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娘是妖女》 第1章 采云峰,杜长老门下 第1章采云峰,杜长老门下 杜少卿盘腿木榻,闭目内视,缓缓吐纳调息。 一团若隐若现的青灰之气,环绕在他身周三尺,忽胀忽缩。 突然,他闷哼一声,顿时睁开双眼:“哎,又来了!” 脑海里,晕晕沉沉! 冥冥中似有感应,自己再不收功,神魂将要撕裂开来。 杜少卿行去窗前,凭栏而望: “师娘传下的《青云炼神诀》,虽可壮大修士神魂,只是有这头痛的隐患,实不可过度苦修!” 好在这套旁门功法,他修习了整整八年,并没有大碍。 窗外,群山云雾浮绕,间有白鹤缓翅,远方隐有飞剑疾闪划空,偶有修士御风而行…… 这是流云仙宗,位于大荒西域,为一方正道修行妙地。 宗内修士千余名,方圆四千里内,也算小有名气。 杜少卿静立了盏茶功夫,脑海才恢复清明,喃喃道:“年已二十六岁,还在练气四层兜兜转转,怎办才好!” 他踏入修行之路,源于偶然,师娘说,此乃人之气数。 气数,为人之气运及命数。 修行之地隔离凡俗,常人难寻,再是天资卓越之辈,气数未至,也难得其门而入…… 杜少卿六岁时,妖兽袭击一处山村,他被路过的师娘救走,以做打杂童子。 至十二岁,他被录入师父门下,才得修行。 十五岁,他迈入练气境,修炼师父的《一气化阳经》。 二十岁,即至练气四层,进境如此之快,那时他以为此生筑基在握,金丹之道有望,元婴大道也未尝不可一试…… 哪知此后六年,他百般勤勉用功,也不能突破练气五层。 而每一大境,皆是前快而后慢。 如此,又怎能在六十岁前,修至练气九层圆满,并拼过筑基这道门槛 六十岁之前,乃是修士筑基的最好时机。 练气期修士六十岁后,浑身精气神即逐渐衰败,虽也可强行筑基,只是大道之基已残,金丹之道断绝! 时不我待! 房中仅他一人,诸多心事,无处倾述! 杜少卿转身坐回木榻,两眼盯着房顶明瓦,直直发呆。 师娘常有教导: 太虚境内广阔无垠,有妖魔鬼怪、正邪两道、大大小小宗门无数…… “自己这点微末修为,躲于宗门还算安稳,怎敢四处乱晃!”杜少卿叹了口气。 “唉……” 房中有软语声道:“卿儿,还不快快出门,去外殿领取本月用度” 杜少卿摇头道: “大师姐,光阴飞逝难留,小弟需要用心修炼,这些琐事,自有外门管事派人送来。” 话音才落,那软语声已催促道:“你再耽搁,小心丹药给坏人掉了包,卿儿你那益气丹,也会给……” 杜少卿一惊,起身骂道: “那帮混蛋,上月连师娘的归元丹,也敢动上手脚……” 师娘关注要紧之事,懒费无趣心思。 杜少卿自十六岁起,便成为师娘的唯一管事,将门中所有杂务之事,全皆揽起! 二师姐对此极为眼馋,几番向师娘讨要。 管事,可不是好差事! 见二师姐想要犯傻,杜少卿毫不为难,乐得如此。 师娘一锤定音:“白衣,我等女儿家多费些闲心,娇美容颜易老啊……” 如之奈何! 故,如今门中灵石、灵药、丹药之类用度消耗,里里外外琐碎杂事,皆归杜少卿平日打理。 益气丹,练气期修士服用,可增长气海真气。 归元丹,筑基期修士服之,可增长气府真元。 都是增加法力的丹药,哪颗,不值大笔灵石 心痛! 杜少卿手持法剑,大步出门。 门外是简陋院落,仅半亩大小,八间房舍挨围,突兀筑于采云峰顶。 院外是乱石嶙峋,零星有细树绿枝,东面稍远山岩后,剑啸尖厉不绝,间有娇呼声起。 杜少卿出了院门,将法剑仔细佩于腰间。 练气期修士还不可御剑而行。 可惜,身上连一件储物法器也无。 “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宽裕了!”杜少卿脚尖轻点,使出彩蝶觅花步,往山下赶去。 采云峰,多岩石苍苔,极为贫瘠,要培养出一亩灵田,都很艰难。 杜少卿一路也没有遇着访客。 大多低阶修士,一块灵石,恨不得掰成两半使。 上山拜访,总要备点薄礼…… 山脚石道,倒聚有十来位英俊男修。 一位青衣男修凑上前,满面笑容道:“杜师弟,江师妹可有下山” 杜少卿轻笑:“二师姐在呢……” 一位紫衣男子挤歪方师兄,握住他两手,亲热道:“杜师弟,多日未见……哈哈,不知武师妹近日可好” 杜少卿感知手中冰冰凉凉,也亲热笑道:“刘师兄上山即可,我家大师姐今日还提及了师兄……” 流云仙宗,男修六成有余。 没有背景身家的男修,若还没有天资或高深修为,想要寻到合意的道侣,难、难、难! 杜少卿心下暗喜:“那刘师兄还算大方,可以多费些心思……” 他口中敷衍几句,摆脱一众恶狼纠缠,飞快逃去。 杜少卿穿过几座山峰,费了个把时辰,终于赶到流云峰。 周围云蒸霞起,烟景和融。 杜少卿踏着白玉石阶而上,东张西望许久,才寻至雄浑飘逸的外殿。 殿门气相庄严,门前男女修士,往来不绝。 杜少卿寻到一处柜前,瞥眼柜上木牌,躬身陪笑道:“劳烦李师兄,小弟杜少卿,来此领取我峰用度……” 说着,他取出怀中玉盒。 李衣接过玉盒,淡淡道:“你是哪峰弟子” 杜少卿摸出师娘玉符,正色道:“采云峰,杜长老门下!” 李衣瞥过一眼,脑中飞快思索,脸作恍然道:“哦,师弟是杜长老弟子啊。” 说着,这人叹气道:“哎,近日宗内耗损颇大,各峰用度一应削至七成,听说宗主已有三月未领俸禄了……” 第2章 师娘与师姐 第2章师娘与师姐 杜少卿面似洗耳恭听,心中暗骂:“这人好会瞎扯!” 李衣一顿唠叨,觉着舌干,才歇下口。 杜少卿偷偷递去五块灵石,笑道:“宗内用度如此紧张,也是为难李师兄了,还请……” 李衣笑眯眯转身进房。 没油水可捞,谁愿做些杂务。 不几,他捧出玉盒,悄声道:“师弟查验完毕,速速收好,千万莫传了出去,让为兄难做!” 杜少卿打开玉盒,里面有: 益气丹十颗、归元丹四颗,无一是废丹。另有灵石,七十五块。 仅少一块灵石…… 杜少卿点头收好玉盒,行至殿门,身后吵闹声忽起。 有女子娇声斥道:“李师兄好没道理,我紫云峰三十七名弟子,怎地就少了……” 杜少卿手提两尾野兔,上了采云峰顶。 院里松枝微摇,冷冷清清。 他将死兔扔到火房,寻去堂中。 堂里摆设极为简陋,一张方桌,并四条长凳。 两位妇人桌旁对坐,盯着桌上棋盘,久久无语。 杜少卿桌边站了少许,也无人理会,不由暗叹口气。 上首那位看似二十四五的娴静佳人,正是他师娘杜柔。她头梳高髻面容秀美,两只凤眼如若蕴有流光,尤为引人注目。 杜柔左手支颐沉思良久,凤目微抬,才发觉桌旁立有一道身影。 展颜一笑道:“咦,卿儿,已是回来啦!” 杜少卿再暗叹口气,有气无力道:“见过师娘!” 瞟眼棋盘,他突地伸手,将满盘棋子搅个稀乱。 下首妇人手执黑棋正要落子,见此,顿生薄怒:“诶你怎又来捣乱,师姐这局可是稳赢了呢。” 杜少卿掏出怀中玉盒,轻笑道:“大师姐,这月用度,可还要不要了” 大师姐武红衣。 人如其名,常着身红衣,生得千娇百媚极为香艳动人。她面若三十来许,螓首蛾眉,秀发随意绾于脑后,看去颇为慵懒。 武红衣闻言,脸颊笑起浅浅酒窝:“好不啰嗦,快与师姐奉上!” 杜少卿取出三颗归元丹,并四十块灵石。 武红衣收起归元丹,努嘴道:“呐,这些灵石,师姐暂时也用不上,你且留着。” 