。” 柳大妈冷笑一声，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村路上稀稀拉拉的行人，经过柳家的院门都会向她投过鄙夷的神情，田婶狠狠地瞪着柳家的门，都是因为柳家害得他在村里抬不起头。 她坐在轮椅上捶胸顿足，失声痛哭，“都是因为你们！现在村子里的人都瞧不起我！！” 而田喜在村子里晃荡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赌点答应赊钱给他赌。 他只好垂头丧气的回了家，就在推门进屋的时候，他突然间想起来一件事，前几天他在院子里坐着抽烟，看见田叔搬梯子进屋，当时田喜好奇的问了一句是不是房梁出啥事了。 田叔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句，也没回答，拖着梯子就进了大屋，进门后还把门栓上上了，在里面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搞什么鬼。 现在想来很是可疑啊！田喜搓着下巴，往大屋的房梁上看去，借着幽暗的光线，田喜发现了房梁上竟然有个木盒子。 他心下大喜，拖着梯子就进了大屋。 由于一直胳膊不太好用，田喜爬到房梁上的时候，差点没累死，但是他打开小箱子的那一刻，看见几叠钱躺在里面，嘴角立马灿烂起来。 “哎呦！” 田喜一个踩空，直接从两三米高的地方掉落下来，好巧不巧的，受伤的胳膊还是那条被医生宣布了残疾的胳膊。 刚在柳家骂了一通的田婶回家，正好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她看看架在房梁上的梯子，又看看田喜手中的盒子，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此时，田喜打着石膏的胳膊里渗出血来，田婶哭着央求田喜，“儿啊！赶紧去医院去啊！” 现在的田喜已经赌红了眼，对胳膊的再次受伤完全不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赌钱二字。 见田喜拿着家里唯一的积蓄要去赌钱，田婶摇着轮椅扑过去就要抢，一两个回合下来，田婶直接被掀翻在地，她倒了却带着田喜手上的盒子也到了。 田喜怕田叔回来后发现，一把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钱跑出屋子。 “田喜！”田婶哭得撕心裂肺。 “田喜，妈妈求你了！赶紧回来好吗！” 身后的央求，田喜充耳不闻，他很快找到了刚才赢了他钱的人，拍下一把钱要求和他继续赌，可是没有三个回合，田喜就知道自己这次要输光了。 他心一横，决定出老千。 田喜偷偷地在身下压了两张牌，一个大王一个二，就在他得意自己的杰作的时候，突然被人捉住了手。 “好啊！你敢出老千”同村的无赖都觉得田喜不要脸。“你和自己村子里的人玩牌也出老千，你要不要脸啊！” “我没有！你少诬赖人！”田喜被捉住后，依然嘴硬。 “还敢嘴硬”无赖可是一点情面也不给田喜留，他把田喜的手压在桌子上，随手抄起一块砖头就砸了下去。 瞬间，田喜的手模糊了，黏黏腻腻的成了一团烂肉。 无赖扔下砖头，收好了自己牌就走了，临走前扔下一句话，“这就是出老千的下场，今天是便宜你，只要你一根手指！回家烧香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柳大妈在厨房里炒了最后一个菜，端出来的时候几个儿子看着手中的红烧肉流口水。 “来，赶紧吃，小馋猫们！” 柳大妈把这一盆红烧肉放在正中间，她们家现在每天都能吃到肉，可每一次吃饭，孩子们就像从来没吃过似的。 柳大爹和柳大妈依偎在一起，幸福的看着一家子高高兴兴的在一起准备吃饭的样子。 就在这时，隔壁却传来惊天动地的叫骂声：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 这声音是田叔的，还夹杂着让人心寒的哭声。 第五十四章 来自柳大爹的感动 柳大爹其实和田叔的关系还不错，只是田婶和田喜太能搞事情，害得他们俩关系也有点僵。 而此刻听见田叔的声音越来越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嘴里的红烧肉也不香了。 他放下筷子，伸着脖子往对面院里瞅了一眼，看见田家三口都在院子里，田婶瘫在轮椅上哭，田叔提着门栓眼角通红，田喜瘫坐在地上满手是血。 肯定是出事儿了，柳大爹心底一沉，“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柳大妈知道自己男人是个热心肠的，她就算不想让他趟这趟浑水也没用。 “好，注意安全。” 柳大爹点点头，拔腿就去了田家。 很快，对面院子里的吵闹声没了。 柳大妈搬了个小凳子，准备爬上墙角看看对面怎么回事，人刚到墙边，柳大爹已经把田叔带了回来。 田叔垂头丧气的跟在柳大爹身后，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媳妇儿，添一副碗筷来，老田今天和我喝酒。”柳大爹冲着柳大妈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 柳大妈也挺同情田叔的，有这个一家子奇葩，这个男人到今天才爆发已经是很能忍耐了。 饭桌上，柳大爹给田叔倒了一杯酒，田叔纵横沟壑的脸上已经有了泪痕。 他捏着酒杯一扬脖颈，一杯烧酒下肚，田叔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把今天田喜偷家里的钱去赌博，手又受伤了还全然不顾，出老千被人废了指头的事情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统统倒了出来。 柳大妈和柳大爹都听呆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看开点。 柳大爹只能默默的把田叔手边的酒杯斟满。 田叔咬咬牙，仰头又是一口闷。 “我决定了，我要赶田喜出家门！” 隔壁的田婶就在墙角听着柳家的动静，一听田叔真的要把田喜赶出家门，立刻在院子里哭闹起来。 叫骂声清晰的传到柳家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就知道柳大爹没安好心，果然啊，他撺掇你赶走自己家儿子啊！” 闻言，田叔无奈的哭了，只是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喉头以下。 “我老婆就是个败家老娘们，田喜正是因为有这种妈，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柳大妈赶紧让柳贰去屋里拿了一个手帕，塞到了田叔手上。 田叔接过来擤了一把鼻涕，感谢了柳贰，他无奈的摇摇头，在柳家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神情悲戚。 “你们柳家，妻贤子孝真的很让人羡慕。” 这话听得柳大爹和柳大妈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此时，桌上的孩子们也吃的差不多了，柳大妈带着孩子们坐在井边开始玩。 柳大爹见桌上的人空了，这才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来，老田，我这个人嘴笨，也不会劝人什么的，今天我就陪你喝酒，啥时候喝够了啥时候算！” 田叔充满感激的看着柳大爹，曾几何时，他的境况比自己现在还不如，但是人家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已经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自己的命运，似乎在急转直下。 此时的田叔，已经下定决心了，回家后一定要把田喜赶出家门。 隔壁田婶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了，每一句都离不开柳家，也离不开田叔。 柳七七依偎在柳大妈的怀中，却扬着嘴角笑呵呵的。 喝了一会儿，田叔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田喜赶走了。他喝完杯中酒，感谢了柳家一家子的款待，急冲冲的回家去了。 看着田叔失魂落魄的背影，柳大爹把几个儿子叫到跟前，小六太小了还什么都听不懂，柳大爹边把他抱在怀中，对其他几个儿子说：“你们都看见田喜的下场了吗田叔要把他赶出家门。” 除了柳壹，柳贰柳肆柳伍都发出了不同程度的窃笑。 “他活该。早就该赶走他了。”柳伍还记得田喜追打他们弟兄的事情，狠狠地说了一句。 柳大爹长叹一口气，教育着所有儿子，“他活该是没错，可是他的恶习也不是一天养成的，你们应该吸取教训，该结交什么样的朋友，你们从现在开始就应该心里有数了。” 几个孩子都十分懂事，知道柳大爹怕他们步田喜后尘。 “爸爸，我们知道了。”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柳大爹满意的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隔壁的院墙上，显得忧心忡忡的。 柳壹上前一步，“爸，没什么好担心的，这对田家和田喜本人，都是件大好事。” 看着眼前小大人似的柳壹，柳大爹也不能不承认，这个孩子说的很对，“爸爸最放心的就是你和柳叁了。” 新月高悬，孩子们都逐渐睡去，柳大爹去院子里检查了一下门，也爬上床准备睡觉。 幽暗的灯光下，柳大妈还盘腿坐在床头上织毛衣，显得闲适而美好，柳大爹很庆幸自己娶了柳大妈，才有了这么幸福的一个大家庭。 柳大爹嘴上带着一丝笑意，蹭了过去，和柳大妈商量起来，“咱们现在厂子里情况挺好的，手上也有了闲钱了，你想要啥我给你买！只要你开口，我啥都给你买。” 柳大妈吃惊的看着柳大爹，两个人老夫老妻大半辈子了，柳大爹还从来没这么贴心过。 “你不会是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柳大妈停下手中的活，故意调笑着柳大爹。 柳大爹脸色沉了下来，他又想起刚才田叔在酒桌上的感慨了。 “田叔刚才喝醉了他说我妻贤子孝，他很羡慕咱们。其实我想了想，主要还是因为你，正因为有你，才有这么多的好孩子。咱们这个家才能越过越好。”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下来，柳大妈听得泪眼迷离起来，她都有点后悔刚才和柳大爹开那种玩笑了。 她握住柳大爹粗糙的双手，眼泪“啪嗒啪嗒”的淋在上面。 “我不要什么礼物，咱们挣点钱也不容易，好好攒着，将来孩子用钱的地方很多的。” 见自己媳妇是这个态度，柳大爹也就不提这件事儿，可是不为自己的媳妇做点什么，他始终心里都过意不去。 思索再三，柳大爹还是开口了，“这样，咱们把丈母娘的坟头修一修，好吗” 第五十五章 柳大妈的妹子 之所以提起修坟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 柳大妈的亲妈死的很早，而她的爸爸耐不住寂寞，很快续弦，后妈进门以后，柳大妈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每天都是在后妈的虐待中勉强度日。 而亲爸对于柳大妈的遭遇也是充耳不闻，毕竟她不是儿子。 后妈不给她吃饱饭已经是司空见惯，小小年纪还要干重体力活，不是挑水就是抗米，还要洗全家的衣裳。 悲惨的童年，导致柳大妈一想起她的后妈至今还是恐惧异常。 而她的亲生母亲则是被草草的埋在田埂边上，远远地看去，就是一个小土包，只是上面插了一只竹棍，竹棍上绑着一条彩带，昭示着这个小土包下面躺着一个人。 每年的清明节，柳大妈都是偷偷摸摸的去给妈妈上坟，就怕撞见了汪家的人。柳大爹看着这寒酸的坟包，心里也不舒坦，他那时候就暗暗发誓，等有钱了一定要给丈母娘风光大葬。 这次听柳大爹主动提起要给自己母亲修坟，柳大妈很是感动。 这一晚上，柳大妈就在听柳大爹的修坟计划，两个人也是一夜无眠。 “对了，这件事要不要跟你妹子汪小花商量一下” 柳大爹突然想起还有这门亲戚，其实自己媳妇和她妹子汪小花已经很多年不走动了。 可毕竟丈母娘入土的那块地，还是汪家的地啊。如果给丈母娘修坟这件事不通知她的娘家妹子，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 一提到汪小花，柳大妈就头疼。 她们不是同母姐妹，感情上本来就疏远一些，加上汪小花的妈对自己很不好，两个人更是没什么感情的。 汪小花后来嫁给了村里的老师，在她结婚前就对姐姐柳大妈冷嘲热讽，觉得她嫁的很差，柳大爹是个又穷又没本事的泥腿子。 等着柳大妈真的跟柳大爹走了以后，汪小花就霸占了汪家所有的田地和财产。只不过这些东西，现在尽数都倒贴给了她的丈夫一家了。 而柳大妈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找汪小花，柳大爹要给自己丈母娘修坟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汪小花的耳朵里。 还没等到柳家的人去来找自己，汪小花就急不可耐的找到了柳家。 “听说你们要给你妈修坟” 汪小花抱着手臂，站在柳家的院子里，她眼睛上下左右的在院子里乱转，眼中充满了嫉妒。 这个小院子原来的破败她清楚的很，也就一年的时间，墙上还贴了瓷砖，大门也换了新的。 难怪听说柳家发财了呢，起初她还不信，觉得这是村里人故意说给她听想恶心她的，现在一看，似乎是真的。 柳大妈忙着喂柳七七和小六吃早饭，简单的“嗯”了一声。 这时，柳大爹给山上的果园浇水后，也回到了家里，一看自己的姨妹来了，赶紧放下裤腿，洗洗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别忙活了，”汪小花鄙夷的看着自己的姐夫，也懒得去接那杯水。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柳大爹，这姐夫哪里有发达的样子啊还不就是个泥腿子，看着比原来更老了。 汪小花很不耐烦，并不想在柳家耽误时间，她现在的家庭条件很不好，钱才是她唯一想要的东西。 “这样，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修坟也不是不行。拿钱来。” 她的手扬在半空，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柳大妈多年的隐忍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汪小花，按理说汪家的地也有我一份，我从未跟你争抢过，汪家的东西全是你的，你是怎么好意思伸手找我要钱” 汪小花冷笑一声，她早有准备而来，“咱就不扯老黄历了，就看现在！我家地里都是庄稼，你修坟是不是要踩坏庄稼啊你踩坏我家的庄稼你不用赔偿吗” 姐妹两个人争吵的时候，村民们也逐渐聚拢了过来。 大家都知道汪家两姐妹的事情，又听了一会儿两个人争吵的内容，大致对这件事有了自己的判断。 “汪家的地也有柳大妈一份儿啊，凭啥你还能在这嘚瑟呢人家咋样修坟和你有啥关系” 人群里有人路见不平，“对啊，反正是没人给你妈修坟的。” “哈哈哈哈。”人群里发生了哄笑。 汪小花的妈当年是十里八乡是有名的悍妇，自然没在任何人的心里烙下好印象。 汪小花气得直跺脚，指着人群大骂，“谁！你们是谁敢咒我妈给老娘滚出来！” “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比你妈还凶！我们也不是咒你妈，我们就是觉得你没钱，又怎么给你妈修坟呢要知道，修坟也得有本事啊” 轻飘飘的一声涌了过来，扎心极了。 汪小花站在柳家的院子里，被这群八杆子打不到的村民气的瑟瑟发抖。 这时，柳大爹生了恻隐之心。 眼前这个悍妇怎么说也是柳大妈的姐妹，他不好怎么得罪她，于是去屋里取了两千块钱递到了汪小花的眼前。 村民们都惊呆了，都觉得柳大爹真是个大度的人。 汪小花拿着钱，赶紧上手捏了捏厚度，心里盘算起来了价格，一个坟包就能给两千，那自己家田里面还有不少坟包呢这么一算，自己简直要发达了。 而且她刚才好好观察了柳大爹拿钱的样子，一点都不抠抠搜搜，看样子这两口子真的发达了。 她横下一条心，决心好好敲一笔竹杠，“这样，既然大姐你这么有孝心，就把汪家的祖坟修修，汪家的祖坟和你妈的坟包一样，全都是孤零零的躺在田埂上呢。” 柳大妈一听这话，气的抱着柳七七往前走了几步，“你在做梦吗” 这就是赤裸裸的拒绝，汪小花眼看着没戏了，她也豁出去了，“汪白月！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眼狼！” 柳大妈思路很清晰，翻了一个白眼开始反驳，“白眼狼白眼狼也得有人喂，我当年在汪家过的什么日子，村里的人都知道！我饿的时候只能去和鸡抢吃的，你呢白面馒头吃着，鸡蛋啃着，现在我倒是成了白眼狼了” 简直是闻者伤心，周围的老人大都知道这件事，纷纷点头帮着柳大妈说话。 “你倒是承了汪家的好，修祖坟的事情应该是你一肩挑起来，而不是我，明白吗” 看着自己的媳妇尖牙利嘴的模样，柳大爹暗暗的伸出了大拇指，他们家就缺这样的人。 汪小花的脸通红起来，支支吾吾的面对众人鄙视的目光，“我，我不是没钱吗我没钱怎么修祖坟呢，这种事自然是谁有钱谁做啊！” 思路一下子打通了，汪小花也支棱了起来，“你们家既然挣了钱，就应该你们家出！不出这个钱，你们就是不孝敬祖宗！” 第五十六章 柳大妈哭坟 一提到汪家的事情，柳大妈的火气压不住的往上窜，自己这辈子最黑暗的时间都是在汪家度过的。 童年时受折磨的景象在她眼前一帧一帧浮现出来，柳大妈忍无可忍，指着汪小花的手指微微发颤，“汪小花，你竟然上门讹我你怎么有脸呢我从小在你家受的什么罪你一点儿也不知道是” 汪小花端着臂膀，一脸的讥诮，汪白月在汪家受苦的时候，就是她一声最幸福的时刻。 每天，汪白月就像仆人一人，伺候着自己和妈妈，不像现在，自己要伺候一大家子人。 “谁能注意到你呢你是长得好看还是学习好啊”汪小花翻了个白眼，很是得意。 柳大妈被她激的把持不住了，决定上前和她好好理论一番。 她把柳七七交给了柳大爹，上前几步正面着汪小花，“好！我就当着乡亲们的面细细说来，看看大家觉得我有没有必要给汪家修祖坟。” 人群里很快有人发声支援她，“我们都给你作证！” 柳大妈感激的看向人群，又冷冷地扫向了自己的妹妹，“自从我亲妈死了以后，你妈嫁进来了，我就一顿饭没吃饱过！你妈好吃懒做，什么活都压给我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我爸也一样！把我当牲口似的使唤，这点村里得到人都知道” 柳大妈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看着眼前的村民们，希望她们能给自己一个公道的说法。 “我们都知道！” “是啊，我还亲眼看见她妈拿赶羊的鞭子抽你来着。” “……” “唉，后妈真是不做人啊。” 一听所有的人开始说自己妈的不是，汪小花恼羞成怒，但是她也不忘了钱的事儿，深怕一会吵凶了柳大妈会把钱抢回去，她捏着柳大爹刚才给的钱，赶紧塞进自己的荷包里。 “我告诉你汪白月，现在这汪家的地都是我的！我回去就把你妈的坟给挖了，不准她葬在我家的地里！” 村里人一听要挖坟，都觉得这个汪小花要疯了，纷纷指责她的不是。 “挖坟遭雷劈啊，你会不得好死的。”一个老人家激动的指责他的话。 柳大妈紧紧捏住拳头，她被人抢走了地无所谓，财富可以通过自己的双手重新再挣回来，但是她妈妈的坟要被毁，她绝对不能再忍。 “你抢了本该属于我的家产，我说过什么吗你现在连一小块的墓地都不给我留！”柳大妈摆摆手，她已经不想和这个妹妹讲道理了，“走！咱们现在就去找陈村长，让陈村长评评理！” 汪小花一摊手，冷笑一声，她倒是无所谓，她现在除了时间什么都缺。 汪小花讥诮的来了一句，“去就去啊，谁能怕了你了！” 就在姐妹俩准备出门去村委会的时候，汪小花的男人突然找了过来，扒开人群奋力挤进了柳家。 他气喘吁吁地冲着汪小花说：“你赶紧回家去，你妈的坟塌了！一个好大的窟窿露出来了。” 她男人比划着，急得不行。 汪小花才不在意自己妈的坟呢，反正也就是一个土包，坏了就坏了，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赶紧从柳家搞到钱才行。 “走！去找村长！”汪小花没有搭理她男人的意思，抓着柳大妈就要去村委会评理。 村里的人纷纷摇头，觉得她实在是太不合时宜了。 “你妈的坟都塌了，你还有心思在柳家讹钱呢” “赶紧去给你亲妈修坟去。” “真是造孽啊，这都是些什么子女啊，一点阴德都不修啊，太过分了。” 听见“阴德”这两个字，汪小花的心中一颤，如果现在自己不赶紧回家修坟，是不是真的会损阴德那自己以后会不会霉运连连 她有点害怕了，赶紧拉着自己的男人要走。 谁知刚跑出门没几步，就被柳大爹拦住了。 柳大爹大手一摊，冷冷地说了一个字：“钱！” 汪小花装作没听见，继续急着要走。柳大爹又堵了上来，依旧一摊手，“钱！” 汪小花急着回家怕损阴德，只能恨恨地把钱掏了出来，大力拍在了柳大爹的手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到手的钱就这么飞了，临走前她还回头，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的姐姐。 见妹妹汪小花总算走了，柳大妈就像被拔了筋骨的柳枝，再也没有刚才的强硬了。 她谢过村民们，回屋收拾了一下上坟用的东西，尽数装在了一个小篮子里，抽噎着对柳大爹说：“我想去看看我妈。我妈她太可怜了……” 柳大爹见媳妇情绪不对，不放心她自己去，于是把小六和柳七七全部委托给了柳贰，跟着柳大妈一起去了。 他默默地跟在柳大妈身后，柳大妈一路上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擦着眼泪。 到了田埂间的坟头上，柳大妈绷不住了，趴在土堆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妈！我，我想你了，我现在日子过的很好，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给你重新修坟。” 柳大爹也跟着媳妇跪在土堆旁边，指天发誓，“妈，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白月的，不会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说罢，柳大爹拿出准备好的纸钱开始烧纸，边烧纸嘴里边念叨：“妈，这些钱你先用着，今儿时间仓促，没有准备好，等过几天了我再来！” 对于柳大爹的话，柳大妈感动的不行，她和柳大爹过了十几年，也曾经穷的叮当响，但是在柳家她生活的非常开心。 这让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妈妈，自己妈妈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真的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 “妈你死的太早了，我连孝敬你的机会都没有。”柳大妈哭得撕心裂肺的，身子在黄土堆上一抖一抖的。 “是我没本事，你生前也没享福，死后了也没享福，就这么一个土堆下来躺了几十年，还要被那一家子处处排挤！” 这时，柳大妈身后压过来一个人影，她满脸是泪的回头一看，竟然是柳壹来了。 柳大妈胡乱摸着脸上的泪，哪知道把土也蹭在脸上了，弄得整张脸黑乎乎的。 “柳壹你咋来了” 第五十七章 决定迁坟 柳壹把自己荷包里的小手帕递了过去，眉眼紧蹙，“妈，你先擦擦，我今天放学放的早就先回家了。柳贰把刚才家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柳大妈看着柳壹的小脸，看着他这双如璀璨星辰的眼眸，莫名的又想起了自己的悲惨童年。 这个孩子比自己还惨，一生下来就被亲生父母扔了。 她心里感慨万分，一把把柳壹搂进自己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柳大爹看见自己媳妇如此难过，也不免伤心了起来。 一家三口在柳大妈母亲的坟前紧紧抱成一团。 安抚好了妈妈，柳壹把爸爸柳大爹拉到一边，给他出了个主意用来解决现在的困局。 柳大爹听后眉头紧锁着，看了一眼正在坟头烧纸的柳大妈，连连摇头。 “不行！你妈肯定不能同意！” 柳壹劝道：“爸你试试啊，不试试怎么知道，这可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要不咱们家肯定会被汪家一直找麻烦的。” 柳大爹还是犹豫不决，在田埂上来回走了好几圈，鬓角边上渗出微微细汗。 这时，柳大妈给母亲上坟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她站在母亲坟前交代柳大爹，“我想好了，你现在就去找几个工人过来，管她汪小花同意不同意呢，现在就干！” 柳大爹一头雾水的看着柳大妈，这件事虽说急，但是也没这么急。 但柳大爹一向最听媳妇的话，干不干的暂且不说，先按照媳妇说的办。他一溜烟的去把工人给找来了。 看着几个工人已经准备好干了，柳大爹觉得真不是这么个事儿，他小心翼翼的问柳大妈：“怎么干啊不选个日子了” “不选。”柳大妈笃定，“我怕夜长梦多，汪小花这个人你不了解，她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她要真的把我妈的坟抛了。我还活不活呢现在就把坟上垒上砖头，加固水泥。” 柳大爹咬着牙，看了一眼柳壹，柳壹点头之后，柳大爹才敢说，“不修坟了，现在回家。” 人都来了，说不干不就不干了！柳大妈气的要命，心想着撺掇自己修坟的也是你，说不修坟的也是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怒气腾腾的看着自己男人，恨不得给他一个大巴掌。 就看柳大爹正色说：“不修坟了，把丈母娘的坟迁走。” 柳大妈的嘴半张着始终合不拢，他不明白柳大爹是什么意思，这个坟在这儿已经几十年了，绝不可能说迁就欠的啊。 柳大妈实在是想不出还有哪里能安放自己母亲的尸骨，她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往哪里迁啊迁到你柳家的祖坟里” 柳大爹说，“你要觉得可以，我一点问题没有。” 柳大妈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劝柳大爹打消这个想法，“孩儿他爸，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天下哪个丈母娘的坟埋在女婿家的祖坟里呢算了！还是把这个坟修一修，只要能保证这个坟头坚固，汪小花她不能破坏就可以了。” 几个工人也想赶紧干活，拿钱走人，顺着柳大妈说：“对啊，没这么个规矩，丈母娘的坟绝对不能放在女婿家的祖坟里，真的不吉利。” 柳大妈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她现在是柳家人，绝对不能做对柳家子孙万代不负责任的事情。 “还是就放在这儿，加固就可以了。”柳大妈打算让工人这就上手，今天之内解决任务。 眼看着这件事兜兜转转的又回到了原点，事情并没有走向他预料的方向，柳大爹急了，求救似的看向儿子柳壹。 柳壹站出来，给妈妈解释，“妈，其实姥姥的坟不用埋在柳家的祖坟里。” 柳大妈有些迷惑了，被这父子二人说的晕头转向的，“这儿也不能埋，也不进柳家的祖坟，那你们准备把我妈的坟迁到哪里呢” “妈，你看见那座山了没有” 柳壹指着县城的方向，这个村子距离县城有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其中绝大部分的路是被眼前这座山隔绝了。 望着青翠欲滴的山色，柳大妈点点头，“那是翠微山啊，你要给你姥姥迁到那座山上去吗” 柳大妈的脸色作难了，那自己的妈妈岂不就是孤魂野鬼了那自己以后下去了，怎么有脸和妈妈相见呢。 “准确的说，是迁到县城的公共墓地里。”柳壹给柳大妈解释起来，“现在城里的人不像村里的人，没有土地给他们用来做墓地，所以政府出资，找了一些环境优美风水好的地方，专门给逝去的人用作墓地。” 公共墓地这个词，柳大妈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看看自己妈妈可怜的坟包，又看看那座翠微山，那里的环境确实比这里好了很多。 柳壹趁热打铁，“姥姥迁去了县城，离厂也更近了，你们随时都可以过去给姥姥扫墓，总比在这里受别人的干气要好很多” 柳大爹也随时观察着媳妇的神态变化，他和柳大妈结婚很多年了，一看柳大妈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动了。 他紧跟着柳壹又烧了一把火，给柳大妈描绘着城里公墓的样子。 “这个我也听说了，县城公墓的风水可好了，背后是翠微山，面前就是清江河，前水后山的简直就是风水宝地啊，绝对的利子利孙。” 柳大妈眉眼一挑，有些狐疑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真的吗怎么好像你去过似的” 柳壹看见柳大爹额头冒汗了，赶紧过来解围，“妈，我爸说了要给姥姥修坟，自然什么都的打听一下了。” 其实这都是柳壹刚才交代给柳大爹的话，只不过他一时情急，全部忘记了。 “对对对！我跟别人打听过啊！”柳大爹赶紧岔开了话题，把柳大妈的思维往别的地方领。 “其实你想想啊，丈母娘的坟还在汪家的地界，你得随时做好被他们敲竹杠的准备这一次两次的也就这样了。可时间长了谁受得了” “你说的对！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柳大妈愤愤的说了一句。 柳大爹一拍手，“这不就结了！咱赶紧给丈母娘找个清静的地界，省的在这儿污了她老人家的骸骨。” 第五十八章 汪小花修坟 但迁坟的事情真的要拍板定下来的时候，柳大妈却犹犹豫豫了起来。 她看向柳大爹，“这县城的公共墓地，风水那么好的地方，肯定得不少钱才能买到” 一个机灵的工人凑了上来，他还想着今天干完活就拿钱呢，绝不愿意这笔生意就此泡汤，立马顺着柳大妈说：“对啊，我听说是按平方算的，一平方可是不便宜，这下来可得几千块呢。” 柳大妈皱皱眉，又看向了工人，“那你们加固坟包，就是垒砖和抹水泥，今天干完得多少钱” 工人抬起两根手指，“俺们三个人，一人二十。包工包料的话，一百就给你全干了。” 见柳大妈为修坟的事情也要精打细算一番，柳大爹心里涩涩的，他把柳大妈拉到一边，“媳妇儿，这种钱不能省的！该花的时候就要花，你不要为钱的事情操心了好吗” 柳大妈犹豫了片刻，目光落在了母亲那个在这里孤零零了几十年的坟包上，心里不是滋味。自己母亲一辈子都憋憋屈屈的活着，难道死了也要过这种日子吗 不行！ 绝对不可以！ “孩儿他爸，我决定了，给我妈迁坟！”柳大妈下定决定，要给母亲迁坟。 几个工人们也听见了这话，各个脸上不怎么好看了起来，明明叫过来的时候是修坟，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迁坟了 “老板！你叫我们过来的时候可不是说迁坟的啊迁坟这事儿俺们可干不来。” 工人们的铁锹往地上一插，颇有点兴师问罪的架势。 柳大爹怕扰了丈母娘的清静，赶紧陪着笑脸迎上去，点头哈腰的一人发了一只烟。 嘴上还不停的说着好话，“真是对不住啊各位弟兄，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家绝对不会让你们三个跑空的。” 说话间，柳大爹已经从兜里掏出来几十块钱，一人发了一张十元的票子。 几个工人掂量了一下，自己干一天也就是二十块，现在什么都没干，陪着聊了一会天就能收了十块钱，真是一点儿也不亏啊。 几个人拿着钱，都夸柳大爹是个实诚人，会办事。他们和柳大爹道别后就高高兴兴地扛着铁锹走了。 这边，柳大妈已经下决心把妈妈的坟迁出汪家。那边，汪小花却因为自己妈妈的坟愁眉苦脸了起来。 汪小花是极不情愿给自己的母亲修坟的，她觉得人没了就没了，自己还得拉扯着一家子活下去啊，为什么还要为这些虚的花钱呢。 她看向了伏在桌子上改作业的丈夫，想问问他是个什么想法，毕竟读书人的想法就是先进一些。 她的丈夫叫刘春伟，在村里是个小学老师，工资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家里的主要进项就是靠着几亩薄田的收入。 所以，在这个家里，每流出一分钱都是要她的命。 但是张小花又怕被乡亲邻里骂自己不孝，只能硬着头皮，从牙缝里抠钱去修坟。 听说媳妇要修丈母娘的坟了，刘春伟极不愿意，他放下手中正在批改作业的笔，一脸的冷漠，“这件事儿你可别找我，我也没钱能出。” 汪小花见丈夫是这个态度，只能说：“那我就自己修，你不用管了。” 刘春伟刚提起的笔又放下了，他心里盘算着钱的事儿，既然汪小花说自己修了，那肯定就不会找自己要钱，至于她从哪里搞钱来修坟，那自己就管不着了。 想到这，刘春伟甩了一下钢笔，这才安心下来批改作业。 汪小花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多的钱她肯定拿不出来，就不能去请专业修坟的人，现在只能花点钱请几个村里的乡亲，帮忙把洞堵上就完事儿了。 总之，这个坟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破损就行了，任谁也挑不出自己的理。 过了几天，汪小花去地里看自己妈妈的坟修的怎么样了，路过柳大妈的妈妈的那座坟时，觉得挺奇怪，就抱着胳膊围着坟堆转圈。 左看右看，这座坟都没有加固了的迹象，顶多是坟头上的草被拔干净了，地上有点烧火祭拜的痕迹。 她嘴里发出一阵冷哼，“呦，我还说多孝顺呢” 她的这句讽刺声音不小，直接把别的田埂上正在干活的女人们吸引了过来，问汪小花发生了什么事情。 汪小花一听有人问了，顿时来了精神，指着坟堆大骂起来，“你们都知道我家姐姐原来叫汪白月，现在你们都管她叫柳大妈的！” 大家纷纷点头，柳家在这个村子里可是太有名了，一年前穷的窝窝头都吃不上的，现在可是了不得了。 “柳家现在在县里有厂子了，可是不得了的。” 一听有人夸柳家，汪小花不屑的用手指戳着坟头，“是啊，人家多会做戏啊，把你们唬的昏头转向的，前几天还大张旗鼓的说要给她亲妈修坟呢，你看看，拔了几根草就是修坟了！” 有人觉得柳大妈不是这样的人，于是有心替柳大妈说话，“也许柳家是还没请到修坟的师父。” 一旁就有人跟着窃笑，讥讽着汪小花，“不像你，随便请几个庄稼汉就把活干了，人柳家现在有钱了，得讲究讲究！你家呢，就只能请庄稼汉给两块钱的，把坟上的窟窿堵着，这叫将就了！” “哈哈哈！” 人群里发出一阵阵哄笑，村里的妇女们围在田间地头，各个等着看汪小花的笑话。 汪小花脸色不变，强行解释着自己的行为，“你们知道什么啊我也是没请到专业的师父，才让几个乡亲帮忙的。这几天不是要下雨吗我再不把我妈的坟修好，就会漏雨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又是一阵嘲笑声袭来。 这时，有个声音幽幽的飘了过来，“不过那天我在这儿，听见了柳家的事儿了。” “什么事啊”女人们来了精神。 “人柳家根本就没打算在这儿修坟啊，说是要把他丈母娘的坟迁到县里的公共墓地去呢！他家女婿老柳可真是个好人啊！” 第五十九章 汪小花花掉血本修坟 听着乡亲说起柳家要给丈母娘迁坟的事，竟然还是女婿柳大爹提出来的，汪小花更加嫉妒柳大妈了。 “怎么可能”她一脸的不相信。 其中一个大姐反唇相讥，“怎么又不可能呢别以为谁都是你们家的刘老师。” 汪小花最烦别人诋毁他们家刘春伟，直接炸了，跳起来破口大骂，“闭上你的嘴！我家刘老师怎么了我这话就放下，柳大爹绝对不可能给她丈母娘修坟的！绝对不可能！” “轰！” 平地一声炸雷下来，把正在激情骂人的汪小花炸了一跳。 人们纷纷抬头看向天空，从翠微山附近飘过来了滚滚浓云，霎时间就奔着小村庄的方向过来了。 “赶紧回家！马上就要下雨了！” “是啊！别和这种人废话了，不值当啊。” “咱抓紧时间走啊。” “……” 没一会儿，光秃秃的田埂上就只剩下了汪小花一人了。 就在这时，一阵小风从汪小花脸上略过，汪小花弄了弄被吹凌乱的头发，看着远处急匆匆赶回家的人群，嗤笑道，“一群乡下人。就这点动静就吓成这样” 话音刚落，狂风骤然间裹挟着暴雨而至，瞬间就把汪小花淋成了落水狗。就像被人直接当头淋了一盆水似的。 她站在原地，完全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暴雨已经湮没了她的脚踝，一层层豆大的雨珠砸在她的头上，身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这什么鬼天气啊”汪小花吼了一声。 “轰隆隆！” 一声惊雷带着紫色的闪电冲击在田埂周围，把汪小花吓的摔在了泥浆子里了。 眼见雨越下越大，汪小花连爬带滚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自己亲妈的坟时，她顺便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她气的摔了一跤。 “这下子完了！”她坐在地上，看着几乎快塌掉的坟包，这可是她花了二十块钱请人买材料才弄好的！汪小花都快绝望了！ 她狠狠地剜了一眼柳大妈亲妈的坟，就见那个坟头屹立在暴雨中，像是加了一层金钟罩似的，丝毫无损。 汪小花气的坐在泥浆子地里大哭起来，她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想冲过去把柳大妈的妈妈的坟砸了，可每次一起来就摔倒，一起来就摔倒，就像中了邪似的了。 最终，汪小花累得昏倒在了暴雨中。 这场暴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约莫半个小时的光景，天边露出了一道金光。 村里的人又回田里干活了。 看着汪小花躺在地里满嘴泥巴，边上她亲妈的坟损毁的更加严重了，乡亲们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这汪家的肯定是平时不扫墓的，要不怎么成这样了。” 有人故意看向柳家准备迁走的那座坟，讥诮道：“你看柳大妈他妈的那个坟堆，看多坚固啊！” 汪小花听见有人说话，悠悠醒了过来，此时雨已经停了，她缓缓坐了起来，眼刀飞过在场的人，指着她们骂了起来，“再说撕烂你们的嘴！” 她说完这话，又是一阵暴雨倾泻而至，众人哄散跑了，边跑边讨论这场雨来的蹊跷的很。 汪小花也从泥浆子里爬了出来，想跟着她们赶紧跑去避雨，谁知刚迈出几步她的脚就掉进的坟包的窟窿中，死死卡在里面，任凭她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眼看暴雨越来越大了，把自己的小腿都淹没了，汪小花尖叫着向前面的人求助，“救命啊！救我，你们回来啊！” 那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就算刚才有口角之争，真的到了这个险境也没人会见死不救。 可是，雨越下越大，大家已经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大家！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雨，等一会儿雨小一点了再来！” 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人建议道。 众人觉得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赶紧摸到了最近的雨棚，躲在里面避雨了。 等雨停之后，乡亲们赶紧出动，奔向了汪小花家坟地附近，把她从泥坑里拽了出来。 汪小花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又吓昏过去了。 有经验的乡亲找来了大锣。对着汪小花的脑袋一通猛敲，巨大的锣声不啻于惊雷，没几下子就把汪小花震活了过来。 乡亲们也没想让她感谢，见她醒了，纷纷撤走。 有人留下了一句话，长长一叹，“你今天啊，肯定是老天爷在惩罚你，你从来不给你爹妈扫墓祭拜。多给自己积点阴德！” “阴德又是阴德！”汪小花脑中白光一闪，终于知道自己最近为什么事事不顺了。 回到家后，她连忙准备给自己亲妈修坟的事情，把她这几年存的私房钱全部取了出来。 第二天就去镇上请了专业修坟的人过来，把父母的坟修整了一遍，加固，加高，加厚。 经过半个多月大张旗鼓的修坟，汪小花的名声在村里这才挽回了一点。 “看见没，汪家的坟修了啊。我看花了不少钱啊。” 几个村妇围在村口，讨论着汪家的事情。 “是啊，汪小花还不是被吓到了，上次多吓人啊，差点就被坟堆吃了呢。” “唉，不管怎么说，汪小花也算是有心了，毕竟孝敬父母的事儿，咱外人也就是说道说道，干不干的还得看她自己。” 汪小花从镇上回来，远远地就听见这几个人在讨论自己的事情。 她又想起之前修好的坟堆突然塌掉的事情，心有余悸，赶紧转向提着小布包就往自己家的祖坟方向去了。 看着自己爹妈的新坟完好如初的在田埂上，她松了一口气。 一阵小风吹过，她的右眼皮猛然间狂跳了起来。 汪小花心中大惊，赶紧把食指含在嘴中裹了两下，用口水在眼皮上狂按。 她预感着有倒霉的事情会发生，她一边按一说祈祷，“千万别出事，千万别出事！” 第六十章 清江公墓买墓地 汪小花花大价钱给范家修坟的事情，很快的传到了柳家耳朵里。 柳大妈坐在井边，喂小六喝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柳大爹凑了上去，做鬼脸逗笑了柳大妈怀中正在喝奶的小六，孩子一口奶没咽下去，呛咳了起来。 没一会小六就咳得小脸通红，柳大妈有些失神，把孩子托在肩头一个劲儿拍着孩子后背。 柳大爹慌了，按照平时，柳大妈早就对自己发脾气了，今天却安静的可怕。 他接过小六，放在自己的肩头上，抱着孩子渐渐睡去。 “怎么了媳妇你今天挺不对劲儿啊”柳大爹围着柳大妈转圈，脸上尽是关切。 “没啥。”柳大妈掏出手绢，在小六的嘴角沾了沾奶渍，又把睡着的孩子接了过来，“我总觉得汪小花憋着坏，心里不踏实啊。你说他会不会对我妈的坟头下手啊” 柳大爹笑着叉着腰，大手一挥，“我明天就去县城，给丈母娘买墓地！” 说去就去，第二天一大早，柳大爹揣上银行存折，就带着柳壹去了县城。 到县城后，父子二人直奔翠微山下的清江公墓去了。 由于不是每年的祭拜高峰，清江公墓的大门紧闭着，柳大爹围着公墓外围转了一会儿，有人把他们拦着了。 “你们是要进墓园祭拜吗”说话的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戴着一个金丝边眼镜。 柳壹打量着眼前的人，从穿着上判断，这人应该是墓园的工作人员，还是坐办公室的那一种。 “你好，我们是想来看看，想在清江公墓里买一块墓地。”柳壹说出了父子俩的来历。 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略带歉意的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整个清江县只有这一个公共墓地，所以这里一直很紧俏。” 柳大爹有些着急，他绝对不能让柳大妈失望，他的手赶紧摸向荷包，摸出来一个存折，“我有钱，我能花钱买。” 戴眼镜的男人苦笑着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是哪里人” 柳大爹疑惑的看向眼镜男，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我们是古田村的。” “我们这儿有个硬性规定啊，你们是古田村的，肯定在农村有自己的墓地啊，我们这里是不收农村有墓地的人的。”眼镜男一耸肩，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柳壹也没法子，这毕竟是公墓的规矩，只好谢过眼镜男后，和柳大爹悻悻地往山下走去，想着在想别的法子才行。 “老三，你是不是觉得爸爸很没用。”柳大爹耷拉着脑袋，脚尖一直踢着一颗小石头，看起来一丁点的精神也没有。 小石头不知道怎么地，突然窜到了柳壹脚下，柳壹压着小石子在脚下酝酿着，又踢还给了柳大爹。 “不是，爸爸你是个好爸爸。公墓的事情请不要灰心。如果我们灰心了，妈妈会失望的。” 这话简直说进了柳大爹的心坎里。 他精神为之一振，“蹭”的一下，把脚下的石子踢得没了踪迹。 “走！今天我们不回家了。爸爸带你去县城的招待所去住！咱们另想办法！” 柳壹微笑着注视着柳大爹，他不是个容易情绪激动的人，但此时，柳大爹的形象在他的身前高大了很多。 柳大爹带着柳壹，去了县城最好招待所，他想让儿子在外面住的舒服点。 父子二人一进门，柳大爹里里外外的研究了好一阵子，十分新奇的看这看那，过了半个多小时，他才觉得自己真的累了。 “柳壹，咱们一会儿去找你二哥出来吃饭木材厂的六点钟下班，爸爸躺一会儿就带你去啊。” 柳大爹的声音嘶哑，重重的往床上一躺，真是舒坦的很。他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柳大爹忍不住哼哼了一下。 柳壹觉察他肯定是累了，于是主动请缨起来，“爸爸，你今天起床太早了，你先睡一会，我认识路啊，我去找哥哥过来。” 儿子这么有孝心，柳大爹的眼眶子潮热的厉害，“你和我一起来的，怎么你还没累爸爸就累了呢没这个道理，爸爸就躺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爸，我这么说是有科学道理的，小孩子新陈代谢很快，不容易累是真的。你就在这里歇着。” 见儿子孝心可嘉，柳大爹欣慰的答应了。他托着脑袋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买墓园的事情，他是真的累了，柳壹还没出门他已经开始鼾声如雷了。 柳壹给柳大爹搭了一块小毯子后，轻轻合上了招待所的门，往木材厂走去。 到木材厂的时候，厂子还没下班，柳壹就去了门卫室。 门卫室里，有两个年轻的保安正翘着腿抽烟，非常兴奋的谈着昨天和女孩子去歌厅的事情。 “同志你好，我想找技术科的柳叁。” 保安一看说话的是个小孩，懒得搭理他，冲着他摆摆手，呵斥道：“小孩子一边玩去！别在这儿捣乱！” 柳壹面对驱赶，依旧稳如泰山，再一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柳叁的弟弟，是找他有事情的。” 他的话打断了相谈甚欢的两个保安，其中一个保安被打断了话，脸上显出了明显的不悦。 “找你家大人来！这是你一个孩子该来的地方吗”保安眉眼鼻嘴拧在一起，怒气盈盈，活像蒸过了头的大包子。 就在柳壹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保安的脸色瞬间一变，低头哈腰的看向自己身后。 柳壹回头看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保安室快步走来。 “秦厂长，您好。”柳壹微微欠身，看着意气风发的秦厂长。 “你好啊！”秦厂长伸出自己的大手，和面前这个七八岁的孩子深深一握，“柳壹，你怎么来这儿了，找你哥哥吗” 柳壹微笑着点点头“是的，我找柳叁。” 秦厂长上下打量着柳壹，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孩子了，就在上次和赵德发签合同的时候，如果不是柳壹这个孩子在中间斡旋，自己那天是很难下台的。 “我想找我哥哥柳叁出来，告诉他爸爸等他晚上一起吃饭。” 秦厂长看向柳壹的神情是温和的，他猛地看向身后的保安，却是满脸的怒气。 “我们厂是不准职工家属上来找人是吗” 两个保安唯唯诺诺，点点头又立马摇头，豆大的汗珠淋了下来。 “我去，我现在就去找柳技术员！” 第六十一章 柳大爹请客 有了秦厂长在厂子大门口坐镇，保安一刻可不敢耽误，很快的带着柳叁过来了。 “柳壹！你怎么来了”柳叁没想到来找他的竟然是柳壹，很高兴，扬手在弟弟的头上搓了一把。 “爸爸在招待所等着你。”柳壹仰头看着哥哥。 柳叁有些不解，疑惑的看向了柳壹。 正在兄弟二人说话的时候，秦厂长问：“你爸爸也来了吗也别让你爸爸等着了。” 他抬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十分温和的看着两兄弟，“已经快下班了，就别回去了，我开车送你们去招待所。” 柳叁受宠若惊，其实清江县的县城不大，走到招待所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 “这太麻烦了您了，再说还没下班呢，我不能提前走的。”柳叁又对柳壹说，“你在这儿等我，六点下班了我带去招待所。” 秦厂长见柳叁执意要回去上班，虽然觉得这孩子执拗，但也很满意他对工作的态度，于是找了个折中的法子。 “我带柳壹去我办公室坐一会儿，你下班了就去办公室找我，我们一起去，我正好还有点事情和你爸爸说。” 见秦厂长安排好了，柳叁也不好回绝，于是对柳壹嘱咐了几句，自己就先行回了技术科。 直到准点下班的时间，柳叁才去找了弟弟柳壹。 坐在秦厂长的车上，秦厂长这才问起柳大爹带着儿子来县城的目的。 “你们这才来是因为厂子里的事情吗是赵德发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赵德发的事情也一直被秦厂长惦记着，他总觉得赵德发不是那种拿钱走人的，搞不好又在背后捣鬼让柳家难做了。 柳壹把神思从窗外收回来，“不是厂子里的事情，是我妈妈想给我姥姥迁坟，我爸爸带着我来县里，准备再清江公墓里给我姥姥置办一块墓地。”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秦厂长的桑塔纳稳稳地停在了县招待所的大门前。 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车窗前一闪而过，原来，柳大爹醒了以后，见柳壹还没有回来，很是着急，于是在招待所的大门前翘首看着，想着再过一会儿柳壹还不回来，他就得顺着大路找下去。 “爸爸！”柳叁伸出头去，冲着柳大爹招招手。 柳大爹一脸焦急的往车里看去，直到看见小小的柳壹坐在车后排座上，他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爸。”柳壹自己推门下来了，“是秦厂长把我们送回来的。” 柳大爹一惊，这才意识到秦厂长也坐在车里，此刻的秦厂长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 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瞬间脸色通红，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实在对不住啊，秦厂长，我刚刚太担心柳壹了。” 秦厂长走下车，抬手和柳大爹一握，“要是我有这么优秀的儿子，我也是时刻提心吊胆的啊!” 柳大爹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还是柳壹打了圆场，“谢谢秦厂长夸奖。” 这孩子总是淡淡的，却又恰到好处的让人喜欢，秦厂长不免又多看了这孩子几眼。 “秦厂长，我想请你吃个饭，可以吗”柳大爹对秦厂长发出了邀请，但他不知道秦厂长这个大忙人有没有时间。 “这么客气干什么”秦厂长往招待所一楼的餐厅指了一下，“就在这而吃饭，清江县的特色菜馆，这里是最好的。” 在席间，秦厂长特意点了几个他最满意的特色菜，要让柳大爹父子三人好好的尝一下，点完菜，秦厂长用小毛巾擦了擦手，问起柳大爹公墓的事情，“听柳壹说，买墓地的事情不是很顺利” 柳大爹正为这件事而发愁呢，他一想到柳大妈因为迁坟的事情对自己失望，柳大爹就耷拉着眉头，小声“嗯”了一下。 “墓地的工作人员说了原因吗”秦厂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问道。 柳大爹搓了一把连，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把存折都准备好了，人家竟然不卖。 “他说，这种墓地只能卖给县城的人，农村的人自己有自己的墓地，是没有资格买的。” 秦厂长淡淡一笑，见这个时候时间还早，于是说：“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说罢，秦厂长把在门口催菜的司机叫了进来，吩咐了几句，司机点点头，握着车钥匙就出门去了。 柳壹和柳叁对视一眼，兄弟两个都知道这儿应该马上就能解决了。 没一会儿，秦厂长的司机就接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男人看见秦厂长，满脸堆笑的抬手向秦厂长走过来。 他很热情的握住秦厂长的手，“秦老哥！好久不见了啊，没想到你还能想起我呢” 秦厂长也笑着和他寒暄，“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张老弟你啊！” 两个人几句话过后，秦厂长把身后的柳大爹让了出来，给刚来的中年男人介绍：“这位是柒柒果园的柳老板。” 他又给柳大爹介绍起这个中年男人：“这位呢，就是清江墓地的主任张国壮了。” 柳大爹眼前一亮，在秦厂长的引导下，柳大爹把自己的事情和这位张主任说了。 张主任听后，大手一挥，“唉，这件事儿还用得着秦厂长还特意把我叫过来呢现在啊，墓地是比较紧俏，可是也没紧俏到限制购买人的份儿上，柳大哥你的事儿包给我了，一点问题没有。” 柳大爹悬了一天的心这才放下，脸色看着也放松了不少。 席间，秦厂长免不了对张主任一番感谢，他端着小酒杯和张主任走了一个，诚挚的说：“这对你是小事，对于我们柳厂长可是大事啊！你真的是帮了大忙，上次你说你家房梁的事情，我早就给你物色好了，你有时间就去厂里看看。” 张主任也是满脸堆笑，立马起身给秦厂长回敬了一杯酒，“这多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是顺带口一提的事情。没想到秦厂长这么忙还放在心上了。” 秦厂长挥挥手，其实木材在他的厂子里有的是，只是在这个时机拿出来才最合适。 酒过三巡后，柳大爹也喝的有点多了，他举着酒杯又满上了，对着秦厂长和张主任一饮而尽，这次他能买到清江公墓的墓地，还用这么低的价格买到，多亏了秦厂长的帮忙。 “秦厂长！张主任！多的话我老柳不会讲，以后有事儿支应我老柳一声，我在所不辞。我没啥本事，但只要朋友说了，我老柳在所不辞……在所不辞！” 他站起来的时候，脚底一个没站稳晃悠了两下，两个儿子立马一边一个的把他架住了。 秦厂长看见这一幕，很是感慨，“老柳啊，我最羡慕你的就是你有几个优秀能干的儿子，而我呢，只有一个娇惯任性的女儿。” 说这话的时候，秦厂长的目光若有似无的在柳叁脸上扫过，于是开玩笑的问柳叁，“我看你就很不错啊，你愿不愿意来我家做女婿啊柳叁” 柳叁十八九的小伙子一个，一听秦厂长说这话，脸“蹭”的一下子红云密布。 第六十二章 酒桌上关于做女婿的笑谈一晃而过，柳叁红过脸之后也没怎么在意，觉得这时秦厂长的酒后之言，秦厂长家的千金是什么身份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乡下小子又怎么能配得上呢。 柳大爹更是醉醺醺的没听见。 第二天柳大爹从招待所的床上醒过来，他只记得一点，那就是在秦厂长的帮助下，自己把在清江公墓买坟地的事情办妥了。 柳大爹爬起来洗了个脸，带着柳壹高高兴兴地回了古田村。 他刚到家就把买坟地的事情说了，柳大妈一听事情办好了，激动的当场落泪。 “妈，你怎么还哭了呢”柳贰把刚刚给小六擦过脸蛋的毛巾递给了妈妈，他不解，“这件事是好事儿，好事儿不是应该高兴吗” 柳大妈接过毛巾，在脸上蹭了一把，“你是不知道，妈妈这是高兴地哭了。” “高兴高兴也要哭吗”柳伍蹭了过来，他年纪还小，理解不了为什么高兴也要哭，一般他哭，都是因为挨揍了。 悲惨童年一幕幕的重现，柳大妈心里很不是滋味，把几个儿子叫到身边，“你姥姥走的时候才二十多岁，我那个爸爸为了把钱省下来娶新媳妇，就把我妈妈草草埋了。” 她用毛巾蘸着眼角的泪，“也就裹了一张破草席。那时候我小，什么都不懂，都来年纪大了，看的也多了。这才有了疑问，为什么别人家下葬都是用棺材，而我妈就只能用一张草席” 柳大爹捏着拳，默默记下了柳大妈的话，她一定要给自己的丈夫娘风光大葬。 在柳大爹的安排下，柳大妈的迁坟一事办得十分风光，光是请四邻八乡的乡亲们吃饭都请了几十桌。 汪小花得知了这件事，心里就十分不痛快了。 她决定再迁坟的当天搞点事情出来，让她姐姐汪白月一辈子不痛快。 一大早，汪小花就堵在了进汪家田地的必经之路上，摆了几张凳子牵上了白线，做出什么别想从这里过的架势。 眼看着迁坟的队伍远远地过来了，汪小花却安坐在凳子上，一脸的闲适。 “妹子，你让让，我们今天来迁坟。”柳大爹好声好气的陪着笑脸。 汪小花抱着肩，故意找茬，“今天不行，我家田今天要耕，你们进去太不吉利了。” 柳大爹和柳大妈都看出她故意找茬呢，但是不能真的跟她吵，因为真的不吉利。 柳大爹和颜悦色，把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了汪小花，汪小花一扬手直接拒绝了，“别！我可不敢收这种钱，我怕我家这田一辈子种不出来东西，给钱没用，拿远点！今天说破了天也不能让你们进去。” 见花钱都没用，柳大妈忍不住了，撸起袖口准备上去跟她吵架。 可是柳贰怀里的柳七七突然咳嗽了起来，还没等柳大妈去看看七七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汪小花突然尖叫一声，倒在地上翻白眼了。她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跳了起来，把周围的乡亲们看的一惊。 这时候，迁坟的队伍一下子乱了套了，大家都怕这莫不是鬼上身了。 “别乱！别乱，大家镇定，我这个姨妹有羊癫疯。”柳大爹突然机灵了一次。 队伍这才安静了下来，可是好景不长，没有半分钟的时间，汪小花又尖叫了一声，“啊！救命啊，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啊！你饶过我！” 汪小花“噗通”一声跪在了柳大妈的身前，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磕头。 吓得柳大妈往后退了两步，还是柳七七抱着妈妈的脖颈，才让她不至于太害怕。 汪小花一边磕头嘴里一边念叨，“我是欺负过你！我错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不该虐待你啊。放过我好吗！” 她又是一阵痉挛，全身抽搐，坐在地上开始抽自己的大嘴巴。 “啪啪啪！”震得人心发慌。 几十声过后，汪小花的脸蛋儿肿的就像大包子，还是快被蒸烂了的大包子。 柳大爹心里发毛，凑到柳大妈身边求安慰，“媳妇儿，你妹子这时咋了” 柳大妈一耸肩，看见汪小花这样，就像看见了汪小花妈妈当年的样子，她心里真是痛快了很多，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不知道，突然疯了。” 柳大爹继续强行镇定，向下压压手，让在场的乡亲们都不用惊慌，“大家别慌，我老婆说了，我这姨妹是有神经病的，现在是犯病了。” 为了不耽误柳家迁坟的时间，几个过来帮忙的乡亲把汪小花抬回去她自己家了。 柳家终于能顺利的把丈母娘的坟迁到了县城的清江公墓，准时准点，一点儿也没耽误吉时。 这件事儿过后，奇怪的事情那就发生了，汪家的地里庄稼全部枯死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这件怪事很快在古田村理论传播开来，大家都说汪家迁坟的事情过后，风水就变的很差了。 为了堵上迁坟过后留下的窟窿，汪小花只能又花了一大笔钱，把自己刚修好的自己爸妈的坟扒了，把自己爸妈的坟头迁去了柳大妈的亲妈原本下葬的那个坟坑。 埋好了自己爹妈，汪小花又花了钱重新立了碑，里外里花了很多钱。 几经折腾下来，汪家已经彻底没钱了，汪小花把自己亲妈留下来的首饰都给卖干净了，才填上这个窟窿。 可是怪异的事情并没有好转，死了的庄稼也没有活过来。 更可悲的是，汪家的土地完全没用了，旁边别人家的地都好好的，种啥长啥。汪家的地就像经过大灾害似的，干裂的缝子一只脚都能塞进去。 就这种地，以后肯定是种不了庄稼了。 “听说汪家的事儿了吗” 几个村民围在村口窃窃私语。 “那谁能不知道呢，太邪性了。” 还是有人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真是遭了报应了。” “可不是吗她们母女两个啊，真是老娘作孽儿女受罪啊！你看她妈当年张狂的样子，柳大妈真是遭了老罪了。” 村民们对于汪小花的议论，很快传进了她婆家的耳朵里。 刘春伟的妈妈本来就看不起汪小花，觉得他儿子这么有文化的人，怎么能配一个这种蠢女人呢 要不是汪小花把汪家的地和财产全部弄到了刘家，她只怕早就被婆婆撵走了。 婆婆韩玉凤趾高气昂的看着汪小花，“你这个蠢货做事情前能不能问一下你男人呢没有脑子做什么做什么决定呢” 汪小花委屈巴巴的看着婆婆，不敢争辩什么。她叹了一口气，就算是和婆婆讲了他已经征求过刘老师的意见了，又能怎么样呢 婆婆也只会认为她在撒谎罢了。 第六十三章 柳叁的第一次见面 汪家一片的愁云惨淡，柳家却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柳叁在木材厂里如鱼得水，秦厂长对他越发信任了，不仅让他做技术员，更让他开始学习财会知识，让厂子资格最老的会计师亲自带他。 有些不安分的人开始议论这件事，没多久，大家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是有人竟然传柳叁是秦厂长的私生子。 “真的吗”有些不怎么敏感的职工来了兴趣，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开始讨论起关于柳技术员的流言了。 另外一个信誓坦坦的回答，“可不，你不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吗都是长脸，一笑眼睛弯的，我看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至于，天下人都长着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那我们大家都很像了。” 有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引起小范围的哄笑。 还有的人喜欢挑事儿，直接喊了一嗓子，“咋不让你去学会计呢这不就很说明问题了。” 这时，坐在食堂一角的人眉眼深沉，把这些话尽数记在了心里。 这人就是秦厂长夫人的专职司机，他回头就把在厂里听见的话尽数全说给了秦夫人了。 秦厂长的女儿秦悦，这时候也坐在一边听着，见妈妈因为这件事难过伤心，于是上前安慰着妈妈，“妈，你不相信爸爸的为人吗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呢” 秦夫人没了主意，抱着秦悦大声的哭泣起来，她原本就因为没有儿子傍身心里不踏实，谁知道将近二十年过去了，竟然有这样的流言流出，怎么能让她不崩溃呢。 秦悦见妈妈如此伤心，自己也上了心，她觉得不能只听司机说说，而是自己应该去厂子里看看，看看这个传闻中的私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对自己的妈妈有个交代。 秦悦一早就自己去了木材厂，她是自己去的，谁也没通知。 在木材厂外，有几个穿着喇叭裤，带着蛤蟆镜的小流氓拦住了她的去路。 “呦，这小妞真带劲儿，我在县城里晃荡了好几年，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 剩下的两个人冲着她吹口哨，显得十分浪荡。 秦悦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心叫不好，自己穿着的确良的连衣裙，在县城里实在是有点太招摇了。 她紧紧抓着自己包，往后缩了几步。 “来！陪哥哥去舞厅玩玩，就在前面不远，玩完了哥哥送你回家。”说完，这个小流氓的手就伸了上来，在秦悦剥了皮的鸡蛋似的肌肤上划过。 秦悦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个气。 她大叫一声，惊恐的挥舞着自己的包，嘴里大声喝着，“让开，都离我远一点！” 几个小流氓嗤笑着向秦悦围了过来，秦悦吓得瑟瑟发抖，几近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柳叁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他回头向后招了招手，大喊，“大家快过来！这里有小流氓！” 几个流氓原本以为只有一个人，还打算把柳叁打一顿，可是一听见柳叁说还有人，惊得一哄而散。 秦悦总算放了心，回头等着大部队的人来救他可是看了一分钟也没见柳叁身后还有半个人影。 “人呢” “没人。” 柳叁淡淡的回了句。 “没人你”秦悦这才意识到，那群所谓的人，只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计策，她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太慢了。 “好了你自己小心，这里流氓多。”留下这句话，柳叁急冲冲的朝着车站方向去了，他要赶车回家呢。 秦悦知道这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把人放走，她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呢。 “不行！你救了我，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柳叁眼看着公共汽车就来了，实在不想耽误时间。 追着汽车的方向就要跑，硬是被秦悦死死拉住了，秦悦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做了好事儿非要跑呢，“不行，你今天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柳叁觉得这丫头实在莫名其妙，自己又没打算让她感谢，既然平安了就赶紧回家不好么 想到这儿，柳叁有些心烦，他没理会秦悦的话，硬是把自己的胳膊从秦悦手中扯了会来，迎着公共汽车站就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柳叁就登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看着秦悦还打算追上来，无奈的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公共汽车启动了，朝着大路的方向远去，秦悦也知道自己追不上这个人了，只能悻悻地赶紧往厂子里走去。 门卫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是秦厂长的女儿，赶紧把大门打开，把她迎了进去。 “秦小姐，你怎么来了。” 秦悦虽说刚才遭遇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却也没忘了此行的正事儿。 她指了一下木材厂的厂房，吩咐保安，“去，把厂里那个叫柳叁的技术员给我找过来，我有话问问他。”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鼻孔都不约而同的放大了，看来厂里的流言不虚啊，正主都找上门来了。 一个小保安麻利的跑到厂子里，为秦小姐找人，可是很快地小保安又回来了，大口喘着粗气，“报告秦小姐，柳叁不在厂里。” “不在厂里”秦悦想不到自己亲自来找柳叁，却扑了个空，心里很不平衡。 “他凭什么不在厂里！又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又不是节假日的。”秦悦眉眼紧缩，一看就不怎么高兴。 小保安蹭了过来，拱了一把火，“我们早就习惯了，前几天柳技术员的弟弟还来这儿找他呢，秦厂长把我们教训的厉害，亲自把他们兄弟带进去的。” 几个年纪稍大的保安也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情，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在小保安的火上又泼了一遍油，“是的，厂长还开车带着兄弟两个人出去玩了呢，一下班就去了，全厂子的人都瞧见了。” 这时，一个穿工作服的人蹭了上来，他也认出了秦悦。 “柳技术员仗着有人撑腰，在厂子里就是为所欲为的。在车间也是神人共愤了。”说话的这人，原来是田喜的跟班高大个。他曾经因为忽视安全生产，被柳叁罚过。 就在刚才，他准备溜号出去买包烟，在大门口看见了保安向秦小姐告状，兴奋地简直要笑开了花。 第六十四章 秦厂长生气了 秦悦把这些关于柳叁的评价一一记在心里，此时，她的心里难受极了，爸爸在她心里就是个完美的男人，如此完美的男人怎么会被柳叁这样的小人蒙蔽了双眼。 她心情很不好，默默地低着头往厂区的方向走去。 见秦家大小姐走了，门房的一群人也散了，保安继续窝在门卫房里抽烟聊天，高大个依旧散漫，和保安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买烟了。 买了烟的高大个心情格外愉悦，柳叁被厂里的一通人告了状，心想着柳叁马上就要倒大霉了，他嘴里叼着烟乐呵呵的进了车间。 一进门，就被车间主任徐大国抓了个正着。 徐大国平时最重视的就是安全生产，而此时，这个高大个竟然敢当着他的面儿抽烟！手上还拿着一盒易燃的火柴摆弄。 “高大个！”徐大国背着手，脸上的乌云浓厚起来，“厂规会背吗” 高大个一愣，嘴上的烟掉在了地上，溅起一片金黄，他紧着上去两脚把烟头跺灭了，讨好徐大国，“主任，我这不是灭了吗您就放过我” 徐大国向来不吃这一套，抬手指着墙上的宣传画，“那里有，你要是不认识字，我念给你听。忽视车间安全生产，违者罚款5元。” 高大个见这次是逃不过了，只能默默认罚，一盒烟才两块，抽一支就要五块！他的心在滴血。心中越发的讨厌柳叁了，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这么高兴，都是因为自己这么高兴才抽了烟。 高大个越想越气，暗暗的把这五块钱的帐记在了柳叁头上。 同时，秦悦对柳叁的印象也越来越坏，她在厂子里也发现，似乎没有人喜欢这个叫柳叁的。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心烦，秦悦把打听的重点放在了刚才救自己的人身上，可是她不论怎么详尽的形容那个人的样貌，就是没有人知道。 秦悦见自己今天忙活了半天，什么事儿也没办成，心里不忿，决定就在厂里等柳叁，等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姓柳的。 秦悦坐在技术科的办公室里开始等，可是坐到大中午也没有见到柳叁这个人，秦悦更加生气了。 “柳叁这个人也太嚣张了连班儿都不上了吗这都几点了！”她扬手一指墙面上的种，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她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工人这么嚣张的。 技术科的人也不知道柳叁的事情，他们平时都是下车间的，其实技术员之间不是很熟悉。 “秦小姐，要不你去那个会计科看看，兴许柳技术员在会计室。” “对，这个是有可能的，秦厂长最近让柳叁学会计呢。” 秦悦心想，自己爸爸对这个柳叁还真是好啊，一个技术员还安排他学会计，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了，被这个柳叁迷的昏头转向的，难不成真的这个柳叁就是他的私生子 秦悦紧紧攥着拳头，脸色很不好看了。 这时，办公司门前探进来一个人的影子，秦悦警觉地看了过去，原来是秦厂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韩大勇，秦悦失望的往后坐了坐。 “秦小姐，秦厂长让你过去一趟。” 秦悦只能很不开心的跟着韩大勇走进爸爸的办公室，一进门，她就甩着脸子坐在了会客区的沙发上，抱着胳膊也不搭理任何人。 秦厂长正在看公文，没怎么看清女儿的脸色，只觉得她有点不高兴，“你怎么来了来了也不找爸爸，我还是听人说你在技术科，这才知道你来了厂里。” 说话的时候，秦厂长还在纸上“刷刷刷”的写着东西。 秦悦越发的觉得爸爸不再重视她了，心里很失望，语气也不怎么好，“爸，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女儿了” “儿子”秦厂长把钢笔收好，不明所以的看向秦悦。 随即，秦厂长的脸上显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和老婆已经快五十了，没想到还能老来得子 “不行啊，这已经开始计划生育了。”他脸上愁云尽显，自己不能带头违反计划生育啊。 秦悦一下子就知道自己爸爸想歪了，站起来一跺脚，直接把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说了。 “什么现在厂里流传柳叁是我的儿子”听了女儿的话，秦厂长哭笑不得。 他就是单纯的看好柳叁这个孩子，没想到竟然传出了这种荒唐的流言。 “你妈知道吗”秦厂长站起来了，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只觉得屁股下面的垫子上全是刺，刺地他心里发毛。 秦悦哼了一声，“当然知道了，我妈一直在哭。” 秦厂长长叹一声，责怪起了女儿，“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你等在技术科一上午就不知道过来问问你爸爸赶快跟我回家！” 秦厂长叫了司机，带着女儿秦悦气冲冲地回家去了，回到家里，果然看见了自己的老婆正躺在床上，一脸的蜡黄，哭的眼睛像青蛙。 “小月，你别听外面疯传的事情，我怎么可能有什么私生子呢那孩子叫柳叁，是我遇见的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秦夫人见丈夫这么快就回家和自己解释，脸上的关切之情是做不得假的，于是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 自己的妈妈相信，自己也不能不相信，但是关于爸爸对柳叁的评价，秦悦嗤之以鼻。 “爸，就算柳叁不是你儿子，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厂长见女儿对柳叁是这个评价，认为女儿实在是有点小孩子脾气，有点不高兴，“你了解柳叁吗” “当然，”秦悦把今早厂里对柳叁评价尽数说给了秦厂长。“柳叁完全就是个小人，我觉得爸爸你不应该花心思在这种人身上，完全是浪费你的时间。” “你真是太没有社会经验了，我说你骄纵你总是不承认，你看看你今天办的都是什么事情，你做事情前都不考虑一下后果的吗” 秦悦被秦厂长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委屈的不行，“你为什么就相信一个外人！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太了解你了，为人单纯没心机，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秦厂长站了起来，在家里来回转圈，今天秦悦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就拿柳叁的事情来说，他为人严谨不徇私，所以在工作中会得罪很多人，这些人的怨气汇聚在一起，就变成了你们眼中的私生子了，明白了吗” 秦厂长说道激动处，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秦悦还是不服气。 第六十五章 秦厂长请客 秦厂长见秦悦不信柳叁的为人，也就不多说了，安慰了一下秦夫人后又回了木材厂。 看着自己爸爸一去不回头，秦悦有些伤感，爸爸可是一直把她当做掌上明珠的，现在怎么就变化这么大呢。 “妈，你真的相信爸爸说的吗” 秦夫人目光清澈，完全没了之前灰心丧气的模样，她点头，“你爸爸说的我就信，他是不会骗我的。” 秦悦对柳叁抱有很大的成见，她觉得爸爸眼中的柳叁不是真实的柳叁，而真实的柳叁早晚有一天会暴露的，她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同时，秦悦也有自己要操心的事情，她还惦记着那天救了自己的人。 据她分析，这个人肯定是木材厂的，因为他那天救自己的时候，那个人穿的就是木材厂的工作服。 秦悦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发誓要找出这个恩人。一连好几天她都去木材厂，寻找那个不留姓名的人，但无论怎么找，始终没有音信。 这天回家，秦悦发现了妈妈正在厨房里和阿姨忙活着，她挤进厨房看着满满当当的菜品，和过年也差不多了。 她偏着头，拿起一个西红柿咬了一口，“妈，今儿要请客啦” 秦夫人正在熬汤，回头看了一眼秦悦，“对啊，你爸邀请柳叁来我们家吃饭啊，马上就回来了。” “什么又是这个柳叁！” 秦悦嘟囔着嘴，这几天她听这个名字都要吐了，柳叁，柳叁，什么都是柳叁。 在家的时候，爸爸一直说柳叁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懂事。在木材厂，几乎所有的职工都说柳叁不好，这儿不好那儿也不好。 这么极端的两个评价，秦悦听着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是啊，柳叁今天刚回来。你爸邀请人家来家里吃饭。你啊，赶紧回去换一件衣裳，穿的漂亮一点好吗” 秦夫人用筷子指着秦悦的衣裳，怎么看也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 秦悦答应了一声就回房去了，她心里可没盘算要换什么好看的衣裳，她想的是怎么才能折磨一下这个柳叁。 就在她盘算怎么下手的时候，楼下响起了爸爸的声音，“来，进来。柳叁啊，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 秦悦一喜，知道是自己堵了大半天的柳叁来了。心想这小子还是很有手段的，多次完美的避开了自己。 “这次让你躲无可躲！”秦悦暗暗念叨了一句。 她赶紧去弄了一盆水出来，站在自己房间的阳台上扬手往下一泼，就在她想看看这个柳叁淋成了落汤鸡的模样有多可笑的时候，她如遭雷劈。 楼下呆站着的人竟然是那天救自己的人，这人竟然就是爸爸口中的柳叁！ 秦悦闷叫一声，把盆一扔，整个人躲在了被子里全身乱弹着，她觉得自己没脸做人了。 自己苦苦找了好几天的恩人，竟然就是自己最讨厌最恨的柳叁。 “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傻子”秦悦躲在被窝里自言自语。 “柳叁会不会对我的印象很差！完蛋了，他一定会觉得我就是个白痴的！”秦悦觉得自己现在可以人间蒸发了。 就在她不敢出来面对人的时候，秦悦的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严厉的声音震的她打了个激灵，“秦悦，出来！” 秦悦本想装死，可是门直接被爸爸推开了，她知道躲无可躲了，直接翻坐起来。 秦厂长不客气了，他可不想再这么骄纵秦悦，他大喝一声，“你知不知道自己最近很离谱！” 秦悦不得不承认，她爸爸说的是大实话，秦悦咬着下唇点点头，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 这时，秦夫人匆匆从厨房里跑出来，也知道了楼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女儿好了。 “你给我下楼！给柳叁道歉。”秦厂长威严起来，就连秦悦的这个被宠上天的女儿也十分惧怕，她赶紧从被窝里爬起来，耷拉着脑袋站在地上。 看着女儿鸡窝似的头发，秦厂长叹了一口气，“整整你的头发，跟我下楼。” 听着楼上丈夫训斥女儿的声音，秦夫人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看向柳叁苦笑道：“让你见笑了啊，小柳。” 柳叁扬手抹了抹眼前的水，也只能陪着笑了一声。 秦夫人虽然心疼女儿，但也是恨铁不成钢，她止住了脚步，带着柳叁站在楼梯口等着父女二人。 过了一会，秦厂长终于带着秦悦下了楼。 柳叁看到眼前的秦悦，也很眼吃惊。 “你不是” 秦悦看见了楼梯口站着的柳叁，更加难为情了，她竟然泼了自己恩人一头水。 她强忍着哭的冲动点点头。“是我，我找了你几天，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柳叁！” 秦悦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厂长真的没了脾气，明明是自己女儿欺负人，她竟然还先哭了。 “你哭什么你应该给我的客人道歉！”秦厂长直接吼了一声。 柳叁微微皱眉，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是个误会，秦悦也是秦厂长的女儿，自己不能让秦厂长难堪。 于是柳叁抖了一下自己满是水渍的衣裳对秦厂长说：“没事儿的，秦厂长，我这儿一会儿就干了。这件事是误会。” 秦厂长盛怒之下扬手打断了柳叁的话，“什么没事儿啊你就是这么个人，什么都没事儿。”说完这话，他又怒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今天这个丫头真是把他的脸丢光了。 秦悦低着头，手指在衣服上绞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地上砸。 秦厂长也顾不得自己的女儿了，他又看向了柳叁，说明今天请客的真实意图，“我今天是把你叫过来吃饭，还有另外一件事儿，我打算把一个闫家人介绍给你认识。” 秦厂长的目光落在了柳叁身上，柳叁的衣服湿透了，皱巴巴的贴在身上，哪里还能见人呢 “今天真是太不合时宜了。”秦厂长长叹一口气，都不知道怎么教训自己的女儿好了。 秦夫人看着女儿，也是一脸无奈，关键家里还没有柳叁能穿的衣裳。柳叁和自己男人年纪相差一辈儿呢，怎么穿一看就是别人的衣服。 “闫家人” 柳叁也有点着急了，他想起自己弟弟柳壹的金锁，据秦厂长说过，这个锁很有可能就是闫家人的，他也很想见见这个闫家人。 第六十六章 秦悦给柳叁的礼物 就在大家想着怎么解决眼前的事情的时候，秦悦突然冲向了沙发，抓住自己的小包儿，挤出了爸爸妈妈和柳叁的包围圈，一溜烟的消失在了大门前，很快门外就传来了自行车飞跑的声音。 自行车的声音越来越远，秦厂长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看向柳叁，“柳叁，让你见笑了。” 柳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确实没见过秦悦这样的姑娘，说泼就泼，拔腿就跑。 秦厂长抬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嘴里发出了“啧”的一声，“没办法了，还有点时间，柳叁你跟我来。” 秦厂长带着柳叁去了一楼的卫生间，找了个干毛巾给他擦着身上的水，“先擦擦。” 见柳叁身上一脸无奈，秦厂长只好替自己的女儿道歉了，“柳叁，我这个女儿被我骄纵惯了，闯了祸说跑就跑了。等她回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秦夫人这时也跟来，这是第一次见柳叁，顿时就觉得他和木材厂里疯传的形象相去甚远。这个男孩子内敛，稳重，也难怪老秦那么喜欢他了。 “就是，小柳你别见怪啊，我们夫妻俩就秦悦这么一个女儿，真是把她给宠坏了，她回来不止老秦要说他，阿姨也会好好教育她的。” 见柳叁要擦身子，秦夫人也不好在厕所边上一直站着，于是指了指厨房，“小柳，那就让你秦叔在这儿陪你，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啊。” “好的，阿姨，您去忙。” “我也不能留在这啊，我也出去了。” 说罢，秦厂长也走出了厕所门，“小柳，你先慢慢擦，我先出去看看你阿姨的饭菜准备的怎么样了。” “嗯，好的，秦厂长。” 关上门后，柳叁扯着自己的上衣，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现在他都要感谢秦悦了，还好她泼下来的只是单纯的水。 柳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现在的自己滑稽极了。 头发像黏了胶水了似的贴在头皮上，衣服就像紧身衣，皱巴巴的贴在皮肤上，看着他自己的狼狈样，柳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手插在头发里揉了揉，水珠迸溅开来，还真的有几分在村头看见过的落水狗的感觉。 为了不耽误时间，柳叁把衣服脱掉了，一点点的把水拧干后，找了个衣架子先挂在厕所里。 他用毛巾擦着自己头发上的水，虽然一时间干不了，但至少比刚才头发全贴在头皮上的时候强很多。 就在这时，厕所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过来，柳叁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准备听下是什么动静。 突然，厕所的门把一动，秦悦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 柳叁一惊，赶紧拿擦头发的毛巾遮住了身子，站在原地呆住了。 “……” 秦悦也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满脸通红，柳叁拿毛巾遮住自己的身子，却又像什么也没遮住。 她也没眼往里面看了，只是背过身去递进来一个纸袋子，“喏！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赶紧换上。” 柳叁一个“谢”字还没出口，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关上了。 柳叁把衣裳从袋子里掏出来，在身上比划了比划，是正好的，只是衣服的标签没有拆。 他穿好衣裳走了出去，把标签藏在了后背处。 秦厂长很吃惊，女儿怎么变戏法似的给柳叁弄来了一套衣裳，关键还这么合身。 “这是我刚才去买的啊。”秦悦撇撇嘴，还是不怎么想搭理自己的爸爸，现在她的眼眶子还是红的。 大家这才知道，刚才秦悦骑自行车飞奔出去，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为了去附近最近的百货商场给柳叁买衣服。 “你刚才跑了就是去买衣服”秦厂长挺吃惊的，觉得自己是错怪了女儿，“你啊，给你亲爹买鞋都能买错了码字，今儿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秦厂长的目光又落在柳叁身上，柳叁平时并不注重外表，穿的都是旧衣裳，今天看着他穿这件衣服，简直就是一表人才。 秦厂长满意的点点头，还是略带愠色的对自己女儿说，“算你将功折罪了！” 这时，秦悦红着脸，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已经连续打听柳叁了一个星期，每次都把柳叁的大致身高体型详细的说给别人听，自己的嘴巴都快磨出来茧子了，不合身才出了稀奇呢。 秦厂长又看向柳叁，征求他的意见，“你原谅不原谅我这个鲁莽的女儿呢” 柳叁被看的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想起来了前些日子秦厂长在酒桌上的笑谈，脸唰的一下了全红了。 柳叁镇定了一下心神，“我不会怪秦小姐的。” “哼。”秦悦得意看向秦厂长，像极了小孩子得势的模样。 这时，柳叁不好意思的指向自己脖颈后的标签，他认为秦悦之所以没撕标签，就是为了给自己应急的，“秦小姐，我保证会小心穿这件衣裳的，不会弄脏，吃了饭我就还给你。” 秦悦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了，抱着胳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才不用你还！” 就在柳叁憋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回秦悦的话时，门前响起了汽车驻车的声音。 第六十七章 闫家人首次出现 秦厂长瞪了一眼秦悦，警告她，“别给我耍大小姐脾气！”随后，他看了一眼柳叁，“闫家的人来了。” 柳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着秦厂长的脚步出门迎接客人。 房子里只剩下秦悦和秦夫人。 秦夫人深深一叹，语重心长的嘱咐女儿，“小悦，你这脾气真是该改改了，你看看人家柳叁，和你年纪差不多的，你看看人家多稳重。” 秦悦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反驳家人对柳叁的评价，只是她的脚尖还一直在地上点点着，显得有些不忿。 “你先上去，换身衣服，一会儿下来吃饭。” “嗯。”秦悦一溜烟儿的跑上了楼，她觉得自己今天不宜出行。 柳叁双手交握站在秦厂长身后，他仔细的打量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这男人派头很大，一身衣裳价值不菲，甚至压过了县里最大的企业家秦厂长。 他是个中年人，体型微胖，是个圆脸，但就单凭这两点，他的长相就和弟弟柳壹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柳壹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是已经能看出以后的轮廓了。 柳壹身形瘦长，脸型是瓜子脸，这种脸型在成年后怎么也不会变成眼前这个人的样子。 看着中年人越走越近，柳叁有些失望。 “来，柳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闫东升先生，来自闫家。” 秦厂长把身后的柳叁拉了过来，把眼前这位闫先生介绍给了他。 闫东升觉着柳叁眼生，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柳叁的年轻人和秦厂长很熟悉，于是也没有绷着那股劲儿，反而开起了玩笑，拍着自己挺得高高的肚子，“秦大哥，你这不是把我捧的抬高了吗我哪算什么闫家人啊” 秦厂长也开玩笑似的回应着闫东升的话，“你少客气了，你闫老弟都不算是闫家人，那还有谁能说自己是闫家人呢” 闫东升摆摆手，丝毫没有自谦的意味，“我真的不能算，我顶多就是个闫家一个旁支，真是要说闫家人啊，那就只有二爷才能算是真正的闫家人了。” 见大家一直在外面说话，秦夫人走了出来，“怎么都在外面说话了呢进来喝茶啊。” “哎呦！嫂子，这次还劳您大驾了，真是对不住。我说咱们在外面吃一口就行啊，大哥非说嫂子做饭好吃，我可得来尝尝啊。” 闫东升麻利的把给秦家带的礼物从车上取了下来。大包小包的一看就非常上档次。 “小闫你就是客气，又给我们带东西。下次你来再带东西，嫂子我就生气了啊。”秦夫人在一个阿姨的帮助下接过礼物，赶紧跟身后的张姨吩咐给客人们上茶。 看着他们走在前面，柳叁挠了挠后脑勺，刚才闫东升和秦厂长的对话，他听得一头雾水。 二爷二爷又是谁 几个人围坐在茶几边上，闫东升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要说闫家啊，外人都觉得很神秘，其实也确实很神秘了，毕竟是百年世家嘛，那有几个世家没故事的呢” 秦厂长其实这次请闫东升过来，还真的就是为了打听闫家的事情的。可他又不能做的太过明显。 “哎呀，今儿正好有这个机会，那就请闫老弟给我讲讲，让我们也长长见识！我们县里的人啊，巴拉来巴拉去就是这么几个，可是很久没听见外面的事儿了。” 秦厂长端起手边的茶壶，正准备给闫东升倒茶的时候，被柳叁接了过来，“厂长，我来。” 柳叁起身，一一给在座的几个人满上了茶水。 秦厂长又发现了柳叁一个优点，有眼力见。 闫东升扶了扶杯子，对柳叁表示感谢。 “那我就讲讲，其实啊，闫家的第一代当家，闫老爷子，他呢有三个儿子，我刚才说的二爷，就是闫家的老二。你别看我在外面的派头大，其实我也就是二爷手下而已，给二爷打打杂，跑跑腿。所以我真的不能算是闫家的人。” 柳叁见闫东升说完了看着自己，有些尴尬，于是硬挤出来一句，“其实我真的想象不出来，百年世家是什么样子。” 秦厂长也只是听说过闫家的大概轮廓，知道他们家的势力非常了不得，至于这个家族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哪里了不得，他也是盲人摸象，未见全貌。 “我呢，也只听说过闫家的一点事情，在政界，闫家很厉害，在商界也是一样，总之啊，就是我想象不到的厉害啊。”秦厂长说着自嘲着笑了起来，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 他又看向柳叁，见柳叁还是一脸的懵懂，就给他打了一个比方，“这么说，如果把这个国家比作你们古田村，那你觉得你们村子里哪一家最厉害，那就是闫家了。” “明白了。”柳叁笑着点点头，这么形容确实很容易让人理解，毕竟柳叁最远只到过县城。 闫东升眉眼一挑，看向了柳叁，颇有兴趣的问道，“小柳你是古田村的人啊” 柳叁心中一动，心想这个闫东升竟然知道古田村古田村就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了，这个闫东升为什么会知道莫非闫家真的和柳壹的身世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柳壹就有了能回家的线索了。 刚才对于他的失望倏然消失，柳叁的眼中又重新充满了光。 “怎么，您知道古田村吗您是去过吗”柳叁知道自己问的有点急了，但是他为了弟弟，还是没忍住。 闫东升摇摇头，回道，“古田村我没去过，但是我听说，我们二爷的儿子闫墨乾过阵子要去古田村。” 一听闫墨乾的名字，秦厂长的商人基因躁动起来，他对这件事儿来了兴趣，忙问道：“二爷家的公子那么忙，为什么要去一个小村子啊古田村我倒是去过的，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好的项目吗” 闫东升笑着怼了一句秦厂长，“难怪你秦大哥的生意做得这么好，真是什么事情都能联系到生意上来啊” “唉！” 秦厂长故意叹了一口气，自嘲起来，“没法子啊，我就是个劳碌命，真是控制不止的。” 闫东升笑了，“闫墨乾不是去做生意，他去只是为了找一个人。” 第六十八章 柳叁和闫家的接触 “找人” 柳叁的神经线紧紧绷了起来，他一时间有些舍不得柳壹了，这么聪明机灵的一个弟弟，要是真的被闫家的人要回去了，别说自己爸妈舍不得，就连自己这个哥哥也舍不得。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舍不得也得舍得。 爸爸柳大爹说的很对，在闫家，柳壹会被照顾的非常好，会得到最好的学习条件，将来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可是在柳家就不一样了，虽说现在柳家也挺好的了，不愁吃穿没了苦日子，可是和闫家这个百年大家族相比，柳家就是一个一碾就碎的小蚂蚁。 柳叁关心则乱了，他听说闫家要去古田村找人，立刻问道：“你们去古田村是不是去找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闫东升有些好奇为什么柳叁这么问，但是他却没当回事，直接回道：“不是小孩子闫小公子从小就念叨着自己要去古田村找人的，依着时间推断，他怎么也不可能去古田村找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时间上对不上啊。” 柳壹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听见这个消息的一刻是喜是悲。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很开心的。 秦厂长拧着眉头，他这才想起来为什么听见“闫墨乾”这个名字时，会有些熟悉的感觉。 “你说的闫墨乾，是不是握着一绺长发出生的孩子传言是仙人转世的那一位闫家公子”秦厂长又给对面坐着的闫东升斟了一杯茶水。 然而没人注意到柳壹的寞落，自从知道闫家不是找柳壹的，他就对闫家的事情失去了兴致。 这时候又听到秦厂长问起了闫墨乾的身世，还提到是不是仙人的问题，柳叁觉得有些无趣，他也根本不相信这个传言，他也不信世间有什么鬼神。 就在他一晃神的瞬间，目光正好和楼上躲在门后偷看他的秦悦相撞。 柳叁的脸“唰”的一下子通红起来，同样臊的不行的还有秦悦，她直接跑进屋跳到床上把自己包了起来，在床上又是一阵弹跳。 “可以吃饭啦。” 秦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席间，闫东升照旧和秦厂长谈着闫家的事情，当然也有生意上的事情，秦厂长总是那个彬彬有礼的倾听者。 柳叁虽然也认真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怎么不对劲儿。 一会儿觉得自己如芒在背，一会儿又是鼻尖冒汗，最可怕的还是脸颊通红。 柳叁的坐立不安引来了秦厂长的笑，“小柳你这酒量可是太不好了啊，这才喝了两口啤酒，怎么就成这样了得练习啊！” 秦悦顺着爸爸的话，看着柳叁，柳叁的脸更加红了。 “好了，你们就别让一个孩子陪你们喝酒了，”秦夫人拿过一个碗，亲自给柳叁盛了一碗鸡汤递给他，“小柳，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多喝汤，看你阿姨的手艺怎么样我这也是很多年不做饭了，要不是你们秦厂长让我下厨，我才不想做饭呢。” 柳叁接过鸡汤，还没有品尝呢，就被这香气吸引了，他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鲜美的味道。 在古田村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饭菜。 柳叁端着碗，浅浅一尝，果然是鲜得掉眉毛了，“很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鲜美的汤。” “真的?” 秦夫人高兴极了，别人说出这话，她也许觉得是在拍马屁，可是这话从柳叁嘴里说出来，无比的诚挚。 秦夫人又给闫东升盛了一碗，得到了相同的评价，秦夫人面上还是很高兴的，可是心里就没有被柳叁夸奖的感觉了。 晚宴结束后，秦厂长亲自开车把喝醉了的闫东升送回酒店，让柳叁先留在家里。 柳叁想去帮秦夫人收拾碗筷，可是家里有几个阿姨，自己去收拾完全就在添乱。 他去厕所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还有一点点潮湿。 这时，秦悦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把正在摸衣服的柳叁惊了一个激灵。 “你要干嘛”秦悦叉着腰看着柳叁。 柳叁有些紧张，轻咳了两声，解释道，“我来看看我的衣服怎么样了，好把衣服还给你，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也没法参加晚宴。” 秦悦却拿起刷牙的杯子，开始在水龙头上接水。 柳叁以为她要开始刷牙了，心里默念着，难怪都说城里人爱干净，果然如此，这位秦小姐也是吃了饭就要刷牙啊，真是好习惯。 “那秦小姐你忙，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秦悦手中牙缸子里的水尽数泼在了柳叁身上。又是一身的落汤鸡模样。 柳叁惊了，这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情绪了，是该生气还是该走 这一幕，被回来的秦厂长看在眼中，心想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疯了，一天到晚的不给自己惹事儿心里就不怎么痛快！ “秦悦！你到底要做什么刚才的事情我还没给你教训，你现在又来！” 可是秦厂长在女儿的脸上看不见任何惊慌，反而是一种得逞了神情，看的秦厂长莫名其妙。 秦悦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柳叁说要把衣服还我，我不乐意，就泼了他一身，反正这件衣服现在也脏了，退肯定是退不掉的了！” 说完，秦悦就一头扎回了自己的房间。 秦厂长却不再责怪她，嘴角还泛起了一丝丝笑意，“柳叁啊，小悦给你买的这件衣裳，你就留下来。” 柳叁满脸通红，点头接受了。 第六十九章 柳壹突然回家 柳叁在家休假了好几天，柳大妈忙里忙外的给柳叁做好吃的，柳叁走后，她觉得自己心里中觉得空落落的。 “媳妇儿，我去果园里看看啊。”柳大爹说完话，挑着水桶也走了。 柳大妈见干事儿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就回屋去缝补衣裳，衣裳是柳叁带回来的工服，再一次帮人扛木头的时候，一个劈了的小木屑扎出来把他的衣服拉了一个口子。 柳大妈一边给柳叁缝补衣裳，一边逗着床上坐着玩的柳七七和小六。 小六虽然很小，但是也很知道疼妹妹，他把自己脚边好几个小车都拿给了柳七七，奶声奶气地说：“给你，给你。” 柳七七虽然不怎么爱玩这些，还是很礼貌的谢谢了小哥哥。 就在两个孩子玩的正好的时候，柳七七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柳七七从来没这样哭过，柳大妈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 “七七，怎么了” 柳大妈心疼极了，把柳七七抱在怀里，“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 柳七七还是“哇哇”大哭，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没有！没有……”小六也哭了，整个家里乱做了一团。 见小六哭了，柳七七却安静了下来，她抱着妈妈的脖子，难受的撅起来了小嘴巴。 七七不哭了，柳大妈又去安慰受了冤枉的小六，哄了好一阵才把小六哄好。 柳大妈把两个孩子都哄睡着了，好容易安静了下来，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拿起刚才没做完的针线，继续帮柳叁补衣裳。 没过多久，院门被推开了，柳大妈以为是柳大爹从果园里回来了，放下针线准备出去给他准备点吃的。 可是门前站的并不是柳大爹，而是柳壹，他黑着脸，看上去很不对劲。 “柳壹你怎么回来了” 柳大妈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表，明明还没有到放学时间啊，她又看了一眼柳壹，发现他的身后也没有柳肆柳伍。 柳大妈觉得更不对劲，“柳壹，出什么事儿了吗” 柳壹摇摇头，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妈，没事儿，就是我身体不舒服请假回来了。” 就在母子两个说话的时候，床上睡觉的柳七七突然醒了，她坐在床上冲着柳壹张开双臂，“哥哥，抱。” 柳大妈却不让柳壹去抱柳七七，“你赶紧趟过来睡觉，妈一会儿给你做点饭。” 看着爬上床的柳壹蔫蔫的，柳大妈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又抱着柳七七在屋里转悠了一会，一边转悠一边哄着孩子，“七七乖呀，哥哥今天不舒服，妈妈已经让他睡觉了。” 柳七七这才又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呼吸声也轻微了很多。 过了好一会儿，柳大妈把柳七七和小六放在柳壹的身边，小声嘱咐他们不要打扰哥哥睡觉，两个孩子很懂事儿的点点头。 柳大妈这才安心的去了厨房准备做午饭。 看见妈妈走了，柳七七拉着了柳壹的手，这时柳壹的手掌通红，柳七七对着他的手掌吹了一口气。 柳壹见妹妹这么心疼自己，心里很感动，他不怎么有精神，还是勉强笑了笑，“谢谢你七七，哥哥没事儿。” 吃饭的时候，柳大妈盛了一碗粥递给柳壹，“儿子，不舒服的时候喝点粥，一会儿就好了。” 柳壹特意用左手接过碗，却被柳贰一把抓住了右手，“你这手怎么了怎么肿的这么厉害” 他的话吸引了柳大爹和柳大妈的注意，大家这才发现的柳壹的手通红通红的，还肿着，像个大馒头似的。 “你这手到底怎么了”柳大爹急的鼻尖渗汗，自从有了遭遇蛇的经历后，他一看见红肿就有些害怕。“不会是被什么咬了你可得说实话！爸爸带你去医院打针！” 一听这话，柳大妈立刻想到了隔壁被蛇咬到瘫痪了田婶，急得要哭了，“柳壹，你可别怕啊！这种事儿必须和爸妈说，不能拖啊。” 柳壹看看自己的手，十分镇定，就是情绪低落，“不是被咬了，是我在学校被老师体罚了。” “为什么” 家里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柳叁是那么好的学生，品学兼优，是哪个不开眼的老师竟然打柳壹！ 柳壹不论大家怎么问，他都不说原因。 见着儿子实在没精神，又心疼又生气，柳大爹只好自己瞎想了，“你是不是成绩下降了你们老师这才对你体罚了” 柳壹摇摇头，还是一言不发，他眉眼间总是淡淡地，平时这份淡然让人心安，现在这种时候，这份淡然就是让人着急的。 “那你是和同学打架了” 柳大妈急得眼眶子通红，她太心疼柳壹了，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怎么经得起老师这种对待呢。 她拉着柳壹的手，不停的吹着气，想减轻儿子手上的红肿。 “妈，没事儿，已经不疼了。”柳壹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全家为柳壹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前响起了敲门声。 柳贰跑出去开门，发现是罐头厂的员工，看着很是着急，于是他冲着里面喊了一句，“爸，厂子里来人了，快点出来啊！” 柳大爹原本就操心着柳壹的事情，听见柳贰的声音，急忙的赶了出去，一见来人是罐头厂的工人徐平，有些不好意思，柳大爹客气了一句，“这大老远的，打个电话去村委会不就行了，你吃饭没” 徐平摇摇头，扬手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很着急，“打了，打不通。柳厂长，罐头厂的机器坏了。你快回去看看！” 第七十章 柳壹在学校出事了 一听见罐头厂的机器坏了，柳大爹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快炸开了。 其实，对于这个厂是从赵德发手里买的这件事，柳大爹始终心怀芥蒂，他总觉得赵德发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占这么大的便宜。 他肯定会想着花样的害自己，或许这次机器坏掉的事情，就和他脱不了关系。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坏了呢” 柳大爹急得眉头紧锁。 可是徐平也不是做机器维修的，他什么也说不清，只能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就是突然不能用了。早上还好好地呢。” 柳大爹只能回屋和柳大妈说了一声，带着工人急冲冲的往工厂赶去。 看见柳壹默不作声的吃饭，柳大妈很心疼，“孩子，一会儿吃晚饭了还是去学校，让你大哥送你去，好吗你这不上学也不行啊，耽误学知识。” 柳壹的嘴角扯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柳大妈的话。 吃晚饭后的柳壹，又躺回到了床上，柳大妈关切的坐在床边，用手探探他的额温，一切是正常的。 “柳壹，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你这么闷不做声的，妈妈心里挺不舒服的。” 柳大妈摸着柳壹的眉毛，用拇指顺着他的眉形按摩，想让柳壹放松一些紧绷的神经。这还是婴孩时柳壹最喜欢的事情，只要柳大妈在他的眉间这样轻轻一按，他就会放松的直笑，然后逐渐睡过去。 “妈，我不仅被老师体罚了，还停课了，所以今天就不能去上学了。” 闻言，柳大妈惊呆了，她想不通自己品学兼优的儿子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人不仅被打了，还不能上课。 可是不论柳大妈如何询问，柳壹都是咬紧了牙关，坚持不说被惩罚的原因。 和小时候一样，柳壹在柳大妈的按摩下，逐渐睡了过去。 柳大妈走到院子里，招呼过来正在洗完的柳贰，“老大，你弟弟现在睡着了，他在学校肯定是出事了。我得去学校一趟。” 柳贰眉头皱起，他觉得柳壹被打的事情就很憋气，一听妈妈要去学校，自己也想跟着去，他随手蹭蹭了水渍，放下袖口，“妈！我和你一起去。” 柳大妈叹了一口气，拍拍柳贰的肩膀，“咱是去讲道理的，不是去打架的。你呢，在家看好小六，一会儿他醒了喂他喝点水，这孩子这几天都在上火。对了，还有看着柳壹，别让他出门了。” 嘱咐完家里的事情，柳大妈就抱着柳七七往学校方向去了。 在学校门口，柳大妈看见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就上前询问，“同志你好，我想问问三年级一班的班主任在哪啊” 那人往教室方向瞅了瞅，“我看没在上课，应该在楼后的语文办公室里，就这栋楼的后面，有一排小红房子。” “谢谢啊同志。” 谢过这位老师后，柳大妈抱着柳七七绕过了教学楼，直奔后面的小红房子。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她也不愿意去想老师故意为难柳壹，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儿子真的犯了错。 可就在语文办公室前看见的一个人，让她的想法有了松动。 原来，柳大妈刚要进门，就和从里面走出来汪小花撞了个面。汪小花就像从不吃惊在这儿能看见柳大妈似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笑。 “你来这儿干嘛” 汪小花用身子抵着门口，不让柳大妈进去。 柳大妈没搭理她，抱着柳七七准备换一个姿势继续往里走。 汪小花也不甘示弱，直接辗转腾挪的还是挤在了柳大妈身前，左右就是不让她进去。 “让开！”柳大妈有些生气。 汪小花抱着肩，讥诮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你来这儿做什么，我就让你进去。” “多管闲事！”柳大妈翻了她一眼。 顿时，两个人在语文办公室门前吵作一团。 就在这时，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人，柳大妈想着他应该就是柳壹的班主任了。 “老师你好，我，”柳大妈的话说到半截，被汪小花截胡了，就见汪小花热情的迎了过去，挽着出来的男人的臂膀，“老公，不说了不用你送吗真是的，都耽误你改作业了” 柳大妈惊掉了下巴，她这才知道原来柳壹的班主任竟然就是汪小花的男人。 还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刘春伟没搭理汪小花，反而看向了柳大妈。 他神情严肃，“你是谁啊这是学校，教学重地！怎么还抱着个奶娃娃进来了” 柳大妈懒得驳斥他的话，她没事也绝不会来学校，于是直插重点，不卑不亢自我介绍，“你就是柳壹的班主任我是柳壹的妈妈。” 一听眼前这女人就是柳壹的妈妈，刘春伟也很不客气起来，“哦，你就是柳壹妈妈啊，我正还要找你呢，你们家柳壹太不像话了。” “他有什么错吗” 刘春伟冷哼一声，“呵，你还反问我啊也不知道你们做爸妈的是怎么在教育，柳壹顽劣至极！还不尊敬老师。” 柳大妈听得晕头转向的，自己儿子什么样的她还是知道的，柳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他到底怎么了我觉得老师你应该说清楚。” 见柳大妈来劲了，刘春伟也不客气，他神情激动起来，头发丝跟着激动的情绪乱颤。 “上课的时候，由于知识点的不同，出了点小状况，这本来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他反而在课堂上大肆宣扬，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他的行为严重的影响了大家的学习进度，所以我让他停课了。” 刘春伟说的时候言辞恳切，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柳大妈一愣一愣的。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抱着柳七七低下了头。 汪小花看着柳大妈吃瘪的样子得意极了。 原来，刘春伟就是个水货老师，他上课的时候，讲到一首古诗《赠刘景文》作者是苏轼。 一提到古诗，刘春伟自然而然的认为这苏轼就是唐人，所以对全班同学讲解，这个唐朝的诗人叫苏轼，如何如何了不得。 这时，柳壹站了起来，指出了他的错处，“刘老师，苏轼应该是宋朝的。” 刘春伟被拂了面子，当众暴走，指着柳壹的鼻子大骂：“你知道什么我一时口误说错了怎么样” 柳壹撇撇嘴，觉得他不可能是一时说错了，他把上节课学的李白的事迹全部安在了苏轼的头上。 见柳壹一脸的不相信，刘春伟简直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柳壹！你竟然不尊重老师！带头违反课堂纪律。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柳壹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全班的气氛跟着紧张起来，全都为柳壹捏了一把汗。 刘春伟见柳壹真的不肯认错，于是拿起戒尺，照着柳壹的手就是一通狂抽，与其说是在教育学生，其实就是在泄愤。 班上的孩子们各个噤若寒蝉，但是柳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刘春伟在打击报复。 柳壹的手很快肿了，刘春伟撩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怎么样你错了没有” 柳壹摇头，咬牙说：“我觉得我没错。” “好！那你就停课！”刘春伟指着门口怒喝一声，“滚，现在就滚！” 柳壹把自己的书包收拾好，头也没回就走出了教室。 第七十一章 恶有恶报 听了刘春伟的话，柳大妈还是不怎么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柳壹被打了，还被停课。 但是柳大妈就是相信柳壹，相信他不是刘春伟口中的那个顽劣不堪的孩子。 刘春伟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赶紧走，话不都说清楚了吗你家孩子课堂上捣乱，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啊留着等着丢脸吗” 汪小花的心里爽极了，这个月她的身上就没好事儿发生，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今儿来给自己男人送饭，还顺带看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她都快笑出声来了，于是又补了一句，“你赶紧走啊！别耽误我男人吃饭，人家下午还有教学任务呢！” 见柳大妈低眉沉思依旧没有走得意思，汪小花叉着腰不客气了起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儿子什么德行，看看当妈的就知道了。儿子耽误同学上课，当妈的耽误老师吃饭。” 柳大妈没搭理汪小花的闲言碎语，她看着刘春伟，目光里带着几分恳求，“刘老师，我希望你能让柳壹回学校上课。” 柳壹因为这件事，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柳大妈想让柳壹赶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还没等刘春伟开口说话，汪小花更来劲了，“你先为你迁坟的事情道歉了再说！你知道我家被你害的多惨吗我家现在的地都荒了，什么都种不下去！” 虽然汪小花的要求很过分，但是柳大妈为了柳壹，还是再斟酌要不要道歉。 “妈！我没错，我从来不认为我纠正老师的错误有任何问题，你更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我姥姥的坟迁到哪里是你的自由，没人能够说三道四的。” 看见柳壹回来了，还这么振振有词，刘春伟的嘴都被他气歪了，他下了台阶紧赶着两步，指着柳壹开始教训，“你怎么这么顽劣我说了让你停课！就是停课，你还到学校做什么” 柳壹心里有事儿，在家里又怎么能真正的睡着，他被柳大妈按的迷迷糊糊的歪了一会儿就醒了。 只看见柳贰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弟弟，一问之下，才知道妈妈带着柳七七去了学校。 柳壹担心妈妈，于是赶紧跟了过来。 谁知道一到老师的办公室，就看见自己妈妈被老师夫妻两个逼着认错，柳壹的心里难受极了。 看着柳壹这么关心自己，柳大妈心里很是欣慰，这种孩子实在是太贴心了，她绝不能让他耽误了学习进度，耽误了学习进度就是耽误了人生啊。 她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能让柳壹暂时受点委屈了。 “柳壹，你向刘老师保证，以后都不会影响课堂纪律了，好吗” 刘春伟的嘴疯狂的上扬，他得意极了，这个柳壹如果做了这个保证，那他就是承认了自己扰乱课堂纪律。 但刘春伟心思深沉，他现在要的不是口头保证，而是要落在纸面上。 “不行，你想继续上课，就要写检讨，写了检讨还不能算，你必须在课间操的时间面相全校朗读你的检讨，并且向我道歉！” 只有做足了全套，刘春伟的心境才能平复，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子逼的下不来台，如果这口恶气不出，他以后还怎么在这个班上教书呢 柳壹紧紧握着拳头，他不想让妈妈伤心为他如此难过，也不想承担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就在这时，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看向了哥哥柳壹，她的目光清澈的像湖水，仿佛在安慰哥哥柳壹。 柳壹思索再三，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点点头，“好，我同意写检讨。” 柳大妈看着儿子柳壹，眼睛涨的难受，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好孩子，绝不可能是刘春伟嘴里的那种人。 柳壹之所以答应写检讨，就是妥协了，他不想再让自己为他的事情操心。 柳大妈心口不一的对刘春伟说了声“谢谢老师”后，就带着柳壹离开了学校。 刘春伟差点没笑出来，看着远去的柳大妈母子，他终于可以回办公室吃一顿安心饭了。 他得意的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吃饭，虽然说被这对糟心的母子耽误了吃饭时间，饭也凉了。可是今天的饭吃起来别有滋味，比哪天的饭都好吃。 看自己的男人吃的这么香，汪小花心里美极了，“怎么样今天的小炒肉不错” “嗯！发挥的不错，再接再厉。”刘春伟拿筷子在空中飞舞，没一会儿，他的眉头紧蹙了几下，筷子也掉了，额上瞬间生出了豆大的汗珠。 “怎么了”汪小花看着脸色变青了的刘春伟，很是担心。 “我肚子疼，我去厕所！”刘春伟抓起几张报纸就往男厕所方向冲过去。 汪小花担忧的看着饭盒里剩下的饭菜，拿起筷子在里面挑了几下，今天自己做饭的过程中没什么问题啊，每天都是这个步骤，能出什么问题呢 她狐疑的盯着饭盒，心里始终不怎么踏实。 “啊！” 男厕所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汪小花一听就是刘春伟的声音，她赶紧放下筷子赶了过去。 厕所门口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刘春伟在厕所的门前摔了个狗吃屎，身下全是恶臭的黄汤子，很显然这是他拉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要算刘春伟的胳膊，由于胳膊肘先行着地，他的胳膊已经断了，完全错位，整个手掌顺着小臂反转过来，看起来惨极了。 “都怪你！”刘春伟盛怒之下，把一切都怪在了汪小花的饭上，“都是因为你，肯定没弄干净，哎呦！我的肚子啊，啊！我的胳膊！” 第七十二章 柳壹写检讨书 刘春伟在所有人憋着呼吸又憋着笑的情况下，被抬上了板车，准备送往镇上的医院。 全程他都拿着外套蒙住自己的脸，时不时的露出一只眼睛狠狠地瞪着汪小花，心中认定了自己肚子疼就是因为汪小花做饭不干净！如果不是自己急着去厕所，怎么可能发生这么悲催的事情。 汪小花被他瞪着心里发麻，只好远远的坠在人群后。 就在学校的老师推着板车出村的时候，这群人和柳大爹擦身而过，汪小花愤恨的目光直射柳大爹的后背。 而柳大爹，解决好了厂子里的事情后，就回到了村里，路过一群推着板车的人的时候，他的鼻头狠狠地抽动了几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臭呢 一缕一缕，若有似无。 不过，柳大爹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那只野狗又在路上拉屎了。他背着手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进门儿，柳大爹就觉得今天家里的气氛很诡异，柳大妈没有问他工厂机器的事情，而是愁眉苦脸的在厨房准备晚餐。 柳大爹还惦记柳壹受伤了的事情，直接洗了个手就去了柳壹的房间，像看看柳壹的手怎么样了。 刚到门口，柳大爹就看见柳壹正趴在桌上写着东西，他以为柳壹在写作业呢，他也没凑上去看，因为自己不识字，看了也白看。 为了不打扰柳壹写作业，柳大爹默默的关上了门，去了厨房。 此时，柳大妈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柳大爹也找了个小凳子坐在柳大妈对面，帮她一起择菜。 顺便和柳大妈说起了厂子里的事情。 “机器没啥事儿，请了个专业的维修工看了，就是操作不当，已经解决了。” 这是今天听见的唯一的好消息，柳大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心中装着柳壹的事情，对其他的事情也没多大的兴趣。 柳大爹又说，“其实啊，厂子里的事情容易解决，就是来回跑挺麻烦的，咱们家离工厂太远了，来回都很不方便。” 柳大妈就像没听见似的，低头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柳大爹越发的觉得今天的气氛不怎么对劲儿。 于是换了个话题，“柳壹的手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还要写作业呢，让孩子休息休息学习这个事情耽误一两天也没什么问题的，柳壹这么聪明，肯定是一学就会的。” 柳大妈一听这个，把手中的菜全扔到了水桶里，在里面大力的搅和着，脸上带着愤怒。 “他可不是在写作业，他是在写检讨，如果不写这个检讨，以后他都别想去上课了！” “什么”柳大爹惊了，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开始写检讨书了。 “柳壹到底犯了什么错怎么到了要写检讨的地步了” 柳大妈摇摇头，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冤枉了，可是儿子不说，自己也没问出来，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洗菜的水桶里。 “我刚才去了学校，我知道柳壹是被冤枉的，可是柳壹这孩子还是认了，他是不希望我跟着他着急。” 柳壹在屋里就听见了柳大爹和柳大妈的对话，拿着自己写的检讨书，站在了厨房的门前。 “爸爸，为了能早点去上学，我只能写这个检讨。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错，我也没有在课堂上顶撞老师，更没有影响全班的学习进度。” 柳大爹对这个儿子也是相当信任的，他揽过柳壹的肩，“来，告诉爸爸到底怎么回事，爸爸豁出去也要给你做主，没人能够冤枉我儿子！” 柳壹是个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人，听见柳大爹如此信任自己，他感动的有点不能自持。 他把今早在课堂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柳大爹和柳大妈。 “他说的就是和书上的不一样，我也只是指出了老师的错误，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发这么大的火。反而还批评我，说我不尊重老师，说我扰乱课堂秩序，这完全就是倒打一耙。” 这时的柳大妈才知道了事情的全貌，她后悔没有问清楚柳壹事情的真相，就逼着孩子给刘春伟道歉，这不是一个妈妈信任孩子的样子。 “柳壹，妈妈错了，”柳大妈默默垂泪，心里就像被绣花针划过似的生疼。“妈妈真是太傻了，怎么能逼着你给他认错呢” 柳大妈嘴唇翕动，越发的觉得自己没脸面对自己的儿子，她别过脸去哭的更厉害了。 “妈妈，这和你没关系，我认错是因为我想继续上学，我不能为了这种人耽误自己在学校的时间，仅此而已，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柳壹这孩子太会安慰人了，柳大妈听他这么安慰自己，哭的更厉害了。 柳大爹去屋里找个个帕子给自己媳妇，让她把眼泪擦擦。 “孩子，你没错，你完全不需要向这个老师道歉，这个老师他没有师德，他不配做老师！” 听见爸爸这么说，柳壹直接把检讨书撕了，揉揉扔进了垃圾桶。他不能为了去上学就违背自己的心，这样他就算去了学校，心里也不会舒坦的。 得到了家里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吃完晚饭后，柳壹伏在桌上，忍着手掌的肿痛，连夜又写了一份新的检讨。 柳七七躺在柳大妈身边，正在睡觉的她突然睁开眼睛，看着玻璃上反射出来的灯光，笑了。 第七十三章 柳壹上了主席台 按照昨天在学校里和刘春伟的约定，柳壹第二天就早早的去了学校，准备在课间操的时候，在全体师生面前朗读自己的检讨书。 一进教室，柳壹就看见了刘春伟，此时的刘春伟完全没有了昨天的春风得意，他头上贴着一块纱布，手臂上还打着石膏。 刘春伟同样看见了柳壹在盯着自己，左手抄起戒尺就往桌面上拍打着，“看看看！看什么看你怎么来了是准备好了今天在全校师生面前做检讨了吗” 柳壹“嗯”了一声。 见柳壹这家伙老实了，刘春伟这才把手中的戒尺扔了，满意地点点头，“坐你自己位置上，好好准备！” 柳壹乖巧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第二节课下了以后，操场上响起了大喇叭，“全校师生注意，今天的课间操开始了，请各年级老师组织好同学，到操场上排队。” 柳壹从书包里掏出自己昨夜新写的检讨，跟着班上的同学出去了。 操场上却没有和平时一样放广播体操的前奏曲，而是教导主任走到了国旗下，向面前的学生们压了压手，“同学们，今天我们有个特殊的课间操，那就是三年级的柳壹同学，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给自己的班主任刘老师道歉，也向三年级的全体同学道歉。” 同学们面面相觑，在他们心中，柳壹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什么错也没有，为什么要道歉呢 而刘春伟则是颇为自得，和身边的其他老师交流经验，脸上满是春风，“这学生啊，首要的就是得尊重老师，其他什么成绩好啊，都是后话，只有尊重了自己的老师，才能算作是真的好学生。” 身边的老师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刘春伟又开始喋喋不休讲自己教育孩子的心得，听得身边的老师们各个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这个姓刘的有什么好显摆得到。 此刻，柳壹整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大踏步的走向了主席台。 他展开自己的检讨书，又看看了台下得意的刘春伟，严肃而认真的念着自己的杰作。 “我认为，身为一个老师，首先要修师德，没有师德又没有严谨的知识，怎么教好自己的学生呢主席也教导我们要质疑权威，所以面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能盲从……” 柳壹在主席台上振振有词的念着自己的“检讨书”，台下的刘春伟气的脑袋顶都要炸开了。 身边传来了同事们的窃笑声，原来，他和柳壹之间的过节早就被三年级的同学们传开了，大家都知道这个语文老师唐宋不分，苏轼和李白也搞不清楚谁是谁。 “有些老师就是这样，自己的水准达不到身为一个老师的标准，还不肯在自己的身上找错误……” 柳壹洋洋洒洒的检讨书，通篇都没有提刘春伟一个字，可是刘春伟认为字字都是在抽他的嘴巴子。 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托着已经断掉的手臂，踉踉跄跄的跑打主席台上，一把夺过了柳壹正在念的纸，狠狠的揉成一团向柳壹砸去，柳壹微微一偏头就躲过了这个纸团。 刘春伟气的浑身发抖，他上前准备抓着柳壹，一定要把他带回班上“再行教育”。 谁知自己用力过猛，一个没注意脚下的空挡，直直的跌下主席台。 “呦！”台下的老师们虚接了一下，谁也没想真的用自己的肉身去扛刘春伟，毕竟这个家伙平时在学校里不就怎么受人待见，这时候更是没人愿意去搭他一把。 孩子们却没有他的同事们会掩饰，看见这个平时作威作福的老师现在摔的满脸血，直接爆笑了出来。 “哈哈哈。” 有几个机灵的孩子赶紧提醒身边的同学，“别笑了，看看柳壹什么下场，小心你们也得念检讨。” 顿时，整个三年级的队伍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憋着，一点儿也不敢懈怠。 台下的柳肆柳伍高兴极了，给柳壹拍巴掌，“哥哥！你最棒！” 二年级的孩子们都被柳肆柳伍带动起来，和他们一起给柳壹加油。 二年级的老师象征性的训斥了孩子们两句，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 课间操就在闹剧中结束了，校长让教导主任把刘春伟扶了起来。 教导主任关切的问，“刘老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再去一趟医院” “再”这个字，刺激到了刘春伟敏感的神经，昨天的狼狈相他简直刻在了血液里，裤裆里全是脏污，推板车送自己去医院的老师们都要吐了。 尤其是教导主任明明笑了，却用假咳掩饰过去的时候，刘春伟彻底爆发了。 他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冲进了校长办公室，开始大吵大闹起来。 “校长，今天你必须开除柳壹，这孩子就是顽劣不堪，您看看两天不到的时间他惹了多大的事情！” 这时，听见声音的老师们也围进了校长室。 “刘老师，刚才全校师生都看见了，是你去拉扯柳壹，自己没站稳摔了的，怎么能怪到他头上来呢”校长觉得刘老师说的不对，直接戳穿了他的错处。 “是啊，柳壹这孩子的检讨书上，也没有提你半个字，什么面子都照顾到了，你又气什么呢” 老师们也纷纷向刘春伟投过来了疑惑的目光，刘春伟并不是傻子，他清楚的看见这种疑惑里还带着五六分的嘲讽。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能失控，他不能把自己真的变成全校公敌。 校长又说，“是你小题大做了，你们班昨天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怎么就不能接受一个孩子的指正呢，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个圣人的古训你都忘了吗” 刘春伟见所有的人都袒护柳壹，简直要疯了，这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老师教育小孩也变成了错误了。 他一拍桌子，一副你们不开除柳壹就开除我的姿态，“这件事的根本就是他不尊重老师！明白吗你们连事情的本质都搞不清楚，有什么资格说我” 校长摇摇头，十分不耐烦，自己学校怎么出了一个二百五老师呢他怎么之前就没有暴露呢 “刘春伟，你太没有师德了，我宁愿把你开除了，我都不会开除像柳壹这么好的学生！” 刘春伟愣在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兢兢业业教书十几年了，到头来却得到了校长这个评论。 “柳壹好我差”他仰面朝天，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恨极了柳壹，如果是不他，自己怎么可能在学校丢这么大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全校师生的笑柄呢 “你差不差的，我们大概也摸的差不多了。” 一个年轻的老师毫不客气的说了一句，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三年级的刘老师，不止人品差，师德差，就连最基础的教学水平都是差的。 他的脸上一阵清白，恨不得打个井自己给自己埋了。 “柳壹这个孩子真是不错，原来只是知道他的成绩好，但是他不怎么说话，谁也不知道他的水平也高啊，文章写的真是有理有据有节。” 这时，也不知道柳壹怎么站在了门前，看见自己被这么多老师夸奖，他的脸也有点红了。 校长也看见了柳壹，招招手把他叫到了自己身边，“柳壹，今天你受惊了，你有委屈也可以像学校反映啊，并不是乖乖的任人摆布。” 校长若有所指，看向了一旁垂头丧气的刘春伟。 经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刘春伟也没脸在学校继续呆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第七十四章 汪小花上门闹事 刘春伟跑回了家，他在学校冤枉一个孩子的事情，瞬间在整个古田村小学引起了轰动。 同学们平时受刘春伟的气不少，刘春伟走了大家都觉得大快人心，尤其是柳壹，他这两天心口憋着的一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他整个人再也没有萎靡不振的模样了，回家的时候也是高高兴兴的。 放学回家后，柳壹直接钻进了厨房，靠在门框子上看着正在做饭的柳大妈，“妈，今儿做啥吃的了，我饿了。” 柳壹已经好几天没有这么高兴的和自己说话了。 看见儿子满面红光还知道饿，柳大妈就知道柳壹今天心情好，赶紧把自己蒸好的大肉包捡出来一个递给了柳壹，“来，这个给你先吃着，慢点吃啊，刚出笼的鲜肉包，很烫的！” “知道了妈妈，”柳壹接过包子，对着热气蒸腾的包子大口吹着气，脸上神采奕奕的，“妈，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柳大妈放下手中的筷子，脸上也是笑意满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儿子今天开心，肯定就是有好事了” 柳壹点点头，把今天学校的事情告诉了柳大妈。 知道刘春伟被赶出了学校，柳大妈比柳壹还要高兴，一蹦三尺高，差点还撞上了头顶的灯泡。 等着心情平静下来，柳大妈深有感慨，“儿子，妈妈为你骄傲，你做的很对。面对这种没有师德的人，就是应该表达自己的看法，省的他再去祸害别的孩子。” 坐在小板凳上的柳七七也很高兴，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哥哥！” 可不知道为啥，柳七七的小脸上的笑容突然僵滞，她皱起了眉头，看着窗外的方向去了。 门前，趁着柳贰回家关门的空挡，汪小花怒气冲冲的闯进了柳家，差点把关门的柳贰推了个趔趄。。 听见门外的柳贰叫喊着，“你来做什么你给我出去！” 柳大妈就知道出了事儿，偏头一看，看是汪小花闯了进来，她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指着屋里就骂了起来，“汪白月！你给我滚出来！你们一家子就是祸害精！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遇上你们这一家子祸害啊！” 她在门口大吵大闹了起来，“你们一家子害的我男人丢了工作，还害的我家的地都废了，你怎么怎么赔偿我！” 等她骂了一通之后，柳大妈才走了出来，她小声问着柳壹，“她男人真的被开除了” 柳壹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对，校长说他没有师德，不应该继续教书了。” 柳大妈同样觉得没有师德的人不配教书，他不止不能教自己的儿子，所有的孩子他都不应该教。 她冷笑一声，直视汪小花，“活该！” “你说谁活该！”汪小花气势很足。 柳大妈反而转过身去，不再理她了。 见柳大妈一点没没表示，还不和自己吵架，汪小花就急了，她冲到柳大妈面前，整个眼睛都红了，“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你现在去学校，找校长，让他留下我男人！” 柳大妈抽回了自己的手，觉得自己面对的就是个白痴。 “我才不会去，要去你自己去。”柳大妈完全没有伸手搭一把的意思。 汪小花直接撒泼了，她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原地转圈，没一会儿柳家的院子里就尘土飞扬了起来。 “我现在刚怀孕，我家男人就没了工作，事情是因你们而起的，你们不去管我就只能住在你家了。” 汪小花抹了一把眼泪，干脆安静的躺在柳家院子里，翘着腿等着他们伺候。 “也好啊，反正我家也没法过了，你们就得养着我。”她的手在小腹上来回抚摸着，像是抚摸即将出生的婴儿。 汪小花说得出做得到，身为曾经的汪家人，柳大妈很清楚这一点。 她把柳壹叫到一旁，征求了一下柳壹的意见。 柳壹觉得汪小花毕竟是妈妈的妹妹，让她自己斟酌着办就行。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 柳大妈居高临下看着汪小花，眼中尽是鄙夷的神色。 汪小花一下子蹿了起来，满眼冒光，她终于看见了希望。 “真的那你现在就去！现在！” 柳大妈摆摆手，冷哼一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也有条件。” 汪小花急不可耐，“你说！” “刘春伟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儿，向我家柳壹道歉，要不然这事儿没商量。” 柳壹感动的看向了自己妈妈，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妈妈因为汪小花的哭闹心软了，没想到妈妈为了自己，竟然把底线抬了起来。 一时间，柳壹眼睛热热的，鼻尖也酸了。 汪小花犯了难，她狠狠地瞪着柳大妈，她恨急了眼前这个女人，但她还是忍了，“我家刘春伟脸皮薄，他不能干这个事情。” 一听这个，柳大妈恨不得把汪小花赶出去，她气的手抖，不好听的话脱口而出，“你们知道要面子了他当初摆弄我家柳壹的时候，有没有顾忌过我家柳壹的面子！” 汪小花见这件事谈不拢了，又使出了原来的大招，躺在地上开始打滚，威胁柳家的人她要住在柳家不走。 柳家院子里的动静大了，看热闹的人也多了。 等着人群围的差不多的时候，柳大妈就决定，既然这两口子怕丢人，让他们两口子把人丢的更加彻底一点。 她把自家大门打开，对着外面招呼了起来，“大家都进来！我来给大讲讲古田村小学发生的事情。” 柳贰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声音还特别大，柳壹也想笑，可是他憋住了，自己的妈妈这次真是让自己开了眼界了，她不止不软弱，还特别有智慧。 很快，小院里聚满了人，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汪小花，大家都知道肯定又是他惹了事情。 汪小花坐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她脸都黑了，没想到柳大妈竟然使出了这么阴毒的招数。 “汪白月！你要做什么” 柳大妈讥诮，“你觉得呢，我给大家讲讲你男人刘春伟的事情啊。” 第七十五章 刘春伟道歉 说罢，柳大妈思路超级清晰，把古田村小学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大家听着柳大妈的话都惊呆了，任谁也没想到为人师表的老师竟然做出这么不顾廉耻的事情。 众人鄙夷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汪小花的身上，对她指指点点了起来。 “干出来这么恶心的事情，还有脸来柳家闹” “真是太不要脸了！” “我家孩子也在古田村小学上学，不过还好是二年级的，没遇上这个姓刘的。”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汪小花一下子就蔫了，她也觉得很丢人。 但是该办的事儿还是没办啊，如果柳家不去找校长，自己男人的工作就真的完蛋了。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柳大妈，想让她能可怜一下自己，可是柳大妈的态度依旧强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一会儿事儿。 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汪小花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灰，“你说的算数吗” “什么” 柳大妈故意装作听不清。 汪小花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就是你答应的，只要老刘认错，你就去校长那里求情让他留在学校。” 柳大妈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既然说了，也就不会返回，“你只要有本事让姓刘的给我儿子道歉，我就去找校长。” 汪小花还是不放心，她当着所有乡亲的面，和柳大妈拉了个勾才算作数。 回程的路上，汪小花不停的想着该怎么劝刘春伟。 为了让刘春伟能保住老师这个体面的工作，汪小花也是绞尽脑汁了，她这辈子也没有动过这么大的心思。 回到家里，刘春伟躺在床上直哼哼，他是个最要面子的人，如今整个人都丢光了，他觉得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一看见汪小花回来了，刘春伟翻身坐起，他一直在等着汪小花去找柳大妈的结果。 可看见汪小花的神情，他就知道没有好结果了，直接又躺了下去。 汪小花顺着床沿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说：“柳家答应了，但是有个条件，只要你在全校面前向柳1道歉，她就去找校长，说服校长让你留下来。” 一个翻坐起来，刘春伟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什么让我跟一个小屁孩道歉！学校那些人也是瞎了狗眼！凭什么对我群起攻之，就是嫉妒我的才华！” 汪小花见丈夫有了精神，也是气哄哄的跟着刘春伟附和，“对！就是的，他们都没你有本事，所以才针对你的。但是老公啊，你听我一句劝，现在我也怀了孩子，你的首要任务就是保下这个铁饭碗，不然以后我们这家子怎么过啊” 刘春伟看着汪小花的肚子，咬咬牙，他们夫妻很多年都没孩子，这下好容易有了一个，他也不想以后带着孩子过苦日子。 看着刘春伟的脸色有了松动，汪小花趁热打铁，拖着刘春伟的手，“你只要能留在学校里，还怕柳家的人你随时给他们一个小鞋穿就要了他们的命。想出气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刘春伟点点头，这个道理他倒是明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更重要的一点，老师这个职业毕竟是个铁饭碗，虽说进项少得可怜，但是平时好处不少，他也不想这个铁饭碗就在自己手里砸了。 他点点头，汪小花高兴的握着丈夫的手，低眉顺眼的说：“谢谢你，老公。” 汪小花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柳家，把这件事敲定了，下午，汪小花两口子就和柳家的人到了学校。 校长临时把在上课的孩子们和老师们都召集了出来，看着刘老师给柳1道歉。 这场面和上次柳1念检讨时一模一样，这就是柳大妈要的效果。 刘春伟站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虽然很难启齿，但是刘春伟为了自己的工作，也是把这个苦涩活血吞了。 “对不起柳1同学，由于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的感情，请你原谅我。”刘春伟站在台上，声音像蚊子。 柳1默不作声，只是站在柳家人的身边看着他。 柳大妈俯下身子，问柳1，“这行了吗” 柳1摇摇头，小声说，“他故意这么说的，故意没有说道紧要处。” 见柳1板着脸，盯着自己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刘春伟一狠心，继续说道，“我没有师德，我不配做老师，是我冤枉了柳1同学，还对他进行了体罚。我现在就在全体师生面前做深刻的检讨，我在这儿希望柳1能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我保证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努力提高我的工作水平，改正我自己的错误。” 说道这里，柳1脸上才浮现出了一丝丝满意。 道歉大会结束后，汪小花眼巴巴的蹭到了柳大妈的面前，柳大妈才懒得和她说话，带着柳1去了校长办公室。 汪小花和刘春伟两个人顺从的像小狗似的，巴巴儿的跟在柳大妈的身后。 “校长你好，既然刘老师已经当着全体师生的面给柳1赔礼道歉了，我也相信刘老师以后能信守自己的诺言，所以我们家就不追究刘老师的责任了。” 校长看向柳大妈身边的柳1，“孩子，你呢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柳1点点头，“我也同意我妈的话，既然刘老师知道自己错了，我也接受他对我的道歉。” 看着学生家长和学生本人都不再追究了，校长也就同意了刘春伟继续在学校任教的事情。 办完这件事，柳家一家子就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刘春伟也高兴，但仅仅就在校长应了让自己回家上班的那一刻是高兴的，出了古田村小学，刘春伟的脸就拉了下来。 汪小花浑然不觉，还高兴的问自己男人中午想吃什么。 刘春伟瞬间大爆炸，指着汪小花就是一顿骂，“吃吃吃！你怎么不吃屎去啊要不是因为你和你肚子里的东西！我能这么丢人吗！” 汪小花愣在当场，眼泪扑簌簌的滚了下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 刘春伟甩下这个让他觉得讨人嫌的女人，径直回家去了。 茅盾文学 第七十六章 柳大妈的决定 回家的路上，柳家的几个孩子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的。 柳肆凑到柳大妈身边，“妈，哥哥好厉害的，在学校数学老师每天都夸哥哥聪明又厉害，只有这个姓刘的老师，他就是嫉妒哥哥。” “是啊，是啊！”柳伍也跟了上来，把学校的事情都说了，“我们虽然比哥哥小一个年级，但是二年级的也都知道，尤其是我们的数学老师，每天都夸柳1是全校最厉害的小孩子。哥哥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 柳肆也觉得柳伍说的很对，兄弟二人齐刷刷崇拜的目光落在了柳1身上。 这倒是让柳大妈想起了一件事，她的心就不怎么平静了。 回头把身后的柳1招呼了过来，“柳1啊，你们学校除了刘春伟水平不怎么样意外，其他得到老师水平好吗” 柳1凝眉想了一下，回道，“也就那么回事，教书的水平都一般，还不如叶医生厉害。但是除了刘春伟，别的老师都很好。” 这句话就像一颗种子，落在了柳大妈的心田里。 在回家的一路上，柳大妈都在思索柳1的话，她一直沉默不语，孩子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回到家里，柳大妈让几个孩子赶紧去写作业，她一头钻进厨房开始做饭，直到吃饭的时候，柳大妈才把自己一直思索的事情说了。 “孩他爸，孩子们，我想搬家，去县城，你们觉得怎么样” 柳大妈心中一直有个心结，就是怕耽误柳1的学习。 柳1是个天生爱学习，能学习的人，今天在村里耽误了，就算长大了再怎么补也是补不回来的。 当初她之所以下狠心让柳大爹去找柳1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怕耽误了柳1这个孩子。 现在既然自己家有能力了，那何不靠自己呢自己现在也能给柳1一些好的教育，就不要让柳1继续在泥潭里蹉跎了。 全家人突然听见这个提法，都很吃惊。 最吃惊的就是柳大爹，他这辈子也没打算离开古田村，他嘴里塞着一个馒头，“为什么啊咱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了，后山上还有咱家的果园，虽说离厂子是远了一点，可是我能克服的。” 柳大爹不想离开这里，这是柳家祖居的地方，离开故土一两天还行，离开救了他心里怎么想都不踏实。 柳大妈却打定了主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来呢，柳叁在县城的木材厂，我挺想他的，咱们去了，他就可以住到家里来了，也不用和几十个小伙子挤在一起了。” 柳大爹点点头，几个孩子也都承认，半个月才能见一次柳叁，大家有点想他。 “二来，就是工厂里，工厂总是有些事情，你不在县城住的话，真的放心把工厂交给别人管理吗” 柳大爹沉默了，像上次机器坏掉的事情，来回几个小时的车程，简直是太折腾人了，他真的吃不消的。 “三来，县城里有好的学校，柳1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古田村的学校太差了，为了孩子们长远的发展，我们也要把目光放得远一点。” 柳大妈咬咬嘴唇，继续说，“其实，这才是我想搬家的真正原因。我觉得我们真的不能耽误柳1的前途，他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柳大爹觉得这样说其实不对，关于柳1的这个原因，反而是他认为的最没必要去搬家的原因，“我觉得只要孩子爱学习，成绩好，在哪里上学都是一样的。” 说完，柳大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就是山珍海味在他嘴里，此刻都没了滋味。 柳大爹眉眼紧锁，满脸的心事都在脸上，“现在，家里的钱都投进了工厂，我们还欠着银行的贷款，每个月都要还，其实我们已经没钱买房子了。” 他委屈巴巴的闷了一口酒，一口辣酒入喉，呛的他眼泪横流。 说到底也就是钱的原因，他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们了，尤其是对不起柳1。 刚才自己说什么到哪都一样的学习，完全就是在为自己没钱的事情开脱。 但是柳大妈却摇摇头，否定了柳大爹的看法，她反而认为没钱，这是最没必要值得担心的。 她抢过柳大爹手中的酒杯，用一杯茶水给他替换了下来，嘱咐他少喝一点儿酒。 “孩他爸，我真的觉得这个学校配不上我家柳1，所以，这个家我是一定要搬的，学校我也是一定要换的。” 柳大妈说的十分笃定，她这个人很少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可是一旦有了自己的目标，她就一定会实现。 这件事的前前后后，柳1受的那么大的委屈，柳大爹心里十分清楚，只是他还是拿不定主意，如果为了冤枉就要远走他乡，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他再一次看向了柳大妈，“咱们是不是太激进了” 柳大妈摇摇头，放下手中的碗筷，“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次就是进城租房子，我也绝不愿意留在县城里了。”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田家的院子，提醒柳大爹，“孟母三迁的事情你知道吗” “咱们村有姓孟的吗” 柳大爹一脸懵懂的看向自己媳妇，自己家和姓孟的有啥关系。 柳1顿时明白了妈妈的意思，感激的看向自己的妈妈，妈妈此次搬家的深意，全部都是为了自己，这一点他很感动。 “说的是，古代有个叫孟子的人，他的妈妈为了让他学习更好，不至于被周围的人影响，一连搬家三次，这个孟子最后成了很大的才。” 柳大妈很浅显的给他解释了一下前几天从广播里听来的故事，柳大爹像是懂了。 他握着茶杯，“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总得容我考虑考虑。” 茅盾文学 第七十七章 柳叁邀请秦悦吃饭 柳叁下班，把工作服放回到了衣柜里时，又无意间瞥见了衣柜里秦悦送给他的衣裳。 这件衣服已经被秦悦泼了水，退货是不可能退货了，柳叁只能留下来，把商标拆掉，洗干净了让它静静的躺在柜子里。 除了在秦家穿过一次之外，这件衣服柳叁以后就再没穿过了。 柳叁总是觉得自己欠秦悦一个人情，也一直在考虑怎么回礼，可是无论怎么回礼，他都觉得不妥。 送东西人家秦小姐不一定看得上，而且自己也真的不知道送什么好，几经思索，这件事就算搁置了下来。 这天，柳叁下了班准备去外面走走，恰好在厂子大门前看见了秦悦，于是又想起了那件衣服的事情。 他觉得这件事情不能拖了，略想了一下，紧赶着两步跑上去，追上了秦悦。 秦悦也同样看见了柳叁，她驻足停了下来背着手，板着脸看着柳叁问：“你找我干嘛呀” 柳叁抿着嘴，脸红红的，“秦小姐，我想请你吃个饭。” 秦悦一听这个，立马憋着笑，以为柳叁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请自己吃饭不就是约会嘛！ 她心里特别的高兴，甜滋滋的，点了点头，“现在就行，我们走！” 柳叁微怔，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好像没说就是今天请客啊。今天太仓促了，他还想去找个好点的餐厅，最最关键的是今天他没有任何准备，连钱都没带。 柳叁的鬓角上渗出一滴晶莹的汗珠。 “那，秦小姐你能在这儿等我一下吗我去宿舍拿点东西，马上回。” “好。” 秦悦点点头，看着柳叁一溜烟的消失在厂区里。 柳叁飞快的跑回寝室，拿了钱包又跑回来，整个时间不超过十分钟，看着气喘吁吁的柳叁，又是两手空空，秦悦有点疑惑，“你去干嘛了” 柳叁拍了拍衣服兜，大口喘着气，“拿钱，请客没钱，怎么请。” 秦悦“噗嗤”一声笑了，靠着厂子外面的红砖墙笑的花枝乱颤，心想这个柳叁真的挺可爱的，出门都不带钱的吗 兴许是刚上班，没什么钱 秦悦也不想为难柳叁，特意选了一家比较实惠的饭店。 她对柳叁很热情，还没等服务员过来，她就拿起杯子来给柳叁倒水喝了。 她把杯子往柳叁手边推了推，“来，赶紧喝点水，看你热的。” 柳叁抹了一把满是汗水的额头，羞涩的底下了头。 秦悦的脸也红了，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柳叁，你为啥请我吃饭啊” 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似的。 “哦，我想感谢你送我衣服，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今儿正好遇见你，就脱口而出了。” “就这” 秦悦脸上的笑容凝滞了。 柳叁不知道秦悦啥意思，小心翼翼的点点头，他把手边的杯子往自己身边挪了挪，他不敢想象这杯开水泼到自己身上，自己会不会被烫死。 秦悦听见是这个原因，就撂下筷子，脸色也变得一阵青白。 眼看着秦悦不怎么高兴，柳叁自己夹了一筷子菜，尝了尝味道，他觉得挺好的，比木材厂的食堂里的菜好吃一些。 估计是秦悦这个大小姐好吃的吃多了，觉得这个小饭店没什么好吃的。 嗯，就是这样。 他冲着秦悦笑笑，“秦小姐，这饭菜不合你胃口，等我发了工资我请你去吃顿好的。” 秦悦觉得自己今天奇怪极了，明明看见柳叁的时候很高兴，现在的柳叁明明就坐在自己的对面，自己心里又没那么高兴，总是想和他吵吵。 可是又怕柳叁觉得自己凶，秦悦只好压着自己的性子，一直别别扭扭的生闷气。 两个人吃晚饭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柳叁看了看天色，天际线上的黑幕已经铺了过来。 “秦小姐，我送你回家” 秦悦又是一阵欣喜，她点点头，很大方的答应了，“好啊！” 柳叁更加莫名其妙，明明刚才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怎么一出饭店就全好了。 果然还是饭店的档次不行，让秦悦不高兴了。 县城不大，柳叁就和秦悦沿着河堤慢慢的走着，夜里，河堤下挺热闹的，全是摆地摊的小商贩。 秦悦很好奇，提议让柳叁陪着自己逛逛，柳叁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也就答应了。 秦悦路过一个小摊子时，她看见有一条特别好看的手链，这手链上面坠着好几个小月亮，而她小时候的名字就是月亮。 所以秦悦很喜欢月亮的配饰，一看见月亮配饰的东西就走不动道儿了。 她站在小摊儿边上，眼睛一直落在这个小手链上，没有挪开。 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喜欢这个链子，而是看了一下柳叁，又看看这个手链，她想考验一下这个柳叁能不能主动送给自己。 于是，她就蹲了下来，把小摊儿上的每一件首饰都拿起来看了一遍，就是不走。 看着秦悦在小摊儿上挑挑拣拣的，柳叁并没有觉得麻烦，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体验，他觉得挺有意思的。 等了一会儿，柳叁也蹲在一旁，随手把手链拿了起来，放在手心上左看右看。 秦悦用余光撇着柳叁，心中“噗通噗通”的乱跳起来。 茅盾文学 第七十八章 秦悦辗转反侧 秦悦觉得自己心跳已经憋在嗓子眼了，柳叁拿着手链反复看着，最终，又放回来小摊儿上。 秦悦失望极了，这个脸又变得阴沉，谁也不想理。 柳叁的手又拿起一个发夹，托在掌心看了又看，嘴角也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最终她把这个带着小橘子图案的塑料发夹买了下来。 秦悦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小发夹，但还是很高兴的，至少柳叁知道给自己买东西了。 她含着笑，等待着柳叁把发夹送给自己的那一刻。 秦悦的脸色通红，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停的绞着，手心中微微渗汗，心里琢磨着一会儿柳叁送给自己东西的时候，自己是该大方接下来，还是推脱一下 结果，秦悦最终还是空欢喜一场，柳叁把她送到家门口时，还是没有把兜里那个小发夹送给她。 秦悦忍着怒气，直接问，“柳叁，你没什么打算和我说的吗” 柳叁又是一怔，“说哦！”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秦悦笑嘻嘻的看着他。 “说晚安！”柳叁觉得城里人在睡觉前都是说的这两个字。 柳叁这句话一出口，秦悦差点没被他气吐血。 狠狠地说了两字“晚安！” 然后扔下柳叁就跑回了自己的家。 柳叁被弄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只又是哪里得罪了秦大小姐，他一头雾水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的回头看着秦家的小别墅。 回到家，秦悦看见了自己爸爸也回家了，对柳叁的怒气也小了一点，她蹭到秦厂长身边，一把夺过了秦厂长手中的报纸，极认真的看着爸爸，“爸！我问你个问题。” 秦悦很少有一本正经的时候，秦厂长摘掉了眼睛，仔细的听着。 “柳叁有没有女朋友” 秦厂长嘴角一勾，大约知道了女儿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他没有女朋友，但是你也看见了。柳叁一表人才，人也是相当优秀的，我听说我们木材厂里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他。” 秦悦撇撇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她越想刚才柳叁揣着那个小发夹离开时候样子就越生气，谁知道那个小发夹是送给那个姑娘的呢 秦悦捏着衣角，两道弯弯的眉毛紧紧蹙着。 秦厂长顿觉得一股醋意袭来。赶着拿着自己的报纸溜了。 夜里，秦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像家里的张姨煎鱼似的，在床板上上下下翻腾着。 她闭着眼睛，眼前又浮现出了柳叁挑发夹时候的样子，柳叁嘴角上泄出的那一丝微笑，到底是给了哪个姑娘呢 莫非柳叁真的在木材厂有了心仪的姑娘秦悦太好奇了，决定第二天就去木材厂去找柳叁，问个清楚。 秦悦起了个大早，真的来到了木材厂找柳叁，可是柳叁今天休假，正要去赶着公共汽车回家，没空和秦悦多说什么。 他一边往公共汽车站走，秦悦就跟在他的身后。 柳叁是哭笑不得的，他也没想到秦悦这么早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秦小姐，我现在真的要赶着回家了，你是有什么事情吗等我回来，我再请你去吃一顿好的，行吗” 秦悦听柳叁这么说，就不怎么高兴了，怎么他就觉得自己惦记这口吃的吗可是她看见柳叁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时，就更加的不高兴了。 她指着柳叁手中的精致包装盒，问道：“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发夹啊，昨天你忘了我们一起买的那一个。” 秦悦怎么会忘呢她想了一夜，到现在已经是黑眼眶子大熊猫了。 这个发夹到现在还在，也就不可能是送给木材厂哪个姑娘的，秦悦心里有点高兴，这紧接着就是一阵晴天霹雳。 柳叁为啥这么着急回家莫非是要送给村里哪个女孩儿的！ 肯定就是了，还包装的这么精致。 秦悦憋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想这件事已经想的头疼了。 直接问道：“你这个发夹是送给谁的” 柳叁笑笑，托着小盒子看了又看，“我妹妹啊，怎么样包装的还不错” 妹妹秦悦才不相信这是送给什么妹妹的。 “什么妹妹你在村里的姑娘叫妹妹吗还是只要是比你小的姑娘就是妹妹” 秦悦嘟囔着嘴，按照这么说，自己也比柳叁小，那自己也是柳叁的妹妹，总不都是妹妹，送给谁都一样的。 柳叁无语了，加快了脚步，径直向厂区的大门口走去。 秦悦不依不饶，一溜小跑的坠在柳叁身后，前后保持着不到半米的距离，“你说到底是送给谁的” 秦悦眼看着柳叁就要上车了，可是她的事情还没问清楚呢，绝对不能让柳叁现在走了。 如果柳叁这几天不回来，那么她这几天肯定要在床上连续煎鱼了。 “真的是我的妹妹！”柳叁一只脚已经踩在了站台上，却被秦悦活生生的拉了回来。 就在两个人拉扯的时候，公交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关上车门一脚油门就扬长而去。柳叁看着远去的公共汽车，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说了是我的妹妹，就是我妹妹，她叫柳七七。” 看见柳叁眉眼紧蹙着，秦悦知道自己耽误了柳叁的正事儿，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甩下一句“你等着！” 然后就消失在了柳叁的视野之中。 柳叁真的对这个秦小姐无语了，为什么她每次都是这么咄咄逼人，看着秦悦消失成了一个小圆点，柳叁无奈的坐在了马路牙子上，默默地等着下一班公共汽车的到来。 就在他垂头丧气的等着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辆小轿车。 车窗摇下来，秦悦突然从车里伸出脑袋，冲着柳叁招手，“快上来，我送你回去！” 柳叁摇摇头，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他等一下就行。 “算了，不用，你去忙自己的事情，车马上就来了。” 秦悦心里苦，自己今天就是专门为了他的事情来的，还能有什么自己的事情呢 再说了自己也想去古田村证实一下，柳叁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到底有没有一个叫柳七七的妹妹。 “上来，我没事儿。我今天就当旅游了。” 眼见着秦悦要下车扯自己上去，这样在厂区大门口就闹的不好看了，柳叁只能答应了秦悦，上车去了。 一路上，秦悦心情还不错，尤其是在进山的时候，东张西望的特别好奇，“柳叁，你家住这么远啊，难怪你平时住宿舍呢” 柳叁望着窗外的层层青绿，心情也好了不少，“对，我每次回家要两个多小时，就只能住在宿舍了。” 看着柳叁眼中显露的遗憾，秦悦直接问：“让你爸妈搬到城里来呗，这样你就能住在家里了。” 茅盾文学 第七十九章 秦悦送柳叁回家 柳叁笑笑没当真，心想这大小姐还真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啊。 小轿车一路上在崇山峻岭里穿梭，一个半小时就到了古田村的村口。 司机看着前方的路，不禁皱起了眉头，“秦小姐，前面的路况太差了，强行开进去的话，车胎会爆。” 柳叁本来就觉得已经很麻烦这位司机，连忙说，“师父谢谢你，就停在这里，我自己走进去就行。” 说完，柳叁推开车门就下去了，回身又对秦悦说了声谢谢。 他走到驾驶位边上，再一次对司机表达感谢，“真是太麻烦你们了，麻烦你现在送秦小姐回家，我就先走了。” 一听这个，秦悦就不高兴了，她最不喜欢别人给她安排。 秦悦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来，“我也要去你家！” 柳叁惊了，和司机对视了一眼，司机很清楚秦小姐的脾气，只能说，“好的，秦小姐，我在这儿等你。” 村民们聚在村口，伸长了脖子往桑塔纳上看。 柳叁竟然是坐着小轿车回来的，还带着一个这么漂亮的姑娘回来。 看热闹的村民们都惊呆了，叽叽喳喳的交流着，满是羡慕。 “柳家的柳叁可是真的出息了啊！” “就是啊，应该是当领导了，要不咋能坐上这么高级的小轿车呢！” “这姑娘是谁啊柳叁对象吗，真的好漂亮啊。” 就在所有人表达对柳家羡慕的同时，一道炙热的光射向柳叁周围。 “呵，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用什么什么手段呢”田婶狠狠地来了一句。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村民们各个面面相觑，想笑又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刘婶抱着胳膊来了一句，“你儿子原来不也是木材厂的吗你是不是妒忌死柳叁了” 田婶一听这个，觉得这个刘婶简直就是把她扒了皮在全村示众，气的恨不能从轮椅上跳下来，她指着刘婶破口大骂，“该死的老婆子！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刘婶提着菜蓝里，里面的鱼活蹦乱跳的在篮子里弹跳，她才没有心思在这儿和田婶斗嘴呢。 “看见没活鱼，我家儿子今天对象上门，我要回去给小两口做饭去了，你就在这儿慢慢看。” 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拍了下来，田婶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两人吵闹之间，柳叁已经和秦悦穿过了人群。 秦悦回头看了一看斗成乌眼鸡的田婶和刘婶，对柳叁说：“你们村里每天都这么热闹” 柳叁无奈道：“差不多，比这更热闹的也有。” “是吗！那可太有意思了，我以后得常来。”秦悦又回头看了一眼。 “……”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柳家门前。 柳大爹正好开门看柳叁怎么还没回家，一拉门就看见了柳叁站在门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 柳大爹心里挺高兴的，莫非柳叁这么快就带着对象回家了。 “柳叁，这位姑娘是”柳大爹一直在姑娘身上打量着，心想这柳叁要是能和这姑娘结婚，对柳家来说可真是喜事一桩啊。 “爸，这是秦厂长的女儿，秦悦。我误了车，是她送我回来的。” 柳大爹的幻想瞬间破灭，看着秦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悦倒是很大方，叫了一声：“柳叔叔好。”她顺着柳叁的身边就挤进了柳家大门，开始在柳家的小院子里来回看。 柳大爹恢复了一下精神，赶忙进门把家里的人都叫了出来，“大家出来一下，秦厂长的女儿来了！” 没一会儿，柳大妈抱着柳七七，柳贰牵着小六统统出来了。 柳大爹很热情的在小院子里招待秦悦，“真是太麻烦你了，柳叁一个大小伙子还用你送他回家。” 秦悦红着脸，解释道：“他是因为我没坐上公共汽车的。我应该送他回家的。” 就在说话间，秦悦发现柳叁不见了，满院子一看，发现柳叁正在逗一个小女孩儿，还把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打开递到了那个女孩面前。 “七七，你喜欢吗” 这时候的柳叁满眼都是繁星，看的秦悦自己都想变成柳大妈怀里的那个奶娃娃了。 “……” 秦悦突然想起来什么，尴尬到了面色通红，原来柳叁真的有个妹妹，她的妹妹真的叫柳七七 自己竟然和一个奶娃娃吃醋 她又看向了柳七七，突然觉得这个女娃娃真的太漂亮了，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 柳七七也看向了秦悦，秦悦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她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安抚世间一切的躁动。 难怪柳七七这么被柳叁疼爱，她真的值得。 秦悦越看柳七七越可爱，心里也想送她点什么东西，于是把自己心爱的手链摘了下来。 “七七，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柳大妈觉得秦小姐的手链一定很贵重，不敢收，忙替柳七七拒绝，可是在秦悦的一再坚持下，柳家人还是答应了。 柳七七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神情。 秦悦托起了柳七七的小手，把手链搭在柳七七雪白的腕子上，可是小孩子的手腕很细，她只能绕了两圈才勉强带上。 “真漂亮！”秦悦夸赞着自己的手链，同样也是夸赞柳七七。 柳七七开心地咯咯直笑。 快到中午了，柳大妈和柳大爹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不过一个小时，满满一桌子农家菜就被端上了饭桌。 柳大妈腼腆了，“秦小姐，村里没啥好东西，希望你不要见怪啊。” 秦悦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似的，“怎么会，我觉得很好啊。” 说完，她看向了柳叁，而柳叁正在照顾柳七七呢。 吃饭的空挡，柳大妈把家里关于搬家的决定告诉了柳叁，“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就是你爸还有点犹豫。” 柳叁塞了一口馒头，脸上的开心是止不住的往外泄。 “爸！这是大好事啊，我觉得我们家不应该住在古田村了，我妈说得对，应该为了弟弟妹妹的前途着想，这里确实不适合了。” 看见柳叁大力支持自己，柳大妈十分欣慰。又给柳叁的碗里加了一个大鸡腿。 柳大爹唉声叹气起来，“我也不是老顽固，我何尝不知道县里的教育好呢我们家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没钱买房子。我不能带你们去住厂房” 说着，柳大爹幽怨的看了一眼柳大妈，“我们能吃苦，可是孩子总得有个家啊，你想想我们还有钱去县城吗” 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这有什么难的我爸可以解决房子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这个。” 柳家人齐刷刷的看向了秦悦，尤其是柳叁，他急得满脸通红，“不行！我已经很麻烦秦厂长照顾了，怎么还好意思让他照顾我们一家人” “是啊，是啊！”柳大爹也觉得不妥，怎么也不肯答应这个。 说道最后，柳大爹已经抱怨起柳大妈了，觉得她不应该在秦厂长女儿的面前提起这件事情。 秦悦没说话了，只是暗暗的琢磨起来。 吃过饭后，秦悦又陪着小六和七七玩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回家了。 柳大妈让柳叁把秦悦送回县城，柳叁原本还想在家住两天的，可是看着秦悦送她回来的份上，还真不好意思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家。 于是又坐上了车，把秦悦送回到了县城。 车开进木材厂的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秦悦和柳叁一起坐在后排座上，两个人言语不多，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很是般配。 “秦小姐，你这是和我们柳技术员谈恋爱了吗” 柳叁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似的，秦悦却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茅盾文学 第八十章 柳家妹子 送走了秦悦，柳家就开始正式讨论搬家的事情了。 其实对于搬家，柳大妈想了很多很多，原因也是各式各样，当她今天亲眼看见秦悦的时候，她又多出了一个理由。 “我想让我家七七也有秦小姐那样的生活条件。你们有没有发现，秦小姐和我们村里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看向了柳七七，这个妹妹总是让人觉得那么与众不同。 确实，她值得更好的。 柳大爹重重地点点头，想也想没，脱口而出一个字，“搬！” 柳大妈高兴的一拍巴掌，瞬间乐的不行了，“早就该这么决定了！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还有一句俗话！叫什么，人挪活树挪死的，反正都是这个道理！我们柳家搬家了，只会越来越好。” 柳大爹觉得柳大妈说的很对，他非常同意柳大妈的观点，同时他也很惭愧，为自己的守旧自封而惭愧。 如果不是自己的媳妇一个劲儿的催促，自己真的是要耽误孩子们的前途了。 他有些后怕。 “那我们就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办”柳大爹现在比柳大妈还要着急了。 “这个，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先去找找房子。” “妈！我想住楼房！”柳肆柳伍齐声说道。 “我也想，呵呵呵。”柳贰已经憋不住笑了。 就在全家讨论的热火朝天之际，柳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柳贰应了一声，跑去开门，看着眼前的人时，柳贰大惊，回头叫了柳大爹，“爸！是我姑。” 看着儿子瞳孔里的震撼，柳大爹就知道出事儿。 柳贰让开了门，一个女人狼狈的挤了进来，脸上青紫一片，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 她就是柳家嫁到了外地的女儿，叫柳家月。 她一进门就几乎瘫倒在地上，还是柳贰赶紧扶住了她。 柳家月披头散发，双腿发抖，“哥！救救我！我快要被王志恒给打死了！” 柳家月一看见自己娘家人，哭的几乎昏厥了过去，不用过多解释什么，柳家人看见柳家月身上的伤，就知道她的话肯定没假。 柳家月的脸上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全是青紫，手腕间由于衣服覆盖，隐约可见一些血痕。 看见自己妹子伤的这么严重，柳大爹的心在滴血，他直愣愣的站在一旁，拳头攥的咯吱作响，一句话没有。 柳大妈紧赶着两步扶住了柳家月，把她扶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来，小月，你慢慢说。” 柳大妈又赶紧给柳家月倒了一杯水塞进她的手里，柳家月的手瑟瑟抖着，柳大爹看着心就像刀绞似的难受。 自己的妹妹出嫁的时候就像一朵花似的，现在没过几年，就被折磨的没了人形，他的拳头越握越紧，额上的青筋暴起。 “说，他怎么对你的”柳大爹咬着牙，齿缝间泄出了无穷的愤怒。 “哥……呜呜……王志恒特别喜欢喝大酒，喝醉了就打我。”柳家月握着水杯，里面的水波掀起了阵阵涟漪，眼泪打在杯子里，和水波搅在一起，顿时乱作一片。 “我之前是想忍着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被他打，可是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每次打我都是下死手的。” 柳家月哭泣了起来，“他原来还不是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有不痛快的事情就喝酒，一喝酒那拿我出气儿。” 柳家月掀起了自己袖口，指着上面的淤青，哭诉道，“这是前几天拿皮带抽的，全是血，现在已经结痂了。” 柳大爹看过去，眼眶子瞬间红了。 自己柳家虽然穷，可是柳家月从小在柳家过的也很不错，父母把这个女儿宠上了天，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现在可好了，嫁到别人家就被这么糟蹋。 柳大妈看着柳家月的伤口，心里就像刀刺了一样，“妹子，你咋才来呢” 柳家月掩面哭嚎起来，断断续续的把昨天的事情说了。 原来，昨天晚上，王志恒又开始喝酒，柳家月怕他喝醉了又拿自己出气，于是壮着胆子去劝了一句，让他少喝一点酒，喝多了酒伤身。 可她的话刚刚说完，“啪！” 脸上就挨了王志恒一个大嘴巴。 柳大爹憋不住了，厉声问道：“他家的人呢他家的人都死了吗没一个人能按住这个畜生！” 柳家月被哥哥一吓，哭得更加厉害了。 同样被吓的一跳的还有柳大妈和孩子们，柳大爹只能接受了媳妇的眼神杀，默默地低下了头。 柳大妈蹲在柳家月身前，和声细语的问，“你们不是和婆婆住在一起吗她就不管管他的儿子吗” 一提到婆婆，柳家月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摇摇头，“我婆婆不止不管她儿子，还跟着起哄，说让王志恒把我打死，打死了就清净了，赶紧重新娶一个。我一听这话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连夜跑了出来。” 柳大爹一听，瞬间眼眶子红的要喷血，他猛然间起身抄起门栓就要出门，他要好好揍一顿这个禽兽不如的王志恒。 柳大妈和柳贰使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拦在柳大爹身前。 “别冲动，这件事由来已久，不是你去教训他一顿就能解决的。”柳大妈安抚着柳大爹，她也有点害怕，她和他结婚这么多年，柳大爹还从未如此暴躁过。 “别冲动，别冲动。”柳大妈的手扶着她丈夫的心口，帮他一点点控制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柳大爹稳住了。 柳七七正在蹒跚学步，她一摇一摇的走到柳家月的身前，摸了摸柳家月手上的胳膊，柳家月的神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伤竟然不疼了。 柳家月看着眼前这个可爱伶俐的小姑娘，真是喜欢的不得了，脸上的泪也止住了。 见着妹妹情绪稳定，柳大妈也松了一口气。 “妹子，你就别想婆家的糟心事儿了，安心在我们家住下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的事情，我和你哥哥都会给你做主的！我们柳家人绝对不会让外人欺负了去的。” 柳家月环视了一眼柳家，既熟悉又陌生，不过她很喜欢现在的这个娘家。 茅盾文学 第八十一章 王家来人了 柳家月在柳家住了两天，这两天间，柳家的贴心照顾让她感受到了许久没有的亲情。 柳大妈专门带着柳家月去镇上的卫生所检查身体，确认绝大多数都是皮外伤后，柳大爹这才稍稍放心。 柳大妈又带着妹子去了百货商店，给她买了好几套的新衣服还有新鞋子。 对于嫂子和哥哥的关心，柳家月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也帮着嫂子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帮她打扫卫生，带孩子之类的。 她尤其喜欢柳七七这个小姑娘，每次抱着她逗她开心，两个人一玩就是一整天。 这天中午，柳七七喝完了奶，躺在姑姑怀中眯了过去。 就在她迷糊的时候，感觉到一层黑压压的影子覆盖了过来，遮住了她脸上的阳光。柳七七瞬间睁开了小眼睛，看着眼前两个凶神恶煞的人。 一个老婆子，一个年轻男人。 柳七七紧紧攥着小拳头，看着柳家月惊恐的脸，她也感觉到姑姑的身子在发抖。 “好啊！你果然在这里呢” 说话的老婆子叫方金菊，是柳家月的婆婆，而她身边的年轻男人就是柳家月的丈夫王志恒。 此时，男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怒瞪着柳家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方金菊一把揪起坐在小凳子上的柳家月，眼中带着恨意，“我说怎么不在家了呢感情是到娘家享福来了，看这一身儿溜光水滑的，多让人眼红啊！” 方金菊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她是真的眼红，自己一年到头也穿不上一身新衣服，柳家月一回娘家就穿新衣服没天理了！ “妈，她就是不想在家干活，所以才跑回来的，别跟他废话，赶紧带她回家！”王志恒提醒自己的妈，毕竟这是在柳家，如果现在不走，一会儿闹起来不一定能走。 “我没有。” 柳家月抱着柳七七瑟瑟发抖，她很害怕这对母子，坚决不愿意跟他回家。 可是她又怕这娘俩疯起来伤了柳七七，赶紧向屋里的人求救，大声喊叫，“哥哥！嫂子！快点出来啊。王家的人来了！” 柳家月的嗓子嘶哑了，带着乞求和哀嚎，把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柳家两口子叫了出来。 看见柳家月和柳七七被他们扯住了，柳大妈怒发冲冠，直接上手拍掉了攀在柳七七腿上的脏手。 “你给我拿开！” 王志恒看着自己被打的红肿的手，眼中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和恨意。 见嫂子来了，柳七七安全了，柳家月这才吓的哭了出来。 “别哭，妹子！你说你不愿意和他们回家，他们没胆子把你从我柳家带走！” 方金菊一听这话就来了劲，还从来没有那个人敢和自己叫板的呢。她插着腰倚老卖老起来，“喂！你是她娘家嫂子” 柳大妈一点不示弱，抱着孩子抢前一步，“对啊，怎么着！” 眼看着自己婆婆和嫂子吵了起来，柳家月怯懦的只知道哭了。 柳大妈把孩子交给柳大爹，拉着妹子把她身上的纱布一点点撕下来，给围观的乡亲们看。 “大家评评理，这就是我柳家嫁到他家的媳妇，给我们打成这样了，还想让我妹子回家门儿都没有！” 众人都被激怒了，齐刷刷的瞪着这对王家母子，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新社会了，没人能容得下恶婆婆。 柳大妈又补充道：“王志恒这个人就是酗酒，一喝酒就打人，屡教不改惯了的人。” “真是太过分了！应该送进公安局！” “应该直接坐牢！枪毙！” 街坊们跟着起哄。 方金菊翻了一眼众人，“男人打女人是天经地义！你们知道什么” 王志恒也觉得街坊们就是在放屁，他在街坊们身上指指点点的，语气非常恶劣，“你们知道个屁！我把她带回家，不仅要继续教训她，而且要更严厉的教育她！让她知道什么才是一家之主！” 一听这话，柳家月吓的就是一哆嗦，躲进嫂子柳大妈怀中哭的更厉害了。 “哭什么哭你有脸跑没脸认啊你给我等着，回家我就打死你！” 王志恒嚣张的厉害，在柳家的院子里来回走着，就像唯我独尊的雄狮子，可他还没威风一分钟，迎面就撞上了柳大爹。 柳大爹眼中喷火，他一把揪住王志恒的脖颈子，扬手一个大巴掌拍在了男人的脸上，顿时，王志恒的脸就像打翻了酱油铺似的，一片的青紫酱红。 柳大爹看着趴在地上发蒙的王志恒，“呸”了一口。 “孬种！你有本事冲女人耍什么威风啊有种来找我啊！” 方金菊一看自己宝贝疙瘩似的儿子被打了，气的哇哇直叫。 一边跺脚一边朝着柳大爹冲过去，她要和柳大爹拼命。 就在她冲过来的路上，“咔嚓”一声，头顶的老梨树突然断了一个枝杈，直直的砸在了方金菊的头顶。 老婆子一脸懵逼的躺在地上直哼哼，她想报警，可是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滴血也没有，一点伤没没有，就是干疼，疼的她死去活来的。 外围的街坊们哄堂大笑，议论什么的都有。 “这不是傻催的活该呢” 一阵阵的讥笑涌进母子两个的耳朵，“哈哈，这就是恶人有恶报啊！” 母子二人听见这写评价，恼羞成怒了起来。 王志恒把怒气全部压在了柳家月身上，他指着柳家月的鼻子警告，“臭婆娘，你今天要是不乖乖地跟我回家，以后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茅盾文学 第八十二章 王家人滚蛋了 柳家月原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人，当下被王志恒一恐吓，主意更是全无，她紧张的绞着自己的衣角，嘴唇一张一翕的。 她嫁到王家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没有一分钟是开心的，丈夫王志恒没什么能耐，但是喝酒还挺能耐的，每天不喝个烂醉如泥他就不会回家，回家自己面对的就是地狱，轻则打骂，重则拳脚相加。 婆婆方金菊更是个奇葩，对自己动手也是经常的，还经常的蛊惑丈夫和自己离婚。 一想到自己在娘家这几天就像天堂似的，她是真的不想再回到地狱。 柳家月掩面哭泣了起来。 这哭声引来了王家人的不满。 “哭哭哭！你怎么不哭死啊”婆婆又是一句讥诮。 柳大妈和柳大爹听见这个，再也没法忍了。 “你们家就是个狼窝子，我们巴不得我妹子不回去，你们要滚就赶紧滚！” 嫂子大气的护在自己身前，柳家月感动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 哥哥嫂子都这么护着自己了，自己要是再软，岂不是把柳家的脸都要丢光了。 想到这里，柳家月把这辈子都没有的硬气全部用了出来。 她站在柳大妈身后，泪眼婆娑的看向自己的婆婆和丈夫。 “王志恒，我要和你离婚！” 方金菊比王志恒还要吃惊，这个怂蛋媳妇怎么今天这么硬气了 她环视了一眼柳家，顿时想起来了一件事。 外面都传说柳家最近阔气了，看来这个柳家月今天能这么硬气，应该就是有娘家撑腰了。 她气的浑身发抖，插着肥厚的腰肢，指着柳家月大骂，“你不就是娘家有两个臭钱了吗就敢在你婆家穷嘚瑟” 柳家月咬咬牙，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目的，“我要和你家王志恒离婚，马上。” 方金菊再也忍不了了，她冲着柳家月大骂起来，“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你嫁我家这么多年了，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我还没让我儿子和你离婚呢你到是来劲了” 柳家月往哥嫂身后躲了一下，大声说道：“这不是正如你的意吗你每天都让王志恒和我离婚，然后再找一个结婚。” 村里人一听这个，对王家的议论声更大了。 “既然你王家也想离婚，就赶紧离婚呗，闹成这样多难看啊” “就是，没缘分就不要硬是绑在一起了，活受罪的。” 王志恒见自己家里的事情被人议论，气的头上冒烟，他指着柳家月讥诮，“我妈是早就让我和你离婚的。但我可怜你，想着我要和你离婚了，你以后得多惨啊” 柳家月低下了头，确实，她第二年肚子没消息的时候，婆婆方金菊就让王志恒和她离婚，王志恒也确实没有答应。 就听王志恒又说，仿佛他就是高高在上的救世主，“你一个不能生孩子的，说到底就是个废物。” 柳家月的头越来越低，心里也没底，毕竟没能生孩子的是她。 方金菊见儿子的话起了效果，得意极了，她又添了一把柴，“现在赶紧和我们回家，我说不定还能原谅你。” 眼看着自己的妹妹要被这两个脏心烂肺的说动了，柳大妈再也忍不住。 柳家月未出嫁时，她就和她的关系很好，把她当做亲妹子似的照顾，现在她竟然在夫家受这样的罪，柳大妈别提有多难受了。 柳大妈没客气，冲到婆婆方金菊的面前，左右开弓就是好几个大嘴巴。 一边打一边骂，“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问题吗我看是你儿子有问题！” 方金菊一看这柳家的人竟然敢对自己动手，疯了似的要反击，没想到刚从地上爬起来，打了她的柳大妈就被柳大爹护在了身后。 “你自己儿子生不出孩子就怨自己的老婆，也就我家小姑子心善，从来不对外说你家儿子不行的事情，这夫妻都没有交流，怎么生孩子”柳大妈振振有词。 众人听见竟然是王志恒不行，睁大了眼睛看向这个外强中干的男人，默默地给这个男人打了个标签。 【王志恒不行】 “你胡说什么你放屁！”方金菊极力维护自己的儿子，捂着肿胀的脸瞪着她。 “如果不是你儿子不行，我家小姑子怎么会生不出孩子我柳家还没找你们家的麻烦，你们还有脸上门找事儿” 柳大妈恰到好处的一声冷笑，更是让王志恒不能生育的事情坐实了。 母子二人百口莫辩，儿子王志恒甚至满脸通红，想着是不是真的自己有问题。 方金菊看出了不对劲，一把扯过儿子，冷静的目光直逼儿子，“你别听她胡说！” 王志恒这才回过神来，气的浑身直颤，他没想这次到古田村白跑了一趟，不仅没有把老婆回去，还丢了这么大的脸。 他恨极了眼前这群人，他真的想把柳家的每个人都揍一顿才解气，可是看着壮壮的柳大爹，自己刚才那一巴掌的疼还没缓过来呢。 他是真的打不过柳大爹啊！ 没法子，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王志恒只能附在妈妈耳边说了些什么，母子二人挤出人群，灰溜溜的离开了古田村。 茅盾文学 第八十三章 柳大妈的建议 王家母子跑了，一溜烟的消失在村口，偶尔还能看见几缕残影。 柳大妈伸长了脖子，直到确认他们真的走了，这才放心下来，转身安慰了两句自己的小姑子。 “没事啊，家月你别怕！有我们在呢，他们不能怎么样的。”柳大妈把手搭在柳家月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有了嫂子的安慰，柳家月点点头，轻“嗯”了一声，她知道自己暂时逃过一劫，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谢过了哥哥嫂子的庇佑后，她带着柳七七进屋玩去了。 院门外，还有几个年长的街坊没有走，看见柳大妈出来，她们冲着柳大妈招招手，“柳家的，过来咱们说说话” 柳大妈虽然不知道这几位要说什么，还是应了下来，毕竟刚才大家都帮过自己家里发声。 她把挽起的袖口放了下来，和几个乡亲往外走去。 其中一个姓张的婶子，拍了拍柳大妈的手，“你还是太年轻了，没什么经验婆家的这些事，有些能管有些不能管，你明白吗” 柳大妈摇摇头，她是真的不明白，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柳家月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她还不出手吗 看着柳大妈一脸懵懂无知，老婆子们就来了精神，开始给她传道受业解惑。 “你看，你们今天是不是撺掇着你小姑子和他男人离婚了这要是以后两个人又好了你该怎么自处呢你小姑子只会你觉得你当初多管闲事，妨碍了人家夫妻关系。” 柳大妈倏然睁大了眼睛，心想柳家月不会这么糊涂的这种男人就算是认了错也不能跟啊，他简直就不是人。 还有那个方金菊，简直比他儿子还不是人。 就在柳大妈和邻居们说话的时候，柳家月觉得屋里太闷，于是抱着柳七七出来透透风。 无意间，几个老婆子劝柳大妈的话顺着门缝，飘进了柳家月的耳朵里。 “是啊，你家小姑子要是和他男人和好了，你这个嫂子可就作难了，她不会怨自己哥哥的，只会抱怨你！” “对！我家小姑子就是这样，当初也是怪我自己多管闲事的，所以我们现在不说话呢！” 柳家月听了这些话，更加的犹豫不安起来。看来自己还真的让哥哥嫂子为难了，别到头来自己的事情没处理好，还耽误了哥哥和嫂子的感情。 就在这时，柳家月突然感到一阵温软，柳七七那双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着，就像是在安慰自己，让自己不要想这么多的事情。 “不会的，我们家家月不是这样的人。” 小院子外柳大妈的声音传了进来，柳家月的心中就是一暖。 “我也没把家月当小姑子，我是把她当亲妹子看的。你们也都知道我妹子汪小花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柳家月和我妹子完全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我也是打心底对她好。” 听着柳大妈竟然是把自己当做亲生妹子，柳家月感动不能自持了，她把脸埋在柳七七的心口小声的啜泣起来。 闻言，众人不说话了，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个个的禁了声。 “你们说，要是自己的亲妹子被男人打，我这个当姐姐是要管的哪怕她以后怨我恨我，我也是要现在一管到底的。” 众人听见柳大妈这么说，都开始佩服起来了，“难怪你柳家能兴旺呢，真是和睦啊，家和万事兴这句话真的一点错也没有。” 柳家月躲在墙后听着这一切，原来嫂子并不只是把她当做小姑子看待的，而是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人看待。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太幸福了。 有哥哥有嫂子还有这一大群的孩子，离开王家那个地狱，这里就是自己的天堂了。 夜里，吃了晚饭后，柳家月坐在井边刷碗。 看着柳家月有些出神，柳大妈拿个马扎坐在她的身边，“咋了家月你还在担心王家的事情吗没事儿了，别担心！他们不敢再过来闹！” 柳大妈其实也拿不准那对母子还会不会过来，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和丈夫保护这个可怜的小姑子的。 柳家月放下碗，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嫂子，“嫂子，你说我结婚好几年了，都没孩子，是不是真的是我有问题啊你看看你，当时嫁给我哥第二年就生了柳贰了，现在一下子都有七个孩子了……应该是我真的有问题” “怎么会我看就是王志恒有问题，他自己不行才栽赃家伙给你，家月啊！可别中了他们的圈套啊！” 柳家月知道是嫂子在安慰自己，还是眉头紧锁想着这件事情，连筷子掉在地上了也浑然不觉。 柳大妈极力劝着柳家月，“你现在胡思乱想的只会伤身，咱们去找一个医生看看。不能生育又不是女方的一个人的问题，只有找医生看了，才能洗清你的冤屈啊。” 柳家月脸色通红，还是犹豫不决，她觉得找医生去看病就是感冒发烧的这种病，这生不出孩子的事情也能看吗她表示怀疑。 “去看一下医生！要不然王家只会继续往你身上泼脏水。就算真的闹到离婚那一步，咱们手上也有证据。” 柳家月知道，这是嫂子再给自己找后路呢。 她红着脸点点头，答应了嫂子要带她去看病的事情。 柳大妈比柳家月还要着急，第二天一早上，就准备了一篮子的鸡蛋和水果，带上柳家月去找了叶医生。 茅盾文学 第八十四章 出人意料的证明 柳家月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的，她不停的捏着自己的手，手指很快通红了起来。 “嫂子，你说你和叶医生很熟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她已经问了三遍了。 柳大妈还是很耐心的点点头，“是挺熟悉的，叶医生对我们家可好了，柳1就是在他那里养大的，你看，柳1的身子是不是已经好多了” 确实，这点儿柳家月也很吃惊，原来弱不禁风的柳1现在就像个大小伙子似的，看着机灵又聪明。 “原来柳1的病好了，都是这个叶医生的功劳啊那他一定是个医术了得的医生。” 柳大妈笑了，叶医生在她的心里就是无所不能的，“起死回生都行，更何况是诊断能不能生孩子这点小事儿呢你就放心！” 柳家月默不作声，她很紧张，紧张到心脏在喉头乱蹦。 到了诊所，柳家月还是紧紧的绞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看人。 她心里一直想着，如果真的是自己不能生育的话，那就真的像王志恒说的一样，她就是个不能下蛋的母鸡。 在他们村里人的心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就真的不如母鸡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流入了她的耳中，这声音好听极了，让人心下的烦躁顿消。 柳家月忍不住好奇，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白大褂，正在给身边的患者讲解怎么用药。他很有耐心，不论患者怎么问，他也没有嫌麻烦，嘴角总是挂着一丝笑意。 男人的脸上夹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一股浓浓的书卷气在他的周身萦绕着。 这肯定就是嫂子口中的叶医生了，柳家月脸上一红，低着头怎么也不敢抬起来了。 “叶医生，这次来又要麻烦你了。”柳大妈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在了门边。 叶医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我和你们家柳大爹交代过很多次了，真的不要这么客气，好吗” 柳大妈准备一会儿把礼物留下直接就走的，也没有在诊所来回推脱礼物的事情。 她简单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把身后的柳家月介绍给了叶书观。 “叶医生，这就是我夫家妹子柳家月，她一直被夫家的人欺负，冤枉她生不出孩子，你能帮她做个诊断吗” 叶医生很同情柳家月的遭遇，当即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经过一番评判，叶医生看着手上的各种检查结果，最终得出了结论，“就诊断的结果来看，你的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是正常的，应该不会不能生育。” 柳家月也顾不得害羞了，直接问道：“那为啥我结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呢” 叶医生笑笑，“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某个人能决定的，既然排除了你的问题，你就让你丈夫也去看看病，病根应该在他身上。” 柳家月激动的捂住了嘴，眼泪顺着指头缝流了下来，她心里呐喊着，“不是我的问题！太好了，真的不是我的问题。” 不能生育这件事已经折磨了她好几年，婆婆方金菊动不动就用这件事打击和控制她，只要她在婆家稍有不慎，婆婆就会破口大骂，你连孩子都生不下来还有脸说话！ 时间久了，柳家月都觉得是自己有问题了。 直到今天，她从叶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是健康的，萦绕在他心头多年的阴霾，逐渐消散了。 她蹲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地面上。 看着妹妹如此，柳大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上前把柳家月搂在怀中，轻声安慰，“你可以放心了，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咱们以后耳根子不要那么软，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柳家月重重的点头，感激的看着自己的嫂子，这些年她之所以抬不起头来，大都是因为这个问题的，现在好了，一切都好了，她再也不会觉得自己矮人一头了。 “谢谢你，嫂子！”柳家月恳切的看着柳大妈。 “没事儿，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切都好了。” 等安抚好了柳家月，柳大妈立刻请了叶医生写一个证明。 叶医生明白柳大妈的意思，把纸笔准备好了，问：“是健康证明，对吗” 柳大妈不住的点头，她真是太感谢叶医生对柳家的照顾了，声音也有点更咽，“对，麻烦你帮我写一张我妹妹身体健康的证明，谢谢！” 但是一旁的柳家月看的一头雾水，她觉得这个叶医生也明白嫂子的意思，就只有她不明白了。 可是嫂子写这个证明是要做什么呢 下田村，王家。 因为这几天柳家月不在家，家里的农活没有人干，可把婆婆方金菊和王志恒累死了。 自从柳家月嫁进来后，她们母子二人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活的就像皇帝似的，现在柳家月突然走了，他们很不习惯。 此刻，王志恒正在院子里剥玉米，没一会儿手上磨的尽是血道子。 他咧着嘴看着惨不忍睹的手，想死的心都有了。 “妈！你说要给我娶个新媳妇，啥时候娶” 方金菊撇撇嘴，“你做梦呢我家哪有钱给你娶媳妇还娶新媳妇” 方金菊在一边晒稻谷，没一会儿整个头弄的就像鸡窝似的，头发丝上全是稻谷糠。 王志恒不忿，“那你每天都说要给我换个媳妇我还以为你真有钱呢！” 方金菊冷冷地说道，“我这不是吓唬柳家月吗你是傻子吗不吓唬她她能老老实实的任你打骂” 王志恒无语了，觉得自己被自己老妈坑死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妈真的有钱给她再娶一房呢。 “妈，你没钱给我娶老婆，那你就赶紧把我老婆弄回来。不然每天过的什么日子啊！一口热乎饭都吃不上。还不如隔壁家的狗呢。”王志恒不停的抱怨着自己的妈妈。 正说着，隔壁家的狗子狂吠起来，吓的王志恒一哆嗦。 “你还怨我”方金菊气的把扫把扔在地上，又是一阵尘土飞扬，弄得稻谷糠乱飞起来，什么也看不清。 她指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大骂，“我方老婆子欠你的吗为了给你娶这个媳妇把我的棺材本都掏空了！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去找！” 看见自己妈妈来气了，王志恒的气性也不小，扔了苞米棒子就打算和自己妈妈开骂。 “老婆子！我媳妇儿跑了，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负责的吗！”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王志恒暗骂了一句“死老婆子。”便出去开门。 大门一开，王志恒都快笑出来了，但他很快的压下了自己的喜悦。 原来，柳大妈带着柳家月上门来了，王志恒心里美极了，觉得是柳家人认为女人留在娘家丢人，所以这才把人亲自送了回来。 王志恒憋着笑，心想肯定就是这么回事。 对！就是这样。 但是他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不可一世的样子，冷冷地看着柳家月，“你知道回来了你应该继续留在你娘家啊。回来做什么啊” 柳家月面无表情，也没有进门的意思，她只是紧紧贴着自己的嫂子站着，一步也不肯往前挪。 就在王志恒得意的时候，方金菊也挤了出来，她比王志恒还要得意，恨不得扬手给自己媳妇一个大嘴巴她心里才好受。 就在她准备出口伤人的时候，柳大妈却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单子，从容不迫的抵在了母子二人的眼前。 茅盾文学 第八十五章 柳家月回家 方金菊不认识字，单子上的方块犹如天书。她偏头看了儿子王志恒一眼。 王志恒是个半文盲，眼睛递上去看了老半天也就只认得“月”，“书”“明”这几个小学一年级的孩子都认得的字。 “这什么啊”方金菊已经很不耐烦了，知道这张纸肯定没写好事情，一把就要抢过柳大妈手中的纸，准备吞到肚子里来个死无对证。 却被柳大妈早就预料到了，她把纸收回到安全范围之内。 此时，王家门前已经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下田村村民，人流还在不断的聚集过来，没几分钟的时间，王家的大门前就被村里人围了水泄不通。 “这位大嫂子是谁啊”村里人窃窃私语。 “听说是古田村柳家的，就是王家媳妇的娘家。姓柳的那家。” “哦！明白了。” 大家明白了各自关系，就等着好戏开场了。 柳大妈举着单子，在村里人面前扬了起来，“大家都认得字” 其中，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认识，认识的人就主动读了起来，“健康证明，兹证明柳家月经检查身体健康，一切正常，并没有不能生育的迹象。证明人，医生，叶书观。” 等着这位热心人士念完纸上的内容，柳大妈说了声谢谢。她走回到王家跟前，大声说道：“我妹子在王家经常受到毒打，这次王家的人更是过分，直接把我妹子打回到了娘家，身为她娘家嫂子，我不能坐视不管！”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家母子身上，他们这对母子的恶行，在村里也是人尽皆知。 经常在半夜的时候，王家都会传来凄厉的叫喊声，第二天王家的媳妇就带着伤了。 只不过大家秉持不掺和别人家家务的原则，没有人对柳家月的事情指手画脚。 但是看见柳家月家的嫂子找上门来，也都觉得柳家月的事情能够解决了，为她开心。 “他们娘俩之所以经常打我妹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诬赖我妹子不能生育！今天呢，我就带着我妹子去医生那里检查了，医生说的清楚明白！这就是证明了！” 柳大妈手中的纸迎风飘着，在风中“哗哗”作响。 “大家都知道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我妹子能生，那么是谁不能生呢” 这声音刺的王志恒心里很烦，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烦。 方金菊却很快的听出了柳大妈话里其他的味道。 她也不客气了，直接上去质问柳大妈，“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儿子不能生是” 柳大妈讥诮道：“我可没说你儿子不能生，我只是证明我妹子没毛病罢了。” 大家听见这话，都掩嘴笑了，觉得柳家月娘家嫂子也是厉害人物。 方金菊被激怒了，直接破口大骂：“柳家的，你和你妹子一样的不要脸！竟然敢造谣污蔑我们！” 柳大妈也不客气，指着方金菊的鼻子警告，“老婆子，别以为谁都和我妹子一样好欺负，我告诉你，你再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我就让你好看！” 让我怎么好看方金菊一皱眉，她猜不透柳家的要做什么，顿时有些紧张了。 就在这时，柳家月挽上了柳大妈的胳膊，激动的直抖。她从来没有在夫家这么扬眉吐气过，简直是太爽了。 “你要干嘛！”方金菊愣在当场。 柳大妈的嘴唇一口，竟然有种高深莫测的微笑，“我要让全村的人，全镇的人都知道你儿子不能生育！” 其实，不能生育对于柳家月的杀伤力大，对于王志恒的杀伤力更大。 方金菊觉得如果真是自己儿子不能生，那很多人就会把自己儿子和“太监”挂钩，如果儿子和柳家月真的离婚了，那她就算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再给儿子找一个老婆了。 柳大妈拿着手上的证明，再度展示给新来看热闹的乡亲们挨个看，直到她心满意足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才带着柳家月回了古田村。 回村的路上，柳家月一路都是砰砰跳跳的，她从未这么开心过。 “慢点儿，看你就和小孩子一样。”虽然是抱怨的话，可是柳大妈满脸都是宠溺。 柳家月一把把嫂子抱进怀中，“谢谢你，嫂子，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 “瞎说！就算是你真的不能生，你也还是你自己，你不比任何人矮一头，知道吗” 柳家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不明白嫂子的话，如果真的不能生孩子的话，那她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就这样了，你也要为你自己打算一下，你实话和嫂子说，你还打算和王志恒过吗” 下坡路上，柳家月止住了脚步，她迷茫了。 要说前几天回家是恨极了王志恒，带着让他着急和他置气的心态回了娘家，现在的她已经真的不想再回王家了。 谁品尝过人间的滋味了，还回想着回地狱蹉跎呢 “嫂子，我不想和王志恒过了，可是你觉得王家能放过我不”柳家月扯着柳大妈的袖口不肯撒开，现在这个称职的嫂子就是她的主心骨。 “放心，有我和你哥呢！”柳大妈安慰着她。 “王志恒和他妈都不是人，我再也不想回去了，嫂子，这就是我的心里话！” 下田村，王家。 “阿嚏！” “阿嚏！” 王志恒连打了三个喷嚏，他紧了紧自己的外套。 方金菊坐在包谷堆附近，彻底蔫了。 “看来这个柳家月是来真的，她真要离婚了。你跟我去柳家把她找回来。” 王志恒的脑袋摇的想拨浪鼓似的，“不可能，上次去柳家就被打出来了，我才不会上门讨打呢！” 方金菊也是没辙了，她唉声叹气起来，“你不去，你就真的没媳妇了。说实话啊，我可真的没钱给你娶媳妇，你别不信！按照咱家的情况，你就只能打一辈子光棍了。” 王志恒扯了扯嘴角，男人的面子比天大，“不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倒是你，柳家月也是被你气走的，你要不总是威胁她给我娶媳妇，她能真的跑了” 方金菊气的满脸发红，养儿子真的就是孽障啊，她气的拿起一个包谷棒子，准备抡到王志恒的头上，想想还是没舍得，自己坐在一边开始掰苞米了。 “妈，你自己去，你去把柳家月给我弄回来，我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以后再也不敢跑了。” 茅盾文学 第八十六章 柳家月独自面对恶婆婆 柳家月跟着柳大妈回娘家后，总算是又过上了安稳日子。她很喜欢住在娘家的感觉，柳大妈也很喜欢让柳家月住在家里。 两个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时常聊到捧腹大笑。柳家月又很勤快，经常抢着帮柳大妈做家务和照顾孩子。 这天，罐头厂打电话到了村委会，说是在工商企业注册时，需要他们的婚姻证明，而柳大爹和柳大妈的结婚证遗失了，他们两个现在要去县城的民政局补办结婚证。 可今天很不凑巧，柳贰也不在家，柳大妈有些不放心让柳家月一个人在家带两个孩子。 她看向柳大爹，满脸的忧虑，“要不咱们还是明天去两个孩子都让家月带着，太累了，我不放心。” 柳大爹也觉得不太妥，“也行，我去村委会打个电话，咱们明天再去。” 柳家月坐在小院里，一手抱着柳七七，一手抓着小六，虽然忙着，但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乱。 她捋了一下刘海，看着柳大妈，“真的没事儿，你看小六和七七多听话啊哥哥嫂子你们有事儿就去忙，我可以照顾好他们的。” 柳大妈也觉得是这样，柳七七最乖了，小六也是个安稳的孩子，应该不会让柳家月累到的。 她向柳大爹征求意见，还没等柳大爹说话呢，柳家月就笑了，“好啦！你们快去，等一会儿我就带着他们睡觉了，真的不会累的。” 柳大爹这才稍稍放心，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儿，又嘱咐了一遍柳家月，“那行，你在家注意安全啊，我和你嫂子办完事儿马上就回来。” 柳大妈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柳家月，“家月啊，那你一会儿就带着他们睡觉啊。这两个孩子一睡就是几个小时，这样你也不会太累的。” 柳家月淡淡一笑，知道这是哥嫂对她的关爱，她也要为柳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她几乎是把夫妻二人推出大门的，“嫂子和哥哥都是操心的命！就放心给我带，我是亲姑姑，还能亏待了这俩孩子是咋”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夫妻俩，柳家月掩嘴直笑。 看着哥嫂二人渐渐走远，柳家月逗着怀里的柳七七，开着玩笑，“七七，你看你爸妈，简直就把你们两个当活宝贝了。还怕我看不住你们两个呢” “宝贝……”柳七七学姑姑说话，自己把自己也逗乐了。 回到院子里，柳家月给柳七七和小六铺了垫子，让他们在地上坐着玩小车。她就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宝贝就觉得幸福的很。 就在她沉寂在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之中时，门外响起了吵闹声，似乎就在自己家大门外。 柳家月抱着柳七七，领着小六，出门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一推门，却只是推开了一半，像是被什么重物抵住了似的，柳家月欠着身子往外看去，竟然是婆婆方金菊坐在柳家的门槛儿上。 吓的柳家月赶紧收回了身子，背靠着大门大口平息着惊慌。 柳家月的身后，传来了方金菊的怒骂，“我儿子前几天过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他被人打了打人的就是你们村的柳大爹！也就是我儿媳妇的娘家哥！” 门口的村民越聚越多，大家都没说话，看着这个老婆子的表演。 柳家月靠在门后仔细听着，心中七上八下的。现在家里可是没有人的，只有自己带着七七和小六。 她有些害怕了，要是一会儿这个方金菊动手起来，要是伤了孩子可怎么办呢孩子还这么小。 她赶紧扑到地垫上，把七七抱紧了怀中，牵着小六往屋内退去。 门外的方金菊再度开骂，“大家都来评评理！柳大爹把我儿子打伤了!我是不是得要个说法他柳家是不是得给我赔偿！” 柳家月站在屋后，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七七，牵着小六的手也越发的紧了。 门口的乡亲们都是默不作声，就像是事先形成了某种默契。 一来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是王志恒母子两个虐待儿媳所致，二来柳大爹是村里的老好人了，大家不能帮着外人说话。 所以他们集体静默，不打算给这个老刁妇搭腔的机会。 见屋里半天没有动静，方金菊坐不住了，开始拍打院门。 没一会儿她的手都拍麻了，还是没人出来应声。 她脑子转的很快，刚才她明明看见柳家月伸头出来看了，而现在这院子里却鸦雀无声，有蹊跷！ 方金菊断定，肯定是柳大爹和柳大妈不在家，要是他们在家早就会出来应声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推断，方金菊对院子里骂的更难听了，“柳大爹！你要是个男人就勇敢的站出来！我儿子现在被你打伤了，你必须出来赔偿！” 院子里依旧安安静静。 方金菊嘴角一勾，继续呵斥道：“姓柳的，你们一家子都是白眼狼！尤其是你这个当哥哥的，竟然怂恿自己妹子不回家还有你这个嫂子！你是打算再嫁一次你妹子吗你这个生意做得很好的！我一看你们夫妻就知道，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家月听不下去了，说自己什么难听的，她都无所谓，可是说自己哥嫂就是不行！ 她怎么也不能躲在屋里做缩头乌龟了，柳家月冲出屋子，直接把门打开，对方金菊怒目而视。 顺着敞开的大门，方金菊赶紧往院子里瞅了瞅，院子里就只有柳家月和两个奶娃娃。 她都快笑出声了，她今天只是打算过来闹一下，不行就再回家，没想到竟然碰见这么好的时机。 柳大爹和柳大妈都不在，只剩下这个容易拿捏得柳家月，这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她一下子扯住了柳家月的胳膊，连吓带哄的说道：“赶紧跟我回家！” 柳家月担心怀中的柳七七受伤，同时又看向了腿边的小六，她鼓起勇气一把甩开了方金菊的手，抱着七七领着小六往后退了几步，警告方金菊，“你不要来我家闹事！” 方金菊惊了，柳家月平时温顺的就像小猫儿，今天竟然敢甩自己的手，简直没了章法了！ 肯定是和她的哥哥嫂子学歪了，心也野了。 “我就知道你在你娘家学不了什么好事，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你知道你哥嫂为什么能做生意嘛因为做生意的就没几个好东西，你还不赶紧和我回家小心他们把你卖了！” 方金菊开始满嘴跑火车了起来，什么难听捡什么说。 听得村子里的老百姓目瞪口呆，还有的窃窃私语起来。 “也是啊，柳家能开厂，肯定就是不简单啊，咱们也不能把柳家当一般老实人看了。” “对对！” 这些流言蜚语很快钻进了柳家月的耳朵里。 柳家月咬咬牙，为了哥嫂的名声，她怎么也不能再忍了，她指着方金菊的鼻子，怒喝，“你要是再过来找我家的麻烦，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们母子！说你们虐待妇女！我上次的伤在医院里是有医生证明的，别以为我不敢去！” 茅盾文学 第八十七章 柳家月喜极而泣 方金菊听见“法院”二字，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还笑了。 她扯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翘着腿得意的看着柳家月。 “你别以为我老婆子好骗啊法院管这管那的，还管老百姓拉屎放屁吗” 柳家月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柳七七，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见柳家月不信她的话，方金菊的颜色变得狠厉起来，“哼！我告诉你柳家月，关起门来，你男人就是打死你，也是家务事！政府法院都管不着的。明白吗” 对于方金菊的话，柳家月一点也不信，她紧紧抱怀中的小七七，瞪着方金菊，“管不管的不是你说了算！咱们这就去法院，有种你就把刚才说的话在法院再说一遍！” 说罢这话，柳家月的情绪越发激动，自己这些年在王家受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头，她一把扯住了方金菊的胳膊，往院门前走去，“走！咱们现在就去评评理，我看你们母子两个人欺负我这么多年，法院还管不管了” 街坊们把这一幕看在眼中，有几个人的情绪跟着柳家月上来了，齐声高喊：“对！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恶婆婆就该交给法律制裁！” “送她去法院！” 面对群情激奋，方金菊嚣张的气焰瞬时间萎了。 她不敢直视柳家月，一把甩开她的胳膊钻进人群里跑了。 看着方金菊的残影在村口晃了几下，柳家月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也能把婆婆方金菊吓走，看着婆婆败走的模样，几年来积攒的浊气尽数吐了出去，她的心间畅快无比。 柳家月搂着怀中的柳七七，把脸贴在了柳七七的小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大爹和柳大妈回家了，他们一推开门，就看见柳家月坐在小凳子上暗暗啜泣，哭的眼睛肿的厉害。 明明早上离开的时候，柳家月的心情还很好，现在怎么哭了起来，柳大妈一想就知道她肯定是被婆家欺负了。 柳大妈抿着嘴，缓缓蹲在柳家月身前，把自己的手绢递了过去，“家月，是不是王家的人又来了” 柳家月什么也没有说，掩面点点头。 柳大妈猛然间起身，“我去找他们！死老婆子会踩点儿了，专挑我咱们不在家的时候动手，我今天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柳大爹也很生气，拦在柳大妈，“我去！你今天奔波了一天，这种小事就交给我。” 看着哥嫂二人对自己这么好，柳家月脸上突然浮现出笑意。 “哥哥，嫂子，方金菊是来过了。但是我哭不是因为她欺负我了。” 柳大妈眉头一拧，她才不相信方金菊除了欺负柳家月之外，还能做出来什么好事情。 “别哄我和你哥啊”柳大妈觉得这是柳家月的安慰，“你受委屈了我们可是一定要给你讨公道的！” “真不是，”柳家月没忍住，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还是笑了，“今天我第一次反抗了方金菊，而且赢了。” 柳大爹和柳大妈对望一眼，心下大喜，担忧的神色一扫而空。 “对！妹子，做女人就是不能软弱，你要是软了，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你，知道吗” 这可是柳大妈的肺腑之言，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可是一点也不少，但幸运的是，她有真心爱护她的家人。 想到这儿，柳大妈觉得柳家月太可怜了，她把手搭在了柳家月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家月，我和你哥是你的家人，也是给你撑腰的人，以后不论受到怎么委屈，记得你还有家人，明白吗” 柳家月再度喜极而泣。 这时，柳家的孩子们放学回来了，柳家月怕孩子们见着姑姑软弱，赶紧别过去把眼泪擦干。 就在这时，柳大爹把孩子们招到身边，很高兴的宣布了一个消息。 “今天，我和你妈去县城办厂子里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但我们还办了一件大事！” 柳大爹大手一挥，表情十分神秘。 柳伍高兴的蹦了起来，大声叫着：“爸爸！是啥事情啊是不是给我们买了好吃的！” 柳肆也跟着蹦，一下子蹦到了柳大爹的身上，紧紧地抱着柳大爹的腰，“爸，我猜是牛肉干！对不对！” 柳大爹摇摇头，直接宣布答案，“秦厂长给我们家找了房子，已经带我们去看过了！你妈和我都很满意，我们直接就能搬进去住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柳家所有的人都非常开心，包括蹒跚学步的小六也跟着拍巴掌。 只有柳家月有些难受，她孤寂的身影在整个柳家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但是短暂的沉默稍纵即逝，在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柳家月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柳大妈撸起袖子去做饭了，柳家月也很有眼色，跟着柳大妈钻进厨房。 姑嫂两个人的动作十分麻利，不到半个小时，满满一桌子丰盛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柳大爹知道在这个祖屋里待不了多久了，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刻，他都是倍加珍惜。 他的手在自家的石桌上摩挲着，眼中充满了不舍。 “搬走！”柳大妈看出了他的思绪，递给了他一双筷子，“喜欢的都搬走，包括这张桌子。” 柳大爹摇摇头，叹道，“秦厂长说得对，不合时宜的东西就要舍弃。” 他目光一凌，突然把视线放在了柳家月身上，“对了妹子，你既然决定不和王志恒过了，你就赶紧离婚，别扯来扯去的耽误时间。” 柳家月嘴里含着一小口米饭，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她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和王志恒离婚。 茅盾文学 第八十八章 方金菊转性了吗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 看见柳家月犹豫不决，柳大妈向柳大爹使了个眼神，让他闭嘴。 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吵闹声，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淹没了。 临睡前，柳大妈还在抱怨柳大爹，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唐突的和自己妹子提起离婚这件事。 “你太着急了，离婚这件事你得等着你妹子自己想明白了才行啊，我相信家月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柳大妈絮叨着自己的想法，柳大爹却早已经酣然入梦。 “呼呼” 一阵鼾声袭来，柳大妈无奈的闭了嘴。 第二天一早，柳大爹就起来去后山的果园修剪果树。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大妈准备去给他送饭，却被柳家月接了过来，“嫂子，我想出去散散心，还是我去给我哥送饭。” 柳大妈一听也没反对，心想柳家月是应该到处处转转了，每天窝在家里带孩子也不是回事。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转身就去照顾两个小宝宝去了。 柳家月提着饭盒，走在乡间小路上，她抬头看看蓝蓝的天，低头瞅瞅盈盈的水，心情一片大好。 就在她嘴角泛起丝丝笑意的时刻，迎头撞上一个让她想吐的人。 她的婆婆，方金菊。 柳家月紧紧攥着手中的饭盒，打算绕开这个恶婆子走，方金菊紧赶着一步，张开双臂拦住柳家月的去路。 柳家月一个转身，别过了方金菊朝着村口走去，方金菊却紧随其后，就像跟屁虫。 过了一会儿，老婆子体质跟不上了，她开始大喘气，“小月！等等我！妈有事儿和你说。” 柳家月一愣，止住了脚步，她原本以为方金菊是过来闹事儿的，没想到她竟然语气这么轻柔缓和。 让柳家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看着柳家月站住了，方金菊拐着不怎么好用的腿，跑到了柳家月的身边，“小月，我知道错了，王志恒也知道错了。我们以后会好好对待你的，你跟我回家好吗” 柳家月眉眼一挑，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她可不信王志恒会改变，更不信这个满嘴飚谎的老婆子会改变。 方金菊见自己媳妇不信，直接哭了，眼泪“嗒嗒”的往下掉，拉着柳家月的手低声啜泣。 “你走的这些日子，所有的家务活都是我做的，妈才知道你的委屈啊！这些年真是让你受累了。” 看着方金菊说的情真意切，眼泪顺着深深的皱纹滑落下来，柳家月更是疑惑了，这个婆婆怎么突然转性了呢 她嚣张跋扈已经不是一两年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做了家务，体谅了自己的不容易，这才软了 柳家月细细琢磨着，还是觉得这件事不怎么可能。 方金菊见眼泪攻势没用，决定施展大招。 “你真的要和我家志恒离婚吗真的要闹到这一步吗” “对。” 柳家月很笃定，她不相信这一家子能改。 方金菊长叹一声，劝道：“你还是太年轻啊，也怪我平时对你关心不够。你想想啊，柳家搬到城里去了，你还能跟着去吗偶尔的接济你还行，你还真以为柳家能养你一个大活人，让你在他家吃白饭吗” 柳家月眉头一拧，反驳着：“怎么不行柳家也是我的家。” “是！我没说你不是柳家人。”方金菊超级有耐心的开导着柳家月，“可是你想想，只有古田村的祖屋才是你的娘家，他们搬到县城，县城的那个柳家可和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柳家月低头沉思，方金菊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你自己想想，你嫁到王家了，你就是王家的人，而不是柳家的人。你哥哥嫂子马上搬到县城去了，你还不如早点跟我回家，省的你哥哥嫂子不好开口赶你走啊。” 这些话完全捅进了柳家月的心窝子了，自从上次柳大爹在家里宣布要搬到县城的时候，柳家月心中就是惴惴不安。 她觉得自己哥哥会抛弃自己，自己的嫂子会嫌弃自己，如果他们搬家了，自己在柳家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方金菊说的对，柳家只是古田村的柳家，县城的柳家和自己毫无关系。 就在方金菊对柳家月洗脑的同时，柳大爹从山上下来了。 这一幕，被柳大爹看了个正好，他眉头紧皱，默默的从树林里掏出一根棍子，大踏步的冲向了方金菊。 “死婆子！你还嫌自己不够恶心是吗我妹子走哪你就跟哪” 方金菊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尿出来，瞪眼一看竟然是柳大爹，也是怒气横生。 可现在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发脾气，她要让柳家月认为自己真的转性了，是个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好婆婆。 “亲家，别误会！我不是来闹事儿的。”方金菊装模作样的解释着。 柳大爹冷哼一声，用木棍子抵在方金菊身前，“我警告你，离我妹子远一点！” “大哥，不是的，”柳家月打算和哥哥解释一下，今天的方金菊并没有为难自己。 “亲家，你听我解释啊。”方金菊的笑比哭还难看。 柳大爹正在气头上，一心只想保护自己妹子，他呸了一口，“谁是你的亲家！滚蛋，别让我再看见你了听见没有” 见自己和这个糙汉完全说不通，方金菊冲着柳家月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我以后再来，她赶紧溜了。 见老婆子跑了，柳大爹把棍子往小河里一抛，狠狠地骂了一句“死老婆子！再让我看见你，我定让你跑不了！” 回程的路上，柳大爹心事满满的看向柳家月，“妹子，这老婆子每天都要跟着你回头我教训她一顿，保准让这个婆子一辈子不敢来！” 柳家月看着哥哥气愤的神情，也不敢多解释什么，现在说什么，哥哥也许都会生气的。 回家的时候，柳大爹一进门就把在山下遇见方金菊的事情说了，却怎么也不能消气，干脆去打了一桶水开始洗脸。 柳家月见哥哥还在气头上，只好把柳大妈叫出了小院，“方金菊这次来不是来闹事儿的，哥哥误会了。” “那他是做什么”柳大妈很吃惊，她也不敢相信这个恶婆子不是来闹事儿的。 柳家月撇撇嘴，“她很温柔的劝我回家，真的。” “哈哈哈！” 正在遛弯的村民听见了柳家月的话，立刻大声笑了出来，把一本正经说话的柳家月吓了个激灵。 茅盾文学 第八十九章 王家相亲的事儿 柳大妈眉头紧锁了一下，为什么自己和妹子在一起聊天，竟然会惹得路过的人笑。 她回头一看，发现正在笑的是村口的韩家嫂子。 柳大妈暗想，这韩家嫂子平时还挺热心肠的，也不是什么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啊，怎么就嘲笑别人家的事儿了呢 于是，柳大妈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眼前的韩家嫂子。 韩家嫂子怕柳大妈误会，赶紧解释了起来，“柳家妹子，你别误会，我可不是笑话你！我家不是有一个亲戚也嫁到了下田村嘛！” 柳大妈点点头，她想起来了，这个街坊的娘家表妹，和柳家月前后脚的嫁到了下田村。 “没事儿，但是你为啥笑啊”柳大妈不懂就问。 韩家嫂子没忍住，又笑了起来，“是这么回事儿，我也是听我表妹说的。王家婆婆知道了柳家妹子要离婚，咽不下这口气啊，就满村子的找人给她家儿子介绍对象。其中，也找到了我娘家的表妹，我这才知道这件事儿的。” 柳大妈嗤笑道，“就他这种人，谁嫁给他谁倒霉啊！” 柳家月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嫂子说的对极了，自己这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见了王家母子。 韩家嫂子继续说着，“王家婆婆在他们下田村里放了狠话，说是柳家妹子前脚离婚，她儿子王志恒后脚就要结婚。这种好男人，一分钟也不能闲着。” 柳大妈更是不屑了，她才不相信谁能看上王家的儿子。 “她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柳大妈叉着腰，恨恨地说。 “对啊，就是这么回事儿，”韩家嫂子眉飞色舞起来，“下田村还真有人给她家介绍对象，可是介绍的不是歪瓜裂枣，就是有点毛病的，没一个比得上柳家妹子。把那老婆子气死了。” 柳大妈开心极了，柳家月也跟着掩嘴笑了两声，现在只要是王家吃瘪了，她柳家月就无比开心。 “还有呢，王家婆婆怪媒人收钱不办事儿，介绍的没一个让她满意的，还跑到媒人家里把媒人骂了一顿呢。” 柳家月和嫂子柳大妈对视了一眼，默默点头，她们都知道，这个方金菊做得出来，她没上手打媒人，已经是很有涵养的表现了。 韩家嫂子接着说自己的见闻，说的是绘声绘色，“这下田村的这个媒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说他儿子不能生育，说王志恒之所以打老婆，就是因为要掩盖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 柳大妈没忍住，直接喷笑出来。 “王家儿子不能生育的事情在附近的几个村子里都传遍了。所以不会有人眼睛瞎了把自己女儿嫁给他的！” 解气！真是解气！ 柳家月脸上泛着潮红，心中无比痛快，浑身的气血也渐渐通了。 韩家嫂子说到这里，好意点了一下柳家月，“柳家妹子，你这个婆婆啊，肯定是知道自己儿子再也娶不到好媳妇的，所以这才回过头来找你。” 面对陌生人的善意，柳家月眼眶子酸酸的。 “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柳家月对她道谢，言辞恳切。 就在几个人嘲笑王家的事情时，柳大妈远远地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村口过来了，一个是方金菊，另外一个是王志恒。 柳大妈低声附在韩家嫂子身前，“他们来了。” 韩家嫂子顺着柳大妈眼神的方向一看，这两个货果然来了，还提着不少礼物。 韩家嫂子冷笑一声，抛给柳大妈一个眼神，再一次小心嘱咐这柳家月，“柳家妹子，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别中了他们的圈套啊。” 柳家月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深意。 “嫂子，我不想见到王家的人，我先回去了。” “好，有嫂子和你哥在呢，你就别露面。” 说罢，柳家月点点头，赶紧往屋里走去。 韩家嫂子看着柳家有事儿，和柳大妈道别后，往自己家方向走去，就在和王家母子擦肩而过的一瞬，韩家嫂子狠狠地往地上“呸”了一下。 王志恒转头一看，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啊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自己的妈，“这都怎么了这几天没一件事儿顺的！” 方金菊没时间理会这个陌生人，赶紧劝着儿子，“你别找事儿啊，今天咱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劝你媳妇回家，明白吗” 王志恒极不情愿，又只能点点头。 这些天他相过好几个女人，竟然没一个能比得上柳家月的，他只能认了，硬着头皮过来求柳家月回家。 “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上次说的没用是”柳大妈叉着腰，堵在自家大门前。 “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方金菊笑嘻嘻的挤了进去。 柳家月此刻正躲在嫂子屋里，照顾两个小孩儿，她抱着柳七七，看着床上睡着的小六，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哥！”门前响起了王志恒的声音。 王志恒竟然对柳大爹这么尊敬，柳家月都快惊掉了下巴。 接下来的话一出柳家月直接要吐了。 “哥，我错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家月的。” 方金菊跟着附和，“是啊，亲家哥哥，我老婆子也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对你妹子好，再也不对她打骂了。” 柳大爹全程没话，他是铁了心让自己妹子离婚的，只当这两个货是在放屁。 见柳大爹没有反应，方金菊反应很快，赶紧转身去求柳大妈，“亲家嫂子，你帮帮我们，去劝一下家月跟我们回家好吗不是有句古话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啊。” 茅盾文学 第九十章 柳家月决定离婚 柳大妈冷冷笑着，和柳大爹一样，沉默不言。 柳家的小院子里格外安静，王志恒心里有些急了，他冲过去拉着柳大爹的胳膊，直视他铁青的脸庞，“大哥，我是真的知道我错了，我要是再打你妹子，你就打我！我绝不还手！” “呵。”柳大爹都被他的话气笑了。 见方金菊也要说些什么，柳大妈才不愿意和她多费口舌，直接把他们带过来的礼品扔出家门。 水果点心的砸了一地，在柳家小院的门前乱滚着，看着热闹极了。 看着自己花大价钱买的东西全部打了水漂，方金菊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心就像被放在烈日下炙烤一样的难受。 这柳家全家上下都是疯了吗软硬不吃 方金菊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柳家所有的人破口大骂一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为什么着急离婚！肯定是外面有野男人了！” 这种下三滥的路数，柳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所有人不急不躁，看着方金菊的演出。 “前些时间你跑回娘家我就知道不正常啊！果然，村里人说你在村里勾勾搭搭的事情是真的，要不然你怎么这么着急和我离婚呢”王志恒顺着他妈妈的思路下去，继续攻击柳家月，想把她气出来。 柳家月对王家母子早已经看的清楚明白，此时虽然也哭了，但并不是委屈，也不是难受，完全是因为看清本质后的释然。 “咯咯。”两声骨骼碰撞的响声，王志恒心中一凌，往柳大爹身前看去。 就见这个柳大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晃脖子了，吓的王志恒一溜烟的躲在了方金菊身后。 方金菊不相信柳大爹在乡里乡亲的面前还会对一个老婆子动手，于是撇了撇嘴，壮着胆子奚落他，“你少在这里充好哥哥了，你们搬到县城后，我就不相信你还能容得下你妹子！你现在为什么能收留她还不是因为这里是祖屋” 这句话真是戳了柳家月的肺管子了，她咽了一口唾沫，紧张的开始绞着自己的手指。 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嫂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让自己继续留在祖屋里，她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就在这时，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往前走了几步，目光如炬瞪着方金菊，“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了！我们既然让妹子离婚，自然是为了她想好以后的事情了，我们是回去县城住，但同时，我们也会把家月带到县城和我们一起住！” 看着方金菊一脸的不相信，还带着几分嗤笑，柳大妈接着刺激她说：“不止这样啊，我还要给家月找一个好男人，比你家这个蠢货好一万倍的男人，明白吗” 这番话说下来，柳家月也就是满脸泪光了。 她心下已经有了决定，她拿出手帕擦干眼泪，强行的镇定了一小会儿，直接推门而出。 看着自己的婆婆方金菊还有丈夫王志恒，脸色冷得让他们两个打了个哆嗦。 “小月……跟我回去好吗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王志恒硬着头皮再度发誓。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末了，柳家月嘴中只有一句，“我要和你离婚，现在马上。” 王志恒长这么大也没受过这样的气，尤其是面对柳家月整个整天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女人。现在竟然敢和自己叫板 王志恒再也演不下去了，他直接变了一张脸，和往日的狠毒一般无二，“柳家月，你想离婚真是做梦了，我就是拖死你，也不会和你离婚的。明白吗” 这几年的忍耐早已经到了极限，柳家月对王志恒的人品已经麻了。 “随你的意，就算是不办手续，我也不会再踏入你家一步。” 这话把母子两个人气的七窍生烟，柳家月这种变化是他们没想过的，他们要的是个能干活的大活人！不是一张结婚的纸。 柳大妈见妹妹如此坚决，心中很是欣慰，她抄起门边的门栓直接开始赶人了。 “滚蛋，听见没有！柳家月是我柳家的姑娘，现在柳家的姑娘不想看见你们，请赶紧离开柳家！” 说着一米长，碗口粗的门栓就抡了上去，吓的母子二人抱头逃窜。 出门的时候，方金菊惦记着地上的礼物，想把它们都拿回去，省的浪费了，但是刚蹲下身子去拣的时候，柳大妈的门栓又抡了过来。 吓的她片刻不敢停留，骂了一句脏话后，紧跟着儿子跑了。 方志恒慌不择路，跑出了柳家院子时一时间没摸到出村的路，一脚踏空直接摔进了对门家的粪坑了，方金菊也是紧跟着儿子的步伐掉了进去。 方志恒只是浑身上下是粑粑，最惨的是方金菊，由于她正在骂人，嘴张得很大，落入粪坑时，直接张着嘴掉进去的，现在满嘴是屎。 方金菊直接在粪坑里吐了，吐在了儿子王志恒的头上。 小院子，柳家的人完全不知道此刻那对母子的遭遇，大家只顾得安慰柳家月了。 “妹子，反正就要搬家了，到时候他们找不到你的。”柳大爹觉得只要不见到这对母子，妹妹的精神就会好很多。 但是柳大妈很清楚，这个王志恒如果一天不和柳家月办手续，他们一天就是名誉上的夫妻，这种关系怎么斩都斩不断的。 她看着可怜的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家月叹了一口气，眼泪又溜了出来，“哥哥，嫂子，又让你们操心了。” “姑姑，咱们可以去法院起诉。”柳1站了出来。 柳家月眼前一亮，看着这个小侄子，她竟然忘了这个小侄子聪慧异常，真是太不应该了。 “真的可以吗法院会管这些小事儿吗”在柳家月眼中，法院是管大事情的地方，例如杀人放火。 她怎么也想不到法院还会管自己家里的这些事情，她疑惑地看向了柳1。 柳1点点头，“如果王志恒拖着不离婚，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茅盾文学 第九十一章 柳家月去法院 关于柳家月这件事情，柳大妈早就想问问柳1的意见，看有什么法子能够快速解决，但柳1已经沉默了好几天，且一直没表态，她也知道没到时候。 现在柳1主动说起来，那就是真的到了火候了，她很相信柳1的判断。 “姑姑，原来我看你也是举棋不定，但现在你已经决定离婚，那要再坚决一些。” 柳家月有些惭愧的看着所有人，眼中泛出坚毅的目光。 但是对于去法院的事情，柳家月有些发怵，她不敢自己去法院，这个地方在她的心里还是太过于威严和神秘了。 柳大妈也不放心这种事情让柳家月一个人去面对，于是带着柳1，抱着柳七七陪着柳家月一起去了县城法院。 在村口，柳大妈带着一家子人上了公共汽车，这个大部队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的目光主要还是落在了柳七七和柳1身上，这两个孩子的长相太过于出众了，就连气质也和车上的众人格格不入。 柳大妈带着柳家月坐在了最后一排空位上，一家子正好把后面一排的四个位置坐满了。 看着车辆缓缓的驶向翠微山的方向，柳家月紧张的挽着了柳大妈的胳膊，“嫂子，你说咱们的证据够吗” 柳大妈拍拍自己身上的小包，安慰柳家月，“放心，你上次去镇医院治疗的时候，我把病例都留着呢，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 “我知道，可是法院他……”柳家月一时语塞，她心中乱糟糟的。 柳家月倒也不是觉得证据不足，她就是担心，单纯的担心。 她担心法院不会管，她担心法院偏向王志恒，她还担心法院不判他们离婚。 就在柳家月胡思乱想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人回头看着柳家月，随口一问，“这是你嫂子” 柳家月被问得莫名其妙的，条件反射似的点点头。 那人赞道，“你真是有个好嫂子啊，还带着小姑子去法院离婚，现在这种好嫂子已经不多见了。” 柳大妈被陌生人夸的脸红，抱着柳七七把脸挡着了。 就在这时，车上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一个个的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家人，纷纷向他们投去敬佩的目光。 其中有一个人认出了柳大妈，转过身子问：“这位大嫂，你是不是供销社卖罐头的啊” 柳大妈见没法继续躲在了柳七七小脸后了，只能把脸露了出来，“对，你还能认出来我呢” “我咋不认识你啊你家罐头真是可好吃了！又新鲜量又足，我家儿子总是吵吵着要吃呢！” 柳家月自从回了娘家，还是头一次听见娘家生意上的事情，她没想到自己哥嫂做的罐头竟然如此畅销，此时，她更加敬佩自己的哥嫂了，对于离婚，心下的底气也足了很多。 为了表示支持妇女维护自己的权利，公共汽车司机破天荒的把他们送到县法院的门口。 临下车前，全车的乘客都给柳家月加油鼓劲，这让柳家月很是感动。 她默默的站在法院门前，一个劲儿的挥手，直到看见公共汽车消失在视线的范围内。 柳大妈带着孩子们和柳家月到了法院的门房，伸头往里瞅了瞅。 就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门房大爷窝在凳子里，脚翘到了天上。 两只眼睛瞪着像铜铃一般，丝毫没有眨眼睛的意思，吓的柳大妈往后挪了一步。 “同志，我想问问这里哪个办公室是负责离婚的” 见门卫不说话，柳大妈鼓着勇气又问了一遍，门卫被这突然提高的语调下的一哆嗦，直接打了一个激灵，差点从凳子里掉下来。 看着他随手抹了一把脸，柳大妈这才知道这个人刚才是在睁着眼睛在睡觉，他回头和柳家月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觉得很神奇，竟然有人睁着眼睛睡觉 门卫被打扰了好梦，心里烦得要死，他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尤其是个两个女的，一看就是农村人。 他的语气就不怎么好了，“你们农村的就去村里面调解！别什么事儿就来法院，法院是你家开的啊” 柳家月心里一沉，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法院是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的。 她往后退缩了几步，扯着嫂子柳大妈的衣裳，“嫂子，要不咱们先回家” 柳大妈知道这是门卫有意刁难的，他这就是嫌麻烦，能哄走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柳大妈把柳家月拉到一边，把自己的观察和柳家月说了，“他就是看准了你的犹豫，家月，想想你未来几十年你情愿在王家那个烂泥塘里憋死吗” 柳家月死命的摇头，都快哭了。 “那咱们就去，一定要在法院起诉离婚！” 柳家月点点头，这次，她走在了嫂子柳大妈的身前，目光坚毅的看向了门卫，“同志，请告诉我们，这里哪个办公室是负责离婚的事情的” 门卫刚刚的好梦被惊醒，正烦的不行呢，一见这两个农村女人又回来了，心里烦也懒得理，他转过身子端杯子喝茶，一口茶入嘴直接喷了出来。 “啊！” 门卫要疯了，明明这茶杯里的茶已经凉了好一会了，怎么现在一喝就成了开水了。 他觉得肯定是这两个倒霉的女人害的，看着她们就更加不爽了。 “你们怎么还不走！我不是说了吗赶紧回你们村子里去！” 柳家月被他呵斥的有些怕了，但为了坚持离婚，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不要往后退。 她的手上帕子已经绞成了麻花了。 柳1看出了姑姑的心情，他也有些佩服姑姑了，明明那么害怕，还要站在最前面，用自己弱小的身躯他一家子挡在身后，这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 柳1忍不了了，他站到了柳家月身边，指着法院门前的牌子质问保安，“你认识字吗” 保安被这个小孩子问笑了，气的一时间没了脾气，“你以为都像你们农村的抓一个就不认识字！小朋友，这是县城！是县城，你知道吗” 茅盾文学 第九十二章 神兵天降 柳1冷漠的目光直视保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看来你是不认识字了，我来告诉你，看好了，这几个字是为人民服务。” 门卫冷哼一声后，转身到另一个门边上把自己的茶倒了。 他回头狠狠剜了柳1一眼，心想自己可是个和院长每天打招呼的人，能怕了一个小孩子 他的语气越发恶劣，“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赶人了！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是清江县法院！” 柳家月柳眉紧锁，挡在了柳1身前，“我自然知道这里是法院了，我来法院就是来离婚的，你为什么阻止不让我们进去” 自此，这件事就变成了套娃，门卫又强调了一遍，这里是法院！农村人要离婚就去自己村委会调解。 柳家月这么好的脾气，此时也是气的直摇头，“我说过好几遍了，我是来起诉离婚的。” “你是农村人，要离婚就应该去村委会！”保安故意混淆视听。 就在柳家人围在门房前和门卫争执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断了无限套娃。 “张师傅，这是怎么了” 说话的这位年轻人，正是县法院的书记员，顾宇飞。 门卫一看，立刻笑脸相迎，“顾书记员，这些农村人不懂规矩，一点点小事非要闹到法院来，我劝他们回去他们还不听，真是急死我了。” 说着，门卫又把刚才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顾宇飞眉头微皱，这件事的整个过程他是看见了的，和这个门卫说的是有出入的。 他正色说道：“每个人都有来法院起诉的权利，你没有资格阻挡任何人。” 门卫吃了瘪，还想狡辩，“不是，他们是农村的，” 顾宇飞厉声打断了门卫的话头，“农村的怎么了我刚才都听见了，他们要的不是调解，是诉讼离婚，你这是在混淆概念。” 在顾宇飞的一通批评下，门卫暗暗地记下了这个仇，面上却是一派谦逊，“好的，顾书记员，我知道我自己错了。” 顾宇飞也懒得和他再废话，直接放了柳大妈一行进了法院的门。 柳大妈很感激眼前这个年轻的书记员，感谢的话自然是不少说了。 “是这样啊，既然是起诉离婚，这个流程就比较复杂了。”顾宇飞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一个笔记本。 一边说着，一边写，“首先你们要去民庭立案，我们院不大，只有两个民庭，其中受理离婚的就是民一庭。” 他又想办公楼的二楼指了一下，“就是那里，二楼东边第一间。” 顾宇飞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女人，问道，“你们谁离婚” 柳大妈指着柳家月，“就是她，我妹子。” 顾宇飞面向了柳家月，继续给她讲解，“还有啊，要准备一些材料。” “嗯。”柳家月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嫂子。 顾宇飞继续在纸上唰唰写着，“需要的材料我都简单写了一下，准备好你的材料，直接去民一庭就可以了。” 很快，顾宇飞把整个流程给柳家月讲了一遍，撕下笔记本上的那张纸塞到了她的手里，“刚才我的话，你记清楚了吗” 柳家月看了一眼顾宇飞的脸，顿时被他英气逼人的面容给弄的满脸潮红，她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头看了。 看见妹子低着头不敢说话，柳大妈急死了，只能自己上阵把这件事的缘由讲给了顾宇飞。 听见这个姑娘要离婚的缘由后，顾宇飞捏着笔的手，登时青筋暴起。 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这是家暴，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才来起诉离婚！” 顾宇飞直视眼前的柳家月，心中顿时明白了，肯定是这个姑娘太过于软弱了，不知道反抗。 既然现在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且她已经知道离婚了，那就一切都不算太晚。 “这位同志，你选择起诉离婚，这是非常正确的选择。面对任何暴力，我们都要知道反抗，一切容忍就是在给犯罪分子递刀子。” 柳家月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 “你这不止是在拯救你自己，同样这是在拯救这个男人。” 柳家月听懂了，她真心为自己曾经的软弱脸红，“谢谢你，顾同志！” 顾宇飞把目光落在了柳大妈和两个孩子的身上，真心觉得他们不容易，一个嫂子带着小姑子来离婚，还拖着两个孩子，着实很难。 他在笔记本上翻看了一下最近的日程，抿抿嘴，说道：“这样，我去你们村子里了解一下情况，帮你们写起诉书。” 柳家月一听，心中狂喜，只要有了顾同志的帮助，她一定会顺利离婚的。 她的目光又迎上顾宇飞俊朗无比的脸，羞的她又低下了头。 嘴中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柳大妈把自己家的地址还有王志恒家的地址都告诉了顾宇飞。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顾宇飞又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法院门前。这次，门卫直接躲起来了，门房里空荡荡的没半个人影。 “那就麻烦你了！” 柳大妈不停的感谢顾宇飞，并且一家子站在法院门前，目送着顾宇飞回到了法院大楼，这才安心回程去了。 一路上，柳大妈的每句话都离不开顾书记员，在她的心中，顾书记员简直就是神兵天降，专门过来拯救柳家月的神仙。 柳家月一路抱着柳七七，心中怦怦乱跳，她都不太敢想自己今天的遭遇，简直是太出人意料了。 茅盾文学 第九十三章 来自柳七七的礼物 回到家的柳家月感觉轻松了一大截，自此安心的在娘家住下了，等待着法院的顾书记员上门。 柳家月是个勤劳的人，每天帮着柳大妈分担了很多的家务事，还能帮着她带孩子，自从柳家月来了，照顾柳七七和小六的重担就被她分走了。 柳家月还嫌自己干活少了，挣着帮哥哥打理果园，现在就连柳大爹在果园里的重活，柳家月干起来也不含糊。 一大早，她就挑着两桶水，跟在同样挑着两桶水的柳大爹身后，箭步向山上的果园走去，身后跟着柳大妈和几个孩子。 到了果园，柳家月放下水桶，看着满园子丰收景象十分欣慰。 柳家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大丰收的景象，只有柳家月还没有见识过这种盛况。密密麻麻的果子接在树上，远远看去五颜六色的十分醒目。 “哥，咱前天来的时候，已经摘了一茬果子了，这才几天啊怎么全部都冒出来了，就跟做梦似的” 柳家月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咧了一下嘴，挺疼的，不是做梦。 可是前几天来的时候，她亲眼看见的，所有的果子都摘下来了，树上是秃秃的。 就在这时，一只苹果滚落下来，掉到了柳家月的脚边。 “这，”柳家月弯腰把苹果捡起来，瞠目结舌，“这不用采摘就落地了也太神奇了” 柳大妈呵呵笑着，给柳家月讲起这片地的来历，“妹子，你肯定想象不到的，这块地原来是荒地来着，荒的都没人要的那种，还是村长好心，你哥哥接了下来，这才变成现在这个境况的。” 柳家月震惊了，半张着嘴怎么也合不拢，“荒地也能丰收啊！下田村的荒地都没有人敢接受的啊咱柳家的运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柳大妈很自豪，紧紧抱着怀中的柳七七，还在她的小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自从我家七七出生以后啊，家里的日子真的是越来越好了。我和你哥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们的前面还会有好日子等着。” 听嫂子这么说，柳家月疑惑地的目光落在了柳七七身上。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很不一般，这孩子的眼中就像蕴藏着星辰大海，让人一见难忘。 以前的她，还以为是这个孩子长得漂亮，才让人觉得难忘。 后来又过了好几天，她才想起来，在自己刚回家那天晚上，七七蹒跚步子着走到她身边，摸了她的伤口，那伤口顿时就不疼了，愈合的也比以往每次都要快，都要好。 回忆起那天的事情，柳家月也忍不住凑了上去，用手指点了点七七的小鼻子，“我们家七七就是大福星，嫂子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柳七七被柳家月逗得咯咯直笑。 看着眼前的可爱女孩儿，柳家月开玩笑地说，“既然七七是小福星，那么现在就送给家里一样东西好吗”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果树上就像下了果子雨似的，所有的果子噼里啪啦的摇晃了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最大的果子落在地上，稳稳地滚在了柳家月的脚边。 柳家月惊呆了，柳大妈却觉得稀疏平常，往上抱了抱柳七七，“家月，你就别逗七七了，好日子都是辛勤劳作换来的。你看就像这个园子，要不是你哥哥带着几个孩子翻地，一翻就是三天三夜，只怕这里一辈子都是荒山野岭。” 柳家月点点头，她也不信什么神秘力量的，只不过看着柳七七特别喜欢罢了。 “嫂子，我知道了。以后我也要跟着你们干活，我不会怕吃苦的。” 柳大妈很欣慰，对于柳家月她很放心，这个姑娘内敛老实。 经过这次去县法院的事情，她还发现了柳家月另外一个特点，那就是外柔内刚，只不是跟着王志恒的这些年，暴力把她内在的精气神消磨了很多。 她相信，以后的柳家月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整理完果园后，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准备回家了。 就在大家准备撤退的时候，柳肆和柳伍看见了一道黑影闪过。 两个孩子很机敏，大喝一声：“谁！给我出来” 见半天没人应声，两个孩子拧着眉头，架起了各自的弹弓。 “谁” 他们蹑着脚步，轻声逼近了黑影。 就在他们马上要捉一个现行的时候，一只可怜巴巴的小奶狗“汪”了一声，从果园的深处钻了出来。 它对着两兄弟吱呀咧嘴，奶凶奶凶的。 “汪！” 柳家兄弟对视一下，各自放下了手中的弹弓，小奶狗这才放下了戒备，轻轻“嘤”了一声，躲在了树后，偷偷看着眼前的一家人。 但还是带着警戒的神情盯着眼前的众人，时刻准备保护自己。 柳肆柳伍被它快要萌化了，一溜烟的跑到了柳大爹身前央求，“爸爸！能不能养它呀，你看它多可爱” 柳大爹很犹豫，“咱们马上就搬家了，到县城未必有地方养狗啊，如果在村子里继续住着，倒是可以，对孩儿妈” 柳大爹算是把决定权给了柳大妈。 柳大妈也拿不定主意，她和柳大爹的看法一样，到了县城要是没地方养狗，那这只狗也就太可怜了。 柳家月看出来两个大侄子的为难，笑着走近了柳七七，“七七，这个小狗，是不是你送给柳家的礼物呀” 柳肆柳伍齐刷刷的看向了柳七七，眼中充满了光彩。 柳七七却被柳家月的神情逗得咯咯直笑，笑声就像一串银铃似的，在整个果园子里回荡着。 茅盾文学 第九十四章 年轻书记员来了古田村 几天后，村口出现了一个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这个年轻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村口聊闲天的妇女们的目光。 “这是哪的后生啊咋这么俊呢” 年轻的小媳妇们听见中年妇女们对着一个俊俏男人侃侃而谈，一个个脸带红晕的别过身子去，只敢偷偷看上两眼。 谁知年轻男人直接朝着她们走过来了，年轻小媳妇们个个抬头挺胸，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模样。有的绞着手绢，有的捋着头发。 “乡亲们，我想打听一家人。” 老婆子们都是一愣，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俊俏的后生会走过来。 还是田婶反应快，直接和年轻人搭话，“你说，你打听谁啊” “柳家。您知道柳家住在哪个方向吗” 这年轻人就是顾宇飞，他一直惦记着来古田村给柳家月的事情取证来着，可惜就在第二天他就被派去到隔壁村出差去了，直到昨天才回到清江县。 回家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他没上班就直接下了村子。 田婶上下打量着年轻人，没好气的说：“你谁啊你找柳家啥事儿啊” 顾宇飞把自己工作证件拿了出来，亮在了田婶的眼前，“我是县法院的书记员，我顾宇飞，今天来古田村就是想找柳家的人了解点情况。” 一听眼前的人是法院的，田婶高兴的差点瘫痪都好了。 她坐在轮椅上，双手冒汗，嘴唇微微上扬，心中默念着，柳家终于出事儿了！太好了！ 她扬手一指，“就在那！同志，柳家就住在那里！赶紧把他们家的人都抓起来。” 顾宇飞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田婶，再看看周围人避之不及的神情，大概知道了，眼前这个形容邋遢的老婆子应该是精神不正常的人。 可怜人啊！顾宇飞长长一叹，还是很有礼貌的对田婶说了声谢谢，“那我就先去了。谢谢您啊。” 顾宇飞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大踏步的往柳家方向去了。 田婶赶紧划着轮椅跟在顾宇飞身后，一边走一边宣扬，“快点去柳家看热闹啊！柳家被法院的人找上门了！” 很快，顾宇飞就找到了柳家，他透过门缝就看见了柳家月。 柳家月正在逗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女孩儿也就是上次和她一起去县法院的奶娃娃。 “柳同志。” 虽然门没关，顾宇飞还是轻轻拍着门，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 柳家月抬头一看，顿时有点慌乱，竟然是顾书记员来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赶紧叫了正在写作业的柳肆过来，让他去果园把柳大爹和柳大妈都叫回来，说法院的人来了。 柳家月把顾宇飞迎了进来，又忙着给顾宇飞倒了一杯水，这才拘谨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别紧张，柳同志。” 顾宇飞喝了一口水就把杯子放在了一旁，“我早上已经去了下田村了，你上次反应的被虐待的事情，我已经在下田村调查过了，是属实的。” 柳家月见这个年轻的书记员真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她眼眶子潮热潮热的。 “谢谢！谢谢你顾同志！” 顾宇飞压了压手，让她平复一下情绪，“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我前几天忙得很，不在县里，你是不是等着急了” 听见顾宇飞这么一问，柳家月的脸“蹭”的一下子通红起来，她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角，嘴唇也咬的发白了。 顾宇飞没注意到柳家月的情绪有变，只是拿出笔记本，翻看着刚才在下田村记录的笔记。 他也没有抬头，在纸上划着一些东西，“对了，你除了离婚，还有什么诉求吗” “诉求”柳家月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顾宇飞耐心解释着，“比如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你打算怎么分配就是类似这样的要求，例如房子啊，田地啊，小到生活物件都可以要求的。” 柳家月的头摆的像拨浪鼓，眼眶子的红肉眼可见，“我只要离婚，只要离婚这一点就行了。我别的东西都不稀罕，什么都可以不要！” 顾宇飞微怔，指尖的笔也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了柳家月，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这个女孩。 她不止长得漂亮，还是个外柔内刚的人。 其实那天在法院前，柳家月把自己的侄子挡在身后的时候，顾宇飞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那一瞬间，顾宇飞分明注意到了这个瘦弱的女孩自己也怕的要命，可就是在那么紧张的情况下，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也要保护身后的小男孩。 那时开始，顾宇飞就觉得这个女孩子是很特别的。 今天一看，他对柳家月的印象更好了。 柳家院子外，里三层外三层叠的都是人头。 这些人都是田婶招呼过来的，他们想看看为什么法院的人回来柳家抓人，柳家明明是那么老实的人家，怎么就能惹上了官非呢 “这咋了啊田婶怎么又胡咧咧呢” 明眼人都看见了，法院的人哪里是来抓人的啊，明明和院子里的柳家月说说笑笑的。 田婶是绝对不相信的，她奋力把自己脑袋挤了进去。 一看之下，气急败坏，这法院的人是疯了吗明明是来抓人的！怎么就忘了！ 她强行笑着解释，“是真的！刚才这位法院的同志进村的时候说了，他就是来柳家抓人的啊。” 刘婶也挤了进来，嗤笑道：“我看你是想屁想多了，这明明就是在谈笑风生，我看是来柳家走亲戚的” 田婶绝对不相信刘婶的话，狠狠的飞了她一个眼刀，“你知道个屁！这叫法院同志的策略你知道吗法院的人问话都是有套路的！” 刘婶抱着肩，讥诮道：“你知道看来你是进过法院的咯可真是了不得啊，我们村里也就你儿子差点进了公安局，没想到你这么大本事的呢还进过法院” 田婶差点没气死，直接骂道，“滚！死老婆子，你就等着看，一会儿柳家的人都回来了，就会抓人了，乡巴佬你知道个屁！” 刘婶懒得再理她了，她不想和蠢货站在一起，这样只会传染，于是往人群里里面挪了挪。 柳家月和顾宇飞聊得沉迷，完全没注意到院子外的情形，但是她怀中的柳七七却看见了。 她撅了一下小嘴巴，紧紧捏着小拳头。 “啊！” 一声尖叫过后，田婶抹了一下脸上的鸟屎，原来就在他们聚精会神看热闹的时候，一群麻雀从头上飞过，直接给了在场所有人抛了一个深水炸弹。 人们一惊之下急速散开，所有人都发现了自己头上有鸟屎，但是田婶最惨，她不止头上有鸟屎，脸上身上到处都是。 轰的一下，所有人原地再度散开了，深怕田婶身上的鸟屎再蹭到他们的身上。独独留着轮椅上的田婶在柳家院门前。 茅盾文学 第九十五章 婆家带人来了 众人和田婶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用鄙夷的目光审视着田婶， 刘婶用手指刮了一下头顶上的鸟屎，往田婶的脚下一甩，开始埋怨起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麻雀怎么能在我们头上拉屎！” 田婶惊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回骂好了，她半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所有人都被喷上鸟屎了！你凭什么怪我” “因为你忽悠大家过来看柳家的热闹啊！不是因为你，谁能来呢”刘婶振振有词，“倒霉鬼，谁沾你谁倒霉！” 众人一琢磨，确实和刘婶说的一样，不是这个倒霉鬼害他们，谁又能来呢 大家纷纷赶回家清理鸟屎，都对田婶骂骂咧咧的。 等人群散光之后，田婶独自一人对着柳家院门上的缝隙坐着。 头上一阵风吹过，田婶警觉的抬头看去，刚刚飞走的那群麻雀又成群结队了回来了，田婶心中一颤，摇着轮椅飞快的回家去了。 这时，小院子里却格外安静，顾宇飞已经和柳家月谈的差不多了。 他翻着自己记录的笔记，发现没什么漏洞了，直接收回到了公文包里。 一抬头，顾宇飞正撞上了柳家月的明眸，而柳家月恰好也在偷看顾宇飞的脸，一时间没有躲避开，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处，二人都是满面绯红。 顿时，这个小院里的气氛尴尬起来，萦绕着旖旎的芬芳。 顾宇飞以手握拳，轻咳了一声，他急速的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他的脸现在也是烧得慌。 瞬间，他就发现了这个院里最值得注意的，就是一直抱在柳家月怀中柳七七。 “这个小女孩儿太可爱了，是你侄女对吗” 还好顾宇飞岔开了话题，要是再这么僵持下去，柳家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把柳七七高高地举了起来，给顾宇飞介绍起来，“这是我侄女，叫柳七七。很漂亮” 顾宇飞看着七七的眼睛，顿时觉得心中的紧张缓解了不少，这孩子的眼睛就像是一副绚丽多姿的名画，让人一见不忘。 柳七七看着顾宇飞，咯咯的笑了起来，把柳家月和顾宇飞齐齐逗笑了。整个小院子里的尴尬氛围一扫而空。 两个人一起逗了一会儿柳七七，门外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柳家月回头看了一下屋里的挂钟，觉得是哥嫂回来了。抱着柳七七就迎了出去。 谁知她刚到门前的时候，门就被猛然间推开，还险些把自己和柳七七撞到了。 她定神一看，来的人竟然是方金菊和王志恒，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方金菊有了上次被柳大爹教训的经验，她先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番，确定没有看见柳大爹和柳大妈的身影，她才放下心来。 方金菊狡黠的笑了一下，往身后一偏头，对着后面的人发号施令，“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 柳家月惊了，她立马抱着柳七七转身回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方金菊抱得死死的。 方金菊拖住了柳家月的腰，向后面的人叫喊，“快点！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回去！你们都是木头人吗我花钱雇你们过来是来看热闹的吗” 柳家月很害怕怀里的柳七七受伤，吓的惊声尖叫起来，她甚至忘了院子里还坐着法院的工作人员。 “你别拉我！我怀里还有孩子！”她几乎是在央求方金菊，好让方金菊能够良心发现，希望她不要伤害了柳七七，可是她错了，方金菊的心是铁打的。 就在两个人拉扯之时，一个冷峻异常的声音倾泻而下，“住手！” 方金菊一愣，还真的住手了，她发现了柳家的院子里有个被她忽视了的人，一个男人，一个长得比她儿子英俊百倍不止的男人。 方金菊停止了拉扯柳家月，仔细打量起说话的男人。这男人身形高大，看衣着应该是城里的人，还是城里比较有派头的那一类人。 方金菊立刻明白了，柳家月要离婚的真实原因了。 “好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玩的这么大” 柳家月赶紧整理着自己被扯得歪七扭八的衣裳，并没注意方金菊说什么。 倒是顾宇飞听出来了方金菊的意思，严肃地警告她，“你最好闭嘴，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顾宇飞看着眼前的方金菊，就知道她就是人们口中的恶婆婆了，心里顿时越发的同情柳家月的处境，这个老婆子一看就是非常彪悍的那种货色。 方金菊横叉着自己的腰，指着顾宇飞大笑，“我离开我来捉奸你让我离开！” 王志恒也冲了上来，上下打量着顾宇飞，说实话，他是不相信顾宇飞能看上柳家月的，但是自己的目的就是要把柳家月带走，管他呢顺着妈妈的话说就是了！ 他的心一横，决定先给自己身上泼一桶脏水，“好啊，你这个柳家月，你敢给我带绿帽子，难怪吵吵着要离婚呢！野男人都带回娘家了” 柳家月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间抱着柳七七往顾宇飞身后躲了躲。 这就更证实了顾宇飞就是他们口中“野男人”的事实。 事到如今，王志恒也信了，看他们两个人的模样，没有事儿才出了鬼！ 王志恒再度好好打量了一下柳家月身前的这个男人，这男人不止比自己英俊的多，更是体面气派的多。 自己就是农村一个种地的庄稼汉，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城里的，搞不好还是个什么小领导，王志恒嫉妒之心翻腾了上来，冲上去抡起拳头直奔柳家月。 茅盾文学 第九十六章 方金菊掉了一块肉 王志恒的拳头刚刚擦过顾宇飞身侧，直奔柳家月去了，就被顾宇飞一把抓住了胳膊，往后一扯。 由于顾宇飞的力道不小，王志恒整个人被顾宇飞来了个急刹车，直接往前冲了个趔趄，跪倒在了柳家月的身边，吓的柳家月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给我住手，要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顾宇飞愤怒的看着脚边的王志恒，心里更是为柳家月鸣不平，脚下这人哪有半分配得上柳家月的样子。 王志恒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他气的要疯了，自己不仅没有打到柳家月，还跪在了她身边，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野男人。 他往后一看，招呼着一起过来的几个壮汉，“过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野男人！让他知道知道，搞了别人的老婆，是要付出代价的！” 几个壮汉收了钱不好不办事，见王志恒招呼了，他们各个摩拳擦掌朝着顾宇飞奔了过来。 就在他们即将冲上来的一刻，柳家月怀中柳七七看着眼前的一切，眼前真是太混乱了，把妈妈精心装扮的小院子都弄的乱七八糟的。 柳七七皱了皱眉，小脸上看着严肃异常。 猛然间，前几天在果园里捡到的那只小土狗变的异常凶猛，它连助跑都没有，直接四脚腾空扑了上来。 他接连扑倒了在场所有从下田村里来的人，几口下去，被方金菊带过来的壮汉们包括他们母子，咬的是鬼哭狼嚎的。 一个个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求饶。 小狗咬了一会儿，逐渐平息了怒意，奶声奶气的“嘤”了几声，躲回到了老梨树的后面去了。 柳家月欣喜的目光落在那个幼小的身体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温顺可爱的小狗，此刻竟然化身成了他们家的保护神。 就在双方都停战了的瞬间，小狗身边突然砸过一块砖头，柳家月一惊，往砖头过来的方向看过去，此时，方金菊的手中又抄起了另一块砖头，准备继续攻击小土狗。 柳家月大惊失色，抱着柳七七朝着小狗喊道：“快跑！快跑啊。” 谁知，这个幼小的生命不仅没有退缩，更没有撒腿就跑，反而冲着方金菊吱呀咧嘴起来。 这次小狗准备的很充分，它一个助跑冲向方金菊，直接咬住了方金菊的小腿。 “啊！” 一声惨叫直冲云霄，方金菊看向自己的小腿，已经血肉模糊了。 而小狗凶狠的瞪着她，嘴里还叼着一块血淋淋的肉。 小狗直接把肉吐了出来，留下一个轻蔑的眼神走了。 众人都看傻了，王志恒的腿一软，差点儿又跪在了柳家院子里，他强撑着站在一边，不敢接近自己的妈，深怕这个小狗再发疯，冲上来把自己给吃了。 几个大汉也都停了手，没人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奶狗，竟然成了这场战役中最难对付的东西。 场面一度僵持了下来。 门前传来一声惊呼，“天啊！怎么这么多的血！” 柳家月听见那声音，直接就哭了出来，她抱着柳七七直奔门前，一下子冲进了柳大妈身边，“嫂子！” 柳大妈把柳家月揽在怀中，往里一看，不止门边上有血，就连院子里也有很多血，还有一团类似腐肉的东西甩在地上。 她吓得心脏怦怦乱跳，把柳家月按在身前左右反复的看着，直到确定不是自己妹子身上的伤，她才安心了下来。 “怎么了柳肆不是说顾书记员来了吗怎么弄成这样”柳大妈往院子里仔细看去，他确实看见了一脸严肃的顾宇飞，同时也看见好些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夹杂在其中的还有王志恒和方金菊。 “嫂子，他们又过来了，还带着下田村的几个人，要把我抓回去。”柳家月往院子里看了看，抽噎起来。 就在柳大妈和柳家月说话的时候，方金菊脸色惨白，一瘸一拐的挪了过来，柳大妈这才发现方金菊的小腿上少了一块肉，露出了森森白骨，血还顺着脚腕子淌了下来，整个鞋面都是血。 原来她一进门，看见的血迹都是她的，柳大妈终于安心了，她咧了咧嘴，紧紧握住了柳家月的手。 “你们看，我被你家狗子咬成了这样，你们得赔偿” 听着方金菊气若游丝的敲诈，柳大妈也是服了，方金菊这个老婆子都成了这副德行，也没耽误她惦记着钱的事情。 柳大爹看向了躲在石凳后面的小狗，小狗委屈巴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怎么可能相信是自己家的狗咬的呢 就这么温顺可爱的小动物，怎么可能干出如此血腥的事情呢说破天了去，柳大爹也不相信。 “你看你把它吓成什么样了我还没找你要赔偿，你倒是敲诈我们家了” 柳大爹义正辞严，发誓要为自己家狗讨回公道。 方金菊一听都要昏过去了，自己已经倒霉成这样了，腿都变成这样了，还要被人冤枉 “不是你家的狗咬的莫非还是人咬的”王志恒站了出来，搀扶着方金菊，“我告诉你，今天你柳家不出钱，我们就不走了！” 王志恒看着方金菊腿上的上，心中窃喜，就这么严重的伤口，怎么也得敲诈柳家一大笔钱他才能安心。只要有钱，他就能上。 “不走是”柳大爹咬着牙问了一句。 最近一些日子，他已经被王家的人气麻了，王家就像疯了似的隔三差五的过来捣乱，什么好脾气的人也都会被折磨疯的。 柳大爹抄起水桶上的扁担，朝着王家母子二人挥舞过去。 茅盾文学 第九十七章 离婚协议书摆在眼前 眼看着出钱的人要受伤，几个下田村跟过来的村民怕拿不到钱，冲上去开始护着王家母子二人。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下田村的村民，比较有经验，他抓着一个木棍子抵在柳大爹身前，威胁道：“这狗咬人，是我们亲眼见着的，你不承认也没用，不信你就看看，你家狗的嘴上是不是有血啊” 柳大爹一惊，果然顺着他的指引看着过去，老梨树后，小狗的脑袋已经全部露了出来，它的嘴巴周四是有血迹，血迹黏在了小狗的嘴周围，已经渐渐地干了。 那人见柳大爹一脸惊诧，紧接着又说，“你今天赔偿了，我们就算了，要是不赔偿的话，我们下田村的人也不是好惹的，我们会直接到法院去告你们，你们放疯狗咬人！” 看着自己叫过来的人这么有条理，把这个蛮横无理的柳大爹说的一愣一愣的，方金菊很欣慰，决定回去后给他加一块钱。 “呵！你刚才不是不承认你家狗咬人吗现在就去法院，去公安局，我看你还能抵赖吗” 方金菊嚣张极了，一想到一会儿能敲诈柳家一大笔钱，她就开心的要死了，现在她的脸也不白了，还渐渐地有些红晕。 就在这时，一直缄默不言的顾宇飞走了过来，把自己的工作证从上衣兜里掏出。 一个小红本本抵在了方金菊的眼前。 方金菊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什么鬼东西我不认识字！” 顾宇飞轻蔑的目光在下田村的每个人脸上扫所，他打开了自己的工作证再度抵在了所有闯入者的眼前。 一字一字极其严肃，“看好了，我就是清江县法院的工作人员，我叫顾宇飞。” 方金菊像是咽了一口棉花，气息有进有出，但是憋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紧张的儿子方志恒对视一眼，方志恒脸上的汗珠也淌了下来，不过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法院的怎么了法院的人就能诱拐别人家老婆吗！” 柳家月看着自己的哥嫂，一时间急得满脸通红，指着王志恒怒喝，“你胡说八道！你凭什么污人清白” 顾宇飞倒是不在意这些污蔑，他走到了王志恒前面，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方金菊，“你们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私闯民宅，绑架妇女，这些我都是能作证的。” 一听法院的人要作证，下田村跟着过来的几个村民都愣住了，赶紧退了几步，再也不站在王家母子跟前了。 顾宇飞又是一声冷笑，“对了，还忘了一个罪名，你们公然袭击法院工作人员。这也是大罪，每一项都够你们蹲大牢的了，明白吗” 众人一听，纷纷倒戈，“可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是这个方金菊给了我们钱，让我们过来把她儿媳妇抓回去的！” 众人哀求的目光落在顾宇飞的身上，一个个急得鼻尖头顶上全是汗珠子。 顾宇飞淡淡一笑，看着这群人，“那你们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吗” 年纪大的人果然是经验丰富，一听法院同志这么问，就知道是有意放自己一马，连声点头，“我们知道！知道了。” 说罢，带着同村几个一起过来的人拔腿就跑，再也不理院子里的王家母子了。 王志恒气的要命，但是他没表现出来，现在是形势比人强，自己要忍。 他看向了柳家月，指着自己妈方金菊的腿，“你看，我妈的腿伤的这么厉害，你就跟我回去” 柳家月退到了柳大妈身后，直接问王志恒：“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妈受伤是他活该！” 王志恒咬咬牙，“你回去照顾我妈啊！她可是被你家的狗咬的，你真的不承认吗” 柳家月才不想跟他废话了，直接把顾宇飞刚才给他的离婚协议书拿了出来。 “这是这位法院的顾同志帮我写的，你赶紧签字，我一分钟都不想看见你了。” 王志恒楞在当场，往往事情走到了最后一步，人们都觉得会有转机，但是今天，王志恒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死路一条。 但是他依旧不愿意认输，他没有接柳家月递过来的笔。 “你做梦！”王志恒扶着自己的妈妈，恶狠狠的看向柳家月，他就算把柳家月拖下地狱，也绝对不会让她在这世间开开心心。 “你看看这份协议，我什么都不要你家的，我只是要和你离婚而已。” 王志恒扯了扯嘴角，他家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我只是不想和你离婚而已。”王志恒坚决不看离婚协议。 “好，”顾宇飞看了过来，“既然你这么坚决，我看柳家月你也不要在执着了。” 柳家月不明白顾宇飞这话什么意思。就在刚刚他还夸自己勇于面对暴力呢怎么转眼间就变了 顾宇飞掏出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写起了字，“看来我们的诉讼目的要变换一下，不应该是起诉离婚了。现在核心的诉讼目的是转告王志恒绑架还有虐待妇女。到时候判决下来，王志恒就不是离婚这么简单了，他会坐牢，进监狱的。” 王志恒吓了一跳，如果在不离婚就要进监狱，他宁可早早离婚，他接过了柳家月手中的离婚协议书，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柳家月适时的递过去一支笔，王志恒也接下了。 仔细看了两遍过后，王志恒知道柳家月说的没错，这里面真的没什么要求，没要求赔偿，也没要求房子和地，只是单纯的要求离婚。 方金菊看见儿子有些动摇，厉声喝道：“不要签字！” 王志恒一愣，小声嘀咕着，“没听这个法院的人说嘛不离婚柳家月就要去告我绑架还有虐待！我可是不想坐牢的啊” 方金菊简直要被这么蠢货儿子气死了。 “你是猪吗这法院的一看就是柳家月的姘头！骗你离婚的！” 柳家月的脸再度通红起来，怯生生的躲在了柳大妈身后。 柳大妈对于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再清楚不过了，她气的指着方金菊的鼻子怒斥，“你要不要脸！这位法院的同志也是你能够污蔑的吗他和我家小姑子清清白白，两个人就在法院门前认识的，我作证！” 方金菊大笑起来，“潘金莲和西门庆还是在街上认识的呢总不是认识了” 听她越说越下作，柳大爹手中的扁担握的咯咯作响，“签字！签完了马上给我滚出柳家！” 方金菊已经快站不住了，但是她也不打算退却，指着柳家月和顾宇飞就开骂了，“你们就是奸夫淫妇，这个法院的就是你的姘头，你给我等着！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柳家月！” 茅盾文学 第九十八章 柳家月终于离婚了 不论方金菊怎么说，王志恒有自己的打算。没了媳妇倒是不要紧，但是为了留住媳妇自己去坐牢，那就不怎么划算了。 他一咬牙，趁着方金菊怒骂柳家月的空挡，把离婚协议书上字签好了。 他把笔和纸狠狠的塞还给了柳家月。 就在这时，方金菊才知道为时已晚，自己的儿子已经签字了，并且离婚协议书已经到了柳家月手中。 “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个孽障！”方金菊嚎叫了一声。 她快被儿子气昏了，坐在地上撒泼起来，一边骂一边哭，满嘴都是对柳家的诅咒，“柳家月，你就是潘金莲！柳家你们家没一个是好东西，全都不得好死！” 这骂声在柳家上空萦绕，柳七七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 柳大爹没有注意到柳七七的神情变化，他抽了抽鼻子，觉得院子里的血腥气越来越重了。 他低头一看，心中就是一紧，眼看着方金菊的腿上一直在流血，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血流只会越来越多。 柳大爹见王志恒签了离婚协议，对他的语气也缓和了很多，“带你妈赶紧去医院，这样是不行的，你看看她的腿。” 王志恒低头一看，吓的差点昏了过去，慌忙着把自己妈妈从地上拽了起来，硬是把她背走了。 看着母子二人远去的背影，柳大妈冷哼了一声：“还挺孝顺的，知道给自己妈看病。” 柳家月摇摇头，脸上冷的吓人，“他不是孝顺，他只是觉得现在和我离婚了，如果他妈再死了的话，就真没人伺候他了。” 柳大妈顿时明白了柳家月的意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种儿子也只有这种妈才能培养出来了。 但她也很高兴，柳家月终于重获自由了。 镇卫生所。 王志恒背着方金菊到了镇卫生所，把方金菊放在病床上的时候，王志恒险些累的昏厥过去了。 坐在长凳上缓了一会儿，王志恒才发现自己裤腿全湿了，低头一看，裤腿上全是妈妈的血，吓的他脸色苍白，差点从凳子上顺着滑下来。 急诊室里，传来了方金菊的吼叫声。 “柳家！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 “你们全家都不是人，都是白眼狼！” 所有的医生护士和病患都跑出来看热闹，没一会儿，急诊室外热闹的就像赶集似的。 急诊室里，医生一边给方金菊处理伤口，一边听着她骂人，所有的话里，没有一句能离开柳家的。 “这不是疯狗吗”一个小护士在门外嘀咕了一句。 另外一个小护士赶紧给她使眼色，“可别说，被她听见了，你就是柳家的下场！” 小护士虽然不知道这个柳家是怎么得罪这个疯婆子了，可看见疯婆子言语如此恶毒，还是乖乖的接受了意见，闭了嘴。 方金菊躺在病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把对柳家的怨气尽数撒在了医生身上。 “你是不是柳家派来的！派来害我的对吗”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继续手上的活。 “我看就是！你肯定和柳家认识，不然怎么把我弄的这么疼！” 此时的方金菊由于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医生护士们都不敢看她，只能加快了手上的活，赶紧干完赶紧走。 没一会问功夫，消毒包扎任务就都完成了。 医生简单对王志恒交代了一句，“留在这里观察后续情况，你可以去缴费了。” “缴费” 王志恒心中算计起来，医生让自己妈留在这里观察，肯定就是要住院，这明明都包扎好了，为什么还要住院 为了省钱，王志恒和自己妈一商量，母子两个人谁也没有把医生的话当回事，直接一溜烟的回家去了。 方金菊出了卫生所的大门，心中也舒坦了一些，毕竟没有给卫生院一分钱就算是今天最值得庆祝的事情了。 古田村。 柳家月为了自己能够顺利摆脱王家，喜极而泣。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这一切全都要靠顾宇飞提供的离婚协议书，她感激的看向了顾书记员，“谢谢你，顾同志！” 柳家月的声音更咽着，她终于战胜了自己，她没有在顾同志面前怯生生的不敢说话了。 柳大爹眼底也是潮潮的，他把柳家月揽在怀中，重重的在妹妹肩上拍了拍，“妹子，祝贺你！哥今儿实在是太高兴！我要喝酒！” 柳大妈也跟着他们兄妹喜极而泣，她看着顾宇飞，十分感激的说：“顾同志，今天一定要留在我家吃饭，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顾宇飞一听“恩人”两个字，连忙摆手，脸上泛起一丝羞涩，“千万别这么说，别说扶危济困是我的本职工作了，就算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对于柳家月的遭遇也不是坐视不理的。” 柳大爹看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十分的欣赏。 刚刚在果园的时候，柳大妈也提起过这个法院的年轻人，当时他还不怎么相信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人，就像一个神仙似的出现在柳家。 但是他现在看见真人了，顿时觉得自己媳妇对他的夸赞还不够。 听着要请客吃饭，柳家月赶紧进厨房，帮着嫂子做饭去了。 不到半个小时，柳家能拿出来的好东西全部端上了桌，满满当当的挤了一大桌子的菜。 柳大爹给顾宇飞倒了一杯酒，但是顾宇飞却推辞了，“柳大哥，我真的不能喝酒啊，我还要工作的。” “工作要紧！”柳大爹呵呵笑了两声，也不再勉强，自己高兴的喝了起来。 柳大妈顺便还把自家的罐头拿了上桌，等着一会儿吃了饭后，给大家解腻用。 谁知，顾宇飞一眼就看见了这瓶罐头，他指着罐头惊奇的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爱吃这家的罐头啊！” 柳大妈也很震惊，“你爱吃这个” 见顾宇飞点点头，柳大妈哈哈大笑起来，“顾同志啊，真是太巧了！柒柒果品就是我家的厂子啊！” 柳家月笑着抱起了柳七七，抵在了顾宇飞眼前，“是呀，这位小姑娘就是七七，柒柒果品的七七啊。” 顾宇飞一时间想不明白，“柒柒果品我记得是在县城啊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住在古田村呢” 柳大爹一口闷了杯中酒，心底是高兴的不行。 “我们马上就要搬去县城住了！还是要感谢你啊，顾同志！如果不是你，我妹子也不能这么快离婚。如果她不能离婚，我们也就不能安心搬家。现在我妹子自由了，终于可以和我们到县城去住了。” 顾宇飞眼中的光一闪而过，他看着身边的柳家月，目光更为热切了。 茅盾文学 第九十九章 柳家月决定进城了 “不，我不想去城里，我想留在家里帮哥哥嫂子照顾果园。” 一听柳家月竟然不和自己一起进城去，柳大爹就急了，“为啥啊” 柳家月自然是不想当哥哥嫂子的累赘了，虽然哥嫂都说了要带自己进城，可自己不能真的厚了脸皮去啊。 方金菊说的没有一句话是对的，但是对于进城这件事，柳家月觉得方金菊说的并没有错，只有在古田村的柳家才是她的柳家，而县城的柳家和他没有关系。 柳家月看着哥哥迫切的目光，觉得可以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哥哥，我喜欢在农村待着，进城我肯定会不适应的。” 一听是这个原因，柳大妈松了一口气，“傻丫头！你去了城里就知道城里的好了，哪里会有什么不适应呢” 见一个谎言不奏效，柳家月又想出了另外一个，“我喜欢种地干活的，城里没有啊。再说咱家后山的果园长得多好啊！你们走了肯定就没人照顾了，我留在这里照顾果园。” 柳大爹一听，也笑了，“妹子！这果园本来就是村里的，我走了就交还给村里，让他们打理了，真的不用你留在这儿啊。” 柳家月鼻尖上微微冒汗，怎么自己连想了两个谎言都不行的吗 就在这时，顾宇飞插进了他们的谈话，“我觉得，小柳你去县里比较好。” 柳大爹和柳大妈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顾书记员太有眼力见了，纷纷对他投去了肯定的目光。 “对啊！”柳大爹更是急不可耐，紧跟着附和了一句，“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总是在农村。” “是的。”顾宇飞接过话题，继续劝着柳家月，“城里有更多机会，也能学习到更多的知识，都对你以后的发展很有帮助的。” 柳大妈跟着点头，“我觉得顾同志说的非常对，来，顾同志你多吃点菜！” 转眼间，顾宇飞的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但是柳家月始终没有表态，她只是低垂着眼眸，非常认真的听着顾宇飞的话。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如果你自己留在古田村的话，类似于今天的事情，以后肯定还会发生。方金菊和王志恒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就是这个理由，直直的戳中了柳家月的内心，她想着方金菊被王志恒背走的那一刻，血顺着方金菊的腿淋了一路。她的心中就是一沉，怎么也不能安心。 方金菊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啊，肯定会找补回来的。 如果她找上门来，自己又是一个人在古田村里，肯定就是凶多吉少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待柳家月意见的同时，柳大妈却多了一个心眼，她另辟蹊径，注意到了顾宇飞对于柳家月进城这件事的态度不一般了。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看着顾宇飞急切的脸，顿时想明白了所有的关窍。 柳大妈清了清嗓子，开玩笑似的来了一句，“家月，你现在也离婚了，进城还有一个好处哦！” 柳家月看着嫂子，等着她把话说话。 “你进城了，就能找到更好的对象！” 柳家月的脸色顿时红的像天边的晚霞了。 她低着头，答应了和哥嫂一起搬家进城的事情。 最开心要数顾宇飞了，他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说了一声“好！” 大家总算可以安心下来吃饭了，柳大妈又给顾宇飞夹了很多菜，顾宇飞也没有拒绝，把碗中的菜一扫而空。 吃晚饭后，看天色实在不早了，顾宇飞就起身告辞。 柳大爹把顾宇飞送到了村口，看着他坐上了公共汽车离开后，这才拔腿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路上，他的心情大好，还哼起了小曲儿。 柳家院子里，柳家月正帮着柳大妈收拾碗筷。 柳大妈看着她一直憋着脸上的红晕，忍不住问了一句，“家月，你觉得顾同志怎么样” 柳家月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她嫂子什么意思。“我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啊，要是今天没有顾同志的帮助，我估计真的会被王志恒一家子拖死的。” 柳大妈见柳家月没理解她话中的意思，于是就把手上的抹布放下，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直接问道：“你喜欢顾同志吗” 柳家月愣在当场，手中的碗差点掉了。 此刻，她脸上的红晕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晦暗不明的神色。 “直接说啊，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你现在是自由身，想恋爱和结婚都可以，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你的！”柳大妈为自己妹子加油鼓劲，“妹子，你告诉嫂子。” 柳家月低垂着眼帘，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我配不上顾同志，原来配不上，现在更配不上。不过没关系，嫂子，反正我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看着柳家月暗自伤心，柳大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她不应该现在就这么着急和柳家月提这件事，应该缓一缓的。 就在这时，柳大妈突然注意到了小狗喝水的盆里是红色，他往小狗的嘴上看去，就见嘴上的血迹渐渐的化开了，把它的整个嘴巴附近的毛都染成了红色。 柳大妈心底一沉，她想起了方金菊腿上的伤。立刻就觉得这只狗很危险，既然能把方金菊的一块肉都咬下来，肯定是个攻击性很强的狗。 “柳肆柳伍！” 柳大妈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指着小狗说，“这狗不能再养了，它会咬伤你们的。” “不可能的，妈，它和我们玩的很好的。”柳肆解释着。 “对啊！他从来不咬我们，今天之所以咬人，是因为老婆子欺负了姑姑！” 柳大妈由不得孩子解释，直接拉过两个孩子，命令他们把狗扔掉。 茅盾文学 第一百章 王家出事儿了 看着妈妈就要生气了，柳肆柳伍只能假装答应下来，抱着小狗出了门。 小土狗就这么被赶出家门了，柳家月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她真的感谢这只小土狗救了他们，但是嫂子说的也没错，这个小狗攻击性这么强，要是以后真的把孩子咬了，也挺危险的。 柳肆柳伍两个人并没有走远，他们偷偷的躲在家门前的柳树下，商量着一会该怎么办。 柳伍出了个主意，“要不一会儿趁着爸妈都睡了，咱把它偷偷的抱回到屋里去白天不让它出门。” 柳肆摇摇头，觉得这法子肯定不行，“你傻是不它喜欢叫唤你不知道啊马上就能露馅。” 就在两个人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柳1从小路上回来了。 他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叶书观的诊所，在那里待了一天，吃过晚饭后才回家。 看着柳肆柳伍抱着小土狗，愁眉苦脸的蹲在家门口，于是上前问了一句，“你俩咋了” 柳肆柳伍看见是哥哥，顿时来了精神，把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柳1，重点描述了小土狗是如何英勇护家，还有妈妈如何要赶小狗走的事儿。 “哥，你法子多，你帮我们想个主意呗，我们舍不得它。”说着，柳伍抱着小土狗亲了一口。 柳肆也伸手在小土狗的背后摩挲着，一脸不舍。 “我觉得妈妈说的没错，妈妈也是担心你们两个人的安全问题。”柳1神情严肃。 小土狗虽说为了救人去咬了方金菊，可是哪天要是它一激动，误伤了柳肆柳伍或者别人的话，人们只会觉得这个小狗果然是疯狗，到时候可就不是把它扔掉这么简单了。 柳伍听柳1也赞同妈妈的意思，失望极了。 柳肆却嘟囔了一句，“又不只是我们两个喜欢它，七七妹妹也很喜欢它，每天都要和小狗玩的。也没见小狗咬她啊。” 一听柳七七也喜欢这只狗，柳1立刻说，“那你们把小狗先放在果园里藏起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柳肆柳伍面面相觑，立马感激的看向柳1，齐声道，“谢谢哥哥！” 看着兄弟二人欢天喜地的背影，柳1嘴角勾起一层浅笑，转身回家了。 自从签了离婚协议，柳家月每天都开心的不行，看什么都是美的，干起活来也越发的卖劲。 “嫂子，我去扫门口了啊。”柳家月一大清早提着扫把，推门出去打扫卫生了。 今天，柳家门前还挺干净的，随便扫了几下就像模像样的。 “柳家妹子” 柳家月听见有人叫她，一抬头就看见了村头的韩家嫂子。 她记得前些天还和韩家嫂子说过话，当时要不是她好心告诉自己王家已经在找媳妇的事儿，自己还真的因为方金菊是来好心劝她回家的。 所以此时柳家月看见韩家嫂子也是格外亲切。 “有个事儿，你知道不”韩家嫂子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 柳家月一脸懵，完全不知道韩家嫂子再说什么，她摇了摇头。 “王家出大事了，你那个婆婆方金菊昨天晚上死了。” 柳家月心中一提，紧紧攥着手中的扫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我也是听我夫家妹子说的，王家现在正准备办丧事儿了。” 柳家月想起昨天方金菊离开时，满腿是血，心中十分紧张，莫不是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她是怎么死的”柳家月的嘴已经不怎么好使了。 “谁知道呢！”韩家嫂子继续说着，“听说是暴毙了，死相非常难看。明明是他们王家恶人有恶报，他们家反而在下田村里瞎嚷嚷，说方金菊是被你们柳家气死的。” 这到这儿，韩家嫂子看了一下天，“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这个事，让你有个准备。我先回家去了，我男人还等着吃饭呢。” 说着韩家嫂子就走了，等她走到十来米开外的时候，柳家月才回过神，转身回家关上门就去找自己哥嫂去了。 下田村。 王志恒傻傻的坐在院子里，屋里放着方金菊的尸身，他不敢进屋。 就在他发愁以后该怎么办的时候，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王志恒抬头看去，来人正是昨天和自己去柳家闹事的几个人。 他赶忙站了起来，感激的看着他们，“谢谢！谢谢大哥。” 王志恒都快被这件事儿逼疯了，他家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办丧事呢。 那几个人脸色很严峻，还带着忧虑，“你妈是怎么死的” 王志恒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妈就是一口水不喝，一见到水就害怕。她也不敢看光，最后就疯了，昨天晚上就断了气。” 一听这话，几个人脸色白的像是涂了米浆，立刻炸了锅。 “这是狂犬病！”为首的年纪稍长的人说。 这话一入耳，几个人脸上登时冷汗横流。 王志恒也吓傻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半晌才喊出来一声，“妈啊！” “被狗咬了要打针的！”年纪稍长的人再度提醒。 那几个人心里都悔死了，真不该和方金菊去古田村闹事儿，为了那一点点的钱，现在命都快没了，更何况昨天承诺给他们的钱还没付账呢。 “走啊！我听说没发作前，打针还来得及，咱们赶紧去镇上打针去啊。” 几个人慌慌张张的就要出门，临走前，其中一个特别不忿，威胁王志恒，“我告诉你王志恒，我们可是为你家的事儿才去打针的。要是没出人命，你家就得赔钱！出了人命你家就要赔命！” 看这几人远去的背影，王志恒彻底没了主意，他直接把大门拴上，背靠着大门坐在了小马扎上，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闭上眼睛不敢往屋里看。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一章 王家人拖着棺材板上门 柳家月丢下扫把，跑回家去，把送韩家嫂子那里听说的事情告诉了柳大妈，柳大妈也觉得很震惊。 但是短暂的惊慌过后，柳大妈就镇静了下来。她告诉柳家月，这是方金菊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肯定是上天给她的惩罚。 柳家月的心情很低落，方金菊的死给她带来的冲击很大，她倒不是伤心难过，而是怕王志恒更疯狂的反扑。 “嫂子，王志恒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那个人我很了解。”柳家月眼角红通通的说着，“他一定会把这笔账记在我身上的。” 柳大妈揽过柳家月的肩，安慰道：“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嫂子和你哥在呢，你就别担心了。” 看着柳家月点点头，整个人像是放松了一些，方金菊继续宽慰道：“妹子，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回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而是要展望未来了，比如说，县城的新房子要怎么装修啊” 听见柳大妈语气轻松，柳家月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对于去城里生活的事情，她很向往，甚至还想着能不能在县城的大街上偶遇顾同志，一想到这儿，她的心情就平静了很多。 “嫂子，都听你的，你想怎么装修都行。” 柳大妈笑笑，“县城的房子啊，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家啊。我还专门给你留了一间房，这间房子怎么装修都是你说了算。” 柳家月红着脸，“嫂子，你对我真好。” 就在姑嫂二人说话的时候，柳家的院门突然被敲的震天响。 柳家月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去应门，一开门就看见了韩家嫂子满脸是汗，还大口喘着粗气，“妹子！快，我就是来提醒你，王家人过来了！” 这时，柳大妈也跟了上来，听见了韩家嫂子的话，觉得很奇怪，“王家不去办丧事，来我们家干什么” 韩家嫂子一见柳大妈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得满脸通红，“我家就住在村口，我刚才抬头一看，妈呀！太吓人了，下田村的人乌泱泱的往这边赶呢！你们赶紧准备！” 柳家月急得快哭了，紧紧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头，她心里恨极了，怎么王家出了什么事情都要来闹腾自己家呢 韩家嫂子一看就更着急了，“妹子，现在哭鼻子可不是办法，赶紧想个法子先对付过去啊！” “对！你韩家嫂子说的没错。”柳大妈非常感谢韩家嫂子的提醒，“王家这时候来闹事儿，肯定就不会是小打小闹！我想法子，我想法子……” 柳大妈急得在院门前转悠了起来。 就在他们三个人说话间，下田村的人已经赶到了。 柳大妈定住脚一看，门前已经被人围了起来。 韩家嫂子说的一点没夸张，这阵仗大的就像是来自己家里出殡似的。 王志恒披麻戴孝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至少五六十号人，有的人也简单的在腰上系了一根麻绳。 仔细看去，昨天来柳家闹事儿的几个人也在队伍里，他们各个脸色铁青，看着起来实在准备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经过了暴风雨前夕的宁静，王志恒阴沉着脸向身后一挥手，几个壮汉抬着门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柳大妈定睛一看，也下了一大跳，门板上托着的正是方金菊的尸体，此时，方金菊已经硬了，整个人就像一尊青石板雕刻出来的石像。 柳家月惊恐的叫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柳大妈的身后。 韩家嫂子一看这景象，吓得没了颜色，赶紧跑回了自己的家。 柳大爹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看王志恒来了，心里就没了好气，“王志恒！我看见你签字和我妹子离婚的事情上，我才没揍你一顿，你怎么有脸还过来闹事儿！” 王志恒面对柳大爹斗大的拳头，压了压自己的惊恐。 反正自己妈已经没了，今天如果不能从柳家这儿敲诈一笔，那以后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想到这儿，王志恒仿佛给自己加了油似的，大踏步的走到柳大爹面前，“姓柳的！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妈现在被你们家狗咬死了，你们家必须负责！” 柳大爹和柳大妈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柳大爹看了一眼门板上的尸体，短暂的惊慌过后，还是干笑了两声，认为王志恒这就是在敲诈，“姓王的！你别往我们柳家身上泼屎，要不是我看你可怜，昨天就不会提醒你带你妈去医院！” 柳大妈跟着接过话头，“就是啊，你们王家的下作手段谁不知道啊你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谁又知道呢” 这时，王志恒直接让人把门板抬了上来，指着方金菊的尸体，“大家给评评理！我妈死前，不敢碰水，不敢看光！还一个劲儿的骂人，这就是狂犬病的先兆！就是她们家的狗咬的！” 柳大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小土狗，果然还是扯在了小土狗身上。 “你怎么就能确定方金菊是得了狂犬病” 王志恒一愣，紧接着说：“这还用确定吗明眼人都知道，我妈就是被你家的狗咬了，然后就死了！大家说是不是！” 就在这时，昨天和王家人一起来闹事的几个人挤了出来，纷纷给王志恒作证明，“是！我们也被你家狗咬了。你们家的狗是疯狗！” 王志恒得意的看着柳家的人，嘴角止不住的往上勾，“看，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他们都能证明你家养了一只疯狗。” 柳大妈和柳大爹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面露难色，觉得这件事确实是很难办。 就在他们对视的空挡，王志恒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现在我妈也死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们柳家要负责！” 柳家月很紧张的攥着柳大妈的胳膊，她已经哭得没了人样，她很自责，觉得这件事都是因为自己而起，是自己对不起哥哥嫂子。 柳大妈拍了拍柳家月，说了句，“没事。”随即柳大妈又看向了王志恒，冷冷问道：“我们怎么负责” 既然柳家人开口问了，那就好办，王志恒立马说出了自己的要价，“也不用太麻烦，直接赔钱！我身后的几个大哥都是被你家狗咬伤的，赔医药费。还要我妈方金菊，你们要赔丧葬费。两万块。” 看着王志恒高高扬起的两个指头，在场的古田村的村民都倒吸一口凉气，两万块简直就是不敢想象。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二章 王志恒索要赔偿 柳家月一听这个条件，如堕冰窟。 她觉得自己挺可笑的，明明看着前方就是出口了，一团光在出口边上等着自己，可这终究是黄粱一梦，她一辈子也逃不脱王家的诅咒。 这就是自己命……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周围的人话她完全听不见也看不清，仿佛置身在一个大型的毛玻璃罩子，这个罩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柳大妈听见这个价格并不吃惊，王家人做出什么事儿她都不吃惊。 “要钱是”柳大妈把身边的柳家月交给自己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正对着王志恒，质问道，“你说你妈是被我家狗咬死的，但是被我家狗咬的不止她一个人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呢就死了她一个这也太巧合了” 昨天来闹事的几个人不乐意了，为首的那个直接冲到柳大妈身前，气势汹汹的指着柳大妈，“你这什么意思！诅咒我们应该也早点死是吗” 柳大妈不惧，“你们确实没事啊，这是事实看看你们一个两个多精神能走几十里的山路过来到古田村闹事，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为首的人被柳大妈问的哑口无言，没了脾气，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柳大妈的话了，自己总不能盼着自己有事儿 他狠狠地“哼”了一声，退回到人群里去了。 见事情又僵滞在这儿了，王志恒眼珠一转，在院子里搜索着，很快地，他发现了问题。 “你家狗呢把狗牵出来！” 柳伍远远地来了一句，“狗扔了！” 王志恒看着眼前的傻孩子，直接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们家心虚，要不是狗的问题，你们怎么突然把狗扔了” 柳大妈的鼻尖伸出汗珠，手心也发涩了起来，她后悔昨天把狗给扔了，这下子就成了自己毁灭证据的证据了。 她快愁死了，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柳伍，觉得这孩子的嘴真是太快了，都没给自己一个回转的余地。 就在这时，柳1看出了柳大妈的焦虑，赶紧跑到柳大妈面前，小声的告诉她狗还在的事情，只是被藏进了果园里。 “现在怎么办呢”柳大妈声音比柳1还小。 柳1伏在柳大妈的耳边又说了几句，柳大妈就气定神闲的不再说话了。 就在这时，人们也开始讨论柳家的狗了。 “那狗不能咬死人的也就这么大。”一个古田村的村民比划着小狗的大小。 “是啊，这狗怎么能把人咬死呢”有几个人跟着附和。 “我看过他们家的狗，也就刚满月的样子。几斤重的小土狗。” 对于这只小土狗不可能把人咬死的声音，王志恒也听见了，气的心都快憋炸了。 他指着古田村的村民们骂了起来，“你们是古田村的，自然都是为了柳家说话了！就是那只狗咬的我妈！这是事实。” 见柳家的人没有半点反应，王志恒抖狠了，“姓柳的，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们就不走了，直接把我妈的尸体停在你家大门口上。永远不走！” 身后的几个下田村的人跟着起哄，“对！我们就不走！” “不赔钱就是不走，我们被你家狗咬了，赔钱！医药费和误工费，一分钱都不准少！” “不走，坚决不走！” 柳大妈看着这么多人一起闹事儿，顿时来了脾气，指着王志恒呵斥道：“王志恒，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孝心，你妈死了你不知道让她入土为安，还用你妈的尸体讹钱！真是让人大开眼界，还好我家妹子和你离婚了，你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什么讹钱这就是讨债！” “对，就是讨债！” 王志恒见身后的人群情激奋和柳大妈对骂，自己得意的紧，嘴角上泛起来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柳大妈看着眼前的这么多人肯定是赶不走的，于是让人赶紧去村委会把陈村长请过来。 陈村长来的很快，他风风火火的挤进了人群，“这是怎么了怎么闹这么大动静！” 柳大妈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王家现在是铁了心的要讹我们柳家的钱，请陈村长来调解一下。” 听过了事情经过后，陈村长沉思一下，给出了自己的协调意见，“大家安静，我觉得呢，既然柳家的狗没了，又有这么多人说是柳家的狗咬的，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不如各退一步，柳家你们就象征性的赔一点钱好” 柳大妈一听村长说这话，就不乐意了，“不行，我家的狗也就这么大，这么可能咬死人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坚决不认。” 陈村长面露难色，劝道：“唉，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狗也没了，人家王家的人也没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嘛！多少赔一点。” 王志恒也不傻，同样听出了陈村长的意思，他狠狠地瞪着陈村长，“喂！你别仗着你是古田村的村长，就和柳家合起伙欺负我们下田村的村民啊！什么叫多少赔一点什么叫人道主义救援我妈！看见了没了我妈没了！” 王志恒上前几步，指着方金菊的尸体。 陈村长猛地看见那具尸体，形容枯槁，满脸青紫，吓的他差点背过气去，但是为了维持村长的权威，他强行偏过自己的头去。 他假意轻咳了几声，掩饰着自己的惊慌。 “我妈！就在这儿，就是被他们家狗咬死的，你身为一个村长袒护你们村的人，你丧良心吗我妈这件事儿，柳家至少陪我两万！” 陈村长被王志恒的一番话说的也有些生气，“这位年轻人，我能理解你丧母的心情，但是事情不是你这么做的，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明白吗” 为了快速解决问题，陈村长又转过身去劝柳大爹，毕竟柳大爹是有名的老好人，比较好说话一点。 “老柳啊，怎么说你们原来也是亲家嘛。就当帮一把，好吗”陈村长又转身过来劝说柳大爹。 一听这话，柳大爹的气儿也窜了上来，“什么亲家！他王志恒虐待我妹子！这件事儿我还没和他好好算账呢！”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三章 冲击柳家 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陈村长的“调解”，柳大妈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觉得陈村长只是为了让王志恒赶紧回村，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对柳家的负面影响。 对于陈村长的处理方式，她非常不满。 “村长，我认为你这么做是在和稀泥。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柳大妈直言不讳。 陈村长一听这个，脸上就挂不住了，这种处理问题的方法是他当了几十年村长攒下来的的好方法，怎么在柳大妈这儿就成了和稀泥。 越想越气，陈村长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你倒是给我出一个主意啊看看怎么能把人弄走。” 柳大妈不上他的套，直接说，“我又不是判官，这件事儿就算是在村里解决不了，我也可以去法院。但是话说回来，我们柳家是一分钱不会赔偿的，如果赔了钱就证明我家真的有过错。可是过错方究竟是谁大家心里很清楚。非法入侵民宅的倒是没错了保护自己的反而有错。说破了天去也没有这个道理！” 一听见柳家这么硬气，王志恒着急了，“你们柳家各个都是人才！” 柳大妈笑了，“多谢夸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你们就是为了给柳家月去城里拉皮条的，才故意害死我妈，对不对！” 原先，柳家月看着王志恒气势汹汹的冲到自己家，还真有些怕了，以为他是真心为自己的妈讨个公道，可是这王志恒现在翻来覆去地说的还是钱，柳家月都听麻了。 听见王志恒说出如此难以入耳的话，柳家月也没那么激动了，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王志恒，我和你已经离婚了，和我哥嫂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你再恶言相向的，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污蔑。我柳家月说的出做得到！” 就在王志恒准备再骂柳家月的时候，柳肆跑了回来。 看着柳肆怀中的狗，王志恒身后的几个下田村的村民吓的尖叫起来，一个个抱成一团叫着，“妈呀！好可怕！” “赶快抱走！它是疯狗！” 为首的那个村民十分镇定，指着柳肆怀中的小狗，瞪着眼睛说道，“就是这只狗！就是它咬的我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肆怀中的小土狗身上。 小狗也能感觉到，这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它。小狗伸了个懒腰，可爱的钻进柳肆怀中，开始撒娇。 它哈了个哈气，还甩了几下耳朵，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奶娃娃。 柳肆顺手掰开了小土狗的嘴巴，展示给众人看，“大家瞅瞅，都说我家狗咬人，大家可以看看它的嘴巴。” 陈村长和乡亲们都凑了上来，一看之下直摇头，这狗连乳牙都还没长齐呢，顶多是个刚刚满月的小奶狗。 “你看这小狗多温顺啊，不太像能咬死人的样子。” “哈哈，还咬死人呢我看它连咬伤都做不到！” 古田村的村民哄笑起来，下田村跟过来闹事儿的除了被咬的那几个，也都消停了起来。 柳大妈嘴角浮起一丝笑，和身后的柳1对视了一眼，她继续说道：“大家都看见我家的狗了就这种小狗能把人咬死” 说着说着，柳大妈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见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话，王志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伸着脖子往院子看去，紧皱着眉头来回寻找，“不对！我记得不是这只狗。” 身后被咬的几个人立刻心领神会，附和着他说，“是啊！我看也不像这只狗，这狗这么小，不可能是它咬的。” 古田村的人不乐意了，“柳家就这一只狗，还是前几天才开始养的。” “就是啊，你们可别信口雌黄的，我们和柳大爹住一个村几十年了，他家养的什么狗，多大，有几只我们还能不清楚！” 柳大爹很感激乡亲们对于他的维护，一想到自己要搬家了以后再见他们就难了，心中顿时难受了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伙！” 柳大爹的声音呜咽着，微微偏头抹了一把泪。 见这一计又不成，王志恒心里也很烦，怎么挣点钱就这么难呢！ 他没了耐性，冲着身后的几个人大手一挥，“把我妈抬进柳家的院子里，今天拿不到钱就不走！” 几个人把门板子重新抬了起来，扛在自己的肩头，往柳家的大门里挤了过去。 柳大妈和柳大爹挡在大门前，护着身后抱着柳七七的柳家月。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柳大妈笃定地说，“说什么也不能让王家的人进来！” 柳大爹点点头，一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门框子，另一只手护着柳大妈，万一要是一会儿出了什么问题，他也能第一时间保护自己的媳妇。 就在这时，柳家的孩子们也挤到了大门前，抵在自己的爸爸和妈妈的身后，护着自己的家不被侵犯。 看着柳家的人如此坚决，王志恒催促起来，“快点！赶紧把人给我抬进去！” 双方很快地对峙了起来，下田村的几个人抬着门板，腿上还带着昨天被狗咬之后的伤，一时间有些摇摇晃晃的。 但是最终，他们还在挤到了柳家的大门边儿了，眼看着柳家人就要破防，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抬方金菊的门板子突然从中间断裂开来。 方金菊的尸体一下子从正中间掉落，直直的砸在了抬门板的下田村村民身上。 被砸的那人尖叫一声，直接昏死在柳家的大门外。 众人看见眼前的一幕，也都吓的呆住了，混乱的场面被按下了暂停键。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四章 小狗的冤屈洗清了 看着自己妈妈的尸体从门板上砸下来，王志恒不止没有心疼，还跟着所有人一样惊慌的散去。 他又躲在了那颗大柳树之下，紧紧地抱着柳树的树干，吓的魂飞魄散，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眼前这副景象看的柳大妈直摇头，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姑子，感慨道：“家月，你真是应该为离开这种男人庆幸。好好过好自己的下半辈子。” 柳家月点点头，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柳七七。 “王志恒，你把你妈的尸体抬过来讹诈，就是在作孽啊！现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柳大妈的声调抬高了好几个度，她就是要让所有的人都听见，刚才发生的事情，就是老天对王家的惩罚。 此刻，王志恒吓的魂飞魄散，正躲在柳树边上大口喘气呢，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柳大妈说的是什么。 “你再抬着你妈的尸体闹下去，真的不怕天打雷劈吗！” 王志恒一听“天打雷劈”四个字，登时一个激灵。 他回过神来了。 但是此刻，他彻底想明白了，他一点也不怕了，直接走到方金菊的尸体身边，往下一蹲，硬是拖着方金菊的肩头，扥着她的尸体把她往柳家门里拖。 众人都被王志恒的举动吓傻了，包括和他一起闹事儿的下田村的村民。 大家都围在柳家小院附近，看着王志恒就像疯了似的，拖拽着自己母亲的尸体。 “他怕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古田村的村民议论起来了。 “可不是嘛，想钱想疯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轰隆隆！” 一声响雷直劈而下，王志恒又是一惊，想起了刚才柳大妈说的“天打雷劈”。 他直接扔了手中的方金菊跑到墙角躲着偷看，和他一起跑的还有那几个下田村被狗咬了的村民。 这时，方金菊的尸体已经被他拖拽的没了人形，现在正以一种极其怪诞的形态仰面倒在地上，一只脚的骨头似乎也断了，歪着向内反转着，看着让人打颤。 陈村长再也看不下去了，阴沉着脸指着王志恒，“姓王的！你现在就给我离开，如果你再到我们古田村闹事儿，小心我去你们下田村找你们张村长还有王书记！” 