杜少卿神情微愣,默默将灵石收入玉盒,躬身道:“师娘,弟子先下去了。” 回到房中,他取出六十块灵石和一颗归元丹,偷偷藏于床头秘洞,才步出院外。 东面远处山岩后,一位白衣女子手挥三尺法剑,舞起漫天寒芒,绕身不去。她身形腾转挪移间,极为轻盈灵动。 杜少卿行至岩侧,稍捂两耳,高呼道:“二师姐!” 白衣女子缓舞手中法剑,淡淡道:“何事” 杜少卿晃晃手中玉盒,笑道:“可取用度了。” 白衣女子倒持法剑步来,接过七颗益气丹、十二块灵石,小心收入怀中。 此时,她额上汗珠密布,白衣长裙水湿,有几处衣料已轻贴于身,更显玲珑有致。 杜少卿看了两眼,觉那白衣实在太过透……,暗自咂舌:“我这二师姐,也不稍作打理,与外人瞧见了怎好!” 二师姐江白衣,眉目如画,满头乌发懒于梳理,散披于肩后。她看似四十来许的美艳妇人,其实仍是……女子。 非是……妇人! 杜少卿哪敢多留,转身就走。 江白衣忙唤道:“莫急!” 杜少卿回身,无奈道:“二师姐,还有何事” 江白衣淡淡道:“多取些灵石来!” 杜少卿惊讶道:“啊……” 江白衣脸上挤出笑意,缓缓道:“这柄冷月寒光剑,唔,该寻炼器师修补一番了!” 杜少卿一把翻开玉盒,干笑道:“来,师姐请看!玉盒中空空如也,仅剩三师姐的几块灵石,小弟那份都给师姐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道:“要不,你去找大师姐问问……” 江白衣脸色霎时一变,冷冷斥道:“滚,色胚!” 杜少卿面上微红。 偷偷瞟了几眼大好风景,就被查觉了…… 时天色渐昏,暮云满惹红霞。 杜少卿火房煮好山中幽泉之水,洗净两只玉杯,掏出怀中的青色玉罐。 流云百韵茶,三阶下品灵茶,是筑基修士的闲饮良品。流云仙宗,一年仅产百罐。 师娘这一小罐,作价170块灵石。 此茶色作浅绿,且轻薄易碎,上有青色灵气隐绕,碎则灵气尽散。 杜少卿聚精会神,取出六叶百韵茶泡好两杯,急急给堂中端去。 杜柔啜过一小口灵茶,微有皱眉:“卿儿,杯中放了几叶” 杜少卿面不改色:“足足有六叶!” 武红衣正细品着灵茶,闻言噗哧轻笑,也不多言。 杜少卿侧过头,悄悄瞪了她一眼。 杜柔饮尽灵茶,摇头轻叹: “这茶好是味淡,下回多放三叶才好,我等女儿家,怎可这般亏待呢……” 杜少卿连连应是,端起玉杯回了火房。 真如师娘所言,这一罐茶,早就喝光了!且罐中也只够一两月之用,到时,还得另想法子采买。 如今身上哪有空闲灵石,头痛! …… 杜少卿烤好两尾野兔,院中肉香扑鼻。 他步出院外,高声唤道:“二师姐,收功啦,用晚膳啦……” 天色虽已黑透,他练气期四层修为,也有些目力,见远处有道白影返来,便转去堂中。 堂里,漆黑。 两位妇人对坐,仍在围棋。 杜少卿持烛上前,轻唤道:“师娘,该用晚膳了……” 杜柔埋首沉思,稍作点头道:“嗯,卿儿勿要着急,此局快了,快了……” 杜少卿颇为无奈,使手搅乱棋局,顾自摆上烤肉。 武红衣执子本要落棋,遇此,又生些薄怒:“诶你怎地老来捣乱呢,师姐这局可是必赢!” 杜少卿有气无力道: “大师姐,小弟才练气四层啊,还用不用修炼了……” 第3章 《一气化阳经》 堂中,四人围桌而坐。 杜少卿陪于末席,忐忑道: “家中灵米没了!今日领过用度,天色已迟,明早我再去流霞坊市,采买些回来。” 杜柔看着酥黄兔腿,不知下筷好还是下手好,轻笑道:“嗯……卿儿手艺,又有进步了。” 武红衣两只葱嫩手指撕着烤肉,缓缓送入口中,甜甜笑道:“这味道,果然又好了许多呢……” 江白衣神色淡淡,动了两筷子,黛眉微拧。 武红衣转头轻笑:“师妹,怎不用了” 江白衣冷冷道:“油腻!” 武红衣悠然撕着烤肉,也不多言。 杜少卿觉着身周凉意忽起,干笑道:“小弟明日去了坊市,给二师姐多多备些灵果……” 江白衣摇头,面无表情道: “不用!” 杜少卿讪笑作罢。 面前,有三张花容。 他嘴上啃着兔肉,心下暗道:“二师姐总爱沉着脸,果然容易……老呢,该与她备一粒驻颜丹了!” 修士虽异于常人,未脱凡尘,皆逃不过生老病死。此乃天道! 一粒驻颜丹,大抵可让修士五十年内容颜返老、青春常驻,是极受修士追捧的丹药。 无论男女! 此丹在筑基后服用,效果最好。且五十年过后,修士再次服用,效果如初。 去坊市订购一粒驻颜丹,作价3-6万灵石;去大商行竞拍,需得8-15万灵石,才有希望。 若是中品、上品驻颜丹,价格几倍上涨不止…… 相及此处,杜少卿顿觉口中兔肉,有些味同嚼蜡:“这大把灵石,从哪里来呢……” 四人用过晚膳,围桌闲言几句。 杜少卿闷不做声,起身收拾桌面。 师娘与大师姐兴致颇浓,继续对坐手谈。 二师姐转身回了房中。 杜少卿火房捣鼓一阵,扫净房前火堆炭灰,不待坐下歇息,又得去浴室外生火热水。 练气期修士,仍得吃喝拉撒睡,自然要洗漱沐浴。 筑基期修士,已成大道之基,三两个月不洗漱沐浴,也是无妨。 但,师娘,喜欢沐浴。 曾有言曰: “修行之途漫漫无际,女儿家不如此,又要失了些生趣呢……” 杜少卿起初做过几日杂役,便觉费时繁琐,让师娘与几位师姐,使用术法热水即可。 师娘摇头道:“卿儿,我等修士,点点滴滴法力,皆是苦苦修行得来,怎可浪费至此……” 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 杜少卿坐在灶前,拾柴添火。 练气四层,停滞太久了。 若是师父在,还可请教一二,以解心中疑惑。 可惜,此生他并未见过师父。 杜少卿拜入师父门下,是师娘代师收徒。 据师娘说,150年前,师父和师娘还是练气期,两人结伴出门游历,遭了仇敌暗算。 师父,150年前,已经没了! 他也曾好奇问过:师娘……为何不将他,收于自家门下 师娘捂嘴,轻笑道: “咯咯,卿儿,你可曾见师娘有男弟子唉,女儿家,又怎懂你们男人心思呢……” 杜少卿从此再未多问,师娘这般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反正这条小命,也是师娘捡的,连这姓氏,也是随了师娘。 只是“少卿,少卿”,给人唤起来,实在不够威猛霸气。 几位师姐的名,也是师娘给的,大家都心怒而不敢言! …… 杜少卿出神少许,待火塘已热,便闭目观想。 他修炼的《一气化阳经》,是师娘口述传下的。 言: 天地间布有灵气,破为驳杂,极为奇妙,可作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也也可作阴、阳之气…… 《一气化阳经》,将身外灵气吸纳入体,以人身作炉鼎,可炼化为自身真阳之气,存于气海、气脉、气穴之内。 炼化的真阳之气足够,又可打通新的气脉、气穴,至开拓丹田气海。 师娘讲: 真阳之气,妙用无方,习之超凡脱俗无虑! 师父炼气九层圆满,养出86条气脉,并262处气穴。 此数,较同境的师娘,多了4条气脉、10处气穴。 师娘说至此处,凝重叮嘱道: “卿儿谨记,修士除非最最信赖亲近之人,万勿泄露身窍之秘,与修士相交,最好相距三尺之外……” …… 二十六岁,仅养出8条气脉、26处气穴,要在六十岁前筑基,路漫漫,何其修远兮 杜少卿缓缓吐纳气息。 