王志恒真的很想现在就跑，但是他不能把方金菊的尸体留在这里，万一柳家要是毁尸灭迹得话自己还怎么要钱。 他向后一挥手，想找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人，在把方金菊的尸体抬回去，可往身后看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几个人早就跑光了，人影在村口晃了几下就不见踪迹了。 下田村其他的村民们也灰溜溜的走了。 古田村的村民们顿时扬眉吐气，纷纷赞扬陈村长最后这一番话说的非常有水平。 陈村长压了压手，“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大家都散了，都围在这儿也不是回事。” 看着围在家门前的人渐渐散去，柳家人也是松了一口气，送走了陈村长和其他的村民，柳大爹“砰”的一声，把自己家院门关上了。 所有人都走了，王志恒瘫坐在柳树下，看着空荡荡的小路，他只能心一横把自己妈的尸体扛回家，一路上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扛着方金菊的尸体在乡间小道上走着，身边不断的有雷声响起，他怕的躲在尸体之下，可是他也很怕尸体，就这一路上的惊恐让他早已经顾不得脚下了。 快到下田村的时候，他没注意到路边的泥沟，直接一脚滑进了泥沟里。 爬上来的时候，他和方金菊的尸体都成了泥人了。 费劲千辛万苦，总算是回到了下田村。 刚拐到自己小院门前，王志恒就看见那几个被狗咬了的村民坐在自己门前的坎子上。 他的心中就是一紧，知道这些人肯定是在柳家没要到钱，就问自己要钱来了。 他很想跑，可身上还驮着自己妈妈的尸体，完全是逃无可逃了。 看见泥人似的王志恒回来了，几个人立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冲着他比划着，“钱！拿钱来！昨天抓你媳妇，帮你家跑了一趟古田村的钱，还有被狗咬了的医药费！一分不能少！” 另外一个人补充道，“不对，还有今天的钱，咱不能又白跑一趟柳家！” “对！不能白忙活。”几个人把王志恒围在当中，一副不给钱就别想走的架势。 王志恒被逼的没了办法，他只能答应了下来。 他把方金菊的尸体放在了院里，进屋在灶台之下翻腾了一阵，摸索了半晌掏出来一个布满油渍的小布包，看着自己家压箱底的钱就要没了，王志恒的心在滴血。 他又看了一眼门外的几个壮汉，想哭死的心都有了。 “钱呢！快点儿！” “来了……”王志恒带着哭腔应了一句。 收到了钱，下田村的几个人才满意的散了去。 古田村，柳家。 柳大妈在厨房里生火做饭，她的心中也是火急火燎的。 她总是觉得今天的场景太过于吓人了，附近的好几个村民都吓的回了家，更何况自己家的孩子们呢。 想到这里，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决定找几个孩子谈一谈。 她走到院里把几个孩子都叫了过来，让她们围着自己坐在井边。 “孩子们，今天的事儿，吓到你们了别害怕，咱们马上就能搬家了，以后再也不会遇见王家的人了。” 柳大妈看着孩子们的神情，柳贰还是笑呵呵的，柳1依旧一脸的严肃，柳肆柳伍更像没事儿发生似的。 “妈，谁害怕了。”柳肆不服气的来了一句，“我们一点也不怕。” “对，我们不怕，既然小狗的冤屈洗清了，我们想把它留下来，好不”柳伍趁机提要求了。 柳大妈脸色一沉，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五章 柳家月难过了 柳家的事情在村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是乡亲们集中讨论的热点并不在王志恒的闹剧上，而是大家都知道了柳家月成功离婚了。 对于柳家这个妹妹，乡里乡亲还是十分了解的，柳家月为人踏实肯干，心地善良，加上人长得又漂亮，没有人不喜欢这个姑娘。 自从知道了她离婚后，左邻右舍来说亲人也不少。 吃了午饭，柳家月坐在井边洗完，收拾好厨房的柳大妈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她身边，和她聊起天来。 “家月啊，今儿我在村口，好几个乡亲把我围起来了。”柳大妈的嘴角泛起一丝丝笑，眉毛还挑了一下。 “为啥”柳家月的手的碗停止了转动。 “因为大家都想给你介绍对象啊，今天至少有三个人，都和我说了这件事。他们说柳家妹子是个好人，现在总算是逃出王家的魔掌了，都想着你能有个好前程呢。” 柳家月一听是介绍对象这个事儿，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低着头，也不敢看柳大妈，嘴里呢喃着，“嫂子，我这才刚刚离婚，现在就忙着找对象不太好……” 柳大妈笑笑，“我觉得他们介绍的都不合适，已经帮你拒绝了。但是呢，我拒绝他们的原因，可不是因为你刚刚离婚啊。” 柳家月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大妈，十分不解，“那是为了什么啊” 柳大妈“噗嗤”一笑，托着腮一本正经地看着柳家月，“因为嫂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了更好的人选啊，其他不相干的人，我当然要帮你挡在门外啊。” 柳家月的脸色更红了，她用手拍了拍脸，脸蛋儿就像在发烧。 缓了好一会儿，柳家月又开始了手上的活。 她一边洗碗，一边淡淡的说着，“我知道你说的是顾同志，但我和顾同志没有可能在一起，我和他相差的太多了。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配不上他。虽然我现在成功的离婚了，但也表示我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了。” 看着柳家月寞落的神情，柳大妈心中很不是滋味。 “家月，你这么想不对啊。你现在成功的离婚了，确实是不能再去法院请顾同志帮忙离婚的事情了。但是你离婚并不是你和顾同志的结束，而应该是你们的开始。” 见着柳家月的精神稍微振奋了一点，柳大妈接着说：“你嫂子我也是过来人，我一看顾同志的眼神，就知道他对你有意思！相信我，说不定他过不了几天就自己找上门来见你了。” “会吗”柳家月拧着眉头，其实就在王家的人过来闹事时，她确实往村口看了好几次，她希望能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她想看着顾同志过来给她加油鼓劲。 “会的，你放心，嫂子的眼睛一向毒辣。”柳大妈笃定的说着。 柳大妈又说起了顾宇飞是怎么支持柳家月进城的，说顾宇飞比柳家月的哥嫂还盼望着她能进城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一番话说下来，听的柳家月的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她怕自己想起这个人，如果一直想他，又不可能得到回应，那自己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呢 越想心里越难受，柳家月加快了进度，赶紧把手上的碗洗完了。 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嫂子，我去果园里给我哥哥送点水。你看日头这么毒，哥哥肯定渴了。” 柳大妈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主动去给柳家月准备一壶水，交到了她的手上，“去，你别怪你嫂子啰嗦啊。” 柳家月扯出来几分笑意，“不会的，嫂子你为我好我知道。” 一路上，柳家月都在想着刚才嫂子说的话。 她的心中“砰砰”直跳，如果真的像嫂子说的一样，顾宇飞让自己进城生活，是为了更方便和自己见面，那么自己以后该怎么面对顾宇飞呢 是真的抛下过去的一切去和他谈恋爱吗 不不！肯定是自己想多了，是嫂子看错了。 顾宇飞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呢他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个离了婚，又没什么本事的女人呢。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在不断的自我否定中，柳家月不停的比较着自己和顾宇飞的差距，她的眼眸又沉寂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柳家月已经拎着水壶到了果园里，此时柳大爹已经吃完了饭，正躺在果树下小憩。 柳家月走到树下，“哥哥，你喝点水” 柳大爹睁眼，看见是自己妹子来了，很心疼，“这么大的太阳，你瞎出来跑什么跑啊你哥我这果园还能少了水喝啊随便一个果子掉下来就够解渴的了。” 看着满树的果子，柳家月的心情好了一点，她似乎觉得留在村里照顾这片果林也很不错，当初自己仓促的答应了要进城去住，也许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哥，我是没事，只是出来瞎溜达一下，顺便给你送点水喝。” 柳大爹呵呵笑着，起身接过了柳家月递过来的水，狠狠地灌了几口。 “对了，家月，最近没事儿也别出来瞎溜达，王家的事儿啊，你哥哥我还是不放心。唉！咱们得赶紧搬到城里去才行。”他收起水壶放在树下。 柳家月“嗯”了一声，继续默不作声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姑姑！” 不远处传来了柳肆柳伍两个人的声音。 柳家月觉得挺奇怪的，就在刚刚这俩孩子还在家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找到山上了。 就在柳家月疑惑的时候，两个孩子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柳家月身前，对她说，“姑姑！你赶紧回家。” “出啥事儿了”柳家月紧张极了，不会是王家的事儿又闹过来了 柳肆柳伍同时大喘气，“法院的那个姓顾的书记员来了，我妈让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去。”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六章 柳家院中的两个年轻人 一听这话，柳家月撇了撇嘴，眉头皱了起来。 不知道嫂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开玩笑还没完了呢刚才不停的和自己说顾宇飞看上了自己，现在还没一个小时的时间，又说顾宇飞到家里来了。 想到这些，柳家月摇摇头，“我不回去，你妈肯定是开玩笑呢。” 柳大爹也是一愣，看着柳肆柳伍，“真的是那个书记员来家里了” 柳肆柳伍很认真的点点头，“对啊！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柳家月看着两个小家伙，就得他们肯定是受了柳大妈的指使，故意来试探自己的。 如果自己真的急冲冲的回去了，肯定会被嫂子笑话，认为自己之所以这么着急回来，就是因为想急着见到顾同志。那就坐实了自己对顾同志有意思了。 “我不回去。”柳家月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意见。 柳肆柳伍对看一眼，两个人一左一右，硬是把柳家月给拽下了山。他们两个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是手上有力气，没一会儿柳家月就被她们给拖到山坡下了。 “放开我，柳肆柳伍你们乖，别和你妈一起开姑姑的玩笑不可以吗”柳家月几乎带着哀求，但是她怎么挣，也挣不脱这两个大力神。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柳肆满头大汗，“真的是书记员来了，你回去看看不就真相大白啦” 柳伍也是着急，为了拽自己姑姑回家，他的身子都快散架了。 “姑姑！你回家看看就知道我们不是骗你了。” 两个小家伙的劲儿还真不小，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把柳家月这个大人拽到了柳家门前。 柳家月不想进去让自己嫂子看笑话，她一手板着门框子，一手叉着腰大口喘着气，“柳肆柳伍！别以为姑姑不会打孩子，你们在这样我饶不了你们。” 眼见着姑姑生气了，柳肆柳伍一溜烟的跑进门了，大喊，“妈！姑姑他生气了！” 柳家月一听，就觉得肯定是这两个小侄子和自己的妈串通好了。这时，柳家月是真的生气了，对着屋里大喊一声：“嫂子，你再拿顾同志开玩笑，我可真的生气了啊。” 话音刚落，“顾同志”就真切的出现在了柳家月面前，他文质彬彬的穿着一身法院的工作制服，正站在小院的梨树下，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你嫂子拿我开什么玩笑了” 厨房里忙活着沏茶的柳大妈直接笑出了声。 柳家月顿时满面绯红，恨不能自己挖个地道钻进去才好，原来嫂子真的没有骗自己，顾同志真的来了。 看着眼前的顾宇飞，柳家月站在门边，绞着自己的手指，“你来做什么啊” 顾宇飞看见她满脸通红的样子，心跳的频率也加速了，他清了清嗓子，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是这样的，那天我回去以后，把你的事儿整理成了材料交给院里的领导，领导看过后，经过集体讨论，最终决定把你当成妇女反抗家庭暴力，寻求自主婚姻的正面典型，用来宣传。” 柳家月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顾宇飞，“啊为啥要宣传我啊” 顾宇飞笑笑，“因为你值得宣传，现在很多妇女在家都有遭受家暴的情况，但是有胆量和气魄站出来反抗的人很少，能提离婚的更是寥寥。我这次是主动请缨来写一篇关于你的报道。” 柳家月坐在了顾宇飞的对面，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想了一会儿。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顾同志，“其实我的事情不值得宣传，主要是我的哥哥和嫂子在背后给我撑腰，如果我们没有他们，我想我会和其他妇女一样，忍一辈子。” 顾宇飞也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你哥嫂为你的事情付出了很多，但是离婚这件事也得是你最终决定的，不是吗” 柳家月看着顾宇飞真挚而英俊脸，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并不希望当什么典型，她只是想和顾同志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写一篇文章的时间也是好的。 柳大妈看出了两个人都对彼此很有好感，现在绝对是个发展感情的好时机。 赶紧偷偷摸摸的带着孩子们都走了，她轻轻地合上了小院子的门，任由两颗炙热的心，慢慢试探着彼此的真情。 小院子里，现在只剩下了顾宇飞和柳家月了。 顾宇飞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柳家月的话。 柳家月的事儿在顾宇飞的笔尖下缓缓流淌着，从她是怎么嫁给王志恒开始，到王志恒在婚后一个月内就对她动了第一次手。 渐渐地，王志恒和方金菊的形象在顾宇飞的笔下立体了起来，他们母子二人是如何对柳家月的身体和精神进行了全方位的摧残，柳家月是如何不堪屈辱一次次的默默忍受。 直到四年后，柳家月终于知道了反抗暴力，她带着满身的伤痕跑回到了自己的娘家，最终在哥哥嫂子的支持下离了婚。 洋洋洒洒的写了十几张纸，笔尖横放的那一瞬间，顾宇飞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太心疼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子了，他不知道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这个单薄的女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受苦了。”顾宇飞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我会帮助你对王家进行民事诉讼，让他们承担自己的责任的。” “不用了。”柳家月摇摇头，眉头紧皱了一下，“方金菊已经死了，前几天的事儿。我不想再和王家有任何纠葛。” “什么”顾宇飞睁大了眼睛，方金菊的彪悍他看在眼中，就这么一个恶毒的老婆子，竟然死了。 难道真印证一句古话，恶人自有天收 顾宇飞不禁打了个冷战。 “是的，就是前几天的事情，王志恒还把方金菊的尸体抬到我家闹了一通，要我们赔钱。” 没想到就这短短的几天内，还横生了这种波折，顾宇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真是太不容易了，赶紧和你哥嫂一起搬进县城去住，就好了。” 顾宇飞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他想问问柳大妈他们什么时候搬家，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刚想开口的时候，顾宇飞竟然发现院子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了。 柳家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院子里只有她和顾同志两个人，实在是太尴尬了。 柳家月局促的站了起来，紧紧攥着手中的衣角，有些慌不择路，“我，我去找我嫂子。” 就在这时，顾宇飞修长的手指攀了上来，拉住了柳家月的手。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七章 两个人越走越近了 被顾宇飞这么一拉，两个人的肌肤相触，柳家月就像触了电，酥酥麻麻的，整个人登时大脑空白了。 就在这时，顾宇飞也站了起来，敛着神情轻声问了一句，“柳同志，你是怎么看待自由恋爱这件事儿的” 柳家月的心脏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头低的成了直角。她绞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的不知道如何回答顾宇飞的话。 她的感情一向是内敛含蓄的，喜欢也不会说，不喜欢更不会说，对于顾宇飞这种问法，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听见。 “姑姑！法院的同志问你问题呢你怎么不回答啊” 柳肆不知道从哪个院墙里翻了出来，吓了柳家月一跳。 柳家月满脸绯红，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宇飞的话，只能把话题转移到了孩子和嫂子的身上。“诶你们怎么回来了，你妈呢” 柳伍也躲在柳肆身后，笑嘻嘻的开始插嘴，“姑姑，这是我们家啊，我不在自己家能在哪呢你赶紧回答法院同志的问题，我们已经等不及了！” “对，我们已经等不及了！”柳肆又调皮的大笑起来。 顾宇飞被这两个小子横插了一嘴，知道今天是没了答案了，只能和柳家月红着脸相视一笑。 看着柳家月笑颜如花的模样，顾宇飞觉得自己的心被她牵走了，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飘荡起来。 就在这时，柳大妈也回了家。 顾宇飞起身，“柳大嫂，我的记录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回去了，打扰你们了。” 柳大妈看见了柳家月一闪而过的失望眼神，于是开口挽留，“别啊，你看我这都去买菜了，在家吃了晚饭再走！” 顾宇飞连连摆手，“下午我还有事儿，是真的，吃饭了再回去就来不及了。谢谢你们啊。” 说着，顾宇飞已经走到了门边，准备再和柳家月打个招呼就回去了。 柳大妈把柳家月往前推了一步，向她使了个眼色，“妹子，你看我还忙着做饭呢，你替我送送顾同志，把他送到汽车站啊。” 柳家月害羞的点点头答应了。 去村口的路上，柳家月一路上都低着头，她注意到了，村里面有人对她和顾宇飞指指点点的。 还有的人些不入耳的话。 “看看，这才离婚没几天” “嗯，真是开放啊。” 柳家月的头越来越低，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别在意。”顾宇飞凑了上来，紧紧贴着她走着。 柳家月的心乱极了，“她们说的，是真的，我就是刚离婚。然后……” 顾宇飞笑着打断了柳家月的话，“家月，现在已经不是封建时代了，男女走在大马路上，又和旁人有什么关系呢” 柳家月急了，她觉得不是这样，“你们在城里住久了，也许没着这种感觉，但是在农村，大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口水能淹死人的。” “哈哈哈。”顾宇飞笑的声音更大了，柳家月怕引得更多人看，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小声一点。 顾宇飞完全不在乎，“家月，所以你要赶紧搬到县城去啊。这样，就没有这么多口水了。明白吗” 看着顾宇飞真挚的眼睛，柳家月害羞的答应了。 “还有啊，等我的宣传文章写好了以后，我还会再过来找你。到时候，你还要亲自把我送到汽车站，好吗” 柳家月轻轻地“嗯”了一声。 心中就像被顾宇飞灌了一坛子的蜂蜜，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甜过。 下田村。 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的报刊栏，伸着脖子看着报纸上的内容。 “呦，这不是说的王家的事儿吗” 村民们指着其中一份报纸，看的津津有味的。 “可不是嘛就差指名道姓了，你看看，下田村的王某某和其母亲方某某。这还能有别人吗不能够！” 村民们哄笑起来，他们并不因为这件事出现在下田村而感觉到丢脸。 原来，顾宇飞的宣传材料写完后，被政法系统当做了年度典型来宣传。特意在清江日报上出了一个特刊，意在向全体村庄对口宣传，指引当地受压迫的妇女不要一味忍让，要知道反抗才是拯救自己的唯一出路。 报纸很快的下发到清江县下辖的每一个行政村，其中不止有下田村，还有古田村和其他大大小小几百个村子。 王志恒很快的知道了这件事，他恨极了写这篇报道的人，觉得王家的脸在整个清江县都没了。 他坐在小院子里掰着苞米，看着自己粗糙开裂的双手，眼泪哗哗直流。 他现在老婆跑了，妈也没了，生活水平就像庐山瀑布似的，一扎到底。 王志恒用袖口抹了抹眼泪。 他想起自己刚才听说的一个小道消息，在古田村里，有人看到了写这片报到的县城法院的书记员顾宇飞和柳家月走的很近，两个人毫无廉耻的在古田村的小道上漫步。 而且，他还听说这个顾宇飞经常去古田村和柳家月约会，很多人已经看见不止一次了，每一次，这个柳家月都会亲自把顾宇飞送上回县城的公共汽车。 “柳家月！” 王志恒狠狠的把手头上的苞米砸在地上，他心里生出了一个好主意，他要让柳家月这辈子也不能好过。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八章 柳家月去县城 看着报刊亭里的宣传报纸，署着“清江县法院，顾宇飞”的名字，柳家月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有些失望了挽着菜篮子，和柳大妈一起回家去了。 她等了顾宇飞好几天，可是他都没有来，这种失望带来的折磨，比没拥有过更让人难过。 柳大妈拎着刚买的鱼，走在柳家月的身后，柳家月落寞的背影让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家月，咱们也不能总是这么等着啊，那天他和你说的话，嫂子也听见了。他对你真的有意思，你自己也应该主动一点，去县城的法院找找他。说不定他是忙着抽不开身，所以才没时间过来的。” “算了，嫂子，我不好意思去县里找他，还是不要了。”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柳家月看见村里的王会计和他们擦身而过。 “干啥去啊，王会计，这么着急。”柳大妈随口一问，也就是打招呼的意思。 王会计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指着报刊亭，“镇上来电话，说是要把报刊亭里写你们家的那个文章撤下了。” “为啥啊”柳大妈跟着王会计快步走了过去。 柳家月也愣住了，紧紧跟着嫂子的脚步。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镇办公室里来的电话，说是每个村都让撤了。至于出了什么事儿我可真不知道。” 见在王会计这儿问不出什么，柳大妈就带着柳家月回去了。 “家月，你看，这不就是个机会吗”柳大妈灵机一动，已经给柳家月想好了进城的理由。 看见柳家月一脸懵懂，柳大妈笑着说，“我的傻妹子！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你自己想想啊，你知道报纸被撤走的事儿着急不” 柳家月点点头，她是真的很着急。 “对啊，你着急，不知道是不是顾同志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正好到县城去，就想着顺便去趟法院，看看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明白了吗” 柳家月嘴角泛起一丝羞涩，点点头。 一回家，柳大妈就对这几个孩子说，“孩子们！今天乖一点啊，只有你妈我一个人带你们，你们姑姑要去县城了。” 一听这话，柳肆柳伍要疯了，卯这劲儿的直冲到了柳家月身边，一个抱着柳家月的腰，一个扯着柳家月的胳膊。 两个人齐齐对柳家月放电，眼中尽是乞求，“姑姑，姑姑，带我们去好吗我们会很听话的。” 柳大妈扯过来一个板凳把兄弟两个人打走了，“一边去！不知道你们叫姑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学鸽子叫呢” 柳家月一想，“咕咕咕咕”确实是很像鸽子叫呀，她忍不住掩嘴笑了出来。 “我真的是有事儿去县城，不能带你们去。”柳家月想了一下，看着柳肆柳伍，“不然这样，你们要是乖乖在家呢，我就去给你们买牛肉干！好吗” 柳肆柳伍一听见有牛肉干吃，虽说不如去县城好，但是也还不错。 于是两个人和柳家月拉了一个勾，就自己跑出去玩游戏去了。 柳家月虽然没带柳肆和柳伍，但是她带上了柳1。 柳1也挺开心的，临走前，他把柳七七放在了凳子上，凑到了柳七七耳边，“七七，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吗” 柳七七拍着巴掌，咯咯笑个不停。 安顿好了家里，柳家月赶紧屋里换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带着柳1坐上了去县城的汽车。 在汽车上，柳家月把刚才在村口遇见王会计的事情告诉了柳1。 柳1眉头就是紧缩了一下，“姑姑，那个王会计真的说了，所有的关于咱们家的报刊都要撤走吗” 柳家月点点头，“是的，好像还不止我们古田村，清江县下的村里都要撤走，说是镇里的电话是这么说的。” 说完，柳家月看着柳1，这孩子凝眉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柳家月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她点了一下柳1的肩头，“是不是真的有事儿啊” 柳1回头就撞上姑姑六神无主的模样，只能劝道，“姑，不一定。我们不是正要去法院吗到时候见到了顾同志一问就知道了。现在就别多想了。” 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大人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宽慰，柳家月有些不好意思。 她点了点头，就真的不再胡思乱想了。 可是，她只看见了柳1安慰他的模样，却不知道，此时的柳1已经想了很远了。 他知道，这次撤掉报刊专栏的事情，绝对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如果只是村里的问题，那就在村里解决就好，为什么镇里，包括县里全部撤掉了那个报道呢这就很能让人琢磨出一点东西了。 也许是这个报告的本身出了问题，对，应该就是这样。看着远处的山，柳1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柳家月带着柳1到了县城。 但是柳家月并不急着去法院，而是带着柳1直奔县城的百货商场。 站在清江县百货商场的楼下，柳1不解，“姑姑，咱们不是应该去法院吗” 柳家月心中狂跳，她完全不敢去法院找顾宇飞，她只想先在外围溜达溜达，给自己加油打劲之后，再去法院。 “咱们先把牛肉干什么的买了再去” 柳1没法子，只能先跟着姑姑进了商场。 柳家月在商场里也是漫无目的的瞎溜达，东看西看的在商场里打转，就是不进食品专区。 这点看的柳1是一摇头，直到他走的双腿发麻，他实在忍不住了，扯着柳家月的胳膊，指了指柜台上的钟表，提醒道，“姑姑，已经四点了，再不去法院，人家就该下班了。” 柳家月这才慌忙着买了好些东西，磨磨蹭蹭的去了法院。 门卫远远地就看见柳家月和柳1，也认出了她就是那天过来要离婚的农村女人。 “你来干什么”法院的门卫开口就问。 “我们是来找顾书记员的。” 一听这话，门卫看着柳家月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儿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零九章 门卫刁难柳家月 门卫的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就像在等待看笑话似的。 “顾宇飞不在法院。”他冷冷地说了一句。 柳家月焦急地往法院大楼里看了一眼，此刻也觉得不怎么对劲了，就在上次，这个门卫还顾书记员长，顾书记员短的，现在就开始直呼其名了。 柳家月的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她抿了一下嘴，继续问了，“请问您，他现在在哪呢我找他有点儿事情。” 门卫仰着脖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看着柳家月，“呵呵，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啊他被人匿名举报破坏别人家庭，现在被停职了，正在接受组织调查呢。” 柳家月一听这个如遭雷劈，怔在当场。 她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瞬间就明白了所有的关窍，难怪镇上会通知每一个村子都把专题报道撤下来，原来是因为顾宇飞出了事情。 门卫一看她的脸都吓白了，心中无比畅爽，往前凑了凑，一挑眉眼，不怀好意的问道：“你和顾宇飞啥关系啊” 柳家月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又有了一种被毛玻璃罩住的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耳边只有嗡嗡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 眼看着自己姑姑就像石雕似的呆住了，柳1上前一步问门卫，“我们是找顾书记员送案卷的，既然他不在法院，那么我们怎么能联系到他呢有没有电话号码呢” 柳1十分镇定，从他今天第一眼看见这个门卫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这门卫还记着上次的仇，所以现在他就是在看顾宇飞的笑话。 “呦，是你们啊”门卫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仿佛是刚刚认出他们姑侄二人似的，脸上带着更为戏谑的笑容，“我就说嘛，怎么顾宇飞要帮你们，搞了半天，你们早就有了关系啊。” 柳1暗暗的攥紧了自己的小拳头，并没有做声。 门卫见没一个人搭理他，继续嗤笑：“这顾宇飞平时看起来一本正经的，说话也是人五人六的，原来背地里也不是什么好人。” 柳1顾全大局，并不想和门卫发生正面冲突，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顾宇飞的联系方式，好好的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他不知道的是，身边的姑姑柳家月找已经陷入了深深的自责里。 听着门卫说起顾宇飞的停职，这缘由越听越像是因为自己。诬告这种事情，除了王志恒，没有人能做的出来。 对，肯定就是王志恒没跑了，他自从上次被陈村长赶出了古田村，就消停了这么多天没有动静，柳家月还挺纳闷，难道王志恒转性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王志恒就像是一只疯狗，不把人咬死决不罢休。 但联想起现在顾宇飞的处境，柳家月敢确定，这就是王志恒做出来的好事了，除了他没别人，他如果在明面上咬不死你，他一定会在背后使阴招耍手段，让你痛不欲生。 “对，就是他。” 柳家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这时，就在她的耳畔，又响起了门卫的声音。 “你们别开玩笑了，你们还能不知道顾宇飞的联系方式”门卫咯咯笑了两声，就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似的，突然提高了声调，“呦！这不会是策略你们知道顾宇飞出事儿了，故意在法院门前演戏，让所有人都觉得你们真的没有不正常的关系呵呵呵。” 随即，门卫的目光在柳1的身上瞟了一眼，又落在了柳家月的脸上，“你还挺聪明的，知道带一个孩子来当挡箭牌呢” 这时，柳1挺身而出，维护着柳家月，“这里是法院对吗” 门卫知道这个孩子伶牙俐齿，上次自己在他的身上就吃了亏的，现在最稳妥的就是不回答他的话。 见门卫闭着眼不理他，柳1冷笑一声，“不回答就是默认！” 门卫的鼻孔和眼睛同时放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孩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扯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就听着柳1又说：“既然这里是法院，你就敢在法院大门前信口雌黄吗顾书记员是被定罪了还是怎么样你如此着急的落井下石” 看着门卫的鬓角上微微渗汗，柳1继续说着，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如果顾书记员知道了，要追究你诽谤的责任，我和我姑姑会给他作证人的。” 柳1知道在这个门卫这里绝对要不到顾宇飞的联系方式，索性就放开了，给自己的姑姑出出气也是好的。 就在这时，门前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三个人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那辆汽车上，柳1最为留意，汽车的后排座上，坐着一个中年领导模样的人。 他有看向了门卫，门卫的慌张神情中带着谄媚，紧赶着两步跑出了门卫室。 “郑院长！您好。” 驾驶位上的司机探出头开，教训道：“老王，你怎么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大白天的在门口瞎絮叨什么呢” “不，不是。”门卫正要解释自己不认识这些人呢，他们是来找人的，还是来找顾宇飞的。 只是刚刚说出两三个字，又被司机给怼了回来，“还瞎磨蹭什么呢赶紧开门啊，不然还等着我自己开门是咋要不你来开车，我下去开门！” 门卫连忙摆手，脸色通红，“开玩笑了，我哪里会开车啊！这么高级的东西我可不会摆弄。” 司机冷哼了一声，高傲的目光在门卫脸上扫过，“那你还在这儿废话什么呢赶紧开门好吗郑院长还要去开会，别耽误事儿！” 门卫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正事儿，对后排座上的郑院长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活活的像是哈巴狗。 自此，郑院长从来没看过门卫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手中的那份报纸之上。 就在门卫把门打开的一瞬，这铁门就像自己长了脚似的，对着郑院长的车尾就是一脚。 “哐”的一声闷响，门卫吓的冷汗直流。 他看着车尾后陷进去的一块凹痕，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倒霉成这个样子！ 司机已经下了车，直冲到了车后，看着黑色的油漆蹭掉了碗口那么大，整个车尾还凹进去了一坨，恨得牙痒痒。 “老王！你连开门都不会了，这可是郑院长的新车！你知道多少钱吗” 门卫快被司机的阵势吓哭了，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对劲了，变得像一个大姑娘似的，绞着衣角直哆嗦。 “我，我。” 司机一听见他又在“我我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就在这时，车里的郑院长已经下来了，收起手中的抱着，背着手往法院的办公大楼里去了。 全程没有看这两个人一眼。 “好！你看看，你把郑院长都气成什么样了你真的是想死啊，想死就不要拉着我好吗” 司机被这件事儿气的原地转了好几圈。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章 找到顾宇飞了 柳1远远地看着门卫在司机那里挨骂，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司机一甩车门，钻进车里开车进了法院的大门。门卫则阴沉着脸往门房这边走来，一边走嘴里一边骂着，“狗东西！狗仗人势！什么玩意儿！” 骂了一句还嫌不解气，门卫又叉着腰往地上的一块石头上踢去。 随着石头撞在门房上，又反射回来，不偏不倚的直中了他的裤裆，门卫顿时脸色一阵青紫，紧咬着牙关，夹着腿站在原地扭动了起来，看样子十分痛楚。 “狗仗人势的贱骨头！我早晚要让你好看！” 看着门卫倒霉，柳1虽然心里畅快，但是他知道，现在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一会儿这个门卫就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自己和姑姑身上。 想到这儿，柳1眉眼一沉，立刻拉着柳家月沿着小路走了。 “怎么走了呢我们不能走，我们现在走了要去哪找顾同志呢”柳家月看着自己离法院越来越远，急得都快哭出声了。 她不想离开法院，她还没有要到顾宇飞的联系方式，如果现在就这么走了，自己也许永远见不到他了。 柳1没说话，只是一直拉着姑姑的胳膊，让她尽快离开法院附近，省的一会儿门卫又来找麻烦。 走了七八分钟，柳1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商店，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着“公用电话”。 柳1停住了脚步，解释着自己为什么要把她拉出来，“姑姑，别着急，我刚才在趁着门卫走在挨骂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他桌子的玻璃下面压着法院的通讯录。上面有所有法院工作人员的联系电话。” 柳家月紧锁的眉头忽然舒展开了，握着柳1的小手也在发颤。 “我已经记下了顾书记员的电话了。你留在那里也没用，那个门卫不是好东西，他才不会告诉你顾书记员的联系电话。” 柳家月看着柳1，顿时觉得这个孩子真的很聪明，还好自己这次出门把他带上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谢你，柳1，等办完事儿了，姑姑给你买好吃的。” 柳1抿嘴一笑，扬手指着对面的小商店，“姑姑，你赶紧去打电话，回家前，咱们再给七七买点好吃的就行。” 柳家月点点头，带着柳1一头钻进了商店。 按照柳1记录下来的电话号码，柳家月颤抖的手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 电话被很快的被接了起来。 “你好，请问找哪位” 一个略带疲惫的男声在话筒里响起，柳家月觉得自己的耳朵被电了一下，这就是顾宇飞的声音，只是听着心情不佳。 她屏住呼吸，轻轻的说，“你好顾同志，我是柳家月。” 顿了一秒钟，对方的语气明显精神百倍，还带着笑意，“是你啊！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了呢也怪我！竟然忘了给你留电话！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柳家月听着顾宇飞的情绪大起大落的，心中更不是滋味，她的手指在电话线圈上绞着，小声贴着话筒说：“顾同志，我刚刚去法院问了你的联系方式，可是门卫说你已经被停职调查了。说是有人匿名举报你，举报你破坏……” 柳家月紧张的往商店店员那边看去，深怕有人听见，但她却发现店员正抱着一本小人书看的咯咯直笑，完全没搭理自己打电话的事儿，柳家月这才安心，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一点。 “他们说你破坏别人家庭！你到底怎么样了我很担心你，肯定是因为我，绝对是王志恒那个混蛋对你的打击报复！” 电话话筒里，顾宇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都知道了啊” “嗯！”柳家月抹着眼泪，“我知道了，都知道，门卫说你被告破坏别人家庭，说现在正在调查你。说是要对你进行处分！我很着急，又找不到你！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柳家月的声音中带着哭腔。 电话那头又是一顿，过了一会儿，才传出了顾宇飞爽朗的笑声，“家月，别担心。你也别什么都听那个门卫的，上次我训斥过他，他现在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呢。他添油加出的本事也很厉害的。” 柳家月知道这是顾宇飞故意安慰自己，心中越来越没底了，“顾同志，我能怎么帮助你我现在心里很乱，你都是因为帮助我，才会被王志恒陷害的！这个王志恒太不是东西了，他在我家没讹到钱，于是就对你进行打击报复。” “你别担心我，真的没什么的，等院里调查清楚就行了，我相信我的组织。你呢，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只是最近我们不能见面，我有点，” 顾宇飞的话戛然而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感情了。 柳家月也想见顾宇飞，但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麻烦，她忍住了，“顾同志，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的照顾我自己。你也照顾好你自己。” 得知顾宇飞暂时没事，柳家月不舍的挂掉了电话。 柳1看着挂掉电话后的柳家月，觉得她很不对劲。 她的手按在电话话筒上，站在柜台跟前手足无措，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眼睛六神无主的乱转。 柳1有些担心，深怕姑姑想不开出什么事儿，赶紧付了打电话的钱，然后带着柳家月坐车回村去了。 等她们一下公共汽车，柳1就看见两个熟悉的小影子坐在村口往这里看。 原来，那两个影子就是柳肆柳伍，两个人为了牛肉干专门等在村口很久了。 柳1无奈的摇摇头，搀扶着柳家月走下汽车，谁知道汽车一走，柳家月顿时大哭了起来，拖着步子往村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哭。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一章 柳家月主动找王志恒说理 柳肆柳伍迎着他们跑了过去，凑近一看也是一惊，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姑姑上午还开开心心的进城，怎么一回家就哭成这样。 两个人也没凑上去问出了什么事，一溜烟的跑回了家，给柳大爹和柳大妈报信去了。 这个时间段柳大妈正逗着小六和柳七七玩，柳大爹则坐在井边刷自己的鞋。两个人时不时的讨论着县城房子装修的事情。 正说到柳七七的房间该怎么布置的时候，柳大妈就见两个小家伙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当时就没了好脸色，呵斥着，“柳肆柳伍，你们两个能不能有点正形！小六看着你们呢跟你们两个学不好，以后你们负责！” 柳肆顾不得和妈妈顶嘴，扶着心口大口喘气，“妈！不得了了，姑姑哭着回来了，柳1跟着呢！” “啪嗒！”小六的小汽车从柳大妈的手里掉了下来。 “柳肆柳伍，现在小六交给你们照顾，孩儿爸，现在赶紧跟我去村口！” 柳大爹立马扔掉手中的鞋，也顾不上手里的水，赶紧跟着自己媳妇往村口跑去。 他还没看见柳家月的影子呢，已经远远地就听见妹妹的哭声。 就在柳家月看见了哥哥和嫂子的一瞬间，她哭的更加厉害了，整个人开始抽了，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柳大妈知道从柳家月这里暂时问不出话，于是直接问柳1，“你姑姑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柳1皱着眉，把县城里遇见的事儿简单的讲了一遍，“顾宇飞出事儿了，被人匿名举报，说他破坏别人家家庭，现在正在接受调查。姑姑也没见着他，只是和他打了个电话，并不能确定现在顾书记员的真实情况。” “匿名举报”柳大妈惊呼一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王志恒做的好事！我说这个小王八羔子怎么好几天不闹了，弄了半天是在这儿等着咱们呢！”柳大爹狠狠地说了一句，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柳大妈也是无语了，方金菊死了，她本以为能消停一阵子，谁知道这个王志恒又蹦跶了出来。 只是可怜了柳家月，柳大妈鼻头一酸，把哭的没人样的柳家月揽进怀中，“妹子，别哭，遇见事情就解决事情，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妈的！不能再忍了，要不然这死王八羔子以为我们柳家好欺负呢！老子今天非要让他好好尝尝拳头的滋味！” 柳大爹转身就要去找王志恒算账，却被柳大妈抓了回来。 “没用的，这姓王的就是个泼皮，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你打了他，反手他就会到法院再一次诬告，说是顾书记员让你去打他的，咱们不能把顾书记员给害了，明白吗” 柳大爹傻了，他完全没想到这种后果，心里开始砰砰乱跳。 还好柳大妈及时的阻止了自己，要不然自己冲动之下把王志恒打了，他肯定又要去法院闹事儿，顾书记员就会被自己害死！ 但是柳大爹也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既不能保护妹子，也保护不了救了妹子的恩人！ 他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捶了一拳。 “这样，咱们先去找王志恒谈谈，好好地谈一谈！家月，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柳家月看着嫂子，“嗯！嫂子，咱们现在就去！” 她一定要为了顾宇飞做些什么，不然她不会安心的。 下田村，王家。 王志恒正在院子里收稻谷，他把稻谷装满一袋后用麻绳捆扎起来，摆放在墙边码放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了裂痕的双手，越看越想哭，自己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啊！就在几天前，他还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现在可好，为了几块钱要做苦力了！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他看见了门前掠过几个光影，在仔细看去，王志恒的心中就是一紧，竟然是柳家的人找上们来，还一来就是四五个。 他心虚的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一紧张，身体一下子僵住了，站在原地怎么也挪不开腿。 “王志恒！”柳大爹一把抵在门上，目光如炬的瞪着眼神闪躲的王志恒。 王志恒被他的一声断喝吓的一哆嗦。 此时，柳大爹更加确定顾宇飞被诬告的事情，和这个王志恒脱不了干系。 见自己男人又要发火，柳大妈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他们来是讲道理来的，不是来打架的。 柳大爹只好愤愤的咽下这口气，站回到了柳大妈身后默不作声。 见柳大爹不吭声了，王志恒机敏的在柳家几个人身上来回打量着。 柳家月像是刚刚哭过，王志恒心中一喜，知道柳家月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杰作了。 随即凑到近前，十分得意的说，“柳家月，是不是不能嫁给县城的公务员了，就跑回来准备跟我复婚啊” 柳家月狠狠地看着王志恒，“王志恒，你要是个男人，就别使阴招耍手段，有什么不满的，明着冲我来就好！我劝你赶紧进城去法院，收回你的举报！” 王志恒讪笑起来，他双手一摊，“举报我举报什么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随即他狠毒的目光再度落在了自己的双手上，他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左右翻转给柳家人看，“看我这手，老子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都是你柳家月害的！都是你们姓柳的害的。” 柳家月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原来王志恒的手是白白胖胖的，但是现在，不止是黑瘦，上面还布满了裂纹，就像是大旱之年被烈日晒过的土地。 龟裂的纹路里还有污泥，还有血迹。 柳家月心中不免唏嘘，但是一点也不同情王志恒，因为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的。 “这些活原来就是我做的，现在轮到了你，也算是活归原主了。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柳家月恨不过，直接呛了王志恒一句。 王志恒冷冷的笑了，讽刺起来，“是啊，嫁给一个做农活的人，有什么出息呢自然要嫁给法院的公务员才比较舒坦！我祝你以后都舒舒服服的。” 一提到顾宇飞，柳家月的心就疼了起来，顾宇飞和自己素不相识，那么无私的帮助自己离婚，现在好容易自己离婚了，顾宇飞却被这个疯狗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难受极了，“王志恒，我再警告你一句，赶紧去法院撤销你对顾同志的诬告，要你不然我跟你没完！” 王志恒大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家月，这小娘们之前就像一只兔子，现在就变成了狗，竟然还敢冲着自己汪汪叫。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什么举报！” 随即他突然在柳家月的面前鼓起掌来，仿佛大仇得报的样子，“他怎么被人举报了那可真的是大快人心啊！这么说来，这个法院的小白脸还真是厉害，私生活一定是很不检点不然他怎么能被人举报了呢” 柳家月被他的话气的直抖。 王志恒得意极了，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了。 “柳家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啊不会是被他骗了身子了” 王志恒围着柳家月转了一圈，手搭在柳家月的肩膀上，阴阳怪气的假意提醒，“你擦亮你的眼睛我这种绝世的好男人不要，竟然去，唉！你可千万不要被人玩弄了感情啊！”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王志恒说漏了嘴 柳家月被他恶心到了，直接反手打掉了王志恒的脏手。 她转身回到了柳大妈身边，看向了王志恒再一次确认，“王志恒，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去不去法院撤销举报！” 王志恒吹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一下柳家月下手不轻，他的手已经红肿了起来，王志恒心里又嫉妒又气，柳家月可从没为自己这么激动过。 “我说了，我没有举报他，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在这儿诬陷好人。”王志恒漫不经心的又回了一遍，就算柳家的人问一万遍，他还是这一句话。 这时，柳大爹已经听不下去了，王志恒的小人嘴脸太让人恶心了，让他想现在就把王志恒拍死。 “别！”柳大妈一手把他扯了回来。用眼神再一次警告他不要冲动！ 看着柳家的人都拦着柳大爹，王志恒心中就有数了。 他也不躲，也不避，直直的看着柳大爹的脸，“诶柳大哥，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今天敢动我一个指头试试，看我不把你告到坐牢，我就不姓王！” 见柳大爹气的不行，王志恒又补了一句，“别以为我不懂法，你这叫故意伤害！” 说罢，王志恒还得意了笑了两声。 “王志恒，你要是真的懂法，我想你就不会去法院诬告了。” 柳1站在门边，冷冷的来了一句，这句话说的王志恒心中一炸。 柳家人也都看出来了，柳1的一句话，比柳家月一百句还要顶用，比柳大爹的拳头也要管用得多。 此时的王志恒已经有点慌了，指着柳1呵斥道：“小屁孩子滚一边玩泥巴去！你知道个蛋！” 柳1冷冷的瞥了一眼王志恒，再也不看他，仿佛他就是这世间最污浊的东西。 “你怕是还不知道法院的人已经在调查顾宇飞的事情了，等法院的人查明白了是故意诬陷，匿名举报的人肯就要倒霉了。听说这诬陷的罪名可是不轻啊。” 王志恒镇定了下来，他根本就不相信小屁孩儿的话，这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知道个屁，还敢威胁自己了 “你这个死崽子知道什么啊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匿名举报匿名举报就是隐藏我的真实姓名举报的，法院都不知道是谁举报的！明白了吗” 众人都看着王志恒，看着他一本正经给柳1解释“匿名举报”的含义，大家都被他的弱智气笑了。 柳大妈往前一步，牵着柳1的手，关爱弱智的目光落在王志恒身上，“你刚才口口声声的说不是你，现在咋滴，这么快就露馅了吗” 柳大爹义愤填膺，也补了一句，“姓王的，你可真行，诬告这种事情你都做得出来！我妹子和你离婚真是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你就是个畜生，不！你还不如我家的小土狗！” 柳家月也用一种极其轻蔑的眼神看了一眼王志恒，冷哼一声，气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王志恒心底一松，紧绷着的那根弦儿也松弛了下来，现在他已经释然了，决定从死鸭子嘴硬的策略换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策略。 他的嘴角一勾，看起来又坏又贱，“是我又怎么样啊我就是不去撤销举报，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柳家全家都无语了，知道和这个混蛋是不可能好好谈了。 “我告诉你们，你们把我害成这副模样，谁都别想好过！都别想！” “还有，就算我死，也得拉上姓顾的小白脸陪葬！别说你俩啥事没有！说出去鬼都不信，你俩没事他积极的帮你离婚做什么啊真当我王志恒是傻子啊” 王志恒一连串的吼叫就像机关枪似的，把柳家的人喷要气死了，但是他们真的拿眼前的无赖没有办法。 柳家月气的直抽抽，趴在大门框子上哭了起来。 就连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也是面带厌烦，看着王志恒就像要发怒了似的。 看着柳家一家子没有一个人拿自己有办法，王志恒得意极了，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妈方金菊，当初妈妈和自己闹了柳家好几次，都没有自己今天吐气扬眉。 果然还是自己的最厉害了，王志恒笑了两声，忍不住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 他看着眼前的战果，心中无比爽快。 就在这时，王志恒的脑中闪过一阵惊雷，他就像真的被雷劈了似的，直直站在原地，惊恐的目光落在了抱着柳七七的柳大妈身上。 他还全身颤动，嘴巴一张一翕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过了电似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王志恒疯了 “这小子抽什么疯啊”柳大爹疑惑地望向了柳家月，心中惴惴不安。 柳家月的眉头拧成了结，王志恒暴虐残忍她见得多，可是今天这副模样她也没有见过。 就在这时，王志恒整个人打了个冷战，抬手指着柳大妈，眼神中布满了惊恐和不安。 他的嘴中发出了呜咽声，嗓子里像是裹着一口浓痰，在喉头里咕噜噜了起来。 柳家人顺着王志恒惊恐的目光看去，并没有柳大妈的身上看出有任何值得奇怪的地方。 柳大妈也很好奇，抱着柳七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花布的衬衣，深色的裤子，一双解放鞋穿在脚上，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 她心中纳闷，这个王志恒今天怎么就疯了，莫非是又要使出什么鬼花招 柳大妈紧紧搂住怀里的柳七七，时刻提防着眼前的王志恒，深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了怀中的柳七七。 “娘！”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小村庄。 王志恒猛地往前一扑，跪在了柳大妈的脚边，他的手哆哆嗦嗦的往前伸，想抱着柳大妈的脚脖子。 柳大妈吓的往后退，直接退到了柳大爹的身后。 柳大爹一抬手，把妻女护在了身后，大喝一声，“王志恒你要疯啊你！” 王志恒像是没听见似的，脸色一片青白，面带惊惧的跪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手哆哆嗦嗦，他想去够着柳大妈的腿，又不敢真的接近。 柳大妈见王志恒只是跪在原地，并没有打算扑上来发疯，心中也松快了一些。 “脑子有毛病吗王志恒你脑子不正常就赶快去治，别像疯狗似的乱咬人！”柳大妈走出了柳大爹的身后，给跪在地上瑟缩不安的王志恒来了一个大白眼。 就在她放松警惕的一瞬间，王志恒突然跪爬了几步，直接扑到了柳大妈的腿边，一把抱住了柳大妈的腿，嘴里再度呜咽了起来。 “妈呀！妈。你咋回来了呢” 柳大妈此时也不怕了，敢情这个王志恒直接把自己认成了方金菊了！ 方金菊那副嘴脸登时在柳大妈的眼前萦绕了起来，她的心中很不舒坦，自己怎么也不能像方金菊那个泼妇 此时的王志恒，嘴角和眼角齐齐颤动，就像是见着了鬼似的，他一手扯着柳大妈的裤脚，一边“砰砰砰”的往地上磕头，嘴中不停的默念，“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好吗” 他猛地把按在地上的脏手抬起，伸出二指指天发誓，“妈！我再也不敢了，我会好好的孝顺你的！我发誓！” 柳家的人全部被王志恒这一套操作惊呆了，柳大妈也没了耐性，直接扬腿踢开了王志恒攀在自己腿上的手。 “谁是你妈少咒我！” 柳大妈鄙视的目光落在了王志恒的脸上，紧着两步退回到了柳家月和柳大爹的身边。 此时的王志恒，见着柳大妈离自己越来越远，吓的嘴中发出了“呜呜”的哭声。再度跪趴着，想攀上柳大妈的腿。 原来，柳大妈在王志恒的眼中，已经不是她本人了。他看见了自己妈妈方金菊的鬼魂附在了柳大妈的上，满脸狰狞的看着自己，正在索命。 此刻，在他的眼中，尽是幻相。 方金菊垮着一张满是皱纹和泥泞的脸，她的肩膀高高举起，那是前几天被王志恒拖拽留下的伤痕，她的右腿上露出森森白骨，左腿惊悚的向内侧反转，整个人的脚没有着地，就这么离地半尺，飘荡着。 “不孝子！” 阴森暗沉的女声飘入了王志恒的耳中，他吓的捂住了耳朵，跪在地上疯狂的磕头。 “畜生，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接你下地狱的！” 王志恒又听见了方金菊的声音，他尖叫着喊了起来，“妈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绕过我！” 看着王志恒不住的磕头，满脸是血，柳家人面面相觑。 柳大爹抚着下巴，他怎么看这个王志恒都不像是在演戏，“你们说他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真的疯了” 柳家月冷冷的笑了，“哥！他的内心很强大的，说不定这是在博取同情，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让咱们可怜他。可以在顾同志的事情上放他一马。” 柳大妈也在斟酌这个问题，她从来不觉得王志恒会疯，这个人和他妈方金菊一样，内心十分的强大。 柳大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们看，他的牙都撞掉了。” 柳家月和柳大妈顺着柳大爹所指的地方一看，果然，几个黄不拉几的牙躺在了石板砖的地上，还带着一缕缕的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 “妈呀！娘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杀你的，你就原谅我好吗我会努力挣钱，让后把你风光大葬！明天不就是你的头七了吗我会好好去祭奠你的！你放心好吗”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志恒被警察带走 时钟还要拨回到六天前，也就是方金菊在柳家被狗咬的那一天晚上。 为了节省住院的钱，王志恒直接把方金菊背回了下田村。 由于方金菊失血过多，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回到家的时候，方金菊就开始发高烧。 王志恒直接把她扔在了床板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板凳上大口喘着粗气，躺在床板上的方金菊，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过了一会儿，方金菊迷迷糊糊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王志恒，见王志恒坐在凳子上就呼呼大睡起来，她艰难的抬手拍了拍王志恒。 “儿啊，妈很难受。”方金菊嘴里嘟囔了两句，自己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 方志恒的鼾声渐渐地传入方金菊的耳朵。 “王志恒！你给我起来，带我去医院，我快不行了！”方金菊用尽了全身力气，扬手在王志恒的肚子上锤了一下。 王志恒哼唧了一声，侧身过去，很不耐烦的砸了一下嘴。 “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我很难受，你带我去医院。”方金菊带着怒意。 王志恒浑身也是酸疼的不行，他把方金菊从古田村扛到卫生所，从卫生所扛回了下田村，至少走了二十里地。 他在已经没了力气，嘴里嘟囔着，“今天不行，我要累死了。你忍着，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方金菊一听儿子如此敷衍，完全不顾她的死活，气的破口大骂，“王志恒！你是不是人啊，我说我不舒服你还不赶紧带我去医院你还不如柳家月孝顺！想当年我昏倒，她还知道床前床后的伺候我！” 王志恒心中本来就因为柳家月的事情憋着火，现在听自己的妈哪壶不开提哪壶，直接爆了。 瞪着猩红的双眼，冲着床上呼吸都困难的方金菊嚷嚷起来，“你觉得她好你去找她！让她来伺候你啊别烦我知道吗你爱找谁就找谁！别耽误我睡觉！” 方金菊也挣扎着爬坐了起来，讽刺自己的儿子，“要不是你把你老婆打走了，我还能让你伺候了！” 王志恒迷迷糊糊又要睡着，但是听着方金菊喋喋不休的骂自己，心中的怒火一直在胸腔中酝酿着。 “你自己没用，男人没个男人样！你老婆都让你给打走了，又没本事给找回来！老娘我受伤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用的蠢货！” 此时，王志恒被“蠢货”这两个字彻底的激怒了。 他咬了咬腮帮子，一不做二不休，上前把方金菊头下的枕头扯了出来，一把按到了方金菊，把枕头捂在了方金菊的脸上。 “我让你再说！我让你再说！”他神情狰狞，整个手掌按在了枕头之上，死死往下按。 使劲儿按枕头也不能解气了，王志恒直接抡起拳头，垂向了枕头下露出来的方金菊的脑袋。 一下，两下，三下。 起初，方金菊还哼唧两声，手脚还能弹跳着反抗，渐渐地方金菊的手软哒哒的垂在了床边，枕头之下的哼几声也完全消失了。 听完了王志恒磕磕巴巴的叙述，柳家人倒吸一口凉气。 最震惊的莫过于柳家月，王志恒是个无赖没错，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把魔掌伸向自己的妈妈。 镇定了一会儿，柳家月又想起了她来这里的初衷。 她凑到了柳大妈的耳边，小声说，“嫂子，你问问他，是怎么诬陷顾同志的。” 柳大妈赶紧点点头，心想差点把来下田村的重点给忘了。 “王志恒，你既然也知道错了，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骗我。”柳大妈很好的融入了方金菊的角色。 虽然她很讨厌这样拿腔拿调的说话方式，但是为了柳家月的未来幸福，柳大妈忍了。 王志恒一听“母亲”的口气缓和了很多，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妈！你放心，我全部告诉你。绝对没有半句假话。” 柳大妈清了清嗓子，问他，“你是怎么诬陷法院的顾宇飞的” 王志恒不假思索，张口就回答，“我写举报信到法院的，都是匿名的。” 果然就是这样，柳家人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王志恒，最恨他的莫过于柳家月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柳大妈接着问到。 “就前两天。” 该问的都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轮到柳家人头疼了。 “故意杀人！” 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柳1主动的站了出来，指着地上神情呆滞的王志恒，“爸妈，姑姑，故意杀人这件事不是我们私下能解决的了。我们应该去通知下田村村里的人了。” 柳大爹点点头，看着柳1，“孩子，为啥不直接报警呢” 柳1解释，“爸，这是在下田村，咱们还是先通知他们村子里的村长和大队长比较稳妥一些，不然村里的人会觉得我们家是在报仇。故意冤枉王志恒。” 柳大爹一听，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柳1见大家都没有意见，撒开腿直接去了下田村的村委会去了。 下田村的村长王友金，一听说王家的方金菊的死是命案，也不敢耽误，和生产大队的刘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立刻报警处理。 这时，王家的大门前已经聚集了很多村民了。 其中就包括不少前些日子去柳家闹事儿的人。 看着柳家一家子站在王家大院子里，王志恒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都不知道王家出了什么事情。 “柳家月，你好歹原来是王家的媳妇，王志恒都这样了，你就不知道把他扶起来再说”有个村民为王家鸣不平了。 “虽说王家对不起你，但是他们已经这么惨了，方金菊刚死没几天，你就放过他们家不行吗” 柳家月听见这话，眼泪嗒嗒的往下掉，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了。 一听这话，柳大爹不乐意了，他叉着腰维护着自己的妹子，“你们不知道瞎咧咧什么！这王志恒是个杀人犯！” 人群里立刻发出了惊呼。 “什么你们柳家的可别胡说，他杀谁了” 柳大爹扬起下巴，冲着屋里方金菊的牌位努努嘴，“他妈，方金菊。刚才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众人的惊诧程度丝毫不亚于柳家的人。 “不可能！他妈是被你柳家的狗咬死的，你们是为了逃避惩罚，竟然上赶着到我们下田村冤枉人来了！” 人群里发生了哗变，所有人都愤恨的看着眼前柳家人。 “欺人太甚！你们古田村的竟然敢到我们下田村里闹事” “就是！我们下田村的也不是好拿捏的！” 眼看着，下田村的人群情激奋了起来。柳大爹暗暗的握住了王家大门后的门栓，准备时刻保护自己的家人。 “让一下，公安办案。” 就在星火擦碰的瞬间，几名身穿白色警服的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柳大爹暗暗的抹了一把汗，松开了门后的门栓。 村长王友金也跟着几个警察挤了进来，指着地上失魂落魄的王志恒，“警察同志，这就是王志恒。” 起初，王友金对柳1的话也是半信半疑，可是现在看在王志恒的状态，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的就是他干下来的。 村民们依旧不依不饶，“村长！不能让警察把王志恒带走！就凭柳家空口白牙，就能诬陷下田村的人以后我们下田村的人在整个镇子都抬不起头来。” 王友金是个暴脾气，直接指着村民开骂：“你们知道个屁！王志恒要是没毛病，公安同志不会冤枉他。要是他真的杀了自己的妈，你们今天拦着不让他被带走，就是暴力抗法！” “暴力抗法是要坐牢的。”柳1补了一句。 一听这么严重，村民们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一步，谁也不敢管王家的闲事儿了。 看着白衣警服的公安把王志恒架走塞进了警车，大家似乎了想通了。 “看王志恒这模样，应该是做了亏心事儿了” “那必然是啊，你看看他，他一见柳家人都快吓疯了。” 下田村的村民们又哄笑了起来，仿佛刚才从未和柳家发生口角似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来了 村民们见着王家院子里没热闹看了，都跑到警车的跟前看热闹去了。没一分钟，警车就被看热闹的人围堵满了。 “你们围着警车做啥！”王金友怒喝一声，站在警车前扒拉村民，帮警车开道。 王家的院子里空空荡荡了起来，村民们的目光也没有停留片刻，都落在了渐行渐远的警车上了，柳家月站在小院子里，也看着警车，她想到了顾宇飞。 她这次来就是为了顾宇飞的事情来的，没想到王志恒被抓了，顾宇飞的事情还是毫无进展。 “嫂子！”柳家月难过极了，躲进了柳大妈怀中大哭了起来，“嫂子，现在王志恒都被抓了，顾同志的事情还是没有解决啊。” 就在她难过的心都要碎开时，一直软乎乎的小手搭在了柳家月的头顶上，轻轻的抚摸着柳家月的头。 说来也奇怪，柳七七这一通无言的安慰过后，柳家月心中畅快了不少。 下田村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穿到了古田村里。 他们都知道了王志恒杀母的事情后，成群结队的来柳家串门唠嗑。 柳大妈今天早上已经接待了三四波的客人了。 柳贰站在门前，远远地看见又来了一波，他带着疲累的腔调往院子里招了招手，“妈，又来了一群人，最前面的是韩家嫂子。” 一听见这几个字，柳家月也很无奈。 韩家嫂子非常健谈，她招架不住，于是，柳家月一把抱起坐在垫子上的柳七七躲进了里屋。 就在她进屋的一瞬间，院子里就响起了韩家嫂子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柳家的，恭喜你们家啊。” 柳大妈赶紧擦干净手上的水，迎了出来。 “你们真是该庆祝一下啊！还好你们家妹子早就和姓王的离婚了，不然，晚一天离婚，你家妹子就要被姓王的给祸害了。” 柳大妈也是暗自幸庆这一点，如果柳家月晚离婚一天，都有可能被王志恒拖死。 “对啊！这也多亏了你啊，韩家嫂子，前几天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们也不能提前做准备啊！” 柳家月躲在小屋里，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照顾坐在床上玩耍的柳七七。 柳七七突然笑了，抓着柳家月的手攥在自己的小手心里，上下左右的来回晃荡着。 “怎么了呀，小七七为啥笑的这么开心呢”柳家月看着笑眯眯的柳七七，忍不住的伸手在她的笑脸上蹭着。 这时，门口又有敲门的声音传了进来。 柳大妈正和韩家嫂子聊的热火朝天，分不开身去开门，于是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家月，又来人了，出去招待一下！” 柳家月撇了撇嘴，心里知道，肯定又是村里的人过来聊闲天的，她极不情愿掺和到闲话大军里。 “家月，快点呀，又在敲门了。” 柳家月有点生气了，心想着，这些邻居们还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这一早上来了三四波窜门的了。 虽说心中厌烦，柳家月的行动上却一点儿都不怠慢。 “好嘞，嫂子我马上去。” 说完，柳家月抱着柳七七就往门前走去，当她开门的一瞬间，看清了眼前的人，柳家月的整个身子都凝滞了。 她的嘴唇翕张，十分激动，“顾，顾同志，你怎么来了” 顾宇飞看着震惊的柳家月，心中一片暖流涌了上来，他已经一个星期没见到柳家月了，心中一直惦念着她，顾宇飞不想让自己的事情影响到柳家月的新生活，更不想让柳家月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影响。 现在，他仔仔细细看着柳家月的脸，除了憔悴，其他还好。 “很久不见。我来看看你。”顾宇飞低沉着声音，这声音入了柳家月的耳，与天籁无异。 柳家月搂着怀里的小七七，整个人的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从柳大妈的方向看去，柳家月就像是在哭，吓的她赶紧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迎着柳家月的背影走了过来。 “家月！门口是谁啊” 为了不让柳家月激动的神情被她的嫂子看见，顾宇飞顺着柳家月的身子挤进了柳家大门。 “你好，是我，顾宇飞。” 柳大妈一见顾同志神采奕奕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激动地拍了个巴掌，嘴上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顾同志啊！你，你没事了我们这两天正商量着怎么去城里，给你伸冤呢。没想到你就一下子出来了！” 柳大妈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呸呸呸”了好几声。 “顾同志啊，你看我就是不会说话！” 顾宇飞被柳大妈的神情逗笑了，连忙摆手，“别在意，已经没事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不用再为我的事情东奔西走的了。” 柳大妈有些不可置信，当初柳家月从县城回来的时候，说的十分严重，现在真的说没事儿就没事儿了吗 不会是顾同志在安慰人 柳大妈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顾宇飞的身上，“顾同志，你怎么没事儿了法院的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吗” “是啊，真的没事儿了，公安局的已经调查清楚了。王志恒既然疯了，他说的一切都不能当真，那封匿名的举报信也就没了作用。法院是不会采纳一个疯子的匿名举报信的。你们放心好了！倒是连累你们为我操心，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柳家月为顾宇飞的平反昭雪感到高兴，可她高兴了还没一分钟，顿时精神萎靡了下去。 顾宇飞的这次无妄之灾，完全就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和王志恒离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王志恒怎么会诬陷顾宇飞呢 “顾同志，以后不要再来古田村找我了，免得被人说闲话。”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进城打工的事情争执 柳大妈睁大了眼睛看着柳家月，她很不理解柳家月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柳家月好不容易离婚，顾宇飞好不容易沉冤昭雪，是时候应该放开束缚追求彼此了啊！怎么在这种时候还在退缩呢 “家月！你别犯傻啊，你为了顾同志的事情来回奔波，急得嘴上起了火泡，整夜整夜的不能睡觉，嫂子都看在眼里了。你要说你心里没有顾同志，嫂子我都不信！现在就是临门一脚，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这次，柳大妈直接把她的心思剖开，摊在顾宇飞的跟前。然而柳家月没有害羞，更没有埋怨自己的嫂子，剩下的只有软哒哒的无力感。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嫂子，我已经想好了，这么做是最好的选择。对我，对顾同志，都好。” 话音刚落，顾宇飞却笑了，“好，家月，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也尊重你的想法。” 柳家月抬头看了一眼淡然的顾宇飞，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但大多数还是酸涩的，带着些许的遗憾。 “但是，我希望能和你先做朋友，好吗”顾宇飞直视她的瞳仁，仿佛把她剥干净了似的。 面对顾宇飞恳切的目光，柳家月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她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看着两个人都有情，柳大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红着眼眶使劲儿的点头，“好！好！妹子，你先招呼顾同志喝茶，我这就去做饭。顾同志！你今天一定要留在我家吃饭啊！” 顾宇飞点点头，“好，今天都听嫂子你的。” 看着柳家开始忙活招待客人，韩家嫂子也十分识趣儿，和柳大妈打了一声招呼后，回家去了。 临出门前，她还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阵子顾宇飞。 再说出“郎才女貌”四个字后，韩家嫂子终于心满意足的走了。 柳家月把顾宇飞领进屋里，给他倒了一杯茶。 顾宇飞接过茶杯后，刚抿了一小口，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家月，你们家什么时候搬进城啊” 柳家月抱着柳七七，坐在了顾宇飞的对面，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轻呢喃，“我也不知道啊，嫂子说现在正在整理房子，应该快了。” 顾宇飞浅浅一笑，看着柳家月的模样，他知道这是柳家月又害羞了，“家月，你要进城住了，就得先适应城里的生活和节奏了，我给你介绍一份临时的工作，你先适应适应，你觉得怎么样呢” 柳家月抬头看向顾宇飞，满面绯红，“麻烦你了，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没什么麻烦的，这个工作很简单，主要是我想让你先适应一下城里的生活。”见柳家月没有反对，顾宇飞继续说道：“县城的赵老板，赵德发，他结婚要办流水席，正在找一些会做家乡菜的帮厨。我看你干活很利落，你肯定是能胜任的。” 被顾宇飞这么一夸奖，柳家月的脸色更加红了。 “你要是想去，我借车过来接你，然后送你过去。” 柳家月犹豫不决起来，她紧紧搂着怀中的柳七七，手指在七七的衣服上不停的绞着。 “呀。” 奶声奶气的七七拍着柳家月的胳膊，就像在给姑姑加油打气。 柳家月眉头舒展开了，她抱着柳七七，试探性的问，“七七是想让姑姑去吗” “呀！”柳七七又拍了拍柳家月的肩，还点了一下头。 在柳七七的鼓动之下，柳家月终于点头答应了。 顾宇飞在柳家吃了午饭，就回到了县城。 等到柳家月送走了顾宇飞回家后，就把顾宇飞让自己去城里帮工的事情告诉了柳大爹和柳大妈。 一听，柳大爹就不乐意了，“为什么要去姓赵的家里做工，他不配！” 柳家月本以为哥哥会支持，谁知道哥哥竟然这么反对，她一时间有些不好受。 柳大妈这才想起来，柳家月完全不知道赵德发的事情，她笑着把柳家月拉到一边，“家月，别怪你哥，他就是个粗人。这个赵德发啊，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嫂子也这么说，柳家月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大大方方走到柳大爹跟前，“哥，你放心，你不愿意让我去，我就听你的，绝对不会去的。” 这话入了柳大爹的耳朵，他十分欣慰。 就在这时，柳大妈却给柳大爹泼了一盆冷水，拔凉拔凉的。 “我觉得家月应该去。你说的不对。” 柳大爹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又乱了套了，他一拍桌子，“蹭”得到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自己的媳妇。 “我说不行就不行！家月都比你懂事！咱家又不缺家月出去打工这点钱，你为啥这么积极让家月出去挣钱！” 柳大妈不想跟这么个蛮牛置气，“你是不是傻啊只有接受了这份工作，顾同志才能开车来接家月啊！顾同志才能和家月多多接触啊！你这个老柳真是蠢死了。” 一个眼刀飞了过来，柳大爹被刺的生疼，暂时闭住了嘴巴。 柳大妈乘胜追击，“你不放心赵德发，我还不放心呢。我决定了，我先陪着家月去，去城里还正好能顺路看看我家柳叁呢，真是好久不见这孩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咋样。” 见媳妇儿的话说到这个地步，柳大爹再也不敢有异议了。 哥哥同意，嫂子支持，柳家月的心也定了下来，决定先去城里打零工试试看。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到赵德发家 没过几天，顾宇飞就开着车到了古田村，亲自去柳家接上了柳家月和柳大妈。 走到村口的时候，顾宇飞打开车门，柳大妈带着柳家月和柳七七钻进汽车里。 这一幕，在整个村里引起了震动，大家都在议论着柳家的事情。 “这是柳家买了车了”刘婶羡慕的目光落在那辆银灰色的轿车之上，眼中飚光。 韩家嫂子却很淡定，指着前面正准备上车的高大背影，“才不是呢！前面这男的啊，正在追求柳家妹子呢！” “什么离婚的女人还有人要啊”刘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不止是刘婶，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纷纷议论起来。 韩家嫂子瞥了他们一眼，“家月长这么好看，又能干，男人娶到她算是得了宝了！离婚又怎么样呢什么时代了！” 村里的人热火朝天的议论着柳家的事情，飞驰在乡间小道儿上的汽车里，也并不平静。 一路上，柳家月的眼睛就没有闭上过，她还是第一次坐小轿车，心中高兴极了。 柳七七躲在柳家月的怀中，困咪咪的一直在打盹儿，等着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赵德发的别墅了。 赵德发的别墅，在县城的西北角，背靠着翠微山，面对着一个小小的湖泊，是一栋四层高的独栋小洋楼，看上去奢侈极了。 柳大妈从柳家月的手中接过柳七七，用脸蹭着柳七七嫩滑的小脸蛋儿，她的心里疼的厉害。 这一切，本该是柳七七拥有的，而现在柳七七只能住在农村的土房子里。 不过，看着身边的柳家月和顾宇飞，柳大妈的这种不良心境很快就消失了。 她有心让柳家月多和顾宇飞接触，自己总是在他们的身边也不是一会儿事啊。 她伸着脖子往院里看去，一群帮厨的阿姨们已经在后院里忙活起来了，有的在洗菜，有的在配菜，还有的在整理桌案。 “后面这么热闹啊，我去聊聊天啊。”说着，柳大妈就抱着柳七七去了后院。 顾宇飞见柳大妈非常配合，心中也是一暖，他决定先和柳家月逛一逛赵家前面的小花园，再带着柳家月去后厨。 “家月，你看门前的蔷薇花长势多好啊，我们去看看。” 柳家月还从未见过蔷薇，看着一片米白色的花海，她很吃惊，“这花叫蔷薇啊我还以为是月季呢。” “去看看”顾宇飞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就在这时，门墙晃过了一个光影。 “顾宇飞！” 顾宇飞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在政法大学的同学韩江生。 他激动的迎了上去，和韩江生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啊，老同学！你不是在省城工作吗你怎么来清江县了。” 韩江生苦笑着摇摇头，抬着大拇指往后一指，“我是有任务，陪着闫墨乾来清江县一个村子里找人的。”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韩江生的目光掠过了柳家月的脸。 顿时，他的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往顾宇飞的身上蹭了过去，奸笑了两声，“呦，我们的顾宇飞书记员也学坏了呦，身边竟然出现了女同志啊” 柳家月的脸色“蹭”的一下子全红。 顾宇飞却相当镇定，这种情况他在大学时候就遇到不少，已经被这个韩江生训练的麻木了。 “让你失望了，韩同志，这位柳家月同志，是我的普通朋友。”说完，顾宇飞的目光落在了柳家月的眼眸中，带着深情。 韩江生似乎不信，还是狡黠的看着顾宇飞笑。 柳家月听见“普通朋友”几个字，心像是坠落了好几层楼，越来越低，越来越重，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可怜的绳子牵绊着。 “对了，你说的闫墨乾，是闫家的人吗”顾宇飞压了压声音，看着韩江生。 “对，就是京城的那个闫家，闫墨乾是闫家二爷的儿子，这次来是特意在清江县找人的。” 顾宇飞不便多问，只是点点头，目光落在赵家门外的那辆进口轿车上，“他人就在车里” “对。”韩江生和顾宇飞很熟悉，能说的就都说了。 顾宇飞知道不能耽误韩江生的正事儿，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就带着柳家月先离开了。 在赵家的后院里，顾宇飞看着柳家月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不怎么好受。 “家月，是不是累了” 柳家月扯出了一丝微笑，“没有，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干。” “放心，一会儿有你忙的。”为了缓解气氛，顾宇飞主动的说起了自己同学韩江生的事情。 “刚才那个人是我大学的同学，现在在省里的机关上班。他这次来啊，是陪着闫家的二房过来找人的。” 柳家月不解，“闫家什么闫家啊” 顾宇飞耐心的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他家是京城最大最神秘的家族。” 柳家月继续追问，“那闫家的人在清江县找谁呢” 这倒是把顾宇飞给问住了，“我也不知道。其实啊，就连这个闫家，我也是不清楚的。” 柳家月干笑了两声，既然是顾宇飞的同学，她也是抱着最大的善意。 “希望他能尽早的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顾宇飞点了点头，目光再度落在了赵家门前那辆汽车上。 其实，像闫家这种大富大贵之家，离柳家月的生活太过遥远了，她一点儿也不关心这些事情。 她所能看见的富贵，也就眼前赵老板家的这栋别墅了，可惜了，这赵老板不是什么好人。 柳家月一点也不羡慕这些，自从她离婚之后，她明白了一个道理，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家月，过来！” 远远地，柳家月看见了自己的嫂子再向她招手。 当她走到近前时，才发现所有帮工的人都围着自己的嫂子，三三两两的议论些什么事情。 而且，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一些做别的工的人，也围了上来。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家的八卦 柳家月看着眼前的情形，十分着急，她很怕自己嫂子和七七在赵家出现意外。 情急之下，柳家月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拼命地往人群里挤，一边扒拉着身前的人，一边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让开，大家都让开！” 当她挤进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幕，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原来，众人都围在柳七七周围，看着柳七七满眼都是光。 “这孩子咋长得这么好看呢”一个帮工的阿姨捧着自己的脸，笑呵呵的看着柳七七。 “我闺女要长成这孩子的模样就好了，我能每天去烧高香！”又是一个阿姨凑了上来，像是摸水豆腐似的，在柳七七的小脸蛋儿上轻轻地蹭了蹭。 柳大妈见这么多人围着自己，都不干活了，也不是个事儿，她和柳家月对视了一眼，很是无奈。 柳家月也不知道怎么办呢，微微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人群，这时，顾宇飞也跟着挤进人群，凑在了柳家月的身边，“家月，要不我先照顾七七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柳家月征求过柳大妈的意见后，这才把柳七七交给了顾宇飞。 看着顾宇飞抱着孩子远去的背影，柳大妈笑呵呵的凑在了柳家月的身前，“你看，顾同志多好啊，七七在他的怀里多惬意，一点儿都不认生呢” 柳家月也有些惊诧，柳七七在顾宇飞的怀中就像在自己怀中一样，丝毫没有一点不适。 等顾宇飞彻底消失在赵家后院，柳家月的神情逐渐暗淡了下来。 她接过柳大妈递过来的菜盆，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开始择菜。 柳大妈见着柳家月的兴致不高，有些担心，“家月，你怎么了” 水管“哗”的一声，打乱了柳大妈的话，柳家月继续闷声开始洗菜。 “家月，你别吓嫂子啊，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给我，我来洗菜。” 柳家月苦笑一下，看着柳大妈，“嫂子，我没不舒服啊。我就是觉得顾同志和我，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做朋友都不怎么合适。”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柳大妈看着柳家月微红的眼眶，心里隐隐作疼。 柳家月抿着嘴，强忍了一下心中的酸楚。“嫂子，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们在前院的时候，见到了顾同志的同学。他的同学和他一样，也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现在是省里的机关干部。都是有风度有文化有地位的人。而我呢” 一盆洗菜水被泼回到了水池里，柳家月拎着空盆，捋了捋自己的刘海。 “我就是个农村妇女，只能干干择菜的活。我和顾同志太不合适了，我配不上他。顾同志应该找个大学生，而不是我这个农村妇女。” 柳大妈不高兴了，扔下手中的菜，砰的一下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把自己的前襟弄湿了。 她也顾不得整理前襟上的水渍，“家月，你说这话嫂子就不爱听了。什么配不上配不上的！在嫂子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姑娘。” 虽说柳大妈的语气很不好，但是柳家月明显的感觉到了亲人的关爱。 “嫂子，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我说的也是实情。” “什么实情啊我看见的事，就是你喜欢顾同志，顾同志也喜欢你！而你一直在退缩。这样真的不好。”柳大妈接过柳家月洗菜的盆，继续说道：“你只要现在开始努力，你也可以做大学生，你也可以成为你口中和顾同志般配的人。” 柳家月看着远处蓝莹莹的天，顿时又丧气了起来，“我做不到的，我只是个农村的妇女。” 她嘴里说着做不到，可是心中像是被柳大妈划开了一刀口子，在黑黢黢的心房中，从此有了一道向往知识的微光。 “你们听说没赵德发这次娶的老婆，只有这个岁数！”正在切肉的老嫂子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摇了摇。 柳大妈登时来了兴致，凑了过去，“才二十岁” 切肉的嫂子很得意，这也是她刚刚从宾客口中听来的八卦，“也就二十多一点，都可以做老板的女儿了。” 一听这话，柳大妈嘴角扯了一扯，她打心底鄙视赵德发。 她又重新凑回到了柳家月的身边，“我说，赵德发就不是个好东西，半截身子埋棺材板的人，竟然娶了个小姑娘！简直造孽啊。” 柳家月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往配菜区的人群里看过去，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了。 “我听说啊，这个赵德发很聪明的，没有娶他在外养的女人进门，而是找了一个家世清白的小姑娘结婚。” 这些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收了过来。 “赵家不是干工厂赔了很多吗听说连厂子都卖了，是怎么养那么多的女人的” 切肉的嫂子不屑的笑了笑，觉得这帮人真是土包子，她神色得意的解释着，“你们这就不知道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壮。” 大家都像听懂了似的，纷纷点头。 只有柳大妈懒得听，冷哼了一声，凑在了柳家月的耳朵前说，“这个赵德发臭不要脸的，他养女人的钱，都是你哥哥从银行贷款的！” 柳家月彻底震惊了，指着赵德发的豪宅，狠狠地压低了声音，“你和我哥买的厂子，就是这个赵老板的！” 柳大妈没好气的点点头。 她心里更加烦躁了，越想这个赵德发越不是人，当初逼着自己家还钱，想把柳家逼上绝路，敢情是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 “大家伙，知道赵家这次要摆多少桌吗”切肉的老嫂子看着眼前众人，一脸得意，仿佛摆酒席的是她家似的。 柳大妈看了一眼墙角堆成小山的菜和肉，心想这么多食材，吃酒席的人很定是不少的。 “告诉你们！这回，赵家买猪，买了八头，羊，两只。牛一头。菜嘛大家也都看见了。” 切肉的刀凌空抡了一圈，吓的所有人往后退。但是最终的目光，也都落在了堆成小山的蔬菜之上。 “赵家要摆一百桌的流水席，谁来了都能吃，三天三夜不停的那种。” 柳大妈和柳家月都震惊了，互相看了一眼。农村的人结婚，也有摆流水席的，可是像赵家这么大的场面，真的摆三天三夜酒席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有人跟着切肉的嫂子附和着，“是啊，赵老板财大气粗啊！换做我们一般的老百姓怎么能承受的了呢我看光买这些物料，也得一两万了。” “这还不是赵老板要求的，这是新娘子要求的，说是不摆一百桌的流水席，她是不会嫁过来的。” 人们跟着点头，“也是，这是新娘子再给自己长脸呢。一个小姑娘，嫁给和自己爸爸年龄一样大的男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啊。” “对对，就是这么个理儿啊，换做我，我心里也不平衡。”一个五十多岁的嫂子笑着说。 切肉的嫂子又抡起了手中的刀，对着刚才说话的人嘲笑着，“你你上哪去找一百多岁的老头子呢！”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赵家后院 看着眼前赵家风光的场面，柳家月觉得很心酸。就在众人笑得不能自持的时候，柳家月问了一句，“赵老板的前妻呢” “听说是难产死了。”人群里一个声音回答了柳家月的问题。 “难产还死了”柳家月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更加不是滋味了。 柳大妈身边的一个大嫂解释着，“他们生下来的那个女儿，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把她的亲妈，也就是赵老板的前妻给克死了，害得他亲爹的厂子也做不下去了。不过啊，这孩子也夭折了。” 柳大妈一听这话，脸上乌云凝重，嘴角绷得笔直。心想这个赵德发也太不是人了，明明就是他抛弃柳七七在先，他遭报应生意倒闭在后，怎么把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到了柳七七的身上呢 还说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扫把星赵德发的良心真的不会疼吗 想着想着，柳大妈握紧拳头，反驳着他们的论调，“原先的赵太太那么大年纪生孩子，肯定是有风险的啊。” 切肉的嫂子不乐意了，呛了她一句，“你说这话我就不愿意听，我们村里四十多岁生孩子的很多啊，为什么别人没事儿偏偏就是赵老板的前妻死了呢肯定就是孩子的原因啊。这孩子肯定就是扫把星！” 柳大妈也不甘落后，扔下了手中的菜盆，“砰”的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女人年纪大了，本来就不适合生孩子。身体各项指标都不适合再孕育一个小生命。你不能拿你身边的人来对比赵老板的前妻，你应该去医院看看，看哪个医生不会对高龄产妇发出警告。” 柳大妈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把切肉的大嫂怼的没话说。 她悻悻的闭了嘴，嘟囔了一句，“我又没说你像吃了枪药似的！至于吗” 关于赵德发生意的事情，柳大妈同样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赵德发的生意做不好，同样是他的问题啊！怎么能怪在一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呢” 众人不理解，“明明赵老板之前的生意做得很好的，就是前妻难产死了，他的生意这才一落千丈的啊” “不对，你们既然说那孩子是扫把星，可是孩子没了以后，他的罐头厂还不是赔了。这不是很矛盾吗” 看着众人没话说的样子，柳大妈的心中这才稍稍解气，终于替柳七七平反昭雪了。 她心中也纳闷极了，为什么柳七七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会被人污蔑成了扫把星！ 一个帮厨的嫂子很赞同柳大妈的说法。“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如果孩子死了，确实不可能是孩子把爸爸的厂子克倒闭了。” 大家也跟着附和，觉得道听途说来的事情，不应该相信。 就在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婶挤进人群，终结了大家对早夭孩子的议论。 “这位大嫂说的很对，那孩子确实不是扫把星，而是福胎。” 听到支持自己的论调，柳大妈最是开心了，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大婶，觉得还是这个大婶最有眼光了。 “大婶，您是”柳大妈微微颔首。 这位大婶同样也是微微颔首示意，就在刚才，她在人群之外听见了柳大妈关于赵家的话，她没有人云亦云，说那个孩子是扫把星，顿时觉得这是个不简单的女人。 所以在此时，她对柳大妈抱着几分善意，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赵家的老保姆，在赵家干活十几年了。你叫我王婶就可以了。” “王婶，你为什么觉得那孩子是福胎呢”这也是柳大妈想知道的，回想起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她也很是感慨。 “我这可不是凭空乱说的啊，那个可怜的孩子真的是福胎。” 说话间，王婶的情绪激动起来，嘴唇一张一翕的颤动着。说起往事，格外让她心痛。 “我们太太怀孕的时候，要去庙里上香，是我陪着她去的。当时在山门下，遇见了一个僧人，那僧人一直盯着我们太太的肚子看，主动表示要给太太肚子里的胎算上一算。后来啊，僧人说我们太太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天上的仙人下凡渡劫的。” 说到这儿，柳大妈倏然睁圆了眼睛，她本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话的，可是看王婶说的如此认真，她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止是柳大妈，身边的柳家月也很吃惊。在场的帮厨的都很吃惊，一个个竖起耳朵，等着王婶的下文。 王婶揉了一下眼睛，显得很是精神，前两三年的事情历历在目。 “当时啊，那个僧人眉头皱着，又重新算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论，说我们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是天上的仙人。” “太不可思议了！”众人纷纷议论这件事情。 “对啊，这怎么还说是扫把星呢真是太不负责任了，看来赵老板果然是为自己不会做生意的事情开脱。” “就是，自己不行，还怪到一个小婴儿身上。” “可惜了，孩子还没了。” 待众人的议论声渐渐小下去，王婶这才又开口，“僧人还说了，对这个孩子好的人啊，就会有好运。对孩子不好的人呢，就会遭到厄运。”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章 对于赵家的议论声 有人对王婶的话产生了异议，“那照你这么说，这孩子应该是个福胎，可是既然是福胎的话，为什么前一个赵太太还会难产死了呢” “对啊，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可见那孩子并不是什么福胎。”切肉的嫂子翻了个白眼儿，顺带剐了一眼柳大妈。 王婶也看出来了，刚才就是这个切肉的女人在吹捧赵家的事情，对她的印象很是不好。 于是，王婶走到了她的面前，冷冷地笑了，“这位大婶儿，那你知不知道，前任的赵家太太，一点儿也不喜欢她肚子里的这个福胎呢” 切肉的嫂子见王婶儿这副架势对自己说话，气不打一处出来，直接呛到，“呦，不是说了是天人下凡吗怎么还能不喜欢呢，要是我能怀上一个仙人下凡的福胎，每天做梦都能笑醒！” 众人跟着哄笑起来。 “你这都几十岁了你还能生你男人还有没有这个功能啊”之前被切肉的嫂子呛过的人，直接怼了一句。 切肉的嫂子直接气爆了，挥舞着手中的刀冲着那人发飙，“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嘴唇剁下来！” 王婶儿眼见要出事儿，笑眯眯的压了压手，“大家都是来赵家帮工的，都是为了挣钱过日子，能安分就安分一点。省的砸了宴席，耽误了赵家的娶亲，自己也捞不到好处。” 一听这话，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 待安静下来后，王婶儿这才说起了前任赵太太的事情。 “其实啊，我们赵老板女儿太多了，就一心想要生儿子。可是赵太太的肚子又不争气，一连生了一大堆的女儿。她只想要一个儿子。怀了这一胎的时候，特意去医院做了b超，当时啊，医院说是儿子的。可是后来第二次做b超的时候，又说是女儿。赵太太就想把孩子打掉，可是当时孩子已经七八个月了，不能打胎了，只能留下肚子里了。” “造孽啊。”柳大妈嘟囔了一句，真是为柳七七捏了一把汗，谁知道这孩子的存活竟然是九死一生啊，想想都是后怕。 柳家月听着老保姆的话，长叹了一声，“嫂子，这世间的事儿，总是怎么不随人愿。你想要女儿，生的全是儿子。这赵家的想要儿子，生的全是女儿。” 话音刚落，柳家月又笑了起来，“不过，现在的情况已经不一样了，嫂子有了七七，应该很满足了。” 柳大妈脸上的笑意尽显，“是啊，有了七七，我觉得我的人生真的圆满了。” 王婶儿听见柳大妈如此爱惜自己的女儿，心中很是宽慰，“大妹子是有福之人啊，知道疼惜自己的女儿。不像我们家原来的太太，自从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以后，每天看着自己的肚子唉声叹气的，说自己的女儿晦气。” “有没有福的，我不清楚，但是我真的非常喜欢我的女儿。我现在遇见什么糟心的事儿，只要是抱着我家姑娘，我就什么气都没了。” 王婶握着柳大妈的手，拍了拍，“大妹子啊，你运气真好。不像我们家原先那位太太，每天唉声叹气的，把自己的运气都给整没了。” 柳大妈却不这么认为，她从来不相信“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说法，一点也不可信。 “王婶，我觉得不是运气的问题，现在已经是新社会了，怎么还能相信这些呢”柳大妈的语气很轻松，没有让王婶儿觉得不适。 柳家月却不认同自己嫂子的说法，她紧紧抿了一下嘴，还是出言反驳了柳大妈的话，“嫂子，你这么说也不对。我觉得王婶儿说的很有道理，有些人就是运气好。就像小七七，我觉得小七七就是家里的福星，我一见着她就特别喜欢，现在越来越喜欢她。” 柳大妈无奈的摇了摇头，话题又扯回到了柳七七的身上，柳七七确实是她们一家子的至宝，但是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安在小七七的头上。 一个一岁多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 当初，山上的果园，荒地开垦的活，确是自己男人和几个孩子，一锄头一锄头，干了三天三夜干出来的，这才有了以后的罐头厂和果脯厂。 柳大妈并不认同柳家月的说法，她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件事情了，“家月，七七就是个小孩儿，别什么事儿都安在她的头上，这样不好。” “七七，就是刚才你抱着的那个小姑娘” 大家一听柳大妈提起那个孩子，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光芒。 “是的，那就是我的女儿，柳七七。”一提到柳七七，柳大妈脸上顿时换了颜色，忍不住的在嘴角浮现出笑意。 “哎呀！大妹子，你可是太有福气了，你家姑娘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啊！” “对啊，我们刚才围着你女儿看时，她竟然一点儿也不闹，这哪是普通的孩子啊我家儿子，前几天被人围着看时，哭的稀里哗啦的。” “关键长的还特别好看，特别可爱！就像小电影明星似的，不对！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呢。” “这话一点不假，我一看见她啊，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王婶儿看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个孩子，顿时来了兴趣，也很想见见众人口中这个可爱漂亮的柳七七。 王婶儿伸着脖子在院子里找了找，没见到一个孩子的身影。 “孩子呢”王婶看向了柳大妈。 “被朋友抱走了，不能让她耽误我们干活啊，这时候不知道在哪里转悠呢。”柳大妈解释道。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一章 闫墨乾抱柳七七 赵家后院，关于柳七七已经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抱着柳七七在赵家闲逛的顾宇飞却浑然不觉。 “七七，你喜欢这里吗” 顾宇飞指着赵家客厅里的一个挂钟摆件，逗柳七七开心。 他发现在院子里转圈时，柳七七的脸上还带着笑意，可是一进了赵家的门儿，柳七七的神情就不对劲儿了，还带着一点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严肃。 柳七七不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豪华装修的客厅，若有所思。 顾宇飞担心孩子不舒服，用手探了她的额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七七你是不是不舒服呢” 明知道柳七七不会说话，顾宇飞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柳七七没有言声，目光一如既往的严肃。 就在这时，顾宇飞的同学韩江生也来到了客厅，看见顾宇飞正抱着一个孩子，于是上前打趣了起来，“我说老同学，你这个人可不老实啊！你这孩子都有了难怪和刚才那个美人儿只是普通朋友呢，我这算是理解了。” 说罢，韩江生不怀好意的咯咯笑着。 顾宇飞被他呛的没话说了，苦笑着把柳七七抱正了，给自己的同学看，“你看错了！这是我大哥大嫂的孩子，我可没福气，能生下这么漂亮的女儿。七七要是我的孩子就好了！” 韩江生上下打量着柳七七，总是觉得顾宇飞的话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韩江生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嬉笑道，“你这个顾宇飞啊，去了法院，怎么就怎么不老实呢你明明是独生子女，我记得非常清楚，你哪来的哥哥嫂子” 顾宇飞又被噎了一句，他也没想到，这个老同学韩江生还记得自己家的事情呢 但是顾宇飞也非常镇定，不急着解释什么，只是抱着怀中的柳七七，看着韩江生笑笑。 此时，柳七七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刚才严肃的神情也消失不见了，抱着顾宇飞的脖子，咯咯大笑了起来。 看着柳七七笑的这么开心，韩江生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看来这个小丫头比你聪明啊。”韩江生冷不防的来了一句，伸手向柳七七拍了拍手，“小丫头！让我抱抱好不好呀” 柳七七脸上还是挂着笑意，但是小脑袋已经别了过去，把脸埋在了顾宇飞的脖颈上，不怎么情愿让韩江生抱自己。 “抱抱嘛，别这么小气好不好”韩童生伸手在柳七七的小手上点了点，他很喜欢这个孩子。 见柳七七转了身子过去，他也转身绕道了顾宇飞身后，继续向柳七七拍了拍巴掌，“来嘛，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顾宇飞知道柳七七不愿意让他抱，赶紧转身过来，给韩江生解释着，“小孩子怕生，非常容易哭，你别看她前一秒钟笑嘻嘻的样子，下一秒就能哭的你脑袋发胀。你可别把这孩子摆弄哭了啊，我可是哄不住的。” 经过顾宇飞的一番“恐吓”，韩江生也打消了抱孩子的念头，悻悻的站到了一边，他只是看着顾宇飞怀中的柳七七，心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我来抱抱他，可以吗” 就在这时，韩江生的身边，一个俊朗的少年突然发声。 顾宇飞顺着柳七七的肩头看了过去，觉得这个说话的少年挺眼熟的，但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对！ 顾宇飞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少年，他应该没有见过。 这个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穿着很不一般，气质不凡，尤其是看人的目光，丝毫没有一个少年应该有的羞涩。 但是，这孩子不论是面貌还是气质，怎么都这么熟悉呢 顾宇飞很是不解。 看着自己的老同学凝眉注视着少年，韩江生开始介绍起来，“宇飞，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闫墨乾。我这次就是陪他过来的。” “墨乾，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顾宇飞，现在在清江县人民法院工作。” 顾宇飞一怔，他越发仔细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握着头发出生的少年啊 闫墨乾伸出了自己的手，很自然的递到了顾宇飞的身前，“你好，我是闫墨乾。” “顾宇飞。”镇定下来的顾宇飞伸出自己的手后，和闫墨乾浅浅一握，他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和一个半大孩子握手，还显得这么郑重其事的。 “顾大哥在县法院做什么工作呢”闫墨乾一副少年老成。 顾宇飞和韩江生对视一眼，韩江生也很是无奈，耸了耸肩膀。看来，他对闫墨乾大人模样的做派早已经习惯了。 “我在法院做书记员。” “挺好，这是一份很有意义的工作。” 得到闫墨乾如此评价，顾宇飞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总觉得闫墨乾很神秘，让他看不透。 闫墨乾却没有再关注顾宇飞的工作，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柳七七身上。 “顾大哥，我可以抱抱这个孩子吗” 见闫墨乾又提起抱孩子的事情，顾宇飞很是不解，看着眼前这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怎么会主动要求抱另外一个孩子呢。 就在顾宇飞思考这件事儿的时候，身上的柳七七转了过来，面对着闫墨乾，她竟然伸出了自己的小胳膊。 “呀，呀。” 柳七七最终发出了好听的童声，奶里奶气的。 顾宇飞一见这种情况，就知道柳七七非常乐意让闫墨乾抱她，于是，顾宇飞也没多想，就把怀中的柳七七交给了闫墨乾。 “来，小心点，别磕碰到了。” 顾宇飞带着十二分的小心，把柳七七递到了闫墨乾的手中。 说来也怪，柳七七被闫墨乾抱在怀中，不哭不闹，就连笑声也没了，她挣着一双剪水明眸，分认真的看着闫墨乾。 “奇了怪了。”韩江生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她怎么还认人呢我这大肚子抱着她，不比你们抱着都舒服吗” 顾宇飞直接笑喷了，原来自己的这个老同学，觉得自身的优势竟然是在大肚子上。 “七七也许觉得你的肚子太大了，挤得他难受！”顾宇飞认真的解释着。 看着闫墨乾抱着柳七七玩的正好，顾宇飞还是很好奇，他压低了声音，凑到了韩江生的身边问，“你们来清江县，打算找人到什么时候呢” 韩江生神秘的一勾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找到找到人了为止，时间不限。” 听着韩江生这话的意思，顾宇飞就知道，闫墨乾肯定是确定自己这次能找到人，才这么肯定的时间不限。 顾宇飞更加好奇了，他想知道韩江生怎么就这么确定，正打算开口问原因的时候，闫墨乾轻轻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吓的韩江生和顾宇飞都是一惊。 韩江生以为闫墨乾出了什么大事儿，顾宇飞以为柳七七出了什么大事儿，两个人在刹那间，齐齐看了过去。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七七尿了 他们发现闫墨乾的身前湿了一大片。 但闫墨乾面不改色，指着身前的柳七七，解释道，“她尿了。” 看着闫墨乾身前成片的“地图”，顾宇飞很想笑，但是他一咬腮帮子，还是忍住了。 “太不好意思了。” 说着，顾宇飞伸出手去，想把柳七七从闫墨乾的怀中抱过来，好让闫墨乾赶紧去换一身衣裳。 闫墨乾微微侧身，并没有想把柳七七还给闫墨乾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没事。” “还是给我，你赶紧去清理一下。”顾宇飞觉得闫墨乾是在客气，“你还是去换一下衣服，一会儿该着凉了。” “真的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闫墨乾抱着柳七七的手越来越紧了。 顾宇飞和老同学韩江生对视一眼，韩江生只能无奈的耸了一下肩。 顾宇飞也没法子，只能任由闫墨乾抱着柳七七了。 但紧接着闫墨乾在柳七七的衣服上轻轻一捻，眉头微皱，“顾大哥，你和韩大哥去帮她找一件衣服，不要让她穿着湿衣服，会着凉的。” 听见了闫墨乾的话，韩江生都惊呆了，但还是点点头。 “好，我们去。”说着，韩江生一把扯着顾宇飞走开了。 等离开了赵家的客厅，韩江生猛然间止住了脚步，拉着顾宇飞的手，“老同学！闫墨乾怎么对你哥嫂的孩子这么好” “我哪知道啊我还想问你呢。这闫墨乾对所有孩子都这么爱心泛滥吗”顾宇飞偷偷的又往身后看了一眼，闫墨乾还抱着柳七七玩呢。 看上去十分的耐心温柔，顾宇飞简直难以置信。 韩江生不乐意了，纠正着顾宇飞的说法，“这不叫爱心泛滥，这叫有童心！” “他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果然还是因为我们七七最可爱了。” 听着顾宇飞这么解释，韩江生也点点头，“确实，这孩子真是可爱，就连我这个不怎么喜欢小孩的人，也忍不住的想抱抱她，亲近亲近。” “赶紧走，一会儿七七该腾的难受了，湿乎乎的一会儿要不舒服了。” 说着，两个人往后院走去。 此时，后院已经安静了下来，帮厨的人各司其责，顾宇飞找到柳大妈和柳家月的时候，两个人正坐在墙根下洗菜呢。 “嫂子。”顾宇飞紧赶着两步跑了过去，目光先是一直落在柳家月的身上，随后才转向了柳大妈。 韩江生则一直在打量着柳七七的娘，柳大妈。他很好奇，什么样的妈妈才能生出来柳七七这么可爱的孩子。 柳大妈听见有人叫她，抬头一看，是顾宇飞，她冲着柳家月先笑了一下，随即想起了柳七七，柳大妈急了。 “七七呢” 柳家月也是着急的看向顾宇飞，心中咯噔一下，她很怕七七出什么事情。 顾宇飞见她们两个如此紧张，哭笑不得，“嫂子，我就来找你说这个事儿呢。刚才一个半大孩子，看七七可爱，非要抱着她玩，结果七七在那孩子身上尿了，你带着换洗衣裳了没” 柳大妈一听这话，脸色微红，“啊这，七七这孩子还从来没在人身上尿过呢，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在哪呢” 说完这话，柳大妈就抓着身边的包儿，跟着顾宇飞走了。 刚跑出没几步远，她又回头嘱咐起了柳家月，“家月，我去看看，你自己先忙着啊。” 柳家月抚了一下乱飞的刘海，笑着点了下头，“知道了嫂子，你别担心我。赶紧去给七七换衣裳！” 到了赵家的客厅，柳大妈就看见了闫墨乾抱着七七，不过柳大妈并不知道闫墨乾是谁。 她笑着走上前，给闫墨乾道歉，“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来，把孩子给我。” 闫墨乾一侧身，带着警惕，“你是谁啊” 柳大妈一看这孩子提防自己的模样，也觉得挺有意思，连忙把柳七七的衣服从包里掏出来，亮在闫墨乾的眼前。 这时，顾宇飞和韩江生也赶了过来，顾宇飞见着闫墨乾还不肯把孩子还给柳大妈，连忙解释起来，“这位就是七七的妈妈，她给孩子换衣服来了。” 闫墨乾看看柳大妈，又看看自己怀中的柳七七，十分不舍。 “来，孩子，把七七交给我，你看你也被尿湿了，赶紧去换一件衣服真是对不住了啊。” 看着七七的妈已经伸出了手，闫墨乾只能把柳七七交还给了柳大妈，眼中刻着三个字“舍不得”。 就在接过柳七七的一瞬，柳大妈微微愣住了，她盯着闫墨乾的脸，直直看了老半天。 心想，这孩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啊，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讨工钱 当柳大妈触摸到柳七七湿成一片的裤子时，很快的收回了神思。 “小七七，你裤子和衣裳都湿了，很难受”柳大妈把七七搂在怀中，心疼极了，她急着给柳七七换衣服。于是就把心底的这份疑惑给压了下去。 “顾同志，那你在这儿忙，我现在带七七去换衣服。真是麻烦你们替我照顾七七了。” 说完，柳大妈疑惑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闫墨乾的脸，这孩子确实很眼熟啊。但是她没有多想，抱着柳七七拿上包，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柳七七的背影消失在了赵家客厅，闫墨乾怅然若失，站在原地呆立良久。 顾宇飞轻咳一声，给韩江生递了个眼神。 韩江生连忙说，“闫少爷，你也去换一身衣裳一会儿凉着了会感冒的。” 闫墨乾被打断了神思，也没生气，只是缓缓地点点头，跟着韩江生出了赵家的大门，往汽车方向走去了。 没一会儿，换好衣服的闫墨乾再一次出现在赵家的客厅里。他前前后后的在客厅里看着。寻找柳七七的身影。 “刚才那孩子呢怎么没见着了。”闫墨乾很失望，站在窗边不自觉的流出落寞的神情。 韩江生从来没见过一个半大孩子这么在意另外一个小孩子，于是试探着问，“闫少爷，你是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个小孩儿啊她的确是太可爱了，我也很喜欢她，只可惜她不让我抱。我还挺伤心的。” 很喜欢吗 闫墨乾也不知道自己对一个刚见面不超过半个小时的孩子是什么感情。 他看向了韩江生，神情淡然，“柳七七给我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我一定在哪里见过她，只是我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是在清江县吗还是在京城”韩江生问道。 闫墨乾摇摇头，“我想不起来了，就是感觉太熟悉，但是具体的事情，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韩江生并没有在意闫墨乾的话，只觉得闫家少爷见多识广，见过了记得很正常。也许就是哪个路人的孩子，也许就是家里朋友的孩子。 宴会过后，后院帮厨的人已经把“战场”收拾的差不多了。 柳家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坐在小马扎上休息。 看着柳大妈怀中迷迷糊糊睡着的柳七七，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累了。 “嫂子，我抱七七，你迷糊一下一会儿顾同志就过来接我们回家了。” 柳大妈打了个哈气，一滴眼泪顺着眼角奔涌而出，“算了，一会儿车上再睡，现在闹哄哄的，也睡不着啊。” 就在这时，赵老板的大女儿赵芳提了一个手提包走了过来。她站在后院的小喷泉边上，拍了拍巴掌，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大家过来一下，我现在给大家结算工钱。” 众人一听发钱了，各个兴冲冲的围了上来。 但看着到手的工钱，大家脸上的颜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按规矩来说，帮厨在喜宴之后，除了工资，东家还会给一个额外红包儿的。可是今天，不仅没有红包，就连说好的工资也少了三分之一。 切肉的嫂子先不干了，她摊开了自己的工钱，“赵小姐，这钱数不对说好的一顿饭是15块钱的工钱，怎么就变成了十块呢” “对啊，我们做帮厨也有几年了。谁家喜事儿不给帮厨包红包啊，多的十块八块，少的也有一块两块啊！你们家倒是稀罕了，一分没有吗一分没有也就算了，正常工钱也不给全吗” 赵芳一听这个，顿时来气了，浓妆艳抹的脸上顿时凶神恶煞的。 “我爸二婚！还得发红包吗多喜庆的事儿吗” 众人被她噎得没话说。 切肉的嫂子也不甘示弱，“红包就不说了，你们给不给是你们的自由。你要觉得二婚晦气，我们也没办法，但是正常的工钱总不能少我们！” 一听这话，赵芳更气了，直接上前把她手中的钱抢了回来，气哄哄的往自己包里一塞。 “爱要不要！不要赶紧离开赵家，我好换人！” 看着赵家大小姐如此气焰嚣张的模样，大部分的人只能收着手中的十块钱，默默忍受了。 柳大妈看见赵家大小姐竟然是这个德行，真是为柳七七不值。这么可爱的小宝贝怎么有如此恶劣的大姐呢 这个赵家的大小姐不止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甚至还不如市井之徒，不论是言语和做派，她都担不起“大小姐”三个字。 不过，此时的柳大妈也为柳七七庆幸。没有了赵德发和这个姐姐，柳七七才能更快乐的成长。 想到这里，柳大妈抱着柳七七，上前一步。 “赵小姐，你这么做就太不对了。” 赵芳正准备走呢，一件有人出来拆台，她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说话的柳大妈。 “你什么意见啊你也不想干了是” 柳大妈冷冷一笑，“我干不干的两说，但是现在，你必须要按照谈好的工钱发放今天的薪水，还有惯例的红包，一分也不能少！” 赵芳简直觉得自己听错了，她柳眉倒竖，狠厉的目光落在了柳大妈的脸上，“你疯了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不想干就赶紧滚蛋！”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酣睡的柳七七身上，冷冷一笑，“好啊！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带孩子的我还没挑你的不是，你竟然还先对我有意见了现在已经不是你爱不爱干的了，我现在让你立刻滚蛋！” 柳大妈直接怼了一句，“赵小姐，我既然和你说不通，那我就去找赵老板！让他看看，自己的女儿克扣帮厨们的工钱，这么做对不对” 此时，群情激奋，切肉的嫂子跟着柳大妈说，“对！去找赵老板，让他评评理！” 赵芳的目光再次转回到了柳大妈的身上，柳大妈上面穿着一件碎花衬衣，裤子就是深色裤子，还有一双黑色布鞋，她轻蔑的翻了一个白眼，“你啊，一看就是农村出来的乡巴佬。怎么在农村挣不到钱，就出来骗钱了” 柳大妈强忍着心中的不痛快，抱着柳七七看向赵芳，“这不是骗钱，这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该给的工钱，你是不能欠着的！” “合法权益”四个字，还是前些天从顾宇飞的口中听来的，正好现在用上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找赵老板说理! 柳大妈被赵芳气的浑身发抖，倒不是因为赵芳说自己的乡巴佬，而是因为这种人怎么配做柳七七的大姐 看着柳大妈被气的满脸通红，切肉的大嫂也不忍，她放下手中正在清洗的案板，走到柳大妈近前，“算了，大妹子。不要计较了，我认倒霉。” “就是，算了。万一气出来个好歹划不来啊。”众人也都上前劝说柳大妈。 柳大妈却不这么认为，“大家累了一上午了，你们甘心吗” 众人沉默不语，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崭新的十元的票子，他们不是不想抗争，只是他们觉得自己惹不起赵家。 “这是你们辛勤劳作所得，并不是谁施舍给你们的，做事给钱，天经地义！”说着，她再次鄙夷的看向赵芳。 柳大妈抱着怀中的柳七七，这时候也轻轻的“嗯”了一声，仿佛是再给自己的母亲加油打气。 “家月，你抱着七七，我去找赵老板！”说完，柳大妈把柳七七交给了自己的小姑子，放下袖口，朝着前院酒宴的方向去了。 赵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柳大妈远去的身影，狠狠地骂了一句，“我就不相信你敢，乡巴佬！” 柳大妈真的顺着酒席找了过去，她远远地就看见了正在敬酒的赵老板，今天的赵老板穿的格外花哨，花衬衣花裤子，头上的摩丝抹的锃亮，配着崭新的白色皮鞋，活像一只中年花蝴蝶。 看的柳大妈的身上泛起一阵阵的鸡皮疙瘩，强忍着不适感走上前。 “赵老板。”柳大妈直接走到了赵老板跟前。 就在这时，赵家的大女儿赵芳也赶了过来，她还真的没想到，这个乡巴佬还真敢过来找自己的爸爸。 “你”赵老板的酒杯停顿在半空中，他使劲儿闭了闭自己的眼睛，他仔细回想着，实在是记不起来自己还给柳家的人发了请帖了。 就在这时，赵芳拦在了赵德发身前，“爸！别理这个疯女人！” 赵德发更糊涂了，问起自己的女儿，“她是柳家的老板娘啊，你给柳家的人发请帖了” 一听柳家的，赵芳就想起来了，原来眼前的这个“乡巴佬”就是买了自己家罐头厂的柳家的老板娘。 赵芳知道赵德发最恨柳家的人，立马变成了乖巧的兔兔，给自己爸爸诉苦，“爸，我怎么可能给柳家的人发请帖呢！她是来闹事儿的！” 柳家的人来我的婚礼现场闹事赵德发本就稀疏的眉毛，顿时倒竖了起来。 “姓柳的，你别欺人太甚！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你竟然闹到这里来了！”赵德发不由分说就开始推搡柳大妈，要把她赶出去。 柳大妈一见赵德发犯浑，立马打开了他的脏手，“赵老板！我可不是来耽误你的好事儿，只是有的事情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非要找你评评理！” 既然不是来闹事儿的，赵德发就安静了下来，他捋了捋自己满是摩丝的刘海，很大度的模样，“你说，我听听你找我什么事儿” 赵芳对这里面的门道最为清楚，她赶紧拦着自己的爸爸，不想让柳大妈继续和自己爸爸说工钱的事情，省得一会丢脸。 “爸！”赵芳疯狂的给赵德发抛眼风，让他不要接柳大妈的话。 谁知道赵德发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宾客都看过来了，自己自然要表演一番，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气度不凡的大老板。 “你说。”赵德发又缕了一下自己稀疏的刘海。 赵芳见赵德发不听自己的，气的直跺脚。 这时，柳大妈嘴角勾起，冷冷的看着赵德发，“赵老板，你们今天摆酒席，为什么要克扣帮工们的工钱还不按照惯例给红包” 一听这话，赵德发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后悔没听女儿的话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克扣工钱和不发红包两件事全是他自己的意思，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难道说，自己不想花钱吗 想着想着，赵德发的鬓角处渗出了细微的汗珠，没一会，汗珠聚集在一处，顺着脸颊“啪嗒”一声跌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他强行镇定着精神，强行辩解，“什么克扣工资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十块钱的帮工钱还少吗这不是规矩吗” 柳大妈早就打听好了行情，直接反驳，“瞎说！行情是十五！” 赵德发灵机一动，“不管是十块，还是十五，关你屁事儿啊你来这儿瞎捣乱什么啊还说不是来我家捣乱的，我看你就是来我家捣乱的！” 柳大妈被赵德发气笑了，她摇了摇头，很无奈，“赵老板，我在你家帮工啊，还有我家妹子都在你家帮工。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儿” 赵德发彻底哑了，他可是真不想在宾客面前丢脸。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他猛地转身，劈头盖脸的把自己女儿骂了一顿。 “赵芳，你也太不会办事了怎么连帮工的行情都没搞清楚呢！” 赵芳吃了个哑巴亏，又不敢反抗，只能默默的忍了下来，狠毒的目光又一次的落在了柳大妈身上，难怪自己的爸爸这么讨厌这家人，果然是够贱！ “这样，赵芳啊，你现在去把工钱补一下，不要欠任何一个帮厨的钱，明白吗” 赵德发向赵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去办事。 赵芳只好提着自己包，在众人嗤笑声中，愤恨的走了。 看着女儿走后，赵德发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他拉开一张椅子，请柳大妈坐下，“柳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女儿做事情太粗糙了。我已经让她去补发工资了。你就留下来喝喜酒，当我赔罪了！” 柳大妈没有坐下来的意思，她的身子往门前偏去，拒绝了赵德发的邀请，“既然事情及时解决，我就要回去了。” 抛下这句话，柳大妈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赵家的大门，留下咬牙切齿的赵德发站在原地，举着满当当的杯子，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一饮而尽。 赵家后院，赵芳气呼呼的把所有人的钱都补齐了。 众人拿到钱后，都夸柳大妈厉害，竟然能从赵老板嘴里把钱掏出来。 尤其是切肉的大嫂，简直对柳大妈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柳家嫂子，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不像我，都是假把式！” 柳大妈笑着摆摆手，“以后大家也要为自己的权益斗争啊。” 见着柳大妈得了便宜还卖乖，赵芳气不打一处出，故意说难听的话，“呵，你们罐头厂是要倒闭了吗已经靠你这个老板娘出来做零工贴补家用了” 柳大妈抿了抿嘴，摊开自己的手，“很遗憾啊，并不是。我只是听说赵老板要给你娶一个年轻后妈，过来看看热闹罢了。” 赵芳气的要发疯，冲到柳大妈身前，准备给她一个大嘴巴，谁知，她的脚边有个泔水桶，赵芳一个没注意直接撞在了泔水桶上。 在撞击的作用下，整个桶里的泔水就像得了指引似的，往上一涌，喷向了赵芳的前襟，一阵的臭气熏天过后，赵芳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油腻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五章 柳大妈觉醒 “咦！”帮厨的众人纷纷退散。 有的捏着鼻子，有的躲了老远，但是大家看着赵芳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带着鄙夷和嘲笑。 只是没有人敢笑出声，大家的情绪在喉头疯狂酝酿着，现场一片宁静。 赵芳抬着手站在原地，浑身微颤，泔水在她的身上肆意流淌着，最终在脚下汇聚成小溪。 刚才给赵德发背锅的委屈，混合着泔水桶袭击带来的恶臭，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众人一看这架势，拿着自己的工钱赶紧散了，柳大妈也带着柳家月和柳七七走了。 临走前，柳大妈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赵芳，嘟囔了一句“活该”。 眼见着就要走出赵家大门了，柳家月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嫂子，咱们去哪啊不等顾同志了吗” 柳家月的目光在赵家的前院里搜索着顾宇飞，却怎么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柳大妈一笑，知道自己妹子还惦记着顾宇飞呢，“没事，他会送我们回去的，别担心。咱们现在去木材厂找柳叁。” 一听柳大妈又在调笑自己，柳家月脸色全红，一跺脚嗔道，“嫂子！你再这么说我可不理你了啊！真是的。” 柳家月虽然嘴上说着不高兴的话，脚步却一直紧紧跟着柳大妈。 “好好好，我看你姑姑嘴硬到几时。”柳大妈贴着柳七七的耳朵嘟囔着，暗暗笑了。 清江县的县城并不大，他们走到木材厂也就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柳大妈指着不远处一个小房子对柳家月说，“到了，前面那个小红房就是木材厂的门房。” 柳家月顶着大太阳，以手为扇，远眺着嫂子指着的红房子，“看见了，还真的不远呢，嫂子，清江县的县城还挺美的。” 柳大妈笑着点头，“对啊，所以我们应该早点搬过来。”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门房附近。 门房里的门卫认识柳大妈，很热情的和她打招呼，“你是柳叁的妈妈是过来找柳叁的。” “对啊，柳叁他在不在厂里呢”柳大妈抱着柳七七，笑盈盈的看着门卫。 “在，就是现在这个点，应该在忙呢，听说今天厂子的技术员在集中学习。” “谢谢啊，那我们等等他。” 就在门卫准备把柳大妈让进门房，让她休息的时候，一辆货车远远地过来了。上面拉着满满当当的家具，一看就是崭新的家具，且价值不菲。 车越来越近，柳大妈怕被车撞到，往门房里退了一步。 “一个二婚，要求那么高！”讽刺的声音钻进柳大妈的耳朵。 还没消化完这句话，又一个声音响起，“她赵金凤觉得自己是头婚啊，咱爸是二婚。” “哼，贱人！” 柳大妈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就见两个十八九的大姑娘站在货车上，看上去高傲极了。 门卫笑呵呵的解释，“这二位是赵老板，赵德发的千金。长头发的是老三，叫赵素，短头发的这个是老四，叫赵梅。” 柳大妈更不解了，“这满车的新家具，应该是往新房里拉怎么往厂里拉呢” 门卫笑得更厉害了，“她们姐妹这时故意给新娘子难看呢！把满屋的新家具都卖给咱们木材厂了，换了一批劣质的家具。” 就在说话间，大货车已经到了门房附近。 司机探出头来，拍拍车门，“门卫，开门，我们送点儿货进去。” 门卫赶紧出来了，还是一副笑呵呵的神情，“好的，没问题，刚才销售科的张科长已经交代过我了。让你们进门后啊，把车开到仓库就行了，那边有工人卸货的。” “好嘞。” 就在这时，货车上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喂！那个抱孩子的，你能不能走远一点挡路了知道吗” “就是，好狗不挡道。” 柳大妈正在逗柳七七玩呢。完全没听见她们的声音。 一见这个抱孩子的女人竟然不听自己的话，赵素气了，直接抽掉了货车侧面的插销，准备下车和这个挡路的女人理论一番。 谁知，门板下落的时候，正好擦了一下柳大妈的胳膊。 “哎呦！”柳大妈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顾不得自己有没有被擦伤，而是第一时间查看柳七七，见柳七七毫发无伤，柳大妈这才放心。 柳家月也急了上前一步，护住了自己的嫂子和七七，指着赵素呵斥，“你们怎么回事没看见有人吗怎么还开门呢！” 她回头查看柳大妈的胳膊，发现除了衣服上蹭了一点灰之外，其他都没事，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刚才那一幕真的太惊险了，但凡是柳大妈往前站一点点，她就会被落下来的车门砸断胳膊。 “道歉！你现在必须给我嫂子道歉！” 看见柳家月这么维护自己，柳大妈的心中暖极了。 “我凭啥给你们道歉啊，早让你们滚开了，她自己耳朵聋听不见，怪我咯”赵素嗤笑着柳家月。顺带还剜了一眼“耳聋”的柳大妈。 赵梅这个时候却没有加入骂战，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柳七七的脸上，心里觉得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眼熟呢完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啊。 此时，赵素已经从就事论事，上升到了人身攻击，她指着柳家两个女人，嘲讽道，“一看你们就是从乡下来的穿的那么土气，真是难看死了！” 柳大妈完全不在意这些人身攻击，只是远远地看着赵素，她觉得赵家真的气数已经了，这么多姑娘，似乎没有一个正常人，全都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 尤其是这个正在骂自己的老三赵素，简直和她大姐赵芳一模一样。 柳家月显然还没有适应，直接和赵素对喷上了，“我就是农村的怎么样呢，农村的人就应该被你骂啊” 赵素叉着腰，站在货车的边缘骂着，“谁让你们聋呢！好狗，” “不挡道”三个字还卡在赵素的喉咙里没说出来呢，她身后的高立柜突然倾斜着倒了，直接把赵素从货车上砸了下来。 柳大妈眼疾手快，一把拽着柳家月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没有砸到他们几个。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看着已经被砸吐血的赵素，柳家月的脸都吓白了。 司机和门卫也知道出事儿，赶紧凑了上来，两个人合力把高立柜从赵素的身上搬开，此时的赵素已经昏迷不醒了。她嘴角和鼻孔上都挂着血迹，脸上手上全是擦伤。腰好像也被立柜砸断了，看上去以一种非常不自然的姿势趴在地上。 柳大妈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狂跳着。 她在抬头看赵梅，赵梅已经吓得躲在了车顶，哭的没了人样子。 “赶紧送医院。”柳大妈提醒着货车司机。 货车司机也没了主意，还是几个门卫帮他们把赵素抬上了货车。 看着货车走了，惊起漫天的尘土，柳大妈陷入了沉思。 今天实在是太蹊跷了，所有和自己起了争执的人都倒霉了，先有赵芳，后有赵素，无一例外。 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甚至自家不断结果的果树，现在回想起来都神奇又离谱，但那时候被欢喜冲昏了头，哪有空细细琢磨呢。 柳大妈心中一阵阵的翻起巨浪，抱着柳七七的手也愈发紧了。她忍不住想起了王婶关于福胎的话，心中一个激灵。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赵家乱了套 看着货车远去，门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着柳大妈庆幸着，“太惊险了，差一点就砸到你了啊，你们还是赶紧进去，我看柳技术员也差不多应该忙完了。” 门卫一边说，一边把柳家的人让进木材厂的大门，并给他们指了指办公楼的方向。 “柳大嫂，柳技术员的办公室就在那个方向，你穿过厂房就能看见，是个五层楼高的办公楼。” “谢谢你了。” 柳大妈向门卫表示了感谢，随即带着柳家月往木材厂里走去。 一路上，柳大妈还在想柳七七是不是福胎的问题，柳家月却不知道自己的嫂子再想什么，此时，她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 她还是第一次到工厂这样的地方，也是第一次见到女职工。 女职工们穿着深蓝色的工作制服，三三俩俩的往一个方向走着，她们有说有笑，看起来各个神采奕奕，英姿飒爽的，让她打心眼里羡慕。 “嫂子，你看看这些女工，多带劲儿啊。”柳家月毫不掩饰自己的欣羡之情。眼睛紧紧的跟着女工的方向远去。 柳大妈被柳家月的声音勾回了神思。 她也看了一眼女工们，又看向柳家月，鼓励道：“家月，你要是努力，也可以变成那样的人。” 柳家月很赞同柳大妈的说法，她不想一辈子做帮厨一类的工作。 “嗯！嫂子我会加油的。总有一天，我也要变成我羡慕的那种人。” 柳家月含着眼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清楚，这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心中的那个人。 就在他们聊天时，柳叁已经迎着他们跑了过来，一看见自己的姑姑也来了，柳叁激动坏了。 他的步子也越来越快的奔向了他们，“妈！小姑！” 柳家月看见柳叁，比柳大妈还要激动，她板着柳叁的肩膀看了又看，“大孩子了啊！姑姑，姑姑真是太高兴了。” 说完，柳家月的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已经好几年没见到柳叁了，没想到柳叁已经变得这么好了，当初那个有些残疾的小个孩子，已经茁壮的像一株大树了。 “姑姑，前些日子我很忙，你的事情也没帮上你的忙，我挺难受的。”柳叁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呜咽。 柳大妈见姑侄二人情绪激动，也动了情。 “老二啊，没事儿，都过去了，你姑姑现在好得很。不信你看，是不是比原来更漂亮了”柳大妈指了指柳家月。 柳叁看着自己的姑姑，确实比出嫁的时候要好看，也更加生动了，“我小姑一向都是大美人！” “瞎说，你们母子两个的嘴，真是烦人。”柳家月的脸色晕了一层红云，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十七八的大姑娘似的。她觉得不能自己吃亏，也要让柳叁害臊。 想到这儿，柳家月勾起嘴唇，指了指几个女职工远去的方向，打趣道：“柳叁，姑姑可是看见了啊。你们厂年轻漂亮的姑娘不少，你以后要在厂里找一个女朋友才行啊。” 柳叁的脸立马红了，比柳家月还要红。 “咯咯咯”柳七七钻进柳大妈的怀中，笑的乱颤。 既然见到了柳叁，柳大妈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她把从农村带来的东西交给了柳叁，又聊了一会，就带着柳家月和柳七七回到了赵家，找顾宇飞去了。 一到赵家门前，她们就听见赵家的客厅里面吵成一团。 柳大妈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呢，想赶紧找到顾宇飞，谁知看了半天没见到顾宇飞，倒是看见了老保姆王婶。 “柳家嫂子，你怎么又回来了”看见了门前的柳大妈，王婶脸上忧虑的神色稍稍缓解。热情地给她们开了门。 “我找人呢。谢谢你啊王婶儿。”柳大妈顺着门缝挤了进去。 “哎呦，客气什么呢，你快点找你要找的人，现在赵家的人已经快疯了。”王婶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客厅。 果然，里面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一个尖利的女声大骂起来，柳大妈也听不出来再骂些什么。 “出啥事儿了?”柳大妈很是好奇。 “老三赵素被砸坏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新娘子知道赵素受伤是因为偷了她的家具出去卖，气疯了，说什么砸死她才好呢。一直在骂赵家的女儿害了她，让她一辈子都不顺。” 柳大妈撇撇嘴，觉得这都是新娘子自找的，明知道赵老板家庭情况这么复杂，还要一头扎进来，这才把她自己害了，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就在柳大妈和王婶说话的时候，顾宇飞从赵家后院走了出来。 他很无奈的和柳大妈和柳家月道歉，“对不起啊嫂子，家月，我借来的车被法院的同事开走了，没法送你们回家了。” 柳大妈看着顾宇飞窘迫的样子，宽慰着，“没事儿，没事儿，你送我们来，我们已经很开心了。” 柳大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问顾宇飞，“顾同志啊，现在几点了” 顾宇飞抬腕看表，报出了准确时间，“四点三十五。” 柳大妈的眉头紧锁了一下，看向柳家月，小声说了一句，“咋办啊，现在最后一班公共汽车马上就要开走了。” “我送你们。”一个少年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淡淡的。 人们循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正是闫墨乾，然而此时，闫墨乾的目光落在了柳七七的身上。 这时，韩江生也凑了上来，问柳大妈，“你们去哪啊我送你们。” “古田村。”顾宇飞替他们回答了。 “那太巧了，我们也去古田村，正好车上还有三个位置。”韩江生替闫墨乾说。 看着闫墨乾落在柳七七身上的目光，柳大妈又陷入了沉思。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古田村 她怀疑，这也是柳七七带来的好运气，看来家月说的没错，七七确实会给柳家带来好运气。 柳家月看向了顾宇飞，咬着下唇很不好意思，“这合适吗不太好” 没等顾宇飞说什么，闫墨乾冷冷地说，“没什么不合适的，顺路而已。” 柳大妈见闫墨乾和韩江生没有任何为难的模样，也不再推辞。 “谢谢你们了。” 就这样，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带着柳家月上了闫墨乾的高级进口轿车。 柳家月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今天坐顾宇飞的车，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小轿车，没想到第二次坐车，竟然就坐了这么高级的车。 这一天的震撼下来，更加坚定了柳家月要努力奋斗，改变人生的想法。 她贴着玻璃，和窗外的顾宇飞挥手告别。 顾宇飞嘱咐着自己的老同学韩江生，“开慢一点，山路比较难走。” 韩江生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的柳家月，就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儿了。 “放心你，我肯定会把他们平平安安的送到古田村的。” 可就在韩江生信誓旦旦的时候，顾宇飞还是一把拉开车门，顺着柳家月的身侧挤了进去，“我不放心，我还是跟上！” 整个轿车里的人都笑了，除了闫墨乾。 车辆缓缓启动，往翠微山的山路上开了过去。 “我来抱柳七七。” 闫墨乾冷不防的来了一句，柳大妈看过去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上的闫墨乾已经朝自己伸出了双臂，准备接孩子了。 柳大妈一愣，鬼使神差的把柳七七递了过去。 正在开车的韩江生觉得闫墨乾是真的喜欢柳七七，于是打趣道：“闫少爷，你是真的喜欢七七啊，要不把这孩子收了做童养媳” 这话一出，整个车厢里的气氛凝重起来，落针可闻。 最不高兴的就是柳大妈了，她翻了一眼开车的韩江生，灼热的目光刺向了后视镜，吓的韩江生只能闭嘴，安心开车。 “我把七七当做妹妹。”闫墨乾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此时，闫墨乾怀中的柳七七，也在认真的看着闫墨乾，她总觉得闫墨乾非常熟悉，她在哪里见过，和闫墨乾在一起，她很安心。 看着柳七七望向自己的目光，闫墨乾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十分罕见。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县城道路，车已经行驶在了翠微山的山路上。 顾宇飞担心韩江生紧张，于是主动和韩江生聊天。 “老同学，你们去古田村做什么呢是有什么项目吗” 韩江生揉了揉微微困倦的眼睛，回答道，“我们去古田村找人，就是这位闫少爷，他要找人。” 顾宇飞这才知道，闫墨乾要找的人就在古田村。 今天真是凑巧了，如果他们找的人不在古田村的话，家月和她嫂子今天就不能回家了。 柳大妈则完全没注意到两个人的对话，她一直看着闫墨乾的背影，而此时，闫墨乾一直看着怀中的柳七七。 柳大妈的心中纳闷极了，心里觉得这孩子真是奇怪，怎么就这么喜欢柳七七呢 没错，柳七七是十分招人喜欢，但是抱着不撒手的，也就只有这个闫墨乾了。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在柳大妈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车稳稳的停在了古田村的村口。 “到了。”柳家月挺高兴的，一路上她有点晕车，好在身边有顾宇飞一直鼓励着，让她也没有多难受了。 “到了”闫墨乾挺失望的，嘟囔了一句，又一次看着柳七七不肯抽离目光。 顾宇飞自己先下了车，然后把柳家月扶了出来，直到柳大妈钻出小轿车后，闫墨乾这才从副驾的位置上下来了。 “孩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总是麻烦你抱七七。” 柳大妈向闫墨乾伸出双手，准备接柳七七。 闫墨乾轻轻一叹，只能把柳七七还给了柳大妈，眼神中尽是不舍。 顾宇飞见平安到村，自己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他很感谢韩江生和闫墨乾帮他送柳家的人回来，于是决定帮着他们找人。 “古田村，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我带你们去找人” 韩江生再高兴不过了，“太好了！我正愁没线索呢！咱们现在就去” 这时，柳大妈开口了，“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赶紧去忙，我就带孩子先回去了，折腾一天了，这孩子已经要睡着了！” “哪这么客气啊，都是顺路。这不，我们还有了一个好向导呢”韩江生笑笑。 道别以后，两班人马就向着不同的方向走了。 柳大妈带着七七和柳家月回家，顾宇飞带着闫墨乾他们往村办的方向去了。 回家后，柳大爹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当他听说，自己的老婆孩子和妹妹是被顾宇飞和同学一起送回来的时候，抱怨起来。 “你们咋这么没眼力见呢”柳大爹脸色暗沉，“就不知道把人家带到家里吃一顿饭！” 柳大妈一愣，她是真的忘了。 “他们走得急，说是要去找人呢。”柳家月替嫂子开脱。 可是柳大爹的脸上还是不怎么开心，“找人就更应该先到家里来吃饭啊！这十里八乡的，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法子挽回了。 大家只好在柳大爹的叨叨声中，吃了晚饭。 晚饭过后，柳大爹的脸色逐渐好了，他收拾完碗筷，坐在井边刷碗。 柳大妈也蹭了过去，偷摸摸的把今天在赵家听到的关于福胎的传闻告诉了柳大爹。 但是柳大爹并不相信这些事情，“不可能哪就这么邪乎呢！” “真的，起初我也不信，但是今天啊，只要和我起了争执的，都倒霉了。” 柳大妈又把赵家老大赵芳被泔水桶袭击的事情，还有赵家老三赵素被高立柜砸昏的事情通通说给了柳大爹，绘声绘色的。 听完前因后果，柳大爹只说了一句话，“这是她们活该。” 柳大妈撇撇嘴，好像是这么个理。 随即，柳大爹皱起了眉眼，额头上的抬头纹更加深重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暴露七七的身世，记住了。” “嗯！明白！”柳大妈十分正式的应了一句。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闫墨乾离开了古田村 听柳大妈说起赵家的事情，柳大爹还是不放心，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赵德发那个混蛋扯上任何关系。 他一把抓住柳大妈的胳膊，极认真的盯着柳大妈的眸子嘱咐道，“你和家月也要说说，别让她总是说七七是小福星什么的，省的被人惦记上。” 柳大爹心神不宁，手中的碗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捞起，一个碗洗了七遍。 “好的，我知道了。”柳大妈嘴角绷成一条直线，心中也七上八下的，“我一会儿就去找家月，好好的说。” 正说着，柳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柳大妈开门一看是顾宇飞，她的神情立马生动了起来，“顾同志来啦，你等着，我去找家月出来！” “不用叫她，太晚了，家月今天很累了，应该已经休息了。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的。” 说完，顾宇飞从兜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柳大妈。 柳大妈接过名片，翻来覆去的看着，有些诧异，心想怎么城里人流行送纸片吗这张纸片小小的，就像扑克牌大小。 “这纸片是做什么的”柳大妈不懂就问。 顾宇飞淡淡一笑，给柳大妈解释，“这个纸片是名片，上面写的字，就是联系方式。” “名片”柳大妈还是想象不出来名片的具体应用场景。 顾宇飞再一次耐心的给柳大妈解释道，“这张名片是闫墨乾送给你们的，他很喜欢小七七，本想给孩子送一件礼物。但是这次来的比较仓促，村子里也没有合适的礼物。于是闫墨乾就留了一张名片。他说啊，七七以后要是遇见什么困难，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 柳大妈明白了，又拿着名片反复看了几遍。 “我知道了，这张纸上写的是那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就是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可以按照纸上的电话号码给他打电话呗。这样说，我就懂了。” 顾宇飞点点头，“对！嫂子你真聪明。” 柳大妈连忙摆摆手，自嘲了起来，“聪明啥啊，聪明人不知道名片是啥啊” 可是有一件事，柳大妈还是想不通，“顾同志啊，你说这个闫墨乾为啥对我家七七这么好呢你看他抱着七七的样子，我看着心里别别扭扭的。” 对于闫墨乾为什么这么喜欢柳七七，顾宇飞也很迷茫，他想了想，只能说出自己的揣测，“也许是缘分，我觉得他就是看着七七顺眼，一顺眼，自然就爱不释手了！我听我同学韩江生说，闫墨乾这孩子性子冷淡，对谁都是不温不火的，他也是第一次见闫墨乾这么亲近一个人。” 柳大妈听了顾宇飞的话，还是在犹豫，她不想让柳七七的生活圈子太复杂了，她想让七七在单纯的环境中长大，更何况，闫墨乾和赵德发还有关系，这是她最忌讳的事情了。 “顾同志，你还是把这名片还回去。七七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她的，会好好的照顾他的，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嫂子，这名片你还是收着。你们爱七七是父母的爱，也不妨碍别人对七七好啊你说对吗” 听了顾宇飞的劝说，柳大妈觉得也是这么个理儿，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了名片。 “行，那我就先收下了，你有机会再遇见闫墨乾那孩子，替我谢谢他。其实啊，多一个人关心七七，我们全家都很开心。” “没问题。”顾宇飞笑笑。 随即，柳大妈想起来了一件事，问道，“顾同志啊，你们找人的事情，有结果没啊” 顾宇飞叹了一口气，很惋惜，“有了一点线索了，只是闫墨乾因为家里有些急事儿，已经赶回去了。临走前，他还惦记着七七呢，让我务必把这张名片交给你。” 柳大妈很热心，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于是问顾宇飞，“你们有啥线索啊你可以跟我说说，我从小就在这个古田村长大，说不定也能帮上人家的忙呢。” 顾宇飞一拍脑门，“对啊，嫂子你看我多马虎啊！我都忘了，他们这次来找的人啊，是个外乡人。” 柳大妈略一沉思，在脑中搜索着，很快地她想起来了一个人，“古田村的人都是本地的，或者是附近乡镇上的人。你们要找外乡人呢，那就只有叶医生了。据我所知，古田村里，只有叶医生一个人是外乡人。” “叶医生，他多大年纪”顾宇飞明知道不可能，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这倒是把柳大妈问住了，虽说柳1一直寄养在叶医生的诊所，但是她对叶医生一无所知。 “这个嘛，容我想想。”柳大妈闭着眼睛，仔细回忆着叶医生初来古田村时的模样，加上他在古田村住的时间，很快推测出自己的结论，“叶医生也就是三十多岁，不过这也是我猜的。具体地多大岁数，我也不太清楚。” 顾宇飞笑笑，“他们找的人啊，不可能是这个叶医生。我听闫墨乾说的，他要找的人是一个孩子。”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七七能站起来了 闫墨乾找的人是一个孩子 柳大妈心中暗暗掀起了波澜，脸上的神情却是惋惜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村里啊，只有叶医生这一个外乡人。不好意思啊顾同志，刚才我还说大话呢，说自己能帮上忙，看来我真的帮不上了。” 顾宇飞忙着压压手，“这是哪里话啊，嫂子你这么热心，我要感谢你才是。”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 “嫂子，时间太晚了，我先走了啊。” 见着顾宇飞要走，柳大妈立马想起来，现在这个时间可没有公共汽车回城了，闫墨乾也走了，顾宇飞怎么回城呢 顾宇飞的脚已经迈出了门槛，被柳大妈拦住了，“顾同志，这么晚了你能去哪呢古田村里可是没有招待所的，再说回县城的车早就没了。你就在我们家对付一宿” 顾宇飞看向村子里黑漆漆的路，又往屋里看看，只能答应在柳家住一夜了。 “嫂子，那就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啊你别嫌我家条件差就好了。”说完，柳大妈热火朝天的帮顾宇飞在柳肆柳伍的屋里铺了一个铺。 看着顾宇飞和孩子们有说有笑的背影，柳大妈的脸色暗沉了下来，手中紧紧捏着闫墨乾的名片。 等着所有的人都睡下了，柳大爹坐在床边开始脱鞋，疲惫了一天的他已经昏昏欲睡了。 柳大妈还惦记着刚才闫墨乾给名片的事情，她凑在门外，仔细听听外间的声音，直到确定真的没有动静了，她才掏出了闫墨乾的名片，递给了柳大爹。 柳大爹放下手中的鞋，拿着名片看了看，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又把名片扔给了柳大妈，“你给我个纸片做啥” 柳大妈拿起名片解释着，“这是名片，城里人用来留联系方式的东西。你瞅瞅。” 柳大爹还是不接，摆了摆手，“你知道，我认识不了几个字的。” “这个字你总认识”柳大妈的手指落在烫金名片的“闫”字上。 “不认识。”柳大爹摇了摇头，顺势打了一个哈气，眼角挤出来一滴泪花，“唉呀妈呀，太困了。” “闫！”柳大妈提高了声调，说出声后，她又觉得音调太高了，立马压了下来，小声说着，“这是闫，闫家的！