小半个时辰,竟炼化出一缕真阳之气,归于气海。 如今,存有378缕…… 杜少卿心喜收功,唤道:“师娘、二师姐,水已热好了。” 这回,不待他久候,杜柔双手背于身后,晃悠出了堂中。 进浴室前,她回首轻笑道:“辛苦卿儿了。” 随之,江白衣行来,淡淡道:“房中衣物,速速洗濯好!” 杜少卿连忙起身唤住,坚决道:“二师姐,小弟可不洗那小衣……,要倒霉的啊!” 江白衣挤出笑容道: “就两套白衣,怎生换洗且借一百灵石,置套法衣!” 杜少卿干笑道: “鬼才信呢!上回置了件飞云千丝法衣,师姐都抵了出去……” 江白衣脸色顿冷:“你是管事,洗!” 转身进了浴室。 杜少卿哀嚎一声,又不敢拖延。 明日二师姐满身臭汗,师娘最爱干净,向来见不得女子如此,定要骂人了…… 杜少卿将二师姐房中衣物,在院中飞快洗净,晾于檐下。 一道红衣身影翩翩而来,娇笑道:“卿儿,姐姐也有换洗……” 杜少卿一愣,叹气道: “大师姐,难道赤炎香缨宝衣,也给抵出去了” “讨打……” 武红衣手指轻弹,一道火苗飞快窜去,“这人,好没良心!” …… 杜少卿回了房中,直感头痛:“难道这毛病,非是那《青云炼神诀》所致” 哎,终于清闲了! 杜少卿盘腿榻中,继续修炼《一气化阳经》,心舒意畅时,气海又多了两缕真阳之气。 忽然,有语声飘飘忽忽道: “宿主,宿主……” “谁”杜少卿睁眼,惊声问道。 “哎,宿主你又忘了,我是系统啊!” “系统” 杜少卿面露思索之色,口中默念几遍,恍然道:“哦,是你啊!” 自十五岁步入练气期,似乎间隔月时间,就会有自称“系统”的邪魔,隐在某处招唤他…… “啊……!” 杜少卿回想至此,突然头痛欲裂,忍不住惨叫出声。 “卿儿” 门外,杜柔悄无声息而来,轻唤道:“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杜少卿两手紧紧抱住脑袋,脑中似有一根铁棍在翻江倒海,让人难以忍耐。 他口中颤声呼道: “师娘……救我……” 第4章 系统那魔头屡教不改 木门,顿开。 “静心凝神,抱元守一!” 杜柔右手轻触他头顶,犹豫道:“算算也有半年多了,那魔头屡教不改呢……” 杜少卿浑身颤抖。 突地,一道真气源源不断,渡入他头顶百会,又顺着身上八条气脉,飞快游走全身气穴。 杜少卿两手不由自主,便虚握于丹田之前。 那道真气,极为阴冷。 杜少卿整个心神,似也渐渐冻住了,后至脑海里,都是浑浑噩噩。 脑中剧痛,早,忘记了…… 良久,杜柔收回右手,如释重负道:“妥了!好累人呢……” 杜少卿回头,见师娘额上细汗密布,满面疑惑道:“师娘,可是我那古怪毛病,又发作了” 杜柔两眼紧紧盯住他。 那双眼眸如若星辰,缀在幽夜中,闪耀不灭。 少许,她才莞尔一笑,口中宽慰道:“卿儿勿要多想呢,好好用功修行,才是正理。” 这一笑,百般妩媚,房中没有点上灯烛,本极为昏黑。 瞬间,房中似也明亮了起来。 杜少卿双眼呆呆,心神不知怎地,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杜柔也未责怪,点了点头,顾自出了房门。 门外候有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杜柔捂了捂额头,轻声交代:“你俩莫要担忧,卿儿无甚大碍!嗯……白衣留下,也可照看好你师弟。” 杜少卿这时才回过神来,脸上霎地一红。 嗯,脑中混沌,今夜不可强自观想修炼,以免出了岔子。 