闫家，你还记得” 此时，腿半吊在床沿儿上的柳大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在胡子拉碴的嘴巴上搓了一把，“闫家！就是秦厂长说过的闫家京城的那个闫家” 这倒是把柳大妈问住了，“反正是姓闫，具体是不是秦厂长说的京城的闫家，我就不知道了。” “不行！我得找顾同志问问，倒底是哪个闫家。” 刚说完，柳大爹就把脚塞进了鞋子里，趿着鞋子就要开门，他准备去找已经睡下了的顾宇飞好好问个清楚。 满脸青白的柳大妈拦住了柳大爹的去路，“我的天啊，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人家早就睡着了。要问你明天再问啊！”夜里，夫妻二人谁都没能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一早，柳大爹早早起来，趴在墙根听孩子们屋里的动静，听见顾宇飞起床的声音，他立刻装作刷牙洗脸。 果然，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顾宇飞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柳大爹嘴中叼着牙刷，和顾宇飞打了个招呼，“顾同志，昨晚睡的还可以吗” 顾宇飞抻了抻胳膊，笑呵呵的点头，“很好，村里可真是安静，要是换做县城啊，街上已经热闹的不行了。你想睡都睡不着。” 柳大爹飞快的漱口，然后把毛巾搭在肩膀上，问起他真正想问的问题，“顾同志，你昨天给了我们一张名片，是闫墨乾给的” 顾宇飞点点头。 “闫墨乾是京城闫家的吗”柳大爹直接问了。 “对，”顾宇飞惊诧的看着柳大爹，他想象不到，京城的闫家竟然这么出名，连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柳大哥你也听说过京城的闫家” “听县城的朋友提起过。”柳大爹心中有了不好了预感，“我就听说，闫家是个非常大的家族，对吗” 对于闫家的了解，顾宇飞知道的也不多，“是的，我也只是听说，闫家是非常大的家族。” 柳大爹心中一直惦记着柳1，问的问题，已经不自觉的偏了，“听说他们大富大贵的人家，都有很多争斗。尤其是面临继承权的问题，龌龊的事情多了去了，是不” 顾宇飞更加惊诧了，他不知道柳大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很有耐心的回答，“柳大哥，对于闫家的事儿，我不怎么了解。但是我想啊，自古以来，豪门巨富的争端是不少，但是您换个方式考虑一下，就是小门小户，关于继承权的问题也不少。” 柳大爹“嗯”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他觉得顾同志不愧是法院的人，说的话非常有道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柳大妈出来了。 柳大爹借口让她帮忙做饭，把她拉到厨房，说了刚才和顾宇飞的对话内容。 当柳大妈知道闫墨乾真是京城闫家人的时候，紧张的厉害，手指微微颤抖的搭在柳大爹的臂膀上，“你说咋办啊柳1要真的是闫家的孩子，那他回了闫家，岂不是要受欺负！” 柳大妈都要哭了，她红着眼角，胡乱在空中比划着，“他那么小，在闫家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我们不能保护他啊” 此时，柳大爹反而镇定很多，“原来，我想把柳1送回去，主要是因为咱家条件不好，怕耽误了孩子。现在一想，回去就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大家族争端多，为了继承权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我们柳1那么优秀，说不定就会被盯上。还不如留在柳家呢！” “就是这个道理！”柳大妈一听自己男人不再执着把柳1送回家，也很开心。 “那咱们就先保守这个秘密，如果闫家真的看重他们家丢失的孩子，一定会找过来的。如看他们不看重，咱们也就没必要跟着瞎操心了。” 听着柳大爹的话，柳大妈不住的点头，可是她又想起了昨天闫墨乾的派头，心中不是滋味。 “柳1长得和闫墨乾挺像的，但可惜了，柳1不能和他一样，在富贵之家中长大。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对不起这孩子。”她的眼泪顺着鼻沟淌进嘴角，苦涩的厉害。 “没事儿，这对于柳1，未必就是坏事儿，对于闫墨乾，也未必就是好事儿。”柳大爹感慨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柳家月抱着柳七七也出来了，一看见顾宇飞在自己家里，柳家月脸红了，“顾同志你，怎么这么早” “我昨天在几个孩子们的房里睡的。” 闻言，柳家月的脸色更红了，“我昨天一沾床就睡着了，都不知道你留在我家睡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柳家月拉过来一个小板凳，把柳七七放在了板凳上，“七七，姑姑去给顾叔叔倒杯水啊，你乖乖的在这里，不要乱动哦，会摔跤的。” 安顿完了柳七七，柳家月转身进屋给顾宇飞倒水。 谁知端着杯子出来的时候，柳家月惊讶的发现柳七七战战巍巍的站了起来。 她激动坏了，直接喊了一嗓子，“哥嫂子！孩子们，你们快出来啊！七七能站起来了！” 这时，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柳1，他衣服扣子还没系上呢，忙着前前后后的护着柳七七，防止七七摔跤。 “七七，慢点啊。”柳1的语气十分温柔。 这个场景，柳家的人已经习以为常，顾宇飞却很感动，“柳1真是个好孩子，对妹妹这么有爱心。” “我要永远照顾七七，永远不和七七分离。”柳1的话，掷地有声。 柳大爹倚在厨房门口，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很是感动，他偷偷地牵上了柳大妈的手，“孩儿妈，谢谢你让我有了这么幸福的家。” 柳大妈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也谢谢你，孩儿爸。” “咱们一定要让孩子过上好日子！一定。”柳大爹拉着妻子的手发誓。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章 汪小花找骂 刘家。 早上一起床，汪小花就看出来，刘春伟的精神状态和往日不一样，他不仅没有唉声叹气，嘴角还挂着一丝丝笑意。 汪小花眼睛一转，觉得这很不寻常。 自从刘春伟当众给柳1道歉后，他就成了全校的笑柄，每天看见柳1就气的牙根直痒，回到家里把怨气都撒在了汪小花身上，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已经两个月了，她没有一天过的舒心。 “你是有啥高兴的事儿吗”汪小花端着十二分的小心，拿捏着自己的问话方式。 “那当然了，要不我昨天能出去喝酒”刘春伟站在镜子前，哼着小曲，仔细的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啥事啊说出来我也开心一下。”看着自己男人开心，汪小花也开心。 “因为啊，那个讨厌的柳1要转学了！还不止柳1，柳家另外两个讨厌鬼也要转学了！以后，这个古田村小学就清净了，一个柳家的人都没了。”说这话的时候，刘春伟嘴角的笑意憋不住的往外泄。 汪小花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更关心柳家的去向，“为啥啊他们为啥要转学” “听说他们家要搬去县城了。”刘春伟挤了一坨摩丝，一点点的往头上抹着，耐心的给自己做造型。 一听这话，汪小花直接给刘春伟翻了个白眼，她心中嫉妒极了！ “这算什么好事啊！” 抛下这句话，汪小花甩门而去。 被门板声吓了一跳的刘春伟，狠狠地瞪了一眼汪小花飞奔的背影，冷哼一声，“蠢货！还是我妈说得对，没文化的女人果然娶不得。” 汪小花离家后，气哄哄的直奔柳大妈的家，准备给柳家上点眼药。她自己心里不痛快，她就让全世界都不痛快。 谁知她刚到柳家门前，就看见了一个高大英俊的城里男人和柳家月站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看上去熟络的很。 汪小花更气了，气的心颤。 她一脚踹开门板，叉着腰站在柳家大门里，嗤笑道，“呦，这不是柳家月吗离婚了就开始光明正大的搞野男人了” 不和谐的声音传入了柳家月的耳朵，她抬头看去，竟然是自己嫂子的妹妹，她早就听嫂子说过，自己这个妹妹向来不干人事，没想到她今天竟然赶上门辱骂自己和顾宇飞。 柳家月越想越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经历过王家的磨难，她早已经不是任人平白辱骂的小白兔了。 “汪小花，你别胡说啊！小心我去法院告你诽谤！” 看见柳家月已经会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了，顾宇飞非常欣慰，“对，有问题解决不了，就应该去法院。” 汪小花一听“法院”两个字就来气，她在村里早就听说过了，柳家月找了一个男人，英俊不凡，还是县城法院的工作人员呢。 她一猜就知道，传说中的法院工作人员，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这男人英俊高大，工作又比自己的男人好太多了，人家是法院的，而刘春伟只是个小学的老师。 汪小花的心脏都快气爆炸了，躲在胸腔里“哐哐”直跳。 她直接伸出双手，抵在柳家月面前，撒泼起来，“来来来！来啊！有本事你就把我拉倒法院关起来！” 顾宇飞看着汪小花素质如此低下，忍不住了摇了摇头，开始给她普法，“这位同志，诽谤属于民事纠纷，进不了看守所。再说了，法院也没有关人这个功能。” 自己竟然被嘲笑了！ 汪小花气急败坏，指着顾宇飞大骂起来，“野男人！你是法院的就了不起吗” 柳家月担心顾宇飞受伤，挤在两个人中间，硬是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把顾宇飞死死护在身后，她冲着汪小花大喝，“汪小花，你的嘴巴别那么脏！什么野男人！我早已经离婚了，也是真心对他的，他怎么就成了野男人！” 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顾宇飞已经激动的不能自持了。 “家月，你终于能正视我的感情了！” 柳家月红着脸，背对着顾宇飞点点头。 汪小花快速镇定下来，指着柳家月和顾宇飞破口大骂，“真是不要脸啊！臭不要脸的狗男女。你们真是恶心死我了！” 见柳家月对自己的咒骂无动于衷，汪小花更气了，冷哼一声讽刺道，“蠢货，你真当城里的男人能要你这个破鞋吗人家是打着恋爱的名义玩你呢！你看看人家什么条件，再看看你自己，你在白日做梦吗” 就在这时，柳大妈举着厨房的铲子跑了出来，怒气冲冲的挥向了汪小花。 汪小花一见铁铲过来，吓的躲在了柳家的大门后，嘴上还是污秽连篇，“汪白月，你真是够厉害啊，我听村里说，柳家月这个破鞋是你给在拉皮条，今天一看，传言果然是的真的！” 柳大妈可不想柳家月那么柔弱，直接把铲子瞥了出去，汪小花一躲，铲子砸在门板上，应声掉了下来。 “啊！” 汪小花一声惨叫，原来，铲子插在了她的鞋头，汪小花以为铲子把她的脚戳穿了，吓的差点失禁，整个人一瞬间瘫在地上，像一坨软绵绵的污秽。 看着狼狈不堪的汪小花，柳大妈大笑起来，“汪小花，我警告你，在再敢上我柳家的门！我要你好看。” 顾宇飞凑到了柳家月身边，“你嫂子姓汪，这女人也姓汪。她们是亲戚” 柳家月点点头，“是啊，这个汪小花，是我嫂子的娘家妹子。不过是同父异母的，性格人品差距很大。汪小花的妈妈自小就虐待我嫂子，这个汪小花也很恶劣，对我嫂子很差劲，我嫂子不喜欢和他们家来往。” 难怪呢，顾宇飞这才想明白，为什么柳大妈会对自己妹子这么厉害，反而对自家男人的妹子宠爱有加。 此时，汪小花已经被铁铲吓软了，气势全无，他知道再骂下去，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还会输的很难看，于是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的跑了。 柳大妈捡起地上的铲子，走到井边把铲子冲洗干净，端着铲子看了一会儿，“还好没坏。要不为了这么一个蠢货，真是不值当。” 顾宇飞抬腕看了一眼表，已经八点半了，他觉得自己该走了，看着柳家月红晕未消的脸蛋，顾宇飞心中也有些难以抑制，他拉过柳家月的手，“家月，我现在要回县里了，法院还有事等着我。别人说的话你不要在意，过两天我会再来。”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村长老婆顺东西了 因为有了顾宇飞的一句“我过两天再来”，柳家月这两天过的既焦虑又开心。 她时常端着小凳子坐在门前，抱着柳七七看着村口的方向，她想第一时间见到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看着他义无反顾的走向自己。 可是她脖子都抻长了，也没见到她朝思暮想的人。 直到第三天，柳家月慌了，因为柳家已经开始准备搬家的事情了。如果这几天，顾宇飞还不出现的话，柳家又搬走了，那么很有可能，以后她和顾宇飞就真的没机会见面了。 “家月，想什么呢” 柳大妈抱着一大堆的衣服走到院子里，她准备晒一晒这些冬天的衣物，然后装箱打包。 柳家月紧紧抱着柳七七，神情暗淡，“嫂子，我在想顾同志，他前两天临走的时候，说了这两天要过来的，可是现在已经第三天了，他还没有来。” 柳大妈的神情一滞，这两天她为了搬家的事情，忙昏了头，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于是一边晾晒衣服，一边宽慰柳家月，“家月，顾同志说的两天呢，其实不是准确的两天的意思，也许顾同志这几天有事情，耽误了。不过你别着急了，再等等。顾同志说了他要来，他就一定会来的。” 柳家月轻轻一叹，把柳七七放在小凳子上，开始帮柳大妈晾衣服。 “嫂子，你说是不是顾宇飞听了汪小花的话，就信了她，后悔了。再不愿意和我交往了” “怎么可能呢”柳大妈甩了甩手上的浮毛，郑重地说，“我觉得顾同志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不可能相信汪小花的胡言乱语。再说了，如果他真信了汪小花的话，那么他不来了正好，因为他配不上你！” 柳家月神情严肃，她知道嫂子说的很有道理，可她就是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柳大妈把柳家月揽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家月，别想那么多了。你也开始收拾东西了，咱们准备搬家！” 话音未落，门前嘈杂了起来，柳大妈伸头一看，已经有十几个中年妇女聚集在自己家门前了。 为首的是刘婶，热情地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柳家嫂子！听说你马上要搬走了，我们都过来帮你收拾收拾东西。” 一听这话，柳大妈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看上去表情十分不自然。 柳家月看着嫂子，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种表情，柳家月抵在柳大妈耳边，小声询问，“嫂子，你怎么了” 柳大妈扯了扯嘴角，脸上带着笑，咬着牙说道，“我在人群里看见一个人，估计要出事儿。” 顺着人群看去，柳家月也迷茫了，她不知道出事儿是什么意思。 “真是谢谢大家了！” 柳大妈虽然不乐意，还是很热情的把大家迎进门，包括站在人群最末端的陈村长的老婆，徐槐花。 为了避免尴尬，柳大妈特意和她打了招呼，“陈家嫂子，你也来了啊。” 徐槐花却没有领悟到柳大妈的意思，冷嘲热讽的来了一句，“咋啊我不能来啊” 一句话就把柳大妈噎的死死地，不过柳大妈并不打算和她起争执，毕竟要搬走了，凡事以和为贵。 她直接无视了徐槐花的话，穿过她，招呼着其他的乡亲。 “真是谢谢大家了，让大家伙为我们操心！” 此致，柳家月才明白嫂子为啥是刚才那副神情。 她凑到柳大妈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嫂子，那女人是谁啊” “陈村长的老婆，别搭理她。” 说完，柳大妈就去了屋里，开始招呼着乡亲们。 徐槐花见着所有人都进屋去收拾东西了，她却没有进屋，自己背着手在柳家的小院里溜达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柳家院落一角，堆放杂物的地方。 她看见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徐槐花做贼似的，紧赶着两步走了上去，开始翻找。当她发现那个金光闪闪的物件只是一张塑料纸的时候，她极其失望。 狠狠的把塑料纸揉揉扔在地上，小声了骂了一句。 她不甘心，她不相信柳家没有一点好东西。 “不可能，她家做罐头发了财，怎么可能没个像样的东西的”徐槐花暗自嘟囔着，往自己柳家的小屋里走去。 她开始在小屋的衣橱里翻找起来，她一边找一边回头看，看有没有别人进门，可是翻找了半天，徐槐花都要绝望了。 小屋里全是孩子的衣裳，有的还打着补丁，有的洗的发白，这种货色，就是扔在大街上她也是不会捡的。 就在这时，小土狗发现了主人家里进了陌生人，开始围着她乱转，轻声呜咽着，不肯离去。 徐槐花一见小狗，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有点害怕了。 她是知道这只狗的，她男人陈村长和她提起过，柳家有一只小奶狗，曾经把下田村的人咬的溃不成军。 下田村的方金菊，似乎也是因为这只狗丧了命。 徐槐花心中一提，一阵小碎步离开小屋，生怕她再翻下去，这只狗也要追着她咬。 她钻进了柳家大屋，这时，屋子里挤得满当当的，乡亲们都在帮柳大妈打包被子和衣裳。 “你滚远点好吗！”徐槐花呵斥小狗的声音传进了柳大妈的耳朵。 柳大妈上前，看着自家小狗，又看向了徐槐花，“陈家嫂子，我家的狗咋了” “咋了！”徐槐花挽着臂花，冷笑了一声，“我劝你啊，还是把这只狗扔了！我刚才在院子里，这只狗就一直围着我转悠，我看它是要疯啊，准备咬我了。” 柳大妈还没说话，小狗急了，冲着徐槐花狂吠。 “汪！汪！” 小土狗还是那只小土狗，瞬间从乖巧的奶狗，变成了勇猛的战士，吓的徐槐花瞬间萎了下去。 她一溜烟的跑出了柳家大屋，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她要看看狗子有没有追上她。 她看狗，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个不小心，被大屋的门槛绊倒了，直接摔在了柳家的堂屋里。 徐槐花掖在裤腰带里的东西直接飞奔出来。 柳肆柳伍听见狗叫声，跑回来正好看见了徐槐花摔倒一幕，竟然发现自己珍藏的玩具枪从徐槐花的裤腰带里飞了出来。 “你！你臭不要脸，竟然偷我的玩具枪！”柳伍急的直跺脚，从地上捡起玩具枪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柳肆也生气了，气急败坏走到徐槐花的身前，又捡到了一个弹弓。 还没等柳肆说什么呢，徐槐花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夺门而逃。 出了柳家，徐槐花气的直跺脚，她心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好不容易从柳家顺出来了一点破东西，准备拿给自家孩子玩呢，竟然摔了一跤全部露馅了！ 她沿着小河边走着，没想到遇上了汪小花，她正愁心中苦闷无处发泄呢，直接拉住汪小花就是一阵吐槽，“你姐姐要搬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汪小花也没好气，“知道啊，怎么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陌生的中年妇女 “我们刚才去你姐姐家了，想帮她收拾收拾，结果一看啊，可是开了眼了，就他家那一堆破烂还往县城里划拉，真是笑死人了！” 说完，徐槐花掩嘴笑了，笑的花枝乱颤。 汪小花觉得徐槐花和自己志同道合，立马来了兴趣，和徐槐花一起说柳家的坏话。 “谁说不是呢汪白月这个人啊，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天生一副穷酸相！别说搬家去县城了，就算是搬家去了京城，她肯定也还是这副德行。”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简直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就是！汪家妹子，你说你怎么这么倒霉，有这种姐姐！”徐槐花替她不值。 就在两个人聊得正欢，你一言我一语埋汰柳家的时候，一辆小轿车从两人身边开过，不偏不倚，后胎落进了路边的一个水坑里。 溅起的泥水像是钱塘潮似的，直接喷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要死啊你！” 徐槐花都快哭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抄起脚边的时候就要砸车。谁知道石头完全跟不上汽车的速度，身子连汽车的尾气都追不上。 汪小花很阴险，她虽然也被溅了一身，也跟着骂了一句，但是她不能出手砸车，这车太贵，她砸不起。 她看着车辆远去，是朝着柳家的方向过去的，汪小花登时来了精神，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柳家月正抱着柳七七在院子门前溜达呢，远远地看见村口来了一辆轿车，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谁知，车上下来的人真的是顾宇飞，柳家月高兴极了，抱着怀中的柳七七亲了一口，嘴里兴奋的嘟囔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柳七七就像听懂了似的，抱着柳家月的脖子咯咯笑着。 就在柳家月迎上去的时候，她看见车里又下来了一个人，是个中老年的妇女，看上去五十出头。 女人衣着简朴大方，面容精致，看上去很有气质，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顾宇飞也看见了柳家月，远远地冲她招手，柳家月抱着柳七七，迎着顾宇飞走了上来。 “家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妈妈。” 柳家月愣在当场，她没想到顾宇飞这次来，竟然带来了自己的母亲。 她紧张的有些失语，过了好一会儿，柳七七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还回过神来。 红着脸问候着顾宇飞的母亲，“阿姨，你好，我叫柳家月。” “嗯”顾宇飞的母亲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往前走去。 这一幕，被赶上来的汪小花看了个正好，她心中开心极了，简直抑制不住的狂喜。 果不出她所料，就算这个男人看上了柳家月，他的家人又怎么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二婚的女人呢 想到这儿，汪小花紧赶着两步追了上去，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柳家的大门前。 这时候，帮忙收拾东西的人已经散去，柳大妈还在屋里忙活着，完全没注意外面的动静。 汪小花走上前去，直接和顾宇飞的妈妈对上了话，“你们家要娶柳家月啊” 面对突如其来这么一句，顾宇飞的母亲只是淡淡地看了汪小花一眼。完全没有和她搭话的意思。 顾宇飞一看汪小花，很是生气，“这位同志，我看在你是嫂子妹妹的面上，没和你计较上次的事情，还请你自重，不要得寸进尺。”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啊”汪小花冷笑一声，反而教育起来了顾宇飞，“你看你把你妈气的，俗话说的好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一看你妈，就知道是个有文化的人，你妈不同意你娶柳家月，这就是对你负责！” 此时，柳家门前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连树上的小鸟也没了叫声。 柳家月看着顾宇飞的母亲，见她一脸严肃，紧张的攥着柳七七的小衣裳，一点儿也不敢吱声。 知道自己戳中了所有人的痛点，汪小花就肆无忌惮起来了，她指着柳家月，对顾宇飞说，“你看，你就应该听你妈的，不能娶一个二婚的女人。什么不明不白的人，你都敢娶啊真是年轻人啊！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在这时，一直不言声的顾宇飞的母亲发出了一声冷笑。 她叫韩宁梅，是个老教师，平时一般不说话，只要是说话，就没人能说得过她。 “让你失望了，我带我儿子来柳家定亲的。”韩宁梅高傲的目光在汪小花的脸上掠过，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柳家月比汪小花还要吃惊，她看着韩宁梅，又看看顾宇飞，简直懵了。 这时，韩宁梅又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来定亲呢因为我儿子和家月是正常的交往，我听说，总是有人想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就是你” 一听这话，汪小花吓的脸色发白，她赶紧摆摆手，“不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那你可真是费心了。我还要感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我未来的儿媳妇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而不是想你一样，是个泼妇。” 看着汪小花满脸吃屎模样，柳家月一个没忍住，掩着嘴笑了出来。 顾宇飞凑到近前，笑着解释，“我妈妈就是这样的，以后你就习惯了。” “我喜欢你妈妈。”柳家月脸色一红，躲在了顾宇飞身侧。 就在这时，韩宁梅走到了柳家月身边，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脸上逐渐泛起了一层笑意，“孩子，我对你很满意。” “谢谢阿姨！”柳家月满脸红云，她从未如此开心。 见汪小花不说话了，韩宁梅转身给她补了一刀，“我看你怀孕了，你应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多行善积口德。”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汪小花跑了 汪小花见在这里讨不得便宜，加快脚步灰溜溜的跑了。 身后又穿了了韩宁梅的嘲讽，“怀孕了还能健步如飞，真是稀奇了。” 汪小花恨得牙根直痒，她恨不得冲上去把柳家人灭了，但是她也只能想想。 回程的路上，汪小花越想越憋气，整个人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凭什么凭什么柳家月一个离婚的，还能找到这么好的男人！”她一边走，一边扯树上的树枝，走了一路扯了一路，快到家的时候，沿路的树均遭毒手。 等回到家里，汪小花就不舒服起来，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发呆，直到吴钩西挂。 刘春伟回家了，他见屋里黑漆漆的，一开灯，就看见汪小花躺在床上瞪着两只眼睛发呆，他很不爽，语气也跟着不好了起来，“怎么没做饭啊你不知道我累了一天，回家就等着吃这一顿的吗” “没用的女人，干啥啥不行！现在连做饭都不会了，蠢得要死！” 刘春伟又补了一句。 汪小花心中憋着气，刘春伟直接撞在了汪小花的逆鳞上。 “你还想吃饭你想吃屁！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农村小学老师，每天装的人五人六的！谁把你放在眼里啊！也就是我把你当回事儿，你好有脸教训我” 刘春伟被她骂傻了，站在门边，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老婆。 汪小花越骂越来劲，直接把心底最恨的事情说了出来，“你就是个蠢货！人家柳家月找了个男人，男方是县法院的人，她妈还是城里的老师呢！人家柳家月马上就要进城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有本事能把我带去县城啊！” 面对汪小花的无理取闹，刘春伟彻底火了，上前一个巴掌抡在了汪小花的脸上。 “啪！” 一声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汪小花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大声哭嚎了起来。 很久，刘春伟坐在门前默默的抽烟，听着屋里的鬼哭狼嚎，他要烦死了，完全没有打算进去劝劝，更没打算道歉。 汪小花觉得这个家待不下去，她趿着布鞋，一边哭着一边跑了。 刘春伟看着汪小花远去的背影，直接把自己的烟头砸在地上，溅起一阵火花。 “贱女人！就是欠打！”刘春伟冷笑一声，撇着嘴去找自己妈了。 没想到，刚进妈妈的屋子，已经闻见了饭菜的香气。 刘春伟感动极了，上前坐在妈妈身边，抄起筷子扎在馒头上，“妈，你都听见了” 刘春伟的妈点点头，给儿子舀了一口粥，把碗递了上去，“是啊，那么大的动静，谁能听不见呢” 见儿子心情不好，她也挺烦的，“我当初是不是劝你不要娶她一个没文化的女人，什么本事没有，又没钱，只知道嫉妒。怎么能配得上你呢” 刘春伟端着粥碗喝了一口，“妈，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还能离婚咋滴。凑合过！” “那你媳妇咋办去把她找回来” “呸！”刘春伟狠狠地吐了一口嘴里的渣滓，脸上尽是不屑，“她没地方去！一会儿就乖乖地回来了，我还去找她真是给她脸了！” 刘春伟的妈点点头，觉得儿子说的很有道理，汪小花没了娘家，和自己的姐姐也是势同水火，她没有退路，只能回来。 一想到这儿，母子两个会心一笑，开始坐下来安心的吃饭了。 就在她们讨论汪小花的时候，汪小花已经跑到了村口，脸色黑黢黢的，就像万年不洗的锅底。 她的心情差到了极致，沿着河边走着，听着潺潺水声。 “这不是汪小花吗” 汪小花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去，就见小树林里钻出来一个人的影子，她仔细瞧了过去。 那人又开口说话了，“汪家妹子，别看了！我是王大强！” 汪小花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人，这个人叫王大强，长得奇丑无比，是村子里有名的地痞无赖，平时小到偷鸡摸狗，大到拦路抢劫，他可一点儿也没少干。 就在十几年前，汪小花还和自己的妈商量，看怎么能把柳大妈卖给这个人做媳妇呢 当时，她们想把柳大妈卖给他，给自己换一点彩礼钱，以后能嫁个好人家。 没想到，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柳大妈倒是混的风生水起，儿女满堂的。而自己呢，竟然被自己的男人一巴掌打出了家门。 怎么自己这么倒霉！不止柳家月遇上了好男人，就是柳大妈找的那个穷鬼，都是个好男人，当初汪小花和妈妈把柳大妈强行按去王大强家里结婚的时候，半路上被柳大爹救了，如果不是这个机缘让两个人相识，她怎么可能和柳大爹结婚呢 就在汪小花晃神时候，他的胳膊被王大强攀上了。 “汪家妹子咋了，一个人这么伤心”王大强惋惜的看着汪小花，顺带着在她的脸上摸了一把，“哎呦！看看你，脸怎么还这么烫呢被人打了别哭啊，让哥哥我心疼的不行了啊！” 被王大强摸了一把，汪小花浑身僵直，整个人都硬了。 “王哥，你别开玩笑了，我还有事儿，得回去了。”说着，汪小花就往回走，谁知道一把被王大强拉了回来，按在自己的身子里胡乱的摸了起来。 “王哥！求求你，放过我！”她带着哭腔，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万万没想自己能在河边遇见王大强，如果早知道，她绝对不会出来找事儿的。 “别啊，让你王哥爽一下！”王大强精虫上脑，已经热的发燥了。 他开始对汪小花上下其手，言语混乱起来，“这可是你们当初欠我的！当初你和你妈，把你姐姐卖给我，当晚我就应该上了她的，没想到让她给跑了，真是难受死我了！今天你该还了，别怕啊，哥哥很温柔的。一会儿，很快就好！” “不要！王哥，我怀孕了，不可以的！”汪小花跪地哀求。 随着几声淫笑过后，汪小花被王大强拖进了小树林，惊起一阵飞鸟。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全村找人 天刚破晓，柳家的人已经起床，开始收拾东西了。 七点半，货车准时的到了，柳家开始忙活大件家具装车的事情了。 村里面的很多人都自发的在柳家门前聚集，帮柳大爹把大件的家具搬上货车。 “老柳，你这些家具都成了古董了你看，这都受潮起皮了！既然进城了，为啥不换点新的家具啊，你看看这些，和你的身份不搭界啊。” 说话的人指着柳家的大衣柜，后面的皮已经掉的差不多了，里面的木头都露出来了。 和柳大爹从小玩到大的邻居们，纷纷开始起哄，“对啊，老柳你现在好歹是柳老板了啊！要讲究一些。新家里再放这些古董就不合适啦！” “就是！” 这些话被扛包袱出来的柳大妈听见了，她又看看柳大爹的脸，笑的前仰后合，“看你们把他夸的，还柳老板呢老柳为了请人搬家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了，你们要让他抛弃这些家具，简直是要了我们家老柳的命。” “怎么不是柳老板老柳可是我们古田村出去的第一个老板。”帮柳大爹抬桌子的乡亲说的极认真。 柳大爹有些感动了，心中很是不舍这种氛围。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人开始闲聊，她们的聊天声盖过了这边搬家具的声音。 “听说了么汪小花和她男人吵架，一夜都没回来呢。” 柳大妈一听见汪小花三个字，不自觉的心烦起来，她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说话的是村里面的几个妇女。 “我也听见了，我家就住在他婆家对门，昨天晚上吵得还挺凶的。然后就听见摔门的声音了。” “刘春伟早上才出去找人，我刚出门的时候碰上的，脸黑的像锅底似的。” 说着，几个人抱团笑着。 看着柳大妈走了过来，几个人的笑的有些尴尬了。 其中一个对柳大妈说，“柳家嫂子，你妹子昨天和他男人吵架，彻夜未归啊。” 柳大妈并不关心汪小花的事情，但是脸上的颜色也不好看，“刘春伟真是太不靠谱了，竟然让一个孕妇在外面过夜。” 说着，柳大妈连连摇头。 闲聊的人跟着柳大妈附和着，“就是啊，一夜没出去找，今天早上看人不见了，这才出门去找。” 搬家具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高声问了一句，“一夜没回家不会出什么事儿” “就是啊，一个孕妇啊！”身边的人应和了一句，“要不咱们帮帮忙，都出去找一找”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这件事儿。 有的人说刚才看见刘春伟了，他村子里转悠了半天没找到汪小花，现在已经出村去找人了。 就在大家讨论这件事的时候，陈村长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他停在货车边上，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我说村里的人咋都不见了，原来都在这儿呢！” 柳大爹憨厚的笑着，“是啊，村长，大家伙太热心了，都过来忙我们家搬家。” 陈村长的面露焦急，“老柳，你着急不能先把村里的人借我用用吗” 柳大爹一愣，不知道村长啥意思，他赶紧摇摇头，“村长，我这儿不急啊，你这是出啥事儿了” “不是我啊，是刘春伟家出事儿了，他老婆汪小花不见了，我想喊上村里的人一起去帮着找找呢。” 柳大爹跳下货车，拍了拍手上的浮灰，“那没问题啊！大家都停手，赶紧跟村长走。” 这时，在柳家门前看热闹的人也表示自己有时间。 看着大家伙都出去找人了，柳家也没闲着，柳大爹派出了柳家月抱着柳七七，带着柳肆柳伍去找人了。 陈村长临走前嘱咐道，“老柳！那你先忙着，等找到人我再组织人过来帮你。” “没事，村长你去忙！” 看着陈村长一溜小跑的背影，柳大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要不你也去看看”柳大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他知道自己的媳妇最讨厌汪小花。 “不用，和我没关系。”柳大妈冷冷地哼了一声，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刚走到村走，柳家月就听见有人议论，说是已经在河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了汪小花。 柳家月心中纳闷，怎么在小树林里找到人了呢小树林里晚上很恐怖的，汪小花为什么一个人钻进小树林里过夜 想着这些事情，她已经带着孩子们往小树林的方向去了。 接近河滩，混杂着潺潺水声，小树林里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汪小花，你离河这么近怎么不跳河呢不要连累我好吗！”男人的声音尖利高亢，听上去还带着破音。 柳家月眉头微皱，觉得这个汪小花这个男人也太不是人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老婆还不知道赶紧回家，竟然在这儿骂人，还骂的这么难听！ 柳家月顿了一下步子，不知道还要不要去看。 “小姑”柳肆扯着柳家月的胳膊，眼巴巴看着她，“咋不走了咱们赶紧去瞧瞧呗。” “对啊！”柳伍急的要命，脖子伸得老长了，“我一定要看看汪小花的倒霉样，你都不知道她怎么欺负我妈的！” 听着林子里骂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柳家两个孩子按捺不住的兴奋起来。 就在柳家月踟蹰不前的时候，村口的韩家嫂子把她叫住了。 “柳家妹子，你咋来了，你家今天不是忙着搬家吗” 柳家月在韩家嫂子的脸上看见了一抹阴云。 “对，搬家，但是陈村长让所有人都帮着刘家找人。我们家就派我和几个孩子们过来找人了。” 柳家月往小树林里瞅了瞅，无奈的耸了一下肩，“看来人已经找到了。” 韩家嫂子一听这话，脸色倏然变的很难看，眉头紧紧簇在一起，“汪小花倒大霉了，你不要带孩子过去，让孩子们看到，不好。” 听着韩家嫂子说这话，柳肆柳伍很不高兴，“韩婶子！为啥我们不能看啊，我就想去看看！” 韩家嫂子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柳家月，暗暗地向她摇摇头。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汪小花出事儿了 穿过韩家嫂子的肩线，柳家月看见了林子里出来了几个人。她仔细看去，竟然是汪小花浑身带血的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这时，柳家月身边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开始议论起来这件事儿。 “汪小花这怎么了搞得这么狼狈”不知情的人远远眺望，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韩家嫂子深深一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听说她是被王大强给糟蹋了，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被发现的时候，下体全是血。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也流掉了。” 没有人敢相信这种惨剧竟然发生在自己的眼前，所有人都呆住了，各个面色沉重。 整个小树林里鸦雀无声，只有汪小花低声啜泣的声音流出。 “糟蹋是啥意思”柳伍扯着柳家月的胳膊，小声的问了一句。他的小脸同样严肃至极。 柳肆也一样，拧着眉看着远处的汪小花，他知道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儿，但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 “别问了，柳伍。”柳肆小声嘟囔了一句。 柳家月心中冰冷的厉害，虽然她和汪小花吵过架，汪小花也不止一次侮辱过她，但是看着眼前的汪小花，她还是沉默了。 她摸着柳肆和柳伍的脑袋，声音低沉，“好孩子。” 在众人的帮助下，汪小花被抬到了一张门板上，准备送医。 看着汪小花全身伤痕，惨不忍睹的模样，有人建议报警。 “对，就是应该报警！王大强这个臭流氓在村子里恶事做尽。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了，连孕妇都不放过！” “是啊，刘老师，我们去把警察叫过来” 刘春伟一听，直接冲着门板上的汪小花大骂，“你要不要脸！要不是你大晚上跑出去，能遇上王大强！” 一听这话，所有帮忙送医的群众都沉默了，敢情被糟蹋了，还是女人的错。遇上了王大强，也是女人的错。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刘春伟再度大骂，还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妈的！好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你怎么不去死呢！最应该死的是你啊！” 躺在门板上的汪小花听见了刘春伟的叫骂声，她忍着剧痛，挣扎着爬了起来，指着刘春伟咬着牙，“你想我死，那我就去上吊！” 一听上吊的话说出口，众人就怕了，连连上前按住她，“汪小花！你别想不开啊。” “是啊！不要为这些事情想不开，不值当啊！应该把王大强抓起来！让他去死，而不是你啊！” 此时，传来了汪小花凄厉的哭声。 “我要去死！让我去死！” 汪小花的尖叫声刚一落幕，另一头传来刘春伟不和谐的笑声。 “哈哈！你们都别拦着她，我才不相信她会死，管她干什么呢浪费时间。” 甩下这句话，刘春伟拍拍屁股走人了，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把汪小花一个人留在了小树林，直接去学校上班去了。 此时，汪小花彻底傻眼，直接瘫在了门板上。 众人皆惊，眼看着刘春伟渐渐消失在小树林。 “这人还当老师呢什么玩意儿”有人冷笑着嘲讽着。 “呸！”一个村民直接吐了一口唾沫，“孩子说刘春伟不是个玩意儿，起初我还不相信，想着他是老师，怎么可能是人品这么低劣呢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就这种人还配教孩子” “就是，他根本就不配当老师！”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我还是死了，死了干净……”汪小花空洞洞的眼睛望着蓝盈盈的天，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 她一个翻身坐起，就朝着小河边奔去，她准备跳河自杀。 见她情绪太过激动，所有人都怕了，几个人冲上去把她按在门板上，强行的送进了医院。 柳肆柳伍忍不住了，似乎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就他兄弟二人不知道。 他们眼巴巴的又看向了柳家月，希望她能够好心，透露一二。 柳家月却严肃的看着他们的眼睛，摇摇头，“别问，不准打听。” 柳肆柳伍果然不再问了，但是两个兄弟都垂头丧气，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似的。 柳七七坐在柳家月的怀中，冷眼看着一切。 小树林里的人渐渐散去，柳家月也带着三个孩子回家了。 刚到家门前，柳肆柳伍就冲到了妈妈身边。 柳伍抱着柳大妈的腰，把小树林里发生的事儿告诉了柳大妈，“妈，汪小花找到了，但是她满身是血，还要自杀，刘春伟把她扔在小树林里自己跑了。姑姑不告诉我们发生了啥事儿，还不准我们问。” 见柳大妈脸色猛地一沉，一句话没有，柳伍又缠了上来，“妈，汪小花出了啥事儿啊” “没啥事儿，小孩子别瞎打听。” 说完，柳大妈就像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招呼着大家一起收拾东西，开始装车。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村民给柳家送饭 看着柳伍还打算继续问，柳家月上前把柳伍拦了下来，“小五，刚才在树林里时，你答应过姑姑什么啊有的事情，小孩子没必要知道这么详细，明白吗” 柳伍疑惑地看着柳家月，“为啥啊小子为什么不能知道” 柳家月眉眼一深，“因为不是什么好事儿。” 听见柳家月这个解释，柳伍也不再说什么，“好的，姑姑。我明白了。那我去玩了。” “嗯，我们小五是个乖孩子。” 装车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中午前，所有的家具和行李已经全部装车完毕。 “孩儿妈，我先跟货车把东西送过去了啊。” 柳大妈以手为扇，看着站在货车顶蓬上的柳大爹，埋怨道：“你下来！你站那么高，我害怕！一会儿摔了怎么办” 柳大爹呵呵笑着，安慰着她，“你放心！我就是看看装齐备了没有，等一会儿开车我就坐在司机身边儿了。我一会儿回来接你们娘几个。” 柳大妈挥挥手，“不用，我们再收拾收拾，到扫完卫生就座公共汽车去县城了，你在那边把房子收拾好，家具摆好，等着我们就行。” “也行啊，那我就把那边布置妥当，等着你们了！” 说完，柳大爹就跳下了货车，一头钻进驾驶室，拍了拍司机的方向盘，“师傅，咱们走了。” 货车在乡间小道晃晃悠悠，直到在柳大妈的眼睛里消失成一个小点儿，柳大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回屋去了。 “家月，中午咱们就对付一口，吃点面条行么”柳大妈走进厨房，拿出来一个小汤锅。 “都行，嫂子。” 柳家月还想着刚才汪小花的事情，神情恍惚。 柳大妈从井里汲水，倒在了小汤锅里，抬头就看见柳家月像失了魂似的，抱着柳七七靠在老梨树下发愣。 “怎么了家月你不舒服吗” “没啊，嫂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汪小花啊，她毕竟是你亲妹妹。” 柳大妈一听，柳家月是为这件事，顿时觉得是柳家月心地太过善良了。 她走到柳家月身边，也靠在了老梨树下。 “家月，你是不是觉得嫂子太心狠了，就连自己妹子遭了这么大的劫难，也一点儿都不关心。” 柳家月看着柳大妈的眼眸，她不知道这么回答这么问题。 “家月，嫂子和你不一样，你有爹妈疼，有哥哥护着。我呢虽然说汪小花是我妹妹，可是你听说过，妹妹和后妈串通在一起，准备把自己姐姐卖掉的事情吗” 闻言，柳家月大惊，眼睛睁得滚圆，满脸不可思议，“汪小花她要卖了你” 柳大妈点点头，“他们就是准备把我卖给这个王大强的，当时已经把我按在了他家的床上。还好遇见你的哥哥，要不是有你哥哥在，嫂子我早就死了。” 柳家月沉默不语。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嫂子还有这么悲惨的经历。 “所以啊，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她的报应来了。没什么值得同情的，你更不要觉得她可怜。明白了吗” “嫂子，我明白了。”柳家月把头埋在柳大妈肩头，“我就是怕村里人说你闲话。” “没事儿，嫂子不在乎这些。谁要是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反正咱们马上就搬走了。” “嗯。”柳家月又依偎在柳大妈的怀中，她觉得自己很幸运，有个疼自己的哥哥，还有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嫂子。 柳大妈安慰好了柳家月，端着小汤锅准备去厨房，她回头环视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家，柳大妈有些恍惚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要搬进县城生活了。 就在她准备生火做饭时，柳家的大门被推开了。 韩家嫂子端着一个锅挤了进来，手指头上勾着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大包的馒头。 “柳家妹子，你东西都搬走了，肯定是没家伙事儿做饭了我给你送了些饭菜，你们凑合一顿” 柳大妈连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看韩家嫂子顶着大太阳，端着饭菜站在自己家的小院里，满脸淌汗。柳大妈的心中感动的热浪翻涌。 就在同时，门外又挤进来了好几个乡亲，大家都带着饭菜过来了，柳大妈激动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背过身子去，偷偷地擦了擦眼泪。 等着情绪抑制的差不多了，在转过身来的时候，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自己家的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吃饭了。 “大家伙，我在古田村已经住了几十年了，这一下子要离开，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柳大妈憋着嗓子，动情的说。 韩家嫂子笑笑，递给柳大妈一副筷子，“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古田村也是你家啊！” “嗯！”柳大妈点点头，不再说让人难受的话了，“大家以后进城的时候，就去我家里坐坐。我也经常回来看大家！” 说着，柳大妈又十分不舍的看着自己家的房子，这房子虽然破旧，但是这是柳家祖上传下来的，是柳家祖屋。 大家也都看出来柳大妈是真的舍不得这里，纷纷宽慰起来。 “你就放心，你家这个老宅子，我们大家伙的都会帮你照看的。” “是啊，别担心这里了，我们帮你照料，有时间就多多回家。” 有的人不习惯这种热泪盈眶的画面，把话题引开了。 “刚才我路过古田村小学的时候，听那里的老师说，刘春伟已经准备和汪小花离婚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愤慨了。 “刘春伟这个人怎么配做老师呢一点点的同情心都没有，狼心狗肺！” “是啊！要不是他把汪小花打出家门，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吗畜生都不如。” “真不是个男人，我听我男人说，他连报警抓王大强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骂了汪小花一顿，完后躲进了小学。” “呸！”韩家嫂子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啊不是个东西！” 柳家，众人都在唾骂刘春伟的无能和寡情，而刘家，直接把伤痕累累的汪小花扫地出门了。 刘春伟的妈妈把汪小花的东西塞进包里，无情的扔在汪小花的脚边。 “你在我家门口哭有什么用呢走！别耽误我儿子上班，昨天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也不想，他也不想，我更不想！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没法子挽回了，他是要和你离婚的。” 看着汪小花苍白的脸，风一吹就要倒的身子，刘春伟的妈妈无动于衷，“我要是你啊，就赶紧离婚了。真是太丢人了。我老刘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汪小花终于看清了现实，她捡起地上的包，狠狠地看着刘春伟的妈妈，“事儿没这么简单。” 说完，汪小花就离开了刘家，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自己娘家老宅挪了过去。 “真是不要脸啊。”看着汪小花的背影，刘春伟的妈妈直想吐，她重重的合上了自家的门，仿佛多看她一眼，自己的眼睛就会长鸡眼似的。 柳家，围着柳家的小石桌，乡亲们聚在一起吃着各家带来的饭菜。 见柳大妈并不在意汪小花的事情，大家也就敞开了议论起来。 “汪小花的妈对你那么不好，汪小花本人对你也很过分，她如今糟了报应，真是罪有应得啊！” “恶有恶报！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一向是相信天理循环了，你看应了真是活该！” 韩家嫂子看见了汪小花惨遭蹂躏后的样子，太残忍的话，他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柳大妈，感叹道，“柳家嫂子，别的我都不说了，你们两姐妹啊，你是好心人，越过越好，日子越来越有奔头。而汪小花呢，她真是一言难尽啊，落到这个下场，只能怪她自己，她越来越惨是肯定的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柳大爹被讨要工资 韩家嫂子的话，柳大妈默默的听着，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她很感动。 她也感谢村子里的乡亲们，在汪小花的这件事情上，大家都非常理解她，没有一个人对她进行道德绑架。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尝遍了村里的美味，乡亲们收拾好自己的锅碗，离开了柳家。 临走前，韩家嫂子依依不舍，“柳家的，还有啥要帮忙的” 柳大妈红着眼角摇摇头，“没事儿了，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们了！等你们进城，一定要去我家坐坐啊。” “一定！” “一定，我们常联系啊！” 乡亲们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柳大妈站在大门前，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这才回屋带着柳家月和孩子们打扫祖屋。 收拾完屋子后，柳大妈打包了五六个包袱，全是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准备一会儿带上公共汽车。 柳大妈招招手，把几个孩子叫了过来，“柳贰，柳1，柳肆柳伍，你们一人一个，还剩一个我来。” 柳贰十分懂事，他左手拎起一个，右手又拎起来一个，显得十分轻松，“妈，你和我姑还要抱七七和小六，还是我来拿包袱。就这点重量，小意思！” “好！” 柳大妈拍拍柳贰的肩，今天她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懂事儿了，很欣慰。 柳家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村口公共汽车站走去，坐上了奔往县城的公共汽车。 到了新家后，孩子们兴奋极了，把包袱堆在门前的小院里冲到屋里，开始商量怎么分配房间的事情。 柳肆柳伍喜欢在一起玩，他们主动要求睡在一个屋。 柳1挑了一个最小的房间，但是这个房间有一个特点，离柳七七未来的房间最近。 柳贰则无所谓，大家挑剩下的给他，他也很满意。 就在孩子们热火朝天挑房间的时候，柳大妈朝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几个小时过去了，天都快黑了，货车上的家具竟然还没有卸完，她眉头紧皱了一下。 此时，新家的门前围了几个人，各个面色不善，带着怒意，和柳大爹在争执着什么事情。 柳大妈看着那几个人，觉得很眼熟，这几个人都是罐头厂经常出入的几个人，是和厂子有合作的运输车队的工人。 她觉得事情不简单，赶紧抱着柳七七走了过去。 柳大妈站在了柳大爹身边，偏了一下头问，“咋回事啊这都五六个小时了，为啥还不卸家具呢” 柳大爹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神情焦灼，“他们几个人不肯卸货，找我要工资啊。说我不给钱他们就不走！” 说着，柳大爹凑到柳大妈的身边，紧张的厉害，他小声嘀咕着，“咱们厂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的工资啊，怎么这么凶啊” 柳大妈十分镇定，看着眼前的几个气势汹汹的人，对柳大爹说，“不可能啊！你这账都是明明白白的，如果真有这种事，会计早就联系你了。” 柳大爹点点头，觉得柳大妈说的很有道理。 至于这些工人为什么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柳大爹觉得肯定是有误会。 他清清嗓子，上前一步压了压手，“工友们，我们厂并没有拖欠你们一分钱的工资啊。” 为首的是开车司机，他顿时怒了，上前几步和柳大爹对视起来，“你胡说！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钱了！” 他环视了一眼货车上的家具，冷笑着，“哼！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们运货了，是不是想给我们几个演苦肉计” 身后的人恍然大悟，看着柳大爹就像看见了地主老财，眼中充满了仇视，“对！他肯定就是这个打算。弄一堆破烂在这跟我们装可怜你看看你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在城里扔了都没人要的烂货，衣柜都烂穿了，竟然还往城里搬。肯定是为赖账做准备的！” 这话一出，柳大妈都被气笑了，柳大爹却还是认真的解释着，“工友们，我真的没有拖欠你们的工资，我们厂早就把工资付给车队了啊！” 看着几个工人将信将疑的样子，柳大爹又说，“我们厂也有会计，你们若是不信，我可以叫他过来，他有账本的。” 几个工人见柳大爹信誓旦旦，不免怀疑了起来。 “叫会计有什么用呢！” “就是，你是老板，会计还不是听你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们普通工人，我们上哪说理去呢！” “……” 一阵嘈杂过后，柳大爹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 柳大妈往前了几步，把柳大爹挡在了她的身后，给工友们解释起来，“大家安静一点，我看可以这样解决。我们把厂里的会计叫过来，让他带着账本来。你们呢，把你们车队的领导叫过来，让他们当面对质。这样，你们可以放心了吗” 这时，货车司机也上前一步，“我们领导说了，他从来没收到过罐头厂的钱，已经小半年了。一分钱都没有！” 一听这话，不止柳大爹慌了，就连柳大妈脸上的颜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他们两口子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八章 车队工人在新家闹事 见老板两口子不说话，几个工人就来劲了，觉得罐头厂的人肯定是在忽悠他们，他们绝对没有给车队付过工资。 想到这儿，几个工人合计了一下，还是派出了司机出面谈判。 司机清了一下嗓子，调门提高了好几度，“你们两口子真能演戏！罐头厂的老板换人了，我们还以为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没想到你们和赵德发一样黑心啊！没一个好东西。” 身后的工人补了一句，“不，姓柳的这家子比赵老板还要黑心，赵老板当初就只是克扣工资。好歹最后还是给了一点点的。这柳家两口子真让我开眼，直接打算赖账了！” 司机觉得身后的工友说的很有道理，“对！你们柳家的，比赵德发还不要脸。不给我们发工资还好意思借车队的车给自己搬家” 身后的工友和司机一唱一和，他不屑的目光落在柳家的新房子上，冷冷地讽刺，“这么好的新房子，原来都是昧良心的黑心钱赚来的啊！” 柳大爹被他们骂急了，又开始解释，“我借用你们车队货车的钱，和你们的搬运费，我通通都是提前付过款的啊。就连我们罐头厂的运费，我敢保证！我也是付过钱的。不可能像你们说的那样。绝对不可能！” 站在柳大爹身后的柳大妈脸色发黑，像是密布了一层阴云。 她虽然很生气这几个人在搬家的时候捣乱，觉得不是好兆头。但是柳大妈很善良，她很同情这几个工人没有领到工资。 “工友们，这新房子是我家租的，并不是买的。大家也看见了，这些就家具都是我们祖屋里搬过来，我们家一直在用。并不是什么苦肉计，这件事希望大家不要误会。” 看着工人们一直在听自己讲话，柳大妈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同时，我也相信我的丈夫绝对不会欠钱不给的，他是个老实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人群里传来一声冷笑，柳大妈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还是那个领头的司机。 他叉着腰，翻了柳大妈一眼，“他是你男人，你自然要维护他了。什么老实人赵德发媳妇肯定还觉得赵德发是老实人呢” 柳大妈气的说不出来话，她站在柳大爹前面，搂着柳七七心口起伏的厉害。 心想这些人也太讨厌了，竟然拿自己男人和赵德发相比赵德发那个坏鬼，给柳大爹提鞋都不配。 柳大爹也生气了，他上前一步，脸色乌黑，语气就像机关枪，“我这个人从来不说假话，我真的把钱给了你们领导！不信你们就去把你的领导找过来，我和他当面对峙！我老柳行得正坐得端，我不怕！” 面对柳大爹的言之凿凿，工人们依旧不相信他的话。 他们只有一个诉求，让柳大爹当面，立刻把他们的欠薪结清。 “我们夫妻两个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就是铁了心是吗”柳大妈无奈极了，她没想到自己新搬家的第一天的好心情就这么毁了。 “对，你们不给我们当面结清工钱，我们就不走，你们的家具也别想从我们的车上搬下去。” 此时，屋里的孩子们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柳贰急哄哄的要出去打人，被柳1拦了下来。 柳1趴在窗台上看了一会儿，他听出来了，这个事情陷入了死循环，这样拖下去不是法子，他推门而出。 工人们见出来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谁也没有在意，继续和柳大爹两口子掰扯工资的问题。 谁知眼前的孩子像小大人似的，挤到了柳大爹和柳大妈的面前，义正词严的说，“你们觉得自己工资有问题，就应该去找车队的领导。我们罐头厂和车队只是合作关系，不负责你们工资的发放。” “小屁孩子你知道什么”司机忍不住了，呵斥了一句。 柳1一点儿也不怕，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罐头厂没有给你结工资，这件事儿闹到法院，也是你们车队的领导出面打官司。而你们，连诉讼的主体资格都没有。明白吗” 听见柳1说这话，柳大爹急的满脸冒汗，他一把抓着柳1，急乎乎的问：“啥啊咋要打官司啊了！你也不相信你爹啊我真的结清了啊。不可能没有结清的！” “爸爸，这只是个比方。现在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赶紧走，他们对工资有疑问，应该去找自己的领导，而不是来找你这个甲方！” 柳大爹更迷糊了，低着头看着柳1稚嫩的小脸，“甲方是啥” “甲方就是你，是罐头厂。你雇佣车队为你服务，你就是甲方。而乙方是车队，不是工人。明白吗” 柳大妈听明白了，她兴奋地看了一眼柳1，随即开始给柳大爹解释起来，“老柳！要说咱柳1是真的聪明啊。说问题总是能说道点子上去。你是甲方，车队是乙方。说破了天去，车队的工人们要钱也不能找咱们闹啊！咱们的合同不是和工人们签订的，而是和车队！” “妈，你也很厉害，就是这个道理。” 柳1难得夸人，但是这一次，他真的觉得柳大妈的见识不像是农村妇女。 他们的对话被车队工人听见了，几个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给出了事情解决办法。 “这样，柳老板你出面，和我们车队的领导协商这件事，我们就帮你把家具卸下来。你觉得呢” “说了，我是甲方，你们讨薪的事儿和我没关系。”柳大爹很是硬气。 见柳大爹不肯，其中一个工人生气了，他冲上前去，直接站在了柳大妈一米远的位置，吼了起来，“怎么你们还不同意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诚意了。如果你现在不答应，我们就在这儿守着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幕后黑手 柳七七坐在柳大妈的怀中，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柳1回头一看，觉得妹妹柳七七被这群人闹得烦躁不安。 一见妹妹不开心，柳1心中就不痛快了起来。 他又问了一句，“你们真的不走是” “对！小屁孩你知道什么啊没事儿赶紧去玩去，别耽误我们正事儿。”司机很不耐烦，冲着柳1一摆手，让他赶紧滚蛋。 “行，你们既然不走，那我们就只能报警了。让警察过来评评理，看看堵在别人家门前聚众闹事该关多少天！” 说完，柳1看向了柳大爹，指着街道外的方向，“爸爸，我刚进来的时候，看见路口的小卖部里有电话，你可以打个报警电话，让警察快点过来。” 柳大爹心领神会，双手插在兜里转身往路口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几个工人们急了，大家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司机大叫一声，喊住了柳大爹，“柳老板！今天太晚了，我们也要回家休息了。我们就先把你的家具卸下来，有事儿明天再说！” 面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工人，柳大爹拿不定主意了，他看着柳1，用目光询问他该怎么办。 柳1点点头，表示可行。 “好，今天确实太晚了。”柳大爹只好装作不情愿的走了回来。 几个工人很快把柳家的家具卸到屋里了，看着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回了屋子，开始收拾房间准备做饭。 柳大爹在几个孩子的帮助下，把家具挪到事先预设的位置上，他和柳1一起挪书桌，柳大爹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柳1啊，为啥这些工人一定要让我出面呢他们怎么就不能和领导谈呢这不对劲啊！”柳大爹不能理解，这明明不是自己罐头厂的问题啊，怎么这几个工人就像着了魔似的，非要让自己出面谈。 柳1沉思了一下，手上搬桌子的力道却没有减轻。 “爸爸，我想是这样的，咱们的罐头厂虽说把钱给了车队，但是车队并没有把钱给工人们发下去。车队私自截留工人的工资，理由很可能就是说咱们罐头厂没有付钱，所以才克扣住了工人的工资。” 柳大爹捏着斗大的拳头，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这也太不要脸了！什么人都有，气死我了，等过了这件事儿，我一定要换一个车队合作！” 柳1点点头，他同意柳大爹的说法，这个车队确实有问题。 “爸，也有可能是工人们去车队要过钱了，但是车队并没有给他们，所以他们才到你这个罐头厂的老板这里来闹。” 柳大爹默不作声，他已经快被气死了。他漆黑的眸子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脸色愈发深沉起来。 “这几个工人有可能知道你付过钱了，但他们还是决定闹。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迫使你出面和车队的领导谈，迫使车队把拖欠的工资发还给他们。” 柳大爹挠着后脑勺，觉得整个人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你爸真是没有用，这里面这么多的门道，我竟然一条也没有看出来！我还以为他们真只是找我讨薪呢。” 柳大爹怕了拍柳1的肩膀，十分欣慰，“不过啊，还好我有你这个聪明的好儿子，爸爸看不出来的你都能想明白！” 柳1抿着嘴，低头笑了一下，“爸爸，你是老实人，自然不会往深层次的事情上考虑。不过现在咱们进城了，这些弯弯绕绕的鬼把戏只会更多，你慢慢就会习惯的。” 柳大爹心里苦极了，谁想习惯这些东西呢不过，好在他有柳1这么个聪慧异常的儿子。 一想到柳1，柳大爹的心就放松多了。 “柳1，还好家里有你。这让爸爸很安心。”柳大爹十分动情。 柳1淡淡的看着柳大爹，“爸，我也是柳家人，我不会让人欺负咱家。” 没一会儿，柳大妈在柳家月的帮助下，很快把晚饭做好了。 “他爸，柳1，出来吃饭啦。”柳大妈进屋叫柳大爹和柳1出去吃饭。 当柳大爹和柳1洗完手坐在餐桌前，柳大妈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第一天住进来，也没来得及买菜，晚上咱们就简单吃点面条。等明天我在给你们做好吃的！” 眼前的一大盆面条已经不是普通的面条了，在柳家人眼中就是珍馐美味，大家都饿急了。 就在此时，柳家人围坐在餐厅里吃面条，一片祥和。 而县城西郊赵老板的别墅里，却热闹了起来。 正在厨房洗碗的王婶儿听见铁门被砸的震天响，出门一看，是几个工人穿着的人在敲门。 “你怎么不能小点声吗”王婶儿埋怨起来，觉得赵家的大门都要被这几个人给砸烂了，王婶儿没好气的看着他们，“你们找谁啊” “赵老板！我们找赵老板。”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在柳家门前闹事儿司机。 此时，正在二楼休息的赵老板也听见了动静，他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冲着王婶儿喊了一嗓子，“王婶儿，让他们进来。” 王婶儿没好气的“嗯”了一声，只能把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工人放了进来。 一进门，车队的司机就迎着正在下楼的赵老板走了过去，急冲冲地说，“赵老板，你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但是没有吓住柳家啊，他们不吃这一套！！” “什么！”赵德发脸色很不好，觉得这几个工人实在太蠢了，一个个看着就像大力士似的，怎么连柳家那几个农村人都吓不住呢！ 赵德发阴着脸，“是按照我说的做的吗” “半点不差，柳家的人很厉害的，见我们不打算走。他们就要报警！我们怕警察过来出事儿，只能走了。” 赵德发听了司机的解释，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刘海，“你们做得对，确实不能让警察掺和进来。” 随后，赵德发以手握拳，一拳砸在了门板上，震得几个工人吓了一跳。 “妈的！柳家的这群乡巴佬还学会报警了，那就别怪我了。” 说完，赵德发阴笑一下，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拿出来一个信封，他从里面掏出来一一千块钱，放在手上拍打着，往楼下走去。 到了客厅，他把钱递给了司机，“这是你们的报酬。” “谢谢赵老板！我就说嘛，赵老板是个讲信用的好人。”司机看着钱两眼发光，使劲浑身解数奉承赵德发。 身后的几个工人谁也不甘落后，一个两个开始吹嘘赵德发，听得厨房里忙活的王婶儿都要吐了。 “恶心啊。”王婶儿嘟囔了一句。 就在这时，赵德发大手一收，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还有一件事儿要麻烦你们呢。” “你说！赵老板尽管吩咐，我们兄弟几个上刀山下油锅也给你办妥了。” 为首的司机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赵德发一声奸笑过后，他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天空，咬着牙说：“你们去罐头厂走一遭。还是为了这个欠薪的问题，好好的闹上一闹，深入的闹上一闹。” “明白！赵老板您就等好消息！” 司机和赵德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会心一笑。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章 车队工人闹进工厂 吃完面条，柳大爹帮柳大妈一起收拾碗筷。 他把碗放在厨房的水槽下，拧开水龙头准备洗碗，一看水龙头里的水“哗哗”涌出，柳大爹高兴的就像个孩子。 “以后再也不用在井里打水出来用了，这也太方便了！” 看着柳大爹兴奋的神情，柳大妈也跟着高兴起来，伸手摸着流出来的自来水，“就是啊！真方便，古田村的人啥时候能用上自来水就好了。” “以后咱们有钱了，帮村里弄一个这玩意儿。”柳大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力量。 “行！” 一说起钱的事儿，柳大爹又想起刚刚被人讨要工资的情形，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开始刷碗。 过了一会儿，抹布在碗上顿了一下，柳大爹说：“柳1说咱是甲方，车队是乙方。车队工人被欠薪和咱没关系。可是我这心里咋就是这么不好受呢” 他的声音掩映在自来水的水流声中，柳大妈还是听得很清楚。 柳大妈认为，刚才柳1之所以那么说，肯定也是权宜之计，不想让这些工人在自己门前闹事儿。现在他们已经离开了，是应该想一想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更何况自己就算不同意柳大爹插手，也没有用，柳大爹从来就是个热心肠的人。 “孩儿爸，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柳大爹看着自己媳妇，很是感动，这辈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值了。 “我想帮他们要到工资。我打算明天去车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要自己去了解！” “行，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收拾完厨房后，就回屋睡了。 在新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柳大爹两口子睡的并不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蒙蒙亮，柳大爹就爬起来准备去罐头厂。 谁知刚出房门，就看见柳1早早地等在客厅里了。 “爸，你去厂里是吗”柳1穿戴整齐，已经站了起来。 “对啊，你咋起这么早啊”柳大爹一边刷牙一边问，还哈气连天的。 “我怕厂里有事儿，我和你一起去。” 看着柳1笃定的神情，柳大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很是激动，“行，咱爷俩一起。” 柳大爹带着柳1出门，顺带着在路边买了几个包子，父子两个一边走一边吃包子。 此时，县城的天边涌出一团金色的云，在天空上逐渐放大，把整个小城包裹的金灿灿的。柳大爹一路上和柳1谈着县城环境不错的问题，没多久，两个人就到了罐头厂附近。 果然不出柳1所料，他们将将拐进罐头厂所在的小路上，就看见了罐头厂门前围了一大群人。 为首的正是昨天讨薪的司机，柳大爹眉头紧抽了几下。 “儿子，还真让你说准了。” 柳1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闹事儿的还是昨天那几个人，而这次，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甚至还在厂门前拉起横幅【罐头厂柳老板无良，还我血汗钱】。 此时，柳1的身侧响起了人们的议论声，几个人加快脚步，往罐头厂走去，一看就是去瞧热闹的城里人。 “罐头厂又出事儿了不是换了个老板吗” “是啊！又换了一个黑心老板，欠薪不还，和赵老板一样！” 柳大爹站在原地，紧紧地攥着拳头，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样的横幅拉在厂门前，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罐头厂欠了工人的工资。 柳1一直冷眼看着厂门口的情况，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现象。 “爸，你看，就连厂里的工人也围着横幅看呢。”柳1指着厂子门前几个穿罐头厂制服的工人。 柳大爹顺着柳1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几个工人一个两个愁眉苦脸的，看着就像也被欠薪了一样。 “厂子里已经欠了车队半年的工资了！不会是要倒闭了那我们怎么办呢！” 一声尖利刺耳的喊叫划破了人们的窃窃私语。柳1看过去，已经有一个工人爬到了厂区的门房顶上，开始扇动工人们的情绪了，底下的人看起来一个个人心惶惶，焦躁不安。 那个人大手一挥，指着厂区，“工友们，罐头长如果要倒闭了，那我们的后果比车队的同志们还要凄惨啊！” “对啊！” “车队好歹还有自己的领导，可是我们的领导就是柳厂长啊。咋办” 眼见工人们的情绪被扇动起来了，柳1赶紧拉着柳大爹绕道厂区后门，爷俩这才安全进入到厂区里。 柳大爹黑着脸，直奔财务室去了。 他扬手推开了财务室刘凤明的门，“小刘，把财物上给车队付款的单子拿给我看一下。” 刘凤明是财务室的会计，平时罐头厂走账，工人们的工资全部是由他管理的，这个人不到三十岁，老实稳重，很得柳大爹的信任。 “好的，柳老板你先坐一下，我进去找找。” 说完，刘凤明一头钻进了资料室里，开始翻找最近走账的单据。 柳大爹哪里有心情坐下来等，他直接跟着刘凤明进了资料室，亲眼看着他把一沓一沓的厚材料翻找出来。 过了一会儿，刘凤明已经满头大汗。 柳大爹等不及了，“咱们不是每个月都给车队结款吗最近一两个月的就行。太早的收据你慢慢再找。” 柳大爹想用罐头厂的收据作证据，让工人们安心，让他们不要闹事儿。 可是刘凤明却哭丧着脸转身过来，“柳老板，收据都不见了！” “什么！”柳大爹心口就像挤进去一个乒乓球，直冲脑门去了，“怎么会这样车队收钱的时候，没有给你收款回执吗！” 刘凤明快要吓死了，紧紧捏着桌角，鼻尖微微渗出汗珠，“给了！我还装订好了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刚才翻了好几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柳1眉头紧锁了起来，付款回执可是最重要的证据，如果找不到付款回执，车队的领导可以一口否认收款事实，罐头厂就算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一阵吵闹声涌进了财务室，柳1站在窗边，往厂区里看去。 此时，车队的工人们已经在司机的怂恿之下，冲进了工厂里。 “柳1怎么了”柳大爹也从资料室里走了出来。 柳1指着窗外，语气低沉，“爸爸，昨天那几个车队的人已经冲进来了。现在付款回执找不到，咱们应该想别的法子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一章 罐头厂乱套了 此时的柳大爹急得焦头烂额，在财务室里来回踱步，对于这种突发事件，他完全没了主意。 “哐！”一声巨响传来，把柳大爹吓的一惊，他赶紧走到窗口边，看着一群人往生产车间去了。 “唉呀！”柳大爹急得直跺脚，生产车间里有他高价购买的设备，是整个罐头厂和果脯厂赖以生存的资本。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拔腿就往生产车间跑去。 柳1紧跟而去，身后还跟着刘凤明。 一进门，柳大爹傻眼了，抱着头看着眼前被砸坏的一条生产线，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柳大爹跑了过去，一把夺下了车队工人手中的斧子，气的言语发抖，“你们再敢动一下试试！” 很少动气的柳1也生气了，他指着工人们，言语非常激动，“你们这是破坏生产资料！破坏公私财物，你们要承担法律后果！” 工人们见柳大爹身形高大，并不敢直接和柳大爹动手，但是看见这个小屁孩又跑了出来，还净说一些威胁人的话，车队的几个工人对视一眼，决定拿柳1开刀。 “小屁孩儿怎么哪哪都有你呢” “你怎么不上学呢不上学就回家找你妈喝奶去！别在这儿耽误老子办正事儿！” 车队司机嘴角微勾，不怀好意的走向柳1，准备把给柳1一个巴掌解解气。 就在他走向柳1的时候，没注意到脚底下的一片黄桃，这黄桃，正是他刚才毁坏的生产线上掉下来的。他踩着黄桃，整个人就像坐了滑板，一下子飞了出去。 为了稳住重心，司机随手拽住了流水线的控制器，可是控制器承受不了他那么大的体重，在拉拽之下直接翻了，整个两米多高的机器砸向了司机，还殃及到了一旁的刘凤明。 “啊！”两个人被控制器牢牢地按在了地面上。 刘凤明被砸了腿，司机整个下半身都被控制器按住了，两个人的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了。 罐头厂的工人们见有人受伤，事情闹大了。纷纷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指责车队的工人，“你们惹祸了！” 没被砸的车队工人看见这副架势，依旧坚挺，“什么叫我们惹祸了！这明明就是你们罐头厂欠我们的工资不还，我们讨要工资还惹祸了” 此时，没有人管司机的死活，大家都在争论自己的观点。 “大家不要吵了，先把人救出来再说！”柳1一句话，这才把双方工人们的焦点从“钱”的问题上扯回到了“命”的问题上。 就在大家七手八脚抬控制器的时候，警察来了。 几个警察看着一片狼藉的工厂，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其中一个警察站了出来，“我是清河县城关镇派出所的所长，我姓张。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柳大爹被柳1推了出去，磕磕巴巴的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听完柳大爹的叙述后，张所长搓了搓自己的下巴，面色不怎么好。 “付款的回执真的找不到了吗” 柳大爹又看了一眼被砸的咋牙咧嘴的刘凤明，他走到刘凤明身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找不到付款回执了吗” 刘凤明痛苦的摇摇头，咬着牙蹦出几个字，“对不起啊，柳老板。我真的找不到。” 对于这个最重要的证据找不到，警察也很无奈，看着眼前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流水线，警察给出了处理办法，“你们找不到付款回执，车队的工人闹事儿讨要工资，也是情有可原的。” 柳1虽然觉得很不公平，但此时他也找不出更好的处理方法，他选择了沉默。 这时，司机和刘凤明已经在工人们的帮助下，被救了出来。 “这样，大家先把伤者送去医院，赶紧医治，别耽误了病情。剩下的车队的人你们也不要闹事儿了，看你们把罐头厂的设备都砸坏了。就算你们再有理，该赔偿的也还是要赔偿。” 一听“赔偿”，车队的几个工人哑了火，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 临走前，张所长看了一眼柳大爹，提醒道：“柳老板，你这边也要尽快把欠工人们的工资补上。不然，以后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的。” 柳大爹想哭的心思都有了，从头至尾，他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可就是这样，自己的设备还被人砸烂了，整个工厂都快被人掀翻了。 他蹲在地上，抱着头，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我没有欠薪，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柳大爹委屈极了，他仰头看着警察，希望警察能给自己指一条路。 张所长掏出一包烟，抽出来递给柳大爹一只，也蹲了下来，亲自给柳大爹把烟点上。 “柳老板，法律面前，证据最大。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收款回执倒找，不然这件事儿很难说清楚的，就算闹到法院，你也会败诉的。” 柳大爹睁着猩红的双眼，猛吸了一口烟。 “你愿意相信我” 张所长苦笑了一声，“我信不信的不重要，关键是法律得相信你，而法律的唯一标准就是证据。” 说罢，张所长拍了一下柳大爹的肩膀，起身带着警察们走了。 就在这时，更可怕的危机来了。 几个罐头厂的工人走到柳大爹跟前，其中一个说：“柳老板，你现在欠了车队那么多钱，是不是厂里的财物出现了问题” 柳大爹摇摇头，声音更咽，“怎么就连你们也不相信我我真的给车队付过款了。” “不可能，你要是付钱了，车队的人怎么会过来闹事儿呢还伤的那么严重” 柳大爹看了一眼被抬走的司机，他的下半身已经流了很多血，被抬走的一路上都是血迹。 “这件事儿我一时半会说不清，中间应该是有误会的。刘凤明做过账，他也记得付过款，只是收款的回执不见了。” 工人们纷纷议论起来，很多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罐头厂没有付过车队的工资。 “柳厂长，罐头厂不行了，我们再呆下去，很没有安全感，万一哪天我们的工钱也会被拖欠，也会闹到这样的地步。所以，我们还是现在就辞职。” “是啊！现在就辞职好了，省得以后更麻烦。” 柳大爹蹲在地上，眼前已经出现了好几件被扔掉了工作服。 他抬头看了一眼，十几个工人已经扔了衣服，往厂子的大门口走去。 原本热火朝天的生产线也停止运行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赵德发出现了 当晚，柳叁带着自己的行李回到了新家。 他原本以为能看见大家兴高采烈的样子，谁知道一开门，就看见柳贰哭丧的脸。 “怎么了柳贰”柳叁很担心自己这个哥哥，他为人老实，不会是刚搬家就被附近的街溜子欺负了 柳贰摇摇头，一头扎进了客厅。 柳叁在所有人的脸上都看见了和柳贰一样的神情，一个两个就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儿巴巴的。 “妈，出了什么事儿吗” 柳叁把自己的行李顺着墙根放了下来。 柳大妈拖着沉重的步子，给柳叁倒了一杯水，递到柳叁手上，“儿子，今天厂子里出事儿了。” 见自己妈妈心情实在不好，柳1就把昨天晚上到今天上午，几个车队工人闹事儿的事情给柳叁说了个清楚明白。 柳叁虽然也很发愁，但是他也挺欣慰的，他在柳1的脸上蹭了一下，“柳1，越来越厉害了。能把事情讲的这么清楚明白的人，我们家就只有你了。” 说完，柳叁仔细想了想眼下的事情，给柳大爹讲出了自己的想法，“爸爸，现在这件事情很棘手啊。付款的回执也丢了，我们没有人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不如找秦厂长帮帮忙。” 一听秦厂长三个字，柳大爹当场拒绝，“不行，我们已经很多次麻烦秦厂长了，我们和他非亲非故的，人家帮一次两次还讲究个情分，时间久了我们还麻烦人家，终究不是个事儿，会惹人厌烦的。” 柳叁也沉默了，觉得是自己考虑不周。 这时，柳1发声了，“爸爸，其实事情也没有多复杂，最关键的就是找到付款回执，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而现在呢，回执没了，这种单据应该是会计妥善保存的，他现在把付款回执弄丢了，他应该负责。” 柳叁也觉得柳1说的非常有道理，“是啊，爸爸。罐头厂的会计应该负责任，不然厂里的规矩都立不起来，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过错退给厂里。” 对于这件事儿，柳大爹非常无奈，“刘凤明现在因为保护厂里的设备，腿被砸断了。我不想在这个时间段因为这件事情去追责，让人寒心啊。我不忍心。” 柳大妈理解丈夫的选择，毕竟他就是这么心地善良，自己当初义无反顾的嫁给这个古田村最穷的男人，也正是看上他的心地善良。 “你们兄弟俩再想想别的办法，别拿这件事再为难你爸爸了，他是真的不忍心。” 柳大妈替柳大爹说话，她也支持自己的男人，此时却是不合适拿刘凤明的过错说事儿。 “爸，车队工人的工资一共欠了多少”柳叁问，他想自己先把这个钱垫上，用来解决眼前罐头厂的困难。 柳大爹皱了一下眉，“几个人加在一起，一共六千多。” 柳家月听见哥哥嫂子有困难，直接去屋里把自己的小钱包拿了出来，“嫂子，哥，我知道最近搬家装修啥的，已经把柳家掏空了。我这儿还有二百多块钱，现在也用不上，你们先拿着。” 说完，柳家月就把自己的小钱包塞到了柳大妈手中，柳大妈怎么也不肯收，又把钱包塞给了柳家月。 “我们不能要你的钱啊！家月，你赶紧收起来。”柳大妈红着眼眶。 “我也想帮帮你们，你们对我那么好，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挺难受的。”柳家月觉得自己很没用，在柳家就是个空气。 柳大爹看见妹妹把自己辛苦存下来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很感动，“妹子，你这钱哥哥不能收。我们厂里也不缺付给车队的这点儿钱，只是事情不是这么个理儿。” 柳大妈也点点头，觉得柳大爹说的很有道理，“是啊。如果我们这次把钱给了，所有人都会觉得我们真的拖欠了车队的工资，都会认为我们之前说的话是假话！” “这样下去，我们柳家的声誉就完蛋了。没人再会相信我们了，也没人愿意和我们合作了。”柳大爹说话的时候，眼中充满了绝望的神情。 此时，柳叁和柳1也陷入了沉思，这真的是个两难的事情，如果坚持找付款回执，不给车队工人钱的话，罐头厂就不可能恢复生产，车队的工人们肯定会三天两头的过来闹一闹。 如果柳家认栽，把车队工人们的工资再发一遍，那么，柳家之前信誓旦旦说已经付过款的事情，就会成为谎言，柳家就会成为清江县的笑柄。 “哥哥，那我们去找车队的领导，让他站出来说明一切。他总不能不承认咱们给过钱就是给过钱啊！”柳家月抱着柳七七，一边给七七喂水喝一边说着自己的看法。 “是啊，我觉得姑姑说的很对，我们怎么把这个人忘记了呢”柳叁也说，“找到他，事情也许就能解决了。” 一提到这个人，柳大爹的头都要爆炸了，柳大爹哭丧着脸，“姓齐的队长失踪了。我已经去车队找过他了。车队看大门的门卫说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柳家当即陷入了静默，落针可闻。 “砰砰砰！” 就在大家屏气凝神，思考这件事儿怎么就这么邪性的时候，柳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开门的还是柳贰，当他看见来客的时候，当即拉黑了脸，很不客气的来了一句，“赵老板你来我们家做什么！” 此时，客厅里所有的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这个赵德发来我们家做什么”柳大爹一脸疑云看着柳大妈。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赵德发上门找骂 赵德发没有理会柳贰的话，他顺着门缝钻进了柳家，就像一条泥鳅似的，不请自来的进了柳家客厅。 他笑嘻嘻的把带来的礼物放在客厅之中的茶几上，对着柳家人拱拱手，脸上的皱纹挤在了一处，看着很是滑稽可笑。 柳家人懵了，大家互相看看，不知道这个赵德发又在憋什么坏屁，各个脸上充满戒备。 柳大爹横眉冷竖，一点好脸色不给赵德发，直接问他，“赵老板，你来我们家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家住在哪” 赵德发满脸堆笑，向下压了压手，“别这么紧张嘛，上次我结婚的时候，你们柳家人不也是派代表去了。这次你们搬家，我也得来恭喜下，给你们抬抬庄啊！这叫礼尚往来。” 柳大妈凝眉沉思，总觉得不对劲儿，上次自己去赵家，又不是去参加婚礼的，“不对啊，赵老板。我和我妹子上次去你家，是去挣钱的，可没给你随份子，也没给你送礼！” 赵老板十分大度的摆摆手，“人来了就好！你们人来了，就是看得起我赵德发。至于礼物嘛，别在意这些细节。” 寒暄的事情说完，赵德发顺着柳大爹的身边坐了下来，他的脸色立马沉寂下来，显得十分惋惜，还叹了一口气。 “唉，柳老板啊。我也是才听说罐头厂发生的事情，就想过来看看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受了惊吓。做生意嘛，商场沉浮是常有的事儿，别在意。” 柳大爹瞪着他，一脸防备，“我厂子里出事儿了，你怎么知道” 赵德发淡淡一笑，很是无奈，“没办法啊，中午的时候，罐头厂的老员工跑到我家去了，把罐头厂里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在我面前哭的没了人样，说是你们柒柒果品已经撑不下去了，马上要关门倒闭，恳求我，要我给他们一份工作。” 说完，赵老板微睨着眼睛，看柳大爹的反应。 见柳大爹没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于是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这样，你们罐头厂现在的经营也出现了问题，我呢，好人做到底，我再接回来自己做，也算是给你们，给工人们一个交代。” 见柳大爹还是不说话，赵老板一拍大腿，显得很有诚意，“这样，我出十万！你的银行贷款我也给你还，你看怎么样” 还没等柳大爹说话，柳大妈直接拒绝了，“我们不卖，现在工厂运行的很好。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一听这话，赵德发伪装的嘴脸也憋不住了，他冷笑了一下，讽刺道：“真的运营的很好吗我怎么听说，今天罐头厂的生产线都被人砸了，你们的控制器也坏了，整个工厂现在处于停产状态，闹得人心惶惶的，这也叫运营的很好吗” 柳大爹没想到赵德发知道的这么清楚，心中有点慌，还好柳大妈给她稳住了局面，“今天是出了一点小状况，但是我们有能力解决。真的就不劳你费心，柳贰送客了！” 柳大妈一声令下，身材高大的柳贰就抵在了赵德发身前。 “赵老板，请了。”柳贰压低了声音，看上去很是威武。 赵德发急了，撕下虚伪的面具，语气恶劣起来，“姓柳的，你一点做生意的经验都没有，真不如把厂子卖给我，我还能给工人们一口饭吃！你这样是害人你知道吗你应该拿了钱回去种地！你只配种地！” 柳家月怀中的柳七七拱了一下身子，直接看向了赵德发，轻蔑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又钻到柳家月怀中继续睡觉了。 看见妹妹被赵德发吵醒，柳1也生气了。 “赵老板，刚才我哥哥似乎没有把你放进来，你这么硬闯进来，就是私闯民宅。要不要我报警抓你啊” 赵德发没想到又是这个柳1，他瞬间不知道怎么反驳柳1才好。只能顺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题继续说，“你们想想！罐头厂现在就卖给我，是你们柳家最好的出路！” 话音还没落地，赵德发被柳贰连推带搡的扔了出去，末了，柳贰又一次开门，把礼物也扔了出来。 门“砰”的一声关上，把赵德发挤了一个趔趄。 他揉了揉被柳贰掐的生疼的胳膊，捋着乱飞的刘海。顺带着捡起快过期的糕点，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钻进驾驶位里，赵德发把礼物扔到后座上，充满怒意的盯着柳家的新房子，他恨极了。 这一家子乡巴佬在古田村呆的好好的，不知道哪里发了神经，非要进城给自己上眼药，越想越生气。 “姓柳的！我跟你们全家没完！”赵德发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不过，一直待在柳家门口他更烦，只能开车回家，继续想怎么对付柳家的事情。 没一会儿，他又想起车队的人到家里要钱治病的事儿，心中烦闷不已。 “妈的！车队这群蠢货！什么事儿都没办成，还敢找老子要钱给你们脸不要脸！” 他又是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之上，就在这时，方向盘突然打滑，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赵德发心中一滞，随即双手紧握住方向盘，想用自己的力气把方向盘板正。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方向盘始终往左边偏去，直直撞在了对面马路的大树上。 “哐！” 一声巨响过后，树边升腾起一阵白色烟雾。 最幸运的是他没撞到人，他本人的脑袋磕在方向盘上，血顺着额角流进眼睛里，赵德发昏昏沉沉的搭在方向盘上，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求助。 这场车祸，恰好被出来溜达的柳家人看见了。 柳家月远远地认出来，车里那个昏过去的男人，就是刚才在自己家耀武扬威的赵德发，“嫂子，你看赵德发出事儿了啊。” 柳大妈顺着人群留出的空隙看过去，那油光锃亮的小头发，一看就是赵德发没错了。 “活该！”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医院奇事 回家后，柳大妈把赵德发出车祸的事情告诉了柳大爹，本来郁闷极了的柳大爹一下子来了精神。 “真是活该！这种坏人，我没必要为他的话生气！” “就是啊，咱们都应该振作起来，看看这件事儿怎么善后。”柳大妈掐掉柳大爹手中的烟。 柳大爹连忙把烟头放到水下冲了冲，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 办完这一切，柳大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柳大妈，“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但是我还是想先去医院看看刘凤明。我这心里不踏实，毕竟刘凤明是工伤，我这个做老板的也该出面慰问一下。至于他丢了回执的事情，等他出院了，我再处理这件事儿。” 柳大妈十分欣慰的给柳大爹递了一杯水，她就喜欢柳大爹心地善良这一点，几十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翌日，柳大爹带着柳1，拎着礼品去了县医院的住院部。 从护士那里打听到刘凤明的病床号，父子二人就顺着指示牌一路找了过去，可在病房前刚刚往里看一眼，柳1愣住了，他一把拉住自己的爸爸，阻止了柳大爹走进病房。 柳大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把自己拽到楼梯间的柳1。 “怎么了为啥不进去” 柳1拧着眉头，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一幕，告诉给了柳大爹，“爸爸，我刚才看见刘凤明和车队的那个司机在一个病房住院。” 柳大爹更不解了，他揉了揉后脑勺，“一个病房咋了他们不是一起送进医院的吗自然是一个病房了。” 柳1摇摇头，解释道“爸，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不简单，两个人眉眼间的目光，绝不是刚认识的模样，看起来关系很不错。” 柳大爹陷入了沉思，他的脸色跟着暗淡下来，攥着礼品袋的手越握越紧。 “28床的刘凤明和那个29床的张琦实在是太恶心了！” 柳1一偏头，是两个小护士正在整理操作台，一边配药品一边聊天。 “我也没见过素质这么差的人。对我们吆五喝六的，一点儿也不尊重人。我们又不是旧社会的丫头！” 旁边的小护士咯咯直笑，“呵，这不愿意吃，那不愿意吃的，还说医院的伙食就是喂猪的！那我们都是猪咯” “所以啊，他们都在外面的餐厅订餐的。餐厅的人直接送到病房的。” 两个小护士越说越不忿，就连放药瓶的动作也重了很多，“砰砰”直响。 就在这时，柳1走了过去，“姐姐，我想问一下，这个28床和29床的病人，是住进来的就是就是相邻床位的吗” 小护士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子，虽说这孩子问的问题很奇怪，但她见这孩子长得如此清秀好看，一看就没坏心思，于是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柳1。 “不是啊，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因为伤情不一样嘛，并不在一个病房。后来，他们自己主动要求调病房，这才调到了一处。” 另一个护士笑笑，“早知道就不给他们调了，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了似的，每天找我们麻烦，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好的。气死我了！” 就在柳1和小护士打听两个床位情况的时候，柳大爹也聪明了，贴在病房门前，听刘凤明和张琦两个人聊天。 没一会儿，打听完病床事情的柳1也走了过来，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又回到了楼梯间，各自把各自听来的事情汇总到一处。 “爸爸，你真的听见了他们两个人说起赵德发” 柳大爹很笃定，看样子严肃极了，“是，那个开车的司机和赵德发很熟，说赵老板给他了一个护身符，但是自己还是被砸了，说护身符没什么用处。刘凤明也说起过，说上次见赵德发的时候，赵德发带他去了一个川菜馆子，味道非常地道。” 柳1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乌云正盘踞在县城的西北角，大有扑过来的架势。柳1面色沉静，想了一会儿，“爸爸，我敢确定车队的工人们闹事儿，还有财物回执的丢失，都和这个赵德发脱不了关系。一定是他买通了车队的人还有这个刘凤明。” 柳大爹狠狠地锤了一下墙，把拎过来的礼品撂在了地上。 “柳1，爸爸是不是太幼稚了，很可笑竟然把一个吃里扒外的人当成厂里的功臣，还对他心中有愧，还总是想来医院看看他！” 柳1摇摇头，“爸，人心险恶就是这样，你慢慢的就会习惯，慢慢的就会防备的。” 柳大爹心中难受极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踏入这门生意，是不是真的错了。也许赵德发说的没错，他适合回古田村种地。 看着柳大爹的沮丧，柳1心中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 “爸爸，你不能把心思停留在古田村那个封闭的环境里。我说让你习惯，让你适应，并不是让你学着像他们那样无耻。而是让你有防备，你只有能看清楚人世间的无奈和无耻，你才能更好的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 柳大爹把柳1搂进怀中，此刻，他很恍惚，觉得自己才是一个被安慰孩子，而柳1反而像个大人似的。 就在这时，柳1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儿，他挣脱出柳大爹的怀抱，“爸，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还有个事情要确认。” 说完，柳1撒腿向护士站跑去，他找到了刚才那个小护士，“姐姐，我想问问，昨天晚上县医院有没有接受一位出了车祸的病人，他的头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小护士一看又是这孩子，莫名其妙的又想全数回答他的问题。 她停住了手上的活，认真的想了想，“是有一个这样的病人，姓赵的。昨天晚上八点多送过来的，他的车撞在了树上。” “那他住在几号病房呢” “他是3床，是个单人间。” “谢谢姐姐！” 柳1飞快的跑回到了楼梯间，拉着柳大爹把他往下一扥，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赵德发露馅了 柳大爹在医院的办公室借了电话，给厂里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 罐头厂里接电话的是销售科的李小明。 “李小明，你现在在厂房里找两个人，再从车队里找两个人，一起来医院。” 李小明微微一愣，随即想起了财会科的刘凤明正在住院的事情，立刻回到：“柳厂长，是去看望刘凤明同志吗我带点礼品过去。” 柳大爹咬咬牙，看着自己脚下一堆礼品，“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现在立刻过来，不要耽误时间。记得人多一点，加上你一共五个。车队的人一定要带上。” 李小明不懂为什么要特意带上车队的人，明明昨天车队的人还把厂子里的设备砸了。不过他也没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的，我马上去办。” 很快，柳大爹和柳1就在医院楼下见到了李小明，他也按照要求带来了厂里的人和车队的人。 柳大爹很满意李小明的动作迅速，把手中的礼物递给了李小明，“走，咱们上去。” 李小明一行人跟在柳大爹身后，往骨科的住院区走去，一进门，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正躺在病床上直哼哼的赵德发。 赵德发看着柳大爹满脸懵，心想这个柳大爹怎么会来医院看自己，还带了一群人，还带着这么多的礼物 随即，他得意了起来，心中开始窃喜，觉得柳大爹肯定是想了一夜，改主意了。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能经营这么大的厂子，决定还是把厂子卖给我赵德发才是正途。 罐头厂的员工和车队的员工也是一愣，面面相觑起来，柳老板明明说是来看财会刘凤明的，怎么变成看赵德发赵老板了是不是进错了病房呢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别人的心思时，病房的门被敲开了，还没等里面的人发话，就有人顺着门缝挤进病房了。 众人顺着帘子缝隙看过去，进来的竟然是上次在厂区里闹事的司机张琦，他的身后还有会计刘凤明。 两个人拄着拐杖，一人手上提着一个饭盒子，看两人眉眼之间的神情感觉去十分熟络。 二人隔着帘子，对里面的赵德发点头哈腰，“赵老板啊，您饿了我们猜您肯定是饿了，今天我们一听说您出了车祸，急得要命，就想着怎么才能照顾照顾您。” 正在得意的赵德发一震，惊恐的看着帘子外面的人影，一句话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憋得难受极了。 在场的工人们也是神情一滞，看着窘迫至极的赵老板。 这时，张琦的谄媚的声音传了进来，“赵老板啊，我们在对面的莲花餐厅给您定了营养餐，您千万别在医院吃饭啊，医院的饭菜就和猪食一样，又难吃又没有营养！” 刘明凤也笑呵呵的说：“对啊，赵老板，这家餐厅很不错的。就和上次您带我去的小妹餐厅差不多，味道啊颜色啊，都很不错。来，我给您送进去啊。” 在场的人，只要不傻都看出来几个人的关系了。 原来，这就是柳1附在柳大爹的耳边，给他出的主意。 在柳1的请求下，小护士答应把赵老板住院的消息透露给了刘凤明和张琦。 小护士一听就觉得很好玩，笑嘻嘻的问柳1，“小孩儿，如果我把赵德发住院的事情告诉28床和29床，能让他俩倒霉不” 柳1笑着点点头，“一定能，让他们两个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小护士都开心极了，围着护士站转着圈的拍巴掌，这两天刘凤明和张琦两个人可是把他们护士站的护士们折腾坏了，全部的骨科护士，没有一个人不讨厌他们的。 “报仇的机会来了！”小护士笃定的看着柳1，“小孩儿，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去做我们俩肯定不打折扣的完成！” 柳1又想了一下，“还有一件事儿，你们故意在两个人面前聊天，让刘凤明和张琦两个人知道，赵老板并不喜欢这里的伙食，从昨天晚上进来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让他们觉得赵老板很不开心就行了。” 柳1已经打算好了，刘凤明和张琦听说这个消息，一定会上赶着过来巴结赵老板的。 “行！没问题。”小护士们对视了一眼，脸上泛出兴奋的神采。 经过一番周密的安排，柳大爹就去找医院借电话，然后找到了王小明，让他找了罐头厂和车队的工人过来，起初，只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来看望刘凤明的。 而实际上，柳大爹直接把他们带到了赵老板的病房。当他们不自主的看见了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会明白的。 “赵老板，看来，你对我们家进城的事情很不满意啊，这么处心积虑的像把我们挤出清江县。” 柳1冷冷的来了一句，直接撕下了赵德发的伪装。 “昨天，你来家里劝我爸爸卖罐头厂的时候，我们就觉得很不对劲儿。今天这么一看，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时，病床前的柳大爹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他愤恨的看向赵德发，“你还说我不会经营呵！再会经营的人，也逃不脱你这种毒计的陷害啊！你先是让车队的人在我家闹事儿，又指使车队的人在我罐头厂闹事儿，砸生产线！就是要把我逼到绝路，然后你再做好人，假意用还不错的价格买我的厂子我告诉你！你就是在做梦！” 看见柳大爹人高马大又如此强势，赵德发缩进了被子里，整个人头疼的更厉害了。 此时，床帘子外面的两个人也知道自己完蛋了，躲在厕所边上瑟瑟发抖。 “我没有，你别瞎说！你厂子工人闹事儿的事情，和我一点点的关系都没有，小心我告你诽谤，你凭空污我清白！” 这时，销售科的王小明站了出来，“赵德发，你别当我们是傻子。之前，你做罐头厂老板的时候，你坏事做的可不少！” “对啊！这就是你逼迫柳老板卖厂子的手段。你并不比我们聪明，只是你比我们无耻的多，所以，不要觉得你的把戏我们看不出来，只是我们不屑于去做罢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六章 柳大爹平反了 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多说无益。 柳1一把扯开赵老板床前的帘子，目光如炬，盯着眼前的刘凤明。 “爸爸，这车队的司机，咱们无权处置，可是刘凤明是咱们罐头厂的财务，你说怎么办呢” 柳大爹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抓着了刘凤明的衣襟，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姓刘的！亏我还担心你呢！你真是对得起我！” 这话气势很足，把刘凤明吓的腿都软了，手中的拐杖直接掉了下去，整个人顺着柳大爹的身子滑了下去。 柳大爹把他扔了，“这样，啥也不说了！柳1，去报警！” 一听“报警”两个字，张琦并没有多害怕，但是刘凤明直接吓的跪了下来，他没受伤的那条腿也没用了，瘫在地上打摆子。 “不要！柳老板我求求你，不要报警！你报警我就完了，我会坐牢的！” 柳1上前，把柳大爹往后拉了一把，“爸！别心软，这种人不值得。” “放心儿子，他这次把我害惨了，我必须报警，不报警都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罐头厂的员工！” 这时，柳1背着刘凤明和柳大爹使了个眼色，随即说道，“是啊，要不是这个刘凤明把车队的收款回执弄丢了，厂子里也不至于闹成这样！现在厂里的设备已经坏了，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还不知道呢！” 一听这话，刘凤明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吱呀咧嘴忍着脚上的疼痛对柳大爹说：“柳老板！回执没丢，我收着呢！只要你不报警抓我，我就立刻给你。” “在哪啊”柳大爹再一次揪起刘凤明的衣襟，大声责问，“还不快点给我交出来！” 刘凤明吓的浑身哆嗦，磕磕巴巴的说：“在我家，我，我老婆收着呢。” 赵德发脸色煞白，受伤的脑袋更疼了。 柳大爹从刘凤明那里拿到了收款回执，柳大爹也信守承诺，并没有报警抓他。 但是柳大爹还是拿着回执去派出所，张所长经过调查，认定了柳大爹并没有拖欠工人工资的事实，而是车队的负责人张建国经营不善，卷款跑路了。 张所长为了挽回柳大爹的名誉，亲自去了罐头厂，集合了所有工人开了一个大会，给柳大爹平反。 会议结束后，罐头厂里闹着要辞职的工人们很后悔，直接把柳大爹的办公室围住了，一个劲儿的给柳大爹道歉。 “柳厂长，对不住啊！我们真的是眼瞎，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开除我们。” “对对，我们眼瞎，不应该被外人蛊惑，不相信柳厂长。” “我们都听说了，这件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赵德发那个坏鬼！” 柳厂长哭笑不得，他已经被围在办公室里一个小时了，实在没法子，他只能出去安慰大家。 “工友们安静一下，我并不打算开除你们任何人。这件事儿，我只处理刘凤明一个人。请大家放心。” 工人们眼巴巴的看着柳大爹，顿时觉得这个柳厂长的身影高大了很多。 “柳老板，你真是好人！以后我们大家伙一定踏踏实实的跟着你干！” “对！我们都愿意跟着你干。” 当天，警方已经发出通知，将对在逃的车队负责人张建国实施抓捕，柳大爹欠工人工资的传闻，就因为这个抓捕通知的发布，彻底洗清了他的冤屈。 下午，王小明就兴奋得到跑进办公室，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柳大爹，听见这个消息，柳大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仔细的盘算着这件事儿，“你说，警察要多长时间才能抓住张建国呢” “这就不知道了，也许一两个月，也有可能一两年！” 柳大爹眉头紧锁，摇了摇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抓不到他就要不到钱。太难了！” 王小明也很无奈，“就算是抓住了，也未必能要得回来钱。报纸上有很多贪官被抓的消息，赃款都被他们挥霍一空了，什么都留不下。” 短暂的纠结过后，柳大爹大手一挥，“车队的工资，我们厂子先垫付！帮他们渡过难关，毕竟我们还有合作协议，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车队垮掉！” 王小明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 很快，罐头厂的新任会计周来福就把一笔应急的钱，给车队送了过去。 起初闹事儿的几个车队工人看到了这笔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他们不敢相信商场上竟然还有柳大爹这种人。 “收着，这是我们柳厂长自己拿出来的，帮你们渡过这个难关，你们要好好干啊！” 周来福把钱交给了车队的会计，好好的收起了车队会计给的收款回执。 车队的工人们聚集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对罐头厂的会计说，“周会计，这钱我们不白拿！这恶是我们车队原来的领导张建国做下的，但我们不能丧良心，不能让柳厂长背这个锅。” “对！白拿钱的这事儿我们不干，这钱我们先应急，以后姓张的落网了，或者是我们车队经营好了！我们一定把钱还给柳厂长！” 这股对柳大爹称赞有加的风声传到了赵德发的耳朵里，见柳家形势一片大好，赵德发气的直接昏死过去。醒来后，他嘴歪眼斜，说话都说不利落了，经过医生检查，确诊中风。 又过了几天，柳叁下班回家。 他见柳大爹正在小院里摆弄白菜，于是蹲在了小菜地边上，“爸，秦厂长知道咱们搬进城了，邀请咱家人吃饭，说是要庆祝一下。” “是么”柳大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看起来很高兴，“要请客也是咱请秦老板啊！怎么能让秦老板请咱们呢” “还有呢，秦老板也知道赵德发使坏的事儿了。他今天还夸你来这，说你并不是向赵德发说的没有管理经验，他说是赵德发不明白做生意的道理。” 柳大爹放下手中的白菜，整了一下鞋边的泥巴。 他也很好奇，“做生意是啥道理啊” 柳叁笑笑，给柳大爹解释着，“秦老板说，做生意就是在做人。是人和人之间的交往，不能欺骗，不能打马虎眼，更不能心黑。他说你是个实诚人，这些你都做到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七章 柳大妈接孩子 “呵呵呵”柳大爹抚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未被人这么认可过。 “秦厂长才是个大好人，也是最会做生意的人。他对我们柳家有恩。”柳大爹抱起自己整理好的白菜，回头准备进厨房洗菜，走了两步，回头，“柳叁，以后咱们要好好报答秦厂长。” 柳叁郑重的点头，“嗯！” 这几天，柳大妈非常忙，她在给几个孩子跑学校的事情。 柳家附近有一个清江县实验小学，柳大妈去打听过了，学校接受插班生，但是插班生的户口必须是城镇户口才可以。 而柳1，柳肆和柳伍都是农村户口。柳大妈没办法，又去派出所咨询转户口的事情，可是农村户口转成非农村户口非常麻烦。 好在柳家的罐头厂在当地有纳税，说是持续缴税两年以上，就可以转为非农业户口了。 派出所的张所长见柳大妈着急，就带着她去学校说明情况。好说歹说，学校领导终于同意，这两年时间，三个孩子可以用借读的政策在学校学习，等两年后户口的问题落实下来，再办理正式入学。 柳家的三个孩子就用借读的身份，进入到清江县实验小学上学了。 老师把柳家的三个孩子分别带进了各自的班级，在做过自我介绍后，分别落座。 他们虽然在不同的年纪和班级，但都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所有的同学都盯着他们的衣着看，还窃窃议论。 “你们看看，这个叫柳1的，穿的什么衣服啊是他家妈妈给他做的吗” “不止是衣服，鞋也是的啊！好土。” 这些杂七杂八的话入耳，柳1权当听不见，他默默的坐在窗边，翻看着今天顺手买的报纸。 但是柳肆和柳伍可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他们听见班上同学议论他们兄弟二人土气，直接开骂了，“你们才土呢！” “呦！你们说的这是哪里的土话啊，在学校，请讲普通话！” 柳伍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的像画片上的小公主似的女孩，叉着腰指着教室里的“请讲普通话”的标语。 “就是！乡巴佬！” 另外一个女孩也开口说话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高傲的神情，看上去真的就像被娇宠着的公主一般。 这两个女孩也不是别人，正是赵德发家的六姑娘和七姑娘，一个叫赵兰一个叫赵菊。两个人和柳肆柳伍年龄差不多，是同班同学。 看着柳肆和柳伍不说话，也不回击。两个人怒了，觉得被无视了，赵兰叉着腰上前拍打着柳肆的桌子，愤怒极了，“柳肆！我告诉你了，要讲普通话你不知道吗” 柳肆的额角上渗出汗珠，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两个丫头，要是一个男孩这样，顶多就是一顿打呗，女儿麻烦极了，打也打不得，骂似乎也骂不得。 柳肆向柳伍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柳伍一耸肩，比柳肆更加无奈。 “算了！别理他们这两个土包子！”赵菊伸手把姐姐赵兰抓了回来，“大姐说了，土包子会传染的！赶紧走。” 听见这话，柳肆和柳伍气的七窍生烟，但是看见她们真的走了，却也松了一口气。 当天下午，柳大妈把柳七七和小六抱进了柳家月的房间，“家月，你提嫂子看看孩子。” 正在看书的柳家月把书合上，笑盈盈的接过两个孩子的手，把他们牵到床边上。 “没问题，你就放心嫂子，你这是要去干嘛啊” 见柳大妈今天穿的格外整齐大方，柳家月忍不住问了一句。 “接三个孩子放学啊，今天他们第一天在城里上学，我想给他们一个惊喜！”说完，柳大妈还扬起了手中的包包，神秘的看着柳家月，“我还给他们准备了一点糖！” “嫂子，你真细心，三个孩子有你这个妈真是太幸福了。” “糖”坐在床上的小六听见了“糖”这个字，安耐不住了，伸着手要。柳大妈叹了一口气，只好从包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塞到了小六手上。 转身，柳大妈又问七七，“宝儿，你要吃糖吗” 七七摇摇头，笑盈盈的看着小六鼓囊囊的嘴巴。 安顿好了两个孩子以后，柳大妈快马加鞭的往实验小学赶去，她到的时候，还没到放学的时间，柳大妈就围着学校转了两圈。 跑学校的时候，柳大妈还没仔细的看过这个小学，现在细细看着，简直觉得这个学校太好看了。 校园每一层楼上都有花坛，花坛里栽种着迎春花，现在这个季节，虽然迎春花不开放，但是绿油油的叶子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的。 看着看着，柳大妈的眼眶子烫烫的，她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还好她坚持搬进城了，古田村的小学和这一比，简直小的不能再小了。她觉得，三个孩子在这么好的条件中学习，一定能够成为有出息的人。 想着想着，学校已经响起了放学铃声，孩子们鱼贯而出，柳大妈伸长了脖子，在学校门口搜索着三个孩子的身影，可是直到门卫关上了大门，她也没见到孩子们。 柳大妈急了，跑到门卫室，“师父别关门！我家孩子还没出来呢！” 门卫看了柳大妈一眼，“几班的我打电话问问。” “一个是三年级三班，叫柳1。两个是二年级一班，叫柳肆柳伍。” 门卫一愣，随口说，“这名字挺好记的。你们农村人起名字都这么随意。” 柳大妈心急，没搭他的话，眼巴巴的看着门卫进去打电话了。 没一会儿，门卫笑呵呵的走了出来，“你进去，二年级一班的张老师找你。就在三楼的办公室。” “找我”柳大妈一愣，不知道老师找自己做什么。 “对，找你。你家孩子在学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自己上去看看。” 说完，门卫给柳大妈让出来一条道，让她从门卫室进了学校里面。 刚到三楼的老师办公室，柳大妈就愣住了，她不止看见了柳1，柳肆和柳伍。她还看见了柳贰。 “柳贰！你怎么在学校呢”柳大妈想不通，一个快二十岁的怎么在小学里。 张老师看见孩子们的妈妈来了，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 “你家大儿子今天在学校操场上晃荡，看见了他两个弟弟被女同学欺负了，然后你大儿子就翻墙进来，帮他两个弟弟出头，把两个小女孩吓哭了，那俩孩子现还在隔壁教室哭呢。”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赵家两个女儿 看着张老师领过来的两个孩子，柳大妈眼前一亮，这两个孩子就像是电影上的富家小姐似的，不止穿的和一般孩子不一样，长得还特别精致漂亮。 就在一恍神间，柳大妈呆住了，她们两个的脸蛋儿和小七七太像了！ “妈，就是他们先骂我和柳伍的！骂了我们一天了，说我们是乡巴佬，土包子。”柳肆当着老师的面儿和自己妈妈说起前因后果。 张老师也有些为难，小声的和柳大妈说，“确实，我已经和班上的同学核实过了。是这两个丫头先骂人的。我已经把她家的家长也叫过来了。” 看着墙上的挂钟，张老师有点无奈，“应该快到了！” “嗯。谢谢你张老师。” 说完，柳大妈走到了赵兰和赵菊跟前，从包里掏出来一包糖，递给两个小女孩，她弯着腰脸上带着笑意，“我家大哥哥说话嗓门大，吓到你们了阿姨替他道歉。但是也请你们以后好好和柳肆柳伍相处啊，好吗” 赵菊看着大白兔奶糖舔了一下嘴唇，刚准备接，就被姐姐赵兰把手打了回去，“别拿她家东西！大姐不是说了吗乡巴佬会传染的！” 一听这话，赵菊立马把手收了回来，嫌弃的看着柳大妈手中的糖果。 “还好姐姐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变成乡巴佬。”赵菊庆幸着。 这时，赵兰抱着胳膊，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喂，乡巴佬，谁要和你儿子做朋友！你家大儿子骂我们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就像蒙混过关吗没门！” 柳贰一听这话，气得浑身直抖，他紧捏着拳就要冲上去，被柳大妈拦住了。 此时，一旁的张老师无奈极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骄纵难管的女孩儿。 “砰砰砰”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张老师说了声“请进。” 柳大妈也顺着大门的方向看过去，一见来人是赵家的老保姆王婶儿，柳大妈脱口而出，“王婶儿，你怎么来了” 王婶儿看见柳大妈也是一愣，随即指了指两个女孩，“我来接她们。” 柳大妈惊得合不拢嘴，“他们是赵家的孩子” 一问之下，柳大妈又觉得自己可笑，这两个孩子和七七长的那么像，又穿的那么富贵，不是赵德发的孩子又是谁的呢！ 此时，张老师发话了，“既然你们家长们都认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随后，张老师转向了柳贰，开始教育他，“柳肆哥哥，你不应该不经过允许就进入到校园，这样很不好。就算是柳肆柳伍被人欺负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解决。不用你一个这个大的孩子操心。明白吗” 柳贰点点头，“老师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进学校了。” 张老师很满意他的回答，她又看向了赵兰和赵菊，“你们呢你们羞辱同学这一点非常不对。所有的人都应该互相尊重，更何况柳肆柳伍还是你们的同学呢” 张老师知道这两个孩子难管教，也不多说什么，又看向了柳肆柳伍，“你们两个刚刚转学过来，以后有事儿，要告诉老师明白么” 柳肆柳伍点点头。 “行，那就这样，大家都回去。” 赵兰赵菊很不服气，两个人一起给了张老师一个大白眼，齐齐跑了。 王婶儿很无奈，只能点头哈腰的给老师道歉，“对不住啊张老师，这孩子，” 张老师知道王婶儿不是家长，多说无益，“没事儿，你先带他们回家去。” 赵兰和赵菊根本就不等王婶儿，直接冲到校门口去找自己家的车去了，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王婶儿和柳大妈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唉，我刚听老师的意思，这两个丫头在学校欺负你们家孩子了”王婶儿有些不好意思，赵家孩子都是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 “嗯，不过我家孩子做的也不对。”柳大妈指了一下自己大儿子。 王婶儿连忙摆手，“我看没什么不对的，赵家的孩子就是欠教育，就该骂！我看不止应该骂，还应该打呢！” 听见这话，最高兴的莫过于柳贰，“我觉得这位婶子说的很对！这两个丫头就是欠教训！妈，你是没见着他们的样子，对柳肆柳伍凶得很！我要是不拦着，他们已经上手打了！” “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柳大妈斥责了一句柳贰，柳贰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乐呵呵的跑着去追柳肆柳伍去了。 见着周围没人，王婶又开始和柳大妈聊起来赵家的事情了。 “赵老板住院了你知道” 柳大妈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从赵德发受伤的那一刻起，她可是都看在眼里了。 “赵老板一住院，赵家新娶进门的这个太太啊，完全管不住这几个孩子。”王婶儿叹了一口气，脸上尽是疲惫，“就拿刚才老师打电话话找家长的事情来说。她挂了老师的电话后，就是不来学校。” “啊”柳大妈惊了，“赵老板不知道吗” “赵老板中风了啊！一直在医院里躺着呢，什么都管不了了。” 柳大妈也跟着王婶叹了一句，“也是，这两个孩子这么顽劣，只怕亲爹的话都不会听，更何况是后妈的话呢。” 王婶儿砸了一下嘴巴，“就是这个道理，不然我怎么会来接孩子呢！我要是不来，他们家就真没人接这两个孩子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赵家姐妹发飙 听王婶儿说起赵德发的老婆非常厉害的事儿，柳大妈暗暗地笑了，心想这不是活该么谁让他这么大年纪还娶个小媳妇儿呢以后还有的受呢！ 柳大妈正在暗笑时，就听王婶儿又说，“还不止不管孩子这一点儿呢，她现在恨不得把赵家的姑娘们都甩出去。已经过了18岁的那几个，她现在一心烦，就嚷嚷着把她们都嫁人了才好。” 对于这点儿，柳大妈也觉得新娘子过分了。 “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怎么能替孩子做这样的主呢就算是女儿，也有留在娘家生活的权利啊。新娘子这么闹，赵德发他也不管管吗” 王婶儿一撇嘴，十分不屑，“赵老板才不管她的女儿呢！他是最重男轻女的人，他巴不得自己女儿们赶紧走，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赶紧出院，和新娘子多生几个儿子才好！” 闻言，柳大妈直接嘲笑，“赵老板也快五十岁了恐怕这个年纪再想生儿子，年龄和身体情况都不允许了。” “谁说不是呢”王婶儿紧跟着窃笑，“他在做梦呢！之前那个太太就是为了生孩子，把命都搭进去了，转身这个赵老板就找了个小老婆，他找老婆也就是为了生儿子罢了，要不他才舍不得花钱娶媳妇儿呢！没良心的。” 提起前一任太太，王婶儿的心就不舒服起来，“唉，要是赵家最小的那个孩子还活着，也就是像你家柳七七那么大了，应该也是那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可惜了啊！” 柳大妈一听这话，心中警觉了起来，连忙摆脱和赵家的关系。 “我家七七没福气啊，只能生在农村，哪有赵家的孩子那么好的生活条件呢。” 王婶儿似乎没听见这话，她拉着柳大妈要把自己刚才想说的话说完，“妹子，你这不是进城了嘛，城里的妇女都是要工作的。你要是没时间带孩子，就可以把七七和小六送到托儿所里。那里面专门收还没到年龄上幼儿园的小孩儿的。照顾的很好的。” 柳大妈略一沉思，也是这么个道理，“嗯，谢谢王婶子还为我操心着呢，我现在还有时间带孩子，等实在忙起来了，我会考虑的。” 王婶儿正准备说别客气时，就听见赵兰远远地叫她，“王婶！我家车呢！车怎么不见了，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儿就没和司机交代要在校门前等我们吗！” “我是走来的，交代什么”王婶儿憋着气回了一句。 “你走来的！你还打算让我们俩和你走回去！”赵菊气的直跺脚，她可不想走回家。 赵兰也很生气，她还想让柳肆柳伍这两个乡巴佬看看她家的轿车呢！ 王婶儿解释道，“我出门的时候，新太太要司机带他去商场，司机当然没时间来接你们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赵兰，早已经眼眶子通红，大骂起来，“好啊！刘小兰，你给我等着！” 王婶儿立马附身到柳大妈耳前，“刘小兰就是她的新妈！” 赵菊闻言，也不客气了起来，站在学校门前大骂，“刘小兰！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抢了我们的爸！还想抢我家的车，做梦你！” 这句话引起了围观同学的哄笑，他们围着赵家姐妹两个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起来，“我们还当你们俩是多大的大小姐呢，弄了半天，连妈都没有。爹还给你们找了个小妈儿，真是够可怜的！” “你们知道个屁啊！”赵兰不示弱，抡起书包砸向嘲笑她的人，赵菊先开始觉得很丢脸，后来看姐姐发泄的很爽，自己也把书包脱了下来，照着围观人开始抡书包。 赵菊一边抡，一边骂，“一群穷鬼，等哪天我让我家司机把车开过来！让你们开开眼！” 几个同学又开始嘲笑起来，“你家还司机拉倒，你赵家就是表面光鲜一点儿而已！听我妈说，你赵家的厂子都保不住了！现在还能住上大别墅你们就好好珍惜，别等哪天睡大街了，你们俩就跪在学校门口要饭，我还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扔两个硬币！” 赵兰和赵菊两个人都要杀疯了，书包里的书全部掉了出来，在学校门前洒的满地都是。 “别闹了好吗”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包括赵家姐妹。 赵兰和赵菊都看呆了，他们没见过如此英俊，又有气质的人。就连身上和柳肆柳伍如出一辙的旧衣裳，在他的身上也显得毫不违和，还把这个人衬的格外清新脱俗。 “关你什么事儿啊你不也新转学过来的！”刚才被柳1噎了一句的同学，开始把矛头转向柳1了。 柳1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是没我的事儿，但是你们欺负同学，我可以进去告诉老师，反正老师现在也没下班，我觉得她不介意再多管一件事儿。” 三秒钟后，赵兰和赵菊两姐妹看着柳1两眼冒光，简直觉得柳1就是他们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一瞬间，恰好被柳大妈给看见了，她一把拉过柳1的手，深怕柳1被赵家这两个姑娘给拐走了。 “这么好的两个孩子，都被赵德发这个东西给带歪了！”柳大妈暗暗地感叹了一句。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章 柳家月拒绝顾宇飞 和王婶儿分别后，柳大妈一路都在考虑她说的话，倒不是她想把柳七七和小六送进托儿所，而是柳家月这大好的年华，每天在家带孩子终究不是个事儿。 回到家里，柳大妈就看见柳家月领着小六和七七在院子里玩儿，给他们讲解柳大爹在院子里种的各种各样的菜。 “七七啊，你知道这是什么菜嘛” 小七七嗯了两声，也不回答。 柳家月的脸上满是笑意，柳大妈的心里却是酸酸的。 她上前把两个孩子领了过来，交给了柳1带着，自己则拉着柳家月的手往屋里走去。 “家月，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两人坐到客厅的沙发里，柳大妈给柳家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上，“家月，咱们也进城了，你有啥打算吗” 柳家月不解的看着柳大妈，“我就打算在家帮你们照顾孩子啊。” 柳大妈面色一沉，有些着急，“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你才二十多岁。你应该多想想你的未来啊！” “嫂子，我觉得在家帮你带孩子挺好的啊，七七和小六这么小，你一个人咋带的过来啊等两个孩子长大一些，我再考虑我自己的事儿，也不迟啊！” “那就晚了！”柳大妈真是为柳家月的磨蹭着急了，“你现在不想想你的未来怎么能行啊你就打算以后嫁给顾同志后当个家庭主妇啊我和你说，城里的女人可是要工作的，尤其像你这种年轻的女人，更是要去工作。” 柳家月抿着嘴唇，感激的看向柳大妈，“嫂子，这些事情我还真的没想过，我这个人总是想着眼前的事儿，谢谢你替我操心！为我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 柳大妈把柳家月的手拉过来，“别这么说，这都是嫂子应该做的！既然你已经见过顾同志的妈妈了，他对你也很满意，你就应该做的更好，成为更好的自己。” “嗯，我懂了，嫂子！” 说完这件事儿，柳大妈就去厨房，准备做饭的事情了。 看着柳大妈的背影，柳家月很是感动，她真心为自己有这么好的嫂子而高兴。感动过后，柳家月陷入了沉思，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喜欢做什么。 到底怎么做才能真正的成为城市里的女人呢她很迷茫。 同时，陷入迷茫的还有顾宇飞，他知道柳家月搬进县城以后，非常高兴，一连几天都去柳家，想约柳家月出去玩，谈谈恋爱什么的。 可是每次去柳家，他都被柳家月晾在一旁了，柳家月不是在洗衣服做饭，就是在带孩子，没有一次跟他出去溜达的，更别提二人世界了。 想到这儿，顾宇飞很是气馁，他本以为柳家月进城之后，两个人谈恋爱会更加方便的。没想到，就连在古田村，趁着送自己去公共汽车站的空挡还有一点儿二人世界，在城里直接被封杀了。 每次走出柳家大门都是形单影只，顾宇飞觉得自己有点可怜。 这天，顾宇飞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电影票，放在了柳家月的桌子上。 “家月，最近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电影，叫庐山恋的。咱们一起去看，我的电影票都买好了。” 柳家月抱着小六，直接拒绝了，“不行啊，我还要带孩子呢！我不能出门的。” 顾宇飞看向柳家月，他突然想了起来，柳家月每次拒绝自己的时候，并不是真的没有出门的打算，如果真的不打算出门，她应该穿的比较随意，但是她这一连几天都穿的很漂亮，一身儿新买的卡其色的小风衣。 怎么看，柳家月的这幅装扮也不是在家里穿着的样子。 “真的不去吗”顾宇飞带着期盼，又问了一遍。 柳家月低着头，抱着小六喂他吃饭，她看向了顾宇飞，眼中充满着笃定，“真的不去啊，你可以自己去看啊。或者，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去看。” 此时的顾宇飞就像被扎漏了的轮胎似的，瞬间瘪了。 “可是这张票是我专门去为你买的啊，而且这种题材，我也不合适和别人去看啊。” 《庐山恋》这部电影，柳家月已经在报纸的专栏里看过介绍了，这是一部爱情电影，打破了国内很多个第一，最让人震撼的就是，这部电影有着国内荧屏的“第一吻”。 此时，柳家月依旧嘴硬，“那你就找个女性朋友去看啊，没有什么不一样，总之不要浪费了才好。” 她说的很轻松，实则心中很不是滋味。顾宇飞听见柳家月的话，整个人就不好了起来。 他的好心情瞬间跌倒了谷底，“好，那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 “嗯。”柳家月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的心底明明是那么的痛，还是笑着目送顾宇飞走了。 看着顾宇飞的身影消失在柳家的小巷子里，柳家月才暗暗的咬紧下唇，险些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较劲儿。究竟是在和自己过不去，还是过顾宇飞过不去呢 一路上，顾宇飞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家，他很沮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回到家后，他把最近的事情翻了个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罪柳家月了，他想的头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此时，吴钩西挂，他看着月光像是一层银粉似的铺在家里的窗台上，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家月是不是要和自己分手，而不好意思说呢” 想到这个可能后，顾宇飞连呼吸都觉得疼了，他轻轻锤了一下床板，把脸埋进了枕头里。灼热的呼吸让他的脸变得很烫。 “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乱了顾宇飞的胡思乱想。 他爬起来，趿着鞋去接电话。 “儿子，你来接妈妈下班” 顾宇飞一愣，看了一眼日历，这才想起来自己前几天和妈妈约定过，22号要去接她下晚班的。 “好的，我马上就到。” “行，你赶紧来啊，我顺便带你见见我一个学生。”韩宁梅的声音有些疲惫还带着一点儿神秘。 挂掉电话，顾宇飞有点莫名其妙，不过顾宇飞也没多想，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骑上自行车直奔妈妈的学校去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一章 顾宇飞的奇遇 顾宇飞骑着自行车，在县城的马路上飞奔。 他的心突然乱糟糟的，因为他想起来半年前的一件事情，当时，母亲也是这么神秘兮兮的。 当时，他一到学校，母亲就把自己的一个女学生介绍给他，事后顾宇飞才知道，母亲是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他，想让她们恋爱。 想到这儿，顾宇飞骑车的速度就降了下来，他有些埋怨自己的母亲了。母亲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柳家月，怎么又要把自己的学生介绍给他呢 但是顾宇飞也不能不去，他答应了妈妈去接她下班，是不能出尔反尔的。 “唉！”顾宇飞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速度，他决定一会儿找韩宁梅老师好好谈一谈，他一定要第一时间当面拒绝妈妈的做法，告诉妈妈，他这辈子非柳家月不娶。 就在顾飞宇马上要到县城夜校的时候，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了两个身影等在夜校前的路灯下了。 “妈”顾宇飞加快了脚步，他看清了站在前面的人是母亲韩宁梅，那后面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肯定就是她的那位学生了。 可到了韩宁梅身边，顾宇飞的自行车差点没翻了，母亲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柳家月。 “你们怎么在一起啊”顾宇飞完全想不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了，“你们在这儿碰见的啊” 韩宁梅被儿子气笑了，“对，我们就是在这儿遇见的！而且，我要介绍给你的同学，就是柳家月同学。” 这番话，彻底给顾宇飞说蒙了，“什么意思啊家月你报夜校了” 柳家月羞涩的低下头，摆弄着裙边的蝴蝶结，“是的，我已经读了好几天夜校了。是我拜托阿姨，让她不告诉你的。” 顾宇飞恍然大悟，刚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抓心挠肝的郁闷倏然飞走了，他脸上笑的皱纹都挤了出来，“家月！你这几天拒绝和我出去约会，出去看电影，都是为了在学校上课” 韩宁梅呵呵的笑了两声，柳家月更是害羞了。 她抿着嘴，点了点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不太好意思说。” 顾宇飞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大手一挥，“没事儿！没事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不用在乎我的。” 原来，柳家月前几天听了柳大妈的话，好好地思考了一番，他决定，不能在家里带孩子蹉跎了大好青春，而且就算以后和顾宇飞结婚，自己也不能当一个家庭主妇，她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才行。 她到县城的夜校报了名，谁知第一天上课，发现自己的老师竟然就是顾宇飞的妈妈，柳家月和韩宁梅在课前对视了半天，大家都很吃惊这个巧合。 “家月，你知道自己提升自己，就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加油啊。”韩宁梅拍拍柳家月的肩，鼓励着她。 第一次在古田村见到柳家月的时候，她只觉得这个女孩老实忠厚，是个能做家务带孩子的好手，可就在那天无意间在课堂上见到柳家月之后，韩宁梅更加喜欢柳家月了，觉得她是个有韧性，知上劲的孩子。 此后，她对柳家月更加满意了，所以今天故意给儿子顾宇飞来了这么一招，想让小两口的感情更进一步。 “谢谢你妈，把这么好的女同学介绍给我，我很满意。” 韩宁梅忍不住大笑，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变的幽默了呢 “好，你满意就好，妈妈就不耽误你们了解彼此的时间了。妈妈先回家了！” 顾宇飞可不干，一把扯住妈妈的自行车把，“妈，我可是答应你了的，今天必须送你回家，是家月” 顾宇飞冲着柳家月使了个眼色，柳家月也笑了，“阿姨，我们送你回家。” 韩宁梅呵呵一笑，骑上自行车先走了，顾宇飞紧追而上，“家月，能跳上来吗” 柳家月点点头，抓住了顾宇飞的腰，蹦上了自行车后座。 柳家月的手在顾宇飞腰间掠过的瞬间，顾宇飞浑身就像是过了电似的，为之一颤。没两分钟的功夫，韩宁梅就到了教师宿舍楼了。 她不等顾宇飞下车，直接把自己的车锁好，冲着顾宇飞喊了一句，“我就先回家了！你送家月回去。” 顾宇飞无奈的摇摇头，“妈！你要不要这么急啊！这么快就把你儿子撂下了” 走道里传来了韩宁梅爽朗的笑声，直到顾宇飞看到自己妈妈家的灯亮了起来，他这才载着柳家月回家去了。 路上，顾宇飞抱怨起来，“家月，你是不知道你今天让我去找别人看庐山恋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受。” “对不起了！”柳家月抱着了顾宇飞的腰，“我今天真是没时间。” 顾宇飞看着皎洁的月亮，深深一叹，“可惜了啊！五块二毛！电影已经结束了。” 柳家月把脸埋在顾宇飞的后背上，笑的岔了气儿。今晚，她有发现了顾同志的另外一个优点，那就是这个人外表严肃，但是内心是幽默可爱的。 在柳家门前，顾宇飞对柳家月依依不舍起来，他抓着柳家月的手不肯走，柳家月害羞的要命，生怕被人撞上了自己脸红，赶紧把顾宇飞给糊弄走了，她转身挤进了柳家的门。 顾宇飞站在路口，远远地看着柳家月进门，这才放心的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柳家的人都没睡，这几天他们已经习惯给柳家月留门了，只要柳家月不回家，柳家的人绝不睡觉。 “嫂子，哥！我给你们说一件好玩的事情。” 柳家人聚精会神的听着柳家月说起刚才的事儿，各个脸上写着“震惊”二字。 “这么巧啊你前几天怎么就不告诉我们呢”柳大妈有些疑惑，柳家月上学已经好几天了，怎么现在才说自己的老师就是顾宇飞的母亲。 柳家月笑笑，“因为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儿啊，直到今天，我才能确定韩老师是真的接受我了。我的心就踏实下来了。所以才放心下来和你们说这件事儿，其实前几天我心里真是没底儿的。” 闻言，柳大爹赞道，“我妹子了不得啊！心里能憋住事儿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 这句话柳大妈很赞同，柳家月已经不是古田村的柳家月了，她现在已经知道筹谋自己的事情了。 “家月，上课了饿不饿嫂子给你加餐！和七七小六一起吃点儿” 一听吃饭，柳家月的肚子真的咕咕了两声，她笑呵呵的点头，“谢谢嫂子啊！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肉燥面就端上了桌子，看着柳家月吃的开心，两个小宝宝也吃的香，柳大妈儿满意极了。 “家月，在夜校好好学习啊，嫂子每天都等着你，给你加餐！” 柳家月感动的看向柳大妈，强忍住鼻头的酸涩。她觉得这辈子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她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二章 柳家二妹来了 自从上了夜校后，柳家月的作息变的十分规律。 她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给柳1柳肆柳伍几个要上学的孩子准备早餐，忙活完早饭的事情，她就帮着柳大妈招呼刚刚醒来的小六和七七。 等柳1领着两个弟弟去上学，柳大爹也去了罐头厂，柳大妈忙活完洗碗和打扫卫生的事情，就来接替柳家月看孩子。 约莫九点钟以后，柳家月就开始学习昨天晚上夜校布置下来的作业。 每天过着一模一样的生活，充实而满足。 “咚咚咚。” 柳家的大门被敲响，柳家月歪着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嫂子柳大妈已经去开门去了。 “唉呀！家华！你咋啦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你大哥在家等你啊！你大哥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听着柳大妈热情的声音，柳家月就知道来人是自己的姐姐柳家华。 对于姐姐的到来，她有些吃惊，放下笔走了出去。 柳家华是柳家月的亲生姐姐，也是柳大爹的二妹。柳家华十八岁招工进了县城的纺织厂工作，后来嫁给了纺织厂的领导，男方叫薛明益，是纺织厂的科长。 之前，因为柳大爹家庭情况很不好，他也不想拖累自己的妹妹，所以和这个二妹很少走动。 这次，柳家华能上门来看哥嫂，不止柳家月震惊，就连柳大妈也挺奇怪的。 虽说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柳大妈还是很热情的把柳家华迎了进来。 “唉！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这啥都没准备。”柳大妈往屋里看了一眼，她有些尴尬，由于两个小奶娃娃的折腾，屋里已经乱七八糟的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柳大妈的话语中带着埋怨，但是这份埋怨听起来十分亲切，自然。 和柳大妈的自然亲切不一样，柳家月看着柳家华倒是多了一些生分，她怯生生的站在门边，看着五六年没见面的姐姐，叫了一声：“二姐。” “哎！”柳家华眼眶子瞬间红了，上前一把搂住了柳家月，“妹子！你还好吗二姐我真是没当好这个姐姐，我也是去了古田村才听说你的事儿！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咋不来找姐姐呢” 说话时的柳家华眼底掠过一丝尴尬和不安。 柳家月连连摆手，“我不能给姐姐添麻烦啊。毕竟哥哥家就是娘家了，姐姐家是你的婆家。” 柳家华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柳大妈一见姐妹俩站着说话呢，赶紧把柳家华往客厅的沙发里引，“来，家华。坐沙发上再聊。我去给你倒杯茶。” “麻烦嫂子了。” 柳家华又牵着柳家月的手，“听村里人说，你已经找到婆家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听说对方还是县城法院的” 一提到顾宇飞的事情，柳家月的脸倏然间红成了苹果，她含着眉眼点点头，“是的，他叫顾宇飞。在县城的法院工作。” 谁知道柳家华却知道顾宇飞这个人，她拍了一下大腿，笑道，“你说巧不巧我还真是知道这么个人！他妈妈是老师对不对在县城夜校里教书” 柳家月和端茶过来的柳大妈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儿太巧合了。 柳大妈把茶水递到柳家华的手中，问：“妹子，你是咋知道这么个人的” “唉！”柳家华叹了一口气，比划了一下，“你们来县城住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谁不知道谁啊尤其是这种优质男青年，纺织厂的姐妹们都惦记着呢！” 柳大妈哑然失笑，“我还以为他家很出名呢，搞了半天还是惦记着顾同志这个优秀的男青年。” 柳家华端着杯子抿了一口茶，继续说，“要说出名，他也的确出名。我前段时间听他的名字听得耳根子都麻了！我们厂里就好几个姑娘喜欢聊他的事儿，说他一表人才啦，为人正直啦！说她虽然是寡母养大的，但是他的妈妈是个文化人。就连去世的父亲也是部队干部。而且他家是家底厚实的。” 说完，柳家华突然把目光挪向了柳家月，用肩膀抵了一下她，“要说我妹子运气就是好呢！顾宇飞谁也没看上，就是看中了你。”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摆弄扣子的柳七七拉了一下柳大妈的裤腿，柳大妈低头一看，就见柳七七冲着她指了一下门前的东西。 柳大妈刚才太激动了，还没顾得上看柳家华带来得到东西，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礼品盒，而是一个随身的行李箱。 聪明的柳大妈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儿不简单，柳家华上门可能不是来看哥嫂的，应该是遇见什么难处了。 既然是丈夫的妹子，柳大妈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直接问道，“二妹，我看你拎着箱子呢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柳大妈一问出这句话，柳家华的下颌一紧，紧接着眼泪“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嫂子，这事儿我真不好意思说！太丢人了!我男人薛明益他，他在厂里和纺织厂的女会计勾搭上了，他俩搞破鞋！我本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谁知道我一和他提这件事儿，他就骂我多管闲事儿，让我管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了！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 柳家华掏出帕子，擤了一把鼻涕，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他把我要气死了，我就和他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本来我想回古田村去的，谁知道回去以后，才知道你们已经搬家了，这个地址还是村里面的人给我的。” 听见这些，柳大妈沉默了，感叹着柳家两姐妹的命怎么这么苦，都遇上了这种人渣男人。 柳家月对姐姐柳家华的事情感同身受，跟着她一起抹眼泪。 但是柳家月经过王志恒这件事儿后，她已经成熟了很多。 哭，可以。但是眼泪不能解决一切。 她抓着柳家华的手，“姐！不行就离婚，这种男人不要也罢，薛明益就不是个人！这种男人早点离婚就是解脱啊！” 离婚柳家华一哆嗦，拼命地摇头，“不行！我不能离婚的。你没孩子，当然可以说离就离的，但是我有两个孩子啊，我要是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如果抚养权给他，我不放心更不甘心！如果抚养权给我了，我的工资那么低，该怎么养活两个孩子啊我不能离婚的！” 此时的柳家华情绪突然变的很激动，说话伴着更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柳大妈稍微一合计，安慰道：“家华，你也别着急啊。你先住在我家里。咱们慢慢想办法好吗” 柳家华抹了一把眼泪，此时她的脸看上去状态十分不好，脸上浮肿着，鼻子嘴巴都红通通的，眼睛也往外凸。 “嫂子，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法子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这种恶心的事儿偏偏要摊在我的头上呢！就算我俩还能过下去，下半辈子我该怎么活啊” 这话说的柳大妈心如刀绞，她轻轻揽过柳家华的肩头，“家华，咱们先想个法子，让你男人赶紧和那个女会计分手才行。”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三章 柳叁买了礼物 柳家华点点头，止住了哭声。 直到晚上柳大爹忙活完罐头厂的事情，回家了才知道自己二妹柳家华出了事儿。 柳大爹听着听着，神情愈发凝重，他坐在门槛上狠狠地按灭了手上的烟头，“我去找他谈谈！” 一阵哭声从客厅里传了出来，幽幽的，听的柳家人都挺难受的。 柳大妈阻止了柳大爹，“先不要去，这件事儿和家月那件事儿不一样。家华说的对，他们有两个孩子，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婚。” 柳大爹狠狠的在自己脑袋上锤了几下，继续坐在门槛上掏出一根烟，蓝幽幽的火焰攀上烟头，橘红色的火光映在柳大爹半张冷峻的脸庞上。 第二天一早，柳家月刚刚爬起来准备做饭，就听见厨房里已经有人忙活了起来。 她拢着头发打着哈气进去一瞅，竟然是柳家华在忙活做饭了。 “二姐，你咋不多休息一会儿呢我来做这些事儿平时都是我做的。” “没事儿，我一会儿还要上班，我平时也起这么早做饭的。倒是你不应该起这么早的，你昨天上学很晚才回家，多去睡一会儿！”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热腾腾的面条已经出锅了，柳家华把面条盛在一个大盆里，端到了餐桌上。 柳家月开始帮柳家华拿碗拿筷子。 就在柳家孩子们围着桌子开始吃饭的时候，柳家华看到了柳1正在帮柳七七洗脸，心中一暖，“柳1真是个好哥哥，这么小就知道照顾妹妹了。你看这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 对此，柳家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柳家月笑着说，“柳1照顾的比我这个姑姑还要贴心，我也是自愧不如的。” 看着两个孩子，柳家华碗中的面条顿时没了味道。因为柳1照顾柳七七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希望薛明益做个人，能照顾好我的两个孩子。” 柳家人集体沉默。 吃了早饭，孩子们背上书包就去学校了，柳家华也要去纺织厂上班。 临出门前，柳大妈塞给柳家华几颗水果糖，“家华，吃点糖能开心点儿，别把家里的事情带到工作岗位上，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的。”柳家华心中一暖。 柳家华在纺织厂的工种并不怎么样，是挡车工，平时三班倒不说，关键是非常累。她每天需要一刻不停的盯着纺织机，只要纺织机一停，她就要立刻冲上去接线头，上个班就像打仗似的。 到了单位，柳家华穿上了围裙，正准备上岗的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皮鞋。 这双皮鞋擦得锃亮，是她每天都要擦上一遍才能出门的皮鞋，自然一眼就能认出皮鞋的主人。 “家华，你这两天去哪了把我急死了，我一听见门卫说你来上班，我就立刻赶过来了！” 柳家华抬头看了一眼薛明益，她和薛明益结婚已经十年了，一眼就看出他的着急是装的。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柳家华冷冷的问了一句。 薛明益的身段放得极低，几乎是哀求，“家华，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 “你跟我回家好吗这几天家里没人洗衣服也没人做饭，更没人接孩子上学放学了。” 柳家月明白了，他假装的那几分着急，也都是为了他自己。 “别啊，你咋不让王秀莲去你家呢，她就不会洗衣服做饭了” 王秀莲，就是传说中的女会计。 闻言，薛明益的脸色不好看了，“家月，你误会我和王秀莲同志的关系了。我是科长，她是我的科员，平时接触一下不违法乱纪” “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就好。”柳家华面无表情的看着薛明益，“我就一个要求，你保证以后和她分手，我就回家。” 薛明益很无奈，“家华，我和她从未越雷池半步！何来分手之说啊你真的是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见薛明益咬死不认，柳家华也不再多说什么，她带好了白帽子，整理自己上岗前的发型。淡淡的说了一句，“借过。” 柳家华挤开了薛明益就朝纺织车间走去，纺织车间里噪声震天，棉絮在空中扬着就像下雪。薛明益刚想着她跟进去，一看这副景象，立刻甩袖子转身走了。 柳家华下班后，推着自行车站在厂区的家属楼外看了两眼，直接回了大哥大嫂家。 刚进门，柳家华就发现柳叁也回来了，还往家里买了很多东西，堆了一大堆放在大门口儿。 柳叁也刚刚知道二姑的事情，于是很客气的和二姑柳家华打了一声招呼，“二姑，好久不见。” 柳家华对于眼前的柳叁，很是震惊，她记得前些年回家的时候，柳叁还是个带着残疾的孩子，坐在轮椅上可怜兮兮的。 现在隔了这么多年，乍一看去，柳叁就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不仅身上的残疾好了，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柳家华比划着柳叁的身高，“孩子，二姑刚去纺织厂上班的时候，你就只有这么高。” 见着柳家华比划着自己胳膊肘的位置，柳叁也笑了。 柳大妈站在门前，细细翻看着柳叁带回来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百货商场买的好东西，每一件都不便宜。柳大妈心疼钱，“柳叁，你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柳叁摸着后脑勺，笑呵呵的回道，“我涨工资了，就想着给每个人都买一件礼物。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但是我不知道二姑也在，所以……” 说着柳叁冲着柳家华一笑，很不好意思，“二姑！下午我带你去商场，我给你补上！” 柳家华心中十分高兴，因为她知道柳家每个人心里都有她，这就足够了。 “二姑又不是孩子！应该是二姑送给你礼物才对，我们柳叁都上班挣钱了，这件事儿值得庆贺！” 柳叁笑着把自己的工资全掏了出来，塞到了妈妈手上，“妈，这些钱给你，都是我的工资。” 柳大妈随手一翻，已经有好几百块钱了，她又塞还给柳1，“孩子，你自己的钱自己存着。” “妈，就当是我的生活费还有住宿费了！” “妈也不缺你的这点儿钱啊，你自己存着。以后的日子得你自己过，钱当然也是你自己管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柳家华的初恋 正在拉扯间，柳叁一愣，“哎呀！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拿进来呢！” 话音刚落，柳叁拔腿就往外跑。 柳大妈摇摇头，很无奈，“这孩子，什么时候有了丢三落四的毛病了！” 柳家华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说不出的开心，看来柳叁的腿脚是全好了，跑起来健步如飞，一点都看不出来原来是需要坐轮椅的孩子。 “嫂子，你真幸福！柳叁现在多好啊，不仅身体健康了，还能挣钱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是我们柳家第一个能赚钱孝敬父母的孩子。真是没想到。” 柳大妈也很感慨，时间白驹过隙，如果不是柳家华提起来，她都快忘了柳叁就在一年前还是一个残疾孩子。 “其实我对他们没什么要求，不管以后能不能出息，都是我最疼爱的好孩子。想想柳叁之前还是残疾孩子呢，现在见到他能走能跑，我已经很知足了。” 刚说这话呢，柳叁就抱着一大堆的东西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柳大妈一见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进来了，忙站起来，“柳叁，这位是” 柳叁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把中年男人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放下，“妈妈，这是我们木材厂办公室的主任，魏主任。” 柳大妈和魏主任打了一声招呼后，柳叁又解释道，“魏主任看我买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拿不了，于是就骑自行车帮我送回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麻烦魏主任啊，柳叁你也是，一下子买这么多东西。”柳大妈说着抱怨的话，但是满脸带着笑意。 魏主任连忙摆手，“客气了，一点儿也不麻烦！柳叁孝心可嘉啊。我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 柳家华看着魏主任，一时间愣住了，她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绝对是之前在哪里见过的。柳家华看着魏主任的同时，魏主任也看向了她。 更巧合的是，魏主任眉头紧锁了一下，也一直看着柳家华不肯撒眼。 柳大妈忙着沏茶，没注意到魏主任和柳家华两个人的异样。 她端着茶盘走了出来，边招呼客人边说，“柳叁在家经常提起你和秦厂长，说木材厂的领导都特别好，尤其是您二位，对他关照有加！” “哪里哪里……”魏主任摆摆手，“还不是柳叁聪明好学，为人又稳重，在木材厂里口碑很好，还没有谁不喜欢他的。下到车间的工人，上到领导干部，对柳叁都是交口称赞的！这个话一点不虚。” 柳大妈听见这话心中美滋滋的，她望向柳叁的目光中充满了自豪。 “柳叁，一定要跟着魏主任好好学习，你看看多好的学习机会啊！” “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的。” 在柳大妈招呼魏主任的空挡，柳家华一直盯着魏主任的脸看，这个人怎么住么眼熟呢 经过五六分钟的琢磨后，柳家华还是没想起来眼前的魏主任是谁，于是她冲着柳叁使了个眼神儿，把柳叁叫到了厨房。 “柳叁，你们的魏主任叫啥名字啊” 柳叁一愣，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二姑。 柳家月连忙解释，“我就看他特眼熟，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哦！这样啊”柳叁想了一下，他平时称呼魏主任习惯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心中琢磨了好一阵子才睁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魏主任叫魏大力。” 短暂的错愕之后，柳家华终于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别看他现在肚子挺着，额前的头发也秃了，但是这个魏大力正是柳家华十几年前的初恋对象。 “二姑，你想起来魏主任是谁吗”柳叁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问。 柳家华挤出来几分笑意，摇摇头，“没想起来，兴许是姑姑记错了。你说他名字我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你说多可笑。” 说完，柳家华又自嘲了几句，在厨房里开始忙活做完饭的事情了。 柳叁看出姑姑心情不佳，以为还是因为丈夫出轨的事情导致的，于是也没往魏大力身上去想。 “二姑，你的事儿我都听我妈说了，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一定要叫上我啊！小姑在下田村出事儿的时候，我都不在，也不知道，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你的事儿我一定要帮忙！” 见柳叁如此懂事儿，柳家华非常感动，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在柳叁的脸上轻轻一拍，“我们柳叁也成了小大人了！姑姑的事儿，自己能解决的，你就安心工作，好好挣钱孝敬你爸妈就可以了。” “爸妈要孝敬，姑姑的事儿也不能不管啊！这并不矛盾的。”柳叁有些着急，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姑姑吃亏难受。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初恋情人 柳家华心里暖烘烘的，手上开始麻利的摘豆角，“柳叁，姑姑知道了。你赶紧出去招待你们魏主任！姑姑给你们准备晚饭。” 柳叁应了一句，走出厨房。 他回头看了一眼忙活做饭的柳家华，心中还在替姑姑担心。二姑的事情确实和小姑不一样，小姑没孩子，离开王家没什么牵挂。但是二姑在薛家留着两个孩子，此时她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但柳叁现在也没有好的法子，只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朝着魏主任走了过去。 厨房里。 柳家华的神情凝重着，哗哗的流水声成了最好的遮掩，十几年前的往事一幕幕的在心头翻腾起来。 当年，由于柳家的条件奇差无比，魏大力的父母看不上柳家华，认为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魏大力一气之下就去报名参军，说是等着参军以后复员回来，家里就再也管不着他的事儿。临走前，让柳家华等着他复员娶她过门。 柳家华等了一年，却收到了魏大力和部队首长的女儿谈对象的消息。 当时的柳家华已经招工进城做了纺织女工，被这个消息气的昏了头，直接嫁给了当时对她死缠烂打的薛明益。 柳家华猛地掀翻水盆，“哗”的一声，豆角在水池子里乱撞散开。 她对魏大力有怨气，她以为这些年已经忘却了，没想到再提起这个人的时候，柳家华的手还是颤抖着。 拧开水龙头，柳家华接了一盆清水，细细看着水中摇曳的倒影，柳家华轻轻抚了抚鬓角的发丝，“我老到让你认不出了吗” 柳家华把豆角再一次捞进盆里清洗，她知道，自己生气，气的是魏大力竟然认不出自己。这太伤人了。 她顺着门帘瞄了一眼谈笑风生的魏大力，顿时，柳家月觉得自己傻得可笑，十几年前的破事儿就她一个人记得，眼前的男人只怕连“柳家华”是谁，都想不起来了 再出厨房门时，魏大力正要离开，柳家华冷眼看着魏大力出门，连一丝客套的微笑也没有。 柳叁紧跟着魏大力出门，去送客。 看着魏大力远去的背影，柳大妈叹了一句，“魏主任可是个好人啊，刚进木材厂时，柳叁就受他照顾。” 柳贰插了一句，“他还帮我二弟搬宿舍来着呢。” 这时，柳大妈回屋正撞上柳家华冷得可怕的目光，柳大妈觉得屋里的温度瞬间将至冰点。 “家华，出啥事儿了啊我咋觉得今天你特别不对劲儿呢你认识魏主任”柳大妈把柳家华拉进厨房，小声的问道。 此刻，柳家华心中憋闷的难受，急需发泄渠道，她憋着一股气，把魏大力和自己的前尘往事全部倒了个痛快。 “当年我为啥一门心思要招工进城都是因为他家觉得我配不上他。我好容易进城做了女工，他转身就攀高枝了！” 柳家华恨恨的说着，情绪逐渐高涨。 “今天真是奇了，我就这么老吗他竟然都认不出我来了！看来当年他真的没把我当一回事儿。从始至终都是骗人的。” 听着柳家华的前尘往事，柳大妈心中除了震惊，还有难过。 “家华，你刚才为啥不和他相认呢我觉得魏主任不像是喜新厌旧的人啊，正好趁着这个机缘，问问清楚，也了了一桩心事。”柳大妈满眼关切。 “没必要了，都这把年纪了。你看看魏大力，他已经谢顶了。早就不是当年英姿飒爽的那个小伙子了，我呢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一切都过去了。”柳家华转过身去叹了口气，“我生气，只不过是因为他认不出我，并不是我还对他有什么搁不下的感情。” “妈！” 听着柳叁回来了，柳大妈赶紧拍了一下柳家华的腰，示意她应该放松一些。 “原来躲在屋里和我姑姑说悄悄话呢找你半天，我打算明天请魏主任过来吃饭，你觉得怎么样”柳叁靠着门框，开始剥橘子。 “额，”柳大妈并没有直接回答柳1，而是顿了一下，“你和魏主任说了吗” 柳大妈考虑到了柳家华，觉得她的情绪不稳定，不应该和魏主任再见面。 “魏主任那边我还没说呢，我刚送他回来我才想到，他对我很好，今天又帮我搬东西回家，我想感谢一下他。” “应该的，应该的。”柳大妈嘟囔着，她在考虑用什么法子拒绝柳叁的要求。 柳叁也有些诧异，自己妈妈怎么这么不痛快呢他试探了一句，“妈，那我明天就把魏主任请到家里来了啊。” “要不……”柳大妈正想说，要不改天，她的话头却被柳家华接了过来。 “嫂子，魏主任对柳叁照顾有加，不能只请他一个人到家里来吃饭啊。要请，就请他全家，这样显得更加隆重。” “对啊！”柳叁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应该请魏主任全家过来的，老婆孩子都带上这样才好！” 柳大妈懵逼了，抛了一个眼神儿给柳家华，小声嘟囔了一句，“二妹，你确定” 柳家华点了点头，紧了紧腮帮子，脸上却是笑意盈盈，“柳叁，你只管去请，二姑做饭是把好手，我保证明天你回家的时候，家里有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 柳叁乐不可支，“那就谢谢二姑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缘无分 柳家华在纠结不安的心境中渡过了二十四小时。 夜里她辗转难眠，白天上半时的状态比夜里还要糟糕，她顶着熬夜带来的黑眼圈，动作奇慢，光接线头就被车间主任骂了七八次。 纺织厂车间的洪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直接训斥，“小柳，你今天是怎么了” 柳家华打了个哈气，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昨天没睡好，今天精神有点恍惚。” 洪主任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对她比较同情，“小柳，家事是家事，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里，明白吗” 柳家华点点头。 “下不为例，今天就算了。”洪主任端起茶缸，意思就是她可以走人了。 柳家华识趣儿，道了一声谢谢主任，转身回到棉絮漫天的纺织车间继续忙活去了。 下了班，柳家华骑上自行车以最快速度回家，刚进门没一会儿，魏大力就拎着礼品上门了。 听见动静的柳家华把刀剁在案板上，用抹布蹭了一把油乎乎的手，钻出了厨房。 她在脑中幻想了一夜的场景，在眼前并未出现。 眼前就只有魏大力孤零零的一个人，拎着几个礼盒站在门前。 柳家华一愣，随即发问，“你老婆孩子呢” 魏主任的神情很不对劲儿，看着柳家华既尴尬又不安。 柳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忙着上前打圆场，“爸，你招呼一下魏主任。” 柳大爹也从柳大妈口中得知前因后果，也不好说自己妹子不懂事儿，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听见，热情地把魏主任迎进客厅，给他端茶递水。 “来来，魏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在厂子里忙，没回家。晚上才听说你昨天就过来了。还帮柳叁拿了那么多的东西，真是太麻烦你了！” 柳大爹说着，把茶杯递到了魏主任的手中。 看着魏主任已经和爸爸聊得热火朝天，柳叁掀起厨房的门帘就钻了进去。 “二姑，别再问魏主任这个问题了，你看看他尴尬成啥样了。”柳叁叹了一口气，他也不能真的埋怨柳家华，只不过刚才那一幕，让柳叁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为啥不能问”柳家华心中不忿，他也不是冲着柳叁来的。只是她心里不平衡，自己还没生气呢他魏大力一个负心汉尴尬个什么劲儿呢 柳叁见二姑想知道，只能附在她耳边，跟她说了魏大力的近况。 “我们魏主任一直未婚，没有老婆孩子。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我说要请他一家子过来到我家吃饭，魏主任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柳家华震惊了，脸上尽是不屑，“什么那他就因为没结婚，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么矫情！” “不是因为这个，魏主任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有个对象来着，两个人非常相爱。但是他去参军了，那个对象等不了他，背叛他嫁给了别的男人，听说还是一个什么厂的领导。从此后，我们魏主任就受了刺激，一直没有找女朋友，更没有结婚了。这一晃都快四十了。他说他也不打算找了，就这么凑合过。” 柳叁的话，彻底打碎了柳家华的怨愤，一夜的辗转难眠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让柳家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当初自己收到了魏大力的信，信上明明说让自己不要在等他了，他已经和领导的女儿确定了关系，翻过年就会结婚。 至今，信虽然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远去了，但是信上的内容却历历在目，柳家华还记得每一个标点符号的位置。 正准备炸小酥肉，柳家华伸手探了探油温。 “砰”的一声，一滴水溅进油锅里，油花四溅。 “二姑！你的手。”柳叁眼看着一大坨油花砸在了柳家华手背上，瞬时间，柳家华的手背已经红了。 闻言，魏大力第一个冲进厨房，确定了烫伤的位置，魏大力抓起柳家华的手按在了水龙头之下，一阵冰凉覆在伤处，红肿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此时，手背上的疼痛早已经无感了，柳家华看着身边的魏大力，心疼的就像扔进了眼前的油锅里，反复煎炸。 “烫伤，要第一时间放在流动的水下冲洗降温，第一是镇痛，第二是防止二次伤害。”魏大力认真的讲解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我，我自己来，谢谢你。”柳家华突然很怕被魏大力认出，偏着头，把手挣脱出来。 魏大力见她手上的红肿已经消失了，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客厅。临走前又嘱咐了一句，“继续冲着，直到皮肤温度完全降下来”。 柳大爹见着是虚惊一场，也陪着魏主任坐回到了沙发里，笑呵呵的给魏主任又倒了一杯茶，“魏主任，你还懂这些啊，真是看不出。” “我原来当兵的，在卫生队帮过忙，处理伤口之类的学了一些。” 说完，魏大力又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直到柳叁妈妈拿着烫伤药膏走进去，魏大力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对着水头冲了十来分钟，柳家华感到自己的手已经麻木了，这才关掉了水龙头。 柳大妈拿了一个干净的帕子，给柳家华擦手上的水渍，“来，搽干净了嫂子给你上药，然后你就回去歇着，嫂子做饭。” “嫂子！”柳家华眼眶子一红，委屈极了，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柳大妈忙着把柳家华领进屋里，把柳家华按在床边坐下来，拖着她的手轻轻吹了一下，“来，嫂子给你擦药，你忍着点儿，疼了就吱一声。” 看着柳大妈用棉签沾着药膏，一点点的给自己擦药，柳家华的心里防线渐渐松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面对十几年前的那个过往了。 “嫂子，其实我当年和魏大力分手，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 柳大妈手上的动作一滞，仰头看着柳家华问，“啥信啊” 柳家华咬着下唇，心中做着最后的搏斗，“一封他亲手写的分手信，我看完以后就给它烧了，但是直到现在，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刻在我的心里。” 柳大妈心隐隐的疼，她坐在小马扎上，继续给柳家华擦药，柳家华的手微微一颤，但并没把手收回去。 “刚才柳叁告诉我，魏大力一直未婚，还说当年是我背叛了他。我觉得这件事儿非常可疑，很可能那封分手信就是他家人伪造的。因为他家人一直看不上我，一直反对我和他在一起。” 上完药，柳大妈把药膏收进了柜子里。她透着玻璃往窗外看去，此时，魏主任已经挽起袖口系上围裙，准备亲自下厨房做饭了。 转身，她望了一眼寞落的柳家华，轻轻叹道，“你们真是有缘无分。如果你当年嫁给了魏主任，现在应该是幸福美满的。那还能闹这么一出啊”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孩子受罪 柳家华低着头，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当初盲目嫁给薛明益是错的，可是谁又能保证嫁给魏大力就是对的呢 柳大妈在柳家华头上轻轻一抚，“你在这儿歇着，嫂子去做饭了。” 临出门前，柳大妈又嘱咐了一句，“别想太多。” 柳大妈进厨房，就看见魏大力忙着开始炒菜了，柳大妈很过意不去，“真是对不住啊，让魏主任笑话了。哪有主人家请客让客人做饭的道理！” 柳大爹也站在一边抓耳挠腮，“我劝了半天，魏主任不干。说他原来在部队还在炊事班帮过厨。” 魏大力爽朗的笑了，“是啊！我真的帮过厨呢，我这个人平时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做饭。我一个人在家也吃不了什么，今天好不容易这么多人，你们就让我露一手呗” 柳大妈一听这话，心里好受极了，她也开始打量起来魏主任，虽说他现在胖了，秃了，但是能看出这个人年轻时一定是个俊朗的人，而且性格又好，难怪二妹到现在还放不下他呢。 柳大妈从身后看着魏大力做菜，见他备菜的时候手法不像是本地人，做什么都要先上一层浆水。 “魏主任，看你这做菜的手法，不是本地人我们这儿炒肉都是新鲜肉直接下锅的。” “对，”魏大力点点头，一边用力抓着手上的肉丝，“我家是省城的，后来才到的清江县，我父母以前跟着闫家经商。” 听着魏大力在厨房里忙活，柳家华也在屋里坐不住，她想出去看看这个魏大力究竟有多会做饭。她刚走出房门就来了一个急刹车。 “七七” 柳家华愣在当场，她亲眼看着七七扶着墙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扶着小心脏在走路。 看着二姑震惊的神情，柳1解释道，“二姑，七七前几天就能站起来走路了。” 柳家华看向了一旁玩小汽车的小六，“小六会走路吗” 柳1笑着摇了摇头，“还不会。” 柳家华的目光再一次落在柳七七身上，心想这孩子也太神奇了，这么早就能走路，她感觉这孩子非常不一般。 约莫半个小时，魏大力把所有的菜都做好了。看着满桌子的菜，他非常有成就感，“献丑了，我也是手痒了很久，还得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柳家所有的人都上桌吃饭了，柳贰，柳肆柳伍尤其兴奋，大人们刚刚敬了一轮酒，柳伍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夹辣椒炒肉了。 筷子刚放进嘴里，柳伍的眼睛倏然睁大，神情十分夸张，“好吃啊！这个真好吃！” 魏大力笑着又给他夹了一筷子，“好吃你就多吃点！” 加完菜，魏大力的目光在柳家几个孩子脸上扫过，觉得柳家这几个孩子长相都不错，刚才说话的柳伍，长得虎头虎脑的。坐在旁边的柳肆，看着也是福相满满。 就在他的眼睛掠过柳1的时候，瞬间滞住了。 他觉得柳1非常眼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可细细一想，他又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这孩子。 薛家。 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围坐在桌边瞪着一颗鸡蛋发呆。大的是男孩，叫薛琪。小的是女孩，叫薛美。 薛美看着鸡蛋，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哥，你会煮鸡蛋不” 薛琪托着下颌摇摇头，“不会，平时都是妈妈做饭，我啥也不会。” 薛美很失望，指着厨房，“哥，那你会生火不” “不会，我怕火。妈妈说小孩儿绝对不能玩火！” 薛美失望极了，“那咋办啊可是我要饿死了。” “我也饿啊！”薛琪干嚎了一声，冲进薛明益的卧室，此时的薛明益正站在穿衣柜前搭配衣服，手边还放着一桶摩丝。 “爸爸！”薛琪哭丧着脸坐在薛明益的脚上，央求着，“我们要饿死了，你给我们做饭好不好” 薛明益一脚把薛琪踢开，很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没长眼睛吗我要出门了，你自己吃剩饭，都在冰箱里！” 薛琪快崩溃了，哭着求薛明益给他们热饭。 薛明益就像没听见似的，穿好了衣服，挤了一团摩丝归笼着头发，一点点儿的涂匀了。 精致的发型整理完毕，薛明益吹着口哨，出门去找王秀莲鬼混去了。 薛家的大门“砰”的一声合上。 薛琪哭丧着脸从橱柜里掏出来一碗剩下的炒饭，薛美看着干巴巴的炒饭，直接哭了，“哥！这还是妈妈临走前做的呢还能吃吗” 薛琪凑着鼻子上前闻了闻，他也不确定，“好像没坏，我先尝尝。” 他拿起一个勺子挖了一口塞进嘴里，看的薛美咽了一口口水，“哥哥你别吃完了！给我留一点啊。” 薛琪把剩下的炒饭全让给了薛美，自己眼巴巴的在一边儿看着，薛美边吃边哭，“哥哥，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我想妈妈了！我想我妈妈！” 听见妹妹的哭喊声，薛琪也跟着哭了起来，“我不知道妈妈去哪了你说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啊，爸爸好像也不打算要我们了！” “呜呜呜……”兄妹两个哭成了一团。 第二天，柳家华蹬上自行车去纺织厂上班，刚路过家属区就看见了薛明益的自行车。 薛明益打扮的油光水滑的，身后还带着女会计王秀莲，王秀莲大大方方的坐在薛明益的自行车后座上，搂着薛明益的腰，两个人有说有笑招摇过市，丝毫不在意路人鄙夷的目光。 柳家华紧紧攥着手把，恨不得把自行车扔出去砸死狗男女。但她又怕当街撕扯不好看，于是加快速度，一头钻进了厂区。 王秀莲坐在薛明益的身后，两个人一起进了纺织厂的机关大楼。 刚进门，薛明益就去停车去了，王秀莲一个人挎着小包，大摇大摆走进机关大楼。 远远地，王秀莲和薛明益的举动就被同科室的同事刘玉梅看见了。 “小王，今儿谁送你来的啊”刘玉梅故意问了一句。 “我男朋友啊。”王秀莲丝毫不避讳她和薛明益的关系，薛明益是科长，是纺织厂得到中层领导，听说马上就要进入纺织厂的核心圈子了。 “薛科长吗”刘玉梅装作第一次听见这件事儿。 “是啊，他马上就要离婚和我在一起了。”说完，王秀莲得意的扭进了办公室。 刘玉梅如遭雷劈，她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要脸了 中午，纺织厂食堂。 柳家华端着饭盒排队打饭，感觉到有人拍了她一下，她回头看去，见是会计科的刘玉梅。神情瞬时尴尬起来。 柳家华因为薛明益的关系，和会计科的人都认识，尤其是和刘玉梅，刘玉梅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坏心眼，柳家华和她相处起来还不错。 看着刘玉梅的目光，柳家华觉得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柳家华不想装作没事儿发生，这样只会被人看笑话，索性自己扒了这层皮，心里还好过一些。 “嗯，今天薛明益和王秀莲那么高调的进厂子，想不知道也挺难的。”刘玉梅压低了声音，附在柳家华耳边，把自己早上的事情告诉了柳家华，让她早做准备。 “我听王秀莲那个贱货说薛明益要和你离婚你们已经谈好了” 这话就像一击重锤，直直砸昏了柳家华，顿时，她感到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离婚薛明益已经准备好离婚了。 就在柳家华要昏倒时，身后的刘玉梅挺了她一把。 身侧传来了一个女人的笑声，浪荡极了，“老薛，咱们晚上去看电影你一会儿去买票！我要看庐山恋。” “好啊，吃了饭我就去电影院买票。你就回办公室休息好了。外面太阳大别把你晒伤了。” 男人的声音柳家华熟悉无比。 她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身后的刘玉梅忍不住了，不大不小的声音骂了一句，“什么世道啊！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柳家华的指甲陷进皮肉，剜得生疼。 一秒钟以后，柳家华觉得做人不能这么窝囊，她抄起饭盒，对准了薛明益的脸砸了过去，薛明益正在和王秀莲调笑，直接被空饭盒砸了头，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定下神来，一看竟然是柳家华朝他砸饭盒，顿时怒不可遏。 “柳家华你要发疯啊” 柳家华也不客气了，她本不想这么丢人，奈何这对狗男女没有脸皮，她直接冲了过去，指着薛明益的脸大骂起来。 “你们两个人都不要脸的吗要鬼混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吗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搞破鞋！” 柳家华骂的正酣，王秀莲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她挽了个臂花站在薛明益的身后，十分得意的看着两个人急赤白脸。 薛明益这才发现，整个食堂里的人都盯着他看，顿时脸色大变，“我看你才是不要脸！你但凡要脸，也不会在这儿瞎嚷嚷！” 柳家华被他的愚蠢气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住吗因为我回家就会和你吵架，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破事，所以我不回家，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柳家华骂的气喘吁吁，叉着腰，“你倒好啊，我没漏，你的破事你自己急着漏！现在全厂的人都知道你搞破鞋，你打算怎么解决啊！” 薛明益的脚往前掂了一步，却被身后的王秀莲拉了回来，王秀莲冲着柳家华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随即附在薛明益耳边嘟囔了一句话。 薛明益也笑了，拍了一下她雪白的小手，哄道：“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自然会办。” 然而，下一秒看向柳家华时，薛明益的脸色就变了，“柳家华，你在厂子里跟我吵架，知不知道我现在很没有面子啊！你到底是怎么做我老婆的” “就是，太不合格了。”王秀莲挽上了薛明益的胳膊，撒娇起来，“这种老婆你要来做什么啊还不嫌丢人的呢，赶紧离婚保平安！” 就在这时，柳家华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玉梅挤到了王秀莲和柳家华边，用食指抵在王秀华的肩头，“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再看你，你自己不要脸，请不要不把会计科的未婚女青年都拖下水好吗所有人都以为会计科的都像你们两个人一样，不要脸！” 刘玉梅话音刚落，就有人跟着起哄，“说得对！这对儿狗男女也太嚣张了！” “不要在食堂搞这一出，我们还要吃饭呢看着你俩就饱了！” 在众人的谴责声中，王秀莲扯着薛明益跑了。 见柳家华还在，厂里的工人们也没有在议论这件事儿，反而一个个像没发生这件事儿一样，平静的吃饭。 柳家华在这个环境里，已经没法呆了，她觉得此刻有千万双的眼睛盯着她，让她难受至极。 她端着打好的饭菜，回到了纺织车间的更衣室。 一大早，看见薛明益带着王秀莲上班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婚姻完了，而刚才那出闹剧的谢幕，跟着谢幕的就是自己的心。 “就这样。” 柳家华蹲在地上，目光散射，抱着自己轻轻地拍了拍。 下班后，薛明益在全场人鄙夷的目光下，把王秀莲带回了自己的家。 刚进门，薛美和薛琪就扑了上来，“爸爸！你给我们做饭，我们好饿！” 两个孩子一见爸爸身后还跟着一个妖娆妩媚大浓妆的阿姨，瞬间脑补出来了一切，紧张的往后退着。 王秀莲为了在薛明益面前展现大度，紧着挤进门，“孩子们饿了吗阿姨去给你们做饭！” 薛美和薛琪顿时傻了，退到了沙发上，眼巴巴的看着爸爸也跟着挤进了厨房。 厨房里传来了不正常的笑声，听着刺耳极了。 薛美抽噎起来，“哥哥，你说爸爸是不是不要妈妈了” 薛琪比薛美大不了两岁，此时已经气的攥紧了小拳头，狠狠地垂向墙面，“他不要，我们要！” “嗯！”薛美点点头，目光变得坚毅。 很快，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被王秀莲端上了桌子，“孩子们赶紧吃饭，阿姨还有一个拿手菜，马上就端上来。” 没等着王秀莲把筷子码好，薛琪抬手把西红柿炒鸡蛋掀了，汤汤水水的洒了一地。 虽然他很想吃，但是他不能吃。 “我要我妈做的饭！不是要你做的！” 王秀莲恼凶成怒，扬手给了薛琪一巴掌，看见哥哥被打，薛美也气坏了，冲上来就拉扯王秀莲的连衣裙，撤掉了她胸前的蝴蝶结。 “你为什么要打我哥哥！我打死你！” 王秀莲一搡，把薛美桑了个趔趄，薛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眼看着王秀莲把自己家孩子打的连哭带嚎的，薛明益并不制止，他掏出一包烟坐在沙发上，细细品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看见王秀莲累得气喘吁吁，他掐灭烟头走上去，顺着王秀莲的大腿一直摸到了她的腰肢，嘴角扬起，“咋样解气了” 王秀莲整理了一下衣裳，冷笑一声，“还行，把她妈骂我的仇也报了。” 薛明益看着薛琪和薛美满脸是血的样子，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甩给他们，“自己去买饭。我还有事儿。” 撂下这句话，薛明益搭着王秀莲的肩膀出了家门，他还记得自己有个承诺，他要带着王秀莲去看《庐山恋》。 出了家门，两个人蹦上自行车，王秀莲搂着薛明益的腰，“老薛，你刚才表现的不错，奖励你一下，咱们现在去河边没人。” 尾音被王秀莲拖得很长，就像一根鹅毛在薛明益的心上挠着。 听见这话，薛明益的下腹开始燥热起来，整个人骑着骑行车开始摇晃，“真的” “不信拉倒！” 王秀莲咯咯笑着，手上也不安分起来。 薛明益的自行车就像安了马达似的，飚向了小河堤，夜里天黑，小河堤上没有人，办点事儿啥的是最好的去处，薛明益一到河堤边上就开始打量着好位置，他却没有留意眼前。 一个大坑袭来，薛明益的自行车把一歪，连他带着王秀莲一起翻下河堤。 “啊！”王秀莲的尖叫声划破了小河上空的夜色。 她们两个抱成了团滚向了小河，河堤是大石筑成的台阶，没一分钟功夫，薛明益的腿被摔断了，王秀莲的脸摔成了花，比刚才两个孩子的脸上的血多得多。 茅盾文学 第一百五十九章 翻脸不认人 和薛明益下班后的境遇不同，柳家华下班时，在门口正撞上了魏大力。 她有些意外，强装镇定，“魏主任你怎么到纺织厂来了” “我问了柳叁你工作的地方，专门在厂门口等你的。” 柳家华苦笑一声，推着自行车默默走着，魏大力在她半米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跟着。 两个人一路无言，直到走出了厂区，来到人烟稀少的大马路上。 柳家华回头望向了魏大力，冷言冷语的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如果我说，在柳家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你，你怕是不信” “对，我不信。”柳家华转过头去。 魏大力脸上带着几份痛苦，其实那天跟着柳叁进门，看着柳家华的第一眼，魏大力就认出了她，但是他决定不相认，既然她已经嫁人，逝去的青春就让它死在记忆里好了。 但是他从柳叁口中得知，自己的二姑柳家华正要离婚呢，于是他决定和柳家华谈谈。 “家华，你现在后悔嫁给这个男人”魏大力自嘲起来，“请原谅我这样问你，这些年我要憋死了。” 听见这话，柳家华心如刀割，但是她也不打算背黑锅。 “当年，我收到了你给我的分手信，信上说你和部队领导的千金相爱了，翻过年就要结婚。”柳家华苦笑，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我后悔嫁给了薛明益，因为这个婚姻是我一气之下的决定。现在看来我眼睛真的不好用。” 魏大力站在原地，脚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铅条。 良久，泪流满面的魏大力颤巍巍的看着柳家华，“你说你收到了信什么信！我从没有给你写过分手信，我也没认识过部队首长的千金！” 上次，柳叁告诉她魏大力半生未婚，柳家华就早有预感，信的事情应该是魏家做出的骗局，就为了她能够离开魏大力，现在看来，她的猜想印证了。 事情已经过了十几年，柳家华早已经想开了。 “信，在我收到的当天我就烧了，现在死无对证。魏大力，造化弄人对不对你也别这么伤心，我们都过了半辈子了，还有什么事儿是看不开的呢” “不！”魏大力痛苦的摇着头，捏着自行车的手背青筋暴起。“我看不开，我没你那么好的心境，我们的错过竟然是因为一封信，还是一封弄虚作假的信。” 魏大力此时心中明镜一般，能让柳家华误会的笔迹，只能是自己妈妈写的，因为自己一手漂亮的小楷都是出自妈妈的教导。 现在的他既愧疚，又生气。 柳家华咬着下唇，把自己的手帕递到了魏大力手上，“给你擦擦，既然事情说开了，以后进坟墓的时候也少了一份遗憾，我们应该开心才是。” 魏大力的心口剧烈起伏，“家华，事情没这么简单，我现在没法坦然的面对你，你现在的婚姻闹成这个地步，都是我害得！” 说完，魏大力骑上自行车，很快的消失在了晚霞之中。 柳家华茫然的看着魏大力的背影，心中涨得难受，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孤单半生。 回到柳家，柳家华什么也没说，她钻进被子里瑟瑟抖着，她觉得自己有点低烧。 “家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家华被柳大妈唤醒了。 她睁着虚无的眼睛看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吃力地转过身去，“嫂子，几点了” 柳大妈看见柳家华的脸色，心中就是一紧，她伸出手去探了探柳家华的额温，又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也还好啊，家华你在单位上出了什么事吗我才回家，一进门柳伍就抱着说二姑不舒服，说你回家就钻进屋子睡觉，吓了我一跳。” “其实也没事儿，” 柳家华神情一顿，还是把今天在食堂的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柳大妈。 这一听柳大妈气得不轻，攥着拳在自己大腿上锤了一把，“臭不要脸！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果然，应了柳大妈的话，河堤上的薛明益和王秀莲摔的半条命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柳家华起床后精神了不少，她洗漱完毕给全家做好了饭，简单了吃了两口就去上班了。 刚穿好工服，会计科的刘玉梅就钻进了更衣间。 她爽朗的笑声比她的人还先到一步，“哈哈哈！太痛快了，家华你知不知道，薛明益和王秀莲这对狗男女差点儿没摔死！真是太解气了。” “啥”柳家华正在戴帽子，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为啥啊现在人在哪呢” “我不知道为啥，他今天让职工医院的人打电话请假，我这才知道他出事儿了，赶紧过来给你报个喜。” 柳家华哭笑不得，“谢谢你啊玉梅，我先去看看。” 说完，柳家华只能把脱下来的衣服又换上，和车间主任请了个假就骑车去了职工医院。 刘玉梅不理解，冲着柳家华喊，“别急！薛明益死不了！” 柳家华冲他挥挥手，消失在了纺织车间的大门口。 进了医院，柳家华打听到了薛明益的病房，还没进去就听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传来，“都怪你！要不是你一时兴起，我还能为了成全你，和你去钻河堤啊” 柳家华的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阴着脸顺着门缝往病房里看去。 “我是你自己想要了！我还骨折了呢”薛明益嗤笑一声，偏过头去不再看眼前满脸纱布的女人。 王秀莲顿时觉得脸部很痛，她伸手触碰了一下，一股脓水淌了下来。 “你看看我这脸，怎么开始发炎了呢”王秀莲哭唧唧的拉着薛明益的手。 薛明益转身过去，满脸嫌弃，他想王秀莲这幅鬼样子，八成是要破相了，顿时对这个女人失去了兴趣。 就在这时，薛明益猛地看见了门缝里站着的柳家华，眼睛一转开始琢磨起来，王秀莲破相了，自己肯定不能要了，现在自己的腿也断了，正好需要人照顾。 他一把推开了王秀莲的手，大声呵斥，“你给我走开！我这么惨还不是你害的，我只爱我的老婆，比别纠缠我好吗” 王秀莲怔住了，下一秒她就看见了门前的柳家华，哭着上去厮打柳家华。 “臭狐狸精，你敢和我抢男人！你给我滚。”激动的情绪让王秀华伤口再度崩开，血水搅和着浓水一起淌了下来，一股腥臭之气在病房弥漫。 薛明益强撑着坐了起来，指天和柳家华发誓：“家华！你不是要我和她分手吗我现在就和她分手，坚决断绝关系。你回家好吗！孩子们不能没有妈妈啊！” 王秀莲恨极了薛明益，她现在为了这个男人，成了整个纺织厂的笑柄，她如果不嫁给薛明益她就完蛋了。 怨毒的目光落在薛明益身上，他却浑然不觉。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章 薛明益倒霉了 木材厂。 魏大力一脸几天都是萎靡不振，这天他实在忍不住了，找到柳叁装作闲聊，铺垫了半个多小时的琐事以后，这才切入正题，“你二姑的事情解决没有啊” 柳叁叹了一声，“我二姑心疼孩子，为了两个小孩儿，决定回家了。” “哦，这样啊……” 魏大力拖了个长音，虽然心痛但还是笑着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孩子最重要了。” 正如柳叁所说，柳家华已经回家了。 可她打开房门后，除了一地狼藉，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宝儿，并不见薛明益的身影。 整个屋子乱的就像垃圾场，还时不时的传出臭烘烘的味道。 柳家华在家里巡视了一圈，找央求自己回家的薛明益，自己是回家了，可是薛明益却不见人影。 她想薛明益应该还没有出院，转身时，两个孩子已经抱着她泣不成声了。 薛琪哭着抱着柳家华的腰，嗓子嘶哑，“妈，你快点给我们做饭，我们要饿死了！” 薛美也哭成了泪人，“妈妈你去哪了我们好想你！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要饿死了！” 看着两个瘦巴巴的孩子，柳家华泣不成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薛琪薛美，你们去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很快，一顿简单却丰盛的美食端上了桌子，两个孩子抱着碗狼吞虎咽了起来。 “妈，你以后不要再走了！你做的饭太好吃了。”薛美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还是强行说话。 柳家华问，“你爸不给你们做饭” 薛琪狠狠地说，“他才不管我们死活，我也不想要这个爸爸！” “他毕竟还是你们的爸爸。”柳家华看着两个懂事儿可爱的孩子，心中隐隐作疼。 吃过饭，柳家华安顿好了两个孩子，自己则去医院接薛明益回家。 当她打开病房的时候，原本应该躺着薛明益的病床上却换了人，她拉过一个护士问道：“请问下，7床的病人哪去了” “和他一起受伤的女人把他接走了啊，刚走没一会儿。” 护士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柳家华怔怔的站在病房前，她觉得自己的心很平静，丝毫没有受这件事的影响。 第二天起来，柳家华把孩子们都送上学了，自己赶紧去上班，一连几天都是这么度过的，她很平静，但是厂子里却不平静起来。 薛明益和王秀莲也几天没露面了，她们既不向厂里请假，也不来上班。 “肯定是私奔了。”刘玉梅笃定的说，“他也不是普通工人，他是厂子里的中层领导啊。这么样的就消失了，也太不负责任了。” 柳家华默默地喂了自己一口饭，什么也不说。 薛明益和王秀莲私奔这件事儿，很快地传到了柳大妈的耳朵里，柳大妈坐不住了，下午找到了纺织车间，看见二妹工作环境如此差，柳大妈心里挺难受的。 “二妹，你现在有什么难处就跟嫂子说，别自己扛着明白吗伤心了就哭，别憋着。” 柳家华出其不意的笑了，“嫂子，我现在反而很放松，真的。” 柳大妈觉得柳家华更可怜了，“二妹，你不会想不开” 扶着额头，柳家华认真的看着柳大妈，“怎么会呢！嫂子我现在已经想开了，我们婚姻就是个错误，薛明益跑了正好，省的让我心烦。我的任务就是把我两个孩子好好抚养成人。” 柳大妈点点头，她也觉得柳家华变了，变得坚强有韧性了。 “二妹，你能这么想，嫂子就放心了。那种男人不要也罢。” 然而，所有人都猜错了，薛明益并不是自愿出院的，更不是和王秀莲私奔。他是被王秀莲拿刀抵在后腰上，不得已被她推出了医院。 他被绑架了。 深夜，河堤。 王秀莲看着滚滚河水，捡起一个小石块抛向了河中央，她惨笑了几声，“老薛，你真的不打算娶我了” 薛明益不敢看王秀莲的脸，只是低头拽着自己的头发，他后悔和这个疯女人搅和在一起。 “你娶不娶我”王秀莲带着几分央求，凄厉的叫声一直在破音，“我现在，名声也没了！脸也毁了！都是因为你，而你却不愿意负责” 她的声音在薛明益听来就像鬼魅一般，他偷偷看了一眼王秀莲的脸，此刻她的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皮肉外翻，白骨显露，就像一个白骨精。 薛明益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刚才的匆匆一瞥，把他吓得差点儿失禁。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一章 王秀莲发疯 王秀莲眼睛直瞪薛明益，而薛明益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脸，一直把头往一边偏，王秀莲气的要发疯了，眼睛快瞪出血水。 “薛明益！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哄骗我要跟我结婚，要跟我一起潇洒走世界！我才帮着你挪用厂里的公款，现在款子到手了，我们也可以走了，你现在又想抛弃我了我告诉你，不能够！” 薛明益的心被这一通狂吼震得难受，他忙着往堤岸上看去，深怕有人听见他们的谈话，好在今天天气不好，乌云压在清江城上，没有半分月光，黑乎乎的河堤上，也没有半个人影。 他的心稍稍松了一下，他可不想坐牢。 王秀莲伸出两根手指，抵在薛明益眼前，“现在我给两条路选择，要么你跟我一起逃走！我们往南走，去港岛，飞国外。要么我把你推进河里。” 说完，王秀莲的手就搭上了轮椅，吓得薛明益死死按住轮胎。 “不要，不要！秀莲你不要冲动！” 薛明益真的怕了，他看着滚滚河水，他很难想象自己一个受了伤的瘸子能游上来。 薛明益快速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很快镇定下来，多年领导也不是白做的，他明白自己最擅长的就是做思想工作。 “秀莲，你别这么激动嘛！怎么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要做这么极端的事情，你伤了我的感情了，我也没说不和你走对不对我们搞那么多钱，本来就是为了出国的嘛！” 薛明益强忍着想呕吐的冲动，细细观察着王秀莲的表情变化。 只见一汪脓水滚落，王秀莲的眼睛带着笑意。 “真的！你肯跟我走吗你答应和我结婚吗”王秀莲激动的带出一串三连问，把薛明益惊得要死。 薛明益连连点头，现在只要能安抚住这个疯婆子，让他和她接吻都行！ 想到接吻，一股酸水涌上喉头，薛明益强忍住咽了回去。 “当然，我们的钱也足够潇洒一阵子了！现在只要能去港岛，一切都简单。” 想到这些未来的计划，薛明益心扉痛彻，这些计划本来就是自己和王秀莲为未来打造的，而现在，他可不想和一个毁了容的女人继续走下去。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然后准备去港岛。” 王秀莲兴奋极了，清江县肯定是待不住了，她挪用了这么多款子，国内也没有容身之地，现在他们只能出逃。 “秀莲，我鞋带儿散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下。”薛明益指了一下自己没受伤的腿，鞋带已经拖在地上了。 王秀莲笑盈盈的蹲下，顺带着在薛明益脚脖子上轻抚着，“为了你，我当然什么都愿意做啊，你这个没良心的，以后可不许这么欺负我！我多伤心……啊！” 一声惨叫过后，王秀莲翻坐在地上，暗红的血水从额头上渗出，她定神一看，薛明益的手上正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满脸厌恶的看着自己。 这块石头从什么时候到薛明益手上的，王秀莲不知道，但王秀莲确定，薛明益对她早就起了杀心。 此时，薛明益的嘴角渗出得意的笑，“王秀莲！你命挺大的啊，这么大的石头都没把你砸死！” 说完，薛明益手上的石头照着王秀莲飞了过来，王秀莲一转身，整个人在河滩上爬了几步，完美的躲过薛明益的石头。 她被彻底激怒了，血水混合着泪水奔涌而下，王秀莲疯狂的扯掉脸上碍事儿的纱布，狰狞的神情把薛明益吓得尖叫起来。 她扑向薛明益，和他厮打在了一处。 “该死！你该死！姓薛的，我王秀莲这辈子唯一一次犯傻就是跟了你！” 女人一旦疯狂起来，男人毫无招架之力。 薛明益的轮椅倒了，王秀莲扑过去把薛明益从轮椅上薅下来，扯着他的头发一步一步往河里拖去。 “救命啊！救命！” 薛明益的求救声划破夜空。可惜的是，此时天公不作美，他的呼救声淹没在雷声之中。 很快，薛明益被王秀莲拖进了河水里，冰冷的河水浸湿了他的衣裳，瞬间让薛明益打了个激灵。 紧接着，他的腿已经接触不到地面了，整个身子都泡在了河水中，河水湍急，把他往河中央推去。 他开始急速下沉，唯一能够着的东西就是王秀莲的身子，而此时的王秀莲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紧紧抱着薛明益的腰不让他逃生。 薛明益一拳又一拳的伦在王秀莲的脸上，拼命撕扯王秀莲的长发，王秀莲一声不吭死死咬着牙。 她的牙在口腔里甭碎了，咸腥魏涌上鼻腔，她只有一个目的，和薛明益同归于尽。 柳家。 临近睡觉前，柳大妈正坐在小院子里抱着七七玩，这时，门响了。 她打开门，见魏主任站在门前，她有些惊讶。 “魏主任” “这么晚了，打搅了。”魏主任很不好意思。 “没事儿，孩子们都还没睡觉呢，有事儿进来说。”转身关门，柳大妈脸上浮现出了笑意，她觉得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魏主任是为了柳家华来的。 还没等魏主任开口，柳大妈就直接说了，“我们家华命苦，她那个出轨的男人已经和女人私奔了。” 柳大妈叹了一口气，“前脚说要回家过日子，后脚就没了踪影，你说这种男人还要他做什么呢” 魏主任脸色一红，“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见家华。” “她现在已经不住在我家了，她回自己的家了。她家就在纺织厂的家属院里，16栋3单元，具体几号我不太清楚，想必去了一问就都知道了。” 柳大妈对她们两个的未来十分看好，也很支持，如果两个人能再续前缘，简直就是美事一桩。 魏主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见天色已晚，也不便耽误人家休息，起身告辞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客 周六。 一大早上，柳家华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买菜，为了补偿他们，她给两个小孩买了一些零食，看着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身影，柳家华觉得自己很满足。 回到家里，柳家华就系上围裙，开始准备中午的饭菜。 “薛琪，你带着妹妹玩，妈妈去做饭啊。” “好的。妈妈我想吃好吃的。” 薛琪话音刚落，就传来了敲门声。 柳家华赶紧用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担心是薛明益回来闹事儿。 就在两个孩子惊恐的看向大门时，敲门声再度响起，柳家华蹑着步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哪位” “是我，徐海波。” 柳家华一顿，立马想起来这个徐海波是谁，她忙着拉开房门，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徐厂长。我不知道您在外面。” 徐海波是纺织厂的副厂长，也是薛明益的直属上司。 他进门后，徐海波脸色很不好看，待柳家华把门关上，他让柳家华把两个孩子领到屋里去，他有话说。 柳家华先是一愣，紧接着照办了。 待客厅里只有柳家华和徐海波两个人时，他才开口，“柳家华同志，我这次来，是代表厂里通知你一件事儿的，你的丈夫和王秀莲挪用了厂里公款，共计156万，现在他们已经卷款跑路了。我们厂里领导今早开了个紧急会议，决定报警。” 话音刚落，柳家华一阵天旋地转，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看着柳家华惨白的脸，徐海波微微蹙着眉头，“这件事儿你知情吗” 柳家华点点头，声线发涩，“他和王秀莲的私奔的事情，在厂子里传开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徐海波摆摆手，“我说的是他挪用公款的事情，如果你知情不报，就有可能追究到你的身上！”徐海波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 柳家华苦笑着，指着自己家里，“徐厂长，你看看我家的情况，别人家都有电视机了，我家就一个收音机，还是坏的。但凡是有点儿钱的，冰箱也买了你看看我家呢，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看着薛家的环境，徐海波的愤怒逐渐平静了下来，“对不起柳同志，刚才是我的态度不好。我是薛明益的领导，他携款私逃的事儿，我也有很大责任。” 柳家华为徐海波鸣不平，“我觉得不公平，这是他薛明益和王秀莲犯下的事情，和您有什么关系” 徐海波感激的看向这个柔弱的女人，“厂里的规定就是规定，没有可以通融的地方。但是你不一样，你家的情况我也看到了，条件很差。可见你对他挪用公款的事情并不知情。这个薛明益太不是东西了，肯定是带着厂里的钱和王秀莲跑了，这钱一定都被他们挥霍了！” 听着薛明益犯下这么大的事情，柳家华有些慌了，“徐厂长，这件事儿对我们娘几个会不会有影响” “放心，这件事儿我会和公安机关解释的，你和薛明益本来就在闹离婚，这点儿全厂职工，包括我，都可以给你作证。” 说完，徐海波起身就要走了，临走前，他转身在房子里扫了一眼，“你也别太担心，该上班就上班，日子还长着呢，把孩子带好。” “谢谢徐厂长！” 强忍着眼泪，柳家华把徐海波送出了门，一转身她的眼泪就涌了出来，痛哭不止。 两个孩子从屋里跑出来，抱着柳家华一起哭着。 就在三人哭作一团时，魏大力轻轻推开了房门。 “家华，不好意思啊，你家门没关上。” 柳家华一见魏大力来了，所有不良的情绪都涌了上来，哭的更加厉害。 魏大力转身带上了门，看着眼前的一幕很不是滋味，心想肯定是柳家华知道丈夫和小三跑了，心里难受的厉害。 “家华，别哭了，为这种男人哭不值得的，他既然能做出私奔的事情，已经就不在这个家了。你坚强一些。”魏大力道。 听见魏大力说的是私奔的事情，柳家华摇摇头，“不止是这件事儿，薛明益他根本就不打算做人！他不让我们娘几个活了，他出轨就算了，离婚就离婚！现在他还挪用公款带着王秀莲跑了，想把我和孩子坑死！” 魏大力呆住了，他是真没想到薛明益是个这么没底线的人。 “这种人应该娶坐牢！” “他的事儿，厂里今早研究过了，现在已经报警了！警察随时有可能来找我问话的，我们被他害死了！” 说完，情绪激动的柳家华嚎啕大哭起来， 魏大力微胖，此时已经汗流浃背。 “家华，你别担心，我有在呢！况且这件事儿和你也没关系，第一你不知情，第二你们夫妻关系早就破裂了。” 柳家华一听这话和徐海波的差不多，稍稍心安，红着眼睛看着魏大力，“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当然，现在是新社会，法律又不会搞连坐，是谁的责任由谁负责。天经地义。” 见柳家华情绪稳定一些，魏大力抄起沙发上的围裙系在腰间，“一晃都中午了，你们还没吃饭我给你们露两手！” 看着眼前这个叔叔长相和善，脾气又好，薛美和薛琪对他都有好感。 薛琪走到魏大力近前，“叔叔，你会做什么好吃的呢” “那可多了！”魏大力伸手在薛琪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你想吃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真的啊！那我想吃炸肉，我最喜欢了。” 魏大力翻看了一下菜篮子，发现还真的又一小块肉，他放在手上掂了一下，“就这块肉了，你们就等着好了！” 没一会儿，连着炸肉还有好几个菜被端上餐桌，薛琪和薛美看着口水横流，忍不住的先吃了起来。 柳家华苦笑一声，“让你见笑了，孩子们饿了几天，现在看见吃的就像没命了似的。薛明益就不是人，要不是我回家了，孩子们都能被他活活饿死。” 魏大力看着两个狼吞虎咽的孩子，心里很不好受。 “家华，你给我个机会好吗，让我照顾你们母子三人，你愿意吗就算是给我机会弥补当年的错误。我现在心里很不好受，一想到当年的事情，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似的。” 柳家华看着孩子，摇了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轻信了那封信，也轻信了薛明益这个人，我现在这个下场，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怎么也不能怪到你的头上。” “不！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过来找你，你也不至于这么伤心。”魏大力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订婚期 柳家华撑着脑袋，她现在头疼极了，没有心思再考虑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头很疼。”柳家华嗫嚅了两句，掏出手绢在眼睛上擦拭。 魏大力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两点了。 “家华，你多少也吃点饭”魏大力把筷子递了上去，柳家华只好接着筷子。 一声谢谢过后，她掩面而泣。 柳家门前。 顾宇飞带着妈妈韩宁梅到了柳家，他指着眼前带小院儿的一层楼，给韩宁梅介绍起来，“妈，家月现在就住在这里。这套房子是柳家租下来的，在这里暂住。现在她还是和他的哥嫂住在一起，平时帮嫂子带孩子。” 韩宁梅点点头，“应该的，本来就应该互相帮衬。这小院儿不大，但是挺雅致的。” “是啊，关键是收拾的干净整洁。柳家的人都很勤快。”说完，顾宇飞就敲响了大门，“嫂子，家里有人吗” 正在摆弄洗衣机的柳大妈一听是顾宇飞的声音，赶紧擦擦手上的水赶了出来。 “来了！顾同志你等一下。” 开门一见顾宇飞和他妈妈站在一起，柳大妈更是高兴。忙着把两个人迎进院子里。 韩宁梅在院子里驻足四下望着，这小院儿果然挺不错的，沿着院墙下，有一排一米宽的小径，被开辟出来种了些菜，靠着房子的一边种了一些月季花，长势正盛。 “家月呢”顾宇飞问道。 “一早上就带着小七七出去散步去了，这孩子每天都要出门玩一会儿，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我给你们沏茶去！” 柳大妈边说着，边把韩宁梅往客厅里引。 韩宁梅笑着握着柳大妈的手，“不急，我们不渴。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说说两个孩子的事情。” 见自己妈妈把柳大妈拉着说话，顾宇飞就自己进了厨房，准备好茶水端了进来。 看着儿子忙里忙外，韩宁梅心里很高兴，“看看，我这个儿子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柳大妈也跟着笑了，“他一向都是这么懂事儿的。” “我觉得，这两个孩子现在关系这么好，我也很喜欢家月，就希望他们能赶紧结婚，一起生活。我家这个顾宇飞啊，平时就是没人管。我也希望家月嫁过来，能立马把他管住！” 柳大妈笑着点头，其实今天顾宇飞带着妈妈过来，柳大妈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了。 公园里，柳家月用折扇挡在柳七七的小脸上，“七七，太阳这么大，我们回家好不好” “咯咯。”柳七七突然笑了，笑的钻进了柳家月的怀里。 柳家月一见柳七七笑的这么开心，心中也莫名的高兴起来，她抱着柳七七，边哄着她玩，边往家的方向走去。 柳家月见小院里没动静，也不想打扰嫂子做事儿，于是掏出钥匙自己开门，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还没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家月，我听见掏钥匙的声音了。” 顾宇飞的突然出现让柳家月又惊又喜，“你咋来了今天休息吗” 当柳家月跟着顾宇飞进了客厅，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老师，韩老师好！” 此时，柳家月紧张极了，韩老师突然上门，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是不是自己文化水平不够，在夜校的学习成绩很不理想 韩老师觉得自己不是学习的料，准备让自己退学了呢 越想越紧张，柳家月脸上的汗珠子已经冒了出来。 “家月，你过来。” 韩宁梅伸出手，把柳家月拉倒身边坐下，柳七七蹒跚的走向柳大妈，一下子拱进了她的怀中。 柳七七偷偷看着紧张的柳家月，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家月，我今天来，是想着把你和我家顾宇飞的婚期定了，你看怎么样” 一听见是这件事儿，柳家月登时脸色通红，抿着绞着衣服下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柳家月害羞不得不行，韩宁梅半开玩笑的抓过柳家月的手，“家月同学，你现在的成绩可是不怎么样啊，你现在和我们家顾宇飞结婚了，就住在我家，我还能帮你补课呢” 韩宁梅看着柳家月，就见她的脸色突然变的很尴尬。 “韩老师，我的成绩真的很不理想吗对不起啊，我初中毕业以后就没读书了，文化课方面很落后。”柳家月蹙着眉，声音越来越小。 看见柳家月当了真，韩宁梅也不想再打趣她了。 “没有，阿姨和你开玩笑的。你的进步非常大，在班上也是遥遥领先的佼佼者，谁不想让自己的成绩更好呢对不对” 柳家月还是不怎么相信，“韩老师你不会是安慰我的我没有这么好。我心里知道的。” 韩宁梅把柳家月搂进怀中，“你这孩子啊，就是这么老实。这么招人疼。” 韩宁梅只好从包里把最近测试的卷子拿出来，放在了柳家月手中，“你看，你是全班第一，唯一一个95分以上的卷子，我知道，这和你平时的刻苦努力分不开。别人在看电影逛街的时候，你在灯下苦读，这就是进步的源泉啊。你不应该妄自菲薄。” 看着自己的卷子，柳家月开心的都快哭了，她先是拿给了柳大妈看了看，又把卷子递到了顾宇飞的手上。 “你看！我做到了！”柳家月高兴极了。 韩宁梅高兴之余，也没忘了正事儿，“家月，既然你不好意思，那阿姨就说了啊。我希望你们把领证结婚的日子定一下，就在两周后怎么样” 柳家月红着脸看向了柳大妈，见柳大妈满脸笑意，柳家月点头答应了下来。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四章 柳七七病了 敲定了柳家月和顾宇飞的婚期，柳大妈心中喜滋滋的。 一天下来，她觉得干什么活儿都是精神百倍，她连午睡都没有睡着，看着床上躺着的七七和小六，总是忍不住的笑。 她想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柳大爹和孩子们。 临近晚饭时间，第一波回家的是柳肆柳伍两兄弟。 “妈！开门！” 一开门，柳大妈就觉得气氛不对劲儿，两个孩子黑着脸，一头钻进屋里。柳大妈刚准备问两个孩子情况，身后又钻进来两个人。 柳大妈终于知道为什么柳肆柳伍不开心了，因为钻进门的是同班的赵家姐妹，赵兰和赵菊。 柳大妈一叹气，看着钻进自己家的两个小孩，觉得大人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她决定热情招呼两个小客人。 “这不是柳肆和柳伍的同学吗来，快进家里坐坐！” 两个孩子完全没听见她的话似的，进门就往家里钻，每个房间他们都要推开门看一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柳大妈推开柳肆和柳伍的房间，往外瞟了一眼，“她们来做什么啊” “我们来你家写作业！”赵菊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吓得柳大妈一惊，她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两个孩子，转身回屋去了。 赵菊和赵兰两姐妹毫不客气的坐在柳家客厅里，拿出作业本摊在桌上。半个小时过去了，作业本上只有铅笔点过的痕迹。 柳家的门再次被敲响，柳大妈去开门路过客厅的时候，赵家两个女孩还用铅笔在本子上画画点点，当她开门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在聚精会神写作业了。 听见柳大妈叫了一身柳1，赵菊和赵兰立刻伏在桌面上飞快的写作业。不一会儿，一张纸都快写完了。 回客厅柳大妈又瞥了一眼她们的作业进度，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两个孩子到自己家写作业，哪里是为了写作业啊，分明就是来见柳1的。 见柳1进门，赵家两姐妹现实装作没看见，过了一秒钟，两人齐齐回头，“这不是柳同学吗你好，我们来是想在你家写作业的。” 赵家姐妹彬彬有礼的模样，把屋里的柳肆和柳伍都惊呆了，柳大妈只觉得好笑。 柳1和柳肆柳伍打了一声招呼，直接钻进了柳大妈的房间去逗孩子去了，把她们两个当空气。 看见柳1是这个态度，柳大妈很放心，钻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赵家姐妹对视一眼，也跟着柳1进去了，发现床上躺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这是你的弟弟妹妹吗”赵兰指着孩子问柳1。 柳1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很严肃，“别吵到我妹妹睡觉了，小声一点。” 赵菊压低了声音，“柳同学，听说你的成绩很好，我有一道题不会做，你能不能给我辅导一下。” 柳1再一次严肃的目光瞪了他们一眼，“我妹妹在睡觉，请你们出去。” 赵家两姐妹瘪着嘴，心中憋闷的厉害，但是谁也不敢表现出来，她们默默退回到了客厅。 到客厅后，赵家姐妹看家柳大妈提着菜篮子出门去了，两个人就开始讨论这件事儿。 “好羡慕这个小女孩，竟然有柳1这么好的哥哥。”赵兰叹了一口气，开始默默收拾书包。 赵菊脸上也带着失望的神情，“我也是，我要是他妹妹就好了。我也想要这么英俊的哥哥。” 两个人开始收拾书包，可怜巴巴的往屋里看了一眼，见柳1还盯着床上的孩子看，赵家姐妹心中很不舒坦，咬了咬牙，退出了柳家。 她们一走，柳肆柳伍高兴坏了。 “终于走了！”柳伍乐得蹦了起来。 柳肆愁眉苦脸，指着桌上一大堆赵家姐妹留下的垃圾，“她们知道我们家住哪里了，以后每天过来怎么办！” 门外，柳肆和柳伍讨论的热火朝天，屋里，柳1的心如堕冰窟。 他看着床上的柳七七，睡觉的时候来回翻腾，还皱着小眉毛，忍不住拿手探了一下柳七七的额温，烫的吓人。 他走出屋，脸上严肃到过分的神情把柳肆柳伍吓了一跳，“怎么了，哥！” 柳1没搭理他们的话，快步去厨房看了一眼，转身问柳肆，“妈妈呢” 柳肆说：“妈出去买菜了，我刚看见了！” 柳1脸色更阴沉了，“七七发烧，烧的很厉害，我带她去附近的卫生所看病。” 柳肆和柳伍伸头看向屋里，七七脸色通红，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呼吸声重的连在客厅都能听见。 “哥，妈去买菜，等妈妈回来再去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的。”柳肆建议道。 “来不及了，七七身上很烫。我先抱她过去。”说完，柳1回屋抱着柳七七就往卫生所方向快步走去。 柳1去了附近最近的一个卫生所，他抱着七七进门的时候，正闻见屋里的饭菜香。 医生正托着饭盒大快朵颐。 “医生，你快给看看，我妹妹发烧！”柳1不顾额上的汗珠滑进眼睛。 医生微微皱眉，让柳1把孩子放在床上，不情不愿的放下手中的饭盒，走了过去，他粗略的看了一眼，招呼着里屋正在配药的护士，“小王，你出来处理一下，有个孩子发烧。” 柳1一见，心中不痛快起来，他把柳七七抱起来走向医生，“医生，请你检查一下，在确定病因后，护士用药才好。你没检查怎么能让护士上手呢” “我这不是让护士来检查吗”医生振振有词，再一次拿起饭盒往嘴里塞肉。 “你这么做不对！” 就在柳1质问医生的时候，柳七七一yue，直接吐在了医生的白大褂上，还有一口吐在了饭盒里。 医生满脸黑，再也吃不下去了。 小护士憋着笑，连忙拿抹布给医生擦。 吐过后，柳七七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体温也降了下来，柳1觉得这个医生很不靠谱，带着柳七七就回家去了。 柳1抱着柳七七往回家的路上赶，迎面就看见追过来的柳大妈。柳大妈一见柳七七差点没哭出来。 柳七七前襟上因为呕吐，弄得湿湿的，柳大妈赶紧把柳七七从柳1怀中接了过来，“宝儿，让你受苦了！都是妈妈不好！” 柳大妈抱着七七，七七搂着柳大妈的脖子，精神好了许多，柳大妈探着她的体温，“这也没发烧啊，柳肆柳伍说七七发烧，你抱出去看病了啊” 柳1神色阴沉，“之前是在发烧，七七刚才吐了，吐过之后就好了一些。” “这是小孩子的消化不良，吃的多了就积食了。没事儿啊，这是常见病，你不用太担心的。不过啊，柳1真是个好哥哥。”柳大妈觉得柳1对七七上心的程度，比自己这个妈妈还好厉害。 “妈，常见病也要引起重视。” 柳1不同意柳大妈的说法，“我发誓，以后要挣大钱！让七七过上最好的日子。”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五章 薛明益出事了 柳1的小眉头紧锁着，柳大妈心里暖洋洋的，她抱着柳七七，揽过柳1稚嫩的小肩膀，“柳1，你能对妹妹这么好，妈妈很开心。” 柳1什么话也没说，目光坚毅的望着前方。 柳家华下班后，赶回家给孩子做饭。 她在楼下看见了魏大力，魏大力最近五天来自己家六次，柳家华的心头一沉，忙着四下看去，怕被人看见了说闲话。 “你怎么又来了”柳家华快步上楼，魏大力紧紧坠在她的身后。 一进门，魏大力就从身后拉出一个菜篮子，“我来给你做饭啊，你工作那么忙，也没什么空给孩子做饭” “就是！” 薛琪从屋里钻了出来，嘴上还叼着一支笔，开始控诉自己得到妈妈，“我的妈妈忙的厉害，她给我们做完饭还要去上晚班呢。我们不想吃面条。” 薛美也跑了出来，围在魏大力的菜篮子附近转悠，菜篮子正中间又一大块肉，把薛美馋坏了。 “叔叔！你又要做炸肉吗太好吃了，妈妈在家就只给我下面条，虽然里面也有肉，但是没有炸肉好吃！” 看着两个孩子一点儿也不排斥魏大力的到来，柳家月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叔叔，你每天都来好不好”薛美扯着魏大力的袖子，开始撒娇。 见魏大力看向自己的妈妈，薛琪也扑了上去，给妹妹助攻。 “叔叔，你看看我们，我们都盼着你到我们家来，你来了我们就有好吃的了。你做饭最好吃！没人比得上你！” 柳家华一愣，看向自己两个孩子，觉得这两个孩子今天真话多。 “薛美薛琪，你么作业写完了吗”柳家华的言语发硬，两个小孩很敏感，立刻注意到妈妈的神色变化。 他们委屈巴巴的瞅了一眼魏大力，就像孩子在看爸爸。 顷刻间，柳家华的心忽的软了下来，到嘴的硬话也说不出口，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卫生间里洗手去了。 魏大力拍拍两个孩子的头，“乖孩子，你们先去写作业，叔叔马上去做饭！好不” “好！”薛琪薛美欢声雀跃，一溜烟的钻进屋里刻苦学习去了。 不出半个小时，四菜一汤被魏大力端了上来，早就闻见香气的两个孩子忍不住了，直接坐在桌子上，等待着开饭。 “等叔叔来了再吃。”柳家华一边摆碗筷，一边教育两个孩子。 魏大力解了围裙，赶紧坐了上来，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很恍惚。总觉得经历过了似的。 看着孩子们风卷残云的模样，柳家华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孩子在魏大力的照顾下，脸蛋上的肉愈发富裕。 “你看你把他们都养胖了。”柳家华感激的看向魏大力。 魏大力憨厚的一笑，“胖点好，孩子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又高又聪明。” 说完，魏大力还不忘记给柳家华盛一碗汤，递到她的手边，“你尝尝这汤，是用最时令的鲜笋和火腿炖的，鲜的掉眉毛。” 两个孩子一听这个说法，笑得憋不住。 “叔叔你好有意思啊！什么叫鲜的掉眉毛呢” 魏大力正要解释这句话的意思，门响了。 柳家华有些不想开门，她怕被人看见家里多了个男人说闲话，可是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柳同志！开门，有急事。” 柳家华只能把门打开了，一看是厂妇联的主任黄金玉，身后还跟着副厂长徐海波。两个人面色沉重，看上去十分焦灼。 不过柳家华的担心并没有实现，两个人谁也没看魏大力，只是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最终，还是徐海波先开口了，“柳同志，你丈夫薛明益和王秀莲找到了。你跟我们去一趟。” 柳家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决定把孩子留给魏大力照顾，自己跟着厂里的领导出门。 但是魏大力不同意，坚持要跟着去，两个孩子也表示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柳家华无奈，只能让魏大力跟上了。 一路上，四个人一句话没说，柳家华从两个领导的神情上判断，肯定出了很不好的事情。 看着他们领路的方向是厂派出所，柳家华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 进了派出所，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了出来，拿着几张纸问她，“你就是柳家华吗” “对，我是。”柳家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倒地怎么了，因为她在派出所并没有见到薛明益。“公安同志，薛明益呢他要蹲大牢了吗”柳家华壮起胆子，想着最坏的结果，薛明益要坐牢了，那自己还和他离婚吗 不行，一定要离婚！ 她在心中告诫自己，这次一定不能心软。 警察有些吃惊，看了一眼纺织厂的领导，见两个人面露难色，他紧了紧下颌，“柳家华同志，我们通知你过来，是让你来认尸的。你丈夫薛明益和王秀莲都已经确认死亡了。” 柳家华眼前一黑，身子软了下去。 还好魏大力站在她的身后，直接把柳家华接住了，在魏大力的救助下，柳家华悠悠醒了过来。 待情绪稳定后，这才跟着派出所的警察去停尸房认尸，柳家华强作镇定，在警察的帮助下，看向躺在冰柜里的尸体。 她点点头，马上把头转了过去，此时，她感到自己嘴唇和头皮都是木的，时间静止了。 “薛明益和王秀莲的殉情，两个人被发现时，已经被冲上了河滩，是附近的居民发现的，两个人被发现时，还抱在一起。”警察说明发现尸体的过程。 “混蛋！”柳家华终于哭了出来，蹲在角落里拽着自己的裤子，“薛明益就是个混蛋！临死了还要给我难看！该死！他死得好！” 哭嚎的声音在停尸房上空盘旋，每个人神情都很凝重。 过了很久，柳家华觉得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她看着厂里的两个领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魏大力轻声安慰，“家华，你现在什么都需要说，我来替你和他们交涉好吗” 柳家华满眼是泪，轻点了一下头。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六章 柳家知道薛明益出事儿了 夜里，柳大爹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把正在收拾屋子的柳大妈吓了一跳。 “干嘛啊？半夜路上撞鬼了！”柳大妈嗔了一句，没给柳大爹好颜色，她赶紧看向正在床上熟睡了柳七七，见柳七七睡得正香，才没有继续抱怨。 “你就不能小点声吗？七七的病刚刚好没几天，你凡事要轻拿轻放！”柳大妈嘱咐着。 “我能不着急吗？薛明益死了！”柳大爹贴在柳大妈的耳朵边上，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什么？” 柳大妈瞪圆了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薛明益的报应来得如此之快。柳大妈把柳大爹扯到客厅，把他往沙发附近扯了过去。 “你咋知道啊？” “这不是快过节了嘛？纺织厂在咱们罐头厂订了一批礼盒，准备送客户的。我给送去的，出门的时候，正好几个工人在聊天，聊起二妹去认尸的事情！我还上去打听了，人家就说是财会科的科长，薛明益和王秀莲，两个人跳河殉情了！被发现的时候，两个人还紧紧抱在一起呢！” “完了！”柳大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沉到了谷底，她一拍大腿，咬着牙狠狠道，“这让二妹咋活啊？这个挨千刀的薛明益啊！自己死了也就算了！临死还给二妹整这么恶心的事儿？这不是存心不让她好好过吗？” 柳大爹沉默不语，坐在沙发上默默抽烟。 柳大妈虽然很讨厌他在家里抽烟，但是这次破天荒的没有埋怨他。 良久，柳大妈挤出一口闷气，整个人软了下去，“今天太晚了，孩子们都睡了。明天一大早你跟我去纺织厂，去看看二妹！” “嗯。”柳大爹狠吸一口烟，一口嘬掉了半根。 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夫妻两个谁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柳大妈就和柳大爹蹬着自行车来到了柳家华家，柳家华的门欠着一条缝，柳大妈直接推门进去了。 “二妹，你咋不关门呢？” 柳大妈话音一落，坐在餐桌边上发呆的柳家华一愣，看向门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哥！嫂子！” 柳大妈的眼泪也跟着一起流，两个人抱成一团。 “家华，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和哥嫂说啊！你一个人怎么能应付的了呢？”柳大妈的话语中带着埋怨。 “嫂子，我也是没了主意。所有的事情都是魏大力处理的！就连送孩子上学都是他去送的。”说着，柳家华的泪再度奔涌出来，伏在柳大妈的肩膀上哭泣着。 柳大妈看着柳家华的家，这个家里比柳家在农村的房子还不如，心中很不是滋味。 “家华，听嫂子一句劝，这个薛明益走的不干净，咱犯不着为他伤心。” “我不为他哭的，我就是觉着窝囊！这杀千刀的薛明益要死也不死远一点，竟然还和那个贱女人抱在一起跳河死了，让我以后咋做人啊！” 听着妹妹的哭泣，柳大爹也要气死了，“这薛明益真是命好啊，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竟然还有人收尸！？照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死在野外，被狼吃了才好！被熊瞎子舔光了肉才痛快！” 柳大妈没搭柳大爹的话，她是在为柳家华以后着想，她托着柳家华的手在手中摩挲，“家华，你现在应该考虑以后的生活了，你看魏主任对你这么好，这就是感情还在啊！你应该和魏主任再续前缘，把握好这个机会，明白吗？” “对！”柳大爹十分赞同柳大妈的观点，“妹子，你嫂子说的没错，我看魏主任这个人很好，实在！” 对于哥哥和嫂子的提议，柳家华摇摇头，“不行，我有两个孩子，人家是未婚的。这样会拖累他的。我们不合适！” 柳大妈连劝了好几次，柳家华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柳大爹再要劝时，被柳大妈拦了下来，“算了，二妹想通了自然就会答应的。你就再说了。” 几天后，柳家华的精神逐渐恢复，返回纺织厂里工作。 刚换好工作服，还在戴帽子的时候，纺织车间的同事们就涌了上来。 “家华，帮着料理薛明益后事的人是谁啊？” “对啊！不是我们厂的？我们都没见过啊。” 柳家华挤出一点笑意，“是我的一个朋友。” “我就说是朋友！家月你都不知道，外面车间的人传的有多过分，说那位男同志是你的相好，说你们盼着薛明益去死呢！” 又有人跟着附和，“对啊，还说那位男同志每天住在你家里，真是难听的要死!我都听不下去了。” 柳家华愣在当场，她看着叽叽喳喳围着他说话的人，整个人天旋地转，都要昏倒了。 她这才知道，外面已经对她和魏大力起了流言蜚语。 这一整天的工作下来，柳家华都是恍恍惚惚的，有几次险些出了事故。 回到家中，刚放下包准备做饭，柳家华就听见敲门声，她一见是魏大力拎着一包菜站在门外，直接把门撞上了。 “你别来了！以后都别来了！” 魏大力并没有多问，但是他也没有走，他一直在门外默默的等着，等到天黑的时候，魏大力把菜放在门边，还是走了。 听见下楼的脚步声，柳家华这才把门打开，可是很快，楼道里的门上全部欠出一个小缝。 “砰！”柳家华再度把门撞上，“哐”的一声。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古田村 听说柳家月要结婚了，柳家华也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柳家，她要帮柳家月准备婚事。 “家华，你也来了。”柳家月神情一滞，看着门后的魏大力，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拒绝了他，而他又出现在了自己大哥家。 和就柳家华的态度截然不同，薛美薛琪见到魏大力十分开心，挤过妈妈，直接扑到了魏大力身上，“魏叔叔！” 柳家华冷着脸问，“你怎么来了？不用上班吗？” 魏大力捏着手中的围裙，呵呵一笑，“听柳叁说她小姑要出嫁了，我过来帮忙。” 名为帮忙，实则他是为了见见柳家华。 “魏叔叔，你是来做饭的？太好了！我们都很喜欢吃你做的饭，妈妈也说你做饭很好吃的！” 薛琪直接钻进了魏大力的怀中，抱着他的腰开始撒娇起来。 柳家华见孩子们和魏大力如此亲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她瞪着薛琪，“薛琪，下来。魏叔叔在忙。” 薛琪就像没听见似的，像一条蛇似的缠在魏大力身上，“魏叔叔，我现在就想吃你做的饭。” 柳家华强压了一下无名怒火，却没压下来，“说我了！魏叔叔在忙！你们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呢？他是外人！你们应该客气一点，懂不懂！？” “外人” 柳家华的这两个字说的极其重，像一把三棱刀戳进了魏大力心口，顺带着在心里剜了一下，放出不少血。 魏大力尽量维持着笑，拍了拍薛琪的肩，“乖孩子，叔叔去做饭了。” 说完，他低垂着头，身型也佝偻着，离开了柳家华的视线。 此时，柳家人在客厅里讨论柳家月结婚的事情，正说的热火朝天，谁也没注意到门前的情况。 柳大爹看着柳家月，掩饰不住的喜悦，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妹子，咱要办婚礼就办大的，你不能从这里出嫁，你应该从古田村嫁出去，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让村里人都知道我家妹子二婚也能嫁好人家！” 柳大妈不住的点头，“对，你大哥这次说到点子上了，要嫁就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咱们刚搬过来没几天，从这里出嫁太冷清了。一点儿也不热闹！家月你说呢？” 柳大妈侧脸看着柳家月。 “都听哥哥嫂子的。”柳家月一阵害羞，低下头忙着手里的针线活，她正在给小六七七缝小衣服。 柳家月的婚事定了下来，周末，趁着孩子们放假，柳家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古田村。 一进村里，柳家的大部队吸引了好多村民过来看热闹，大家知道柳家这次回村是为了给柳家月办婚事，都送上了自己的嘱咐。 “乡亲们！我家后天摆席，大家都过来喝两杯！”柳大爹见到老面孔，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那是一定啊！” “到时候我们都去！必须去！” 乡亲们各个脸上喜气洋洋的，都为柳家高兴。 柳大爹和柳大妈站在村口，和村里的人叙旧，过了半个多小时，柳家的人才回到自己家。 看着满院子的枯叶和灰尘，柳大妈把怀中的柳七七交给了柳1，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干活。 “柳1啊，老宅里灰大，你就别待在这儿了。抱着七七去看看叶医生。你们也好久不见了。替爸爸妈妈问叶医生好。” 柳大妈拿起扫把，准备扫灰。 柳1应了一声，抱着柳七七往村里的诊所方向走去。 到了诊所，柳1发现里面还有病人，于是他站在诊所门前，等着叶医生诊治病人结束。 叶书观看见柳1来了，笔下的字越写越快。 “好了，这药你拿着，一天三顿，一次三片，温水送服。”叶书观整理好了病历和药，交给了病人，顺带嘱咐了一句。 送走病人，叶书观直接把诊所的门关上了。 他毕恭毕敬的站在柳1身边，微微颔首，“少爷，让你久等了。” 柳1神情严肃，抱着柳七七往诊所里间的屋子走去。 叶书观紧紧跟在柳1身后，“少爷，闫家的人已经找到古田村了，找到你是迟早的事情。你看怎么办呢？” 柳1回头看了一眼叶书观，“闫家找来的话，你尽量拖一下。” 说着，柳1看着怀中可爱的柳七七，柳七七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正认真的看着柳1。 “我现在还不想回闫家。” 柳家老宅。 韩家嫂子刚从娘家回来，听说柳大妈一家回老宅来了，一溜小跑赶到了柳家。 她人还没到，笑声就到了。 “哈哈哈！”听见这爽朗的笑声，柳大妈就知道韩家嫂子到了。 她拿着扫把迎了出来，笑盈盈的看着韩家嫂子，“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柳家妹子！你家有喜事儿也不提前打一声招呼？太不够意思了，我好过来给你收拾收拾啊！你看你这拖家带口的收拾屋子，孩子们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听着韩家嫂子的埋怨，柳大妈心中暖极了，她进城里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和左邻右里也就是点头之交，完全比不上乡里乡亲的熟络。 “我们家搬走的时候已经够麻烦你了，这回家还要麻烦你，我多不好意思啊！”柳大妈还是和韩家嫂子客气了一句。 “没有的事儿，我早就喜欢张罗这些！”说完，柳家嫂子撸起袖口，在井边找了个抹布，直接开始帮柳大妈擦玻璃。 韩家嫂子一边干活，一边和柳大妈聊天。 “柳家的，你家妹子这次可真是风光了！从我们古田村出去的，嫁给当官儿的这可是投一份儿啊！” 柳大妈连忙摆手，“我妹夫不是当官的，就是个书记员，在法院负责记录。” 韩家嫂子觉得她在谦虚，“只要是吃公家饭的，在我眼里就是当官的！总之啊，你家妹妹真是苦尽甘来了！” 柳大妈和韩家嫂子干的热火朝天，隔壁田家的院里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的？一个二婚的，还这么大阵仗的办婚礼，要不要脸啊？！” 柳大妈一听就是陈村长老婆徐槐花的声音，她压了压自己的情绪，她不想刚回古田村就闹得鸡飞狗跳，让人看笑话。 徐槐花的话音刚落，田婶特有的声线又冒了出来。 “我听说啊，柳家的二妹，就是早些年招工进了城的那一个。她男人跟一个女的私奔，殉情死了！” 徐槐花哈哈大笑起来，言语中充斥着嘲笑的意味，“还有这回事儿呢？这柳家真热闹，岂不是又多出来一个二婚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陌生妇女造访柳家 “砰！” 一声过后，柳大妈直接踹开了田家的门。 田家大门老旧，柳大妈就算不用什么力道，也能轻易踢开。 门板猛地撞着了田家院墙，田家的院墙跟着晃了一晃，整个院墙和木门一样，摇摇欲坠。 看着怒气冲冲的柳大妈，田婶和徐槐花一点儿也不意外，脸上还带着几分胜利者的微笑，仿佛他们刚才的对话，就是故意让柳大妈听见似的。 “你们两个人的嘴可真碎啊！没事儿干就整天议论别人？积点口德好吗？” 柳大妈不屑的在田婶和徐槐花身上瞟了一眼。 “田婶儿，你都瘫痪了还这么多事儿？你是想当植物人吗？” 一听柳大妈讽刺自己，田婶嘴上功夫绝不能输，“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你不就是个拉皮条的吗？把妹子拉给了法院的人了不起吗？反正柳家的人啊，就是婚姻不顺，我看这二婚也长久不了，你还是继续拉皮条！等着三婚。” 徐槐花给田婶竖起了大拇指，“田婶你说的真好！就是这个道理！” 柳大妈气的不轻，正想怎么反驳，一个衣着体面气质不俗的妇女拉住了她。 “你们二位，一看就是家庭生活不和谐的？只能用嫉妒和污蔑过日子。怎么样？这么生活下去很有趣吗？” 田婶被噎了一句，得意的神色立刻消失，她看着突然冒出的陌生妇女，这女人衣着光鲜，整个人精神气质都很好，这一点，让田婶更加自卑了。 田婶气急败坏，怒气冲冲的瞪着眼前的妇女，“你谁啊？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着你在我们村里说三道四的！” 陌生妇女不急不躁，保持着很好的涵养，“我只是分析你们这个心态，你们的心理有问题，应该去看看病。你看你瘫痪了，心境还这么暴躁。伤害了别人，对你又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吗？得不偿失。” 徐槐花也不是省油的灯，白眼直翻，“你哪位啊？你瞎分析什么啊？” 陌生妇女又看向了她，“你也一样，眼圈浮肿，面色蜡黄，昨晚没睡好吗？和你男人吵架了？” 徐槐花一愣，她昨晚还真的被陈村长骂了一顿，说她记吃不记打，每天在村里说闲话，已经被人告到了村委会了，村里面正准备就这件事儿在广播里通报批评呢。 两个人对视一眼，见说不过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灰溜溜的钻进里屋去了。 见这两个人老实了，柳大妈也不想在田家的破院子里多呆。 柳大妈笑盈盈的走向陌生女人，把她带出了田家院子，“这位大姐，真是谢谢你了。你到我们村里是找人吗？你找哪家？我带你过去。” 陌生妇女不说话，看着柳大妈，刚才还云淡风轻的神情变的沉重起来。 “我找你。”陌生女人的声音也低沉了许多。 柳大妈的神情一滞，指着自己，“找我吗？请问你是？” “我是魏大力的母亲，我叫黄娟。”陌生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今天一早，我去你家找你。但是听你家邻居说你们回老家了，我就让我儿子打听了一下，这才找了过来。有些唐突，请你见谅。” 柳大妈一听眼前的女人竟然是魏大力的母亲，一时间难以消化，“这，” 黄娟见柳大妈面露难色，解释道，“我来这儿也没别的意思，我想见见柳家华。想跟她当面道歉。” 柳大妈一听是为了这件事，如释重负。 但很快她的脸上愁云密布了起来，她把黄娟请进了柳家老宅，两个人坐在井边说起了柳家华的事情。 “家华这次没有跟我们过来，她上次在我家说重话，伤了魏主任，自己难受了好些天，请了个长假把自己关在家里。” 黄娟鼻头一酸，脸色阴沉，“都怪我当年太自私了，眼界了窄了，出了个昏招把两个人的姻缘拆散了。把我家魏大力耽误了，也耽误了你家妹子。大力这几天也没上班，神情恍惚的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不吃不喝的，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柳大妈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我也劝了我家妹子，既然现在两个人还有感情，就应该给彼此一个机会。可家华不同意啊，说什么也不肯给魏主任机会，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两个孩子，会让人说闲话，也耽误了魏主任的前程。” 黄娟看着井水，抹了一把泪，“家华心地善良，这就是最好的品质！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那么看重出身！我现在就想和家华谈谈，向她认错，希望她能给魏大力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 就在黄娟伤心时，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阿姨，我是柳家华。” 原来，柳家华请假长并不是窝在家里哭，而是回到了古田村帮妹妹筹备婚礼的事情。 黄娟惊讶的看着柳家华，又看了看柳大妈。 “阿姨，你别怪我嫂子，她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懂，毕竟当年的我太过分了。”黄娟又是一阵难过。 柳家华见黄娟并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也对她敞开心扉，“阿姨，过去的事情都不要提了，已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我这个情况你请应该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不适合再婚了，我不想连累魏大力。你回去好好劝劝他，魏大力一直是个好人，他值得更好的女人。我绝对不能耽误了他。” 柳家华的声音更咽，“这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负担压在他身上，他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黄娟没想到柳家华竟然如此为儿子着想，眼前模糊了。 “不能这样讲的，如果你们结婚了，你的孩子就是我魏家的孩子！你也知道魏大力是个好人，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你，还有你的孩子的。我也一样，我也会好好对待你们的，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六十九章 柳家月出嫁了 柳家华犹豫着。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她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魏大力有感情，还是那种绵远悠长的感情，魏大力也一样，他还是爱着自己。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男人还和小三私奔殉情死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魏大力了。 见柳家华如此纠结，黄娟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家华，阿姨现在也不想强迫你立刻接受魏大力，你现在只要不拒绝见他就好了，他现在真的过的非常苦，阿姨看着心里难受。我想他能看见你，也不会这么苦闷。” 柳家华又是一番深思，她的心也没有那么硬，想了想，还是决定答应黄娟的要求。 “好的，阿姨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躲着魏大力了。也不会说难听的话了。” 黄娟高兴坏了，抓着柳家华的手，整个人难以抑制的流泪。 “妈，我回来了。” 听见有小孩儿说话的声音，黄娟把情绪剥离了出来，看向门前的柳1。 她眉头微皱了一下，觉得柳1这孩子非常像闫家的人。 她走上前板着柳1的小肩膀，细细的又是一番打量，这孩子的眉眼漂亮极了，气质绝佳。 “孩子，你长的很像我认识的一家人。” 柳1装作没听见黄娟的话，避开了黄娟，把柳七七交给了柳大妈，“妈，我刚才去见过叶医生了，他现在一切都好，让我替他问候你们。” 柳大妈正着急呢，听见黄娟说柳1像一家人，她立刻就意识到了她想说什么。 因为当初魏主任来自己家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家跟着闫家做过生意。 柳大妈心虚，生怕闫家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儿把柳1带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1却主动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柳大妈虚惊一场。 她抱着柳七七起身，对柳家华说，“家华，我去喂七七喝奶啊，你好好招呼阿姨。” 说着，她抱着柳七七和黄娟道了个别，钻进了小屋喂奶去了。 第三天，柳家月出嫁的吉日到了。 她穿上了顾宇飞特意准备的白色婚纱，站在老宅的镜子前细细看着自己，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漂亮过。 肤若凝脂，眉眼含情，她忍不住多看了镜中人几眼。 薛美上前摸着柳家月的白色婚纱，羡慕的不得了，“小姨！这件裙子好漂亮啊，以后能不能留给我啊！我也想穿。” 柳家华忍不住笑了，一把扯过薛美，“以后你长大了，自然有人给你买，你怎么这么财迷啊？还惦记你小姨的婚纱？” 薛美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噘着嘴，“人家喜欢嘛！我长大了再等别人给我买？谁给我买啊，等到猴年马月去吗？” 看着母女二人斗嘴，柳家月忍不住笑了，“美子，等你长大了，小姨再送你一件新的，好不好？” 薛美高兴坏了，紧紧搂着柳家月的腰，开始撒娇，“还是我小姨对我最好了。” 吉时已到，柳家月穿着西式婚纱踏出柳家老宅，在全村人艳羡的目光之下，她风光的坐上了县城里前来接亲的小轿车。 这一幕，简直就是古田村有史以来最为壮观的一幕，所有人都来看热闹，把村口为了个水泄不通。 前两天，黄娟一回家就把柳家华不再拒绝见面的事情告诉了魏大力，魏大力顿时来了精神，一下子从床上翻了起来，连夜开车赶到古田村里，帮柳家布置婚礼现场。 看着柳家月上了小轿车，魏大力也跟着开心，她走到了柳家华身边，小心翼翼的搭话，“今天真是热闹啊！” “嗯。”柳家华轻轻一声，也不再冷言冷语。 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田婶惊呆了，她坐在轮椅上，很是疑惑，“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怎么条件这么好的男人，都看上了柳家的女人，柳家一个个的都是什么货色啊？不是二婚就是寡妇。真是笑死我了。” 没有一个人搭她的话，出了和她一个鼻孔出气的徐槐花，看着眼前的奇景，徐槐花也很纳闷。 “我也看不懂了，应该是都疯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冷笑起来。 韩家嫂子嘴最快，直接嘀咕着，“嫉妒？嫉妒就没错了，不管你们是离婚了的，或者是寡妇，都不会有人要你们的。” “好啊，你敢诅咒我们？”徐槐花叉着腰，觉得韩家嫂子嫉妒自己男人是村长，她这么说就是想让陈村长早点死。 韩家嫂子不想在柳家办喜事的时候惹出争端，翻了一眼田婶和徐槐花一个大白眼，朝着柳家办喜宴的地方去了。 办完柳家月的婚事后，柳家人一起回了城，开始在县城的家里筹备柳家月回门的事情。 第二天晌午，柳家月就带着顾宇飞回到了娘家。 看着柳家月气色非常好，柳家人全体觉得安心。 尤其是柳大妈，她最担心柳家月了，觉得婚礼上肯定是把她累着了，拉着她问长问短的。 “嫂子，你就安心，顾宇飞和她妈妈对我都非常好的，就在昨天晚上，他妈妈韩老师还嘱咐我多看书学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谈情说爱上。” 说着，柳家月想起来昨天婚礼后的一幕，婆婆拿了几本书走到自己的房间，嘱咐自己好好学习的模样，她也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婆婆真是爱看书的人，我发现她只要有一点时间，都会挤出来学习的。我要向她学习！” 柳大妈和柳家华都很为她开心。 两个人捧着一把红枣和花生，统统塞进了柳家月的小包里，还让她拿着两把当做摆设捧在手心。 “千万别往下来，揣好了。这叫早生贵子！”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柳家月的耳畔响起，她看过去，是小七七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七七上前在柳家月的小腹上轻轻拍了几下，奶声奶气的学着大人的强调，“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章 魏主任提亲 七七的小软手拍在柳家月的肚子上，柳家月的心都要萌化了，她拉过七七的小手，把软软的小身子抱到自己身上。 “要是能生下来七七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七七咯咯笑着钻进了柳家月怀中。 看着柳家月的下半辈子有了着落，柳大妈不禁心生感慨。 快到午饭时间，柳大妈趁着做饭的空档，和柳家华聊起魏大力的事情。 “家华，最近魏主任怎么样了？” “还行。”柳家华脸色一红，知道嫂子指的是和魏主任关系进展如何。“他每天都去我家忙活，孩子们也都喜欢他，一天不来孩子还不适应。” “魏主任是好人，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啊。”柳大妈知道柳家华不再拒绝和魏主任相处，她也感到很欣慰。 柳家华放下手中的白菜，捋了一下刘海，“嫂子，最近我总是有一种感觉，人和人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不论绕了多大的弯子，总有一天会回到正轨。” “是啊，尤其是在你和魏主任身上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虽然波折不少，但真是缘分天注定。” 就在姑嫂二人聊的起劲时，柳大爹兴冲冲的掀起了厨房的帘子，谁知道用力过猛，直接把门帘子扯掉了。 柳大妈呆看着满地的珠串，抱怨道：“孩她爸！你掀门帘子用这么大力干嘛？门帘子和你有仇啊？” 柳大爹不好意思的笑笑，把身后的人让了出来，“你看谁来了！？” 柳家华顺着哥哥的身侧看去，手上的白菜砸在了地上。 “魏大力？” 此时，魏大力拎了一大堆的礼物，正站在柳家的客厅，他满脸潮红，憋着很大的一股劲儿。 “家华，我想趁着二妹回门的功夫，过来和你提亲！” 说完，魏大力放下手中的礼盒，又跑出去继续往柳家搬东西，除了山珍海味的干货，还有一台电视机，外加一个冰箱的提货单。 在场的柳家月和顾宇飞都震惊了，两人互看一眼，觉得很不可思议。 “魏主任，你家也太有钱了！”顾宇飞看了一眼堆成山的聘礼，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魏大力脸色微红，看着柳家众人，“这，这都是我妈和我商量着备下的。” 随即他立刻紧张的看向柳家华，最重要的是柳家华的态度。 “家华，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追求，我们尽快结婚，好吗？” 还没等柳家华给出表态，柳大爹高兴的一拍巴掌，“太好了！我两个妹妹都有了好归宿！真是祖宗庇佑，老天显灵啊！” 柳家华红着脸，对于魏大力的追求默认了。 看见眼前的一幕，魏大力微微翕动嘴唇，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兴奋了，一头钻进厨房，噼里啪啦的开始准备午饭。 不止柳家的人对魏主任很满意，就连柳家月的两个孩子，薛琪薛美，对魏大力也很满意。 他们和柳肆柳伍出去玩，等回家的时候，看见魏大力在厨房忙活做饭的时候，又听舅舅说以后魏大力就是他们的爸爸，薛琪薛美高兴坏了。 “真的吗？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好吃的饭了！” “魏叔叔不止会做饭，他还会带我们出去玩的！”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细数魏大力对他们的好。 和魏大力相比，薛明益在孩子们眼中就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反派，尤其是薛明益纵容王秀莲打他们的时候，两个孩子对于亲生父亲这个概念已经很淡漠了。 可有可无，没了最好。 对于薛琪薛美的态度，柳家华始终不放心，但是今天看见两个孩子明确的表态要魏大力做爸爸的时候，柳家华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也松动落地了。 至此，魏大力就频繁出现在柳家华的家里。 一日，放学后的薛琪薛美黑着脸回到家里，他们一进门就冲到了柳家华的怀中，哭的没了人样。 柳家华这辈子都是为两个孩子活着，孩子哭的汗湿透了衣襟，她心中非常难受。 “倒地怎么了啊？你们说，妈妈去给你们做主，是不是被人打了？同学欺负你们了？”柳家华急的后背都湿透了。 “妈！我们不要魏大力做爸爸了！” 正在薛琪嘶吼的时候，下班了的魏大力拿着菜篮子刚刚开门进来，他听见了薛琪的话，钥匙掉在地板上。 “砰！” 两个孩子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哭闹。 薛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妈！我们不要魏大力了，不要了！你以后让他不要进我们家的门啊！” 此时，薛琪发现魏大力已经进门了，冲过去开始推搡魏大力，“你给我出去，我们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对，你走！你现在就给我走。”薛美也加入了战队，开始对魏大力动手。 “我们不要你做爸爸了，你以后不准来我们家里，我们不会同意你和妈妈结婚的。” 魏大力被两个孩子搡得满头是汗，“孩子，为什么啊？之前你们不是这个态度啊？” 两个孩子一撇嘴，气哄哄的坐在沙发上，一句解释也没有。 柳家华看见两个孩子反应竟然这么大，心中不免难过起来。 她上前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细细问道，“孩子，今天出什么事儿了吗？你们怎么变的这么快呢？” 薛琪给薛美递了个眼神，狠狠说道：“没什么事！就是不愿意了呗！你让他走！” 柳家华心中难过极了，她心疼孩子，也心疼魏大力，如果二者非要择其一的时候，柳家华想也不用想，她会直接选择孩子。 她纠结着走到魏大力身前，不怎么敢看他的眼眸，“你先回去，最近还是不要见面了。” 魏大力理解现在柳家华的选择，他不能和孩子们争高低。 “好的，家华。” 他把手中的菜递到柳家华手中，转身关上门，落寞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柳家华的头抵在门板上，听见魏大力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一样，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下楼后，魏大力并没有回家，他直接去了柳家，柳大妈正在准备做饭，魏大力就系上围裙帮忙。 他把两个孩子的情况告诉了柳大妈。 “啊！”柳大妈惊呆了，切肉的刀悬在菜板上，“前几天这两个孩子还好好的呢？到底为啥转变的这么快啊？”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魏主任的难题 魏大力摇摇头，继续摘菜。 “对啊，这件事儿可以问问孩子们，看看薛美薛琪是不是在学校出啥事了！” 柳大妈提醒魏大力。 魏大力把手中的青菜扔进菜盆，钻出了柳家的厨房。 此刻，柳1已经昨晚了作业，正在客厅里抱着柳七七听广播。 “柳1，叔叔问你一件事儿。”魏大力满怀希望的凑到柳1身前。 柳1对魏大力的印象不错，他觉得魏大力是个好人，为人踏实肯干，细心善良。对魏大力很客气。 “魏叔叔您说。” 魏大力把自己最担心的事情问了出来：“薛美薛琪在学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没有人说三道四的呢？” 到柳家的一路上，魏大力都在思索这个问题，他认为薛美薛琪之所以态度大转变，肯定是有人说了些什么，让两个孩子觉得很丢脸。 比如，说他们的妈妈柳家华耐不住寂寞，再比如…… 魏大力已经不敢想下去了，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魏叔叔，其实薛美薛琪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我和柳肆柳伍在实验小学，薛美薛琪在纺织厂的子弟小学。” 一听这话，魏大力坐不住了，他开始扯腰上的围裙，薛美薛琪今天太反常了，他怕有危险。 “嫂子，我还是去家华屋里问问，我不放心。” 柳大妈眉头紧皱，把魏大力按了下来，“魏主任，你不能给孩子们压力啊，薛美薛琪现在这么敏感，你再去问他们，我怕他们会更加想不开的。” 魏大力的双手插在不怎么浓密的头发里，死死揪着。 看见魏大力如此为难，柳大妈心中不落忍，“这样，把这件事儿交给柳1，好吗？” 柳1点点头，“魏叔叔，交给我，我去打听一下，毕竟我们都是小孩子，交流的会顺畅一点。很多不会和大人说的话，也许面对一个孩子，他们就能开口了。” 魏大力感激的看向柳1，“好孩子，叔叔谢谢你了。” 自从柳1答应了魏大力，心中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第二天放学后，他直接去了纺织厂的子弟学校。 他到的时候，子弟学校正在放学，柳1站在远处盯着，学校的孩子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直到看见薛美薛琪的身影出现，他才迎了过去。 “薛美薛琪。”柳1上前和他们二人打了一声招呼。 “表哥？”薛琪睁大了眼睛，原本落寞无神的眼中顿时有了些许光亮。 “表哥你怎么来了？”薛美的情绪比薛琪略高。 柳1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两瓶汽水，分给了薛美薛琪，“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薛琪疑惑地看着柳1，说不出的怪异，觉得柳1的语气像大人。 但是他对放学后能喝上一瓶冰冰凉的汽水，还是很满意的。 “谢谢表哥！” 兄妹二人接过汽水，一个灌了一口。 柳1准备切入正题，他清了一下嗓子，往学校里看了一眼，“薛琪，你们怎么出来这么晚啊？是老师留堂了吗？” “我们不想和同学一起出来。”薛琪撇撇嘴，脚步放慢了一些。 薛美喝了一口汽水，“表哥，你说为什么要有同学呢？为什么不能自己在家学习呢，我不喜欢有同学。” 薛琪跟着表态：“我也不喜欢有同学，太讨厌了。” 水到渠成了，柳1顺着他们的话问下去，“每个人都有同学啊，你们为啥不喜欢同学？” 薛琪和柳1抱怨起来昨天的烦心事，“他们说我妈妈对不起我爸，一早就和魏大力好上了，我爸这才找了那个王秀莲。” 薛美脸色阴沉，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他们还说，我爸爸的死，也是因为魏大力。” 柳1摇摇头，很是无奈，“据我所知，魏叔叔不是那样的人。二姑也不是这样的人。” 见薛美薛琪不说话，柳1又问道，“你们相信吗？这些无聊的谣言。” “我们不知道。”薛琪紧紧攥着手中的玻璃瓶，“所有人都这么说，我们信不信的，还重要吗？” 薛美也默不作声。 柳1觉得薛琪的话很让人寒心，他还是安慰了他们两句，快步回家去了。 一进门，魏大力已经坐立不安的在小院子里来回走动了，看着柳1回家，魏大力顿时来了精神。 柳1把刚才从薛琪薛美那里听见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大人们。 听后，魏大力的心情跌落谷底，“我就知道是因为别人的闲话。” 他鼻头一酸，强忍着眼中的热浪。 柳大爹和柳大妈也是哑口无言，但是他们心中都气愤极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儿。 “魏主任，再等等，这些事情肯定都是厂里的大人们瞎传的，被孩子们听见了。孩子们非常容易遗忘，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会过去的。到时候薛美薛琪也会忘了这件事儿。” 魏大力脸色很差，“我怕来不及了，家华最在意这两个孩子，如果孩子心理受伤，这比要了她的命还可怕。我怕她会和我分手。” 柳大爹重重一拳锤在自己大腿上，他心中愤恨极了，自己妹妹好不容易捱了出来，怎么会被流言蜚语打倒呢？ 越想越气，柳大爹咬着牙，“我明天去纺织厂的学校找老师去！一定要让老师好好管管这件事儿！” 这个法子魏大力刚才也想过了，可是很不现实，堵不如疏。 “堵”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魏主任连连摆手，“大哥，你罐头厂的事情已经够你忙活了，这件事儿我自己解决。” 就在大人们愁眉苦脸讨论这件事解决办法的时候，柳七七从坐垫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向魏大力，她在魏大力的肚腩上拍了一下，轻轻唤了一声，“姑父。” 柳七七这么一叫，把魏大力高兴坏了，整个盘旋在柳家上空的沉闷气愤顿时被打破，柳大妈也来了精神，“魏主任，我去做饭！” “还是我去！”魏大力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姑父去做饭给七七吃！” 柳七七的脸上泛起了笑容。 吃了晚饭，魏大力看了一眼腕表，七点半。 他站起身，整个人斗志昂扬，“嫂子大哥，我先回家一趟，然后就去家华的家，今天这件事儿我会自己解决的，你们放心，我不会放弃家华！” 说完，魏大力一头钻进了黑夜之中。 “希望家华能苦尽甘来。”看着门板，柳大妈叹了一句。 魏大力跨上自行车，先回了一趟家，然后直奔纺织厂的家属区去了。 临近睡觉，薛琪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见识魏大力，薛琪整个人都在颤抖，怒吼起来，“我让你走了！你怎么还来？！” 薛美刚刚洗完脚，趿上拖鞋就冲了出来，小拳头星星点点的落在魏大力身上。 “你走！你怎么还来啊！别缠着我们，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孩子们的闹心事 正在厨房里洗完的柳家华听见声音，手上还淋着水，追了出来。 看见两个孩子竟然在打魏大力，就像没有家教的野孩子似的，柳家华脸上的颜色很难看。 她厉声呵斥，“薛美薛琪！你们放开魏叔叔！” 魏大力脸上很平静，忍受着孩子们的厮打，他看向柳家华的时候，神色凝重了起来，“家华，这件事你别管，我和孩子们解释。” 他大手一上，很快的钳住了两个孩子的胳膊，用自己的力道压制着他们，但是他并没有怎么使劲儿，孩子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不能使劲儿打人了。 薛美薛琪一再挣扎，都是做无用功。 “薛美薛琪，你们安静下来，叔叔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罢，魏大力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摞信，厚厚的，看上去有百十来封。 “这些信是十几年前，你妈妈给我写的。那时候，她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你们两个孩子。” 一听这话，薛琪快爆炸了，他脸色涨的很红，红的发黑。 “你们真的很早就认识？你们很早就是恋爱关系？” 魏大力点点头，“是的，那时候你妈妈还在古田村里，我去当兵了。因为误会，我和你妈妈分开了。她进了城，嫁了人，而我一直单身到现在。” 薛琪和薛美对视了一眼，两个孩子处在崩溃的边缘，浑身战栗着看上去情绪很不好。 薛美没憋住，大哭起来，“你和我妈妈早就认识了？那在学校里的传言就是真的！你和我妈妈早就在一起了！我爸爸也是你们一起害死的？！” 说罢，两个孩子抱头痛哭起来。 魏大力早知道会这样，但是他不能不解释，“薛美薛琪，我用我的人格发誓，这十几年我和你们的妈妈并没有见过面。你妈妈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人，是你爸爸对不起你妈妈，而我也是上个月才知道这件事，这才决定重新追求你们的妈妈的。” “真的吗？”薛琪抽泣着，毕竟自己爸爸做的事情，他们兄妹两个是亲眼看见的。 “不相信我，你们可以去问问你们的舅舅，舅妈，还有小姨。我和你妈妈的事情，他们都很清楚。” 薛美和薛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看向魏大力的目光中，警惕和记恨的成分减弱了许多。 这时，柳家华拿过桌上的信，细细翻看了起来，“这些信你一直留着？” “对，这十几年，我时不时的就会翻出来看看。”魏大力的声音有些疲累。 柳家华抽了一下鼻子，很不好意思的把信交还给魏大力，“好，只是你给我的信，我都烧光了。” “没事儿，以后我再给你写。” 此后，魏大力对柳家华的两个孩子更加上心了。他总是一大早爬起床，骑上自行车就冲到柳家华的家里，做好了早饭再叫连个孩子起床，伺候好孩子们洗脸吃饭后，又忙不迭的把孩子们送去学校。 下午下班后，他也是第一个等在学校门前，接两个孩子放学，孩子们磨磨蹭蹭总是最后一个出来，魏大力等的津津有味，毫无怨言。 在日复一日的付出后，薛美薛琪始终没有松口，但是也没有抗拒，这对魏大力来说，是件好事。 这天，魏大力接了孩子回家后，正在做饭的柳家华见两个孩子无精打采，对魏大力还是不冷不淡的，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两个孩子进屋写作业，她把魏大力拉倒了凉台上。 “今天怎么样啊？薛美薛琪和你说话了没？”柳家华脸上尽是不安。 这份不安，恰恰让魏大力觉得很安心，他安慰道，“没说话，但是他们也没给我甩脸子，这就是好的开始。” 柳家华还是很不放心，“大力，对不起啊，这两个孩子从小被我叫宠坏了，让你受委屈了。” 魏大力觉得这件事就不是个事，“没事的，家华，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小时候在学校被同学们围着说家里的事情，你烦不烦啊？小孩子都有自己的小情绪，慢慢就会好的。” 对于“慢慢就会好”这个说法，柳家华没有魏大力那么淡然，她太清楚孩子们的恶意了，来如洪水猛兽，去如剥茧抽丝。她还不知道这份恶意要延绵到什么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撑到那一天的到来。 “他们兄妹要是一直不接受你，你该怎么办？”柳家华把事情想到最坏。 “等，一直等下去。”魏大力目光坚毅且笃定，给柳家华很大的安慰。 第二天，柳家华心事重重的去了纺织车间。她换好了工作服，戴上了帽子，刚刚上机没两分钟就被车间主任叫了下来。 “家华，你先别干了。子弟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让你赶紧去学校一趟。” 柳家华手中的梭子砸在了脚面上，她连忙捡了起来，神情焦灼，“主任，老师说是啥事儿了吗？” 车间主任放低了声音，附在柳家华的耳边，“老师说你家两个孩子在学校打架，让你赶紧去处理呢。你现在就赶紧去，这里的班而我找人代你。” 柳家华点点头，焦灼的看了车间主任一眼。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三章 魏主任感动 听见自己家孩子在学校惹事儿了，柳家华骑上自行车向子弟学校疾驰而去。 刚上三楼，挨近班主任张老师的办公室，柳家华顺着门缝往里一瞧，愣在当场，她没想到魏大力竟然也来了，还像是已经来了一会儿的样子。 柳家华有些尴尬，见张老师也瞧见了她，她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张老师好，我是薛美和薛琪的妈妈。”柳家华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张老师微微点头。 柳家华顺着张老师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那个被打孩子，鼻血顺着人中淌进嘴里，眼角浮肿发青，整个人看上去很惨。 柳家华心中一紧，脸色拉胯了下来，她走到薛美和薛琪的身边，一把把两个孩子扯了过来。 “你……” 责备的话刚出口，魏大力把她拦住了。 “家华，我觉得这件事儿不能怪薛美薛琪。”魏大力的目光很坚毅，似乎非常相信两个孩子。 柳家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疑惑的看向魏大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了。 柳家华看向门口，来人竟然财会科的褚美玉。这人是薛明益的老部下，薛明益没出事的时候，她也经常来家里做客，后来薛明益出事儿了，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此时，魏大力也看出来，柳家华和这个家长是认识的。 于是，魏大力正色道，“这位家长，你好，我是薛美和薛琪的叔叔，我想家长教育孩子，应该是身教重于言教，家长的一言一行，时刻影响着孩子对世界和周围人的认知。” 褚美玉做贼心虚，一听魏大力说这话，她耳朵尖冒红，急不可耐的反问：“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把孩子教好？才让他出来挨打了？你是什么身份啊？你教得好？！你教的好还让他们出来打人？！” 紧着一声冷笑过后，褚美玉挽了一个臂花，嘲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古往今来还有这种奇事，打人的理直气壮！被打的还要被教育？” 魏大力神情严肃，据理力争，“刘小强为什么被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就在刚刚，我已经当着张老师的面儿问清楚了。” 魏大力看了一眼张老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魏大力继续说，“你儿子刘小强说了，他之所以侮辱薛美薛琪，说他们认贼作父，是因为在家里听到了你的谈论。你在家里经常说薛家的事情，时不时的和你男人聊到半夜。” 褚美玉冷笑一声，“你这是要限制言论自由吗？我在家说什么你也要管？” “你在家里说什么我自然管不着，但是你儿子在学校里胡说八道，影响薛美薛琪的正常学习生活，你说我管不管！？” 柳家华看向魏大力，觉得他又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想必你也是纺织厂的人？那么你和柳家华就是同事，既然是同事，你的嘴巴怎么可以这么恶毒呢？你所发表的关于薛家的言论，是你自己亲眼看见的吗？还是你有实证？如果都没有，我警告你，如果我再听见学校里有这种论调，说孩子们认贼作父，说柳家华联合我谋杀亲夫，诸如此类。我都会告你诽谤！” 魏大力的语气越来越严厉，褚美玉很生气，但同时她也很害怕。 褚美玉看向张老师，眼中充满了求救的目光，此时的张老师面色平静，“刘小强妈妈，你是应该约束一下你儿子的言行了。一连几天在学校里他上蹿下跳，对薛美薛琪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褚美玉看向刘小强，儿子被打成了乌眼青，褚美玉越想越气，一把把刘小强扯到身边，连推带搡，“你到底说没说？没说的话，妈妈给你撑腰！” 柳家华轻蔑的看了一眼褚美玉，“你倒是有意思，敢说不敢做吗？刚才，这孩子不是已经当面承认了自己说了吗？再说了，他不说，我家孩子能打他？” 褚美玉意见柳家华说话，心中更是不忿，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家华，“要你管吗？我教训我家孩子用的着你操心！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啊？脸皮这么厚！” 一道阴冷的声音划过，“既然你不服，那我们也可以去派出所一趟，看看警察怎么说！人是我们家孩子打伤的，要赔偿我们就赔偿。你诽谤我们家的事情，我们也要好好掰扯一下！” 闻言，褚美玉打了一个寒噤，她看向了眼前的魏大力，觉得这男人有两把刷子，是个非常不好惹的狠角色。 她又狠狠地扯了一把刘小强，“你到底说没说？！” 刘小强委屈巴巴的点点头，捂着快散架的臂膀，“说了……” “混蛋！”褚美玉连扇了刘小强两个大嘴巴，按着他的脑袋，“道歉！” 魏大力不买账，“孩子是你的传话筒，该道歉的是你。而不是把什么过错都按在孩子的头上！” 褚美玉咬咬牙，只能收回手，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对不起。” 说完，她头也不回，扯着刘小强离开了张老师的办公室。 紧接着在走廊上就传出了孩子鬼哭狼嚎的叫声，还有“啪啪啪”打脸的声音。 张老师无奈的摇摇头。 办公室里，柳家华也开始教训起薛美薛琪两个人来，“有什么事儿回家说，而不是在学校大打出手，你们应该给张老师道歉。” 薛美薛琪也知道自己今天打人，耽误了张老师的正常教学，他们站在张老师面前，脸色微红，“张老师，我们错了。” 张老师的神情依旧平静，她拉过薛美薛琪，帮他们擦了擦脸上的泪，“人这一辈子，总会听见一些不入耳的话，遇见不顺心的人，当然也少不了磨难。可我们不能对生活拳脚相加啊，对吗？” “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看着两个孩子真心道歉，张老师就让他们跟着柳家华回家去了。 一路上，柳家华带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久久不见魏大力跟上来。她回头去找的时候，发现魏大力躲在学校后墙附近偷偷抹眼泪。 柳家华惊了，忙掏出自己的帕子递了上去，“你怎么了？” 魏大力摇摇头，破涕而笑，“我只是很感动，我没有想到这两个孩子还知道维护我！” 此时，薛美薛琪也跟了上来，薛琪抱着魏大力的胳膊，摇着说：“魏叔叔，你对我们好，我们自然也要对你好啊！要不然我们就是不讲义气！” “义气？”魏大力捂着脸哭笑不得。 但是，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幸福。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四章 柳家月怀孕 柳大妈知道了柳家华的事情，开心的好几天睡不着觉，干什么都是美滋滋的。 “孩子爸！二妹得事情也有着落了，我们是不是又要办一场婚礼了？” 柳大爹也是喜上眉梢，觉得自己妹子是苦尽甘来，薛明益那个王八蛋也死了，以后再也没有烦心的事情了。 “办，当然要办！要风风光光的办！” “我觉着啊，你这件事儿得去征求家华的意思，不能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家华和家月不一样，她心思重一些，也更敏感一些。” “嗯！都听你的，你去问问她。”柳大爹笑呵呵的开始摆弄收音机。 “那行！”柳大妈有把目光集中在手上的针线活上，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说起小妹来了，小妹也好些天没过来了，不会出么什么事儿？” “别瞎说！”柳大爹嗔了她一句，“家月能出啥事儿，要出就只能喜事儿！现在王志恒那王八蛋也坐牢了，家月又嫁了个这么好的男人，能出什么事儿呢？！”。 夫妻两个正在说话，门响了，柳伍兴冲冲的跑出去开门。 “妈！是小姑回家了！” 柳大妈拍了一拍柳大爹的肩膀，“看看，刚刚还念叨小妹呢！小妹就到了！” 柳家月放下包，直接钻进柳大妈屋里，把正坐在床上打瞌睡的柳七七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小七七你可真是个福星啊！说什么就来什么！” 柳家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久久没有散去。 “啥喜事儿啊？把你高兴成这样！”柳大爹很好奇，自己这个妹子向来内敛，今天一回家就往床上躺，像只欢脱的兔子似的，很反常。 柳大妈也问，“有啥喜事啊？说出来大伙一起开心一下！” 柳家月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脸色微红，很是腼腆，“我有了。” 柳大爹和柳大妈激动地握紧了手，尤其是柳大妈，“我早就说过那个王志恒不行！你看看，果然就是他不行！” 柳大爹觉柳大妈说话不合时宜，“老黄历了，还提那个废物做什么？” 柳家月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维护着柳大妈，“我嫂子说的对，王志恒就是不行。”随即她也不忘哥哥的好，挽着柳大爹的肩膀，夸赞道：“哥，你也说对了，王志恒就是个废物！” “我今天来就是要谢谢七七的，前些天她拍着我的肚子，说我早生贵子。你看我就有了！” 柳大妈哭笑不得，“我和你二姐也说了这句话啊！” 柳家月才不管这一套，她一直看着七七的圆圆脸，心中喜欢的不行，“那我就相信七七的话。我要带她出去买糖吃！” 说着，柳家月就要抱柳七七出去。 七七怎么也不肯起来，还拉着柳家月不让她走，“不走，有坏人，外面。” 外面有坏人？ 众人不懂了，面面相觑。 “姑姑带你去公园呀，那里有个小卖部，七七不记得了吗？” 柳七七很坚决，怎么也不肯被柳家月抱起来，赖在床上不挪窝。 见柳七七坚决不出门，柳家月也不出去，她索性躺在床上逗柳七七玩。 柳大妈见柳家月不出门了，心中莫名的觉得放心起来，她问柳家月，“家月，你给宇飞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说实话，七七说这话让我也不放心，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 柳家月点点头，她也非常相信柳七七的话。 “没事儿，我和宇飞约好了，他下班后就会过来接我，不用打电话的。” 说完，柳家月的手指在柳七七的鼻头上点了一下，“小神仙儿，姑姑就是喜欢你。” 玩了一会儿，柳家月和柳七七一起睡着了。 柳大妈给柳家月和七七盖上一层薄被，抱着小六去了客厅，她把小六交给柳大爹，自己去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六点多，顾宇飞下班来到了柳家，他拎了一大堆的零食糕点。 柳大爹抱着小六给他开门，一见顾宇飞拿着一大堆东西，柳大爹的脸上的颜色就不好看了，“顾宇飞，我可得说说你了！都是一家人，你每次都要带东西，太见外了！” “没事儿，家里人口多，孩子多，孩子们就喜欢吃这些。”顾宇飞笑着挤进门来。 正在里屋睡觉的柳家月听见顾宇飞来了，便准备起身。 她小心翼翼的挪到床外，深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柳七七。 看见柳家月出来，顾宇飞满脸喜色也是压不住，拉着她嘘寒问暖，“今天你去医院，怎么也不叫上我啊？你要是摔倒了，磕到了我可怎么办？” 柳家月脸色一红，甩开了顾宇飞的手，“我那就这么娇气！你说的我就像个瓷娃娃似的。” “你现在可不就是个瓷娃娃吗？”顾宇飞非常宠柳家月。 柳家月又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对顾宇飞笔画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说话太大声音了，七七睡得很香，不要吵醒他！” 顾宇飞也顺着门缝看进去，七七可爱的大小脸蛋儿正好对着他呢，心中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知道了！”他附在柳家月耳边，小声的答应了。 正在厨房里忙活做饭的柳大妈看见两人关如此好，心中很是安心。 顾宇飞和柳家月在柳家吃完晚饭后，这才告别了哥嫂回家去了。 没一会儿，柳七七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柳大妈收拾完碗筷，正好看见柳七七坐在床上。 她笑盈盈的提着顾宇飞买的零食走到屋里，“七七，你醒啦？你刚才为什么不让姑姑自己回家呢？” 柳七七不说话，指着柳大妈手中的零食袋子。 柳大妈呵呵一笑，打开零食包翻出来了一包饼干，放在柳七七的手中。 “不想告诉妈妈吗？”柳大妈故意逗柳七七玩，抱着她的脸蛋儿使劲亲。 柳七七还是不说话，轻松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开始吃饼干。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五章 真的有坏人 夜色微凉，顾宇飞把自己的外套搭在柳家月的肩膀上，牵着柳家月走出了胡同。 柳家月走到路口了，还没看见顾宇飞的自行车，于是问道，“你自行车呢？” 顾宇飞指着前面的桑塔纳，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钥匙，“我从单位里借出来的。你怀孕了，坐车我放心一些。” 柳家月一听顾宇飞因为自己怀孕，专门从单位上接车出来，心中不怎么痛快，“这对你的影响不好，就算怀孕了，我也可以座自行车啊。我没有这么娇气啊！” “不行。”顾宇飞的脸色很严肃，“怀孕了一定要谨慎，你要是摔了怎么办？骑自行车坐在后排的人，非常容易摔下来的。” 见柳家月看着桑塔纳神情沉重，顾宇飞牵起了柳家月的手，和她主动认错，“你要是不愿意我借公车，我就再也不借了好不好？我想买一辆私家车，专门接送你还有我妈。你们都在夜校，走夜路我也不放心啊。” 说完，顾宇飞上前把副驾的边的车门打开，脸上挂着几分祈求，柳家月无奈了，只能钻进车里。 顾宇飞呵呵一笑，很满意，他忙着钻进驾驶位上。刚关上车门还没启动，车前黑影一闪，车窗上传来一声巨响。 柳家月吓得一声尖叫，定下神来，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去，就见王志恒面怒狰狞的瞪着自己和顾宇飞，手上高高举起一块板砖，疯狂的开始砸车窗户。 “哐哐！”整个车身随着砖头落在窗户上震动着。 见顾宇飞那一头的窗户砸不开，王志恒又换了一个方向，开始砸柳家月身侧的车窗。 “哐哐哐！” 砖头砸在窗户上的力道更大了，仿佛要声声溅血。 “狗男女！我今天就砸死你们，我要你的命！你们两个都得给我陪葬！”王志恒叫嚣着，眼中带血。 柳家月吓得神不附体，她紧紧攥着顾宇飞的胳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淌。 “王志恒，你怎么出来了？”顾宇飞冲着窗外大喝一声。 王志恒根本不搭理顾宇飞的话，他现在眼珠子瞪出了血，一门心思的就是要顾宇飞和柳家月的命。 此时，细碎的玻璃碴子，因为外界巨大的破坏力喷溅进来，落在柳家月身侧的座位上，柳家月再度尖叫，把脸埋进了顾宇飞的胸膛上，不敢往外看。 “没事！”顾宇飞安慰着她，心中很着急，柳家月此时正在怀孕，如果受惊过度的话，对母体对孩子都是不好的。 其实，顾宇飞刚看见王志恒的时候，心中也是一惊。 王志恒因为故意杀人已经被检察院起诉了，现在起诉前的案卷已经在法院了，他的人现在应该在看守所里，怎么会出现在柳家门前的路边呢？ 随着身前柳家月的哭泣声逐渐增大，顾宇飞的心反而逐渐镇定下来，他知道王志恒死刑无疑，他这次是真的要和柳家月还有自己同归于尽的。 想到这里，顾宇飞有了主意，他一拧车钥匙，踩下离合，挂上档位，待一切都准备好后，顾宇飞狠踩了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直接把正在砸前车窗的王志恒撞飞了。 “轰”的一声，王志恒重重砸在花坛附近。 看着昏倒了的王志恒，顾宇飞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冲着附近小卖部的老板大吼一声，“报警！我是法院的！” 警车的红蓝光划破夜幕，警察很快的到了案发现场。 顾宇飞把自己的工作证交到警察手中，指着地上昏倒的王志恒，“你好同志，这人叫王志恒，是清江县下田村的人。他之前因为故意杀人被刑拘了，应该是越狱出来的，这个人袭击我和我的妻子，并且砸坏法院的车。” 警察深深握着顾宇飞的手，很是感激，“法院的同志！你可真是英勇，这个王志恒我们正在抓捕他，他今天一早借着外出就医的机会，打伤了我们看守所的警官，逃出了医院。” 顾宇飞大惊，这才知道这个王志恒竟然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他肯定是早就埋伏在柳家外面，准备袭击报复柳家月的，但是没想到的是，柳家月大白天进了柳家，却一直没有离开，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动手。 还好自己早就和柳家月约定好，自己下班后会来柳家接她，如果让她一个人回家，后果是什么顾宇飞都不敢去想。 警察一拥而上，把王志恒拖进了警车，带回了看守所。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柳家月抹了一把眼泪。 她给顾宇飞讲起了今天在柳家发生的事情。 “今天，我出了医院大门就直接回家了，我想给哥嫂报个喜，说我怀孕的事情。我还准备带七七出去玩的，给孩子买点好吃的。说来也奇怪，七七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出门，还说外面有坏人，她也不让我出去。” 顾宇飞听后，也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家月，你总是说七七是柳家的福星，原来我还真不怎么相信，觉得你有点迷信。现在看来，你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七七真的就是柳家的福星。也是我们家的福星！” 惊慌过后，柳家月镇定下来，她抱着顾宇飞的胳膊怎么也不不肯撒手，“是啊，要不是七七不出门，我就在真的会把这孩子抱出去，出去肯定就会遇见王志恒。想想就后怕。万一七七要是因为我出事儿了，我可怎么和我嫂子交代啊！” 柳家月一想起刚才的事情，整个头皮都是麻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六章 孩子丢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柳大爹睡到很晚才起床，吃过午饭后，他就在小院子里伺候花草。 顺着房子的一排月季是他刚搬到这里时种下的，现在已经吐出了花苞，柳大妈也凑了上来，抱着柳七七看爸爸修剪枝杈。 柳大妈发现七七并没有看柳大爹种花，小脑袋一直看着外院，脸上带着笑意，“七七，你看什么呢？” 柳七七不说话，就看着门前笑。 “哥，嫂子。” 门外响起来柳家月的声音。 柳大爹拍拍手上的土，起身去开门，一边走一边说，“来啦，来啦。” 一开门，就看见柳家月和顾宇飞一起来了，两个人手上拎的满满当当的礼物。 柳大爹一见这么多的礼物，脸上就不高兴了，“你们两口子是咋回事啊？我昨天不是说了吗？别总是买东西，你哥哥我还能欠你一口吃的吗？” 顾宇飞笑呵呵的看着柳大妈怀中的孩子，“哥！我们不是来给你送礼物的，我们是来谢谢七七小朋友的。” 柳大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不明白顾宇飞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 顾宇飞笑呵呵的走进小院，和七七打了一个招呼，“小七七，谢谢你了！” 柳家月也走到近前，抱着七七又亲又搂的，“七七，你真是家里的福星，姑姑一看见你就安心了。” 柳大妈也疑惑了，看向柳家月，“你们两口子啥意思啊？” 柳家月把昨天晚上王志恒的事情告诉了柳大妈和柳大爹，两口子听完后都惊呆了。 “什么？！王志恒那个王八羔子越狱？我说昨天晚上路口怎么一直闪警灯呢！” 柳大爹很是后怕，昨天晚上他困得早，虽然远远地看见路口闪着警灯，但实在没精神去看热闹，柳家月走后他就早早睡下了。 “我们真没想到是你们出事儿了啊！”柳大妈抚着心口，心中慌乱的厉害。 柳七七笑盈盈的拍了拍柳大妈的心口，柳大妈顿时觉得好受多了，她看向柳七七，眼中多了一层深意。 柳大爹咬着牙，他很担心柳家月的安全问题，“宇飞，王志恒啥时候执行死刑啊？我这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一天不死，我一天都不安心！” 顾宇飞笑笑，“大哥，王志恒的事情还需要法律判决，但是根据我的判断，他被执行死刑只是早晚的事情。” 就在他们谈论王志恒的事情时，柳家华和魏大力也回家了。 “今儿时什么风啊，把两个妹子都吹回家了！”柳大妈看见柳家华和魏大力一起来，顿时高兴了许多，“你们等着，嫂子去做饭！晚上都在这儿吃啊。” 柳家华眉头一紧，“嫂子，薛美薛琪在这儿不？” 柳大妈疑惑的看着柳家月，摇摇头，“不在啊，他们没来啊。” “糟了！不会出什么事儿？”柳家华顿时慌乱了起来，“今天薛美薛琪去学校有个活动，我和魏大力中午去接孩子，老师说他们已经被人接走了。我还以为是你和大哥去接了他们过来玩呢，这才过来看看的。” 柳大爹也着急了，“我们没接孩子啊！我睡到中午才起来的！孩子呢？” 看着柳大爹也这么着急，柳家华都要急哭了，原地开始打转。 魏大力突然说，“家华，我们现在赶紧回家，说不定孩子们已经回家了。反而找不到我们，他们也会着急的。” “对对！” 柳家华和柳家人打了一声招呼，匆匆的座上魏大力的自行车，往纺织厂的方向赶去。 刚到家属楼的楼下，柳家华就听见薛美薛琪在楼上叽叽喳喳的声音，顿时，柳家华瞳色一深，蕴着怒意打开房门。 却见魏大力的妈妈黄娟在自己家里，围着围裙在厨房里择菜。 薛美冲进柳家华的怀中，柳家华看见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什么怨气都没了。她捧着薛美的脸，亲了又亲。 “你们去哪里了！？急死我了！” 她又看看薛琪，在孩子的脸上拍打了几下。 这时，黄娟看着满脸汗珠的柳家华，面带歉意，“家华，我今天特意去学校接了孩子，让你着急了？” “妈妈，今天是奶奶接我们回家的！”薛琪回头看向黄娟。 “奶奶？” 听见这个称呼，柳家华微微一滞，脸上很不自在。 “是啊，奶奶让我们这么称呼她的，说是以后就叫她奶奶。” 柳家华看了身后的魏大力一眼，魏大力一句话没说，埋头钻进厨房，帮黄娟做饭去了。 很快，丰盛的晚餐准备完毕，餐桌上，薛美薛琪吃的无比开心。 不止有他们喜欢吃的炸肉，还有他们的最爱，鸡腿。 “真好吃！”薛琪往嘴里塞肉，也不忘夸赞魏大力的厨艺，“叔叔，你就住我们家，来回跑很累的！” 薛美也点点头，“我想每天都能吃到这些东西！叔叔你别走了，还有奶奶，你也不能走，你可以接我们放学。” 黄娟听见这两个孩子话，高兴的合不拢嘴，她看着柳家华，“家华，你们还是赶紧结婚。趁着我身体好，可以帮你带孩子。” 闻言，柳家华的鼻头一酸，黄娟让自己尽快和魏大力结婚，果然就是想抱孙子。她觉得自己两个孩子很可怜。没了爸爸，马上妈妈的爱也要被分走了。 看着柳家华落寞的申请，黄娟握住柳家华的手，“家华，你别误会。你和大力要不要孩子是你们的事情，我刚才说帮你带孩子，是带薛美薛琪。我很喜欢这两个孩子。” 柳家华怔怔的看着黄娟，感动的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的工作性质要三班倒，哪里有时间照顾孩子啊？魏大力也是一样，虽然他只用上白班，但是忙起来的时候，你是见不到人的。薛美薛琪以后就交给我了，我这个老太婆啊，别的没有，时间一大把。” 说着，黄娟自己笑了。 柳家华看着爽朗的黄娟，心里很感动，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七章 柳家华的婚礼 柳家华和魏大力的婚事没了孩子的阻碍，柳家华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进行的十分顺利。 柳大爹还是坚持己见，觉得妹妹应该从古田村出嫁，这把柳家华弄得哭笑不得。 “咋就不能从古田村嫁人了？”柳大爹很不理解妹妹的选择。 “哥，我和家月的情况不一样，家月没孩子，也很年轻。我这一把年纪再从古田村嫁出去，人家只会说闲话，大家都会当笑话看。” 柳大爹不忿，“我妹子嫁人怎么就让人看笑话了！” 柳大妈嗔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件事儿你得听家华的！别擅作主张。”说完，柳大妈还瞪了柳大爹一眼，他这才老实了下来。 至此，柳家人也统一了意见，决定柳家华的喜事就按照魏家的意思，在城里办。 他们请了很多同事，柳家华请了纺织厂里一些要好的同事，包括车间主任还有会计科的刘玉梅，魏大力的同事和朋友最多，秦厂长和木材厂的很多人都来参加了柳家华和魏大力的婚礼。 简简单单的摆了二十几桌的婚礼，显得既简单又热闹。 秦悦也跟着秦厂长来到婚礼现场，看见柳叁忙里忙外的招呼客人，就甩掉了自己的爸爸，一直跟在柳叁身后，柳叁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里。 “柳叁，你今天下午还有什么事儿吗？” 柳叁忙着给客人安排位置，完全没听见秦悦的话。 “柳叁我问你呢，你下午有事没有？” 柳叁听见身后有人和他说话，一回头见是秦悦，“秦悦你来了？你找不到位置是？”柳叁说着，忙把她拉到了秦厂长那一桌，安排在了秦厂长身边，“秦悦你就坐在这里。有事儿找我。” 秦悦气的满脸通红，原来柳叁完全没看见她也来了。 秦厂长这一桌的人神色异常起来，有的轻咳几声，有的眉眼一挑，大家都能看出来，秦厂长的千金看上了柳叁，而柳叁这个人迟钝的浑然不觉。 此时，秦厂长也看出来了秦悦的不痛快，想着给自己女儿指一条明路，他指了指坐在隔壁桌的柳家人，“你看看柳叁的妹妹长得好看吗？” 秦悦顺着爸爸所指的方向一看，竟然是她在古田村见过的柳七七。 “当然好看了，这孩子我见过的！就在古田村里见过的。” “那你去逗逗她，我听说柳叁很在意这个妹妹的。” 秦悦突然想起她和柳叁逛街的那一次，柳叁傻乎乎的，什么也没给自己买，竟然给想着给他小妹妹买了个发夹。 想到这些，秦悦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走到柳七七身前坐了下来，“七七，你还记得姐姐不？” 此时，柳家月正抱着柳七七看热闹呢，一见秦悦坐在了身边逗孩子，又见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柳叁身上飘，顿时想逗逗她。 “七七啊，你看姐姐漂亮不？” 柳七七竟然很配合的“嗯”了一声。 “那你想不想这个漂亮姐姐做你的嫂子呢？” “嗯！”柳七七攥着秦悦的手指，秦悦满脸通红。 这话恰好被路过的柳叁听见了，柳叁心中一提，怕秦悦不高兴，柳叁整个人严肃了下来，蹲在柳家月身前，“小姑，别开玩笑了。” 原本还高高兴兴陪柳七七玩的秦悦一听这话，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柳叁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柳叁被她问的一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怕你不好意思。”柳叁解释着。 “我才不会不好意思，我看是你不好意思。”秦悦语气不怎么好，回了柳叁一句。 这时，柳家月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都对对方有意思，只不过这个窗户纸没捅破，大家都在不好意思。 为了避免两个人红脸，柳家月岔开了话题，“秦悦，你一会儿有事吗？” 秦悦摇摇头，无聊的摆弄着柳七七肉乎乎的小手，“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呢。” “你呢？”柳家月又看看柳叁，“你一会儿忙活完婚礼的事儿，还要忙什么？” “没事儿，应该回家。”柳叁如实答道。 “那你们帮姑姑一个忙？”柳家月卸下了自己的手表，递给柳叁，“你帮姑姑把这块表拿到百货大楼，帮姑姑换一个电池，好不？” 秦悦感激的看向柳家月，“我去，柳叁你和我一起去。” 柳叁无奈笑笑，只好点点头，“好的，姑姑。换了电池我给你送过去。” 柳家月抱着七七亲了亲，“不急，先放你那里。我听说电影院里上了一部新电影，日本的新电影，叫什么追捕的，很火。你可以带着秦悦去看看电影啊。” 秦悦眼巴巴的望向柳叁。 “好的，那我就先收着，我放家里，你有空自己回家去取。” 秦悦开心极了。 此时，时间到了十二点十八分，主持人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用来试音。随后，他宣布吉时已到，婚礼开场。 薛美穿上了可爱的碎花裙子，薛琪穿着一身小西装，两个人作为花童，走上台阶，给自己的妈妈送上婚戒。 坐在下面的纺织厂同事都看呆了，他们没见过这种婚礼。 “这也太洋气了？谁的主意啊！”刘玉梅看的一脸艳羡。 车间主任笑笑，指了一下坐在首座的一个衣着华丽气质不俗的女人，“就是她，她是魏大力的妈妈，听说她是个见过大世面的女人，原来在京城做生意的。” “难怪！”刘玉梅很羡慕站在台上手捧鲜花的柳家华，“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别致的婚礼呢，好羡慕家华啊，二婚还可以找这么好的男人。对她好，对孩子也很好。” 车间主任叹了一口气，“家华这也是苦尽甘来。她应得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八章 柳叁换岗位 忙活完婚礼的事情，第二天一早，魏大力就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秦厂长刚刚上办公楼，就看见魏大力在办公室忙里忙外，“魏主任，你没请假啊？” 魏大力一愣，回头看向了秦厂长，“秦厂长，我为什么要请假？” “年轻人结婚不都流行出去玩玩吗？我还以为你请假了呢。” 魏大力羞赧，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肚腩，“我哪里还算是年轻人啊？” 随即，魏大力把正在忙活的事情给秦厂长做了一个报告。 “现在咱们厂的车间准备新引进一条生产线，需要一个新的主管，这件事儿还需要您拿主意，生产线下个月就会进场，我们要在进场前组织工人培训。所以迫切需要一个新的主管。” 秦厂长点点头，“不要另外招人了，新人对厂子里的事情不熟悉。” “嗯，好的。”魏大力认真记录着秦厂长的话。 秦厂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从优秀工人里面选拔，民主评议，这样更能服众，工人们也有上升通道，干起活来会更加投入的。” 记录完秦厂长的话后，魏大力就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开始准备选拔车间主任的事情。 他伏在坐上正在思考怎么样写公告，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魏大力放下手中的笔，“请进。” 他抬头看去，推门进来的是柳叁，怀中抱着一大摞的文件。 “魏主任，这是我们车间的出勤表，我已经统计好了。” 魏大力让柳叁把出勤表放在桌上，他起身给柳叁倒了一杯茶，递到了柳叁手中。 “柳叁，以后你要改称呼了，别叫我魏主任了，应该和柳1柳肆柳伍一样，叫我姑父啊。” 柳叁笑笑，“谢谢姑父，但是我觉得我在厂里，还是要叫你魏主任，出了厂门你就是我姑父。” 魏大力觉得柳叁说的很有道理，“对，这叫公私分明？” 说罢，魏大力爽朗的笑了。 “魏主任，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柳叁的神情严肃了起来，正色看着魏大力，“我想向厂里申请调岗，开始学习管理。” 魏大力抿了一口茶，认真思考着柳叁的话，现在柳叁是他的侄子，他更要为柳叁的未来负责。 “为什么呢？技术员你觉得枯燥乏味了吗？” 柳叁脸色一红，“也有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可能不太适合技术员的岗位，每天在车间里转悠，确实枯燥。我想看看更广阔的的世界，学习更多的知识。” “会计岗你也不喜欢吗？”魏大力知道之前秦厂长还专门安排柳叁学习过会计。 柳叁点点头，“我已经了解了会计的知识，能看懂报表，会做账，我现在也有了会计证书，这些对于我来说就够了。魏主任，我还是不想每天围着桌子转悠。” 柳叁说的很诚恳，魏大力点点头，继续思考着，良久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柳叁啊，如果你选择调岗，重头开始学习的话，你的工资在很长时间内都会很少，这个你能接受吗？” 柳叁知道，自己的工资现在在厂里算是中等偏上的了，如果调岗后，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到时，他的工资也许和刚进厂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魏主任，我考虑好了，我想调岗是想学习更多的知识，现在在这个岗位上，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进步了。我想趁着年龄还小，多多学习一些新的东西，以后不会后悔。” 魏主任对柳1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年轻，已经能很好的规划未来，这是自己完全不具备的素质。 魏主任想到自己二十岁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自己为了不被家里控制，直接去当兵去了。 他拍了拍柳叁的肩，“我知道了，我会和秦厂长商量这件事儿的。你回去安心本职工作，等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出了魏大力的办公室后，柳叁直接回到了车间。 一进车间，柳叁就觉得今天厂子里的气氛很不对劲。 几个平时还算是相熟的工人一见到他，整个人都绷得笔直，脸上的笑容也僵滞住了。 还有几个人背着自己嘀咕着一些什么事儿，似乎像是在议论自己。 柳叁没在意，工人们背着自己说笑话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只要不影响生产，柳叁一般不会去管。 “黄师傅，今天的值班表排出来了吗？” 柳叁托着一本记录册，找车间的黄师傅要夜班的值班表。 黄师傅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和以往的熟路完全不同，“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排出来，有人请了半天的假。” 柳叁觉得很奇怪，但是也没问，只是说：“好，下午前给我。” 黄师傅没说话，直接领着自己徒弟干活去了。 “黄师傅，我看西南角漏水，你今天带着班里人补一补，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要下雨。” 黄师傅就像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 这时，黄师傅班上的一个小徒弟回头看了一眼柳叁，满脸不屑。 柳叁觉得莫名其妙，他眉头一紧，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觉得今天所有的人看自己的眼光偶不怎么友好，他也不想多问，转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吆五喝六的了。” 柳叁隐隐的听见议论自己的声音。 “就是啊，真有意思，不就是个技术员吗？也没见他有啥技术。每天不是查岗，就是做报表，这么简单的工作谁不会啊？” 柳叁顺着声音看过去，是几个工人躲在木材堆里抽烟，小声的议论自己的事情。 “我看也是，我上我也行啊，柳叁这个人一点儿工作能力都没有，平时就知道板着脸，指示这个指挥那个的！还不如咱们工人呢。” “就是！” 隐隐的嘲笑声传来，柳叁心中很不是滋味。 “笑死人了，你看看昨天的事儿，你还不明白吗？”此时，工人们的笑声已经从嘲笑转为了不屑。 在柳叁听来，这声音极其刺耳，他紧紧攥着拳头，大步的走了过去。 “你们是在说我吗？”柳叁红着脸，强行压着自己的怒意。 几个工人们看见了柳叁，一抹尴尬的神情在脸上略过，随即转为了不屑，“说的就是你啊，有错吗？” “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柳叁愤怒极了，他没想到，自己努力在这几个人眼中毫无意义。 茅盾文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柳叁打架了 “妈的！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的就是你！” 一声怒吼过后，眼前这个叫黄小祥的工人扑向柳叁，最终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和柳叁两个人抱着打成一团。 顿时，整个装卸车间乱了，黄小祥的几个工友围了上去，一起对柳叁大打出手。 柳叁打架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秦厂长耳中，秦厂长手中的笔悬在纸上，半天没回过神。 “你说什么？谁打架？”秦厂长扶着镜框看着站在门口的韩大勇，他觉着自己听错了。 “柳叁，他和装卸车间的几个工人打架，现在几个人已经被保安控制住了，保卫处的人请您去看看呢。看要不要报警？”韩大勇是长办公室的员工，平时负责厂区一线车间和办公室的联络。 “先不要报警，我先去看看。”秦厂长猛地抬了一下手腕，向下一压。 此时，秦厂长的心中有些乱，他既吃惊，又担心，他吃惊的是柳叁打架这件事儿，平时，柳叁在他心中就是老实诚实的代名词，怎么会发生打架这种恶性事件，同时，他又觉得柳叁年纪小，打架会吃亏。 很快，秦厂长平复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出办公室，“去看看情况再说。” 秦厂长的脚步加快，平时十来分钟的路程，没到五分钟他就赶到了装卸车间。 门外的工人们见秦厂长来了，一个个站的笔直，还有的进车间里通风报信。 “秦厂长来了！” 顿时，喧嚣的车间变的鸦雀无声。 秦厂长焦急的走了进去，刚过铁门，秦厂长就开始搜寻柳叁的影子，柳叁正站在木材边上，嘴角渗出一丝丝血迹。 秦厂长又看向保卫处的人，这时保卫处的刘处长走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秦厂长，装卸车间有斗殴的事件，您看要不要报警？” 秦厂长扶了一下眼镜，“没必要，我看并没有多严重。” 刘处长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向秦厂长。 秦厂长被刘处长的奇怪神情弄得不知所措，“难道我看错了？” 刘处长抿着嘴，把身后的几个人亮了出来，秦厂长顺着他的身后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一个工人的眼睛被打成熊猫眼，嘴角鼻下都挂着血。还有一个工人头皮被撤掉了一块，一股血顺着脑门渗了下来。还有一个捂着胳膊肘，浑身是灰，满脸淌泪。 秦厂长浑身一颤，不想看下去了。 “这，这都是柳叁打的？”秦厂长看了一眼柳叁，没想到柳叁这么小的个子，战斗力这么不俗。 刘处长哭笑不得，他挠了挠头，“这倒不是，有工人证明，他们有的是被自己绊倒摔断了胳膊，还有一个是被同伴揪掉了头发。那个掉门牙的也是自己摔得。和柳叁无关。但是柳叁被打了一拳，是这个叫黄小祥的人干的。也有人证明。” 秦厂长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手背在身后蹭了一把汗。 他清清嗓子，走到几个工人们面前，又抬手把柳叁也叫了过来，“你们为什么打架？” 几个工人沉默不言，柳叁也低着头，默不作声。 秦厂长有些不高兴了，“打架，总有个缘由？” 工人们还是默不作声，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你说，柳叁。”秦厂长的声调抬高了好几度，柳叁低着头，就像完全没听见秦厂长的话似的。 “柳叁你没听见我问你话吗？你为什么和这几个人打架！”秦厂长面色微青，整个脸阴沉的厉害，“你是打算装聋作哑糊弄过去吗？” 柳叁还是不抬头，既不说话，也不看秦厂长。在秦厂长的眼中，此时的柳叁对他已经很不尊重了。 他紧紧捏了一下自己的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好，既然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就是无视厂里的规章制度。你回家，好好反省反省，最近就不用来厂里上班了。” 柳叁咬着下唇，直到一股腥咸之气涌入口腔，他点点头，只吐出两个字，“好的。” 秦厂长走了，柳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直到秦厂长对于自己非常失望。 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的过往，他和秦厂长在镇上的市集上相遇，秦厂长并没有因为他是个不起眼的农村孩子而对他无视，反而慧眼识珠，邀请他去木材厂工作。 正因为有了秦厂长的赏识，柳叁才一步步的从古田村走出来。 他看着秦厂长微微佝偻的身躯，他的眼睛模糊了，“秦厂长，对不起。” 细微的道歉声涌入秦厂长的耳中，他顿住脚步，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柳叁。 他还是决定给柳叁一个机会，于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打架，你为什么打架？” 柳叁再一次低下了头，咬死不说。 秦厂长摇摇头，失望的离开了装卸车间。 车间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工人们各回各的岗位，柳叁回宿舍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离开木材厂回家，刚到楼下就遇见了秦悦。 “柳叁！” 秦悦笑呵呵的朝他跑了过来。 柳叁提着包，直接往厂大门的方向走去。 秦悦不知道为什么柳叁一见她就要走，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柳叁！我叫你呢？我们出去玩？百货商场楼下开了一家新店，卖冰淇淋和炸鸡翅的，非常好吃。我们今天就去吃好不好？” 柳叁放下行李包，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悦，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你离我远一点号码？” 秦悦整个人就像被速冻了似的，过了好半晌，她才看见柳叁早就走远了，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秦悦站在原地，她心中难过极了，她不明白柳叁为什么要说这么绝情的话，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良久，她回过神，看着柳叁消失的路口咬着牙默念了一句，“混蛋！” 瞬间，秦悦泪流满面。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章 真相大白 秦悦心中难受，又无人倾诉，她的心涨涨的很难受，想了想，这厂子里只有爸爸可以说说话了。 于是，秦悦抹了一把眼泪，往秦厂长的办公室里走去。 刚上楼梯，就听见爸爸暴怒的声音，“你们不想干了就都给我滚蛋！通通滚蛋！” 秦悦一惊，上楼的脚步也止住了，她心中纳闷，不知道今天到底触了什么霉头，柳叁莫名其妙的给自己甩脸子，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爸爸也开始骂人。 这时，魏大力正好路过楼梯间，看见秦悦站在楼梯上发呆。 “秦悦？你来了。”魏大力微笑着和秦悦打招呼。 秦悦看着魏大力，心中百感交集，他现在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办公室主任了，他现在还是柳叁的姑父。 “嗯。”秦悦把对柳叁的气转移了一些给魏大力。 魏大力没有觉察出来秦悦的不对劲儿，但他听见了秦厂长训斥人的声音。 “秦悦你现在别进去，去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你爸爸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秦悦这才从自己的小情绪里抽离出来，她问魏大力，“厂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魏大力的嘴角扯成一条直线，脸色也不怎么好，他简单了讲了一下刚才车间发生的事情，“柳叁和这几个工人打架，秦厂长去车间看过了，但是柳叁不说打架原因，这几个工人也不开口。秦厂长一气之下就让柳叁停职了。现在把这几个工人叫过来，应该是在问打架的缘由。” 