他步去木床中躺了,扯过薄被盖好。 刚才师娘看他时,嘴角似乎…… 险些流了口水 杜少卿暗骂一句,心道:“自己目力太差,定然是眼花了,师娘,怎会” 不能多想。 怕挨揍! 窗边榻中,有道白衣身影,静静盘坐。 “如此用功,修为怎不高深!” 杜少卿心下暗赞,叹气道:“师姐成日里刻苦修炼功法,闲时全都用于剑上,不会疲累” “废话!”白影起身步来,弯腰躺进了被中,淡淡道:“也睡!” 杜少卿再不敢多嘴,闭目暗思:“房中,再多做一张床板!” 他迷迷糊糊再醒来时,窗外仍然未亮。 身侧气息隐隐,发香淡淡。 杜少卿心中一动,缓缓伸出了右手,偷偷摸去。 “色胚” 江白衣闭目,冷冷斥道。 杜少卿也未退缩,探到一处,才覆于其上。 男修气海,多在脐下丹田附近,随各人修炼的功法所需,也会有极大差异。 而女修气海,为避月事之祸,却少有在脐下丹田附近,定会往上移开。 有的女修,气海会至中丹田——绛宫附近。 杜少卿心中微荡。 瞧二师姐也未阻拦,掌心轻吐一缕真阳之气,缓缓渡入二师姐气海之内。 江白衣感知异样,睁眼冷冷道:“色胚又来窥我隐秘!” 杜少卿干笑道:“小弟看看,师姐修为可是又有精进……” 真阳之气沉入二师姐气海,沿了条气脉,便蹒跚行去。 良久,那缕真阳之气消失,与他再无丝毫感应。 杜少卿掌心微吐,又渡了一缕过去…… 如此这般,连续渡去五缕真阳之气。 杜少卿心中一惊,暗道:“三月未查,二师姐都超过师父了!如今有86条气脉,264处气穴……” 他偏过头,小声问道:“师姐可是,九层,圆满了” 江白衣闭目摇头,淡淡道:“未,莫停,继续!” 杜少卿闻言也不迟疑,将真阳之气,接连渡入二师姐气海之中。 皆是一入她气海,立即失去感应。 直到窗外天色,微亮。 他渡去181缕真阳之气。 二师姐兀自闭目调息,也不开口叫停。 杜少卿直感心惊肉跳,真想收手,又不敢收手。 江白衣忽地睁眼,轻吐口气息,悠悠道:“可,如今已是圆满!” 杜少卿神色一愣,眨了眨眼,再渡去七缕真阳之气,细细查探一番。 二师姐练气期九层圆满,养出87条气脉,266处气穴! 杜少卿气海大空,哭笑不得: “二师姐,小弟才练气四层呢,如此,还修不修炼了” 江白衣陡然转过头来,红唇轻吐:“废物!” 掀被,起身,出门。 杜少卿痛心疾首:“辛辛苦苦修炼,好奇害死猫啊!” 待那道白衣身影不见,他捂额道:“与二师姐备颗筑基丹,又得一两万灵石……” 天色渐亮。 杜少卿步出院门,四处云气飘腾,极为清静。 他佩好法剑,直往山下而去。 …… 流霞坊市,位于玄桂湖畔,距流云仙宗北有千里,由流云、霞云,两大仙宗共建共管。 其规模,方圆三千里内,也仅常阳坊市可以媲美。 坊市有此宗门背景,也为各类修行商会、商行看中,乐得去开铺设店。 流霞坊市内,丹药、法器、符咒、阵法、灵兽、功法术法等修士喜爱之物,常有供应。 其内不仅聚有大小宗门修士,也有颇多家族修士,各地散修汇集。 甚至混入位妖魔鬼怪,只要未曾闹事,两大仙宗也懒去理会。 概因修行坊市,乃修士交易、寻宝、捡漏、欢聚、休憩之所。 其间利益,极大! 坊市日日里波澜不兴、安安稳稳,才是最好。 大荒西域,各家坊市皆有严令:坊内,禁止私斗! …… 杜少卿花了三个时辰,才赶至流霞坊市。 一路行来,他专挑仙宗弟子常走路线,十分稳妥。 坊市大门,有一块灵石规费。 他进了坊市直直前行,寻进流云丹馆,笑着拱手询问。 筑基丹,今日市价块灵石,得等个两年,才可取货。 杜少卿柜前沉吟少许,也未多言,又拱了拱手,转出馆门。 