瞬间过后，秦悦就明白了刚才柳叁的情绪为什么不对劲儿了。她的脚步在楼梯上一顿，咬着牙冲进了秦厂长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里，秦悦被眼前的几个人的模样震惊了，这几个人就像刚刚参加了战役似的，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不过，秦悦丝毫不担心他们的伤情，指着他们大声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柳叁！？” 黄小祥最惨，他的头皮被同伴拽掉了一块，现在疼的钻心。他一见秦悦来了，心中委屈的不行。凭什么柳叁在厂里这么吃香？还不是因为有秦厂长的女儿喜欢。 “为什么？你好意思问吗？”黄小祥觉着此刻的自己是孤胆英雄，还是舍得一身剐的那种。 秦悦不懂了，但是她很生气，叉着腰瞪着眼，“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黄小祥没搭理秦悦，但是他看向了秦悦身后的魏大力，黄小祥抬手一指魏大力，愤怒的神情压不住。 “我们参加你的婚礼后，才知道柳叁是你老婆的侄子。而且柳叁和厂长你的关系也很好，我们觉得不公平！” 秦厂长被黄小祥的话气笑了，他背靠着自己的办工桌，双手反撑在上面，“这和你们打柳叁有什么关系？因为他是魏主任的侄子，你们就要对他大打出手，因为我平时照顾了柳叁几下，你们就容不得他？” 黄小祥冷冷一哼，“这倒不是，我们也不是小孩子，犯不着为这些事情出手。” 他觉得秦厂长这么说是在侮辱他的人格，继续反驳，“我们只是觉得，木材厂的风气被柳叁搞坏了。木材厂在我们心中，是个公平公正的地方，每个人只要努力，就有上升的通道。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你说怎么不一样了？”秦厂长眉头紧锁，这也是他很在意的事情，他自己也是从工人一步步干起来的，所以他很理解黄小祥的意思。 “因为，我们听说柳叁找魏大力调岗，以后就是新车间的主管了！凭什么呢？公平竞争的厂规上是假的吗？可以随意被无视吗？”黄小祥很气愤，眼眶子红的渗人。 此言一出，秦厂长倒是对这个黄小祥有了新的认识。 他想了一下，扶着眼睛，微微欠了身，“这位工友，我秦志祥在这儿先和你道个歉。” 秦悦气得直跺脚，“爸！你和他道什么歉？！” 秦厂长一个眼风杀过来秦悦就闭嘴了，随即，他很认真的和在场的几个工人解释起来这件事儿。 “柳叁找魏主任调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据我所知，柳叁申请调岗是要离开车间，学习管理，并不是要去做新车间的主管。” 秦厂长指了一下魏大力，“你们不信，可以和魏主任核实。”秦厂长干笑了两声，“不过魏主任是秦厂长的姑父，你们肯定不相信他的话。” 魏大力无奈的摇摇头，这也正是柳叁为什么不叫自己姑父的原因，确实非常惹祸。 黄小祥面不改色，默认了秦厂长的判断，他确实不相信魏大力的话，他要是相信才出了稀罕事！ 此时，秦厂长诚恳的说，“你们不信他，可是你们信不信我呢？信我对木材厂负责的本心。我这个人没别的长处，我一生的志愿就是经营好这个厂子，你们信我会把一个车间交给一个没经过任何考验和锻炼的毛头小子吗？” 秦厂长笑笑，抽出一盒烟给每个人发了一根，“但是，我也不会一刀切。厂里是要有一个新的车间主任，你们每个人可以公平竞争。我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年纪小，或者学历等问题阻碍任何人的上升通道！包括柳叁，也包括你们！” “我们也可以？也可以参与学习，竞争做车间主任？”黄小祥不可思议的看向秦厂长。 “当然。每一个人，你们可以看看厂里的公告，是不是这样写的？”秦厂长恢复了儒雅做派，语气了缓和了一些。 黄小祥几个人服了，彻底服了，默默低下了头。 “秦厂长，对不起。”黄小祥带头给秦厂长道了个歉。 秦厂长还有个疑问，他知道柳叁的性子，为了这点小事儿，柳叁不可能和他们计较的。“为这点儿打架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我是不相信柳叁会因为你们几句牢骚就出手的，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们真实原因了？” 黄小祥还是默不作声，低着头满脸通红。 这时，身后的一个工人开口了，“秦厂长，还是我说。” 秦厂长看了这个工人一眼，他并不是参与打架斗殴的，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完好无损。他的话应该可信。 “好，你说。” “因为黄小祥他们提到了秦悦，说秦悦看上了柳叁整天跟着他转悠。不知道她们每天在做些什么，黄小祥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停地笑。柳叁很生气，就警告黄小祥不要乱说话。” 秦厂长深深一叹，看向了自己不知所措的女儿，他终于明白了一向老实稳重的柳叁为什么要大打出手了。 工人继续说道，“之前他们质疑柳叁能力的时候，柳叁也没有多生气。就是后来提到了秦悦，柳叁就动手了。直接打了人。” 果然，工人的话印证了秦厂长的猜想，柳叁就是为了秦悦的名誉才动手的，而且毫不迟疑。 秦厂长很感慨，他真的误解柳叁了，柳叁一直都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柳叁躲避秦悦 晚上，魏大力下班后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柳家。 一进门，魏大力就撞上了柳大爹焦急了脸，柳大爹坐在门槛上抽烟，脚边上全是烟头，他目光忧虑，正盯着自己种的大白菜深思。 一见魏大力到了，柳大爹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把烟头按灭在菜地里，起身招呼魏大力。 “大哥。” 和柳家华结婚后，魏大力就随着柳家华的叫法，叫柳大爹大哥。 “大力你来了，我正想去你家呢。真是太巧了。”柳大爹神色焦灼，往柳叁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和魏大力说起柳叁的事情。 “柳叁今天回家，说他在木材厂和人打架了，他自己的脸上也青了一块。我问他为什么和人打架？他就是不说！一进门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出来。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也不回答。他妈问他，他也不理。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真是急死我了！” 魏大力没回答柳大爹的话，只是微微侧身，把他身后的人让了出来。 柳大爹顺着魏大力的身侧看去，愣在原地，他没想到秦厂长是和魏大力一起过来的，他有些磕巴了，“秦厂长，您，您怎么来了？” 秦厂长的脸色平静，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歉意。他并没有回答柳大爹的话，而是带着魏大力推门而入，把柳叁拉倒了客厅里。 柳叁还是低着头，面色不好，一言不发。 柳大妈先是给秦厂长和魏大力端了两杯茶水过来，又把煮好的鸡蛋剥了皮，递到柳叁手中。让他把鸡蛋按在自己受伤的脸颊上。 柳大妈的脸上尽是忧虑，和秦厂长解释，“秦厂长让您见笑了，柳叁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和别人打架。他最是听话老实的孩子了，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今天一回家，我看见他脸上有伤，真是吓死了。这孩子就是一根筋，我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大嫂你别急，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看柳叁的，我要和他道歉。”秦厂长说的很诚挚。 柳大爹和柳大妈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秦厂长这话从何说起。 他们刚想问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就见秦厂长看着柳叁，对他说道，“柳叁，我已经知道在车间里发生的事情了。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没弄清楚的情况下，就对你做出判断。我对自己也挺失望的。” 柳叁强忍着心里的热浪，抬头看向秦厂长，“秦厂长这件事儿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先动手的。我动手打人这就是不对，所以您给我停职的处分，我接受，我也没有任何不服气。” 秦厂长脸上泛起一丝笑，他拍着柳叁的肩膀，赞道，“我果然没看错你，柳叁。你现在不是想转岗学习管理吗？管理本身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想法，以后难缠的人和事儿只会更多。” 柳叁点点头，目光坚毅，“我有心理准备。” “嗯。”秦厂长继续给他讲着，“这次的事情就是个教训，以后遇事儿不能冲动，任何事情都不能动手，只要一动手，责任就是在你，你就输了，明白吗？” 柳叁目光澄澈，看向秦厂长还是一如既往的崇敬加感激。 “我懂了，秦厂长，这次的事情我会认真反省的。绝不会有下一次。” 秦厂长很满意柳叁的态度，“你今天休息休息，好好调整一下状态，明天继续回厂子里上班。” “谢谢秦厂长！”柳叁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阳光。 秦家。 秦悦躲在二楼的卧室里，脸色通红，她正藏在被子里想柳叁的事情。 她敢肯定，柳叁一定喜欢自己，不然不可能因为别人说了自己两句，就和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工人大打出手。 柳叁年纪小，个子也不高，和今天那几个人打架，完全没有胜算，但是柳叁完全没想过这些，直接就和这几个人动手了。这不是为了自己失去理智，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秦悦的脸越来越红，最后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她决定明天去找柳叁，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一大早，秦悦就骑着自行车等在木材厂的大门前的柳树后，她看见柳叁要进场了，这才从柳树背后钻了出来。 “柳叁！” 柳叁一听就是秦悦的声音，他装作没听见，攥着斜挎包的带子继续往里走。 “柳叁！”秦悦丢下自行车跟着柳叁往厂里走去，她急促的呼吸声也没让柳叁放慢脚步。 “柳叁你怎么不理我啊？”秦悦很失望。 “我今天要去办转岗的事情，还有很多新东西要学习，没有时间和你说话。”柳叁依旧冷淡。 “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吗？”秦悦眼巴巴的跟在柳叁身后，就像一个小跟屁虫。 “对，我很忙，说话的时间也没有。你没事就赶紧回家去，我真的很忙。” 柳叁的步子非常快，秦悦小跑了一路也追不上他，看着柳叁越走越远，一头钻进了木材厂的办公大楼，秦悦大口喘着粗气，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歇歇脚。 秦悦终于明白了，柳叁并没有多忙，他只是装作很忙的样子，故意躲避自己。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二章 秦悦表白 坐在花坛边，秦悦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她用精贵的小皮鞋磨着地上尘土，短短两三分钟，黑色的小羊皮上灰蒙蒙的一片。 工厂的上班铃声响起，秦悦随手在花坛里揪了一朵小野菊，开始扯花瓣，眼睛却钉在办公楼附近。 柳叁拿着出勤表往车间方向走去。还没进车间大门，秦悦一脸严肃的堵在柳叁身前，她把最后一点菊花瓣砸在柳叁身上。 “你为什么躲着我？” 柳叁嘴唇扯成一条直线，随即，云淡风轻的一笑，“我为什么要躲你啊？” 秦悦不相信柳叁的话，她笃定自己的判断，“你就是在躲我！从昨天起，你一直在躲我，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你也不敢和我说话。” 秦悦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引起车间里工人的注意了，工人们干着手上的活，目光却一阵阵的瞟着柳叁和秦悦。 柳叁见秦悦越来越激动，把她拉到了车间背后的小树林里。 在无人处，柳叁一脸严肃，“秦悦，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呵。”秦悦冷笑一声，她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我就说你在躲着我！还不承认！？” “我承认我是躲着你。秦悦，你是秦厂长的女儿，我不想让人觉得我走秦厂长的后门。我想让木材厂的同事们觉得，我的进步，是自己的能力体现。而不是走后门。” 秦悦对柳叁的说法不屑一顾，“你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人的话？他们的看法对你很重要吗？！他们现在对你的中伤，都是失败者对成功者的嫉妒，只是一种发泄方式而已，为他们自己的平庸找借口而已！你在意，你就中了他们的圈套。” 柳叁摇摇头，不认同秦悦的判断，“我离成功还差十万八千里远，我不想还没踏出这一步，就被判了死刑。秦悦，你没事儿别来找我了，昨天的事情刚刚平息一些，你一来，厂里对于我的谣言又会满天飞的。” “不是谣言！” 秦悦鼓足勇气，脸色憋得通红，心脏在喉咙处狂跳，她眼中带光直视柳叁，“从来都不是谣言，我就是喜欢你，我喜欢你柳叁！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从你救了我开始，我就喜欢你！” 面对秦悦的表白，柳叁很意外，意外之余，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否定了这段感情再发展的可能性，他摇摇头，很直接，“不，我们不能在一起。” 柳叁这么简单粗暴的拒绝，直接把秦悦最后一点自尊心扒的一点不剩，鲜血淋淋。 自小养尊处优带来的优越感，让秦悦没脸继续站在柳叁的面前，她咬着下唇转身跑掉了。 看见秦悦消失在厂区，柳叁心中松了一口气，随即这口气带来的空隙又被一块无形巨石填补上了，压得他喘不上来气。 柳叁心事满满，回到车间。 整个一天工作下来，除了必须要面对的工作交流，他全天没说一句多余的话，没有一个笑容。 下班后，柳叁收拾了自己的小背包，直接回家。一进门，柳叁的落寞就跌进了柳大妈眼中。 “柳叁，洗手吃饭了。”柳大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活力。 相反，柳叁情绪十分低落，说话也是有声无力，“妈你们先吃，我现在不想吃饭。我回屋去了。” 柳大妈放下手中的盘子，看着柳叁，心中纳闷，这孩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回来怎么又向昨天和人打架了一样，看着蔫巴巴的。 “柳叁，又和人打架了？”柳大爹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柳大妈头脑一炸，一个凌厉的眼刀飞了过去。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柳叁，见柳叁面色平静，心中才没那么紧张。 “没打架，我不会打架了。”柳叁嘴角微微向上，还是给了父亲一个笑容。 “那你无精打采的，出了什么事儿吗？你不舒服？”柳大爹忧心忡忡的看向柳叁。 “没，就是今天在木材厂，跟秦悦发生了一点矛盾。”柳叁说的平静，柳家人也松了一口气。 “女孩子你要让着，不能惹女孩子哭。”柳大妈教育着柳叁，“就像你对小七七一样，你也不希望她哭对不对？女孩子就是要哄着的，不能说重话，不能当面让她难堪，这都是最基本的。” “不！她和七七不一样，她竟然说喜欢我。”柳叁脸色一红，知道自己嘴快了。 柳叁没忍住说了实话，他不觉得秦悦和七七一样。七七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自然会疼她，守护她，可是秦悦不是自己妹妹，她还说喜欢自己。 柳家人倏地睁大眼睛看着柳1，柳1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好不容易有了精神说话，此时的柳1瞬间瘪了下去，坐回到沙发里。这个人就像是被抽了筋骨的柳条。 看着柳叁软哒哒的模样，柳大妈要笑喷，觉得儿子太单纯了，单纯的可爱，“柳叁，你不会今天才知道秦悦喜欢你？” 柳叁被柳大妈问的哑口无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你们？你们早就知道？” “谁不知道啊，我们早就看出来的。秦悦就是喜欢你。”柳大妈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每天在想什么，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竟然看不出来这些。 “柳叁，你也太迟钝了一点！”柳大爹在柳叁的大心口又补了一刀，毫不留情。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秦悦离家出走 柳大妈心中高兴，她为了柳叁高兴。 秦悦这孩子她见过两三次，每一次的印象都不错，漂亮有礼貌，性格也不错。虽说有时候有些大小姐的脾气，但是对于家境这么好的女孩子，秦悦已经非常完美了。 “柳叁，和妈妈说说，秦悦说喜欢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柳叁一听见这话就头疼，他的头摇的像孩子手中的拨浪鼓，“我直接拒绝了她。” 柳大妈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什么？你拒绝秦悦？” 柳大妈很不理解，就连同样迟钝的柳大爹也不能理解。 柳大爹顺着柳叁的身边坐进了沙发里，偏着头看向柳叁，一脸疑惑，“老二，你这是为啥啊？秦悦是秦厂长的闺女，又漂亮又能说会道的，脾气我看也挺好的。你为啥要拒绝她？” 至于为什么要拒绝秦悦，柳叁还没有仔细想过，那只是一瞬间的冲动下脱口而出的，也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而现在不同了，问这个问题的是自己的父母，柳叁觉得应该好好地思考一会。 良久，柳叁解释，“我现在还小，我有我自己理想，我不想去做大人们的事情，我要学习。我已经和厂里申请了，我要转岗学习管理。” 柳大妈松了一口气，看来柳叁不是不喜欢秦悦，他只是从来没考虑过要谈恋爱的问题。他现在就想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柳家陷入一片沉寂。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秦悦和我的差距太大了。我觉得这点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秦悦是秦厂长的女儿，家世好，长相好，性格好。而我只是一个小工人，配不上她这一点是真的。” 柳叁耸了一下肩膀，细微的表情变化被柳大妈看在眼里，柳叁是喜欢秦悦的。 “柳叁，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像旧社会似的做什么事情都要看出身。秦悦说她喜欢你，这一点妈妈就觉得这孩子很不错，她有没有因为你的家世不好就否定你呢？” 柳叁摇摇头，想起秦悦和自己表白的模样，心中觉得很暖。 “所以，柳叁你记着，你拒绝秦悦，唯一的理由只能是你不喜欢她，而不是其他一些附加条件。”柳大妈摸了一下柳叁的头，继续说：“如果你觉得你和秦悦之间条件太悬殊，那就努力，好好地去拼搏，让自己能够配得上秦悦。好吗？” 柳叁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我去开门。” 柳大爹起身走到院子里去开门，柳叁和柳大妈对视一笑，她们的谈话太过于投入了，以至于都没有听见有人敲门。 “秦厂长！”柳大爹的声音传入了客厅，紧接着声调又提高了好几度，还带着惊诧，“秦太太！” 一听这话，柳大妈和柳叁都坐不住了，前后脚的迎了出去。 看见柳叁，秦厂长的面色更加焦灼，抓着柳叁胳膊，“柳叁你知道秦悦去哪了吗？” 秦夫人面色不虞，直接扬手打断了秦厂长的话，“柳叁！秦悦去哪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自己夫人的强势让秦厂长觉得很没教养，他面色微红，跟柳家人解释，“不好意思啊，我爱人她也是着急。我家秦悦下午离家出走，我们两口找了半天了。” 柳大妈连连摆手，“没事没事，秦厂长，您刚才说秦悦她怎么了？我们并没有看见秦悦啊。” 秦夫人冷哼一声，提着包看着门外，一点儿也不想搭理柳家的人。 秦厂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今天秦悦回家后，很伤心，说她今天对柳叁表白，柳叁拒绝了她。当时，我夫人也是挺生气的，就说要给让自己的姐妹给秦悦张罗相亲的事情。秦悦和她的妈妈拌了几句嘴，就从家里跑出去了。” 一听丈夫说的话，秦夫人就很不高兴，这份不高兴完全写在脸上。 秦厂长对柳家说的话，和事实不怎么相符。下午，她听见自己的女儿竟然被柳叁拒绝，心中很疼，当即把柳叁批了一个体无完肤，说柳叁就是个小工人，有什么值得你一个大小姐放低身段低三下四的。 当即，秦夫人下了一个决定，她要给女儿介绍最优秀的富二代，一定要比柳叁的家世好，样貌好，学问好。总之，秦夫人就是和柳叁杠上了。 秦悦也是不让人省心的。她听见妈妈说柳叁这而不好，那儿不是的。秦悦就生气。 母女两个争执了几句，秦悦坚决不肯按照秦夫人的意思去相亲，然后就从家里跑了出去。 刚才的不痛快涌上心头，秦夫人冷笑一声，为自己的女儿抱不平，“秦志祥？你还真是会说话啊，挑一半儿捡一半儿的说。” 随即，秦夫人又看向了柳叁，再没了往日的春风和煦，“柳叁，这次秦悦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你心里没数吗？” 柳叁默默低下了头，看着脚尖，他不知道怎么回复秦夫人的话，此时他难受极了，如果秦悦因为自己的话受到了伤害，他的心会比秦悦还要难受。 “没脸回答了是吗？”秦夫人开始责怪柳叁，“你还真是好笑，我家秦悦是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竟然敢拒绝她！” 秦厂长的手指微微一捻，脸色跟着愈发暗沉，他觉得自己的夫人说话太难听了。 “你闭嘴好吗？早知道你会来柳家撒泼，我说什么也不会带你过来的。” 秦夫人一下子炸了，看向秦厂长，手指指的却是柳叁，“怎么了？我女儿丢了，我连伤心难过着急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如果不是因为柳叁！我女儿能离家出走吗？”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四章 柳叁背秦悦 此时，秦厂长最先平静下来，他不能让自己夫人的一时冲动，毁了他和柳家的关系，他看重柳叁，同样他也看重柳家人。 毕竟，在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里，柳家人的为人处世太难得了。 秦厂长抬头看向了远方的天，“我们就别吵了，你看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秦悦再不回家，我怕出危险。” 秦夫人抬头看向天边，远处的一栋小楼的尖尖上，已经挂上了一弯明月。 “老秦！你说秦悦能跑去哪呢？急死我了!” 秦夫人的尾音拖得很长，焦急无助。她有些后悔把时间浪费在了口舌之上。 “要不咱们分头出去找找？”柳大妈脸上挂着担忧，也带着歉意。如果秦悦找不出来，她觉得自己也没法过了。 这时候的柳叁比任何人都要慌张，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秦悦的失踪，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秦悦的那一刻，那时，秦悦被几个小流氓团团围住，秦悦惊慌失措的样子在他眼前一帧一帧的闪过。 柳叁捏捏手，手中全是细细汗珠，他更紧张了。 秦厂长也站不住了，他同意柳大妈的说法，“我觉得嫂子说得对，我们在这儿瞎捉摸也是无济于事，都出去找找！” 柳大妈又看了一眼天，原本皎洁的明月，此时已经掩映在乌云之中，一层层的乌云在天边集结起来，她的心口闷的厉害，这时下暴雨的前奏。 “我看马上要下雨，我们现在赶紧出发，一定要在下雨前找到那孩子。” 说完，柳大妈回头抱上柳七七就跟着大家一起出门去了。 刚出门，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拽住了自己哥哥的肩膀，她扬手一指。 柳叁朝着柳七七所指的地方看去，发现那是去木材厂的方向。 “七七，你想说什么？”柳叁不明白柳七七的意思，他知道柳七七会说简单的话，但是他还不知道柳七七说什么都灵验。 柳大妈脸上流出几分喜色，对柳叁说，“你听七七的就是了。” 大家实在是没了主意，直接跟着柳叁往木材厂的方向找去了。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在撞运气，除了柳大妈。 尤其是秦家夫妇，一句话没问，每一步都跟着柳叁在走。 但是柳叁非常仔细，每到一个岔路口，他都停下来东南西北的看一遍，又看向柳七七，直到柳七七又指向木材厂的方向，柳叁这才继续往前走。 半个多小时后，秦家和柳家集结而成的大部队来到了门卫室。 这时，已经七点半了，门卫正在喝着小酒听着豫剧，嘴里叼着一颗花生米享受人生呢。 见秦厂长出现在眼前，他一个激灵从凳子上飞起，给秦厂长敬了个礼，“秦厂长！” “我问你，你见到秦悦了吗？”秦厂长满怀希望的看着门卫。 但是他只等到了门卫否定的回答。 门卫摇摇头，脸上的横肉乱飞，“没有。大门我早就锁了，小门过一个人我看一个，您女儿没有出现。” 秦夫人很失望，她嘟囔一句，“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小宝宝呢？” “我相信我妹妹。” 看着柳叁坚毅的目光，秦夫人觉得柳叁很可笑。也不知道秦悦是看上了柳叁什么，竟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他！家世不好就算了，现在看来脑袋也不怎么灵光！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走向秦夫人，安慰道，“妹子，别急。我们在厂子周围找找。我相信我闺女的，真的。你相信我一次。” 此时的秦夫人完全没了主意。 她甚至想去报警，但是她立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失踪时间太短，警察不一定会受理。就算受理了，警察也一定会问孩子离家出走的原因，搞不好明天一早，全县城的人都会知道秦家的千金向一个工人表白，然后被工人拒绝了。 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秦夫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跟着柳叁在工厂附近寻找起来。 他们沿着工厂的外围墙找着，柳叁在每一个水泥管子下都找了一遍，一点点的地毯式搜索，只要七七不指其他方向，他就不挪窝。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木材商的后门附近，柳叁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木材堆里晃了一下，柳叁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身后的众人立刻停下。 柳叁有自己的判断，他在装卸车间几个月了，知道动作幅度过大会让木材滚落，如果自己这边动静太大，惊动了那个身影，太容易出危险了。 柳叁压低了声音，“我先去看看。大家在这里等我。” 秦厂长看了一眼黑黢黢的天空，完全没有光线，他也是凭借厂区后门的一盏昏黄路灯才看见了一个小影子。但是他不确定那个身影是不是秦悦。 “好的，你注意安全。”秦厂长嘱咐了一句。 柳叁蹑着手脚走到那影子身前，发现果然就是秦悦，她蹲在围墙上的木头堆里发呆。 此时的秦悦，也感觉到了身前站着一个人，她心中一惊，觉得自己肯定又是遇上臭流氓了。 她尖叫着跳了起来，扬手就准备给面前一个大嘴巴，“救命啊！” 柳叁哭笑不得，大声亮明身份，“我是柳叁！” 秦悦快速的收回了自己手，抬起腿就准备跑，可是怪异的姿势吸引了柳叁的注意，她一直腿只能在地上一点一点，“秦悦！我是柳叁。我来找你来了！” 秦悦一愣，转身看向柳叁的时候，瞬间泪流满面，她没想到早上才拒绝了自己的人，现在竟然回头找自己了，她脸色一红，一头扎进柳叁怀中。 但是她又想起了早上被柳叁的无视，秦悦又羞又气，扬手抵在柳叁心口，又把柳叁推开了！ 看见这一幕的秦夫人简直目瞪口呆，今天发生了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柳家人竟然集体相信一个奶娃娃，就连秦志祥也相信这个奶娃娃。最要命的是，他们还真的根据这个奶娃娃的随手一指，找到了自己的女儿。 不过，看着自己女儿安全无事，秦夫人心中气儿全消了。 秦悦把柳叁推开之后，自己也失去了重心。 眼见这秦悦歪歪扭扭的就要倒下，柳叁于心不忍，上前扶住了她。 “你的脚怎么了？” 秦悦很生气，戳着柳叁心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拒绝了我，我能自己跑回家吗？！我能在家和我妈吵架吗？我要是不和我妈吵架，我能一个人跑出去吗？！我不跑出去，我能歪伤了脚不能走路吗？” 秦悦害怕的看向天空，在黑夜里度过的这段时间，简直让她紧张到爆炸。 “你知道这里有多恐怖吗？刚才还有两只野狼狗在我身边转悠！”她狠狠地瞪着柳叁，把一切错误都贴在柳叁身上。 柳叁被秦悦一连串的质问弄得头疼，他很无奈，“秦悦，我送你回家，马上要下雨了。” 秦悦抱着胳膊，往墙边靠去，“我才不回去！” “小悦，听话！你知道你离家出走爸爸妈妈多着急吗？！赶紧回家！” 秦厂长不想再纵容这个女儿了，他的语气相当严厉。 “不回！就是不回去！” 秦悦委屈极了，柳叁不要她，爸爸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喝斥她，没法过了。 这时，秦夫人跟着女儿难受，她上前牵着秦悦，“都是妈妈不好，你原谅妈妈好吗？” “不回！”秦悦对所有人的话都无动于总。 柳叁脸色一冷，脾气也窜了上来，他走到秦悦身边一个下蹲，直接把秦悦背了起来，往秦家方向走去。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叁承认了 柳叁背着秦悦，大步朝着大马路上走去。 秦厂长见柳叁背着秦悦远去，嘴角急速的显出一丝笑意，瞬间收敛了。 他故意拖慢了脚步，站在木材堆边捶腿，“柳大哥，柳大嫂。今天真的是麻烦你们了，弄得你们晚饭也没吃，太抱歉了。” 柳大爹摆摆手，“秦厂长你太客气了，秦悦离家出走，原因还是在我们家柳叁身上。我们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是啊，秦厂长你别这么说，赶紧把秦悦带回家，看看她的脚怎么样啊？不行就要去医院看看。”柳大妈说。 柳叁的步子很快，他们已经在两家人眼中消失了。 秦悦趴在柳叁的肩膀上，甜蜜蜜的笑着。 柳叁大踏步的往木材厂的门前走，一点儿也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秦悦开始发脾气，捶打着柳叁的肩膀，胡闹着要下来。 “你放下我！你不是不愿理搭理我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柳叁被她锤的很疼，却没有放下她的意思，“秦悦，你的脚现在不方便，我把你送回家我就走。现在别闹好吗？” 秦悦一时语塞。 柳叁抬眼看了一天，此时的天空没了乌云，明月也顺势而出，在明月周围，几个闪亮的星星探出了头。 柳叁放缓了语气，“秦悦，人要爱惜自己，爱惜自己是为自己负责，也是为你父母负责。你今天突然跑出家门，你爸爸妈妈都急坏了。我觉得，你一会儿应该和他们道歉。” “你就是不喜欢我！” 秦悦开始在柳叁后背乱动，要闹着下来。 柳叁背着秦悦，脚步坚毅。 “我不是不喜欢你，你是秦厂长的女儿，我是木材厂里的工人。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人们只会觉得秦厂长公私不分。这样会影响秦厂长，也会影响你的。” “我不怕！嘴长在别人脸上，想说什么我也管不着！”秦悦嘴上倔强，心里却是很高兴。 柳叁默不作声，此时，他对秦悦，也多了一层认识。 秦悦不是大小姐脾气，而是坦率，不会隐藏自己的想法。 秦悦语气软了很多，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柳叁，你是糊弄我回家，还是真的喜欢我？” “后者。”柳叁问“秦悦，你的脚是怎么回事？在哪里弄伤的？” 秦悦的脸贴在柳叁后背，幸福极了，“我和我妈吵架了，我一气之下跑了出去，才发现自己没地方可以去。我想着去找你，可是你又不想理我。我就只能去木材厂附近转悠，因为你一定不在木材厂。” 秦悦叹了一口气，紧紧搂着柳叁的脖颈，“我爬到木材堆上，想看看远处的风景，结果扭到脚了，我不想和别人求助，自己也走不了路。就一直坐在木材堆上，结果天黑了。我就更不敢走了。” “你不走是对的，木材厂附近一直有小流氓出没。我也很担心你出危险。” 秦悦搂着柳叁，更紧了。 秦厂长一行人出来，没有看见柳叁，也没见着秦悦。 “不会出什么事儿？”秦夫人嘟囔了一句。 秦厂长狠狠地剜了一眼她，他不明白自己这老婆今天是怎么了，净干出一些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能出什么事？柳叁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 秦夫人像是没听见秦厂长的话似的，问道，“人呢？我只关心人呢？” 看着秦厂长和夫人剑光火石，身后的柳大爹后柳大妈完全不敢插嘴，就在他们夫妻的唇枪舌战即将升级的时候，柳依依抱着柳大妈的脸，奶声奶气的闹了一句，“回家，回家。” 柳大妈正在焦急，安抚着七七，“等一会啊宝宝，你哥哥和秦悦姐姐不见了，我们找到他们就回家，好吗？” 柳七七眯着眼，“哥哥到家了。” “到家？”柳大妈看着柳七七，一头雾水。 “秦悦也在家。”柳七七一个字，一个字的蹦着。 此时，秦厂长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柳七七的身上，他知道刚才找到秦悦是因为柳七七的指点，可是这孩子总不能什么都知道。 柳大妈坚持让秦厂长和秦夫人一起回柳家看看，秦夫人很不乐意，但是碍于丈夫的颜面，她只能跟着去了。 刚进家门，秦夫人果然看到柳叁背着秦悦，从另一边走了回家。 见到秦厂长夫妇，柳叁也加快脚步迎了过去，“秦厂长，刚才我在路灯一直等，也没等到你们，只能先回家了。还好你们回来了，秦悦就交给你们了。” 柳叁把秦悦放下，要把他扶到秦厂长的汽车里。 “我不回去！柳叁，你也不准走！” 秦夫人脸色再度拉胯下来，她真是不想让自己女儿这么丢人，像是嫁不出去在倒贴一样。 “秦悦，回家。”秦夫人冷冷的说。 柳叁怕他们再度起争执，只好劝说秦悦，“你先回家，把你脚治好。明天我去看你。” 秦悦喜上眉梢，“真的？” 柳叁点头，“嗯，真的。” 看着秦悦终于肯上车回家了，柳叁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目送秦厂长一行人走时，却被秦夫人拦下，“柳叁，我们谈谈。” 柳叁神情一滞，心中“咯噔”一下。 秦夫人把他带到被人处，转身看着柳叁，“柳叁，阿姨希望你不要再见秦悦了。对你，对她，对我们家都好。”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六章 柳叁一夜未睡 柳叁心中呼吸逐渐加重，他没想到秦夫人会对自己有这种要求。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很不畅快，像是在喉咙处塞进一团棉花，不至于把自己憋死，但是难受至极。 他不能和秦夫人有任何争执，她是长辈，她是秦厂长的夫人，她是秦悦的母亲。 柳叁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盯着自己脚下的小石块。 见柳叁迟迟的不肯给自己承诺，秦夫人有些着急，“柳叁，你说话啊，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为秦悦好。你应该知道，你和秦悦没有一处般配。” 秦悦坐在车里看着妈妈和柳叁说话，离得太远，秦悦并不知道妈妈和柳叁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秦悦也明白，妈妈肯定没好话对柳叁说。她祈求的目光看向父亲秦志祥。 秦志祥心领神会，冲着自己老婆喊了一句，“说什么呢？快点儿上车，女儿脚疼的厉害，我们得去医院。” 一听秦悦脚疼，柳叁瞬间回过头来，在柳叁的脸上秦悦看见了担忧，她很满足。 而秦夫人还等着柳叁的回答，见自己的老婆还对柳叁咄咄相逼，秦厂长再一次催了起来，“快点！一会儿医院的设备都关了，我们要去做个x光片。” 见自己老公催的厉害，秦夫人只好作罢，她坐回到汽车里，随着汽车缓缓驶出柳家的小巷子，秦夫人凌厉的目光始终在柳叁的身上没有挪开，柳叁还欠她一个承诺。 送走了秦厂长的车，柳大妈一家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柳大爹张罗这热饭的事情，柳大妈在家里先照顾几个孩子。 她抱着小六喂完奶，回头就看见柳叁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看着地板发呆。 “柳叁，刚才秦夫人把你叫走，是不是说了什么？” 柳叁不想再瞒自己的妈妈，把刚才秦夫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柳大妈，听过后，柳大妈反而不担心了。 儿子和她实话实说，说明她是个值得信赖的母亲。 “柳叁，你也别多想了，秦太太担心自己的女儿，对你说了几句难听的话，这件事儿我能理解。如果秦悦是我的女儿，被一个心仪已久的男孩拒绝了，我也会难过也会伤心的，毕竟我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是最优秀的。天下没有那个男孩能配上我的女儿。你看看七七，你就能想通了。” 柳叁真的看向了柳七七，七七的眼睛宛若星河，圆嘟嘟的笑脸像是一轮明月，她囊括了时间最美好的事物，确实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妈，但是我看得出来，秦夫人不是您这样想的，她是真的瞧不上我。我也知道，我的条件确实配不上秦悦。” 柳叁有些失落，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第二天，柳叁打电话给单位里请假，他没有上班。 打电话回来后，柳叁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没有出门的迹象。 柳大妈敲响了房门，“柳叁，你今天去不去秦家？” 柳叁没有动静，柳大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又问，“你不是答应了秦悦，今天要去她家看她的吗？” 柳叁打开了门，柳大妈正抱着柳七七站在房门前，等着自己的答案，柳叁有些不好意思，把柳大妈请进了自己房间。 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着，床单也很平展，只有桌面上的台灯还亮着，上面摊着一个本子。 柳大妈看着柳叁的脸，很疲累，眼眶子下面的眼圈也带着浮肿。 “柳叁，你一夜没睡？” 柳叁不做声，坐回到了桌子附近。 “柳叁，别想那么多，秦悦喜欢你，你喜欢他吗？” 柳叁郑重的点了一下头。 柳大妈会心一笑，“这就够了，她喜欢你，你喜欢他，还有什么事儿比这一点更重要的吗？去找她！” 柳七七的身子往前一探，扒住了柳叁的头，笑嘻嘻的说，“去找她。” 柳叁宠溺的偏头看向柳七七，逗她的乐，“找谁啊？” “找秦悦！”七七笑了。 秦家。 秦悦也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秦夫人上楼看了一眼，早饭放在门前的椅子上，一口没动。午饭送过来两个小时了，还是一下子没挪窝。 秦夫人推门直接进去了，秦悦靠在床头，正盯着床外的艳阳。 “妈！你进门都不带敲门的吗？”秦悦抱怨，心情肉眼可见的更差了。 秦夫人脸上挂不住，但忍住了，秦悦的心情不好，她不是看不出来，她不能和秦悦再起争执，她怕秦悦真的跑了再不回家。 “妈妈这不是习惯了吗？对不起啊小悦，妈妈以后会注意你的隐私的。” 看母亲这么诚挚的和自己道歉，秦悦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她也不愿意和母亲说话，继续偏着头看着窗外。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心里翻江倒海，她紧紧捏着被角，心里恨死了柳叁：臭小子，明明昨天答应了今天来，这都下午了！你还不出现？ 想到昨天柳叁背自己的模样，秦悦的心又平静了很多，脸上还显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看见女儿嘴角迎迎上扬了一下，秦夫人有了自己的判断，她见秦悦没和自己吵架，甚至心情好了一些，她觉得现在开口说柳叁的事情，正好。 “小悦啊，你就不要和柳叁混在一起了，你看看他，说今天来看你，一直都不来，说明这个人就是没有信用的人，你就别惦记他了好吗？” 秦悦咬咬牙，她还不想生气，她想等着柳叁过来。 见秦悦还没反驳自己，秦夫人决定“得寸进尺”。 “小悦，昨天妈妈和你说的事情，你一定要好好考虑。柳叁这个人真的配不上你，门当户对的人在清江县不是没有，我已经张罗了好几个阿姨给你介绍了。” 说完，秦夫人从兜里掏出几张照片，一一给秦悦介绍，“这个，张书铭，是县长的秘书，年轻有为啊！才二十二岁就进了县委办公室，县长钦点的秘书。” “这个，叫……” 秦夫人的名字还没念完，秦悦捂住耳朵尖叫了一声，震得窗边的小鸟振翅远去了。 秦夫人知道自己又触了女儿的逆鳞了，赶紧收齐照片，转身离开了秦悦的房间。 见自己的妈妈终于走了，秦悦一瘸一拐的冲到门边，把自己房门反锁上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柳叁答应秦悦 秦夫人站在扶梯上，一楼的门铃响起，家里的保姆刘妈应声过去开门。 刚走下台阶的秦夫人看见门前的人，脸色就是一沉。 柳叁提着礼品站在自家门前，虽然拘谨，脸上的神情却很坚毅，迎着自己的目光丝毫没有惊慌。 她很吃惊，也很生气。心里觉得柳叁这个人很有主意。昨天她和柳叁交代了好几次，甚至临走前还一直瞪着他，让他不要上门，不要再和自己的女儿秦悦联系。 柳叁当时一直低头，没有表态。秦夫人还以为柳叁心情低落，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话呢，秦夫人认为，柳叁想一晚上自己也就明白了，他和秦悦的身份相差悬殊，硬要在一起是不可能有未来的。 没想到，柳叁是想了一晚上，但他不止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话，甚至还直接上门来了，还提着礼品上门！这是要给自己下脸来了啊！ 秦夫人狠狠地捏了捏手，一道狠辣的目光直射门前，如果不是自己老公在家，她真想把柳叁赶出去。 “柳叁来了？” 秦厂长没有受昨天的事件影响，依旧热情的柳叁迎进家门。 秦夫人也挤出来几分笑意，帮着自己老公招呼客人。 她知道秦志祥一向看重柳叁，她也不敢在自己老公面前为难柳叁，秦夫人挤出来几分笑意，把刘妈端上来的茶水推到柳叁身前，“柳叁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面对秦夫人的明知故问，柳叁也没有戳破，“阿姨，秦厂长，我答应过秦悦今天来看她。” 秦厂长很高兴，不等自己夫人表态，他直接扬手指了一下二楼，“去，秦悦一直在等你呢，刚才还在发脾气。” 面对秦厂长的直言不讳，柳叁尴尬的笑笑。 柳叁起身，上楼后站在秦悦的门前，柳叁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扬手敲了敲门。 听里面没用动静，柳叁又敲了敲门。 屋里的秦悦瞬间爆雷，“妈！你就别费心了，你敲门也是没用的！我说的那些人我是不会见的！什么县长秘书的，要见你自己去见。” 柳叁忍着笑，知道这是秦夫人又在给秦悦忙活相亲的事儿了，他淡淡说了一句，“是我。柳叁。” 柳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悦激动坏了，她来不及穿鞋就踩在了地板上。 当他准备去拉门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落地镜里的自己，形象太糟糕了，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脸没洗牙没刷，看上去就像睡了十几天了一样，秦悦急坏了，原地转了几圈。 “你等一下！” 秦悦大喊了一声，转身找拖鞋要进卫生间梳洗一番，她刚把脚塞进拖鞋，用力过猛，脚底一滑，直接摔了出去，原本就有伤的右脚腕子雪上加霜。 听见门内的一声惨叫，秦厂长赶紧在自己的抽屉里翻出备用钥匙，把秦悦的房门打开，看着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女儿，秦厂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秦太太眉眼一深，心中更不痛快了：柳叁啊，你就是个丧门星，我家秦悦自从惦记上你以后，没一件好事发生，短短二十四小时之内已经摔了两次了。 秦夫人看向了自己老公，她见秦志祥一点儿也没有埋怨柳叁的意思，还让柳叁帮他抱秦悦上床去，秦夫人忍不住了，开始埋怨柳叁，“柳叁，你早不来晚不来的，这时候出现是故意要害秦悦的吗？” 柳叁被秦夫人问的不知所措，解释道，“对不起秦太太，我今天上午，有些事情。” 柳叁被七七鼓励以后，决定来找秦悦，为了让自己的气色好一点，柳叁特意在家里补觉，他睡了一上午，就为了自己形象不那么糟糕。 “妈你就别说了，你既然看不上柳叁，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对的！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你都会觉得，他的呼吸声也是吵人的！” 秦悦机关枪似的突突自己的妈妈，让秦夫人脸上挂不住了，秦厂长为了避免冲突升级，硬是把自己的老婆拽走了。 “走，年轻人的世界让他们自己去淌，和你我都没有什么关系！” 秦夫人来气了，“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她是我的女儿！” 一声余音在走廊上回响，秦夫人已经被秦厂长拉倒楼下去了。 此刻，整个二楼只有秦悦和柳叁了。 秦悦赖在床上不肯坐起来，也不肯让柳叁看她到底伤在了哪里。 “昨天我不是说了让你来看我吗？！应该一大早就来，你为什么不来？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 秦悦黑着脸，她很生气，“你就不想过来！我就知道。” 秦悦偏过头去，抽泣着。 “其实我家有一些事情，我只能下午才能来看你。”柳叁想糊弄过去，他不能再秦悦面前提到秦夫人，他不能告诉秦悦，自己之所以这么晚来，是因为秦夫人的话让他很挣扎。 “什么事？”有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秦悦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就算是一个更假的理由，她也相信。 “我今天请了假，帮妈妈收拾屋子。”柳叁胡扯了一个理由。 秦悦点了点头，很接受，“我知道了。” 柳叁松了一口气。 秦悦看看自己的脚，用心感受了一下，似乎比昨天更疼了，她转动了一下脚脖子，心中有了个好想法。 “柳叁，你来晚了，就要将功补过！”秦悦坏笑了一下，看着柳叁的脸蛋。 柳叁点点头，没有异议，“你的脚是因为我受伤的，你说，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我现在受伤了，上学肯定是不方便的，你每天接送我去学校，回家。怎么样？” 柳叁心中一滞，但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答应了秦悦，每天出现在秦家，那么秦夫人一定会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是在有心和秦悦多接触，她肯定会用这种方式找自己的麻烦。 “怎么样啊？”秦悦又问了一句，“如果你觉得耽误你上下班，就当我没说好了。” “不会的，我现在已经申请调岗了，是学习管理岗位的，以后的时间比较灵活。” 柳叁看着秦悦，秦悦听见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高兴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我们天都能见面？”秦悦按捺不住的兴奋起来，少女特有的娇羞还掺杂着儿童特有的纯真，奇妙的综合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秦悦，柳叁没法拒绝她。 “好的，我答应你，每天接送你去学校。但是你的脚也要注意，绝对不能发生今天的事情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可以吗？” 秦悦也点点头，脸上的喜事止不住的往外涌。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八章 柳叁接送秦悦 答应了秦悦的要求以后，柳叁在秦家没有多做停留。 秦厂长看了一眼挂钟，四点多，再多一个多小时正好吃晚饭。 “柳叁，吃了晚饭再走。” 柳叁感觉到身后射来一缕寒光，既灼热又冰冷，很奇妙。 他用最小的幅度，慢慢转身，是秦夫人正看着他，态度和语言成反比，“柳叁，留下来吃饭？” “不了，不了，谢谢秦厂长和秦太太，我一会还有事情。”柳叁婉言谢绝。 秦厂长见自己夫人不是真心留人，为了避免一会儿尴尬，他也就不留柳叁了。 “行，那就下次。” 从秦家出来后，柳叁直奔银行，他拿着存折把自己攒下来的钱全部取出。 一路上，柳叁眉眼紧蹙在一起，回到家，他第一时间钻进厨房找到了妈妈。 “妈，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我的钱不太够。” 柳大妈正在备菜做晚饭，抬头看向柳叁，“你要买什么东西吗？怎么需要这么多钱？” 柳大妈算过柳叁的工资，虽然他的工资不高，但是养他一个大男孩儿绝对没问题了。 他平时省吃俭用，不乱花钱，除了上一次给家里买了一大堆礼物之外，在没有乱花过钱。今天柳大妈有些看不懂，他需要买什么东西？才会让他的钱不够用呢？ 嘴上问，但是柳大妈还是回屋，从自己的抽屉里抽出一百块，交在了柳叁手上，“来，拿着。”。 柳叁并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他只是笑笑，拿了钱之后转身跑掉。 没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柳大爹的喊声，“这孩子，跑这么快做什么？当心摔着！” 柳大妈也走到门前，伸出头去在小巷子左右两边看看，发现柳叁完全没了踪迹。 “这孩子刚才找我借了一百块钱，不知道要做什么呢？问他，他也不说。” 柳大爹摇摇头，脸上却带着笑，“孩子长大了，不由爹娘，不过你放心，柳叁这个孩子老实稳重，不会做坏事的。” 听了这话，柳大妈就很不高兴，照着柳大爹的肩头就是一锤，“我自己生的我不清楚？！” 柳大爹又是“呵呵”一笑。 秦家。 第二天一早，秦夫人就过来敲门。 “秦悦，你好了没？黄师傅在楼下等着你呢？” 黄师傅是秦志祥的司机，秦悦的腿脚不便，秦志祥特意让黄师傅接送秦悦去学校。 秦悦正对着穿衣镜换衣服，“不用了，你让黄师傅回去，我不用他接送。” “不用车？你怎么去学校？别跟我说你自己骑自行车去啊，这不行的。”秦太太还是没有学会敲门，再次推门而入。 秦悦面露不高兴的神色，但是转身即逝。 “不用黄师傅，也不用我自己，柳叁会过来接送我的！” 柳叁这个名字让秦夫人心口一提，弯弯柳叶眉紧缩了一下，“柳叁？他又没有车，怎么接送你？” 就在秦夫人等待秦悦回答的时候，楼下响起了自行车刹车的声音。 “咔”的一声驻车声过后，秦悦拖着受伤的脚，往凉台上挪去，她探出身子一看，脸上显出兴奋的笑意，她不停地挥舞着双手：“柳叁！柳叁！” 秦夫人挽着花臂站在秦悦身后，往楼下看去，柳叁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站在她家的小院儿里，自行车后面还有一个碎花布的坐垫，看着又土又俗，难看的不得了，秦夫人的心中烦闷极了。 原来，昨天下午，柳叁找家里借一百块钱，就是为了买一辆新自行车接送秦悦。 看见自己的儿子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出现家门口时，柳大妈会心一笑，“柳叁，你买新的自行车，是为了去接送秦悦吗？” “是的，我答应了她这段时间，接送她上下学。再说她受伤也是因为我，我不能坐视不理。” 柳大妈连连称是，很欣慰这个儿子开窍了。 她看着后车座，只有一个光秃秃的铁架子，人坐上去肯定不舒服，柳大妈给柳叁出了个主意，“柳叁，你现在去找一个和后座差不多大的木板来，妈妈给你改造一下，保证让秦悦坐上去又安全又舒适。” 柳叁在家里踅摸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最终还是把自己屋里的小板凳拆了。 柳大妈心灵手巧，很快在小木板上用碎花布包边，做出来一个既柔软又美观的垫子。 柳叁把木垫子装在后座上，自己试坐了一下，果然舒适。 “妈！谢谢你。”柳叁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看着儿子笑了，柳大妈心里别提多舒服了，柳叁是个上劲的好孩子，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子值得世间的一切美好。 秦悦在秦夫人和刘妈的帮助下，慢慢下了楼梯。 她看见柳叁的自行车，崭新锃亮，一看就是昨天才买的。 秦悦抿着嘴，憋不住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柳叁，这自行车哪来的？” “我新买的。”柳叁很诚实。 “为了我买的吗？”秦悦笑的灿烂。 秦夫人瞪了秦悦一眼，她都替女儿害臊，一个年近二十岁的大姑娘，竟然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 “秦悦，这是你一个大姑娘该问的吗？！”秦夫人咬着牙。 秦悦却没听见自己妈妈的话，她上前一屁股坐在柳叁的自行车后桌上，“嗯！虽然你的自行车座子很土气，又难看。但是还挺舒服的，谢谢你啊，柳叁。” 柳叁被秦悦一表扬，红着脸紧紧攥着车把。 秦夫人冷眼看着眼前的景象，哼了一声，“柳叁啊，我还真是没看出来，你哄小姑娘可真是手段挺多的。” 柳叁正要辩驳，却被秦悦打断了，“柳叁快走！我要迟到了！” 茅盾文学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秦夫人不愿意了 一路上，柳叁的自行车骑的又稳又快。 秦悦抓着柳叁腰间的衣裳，脸色粉红，“柳叁，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这样的人，娇里娇气的嘴上还不饶人，其实她没什么坏心思的。你就当是一阵邪风吹过去好了。” 柳叁笑笑，并不迎合秦悦的话，秦悦可以说自己母亲的不是，但是他，不能说秦厂长夫人的不是。 到了学校门前，秦悦下车后，拍了拍自行车的坐垫，半威胁半开玩笑地说，“这个坐垫，是我专属的啊，你不准给别人用，让我知道了我可是饶不了你！” 柳叁知道秦悦说的是玩笑话，但还是认真的应了下来。 “我知道，也不会让任何人座。” 秦悦的心在胸腔中狂跳起来，血压急速上升带着脸色也红了，她立刻转过身去，背着柳叁摇摇手，“柳叁，你变乖了。” 很快，秦悦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柳叁怔在原地，好半天缓不过来神。 果不其然，到了木材厂，柳叁迟到了。 他停好车后，飞快的跑进了自己的新科室，刚进门就撞上柳管理科科长李毅严肃的面孔。 “柳叁，你来管理科才几天啊？就玩迟到这一套？！” 李毅大力拍在桌上，面容深沉，他是管理科的科长，柳叁对他很尊重。 “柳叁我告诉你啊，管理科重在管理，最重要的就是人员素质！你学历不达标就算了，如果基础素质再跟不上的话，你觉得你能在管理科长待吗？说说看，你为什么迟到？” 柳叁低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想了几秒钟，柳叁觉得找一个借口比较合适，“对不起李科长，我今天起床起晚了。” 柳叁看着李科长的脸，发现他脸上阴沉的表情倏然不见了。 “秦厂长。”李毅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不难看，但是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你有什么事儿吗？” 秦厂长笑笑，压了压手，“柳叁迟到了是，这个我知道，是我让他帮我办点事儿，正想着过来和你解释一下。” 李毅的脸色变得更难堪了，他看想柳叁，这孩子竟然去帮秦厂长做事儿去了，可他为什么不直说呢？他刚刚明明说是睡晚了啊。 此时，柳叁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柳叁，我知道了，你先去忙。”李毅不想过多问什么，直接让柳叁走了。 柳叁刚坐到自己的工位上，就有人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柳叁一惊，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下了楼。 看着柳叁一溜烟的背影，李毅心里很不痛快，他冷冷一笑，并不看好这个年轻人的前途。 柳叁来到办公楼后的小树林里，秦太太正站在一棵树附近，满脸乌云的看着自己。 “秦太太，” 柳叁准备打一声招呼，却被秦太太扬手打断，“柳叁，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演戏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以后不要再见秦悦！” 柳叁早已经没了前两天的难过和郁闷，面对秦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这种要求，这次，柳叁直接拒绝了。 他微微欠身，有礼貌的和秦夫人一颔首。 这份礼貌，按在柳叁身上，秦夫人觉得是多余的，是做作的，是可笑的。 秦夫人再度重申一遍自己的要求，“你以后不准再见秦悦。” “抱歉，秦太太，我很尊重您，如果您的要求是别的，我想我会毫不犹疑的答应您，但是您的这个要求，我做不到。” “为什么？！”秦夫人难以想象，“你不是亲口拒绝过秦悦吗？怎么今天又说做不到？你让我很费解，你知道吗？” 柳叁言语平淡，但是透着一股执拗，“因为秦悦会难过，我不想让她再为我的事儿伤心难过。” 办公室里，秦厂长正在看报，韩大勇敲门而入，给秦厂长送昨天的车间情况汇总。 韩大勇在办公室里看了一眼，“诶？秦太太还没上来呢？刚才我看见她在楼下呢。” 秦厂长眉眼一紧，问：“什时候的事？” “就刚刚啊，十分钟左右。也应该上来了啊。” 听韩大勇的话，秦厂长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的太太到了厂里，没来找自己，那她去做什么了呢？ 最近，只有一件事儿横亘在他们眼前，那就是秦悦和柳叁的事情了。 越想，秦厂长越不放心，他放下手头的报纸，在机关大楼里找了一圈。 靠在窗边，秦厂长早楼下四处张望，就在他想着自己太太能去哪里的时候，他看见楼下的小树林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晃了一下。 那是前两天自己太太刚买的的确良长裙，紫红色的大摆裙。 秦厂长忙不迭的跑下了楼，蹑着手脚钻进小树林。 “柳叁！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说了让你别见秦悦了，也是为你好！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女儿吗？你给不了她幸福，你只能让她难堪！” 秦厂长忍无可忍，冲到了自己太太面前，大声呵斥，“你闭嘴！这几天你都阴阳怪气的！秦悦都受不了你了，你不知道吗？你现在还找柳叁无理取闹，你是怎么想的啊你？” 秦太太一愣，见自己丈夫来了，不止不帮自己说话，还当着柳叁的面羞辱自己，她忍不了了，在小树林里和秦厂长吵了起来。 “老秦，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啊？秦悦条件那么好，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这就是你欣赏的女婿，你就打算把你姑娘塞给这样的人啊？” 秦厂长拉过柳叁，指给自己的太太，“你看清楚了，柳叁哪里不好？人品好，形象好，最重要的不就是老实肯干吗？柳叁怎么就配不上秦悦？” 见秦厂长气的满脸通红，秦太太有些害怕，她转换了一条思路，开始劝他，“我不是说柳叁不好，只是他和秦悦，一个二十，一个十八，这么小的年纪怎么知道以后的事情呢？他们太不成熟了。” 见自己丈夫面色缓和一些，秦太太壮着胆，继续劝，“老公，他们现在都不适合恋爱，柳叁应该好好工作，发展事业。秦悦呢，应该好好读书，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现在他们在一起的话，只会有坏的影响。” 秦厂长默默地点头，觉得自己太太说的也有道理。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章 一看就是老实人 “你说的也对。他们确实应该更关注眼前的事情，而不是未来那么久远的事情。” 秦厂长缓和了态度，秦太太心中窃喜，她暗暗捏了捏自己的手，决定再更进一步，她望向柳叁，目光柔和了许多。 “柳叁啊，阿姨刚才有些着急，说话的时候口不择言了。但是阿姨确实是为你们好。你看，现在你秦叔叔也觉得阿姨说的没错，年轻人就要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你呢，就不要再见秦悦了。” 秦厂长反对自己太太的一刀切，“这倒是不用，柳叁和秦悦，该怎么见面就怎么见面。只要他们不耽误自己的事情就行。” 闻言，秦太太心中很不舒坦，但是今天在木材厂一闹，她也很害怕秦厂长对她有看法，于是也不做声，算是默认了秦厂长的话。 下班后，柳叁按照和秦悦的约定，去学校接秦悦放学。 刚出校门，秦悦在学校的好朋友们就围着柳叁看来看去的。柳叁被她们盯的很不自在，满脸通红。 “看什么呀？”秦悦大方的坐在了柳叁的自行车后座上，紧紧地攥着柳叁的衣裳不撒手。“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对象。”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们，还是腼腆的，被秦悦的大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悦，老师来了！”不知道谁提醒了一句，秦悦赶紧拍拍柳叁，“快走！” 看着柳叁和秦悦远去的背影，同学们羡慕极了，“她男朋友看着很不错啊，人长得又精神，还很好看呢，一看就是老实人。” “是啊，秦悦好厉害啊。这么大胆，真是羡慕她。” 坐在柳叁车后的秦悦，幸福的难以言表，“柳叁，明天早上还是一样，过来接我啊，给我带两根油条，我吃腻了我妈做的早饭了。” “嗯。”柳叁迎着风骑车，笑意浮在嘴角眼梢。 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到了秦家，秦太太站在家门前看过来，招呼柳叁，“柳叁，累了？快进来喝杯水。” 柳叁原本是不想进去的，但是秦太太如此热情，让他推脱不掉。 就连秦悦也被这份热情感染了，拉着柳叁往家里走，“柳叁，我妈妈请你进来啊，你赶紧进来喝水？” 柳叁觉得很不正常，秦悦不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所以在她的眼中，妈妈已经转性了，想开了。但是在柳叁看来，秦太太怕是没憋什么好事情。 看着柳叁坐在沙发上喝茶，秦厂长把秦悦叫到了书房。 “小悦，你太任性了。” 秦悦被爸爸说的有些迷惑，“爸？我咋了？” “你啊！”秦厂长摇摇头，一幅恨铁不成钢脸色，“柳叁早上为了接你，上班迟到了，我正好去管理科有事儿，就听见了管理科的李科长正在训斥柳叁。” 秦悦不服气，“他凭什么训柳叁！？” “凭什么，就凭他不遵守厂规，他为什么不遵守厂规？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祖宗要死要活的吗？！” 秦悦吐吐舌头，也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你太自私了，女儿。你有没有为柳叁的前途着想过呢？为了接送你，每天迟到，每天早退。这样下去，柳叁在厂里面积攒的那一点儿人气儿就全没了。影响非常不好。” 秦悦低下头，手中攥着自己的碎花裙子，她确实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如果柳叁为了接送自己，耽误了正事儿，那自己怎么赔的起人家的前途呢？ “爸爸，我知道错了。” 书房外，秦太太一直竖着耳朵，听见这句话，最高兴的莫过于她。 “秦悦，你知道错了就好了，千万别让柳叁再接送你了，柳叁他有自己的事情。” 秦悦愧疚的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柳叁，很愧疚，“他还为我专门买了一辆自行车，也不知道能不能退。” 秦志祥笑了，“自行车嘛，他自己也有用的。这个就不要你担心了。” 一夜，秦悦都处在自责和思念中，她望着凉台一角挂着的明月，心中却愈发浑浊。 经过这次，她很清楚自己喜欢柳叁，柳叁也喜欢自己。但是今天爸爸点了她一下，她也觉得自己是在拖累柳叁，妈妈说的也不错，怎么能耽误柳叁的正事儿呢？家里有司机，让自己接送自己，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秦悦就座上了司机老黄的车，去了学校。 柳叁到秦家的时候，迎上他的不在是秦悦的笑脸，而是秦夫人的冷脸。 秦夫人站在家门口，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叁，眼色与昨天的热情相比，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 柳叁硬着头皮，推着自行车走到秦夫人面前，“秦太太，我来接秦悦上学。麻烦你叫她出来？” 秦太太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指了一下大马路，“秦悦早就走了，是我家司机老黄送去的。” 柳叁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往楼上看了一眼，秦悦确实不在家。 “哦，好的秦太太，那我先去上班了。” 秦太太冰冷的声音再度倾泻下来，“秦悦晚上放学，你也不需要去接了，我家司机老黄会去接她回家。” 柳叁觉得不对劲儿，“可是，秦悦和我说好了啊，我怕她……” “你怕他什么？”秦夫人见秦厂长和秦悦不再，对柳叁的语气愈发咄咄相逼。 “秦悦说了，她不想让你每天接送她了，你识趣一点好吗？” “哦……我懂了。”柳叁的心，仿佛被抽去了一块血肉，他还是礼貌的和秦夫人说了一声再见，转身骑上自行车上班去了。 下班后，柳叁也没有再去秦悦的学校，他推着自行车看了一眼身后的碎花布垫，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一路上，柳1拖着步子走着，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 柳家人并没有在意柳叁回家这么晚，他们知道柳叁每天要接秦悦回家，他回来晚点很正常，也没有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但是柳叁的这份郁闷，被小七七看在眼中。 柳七七用不怎么灵活的脚步走到柳叁跟前，抱着柳叁的大腿，奶声奶气的嘟囔着，“哥哥，我想出去玩。” 柳大妈一见七七闹柳叁呢，就把七七抱在怀中，“柳叁没事儿啊，七七困了在闹觉呢，你赶紧吃饭。” 七七瘪着嘴，直往柳叁怀里钻，“七七不困，七七要座自行车，出去玩。” “乖啦，”柳大妈抱着七七哄着，“小宝贝，哥哥上班上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妈妈带你出去走走好吗？”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柳叁带七七出门 看着柳七七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柳叁的心都萌化了，怎么也说不出拒绝妹妹的话。 他伸手抱起柳七七，亲了亲柳七七的小脸蛋儿，言语很温柔，“来，七七，哥哥带你出去溜达一下，好不好？” 柳七七圆圆的脸上尽是笑容，顺势伸手抱住了柳叁的脖颈。躲在柳叁怀中撒娇，“好，出去玩。” 柳大妈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这些哥哥们太宠七七了。之前她觉得柳1最宠爱柳七七，现在看来，柳叁也是不遑多让。 “柳叁啊，别骑太快了。看好七七啊！”柳大妈多少还是担心的。 “没事的，妈你放心，我把七七放在车筐里，我就推着她在外面晃荡一下就回来。” 看着儿子推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柳大妈脸上浮出了温馨的笑意。 他们进城有好几个月了，柳家的日子越过越好，一切都在肉眼可见的变好。她现在只有一个信念，她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儿女都要好好的，不希望大富大贵，只要健康平安就好。 眼下，最让她操心的莫过于柳叁，想起柳叁刚进门时疲累的模样，柳大妈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哥哥，骑车。快一点。” 柳七七坐在车筐里指挥柳叁。 柳叁推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于是他听从柳七七的意见，直接骑着车带着柳七七在路上闲逛起来。 “七七，你抓好车筐，不要害怕啊，哥哥会骑的很慢的。” 柳叁看着车筐里柳七七的脑袋，圆滚滚的，上面还扎了两个羊角小辫，看起来可爱漂亮。 柳七七开始给柳叁指路，“哥哥，左转。” 柳叁照办。 “哥哥，向右。”柳七七抬手往右边一比划，柳叁还是照办，跟着七七的指挥，柳叁左拐右拐的骑出去了很远。 过了半个小时，看着眼前的路，柳叁越来越熟。 柳叁看看路边的建筑，觉得这就是去秦悦家的路。 “七七，你是故意让我来找秦悦的吗？”柳叁停下来，把柳七七抱在怀中，轻轻点了一下柳七七的小鼻子，“这样可是不好啊，她现在已经有人接送了，不需要哥哥的自行车了。哥哥现在要带你回家了。” 柳叁把柳七七放回车筐，准备折返方向回家。 刚回头，柳叁迎头就撞上了散步的秦太太。 秦太太和柳叁的错愕惊慌不同，她的脸上挂满了不屑和愤怒。 她看见柳叁出现在她家附近，此刻，她直接把柳叁和心机小人画上等号。 “柳叁，我不是说过了吗？秦悦不想见你，你怎么还出现在我家这里？”秦夫人脸色非常不好，如果不是顾忌散步的人多，柳叁相信秦夫人会大声骂他。 柳叁面对秦厂长的夫人，和秦悦的母亲，他压下自己的情绪，带着十二分的耐心，心平气和的解释起来，“秦夫人，您误会了，我只是带着我妹妹出来散步。并没有想去您家。” “误会？”秦夫人并不信柳叁的话，“柳叁你撒谎也不算算距离，你带着你妹妹出来散步，你能走这么远？谁散步不是在自个儿家附近啊？！我看你就是来找秦悦的！” “真的不是，秦夫人你误会了。你不想见到我，我现在就可以走。对不住了，秦夫人。” 秦夫人狠狠地看了一眼柳1，“小小年纪，心机就这么重，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亏我们家老秦这么信任你，真是看错了人！” 柳叁一直平心静气，保持着很好的涵养，面对秦夫人，柳叁只能一忍再忍。 秦厂长是他的恩人，秦悦更是他喜欢的人，看在这两个人的面子上，柳叁决定一人到底。 “秦夫人，你真的误会我了。你既然已经说了秦悦不想见到我，我就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难堪，让秦家难堪，这种事情我不会允许发生的。” 秦夫人一见柳叁就心烦气乱，此时完全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个片区，如果在让我看见你偷偷见秦悦，我和你没完！” 柳叁心中非常难过，但是为了秦家的另外两个人，他点点头，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好，秦夫人，对不起了。我现在就离开。” 秦夫人面对柳叁，也是无可奈何，她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柳叁还是无动于衷，这让她有了一种错觉，乱拳打在沙堆上，闷闷的一声回响也没有。 秦夫人骂累了，警告了一下柳叁不要再过来讨骂，转身就要回家。 此时，坐在车筐里的柳七七不高兴了，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秦夫人。她记得前几天，这个秦夫人一进门就对自己的哥哥出言不逊，现在竟然对自己哥哥说这么难听的话。 “柳叁！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承诺！” 秦夫人再度出言警告，这话入了柳七七的耳朵，她实在忍不住了，看着秦夫人扭曲的五官，眉头微微一皱。 “哎呦！” 刚刚回身的秦夫人没站稳脚，一下子歪倒在地上，传来“咔”的一声。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二章 柳叁送秦夫人回家 秦夫人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她坐在地上紧紧攥着自己脚脖子，脸色一阵青白。 柳叁心中一惊，安顿好柳七七后，忙着去扶秦太太。 谁知道秦太太扬手打掉了柳叁的手，那神情就像在看垃圾，“一边儿去！谁让你可怜了！” 柳叁却坚持自己的做法，“秦太太，你现在脚崴伤了，不能坐在这里。我送你回家。” 秦太太不领情，在她心中，柳叁早就和心机小人划上对等号了，如果她接受柳叁的“好意”，她就会掉进柳叁的彀中。 “我让你赶紧走好吗？！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她依旧言语犀利。 紧接着，秦太太开始讽刺柳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啊！你就是想借这送我回家的空档，去见秦悦。你还真是可以啊，什么一丁点儿的机会都不放过！” 秦夫人并不会给柳叁这个机会，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腕，觉得没有大碍，直接起身准备回家。 刚迈出一步，“咔”的一声再度响起，秦太太尖叫了一声，表情变得扭曲起来。她摔在了地上，握着脚腕的手背上，青筋泛起，一层层细汗密布在额头鼻尖。 此时，柳叁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你，你送我回家。”秦夫人咬着牙，不得已向柳叁求助。 柳叁的心也松了一些，如果秦夫人不让他送回家，他也不能对秦夫人坐视不理。现在秦夫人主动要求自己送他回家，至少现在的情况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 柳叁应了一声，他先把柳七七安顿在了车筐里，然后把坐在地上的秦夫人搀扶到了车后座上。 一挨到这后座上的碎花垫子，秦夫人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她很厌恶这个碎花垫子。太刺眼了。 可是现在没办法，秦夫人自己受伤了，完全不能回家，眼见天色全黑，如果她坐在半路上，说不定会遇见坏人。想到这些危险，秦夫人忍了。 柳叁却没有让她直接坐上去，而是把碎花垫子拆下来，放在车筐里，垫在柳七七的背后。 秦夫人对柳叁的操作还比较满意，心想这家伙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能看出自己讨厌这个碎花垫子。 柳1整理了一下车后座，然后他才把秦夫人扶到后座上坐下，推着自行车，朝秦家的方向走去。 “这什么破车啊！颠的这么厉害。”秦夫人坐在后面不断的抱怨。她很是后悔，不该让柳叁觉得她不喜欢那个垫子，这钢铁后座实在是太不好坐了。 柳叁苦笑着不说话，秦夫人是坐惯了汽车的人，坐在自行车后面自然会觉得不舒服的。 但就是这样，他也不能上赶着把妈妈缝制的碎花垫子按上去，因为他答应过秦悦了，这个垫子只能她一个人坐。 “秦夫人，你忍一下，前面就到你家了。” 柳叁保持着很好的涵养。他并不会解释路面颠簸，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只要他解释了，秦夫人又一万句话等待着他。 “哼。”秦夫人冷哼一声，“也不知道秦悦是中了什么邪了，家里有轿车不坐，每天做这种能把人颠骨折的破车。” 见柳叁不回答，秦夫人更加来劲，“我要不是脚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座你这种破车，真是难受死了，一点都不舒服。” 柳叁忍着，目光柔和的看着车筐子里的小七七，眼中尽是温和。 “都是因为你！柳叁，你怎么就把我女儿的魂儿勾没了，我女儿原来不是这样的，她很乖，很贴心，很听话。现在可好了，自从有了你以后，她三天两头的和我吵架！” 秦家。 秦厂长下班回家，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太太。 他换了一件衣服，到二楼去找秦悦，秦太太现在不在，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和秦悦好好的聊聊最近发生的事情。 秦厂长敲响了门，秦悦一听敲门的声音，温和还带着耐心，她知道是自己爸爸来了。 “进来。”秦悦的声音并不开心。 秦厂长眉头紧紧皱了一下，推开门，果然看见秦悦满面愁容，他走进去，顺着床坐在了秦悦身前。 “怎么了？秦家的大小姐又开始郁郁寡欢了？” 秦悦对自己的爸爸很信任，有什么话她不和妈妈说，也会告诉自己的爸爸。 “爸，我见不到柳叁，心里不怎么舒坦。”秦悦苦着脸，把自己的头埋进一本书里。“我为什么就不能见他呢？” 秦厂长笑了，把女儿从床上拉了起来，“小悦，爸爸从来没说过不让你见柳叁，爸爸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以学业为重。你知道吗？柳叁是整个木材厂里最勤奋的人，你能想象他在一年前什么都不会，还只是个农村的孩子吗？你看看，现在柳叁的变化是不是很大？” 秦悦抿着嘴，点头。 “他的变化以后只会更大，因为柳叁好学，他无时无刻不在学习。这一年来，他先是做了技术员，又考了会计师证，你觉得他很厉害吗？而你，现在还是个学生，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你能想象以后和柳叁拉开差距的样子吗？” 秦悦疯狂的摇头，“不能！我不愿意！” 秦厂长正要说些什么，楼下响起了车铃声。 “柳叁来了！” 秦悦脱口而出，“老爸！我一听这铃铛声音，就知道是柳叁来了！” 秦厂长不相信，世界上的自行车千千万万，你怎么就能确定这铃铛声音就是柳叁的自行车声呢？ 况且，柳叁是个老实的孩子，他既然答应了要以事业为重，就不会这么轻易的再过来见秦悦了。 秦厂长安抚了一下秦悦躁动的心，向她压了压手，“小悦，你在楼上等着，爸爸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好吗？” 开门后，秦厂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止是柳叁来了，柳叁还把自己的太太搀扶了回来。 看着太太一瘸一拐的腿，秦厂长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三章 柳叁挨打 “怎么了啊？” 秦厂长趿着拖鞋走下楼梯，他很焦急，上前扶着自己太太，小心翼翼的往屋里走，“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怎么把脚给扭了？” 秦太太咬着牙，默不作声。 秦厂长看着自己老婆，她脸色铁青，似乎疼得厉害，所以她没回答自己的问题，秦厂长也并不意外。 柳叁抱着柳七七，紧跟了进来，他一眼就看见楼上下来的秦悦，秦悦很兴奋，冲着柳叁挥手。 柳叁微微颔首，低下头看着怀中的柳七七，没有和秦悦打招呼。 “来，柳叁你也坐下。”秦厂长招呼柳叁过去。 柳叁这才离开了大门口，走进秦家的客厅。 柳叁给秦厂长解释着，“是这样的，秦厂长，我带我妹妹出来玩，正好看见了秦夫人在路上摔了一跤，就把秦夫人送回来了。” 秦厂一听，终于放心，他太害怕自己的老婆又出去骂柳叁。 “柳叁，真是太感谢你了！还好碰见了你，要不然我这老婆啊，半夜在大马路上扭了脚，肯定吓得够呛。”秦厂长连忙招呼秦悦去倒茶。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秦夫人缓过了神，开始抱怨起来，“你感谢他什么啊？你知道自行车后面有多不舒服啊？全是钢板，把我的腰都要颠散架了！” 秦悦纳闷，柳叁的后座上明明有个好看的碎花布垫子，怎么就不舒服了呢？明明很舒服啊！ 她顺着大门往外一看，擦得油光锃亮的自行车后桌上，光秃秃的，就剩一个黑乎乎的铁架子。这个铁架子，比妈妈说的铁板还要不如。 秦悦的嘴角浮现一丝甜蜜，她走到柳叁身边，把茶水递到柳叁手上，脸上尽是小女儿态，“喂，柳叁你的车垫子呢？碎花布的那一个。” “你不是说过吗？这个垫子是你专属的，不能给别人用。所以我刚才把它拆下来了，放在车筐子里。” “柳叁你记性真好，我的玩笑话也还记得。”秦悦脸色通红，既好笑又感动，她没想到柳叁这个老实木讷，没有风情的人，竟然把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记得这么清楚。 秦太太心中发苦，她没想到自己颠的骨头都散架了，屁股也疼的不行，竟然是自己女儿一句玩笑话。 此时，秦太太心中更不舒服，她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就是想让柳叁觉得秦悦不想见她。 同时，也让秦悦觉得，柳叁同样不想再接送她。没想到这一个大湾子下来，两个人的关系不仅仅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好一些。 “秦悦，妈妈的脚肿了。” 秦夫人把把抬起来，给秦悦看，“你上次用的跌打油效果很不错，你上楼给妈妈拿下来好不好？” 秦悦看向妈妈的脚，她的脚踝重的很高，看上去充血严重，她立刻转身上楼去拿东西了。 她没想到，她刚刚上楼，楼下的秦夫人就来了一个川剧变脸。 “柳叁，你别想着把我送回来，就可以博得我的好像印象。我警告你，不要痴心妄想！你对于秦悦，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见柳叁不回嘴，秦夫人气就不打一处出，“柳叁，你真够可以啊，是个厉害人物，难怪我们老秦这么看重你呢，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前几天拒绝秦悦，就是为了吊着她！让她为你要死要活的，这叫欲擒故纵啊！” “别说了！” 秦厂长的脸色青黑，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看上去心情差到了极致，“你最近是怎么了？整个人都变了，我当初觉得你是温婉贤淑的，看来我真的错了。柳叁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一个泼妇似的，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老秦！你是不是疯了？”秦夫人跳脚起来骂着秦厂长，“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这么糟蹋自己？糟蹋自己的人生，糟蹋自己的未来？！” 秦厂长不说话，听着自己老婆继续骂着。 “我告诉你，柳叁，在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家周围，我跟你没完！要不是你，我能摔了？今天你别以为你送我过来，我就给你点好脸，咱们没完！我是不会同意你见秦悦的！” 此时的秦厂长终于知道，自己夫人摔了，多半是因为她侮辱柳叁情绪激动所致，自己没脚下的情况这才摔了的。 柳叁送她回来，也不是什么路上偶遇的巧合，而是在报恩。 秦厂长忍无可忍，但还是保持着很好的涵养，“你别太过分了好吗？” 秦家夫妇的骂战越来越激烈，柳七七在吵闹声中闹了起来。 “啊！哥哥，哥哥哥。”柳七七的声音稚嫩，很容易在两个大人的骂战中脱颖而出。 她的声音引来了秦悦，秦悦拿着活络油，站在自家二楼的扶手边上。 她亲眼看见了自己母亲的无理取闹，也亲耳听见了她对于柳叁的谩骂。柳叁抱着柳七七，眼中尽是难过。 秦悦很伤心，眼泪“啪嗒啪嗒”的打在了手里的活络油上，泪水的温度瞬间降低，很快冰冰凉凉的传导进了手心。 她从未曾想过，在自己没看见的世界里，柳叁竟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柳叁！你就任凭我妈这么说你吗？”秦悦在和柳叁说话，但是冷漠的目光落在了秦太太的身上。 柳叁还是不说话，默默站在一旁哄着柳七七。 秦悦下颌一紧，紧赶着几部走下楼梯，“柳叁！有人污蔑你，侮辱你，你应该奋起反击，而不是任他说侮辱你！” 秦厂长见秦悦对自己的母亲全完不放在眼中，他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他的脸色瞬间的阴沉下来，指责秦悦，“秦悦，你这么说你妈妈，是很没有礼貌的。也是非常不对的！你应该向你妈妈道歉！” “凭什么？就她能侮辱柳叁，柳叁就要默默忍受！？她应该向柳叁道歉才对！” 秦厂长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秦悦的心情激动，他不想再发生一次离家出走的事件。 秦厂长的语气缓和了很多，就像朋友聊天，“秦悦，我和你妈妈吵架，为了你的事情吵架，是因为我们都爱你，因为你的选择有了不同的意见，这才起了摩擦。我和你妈妈之间就算发生再大的矛盾，我们也是因为爱你！我们之间没有怨恨，没有埋怨。但是，我刚才在你话语中，听出了怨恨。” “怨恨又怎么样？”秦悦目光凌厉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她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刚才爸爸说的话，还是对自己的支持，怎么转身又和妈妈站在同一阵线了？ 秦厂长耐心劝着自己女儿，“秦悦，妈妈辛苦把你生下来，抚育你成长，这就是妈妈对你的爱，你应该好好报答你的妈妈，而不是对她的些许不理解，就恶言相向。” “她生我下来，就是为了控制我吗？你知道她做过什么吗？她为了拆散我和柳叁，给我介绍了一堆烂七八糟的男人，这人男人在他的眼中，就是事业有成，就是金龟婿。可是我就喜欢柳叁啊！我喜欢柳叁又有什么错呢？” 秦悦气不过，直接大吼了起来，“我喜欢柳叁，就是让她丢脸了！让她在那一堆阔太太面前抬不起来头！在她的同学面前抬不起来头！让她在她的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秦太太忍了很久，此时，秦悦如此伤人的话一出，秦夫人也顾不得脚上的伤，跛脚冲向了秦悦，扬手就准备扇秦悦的脸。 就在秦太太右手落在的瞬间，柳叁挡在了秦悦面前。 “啪”。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悦的事情解决了 亲眼看着母亲的大巴掌扇在了柳叁脸上，秦悦愣在原地，瞬间心疼，愤恨，悲伤，无助，一连串的情绪涌上秦悦心头。 “啊！” 一声尖叫过后，秦悦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绕道柳叁身前，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心口剧烈起伏，瞪着秦太太的眼睛已经充血。 “秦悦。”柳叁抓住了秦悦的胳膊，尽力安抚着秦悦，“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看着自己的妈妈！” 秦悦猛地转过头，发梢抽在柳叁的脸上，抽的他生疼。 “她打你就行，我看她就不行？！”秦悦语气生硬，已经很难压制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 “对，为人父母，都是为了子女着想，就算是父母不对，我们做儿女的也不能这样的瞪着他们，这样不对。” 秦太太快疯了，听见柳叁说的话，她一把扯住秦厂长的手，“老秦！你都听见了？这个柳叁多有心机啊？他这就是在和秦悦暗示，我们错了！我们不对！” 秦厂长微微蹙眉，站在茶几附近一言不发。 柳叁额头上渗出微微冷汗，解释道，“秦夫人我，我只是打一个比方，我真的不是有意说您的。” 秦悦扯过柳叁的胳膊，眼中尽是愤怒，“柳叁，你现在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他们就是觉得你要攀高枝了，就是觉得你下作！别解释了。只有自己心脏，才把所有人都往脏了想！” 眼前，秦家的事情已经乱成一锅粥，柳叁看明白了，自己在留在秦家，怕是要出大麻烦。 “秦悦，你别和父母吵架了，我先走了，你平静一下，明天还要上学。” 秦悦并没有打算让柳叁背这个黑锅，她拉住柳叁不让走，“爸妈，我和你们说清楚一件事，避免误会！柳叁救过我，这件事儿你们都知道，我从见到柳叁那天开始，我就喜欢他。我就认定了这个人。所以，从来都不是妈妈认为的那样，就是我先喜欢柳叁的。” 秦太太心口剧烈起伏，狠厉的目光在秦悦和柳叁之间来回移动。 “你们现在这样控制我，就是在干涉我的恋爱自由。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想和谁谈恋爱，你们无权干涉！” 此时，原本偏向秦悦的秦厂长，态度也有了些许转变，他看着从小被她娇生惯养的女儿，很陌生。 “秦悦，你知道吗？你这几天变得爸爸都不认识了！你让我觉得陌生，你和柳叁，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们在一起，只会给彼此坏影响。一点点正向的好处都没有。” 秦厂长的话音刚落，柳叁看向了秦悦，他们在彼此的目光中寻得了共同点，他们都不认同秦厂长的话。 “爸爸，你也不相信我和柳叁，对吗？”秦悦眼中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眼泪在眼眶子里就像堰塞湖似的，一捅就漏。 秦厂长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柳叁想了一下，并不能让秦悦一个人面对父母的诘问，他决定为这件事寻找一个突破口。“秦厂长，我和您做一个约定，可以吗？” 秦厂长点点头，“你说。” “我和秦悦现在不会谈恋爱。” 听柳叁这么说，秦悦急了，“柳叁你怎么了啊？！你竟然妥协！？” 柳叁没有回秦悦的话，他还是看着秦厂长，也十分恭敬的看着秦夫人，“等着秦悦考上名牌大学，我成为木材厂的中流砥柱，只有同时达到这两个条件，我们才会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如果没达到这个要求，我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秦厂长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脸上依旧沉默。他点点头，“好，我答应你这个要求。” 秦太太也没有反对，相反，她得意极了，这样他去，她的操作空间就会很大了。 “但是，我也有个要求。”柳叁紧紧抱住柳七七，目光沉静的落在秦厂长的脸上，“您和秦太太，不能干涉我和秦悦正常的接触。” 秦厂长松了一口气，他觉得这是正常不过的要求了。 “好，就这么定了。” 事情总算是有了解决方案，秦悦和柳叁热血沸腾，秦悦把柳叁送出了自家大门，这次和柳叁面对面相视一笑，她看见了人生奋斗的方向。 “柳叁，快考试了，我会努力学习的。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只有这样，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柳叁笑笑，他抬起手，刚想去擦拭秦悦滚落的泪珠，却又收了回来，托着柳七七的腰。 “我也会好好在管理科学习的，争取达到我自己的目标。” 直到看见秦悦转身回家，关上大门，柳叁才推着柳七七往回家的路上走。 满天繁星映照他们回家的路，柳叁觉得呼吸也畅快了很多，他拍了拍七七的头，“七七？” 柳七七回头看向柳叁，眼睛就像繁星一般璀璨。 “七七，谢谢你了，要不是你闹着要出门，我想，我和秦悦的事情也不能这么快的解决。不解决这件事儿，我都会在不良情绪里沉沦，我会每天心不在焉，每天纠结这些事情。” 柳叁骑上自行在，到了大马路上。 “七七，哥哥说的话，也许你听不懂，但是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帮哥哥解决了和秦悦的矛盾。”柳叁在一个小卖部买了一包糖果，塞到了柳七七怀中。 “七七，这是哥哥送给你的答礼！” 柳七七抱着糖果，很开心，“谢谢，哥哥！” 柳叁带着柳七七刚拐进小巷子，就看见了柳大妈着急的身影。 她第一时间看见了柳叁，快步迎了上来，“柳叁，你把七七带哪玩去了，急死我了！” 柳叁笑笑，和七七使了个眼色。 柳七七掏出一块水果糖，塞进了柳大妈手中，“妈妈，买糖了。” 到了家里，柳七七把哥哥买的糖分给了家里的人，柳七七仔细观察着家里每个人的神情，发现柳大爹和柳大妈很不一样，他们一直紧绷着神经，看上去是焦虑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柳壹出事了？ 柳叁也注意到父母的神情，很是关切，“爸妈，出了什么事儿吗？” 柳大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看着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哎，要是孩子们都还像七七这么大，也不需要操心。” 柳大妈被柳大爹的话气笑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孩子还不能成长了？” 这番话说的柳叁摸不到头脑，他是真的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柳叁，柳1刚从学校放学回家，告诉我们老师明天要请家长，让我们俩明天过去。” 柳叁反而松了一口气，“爸妈，你们就因为这个发愁啊？没什么的，三弟品学兼优，叫你们去学校，肯定也不是什么坏事。” 柳大爹却不这么想，他认真道：“见家长能有什么好事啊？肯定是在学校打架了，不然能让我们两个一起去学校吗？想想就头疼，我最不会应付老师了。”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喂饭，看着怀中的七七，心情好了一些，“不怪你爸爸多想，我也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去学校能有啥好事儿啊！” 一旁的柳1默默的吃饭，半声不吭。 小七七从柳大妈怀中挣脱出来，走到柳1跟前，剥了一颗糖塞进柳1嘴里。 柳1嘴中还在吃饭，但是看见小七七的脸蛋儿，心中就是一暖，用嘴接住了糖果。 含着柳七七亲手剥出来的糖果，柳1心中没那么难受了，“爸爸妈妈，你们就放心的去学校，我是真的没有打架，我在学校一直好好学习，这次测试，全班都没及格，就我考了满分。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柳1还拿出了自己的卷子，摊在柳大爹和柳大妈的面前。 柳大爹只认得上面的“100”，柳大妈在短暂的欣喜过后，脸上又是一层愁云，想想明天要应付老师，夫妻二人都吃不下去饭，继续唉声叹气。 第二天一早上，柳大爹夫妻两个起得很早，一个给孩子们做早饭，一个张罗孩子起床的事儿。 他们带着柳1，柳肆柳伍去了学校，看见孩子们进班上，夫妻二人站在教学楼下挪不动步子。 柳大爹苦笑，推了自己媳妇一下，“你先进？” 柳大妈摇摇头，躲在柳大爹身后，“你先进去，我跟着你。” 柳大爹咬咬牙，横下一条心，“早晚要进去，算了！一起进。” 话音落地，柳大爹背着手，钻进了教学楼，直奔三楼王老师的办公室去了。 柳大妈轻轻敲了一下办公室门，门虚掩着，一敲门就自动打开了。 “您好，请问您是王老师吗？” 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圆圆的脸，微胖的身材，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柳大妈和柳大爹的心态放松了一些。 “对，是我。你们是柳1的父母？” 王老师很热情，站起来迎接他们夫妻，王老师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这让夫妻两个人真的轻松不少。 “是的，我是柳1的妈妈，他是柳1的爸爸。昨天柳1回家，说王老师您要见我们，是不是柳1在学校打架了？”柳大妈试探了一句，虽说老师没表现出柳1犯错误的神情，但是她不能掉以轻心。 王老师拖过来两个板凳，放在自己的办工桌前，让柳大妈夫妇坐下，随后，她又从自己办公桌里掏出来一张卷子，摊在了柳大爹和柳大妈眼前。 夫妻两个凑上去一看，是一张柳1考满分的数学卷子。 “你们看看，柳1参加了几次考试，都是满分，他已经不适合在我们班上继续学习了。” 柳大爹听懂了王老师的潜台词，他一拍大腿；果然没好事！ 他很着急，他不想让柳1就这么被学校开除，忙着对王老师解释，额前鼻尖上尽是细微的汗珠，“王老师，是不是误会了啊？我家柳1成绩很好的，他真的不会作弊，作弊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没有意义啊！” “真的，王老师，您可以调查一下，柳1真的不会作弊，这孩子学习非常认真，在家里也会看书学习的，他不会去做抄袭这种可耻的事情的。” 柳大爹和柳大妈紧张的神态，把王老师逗笑了。 她压了压手，让他们夫妻二人淡定。 “是这样的，我想你们夫妻二人误会了，我叫你们来不是因为柳1犯错，更不是因为他抄袭。” 柳大爹和柳大妈对视一眼，同时迷茫的看着王老师，他们已经蒙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老师找家长就没好事儿？”王老师笑笑说。 柳大爹不住的点头，但很快的，他觉得自己这次点头不合时宜，又拼命的摇头。 王老师掩着嘴又笑了一会儿，解释道：“我家那口子在中学当数学老师，这张卷子是我拿错了的中学试卷，还是中学的竞赛试卷。其实发卷子前，我已经知道自己拿错了，但是我没有准备其他的卷子。就让他们试着做了一遍，结果，柳1给了我最大的惊喜。全班同学靠蒙的，有的能蒙出来几分，但是柳1却是满分成绩。” 听见王老师说这件事儿，柳大爹夫妻二人这才真的放松下来。 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全班不会做，只有柳1会做，那么柳1就不可能是抄袭的了。 柳大爹终于笑了，他挠了挠后脑勺，“哎妈呀，吓死我了，我就说我家柳1不可能抄袭。这下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看着身旁的柳大妈，脸上尽是轻松之态。 柳大妈却没忘了来学校的目的，“王老师，既然柳1没打架，学习也不错，那您为什么找我们来学校啊？” “是这样的，”王老师收起了卷子，解释自己让他们来学校的目的，“不止是这一次考试，以往每次考试，柳1都是最优秀的。柳1这个成绩，还在上小学，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因为他已经全部掌握了小学阶段的知识了。” 柳大爹和柳大妈面面相觑，他们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师的话。 “老师，我们不太懂这些，有什么事儿您直说就行。” 王老师收敛了笑容，十分认真，“我建议柳叁跳级，直升初中。”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赵德发发飙 “跳级？”柳大爹和柳大妈都在农村长大，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概念，他们疑惑的看向王老师，“王老师，啥是跳级啊？” “顾名思义，跳级就是跳到别的年纪上学。这种情况适用于成绩特别优异的孩子。现在国内几所名校开设的少年班，就是为了这种孩子准备的。我看你家柳1就有这种特质。” 王老师很欣慰，自己能在教学生涯中遇见这种孩子，实属难得。 她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了柳大爹和柳大妈，“你们可以回去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柳1跳级的事情，他可以考虑直接升学到县城的名牌中学。” 柳大爹握着杯子，抿了一口水，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动，水珠涌出杯沿，溅在了手背上。 王老师打开抽屉，掏出来一沓子花花绿绿的材料，递给了稍显镇定的柳大妈。 其实，柳大妈也相当激动，只不过她显得很是镇定。 “谢谢老师，这是什么啊？” 柳大妈翻看这王老师递过来的材料，有五六份。 “这是县城几个不错的学校的招生简章，你们如果不想上县城的名牌学校，也可以考虑一下这几所学校。我都了解过了，师资力量，办学水平都是很不错的。” “谢谢老师！” 柳大爹偏头看向了那些材料，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不认识字的痛苦。但这份痛苦转瞬即逝，淹没在了欣喜之中。 告别了王老师，两口子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一路上，两口子都在讨论柳1的事情。 “我说！柳1肯定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在学校惹事儿打架的，看你紧张的。”柳大爹反过来倒打一耙。 柳大妈不愿意了，抄起王老师的材料就在柳大爹后背狠狠一抽，“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没看见，是谁昨天坐在院里抽烟，一抽就是一包烟的？！” 柳大爹脸色通红，眨眨眼睛，扯开话题，“咱们就别吵吵这些事情了，赶紧看看老师给的材料，看柳1上哪所学校合适。” “嗯！这才是正经事儿啊，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就上县城的实验中学，名牌中学，有保证！” “也是。”柳大爹不住的点头，但他给出了不同意见，“这样，柳1主意大，这件事儿等柳1回家后，咱们在讨论讨论。” 放学后，赵兰赵菊并排走着，一路上，她们都在讨论柳1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柳1要跳级了。”赵菊心中不痛快，扯着赵兰的书包让她拖着自己走。 赵兰也不惯她的事儿，直接把书包脱下，让赵菊拿着自己书包回家。 “跳级就是跳到别的年纪呗，反正我们也不在一个班，总之在一个学校就行了。”赵兰一提到柳1，心情就好的不行，她看着自己妹妹赵菊把书包扔了，自己也不恼，捡起来继续走。 赵菊气的直跺脚，“赵兰，你就是个傻子！柳1跳级就跳到中学了，才不会在小学读书了。我们以后再也见不到柳1这个人了！” 赵兰傻眼了，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似的，拖着沉重的步子，闭嘴不言，往自家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王婶儿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饭。 赵兰赵菊黑着脸坐在餐坐边，一句话没有。两个人看着蔫了唧的，也没有精神，吃饭只拿筷子在饭碗里拨来拨去的，似乎没有胃口。 赵德发觉察到了异常，这两个女儿平时叽叽喳喳讨人厌，今天竟然不说话了。 见两个女儿无精打采的，赵德发心中一紧：怕不是病了？妈的，又要花老子的钱。 赵德发可不想花钱，决定先给女儿们吃点感冒药，“赵兰赵菊，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就吃点药压一压。” 他让王婶儿去拿感冒药，准备盯着这两个女儿吃下去。 赵菊发话了，“什么啊？谁病了！我就是心烦。” 赵德发听说不是病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下，他笑了，“没钱才心烦！小屁孩儿知道什么事心烦吗？” 赵兰不屑的翻了一眼赵德发，觉得自己的父亲张口闭口的就是钱，俗气的要命，她撇撇嘴，“柳1，我们年纪的柳1要跳级了。直接去上县城中学去了！” “嗯？”赵德发想起来了这个柳1，去年在卖罐头厂签合同的时候，就是这个柳1横叉一杠子，让自己亏了不少钱。 “是柳家的老三？”赵德发确认柳1的身份。 “对！不是他还能是谁啊？”赵菊吼了一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痛快。 赵德发紧紧抿着自己的嘴，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啪”的一声，震得赵家人一愣。 “柳家的儿子这么有出息！不像我，生的全是赔钱货，一个两个没一个省心的东西，还又蠢又笨！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大女儿赵芳吃不下去饭了，她放下碗，狠狠地剜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她心里恨极了，要不是自己两个蠢妹妹，无缘无故的提到柳家的人，自己也不会连带着被骂。 “吃饭吃饭。爸爸，别生气了。”赵芳挤出一份笑容，给赵德发盛了一碗汤，哄赵德发吃饭。她还要靠着自己父亲生活，平时把赵德发哄的最好。 一见赵芳向赵德发献殷勤，赵德发的续弦黄敏就心烦，她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把赵德发手中的碗夺了过来，“你爸爸不能喝汤，他血脂高，医生不让喝！做女儿的连这点都不知道吗？也不知道怎么做女儿的。” 黄敏翻了一眼赵芳，直接把赵德发的汤碗递给王婶儿，“倒了！” 王婶接过汤碗，忙着进了厨房。她不想看见黄敏欺负赵家的女儿们。 一见黄敏气的喘气不匀，赵德发心疼的摸着黄敏的肚子，“别生气了，对孩子对你都不好。” 说话的时候，赵德发脸上尽是宠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赔钱货都是蠢得厉害，指望他们记得我不能吃什么，不能喝什么？那你还不如指望他们赶紧嫁出去，每天在我家里吃吃喝喝的，浪费钱啊！” 黄敏得意的看向赵芳，冷冷一哼，“不到年纪的就算了，咱们还得多费几年粮食。到了年纪的还不嫁人，那就说不过去了！” 赵芳气的眼底充血，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筷子，却不敢啃声。 “行了，别把你气坏了。我会心疼的。”赵德发看向黄敏的肚子，眼神中尽是毫不掩饰的期待，觉得这一定是个男胎。 随即，他的目光倏然变冷，在几个女孩身上一瞥，“他们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不要操心啊。我会把他们都嫁出去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乖乖养胎，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我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兰都要哭了，靠在赵菊肩上，小声嘀咕着，“我好羡慕柳家的人啊。尤其是柳七七。” 赵菊神情落寞，点点头，同意姐姐的话，“我也和你一样，我们要是柳家的孩子就好了。他们都很疼爱柳七七的，尤其是柳1。我也想要柳1做我的哥哥，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好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七章 陌生人来访 不和谐的声音钻进了耳朵，黄敏一个凌厉的眼神杀将过去，平时两个骄横无礼的小姑娘，同时打了一个哆嗦，紧紧抿着嘴巴，老老实实的靠在椅背上，再也不敢说话。 和赵家的紧张氛围不同，柳家人开心的就像过年。 从学校回家，路过菜场，柳大妈买了两斤猪肉和两斤韭菜，决定今晚包饺子，好好给柳1庆祝，也给自己和柳大爹压惊。 回到家里，柳大妈和柳大爹就忙活起来，他们撸起袖口，一个和面擀皮，一个剁肉伴馅就在他们在厨房忙的热火朝天时，孩子们也放学回家了。 柳1问了一下柳大妈去学校的事情，柳大妈告诉柳1，老师让他跳级。他并没有很意外，也没有非常开心，一切淡定如初，钻进房间看书去了。 柳肆柳伍也不写作业，蹲在门前玩玻璃球。 柳大妈伸出头看了一眼几个孩子，掩饰不住的高兴，“孩子爸，你说柳1多争气啊！成绩那么好，今天晚上我都睡不着觉。” “我也一样！”柳大爹擀饺子皮，蹭的满脸白面粉，擀了一会儿，他停下来捏捏自己的手掌，“太用劲儿了，麻了。” 随即，柳大爹露出憨厚的笑，“还好当初你坚持，不然柳1就进不了城。在古田村里读书，只能被耽误。” 柳大妈扬手帮柳大爹拍着脸上的灰尘，幸福的笑溢满嘴角眉梢，“你是一家之主，进城还不是你的决定吗？” 柳大爹和柳大妈在厨房里举案齐眉，柳肆柳伍却在门前看家护院。 他们正在玩碰玻璃球的游戏，就听见有人和街坊打听自己家的情况。 “请问一下啊，这里住着姓柳的一家人，您知道住在哪一块吗？” 柳肆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是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小公文包，戴着眼镜，像过路的人问话。 柳伍也听见了，紧张兮兮的低下头，拽着柳肆的胳膊，“哥？是坏人吗？” 柳肆摇摇头，小声说，“我在观察。” 被问话的那人摆了摆手，“对不住啊，我不住在这儿，你向别人问问。” 中年人谢过后，就朝着柳肆柳伍走过来，柳肆很机灵，低着头对柳伍说；“低头！” 两个人继续装作玩玻璃珠，不在注意中年人。 “小朋友，我向你们打听个事儿，这条街上，住着姓柳的一家人，你们知道他们家在哪吗？” 柳肆装作刚听见他的话，攥着玻璃珠，抬起头来，“你找他们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我是阳光高中招生办的老师，我来找他们家的柳1。” 柳肆一听是招生办的老师，整个人立刻放松下来，“我带你去，就在这里。” 柳肆推开自己院门，把这个老师迎了进去，“柳1就是我的哥哥。” 说完，柳肆就跑进厨房，“爸妈！学校的招生办老师来了！找哥哥。” 见到柳1的父母后，这个老师做起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阳光学校招生办的老师，我姓林。我听说柳1同学的学习非常好，是个好苗子。我过来，就是想让柳1同学到我们阳光初中继续学习的。” 虽然没听过这个学校的大名，柳大爹夫妻二人还是很热情，把林老师迎进客厅，柳肆忙着端茶倒水。 “林老师，您说的阳光高中在哪里啊？今天我们也收到学校老师给的宣传材料，没有见到里面有阳光高中的啊？” “是这样，”林老师有些拘谨，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给柳大妈解释，“我们这个学校是新建的私立学校，刚成立没有几年，名气比其他的学校要弱一些。” 一听这话，柳大妈当即拒绝了，“林老师，不好意思啊，你们阳光学校，我家不会考虑的。” 林老师锲而不舍，继续解释，“您先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们学校的领导知道了柳1的事情后，十分重视。认为柳1同学非常优秀。领导说了，只要柳1同学选择我们学校，不仅费用全免，还专门为柳1同学设置一个高额奖学金。” “奖学金是啥玩意？”柳大爹拧着眉头，不懂就问。 柳大妈也没有听说过，两个人眼巴巴的看着林老师，等待解答。 “奖学金就是给优秀学生的奖励，是现金。” 柳大妈咋舌，“这上学还能挣钱呢？” “当然，我们阳光高中对待优秀学生，一向就是这个态度。学习好自然要奖励！”林老师非常自信。 柳大妈留了一个心眼，她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委婉地说：“林老师，这件事儿是大事，我们还要考虑考虑，多看看，多选择一些，也是对孩子负责。” 林老师半张着的嘴巴没闭上，他用这个手段攻克了很多家长，没想到到了这个看似农村妇女的家庭里，反而让自己吃了瘪。 他有些没回过神来，“好，好的。我等你们的消息。” 喝了两口水，又寒暄了一下，林老师就告辞了。 看到林老师离开，柳大妈觉得这件事儿不能耽误了，她骑上骑行车，直接去柳家月家里找了她的婆婆，夜校老师韩宁梅。 韩宁梅热情的招呼着柳大妈，“那阵风把你吹来了啊！刚刚家月还和我念叨她嫂子的好呢！” 柳大妈简单的寒暄了两句，转入正题，“韩老师，你知道阳光学校吗？” “听说过，是个新建的私立中学。怎么了？” 柳大妈把阳光中学招生办上门的事情告诉了韩宁梅。 柳家月和韩宁梅听后，都觉得柳1太厉害了。 “但是呢，我不建议柳1去这个学校。”对于阳光中学，韩宁梅比较了解，“这个学校硬件设施很不错，但是生源不行。里面的学生都是成绩差，但是家中经济条件不错的。去年第一届学生毕业的升学率非常难看。现在他们这么做，很可能就是找好生源，为自己的贴金。” 听了韩宁梅的解释，柳大妈豁然开朗，“韩老师！真是多亏了你啊，我就说咋上学还给钱呢？一听我就心里犯嘀咕，弄了半天，套在这儿等着我呢！” 谢过韩宁梅，又和柳家月聊了两句，嘱咐她好好养胎，柳大妈见时间不早了，也不便影响孕妇休息，和他们告别后，踩上自行车回家。 柳大妈把韩老师说的话告诉柳大爹，两个人都认为这个阳光学校去不得！ “我们不能让柳1去这么坏的学校，哪怕他给我十倍的钱，我们也要坚守底线。” 柳大爹很气愤，没想到还有学校有这种操作，这不是坑害好孩子吗？一个肉包子掉进一堆老鼠屎里，还能有好吗？ 柳大妈心中也很不忿，抓起林老师留下的招生资料，撕了个粉碎。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八章 柳家的困局 看着撕成雪花片了的招生简章，柳大妈犯了难，“孩子爸，你说柳1上什么学校好呢？” 今天，柳1的班主任王老师说了几个不错的学校，其中一个清江县实验中学，是县城最好的中学，柳大妈了解了一下，这个中学师资好，硬件好，升学率高，唯一的缺点就是离家有些远。 柳1才八岁，如果现在去住校，柳大妈舍不得，觉得柳1照顾不好自己。其他的学校虽然也还行，但是和清江县实验中学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一大截。 想到选择学校的事情，柳大妈愁的瞬间老了几岁。 她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柳大爹，“你说话啊？孩子上哪个学校比较好？” 柳大爹还是没说话，他怔怔的看着做面上的碎纸，指尖夹着香烟，香烟头上的灰伸出去老长了，也没有弹掉的意思。 柳大妈知道柳大爹的心思完全没在柳1身上，有些生气。 “老柳！” 她狠狠地撞了一下柳大爹，柳大爹浑身一颤，指尖的烟灰断掉，砸在了地上。他看向柳大妈，如大梦初醒。 “你发什么呆呢？我和你商量柳1上学的事情，你怎么一点儿也放在心上呢？！” “我没听见。”柳大爹抱歉地说。 “你没听见？”柳大妈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声了，她觉得自己丈夫很不对劲儿，他平时最为关心柳1了，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事儿他没听见呢。“你刚才在想什么？” 柳大爹一顿，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自己的老婆，他低垂下头，身子微微佝偻，声音也疲惫了起来，“罐头厂的现金，出了问题，已经不够给工人发工资了。这个月的工资，估计够呛了。” 柳大妈心中一提，自从柳家月走后，她没了帮手，每天忙活几个孩子们的事情，完全没有关注罐头厂。 “这个月工资发不下来了吗？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柳大爹点点头，“是的，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儿得，会计小王建议我，这个月调整发工资的方式，只发部分工资，每个人都发。以后厂子效益好了，再把这个月欠的工资补发。但是我没有同意，如果这样发工资的话，靠工资养家的工人们就很难！” 柳大妈沉默了。 愁云惨淡的气氛在柳家客厅上空凝结，柳大妈看着柳大爹被熏黄了的指尖，心中不是滋味。 在古田村的时候，柳大爹不抽烟，但是到了城里，每天一包烟都打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柳大妈浅浅的叹了一口气，灼热的气息铺在柳大爹的手臂上，“遇见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呢？我们是一家人，凡事都要一起应对，而不是你一个人扛。” 柳大爹蹭了蹭鼻头，“你带孩子很辛苦，我不忍心。想着能自己解决就在自己解决。” “没事儿，再难我们也走过来了，不是吗？”柳大妈用额头蹭了蹭柳大爹的脸。 “其实，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罐头厂的生产数据都没有变化，卖得也不错，一直都很平稳，我不懂为啥厂里会缺现金。” 柳大爹额头上的川字纹越发深重。 “对啊，我是没有听你说过销量下滑的事情。那么现金流怎么会有问题呢？为什么会没有现金？” 柳大爹直摇摇头，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事情，“我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儿啊！我不明白，在一切都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工厂为什么会没有钱发工资。” 柳大爹的情绪激动，声音稍大了一些，这声音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孩子们。 柳肆柳伍最先窜出来，柳1也跟着出了房门。 “啥是现金流？”柳肆揉着惺忪顺眼，他听见的一个陌生词汇，现在亟需有人解答。 柳1解释，“简单地说，现金流就是罐头厂把罐头卖给了销售商，比如说供销社，钱不能再短时间内收回来，我们罐头厂就没有钱还贷款，也没有钱给工人发工资。现金流就出现了问题。” “啊？！”柳肆的小五官揪成一团，像一个小包子，看上去焦急万分。“那怎么办啊？罐头厂会不会保不住啊？” 一听见罐头厂会保不住，柳伍也醒了，同样焦急的看向柳1，“哥哥！不能让罐头厂倒闭啊！爸爸妈妈会心疼的。” 几个儿子说的话，让柳大爹心中暖洋洋的，他觉得孩子们是最重要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柳1略一沉思，给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爸爸妈妈，我知道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咱们现在的问题。” 柳大爹听见柳1话，心中满是希冀，“你有法子？什么法子啊？” “有一个学校，愿意出非常高的奖学金，让我过去上学。只要我去那所学校读书，我就能够拿到这笔钱，咱们家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哥哥！你可是真的厉害啊？这么小就能挣大钱，我好羡慕你！”柳伍拖着柳1的胳膊不肯撒手，用胖乎乎的小脸蛋在柳1的胳膊上蹭来蹭去，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柳肆也满眼放光的看着柳1，“哥哥！是什么学校啊？真的有学校倒贴钱让你去读书吗？” 柳1微笑着点点头，“真的。” 茅盾文学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赵德发游说柳大爹 原来，招生办的林老师见柳大妈态度坚决，在柳1上学的问题上不肯让步，只能透过玻璃窗，偷偷的把柳1叫了出来。 他亲自游说柳1。使出浑身解数，和柳1讲了很多学校的优惠条件，鉴于柳家的经济状况，林老师特别强调了学校的奖学金机制。 临走前，他对柳1说，“孩子，孝顺有很多种方式，学习成绩好是一种，但是能不让父母陷于焦虑，也是一种。” 想着阳光学校老师的话，柳1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 “妈妈，我觉得我可以去阳光学校，我觉得那个学校挺不错的。” “不行！” 柳大妈头一次严厉的打断了柳1的话，“柳1，你不能为了一点儿钱，就把自己的前途卖了！你还这么小，没有辨别的能力，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 “妈妈，其实事情没有你想的复杂，只要我好好学习，在哪个学校读书都是一样的。” 柳大妈苦笑两声，把柳1揽进怀中，摸着他如同缎子一样的头发。 “孩子，你这么小，怎么能知道学校的套路呢？他们只是把你当做一个招牌，到时候你进了大染缸里，里面都是些不爱学习的孩子，只会给你带来坏的影响。” 柳1却不认同妈妈的话，“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就算是实验中学，也没人能保证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同样，阳光中学里也不全是不爱学习的差生。学习这件事，关键还是看自己的努力。” “这孩子，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啊。你怎么能这么和你妈妈说话呢？！”柳大爹见柳大妈脸色难堪，忍不住出言护着自己的老婆。 “爸爸，我只是觉得妈妈说的太片面了，事情不是这样看的。”柳1反驳。 “你妈妈怎么看，还不是为了你好！你小小年纪，就不要操心钱的事情，你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学习，不要为了钱的事情操心！爸爸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柳大爹目光坚毅，看着柳1警告他，“柳1，你记得你只是个小孩子，你再聪明，这件事儿也不是你操心的范围。” 柳1不服气，还想再说说自己的看法，却被柳大爹的目光顶了回去。 柳家乱糟糟的，赵德发却来了精神。 他听说柳家的罐头厂资金有问题了，兴奋的一夜睡不着觉。觉得自己绝地反击的机会已经来了，他在脑中完整的绘制了一套思维导图，决定明天付诸实现。 第四天，他给黄娟准备好了牛奶后，就去了罐头厂，找柳大爹。 “柳老版，山不转水转，我又转回来了？” 看着昔日自己的办公室，赵德发很是感慨，但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回来，心中难以抑制的高兴。 柳大爹正趴在桌上想发工资的事情，一见赵德发来了，柳大爹的脸色立刻拉胯，“你来这儿干什么？” 赵德发夹着公文包，挺着肚子向柳大爹压压手，一副大老板的做派，他笑着说：“别着急嘛，柳老板，我不是来找茬的，咱们来谈谈生意的事情？” 柳大爹疑惑中带着警惕，他坐直了身子，“我和你能有什么生意要谈？你不是中风了吗？好了？” 赵德发捋了捋满是摩丝的发尾，很得意，“是啊，好了，好的很彻底！你说巧不巧，我花重金请了个中医的大夫，扎了几针以后就好了，嘴也不歪眼也不斜，整个人精神焕发，还有了儿子。” “儿子？”柳大爹没听说赵家生了孩子，按照赵老板的性格，如果他生了儿子，一定会花重金拜一百桌酒席，弄得全县城都知道这件事儿。 赵德发有些尴尬，但是很自信，“还没生，快了，马上。但是我敢肯定，这一胎一定是个男胎。” 柳大爹摆了摆手，“哦，那就恭喜你了，没事儿就回去，我这儿还有点事儿。” “别着急赶人啊，我可是来救你的，”赵德发在自己发福的大肚皮上拍了怕，得意地很，“你厂里的工资发不下来了？” 柳大爹面露愤怒，觉得赵德发就是来找茬的，他捏了捏自己拳头，准备送客。 “柳老板！别激动，我不是来挑衅的，我真的是来帮你的。鉴于你现在这个经营状况，我想了一夜。我决定给你入股，我给你的罐头厂入股！我只出钱，剩下的经营啊，生产，销售我绝不插手！一切照旧，你觉得怎么样？” 柳大爹撇撇嘴，他暂时没想出赵德发的破绽，但他打心眼里抵触赵德发，直接否定了赵德发的请求，“你省省心，我是不会和你合作的。” “你考虑一下，还能有人比我有钱吗？还能有人这么看重罐头厂吗？”赵德发心酸，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低落尘埃了。 “不用考虑，你就算白给我钱，我都不会要的。”柳大爹语气严厉，十分坚决。 听了柳大爹的反馈，赵德发本相毕露，开始嘲讽柳大爹，“你啊，就是个农村的种田汉，非要学着别人做生意！你做得起吗？一点儿家底都没有，还想做生意，你知不知道，做生意最最重要的就是现金流！” 柳大爹咬着腮帮子，一忍再忍。 “你现在还只是发不出来工资，你在这样下去，你以后就还不上贷款了，银行就会收回你用以抵押的罐头厂。到时候，你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柳大爹的眉头紧蹙了几下，他也想到了这些问题。昨天一夜辗转未眠，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很担心罐头厂真的出问题，就像赵德发说的一样，罐头厂先是发不出来工资，然后就还不上银行贷款，最后罐头厂被银行没收回去，没了在县城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全家都要跟着倒霉。 赵德发也看出了柳大爹的犹疑，继续好言相劝，“真的，柳老板，你抛下我们过往的恩怨，仔细的想想这些问题，你就会发现，我真的是好心帮你。我也不忍心看着原来曾经属于我的罐头厂被银行收回去啊！我不忍心。” 柳大爹低着头，对赵德发的提议犹豫起来。 茅盾文学 第二百章 赵德发被无视 柳大爹神情微动，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一旁的赵德发看着眼前的情形，知道柳大爹被他说动了。 “柳老版，你自己考虑一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我的钱也不会一直等着你。我先走了，想好了尽快联系我。”赵德发给柳大爹抛下足够多的鱼钩，先行撤退了。 柳大爹在办公室坐到天黑，才回到家里。 刚进家门，他就觉得家里的气氛很不对劲。以往回家，家里的孩子们都叽叽喳喳的围着他乱转，要这要那，好不热闹。 今天，孩子们都偷偷躲在屋里，就连最不爱学习的柳伍，也坐在桌上认真地写起作业来。 厨房里传来切菜板“咚咚咚”的声音，柳大爹钻进厨房，看见柳大妈正在准备晚饭。 他凑了上去，见柳大妈的情绪很低落。 “出了什么事儿了？” 柳大妈没说话，继续切菜。 “你怎么了？”柳大爹又问了一句。 这时，柳1走进厨房，把一沓儿现金递给了他，柳大爹拿着现金，摸不到头脑了。 “这钱是哪来的？”柳大爹看看柳1，又看看一脸烦躁的柳大妈。 柳大妈扬起菜刀，狠狠剁在菜板上，冷冷的眼神飘过柳1，最终停留在柳大爹的脸上，“你儿子把自己卖给阳光中学了！” 柳大爹不敢置信，眼前这一沓钱是一万块，这孩子竟然这么有主意。 “他和你商量了吗？”柳大爹看着菜板上的刀，知道自己的话多余了。 “他还能跟我商量？你儿子现在非常有主意！” 柳大爹气的浑身颤抖，他猛地扬起了胳膊，柳1紧紧闭着眼睛，准备迎接柳大爹的一个大巴掌。 “啪！” 一声响过，柳1没感觉到疼痛。 他睁眼看去，柳大爹竟然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双手撑在水池子上，整个人的背影佝偻着，看上去就像老了十几岁。 柳大妈也被这一巴掌震惊了，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良久。 “柳1，我宁可和赵老板合作，也不会要这笔钱的。”柳大爹摸了一把眼角余热，把钱塞到柳1的手中，“你自己把这钱退了，我要你去公立中学。记着，是清江县实验中学。” 柳1拿着钱，心中很难过，“爸爸！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无论在哪里上学，我都不会影响学习的。” “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柳大爹在柳1的脸上捏了一把，忍不住的更咽，“爸爸一直都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一点，爸爸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但这种钱，爸爸拿的不安心。爸妈进县城，就是为了让你受到最好的教育机会，而不是用你的未来换钱。” “是啊，你爸爸说的对。你说万一你的未来因此受到影响，爸妈会自责一生的。”柳大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全是疼惜。 柳1明白，柳大爹和柳大妈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他们对自己的爱，已经超过了一切。 “爸妈，我去阳光中学，确实有帮家里减轻负担的因素。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阳光中学离我们家很近，不用住校。清江县实验中学是很好，但是离我们家太远了。实验中学管理非常严格，我才八岁，我怕我吃不消。” 柳1看向自己的父母，目光中微微带着恳求的目光。“当然，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我舍不得小七七，我想每天都能看见她。” 柳大妈心中一动，软了，这是柳1第一次显得像个孩子。 “孩儿爹，要不咱们就听柳1一次？这孩子向来有主意，他看好的事情都没错的。” 柳大爹见自己的媳妇也这么说了，又看向柳1，“孩子，你想好了？你真的不会受大环境的影响吗？” 柳1见父母都松动了，用力点点头，“爸爸，妈妈，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你们就放心！” 柳大爹再也憋不住了，一把把柳1搂在怀中，紧紧拍着柳1后背，“孩子！好孩子！” 第二天一早，赵德发又顶着小偏头来到了罐头厂，来的路上他就美滋滋的，只要今天柳大爹答应他入股罐头厂的事情，他就有本事一点点的把罐头厂蚕食回来。 “罐头厂，你只能是我赵德发的。”看着眼前的厂子，赵德发元气满满。 到了柳大爹办公室，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柳老板？考虑的如何了？这时间可是不等人啊。” 柳大爹面对这个突然闯进来的赵德发，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你白跑一趟了，请回。” “你什么意思？”赵德发觉得自己听错了，昨天看柳大爹的神态，明明是十拿九稳的事情，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就我说的意思啊？你城里人不都很机灵的吗？听不懂人话了是咋滴！”柳大爹站起身来，比赵德发高出一头不止。柳大爹低着头居高临下，“赵德发，你在做梦吗？我怎么可蒙让你入股我的罐头厂！我就是把罐头厂咋了，也不可能给你！” 赵德发紧捏着自己的小包儿，“啪”的一声拍在桌上，大骂起来，“姓柳的！你竟然这么不知道好歹，你点儿诚信也没有！难怪的快经营不下去了啊！？竟然都不顾能不能给工人发出来工资了！” 赵德发的叫骂声，引来了很多罐头厂的工人围观，工人们把柳大爹的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脸上都是不屑。 面对前老板赵德发，工人们毫不留情，“赵德发，你赶紧滚！别在这儿煽风点火的，我们柳老板是个好人，才不会拖欠我们的工资呢！” 赵德发知道自己在罐头厂里人缘不好，但是他不甘心。 “你们！”他刚准备说话，被身后的人拉了一把，这是跟他一起来罐头厂的司机小黄，小黄附在赵德发的耳边，偷偷给他出了个主意。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一章 赵德发使阴招 赵德发强忍着笑意，不住地点头。 柳大爹在一旁看着他们窃窃私语，心中很不踏实，赵德发为人阴险狡诈，没有底线，现在应该是在算计自己，可是他们盘算的究竟是什么呢？柳大爹一个字也听不见，现在的他只恨自己不能像金庸武侠上的任务一样，能读唇语就好了。 赵德发连说了两声“好”，喜色在脸上浮现出来。 司机小黄带着诡异的笑容，在柳大爹的脸上瞟了一眼，很是得意。 “去，现在就去办。”赵德发拍了拍小黄的肩膀，很是器重这个年轻人。 看着司机小黄突然溜走，柳大爹心中越来越不踏实，但是赵德发现在还在这，人没有要走的意思，柳大爹也不那么担心。毕竟最坏的就是这个赵德发。 “柳老板，我还是那句话，我昨天给你的建议，你好好的，仔细的盘算一下。不要伤了我们大家和气。” 柳大爹听见赵德发的话，心中反而放松了一些，心想：刚才他身后那人走了，也许是有自己的事儿。 应该就是这样！柳大爹自我安慰起来。 赵德发的语气更加缓和，还带着商量的语气，“柳老板，你想想啊，我有钱，入股到罐头厂，又不干涉你的经营管理，这多好的事儿啊！有了这笔钱，你还能扩大生产，罐头厂还能更进一步呢？” 柳大爹被他说烦了，脸色不好看起来，“赵德发你是二皮脸吗？有完没完！从昨天起我就拒绝你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你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唉？不能这么说，我也是对罐头厂有感情，不忍心看它被银行收回去的嘛！”赵德发不把柳大爹的话放在心中，还装作很不舍的模样。 柳大爹心中很烦，他本来就担心经营不善，银行收厂子的事情，这个赵德发还在耳边喋喋不休的，像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似的。 “你给我走！烦不烦啊你？”柳大爹的耐心用完了，准备撵走赵德发。 就在两个人推搡之间，赵德发的司机小黄回来了。司机小黄站在人群外，远远地冲着赵德发点点头，赵德发知道司机小黄已经把事情办妥了，面露喜色。 他看向柳大爹，脸色立刻沉淀下来，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 “姓柳的，你骗我的投资也就算了，你现在还对我动手动脚的？！”赵德发扬手打掉了柳大爹的胳膊。 柳大爹一愣，不明白赵德发在发什么神经，“什么投资？！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对罐头厂的投资啊！五万块钱，你收了钱可别打算不认账！”赵德发一派正义凌然，像个被骗了投资的民族企业家似的。 “昨天，你同意了我入股的要求，你也和我有了口头协议！你打算不认账吗？我给你普个法啊，乡巴佬，口头协议也作数的。” 柳大爹被他气笑了，一把揪过赵德发的衣襟，目光狠厉的警告他，“赵德发，你别血口喷人！我可从来不会和你这种下三滥的合作，还投资？你想也别想。” 赵德发任凭他揪着，他很自信，笑到最后的一定会是自己的。 “姓柳的，你打算翻脸不认账是？你昨天明明已经同意了我入股，现在又反悔了吗？我告诉你，你想也别想。” “胡说八道！”柳大爹知道自己不是赵德发的对手，他没有赵德发无耻下作，他揪着赵德发往外走去，“你给我滚！” “工友们，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啊，你们厂子，昨天的时候已经发不下去工资了，你们柳老板对我苦苦哀求，让我看在和这个厂子有感情的份儿上，救救罐头厂，我心一软。这才答应了他入股的请求。” 柳老板纵横商海十一个月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他连骂赵德发都找不到词汇了。 “赵德发，我劝你赶紧走，我怕一会儿我的拳头忍不住。”柳大爹紧紧下颌，晃了一下脖颈，内心一股无名之火在躁动。 赵德发笑笑，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没事儿，往这儿打！我给你一个胆子试试。” 赵德发转向身后的工人们，扬起胳膊，和工人们挥挥手，“工友们！我确实已经注资了罐头厂，五万块，买了你厂子一部分的股权！不信的话，可以让你们的柳老板查账！” 赵德发看向柳大爹，面上尽是胜利者的喜悦。 “你去查账啊，正好和我对一下口供，看谁说的才是真的！” 柳大爹不信邪，他不敢轻易上了赵德发的钩子，赵德发这个人居心叵测，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他真的咋这里下构等着吊他？ 柳大爹浑身一颤，全是的汗毛孔倒竖了起来。 “赵德发，你是疯了吗？！”柳大爹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别废话了，别挣扎了，柳老板，你就赶紧去查查账？看我在胡扯，还是你在胡扯！” 柳大爹见不能拖下去了，他在人群中巡视一番，招招手，把王会计叫了过来，“小王，你现在就去银行，查一下账。” 不出半小时，财务小王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 “柳老板！厂里的账面真的多了一笔钱，五万块！”小王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把在银行打出来的对账单交到柳大爹手中。 赵德发得意的看着柳大爹，“这不就对上了，五万块，就是我打到罐头厂对公账户上入股的钱。没法儿赖账了？” 柳大爹紧紧攥着手中的对账单，对账单已经皱的没了样。 “好了，我既然入股了，这罐头厂也有我一份儿了。”赵德芳捋了捋自己的刘海，给司机小黄投去嘉许的目光。 “等一下。”柳大爹叫住了赵德发。“如果我查清这笔钱是你的，我会退给你的。但是想入股我的罐头厂，我再重申一遍我的立场，没门！” 赵德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整理被柳大爹捏皱了的衣襟，这是他上半年从香港买回来的衬衣，海岛风的，他的最爱。 听见柳大爹要退钱，赵德发的嘴边挤出一丝冷笑，“柳老板，我要的不是钱，我要你履行你的口头承诺，我要入股罐头厂，你别搞错了我的意思？好不好啦？” 他还学了港台腔里大老板的语气，故意气柳大爹。 柳大爹扯着赵德发的胳膊，将他从沙发里拽了出来，“你给我滚！你这是胡搅蛮缠，无中生有！” 赵德发早就想好了后续，他推开柳大爹的胳膊，继续坐回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副无赖相，“既然我们有分歧，那就报警好了。我相信警察能公平解决的。” 说完，赵德发猛地起身，掏出自己的大哥大，直接报警。 “对，就在柒柒果品的罐头厂里，我要告他诈骗！金额是在是太巨大了，好的。我在这儿等着。” 赵德发和警察一阵吐槽，拍着大肚皮，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回头一挑眉，他冲着柳大爹露出阴毒的笑。 很快，一阵警笛声划破了罐头厂的宁静。 四五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进了办公室，工人们给警察们挤出来一条路。 “警察同志！”赵德发哭咧咧的起身，看他的架势，就像受伤的小媳妇，大有钻进警察怀中痛哭一番的意思。 “就是这个柒柒果园的老板，昨天我和他口头约定，我打五万块到他的对公账户上，他把一部分股权转让给我，今天他死活不承认有这件事儿了！” “啊？商业纠纷啊？”为首的警察收起了记录本，脸色不好，“商业纠纷我们可管不着，你们自己去法院起诉去。” “白跑一趟，我还当什么大案呢！”身后的小警察嘟囔了一句，“一个商业纠纷报警？”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二章 顾宇飞出主意 警察们甩甩手，让报警的赵德发签了个字，就回了。 赵德发气不过，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大爹，“你给我等着，我们没完！” 丢下这句话后，赵德发带着司机小黄，也离开了罐头厂。 柳大爹今天气的够呛，坐在办公室里心潮起伏，有了柳1给的一万块钱，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但是今后的困境怎么办呢？下月个的银行贷款也要还了。 他又想起了刚才赵德发的事情，觉得赵德发这一招，简直是太阴损了，打得他无力回击。 柳大爹揉了揉眼睛，决定回家，也许这件事儿和柳1商量一下，比较好。 柳大爹推着自行车在路上走，正好遇见了捧着酱油瓶子的柳1。 “柳1？咋没上学呢？”柳大爹心中更烦了，虽说现在阳光中学还没有正式入学，但是他也应该在实验小学啊！ 柳1扬了扬手中的酱油，“妈妈在家带两个孩子太累了，我这几天正好有空，帮妈妈照顾七七和小六。刚才妈妈让我出来买酱油。” 看着柳1的脸，柳大爹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拍拍后座，眼前一酸，“上来，爸推你回家。” “好。” 柳1坐在自行车上，看着柳大爹后脑勺上的白发，心中莫名的不好受起来，“爸，厂子里的事儿咋样了？” 柳大爹原本就是要和柳1商量这件事儿的，也没有瞒他的打算，于是简单的把赵德发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柳1低着头，凝眉沉思了一会，“爸爸，口头承诺也是有法律效力的。” 柳大爹惊慌了，“真的？那我可咋办？这厂子会不会被赵德发抢走啊？” 柳1没回答柳大爹的问题，而是继续说，“赵德发还往对公账户上打了钱，而且厂里的人也都知道，他因为要入股的事情，去罐头厂里找过你。我们反而说不清楚了。” 柳大爹眉眼低沉，“是的，他这几天进厂的时候，都是大摇大摆的。也和好多人提过要注资罐头厂的事情。” 自行车载着两父子往柳家方向走去，柳1捧着酱油瓶，看着柳大爹洗得发白的白衬衣，说道：“爸，既然是商业纠纷，要经过法院，二姑夫不就是法院的吗？找他问问正合适，他是专业的。” “好，那爸爸一会儿就给你姑父去个电话，让他带着你姑晚上来吃饭。” “我去。” 说完，柳1蹦下了自行车，往街角的小卖部跑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柳大爹的心暖洋洋的，孩子从来都不是他的负担。 顾宇飞带着柳家月来柳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刚进门，几个孩子就围了柳家月，闹着要听小宝宝的心跳。 顾宇飞则坐在沙发上，和柳大爹柳大妈谈正事儿。 “我在电话里听柳1说了大概，所以，赵德发现在是要起诉罐头厂吗？” 柳大爹点头，“我看那坏种的意思，就是要起诉我们。宇飞，你说他阴我，我还要自证清白吗？！” 柳家月看见自己哥嫂一夜之间就像老了十岁似的，气的破口大骂，“赵德发就不是个人！” 顾宇飞回头拍拍柳家月的肩，眼角溢出幸福，“家月，你怀着宝宝呢，不能动气。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顾宇飞沉思了一会儿，给出自己的意见，“大哥，按照我以往经验判断，还是和赵德发协商解决这件事情，如果闹到法院了，虽然咱家大概率不会输掉官司，也只是需要把钱退给赵德发，但是罐头厂不大，资金不多，不能把精力用在这上面，否则会被漫长的诉讼拖垮的。” 柳大爹不解，“不就是开个庭吗？能要多久啊？” 顾宇飞解释，“你看见的只是在庭上的时间，庭下，你会付出一年甚至是多年的精力，专门应对这件事儿。你和赵德发不一样，他现在是无业游民，有的是时间和咱们耗下去，但是你有罐头厂啊，你的时间应该放在生产，销售上。” 柳大爹懂了。 “如果罐头厂因为诉讼倒了，受益的人是谁呢？还不是赵德发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宇飞已经把未来分析透彻了，柳大爹不得不承认，还是自己的妹夫够专业。 柳大妈抱着怀中的柳七七，心里很不是滋味，“宇飞，我心里不痛快，你说赵德发这个王八蛋恶事做尽，我们还要和他协商……” 柳大爹也沉默了，柳大妈的心情他太能理解了，“协商”就是各退一步，自己家不出血是不可能的。 让赵德发这个怀中占便宜，他实在是舍不得。 顾宇飞笑笑，宽慰柳家两口子，“大哥，嫂子，做生意嘛，和咱们老百姓过日子不一样，咱们非要挣一个是非曲直。但是做生意不同，做生意就是要用利益最大化去衡量一件事情，哪怕这件事儿自己接受不了。” 看着柳家人严肃的神情，顾宇飞继续说，“就拿赵德发这件事儿来说，我们要是真的去了法院，乱七八糟的成本加起来，能抵得上柒柒果品一年的营收了，你们觉得划得来吗？” 柳大妈摇摇头，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个赵德发真是阴魂不散啊，气死我了。” 柳依依窝在柳大妈怀中，一副淡然模样，她攥着一根棒棒糖，在手中摆弄来摆弄去的，馋的一旁的小六口水直流。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三章 柳贰揍了赵德发 虽说心中难免不忿，柳大爹还是决定和赵德发协商解决这件事情。 晚上，夫妻二人一夜无眠，柳大爹靠在床头摆弄着烟盒，柳大妈抱着柳七七躺在柳大爹的身边，看着七七熟睡的笑脸，柳大妈眼角涌出来一行泪。迎着皎洁明月，这行泪划过了柳大爹的心头。 柳大妈的脸一偏，用枕巾擦拭掉脸上的泪痕。 柳大爹揽过柳大妈的肩头，轻轻拍着，安慰她，“白月，没事儿的，协商就协商呗，钱没了再挣！” 柳大妈低声说道，“我就是心里难受，赵德发太不是人了，什么阴损的招儿都使的出来。他这种人，怎么配……”柳大妈知道自己失言了，抱着怀中的七七亲了又亲。 柳大爹心中也很不舒坦，不过他很清楚，顾宇飞说的很对，他现在要学会的就是权衡利弊，他要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是罐头厂的柳大爹，不再是古田村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柳大爹了。他不能再用原来的思维衡量现在的事情。 想到这儿，柳大爹心中舒服了一些。 翌日，赵德发以极速向法院递交了诉讼，本着民事诉讼之前先行调解的惯例，法院工作人员并没有让案件进入诉讼阶段，而是开始联系双方当事人，做工作，准备开始调解。 又过了几天，在征得双方同意的基础上，法院约了双方当事人在法院协商解决这件事。 柳大爹带着柳贰，柳叁和柳1一起去了法院，身后还跟着柳大妈抱着的柳七七，不过赵德发只看见了柳大爹身边的三个儿子，并没有主意到柳七七。 柳大爹坐在里赵德发对面，赵德发表情就不自然起来，他一直盯着柳大爹身边的三个儿子看。 柳1自然不必说了，这小子的厉害，赵德发领教过好几次了，简直聪明的不得了。柳贰身材高大，看上去就像一堵墙似的，站在柳大爹身边，就是个保镖。柳叁，赵德发不怎么熟悉，但是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听说他在秦厂长的木材厂干得不错。 越看这三个大儿子，赵德发就越嫉妒，他紧抿着嘴唇，脸色沉的十分难看，手指甲一直在桌子下掐桌子。 赵德发；混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生了几个儿子吗？还带到法院来了！ 赵德发的目光又落在柳大爹身后的柳大妈脸上，赵德发心里平衡了不少。 赵德发：我老婆还比你老婆年轻漂亮呢，我也没带过来吆五喝六的啊！等我年轻漂亮的老婆给我生一个儿子，肯定比你的儿子要优秀。 想着想着，赵德发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丝的得意。 此时，柳大爹的眼中，一股寒光射在了赵德发身上，带着鄙夷。 赵德发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拍着桌子叫嚣，“姓柳的，你看什么看！？” 柳大爹回了一句，“我看看什么叫做无耻小人啊。” 赵德发冷笑一声，“我小人？要不是你同意我入股，我疯了我把把五万块的巨款汇到罐头厂的账户里？我疯了，我上赶着注资罐头厂？！” “你是疯了。” 柳大爹评价道。 此时，上午九点，距离法院工作人员出面调解还有十五分钟。 赵德发看了一下手边，指着柳大爹破口大骂，“姓柳的，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注资罐头厂是不是给你脸了？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乡巴佬就滚回去种地去好吗？别出来丢人现眼的好吗？” 听着赵德发骂自己的爸爸，柳贰捏了捏拳头，他忍不住了，一个飞跳，上去几巴掌乎在了赵德发的脸上，“啪啪啪！”赵德发捂着鼻子，瘫在地上闷哼。 一股腥腥咸咸热热的液体从鼻孔中喷出，赵德发颤颤巍巍的看着自己手上的红，尖叫一声差点昏过去。 柳贰不惯他的事儿，骑在赵德发身上准备继续揍他。 “柳贰！” 柳大爹扑到了柳贰身上，硬是把柳贰从赵德发的身上剥了下来，“柳贰！别动手！” 此时，赵德发已经回过神来，他翻身坐在地上，靠着桌角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刘海。 整理好了发型后，他用手背蹭了一把鼻血，仰头看着柳贰，心想自己果然没说错，这个柳贰身强力壮的，一看就是当保镖的好苗子。 赵德发扬手指了一下柳贰，向他竖起来了大拇指，“好样的！好样的！” 柳贰一惊，当下看向了柳大爹，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把赵德发揍成这副模样，他还要夸自己是好样的呢？ 柳贰又看向赵德发，他一阵阴笑过后，立马变了另一幅嘴脸，狠狠地瞪着柳贰，“你等着，我要去告你，你竟然把我打成这样！你给我等着！我要让你坐牢！” 赵德发不停的咒骂柳贰和柳大爹，情绪过于激动，鼻血顺着嘴角流进了嘴巴里，混着鼻涕，在嘴角边吹出一个大大的血泡。 “啪” 极轻微的一声，赵德发嘴边的血泡炸裂了。 柳大妈没忍住，把脸埋在柳七七的小肚子上笑的不能自已。笑了一会儿，柳大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在柳七七的小包包里掏出来一块手帕，想递给赵德发，让他擦擦鼻血，一张名片顺着小包掉了出来，砸在了赵德发的脚边。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四章 没人相信赵德发 赵德发眼尖，往地上的名片上瞟了一眼，他清楚的看见名片上的三个字：“闫墨乾”。 柳大妈把手帕递在赵德发眼前，淡淡的说，“赵老板，你先擦擦。” “我擦个屁！滚蛋，我要告你们，你们打人！”他随意在鼻子上一抹，蹭的满脸是血。 赵德发的心思不在鼻血上，他现在只想看看，这个闫墨乾到底是哪个闫墨乾？是不是京城的闫墨乾，还是一个同名同姓的闫墨乾？！他伸手就要去捡地上的名片。 就在这时，顾宇飞带着几名县法院的工作人员进来了。 顾宇飞看着柳家人，微微一笑，但是没说话。 趴在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眉头一皱，正要起身捡地上名片的赵德发刚刚站起来，突然腿脚一软，怎么也不听自己大脑的使唤了，他失去重，心往前一仆，面门“哐”的一声，砸在了身前的会议室的大桌子沿儿上。 在场人均一惊，胆小的直接叫了一声，尤其是几个法院的工作人员，心头一颤，紧接着顺着牙边儿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都为他感到疼。 站在最前面的法院工作人员，立马上去把赵德发扶了起来，“赵德发，你怎么样了？” 赵德发回头看向他时，法院的工作人员直接僵住了，就见，赵德发满脸是血，鼻梁整个不是一条直线了，歪在一边，一看就是鼻梁断了。 “赵德发，我送你去医院。” 赵德发气急败坏，扬手把法院的人推了个趔趄，“滚一边儿去！” 此时，柳大妈看见赵德发脚边一个白色的小卡片有些眼熟，她在柳七七的包里翻了一下，这才知道闫墨乾的名片掉了，她捡起来塞进了柳七七的小荷包里。 法院的工作人员被赵德发差点推得摔倒，很是不解，但是看见赵德发满脸是血，走路也昏呼呼的，觉得他肯定是摔得脑震荡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赵德发，你现在的伤势很严重，你的脸砸在了桌子上了，鼻梁已经断了，会影响你的呼吸的。”法院的工作人员苦口婆心的劝解。 赵德发回过神来，指着法院的人大骂，“谁说的砸桌子上了！？我明明是被柳家的人给搭上了！好啊，你们法院的人，肯定是个柳家人沆瀣一气，勾搭在一起想要害老子！” 说着，赵德发狠厉的目光落在顾宇飞的身上，“就是他，我举报，这个姓顾的，是柳家的亲戚，他们是一伙的，他们合在一起想要害我！” 法院的人很无奈，摇摇头，解释道，“顾同志是书记员，不参加具体的协调工作，就算是你们最后进入了诉讼阶段，顾同志也只负责记录。所以他不可能左右案件，也可能干涉案件。” 赵德发指着自己的脸，用极其浓厚的鼻音骂着，“那我这脸怎么弄得，我告诉你们，我现在要报警，把这个柳贰抓起来，他把我打成这样了？！你们不会不承认？” 几个法院的工作人面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个赵德发是发什么病了。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赵德发自己没站稳，撞在了这个桌子上啊。 就在赵德发冲过来，准备拉扯柳贰的时候，柳1站了出来，十分冷静。 “同志，你好。赵德发的脸是自己跌倒摔了的，这点儿想必大家都看见了。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他现在要冤枉我大哥，估计是刚才赵德发骂我爸爸，骂得十分难听，我大哥很生气，和他起了口角，让他怀恨在心。” 柳叁也反应了过来，心里很是佩服柳1的素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想好了招数，柳叁一把抓着柳贰的手，面色沉寂，“法院的同志，我大哥平时脾气是急了些，喜欢骂人，爱出头，但是他一向老实。不可能出手打人的，这个赵德发明明是自己摔倒了，刚才我们都看见了，他怎么又这么大的胆子，当着法院工作人员的面儿诬陷我的大哥呢？” 兄弟二人一唱一和，赵德发被气的头脑发胀，他这一撞确实不轻，现在他的鼻子完全堵住，呼吸不畅，想事情的速度和清晰度也比原来要弱了很多。 “你放屁！法院的，你们可别相信柳家这两个小子！柳家这两个小子最贼了，什么事儿是他们想不到的呢？你们千万别相信这两个小子！他们在撒谎！”赵德发就像一个跳梁小丑，顶着一脸的血迹在调解室里狂奔。 指着柳家人大骂，又指着自己的脸。 “看看！我这能是我自己弄得，明明就是这个柳贰打的，你们法院的要是不管这件事儿，我只能去找公安局了！我相信，公安局的一定会给我一个说法的。” 法院的人都听明白了，赵德发就是想咬着柳家人不放，他们工作这么多年了，也头一次见到这种毫无底线的人，他竟然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撒谎。 “赵德发，我们都可以作证，你确实是自己摔倒，砸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为柳家人说了一句，“你没必要揪着柳家人不放，你们来法院协商，我们也是做这个工作的，大家本来就是奔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去的。你这么一闹，只能是增加解决问题的难度。” 赵德发一听法院的人，竟然在公开的袒护柳家人，气的鼻血又汩汩喷出，他跳起脚来，指着这个法院工作人员大骂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都和柳家的姑爷儿是同事，怎么？想弄到我姓赵的头上来？我告诉你！不能够！我姓赵的在清江县什么地位，你们不会不清楚？！” 一个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见赵德发打算把实情越闹越大，他忙着赔起来笑脸，开始打圆场。 “赵德发，赵老板！你看你已经站不稳了，再不去医院诊治就太危险了啊，你先去医院把你的伤势处理一下，有什么问题，咱们等你的病治好了，在做协商啊。”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五章 求助闫家人 几个法院的工作人员连番劝说赵德发先去医院先治伤，赵德发被他们围的头昏脑涨，大脑缺氧。他捂着头，坐在椅子上，也觉得自己的脑袋是真的受伤了。 “你们看我受伤很严重？” 法院的人见他松动了，立马重重点头，“当然严重了啊，你看你得鼻子都歪了！一会儿就该缺氧了。” 这时，不知道谁拿来了一面小镜子，递在了赵德发手上，赵德发拿过来一看，自己的脸就像油彩铺一样，什么眼色都有。 红红的是血，紫紫的是皮肤上伤痕，黑黑的血凝结成痂…… 赵德发把镜子倒扣在桌子上，“行！我就先去医院，然后再算你们的账！” 说完，赵德发起身，捋了捋自己的刘海，往法院大门走去，不放心赵德发的去向，几个法院的人紧跟着他离开。 看着赵德发走了，法院的人也走了。柳大爹暂时松了一口气，他把柳贰扯了过来，开始训斥柳贰，“柳贰！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省心了啊？你做事情这么冲动，还不如你两个弟弟做事冷静！到头来还不是他们给你擦屁股！” 柳大爹严肃异常，“要不是今天赵德发当着法院同志的面，自己摔成这个死样子，你就得进公安局了！” “我还不是不想听见他骂你。”柳贰不服气，低头嗫嚅了一句。 “我被他骂两句又能怎么样呢！？”柳大爹见柳贰敢跟自己顶嘴，直接在柳贰脑袋上扇了一下，气的浑身乱颤，“我被他骂了，我又少不了一两肉！只要事情解决了就好了啊，你看看现在，赵德发指不定又在想什么鬼把戏对付我们呢！办好一件事儿不容易，但是毁掉一件事儿实在太容易了。” 柳大爹苦口婆心的教导柳贰。 柳大妈则觉得柳大爹对柳贰，太过于严厉。 “孩子爸，柳贰也是为了维护你，你别这么说孩子，伤了孩子的心啊。” “就是，爸爸，我觉得你说的不对，我大哥没做错什么，只是有些冲动，你不能这么说大哥。”柳叁站在柳贰身后，坚定支持柳贰。 柳贰看着弟弟妈妈都支持自己，心中暖烘烘的，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险些惹下大祸了。 他低着头，不敢看柳大爹，“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看见赵德发威胁你们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刚才他走了，只是我的侥幸，这心里不痛快才和你顶嘴的，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冲动了，不会再让你操心。” 柳大爹见儿子这么懂事儿，一把揽过柳贰的肩膀，这孩子现在已经和自己差不多高了，甚至比自己还要壮实许多。他心里十分感慨，转眼间，一个在襁褓里喝米汤的小家伙，也长成了参天大树。 “赵老板？！” 门口，靠在汽车门上等赵德发的司机小黄，见赵德发捂着鼻子满脸是血的走了出来，大吃一惊，赵德发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成了油彩铺了。 小黄扔了烟头，紧跑了两步，冲到赵德发面前，面容焦急，“赵老板，你这是怎么了？” “被柳家的小子给打了！鼻梁骨都给我打断了！” 顺着赵德发指尖的空隙看过去，小黄果然看见了歪在一旁的鼻梁骨，觉得十分可笑。 他强压着自己想笑的冲动，装作很关心赵德发的模样，“赵老板，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好好治治，然后我们在找姓柳一家去。” 赵德发没说话，一头扎进了车里。 他坐在车后排座上，从包里把大哥大翻了出来，忙着在电话本里找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赵德发面色凝重，他在思考刚才那张名片的事情。 名片他看得非常清楚，就是“闫墨乾”的，他现在努力的让自己精神集中起来，他在考虑，柳家是否得到了闫家的助力，闫家是否就是柳家的靠山。 如果闫家真的是柳家的靠山的话，那么，自己这次要抢罐头厂的事情，就会非常的被动。 “嘟……” 电话接通的声音响起，很快被人接起来。 赵德发把电话打到了闫家的华域集团公司的秘书处。 他收敛起了愤恨的情绪，瞬间化身小绵羊，说话一时间也是软软糯糯的，“喂，你好啊，请问是华域集团的秘书处吗？我找王秘书。” “是我，你说。” “我是清江县的赵德发啊，上次去京城的时候，专门拜会过您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呢？” 司机小黄听得浑身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从来没听见过赵德发如此的轻声细语，低三下四。 “嗯，你说，什么事儿？” 赵德发捂着话筒，在法院门前扫了一眼，继续说，“能不能帮我转接一下闫墨乾的电话啊，我有点事情，想和闫公子请教。” 王秘书直接拒绝，“你没有预约，不可能和闫墨乾通话的。你也没有资格和闫墨乾通话。” 听见这话，赵德发也不生气，更不气馁，反而显得越发的小心谨慎。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我想问问王秘书，你知道不知道柳家罐头厂的事情，就是柒柒果品这个厂子？” 对方沉默了一下，很谨慎，“你问这做什么？” 赵德发还不忘泼柳家的脏水，“我是听柳家人说的，说他们和闫墨乾有关系，我就确定一下这件事儿，柳家人在清江县的口碑非常不好，我真是担心他们给闫公子的脸上抹黑啊！” 赵德发说的痛心疾首，一动气，鼻子里的血又喷了出来。淋的大哥大上全是血。 “哦，这样啊。”对方放松了一些警惕，“我没有听闫公子提起来过这么罐头厂的事情，应该是这个柳家扯大旗拉虎皮，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这种人很多，赵老板你不必要在意。” 听着王秘书客客气气对自己说话，赵德发心中美得很。 挂掉电话后，赵德发心满意足的坐在后排坐上抖腿，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个闫墨乾不可能是柳家的靠山，更加不可能和柳家有什么关系的。 想到这儿，赵德发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能把闫墨乾和柳家人联系在一起呢？柳家人就是一家子乡巴佬，凭了好运气这才挤进城里来的！怎么能和京城的闫家公子联系上呢？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赵德发忽略了一点，闫墨乾留在名片上的电话号码，不是他拨过去的这个秘书处的电话，而是闫墨乾的私人电话号码，那个电话可以直接联系到闫墨乾本人。 想到这儿，赵德发嘴角涌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攥着自己的大哥大，“姓柳的，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赵德发拍拍司机的后枕，很是得意，“小黄，去医院。先去把我的鼻子的事情解决了，咱们再好好的会一下柳家。”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六章 赵德发二次去法院 司机小黄带着赵德发去医院，先是拍了个片子，经过医生诊断，赵德发的鼻梁骨真的断了。 医生拿着片子指给赵德发看，“你这个鼻子要做手术啊，鼻骨已经不连续了，不尽快手术会影响呼吸。” “我觉得我呼吸没问题。”赵德发并不相信医生的话，他不能在医院磨蹭时间，“你现在帮我止血就好，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手术。” 医生坚持己见，摆了摆手，“鼻骨不复位，单纯的止血有什么用呢？该流的血还是会流。” 赵德发看着医生，觉得自己不能被一个医生拿捏，于是把对柳家的气撒在了医生身上，他揪起医生的脖颈，瞪着他的眼睛，眼中尽是戾气，“你算老几啊？竟然敢对我赵德发指手画脚的？！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怒气上头，血气跟着翻涌，他鼻头一热，血哗的一下喷出来，赵德发直接眼前黑了，揪在医生脖颈上的手软哒哒的垂了下来，整个人栽在地上。 “赵老板！” 司机小黄没来得及扶住他，赵老板又摔了一次。 醒后，赵德发的鼻子上已经做了手术，他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眼皮颤动。 他用非常浓厚的鼻音骂道，“谁他妈的给我动了手术！？谁同意了！” “我。”慵懒的女声挤进了赵德发的耳中。 赵德发浑身一颤，看着顶着大肚子的黄敏站在病床前，狠狠的瞪着自己。 赵德发软了，连忙赔起来笑脸，“老婆你别生气啊，伤胎。” 黄敏翻了一眼赵德发，直接挺着大肚子走了。 第二天，赵德发在医院刚醒，就开始翻找自己的大哥大。小黄忙着把大哥大塞到赵德发手中，陪着笑脸。 “赵老板，大哥大在柜子里呢！我一直给你收的好好地，你放心，我在这儿守了一夜，没能能碰到它。” 赵德发看了一眼小黄，觉得他的废话越来越多，他没搭理小黄，拿起大哥大就给柳家人打了个电话，要求现在立刻法院见。 赵德发对着镜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镜中自己鼻子上包着纱布，虽然很丑，但也没办法了。 他拿毛巾，一点点儿的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让自己的形象不至于太差劲。 弄完一切后，小黄司机载着赵德发，直奔法院，他刚到法院，看见了柳家人，和柳家身后的工人代表，赵德发就立即改口，“我不同意协商。” 柳大爹脸色微动，和身后的家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个赵德发果然没憋好屁。 柳大爹很镇定，看着赵德发，淡淡的说，“你有什么要求？” 赵德发十分得意，坐在柳大爹对面，尽量让自己的鼻音显得不那么浓厚，“我不同意协商，要么，罐头厂同意我入股，要么就赔偿我的损失。想从我这儿占便宜？没门！” 柳大爹一听赵德发的话，再也无法镇定，“姓赵的！你这分明就是讹诈！你真是不要脸啊！” 有苦说不出的柳大爹坐在法院的办公室狠狠抽了几口烟。 他心里太难受了，就像被人塞进去了一个乒乓球，赵德发故意给罐头厂的对公账户打款子，但是他又解释不清楚口头合同的事情，现在整个情况看下看，对柳家不利，非常被动。 赵德发也在盘算眼前的情况，他对罐头厂的情况，摸得很清楚。他知道罐头厂没有现金赔偿自己，这就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决定先软一些，顺便让工人代表们知道罐头厂的危机，从而给柳大爹压力，“柳老板，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们罐头厂连基本工资都发不下来了，哪来的钱赔偿我呢？我这一入股，你们又有钱发工资，又有钱搞生产，两全其美。大家合作共赢，多美的事儿啊！” 就在赵德发自鸣得意的时候，罐头厂的工人代表走上前，站在柳大爹的身后，看着赵德发，语气很不友好，“工人们已经协商好了，委托我来发表一下看法，我们全厂工人一致表决通过，宁可少拿工资，也要帮助罐头厂度过这次危机，就是捐款，也要支持罐头厂！也要支持我们柳厂长！” 听了这话，柳大爹的心头翻滚了一下，他紧抿着嘴唇，回头感激的看向工人代表。 工人代表则回了一个坚毅加鼓励的目光，让柳老板放心去做。 柳大爹，“感谢你们，但是我绝对不会要你们的钱！回去告诉大伙，谢谢你们。” 柳大爹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赵德发，“姓赵的，你去告我好了，一切都交给法院，让法院裁决还款和补偿的问题。” 赵德发一见柳大爹软硬不吃，决定换个策略，“柳老板，你想清楚了，任何企业经过诉讼，都不会再好起来了，我去告你，只会影响罐头厂的声誉，和未来的发展。” 柳大爹不搭理他，只是平静如初的看着赵德发的表演。 赵德发清了清嗓子，他的鼻子太疼了，血水回流进了喉咙。 “你现在缺少的现金流，你这样拖下去，罐头厂很容易就被拖破产的。”赵德发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希望柳大爹能被自己的无意间的一句话感动。 现在的赵德发已经黔驴技穷，还加上缺氧的原因，已经绞尽脑汁，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但让他失望的是，不论他赵德发说什么，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个维度去分析诉讼的不良后果，柳大爹都是不为所动。 “姓赵的，你就别废话了，好吗？”柳大爹挠挠鬓角，显得很不耐烦，“我呢，是不会让步的，更不会让你得偿所愿，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七章 闫墨乾助攻 “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赵德发骂了刘大爹一句。 但是这次，赵德发没有激动，他开始寻找新的出路。 既然自己的协商条件柳大爹不同意，何不顺了他的意思，就来个诉讼解决，让这个乡巴佬看看，什么叫做诉讼的威力。 想到这儿，赵德发的嘴角就是一勾：老子有钱，有闲，还有人脉！还弄不住你一个乡巴佬吗？你想诉讼，老子就告给你看。 赵德发在心中盘算起来，他打算利用打官司这件事，把罐头厂拖垮。罐头厂一倒闭，他就会找个机会，再把罐头厂给买回来。 越想赵德发越兴奋，手指尖微微冒汗。 “姓柳的，你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们只能走着瞧了，到时候你可别跪在地上哭鼻子呦，我现在就得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良言不劝该死的鬼。” 就在赵德发自以为是教育柳大爹的时候，司机小黄捧着大哥大跑进调解室。 “赵老板！你的大哥大一直在响。”小黄微微躬身，把大哥大递到赵德发跟前。 看着小黄焦急的神情，柳大爹觉得很可笑，小黄的样子特别像上半年他看过的一个电影里的人物，慈禧老佛爷身边的李公公。 柳大爹以手握拳，抵在嘴边，暗暗笑了一声。 “大惊小怪什么？！”赵德发狠狠地瞪了一眼小黄，他现在头脑思路不清晰，刚刚想好的话被小黄打断，续接不上，已经忘记了要说什么。 “你打扰我办正事儿了你知道吗？没规矩的东西！” 小黄挤眉弄眼，看着手中大哥大给赵德发使眼色，“赵老板，是闫家的电话，说找你有事儿。” “嗯？”赵德发横眉冷竖，狠狠地剜了一眼司机小黄，责备道，“蠢猪，你怎么不早说？老子的事儿都给你耽误完了！” 小黄很委屈，蔫了唧的站在赵德发的身后。 原来，昨天赵德发打电话去华域集团，秘为了巴结闫墨乾，在闫墨乾的身边找存在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闫墨乾，清江县的有一个叫赵德发的人，打电话过来打听闫墨乾和罐头厂的关系。 闫墨乾听后，没有在意，因为他不知道罐头厂就是柳七七家的。 “罐头厂？” 王秘书点点头，“是的，闫少爷，赵德发在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个罐头厂。他说罐头厂的老板姓柳，说和您认识，在清江县里打着您的旗号，招摇撞骗的。这个赵德发怕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才打电话过来。” 闫墨乾想了一下，他并不认识做罐头厂的人，于是没有在意，“好的，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并不认识姓柳的开罐头厂的。这种事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打着闫家旗号，在外面坑蒙拐骗的也不少，我管不过来。” 如果说姓柳的，他还真的认识一家，但那家是古田村的农民，并不是清江县开罐头厂的老板。 站在闫墨乾身后的韩江生眉头一挑，想起来的一件事儿。 此时，韩江生已经辞了省城的工作，一心一意的跟在闫墨乾身边。他对老同学顾宇飞媳妇的娘家比较熟悉，知道柳家是有一个罐头厂。 他往前走了一步，附在闫墨乾耳旁说，“闫少爷，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清江县的罐头厂是柳七七家的。” “七七？”闫墨乾微微眯着的双眼，倏然放大，显得很有精神。 “对，就是你一直抱着的那个柳七七。” 闫墨乾有些不可思议，问韩江生，“我记得柳七七家是古田村的农民啊？怎么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一个罐头厂了。” 韩江生笑笑，把他所知道的柳家的事情，尽数告诉给了闫墨乾。 听完，闫墨乾长长吐了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人生百态。 “原来柳家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真是太了不起了。能从村子里的一个小作坊，到县城开了罐头厂，很了不起！” 闫墨乾赞叹着。 “是啊，我听顾宇飞说，柳家一家很难，现在在城里，也是租的房子。加上孩子又多，真是太不容易了。但是他们一家非常积极阳光，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是乐观面对的。” 闫墨乾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想起这个叫赵德发的人，顿觉不妙。 “你现在给你的同学打个电话，我记得他是在法院工作的，你问问柳家出了什么事儿？”闫墨乾吩咐。 很快，韩江生就给顾宇飞打了一个电话。顾宇飞在电话里告诉韩江生，现在赵德发正在法院，要起诉柳大爹的罐头厂。 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韩江生原原本本的把这件事儿汇报给了闫墨乾。 闫墨乾眉眼一深，落在窗外的目光狠厉起来，“赵德发，也算是个人物了。” 随后，他根据王秘书留下来的号码，拨了回去，接电话的正是留守在轿车内的司机小黄。 赵德发握着大哥大，迈着小碎步走到窗边，他对着大哥大点头哈腰，十分恭敬，“闫少爷，你好！我是清江县的赵德发啊。” 闫墨乾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很喜欢柒柒果品这个名字，希望不要改名。你懂我的意思吗？” 赵德发是人精，闫墨乾这种程度的暗示，他一耳朵就听了出来，这是让自己不要动柳家。让自己不要再打罐头厂的主意啊。 赵德发心中不痛快，狠狠地看了一眼柳家人，但他的身子还是微微弓着，脸上挂着微笑，“好的，闫少爷，我明白您的意思，您就不用操心了。” 电话另一头，闫墨乾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简单的“嗯”了一声，随即便挂掉电话。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八章 柳贰有心事了 听着“嘟嘟嘟”的声音，赵德发心里很不是滋味，酸酸的，涩涩的，还有一点儿嫉妒。 他攥着大哥大，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楼下的停车场发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打的他头昏脑涨的。 赵德发扶了扶额头，觉得自己鼻子的问题很严重，大脑还处在缺氧状态。 他咬了咬牙，心中不平衡起来，柳家怎么这么好运气？就连闫墨乾这种京城大人物，都会关注清江县一个小小的罐头厂！ 他紧攥着大哥大，双眼虚无的盯着窗外，开始权衡利弊。 如果这次他揪住机会，和柳大爹硬抗，未必有百分百胜诉的几率，毕竟查一查汇款的时间和汇款人的签名，很容易看出来破绽。但是如果自己硬要告柳大爹，就一定百分百会得罪闫墨乾。 闫墨乾弄死自己，就像踩死一直臭屁虫，毫无难度。对于这点，赵德发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 他想了想，看着柳大爹，笑容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变得和蔼可亲，脸上笑的都带褶子了，“柳老板，我们的事儿就是个误会，我不告你了，也不要赔偿，咱们就两清了。你觉得怎么样？” 柳大爹很费解，看着赵德发，时刻的提防他搞鬼。 赵德发笑容越发甜了，走上前坐在柳大爹的对面，拖着凳子往前凑了凑，“柳老板，别这么严肃嘛！？我问问你啊，你什么时候和闫家搭上线了？啥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闫公子呢？有财一起发。” 柳大爹一愣，这才知道是闫墨乾暗中给自己使了劲儿，他看着赵德发，不想搭理他的话，开始装傻，“什么闫公子？不认得！” 赵德发也觉得柳大爹这个乡巴佬怎么可能认识闫墨乾？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有人在闫墨乾面前使了劲儿，这才让闫墨乾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赵德发不愿意在法院浪费时间，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看着赵德发矮小的身影，柳大爹一时想不明白了。 他指尖抵在下巴上，嘟囔着，“为什么闫墨乾要帮我呢？那么大名鼎鼎的闫家，为什么要帮我呢？” 这话恰好被顾宇飞听见了，于是顾宇飞解释道，“大哥，刚才闫墨乾的秘书，也就是我那个同学，叫韩江生的，打电话过来特意问过这件事。应该是他告诉了闫墨乾。闫墨乾这个人呢，非常喜欢咱们家七七，应该是看在这一层关系上，这才帮了个忙。” 这件事儿柳大爹倒是记得，闫墨乾还特意让顾宇飞给自己家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儿可以找他。 坐在柳大爹身后的柳1，脸上乌云密布起来，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憋着一口气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柳1第一时间抱起了柳七七，柳七七正坐在床上吃糖，见柳1回来了，笑呵呵的把自己的糖塞进柳1口中。 软软糯糯的来了一句，“哥哥，吃糖。” 柳1含着糖，看着七七胖嘟嘟的笑脸，心里甜蜜极了。 他抱着柳七七在家里转了一圈，抵着七七的小鼻子，认真地说，“七七，你答应哥哥，以后不能喜欢别的人。” 一旁做针线活的柳大妈听见，几乎笑喷，她抱着正在接袖口的衣裳，笑的乱颤，“柳1啊，你还真是个孩子！七七会长大的啊，她长大后肯定是要嫁人的呀，又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 还没等到柳1的反驳，柳肆柳伍坐不住了，原本在客厅里看画画书的他们，齐齐涌进柳大妈的房中，一个牵着柳七七的手，一个抱着柳七七的脚，大吵起来，“不行！我们不能让七七出嫁！不能。” “你们啊！”柳大妈笑的更厉害了。 这时，柳贰也走了进来，看见自己三个弟弟抱着七七不肯撒手，问柳大妈是怎么回事。 柳大妈强压着继续笑的冲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柳贰，柳贰的头摆的像拨浪鼓，他也认同弟弟们的说法，“妈！我也觉得柳1，柳肆和柳伍说得对！不能让七七嫁人，太危险了。” 柳大妈睁大了眼睛，看柳贰的神情就像在看一个婴儿，“柳贰，你多大了？你说这种话，你又不是七八岁的孩子了。妹妹长大了，肯定是要嫁人的啊，这是必须的，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 柳贰急了，“不行，你忘了两个姑姑的事情了吗？嫁人很危险的。你怎么知道七七不会遇见第二个王志恒，不会遇见第二个薛明益。” “呸呸呸！！！”柳大妈觉得晦气，瞪了一眼柳贰，“你赶紧给我闭嘴！” 柳肆柳伍跟着起哄，“对啊！大哥说得对，七七不能嫁人。” 柳大妈又被气笑了，不想在和孩子们讨论这件事儿，她突然想起来正事，她问柳1，“今天协商的时候，赵德发闹妖了没？协商的事儿怎么样了。” 柳1又想起闫墨乾的事情，心里烦躁，脸上却很平静，“没事儿了，他不告了。这件事儿就解决了。” “为啥突然不告了？”柳大妈很好奇，这个赵德发最不要脸了，怎么可能说不告就不告了呢？不会是在准备给柳家下套？柳大妈满脸焦急。 “不知道。”柳1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抱着柳七七往门外走去，“妈，我抱七七出去晒太阳了。” 柳大妈想了一会，怎么也想不明白，决定不想了，反正赵德发撤诉是好事儿，于是她乐呵呵的去厨房做饭，准备晚上庆祝一下。 晚饭前，柳大爹也回家了。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柳大爹很高兴，自己从厨房拿出来一瓶酒，坐在餐桌边开始倒酒。 全家人乐呵呵的在吃饭，柳大妈却注意到了柳贰很不对劲。 “柳贰，你怎么不吃了啊？”柳大妈有些发愁，柳贰平时胃口很大，脸大的盆他能吃三碗，今天，同样的碗，柳贰吃了一碗就放下来筷子，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柳贰笑笑，“我吃饱了啊。” 柳大妈觉得不对劲，上前探着柳贰的体温，“柳贰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柳贰摇摇头，把头从妈妈手下偏了出来，“我没有不舒服，我只是在思考事情。” 柳家人面面相觑起来，柳贰平时不怎么用脑子，现在能想什么呢？ 柳贰有端起手边了碗，把剩下的一点菜巴拉进去了，“我吃饱了。” 放下碗，柳贰擦了擦嘴，回屋，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看着柳贰愁眉紧锁，似乎真的在思考，柳大妈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了柳大爹的碗里，“你看看，今天真是双喜临门，赵德发的事情解决了。柳贰这个粗线条的孩子竟然也有心事了。” 听见妈妈这么说，柳肆柳伍笑了起来。 只有柳1，他坐在一旁，看向柳贰的房间，很是担心。 茅盾文学 第二百零九章 柳贰决定参军 柳贰钻进房门，好一会儿过后，房间依旧暗着。 柳1回头看向黑乎乎的门缝，心情越发沉重，他放下筷子，对众人说了一句，“我吃完了。” 柳1起身，走进了柳贰的房间。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疑惑的和柳大爹对视一眼，“这俩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神叨叨的。他们在法院的时候出啥事了吗？” 柳大爹茫然的摇摇头，开始仔细回忆，过了一小会儿，他说，“柳贰今天并没有跟着我去法院啊，柳1跟我去法院了，但是柳1先回来了啊。” “算了，你就别想了。柳贰已经是大人了，柳1又是非常有主意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心思。你想也白想。”柳大爹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劝柳大妈放松心态。 虽说话是这么个理儿，但柳大妈心里不好接受，她抱着柳七七，皱着眉头盯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进屋后，柳1并没有开灯，而是抹黑坐到窗边。 “哥，你今天吃的很少，你不舒服吗？” 柳贰摇摇头，又马上点点头，借着窗外银色月光，柳1看见柳贰的挣扎。 “哥，你有啥事就跟我说，我帮你出主意。” 柳贰鼻息很重，他躺进了床上，勾着后背，把自己窝成一只大虾。 “柳1，你很聪明，只要你愿意的话，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不止是你，柳叁也很聪明的，他现在在木材厂工作的不错，大姑父也说柳叁很有前途。” 说完这句，柳贰坐起身，他靠在床头，面对着柳1，低垂下眼眸，灼热的呼吸在口鼻之间躁动。 “只有我，从小我的脑子就不够用，村里的小孩都笑话我，给我起外号，他们都叫我大傻帽。我现在一听见这几个字，就浑身不自在。”柳贰抱着一旁的枕头，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声音大了一些，“我不仅傻，还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行为，这次我冲动打了赵德发，要不是你和柳叁机灵，及时帮我解围，我就又给爸妈惹大事儿了！我真是太没用了！” 他猛地抬头，扬手在自己脑袋上抡了几拳。 “砰砰砰！” 一阵闷声过后，柳1的心跟着颤动着。 柳1素来心冷，但是对柳家人，他只是隐藏了情绪。 “大哥，你怎么会是没用的人？你从小就照顾我们，每一个人都被你照顾的很好，你才不是一事无成的人。你有你自己的优点。” 柳贰茫然的看着柳1，所有的迷茫都写在脸上，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更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做什么？现在，他认为，柳1在安慰自己。 “柳1，哥没事儿，你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想睡觉了。” 说完，柳贰扯过来一张被子，把自己深深埋进被子里，一句话不说了。 无奈，柳1只好退了出去，他心底很不是滋味，于是抱起坐在沙发上吃饼干的柳七七，在她的小鼻尖上点了一下，“七七，哥哥抱你出去散步，好吗？” 柳七七把自己的饼干塞进柳1口中，奶声奶气的回了一句，“好。” 小丫头的声音就是助溶剂，把柳1烦躁凝固的心化开了。 “柳1，抱七七注意点儿，早点回家。”柳大爹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爸爸。”柳1又和正在刷碗的柳大妈报备一声，这才抱上柳七七出了院门。 柳1抱着柳七七出了巷口，柳七七就要下来，“哥哥，自己走。” 柳七七牵着柳1的手，沿着小巷子走到了马路上，柳1看着街景，晚上八点，路上的人烟逐渐稀少，昏暗的路灯拉长了他和柳七七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走着走着，柳1无意间看到电线杆上的纸，是一张征兵宣传。他顺着马路看去，发现很多电线杆上都贴着相同的征兵宣传。 柳1下颌一紧，眉眼间多出几分沉重，他抬手把电线杆上的征兵宣传撕了，领着柳七七，顺着马路，一路走，一路撕纸。 路人纷纷侧目，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撕这些东西，但是柳七七就安静的跟着柳1，看上去很明白的小模样。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这条马路上的征兵广告，被柳1撕了个干干净净。 他抱起柳七七，用脸贴了一下柳七七的小脸，“走，太晚了，哥哥带你回家。” 怕爸妈担心，柳1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前，柳1刚要掏钥匙开门，就听见屋里一片欢声笑语，和自己出门前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太好了！” 屋里传来了柳大妈的小声，百十来米外都能感觉到柳大妈的快乐。 “是啊！我真是太开心了，双喜临门！”柳大爹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开心。 柳1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开门进去了。 一进门，发现不止是妈妈开心，爸爸弟弟哥哥们都很开心。 “柳1，你可回来了！”柳大妈扬手招呼柳1，“快过来，咱们家有好事儿了！” 柳1见家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意，直接问，“啥好事？” 柳大妈指着柳贰，满脸期待，“你大哥！我说他怎么蔫了唧的不吃饭呢，弄了半天是要去参军，现在正在纠结去不去呢！你大哥终于有了自己的目标，爸妈正在为你大哥高兴呢！” 柳大爹乐呵呵的抿了一口水，看向柳贰的目光格外温情，“傻孩子啊！这还纠结什么啊！肯定要去，一定要去，参军光荣啊！” 柳1扯扯嘴角，知道自己刚才一通操作白费了。 柳贰当兵这件事情，正是柳1最最担心的事情，他紧紧攥着柳七七的小手，脱口而出，“不行，大哥你不能去当兵！” 柳大妈很吃惊，“为啥啊？你大哥为啥不能去当兵？” 柳1并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坚持己见，“总之，我大哥就是不能去当兵，你们听我的就是。” 全家人都吃惊的看着柳1，柳1平时沉默寡言，一向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对家人却从未如此强势。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章 和好如初 “柳1，你怎么了？” 柳大妈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紧紧喉咙。 她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柳1这一世是重生的。柳1清楚的知道他们每个人的命运走向。 就拿柳贰来说，上一世，柳贰参军当兵，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摔下山岩，断了一条腿。 柳贰虽然不怎么聪明，但是一生要强，他因为残疾而退伍，最终抑郁自杀，被家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凉透了。 上辈子那一幕，在柳1眼前挥之不去，柳大妈扑在柳贰身上，拼命摇晃柳贰硬邦邦的身子，哭嚎着，“柳贰！你赶紧给我起来！” 柳大爹直接昏死过去，弟弟妹妹们也哭成一片，那一天，是柳家最沉重的一天。 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柳1不想让柳贰重蹈覆辙。 “大哥，你就听我一次，你绝对不能去参军。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值得你去尝试，不一定要去当兵才行啊！”柳贰极力劝阻。 柳大爹也很迷惑，“柳1，我看得出来你为你大哥好，可是为什么不让他参军？你总得说个清楚明白啊？” “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就是一根筋，你不说清楚，你又怎么能说服他呢？” 柳1如何能说的清？说自己知道上辈子的事情？根本不会有人相信的。 柳1摇摇头，“别问了，大哥，原因我说不出，但是你真的不能去参军，听我的好吗？” 柳贰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他眼光颤动，看着柳1，情绪很激动，“三弟，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又很有意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做，但我很清楚，我如果不去当兵，我会后悔的，你能理解我吗？？” 柳1坚持己见，他绝对不想看见自己的哥哥因此殒命，更不愿意看见整个柳家陷入悲伤。 柳大爹把柳1拉倒一旁，盯着柳1深沉的眼眸，小声问他，“柳1，当兵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胸前佩戴大红花，整个街道的人都会给你二哥送行的，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不让你哥哥去当兵。” 柳1不说话。 柳大爹很有耐心，板着柳1的肩膀，直视柳1的眼睛，猜测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担心二哥当兵走了，家里没有人照顾？” 柳1摇摇头，他根本不担心这个，学习对于柳1来说，没难度，剩余的时间他完全能帮助妈妈带弟弟，带妹妹。 “我会帮妈妈照顾家里的，不是这个原因。爸你就别猜了。反正听我的，哥哥不能去当兵。” 柳大爹回头看了一眼柳大妈，无奈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就在全家一头雾水的时候，柳七七走到柳贰身边，扯着柳贰的胳膊，叫了一声“兵哥哥。大哥，兵哥哥。” 看着七七的神情，似乎也是支持柳贰参军的。 柳贰脸上泛起喜色，抱起柳七七在空中转圈，柳大妈见柳贰把柳七七举起一人多高，吓得柳大妈脸色发青，尖叫道，“柳贰！你把七七放下来！太危险了。” 柳贰也意识到了危险，连忙把七七揽进怀中，慢慢放在地上。 看着七七兴奋的脸，柳贰的心都化了。 但是柳贰头脑清醒，没忘记正事儿，“看，就连七七也是支持我的。” 看见柳贰如此坚持，柳1的心松动了。 柳1靠在椅子上，细细思索着，他觉得自己这件事儿还是草率了，自己武断的否决大哥的梦想，又不告诉大哥真是原因，确实让人很难接受。 其实，也不一定要断了大哥当兵的路，既然大哥认为当兵光荣，又能让他无比自信，那就让他去好了，只要避开危险，就算是当兵也无妨。 想通了一切，柳1的语气缓和下来，他走到柳贰身边，仰头看着高大的哥哥，“大哥，你要去就去，我不会再反对你了。” “谢谢，柳1。这真的是我第一次想做好一件事情，我会全力以赴去做的，不让爸妈失望，也不会让你看笑话的。”柳贰开了个小玩笑。 柳1点点头，冷哼一声，他又怎么会看自己哥哥的笑话呢？ 柳1单手插在裤兜里，就像个小大人，神情严肃又认真，仰头目光温柔起来，“大哥，我不让你参军，原因我不能说，但是有几点事情，我希望你能听我的。可以吗？算我恳求你。” 柳贰用力点头，柳1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柳1一向不是无理取闹的孩子，他这么重视自己参军这件事，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也有他难以言说的苦衷。 兄弟二人的对话，看的柳家人一愣一愣的。 “你要去当兵，有几个地方，你绝对不能去。”柳1为了避免太过突兀，把柳贰真实受伤的地点隐藏在其他几个地方里，“淮南声的海西县，西云省的白川县，赣东省的麻栗县，这三个地方，你绝对不能去！一定要答应我。” 当说起西云省白川县的时候，柳1心头涌起一阵腥咸，上一世，他大哥柳贰就是在白川县的忘梅乡，执行临时修路任务，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了，滚落下山岩，他和柳叁还去了当地。 站在白川县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柳1望着迷离的雨雾，不远处“白川县人民医院”几个字的牌子，尤为刺眼。 柳1紧紧攥着拳头，看着床上因为截肢昏迷不醒的大哥，炙热的气体在胸腔里翻滚。 柳贰轻轻拍了拍柳1的肩膀，把柳1的深思从上一世牵引回来。 “柳1，哥哥知道了。记下了。” 柳贰重复了一边柳1说的三个地方，他现在知道，柳1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谢谢你，柳1。我保证会听你的话的。” 柳贰和柳1相视一笑，兄弟二人和好如初。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为柳贰送行 征兵启事上的截止日期是9月份，柳贰赶在最后一批应召入伍，经过层层选拔，柳贰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部队。 柳贰的事情，大大鼓舞了柳家因为赵德发带来的低迷氛围。 一连好几天，柳家人都在为柳贰做准备。 柳大妈带着柳贰去商场，给柳贰买了好多新内裤和新袜子，当他还要给柳贰买衣服的时候，被柳贰拒绝了。 “妈！我在部队穿军装的，这些衣服根本用不上，你给自己，还有七七买新衣服，我看你们好久没添置新衣服了。” 柳贰扯了一下柳大妈的花衬衣，“看看，这衣服洗得发白，都不能穿了。” 柳大妈不服气，“谁说的，这是你妈妈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裳。七七你也不用担心，这小丫头别人宠都来不及，你大姑，二姑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的。” 回到家里，柳家华和柳家月也来了。 柳贰刚进门，柳家月就挺着大肚子迎了上来，“快让我看看我大侄子！怎么就这么出息呢？听说你测验的时候样样都是优秀，姑姑为你骄傲。” 说完，柳家月指了一指身后的一大堆东西，“这都是我和你小姑父准备的，带上啊。” 柳家华也不甘落后，把自己准备的一大堆东西抱起来，塞进柳贰怀中，她特意拿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柳贰发现是一堆鞋垫。 “柳贰，听说部队里训练很苦的，你大姑父原来当兵的时候，经常磨破脚，这个你垫在鞋里啊，说是能舒坦不少。” 柳贰感激的看着自己两个姑姑，眼睛潮热，“谢谢，姑姑们。” “谢啥啊！谢你自己争气！”柳家华拍拍柳贰的肩。 一连十几天，柳家都在为柳贰准备行李，时光一晃，就到了出发当天。 柳家人全家出动，把柳贰送到了火车站。 柳贰一身戎装，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俊朗。 看着战友们纷纷和家人挥别，柳贰整了整腰带，挺得笔直看向全家人，“爸妈，弟弟们，就送到这儿，我也该集合去了。” 柳大妈从身后掏出一个包，塞到柳贰手中。 “妈，这又是啥啊？” 柳贰看着自己手中的行李，比旁边的人多出去一两倍，脸上烧得慌。“真不用带这么多东西，我根本用不了啊。该带的都带了，这又是啥？” 柳大妈狡黠的笑了，“被你偷偷藏起来的东西啊，你妈妈我全翻出来了，专门给你带上的。” 柳贰头疼。 柳大妈板起脸来，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柳贰，这些东西你必须带上！听见没有！？” 柳贰不好意思，偷偷看看旁边同龄的战友，人家就是一个小包儿，自己可好，加上妈妈新塞进来的，已经三个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搬家去部队呢？ 柳贰满脸不情愿，带着撒娇，“妈妈，你就放过我？你看看别人，就一个包儿。一会儿该让人笑话了。” 柳大妈依旧沉着脸，“别人我不管，你！我管得了。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一样不准落下。” 到了，柳大爹打断了母子二人的争执，“柳贰，你妈要你带你就带上，妈妈也是担心你在那边没用的，你啊，就别操心家里的事情。在部队里要认真训练啊，听说部队里的纪律非常严格，你这孩子，平时懒散惯了，爸爸还真的怕你不适应。” 柳大爹鼻头酸酸的，部队里苦，但是也磨练人，他相信柳贰再回家时，一定是个懂事儿的大人。 “爸爸，你放心，我有心理准备的。” 柳1也凑了上来，站在柳贰身边仰望着他，“哥，别的我就不和你说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我和你说的几个地方。你再重复一边？我看你记清楚了没有！” 看着柳1焦虑的目光，柳贰的心中热烘烘的，他刮了一下柳1的鼻子，冷冷的笑了一声，“真是服了你了，我的小大人！” 柳贰把三个地名又给柳1报了一遍，柳1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对，一次不差。大哥你的脑子好用了很多。” 看着两个儿子谁也不让谁，柳大妈满眼温情。 柳肆柳伍也抱着柳贰不撒手，两个孩子都关心柳贰什么时候再回家。 “我也不知道啊，要看部队什么时候放假了。”柳贰无奈，耸了耸肩膀。 七七和小六也抱着哥哥亲了一下。 最后一个迎上去的是柳叁，他点点头，看着大哥，嗓子发涩，“哥，多写信。” 一声集合哨传来，柳贰赶紧整理了一下被柳肆柳伍扯歪的腰带，提着行李跑向了队伍。 “爸妈！你们回去。”柳贰猛地一回头，冲着柳大妈和柳大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着儿子的背影，看着儿子融进大部队，看着儿子排队上火车，看着火车徐徐启动。 柳大妈趴在柳大爹的肩头哭了起来。 柳贰是他最挂心的孩子，他没有柳1柳叁的聪明劲，也没有柳肆柳伍的调皮，他没有什么存在感，也不善言辞，但柳贰切切实实的每天帮她打下手，带孩子，无怨无悔。 柳贰容易冲动，但每一次冲动的背后，柳贰都是为了家人。 现在柳贰走了，柳大妈的心中就像空了一块。 “别哭，柳贰看着我们呢。”柳大爹拍打柳大妈的肩头，柳大妈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送走了柳贰，柳1开学的日子也到了。 柳家人开始为柳1入学做准备了。 阳光学校唯一的好处，就是离家近，柳1不用住校，柳家不用花钱专门为柳1准备其他的东西。 第二天，柳大妈把柳1叫过来，让他好好换一身衣服，“柳1，去把自己捯饬一下，妈妈带你去百货大楼。” “去百货大楼，干嘛啊？”柳1从不逛商场。 “给你买新书包啊，我儿子要上初中了，不能在用小学生的书包了。”柳大妈笑笑，伸手在柳1脸上刮了一下。 “妈，我不想要，我想要你给我做的书包，就像在古田村小学时用的那一个。” 柳大妈面露难色，“不行，你已经上初中了，凡事都要讲究一点。” “妈你就听我的，我就喜欢你给我做的书包。”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二章 柳壹入学 柳1的话，让柳大妈心中涩涩的。 这孩子就是太懂事儿了，懂事儿让人心疼。柳1和柳肆柳伍同岁，却像比他们大了十几二十岁一样。既能帮家里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又能帮自己带孩子，闲时还主动帮自己打扫卫生。 就拿这次柳1去阳光中学，也是为了给自己家挣那一万块钱，用以解决罐头厂的危机。越想，柳大妈心中越不是滋味，柳1处处为柳家着想，而自己却什么也没能给柳1。 “柳1，妈妈想给你好的东西。而不是，这个。”柳大妈看着手中的布头，嘴唇轻轻颤动，心里酸胀难忍。 就在母子两人说话的时候，柳家月来串门了。 她看着嫂子手中的布，问道，“嫂子，你这打算做啥呢” 柳家月肚子已经显怀，看上去很笨拙，柳大妈怕柳家月累着，赶紧让柳家月躺在床上。 安顿好了柳家月，柳大妈这才把刚才的蓝色布头拿出来，开始剪裁，她笑笑说，“给柳1做的书包，原本，我说带柳1去商场买书包的，这可孩子不愿意，非要让我给他做一个书包。” 柳大妈摇摇头，满脸甜蜜的负担。 柳家月抢过柳大妈手中的布头，不让她继续做活了，“嫂子，咱们现在去商场！给柳1买个好书包，我给他买。” “不行，我刚才还说要给这孩子买呢，这孩子死活不要，非要让我给他做一个。还点名要和古田村用的一模一样才行。”柳大妈解释做书包的原因。 柳家月知道柳1这孩子太懂事了，一定是怕妈妈花钱，但是这里是县城，并不是古田村啊。 “嫂子，你是不知道，现在城里这些孩子很在乎这些的。尤其是柳1上的那个阳光学校，里面都是一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看见柳1背着做的书包去学校，一定对嘲笑他的，他们肯定会觉得柳1的书包老土的。” 柳大妈一想，也是这么回事，柳1背着自己做的书包去学校，一到学校，他就会被同学们关注到的，她担心柳1被那些大孩子排挤，柳大妈纠结了起来。 “嫂子，这是真事儿。听我的，没错，咱们为了柳1不太显眼，也要给他买一个新书包啊，不止书包，新文具盒也要买一个的。” 柳1捧着书，口渴了出来倒水喝，恰好听见了柳家月和柳大妈的话。 “姑姑，你就别吓唬我妈了。没有那么严重啊。”柳1无奈。 柳大妈瞪了柳1一眼，不高兴了，“柳1你怎么跟二姑说话的呢什么叫吓唬我啊，二姑还不是为你着想。” 柳家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把脸搭在柳大妈的肩上，“嫂子，你误会柳1了！柳1不是这个意思，这孩子是在给我省钱呢！” 柳1也跟着笑了一下，给柳家月倒了一杯水，“二姑，喝点水。” 随即，柳1坐在柳大妈的身边，把蓝色布头交到柳大妈手中，“妈，真的不用担心这些，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而不是攀比，再说，我去学校也是去学习的，我不是去交朋友的，更不是去得到同学们认可的。做人，没必要为陌生人考虑这么多。” 柳家月觉得柳1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他仿佛看清了人世间的一切，他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很知道自己摇的是什么，他的心理素质也很好。 此刻，柳家月也认为柳1说的非常有道理，“柳1，是姑姑想多了。我们柳1就是最让人省心的孩子！” 柳家月羡慕的目光落在柳大妈的身上，变得焦虑起来，她撒娇的往柳大妈怀里钻，“嫂子！你说柳1怎么这么优秀呢！” 她拍拍自己的肚子，不自信了，“以后我这个娃，要是有柳1一小半的优秀，我就心满意足了。” 过了几天，柳1去阳光学校报道。 他并没有让柳大爹和柳大妈送他，而是像一个返校的老生，昂首挺胸的往学校里走去。 眼前一暗，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拦住里柳1的去路，脸上挂着严肃，“小孩儿，你去哪啊” “上学。”柳1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上学”眼前的门卫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他很生气，“小孩儿，这里不是小学！这里是初中和高中，你要上小学啊，沿着这条马路，左转，再右转，就到了。” 顺着门卫笔画的方向看去，柳1觉得他所指的就是实验小学。 柳1冷冷的看着门卫，“我是新生。” 门卫才不相信柳1的话，眼前这个小崽子，看上去顶多十岁，不能再多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指着柳1的鼻子警告柳1。“小孩！不能撒谎啊。” 柳1无奈，他看了一眼身边如梭人流，知道再耽误下去，就要迟到了，他不打算上学第一天就迟到。 “我是今年特招的新生，我叫柳1。招生老师是招生办的林一鸣林老师，你有什么不相信的，可以直接给招生办打一个电话，确认。但是请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要迟到了。” 门卫很吃惊，看着柳1一脸不可思议，“你你就是小学三年级的那个神童那个天才！” 柳1抿了抿嘴，“我可以进去了吗” 门卫一句话说不出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孩子，直到柳1消失在自己的眼眶子里。 “天才啊，我们学校竟然来了个天才！”门卫看着柳1消失的背影，感慨了起来。 柳1走进学校，在阳光学校的小院里看了一圈，他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个学校的硬件设施很好，校园里也很漂亮。 但是，阳光学校里的学生很奇怪，他们在上课的时间不回教室上课，反而成群的在校园里晃荡，看看这儿，指指哪儿，惬意的就像在旅游。 完全不像来学习的样子。 此时，柳1的出现，引起了阳光学校学生们的注意，柳1九岁，身高145，出现在阳光学校显得很突兀，他引来了很多学生猎奇的目光。 几个好事儿的学生围着柳1，讪笑起来，“呦，这是谁家的弟弟啊小朋友，小同学来找哥哥还是找姐姐的”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三章 班花同桌 柳1单手插兜，穿过了这些人。 他找到了初一一班，通知书上所写的班级。 看着门前八九岁的孩子，班上的同学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大家睁大眼睛，很吃惊的看着柳1。 “小孩儿你进错学校了！这儿是初中，不是小学。” 同学们大笑起来。 “没错，这里是初一一班，我就是来这里上学的。” 柳1淡定的走了进去，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班上的同学笑的更加厉害了。 就在这时，初一一班的班主任张玉梅老师出现在门前，同学们即刻噤声。 张玉梅老师，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她看上去很消瘦，脸上的线条很明显，看上去极其严肃。 她捧着两本书，走进教室，顺带把柳1带到自己身边，介绍给班上所有的人，“同学们，这位同学叫柳1，今后就是你们的同学。柳1同学非常优秀，原本在实验小学上三年级，但是，他的实际学力已经远远超过三年级的水平，所以，在我校工作人员的努力下，把柳1同学争取了过来。希望你们能向柳1同学好好学习，建立一个良好的班风。” 听见张老师的介绍，在座的初一一班学生，大吃一惊。 有人问，“老师，柳1多大” 张玉梅老师面色不改答道，“九岁。” “啊！” 教室里纷纷议论起来，都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大家安静一下，要上课了。”张老师抬起戒尺，在桌上狠狠地敲了两下，张老师凌厉的目光在台阶下一扫，教室归于安静。 张老师看向柳1，立刻换了一张脸孔，她指着第一排的一个男孩，“赵小贤你起来，柳1，你就坐在那里。” 赵小贤嘴角一抽，狠狠地瞪了柳1一眼，他现在和班花黄薇薇坐在一起。黄薇薇长得水灵灵的，被人评委阳光学校的港星。她的长相甜美，特别像港岛的女明星。 赵小贤为自己鸣不平，他每天上学就这么点乐子了，现在张玉梅竟然剥夺了这个乐趣，往后余生还有什么活头！ 赵小贤不起身，坐在座位上往后靠去，他对老师的决定显得非常抵触，眼神里满是戾气，“张老师，我不同意你的决定。我认为我现在坐在这里，非常合适。” 张玉梅很淡定的看着赵小贤，这种场面在阳光学校，只是小场面。 张玉梅拿着戒尺，走到赵小贤身边，双眼毫无表情的看着他。 双方持续了接近一分钟，坐在赵小贤身边的班花黄薇薇实在受不了了，她站了起来，主动请缨，“张老师，您别动气，让柳1同学坐在我这里，我搬走。” 说完，黄薇薇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一见班花女神黄薇薇被自己连累，赵小贤心里不舒坦，但同时他也很开心，心跳如小鹿乱撞。黄薇薇主动离开这一幕，让他有了错觉，在他眼中，黄薇薇主动离开，正是为了保护自己。 想到这儿，赵小贤鼻尖微微渗出汗珠，一秒过后，他做出了违背本心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但是为了报答班花，值了！ “黄薇薇你别动，我让位置。” 赵小贤很快收拾好自己的书包，离开了第一排，他看着张玉梅，目光突然软了，还带着几分谄媚，“张老师，您看我的位置已经让了，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张玉梅知道阳光学校里的学生家长很有能量，也不能完全得罪，只好点点头，“说。” “我想坐在柳1同学后面，天才嘛！我想跟着学习学习，多多学习总不会错的。” 张玉梅点点头，称赞道，“赵小贤同学很不错啊，一个暑假过后，已经知道好好学习了。这就是进步。” 班上开始窸窸窣窣，大家都看得出来，这个赵小贤动了歪心思，赵小贤是全校闻名的混混，号称“缠死鬼”，柳1同学以后不会好过的。 上午的课，两节语文，两节数学，都是主课，暂时没有人闹妖。 一下课，女同学们就把柳1围了起来，问长问短，其中还包括黄薇薇。 “柳1同学，听说的你连初中奥赛的题目都会，这本书是我妈妈给我买的举一反三，你能不能教教我上面的题目实在太难了。” 黄薇薇拿出一本蓝色的书，捧在手中，眼巴巴的看着柳1。 “这本吗”柳1问道。 黄薇薇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使劲儿点头，这本书是她妈妈昨天交给她的，让她在学校写，每周回家她检查。 可是，黄薇薇一道题也不会做，后面的答案又被妈妈撕了，她也试图问过学校的同学，怎奈同学们学习太差，连题目都看不懂。 “对，就是这本，拜托柳1同学你了。”黄薇薇心里美滋滋的，把书本递到了柳1手上。 柳1拿着书翻了两下，里面的题目很基础，他看一眼题目，答案就已经跃然眼前了。 柳1把书本还给了黄薇薇，黄薇薇一愣，“柳1同学，你是不是觉得太简单了” 黄薇薇脸色通红，心想，果然是自己太笨了，这么简单的题，柳1已经不屑于做了。她已经十三岁了，柳1才九岁。这就是人和人智商的硬差距。 柳1摇摇头，“我不会做。” 柳1不想和同学们有过多的交往，尤其是和女同学，一来二去的会非常麻烦，耽误时间。 周围顿时安静了。 身后，传来了赵小贤嫉妒的声音，“呵，黄薇薇你看见了，他什么也不是。” “管你什么事情呢”黄薇薇翻了一眼身后的赵小贤，眼中尽是烦躁。 随后，黄薇薇换了一张脸，再次怀着热切的目光看向身边的柳1，小声嘀咕，“柳1同学，你放心，我不会自讨没趣的，我以后再也不会拿这种简单的题侮辱你了。对不起啊。” 柳1没有当回事，坐在座位上，开始翻看今天新发下来的书。 黄薇薇的话还是被身后的赵小贤听见了，他的鼻子都要气歪了。 大吼一声，赵小贤浑身颤抖，“黄薇薇你他么的是脑子有病吗！” 班上其他的男同学也跟着起哄，整个教室闹成一片。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四章 欺负柳壹 赵小贤这几天快疯了，自从柳1转到阳光学校，他在班级里的地位每况愈下。 黄薇薇完全不看他了，她每天盯着柳1的侧颜发呆。班上的男同学也不在臣服于他，而是时不时的开始讨论学习问题了。 赵小贤把这一切的不良变化，都归咎在柳1头上，越看柳1他越不顺眼。 下课后，赵小贤知道班主任张玉梅已经走了，他抓起柳1的书包，在班上的同学面前扬了起来，故意嘲笑，“柳1！这就是你的书包吗什么破布头儿做的啊，这么这么老土啊” 班上瞬间安静，都看着赵小贤耍猴。 黄薇薇从厕所回来，一眼就看见了赵小贤在戏耍柳1，黄薇薇上前一把夺过柳1的书包，剜了一眼赵小贤，就像看路边的垃圾堆。 “柳1，给你。别听赵小贤的废话。” 柳1接过书包，淡淡说了一声，“谢谢。” 看见柳1如此大度，一点没有和赵小贤计较的意思，班上的女同学们开始称赞柳1，“看看，人家不愧是天才。才不会和赵小贤这个傻帽计较呢。” “哈哈哈。”班上女同学们的笑声尤其刺耳，听得赵小贤心中阵阵刺痛。 他冲上前，一把夺过了柳1身后的书包，用力抡起柳1的书包，要把他里面的书全部洒出来，让柳1丢人，让柳1跪在他的脚下，一本一本的捡起来。 没想到，一本书不偏不倚，从天而降砸在了赵小贤的脑袋上。 “啊！”赵小贤一声尖叫，眼前黑了一圈，他没清楚路，往前迈了一步，踩在了一张塑料皮上，“哐”的一声，他摔在地上，整个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看的班上的同学目瞪口呆。 良久，黄薇薇带头鼓掌，身后的女同学们忍俊不禁，也跟着黄薇薇鼓掌。 她摇着头，嘴角泛起嘲笑，“赵小贤，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啊，这是默剧吗” 赵小贤心中愤恨，他没能让柳1丢脸，反而自己丢了大脸。 忍不住了！赵小贤心中发出呐喊；不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就不知道谁是爷爷！ 赵小贤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他怒气冲冲的走向柳1，抬手就准备给这个小矮子颜色瞧瞧。 他已经想好了全套，先给柳1一个大嘴巴，然后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顿，总之。自己一米七的个头，招呼一个一米四的小崽子还是毫无压力的。 他扬起手，准备扇柳1的脸，很不幸的是，上课铃响了。 赵小贤不想去张玉梅的办公室挨训，于是咬咬下颌，狠狠地挤出来一句，“你小子运气不错，你等着，爷爷我今天让你好看！” 第二节课，还是张玉梅的语文课，在课堂上，赵小贤从不听讲，今天更是如此，他已经恨极了柳1，看见柳1的背影，那里还有半点心思听讲。 他坐在柳1身后，一会儿抠鼻屎，一会儿抖腿，心里全在琢磨怎么整柳1。 “柳1！你不是爱学习，学习好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赵小贤有了自己的计划，他开始变着法的折腾柳1。 他伸出腿，踩在柳1的板凳上来回抖腿，柳1没有搭理他，依旧仰着头，认真听课。 赵小贤见这点小动作影响不了柳1，决定换一个思路。 他想了想，看柳1穿的不怎么样，一身白衬衣洗的薄薄的。于是，他又有了个坏主意，他拿起钢笔，开始在柳1背后画画。 柳1察觉到背后痒痒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看见柳1终于被自己影响了，赵小贤开心极了。开始继续在柳1背后画画起来。 柳1的身子不再扭动，开始继续认真听课。看见柳1不动如山，可把赵小贤气坏了。 “呵，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搞了半天就是胆小鬼！”赵小贤嘲笑柳1，但是他也怕张玉梅老师听见，说话的声音非常小，“我让你装模作样的！滚回你的老鼠窝！” “黄薇薇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张玉梅的声音钻进了赵小贤耳朵，赵小贤看向黄薇薇，只见黄薇薇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老师，赵小贤在欺负柳1。刚才他一直在踢柳1的凳子，现在又在柳1背后画画，一边画画一边骂柳1。” 赵小贤如遭雷劈，寒意从指尖窜到手心，渐渐地侵入头皮。 他没有想到，自己心中的女神黄薇薇，竟然和柳1做同桌以后变化这么大，不仅处处维护柳1这个小孩儿，现在竟然毫无征兆的把自己卖了。 想到这里，赵小贤的心死了。 张玉梅听了黄薇薇的汇报后，扔下自己的教案，提起戒尺，绕道柳1身后看了一眼。 只见柳1雪白的衬衣上，大大小小画了十几个娃娃，有龇牙咧嘴的，还有哇哇大哭的，也有跪地求饶的。 张玉梅嘴角抽搐了几下，狠狠地在赵小贤的桌面上抽打，“啪啪！”两声过后。 竹片做成的戒尺从中间崩裂成几段，一绺一绺的在半空中飞扬。 赵小贤一点儿也不怕，往后一靠，一副无所谓的神情看着张玉梅。 “站起来！”张玉梅扶着眼镜吼了一句。 赵小贤不为所动，坐得稳如泰山，十二三岁的孩子满身的社会习性，看上去就像在街上的混子。 “赵小贤，你知道你这样的，在公立学校里早就会被开除吗” 赵小贤冷冷的哼了一声，“正好，我也不想上学，要不劳您大驾，您和我爸爸商量一下，赶紧给我办退学！” 班上传来一阵窃笑。 张玉梅忍无可忍，直接拎起了赵小贤的后脖颈子，把他推搡到最后一排罚站。 “赵小贤！你今天就给我站一天。” 赵小贤撇撇嘴，他也有点怕张玉梅告状，想想还是忍了。 “安顿”好了赵小贤，张玉梅觉得眼前干净了，她把坏掉的戒尺扔进垃圾桶，拿起教案继续讲课。 讲台上，张玉梅继续讲课，最后一排，赵小贤和后面的几个混混达成了共识。 其中，有一个叫刘辉的人，和赵小贤是死党，他也替赵小贤鸣不平，他往后挪挪凳子，蹭到了赵小贤身边，“柳1这个逼崽子很嚣张啊！黄薇薇看着他满眼放光，简直不把我们哥几个放在眼中。” “可不是吗崽子！今天就让他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刘辉鬼主意很多，他眼睛一转，计上心来，“赵小贤，你今儿放学后先别走，我们一起跟着柳1，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们把他堵住，揍这个崽子一顿！”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五章 跟踪柳壹 “嗯！就这么办。”赵小贤赞同刘辉的点子，他紧紧攥着拳头，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要让柳1知道知道，什么是大人的世界。 放学后，柳1一点儿时间没耽误，把包里，就要回家。 “柳1，你家住在哪里啊？我和你一起走？”黄薇薇笑靥如花，满眼期待的看着柳1。 柳1就像没听见黄薇薇说话，拎起书包，快速消失在教室门前。 “走了！快点儿！”赵小贤见柳1没影了，他冲着身后的刘辉使劲招手。 刘辉觉得赵小贤为了一个小孩，大惊小怪的丢人，他慢悠悠的把书包搭在自己肩膀上，对于赵小贤的招呼，他很不屑。 “急什么啊？一个逼崽子，一米五都没有的逼崽子！我一米七，你也一米七，还能追不上那个崽子？”刘辉冷哼一声，觉得赵小贤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赵小贤报仇心切，没时间和刘辉废话，他抓起书包往门前追去。到了走廊上，他能看见柳1矮小的身影在楼梯口，晃了一眼过后，柳1消失了。 他扒开人群，紧追上去，就在即将看见柳1背影的一瞬间，赵小贤又被人群隔开了。 “让开！让开！”赵小贤骂骂咧咧的推搡着前面的人，“妈的，滚蛋听见没有！？” 同学们回头看看赵小贤，没人理他，赵小贤被无视了。 “哎呦！” 赵小贤脚尖一疼，他抱着脚坐在地上，眼看白色的回力鞋被踩出来一个脚印。。 “妈的！你们谁这么不长眼睛？！敢踩老子？” 赵小贤的声音没有任何作用，学生依旧快速往学校门前走去，他就想一堆垃圾，所有人绕着他走。 赵小贤绝望的看向楼梯间，柳1没了，彻底没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决定到校门口再看看，此时，刘辉也赶了上来。 他一把扯住赵小贤的肩，往楼下指，“柳1快出校门了！赶紧！” 赵小贤很欣慰，看来刘辉也不是全无用处，在刘辉的助力下，他们拨开人群，急冲冲的跑下楼去。 他们准备在学校附近把柳1拦下来打一顿，如果再跟下去，这小子神出鬼没的，肯定会跑。 就在赵小贤琢磨在哪里动手时，刘辉把他往后一扥，冲着学校门前努努嘴，脸色暗沉下来，“你看学校门口。” 赵小贤眯着眼睛，往学校门前看去。 就见柳1冲着一个中年妇女摇摇手，严肃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赵小贤瞳色一深，有了不好的预感，“妈的，有人来接他了！” 刘辉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他搂着赵小贤的肩膀，宽慰他，“没事儿，咱明天再弄他！也不急于这一时的。” “你不着急我着急！今天不弄他我就睡不着！”赵小贤狠狠攥着自己的书包，恨不得轮在柳1大脑袋上。 看着柳1远去的背影，赵小贤气的把书包砸在地上，踩着自己的书包，疯狂的踩。 柳1跟在柳大妈身后，完全不知道学校里发生过一场追逐。 “妈，你咋买这么多菜呢？家里今天来客人吗？”柳1刚出校门，就看见柳大妈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菜和肉。 柳大妈打开菜篮子，让柳1看，里面全是柳1平常喜欢吃的菜，“请什么客啊？妈妈犒劳一下自己的宝贝儿子，不可以吗？” 柳1不明白柳大妈的话，他疑惑的看着柳大妈，“为什么犒劳我啊？因为我上初中？” 柳大妈换了一只手提菜篮，另一只手搂着柳1的小肩膀，母子二人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是啊！当然要庆祝了，前几天妈妈比较忙，没有时间给你庆祝，今天说什么也要把这个仪式补上。” 柳1笑笑，“谢谢妈妈。” 柳1和柳大妈回到家，柳肆柳伍也回家了，他们正趴在小院子里玩玻璃珠，柳大妈教训他们赶紧进屋写作业，自己则钻进厨房忙活做饭的事情。 柳1放下书包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写作业，而是从柳大爹手中接过柳七七。 “七七，你想哥哥了吗？”柳1把七七抱在怀中，盯着七七的小眼睛看来看去。 柳七七咯咯笑了两声，钻进柳1怀中开始撒娇。 柳大爹看着儿子女儿，眼中满是幸福，他牵着柳七七的小手，给柳1讲了七七白天的情况，“你上学的时候，七七就在小院子里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呢。” “真的吗？”柳1十分开心，眼中泛着光。 “哥哥，哥哥。”七七坐在柳1的腿上，肉乎乎的小手在柳1头上拍了拍。 赔柳七七玩了一会儿，柳大妈就把晚饭做好端了上来。 柳1看见全是自己喜欢的菜，心情挺不错的。 席间，柳大爹心情不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端起酒杯，在柳1的水杯上碰了一下。 “柳1，爸爸恭喜你，九岁就上了初中，未来你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柳大妈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刚捡到柳1的时候，他瘦小的就像一只小耗子，转眼间，柳1已经这么大了。 她破天荒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和柳1的水杯碰了一下，“柳1，妈妈恭喜你。” 柳1没有骄傲，依旧平静对待，他举起水杯抿了一小口，“爸妈，谢谢你们的培养。” 柳大爹鼻头一酸，他不擅长应付这么煽情的景象，流出来了，柳大爹转身假装捏着鼻子咳嗽着。。 柳大妈转移了话题，“柳1啊，新学校好不好？” “挺好的。”柳1说起校园，“学校很漂亮，比实验小学好很多。” “那老师同学们呢？”柳大妈继续追问。 柳1微微一笑，随意应付了过去，“还不错，都挺好的。” 柳1有预感，一旦被无赖缠上，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脱不了身。果不其然，第二天柳1刚到学校，他就被赵小贤拦住了。 柳1抬头看去，赵小贤和昨天不一样了，柳1随口一问，“你昨天没睡觉啊？” 赵小贤被呛咳了几声，他因为昨天没拦住柳1，气的一夜没合眼，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睛就像被人抡了两拳。 “我为什么不睡觉？我凭什么不睡觉！你怎么知道我不睡觉？！” 见赵小贤连珠炮似的气急败坏，柳1冷笑一声，推开赵小贤往教室方向走去。 “别走！”赵小贤再度赶了上来，一把扯住柳1的衣裳，“昨天来接你那个女的是谁？” “我妈。”柳1看也没看他。 “你妈？！”赵小贤终于找到了一点点优越感，“搞了半天，你妈就是个乡下的土婆子啊？还又老又土！柳1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六章 柳壹打人 柳1的下颌一紧，瞳色深沉的看向赵小贤。 其实，他并不想在学校惹事，但是有人主动惹事儿，他也不怕事儿。尤其是对方在侮辱自己的妈妈。 柳1扬手就是一记勾拳，挥在赵小贤的胖脸上。 赵小贤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他惊呆了，倒在地上不知道怎么爬起来的，他仰头看了柳1，明明只有一米四，怎么看起来就像一米九。 “你他妈的敢打我？”赵小贤一声尖叫，冲向柳1怒吼。 身后，刘辉也正好踏入校门，一见自己的好朋友赵小贤和柳1打起来了，他扔下书包，快速加入混战。 就在柳1到校钱，黄薇薇已经站在走廊上了，她手搭着凭栏，盯着校园门口的方向，她在等柳1进校门，准备跑下去和柳1来个“偶遇”。 谁知，黄薇薇刚刚看见柳1走进学校，赵小贤就不怀好意的堵了上去，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打成一团。 黄薇薇担心柳1吃亏，一溜烟的跑到了张玉梅办公室，把赵小贤在学校门口打柳1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张玉梅一听，狠狠地骂了一句，“赵小贤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随即，她带着黄薇薇赶到了学校门前，此时，看热闹的人已经把三个人牢牢围在校园门前。刘辉发现张玉梅来了，准备撤退，可他发现自己被堵在人群里，完全没有机会逃走。 “好啊，你们两个竟然一起打一个这个小的孩子？” 张玉梅看见赵小贤和刘辉时，两个人正在一起欺负柳1，“我真替你们丢人。” 张玉梅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把刘辉和赵小贤从柳1身上扯了下去。他本以为柳1会受伤严重，谁知柳1身上没伤，反而赵小贤和刘辉满脸是血。 张玉梅一时间愣住了，看向柳1，“柳1，你没受伤？” 柳1背着手，耸耸肩，“没有。” 赵小贤气疯了，指着张玉梅大吼，“老师！被打的是我和刘辉啊！你没看见我们被打成什么样子了吗？” 张玉梅嘴角扯出一丝严肃，“我也很想知道，明明是你们打人，你们怎么受伤了？” 赵小贤眼眶子一红，“张老师，是不是成绩好就成了柳1的护身符？是他先动手的啊！是他把我们打成这样的啊！你不来问问我们，反而去问他？” 张玉梅被问得愣住了，她还真没想这么多。 此时，全校师生都看着她呢，张玉梅解释道，“因为柳1比你们小，比你们矮啊。我当然先问他了。” 赵小贤一听这话，想死的心思都有了，柳1比自己小，比自己矮，自己还被柳1揍成这样？ 张玉梅是很有经验的班主任，不会被学生拿捏，他看了看眼下的情形，指着赵小贤和刘辉，大吼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到办公室去站着！柳1赶紧回去上课。” “凭什么啊？凭什么柳1就能上课？我和刘辉就要去办公室罚站呢？” 刘辉暗暗给赵小贤竖起大拇指，整个班上，敢和张玉梅跳脚的，也就只有赵小贤了。 “你上课有用吗？我就不过分要求你了，如果你期末考试能及格，我现在就让你回去上课。”张玉梅很平静，在场的同学们却都笑了，赵小贤是有名的成绩差，从来没有及格过。 赵小贤闭嘴了，张玉梅同样的目光落在刘辉身上，“你呢？” 刘辉疯狂的摇头，“老师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和及格还是有些距离的。” 人群再次哄笑起来。 赵小贤低着头，在众人的瞩目下狼狈逃走，他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人。站在张玉梅的办公室里，赵小贤蔫了唧的耷拉着脑袋。 刘辉则是满不在乎，用手肘怼了一下赵小贤，“喂？振作一点好吗？老妖妇去上课了，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收拾柳1！” 此刻的赵小贤完全没了心气儿，他听见柳1两个字更加心烦。 “你别说了，我现在不想提起这个人！”赵小贤吼了一句，“你就没脸没皮吗？” 虽说嘴上不愿意提及柳1，但是站在张玉梅的办公室里，赵小贤紧紧攥着拳头，他更加痛恨柳1了。 “要脸皮做什么？能吃，还是能换钱花花？”刘辉笑的灿烂。 赵小贤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和刘辉的距离也远了很多。 在学校的时间很快过去，回家路上，柳1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痕，眉眼就是一紧。 虽说伤口不大，他在学校也一直背着手掩饰。但是回家后，妈妈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果不其然，柳1刚刚推开自家的门，就被身后的柳大妈一手抓住了腕子，惊声尖叫，“柳1！你的手怎么了！？” 柳1瞥了一眼，血糊糊伤痕确实很显眼。 他没说话，而是先回房放书包去了。柳大妈直接跟进了柳1的房间，抓住他的手不撒开，“柳1，你被人打了吗？” 柳1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把在学校和同学发生冲突的事儿说了。 听完柳1的话，柳大妈的心怦怦乱跳，“你被两个人一起打的？！”柳大妈连忙翻看柳1身上，发现这孩子除了手背上的一处伤痕，再无其他的伤痕。 柳1收回自己的手，不想露给妈妈看了，“是的，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也不疼。妈你不用担心。” 柳大妈心头一酸，在药箱里翻出一瓶云南白药，用一个小木勺挑出一点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洒在柳1的伤口上。 柳大妈轻轻吹去多余的粉末，捧着柳1的手，满眼担忧，“学校是什么说法啊？” 柳1笑笑，“妈，我们班主任张老师，已经惩罚了那两个同学。” “这就好，这就好。”柳大妈收起药瓶，嘴上说好，但是她心中仍然不痛快。 熟悉的脚步声传进房间，柳1眉角眼梢尽是笑意，他低头望去，柳七七扶着墙壁正朝他走过来。 柳七七抽抽小鼻子，她闻到了药粉特殊的味道。 拉下柳1的手，柳七七看着一道深深地血痕，心疼的不得了，她撅着樱桃小嘴，开始给柳1吹伤口，吹了一会儿，柳1把柳七七抱起来，放在自己的书桌前，开始安慰柳七七，“哥哥早就不疼了，七七你就放心！” 柳七七不答应，抓过柳1的手，继续吹着。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七章 柳大妈去学校 柳大妈一夜无眠，想着柳1的伤口，她的心都在滴血。 看见自己的老婆辗转反侧，柳大爹心中也不是滋味，“孩子妈，先睡，明天我去学校看看怎么回事。” 柳大妈摇摇头，心里憋屈的难受，“还是我去，初中和小学不一样，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说话做事儿没分寸，我怕你冲动。” “都怪我！”柳大爹猛然从床上弹起来，睡意全无，他把这件事都怪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罐头厂亏了，柳1也不会为了一万块钱去阳光学校。如果柳1不去阳光学校，就不会遇见这些坏孩子。 柳大妈抱着柳大爹，安抚着，“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你也要相信柳1的选择。这孩子心里有数着呢，具体怎么回事，我明天去学校后就知道了。睡。” “嗯。”柳大爹躺在了床上，却是一夜没合眼。 柳大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已经六点半了，她爬起床给孩子们准备早饭。看着孩子们吃完饭，出门上学，柳大妈赶紧刷完了碗，连带着收拾了卫生，抬头再看钟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 “孩子爸，我去学校看看，七七和小六你带着。一会儿给他们蒸个鸡蛋糕。” 柳大妈把孩子们留给柳大爹带，她直接去了阳光学校，找到了招生办的林老师。 林老师一见柳大妈来了，十分热情站起来迎接，“是柳大嫂啊！快进来。” 柳大妈铁青着脸，走进办公室直接向林老师发难，“林老师，我现在没别的要求，我就希望柳1换班，这个班我们待不下去了。柳1才上学几天啊？就被人打成这样！你不知道，昨天回家时，他手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啊，看的我心里难受极了。” 柳大妈更咽着。 林老师惹着笑，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柳嫂子，其实，柳1没有吃亏。他把对方两个孩子打的很惨，两个人的脸到现在还是肿的。” 柳大妈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老师，“真的？我们柳1才九岁啊？！” 林老师点点头，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是真的，对方家长已经找到了班主任那里，他们现在要求柳1的家长去道歉，还要带上柳1。” 柳大妈觉得事情很严重，她谢过林老师，直接去了张玉梅的办公室。 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柳大妈只看见了一个中年妇女，看着这人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柳大妈推测她一定是打柳1那人的妈妈。 想着自己儿子被人打，对方还要求自己赔礼道歉？说破天去也没这么个道理。 柳大妈撇了撇嘴，语气不好起来，“你好，我是柳1妈妈，我现在正式要求你家给我孩子赔礼道歉！” 对方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了，她偏着身子看着柳大妈，觉得这女人疯了。 “你就是柳1妈妈？！难怪呢，把赵小贤打的没人样了！敢情都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你回去好好管教你的孩子，一点儿家教都没有！” 柳大妈不甘示弱，回怼了一句，“你们家孩子有家教？有家教他能打一个九岁的孩子？我儿子才九岁啊！那么小的个子，你们也真下的去手！” 两个大人在办公室吵架的事情，很快传到了班上，赵小贤抓过柳1，开始嘲笑他，“呦，柳1你妈妈来了啊？老师还没通知你，你妈就来了啊！你果然就是个小屁孩子！有事儿没事的就回家和你妈哭鼻子！” 柳1没搭理他的话，听见自己妈妈来了，柳1放下书直接去了张玉梅办公室。 半路，柳1又被赵小贤拦在路上，赵小贤挺着一张肿胀的脸，嗤笑起来，“咋了？被我说两句，就找你妈去告状呢！现在不着急找老师告状，张老师去了校长室，一会儿裁决才会下来！” 柳1猛地回头，直视赵小贤的脸，赵小贤被柳1的气势镇住了，直接闭嘴，柳1往前走了一步，对赵小贤步步紧逼。 一个一米七的大个子，在柳1一米四的攻势下，形象荡然无存。 “你妈看见你顶着一张猪头回家，无动于衷是不是？” 听见柳1提起自己家人，赵小贤咬了一下下唇，沉声狠狠地警告了一句，“柳1，你在说一遍！？” 柳1没搭理他的话，直接无视。 柳1的行为显然刺激到了赵小贤，他紧追两步，就要对柳1动手。刚刚扬起的手被一个人挡住了，柳1回头一看，是自己的班主任张玉梅。 这时，张玉梅黑着脸，剜了一眼赵小贤，“你们跟我去办公室。赵小贤，你别在走廊上给我们班丢人现眼！这几天你的脸丢的还不够大是怎么样？” 到了办公室里，柳1直接走向了自己的妈妈，而赵小贤看着中年妇女，直接发飙了，他原地腾空而起狠狠跺在地上。 撕扯着嗓子怒吼，“为什么你来了？！她呢？他为什么不来呢！！？” 张玉梅和柳大妈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两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赵小贤这个孩子不怎么正常。 柳大妈赶紧把柳1揽在怀中，生怕自己的儿子再被赵小贤欺负。 中年妇女的脸色一紧，上前给张玉梅解释道，“张老师，我不是赵小贤的妈妈。我是她家的保姆，他爸爸妈妈今天都很忙，有些事情不能来，所以全权委托我来处理这件事情。”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各打三十大板 赵小贤靠在墙壁边，不停的抖腿，他的嘴角邪邪一勾，讽刺保姆，“他们忙什么忙就算不忙，他们也不会过来的。” 他的眼神稍显落寞，有意无意的在柳1和柳大妈身上走了一遭。 保姆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看着班主任继续解释，“张老师，赵小贤的父母今天确实是有事情，走不开，所以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告诉我，我会转达清楚的。” 赵小贤一听保姆又说起自己的父母，就像被点了屁股的窜天猴。 他不受控制的在办公室里撒泼，疯狂的踹墙，雪白的墙被他弄的面目全非，全是脚印。 张玉梅看的目瞪口呆，她现在对赵小贤有了新的认识，这孩子精神不太正常。 “我说了，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赵小贤浑身颤抖，两只眼睛泛出血光，“还有，柳1这件事，别想着给我大事化了，他把我打成这样，我必须要追究他的责任！” 保姆赶紧顺着赵小贤的话说下去，“对，张老师，他父母也是这个意思。必须要柳家带着柳1登门道歉，否则这件事没完！” 柳大妈刚刚从赵小贤的疯狂中抽身出来，起初她还对赵小贤有些同情，觉得这孩子可怜，没人管教，出事儿了家长不来保姆来。 现在一听赵家是这个态度，柳大妈也直接回怼：“凭什么让我们家登门道歉你们家还是是受伤了没错！可是这件事儿是他挑起来的，我家柳1就是自我防卫。” 保姆重申了一遍自己雇主的意思：“那不可能，我家赵小贤从没被人打成这样过。” “我家柳1也没受过伤！”柳大妈据理力争，丝毫不会让步。 看见双方在办公室吵起来，都没有各退一步的意思，张玉梅合上眼前的教案，站了起来，她的目光在柳家和赵家人身上扫了一遍，十分平静，“这样，你们把各自的孩子带回家，回去反省反省，冷静几天。等想清楚了这件事儿后，你们再来上学。” 保姆脸上的喜色很明显，她回家还有事，不想在这个学校浪费时间，张玉梅刚说让他们回家，保姆就很高兴。 “好的，谢谢老师，那我们先走了。” 赵小贤很不情愿，他指着柳1吼保姆，“就这么完了我被他白打一顿了！” 保姆担心他在这继续闹，一把抓住赵小贤的手腕子，给他使眼色，“回去有什么事儿和你爸爸说，在这儿说多了没有用！” 一想也是，自己在这儿没家长撑腰，势单力薄。 赵小贤也不想在学校呆，他想回家玩，于是忍了这口气，跟着保姆回家去了。 柳大妈看着赵小贤远走的背影，转身回来对张玉梅笑笑，疲惫而无奈，“张老师，让您为我家孩子操心了，但是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解决。如果就这么算了，我家柳1以后还会被他欺负的。” 张玉梅点点头，“我知道，你先带柳1回家，现在这件事儿很复杂，确实是你们家柳1，打伤了赵小贤，但起因又在赵小贤的身上，是他无故招惹柳1的。你放心，这些我都知道。让我想想该怎么解决，好吗” 张玉梅诚恳如此，柳大妈也不能不让步，她同意把柳1带回家里，先冷静几天再解决这件事情。 柳大爹在院里赔着七七和小六玩水，一见柳1跟着柳大妈回家了，柳大爹有些吃惊，“柳1，你咋不上学呢为啥跟你妈回家来了” 柳大妈生气的坐在石凳上，给柳1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她用袖口抹了一下唇角的水渍，没好气的说：“学校想和稀泥！各打三十大板，让我们带着孩子回家冷静冷静！” “那咋办呢”柳大爹问。 柳大妈想起了赵小贤的癫狂的模样，顿时操心起来，她没回答柳大爹的问话，而是直接警告他，“孩子爸！以后孩子们的事情你应该多操心一点，你没看见今天那个王小闲的模样！” 柳大妈一气之下，记错了赵小贤的名字。 “王小闲是谁”柳大爹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是打柳1的那个混混啊，这孩子一提到他父母，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就像疯了似的。今天，他父母也没去学校，是他家保姆去的学校。据我分析，这孩子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父母忙于生意，疏于管教。” 柳大爹明白了。 “你啊，以后肯定越来越忙，但是你一定要明白，不能为了赚钱忽视了对孩子的教育，这个王小贤就是教训。你是没见到他今天的样子，可吓死我了。”柳大妈心有余悸。 柳大爹却因为柳大妈的打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他现在必须得赶紧去罐头厂走一趟，罐头厂有事要他去解决。 “昨天，厂里销售科的向我反应了一件事儿，我现在还真的去厂里解决一下。” 柳大妈一听，有些不乐意了，她直直的看着柳大爹，若有所思，“孩子爸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呢我说让你别为了赚钱忽视对孩子的教育，你就故意要去厂里忙活” 柳大爹一见柳大妈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起来，“哈哈，你想到那里去了，你说话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柳大妈得意的瞥了一眼柳大爹，在学校遭遇的烦闷扫去大半。 “你说，看我批不批准！”柳大妈挽着臂花，站在院子里像极了领导。 此时，萦绕在柳家上空中，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柳大爹心情轻松了许多，他说起罐头厂最近发生的事情。 “罐头厂用的玻璃瓶，有好几家供货商，但是每家产品的特点不一样，我们罐头厂的需求量又很大，所以每个批次的罐头包装差距还是肉眼可见的。顾客们发现，玻璃瓶不一样，他们就觉得自己买到了假货。” 柳大爹摇摇头，在小七七的头上揉了一把，小丫头毛绒绒的脑袋好摸极了。 “为这事儿，商场和供销社都很头疼，说是顾客和他们反应自己买到假货了。昨天特意去厂里反映这个情况，希望我们厂里赶紧解决。” 柳大妈听见这件事儿，也头疼不已。 “这个事情不好解决，都是老关系了，用这家不用那家，也说不过去啊，搞不好还要得罪人。”柳大妈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对柳大爹的态度不好，罐头厂里确实有很多事情亟待解决。 她红着脸，对柳大爹道歉：“孩子爸，对不住啊，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冷嘲热讽的。” 柳大爹挠了挠后脑上，憨厚的笑着，“这有啥事儿啊，我脸皮没这么薄。” 这时，柳1从屋里走了出来，“爸妈，我听见你们的话了，现在看来，最要紧的就是统一玻璃瓶，我们应该选择一家质优价廉的玻璃瓶厂作为长期供货商。” 柳大爹眉眼紧锁，他觉得这件事儿不好办，毕竟都是老关系了，他真是不好意思开口。“不行啊柳1，这些老板，和我们家都是朋友。我不能说不用就不用啊，不太仗义。” 柳1神色严肃，“爸爸，现在是做生意，不是雨露均沾的时候，我们应该以产品质量为主啊。包装的质量也是产品质量的一部分。” 发现柳大爹一脸忧愁，柳1继续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如果我们选择一家长期供货，就有利于压缩成本，玻璃瓶的生产也能标准化。我们叠加这两个目的，如果继续和原来一样，同时有几家供货商的时候，这两个目的是完全不能实现的。” 柳大爹一拍大腿，觉得柳1的话非常有道理，这样既解决了成本问题，又解决了罐头瓶有差距的问题。正是一举两得。 柳大爹看向柳1，忍不住的佩服起这个孩子了。 “柳1，你太厉害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套近乎的夫妻二人 “那是！” 柳大妈把柳1揽在怀中，心中无比畅快，但是一想到柳1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柳大妈还是缓不过来这个劲儿，她的心口上下起伏着，越想越憋屈。 “柳1这么优秀，在学校里还要被人欺负，真是没了天理了！” 柳1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妈，你就别想这件事儿了。他也不能真的欺负到我，相信你儿子，有的是办法保护自己。” “相信你儿子。” 柳大爹的眼中充满了慈爱，他相信柳1能解决这件事，就像他能解决厂里的事情一样。“小屁孩儿的事情，能比厂子里的事情还复杂吗这点事儿在柳1这儿，就不是个事儿！” 这句话正中要害，柳大妈不再忧虑，既然柳1连厂子里的事情都能有办法，更何况学校里的那些事情呢简直不在话下。 吃过午饭，柳大爹就去了罐头厂，他按照柳1的主意，和办公室的人交代了一遍，让他们准备招标事宜， 两天过后，整个清江县，乃至海州地区的玻璃瓶厂，都收到了招标通知书。 这几天，柳大爹的办公室里，前来拜访的客人络绎不绝，都希望自家玻璃瓶制品厂能和柳大爹的罐头厂合作。 其中，“海辉玻璃瓶厂”的老板十分想和柳家合作，这这厂子的老板是夫妻二人，他们两个人打听出来，柳大爹的公子也在阳光学校读书，于是夫妻两个一起去了罐头厂，亲自拜访柳大爹。 一见面，夫妻二人显得格外熟络。 “柳厂长，你说我们真是有缘分啊，同在清江县不说，就连孩子们也在一个学校！” 柳大爹微微皱眉，面对夫妻二人的热情他也不好意思敷衍，问道，“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比较多，你说的是哪个学校啊” 男老板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阳光学校啊！” 柳大爹嘴角抽搐了几下，柳1自从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以后，他更不喜欢阳光学校了。 但是为了不驳人家的面子，柳大爹还是客气了几分，“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刚转学过去，上学还没几天，我对这个学校不怎么熟悉。但是既然你们家孩子在阳光学校，那就太好了，正好可以帮我家柳1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夫妻两人笑的脸上开花，柳大爹的话正是求之不得。 “柳厂长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的荣幸啊！明天，明天我就把我家孩子带过来，让他和你们家公子见面，两个人交交朋友！” 柳大爹收了夫妻二人递过来的产品说明书，又在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眼见快到下班时间，夫妻二人十分识趣的告辞。 柳大爹觉得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帮柳1交了一个朋友，他骑上自行车，乐滋滋的赶回家。 一进家门，柳大爹就满屋子找柳大妈，他要想柳大妈邀功。他在卧室里找到里柳大妈，柳大妈正坐在床边给柳七七扇扇子呢。 “孩子妈你猜我今天办成了什么大事”柳大爹急不可耐。 “啥，罐头厂瓶子的事情办妥了”柳大妈想不出什么让柳大爹如此开心的了。 柳大爹撇了撇嘴，一脸不满，“你不是交代了吗不能因为生意的事情耽误了孩子，我这几天一直惦记着柳1的事情呢！我帮柳1在阳光学校找了个朋友，咱们儿子在学校有朋友了，就不会让人欺负了。” 柳大爹在家里说的兴高采烈，但是他不知道，今天去罐头厂拜访自己的夫妻，正是混混赵小贤的父母。 他们在清江县经营一家玻璃制品厂，男老板叫赵三强，女老板叫王翠菊。平时夫妻二人忙于生意，很少回家。 家里常年请了一个保姆住家，给赵小贤洗衣服做饭，照顾赵小贤的生活起居，而他们两人则是以厂为家。 今天，他们从罐头厂里出来，十分罕见了的回到了家里，刚刚进门，赵三强就看见赵小贤脸上有伤，心情断崖式下跌。 “死兔崽子！你在学校里又惹事了”骂了一句赵三强不解气，继续骂骂咧咧，“王八蛋，老子在外面新辛辛苦苦的，你就在学校里一天不安生，妈的！早晚被人打死。” 王翠菊也不甘落后，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被打了就算了对方没赔钱吗” 赵小贤心中一冷，这夫妻二人刚进门，赵小贤还以为他们是回家关心自己的，现在一连骂了他几分钟，就是不问问他是怎么受伤的。 “你们回家做什么”赵小贤帮父母切入正题。 夫妻两个这才压下无名邪火，尤其是王翠菊，简直换了一张脸，她走到赵小贤身边，把孩子拉倒沙发附近。 “小贤，你和我们出去一趟。” “为什么”摸不清楚父母的套路，赵小贤有些慌，但是他眼神中除了慌张，还有一点点的期盼，听说最近流行旅游，也许爸妈是要带他出去玩。 “你们学校有个同学，是罐头厂厂子的儿子。你正好去和他家孩子交个朋友，顺便拉拉关系！”赵三强说的眉飞色舞，“咱们这单一定能成，有先天优势啊！”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章 你好，工具人 “对啊，这次就靠你了，小贤！事情成功后，爸爸妈妈会好好奖励你的，”妈妈王翠菊抱着赵小贤亲了一口。 赵小贤浑身僵硬，有如被施了定身术。自打他记事儿以后，妈妈就没抱过自己。 看着爸妈激动的模样，赵小贤心中湿哒哒的，他从没觉得父母对自己这么重视。 原本赵小贤很生气，他生气父母回家不是为了看自己，而是为了利用自己，利用自己和别人拉关系。但是安静下来一想，做个工具，也不是不行。 按照约定，第二天一早，赵家夫妻就带着赵小贤去了罐头厂。 在路上，王翠菊再三叮嘱赵小贤，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给自己家惹事，成绩不好也好说还可以，毕竟没有人愿意和成绩不好的人交朋友。 听见自己老婆的话，赵三强心中一阵烦，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同样是人，同样在阳光学校，你怎么成绩那么差啊你看看人家柳家的孩子，柳厂长的孩子怎么那么优秀呢！” 一听见“柳家”两个字，赵小贤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王翠菊脸色阴沉，觉得这是赵三强在暗示自己不行，都说儿子的智商随妈妈，她感觉了深深地恶意。 “你什么意思啊你暗示我智力不行是所以赵小贤笨蛋是随了我” 赵三强就事论事，“我没说你啊，柳家那孩子是天才，没错啊。人家就是能从三年级，直接蹦到初一，不是天才是什么” “天才”“柳家”这两个关键词蹦跶进了赵小贤的耳朵里，他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就在赵小贤失魂落魄跟在爹妈身后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罐头厂，直奔柳大爹的办公室去了。 赵三强临近门，整理了一下衬衣，用吐沫在头上蹭蹭，脸上即刻浮现出笑容，仿佛刚才他从未和王翠菊吵过架，也没和赵小贤红过脸似的。 刚刚欠出一条门缝，赵三强低头哈腰的挤进门去，笑呵呵的冲着柳大爹伸出双手，“柳厂长，咱们又见面了！” 赵小贤撇撇嘴，在他眼中，自己的爸爸就是个小丑。可他刚抬头，就和柳1打了个照面，父母口中的天才，果然就是这个柳1！ 柳1的神情也是一动，他也没想到，柳大爹一大早带他进罐头厂，说是要个给他介绍一个阳光学校的同学做朋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赵小贤。 王翠菊很热情的拉着赵小贤抵在柳1眼前，给柳1介绍自己的儿子，“来，阿姨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赵小贤，也是你们阳光学校的学生，他在阳光学校好几年了，阿姨听说你刚刚去阳光学校，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去找赵小贤！” “对，尽管去找他，这孩子别的本事没有，在学校里还挺厉害的。”赵三强尽量把孩子的缺点往好了说。 柳大爹看见赵小贤脸上有伤，赵家父母也同样看见柳1手上有伤，两家大人都没往坏处想，反而觉得很巧。 王翠菊脸上的皱纹挤在一处，乐不可支，“柳厂长，我就说我们两家有缘分！你看看，你家孩子也受伤了，我家孩子也受伤了，这不巧了吗” 柳大爹也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巧合，连连摇头，“哈哈，是啊。怎么这么巧呢！” 柳1冷笑一声，心想：确实挺巧的。 赵小贤很紧张的看着柳1，如果柳1现在和自己爸妈告状，自己爸妈一定会在办公室打死他。 他们为了促成生意，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就在他紧张兮兮等待巨石砸下的时候，自己妈妈走到柳1面前，毫无底线的夸柳1，“柳家公子，我们夫妻早就有所耳闻了，说他不仅是个天才，只是我没想到刘公子长得还这么好。你看看，这俊的！” 赵三强觉得自己老婆夸的还不够，自己亲自上阵，“柳厂长，我真是太羡慕你了。看看你家公子，再看看我家的。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柳1面对赵家夫妇，很淡定的打了一声招呼，“叔叔阿姨好，这位同学你好。” 他装作不认识赵小贤，这点让赵小贤没有想到，他意味不明的看着柳1，不知道柳1到底要做些什么。 看见自己儿子被人夸成这样，柳大爹有些尴尬，出来打圆场，帮赵小贤缓解尴尬，“柳1，你带着同学出去玩玩，大人们谈正事儿。你可以带赵小贤在厂里四处逛逛。” 柳1虽然不揭穿赵小贤，但是也不打算和赵小贤出去玩，他觉得赵小贤一定会趁着大人不在，把自己骗到外面打自己一顿。 但是，面对柳大爹心宽的模样，柳1也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 “好，那我们就在外面。” 柳1紧了一下下颌，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赵小贤也在父亲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跟在柳1身后走了出去。 赵家夫妇不知道内幕，还以为柳1内向，不好意思和陌生的孩子一起玩呢，看着柳1的小背影，王翠菊心中感慨万分。 “柳厂长啊，我说真心话，你家孩子简直让我羡慕。听说她今年才九岁，做初中的题目已经不成问题了。我家孩子和你家孩子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赵三强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自己老婆说话非常有艺术，赵小贤不仅不会做初中的题，小学的题，他应该也不会。 想到这些，赵三强想哭。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一章 赵小贤软了 柳1单手插兜走向了小树林，赵小贤跟在柳1身后。 这一幕把赵小贤看呆了，心想：这家伙明明比自己矮两个头，只有一米四，怎么看上去就像有一米九呢？就像我比他矮一个头似的。 赵小贤不甘示弱，快走两步绕到柳1前面。 他将将超过柳1一步，柳1便停住了脚步，侧身看了他一眼，柳1眼中警告意味颇浓。 “赵小贤，你别想着在罐头厂打我，如果今天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闹到你爸妈面前，看刚才的情形，你父母应该不会放过你的？” 柳1说话时，语气神态都让赵小贤害怕，他完全捏住了赵小贤的三寸之痛，把他捏得死死的。 赵小贤低头看着柳1，指尖微微冒汗，“干嘛？你这是要挟我吗？” “呵呵。我闲的没事儿做吗？”柳1嘴角一勾，脸上露出不屑。 “成熟一点好吗？我们不能因为私人恩怨，影响生意。我希望我爸爸能找到一个靠谱的玻璃瓶供应商，你也希望你爸妈能做成这笔生意？” 赵小贤心头一滞，本想出口讽刺的话被生吞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柳1比自己小这么多，却是这么成熟。 自己从来没想过父母生意的问题，他们生意好坏，自己从未伤心，自己满脑子只想每天怎么活的更痛快一些。 但是赵小贤不相信柳1的话，觉得小孩怎么可能这么成熟，他满脸狐疑，“你真是这么想的？你不会想出什么幺蛾子！” 柳1不理他，在小树林边找了一个长凳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赵小贤见状安静下来，自讨没趣的哼了一下，讽刺道：“柳1，你果然是个小天才啊。” 这种阴阳怪气的挑衅，柳1完全不在乎，他继续读书，毫不在乎赵小贤的聒噪。 赵小贤自讨没趣，没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 他在罐头厂里转了一圈，他发现柳家罐头厂规模不小，生产车间就有三个，还有一个三层楼高的办公楼，在办公楼后，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单身宿舍。 往宿舍后看去，更不得了，赵小贤瞳孔微涨，他的眼前有一整片的果园，此时红红的苹果映衬着金黄的梨，点缀期间的还有明艳艳的橘子，看上去眼花缭乱。 赵小贤倒吸一口凉气，跑回到柳1所在的小树林。 远远地，赵小贤就看见柳1依旧在认真读书，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裤子和海魂衫，脚上的鞋也是旧的，鞋底子磨得薄了很多。柳1的身边还是那个被他踩过的手工书包，看上去又土又俗，这身装扮，和罐头厂公子的气质很不符。 赵小贤非常不解，他慢步走到柳1身边，双手插兜看了看天，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将视线慢慢移了下来。 “喂，我问你一个问题。”赵小贤撇撇嘴，有些尴尬。 柳1没抬头，目光还是落在手中的书上。 “嗯。” “你家开厂的，我看了一下，不仅有罐头厂，里面还有果脯厂，最后面是个果园。按理说，你家应该条件很不错了。可是，你为什么总是一副穷酸像，就像刚出村子的农民？” 柳1还是没抬头，他勾了一下嘴角，“你是不是觉得我爸，也像农民。” 赵小贤想了一下柳厂长的样子，点点头，“是的。我不懂，为什么你们要搞成这样，你不怕在学校被同学嘲笑吗？阳光学校和其他学校不一样的。” 柳1合上了书，直视赵小贤，“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农民。” 看着赵小贤震惊的目光，柳1冷笑一声，继续说：“阳光学校是贵族学校，私立学校。因为每年的学费不菲，所以在那里读书的人非富即贵，像我这样的穿着，在学校就是异类，我应该也和你们一样，在百货大楼的进口专柜买衣服，差距就能缩小。是吗？” 赵小贤觉得柳1话中有话，但是又不清楚到底柳1想说什么，于是点点头，“是啊，为什么不呢？” 柳1神色严肃起来，“你们穿的，吃的，喝的，用的，是自己挣得吗？如果不是，那就安分一点。你这样想，是因为你虚荣。” “我虚荣？！”赵小贤抬高了音调，还从来没人敢说他虚荣！ 赵小贤扯过柳1的书，正想当着柳1的面，给他的书来一波物理打击，他打算把柳1的书撕成一绺一绺的，砸在柳1脸上。 “赵小贤，你这是在看书吗？”王翠菊率先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眼前的一幕，面露喜色，她紧着跑了两步迎着柳1和赵小贤过去了。 跑到赵小贤身边时，王菊花惊叹万分，因为她看见赵小贤竟然拿着一本书，太不可思议了。 赵小贤看着妈妈欣喜的神情，他的心软了。 他点点头，坐到了柳1身边，支支吾吾的给柳1使了个眼色，“柳1，这道题我不会，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看着儿子如此上道，赵三强心中窃喜，和自己老婆王翠菊递了一个眼色，两个人都是喜上眉梢。 柳1看了一眼题目，眼角泛起一层笑意，赵小贤指的是一本高中奥数的教材，是他最近在研究的东西。 “你确定？”柳1看着自己的书。 “当然。”赵小贤十分笃定。 “看看！”王翠菊忍不住在柳1头顶上摸了一把，“这孩子不仅学习好，还乐于助人！我家小贤其实啥都好，就是学习中不溜丢的，我们真是着急啊。以后有了柳1同学的帮助，我家小贤一定会进步！” 妈，你真看得起我。赵小贤心中发出呐喊。也不知道他妈妈是怎么判断他的成绩的，全年级倒数第一，在妈妈心中的定位就是中不溜丢。 见柳1和赵小贤相处很好，柳大爹也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赵小贤身边，半蹲在两个孩子面前，“小贤，以后麻烦你在学校多多照顾柳1，最近柳1在学校总是被一个姓王的同学欺负，打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以后拜托你，多多看顾他。” 姓王的同学？柳1还和一个姓王的同学结仇了？赵小贤摸不出柳1的脾气，只觉得柳1非常神秘。 赵三强一听柳厂长说这话，忙不迭的应和，“应该的！应该的！怎么算的上是麻烦呢，柳1同学才九岁，我们家这个都十三了，照顾柳1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赵小贤脸上烧的更厉害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自食恶果 过了几天，赵小贤和柳1，同时接到可以返校上课的通知。张玉梅把他们叫到办公室里，问他们最近在家悔过的心得。 赵小贤支支吾吾，最终吐出几个字，“老师，我错了。” 柳1看着张玉梅，大方承认错误，“老师，我也错了。” 两个人这么痛快认错，张玉梅没有想到，她再次确认他们的态度，“你们真的知道错了？” 两个人齐齐点头，看着两个人态度良好，张玉梅松口，让他们回到班上。 赵小贤的改变很大，他虽然坐在柳1身后，但是再也没有主动找柳1的麻烦。 体育课上，同学们在操场上跑圈，赵小贤软哒哒的拖在最后，他的脖颈被人一搂，转头一看，原来是刘辉。 刘辉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有一点浅浅的紫痕。 “你怎么在最后啊？”刘辉疑惑，赵小贤这个人学习上不要强，体育上却是处处争先，每次不跑第一决不罢休。 赵小贤挣脱出自己脖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在最后？那你算什么啊？？” 刘辉呵呵笑了两声，看向赵小贤，刘辉觉得这次赵小贤停学了几天，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 “喂，振作一点啊！我们还没报仇呢！你怎么就这么没精神了？”刘辉给赵小贤加油鼓劲。 那天，他被柳1打的满脸花，原本准备第二天找柳1报仇的，结果第二天柳1就被他妈妈带走了，接下来柳1就停学了，刘辉一直没机会动手。 看见赵小贤回来了，刘辉的精神为之一振。 “算了。”赵小贤拖在队伍最后，眼看就要被班上第一个人追上，赵小贤加快了脚步，刘辉紧追直上。 刘辉觉得自己听错了，气喘吁吁的重复了一遍赵小贤的话，“算了？” “对！”赵小贤心里苦，实在不好意思说出真相，他总不能说自己家和柳家做生意，他怕得罪柳1，被爸妈暴揍？ 不能，绝对不能！ 赵小贤强行挤出一丝不屑，“刘辉，我们这么大了，何必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计较。太没意思了。” 刘辉嘴角抽搐了两下，探探赵小贤的额温，“你他么的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赶紧去医院查个血！他九岁？九岁把我打成这样？别说九岁了！就算是一岁也不行！” 赵小贤摇摇头，“我不想打小孩，会让人笑话的。” 刘辉就像吃了狗屎，脸色难看的厉害，他拍了一下赵小贤的肩，做最后的争取，“你甘心吗？黄薇薇为了柳1，已经不搭理你了！你就不想狠狠报复回去？” 刘辉的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为了挽尊，赵小贤还是抛下一句狠话，“武的不行，我来文斗，我会让柳1在黄薇薇心中留下不好印象的。” 这种坚决的态度，让刘辉很失望，既然赵小贤不干了，那只能自己上。 为了报仇，放学后，刘辉拎起书包紧紧跟着柳1，到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里，刘辉快速的绕道了柳1身前，把他堵在了巷尾。 刘辉满脸无赖相盯着柳1笑。 “知道我要干什么？小崽子？”刘辉把自己的书包扔在了身边自行车筐里，他左右晃动着脖子，为打人运动做热身。 柳1没有躲避的意思，更没有害怕，他只是淡定的看着刘辉，问道：“赵小贤让你打我的？” 刘辉不答话，一个助跑奔向柳1，挥舞着斗大的拳头砸了下去。 赵小贤正往回家的路上磨蹭，突然看见黄薇薇朝着他跑了过来，赵小贤心中一阵狂跳，瞳孔微颤。 自从柳1来到班上，黄薇薇就没睁眼瞧过他一眼，现在黄薇薇着急忙慌的朝自己跑过来，想必找自己有事。 赵小贤整了整衣服，站在原地偏着脸，故作清高。 “黄同学，你有什么事儿吗？” 黄薇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赵小贤你是不是人？！你自己不出手，就让刘辉去堵柳1吗？你真是阴险！” 赵小贤被骂的摸不着头脑，“我？我指使刘辉堵柳1？” 黄薇薇容不得任何解释，“不是你还能是谁呢？！就是你！就是你！” 看着黄薇薇急的满脸通红，赵小贤这才知道，柳1真的要挨揍了，他神情阴沉下来，“他们在哪？” 黄薇薇没好气的往城西方向指了一下，“就在韩家巷！” 赵小贤撒开腿赶了过去，黄薇薇跟在他身后跑的要断气，跑了一会儿，赵小贤转身看了一眼黄薇薇，又是心疼又是恨，“黄薇薇！你就别跟着了，你慢慢去。” “我不跟着？我不跟着让你们双打柳1啊！？”黄薇薇上气不接下气，抚着心口站在太阳余晖之下，太阳从黄薇薇身后射出，把黄薇薇衬成了一个剪影。 赵小贤呆呆了看了一会。 “你看什么呢！赶紧去啊！” 黄薇薇的一声断喝，把赵小贤从失神中拉回来，他神情严肃的看着黄薇薇，“喂！刘辉的事情，真不是我指使的。你放心，我先去看看。” 赵小贤拔腿就跑，看见赵小贤马上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黄薇薇更加不放心了，她憋着一股劲儿，快步追了上去。 当她赶到韩家巷的时候，只比赵小贤慢一步，赵小贤回头和黄薇薇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和震惊。 柳1完全没受伤，站在墙边看热闹，刘辉鼻子流血淌了一地，抱着胳膊在地上挣扎。 “不是我干的。”柳1勉强解释了一句。 同时，刘辉喉咙里翻滚起来，听上去十分痛苦。 他气急败坏的看向赵小贤， “妈的！我打柳1，还没挨到他的人，就摔成了这样！这他么的太邪性了，我刚刚跳起来就摔倒了！” 赵小贤想把刘辉扶起来，带他去医院，却被刘辉甩开了手，“滚蛋！你要真的拿我当哥们，就上去打死这个小子，给我报仇！”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误会赵小贤了 赵小贤蹲下身查看刘辉的伤势，他托起刘辉的手肘绕圈晃了几下，“你的胳膊没断。” 随后，赵小贤掏出一个手帕，塞进了刘辉手里，“擦擦你的鼻血。” 刘辉握着帕子，心里暖暖的，觉得还是哥们讲义气，他搂着赵小贤的脖子，喉头鼻尖眼角都是酸涩的。 “小贤，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赵小贤没说话，起身走向柳1。 柳1紧紧攥着拳头，警惕的看着他，准备迎接赵小贤的攻击。 下一秒，无论是黄薇薇，还是刘辉，亦或是柳1都震惊了。只见赵小贤走到柳1身边，拍了一下柳1的肩，语气平缓，毫无愠色，“走，我送你回家。” 刘辉直接哭了，在赵小贤身后破口大骂，“你妈！赵小贤我眼瞎了，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不仅没义气，你还是个怂货！” 赵小贤不理会身后刘辉的咒骂，跟在柳1身后。 黄薇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欺负柳1，今天怎么保护柳1了呢？ 不对！黄薇薇觉得赵小贤是在憋坏，她跑了几步赶上了赵小贤，一把扯住他的书包，“赵小贤，你是打算换一个地方揍柳1？！” 赵小贤委屈极了，但是也不能和黄薇薇解释，他很大度的笑笑，“黄薇薇，我会和一个九岁的小孩计较吗？” 一句话，黄薇薇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等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柳1和赵小贤已经消失在巷子口了。 赵小贤遵守自己的承诺，把柳1送回了家，刚到家门前，正好遇见柳大妈出门倒垃圾。 柳大妈在学校见过赵小贤，一见他跟在柳1身后，柳大妈就炸了，他一把把柳1拽进怀里，对赵小贤十分警惕。 “王小闲！你要干什么啊？你这是在威胁柳1吗？！” 柳大妈的呵斥声把屋里的柳大爹引了出来。柳大爹一见眼前的情形，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儿，原来这个赵小贤就是在学校里欺负柳1的人！ “妈，他叫赵小贤，不叫王小闲。”柳1解释道。 柳大妈不理这茬，直接回了一句，“我管他们是什么小贤的！只要欺负你，就不行！这孩子太过分了，竟然欺负到家里来了！” 此刻，看见自己老婆的反应，柳大爹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阴沉着脸看着赵小贤，“赵小贤，原来你就是打我家柳1的人！你还真是能演戏啊！” 赵小贤心中一紧，额头上的汗水“噼里啪啦”的打落下来。他见柳1爸妈的态度，知道自己这关过不了了。他们可定会把自己在学校打柳1的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母的。 想到这些，赵小贤脸色铁青，站在柳家门前不知道如何是好。 “爸妈，你们误会了，赵小贤不是欺负我。相反，他刚才救了我，现在只是送我回家。” 不仅是赵小贤想不通，就连柳大妈和柳大爹也想不通。 柳大爹揽过柳1，做他坚强后盾，“儿子！他是不是威胁你？如果他威胁你了，你告诉爸爸，我今天让他出不去这个巷子。” 赵小贤浑身一个激灵，险些昏死过去。早知道自己揽这件事做什么呢？不如把柳1送到巷子口就算了。 现在被他爸妈看见，搞不好自己今天就回不去了。 柳1把刚才在路上被人堵住的事情说了一遍，柳大爹和柳大妈这才确认，赵小贤是真的在帮助柳1。 柳大妈过意不去，孩子毕竟是孩子，不痛快了就打一架，能有多大仇恨呢？ 她退后一步，把自己家门让了出来，“小贤，进来，今天就别走了，在我们家吃完饭！” 柳大爹对于自己误会赵小贤，也有些过意不去，执意要留赵小贤在家吃完饭。 盛情难却的赵小贤只好踏进柳家大门，这一进门，恍如隔世，就在前几天，他还要死要活的要柳1的命，现在他却被柳1父母请进家门做客。 “太不真实了。”赵小贤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一个和柳1差不多大的孩子，拉着赵小贤往里走。 “你是？” 孩子扑闪着古灵精怪的眼睛，看着赵小贤自我介绍，“我是柳肆啊，柳1的弟弟。” 自我介绍完毕，柳肆又指着柳伍，小六和七七，挨个介绍给了赵小贤认识。 听罢，赵小贤有些头晕，他看着柳1，目光中带着羡慕，“柳1，你家这么多孩子呢？名字都是数字，你是柳1，那你岂不是大哥？” 柳1没回话，柳肆很急的插了一句，“你错了！柳1是我三哥，大哥叫柳贰，二哥叫柳叁！三哥才叫柳1。” 赵小贤觉得自己头疼，“算了算了，我已经被你说糊涂了。太难记了。” 柳肆柳伍窃笑起来，两个人围着赵小贤团团转，他们听说这个大哥哥救了自己三哥，对他都很好。 柳肆忙着给赵小贤拿汽水喝，柳伍抓了一把瓜子塞进赵小贤手里。 看着两个弟弟忙着招呼自己，赵小贤很羡慕柳1。 父母同样都是做生意的人，自己家里冷清的一年到头见不到人。柳家却是如此和睦温馨的大家庭，弟弟妹妹和哥哥的关系都很好。 更可贵的是，柳厂长除了做生意，还能招呼好这么多的孩子，他实在羡慕柳1有这么好的父母。 “柳1，你家真好，你的弟弟们也很好。”赵小贤捧着水杯，脸色不太自然。 柳1笑笑，把坐在地上玩耍的柳七七抱在怀中，轻轻地在妹妹脸上弹了一下，“我的妹妹七七才是最乖的。” 赵小贤看着柳1怀中的女宝宝，这孩子的眼睛有魔力，原本心中酸涩难忍，一看见七七的眼睛，他的心跟着平静下来。 “七七？因为她是第七个孩子？” “对啊，七七就是我们家的宝贝，最小的妹妹，我们家唯一的女孩。我们最爱她了。”柳肆急不可耐的解释七七的名字来由。 柳1很满意柳肆的解释，开始和赵小贤炫耀妹妹，“七七是最乖巧，最可爱的。” 赵小贤的目光再次落在柳七七的脸蛋儿上，他觉得柳1说的没错，他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宝宝。 众人的目光落在柳七七身上的同时，柳七七也看着赵小贤，她扬起小手指着赵小贤，嘟着樱桃小嘴，“朋友。”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全家上阵 赵小贤觉得柳家的饭菜很好吃，因为在柳家，他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家庭”，哪怕眼前的菜是一盆草，他也甘之若饴。 柳家人对他都很好，尤其是柳大爹和柳大妈，时不时的给赵小贤夹菜，让他多吃一点。 吃到最后，赵小贤连盘中的菜汤都拌饭吃光了，吃完饭，赵小贤又在柳家玩了一会，这才有些不舍的回到自己家。 他走的很慢，甚至希望一辈子都走不到尽头。赵小贤站在自家楼下，看着黑黢黢的阳台，他觉得自己从天堂回到了地狱。 “赵小贤！” 正在楼下踟蹰不上楼的赵小贤，被这一声断喝吓了一跳。 他知道这声音是妈妈王翠菊的，只是没想到，深更半夜能在自家楼下听见妈妈的声音，他有些稀奇。 “你怎么这么晚回家？！你又在外面鬼混什么！？” 听见妈妈的训斥，赵小贤有了被关爱的感觉，他嘴角扬起一丝幸福的笑。他觉得父母终于开始关心自己了。 赵小贤耸耸肩，表示自己并没有出去鬼混，而是去同学家吃饭了。 “什么同学？”赵三强没好气的问了一句，“你那些同学尽是混子！那个叫刘辉的，昨天在大马路上，我还看见他脸肿的和猪头似的，肯定又去和别人打架去了！你就不学好，尽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赵小贤心中微热，认为爸爸也开始关心自己了。 他看着赵三强，眼中依旧带着笑意，“爸爸，我没和刘辉一起玩。今天我去了柳1家，他家人不让我回家，一定要留我吃饭。我吃了饭才回来。” 王翠菊和赵三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笑意从嘴角蔓延至眼梢。 王金菊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她搂着赵小贤，给儿子加油鼓劲，“乖儿子！你终于开窍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多和柳1接触，好好的巴结柳1！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很多玻璃厂想和罐头厂合作，我们并不占优势。” 赵小贤看着王翠菊，笑容倏然消失，眼中泛着寒意，“我不会。” 赵三强怼了一下赵小贤的肩膀，“傻儿子！这也不是谁天生就会的，慢慢练习！做生意的这是必备本事。我们海辉玻璃厂没别的优势，唯一的优势就是你，你可要好好的办这件事！上点心。” 王翠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和老公使了个眼色，“走，咱们上去收拾点东西，赶紧回厂里。” 说完这话，夫妻二人丢下赵小贤，径直上楼去了。 赵小贤站在楼下，透过阳台，看见屋里的灯猛地亮了，灯明明是暖色的，可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暖。 开学后，第一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柳1获得了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看着颁奖台上的柳1，赵小贤觉得这才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柳1就是天才，但柳1只有九岁。 柳1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赵小贤很是羡慕，如果自己站在那个领奖台上，也许激动的连说话都利索了。 想想柳1，他不仅成绩好，而且家庭也好，有那么多的弟弟妹妹围着他。想到这一层，赵小贤心中微微发酸，他明白自己是嫉妒柳1的。 领奖仪式完毕，同学们都回到班上。柳1因为学校领导留下谈话，晚回来了几分钟，回到教室后，柳1主动和赵小贤说了一句，“老师还没来吗？” 这让身边的黄薇薇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柳1竟然会主动和赵小贤说话。 没人知道，柳1之所以主动和赵小贤说话，那还是因为柳七七，因为柳七七说他和赵小贤是朋友。 同样的场景，也被周围的同学看见了，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开始议论。 “听说，赵小贤前两天救了柳1。” “是啊，如果不是因为赵小贤出现，柳1会被刘辉打死的。” “柳1肯定是在讨好赵小贤，如果他能和赵小贤攀上关系，柳1在学校就不会被欺负了。” 面对柳1的主动示好，赵小贤显得很不适应，他假意咳嗽几声，又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柳1的话。 放学后，赵小贤挎着书包往学校门前走去，刚到大门口，就看见一辆熟悉的汽车。那是他家去年才买的桑塔纳，在这个小县城里十分拉风。 王翠菊迎着赵小贤小跑了过来，新烫的大波浪一抖一抖的，散发着花朵的芬芳。 她揽过赵小贤的肩膀，显得很亲昵，“妈来接你了，开心不？” 赵小贤刚想回答妈妈的话，却发现妈妈的目光一直往学校大门里看，就在柳1的身影出现在校门的一瞬间，妈妈的眼中有了光。 顿时，赵小贤的心又冷了几分。 王翠菊踮着脚尖和柳1招手，“柳1，这儿！” 柳1嘴角泛起一丝笑，走向了赵小贤和王翠菊，柳1很有礼貌的王翠菊问了声好，“阿姨你好。” “你好啊，柳1。今天阿姨有空，正好来接小贤。阿姨送你回家？”王翠菊指了指马路对面的车，对柳1发出邀请。 柳1没有答应，“没事阿姨，我家并不远，我自己可以回家。” “你家住在哪里啊？是罐头厂附近吗？柳厂长也在罐头厂里？” 三个问题一连串，柳1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 这时，路过他们的同学们都明白了，各个目瞪口呆，原来，这个穿着土了唧的柳1，竟然是罐头厂柳厂长的儿子！ “他们家竟然是开厂的吗？”同学们议论纷纷，“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啊，柳1太低调了。” “对啊，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并不是柳1巴结赵小贤，而是赵小贤一家子都在巴结柳1。”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赵小贤被父母打 见自己老婆搞不定，赵三强从汽车上矮身下来，他顶着大肚子走到柳1面前，满眼爱意的看着柳1，“小天才，我们又见面了！你学习这么好，一定要帮帮我们小贤啊，他成绩差的让我们头疼。遇上你这个好同学，我们就放心了！” 柳1轻点了一下头，帮找小贤提高成绩，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赵三强顺坡牵驴，一拍巴掌直接说，“哎呀！太好了柳1，既然你答应了帮助赵小贤，那叔叔阿姨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今天就让我们送你回家，聊表谢意好不？” 柳1一愣，嘴角轻轻一抽，敢情自己被套路了，他只能答应下来，同意赵家夫妻送自己回家的事情。 在同学们诧异的目光下，赵小贤的爸爸亲自为柳1打开后排座的车门，直到柳1坐进后座，赵小贤的父亲才轻轻的把门合上，并且又按了一下车门，确认车门真的关好，这才迈着小碎步绕到驾驶位上，开车。 全程，赵小贤都看着自己父母近乎于天才的演技，看到尴尬处，他已经懒得说话了。 坐在赵家的车上，赵小贤一路上和柳1没有话，他只能听见赵家夫妻二人对柳1的奉承。 “柳1，我们家小贤最近在学校表现的怎么样啊？有没有惹事？”王翠菊回头看着柳1，说是在问赵小贤的情况，实则她的心思没有放在赵小贤的身上。 柳1看了一眼身旁的赵小贤，发现他完全没什么兴致。既不担心自己出卖他，也不央求自己夸夸他。就像王翠菊关注的从来不是他。 “没有，赵小贤还挺好的。”柳1敷衍了一句。 王翠菊听见柳1夸自己儿子，喜上眉梢，她再次嘱咐柳1，“柳1啊，阿姨拜托你啊，一定好好的帮阿姨盯着赵小贤，为他，我和你赵叔叔真是操碎了心啊。我们这么辛苦奔波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孩子！” 还没说两句，柳家的小巷子就到了。 柳1下车，礼貌的和赵家夫妻告别，却被热情的王翠菊拦了下来，“我们来也来了，不上去拜访一下柳厂长也不好。” 说完，赵三强已经从汽车后备箱里提出来两大盒礼品，跟着柳1往家里走去。 柳1一看，心里明镜似的，这哪里是顺路来接赵小贤的啊，明明就是来找自己爸爸的。 他看了一眼坐在车里的赵小贤，满眼同情。 到了柳家，开门的是柳肆，柳1问，“爸爸呢？” 柳肆看着门后热情的赵家夫妻，撅了噘嘴，“不在啊，他和妈妈去姑姑家里了，说要给姑姑做饭吃。晚上的饭，爸妈临出门前已经做好了，让我们自己吃。” 一听说柳厂长不在家，而且短时间内回不来，赵家夫妻失望的离开了。 赵家巴结柳家的事情，在班上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同学们觉得赵小贤也没有多厉害，理不理他都一样，于是在学校里，朋友们都开始冷落赵小贤。 其中，表现的最明显的，莫过于刘辉。 课间，赵小贤拉着刘辉去操场上打篮球，刘辉直接拒绝了他，向他摇了摇手臂，“我不能打篮球了，我胳膊还是很疼。” 赵小贤“哦”了一声，无聊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他在班上已经成了笑柄，没人愿意搭理他，就连曾经最好的好的朋友刘辉，也对他爱答不理的。 赵小贤趴在桌子上，灼热的气息从鼻尖喷出，烧的生疼。 “柳1！放学后，我们一起去打篮球？”刘辉把玩着手中脏兮兮的篮球。 柳1瞥了一眼刘辉，摇摇头，“不去，我太矮了。不会打篮球。” 黄薇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刘辉吃了个瘪，坐在柳1身后的赵小贤心中挺痛快的，趴在桌子上的他心情也没那么糟糕。 柳1回头，正好撞见赵小贤幸灾乐祸的模样，赵小贤正色收敛了一点。抬起头看着柳1，“干嘛？看我干嘛？” “赵小贤，这两天老师讲的课，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赵小贤微微一怔，他没想到柳1真的把他爹妈的客套话当真了。 他不再理柳1，觉得柳1也是傻帽，竟然看不出自己爸妈的谎言，他索性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柳1见赵小贤心情不好，也不再打扰他，坐在座位上继续看书。 在学校睡了一天，赵小贤挎着书包回家，开门进去的时候，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爸妈竟然在家里。 他们坐在沙发上，王翠菊抱着胳膊，脸色不很好看。赵三强翘着腿一直在抖，心情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赵小贤拎着书包回到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自己的房门直接被赵三强一脚踹开，砰的一声，砸在了门后的大衣柜上。 赵小贤猛地一回头，正撞上愤怒的赵三强。 他淡淡的问了一句，“干嘛？进门不知道敲门，改踹门了是？” 赵三强掐着粗壮的腰，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罐头厂一直不跟我们签合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巴结柳1！？” 原来如此。 赵小贤的心如堕冰窟，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心这个东西，放在冰箱里和放在冰原上，差不了不少。 “怎么？在罐头厂吃了瘪，找我发泄？我说你们怎么回家了呢，原来是拿我撒气来了。” 赵三强气的喘气不匀，他上下左右的在屋里寻找，他要找一件衬手的兵器，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用的东西。 王翠菊不甘落后，直接上前甩了赵小贤一个巴掌。 赵小贤捂着脸笑了，咯咯两声渗的赵家夫妻心中发麻。 “你们别做梦了，还想和柳家合作？告诉你们，柳厂长嘴里的王小闲就是我，赵小贤！我就是打了他家柳1的人，明白吗？你们还做梦，想和柳家的罐头厂合作？他们不赶你们出去就不错了。” 这时，赵三强已经在门后找到了一条皮带，他瞪着猩红双眼，嘴角微颤，冲上去救给赵小贤的身上来了一鞭子。 从脖颈到心口，鞭出来一条血痕。 这个家里再也待不下去了，赵小贤心想。 他冲到堵在门前的赵家夫妻二人，用力一推，王菊花穿着高跟鞋站不稳，直接摔在地上，赵三强去拉自己老婆，也顾不上赵小贤。 就这样，赵小贤顺利的从家里跑了出去。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柳大爹撑腰 太阳猛地钻进地缝，赵小贤跑出了楼栋，一抹余晖还是涌进他眼底，刺地他眼睛微微发胀。 四下望去，赵小贤觉得自己很可怜，除了这个冷冰冰的家，他竟然是个毫无去处的人。 出了小区，赵小贤沿着马路四下瞎逛，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清江人民公园的大门前了。 路人纷纷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按理说，这个时间段，孩子们早就回家吃饭去了，赵小贤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一个人像孤魂野鬼似的在街上瞎晃荡，难怪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既然无处可去，赵小贤一头扎进了人民公园。 他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蹲在公园的一角发呆。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赵小贤抬头循声望过去，发现是一个哥哥带着妹妹正在坐在沙坑里玩沙子。 “傻帽，还不回家吃饭。”赵小贤嘟囔了一句，他的肚子“咕”的一声，扯出来一个长音。 赵小贤捂着肚子私下看看，发现周围没人，这才觉得没这么丢脸。 他突然觉得坐在沙坑里的孩子眼熟，赵小贤虚着眼睛仔细一看，竟然是柳1带着柳七七，坐在沙坑里抛沙子玩。 柳1扬起沙，把柳七七的脚埋在里面，然后又挖了一个更大的坑，把自己的脚也埋了进去。 “还真是蠢。”赵小贤又嘟囔了一句。 两个人玩这么蠢的游戏，竟然玩的不亦乐乎。赵小贤摇摇头，柳1在他心中，一直是成熟稳重让人匪夷所思的，他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了如指掌。 让赵小贤想不到的是，柳1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就在赵小贤晃神之间，柳1也看见了赵小贤。 “喂，赵小贤。” 听见柳1叫他，赵小贤一慌张，下意识的就要逃跑。 柳1光着脚把赵小贤追了回来，“你跑什么啊？” 赵小贤连忙解释，“我没跟踪你！真的没有！” 柳1嘴角一勾，脸上浮现出和这个年纪不符的笑意，“我什么时候说你跟踪我了？” 看见这份笑意，赵小贤心中只有两个字，“魅力”。 真是奇了怪了!一个九岁的小孩，哪来的这该死的魅力！ “说，这么晚了，你这么不回家？”柳1回到沙坑，继续照顾自己的妹妹柳七七。 赵小贤鬼使神差的说：“刚才我在家被打了，我不想回家了。” 看见赵小贤脸上的巴掌印，又看看他身上的一道若隐若现的鞭痕，柳1觉得自己的废话有点多。 他把柳七七从沙坑里抱出来，拍干净柳七七身上的沙子，对柳七七说：“七七，你饿了？我们请这个哥哥回家吃饭好不好？” 赵小贤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竟然巴巴儿的跟着柳1回家去了。 一进柳家的家门，他就被柳家人团团围住。 柳1的妈妈拉着赵小贤到客厅灯光最亮的地方，把他按在沙发上，轻轻地在赵小贤脸上一点，“孩子，你咋啦？又和人打架了？” 柳1使了个眼色，把自己妈妈拉倒厨房，“妈，他不是和人打架。他是在家被父母打了，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没地方去，正在公园里晃。” 这话被正在炖豆腐的柳大爹听见，柳大爹回头看着柳1，“柳1，你做的对。” 柳大爹把手上的勺子递给了媳妇，自己出去客厅看赵小贤。他觉得赵家夫妇都是还不错的人，怎么能对孩子下手呢。 看见赵小贤身上的伤痕，柳大爹憋不住火了。 “这是拿皮带抽的？” 柳大爹看着赵小贤脖颈附近的血痕，心中微涨。 “成绩再差也不能打孩子啊！打孩子成绩就能变好吗？”柳大爹愤愤不平。 赵小贤眼睛一酸，“不是，他们不是因为我成绩差，我成绩好坏，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赵小贤心一横，迎着柳大爹疑惑的目光，心中有了报复的快感，“柳厂长，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爸妈之所以把我送到阳光学校，就是因为这里成绩好坏都无所谓，他们也不用管我。他们之所以反复和你提我在阳光学校的事情，无非是为了和你套近乎。” 柳大爹如遭雷劈，他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负责任的父母。 “还有，他们今天打我，是因为和你们罐头厂合作不顺利，觉得都是我的错。” 忍无可忍，柳大爹拆掉围裙，狠狠砸在地上，“什么人啊？！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合作的厂商一定要是质量过硬的，怎么尽搞这一套！” 见自己男人发火，柳大妈出来打圆场，“小闲，你就在我们家吃饭。” 说完柳大妈剜了一眼柳大爹，觉得他把赵小贤吓坏了。 柳大爹收敛了一下盛怒的神情，拉过赵小贤坐在餐桌附近，“小闲！就在这吃饭，别怕啊。你爸妈太不像话了，我一会送你回家，会好好和他们说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怨在你的身上呢！” 正在家里生闷气的王翠菊听见有人敲门，对着大门口，吼了一句，“谁啊！？” “我。”柳大爹暗沉着脸，拉着赵小贤等他们开门。 王翠菊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是谁，于是慢悠悠的过去打开了门。 一见门前站着罐头厂的柳厂长，王翠菊的脸色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 “柳厂长！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柳大爹微微欠了一条缝，王翠菊就看见紧跟在柳厂长身后的赵小贤，脸上又是一沉，生怕自己儿子和柳大爹告状。 看着赵小贤怯生生的模样，王翠菊觉得肯定露馅了。 既然露馅了，王翠菊也觉得无所谓了，她和身后的赵三强使了个颜色，赵三强使出自己的长项，开始攻略柳大爹。 “柳厂长啊，今天我们厂提的资料，你都看了不？” 柳大爹见这夫妻两个完全不关心儿子的去向，一开口就是满嘴生意经，他的气从心尖窜到了嗓子眼。 柳大爹拉过来赵小贤，质问夫妻二人，“你们两个真有意思，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着急的，反而急得不行。” 赵三强一愣，不明白柳大爹所指为何，“您说什么？” 柳大爹实在忍不住了，“我说！夫妻在外面打拼，无非是为了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学习条件。你们倒好，真是完全不管孩子，满眼睛都是生意！既然不是为了孩子，你们挣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为了自己潇洒吗？” 被柳大爹一顿教训，赵家夫妻很不忿，他们还是强压了一下火气。 “柳厂长，这是我们家的私事。”赵三强脸色阴沉，对柳大爹的话表示不满。 柳大爹点点头，他也同意赵三强的说法，“你说的没错赵老板，孩子的事情，确实是你们家的私事。但是也请你们记住，罐头厂招标的事情，是罐头厂的公事。” 看着爸妈吃瘪的神情，赵小贤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痛快过。 柳大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苦口婆心的告诫赵家夫妻，“不和你们海辉玻璃厂合作，是罐头厂的集体决策，因为你家玻璃瓶的质量不如别家，而且你们家的价格也不够低。综合以上的两个因素，罐头厂这才不和你们合作。这是公事公办。请你们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不要再搞歪门邪道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七章 赵小贤被赶出家门 柳大爹说着话，赵家夫妻二人对了一个眼风，他们都从彼此的眼中读出了不耐烦。 尤其是王翠菊，一个白眼翻过去，变脸犹如翻书。 她知道海辉玻璃厂没戏了，也就不必和柳大爹演戏了。王翠菊一手叉腰，一手去拽自己儿子，赵小贤被王翠菊扯了一个趔趄。 “滚过来！你少和他们家接触！算什么东西？又不和我们家合作，还敢趾高气昂的教训我们？” 指桑骂槐也是王翠菊的拿手好戏，柳大爹听后，连连摇头，看着一脸痛苦的赵小贤，柳大爹真心为这个孩子悲哀。 “柳厂长，请回！” 赵三强也变了脸，他在柳大爹这里捞不到油水，也不想耽误时间。 “就是，赶紧走！也不知道哪来的脸。我们夫妻两个上赶着巴结你们，多少天了！？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不和我们合作你们也有脸？没脸就算了，还敢上门教训我们？！”王翠菊气的大波浪乱抖，“真是什么人都有！” 说完，夫妻二人齐上手，开始推搡柳大爹，要把他赶出家门。 两口子一个德行，撒泼起来可以和古田村的田婶相其并论，柳大爹心口的气也窜上嗓子。 “你们这幅德行，唯利是图！只会教坏孩子！” 就在这时，一直温软的手攀上柳大爹的胳膊，正在气头上的柳大爹打了个激灵，他猛地回头一看，竟然是柳大妈站在他身后。 原来，柳大妈怕柳大爹应付不了赵小贤的父母，默默地跟着他们，她在楼下时，就听见上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于是拨开人群挤了进来，硬是把柳大爹扯出了赵家。 一路上，柳大爹依旧在说赵家夫妻的事儿，听得柳大妈无奈的笑了。 “你这个人啊，从农村出来后，除了学会抽烟这件事儿我不满意，其他的，真的是一点没变。”柳大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负担。 柳大爹被柳大妈打了个岔子，也忘了要说什么，他一跺脚，背着手大步回家去了。 柳大妈看着柳大爹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了柳大爹。 看着楼梯道和走廊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赵家夫妻觉得很丢脸。他们关上门，把气全撒在赵小贤身上，他们认为，今天的一切风波都是赵小贤惹的祸。 “你要不要脸，自己家的事情到处乱说？！”赵三强攥着手中的报纸，上前就要打赵小贤的脸。 王翠菊也不甘落后，一把薅住赵小贤的头发，双眼瞪出了血，“丢人丢到大街上去了！你让我们以后在这里怎么做人？” 赵小贤扬手打掉王翠菊的手，鼓起勇气，把沉积在心中多年的恨吐了出来。 “在你们心中，最重要的就是钱！从来都不是孩子！柳厂长为什么说你们，你们心里一点数都没有么？因为他家最重要的是孩子！他家有七个孩子，个顶个的相亲相爱，我在他家才知道什么加做家庭！” 赵小贤的一通吼，深深地刺痛了赵三强的神经，他一扯门把手，拎着赵小贤的脖颈，把他扔了出去。 甩下一句，“滚蛋！你觉得谁家好，你就去谁家！” 话音未落，大门被重重的甩上。 赵小贤双手插兜在马路上晃荡，觉得今天真是个特别的日子。 他抬头看看黑得像锅底似的天，没有一丝云彩，就连平时多的数不清的星星，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县城的人都睡了，马路两边的房子没有光亮，唯一让他觉得还有点盼头的就是路灯。 沿着昏黄的路灯，赵小贤又走到了人民公园。 下午，他在人民公园瞎逛的时候，他记得有几个长条凳，现在解决晚上睡觉的问题，是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赵小贤被初生的太阳晃醒了，他掀开身上的报纸。当做没事儿人似的，往学校走去。 刚进校门，赵小贤就被柳1叫住了。 “赵小贤你书包呢？” 赵小贤手指插进头发里，胡乱摆弄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这不昨天刚和他们吵架嘛，一夜没怎么睡，忘记背书包来了。” 柳1眉头紧缩了一下，随即展开，“哦！那你可以找别的班同学借书，记得不懂得要问我。” “知道了。”赵小贤放慢了脚步，和柳1一起进班。 课堂上，赵小贤没心思听讲，他现在饿得发昏，他正在琢磨中午在食堂吃多一点，最好还能带两个包子出去，这样晚饭的事情也有着落了。 想到自己竟然落魄成这样，他的鼻头一酸，险些在课堂上哭出来，他别过头去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胳膊里，假装睡觉。 张玉梅见赵小贤又在睡觉，也不想为他耽误大家的时间，由他去了。 睡了一天，放学时，赵小贤依旧不精神，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学校门口，不知道自己一会要去哪里。 刚走到校门口，赵小贤撇撇嘴，转身往食堂方向看去。中午吃饭时他只顾得吃饭了，忘记拿包子了，也不知道现在去还有没有。 他心一横，决定去食堂看看，就在他转身返回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赵小贤！” 他回头一看，正是自家的保姆。 保姆紧赶两步，把赵小贤往学校外面拉，直到没了人，保姆才开口，“昨天你把你父母气坏了，你现在回去，给你爸妈认个错。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赵小贤摇摇头，看着这个从小把自己带大的人，刚想骂人的话被生吞了进去，他退后一步，“李姨，这件事儿你就别管了。” 保姆上前堵住了赵小贤的去了，拉着他不让他走，“我能不管吗？你是我从小带大的！” 赵小贤看着远处的天，努力瞪大眼睛，控制自己的情绪，“反正我没错，我是不会道歉的。他们不让我回家，我也不想回家。” 保姆着急了，眼中泛着晶莹，她在赵小贤脸上轻拍了两下，言语更咽了，“你不回家你去哪里呢？虽说你这么大的个子，可你还是一个小孩啊！” 赵小贤依旧摇着头，“我不会回去的。” 保姆见自己实在劝不动，只好从买菜的包里掏出一些钱，塞到了赵小贤的手里，让他留着。 看见保姆离开的背影，赵小贤觉得自己也不是太惨，毕竟还有李姨记得他。 看着手中的三十多块钱，赵小贤知道晚饭有着落了，他现在很想吃汽车站附近的牛肉面。 “走！吃面去咯。” 赵小贤嘟囔了一句，转身准备去城东的汽车站，刚转身没走两步，就撞上了柳1。 柳1面无表情，紧紧盯着赵小贤的眸子，“早上你说你忘带书包，我就觉得不对劲。” 赵小贤见瞒不住了，他无所谓的扯了扯衣襟，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穿过柳1的身侧。 “那又怎么样？那个家，我不想回去。” “去我家。” 说完，柳1单手插兜，仰脸看着赵小贤，气场全开。 “开什么玩笑！”赵小贤硬是挤出几分大哥气势，“切！我还能没地方去？你这个小屁孩子赶紧回家吃饭去。我要去找我哥们。” 柳1摇摇头，也不拆穿他的保护罩，如果赵小贤真有地方去，他绝对不会是这付神情。 “走！跟我回家。” 莫名其妙的，赵小贤再一次默默跟在柳1身后。 一个一米四多点的孩子在前面走，一个一米七多的大孩子低头跟在他身后。这是今天清江县的奇观。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八章 柳大爹教训赵家人 柳1把赵小贤领回了家，和第一次进柳家门不同。赵小贤窝座在沙发一角，低垂着头，一句话没有，他坐的那一块，温度比周围冷十度。 柳肆柳伍缠着赵小贤玩，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柳1见状，放下书包就去了厨房，柳大妈正在切菜，还不知道赵小贤的事情。 “妈，我和你商量个事？” 柳大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小大人的模样太萌了，她用脸蹭了一下柳1的头。柳1正经惯了，但柳大妈也很少看见柳1这么严肃的模样。 “你说。” “赵小贤被他爸妈赶出来了，我想让他先住在我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柳大妈的脸色一变，顺着帘子缝隙往客厅外看去，就见赵小贤低着头，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样子。她放下菜刀，做菜的兴致全无。 “这赵家夫妻怎么这么狠心啊！？真是，昨天不应该让你爸送他回家，肯定是刺激到他们了。好心办了坏事！” 天黑前，柳大爹也回家了。 柳大爹并不知道赵小贤的事情，回家后，见赵小贤也在，柳大爹以为这孩子又是来吃饭的，于是热情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赵小贤就像没听见似的，把脸埋在双腿之间。 “这孩子……”柳大爹刚想上前问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被柳大妈一个眼风，叫进了厨房。 进了厨房，柳大爹一边洗手一边问，“赵小贤咋了？不舒服吗？” 柳大妈摇摇头，把赵小贤现在的处境告诉了柳大爹。 柳大爹略一沉思，脸色黑的就像锅底，“太不像话了！这孩子昨天也不知道睡在哪里啊，这当父母的一点儿都不操心的吗！唉，他们就不配当爹妈！不提他们了。” 柳大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接过媳妇递上来的毛巾，“我们不能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流浪啊。” 柳大妈笑笑，“那是，我已经让柳1干活去了，把柳贰的床铺收拾出来，让赵家孩子先住着。” 柳大爹心中暖洋洋的，他揽过媳妇的腰，满眼柔情，“老婆，你说我没变，你也没变！一直还是古田村的汪白月。” 他们夫妻二人没有花前月下，只有柴米油盐，柳大妈猛地被甜了一下，牙口受不了。 “去去去！多大的事啊，不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柳大爹呵呵笑了。 至此，赵小贤就暂住柳家了，他每天和柳1同进同出。 上学的时候尤其明显，柳1虽然矮，但柳1气场足，每天仰首阔步踏进校园，身后就跟着赵小贤。 进了教室后，同学们叽叽喳喳的开始议论，“赵小贤好有意思啊，为啥每天跟在柳1身后啊！？” “就是，像个保镖。”一个女同学点评。 同学们的目光看向他们二人，赵小贤端端正正坐在柳1身后，顿时整个教室笑开了锅，“还真的是啊，就连坐着，赵小贤也坐在柳1身后，就是个保镖啊！” 其实，赵小贤早就听见议论声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转过头去看着同学们，吓得他们顿时按了暂定键，看着赵小贤的脸，大气不敢出。 赵小贤觉得好玩，转身拍拍柳1的背，大声说，“柳1，以后你发挥特长，好好挣钱啊！我就是你的保镖，以后我给你当真的保镖。” 同学们见赵小贤没发脾气，安心许多。 海辉玻璃品厂。 办公室里，赵三强举着酒杯和赵德发碰了一下，满脸愁容。 “哥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惨呢？巴结柳大爹那个蠢货，还没巴结上！反过来被他教训了一顿，我心里憋屈！” 赵德发和赵三强是远房亲戚，两人从小活泥巴长大的，关系很近。 看着自己的堂弟也吃了柳大爹的亏，赵德发气的直拍桌子，“妈的！你说我们弟兄这么这么倒霉！都碰上了这个大傻子！” 说了这话，赵德发自己都气笑了，“关键这蠢货运气还好！气不气人？” 赵三强抹了抹眼睛，一脸苦笑，杯中酒落肚子，他心中憋闷的厉害。 “现在我这玻璃厂，没了罐头厂的订单，生意都不行了。我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他给赵德发满了一杯酒，赵德发也一饮而尽，辣酒入肚，赵德发把酒杯狠狠地剁在桌上。 “三强，来，哥哥我给你出个主意。” 赵三强附耳过去，听着听着，他脸上显出了诡异的笑。 没过几天，清江县乃至整个海州地区，大街小巷里都在传着一种谣言。 “别买柒柒果品的罐头啊！”百货商场的售货员刚刚要从货架上取货，她还没递到顾客手中，顾客的手就被人拦下了。 顾客一脸茫然的看着身边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大波浪女人，看上去十分精致美丽。 “为啥？柒柒果品的罐头质量不错的啊。” “罐头里面的东西是还行，罐头外面的呢？”女人苦口婆心的劝，“听说，他们家玻璃瓶不合格，含铅！” 女人说的眉飞色舞，给围上来的众人科普含铅的危害，“含铅的东西，会随着皮肤进入血液。会被人体吸收的！” 售货员赶紧把罐头放回货架上，一脸紧张，还用毛巾擦了手。 女人的嘴角勾起一层笑意，继续解释，“含铅的东西吃进去了，也会进入血液，然后再身体里大循环，破坏我们的智力和免疫系统。最可怕的是，会得癌症！” 茅盾文学 第二百二十九章 锁定目标 同样的场景，在各个罐头销售点上演。没过几天时间，恶劣的影响就反馈在报表上了。 经常买罐头的人都有了共识，不要买柒柒果品的罐头，他们家用的玻璃瓶不合格，吃了会致癌。 看着手中的报表，柳大爹把头深深埋进了指头缝里，一连几天下来，他老了好几岁。 现在厂里果园的果子越来越多，如果不投入生产的话，果子都会烂掉。柳大爹为这件事轻，唉声叹气了好几天。但是他没有解决的办法，他总不能挨个上门去解释。 看着爸爸的白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越积越密，柳1有了主意。 夜里，等弟弟妹妹们都睡了，柳1敲开了柳大爹的房门。 “进来。” 柳大爹正靠在床头干瞪眼，一见儿子进来了，他冲着柳1招招手，“啥事啊？过来说。” 柳1端了一张板凳，顺着柳大爹床边坐了下来，柳大妈也坐直了，眼巴巴的等柳1开口。 “爸爸，罐头厂的销售出现问题了，是吗？” 柳大爹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太累了，“是，还是玻璃瓶的事情，现在市面上都在传我们家罐头瓶致癌。最近销量下滑的很厉害。最要命的还是果园，里面的果子堆成了山，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柳1很有经验的样子，给柳大爹出主意，“爸，现在当务之急，立刻要挽回口碑，不然柒柒果品的名誉真的会受损的，谣言可比真相传播范围广得多。你说真话，不一定有人信，但是谣言一旦传播起来，会呈指数及增长的。” 柳大爹倒吸一口凉气，慌了神，睡意全无，“柳1你别吓我啊，罐头厂会因为这个倒闭么？” 安慰柳大爹没用，现在是要解决问题，柳1笃定的目光落在柳大爹身上，“所以我们要趁谣言立足不稳，人们还在观望时，赶紧挽回我们的口碑，自证清白才行。” 柳大爹不解，一个玻璃瓶，自己要怎么自证清白，想了想柳大爹一咬牙，“你说，怎么证明？要吃了它吗？” 柳大妈呛咳了一声，照着柳大爹的后背抡了一拳，顺便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傻了？吃了你还有命！？” 柳大爹一脸无辜，他是真的不懂怎么自证清白，一个玻璃瓶要怎么自证清白！于是柳大爹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柳1，“孩子，不用吃？那怎么自证清白？我真的不懂啊。” 柳1笑了，“妈妈说的对，吃了真的没命了。自证清白的方式很简单，把罐头和罐头瓶，送进质检机构，让他们出检测报告。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更换罐头包装，等质检结果出来，打上质检合格的标志。” 柳大爹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法子。 柳1接着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销售点，我们要在销售点竖上牌子宣传。” 柳1灵机一动，想了个广告语，“就叫，柒柒果品，天然健康！” 柳大爹不住的点头，他躺在床上热血沸腾。 最终他躺不住了，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板着柳1肩膀，看着柳1的眼眸，“儿子！这次又靠你了，爸爸也不能懈怠！我现在马上回厂，组织起来，明天开始行动！” 柳1同意柳大爹话，“爸爸，这样是对的，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今天行动起来，明天直接把样品送进质检单位，早点出结果早点安心。” 柳大爹一连十几天都睡在罐头厂，忙着送检，忙着找人设计新的包装。通过反复揣摩，最终在十几个设计中挑选出最合适的包装。 质检结果出来的那天，柳大爹和柳大妈喜极而泣。 柳大爹摸了一把鼻涕，“媳妇！真是吓死我了，你知道我这十几天操的什么心啊，我是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香。就等着这个结果了！” 柳大妈搂着柳大爹的腰，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骨骼，他至少瘦了十斤。 “走！今天回家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看着柳大爹刀刻斧凿一般的皱纹，柳大妈心中很不是滋味，进城快一年了，柳大爹老了很多，瘦了不少。 夫妻二人一起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菜，这才手挽手回到家里，他们刚进门没多久，柳1也回家了。 看见自己爸爸喜上眉梢的样子，柳1就知道质检报告单出来了，而且结果应该是不错的。 “爸爸，结果是好的？” 柳大爹笑着点头，把手上的质检报告递给柳1，柳1简单的看了一眼，包括铅含量检测，十几项检测都是合格的。 柳1把报告单还给了柳大爹，“爸爸，还有最后一步，那就是要追查造谣的人。” 柳大爹也知道要追查，但是怎么追查，他真的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孩子，人人嘴上都有一张口，人家说什么我怎么控制啊？我不知道怎么下手去查这件事儿。” 柳1也知道很难，而且非常费时间，但是如果造谣的人不用负责的话，那么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造谣没成本，随便说几句未经证实的谣言，就能整垮一间辛辛苦苦经营的工厂。 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样，谣言肯定是从销售点起来的，毕竟那里才有目标人群，咱们多找点人，顺着销售点一点点锁定，我想很快就能发现散播谣言的人。” 至此，清江县城很小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整个县城都是熟人社会，顺着一个人总能摸到另一个人。 柳厂长派出了二十多个工人去销售点打听，果然不出所料，没有几天的功夫，就通过谣言传播者，摸到了赵家夫妻和赵德发的头上。 汇总了十几个销售点的情况，其中就有百货商场加上供销社，每一个目标都指向了他们。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章 赵小贤回家 幕后鬼手竟然有赵德发的影子？柳大爹不明白，赵德发为什么阴魂不散，他气的攥着手上的报纸砸向墙面。 王会计见柳大爹生气，解释了一下赵德发和赵三强的关系，“柳厂长，其实赵德发和赵三强，他们之间是远房亲戚。” 柳大爹明白了，原来这些火都是赵德发拱起来的。 “你在厂里盯着，我去找赵德发！”柳大爹丢下一句话，出门直奔赵德发家去了。 刚到赵家门前，柳大爹就看见了赵德发的影子，他正在院子里抽烟，叉着腰来回踱步。赵德发现在没事做，除了在家陪老婆待产，还是在家陪老婆待产。 柳大爹快步走到赵德发眼前，把赵德发吓了一跳，他慌乱的捋了捋刘海，翻了柳大爹一眼，“干嘛？你要吓死人？！” 柳大爹开门见山，指着赵德发质问：“姓赵的！我们罐头厂玻璃瓶的事情，是你传出的谣言？” 赵德发早有准备，他知道柳家正在查罐头瓶的事情，没两天就能查到自己头上，所以他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胡扯八道！你少无赖我啊，小心我告你诽谤！” 赵德发矢口否认，柳大爹也不软，他摆出证据，“抵赖是没用的，我每句话都有证人证言！” “你放屁，有种让人来和我对质！看看老子到底说了什么，老子就提了一嘴，做罐头瓶的玻璃含铅，铅是影响身体健康的，玻璃含铅这是常识。怎么了？！我散播什么谣言了？” 柳大爹被他绕的头晕，不知道如何反驳。 赵德发趁热打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赵家夫妻身上，“如果真的有谣言，也只能是赵家夫妻会错了意。有事儿你去找他们，少来折腾我！小心我报警抓你！” 柳大爹懒得理赵德发，他急匆匆的走了，他要去海辉玻璃品厂，去找赵三强夫妻。 看着柳大爹黑气腾腾，带着杀意的背影，赵德发摸了一把额角的汗珠，“妈的，好险！这姓柳的运气怎么这好。又让他们闯过了一关。” 海辉玻璃厂。 赵家夫妻正在办公室商量对策，他们也听说，柳家派出了几十号工人，正在满县城的找造谣的人。 王翠菊和赵三强对坐，唉声叹气。 “你就不该相信赵德发的话，这下好了，彻底没戏了！搞不好柳厂长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王翠菊对着赵三强大吼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前传来了柳大爹的声音，“是，我已经来了。” 赵三强一听这声音，条件反射似的弹跳了起来，循声看过去，柳大爹黑沉着脸，正站在门后露出一只眼睛。 夫妻二人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王翠菊，被这一声惊得差点昏厥过去。 不过，赵家夫妻纵横商海，很快又镇定下来。 前几天他们就听说赵小贤住在柳家，看来这件事情解决，还得在赵小贤身上。 赵三强见抵赖不过，决定把损失降到最小，他低眉顺眼的请柳大爹进来，言语间十分诚恳，“柳厂长，给我个面子，咱们在厂里不要说这件事儿。今天晚上去你家，我和王翠菊亲自向你解释。” 柳大爹向来老实，见赵三强有了悔过的意思，勉强答应下来，“好，你记得，晚上我要解释。” 约定好时间，柳大爹也不耽误事，直接回到了罐头厂。 等晚上刚下班，柳大爹到家的时候，赵家夫妻已经等在门外了，夫妻二人低着头，看上去没了往日的风采。 柳大爹扬手推开了自家院子的门，把赵家夫妻让了进去。 夫妻俩一进门就开始找赵小贤，见赵小贤正在屋里写作业，赵三强上前就抓住赵小贤的胳膊，希望赵小贤能帮他们说说好话。 “小贤，爸爸妈妈真的错了，你们能不能向柳厂长求求情，如果不求请的话，你爸妈会坐牢的！” 看着赵三强恳切的目光，赵小贤的心中拔凉拔凉的。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倒霉？竟然碰上这对极品父母。 他们生意做不成，不止不找自身不足，竟然把气撒在对方身上，还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赵小贤不屑的在父母身上扫了一眼，冷冰冰的说：“公事公办，我没脸求情。” 赵三强眼中寒光迸射，如果不是在柳家，赵三强掐死赵小贤的心都有。他按在皮带扣上的手颤抖着，牙关也发出“咯咯”的声音。 王翠菊眼见丈夫要动粗，她顺手在丈夫手臂上拍了一下，转身泪眼汪汪的看着柳大爹和柳大妈，“柳厂长！我们也是意识鬼迷心窍，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赵小贤低垂着头，继续趴在桌上写作业，仿佛这一切和他都没有关系似的。 柳大爹看向赵三强，问道：“你呢？赵厂长？” 一听柳大爹点自己的名字，赵三强从恨意里抽身出来，他紧了紧下颌。 报仇？十年不晚！赵三强转身前也变了一张脸。脸上既有悔意也有自责，“柳厂长，我们夫妻一时糊涂，这次真的错了！” 柳大爹见两人认错态度诚恳，心中的气也消掉了一些。这半个多月，赵小贤在柳家过得不错，他和柳家的孩子们相处愉快，还主动帮自己除草浇水，把小院子打理的井井有条。为了赵小贤柳大爹决定不追究赵家夫妻的责任了。 “我看在赵小贤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我只让你们公开道歉。如果你们能做到，这件事我就既往不咎。” 答应了柳大爹的条件，赵家夫妻第二天就登报，在清江日报最显着的位置，给柳家的罐头厂写了一份道歉声明。 这件事儿见了光，赵家在清江县待不下去了，他们暂时关了玻璃品厂，遣散了工人，决定去外地发展。 临走前，王翠菊去阳光学校找到赵小贤，让他回家和保姆继续生活，不要总是住在柳家。这样会给柳家添麻烦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柳1和赵小贤成了好朋友，柳1也适应了新学校和新同学。听见赵小贤要走的消息，柳家人都很不舍，他们也和赵小贤住出了感情。 赵小贤正在屋里收拾东西，看着赵小贤叠柳贰的床铺，这背影和柳贰还有几分相似，柳大爹心中也有些不舍，“小贤，你就住在这。不要因为你父母的事情，觉得不好意思，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赵小贤眼睛一热，也不敢转过去，生怕自己一个没憋住眼泪溜出来，那就太丢人了。 他摇摇头，声音发涩，“不了，柳大伯，我妈说的也对，我自己有个家，不能总赖在你家住，这样太麻烦你们了。” 柳家集体沉默。 赵小贤回家后，柳大妈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里也空唠唠的，“又空了，我咋觉得家里少了一个人呢？” “是少了一个。”柳大爹扯了扯嘴角。 一阵重重的敲门声传来，柳大爹以为赵小贤忘了带东西，忙着去开门，进门的却不是赵小贤和柳1，而是自己的小妹柳家月。 她眼眶子红肿的吓人，脸也是浮肿的，柳大爹一见自己妹妹哭的没了人样，吓了一跳，赶紧搭着她的胳膊，把她搀扶了进来。 “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柳大爹急的说话也说不清了。 柳家月虚脱了，直接躺在柳家的沙发上，两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 柳大妈见状也很着急，坐在柳家月身边，抚摸着她的额头，“家月！你别吓你哥哥嫂子啊，你这快生了，有什么事儿情绪都不能这么激动。” “嫂子，顾宇飞外面有人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一章 柳家月误会顾宇飞 闻言，柳大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那不可能，妹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这肯定就是误会，柳大妈也不相信，顾宇飞不可能在男女关系上出问题。 她拿了个毛巾，帮柳家月擦去头上的汗，“家月，顾宇飞不是这样的人啊，你怎么就确定他在外面有人了？” 柳家月眼中有了点神，在柳大妈的帮助下，缓缓坐了起来，由于肚子实在太大，她也只能靠在沙发上，重重的呼吸着。 柳大爹见柳家月呼吸不畅，躺着应该舒服一点，“要不还是躺下？” “不用，哥，我现在一闭眼就难受，我满眼都是顾宇飞和那女的，他们两个就当着我面儿，在法院大门口拉拉扯扯的！不止我一个人看见了，法院的还有好多人看见了呢！”柳家月眼泪瞬间飚出，一点儿反应的余地也没给他们留。 柳家月在家里哭的要昏了，顾宇飞站在客厅的一角看的很不是滋味。 他从法院追着柳家月出来，刚进门，就听见柳家月在哭，一时间，顾宇飞都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 “家月，咱们回家？有事儿回家说好吗？” 柳家月紧紧牵住柳大妈的衣袖，瞟了一眼顾宇飞，又把目光收了回来，“我不回，这才是我家。” 见柳家月情绪实在不好，柳大妈把柳家月留给他大哥照顾，自己则叫了顾宇飞去院子里谈话。 “宇飞，这是咋回事啊？”柳大妈目光迫切，顾宇飞和柳家月走在一起，很不容易，她不能看见两个人之间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产生矛盾。 “家月马上要生了，不能这么生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顾宇飞神情焦急，“是家月误会我了。我也和家月解释了，她不信。对方是一个追求我好几年的女人，我一直都是拒绝她的，这次也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疯，直接到法院门口闹事，抓着我拉拉扯扯的，正好被家月看见了。” 听了顾宇飞的解释，柳大妈放心了，顾宇飞这个人她觉得自己没看错，公德很好，不然不会对柳家月伸出援手。他的私德也很优秀，从日常的接触中，柳大妈看的明明白白。 她安慰道：“你放心，嫂子去帮你说。” 柳大妈回到客厅，坐回到了柳家月身边，“家月，事情宇飞都告诉我了。有人追求他，也不是他的错啊，恰好证明了我们顾书记员，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家月你也是有眼光的女人啊。” 柳家月不做声，紧紧绞着自己的手绢。 “家月，人不能和自己较劲。宇飞当年拒绝了这个女人，就和她不可能再有什么，你也想开点，不值得为了一个外人，伤害了你们夫妻的感情。你说呢？” 顾宇飞委屈巴巴的站在柳家客厅里，看见柳家月靠在沙发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像一把刀捅进了他的心口。 他真的心疼柳家月，柳家月怀孕这么大肚子，连喘气都费劲，他不忍心让柳家月因为捕风捉影的事情着急。 “家月，我发誓！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柳家月感觉到顾宇飞要发毒誓了，她瞪了顾宇飞一眼，嗔道：“我什么时候不相信你了！我就是烦，有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害我瞎猜瞎想的。” 顾宇飞无语了，他那里能料到那女人会来法院门前闹事？还恰好被前来送饭的柳家月看见？ 不过，顾宇飞也看出来，柳家月的气消了大半。 他趁热打铁继续承认错误，“家月是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好吗？不然我妈也不能放过我的啊。” 柳家月点点头，脸上红润些许，“好，我也担心妈妈着急，这次就饶了你。” 临走前，柳大妈拉着顾宇飞偷偷嘱咐，“家月要生了，她现在很敏感，你一定要包容家月，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啊。女人这时候最需要男人的理解。” 顾宇飞点点头，柳大妈的话说道了他的心坎里，这次的事情真是让他后怕，柳家月挺着大肚子在马路上乱窜的时候，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哥嫂子，明天去我家里吃饭。压一压惊，为了家月，我也要向你们表达我的歉意。” 柳大爹一挥手，“你和家月过好就行了！吃什么饭啊，我们一家子是大部队，去哪都坐不下！” “不行，哥你不答应，我们今天都不走了。”顾宇飞看向柳家月，两个人同时望向了柳大爹。 无奈，柳大爹只好同意了明天去顾家吃饭的事情。 出了院子，顾宇飞万分小心的把柳家月扶上自行车。然后推着她，稳稳的朝巷子口走去。 这一切，柳大爹都看在眼里，顾宇飞对自己妹子是真心好。 他转身拉着柳大妈的手，充满感激的看着她，“白月，我妹子要不是你，也不能和顾宇飞真的走到一起。你看，他们现在多幸福啊。就像我们一样。” 柳大妈脸瞬间红了，照着柳大爹的肩甩了一拳过去，“没见过夸人，还顺带夸自己的！你的脸皮怎么变厚了，嘴也变甜了！” “呵呵。”柳大爹脸上洋溢着幸福，“不止我家小妹，我家二妹也是因为你，才有了好归宿。她和魏大力现在过得非常好，这都多亏了你这个嫂子的照顾。” 柳大妈听见丈夫夸自己，心中很美，但她却不居功。 柳大妈看着柳家月渐渐远去的大背影，眼角浮现出欣慰的笑，“这哪里是我的功劳啊？这都是你家妹妹人好，给自己修的福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七七认字 柳家一家人，在柳大爹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如约到了顾家。 开门的是顾宇飞的妈妈韩宁梅，柳家月正挺着肚子站在厨房边吃香蕉。 “家月非要看宇飞做饭，你们赶紧劝劝，油烟味多浓啊！对孕妇不好的。” 韩宁梅嘴上是埋怨，脸上却是笑意满满。 柳大爹一听是顾宇飞做饭，也觉得稀奇，“是么？我妹夫还会做饭呢？”他没想到顾宇飞这种读书人也会做饭，于是站在柳家月身后，和她一起看着顾宇飞在厨房里忙活。 见顾家不让自己妹妹做任何事情，柳大爹心中很是舒坦。 “家月，你看你婆家对你多好啊，不止宇飞好，你婆婆也很好的。” 柳家月脸上幸福满满，完全没有昨天失魂落魄的神情。 她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心里的甜比嘴里的香蕉甜度更浓，“那是，我婆婆和宇飞对我好极了，现在我行动不方便，他们什么都不让我做，就连吃饭也是端到我身边的。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宇飞知道我爱喝汤，还特意和婆婆学了煲汤。每天煮汤给我喝。” “那就好，那就好。”看见自己的妹子过得好，当哥哥的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你们看啊！”韩宁梅突然叫了一声。 顾宇飞以为出了大事，着急忙慌的从厨房里赶了出来，手上拿着大汤勺，身上围着粉色的围裙。 看见自己妈妈指着嫂子怀里的柳七七，神情十分惊讶。顾宇飞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懂妈妈怎么会有如此神情，于是问道：“妈？七七咋了？” 柳大妈看着怀里的七七，发现她的小胖手正在指日历，嘴里嘟囔着，“名字，我们的名字。” 顺着七七的小手一瞧，柳大妈高兴坏了，七七的指尖不偏不倚，正落在一个字上面。 “七七这是认识字啊！她指着日历上的日期，七号。说这是她的名字呢！” 众人看过去，都是面露惊色。 “七七真是太聪明了，这才一岁多？”韩宁梅不可思议的看着柳大妈，觉得她抱着的就是神童，感叹着，“一岁多的孩子，会说话的我见过不少。可是认识字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你们家这个女儿，不得了了！是个小神童！” 柳大妈心中的潮水也翻腾起来，她没想到七七竟然认识字。 但是为了避免太过尴尬，柳大妈红着脸解释道，“亲家太夸奖七七啦，她哪里就是神童了……这孩子都是柳1带，柳1爱学习，应该是在学习时顺便教了她自己的名字。” 柳大妈的话没有打破全家人的热情，他们把柳七七团团围在中间，想考验她认识多少字。 “七七，这个字念什么？”柳家月兴致很浓，她指着日历上的“六”，想看看七七认不认识，这是小六的名字，他觉得七七应该也认得。 谁知道七七偏过头去，再也不看日历了，她抱着柳大妈的脑袋要离开这里，还打了一个哈气。 “七七，这个字呢？”柳肆指着“一”，觉得这个字最简单，七七应该认得。 七七不耐烦了，小五官揪在一起，看上去要发脾气，她在柳大妈身上弹跳起来，看样子是要去开顾家的电视。 众人都笑了，原来七七不想认字，只想着去玩了。 韩宁梅抱过柳七七，带着她去摸电视的开关，小七七的手指在电视按键上一按，电视瞬间发出了声音，七七开心的拍巴掌，整个人又开心了起来。 韩宁梅看着怀中可爱的小女孩，感慨道：“这才是个小孩子呀。” “七七就喜欢玩，平时没事儿，就坐在客厅里听广播，一边听一边摆弄小汽车。”柳大妈又找补了两句，她不想让人知道七七的与众不同。 “不过，七七已经很聪明了，这么早她就会说话，会走路了。” 女人们在客厅聊天，柳大爹无聊的厉害，钻进厨房打算帮顾宇飞做饭。 可是顾宇飞已经把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差上菜了。实在没有柳大爹插手的地方。柳大爹决定去整理碗筷。 他到餐厅一看，十几副餐具，整整齐齐的围着圆桌摆放，就连筷子的角度也是设计好的，完全没有给他做事的机会。 柳大爹正在发愁，顾宇飞在厨房里喊了一句，“大家准备好，要开饭了！” 随着一阵香气冒出，顾宇飞端着一个大瓷盆走了出来，柳大爹也被香气吸引了，顺着大盆看去，满满当当的一盆鸡汤。 色泽金黄，香气诱人，满满一盆鸡肉盖在上面，看的柳大爹喉头翻滚了一遭。 柳家人和顾家人都上了桌，按照韩宁梅的安排，大家不分老幼随便座了下来。 柳大爹拿起碗，准备给每个人舀一碗汤，谁知道碗还没拿稳，门铃就响了。 “我去开门。”顾宇飞又端了一个菜进来，他把菜放在餐桌上，用围裙擦擦手，赶紧去开门。 门锁将将拧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推门挤了进来，直接黏在顾宇飞的身上，搂住顾宇飞的腰，她的脸深深埋在顾宇飞胸膛之间，狠狠嗅着。 一套动作下来，顾宇飞惊得不知所措，他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孩，呵斥道：“你疯了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柳家月显威 看着眼前的女人对顾宇飞搂搂抱抱，柳大妈皱了皱眉，满脸担忧的看向柳家月。 柳家月的举动出乎了柳大妈的预料，她五官角度一如往常，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这一切都只是演戏。 柳大妈顺着柳家月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前的女人，她发现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太眼熟了，柳大妈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这女的好眼熟啊。” 柳家月猛地和柳大妈对视一眼，她也觉得这女的很眼熟。 灵光乍现，柳大妈指着门前的女人，眼睛睁的滚圆，“这，这不是在木材厂门口，被砸伤的赵家的女儿吗？！” 原来，疯狂搂抱顾宇飞的女人，正是赵德发的三女儿赵素。 赵素喜欢顾宇飞两三年了。 当初，赵老板结婚的时候，她和妹妹赵梅偷卖家里的家具不成，反被砸伤。出院后，她又在家里躺了小半年养伤，等到能出门的那一天，她第一时间到了县法院找顾宇飞。 但是法院的人告诉她，顾宇飞请假赔老婆去医院产检，赵素才知道顾宇飞已经结婚了。 知道这件事后，赵素哭着跑回家，她不吃不喝整整一天。在这一整天里，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绝不能向命运低头！ 于是发生了昨天那一幕，她跑到法院门口，把顾宇飞叫了出来。 再次向顾宇飞表白后，顾宇飞还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赵素对顾宇飞爱的痴狂，完全不顾脸面的上前搂抱，就在二人推搡间，被过来送饭的柳家月撞了个正着。 “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别太过分！”顾宇飞再度推开了赵素，赵素的后背撞在顾家柜子上，虽然痛，但只要和顾宇飞沾一点儿边，就是屎，她也甘之若饴。 西装革履的顾宇飞固然英俊，就连围裙加身的顾宇飞，在她眼中也有别样味道。是家的味道，是成熟男人的味道，也是荷尔蒙的味道。 每一种味道，都让赵素欲罢不能。 满屋子的人被赵素当做空气，她蹭了一把眼角的泪，满眼都是顾宇飞，“我不疼。” 顾宇飞要疯了，原地转了一圈，“你是有病吗？有病赶紧去治！” “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娶别人？！”赵素哭哭啼啼质问顾宇飞。在她眼中，自己不是单相思者，而顾宇飞才是那个背叛者。 这时，一直沉默的柳家月看不下去了。 她对赵素的感官越来越差，当初赵素在木材厂前，吆五喝六骂自己嫂子的时候，柳家月就觉得赵素是个骄横跋扈的蠢货。 今天看着赵素纠缠自己丈夫的蠢样子，柳家月又给她贴了一个新标签，不知廉耻。 柳家月挺着大肚子，走到了顾宇飞身后，她直视赵素，“请你离开。” 赵素瞪了柳家月一眼，“你个农村傻婆娘在这儿扯什么淡啊？赶紧走开！” 柳家月很镇定，平静的回道：“这是我的家，你说呢？” “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让我走，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赵素开始胡搅蛮缠。 “你来找顾宇飞，而他是我的丈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请你走呢？”柳家月早已经收起眼泪，此时的她气势十足。 话音刚落，坐在桌边冷静如初的韩宁梅，眼眸里泛出光亮，她带头给柳家月鼓掌，“家月你做的很对，你是这家的女主人！应该拿出你女主人的气势！” 赵素知道，说话的这位正是顾宇飞的母亲。赵素眉眼一深，脸上却平静异常，她既然是顾宇飞的妈妈，自己不敢得罪。她心想，自己以后嫁给顾宇飞，有你这个死老太婆难受的时候！ 紧接着，柳大妈和柳大爹也跟着鼓掌，为自己妹妹加油打气。孩子们则是叽叽喳喳起来，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紧滚蛋！ 赵素这才意识到顾家还有其他人在。转过头来，在屋里扫了一通。 一看之下，赵素眼前一暗，原来，在这个屋里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抱孩子的柳大妈，另外一个就是顾宇飞身后的柳家月。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两个女人她确实见过，一次是在家里，一次是在木材厂的门前。这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爸爸赵德发再婚的那一天。 “好啊！我记起你来了！” 赵素越过顾宇飞，就要对柳家月动手动脚。 顾宇飞早有准备，一把推开了赵素，眼神中警告的意味颇浓，浓的化不开，浓的让赵素害怕。 “你就是在我爸婚礼上的帮厨！那天顾宇飞也在，你就是那天勾搭上顾宇飞的！对不对？！” 顾宇飞气的发笑，他牵住了柳家月的手，两枚婚戒紧紧扣在一起，耀的赵素眼睛要瞎了。 “你胡说八道有个底线好吗？你爸结婚那天，家月是我带进赵家的。”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早就认识她？我不相信，我一直盯着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定是你在骗我！”赵素捂着耳边，死命的摇头。 顾宇飞无奈的长出一口气，面对赵素，他都不知道解释有什么意义。 他和赵素根本就不熟，连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赵素的纠缠必须要解决。 “我和我妻子早就认识了，我帮她离婚的时候，我们就认识。” 不解释还不打紧，一听这个解释，赵素快疯了。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顾宇飞，满眼三观崩碎的模样，“你？不可能的！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娶一个农村的女人，还是农村二婚的女人！” 柳家月早就对这些话有了免疫。曾经，赵素的这些话都是她的死穴。她认为自己配不上顾宇飞，但是现在，这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三章 柳家月显威 看着眼前的女人对顾宇飞搂搂抱抱，柳大妈皱了皱眉，满脸担忧的看向柳家月。 柳家月的举动出乎了柳大妈的预料，她五官角度一如往常，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这一切都只是演戏。 柳大妈顺着柳家月的目光，再次看向门前的女人，她发现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太眼熟了，柳大妈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这女的好眼熟啊。” 柳家月猛地和柳大妈对视一眼，她也觉得这女的很眼熟。 灵光乍现，柳大妈指着门前的女人，眼睛睁的滚圆，“这，这不是在木材厂门口，被砸伤的赵家的女儿吗？！” 原来，疯狂搂抱顾宇飞的女人，正是赵德发的三女儿赵素。 赵素喜欢顾宇飞两三年了。 当初，赵老板结婚的时候，她和妹妹赵梅偷卖家里的家具不成，反被砸伤。出院后，她又在家里躺了小半年养伤，等到能出门的那一天，她第一时间到了县法院找顾宇飞。 但是法院的人告诉她，顾宇飞请假赔老婆去医院产检，赵素才知道顾宇飞已经结婚了。 知道这件事后，赵素哭着跑回家，她不吃不喝整整一天。在这一整天里，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绝不能向命运低头！ 于是发生了昨天那一幕，她跑到法院门口，把顾宇飞叫了出来。 再次向顾宇飞表白后，顾宇飞还是不留情面的拒绝了她。赵素对顾宇飞爱的痴狂，完全不顾脸面的上前搂抱，就在二人推搡间，被过来送饭的柳家月撞了个正着。 “我和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别太过分！”顾宇飞再度推开了赵素，赵素的后背撞在顾家柜子上，虽然痛，但只要和顾宇飞沾一点儿边，就是屎，她也甘之若饴。 西装革履的顾宇飞固然英俊，就连围裙加身的顾宇飞，在她眼中也有别样味道。是家的味道，是成熟男人的味道，也是荷尔蒙的味道。 每一种味道，都让赵素欲罢不能。 满屋子的人被赵素当做空气，她蹭了一把眼角的泪，满眼都是顾宇飞，“我不疼。” 顾宇飞要疯了，原地转了一圈，“你是有病吗？有病赶紧去治！” “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娶别人？！”赵素哭哭啼啼质问顾宇飞。在她眼中，自己不是单相思者，而顾宇飞才是那个背叛者。 这时，一直沉默的柳家月看不下去了。 她对赵素的感官越来越差，当初赵素在木材厂前，吆五喝六骂自己嫂子的时候，柳家月就觉得赵素是个骄横跋扈的蠢货。 今天看着赵素纠缠自己丈夫的蠢样子，柳家月又给她贴了一个新标签，不知廉耻。 柳家月挺着大肚子，走到了顾宇飞身后，她直视赵素，“请你离开。” 赵素瞪了柳家月一眼，“你个农村傻婆娘在这儿扯什么淡啊？赶紧走开！” 柳家月很镇定，平静的回道：“这是我的家，你说呢？” “你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让我走，我又不是来找你的！”赵素开始胡搅蛮缠。 “你来找顾宇飞，而他是我的丈夫，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请你走呢？”柳家月早已经收起眼泪，此时的她气势十足。 话音刚落，坐在桌边冷静如初的韩宁梅，眼眸里泛出光亮，她带头给柳家月鼓掌，“家月你做的很对，你是这家的女主人！应该拿出你女主人的气势！” 赵素知道，说话的这位正是顾宇飞的母亲。赵素眉眼一深，脸上却平静异常，她既然是顾宇飞的妈妈，自己不敢得罪。她心想，自己以后嫁给顾宇飞，有你这个死老太婆难受的时候！ 紧接着，柳大妈和柳大爹也跟着鼓掌，为自己妹妹加油打气。孩子们则是叽叽喳喳起来，让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赶紧滚蛋！ 赵素这才意识到顾家还有其他人在。转过头来，在屋里扫了一通。 一看之下，赵素眼前一暗，原来，在这个屋里还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抱孩子的柳大妈，另外一个就是顾宇飞身后的柳家月。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两个女人她确实见过，一次是在家里，一次是在木材厂的门前。这是同一天发生的事情，是自己爸爸赵德发再婚的那一天。 “好啊！我记起你来了！” 赵素越过顾宇飞，就要对柳家月动手动脚。 顾宇飞早有准备，一把推开了赵素，眼神中警告的意味颇浓，浓的化不开，浓的让赵素害怕。 “你就是在我爸婚礼上的帮厨！那天顾宇飞也在，你就是那天勾搭上顾宇飞的！对不对？！” 顾宇飞气的发笑，他牵住了柳家月的手，两枚婚戒紧紧扣在一起，耀的赵素眼睛要瞎了。 “你胡说八道有个底线好吗？你爸结婚那天，家月是我带进赵家的。”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早就认识她？我不相信，我一直盯着你，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一定是你在骗我！”赵素捂着耳边，死命的摇头。 顾宇飞无奈的长出一口气，面对赵素，他都不知道解释有什么意义。 他和赵素根本就不熟，连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但事情已经这样了，赵素的纠缠必须要解决。 “我和我妻子早就认识了，我帮她离婚的时候，我们就认识。” 不解释还不打紧，一听这个解释，赵素快疯了。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顾宇飞，满眼三观崩碎的模样，“你？不可能的！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娶一个农村的女人，还是农村二婚的女人！” 柳家月早就对这些话有了免疫。曾经，赵素的这些话都是她的死穴。她认为自己配不上顾宇飞，但是现在，这些话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赵素摔倒 见赵素越来越过分，自己儿子也不能真的动手赶人，韩宁梅绕到了小两口身边，扯着赵素就要赶她走。 “你是个姑娘，姑娘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韩宁梅依旧是慢条斯理，在和赵素讲道理。 赵素不敢骂人，也不敢动手。毕竟在她心中，这老婆子是她未来婆婆，做的太过分了以后不好相处。 见她不说话，韩宁梅继续教育赵素，“姑娘最重要的就是脸。我们家顾宇飞已经结婚了，你就不应该再纠缠他。话说回来，就算他没结婚，也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连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都做不到吗？” 赵素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如果这老妖婆不是顾宇飞的妈，她现在一定冲上去撕烂死婆子的嘴巴。 一阵阿q似的自我安慰过后，赵素心里好受一些。 “我家顾宇飞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也不会同意你嫁进来的，明白吗？你配不上我儿子。” 这句话戳中了赵素的死穴，直接掀开了她的遮羞布，撕碎了她唯一的敬畏。 “我配不上他？一个二婚农村的女人就配得上？你儿子还真是廉价！” 柳家人一听这个，集体暴走。 尤其是柳大妈，她拍下筷子冲了上去，指着赵素的鼻子开骂，“你真是够不要脸的！我可没有韩老师教养好，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直接赶你走就行了。” 赵素往后退了一部，鄙夷的看着柳大妈和柳家月，“怎么？两个农村婆娘打算齐上阵了？我可不怕你们！顾宇飞我就是爱他，我非他不嫁！” 赵家人的不要脸，简直震碎了柳大妈的三观，“笑话，我家妹子和顾宇飞的感情要多好有多好，你没看出来吗？你觉得你有本事影响他们？” 赵素死鸭子嘴硬，摇摇头看着柳家月，“感情好？你怕不是要笑死我。” 柳大妈开始刺激赵素，她把顾宇飞怎么对柳家月呵护备至，怎么把柳家月扶上自行车，自己又不敢骑车，怎么为了柳家月要买车接送她，诸如此类的事情统统讲了出来。 赵素脸色不好了。 柳大妈趁热打铁，指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对赵素继续发起攻势，“看见了没？这都是顾宇飞为我家小妹做的。顾宇飞原来哪会做饭啊，他为了我家小妹专门去学了煲汤，学了炖菜，这还看不明白吗？” 柳大妈叉着腰，气势拉足。这副架势，看的一旁的韩宁梅自叹不如。吵架这一项，自己确实比不上柳家嫂子。 赵素还没来得及反应，柳大妈直接开骂，“蠢得死！你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吗？我家妹夫都懒得看你一眼，你纠缠他有任何意义么？” 盯着满桌子的饭菜，赵素嫉妒极了，这两个死婆子说的也没错，顾宇飞躲避自己都躲不及，怎么会为自己做饭呢？ 既然自己吃不到桌上的美味，那就谁都别吃！她气的冲到桌子边，准备把桌子掀了，让柳家月一口都吃不到！ 谁知，她刚刚碰到桌子边，还没发力呢，桌子突然倾斜，顺着她的方向歪了过来。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素的肌肉还没给反应，她的喉咙已经发出尖叫。 原来，整整一盆鸡汤顺着桌子扑向了她，从她的大腿上直接浇到了脚面，等她反应过来痛感的时候，她已经窝在地板上，扭曲的蜷缩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她一把。 柳肆砸了一下嘴，“好香啊。” 柳伍也叹了一口气，“浪费了。” 柳家月走到了她身边，看着赵素脚面的通红，柳家月的心也是一紧，“你赶紧去医院，鸡汤的温度很高的。” 赵素额头上疼的出汗，她还不忘骂柳家月，“用你管！我就要躺在这儿！” 柳家月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吓唬她了，“你如果现在不去医院的话，这些被烫伤的皮肉就会烂掉。到时候你的腿和脚就只剩骨头了。” 赵素一听，直接吓哭了，她可怜巴巴的仰视这顾宇飞，见顾宇飞满眼都是柳家月，赵素忍痛匍匐上去，抱住了顾宇飞的腿，开始央求，“你送我去医院？” 顾宇飞没说话，还是看着柳家月。 赵素眼泪汪汪的装可怜，“宇飞，我现在动不了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这时，柳家月觉得身后被人戳了一下，她回头看去，就见柳大妈给她使了个眼色，柳家月瞬间明白了嫂子的用意，她紧紧拧着眉头，扶住自己的肚子，嘴角也扯出来一份痛苦，“我，我肚子好痛！” 柳大妈忙上前托住柳家月的腰，言语十分慌张，“哎呀！家月，你这后背都汗湿透了啊！不行，这得赶紧去医院！” 韩宁梅也急了，和柳大妈一左一右架着柳家月，把柳家月紧紧地护在中间。 柳大爹助攻，“宇飞你赶紧的！你先抱家月下楼。我去找车。” 顾宇飞一脚甩开了赵素的手，毫不留情。 赵素眼巴巴的看着顾宇飞抱着柳家月，离开了。 这时，顾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地鸡汤。赵素看着自己周身的鸡汤，眉头一酸，眼眶子再次红肿了起来。 她扬指轻点了一下破瓷片里的汤水，放进自己的嘴里，鲜味瞬间激发了她的味蕾，整个人也跟着鲜活了起来。 “还真是可怜呐。不是你的东西，怎么都不是你的，就算烂在地上化作污水，也不是你的。” 赵素浑身一颤，她怎么也想不到，屋里还有一个人。 她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这孩子满眼阴沉，眼底透着疏离之感，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手扶在膝盖上轻轻弹着灰尘。 赵素见是个孩子，也没放在心上，“小崽子你知道个屁啊？” 柳1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单手插兜从赵素的手边跨过去。 仰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赵素一阵失神。 “妈的！柳家人都是神经病！” 说完，赵素在顾家扫了一眼，觉得这里的氛围太诡异了，她只能艰难的爬起来，准备去跟去医院，看看热闹。 医院？她嘴角勾起一层恶意，要是柳家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可就太好了。 她双手合十，冲着东南西北各拜一下，“老天保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四章 赵素摔倒 见赵素越来越过分，自己儿子也不能真的动手赶人，韩宁梅绕到了小两口身边，扯着赵素就要赶她走。 “你是个姑娘，姑娘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韩宁梅依旧是慢条斯理，在和赵素讲道理。 赵素不敢骂人，也不敢动手。毕竟在她心中，这老婆子是她未来婆婆，做的太过分了以后不好相处。 见她不说话，韩宁梅继续教育赵素，“姑娘最重要的就是脸。我们家顾宇飞已经结婚了，你就不应该再纠缠他。话说回来，就算他没结婚，也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你连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都做不到吗？” 赵素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心中有一个信念，如果这老妖婆不是顾宇飞的妈，她现在一定冲上去撕烂死婆子的嘴巴。 一阵阿q似的自我安慰过后，赵素心里好受一些。 “我家顾宇飞就算一辈子不结婚，我也不会同意你嫁进来的，明白吗？你配不上我儿子。” 这句话戳中了赵素的死穴，直接掀开了她的遮羞布，撕碎了她唯一的敬畏。 “我配不上他？一个二婚农村的女人就配得上？你儿子还真是廉价！” 柳家人一听这个，集体暴走。 尤其是柳大妈，她拍下筷子冲了上去，指着赵素的鼻子开骂，“你真是够不要脸的！我可没有韩老师教养好，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直接赶你走就行了。” 赵素往后退了一部，鄙夷的看着柳大妈和柳家月，“怎么？两个农村婆娘打算齐上阵了？我可不怕你们！顾宇飞我就是爱他，我非他不嫁！” 赵家人的不要脸，简直震碎了柳大妈的三观，“笑话，我家妹子和顾宇飞的感情要多好有多好，你没看出来吗？你觉得你有本事影响他们？” 赵素死鸭子嘴硬，摇摇头看着柳家月，“感情好？你怕不是要笑死我。” 柳大妈开始刺激赵素，她把顾宇飞怎么对柳家月呵护备至，怎么把柳家月扶上自行车，自己又不敢骑车，怎么为了柳家月要买车接送她，诸如此类的事情统统讲了出来。 赵素脸色不好了。 柳大妈趁热打铁，指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对赵素继续发起攻势，“看见了没？这都是顾宇飞为我家小妹做的。顾宇飞原来哪会做饭啊，他为了我家小妹专门去学了煲汤，学了炖菜，这还看不明白吗？” 柳大妈叉着腰，气势拉足。这副架势，看的一旁的韩宁梅自叹不如。吵架这一项，自己确实比不上柳家嫂子。 赵素还没来得及反应，柳大妈直接开骂，“蠢得死！你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吗？我家妹夫都懒得看你一眼，你纠缠他有任何意义么？” 盯着满桌子的饭菜，赵素嫉妒极了，这两个死婆子说的也没错，顾宇飞躲避自己都躲不及，怎么会为自己做饭呢？ 既然自己吃不到桌上的美味，那就谁都别吃！她气的冲到桌子边，准备把桌子掀了，让柳家月一口都吃不到！ 谁知，她刚刚碰到桌子边，还没发力呢，桌子突然倾斜，顺着她的方向歪了过来。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赵素的肌肉还没给反应，她的喉咙已经发出尖叫。 原来，整整一盆鸡汤顺着桌子扑向了她，从她的大腿上直接浇到了脚面，等她反应过来痛感的时候，她已经窝在地板上，扭曲的蜷缩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没有一个人伸手去扶她一把。 柳肆砸了一下嘴，“好香啊。” 柳伍也叹了一口气，“浪费了。” 柳家月走到了她身边，看着赵素脚面的通红，柳家月的心也是一紧，“你赶紧去医院，鸡汤的温度很高的。” 赵素额头上疼的出汗，她还不忘骂柳家月，“用你管！我就要躺在这儿！” 柳家月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吓唬她了，“你如果现在不去医院的话，这些被烫伤的皮肉就会烂掉。到时候你的腿和脚就只剩骨头了。” 赵素一听，直接吓哭了，她可怜巴巴的仰视这顾宇飞，见顾宇飞满眼都是柳家月，赵素忍痛匍匐上去，抱住了顾宇飞的腿，开始央求，“你送我去医院？” 顾宇飞没说话，还是看着柳家月。 赵素眼泪汪汪的装可怜，“宇飞，我现在动不了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不好？” 这时，柳家月觉得身后被人戳了一下，她回头看去，就见柳大妈给她使了个眼色，柳家月瞬间明白了嫂子的用意，她紧紧拧着眉头，扶住自己的肚子，嘴角也扯出来一份痛苦，“我，我肚子好痛！” 柳大妈忙上前托住柳家月的腰，言语十分慌张，“哎呀！家月，你这后背都汗湿透了啊！不行，这得赶紧去医院！” 韩宁梅也急了，和柳大妈一左一右架着柳家月，把柳家月紧紧地护在中间。 柳大爹助攻，“宇飞你赶紧的！你先抱家月下楼。我去找车。” 顾宇飞一脚甩开了赵素的手，毫不留情。 赵素眼巴巴的看着顾宇飞抱着柳家月，离开了。 这时，顾家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地鸡汤。赵素看着自己周身的鸡汤，眉头一酸，眼眶子再次红肿了起来。 她扬指轻点了一下破瓷片里的汤水，放进自己的嘴里，鲜味瞬间激发了她的味蕾，整个人也跟着鲜活了起来。 “还真是可怜呐。不是你的东西，怎么都不是你的，就算烂在地上化作污水，也不是你的。” 赵素浑身一颤，她怎么也想不到，屋里还有一个人。 她循声看过去，说话的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这孩子满眼阴沉，眼底透着疏离之感，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一手扶在膝盖上轻轻弹着灰尘。 赵素见是个孩子，也没放在心上，“小崽子你知道个屁啊？” 柳1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单手插兜从赵素的手边跨过去。 仰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赵素一阵失神。 “妈的！柳家人都是神经病！” 说完，赵素在顾家扫了一眼，觉得这里的氛围太诡异了，她只能艰难的爬起来，准备去跟去医院，看看热闹。 医院？她嘴角勾起一层恶意，要是柳家月肚子里的孩子没了，那可就太好了。 她双手合十，冲着东南西北各拜一下，“老天保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柳家月反击 柳家大部队护送柳家月到了县医院，柳1紧紧坠在大部队后。 “哥哥你刚才去哪里了？”柳伍噘着嘴，他一直在找柳1，还跟柳大爹说了哥哥不见了的事情，但是柳大爹劝他不要担心，说哥哥不可能走丢的。 柳1抹了一下柳伍的头，眼角有了一丝笑意，“我走的慢了一些。”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间，柳家月已经进了检查室，柳大妈和韩宁梅踮着脚往里看。柳大爹和顾宇飞在狭长的走道上来回的踱步，焦急异常。 柳1和柳伍赶过来的时候，柳家月已经出了检查室，柳家人和顾家人一拥而入，牢牢占据了整个办公室，医生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 “这样，大家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你们别紧张，孕妇身体状况很好。” 顾宇飞站在柳家月身后，他最着急，“不对啊，医生，要不您在仔细查查？我老婆刚才肚子很疼的，疼的流汗。” 医生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亮给顾宇飞看，“你看你们家这么多人，围着我都出汗了。孕妇原本就比一般人怕热，肯定出汗会更多。怀孕就是个正常的过程，小心是应该的，但是小题大做就不好了。你们这么做，只会让孕妇紧张。” 柳家月脸红了红。 就在柳家月看医生的时候，赵素也到了医院。刚下三轮车的时候，她痛的都要昏死过去了。她也顾不得先找妇产科了，赶紧抓了一个护士，“烫伤，烫伤在哪里治！？” 护士见她脸色惨白，赶紧给她指了烫伤科的路。赵素顺着护士值的方向，找到烫伤科处理伤势。 当她满腿绷带出现在顾宇飞面前的时候，顾宇飞都想报警。 “宇飞！”赵素一瘸一拐的奔向顾宇飞，满脸带着热切的期盼，“宇飞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多辛苦才到了医院！” 柳大妈浑身起鸡皮疙瘩，骂了一句，“真是贱到家了。” 韩宁梅翻了一个大白眼，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良久，她还是找到一个评语，“不知羞耻。” 赵素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她满眼都是玉树临风的顾宇飞，哪怕现在的他穿着粉色围裙，在赵素眼中，顾宇飞就是满身战袍的将军。 “你别不理我好吗？你看看我，已经自己处理好伤势了，医生说我很勇敢，还夸奖我了。” 顾宇飞一听这话，心烦不已，觉得自己对赵素还是不够狠，让她有机可乘，这样不行。 “赵素你，” 顾宇飞刚开口，就看见赵素满眼星星的看着自己，“宇飞你再叫我一声！我的天啊！我要昏倒了，太幸福了。” 顾宇飞恶心坏了，恨不能给她一个大嘴巴。 他脸色一黑，直接说道，“你别太过分啊，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一直没有对你说狠话。现在我正式的警告你，离我远一点！离我单位远一点，离我家人远一点！我老婆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要是影响我老婆，我保证让你，” 顾宇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素打断了。 她无赖的一面显露出来，“你保证我怎么样啊？为了一个农村女人，你还打算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顾宇飞，我还要报警呢！我受伤成这样了，都是柳家那个农村女人推了我，用汤泼我！” 顾宇飞眉眼一深，他要不是个理智的人，现在掐死这个疯女人的冲动都有了。 他心中盘算着，如果赵素真的报警，这件事情就会非常麻烦。因为，赵素确实是在自己家里受伤的，证人全部都是自己家的人，就证言这一点，警方未必会采纳。 这件事和柳家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按照以往经验，警察会模糊处理这件事情，只会对柳家月不利。 顾宇飞头疼极了，心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纠缠上了，祸及妻儿。 “哎呦！” 就在顾宇飞陷入自责的时候，柳家月一声痛叫，扶着柳大妈直不起腰来，“宇飞，我肚子疼啊！” 顾宇飞一见自己老婆的肚子又疼了，他心中一沉，开始责怪刚才那个医生，觉得医生肯定是医术不行，耽误了自己妻子的治疗。 “家月，我们去别的医院。”顾宇飞抱起柳家月就要离开。 他的手却被柳家月按了下来，“宇飞，我肚子疼都是因为这个女的，她过来挑事儿，把我吓坏了，导致我胎气不稳！” 这时，靠在病房门前看热闹的医生，也看出来了端倪，他主动给柳家月作证。 “我说怎么你的胎气不稳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行不行，孕妇一定不能收到刺激，不能紧张。这样不利于孕妇生产，也不利于胎儿的成长发育的。你们是怎么照顾孕妇的呢？不行就报警，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顾宇飞感激的看向医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的，你报警，我们也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赵素一听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她不懂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和她作对，赵素气的瘫坐在地上，指着顾宇飞的鼻子呵斥起来，“你是法院的，自然和警察都认识了！你们欺负人，你们都欺负我！你们现在竟然还勾搭医院的医生一起欺负我！” 赵素双腿在地上使劲蹬，哭的要死要活，“混蛋！你们欺负人！” 这时，人群里钻进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的很朴素，但是长相很美，柳大妈看了过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她凑到柳家月身边，“这女人你认识吗？” 柳家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又看向了顾宇飞，“你认识吗？” 韩宁梅也有些着急的看向顾宇飞。 顾宇飞摇摇头，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此时，趴在地上的赵素，也看见了女人，她猛地站了起来，扑进女人怀中大哭，“二姐姐！你快帮帮我！我被这群乡巴佬欺负死了，他们都不想让我活，还要报警抓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柳家月反击 柳家大部队护送柳家月到了县医院，柳1紧紧坠在大部队后。 “哥哥你刚才去哪里了？”柳伍噘着嘴，他一直在找柳1，还跟柳大爹说了哥哥不见了的事情，但是柳大爹劝他不要担心，说哥哥不可能走丢的。 柳1抹了一下柳伍的头，眼角有了一丝笑意，“我走的慢了一些。” 就在兄弟二人说话间，柳家月已经进了检查室，柳大妈和韩宁梅踮着脚往里看。柳大爹和顾宇飞在狭长的走道上来回的踱步，焦急异常。 柳1和柳伍赶过来的时候，柳家月已经出了检查室，柳家人和顾家人一拥而入，牢牢占据了整个办公室，医生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 “这样，大家的心情我都能理解，你们别紧张，孕妇身体状况很好。” 顾宇飞站在柳家月身后，他最着急，“不对啊，医生，要不您在仔细查查？我老婆刚才肚子很疼的，疼的流汗。” 医生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亮给顾宇飞看，“你看你们家这么多人，围着我都出汗了。孕妇原本就比一般人怕热，肯定出汗会更多。怀孕就是个正常的过程，小心是应该的，但是小题大做就不好了。你们这么做，只会让孕妇紧张。” 柳家月脸红了红。 就在柳家月看医生的时候，赵素也到了医院。刚下三轮车的时候，她痛的都要昏死过去了。她也顾不得先找妇产科了，赶紧抓了一个护士，“烫伤，烫伤在哪里治！？” 护士见她脸色惨白，赶紧给她指了烫伤科的路。赵素顺着护士值的方向，找到烫伤科处理伤势。 当她满腿绷带出现在顾宇飞面前的时候，顾宇飞都想报警。 “宇飞！”赵素一瘸一拐的奔向顾宇飞，满脸带着热切的期盼，“宇飞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多辛苦才到了医院！” 柳大妈浑身起鸡皮疙瘩，骂了一句，“真是贱到家了。” 韩宁梅翻了一个大白眼，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良久，她还是找到一个评语，“不知羞耻。” 赵素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她满眼都是玉树临风的顾宇飞，哪怕现在的他穿着粉色围裙，在赵素眼中，顾宇飞就是满身战袍的将军。 “你别不理我好吗？你看看我，已经自己处理好伤势了，医生说我很勇敢，还夸奖我了。” 顾宇飞一听这话，心烦不已，觉得自己对赵素还是不够狠，让她有机可乘，这样不行。 “赵素你，” 顾宇飞刚开口，就看见赵素满眼星星的看着自己，“宇飞你再叫我一声！我的天啊！我要昏倒了，太幸福了。” 顾宇飞恶心坏了，恨不能给她一个大嘴巴。 他脸色一黑，直接说道，“你别太过分啊，我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一直没有对你说狠话。现在我正式的警告你，离我远一点！离我单位远一点，离我家人远一点！我老婆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要是影响我老婆，我保证让你，” 顾宇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素打断了。 她无赖的一面显露出来，“你保证我怎么样啊？为了一个农村女人，你还打算把我怎么样？我告诉你顾宇飞，我还要报警呢！我受伤成这样了，都是柳家那个农村女人推了我，用汤泼我！” 顾宇飞眉眼一深，他要不是个理智的人，现在掐死这个疯女人的冲动都有了。 他心中盘算着，如果赵素真的报警，这件事情就会非常麻烦。因为，赵素确实是在自己家里受伤的，证人全部都是自己家的人，就证言这一点，警方未必会采纳。 这件事和柳家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按照以往经验，警察会模糊处理这件事情，只会对柳家月不利。 顾宇飞头疼极了，心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这么一个疯女人纠缠上了，祸及妻儿。 “哎呦！” 就在顾宇飞陷入自责的时候，柳家月一声痛叫，扶着柳大妈直不起腰来，“宇飞，我肚子疼啊！” 顾宇飞一见自己老婆的肚子又疼了，他心中一沉，开始责怪刚才那个医生，觉得医生肯定是医术不行，耽误了自己妻子的治疗。 “家月，我们去别的医院。”顾宇飞抱起柳家月就要离开。 他的手却被柳家月按了下来，“宇飞，我肚子疼都是因为这个女的，她过来挑事儿，把我吓坏了，导致我胎气不稳！” 这时，靠在病房门前看热闹的医生，也看出来了端倪，他主动给柳家月作证。 “我说怎么你的胎气不稳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行不行，孕妇一定不能收到刺激，不能紧张。这样不利于孕妇生产，也不利于胎儿的成长发育的。你们是怎么照顾孕妇的呢？不行就报警，这样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顾宇飞感激的看向医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的，你报警，我们也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赵素一听这话，气的鼻子都歪了，她不懂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和她作对，赵素气的瘫坐在地上，指着顾宇飞的鼻子呵斥起来，“你是法院的，自然和警察都认识了！你们欺负人，你们都欺负我！你们现在竟然还勾搭医院的医生一起欺负我！” 赵素双腿在地上使劲蹬，哭的要死要活，“混蛋！你们欺负人！” 这时，人群里钻进来一个女人，女人穿的很朴素，但是长相很美，柳大妈看了过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 她凑到柳家月身边，“这女人你认识吗？” 柳家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又看向了顾宇飞，“你认识吗？” 韩宁梅也有些着急的看向顾宇飞。 顾宇飞摇摇头，他并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此时，趴在地上的赵素，也看见了女人，她猛地站了起来，扑进女人怀中大哭，“二姐姐！你快帮帮我！我被这群乡巴佬欺负死了，他们都不想让我活，还要报警抓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二姐出现 “二姐！”赵素躲在女人怀中，一手攀在赵华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二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柳家人和顾家人太不要脸了！合伙我欺负我！我没法活了。” 柳家人看向“二姐”，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字“不可思议”。 “二姐”的穿着很普通，全身上下都是朴素装扮，和赵家人的形象格格不入。 她穿着白色衬衣蓝色裤子，衬衣顺着裤腰收紧，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看上去高挑大方。她的五官相当优秀，给人一种庄重之美，整个人的气质和赵家姐妹完全不一样。 她轻轻蹙眉，教育赵素，“三妹，你做错了，你应该向这个同志，和他的妻子道歉，你打搅了别人的生活。” 赵素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二姐，简直就像不曾见过这个人，“二姐你糊涂了吗？受伤害的是你妹妹我！” 赵华忍无可忍，看着赵素的目光冷了几分。 原来，赵华今天来医院，是为了帮继母拿安胎药，她刚拿着处方走出医生办公室，就听见了自己妹妹的哭闹声。 走廊上，妹妹的哭闹声被无限放大。她这才知道自己三妹也来了医院，她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自家三妹爱上了有妇之夫，妄图破坏别人家庭，还毫无廉耻的在走廊上瞎胡闹。 “三妹，你别不服气，我向来是帮理不帮亲，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这位男同志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打扰他的生活，你这样伤害了太多人，也包括你自己。” “我自己？”赵素觉得自己的姐姐脑子有病，“我伤害自己？我脑子有病！” 赵华见自己妹妹不理解，并不强行解释，眉眼间带带着同情，“你以后就明白了。” 柳大妈觉得赵华不一般，她和所有的柳家人都不一样。于是起了亲近之心，柳大妈抱着柳七七，走了上去。 “你好，我是顾宇飞媳妇的大嫂。赵家有你这么懂事理的人，我也就放心了。麻烦你给你妹妹讲讲道理，不要让他继续骚扰我妹妹的家庭了。” 赵华微微颔首，脸上显出愧色，“实在对不住，我妹妹，” 她欲言又止，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家情况比较复杂，妹妹没有人教，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见谅，我会看好她的，不让她打扰你们的生活。” 如此端庄的人，柳大妈没见过几个，她对赵华越发另眼相看，忍不住和她攀谈了几句。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赵华的目光落在了柳七七的脸蛋上。 她觉得这孩子很眼熟，眉眼五官里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 “我原来见过你吗？”赵华用指头抵在柳七七的小手上，轻轻一点。 柳大妈心虚，不自然的笑笑说，“应该是见过，去年赵老板接亲的时候，我们在赵家帮过工。” 赵华也没有多想，眉眼间泛起几分淡淡的哀愁，“其实我有一个小妹妹，只不过生下来的时候，和我妈妈一起走了，如果我妹妹活到现在的话，她的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的。” 赵华问柳大妈，“大嫂，这孩子多大？” “一岁半。”柳大妈没舍得撒谎，柳大爹为她捏了一把汗。 “对，我家小妹要是活着，就是一岁半。”赵华感叹着，忍不住多看了柳七七几眼。 柳大妈向柳大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太紧张了，这里面也只有柳大爹和自己知道内情。 眼睛干转了好几圈，柳大爹也想不出怎么解救。 “别提那个死丫头，自己死了还不行，还把我妈也带走了。她就是个扫把星！你还想她做什么啊？！真是晦气死了！” 一提起赵家夭亡的女儿，赵素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妈妈为了生她死了，自己的爹就不会娶新老婆，娶了新老婆，亲爹立马就变成后爹了。 “混蛋！气死我了，你要是再跟我提起那个死丫头，我就和你断交了。要不是她，爸爸能续娶老婆吗？” 赵素干脆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柳七七的身上。就连自己偷买家具被砸坏腿，躺了半年的事情，都是因为柳七七的出生。 “还有！顾宇飞的事情，也都是这个死丫头害的。” 赵华震惊了，“这件事儿，和小妹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害死了妈妈，父亲能续娶吗？我能生气卖家具吗？我能被砸住院吗？就是因为我住院了，我就没能追到顾宇飞！”赵素快被“未曾谋面”的小妹气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哄笑起来。 有人开始出言嘲讽赵素，“姑娘，你明天拉不出来，是不是也要乖你家小妹？” 赵华被赵素磨得没了脾气，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就闭嘴少说一点话！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让顾宇飞送我回去。” 赵华冷着脸，看着地上撒泼的妹妹，恐吓道：“你不走我就走了，一会儿让爸爸来接你。” 一想到赵德发的脸，赵素就打了个寒颤。嘴里骂骂咧咧的跟着赵华走了。 看着赵华搀扶赵素的背影，柳大妈心中越发佩服赵华，她虽然无奈，还是很好的照顾着自己的妹妹。一举一动都有姐姐的模样。 柳大妈感慨着，“赵德发运气还不错，家里还有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柳大爹跟着附和，“是啊，你看看赵家其他的几个，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丫头。” 热闹没了，医院走廊上的人很快散去。全家人陪着柳家月回了顾家。 顾宇飞横抱着柳家月，一步都不让她走，他额头上坟汗珠顺着鼻尖，滴在了柳家月的心口。 “放下我，我能走。”柳家月不好意思，掏出手绢擦了一把顾宇飞头上的汗。 “不行，坚决不行。”顾宇飞咬了咬下，把柳家月抱的更紧。 柳家月一见顾宇飞这样，也不想瞒着他了，“宇飞我向你道歉，我让你着急了。其实我的肚子并不疼。我只是不想让赵素得逞。” 顾宇飞嘴角显出几分歉意，“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我心中很难受，你全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遇见这种事情。” “没事，我们是夫妻，再难的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 顾宇飞点点头，深情的看着怀中的柳家月，“你知道我今天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柳家月微微发愣。面对顾宇飞炙热的目光，她脸色微红躲在他怀中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是你再也没有怀疑我，你放心，以后她再来闹事，我就躲得远远的，让她永远找不到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二姐出现 “二姐！”赵素躲在女人怀中，一手攀在赵华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拳，“二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柳家人和顾家人太不要脸了！合伙我欺负我！我没法活了。” 柳家人看向“二姐”，脸上都写着四个大字“不可思议”。 “二姐”的穿着很普通，全身上下都是朴素装扮，和赵家人的形象格格不入。 她穿着白色衬衣蓝色裤子，衬衣顺着裤腰收紧，显出盈盈一握的腰肢，看上去高挑大方。她的五官相当优秀，给人一种庄重之美，整个人的气质和赵家姐妹完全不一样。 她轻轻蹙眉，教育赵素，“三妹，你做错了，你应该向这个同志，和他的妻子道歉，你打搅了别人的生活。” 赵素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二姐，简直就像不曾见过这个人，“二姐你糊涂了吗？受伤害的是你妹妹我！” 赵华忍无可忍，看着赵素的目光冷了几分。 原来，赵华今天来医院，是为了帮继母拿安胎药，她刚拿着处方走出医生办公室，就听见了自己妹妹的哭闹声。 走廊上，妹妹的哭闹声被无限放大。她这才知道自己三妹也来了医院，她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事情始末。 原来，自家三妹爱上了有妇之夫，妄图破坏别人家庭，还毫无廉耻的在走廊上瞎胡闹。 “三妹，你别不服气，我向来是帮理不帮亲，这一点你应该知道。这位男同志已经结婚了，你不应该打扰他的生活，你这样伤害了太多人，也包括你自己。” “我自己？”赵素觉得自己的姐姐脑子有病，“我伤害自己？我脑子有病！” 赵华见自己妹妹不理解，并不强行解释，眉眼间带带着同情，“你以后就明白了。” 柳大妈觉得赵华不一般，她和所有的柳家人都不一样。于是起了亲近之心，柳大妈抱着柳七七，走了上去。 “你好，我是顾宇飞媳妇的大嫂。赵家有你这么懂事理的人，我也就放心了。麻烦你给你妹妹讲讲道理，不要让他继续骚扰我妹妹的家庭了。” 赵华微微颔首，脸上显出愧色，“实在对不住，我妹妹，” 她欲言又止，咬了咬牙还是说道：“我家情况比较复杂，妹妹没有人教，给你们添麻烦了。还请见谅，我会看好她的，不让她打扰你们的生活。” 如此端庄的人，柳大妈没见过几个，她对赵华越发另眼相看，忍不住和她攀谈了几句。 就在她们说话的时候，赵华的目光落在了柳七七的脸蛋上。 她觉得这孩子很眼熟，眉眼五官里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孩子。 “我原来见过你吗？”赵华用指头抵在柳七七的小手上，轻轻一点。 柳大妈心虚，不自然的笑笑说，“应该是见过，去年赵老板接亲的时候，我们在赵家帮过工。” 赵华也没有多想，眉眼间泛起几分淡淡的哀愁，“其实我有一个小妹妹，只不过生下来的时候，和我妈妈一起走了，如果我妹妹活到现在的话，她的年纪应该和她差不多的。” 赵华问柳大妈，“大嫂，这孩子多大？” “一岁半。”柳大妈没舍得撒谎，柳大爹为她捏了一把汗。 “对，我家小妹要是活着，就是一岁半。”赵华感叹着，忍不住多看了柳七七几眼。 柳大妈向柳大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她太紧张了，这里面也只有柳大爹和自己知道内情。 眼睛干转了好几圈，柳大爹也想不出怎么解救。 “别提那个死丫头，自己死了还不行，还把我妈也带走了。她就是个扫把星！你还想她做什么啊？！真是晦气死了！” 一提起赵家夭亡的女儿，赵素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妈妈为了生她死了，自己的爹就不会娶新老婆，娶了新老婆，亲爹立马就变成后爹了。 “混蛋！气死我了，你要是再跟我提起那个死丫头，我就和你断交了。要不是她，爸爸能续娶老婆吗？” 赵素干脆把自己身上所有的不幸，都怪罪在柳七七的身上。就连自己偷买家具被砸坏腿，躺了半年的事情，都是因为柳七七的出生。 “还有！顾宇飞的事情，也都是这个死丫头害的。” 赵华震惊了，“这件事儿，和小妹有什么关系？” “不是她害死了妈妈，父亲能续娶吗？我能生气卖家具吗？我能被砸住院吗？就是因为我住院了，我就没能追到顾宇飞！”赵素快被“未曾谋面”的小妹气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哄笑起来。 有人开始出言嘲讽赵素，“姑娘，你明天拉不出来，是不是也要乖你家小妹？” 赵华被赵素磨得没了脾气，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就闭嘴少说一点话！跟我回家。” “我不回，我让顾宇飞送我回去。” 赵华冷着脸，看着地上撒泼的妹妹，恐吓道：“你不走我就走了，一会儿让爸爸来接你。” 一想到赵德发的脸，赵素就打了个寒颤。嘴里骂骂咧咧的跟着赵华走了。 看着赵华搀扶赵素的背影，柳大妈心中越发佩服赵华，她虽然无奈，还是很好的照顾着自己的妹妹。一举一动都有姐姐的模样。 柳大妈感慨着，“赵德发运气还不错，家里还有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柳大爹跟着附和，“是啊，你看看赵家其他的几个，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丫头。” 热闹没了，医院走廊上的人很快散去。全家人陪着柳家月回了顾家。 顾宇飞横抱着柳家月，一步都不让她走，他额头上坟汗珠顺着鼻尖，滴在了柳家月的心口。 “放下我，我能走。”柳家月不好意思，掏出手绢擦了一把顾宇飞头上的汗。 “不行，坚决不行。”顾宇飞咬了咬下，把柳家月抱的更紧。 柳家月一见顾宇飞这样，也不想瞒着他了，“宇飞我向你道歉，我让你着急了。其实我的肚子并不疼。我只是不想让赵素得逞。” 顾宇飞嘴角显出几分歉意，“我知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我心中很难受，你全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我发誓，我绝对不会让你再遇见这种事情。” “没事，我们是夫妻，再难的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 顾宇飞点点头，深情的看着怀中的柳家月，“你知道我今天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柳家月微微发愣。面对顾宇飞炙热的目光，她脸色微红躲在他怀中嘟囔了一句，“不知道。” “是你再也没有怀疑我，你放心，以后她再来闹事，我就躲得远远的，让她永远找不到我。”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七七和二姐 柳家月的事情告一段落。 赵素这么一闹，顾宇飞两口子感情不仅没受创，反而越发好了，柳大妈心中很是痛快。 一连几天，柳大妈的脸上都是笑意不断。 吃了午饭，柳大妈陪着柳七七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后，柳大妈就琢磨着要给七七买一件好看的毛衣。 她打横抱起柳七七，在屋里转了一圈，“七七啊，妈妈带你去百货商场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七七刚睡醒，还很迷糊。 “那你就算是答应了？走，跟妈妈逛商场去咯。” 躺在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半梦半醒，等她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百货商场了。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往婴童专区走去。刚一进去，就碰见了赵华，此时，赵华的举动非常奇怪，她竟然在婴童区看衣服。柳大妈顿住脚步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柳大妈打量着赵华的身材，这姑娘一看就是未婚女青年，怎么来逛婴童区呢？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来了，赵华一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这幅神态柳大妈再熟悉不过，这明明就是要生孩子的女人才有的动作。 柳大妈尴尬极了，打算避开赵华，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一头撞进了赵华的目光里。 “柳家嫂子，你怎么来啦？”赵华热情的迎了过来，眼睛却看着柳大妈怀中的可爱女宝宝。 赵华伸出手在柳七七的小手上轻轻一点，逗柳七七笑，“我知道了，妈妈一定是来给你买衣服的，对不对？” 柳大妈见赵华不尴尬，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尴尬，“对啊，我带七七买衣服，你呢？” 赵华言语真挚，神态大方自然，“我没事瞎逛一下，正好看见婴童区，这里面的小衣服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啊，一看见这些衣服我就想起我家小妹。” 说完，她的眼梢泛着晶莹，“不好意思啊，看见你家孩子，我又想起我家小妹了。” 不过很快地，赵华的神态恢复正常，她问柳大妈，“看中哪一件了？” 柳大妈看着价签，笑了笑，“还是买针织，自己学学能省不少钱呢。我看见别人家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妈妈自己织的毛衣。既暖和样式又多，看上去漂亮极了，我也想给家七七织毛衣。” “我会啊！”赵华很热情，“我会织毛衣，而且新式的织法我都会的，我教你！买书的钱都省了。” 打从第一次见赵华，柳大妈就觉得这姑娘不一般，她有心亲近。现在见赵华这么热情，柳大妈也不好拒绝，“太麻烦你了？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没事，我有的事时间。” 柳大妈盛情难却，于是让赵华陪着她在百货商场里买了一大堆的毛线，还有竹针，抱着七七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柳家。 这一下午，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时不时的聊些家常，柳七七坐在地板上看着她们，小眼睛瞪的滚圆。 赵华交给了柳大妈好几种针织法，从最基础的平织法，到稍微复杂一些的花式织法。柳大妈一学就会，上手也很快。 看着七七认真听讲的模样，赵华笑的不行，这孩子不仅长得好看，还不哭不闹，安静的像个瓷娃娃，越看柳七七，赵华越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她轻轻摩挲的脖子上的小玉佛，这是她儿时，母亲亲手带在她脖颈上的，说是可以护她一世平安。 母亲怀小妹的时候，赵华就喜欢围在母亲身旁转悠。她问妈妈，如果这还是个女孩，母亲会不会向爱自己一样爱她。 母亲点点头，手心落在肚子上，温柔且深情，“爱，你们每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命。” “妈妈我也爱这个孩子，以后，我把玉佛送给她，你说好不好？”那天下午，阳光洒在赵华的脸上，像铺了一层金粉。 “好啊，那我们一起爱她。” 逝去的画面一帧帧的在眼前掠过，赵华喉头滚动了几下。 她撩起脖颈上的碎发，把从小带到大的小玉佛解下，托在掌心，抵在柳七七的面前，“七七，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柳大妈赶紧收好手中的针线，这玉佛玉质润滑，翠色不俗，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物件，她忙着替柳七七拒绝。 “这个绝对不行，太贵重了！要是一个糖果我也就不拦着了，你赶紧收好。” 赵华却十分坚持，一定要给柳七七戴上，“这个玉佛是我从小到大带着的，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家小妹。只可惜，我家小妹一出生，还没来得及看这人世间一眼，就走了。现在我看见七七，和看见我家小妹一样高兴，我觉得自己和她有缘，就让她收下好吗？” 柳大妈心软了，她最是反对和赵家人有瓜葛，可是今天，看着赵华的真挚，柳大妈狠不下这个心。 就在她踟蹰不定的时候，柳七七突然站了起来，抓住赵华的手，奶声奶气的唤着赵华，“姐姐，姐姐。” 这几声呼唤，震得柳大妈的心都碎了，“收，七七你就收下。谢谢姐姐。”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七七和二姐 柳家月的事情告一段落。 赵素这么一闹，顾宇飞两口子感情不仅没受创，反而越发好了，柳大妈心中很是痛快。 一连几天，柳大妈的脸上都是笑意不断。 吃了午饭，柳大妈陪着柳七七睡了一会儿午觉，醒来后，柳大妈就琢磨着要给七七买一件好看的毛衣。 她打横抱起柳七七，在屋里转了一圈，“七七啊，妈妈带你去百货商场给你买衣服好不好？” 七七刚睡醒，还很迷糊。 “那你就算是答应了？走，跟妈妈逛商场去咯。” 躺在柳大妈怀中的柳七七半梦半醒，等她全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身处百货商场了。 柳大妈抱着柳七七往婴童专区走去。刚一进去，就碰见了赵华，此时，赵华的举动非常奇怪，她竟然在婴童区看衣服。柳大妈顿住脚步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柳大妈打量着赵华的身材，这姑娘一看就是未婚女青年，怎么来逛婴童区呢？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来了，赵华一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轻轻摩挲着，这幅神态柳大妈再熟悉不过，这明明就是要生孩子的女人才有的动作。 柳大妈尴尬极了，打算避开赵华，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一头撞进了赵华的目光里。 “柳家嫂子，你怎么来啦？”赵华热情的迎了过来，眼睛却看着柳大妈怀中的可爱女宝宝。 赵华伸出手在柳七七的小手上轻轻一点，逗柳七七笑，“我知道了，妈妈一定是来给你买衣服的，对不对？” 柳大妈见赵华不尴尬，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尴尬，“对啊，我带七七买衣服，你呢？” 赵华言语真挚，神态大方自然，“我没事瞎逛一下，正好看见婴童区，这里面的小衣服太可爱了！我好喜欢啊，一看见这些衣服我就想起我家小妹。” 说完，她的眼梢泛着晶莹，“不好意思啊，看见你家孩子，我又想起我家小妹了。” 不过很快地，赵华的神态恢复正常，她问柳大妈，“看中哪一件了？” 柳大妈看着价签，笑了笑，“还是买针织，自己学学能省不少钱呢。我看见别人家孩子身上穿的，都是妈妈自己织的毛衣。既暖和样式又多，看上去漂亮极了，我也想给家七七织毛衣。” “我会啊！”赵华很热情，“我会织毛衣，而且新式的织法我都会的，我教你！买书的钱都省了。” 打从第一次见赵华，柳大妈就觉得这姑娘不一般，她有心亲近。现在见赵华这么热情，柳大妈也不好拒绝，“太麻烦你了？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没事，我有的事时间。” 柳大妈盛情难却，于是让赵华陪着她在百货商场里买了一大堆的毛线，还有竹针，抱着七七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柳家。 这一下午，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时不时的聊些家常，柳七七坐在地板上看着她们，小眼睛瞪的滚圆。 赵华交给了柳大妈好几种针织法，从最基础的平织法，到稍微复杂一些的花式织法。柳大妈一学就会，上手也很快。 看着七七认真听讲的模样，赵华笑的不行，这孩子不仅长得好看，还不哭不闹，安静的像个瓷娃娃，越看柳七七，赵华越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孩子。 她轻轻摩挲的脖子上的小玉佛，这是她儿时，母亲亲手带在她脖颈上的，说是可以护她一世平安。 母亲怀小妹的时候，赵华就喜欢围在母亲身旁转悠。她问妈妈，如果这还是个女孩，母亲会不会向爱自己一样爱她。 母亲点点头，手心落在肚子上，温柔且深情，“爱，你们每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命。” “妈妈我也爱这个孩子，以后，我把玉佛送给她，你说好不好？”那天下午，阳光洒在赵华的脸上，像铺了一层金粉。 “好啊，那我们一起爱她。” 逝去的画面一帧帧的在眼前掠过，赵华喉头滚动了几下。 她撩起脖颈上的碎发，把从小带到大的小玉佛解下，托在掌心，抵在柳七七的面前，“七七，这个送给你，好不好？” 柳大妈赶紧收好手中的针线，这玉佛玉质润滑，翠色不俗，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物件，她忙着替柳七七拒绝。 “这个绝对不行，太贵重了！要是一个糖果我也就不拦着了，你赶紧收好。” 赵华却十分坚持，一定要给柳七七戴上，“这个玉佛是我从小到大带着的，本来是打算送给我家小妹。只可惜，我家小妹一出生，还没来得及看这人世间一眼，就走了。现在我看见七七，和看见我家小妹一样高兴，我觉得自己和她有缘，就让她收下好吗？” 柳大妈心软了，她最是反对和赵家人有瓜葛，可是今天，看着赵华的真挚，柳大妈狠不下这个心。 就在她踟蹰不定的时候，柳七七突然站了起来，抓住赵华的手，奶声奶气的唤着赵华，“姐姐，姐姐。” 这几声呼唤，震得柳大妈的心都碎了，“收，七七你就收下。谢谢姐姐。”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赵家遭贼 赵华蹲在柳七七身边，亲手把红绳系在了七七脖颈上，就像当年她母亲的做法一样。 柳七七一直揪着胸前小玉佛，很是宝贝。 就连走路，吃饭，七七都抓着小玉佛，一点儿都舍不得让它露出来。 柳1放学回家看见了，听说赵家二姐送给柳七七一个小玉佛，柳1想看两眼，柳七七却蹒跚着步子跑开了，弄得柳1有些吃醋。 赵华在柳家吃了晚饭，又教柳大妈一个新的花样织法。 短短半天时家，柳大妈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看着自己的成果，柳大妈感谢赵华之余，也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柳大爹打趣她，“要不是赵华，你还能会织毛衣了？” 赵华笑笑，“要不是柳家嫂子聪明，也学不会的，这半天时间学会这么多，就是我也不可能做到，柳家嫂子真的很厉害的。” 柳大妈又给赵华准备了水果，她吃饱喝足后，这才踏着月光回到赵家。 她的手刚刚搭在铁门上，看见东面围墙上一道黑影闪了过去，极快。 快到她都没看清是男是女。 赵华顺着追了几步，人早已经从小路上消失了，但是赵华确有一点发现，她看清楚黑影是从自家东面的窗户上钻出去的。 一个想法猛然间从她脑中挤出，赵华惊声尖叫起来，“抓小偷！抓小偷！” 她这一声，把赵家的人全部叫了出来。 赵芳刚要睡觉，搭着一件真丝睡袍，一脸不耐烦的站在凉台边缘。 她在院子里看着半天也没发现半个人影，于是心生抱怨起来。 “老二！你近视？近视都是夜盲症。”赵芳觉得赵华大惊小怪，说不定就是一只野猫蹿了出去，被她当做是小偷。 这时，黄敏也挺着肚子走了出来，她直视赵华的眼眸，特意问，“二姑娘，你姐姐说的对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赵华嘴角一抽，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她很肯定自己没看错，“我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夜盲症。” 黄敏在小院里比划了一下，随即挽了一个臂花，很是不屑，“你说你没看错，那小偷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赵华微微一怔，“我只看清楚他是从东面的墙上翻出去的，并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间屋子跑出去的。” 这时赵德发开车回家了。 他停好车后，老五老六两个孩子把他团团围住，“爸爸，爸爸。我们家进小偷了！遭贼了！” 黄敏狠狠地瞪着老五老六，小声骂了一句，“两个蠢货。”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嘱咐自己的孩子，“你啊，以后可别像她们那么蠢。看着就讨厌！” 赵德发听说家里遭贼了，脸色就很不好看，他指挥每一个人立刻回屋，“为了以防万一，你们都去检查一下，看看丢没丢东西！一会儿在院子里集合。” 说罢，赵德发一溜烟的跑进自己房间，蹲在保险柜里一通翻。 赵家乱了套，每个人都回屋找自己的宝贝，十来分钟后，大家在院子里集合。 “没丢。” “没丢。” “我们也没有。” 家宅平安，赵德发这才真的安心。他目光不友好的在赵华脸上刮了一道，“老二，你眼睛不行就别咋呼！” 这时，黄敏阴阳怪气了起来，挺着大肚子挪到了赵德发身后，“就是啊，这大半夜的，一回家就开始瞎咋呼！吓得我的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一听这话，赵德发也紧张了起来，“啊？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黄敏摇摇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好，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赵德发见黄敏如此温顺，跟着黄敏一起阴阳怪气，“老二，我平时觉得你老实稳重，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你要是吓坏了弟弟，看我怎么打死你。” “唉，就当你的宝贝女儿看错了！”黄敏冷哼了一声，随即瞪着赵华，嘴角勾起一阵怪笑，开始挑衅，“赵华，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晚回家啊，跟谁鬼混去了？” 赵华脸上略过一丝不屑，她没回答黄敏的话，黄敏一向刁钻古怪，只要自己回答了，她就能没完没了，小事做大，大事闹翻天。 “我问你话呢？！”黄敏声调调高了好几个度。 赵华依旧沉默，没打算挑事情。黄敏肚子里有赵家的孩子，她不能伤害自家亲人。 她沉默，不代表赵家女孩都沉默，赵素正好把气往黄敏身上撒，这几天柳家人和顾家人都能把她气死。 赵素叉腰，一瘸一拐的走到赵华身后，“你凭什么冤枉我姐姐！？” 四妹赵梅也来气，如果不是赵德发在场，她恨不得给黄敏一个大嘴巴，现在只能把物理攻击改为言语攻击。 “就是，你到底算哪根葱啊，竟然敢冤枉我大姐？！” 黄敏气的浑身乱斗，她没想到赵家这两个丫头，没一个把她放在眼中。 赵华想去阻拦，但是已经晚了，她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两个妹妹使眼色，让她们闭嘴。 这时，赵德发忍无可忍了，他大吼一声维护自己老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肚子里的“男胎”。 “滚蛋！你们不准惹她，她肚子里有我们家唯一的希望！闹事儿的都给我滚，现在统统滚蛋！” 看见丈夫如此维护自己，黄敏得意的不行，挽着赵德发的胳膊开始撒娇，“你看见了？你这一大群的女儿，没有一个尊重我的！早就应该把她们都赶走，留在家里只能吃闲饭！” 这时，赵芳不乐意了，站在阳台上喊了一句，“别冤枉我啊，我可没下去！” 黄敏冷冷的翻看了一眼楼上的赵芳，嘟囔了一句“蠢货”。 她打算继续和赵德发告状，赵德发一脸疲惫，扯掉了黄敏的胳膊。 “你也消停一点好吗？别烦我，有事儿自己解决，没事儿就去睡觉。” 黄敏听见这话，转身就走，赵德发知道自己惹祸了。 黄敏的脾气很火爆，她现在回屋去，不可能是单纯的回屋，肯定是收拾收拾要回娘家。 赵德发后悔自己乱说话了，他紧跑了两步追进了屋里，一点大老板的身段也没有，他半蹲在黄敏身旁，就差给她跪下了。 “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说狠话，你放我一马好吗？”赵德发捋了捋额角的刘海，眼巴巴的看着黄敏，“求你了，老婆大人！”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八章 赵家遭贼 赵华蹲在柳七七身边，亲手把红绳系在了七七脖颈上，就像当年她母亲的做法一样。 柳七七一直揪着胸前小玉佛，很是宝贝。 就连走路，吃饭，七七都抓着小玉佛，一点儿都舍不得让它露出来。 柳1放学回家看见了，听说赵家二姐送给柳七七一个小玉佛，柳1想看两眼，柳七七却蹒跚着步子跑开了，弄得柳1有些吃醋。 赵华在柳家吃了晚饭，又教柳大妈一个新的花样织法。 短短半天时家，柳大妈已经学的有模有样了，看着自己的成果，柳大妈感谢赵华之余，也开始自我欣赏起来。 柳大爹打趣她，“要不是赵华，你还能会织毛衣了？” 赵华笑笑，“要不是柳家嫂子聪明，也学不会的，这半天时间学会这么多，就是我也不可能做到，柳家嫂子真的很厉害的。” 柳大妈又给赵华准备了水果，她吃饱喝足后，这才踏着月光回到赵家。 她的手刚刚搭在铁门上，看见东面围墙上一道黑影闪了过去，极快。 快到她都没看清是男是女。 赵华顺着追了几步，人早已经从小路上消失了，但是赵华确有一点发现，她看清楚黑影是从自家东面的窗户上钻出去的。 一个想法猛然间从她脑中挤出，赵华惊声尖叫起来，“抓小偷！抓小偷！” 她这一声，把赵家的人全部叫了出来。 赵芳刚要睡觉，搭着一件真丝睡袍，一脸不耐烦的站在凉台边缘。 她在院子里看着半天也没发现半个人影，于是心生抱怨起来。 “老二！你近视？近视都是夜盲症。”赵芳觉得赵华大惊小怪，说不定就是一只野猫蹿了出去，被她当做是小偷。 这时，黄敏也挺着肚子走了出来，她直视赵华的眼眸，特意问，“二姑娘，你姐姐说的对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赵华嘴角一抽，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她很肯定自己没看错，“我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夜盲症。” 黄敏在小院里比划了一下，随即挽了一个臂花，很是不屑，“你说你没看错，那小偷是从哪里跑出去的？” 赵华微微一怔，“我只看清楚他是从东面的墙上翻出去的，并没有看清他是从哪间屋子跑出去的。” 这时赵德发开车回家了。 他停好车后，老五老六两个孩子把他团团围住，“爸爸，爸爸。我们家进小偷了！遭贼了！” 黄敏狠狠地瞪着老五老六，小声骂了一句，“两个蠢货。”她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嘱咐自己的孩子，“你啊，以后可别像她们那么蠢。看着就讨厌！” 赵德发听说家里遭贼了，脸色就很不好看，他指挥每一个人立刻回屋，“为了以防万一，你们都去检查一下，看看丢没丢东西！一会儿在院子里集合。” 说罢，赵德发一溜烟的跑进自己房间，蹲在保险柜里一通翻。 赵家乱了套，每个人都回屋找自己的宝贝，十来分钟后，大家在院子里集合。 “没丢。” “没丢。” “我们也没有。” 家宅平安，赵德发这才真的安心。他目光不友好的在赵华脸上刮了一道，“老二，你眼睛不行就别咋呼！” 这时，黄敏阴阳怪气了起来，挺着大肚子挪到了赵德发身后，“就是啊，这大半夜的，一回家就开始瞎咋呼！吓得我的肚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一听这话，赵德发也紧张了起来，“啊？没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黄敏摇摇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还好，你回来我就安心了。” 赵德发见黄敏如此温顺，跟着黄敏一起阴阳怪气，“老二，我平时觉得你老实稳重，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你要是吓坏了弟弟，看我怎么打死你。” “唉，就当你的宝贝女儿看错了！”黄敏冷哼了一声，随即瞪着赵华，嘴角勾起一阵怪笑，开始挑衅，“赵华，你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晚回家啊，跟谁鬼混去了？” 赵华脸上略过一丝不屑，她没回答黄敏的话，黄敏一向刁钻古怪，只要自己回答了，她就能没完没了，小事做大，大事闹翻天。 “我问你话呢？！”黄敏声调调高了好几个度。 赵华依旧沉默，没打算挑事情。黄敏肚子里有赵家的孩子，她不能伤害自家亲人。 她沉默，不代表赵家女孩都沉默，赵素正好把气往黄敏身上撒，这几天柳家人和顾家人都能把她气死。 赵素叉腰，一瘸一拐的走到赵华身后，“你凭什么冤枉我姐姐！？” 四妹赵梅也来气，如果不是赵德发在场，她恨不得给黄敏一个大嘴巴，现在只能把物理攻击改为言语攻击。 “就是，你到底算哪根葱啊，竟然敢冤枉我大姐？！” 黄敏气的浑身乱斗，她没想到赵家这两个丫头，没一个把她放在眼中。 赵华想去阻拦，但是已经晚了，她一个劲儿的给自己两个妹妹使眼色，让她们闭嘴。 这时，赵德发忍无可忍了，他大吼一声维护自己老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肚子里的“男胎”。 “滚蛋！你们不准惹她，她肚子里有我们家唯一的希望！闹事儿的都给我滚，现在统统滚蛋！” 看见丈夫如此维护自己，黄敏得意的不行，挽着赵德发的胳膊开始撒娇，“你看见了？你这一大群的女儿，没有一个尊重我的！早就应该把她们都赶走，留在家里只能吃闲饭！” 这时，赵芳不乐意了，站在阳台上喊了一句，“别冤枉我啊，我可没下去！” 黄敏冷冷的翻看了一眼楼上的赵芳，嘟囔了一句“蠢货”。 她打算继续和赵德发告状，赵德发一脸疲惫，扯掉了黄敏的胳膊。 “你也消停一点好吗？别烦我，有事儿自己解决，没事儿就去睡觉。” 黄敏听见这话，转身就走，赵德发知道自己惹祸了。 黄敏的脾气很火爆，她现在回屋去，不可能是单纯的回屋，肯定是收拾收拾要回娘家。 赵德发后悔自己乱说话了，他紧跑了两步追进了屋里，一点大老板的身段也没有，他半蹲在黄敏身旁，就差给她跪下了。 “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对你说狠话，你放我一马好吗？”赵德发捋了捋额角的刘海，眼巴巴的看着黄敏，“求你了，老婆大人！”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秘文件 赵德发半蹲在黄敏脚下，黄敏低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看着仰着脸的赵德发，她的心里十分得意，这男人在清江县也是一号人物，没想到此时也像哈巴狗似的，蹲在自己的裙下。 黄敏心中一阵阵的爽，她勾起赵德发的下巴，眼中尽是媚态，“不想让我生气，也可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德发唇边微微颤动，原来黄敏这么关心自己。 “我能为什么发愁啊？还不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海州市政府，想挑几家私立企业树典型，鼓励大家下海经商，搞活经济。”赵老板面露失望，他抱着黄敏的肚子，委屈巴巴的像个孩子，“我也想当典型，但是我不认识市里的王书记啊。” 黄敏来了兴致，把赵德发拉了起来，“为啥要认识王书记？他说了算？” 赵德发点点头，“对啊，可不就是他说了算，这次是王书记带人，亲自评选的，我现在没有实体企业，跟本没资格参选。我就想走个后门，可惜了。我不认识这个王书记。” 黄敏也觉得这是个好想法，拉着赵德发喜滋滋的笑，“老赵，这次你可一定要加把劲啊！有了这个头衔，咱们以后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我媳妇可真是聪明！就是这么个道理，等我当了典型的话，和我合作的人，我都的掂量一下了！” 黄敏的脑子开始活跃起来，她抱着赵德发的胳膊，心里一直琢磨这件事情，如果赵德发能当上典型的话，赵家的生意就会起来，以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吃穿不愁。 现在赵家的生意没了，眼看着就不行了，在这么下去，自己只会跟着赵德发继续啃老本。 她灵光一闪，扯了一下赵德发的胳膊，“老赵，我有一个主意。” 赵德发兴奋的看着黄敏，眼中充满了期待，“你说你说。” 黄敏的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你明天什么都不用干，专门去打听王书记的事情，比如他喜欢什么啊，爱好什么啊，等这些消息都掌握好了，我们再和合计合计，怎么和王书记拉关系。” 赵德发脸上洋溢着喜色，一把搂住黄娟，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我的宝儿啊，你可真是让我惊喜。你不仅人美，脑子还够用！你说我赵德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就能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 黄敏脸色一红，依偎在赵德发怀中撒娇，嗲声嗲气，“我也是尽力了啊。关键是你，你要卖力一些，这可都是给我们家宝贝儿子攒家产呢！” 黄敏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摩挲，赵德发一把抓住黄敏的手，抵在自己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媳妇，我发誓！我赵德发一定让你锦衣玉食，一生不愁。一定让我儿子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黄敏捻起手指，在赵德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这还差不多，我乐意听！” 木材厂。 柳叁早上上班，刚进办公楼，迎头遇见了秦厂长，柳叁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叁，你过来。”秦厂长一如既往，招手把柳叁叫到身边。 柳叁心里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秦厂长并没有反对他和秦悦，只是不支持他们浪费大好年华。 “秦厂长，您有什么事情吗？”柳叁笑的自然了些许。 秦厂长递过来一个文件，交到了柳叁手中，“这个你拿给你爸爸。让他仔细看看。” 柳叁疑惑，看着手中密封的文件，“这是？” “你交给他，他会知道的。” 秦厂长转身走了，留下柳叁不知所措。 晚上回家，柳叁把文件交到柳大爹手中，说是秦厂长让柳叁交给他的。 柳大爹觉得很奇怪，自从秦悦和柳叁的事情说开以后，秦厂长就不待见自己家了，怎么今天交给柳叁一个文件呢？ 柳大爹想不明白，仰头看着柳叁，“柳贰？秦厂长同意你和秦悦了？” “不是。”柳叁眉眼间，氤氲着淡淡的忧伤，“他就让你看这个文件，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柳大爹扶着后脑勺，一脸无奈，“秦厂长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认得字啊！你给我念念？” 柳叁笑笑，他忙的没日没夜，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他拿过文件袋，把里面的材料掏了出来，柳叁仔细一看，发现是市里下的红头文件。 柳大爹虽然不认识字，但是这种红头形式的文件他认得。 “柳叁，这可是政府文件啊？出了什么事儿吗？！”柳大爹神情紧张，胳膊上的青筋泛起。 柳叁扫了一眼文件内容，安慰着柳大爹，“爸，文件是市政府下发的，要求各县级政府和国企，积极推荐优秀私营企业。” “秦厂长的意思，是他要推荐柒柒果品吗？”柳大爹眼中一亮。 柳叁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爸！这件事儿，我们柒柒果品一定要积极参与啊，这个机会太好了。如果能选上优秀企业的话，就是的广告！” 柳大爹开始摩拳擦掌，他也预感到，如果这次能上这个名录，柒柒果品一定能上新的台阶。 柳叁往下翻看具体文件内容，指着上面的条款一一和柳大爹解读。 “爸爸，你看这一条。” 柳大爹顺着柳叁的手指看过去，他还是不认识字，柳大爹有些懊恼，“老二，我想去上扫盲班！急死我了。” 柳叁忍不住笑了起来，“爸，你终于知道着急了？是应该去学习学习的！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柒柒果品啊。” “你赶紧说说，你指的这个数字是啥意思？我也就只认识这个5了。”柳大爹扶了扶自己的后脑，有些惭愧。 柳叁耐心解释，“这里的意思，就是如果选上优秀企业，本年度就有一个税收五成的优惠。还有这个，政府不仅又税收优惠，还有扶持优惠，包括扩建工厂啊，提供土地啊，都在扶持的范围内。” 一听优惠力度这么大，柳大爹有些不自信起来，“老二，要不还是算了。” 柳叁一听这个，疑惑的看向柳大爹，他很不理解柳大爹的话，“爸，这时咋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丧气呢？” 柳大爹掏出一支烟，抵在干裂的唇间，他没点燃，只是轻咬着烟嘴一脸愁容，“我们柒柒果品太小了，这次优惠力度这么大，肯定有很多人竞争的。我觉得柒柒果品不可能从这么多企业里脱颖而出。面对不可能的结果，又要投入这么多的精力，我觉得挺不划算的。” 柳大爹摇了几下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算了，还是算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三十九章 神秘文件 赵德发半蹲在黄敏脚下，黄敏低头，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势，看着仰着脸的赵德发，她的心里十分得意，这男人在清江县也是一号人物，没想到此时也像哈巴狗似的，蹲在自己的裙下。 黄敏心中一阵阵的爽，她勾起赵德发的下巴，眼中尽是媚态，“不想让我生气，也可以，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德发唇边微微颤动，原来黄敏这么关心自己。 “我能为什么发愁啊？还不就是生意上的事情，海州市政府，想挑几家私立企业树典型，鼓励大家下海经商，搞活经济。”赵老板面露失望，他抱着黄敏的肚子，委屈巴巴的像个孩子，“我也想当典型，但是我不认识市里的王书记啊。” 黄敏来了兴致，把赵德发拉了起来，“为啥要认识王书记？他说了算？” 赵德发点点头，“对啊，可不就是他说了算，这次是王书记带人，亲自评选的，我现在没有实体企业，跟本没资格参选。我就想走个后门，可惜了。我不认识这个王书记。” 黄敏也觉得这是个好想法，拉着赵德发喜滋滋的笑，“老赵，这次你可一定要加把劲啊！有了这个头衔，咱们以后做生意就方便多了！” “我媳妇可真是聪明！就是这么个道理，等我当了典型的话，和我合作的人，我都的掂量一下了！” 黄敏的脑子开始活跃起来，她抱着赵德发的胳膊，心里一直琢磨这件事情，如果赵德发能当上典型的话，赵家的生意就会起来，以后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吃穿不愁。 现在赵家的生意没了，眼看着就不行了，在这么下去，自己只会跟着赵德发继续啃老本。 她灵光一闪，扯了一下赵德发的胳膊，“老赵，我有一个主意。” 赵德发兴奋的看着黄敏，眼中充满了期待，“你说你说。” 黄敏的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你明天什么都不用干，专门去打听王书记的事情，比如他喜欢什么啊，爱好什么啊，等这些消息都掌握好了，我们再和合计合计，怎么和王书记拉关系。” 赵德发脸上洋溢着喜色，一把搂住黄娟，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我的宝儿啊，你可真是让我惊喜。你不仅人美，脑子还够用！你说我赵德发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就能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 黄敏脸色一红，依偎在赵德发怀中撒娇，嗲声嗲气，“我也是尽力了啊。关键是你，你要卖力一些，这可都是给我们家宝贝儿子攒家产呢！” 黄敏的手在自己肚子上摩挲，赵德发一把抓住黄敏的手，抵在自己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媳妇，我发誓！我赵德发一定让你锦衣玉食，一生不愁。一定让我儿子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黄敏捻起手指，在赵德发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这还差不多，我乐意听！” 木材厂。 柳叁早上上班，刚进办公楼，迎头遇见了秦厂长，柳叁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 “柳叁，你过来。”秦厂长一如既往，招手把柳叁叫到身边。 柳叁心里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秦厂长并没有反对他和秦悦，只是不支持他们浪费大好年华。 “秦厂长，您有什么事情吗？”柳叁笑的自然了些许。 秦厂长递过来一个文件，交到了柳叁手中，“这个你拿给你爸爸。让他仔细看看。” 柳叁疑惑，看着手中密封的文件，“这是？” “你交给他，他会知道的。” 秦厂长转身走了，留下柳叁不知所措。 晚上回家，柳叁把文件交到柳大爹手中，说是秦厂长让柳叁交给他的。 柳大爹觉得很奇怪，自从秦悦和柳叁的事情说开以后，秦厂长就不待见自己家了，怎么今天交给柳叁一个文件呢？ 柳大爹想不明白，仰头看着柳叁，“柳贰？秦厂长同意你和秦悦了？” “不是。”柳叁眉眼间，氤氲着淡淡的忧伤，“他就让你看这个文件，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柳大爹扶着后脑勺，一脸无奈，“秦厂长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不认得字啊！你给我念念？” 柳叁笑笑，他忙的没日没夜，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他拿过文件袋，把里面的材料掏了出来，柳叁仔细一看，发现是市里下的红头文件。 柳大爹虽然不认识字，但是这种红头形式的文件他认得。 “柳叁，这可是政府文件啊？出了什么事儿吗？！”柳大爹神情紧张，胳膊上的青筋泛起。 柳叁扫了一眼文件内容，安慰着柳大爹，“爸，文件是市政府下发的，要求各县级政府和国企，积极推荐优秀私营企业。” “秦厂长的意思，是他要推荐柒柒果品吗？”柳大爹眼中一亮。 柳叁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爸！这件事儿，我们柒柒果品一定要积极参与啊，这个机会太好了。如果能选上优秀企业的话，就是的广告！” 柳大爹开始摩拳擦掌，他也预感到，如果这次能上这个名录，柒柒果品一定能上新的台阶。 柳叁往下翻看具体文件内容，指着上面的条款一一和柳大爹解读。 “爸爸，你看这一条。” 柳大爹顺着柳叁的手指看过去，他还是不认识字，柳大爹有些懊恼，“老二，我想去上扫盲班！急死我了。” 柳叁忍不住笑了起来，“爸，你终于知道着急了？是应该去学习学习的！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柒柒果品啊。” “你赶紧说说，你指的这个数字是啥意思？我也就只认识这个5了。”柳大爹扶了扶自己的后脑，有些惭愧。 柳叁耐心解释，“这里的意思，就是如果选上优秀企业，本年度就有一个税收五成的优惠。还有这个，政府不仅又税收优惠，还有扶持优惠，包括扩建工厂啊，提供土地啊，都在扶持的范围内。” 一听优惠力度这么大，柳大爹有些不自信起来，“老二，要不还是算了。” 柳叁一听这个，疑惑的看向柳大爹，他很不理解柳大爹的话，“爸，这时咋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丧气呢？” 柳大爹掏出一支烟，抵在干裂的唇间，他没点燃，只是轻咬着烟嘴一脸愁容，“我们柒柒果品太小了，这次优惠力度这么大，肯定有很多人竞争的。我觉得柒柒果品不可能从这么多企业里脱颖而出。面对不可能的结果，又要投入这么多的精力，我觉得挺不划算的。” 柳大爹摇了几下头，掏出打火机点燃了烟，“算了，还是算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章 赵德发家进贼 “仗，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能认输？” 柳大爹回头一看，打火机一歪，在自己的头帘上燎了一道，柳大爹赶紧挪开手机。 “柳1啊？你写完作业了？”柳大爹碾了碾自己的头发，泛起了焦糊味。 柳1单手插兜，站在门前，“早写完了，在这儿看你们半天了。” 柳叁看着柳1，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忍俊不禁，他把手头的文件递给了柳1，“柳1老板，你给爸爸参谋参谋。爸爸最相信你了。” 柳1接过二哥递过来的文件，细细研读起来，良久他放下文件，神色轻松。 “爸，有个好消息，你想知道不？” 柳大爹掐灭了手中烟，笑着看向柳1，“你说说看。” “现在，我至少确定，我们柒柒果品符合入选条件。”柳1很少这么开玩笑，他一向是严肃认真的，看着柳1轻松的脸庞，柳大爹也没那么失落了。 柳1见柳大爹神色好了不少，开始趁热打铁，鼓励柳大爹，“爸爸，其实这就和我们平时考试是一个道理。我不能什么都没做，然后跟你说我不会做，你肯定会打我一顿的。如果我努力去做了，然后成绩不佳，您反而不会说我什么，也许还会反过来安慰我。柒柒果品，咱们可以放手一试，然后再看成绩。” 柳大妈收拾完厨房，站在门口听着父子三人的对话，觉得柳1说的非常有道理，明明可以去一搏的事情，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呢。 柳大爹转身进厨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柳大爹手中，“孩子爸，你可以去试试啊，成就成了，不成就卜成呗。咱家也不指望这个吃饭。” 柳大爹一听柳大妈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加上柳1的比喻，柳大爹终于点头了。 但是，柳大爹也有自己的希望，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柳1帮助自己完成，交给别人去做，他是不太放心的。 柳1学业很轻松，接下来的好几天，柳1一放学就去罐头厂，帮助柳大爹准备材料，短短三天时间，柳1已经收集齐了所有材料。 柳大爹看着厚厚的纸，忍不住把柳1紧紧搂在怀中，大手按在柳1的脑袋上，“我儿子就是聪明！看这大脑袋，多带劲儿！” 柳1被柳大爹按的要窒息了，顺着柳大爹的手劲，逃了出来。 他提醒道，“爸爸你现在要赶紧去木材厂了，一会儿秦厂长该下班了！” 柳大爹一看挂钟，一进快五点了，他还要去木材厂里找秦厂长，让他看看还有什么文件需要补充的。 看着柳大爹急冲冲的跳上自行车，柳1松了一口气，柳大爹的手劲儿实在太大，他的脖子都快断了。 柳大爹在木材厂是熟人，看见柳大爹骑着骑行车过来，门卫直接把门打开了，让他进去。 “谢谢啊！” 柳大爹赶时间，一溜烟的骑到了秦厂长办公室楼下，柳大爹抱着一沓子材料，快步跑到三楼秦厂长的办公室。 刚走到秦厂长办公室门前，就看见赵德发坐在里面，两个人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照面。 柳大爹本想转身就走，但他发现，秦厂长已经看见他了。 “柳厂长，”秦厂长起身，亲自把柳大爹赢了进来，“你咋来了啊？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柳大爹拿出自己准备的材料，不好意思的看着秦厂长，“是争取优秀企业的事情，上次您让柳叁给我的，我已经准备好材料了。今天来，是想麻烦帮我瞅瞅，看还需要添加些什么东西不。” 赵老板一听，柳家也想掺和这次优秀企业的事情，心底很不舒坦，他翘着腿，一副大老板的模样，“柳厂长，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就你们那个小破厂，已经资不抵债了？” 赵德发笑的前仰后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捋了捋额上稀疏的刘海，接着讽刺，“姓柳的，你哪来的这么多的自信啊，你是没资格和大规模的企业竞争的。” 柳大爹早已经对赵德发有了免疫反应，不论他说什么，柳大爹都当做放屁，甚至还有想要笑的冲动。 赵德发的话，没让柳大爹生气，反而引起了秦厂长的不满。 “赵老板，我看你也是有心参与。你看看柳厂长的材料，已经非常翔实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准备好，这就是做事情的态度。”秦厂长在赵德发的脸上狠狠刮过，带着不屑，“你要是想参与这件事，首先请准备好你的报名材料，而不是来我这里，打听王书记的私事。” 赵德发被秦厂长揭掉老弟，脸上一阵青红，他沉了一口气，硬是咽进去了。 他心底翻江倒海，暗骂起来：姓秦的！你他么的给脸不要脸，你给老子等着，以后有你的好看！ 说完这话，赵德发起身给秦厂长赔了一个笑脸，“是我错了，我这也是心急求成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立马回去准备。” 说着，赵德发已经退出了秦厂长的办公室，听着赵德发的声音渐渐远去，秦厂长眉眼深沉，“小人。” 赵德发出了木材厂，开着自己的全新桑塔纳直奔家里去了，他知道秦厂长这条路走不通，他要赶紧另寻他法。 回到家，赵德发刚把车停好，就听见客厅里闹了起来，全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赵德发一听这声音，头都大了，他刚要骂人，赵华冲了出来，脸上尽是惊恐，“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赶紧进来，咱家抓了一个人，一个男人竟然溜进我们家里来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章 赵德发家进贼 “仗，还没开始打呢！怎么就能认输？” 柳大爹回头一看，打火机一歪，在自己的头帘上燎了一道，柳大爹赶紧挪开手机。 “柳1啊？你写完作业了？”柳大爹碾了碾自己的头发，泛起了焦糊味。 柳1单手插兜，站在门前，“早写完了，在这儿看你们半天了。” 柳叁看着柳1，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忍俊不禁，他把手头的文件递给了柳1，“柳1老板，你给爸爸参谋参谋。爸爸最相信你了。” 柳1接过二哥递过来的文件，细细研读起来，良久他放下文件，神色轻松。 “爸，有个好消息，你想知道不？” 柳大爹掐灭了手中烟，笑着看向柳1，“你说说看。” “现在，我至少确定，我们柒柒果品符合入选条件。”柳1很少这么开玩笑，他一向是严肃认真的，看着柳1轻松的脸庞，柳大爹也没那么失落了。 柳1见柳大爹神色好了不少，开始趁热打铁，鼓励柳大爹，“爸爸，其实这就和我们平时考试是一个道理。我不能什么都没做，然后跟你说我不会做，你肯定会打我一顿的。如果我努力去做了，然后成绩不佳，您反而不会说我什么，也许还会反过来安慰我。柒柒果品，咱们可以放手一试，然后再看成绩。” 柳大妈收拾完厨房，站在门口听着父子三人的对话，觉得柳1说的非常有道理，明明可以去一搏的事情，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呢。 柳大爹转身进厨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柳大爹手中，“孩子爸，你可以去试试啊，成就成了，不成就卜成呗。咱家也不指望这个吃饭。” 柳大爹一听柳大妈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加上柳1的比喻，柳大爹终于点头了。 但是，柳大爹也有自己的希望，他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柳1帮助自己完成，交给别人去做，他是不太放心的。 柳1学业很轻松，接下来的好几天，柳1一放学就去罐头厂，帮助柳大爹准备材料，短短三天时间，柳1已经收集齐了所有材料。 柳大爹看着厚厚的纸，忍不住把柳1紧紧搂在怀中，大手按在柳1的脑袋上，“我儿子就是聪明！看这大脑袋，多带劲儿！” 柳1被柳大爹按的要窒息了，顺着柳大爹的手劲，逃了出来。 他提醒道，“爸爸你现在要赶紧去木材厂了，一会儿秦厂长该下班了！” 柳大爹一看挂钟，一进快五点了，他还要去木材厂里找秦厂长，让他看看还有什么文件需要补充的。 看着柳大爹急冲冲的跳上自行车，柳1松了一口气，柳大爹的手劲儿实在太大，他的脖子都快断了。 柳大爹在木材厂是熟人，看见柳大爹骑着骑行车过来，门卫直接把门打开了，让他进去。 “谢谢啊！” 柳大爹赶时间，一溜烟的骑到了秦厂长办公室楼下，柳大爹抱着一沓子材料，快步跑到三楼秦厂长的办公室。 刚走到秦厂长办公室门前，就看见赵德发坐在里面，两个人毫无预兆的打了一个照面。 柳大爹本想转身就走，但他发现，秦厂长已经看见他了。 “柳厂长，”秦厂长起身，亲自把柳大爹赢了进来，“你咋来了啊？真是好久没见面了。” 柳大爹拿出自己准备的材料，不好意思的看着秦厂长，“是争取优秀企业的事情，上次您让柳叁给我的，我已经准备好材料了。今天来，是想麻烦帮我瞅瞅，看还需要添加些什么东西不。” 赵老板一听，柳家也想掺和这次优秀企业的事情，心底很不舒坦，他翘着腿，一副大老板的模样，“柳厂长，你也太自不量力了？就你们那个小破厂，已经资不抵债了？” 赵德发笑的前仰后合，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捋了捋额上稀疏的刘海，接着讽刺，“姓柳的，你哪来的这么多的自信啊，你是没资格和大规模的企业竞争的。” 柳大爹早已经对赵德发有了免疫反应，不论他说什么，柳大爹都当做放屁，甚至还有想要笑的冲动。 赵德发的话，没让柳大爹生气，反而引起了秦厂长的不满。 “赵老板，我看你也是有心参与。你看看柳厂长的材料，已经非常翔实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准备好，这就是做事情的态度。”秦厂长在赵德发的脸上狠狠刮过，带着不屑，“你要是想参与这件事，首先请准备好你的报名材料，而不是来我这里，打听王书记的私事。” 赵德发被秦厂长揭掉老弟，脸上一阵青红，他沉了一口气，硬是咽进去了。 他心底翻江倒海，暗骂起来：姓秦的！你他么的给脸不要脸，你给老子等着，以后有你的好看！ 说完这话，赵德发起身给秦厂长赔了一个笑脸，“是我错了，我这也是心急求成啊，我现在就回去准备！立马回去准备。” 说着，赵德发已经退出了秦厂长的办公室，听着赵德发的声音渐渐远去，秦厂长眉眼深沉，“小人。” 赵德发出了木材厂，开着自己的全新桑塔纳直奔家里去了，他知道秦厂长这条路走不通，他要赶紧另寻他法。 回到家，赵德发刚把车停好，就听见客厅里闹了起来，全是女人尖叫的声音。 赵德发一听这声音，头都大了，他刚要骂人，赵华冲了出来，脸上尽是惊恐，“爸爸！你终于回来了，你赶紧进来，咱家抓了一个人，一个男人竟然溜进我们家里来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赵华怀孕 一听之下，赵德发大惊失色，他大手一挥，冲着里面吼了一句，“丢东西了？！” 赵华摇摇头，很无奈，自己的爸爸关注点从来都是钱财，“他还没来得及偷呢。” 赵德发稍稍安心，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心想今天真是倒霉！先是遇见柳大爹，后又被秦厂长教训，回到家更是不安生，竟然有贼！ 最近太倒霉了，赵德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自从老婆死了以后，没有一天顺利的。 绕过楼梯，赵德发走向客厅，赵华指着椅子上的男人，“爸，就是这个人！” 赵德发顺着赵华的手指看去，一个小分头梳的油光锃亮，全身上下都是黑衣服，被结结实实的困在椅子上。 赵德发走上前，抬手在小分头脸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韩建国！你他么的胆子够大的啊，黑衣黑裤？够专业的啊！” 赵德发抬起大拇指，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继续开骂，“混蛋，偷到我头上了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二！报警。” 赵华转身去打电话，韩建国在身后尖叫起来，“别别！我真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见你家二姑娘来的！” 赵德发看了一眼赵华，又看向韩建国，眉眼中多了一份怀疑。 赵华急了，他很清楚赵德发多疑敏感，哪怕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只要这人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这个种子就能活。 她柳眉紧锁，狠狠地啐了一嘴，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流里流气，一看就是没读几天书的街溜子，自己就是看上一块狗屎，也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这男人这么说，简直就是让自己去死。 赵华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指向男人，“流氓！我可不认识你。” 韩建国满眼不可置信，面向赵德发指天发誓，言语急切，“赵叔叔，我真的是来找赵华的！我和她是恋爱关系，我经常和她约会的，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赵华嘴唇颤抖，她相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姐妹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赵素第一个站了出来，“爸！不可能，我二姐多清高一人啊，能看上这个臭流氓？你看这臭流氓啊，一点儿人样都没有！” 赵德发眼睛一转，在赵华身上打量一下，又看看被绑着的韩建国，猥琐的像个猴子。这两个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赵德发也不怎么相信了，他摇了摇头，“确实不太像。” 黄敏抱着胳膊站在角落看热闹，她冷笑一声，“老赵，我和你还不相配呢！我还不是嫁给你了。没办法啊，少年人嘛？总是有点激情的，要不怎么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可是亲眼看见过，有人从你二女儿屋里翻出去的。” 这句话彻底点爆了赵德发的疑心。 “赵华！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说看见了贼，是不是故意替这个人打前站呢？！” 赵华肚子一阵抽痛，赵德发的话让她百口莫辩。 一瞬间，赵华的脸上汗珠涔涔，他半跪在地上，吓怀了一旁的赵素，赵素蹲在地上，“姐姐！二姐？你怎么了？” 赵华咬着牙扶着地面，“我，我肚子好疼。” 赵素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咬着牙搀扶起来赵华，带着她往外走，“姐姐，咱们去医院。你看你出了很多汗啊！” 赵华拼命的摇头，脸上的汗珠直甩，她面色痛苦还带着几分恐惧。黄敏站在赵德发身后，她仔细看着赵华的动作，赵华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现在很不对劲。 “老赵，还是赶紧送老二去医院，这样会出危险的。”黄敏憋着坏，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赵德发感动了，他握着黄敏的手，觉得自己娶这个女人，就是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赵德发让剩下的看人好韩建国，自己开车，带着黄敏，载着赵华去了医院。 在黄敏的一再坚持下，赵华被几个护士按着抽了个血。没一会儿，检查结果就出来了，黄敏黑着脸往赵德发手中一塞。 赵德发看过后，攥着检查的单子，三两下的攥成一个纸球，狠狠的朝赵华脸上砸去。 “不要脸啊！你肚子都被搞大了！” 几个护士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黄敏心中别提多舒坦了，跟着赵德发一起骂赵华。 “你啊！真是把你爸的脸丢光了！平时看着端的大家闺秀似的，原来是个破烂货！” 赵华震惊之余，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真的不认识韩建国那个流氓。 回到家里，赵德发得知韩建国已经逃跑了气的心脏疼，他让王婶把把赵华锁在屋里。 王婶拿着钥匙，心里犯了难，她觉得二小姐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不！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赵华发脾气了，“我不认识这个人！我绝对不认识他。” 赵德发一把揪着赵华的头发，看向地上凌乱的绳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不是他的？不是他是谁的？石猴啊？！” 赵华摇摇头，咬着下颌，眼泪顺着鼻翼，嗒嗒的打在手背上。 “好，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狠心了。你要是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就没给你姐姐妹妹留活路！你让他们这么嫁人！？你现在把孩子打掉，我当做没有这回事！”赵德发气急败坏，一向稳重的赵华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都震惊了，如果赵华不打了这孩子，赵家所有的女孩都要砸在自己手中。 “不行，我做不到！这孩子我必须留下来。”赵华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冰冷如水，她看了一眼赵德发，“既然赵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赵华怀孕 一听之下，赵德发大惊失色，他大手一挥，冲着里面吼了一句，“丢东西了？！” 赵华摇摇头，很无奈，自己的爸爸关注点从来都是钱财，“他还没来得及偷呢。” 赵德发稍稍安心，不紧不慢的走到客厅，心想今天真是倒霉！先是遇见柳大爹，后又被秦厂长教训，回到家更是不安生，竟然有贼！ 最近太倒霉了，赵德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自从老婆死了以后，没有一天顺利的。 绕过楼梯，赵德发走向客厅，赵华指着椅子上的男人，“爸，就是这个人！” 赵德发顺着赵华的手指看去，一个小分头梳的油光锃亮，全身上下都是黑衣服，被结结实实的困在椅子上。 赵德发走上前，抬手在小分头脸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韩建国！你他么的胆子够大的啊，黑衣黑裤？够专业的啊！” 赵德发抬起大拇指，在自己脸上比划着，继续开骂，“混蛋，偷到我头上了是？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老二！报警。” 赵华转身去打电话，韩建国在身后尖叫起来，“别别！我真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见你家二姑娘来的！” 赵德发看了一眼赵华，又看向韩建国，眉眼中多了一份怀疑。 赵华急了，他很清楚赵德发多疑敏感，哪怕他知道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只要这人在他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这个种子就能活。 她柳眉紧锁，狠狠地啐了一嘴，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流里流气，一看就是没读几天书的街溜子，自己就是看上一块狗屎，也绝对不会看上他的。 这男人这么说，简直就是让自己去死。 赵华带着哭腔，颤抖的手指，指向男人，“流氓！我可不认识你。” 韩建国满眼不可置信，面向赵德发指天发誓，言语急切，“赵叔叔，我真的是来找赵华的！我和她是恋爱关系，我经常和她约会的，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赵华嘴唇颤抖，她相想死的心都有了。 姐姐妹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赵素第一个站了出来，“爸！不可能，我二姐多清高一人啊，能看上这个臭流氓？你看这臭流氓啊，一点儿人样都没有！” 赵德发眼睛一转，在赵华身上打量一下，又看看被绑着的韩建国，猥琐的像个猴子。这两个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赵德发也不怎么相信了，他摇了摇头，“确实不太像。” 黄敏抱着胳膊站在角落看热闹，她冷笑一声，“老赵，我和你还不相配呢！我还不是嫁给你了。没办法啊，少年人嘛？总是有点激情的，要不怎么说，人不风流枉少年呢？我可是亲眼看见过，有人从你二女儿屋里翻出去的。” 这句话彻底点爆了赵德发的疑心。 “赵华！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说看见了贼，是不是故意替这个人打前站呢？！” 赵华肚子一阵抽痛，赵德发的话让她百口莫辩。 一瞬间，赵华的脸上汗珠涔涔，他半跪在地上，吓怀了一旁的赵素，赵素蹲在地上，“姐姐！二姐？你怎么了？” 赵华咬着牙扶着地面，“我，我肚子好疼。” 赵素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咬着牙搀扶起来赵华，带着她往外走，“姐姐，咱们去医院。你看你出了很多汗啊！” 赵华拼命的摇头，脸上的汗珠直甩，她面色痛苦还带着几分恐惧。黄敏站在赵德发身后，她仔细看着赵华的动作，赵华一直护着自己的肚子，现在很不对劲。 “老赵，还是赶紧送老二去医院，这样会出危险的。”黄敏憋着坏，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赵德发感动了，他握着黄敏的手，觉得自己娶这个女人，就是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赵德发让剩下的看人好韩建国，自己开车，带着黄敏，载着赵华去了医院。 在黄敏的一再坚持下，赵华被几个护士按着抽了个血。没一会儿，检查结果就出来了，黄敏黑着脸往赵德发手中一塞。 赵德发看过后，攥着检查的单子，三两下的攥成一个纸球，狠狠的朝赵华脸上砸去。 “不要脸啊！你肚子都被搞大了！” 几个护士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黄敏心中别提多舒坦了，跟着赵德发一起骂赵华。 “你啊！真是把你爸的脸丢光了！平时看着端的大家闺秀似的，原来是个破烂货！” 赵华震惊之余，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真的不认识韩建国那个流氓。 回到家里，赵德发得知韩建国已经逃跑了气的心脏疼，他让王婶把把赵华锁在屋里。 王婶拿着钥匙，心里犯了难，她觉得二小姐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 “不！你不能干涉我的自由！”赵华发脾气了，“我不认识这个人！我绝对不认识他。” 赵德发一把揪着赵华的头发，看向地上凌乱的绳子，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窜到了嗓子眼，“不是他的？不是他是谁的？石猴啊？！” 赵华摇摇头，咬着下颌，眼泪顺着鼻翼，嗒嗒的打在手背上。 “好，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狠心了。你要是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也就没给你姐姐妹妹留活路！你让他们这么嫁人！？你现在把孩子打掉，我当做没有这回事！”赵德发气急败坏，一向稳重的赵华竟然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他都震惊了，如果赵华不打了这孩子，赵家所有的女孩都要砸在自己手中。 “不行，我做不到！这孩子我必须留下来。”赵华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冰冷如水，她看了一眼赵德发，“既然赵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王书记独子 赵家闹成一锅粥，柳家依旧春风和煦。 柳大妈给七七穿了一件新马甲，抱着她在街上散步，七七穿上了新衣服，藕色的小马甲看上去十分漂亮。 马甲是纯羊绒线织的，用了时下最新潮的珍珠织法。 这件衣服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都聚集在柳大妈身边问来问去。 “柳家嫂子，你这织法可不多见啊？是哪本书上教的？回头我也买来学学！” “就是，我也想学学，这衣服真是太好看了。”邻居忍不住，在柳七七的身上摸来摸去，柳七七也不烦，就硬挺着让大家摸。 柳大妈见自己的手艺被人夸奖，心情很好，于是把针法的来历告诉大家，“这是赵德发家的二姑娘教我的，本来我也想买书学习的，但是赵华很热心的，手把手的教我织毛衣呢。” 众人一听是赵华，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笑意。 柳大妈觉得不对劲，凑了上去问道：“赵华，咋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并不避讳柳大妈，开始当着她的面议论起来赵家的事儿。 “赵华，就是赵家二姑娘嘛，被他爸赵德发关在家里了。多大的新闻你都不知道啊？” 柳大妈摇摇头，一脸急切，“为啥啊？赵德发为啥要关她？”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下，柳大妈终于听明白了，赵华和当地的地痞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丑闻，所以被赵德发关在家里。 “不可能，赵华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柳大妈相信赵华的人品，更相信她的眼光。 若是说赵华看上了一个才子，她还能理解，可是看上一个流氓，说破天去，柳大妈也不会相信，赵华这么冰清玉洁的姑娘，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众人见柳大妈不信，情绪还比较激动，以为她和赵家沾亲带故，于是也不好再说下去，纷纷借口有事儿，先回家去了。 赵德发为了赵华的事儿心烦，但也没耽误他巴结王书记。 他在各种酒局上瞎打听，终于打听出来，王书记有下围棋的爱好。于是，赵德发斥重金，在云南收购了上好的榧木棋盘，又在当地买了上好的云子，屁颠屁颠儿的跑到了王书记家，准备开始“走后门”。 他刚被保姆请进大门，就发现了柳大爹竟然也在。 赵德发不甘示弱，生怕柳大爹拿出来比自己还好的见面礼，他忙着把自己的礼盒墩在了王书记的桌上，一脸谄媚，“王书记，我听说你喜欢围棋，我这儿正好有一件雅物，放在我这儿也糟蹋了。还请您给掌掌眼。” 展开棋盘的一瞬间，润泽的木色显露出来，王书记眼前一亮，夸赞道，“赵老板，你这个棋盘不得了啊，是上等榧木啊！” 王书记识货？！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德发笑的合不拢嘴，又把上好的云子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展现在了王记，您再给鉴赏一下这个棋子。” 王书记拿出一颗云子，迎着光线看去，他很满意的点点头。 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王书记偏头看向柳大爹身后的柳1，“柳1，我听说你可是清江县有名的小天才啊，棋力不俗！今儿就用赵老板的这个好物件，咱们比划比划？” 柳1不好推辞，只能谦虚一下，坐在了王书记对面。 赵德发气的嘴都要歪了，这个宝贝明明是自己弄来的，反而成了柳大爹儿子和王书记套近乎的工具，气的赵德发脑袋疼。 这一招很定不行了，自己完全比不过柳大爹，赵德发心中一转，决定另寻他图。 他在王书记家里踅摸起来，突然看见，王书记身后的独子，这儿子是个大高个，穿的干净利落，长相就像港台电视剧的奶油小生似的，就是走路有点毛病，于是赵德发假借去厕所，叫了王家的保姆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赵德发塞给王家保姆二百块钱，保姆假意推脱了几下，最后还是塞进了裤兜。 从保姆嘴里，赵德发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王书明也可怜，前不久出了车祸，最近才休息好，就是腿脚还不怎么利索。走路有点毛病。” 赵德发脑子一转，心中开始盘算起来，既然不是天生瘸，那就是能恢复。看王家独子的模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和自家的赵芳是绝配。 想到这些，赵德发心中很激动，如果自己女儿嫁给王家独子，那么自己就和王书记是亲戚了，既然是亲戚，什么狗屁优秀企业家的算什么呢？都不如王家亲戚的头衔来得实在。 “王书明他有对象吗？” 保姆摇摇头，“没听说过，至少明面上没有，暗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赵德发心中窃喜，明面上没有，就说明王书记这儿没有，既然没有就好办了。 离开厨房，赵德发重新走回了客厅，王书记在和柳1认真的下棋，连身边少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赵德发挪到了王书明身边，直截了当的问：“王公子啊，我有个女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女儿很会照顾人的，对你的腿脚恢复有帮助。” 王书明看了一眼赵德发，又看看自己的脚，觉得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不用，谢谢赵老板的关心，我有心上人了。” 赵德发吃了一个大瘪，也不敢再提，只能小心事奉在王书记左右，这一天下来赵德发的腰都要断了。 好容易看见棋局结束，没想到赢了的还是柳1，赵德发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心想柳家这孩子真是蠢啊，明明是来巴结王书记的，怎么能卸王书记的面子呢？ 想到这儿，赵德发还是喜笑颜开，心里美滋滋的，敢得罪王记给你们好看的。 “柳1啊！你真是个天才，我心服口服，这样，下星期你还来，这么好的棋盘我们就不用了，我那儿还有个竹木的，我们用那个。” 说完，王明收拾好棋盘，交还给了赵德发。 “这个你拿回去，我看看长了眼界就行了，” 王书记说话很强势，赵德发不得不遵从，只能怎么拿过来的，又怎么捧回去。他气得要死，就这趟云南之行，里外里亏了五万块钱！ 坐回到车里，赵德发看着棋盘何嘟囔了一句：“妈的，这破玩意，卖都卖不出去！” 他一抬头，就看见柳大爹和柳1，坐进了王书记的1号车里，王书明也跟着他们坐进了副驾驶。 这是要送他们回家的架势啊！赵德发嫉妒的快发疯了。 眼看着王书记的车往清江县方向开去，渐渐地，自己的桑塔纳再也跟不上一号车了。 王书明亲自送柳1回家，开门的是柳大妈，怀中还抱着柳七七。 王书明的目光被七七脖子上的小玉佛吸引了，当即目光战栗，他想不通这玉佛怎么能挂在一个小孩子的脖子上。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王书记独子 赵家闹成一锅粥，柳家依旧春风和煦。 柳大妈给七七穿了一件新马甲，抱着她在街上散步，七七穿上了新衣服，藕色的小马甲看上去十分漂亮。 马甲是纯羊绒线织的，用了时下最新潮的珍珠织法。 这件衣服引来了邻居们的围观，都聚集在柳大妈身边问来问去。 “柳家嫂子，你这织法可不多见啊？是哪本书上教的？回头我也买来学学！” “就是，我也想学学，这衣服真是太好看了。”邻居忍不住，在柳七七的身上摸来摸去，柳七七也不烦，就硬挺着让大家摸。 柳大妈见自己的手艺被人夸奖，心情很好，于是把针法的来历告诉大家，“这是赵德发家的二姑娘教我的，本来我也想买书学习的，但是赵华很热心的，手把手的教我织毛衣呢。” 众人一听是赵华，脸上浮现出莫名其妙的笑意。 柳大妈觉得不对劲，凑了上去问道：“赵华，咋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并不避讳柳大妈，开始当着她的面议论起来赵家的事儿。 “赵华，就是赵家二姑娘嘛，被他爸赵德发关在家里了。多大的新闻你都不知道啊？” 柳大妈摇摇头，一脸急切，“为啥啊？赵德发为啥要关她？”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下，柳大妈终于听明白了，赵华和当地的地痞闹出了未婚先孕的丑闻，所以被赵德发关在家里。 “不可能，赵华不会做出来这种事的！”柳大妈相信赵华的人品，更相信她的眼光。 若是说赵华看上了一个才子，她还能理解，可是看上一个流氓，说破天去，柳大妈也不会相信，赵华这么冰清玉洁的姑娘，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情。 众人见柳大妈不信，情绪还比较激动，以为她和赵家沾亲带故，于是也不好再说下去，纷纷借口有事儿，先回家去了。 赵德发为了赵华的事儿心烦，但也没耽误他巴结王书记。 他在各种酒局上瞎打听，终于打听出来，王书记有下围棋的爱好。于是，赵德发斥重金，在云南收购了上好的榧木棋盘，又在当地买了上好的云子，屁颠屁颠儿的跑到了王书记家，准备开始“走后门”。 他刚被保姆请进大门，就发现了柳大爹竟然也在。 赵德发不甘示弱，生怕柳大爹拿出来比自己还好的见面礼，他忙着把自己的礼盒墩在了王书记的桌上，一脸谄媚，“王书记，我听说你喜欢围棋，我这儿正好有一件雅物，放在我这儿也糟蹋了。还请您给掌掌眼。” 展开棋盘的一瞬间，润泽的木色显露出来，王书记眼前一亮，夸赞道，“赵老板，你这个棋盘不得了啊，是上等榧木啊！” 王书记识货？！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德发笑的合不拢嘴，又把上好的云子端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展现在了王记，您再给鉴赏一下这个棋子。” 王书记拿出一颗云子，迎着光线看去，他很满意的点点头。 食指和中指夹着棋子，王书记偏头看向柳大爹身后的柳1，“柳1，我听说你可是清江县有名的小天才啊，棋力不俗！今儿就用赵老板的这个好物件，咱们比划比划？” 柳1不好推辞，只能谦虚一下，坐在了王书记对面。 赵德发气的嘴都要歪了，这个宝贝明明是自己弄来的，反而成了柳大爹儿子和王书记套近乎的工具，气的赵德发脑袋疼。 这一招很定不行了，自己完全比不过柳大爹，赵德发心中一转，决定另寻他图。 他在王书记家里踅摸起来，突然看见，王书记身后的独子，这儿子是个大高个，穿的干净利落，长相就像港台电视剧的奶油小生似的，就是走路有点毛病，于是赵德发假借去厕所，叫了王家的保姆去了厨房。 在厨房里，赵德发塞给王家保姆二百块钱，保姆假意推脱了几下，最后还是塞进了裤兜。 从保姆嘴里，赵德发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王书明也可怜，前不久出了车祸，最近才休息好，就是腿脚还不怎么利索。走路有点毛病。” 赵德发脑子一转，心中开始盘算起来，既然不是天生瘸，那就是能恢复。看王家独子的模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和自家的赵芳是绝配。 想到这些，赵德发心中很激动，如果自己女儿嫁给王家独子，那么自己就和王书记是亲戚了，既然是亲戚，什么狗屁优秀企业家的算什么呢？都不如王家亲戚的头衔来得实在。 “王书明他有对象吗？” 保姆摇摇头，“没听说过，至少明面上没有，暗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赵德发心中窃喜，明面上没有，就说明王书记这儿没有，既然没有就好办了。 离开厨房，赵德发重新走回了客厅，王书记在和柳1认真的下棋，连身边少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赵德发挪到了王书明身边，直截了当的问：“王公子啊，我有个女儿，介绍给你认识认识？我女儿很会照顾人的，对你的腿脚恢复有帮助。” 王书明看了一眼赵德发，又看看自己的脚，觉得这个人精神不太正常，“不用，谢谢赵老板的关心，我有心上人了。” 赵德发吃了一个大瘪，也不敢再提，只能小心事奉在王书记左右，这一天下来赵德发的腰都要断了。 好容易看见棋局结束，没想到赢了的还是柳1，赵德发气的吹胡子瞪眼的，心想柳家这孩子真是蠢啊，明明是来巴结王书记的，怎么能卸王书记的面子呢？ 想到这儿，赵德发还是喜笑颜开，心里美滋滋的，敢得罪王记给你们好看的。 “柳1啊！你真是个天才，我心服口服，这样，下星期你还来，这么好的棋盘我们就不用了，我那儿还有个竹木的，我们用那个。” 说完，王明收拾好棋盘，交还给了赵德发。 “这个你拿回去，我看看长了眼界就行了，” 王书记说话很强势，赵德发不得不遵从，只能怎么拿过来的，又怎么捧回去。他气得要死，就这趟云南之行，里外里亏了五万块钱！ 坐回到车里，赵德发看着棋盘何嘟囔了一句：“妈的，这破玩意，卖都卖不出去！” 他一抬头，就看见柳大爹和柳1，坐进了王书记的1号车里，王书明也跟着他们坐进了副驾驶。 这是要送他们回家的架势啊！赵德发嫉妒的快发疯了。 眼看着王书记的车往清江县方向开去，渐渐地，自己的桑塔纳再也跟不上一号车了。 王书明亲自送柳1回家，开门的是柳大妈，怀中还抱着柳七七。 王书明的目光被七七脖子上的小玉佛吸引了，当即目光战栗，他想不通这玉佛怎么能挂在一个小孩子的脖子上。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绝境逢生 从海州一路回到家的赵德发，心中嫉妒的要发疯。他一直在想王书记独子的事情。 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那么幸运，能够得到王书记的独子垂青。反观自己女儿，没有一个成器的，不止不成器，还丢脸！ 赵华和一个混子鬼混，搞大了肚子。赵素为了一个已婚男人要死要活，自己现在在清江县，从耀眼的大老板，变成了人人嗤笑的傻蛋！ 他又想起小混子梳着分头的模样，赵德发气的心口起伏不定。 他冲上二楼，一脚踹开了赵华的房门，站在门前破口大骂，“必须要打胎！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今天就去！立刻马上！” 此时，赵华已经站在了凉台上，她决绝的看向赵德发，迎着风横跨上了扶手，“爸，你要是再逼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赵华看了看楼下，正好是硬硬的水泥地，如果落地得当的话，死，应该不难。 黄敏从三楼下来，冷笑一声，她怼了一下赵德发的肩，“别听她的，你看她这样，分明就是害怕！赶紧去堕胎要紧，不然肚子越来越大了！你想当姥爷，我还不想当便宜姥姥呢。” 赵德发冷漠的看着赵华，他也发现了，自己女儿一直在往楼下看，觉得她肯定是在害怕，不敢跳楼。 “滚下来！就是死，你肚子里也得清白！”赵德发吼叫了一声，双眼猩红。 就在这时，赵华已经跨上了凉台。 就在她准备纵身一跃的刹那间，楼下传来了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寻声看去，一个年轻的男人瘸着腿脚，跑了过来。 “赵华！赵华你别做傻事！” 赵华也看见了王书明，脸上又喜又气。 “你怎么来了！？”赵华冲着楼下，直接哭喊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太慢了。”王书明看着头上的人，泪水蓄满了眼眶。 一年前，赵德发的妻子因为难产，死在了医院，同时死的还有刚出生的婴儿。 赵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刚刚出生的小妹也死了，按理说，现在的医学比较发达，不可能再出现一尸两命的事情。 她对此产生了怀疑，一连好几个月，她坐卧不宁，经常去医院打听小妹夭亡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在医院，她在急诊室的门前发现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满身是血，躺在担架上无人救治。 一问之下，赵华得知年轻人出了车祸。送他来的人，把他扔在医院门前就跑了。他身份不明，也联系不到家人，更没人给他垫医药费。 出于同情，赵华给他垫付了医药费，还在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在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里，赵华和年轻人有了感情。但她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海州王书记的儿子，王明也不知道，赵华的爸爸就是清江县的大老板赵德发。 又过了半个多月，正在养伤的王书明，被找过来的王书记接走了，而那天赵华不在医院。王书明在家呆了几天，他的心中很不踏实，于是返回医院再找赵华，可是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赵华在等了他三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后，王书明一直在寻找赵华，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找到赵华的下落。 看着眼前两人相拥而泣，赵德发也哭了。 他哭的声音比赵华还要大，他很激动，自己终于要翻身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女儿肚子里的种，竟然是王家之后！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嫉妒了大半天的人，竟然是自己。 王书明看见赵华身后的赵老板，质问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赵老板，你逼自己女儿跳楼，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德发浑身一颤，整个人的脑子就像挨了一记重锤，他哆哆嗦嗦的解释，“王公子，你要理解理解我一个做父亲的心啊，我还以为我女儿肚子里的，是韩建国那个小流氓的孩子。要早知道是你的，我怎么会有这种误会，我高兴还还不及呢。” 黄敏也傻了眼，她得知眼前的俊俏后生是王书记的儿子，竟然还是赵华的相好，她嫉妒的心里发狂了。 看着自己爸爸和后妈的嘴脸，赵华替他们害臊。 “这里你不能待了，太可怕了。跟我回家，我娶你。”王书明看向赵华，深情极了。 见自己女儿要住进市委大院，赵德发高兴地嘴角扬上了天，“小华！你赶紧跟王公子回家，改天爸爸去看你啊！” 王书明猛地一回头，目光威严，“不用了，你照看好你自己就行。我怕赵华看见你激动。” 赵德发怯生生的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恭送王公子回到车上。谁知道车子刚启动，王书明又偏头看向赵德发，“还有一件事儿，你去查查小流氓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能看着赵华凭白被污蔑，这样会毁了她的名声。”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绝境逢生 从海州一路回到家的赵德发，心中嫉妒的要发疯。他一直在想王书记独子的事情。 也不知道哪家的女儿那么幸运，能够得到王书记的独子垂青。反观自己女儿，没有一个成器的，不止不成器，还丢脸！ 赵华和一个混子鬼混，搞大了肚子。赵素为了一个已婚男人要死要活，自己现在在清江县，从耀眼的大老板，变成了人人嗤笑的傻蛋！ 他又想起小混子梳着分头的模样，赵德发气的心口起伏不定。 他冲上二楼，一脚踹开了赵华的房门，站在门前破口大骂，“必须要打胎！我忍你已经很久了！今天就去！立刻马上！” 此时，赵华已经站在了凉台上，她决绝的看向赵德发，迎着风横跨上了扶手，“爸，你要是再逼我，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赵华看了看楼下，正好是硬硬的水泥地，如果落地得当的话，死，应该不难。 黄敏从三楼下来，冷笑一声，她怼了一下赵德发的肩，“别听她的，你看她这样，分明就是害怕！赶紧去堕胎要紧，不然肚子越来越大了！你想当姥爷，我还不想当便宜姥姥呢。” 赵德发冷漠的看着赵华，他也发现了，自己女儿一直在往楼下看，觉得她肯定是在害怕，不敢跳楼。 “滚下来！就是死，你肚子里也得清白！”赵德发吼叫了一声，双眼猩红。 就在这时，赵华已经跨上了凉台。 就在她准备纵身一跃的刹那间，楼下传来了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寻声看去，一个年轻的男人瘸着腿脚，跑了过来。 “赵华！赵华你别做傻事！” 赵华也看见了王书明，脸上又喜又气。 “你怎么来了！？”赵华冲着楼下，直接哭喊了一句。 “对不起，是我太慢了。”王书明看着头上的人，泪水蓄满了眼眶。 一年前，赵德发的妻子因为难产，死在了医院，同时死的还有刚出生的婴儿。 赵华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刚刚出生的小妹也死了，按理说，现在的医学比较发达，不可能再出现一尸两命的事情。 她对此产生了怀疑，一连好几个月，她坐卧不宁，经常去医院打听小妹夭亡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在医院，她在急诊室的门前发现一个年轻人，年轻人满身是血，躺在担架上无人救治。 一问之下，赵华得知年轻人出了车祸。送他来的人，把他扔在医院门前就跑了。他身份不明，也联系不到家人，更没人给他垫医药费。 出于同情，赵华给他垫付了医药费，还在医院照顾了他一段时间。 在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里，赵华和年轻人有了感情。但她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海州王书记的儿子，王明也不知道，赵华的爸爸就是清江县的大老板赵德发。 又过了半个多月，正在养伤的王书明，被找过来的王书记接走了，而那天赵华不在医院。王书明在家呆了几天，他的心中很不踏实，于是返回医院再找赵华，可是他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赵华在等了他三天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此后，王书明一直在寻找赵华，两个多月过去了，他一直没有找到赵华的下落。 看着眼前两人相拥而泣，赵德发也哭了。 他哭的声音比赵华还要大，他很激动，自己终于要翻身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女儿肚子里的种，竟然是王家之后！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嫉妒了大半天的人，竟然是自己。 王书明看见赵华身后的赵老板，质问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赵老板，你逼自己女儿跳楼，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德发浑身一颤，整个人的脑子就像挨了一记重锤，他哆哆嗦嗦的解释，“王公子，你要理解理解我一个做父亲的心啊，我还以为我女儿肚子里的，是韩建国那个小流氓的孩子。要早知道是你的，我怎么会有这种误会，我高兴还还不及呢。” 黄敏也傻了眼，她得知眼前的俊俏后生是王书记的儿子，竟然还是赵华的相好，她嫉妒的心里发狂了。 看着自己爸爸和后妈的嘴脸，赵华替他们害臊。 “这里你不能待了，太可怕了。跟我回家，我娶你。”王书明看向赵华，深情极了。 见自己女儿要住进市委大院，赵德发高兴地嘴角扬上了天，“小华！你赶紧跟王公子回家，改天爸爸去看你啊！” 王书明猛地一回头，目光威严，“不用了，你照看好你自己就行。我怕赵华看见你激动。” 赵德发怯生生的后退了一步，低着头。恭送王公子回到车上。谁知道车子刚启动，王书明又偏头看向赵德发，“还有一件事儿，你去查查小流氓是怎么回事儿，我不能看着赵华凭白被污蔑，这样会毁了她的名声。”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奸情败露 赵德发听了王书明的话，就像哈巴狗听见主人的召唤。 他恭恭敬敬的跟在王书明的车后，把赵华和王书明送到县城外。看着车辆消失在公路上，赵德发抽回了谄媚的目光，他阴着脸转身和司机交代事情。 抵在司机耳边，赵德发咬着牙念叨了几句。 当天晚上，小混子韩建国就被抓到了赵家的车库里。 赵德发撸起袖口，上前抽了韩建国几个大嘴巴，抽的韩建国满眼冒星星，嘴角渗出殷殷血迹。 “小王八蛋！你敢污蔑我的女儿？我女儿怎么能看上你啊？！该死的东西，差点害死我亲爱的外孙。”赵德发瞪着眼，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我这个当姥爷的，一定要给我的外孙报仇！” 赵素和赵梅躲在门缝后，看着眼前的一切，越发瞧不起自己的爸爸赵德发。 韩建国被打的昏头转向，只好招了，“是，是王海波让我这么说的，他还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到赵家走两圈，被发现的话，就说是赵华的相好。” 王海波？ 赵德发走到窗边，转了一圈，他觉得王海波这个名字很耳熟，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王海波到底是谁。 就在他仔细回忆这个人名的时候，司机小黄上前提醒他，“王海波，就是原来的销售员。” 赵德发下颌错了错，他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王海波是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员工。 赵德发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海波要陷害自己的二女儿，他心中很后怕，要是自己真的中计，打掉了女儿的孩子，那他在王书记面前就是百死莫赎。 他一把揪住韩建国的小分头，咬牙切齿的问：“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陷害我女儿！？” 韩建国都要哭了，他瘪着嘴死命的摇头，委屈巴巴的哀求着，“赵老板！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我哪能知道这么多！求求你了，该告诉你的，我一字不漏，我真不知道王海波为什么要陷害她！” 见在韩建国嘴里问不出来话，赵德发和司机直接去王海涛的房子。 他们把王海涛捆了出来，仍在野地里先打了一顿，赵德发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问出王海涛陷害自己女儿的缘由。 眼看天亮了，急于表功的赵德发实在没辙，直接把王海涛扔进后备箱，捆到了海州市，亲手交到了王书明手中。 王书明不能在市委大院里审人，他带上自己司机，把韩建国拎到了废旧仓库。 在那里，他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好好招呼一下差点逼死赵华的人。 王书明扯出一根皮鞭，扬手抽断了一根木桩，王海涛直接看傻了。昨天赵德发打了个他几个小时，他也没这么害怕过。 看着王书明手中的鞭子，王海涛嘴角紧缩了两下，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赵德发，“都，都是黄敏指使的。” “黄敏？！”赵德发一脸不可置信，“我老婆？” 王海波点点头。 还没等王书明给出任何指示，赵德发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王公子！你放心，我一定给我女儿讨回公道！” 说完这话，赵德发给司机使出一个眼色，司机心领神会，马不停蹄的返回到了清江县，把黄敏带到了赵德发的面前。 黄敏到了仓库，才得知书王海波出卖了自己。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指着王海波，手指微颤，“好啊！你出卖我？你不是说的很好听吗？有事儿你扛着！你还出卖我？” 王海波怕王书明手里的皮鞭，哆哆嗦嗦的和黄敏对峙，“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什么什么？”赵德发原地站着，如遭雷劈。 王海波抢先一步，把黄敏如何勾引自己上床，并且拿着把柄威胁自己的事情说了。 和赵德发关注的点完全不同，王书明关注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继母要陷害自己丈夫的女儿。 看着王书明手里的皮鞭，王海波咽了一口口水，“因为，赵华发现了我，知道我是黄敏的相好。” 黄敏抓起地上的砖头砸向了王海波，王海波一偏头，完美的躲开了。 “哐”的一声，砖头砸在了身后的铁皮箱上，王海波转走一看，铁皮箱被砸的凹进去一大块。 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指着黄娟的肚子，高声尖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赵德发的！是我的。” 于是，整个事件的脉络，无比清晰起来。 赵华那夜回家，其实已经发现了，翻墙而出的黑衣人是王海波，她也看见了王海波从黄敏房子里钻出来。 但是顾忌父亲的颜面，赵华没有声张出去，反而她去找黄敏谈判，希望黄敏悬崖勒马，不要继续和王海波鬼混。 黄敏见事情败露，又不想现在和赵德发闹翻，只能先安抚住赵华，告诉赵华自己会妥善解决和王海波的关系，希望赵华给自己一点时间。 王书明丢掉手中的鞭子，不屑的看着黄敏，“所以，你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就是要抢先一步，陷害赵华。” 黄敏“呵呵”笑了，现在的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先走一步棋，就占了上风，以后赵华无论说什么，赵老板也不会相信了。”王书明嘴角勾起，十分不屑。 “对啊，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只可惜我没想到，变数竟然是你，赵华竟然勾搭上了王书记的儿子，哎，这死丫头真是命好啊！” 王书明冷漠的看着地下的皮鞭，冷厉的目光扫向赵德发，“赵老板，以后就是你的家务事了，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他带着司机走了，两百多平的大仓库，此刻只剩下赵德发，司机，黄敏和王海波了。 赵德发轻蔑的看了一眼黄敏，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攀上了王家的高枝，还要什么儿子！？ 女儿养好了，一样也是光宗耀祖的！他现在想的很明白，老天之所以不给他儿子，，敢一定是要给他一个优秀的女婿。 “这就是命啊！”赵德发笑出声来。 看向黄敏的眼光，赵德发眼角陡然带出阴毒，“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会到你家，把给你家的嫁妆都要回来的。” 至此，黄敏知道自己在没可能回赵家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她看见赵德发这个人就想吐。 出了仓库，黄敏就和王海波打起来了，黄敏仗着自己是大肚子，拼命的踢打王海波，王海波也毫不客气，扬手在黄敏脸上扇巴掌，最后还在她肚子上补了一脚。 黄敏被王海波打昏在地，送到医院的时候，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胎心。 茅盾文学 第二百四十四章 奸情败露 赵德发听了王书明的话，就像哈巴狗听见主人的召唤。 他恭恭敬敬的跟在王书明的车后，把赵华和王书明送到县城外。看着车辆消失在公路上，赵德发抽回了谄媚的目光，他阴着脸转身和司机交代事情。 抵在司机耳边，赵德发咬着牙念叨了几句。 当天晚上，小混子韩建国就被抓到了赵家的车库里。 赵德发撸起袖口，上前抽了韩建国几个大嘴巴，抽的韩建国满眼冒星星，嘴角渗出殷殷血迹。 “小王八蛋！你敢污蔑我的女儿？我女儿怎么能看上你啊？！该死的东西，差点害死我亲爱的外孙。”赵德发瞪着眼，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我这个当姥爷的，一定要给我的外孙报仇！” 赵素和赵梅躲在门缝后，看着眼前的一切，越发瞧不起自己的爸爸赵德发。 韩建国被打的昏头转向，只好招了，“是，是王海波让我这么说的，他还给了我二百块钱。让我到赵家走两圈，被发现的话，就说是赵华的相好。” 王海波？ 赵德发走到窗边，转了一圈，他觉得王海波这个名字很耳熟，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王海波到底是谁。 就在他仔细回忆这个人名的时候，司机小黄上前提醒他，“王海波，就是原来的销售员。” 赵德发下颌错了错，他突然想起了这个人，王海波是被自己扫地出门的员工。 赵德发想不明白，为什么王海波要陷害自己的二女儿，他心中很后怕，要是自己真的中计，打掉了女儿的孩子，那他在王书记面前就是百死莫赎。 他一把揪住韩建国的小分头，咬牙切齿的问：“为了什么？他为什么要陷害我女儿！？” 韩建国都要哭了，他瘪着嘴死命的摇头，委屈巴巴的哀求着，“赵老板！我真不知道啊，我就是个拿钱办事儿的，我哪能知道这么多！求求你了，该告诉你的，我一字不漏，我真不知道王海波为什么要陷害她！” 见在韩建国嘴里问不出来话，赵德发和司机直接去王海涛的房子。 他们把王海涛捆了出来，仍在野地里先打了一顿，赵德发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问出王海涛陷害自己女儿的缘由。 眼看天亮了，急于表功的赵德发实在没辙，直接把王海涛扔进后备箱，捆到了海州市，亲手交到了王书明手中。 王书明不能在市委大院里审人，他带上自己司机，把韩建国拎到了废旧仓库。 在那里，他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好好招呼一下差点逼死赵华的人。 王书明扯出一根皮鞭，扬手抽断了一根木桩，王海涛直接看傻了。昨天赵德发打了个他几个小时，他也没这么害怕过。 看着王书明手中的鞭子，王海涛嘴角紧缩了两下，目光闪烁的看了一眼赵德发，“都，都是黄敏指使的。” “黄敏？！”赵德发一脸不可置信，“我老婆？” 王海波点点头。 还没等王书明给出任何指示，赵德发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王公子！你放心，我一定给我女儿讨回公道！” 说完这话，赵德发给司机使出一个眼色，司机心领神会，马不停蹄的返回到了清江县，把黄敏带到了赵德发的面前。 黄敏到了仓库，才得知书王海波出卖了自己。 她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指着王海波，手指微颤，“好啊！你出卖我？你不是说的很好听吗？有事儿你扛着！你还出卖我？” 王海波怕王书明手里的皮鞭，哆哆嗦嗦的和黄敏对峙，“要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可能听你的话！” “什么什么？”赵德发原地站着，如遭雷劈。 王海波抢先一步，把黄敏如何勾引自己上床，并且拿着把柄威胁自己的事情说了。 和赵德发关注的点完全不同，王书明关注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继母要陷害自己丈夫的女儿。 看着王书明手里的皮鞭，王海波咽了一口口水，“因为，赵华发现了我，知道我是黄敏的相好。” 黄敏抓起地上的砖头砸向了王海波，王海波一偏头，完美的躲开了。 “哐”的一声，砖头砸在了身后的铁皮箱上，王海波转走一看，铁皮箱被砸的凹进去一大块。 他的额角渗出了冷汗，指着黄娟的肚子，高声尖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赵德发的！是我的。” 于是，整个事件的脉络，无比清晰起来。 赵华那夜回家，其实已经发现了，翻墙而出的黑衣人是王海波，她也看见了王海波从黄敏房子里钻出来。 但是顾忌父亲的颜面，赵华没有声张出去，反而她去找黄敏谈判，希望黄敏悬崖勒马，不要继续和王海波鬼混。 黄敏见事情败露，又不想现在和赵德发闹翻，只能先安抚住赵华，告诉赵华自己会妥善解决和王海波的关系，希望赵华给自己一点时间。 王书明丢掉手中的鞭子，不屑的看着黄敏，“所以，你用这么恶毒的法子，就是要抢先一步，陷害赵华。” 黄敏“呵呵”笑了，现在的她，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你先走一步棋，就占了上风，以后赵华无论说什么，赵老板也不会相信了。”王书明嘴角勾起，十分不屑。 “对啊，你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只可惜我没想到，变数竟然是你，赵华竟然勾搭上了王书记的儿子，哎，这死丫头真是命好啊！” 王书明冷漠的看着地下的皮鞭，冷厉的目光扫向赵德发，“赵老板，以后就是你的家务事了，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他带着司机走了，两百多平的大仓库，此刻只剩下赵德发，司机，黄敏和王海波了。 赵德发轻蔑的看了一眼黄敏，他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现在攀上了王家的高枝，还要什么儿子！？ 女儿养好了，一样也是光宗耀祖的！他现在想的很明白，老天之所以不给他儿子，，敢一定是要给他一个优秀的女婿。 “这就是命啊！”赵德发笑出声来。 看向黄敏的眼光，赵德发眼角陡然带出阴毒，“滚，滚得越远越好。我会到你家，把给你家的嫁妆都要回来的。” 至此，黄敏知道自己在没可能回赵家了，不过，她也无所谓，她看见赵德发这个人就想吐。 出了仓库，黄敏就和王海波打起来了，黄敏仗着自己是大肚子，拼命的踢打王海波，王海波也毫不客气，扬手在黄敏脸上扇巴掌，最后还在她肚子上补了一脚。 黄敏被王海波打昏在地，送到医院的时候，腹中的胎儿，已经没了胎心。 茅盾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