往前两百步,是霞云丹阁。 他昂首挺胸进去,正色询问一番。 那柜后女修颇为娇俏,轻笑道:“杜道友,我家驻颜丹最是灵验,只要四万九千块灵石,就可有货呢……” 杜少卿面作云淡风轻,点头道:“需等多久” 女修掩嘴笑道:“只用等六年呢!” 说着,她悄声道:“前面那家,道友……咯咯……” 杜少卿摇头叹道: “李道友,在下等不了太久。” 随后,他在阁中闲逛一圈,抬步出门,又低头缓行一路。 有家小店面,挂着“有间剑铺”的匾额。 杜少卿停步琢磨少许,转身进了店中。 店里门可罗雀。 杜少卿转了一圈,看过几把法剑,才步至柜前。 柜后坐位敦实汉子,起身憨笑道:“在下吴刚,道友可是有看中的法剑” 杜少卿拱手道:“杜言见过吴道友,……不知练气后期修士可使的法剑,作价多少” 吴刚面上一愣,诚恳道:“杜道友,法剑不比其他法器,还需修士本人一眼合意……” 杜少卿点头,轻笑道:“吴道友有心了!在下是替师姐打听,也好有个准备。“ 吴刚闻言,挠头道: “杜道友,练气后期修士可使二阶法剑,也可勉强驭使三阶下品、中品灵剑,难说哩……” 杜少卿见他如此也不多问,闲谈几句,拱手告辞出来。 空中,日头正高。 杜少卿一刻也未停歇,四处采买好日常用度,装在大布袋中,背于身后。 日头堪堪将斜。 他直出坊市,急急往流云仙宗行去。 来时,他所经之地,常有三两修士路过,返程时,他为省些路途,偶尔也走走捷径。 如此行了个把时辰。 杜少卿背着大布袋,行至处山坡老林,突地心中一悸。 前方百步老树下,有位青衣蒙面修士两手抱胸,靠树歪立。 杜少卿躬身陪笑道: “这位前辈,晚辈乃流云仙宗弟子,路过,路过……” 蒙面修士缓步上前,懒洋洋道:“蠢货!守了半天,等得就……” 杜少卿满头冷汗,哪会等那厮说明来意 他使出彩蝶觅花步,就往林中钻去。 好在这套身法,本就得自彩蝶飞舞盘旋之意,也适合林中穿行。 杜少卿背着大布袋飞速而逃,身形在林间折绕环转,毫无迟滞。 蒙面修士闲步跟了,好是不屑:“这傻子不知死活,往密林中跑,就能躲得开” 不由讽笑道: “蠢货,取出怀中之物,可饶你小命一条!” 杜少卿脚下急点,苦口婆心劝道:“晚辈……宗门长辈,距此不远了,前辈还是放手……离去!” 蒙面修士嗤笑两声,盯着这傻子,已有老久! 呵呵! 这人一路紧随,时时张口恐吓两声,吓得前方身影鼠窜急逃。 追至杜少卿身后二三十步,这人见四周林木高森,杀人毁尸,最是适宜。 蒙面修士暗喜,气定神闲道: “剑来!” 杜少卿背着大布袋,闻声不由回头看去。 一道红芒,飞斩而来。 他吓得三魂出窍,忙唤道: “师姐快来!” 第5章 系统难救的命 一道寒芒惊闪,从密林中飙飞而出。 随之,有语声淡淡道: “废物!” 话音未落,那凌冽寒光,陡然劈在红芒上,“轰”的一声震响,寒光微顿,红芒倒飞而去。 周围高大老树,霎时歪七八倒,枝叶摇摆不已。 杜少卿抵不住翻涌气浪,连退了三丈远,大喜道:“师姐!” 一道白衣身影,飘至他身前两尺,持剑挺背而立。 杜少卿背着大布袋,望着眼前白衣,眉花眼笑。 蒙面修士嘴角灰布血润,仍是满不在乎,嘲笑道:“这蠢货,还真有帮手啊!” 江白衣手持冷月寒光剑,冷冷道:“欲伤我师弟,找死!” 蒙面修士剑眉轻挑,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 他身周有半尺红芒,环绕盘旋不休,激起“嗡嗡”轻鸣不断。 此剑,乃三阶下品灵剑,火云追光剑,练气后期修士,梦寐以求! 而白衣妇人手中法剑,撑死不过二阶下品。 “哈哈……” 蒙面修士揶揄道: “你这妇人好大口气!同为练气九层圆满境界,不是偷袭,你手中那把破剑,能伤得了我” 江白衣瞥眼冷月寒光剑,剑刃上,已有处绿豆大的缺口,她脸色一变,纵身挥剑,就斩了过去。 蒙面修士冷笑道: “剑来!” 红芒微顿又急闪,瞬间往白影刺去。 两人相距,不过十步! 江白衣面无表情,手中寒光剑,急向上一挑。 那道红芒堪堪撞至寒光,突地又往左掠去。 江白衣忙扭身避让,腰侧白衣,已是破开了一寸。 杜少卿手持法剑,心中立悬,险些惊呼出声。 自家修为太低,上前帮忙,反倒是给二师姐添乱,还要二师姐分心保护…… 蒙面修士眼中一亮,嘿嘿笑道:“好白的妇人……” 摇指红芒,急急刺向江白衣后背。 杜少卿手心冷汗直冒,提醒道:“身后!” 蒙面修士漠然瞥了他一眼:先拿下妇人,再一剑了结他! 江白衣心中暗惊,晃腰侧移,凭着身法轻盈,仍躲了过去。 后背,微有清风袭袭。 蒙面修士嘿笑连连,摇指那道半尺红芒急刺乱削,攻得白衣身影手忙脚乱。 灵剑,飘忽,诡异! 江白衣手持寒光剑,一时也脱不开身,更难谈反攻而去。 杜少卿立在后方,看得心惊肉跳,止不住小心提醒几回。 那厮,相隔不过三十来步…… 杜少卿心中微动,将气海真阳之气,飞快注入手中法剑,连续十五缕真阳之气注去,法剑突地轻轻一颤。 杜少卿不敢迟疑,挥手就将法剑,往那厮脸上掷去。 一道浅黄剑光,刺眼飞遁! 杜少卿口中大喝道: “死去!” 蒙面修士瞥见动静,冷笑出口:“呵呵,蝼蚁,也想玩出花样……” 只是那白衣妇人有些本事,在三阶灵剑全力攻击下,仍能护住全身。 要拿下她,还得费些法力,此刻,实在不宜分心。 待剑光飞至面门,蒙面修士才挥展衣袖,轻轻挡去。 杜少卿见此,高呼道: “师姐!” 他掷去的法剑,是一阶下品之物,练气九层圆满修士的力道,最低阶法剑,哪能经受得住 法剑迎上衣袖,顿时爆裂开来。 碎屑,飞溅! 蒙面修士怎料衣袖轻轻一挥,会有如此情形,不由眨了两眨眼皮。 江白衣趁此良机,口中娇呼出声,一剑就劈飞了红芒。 她闪身过去,手中长剑紧紧抵在那厮胸前,冷冷道:“这般修为,也敢强驭飞剑!” 说着,她紧握法剑,用力刺去。 “师姐且饶命!” 蒙面修士极为果断,忙全力聚气,护于身前。 胸间,剧痛。 蒙面修士扯掉面巾,惊慌求饶:“师姐,我是仙宗内门弟子牛傲天,我师父乃筑基修士黄云道长,为仙宗执法长老!” 江白衣闻言黛眉微拧,稍缓了缓手中力道。 杜少卿轻步上前,看了眼师姐,欲言又止。 想了想,他仍不作声。 牛傲天瞥眼两人,眼珠一转,跪地哀求道:“还请师姐放过我!今后再不敢来寻……这位师弟的麻烦,这位师弟,往后你但有所需,来寻我就是。” 江白衣瞥了眼身侧师弟。 息后,她忽地一掌劈在那厮胸前,收剑冷冷道:“废物!快滚!” 她这一掌,力道极沉! 牛傲天顿时喷口老血,倒飞于地。 那厮心下暗喜,却再不敢多嘴,爬起身就走,连那柄火云追光剑,也不敢去寻回来。 “啊!” 一道惨呼声惊起。 牛傲天盯着偷胸而出的剑尖,目光散乱,有气无声道:“这婆娘……骗我,系统……救命……” 杜少卿几步上前,紧握住冷月寒光剑。 他不顾身前之人惨呼不断,将法剑飞快乱搅一通,才抽了出来。 牛傲天心窍零零碎碎,倒于地上,死得极为通透。 江白衣黛眉微皱:“此人是执法长老弟子,又是内门弟子,事后必有些查探,颇为麻烦!” 杜少卿双腿轻颤不断,将剑上血迹甩干递去,干笑道:“师姐,这人修为高深,又有背景,走后必要寻来报仇,那时才更麻烦呢。” 江白衣掌心吐出道青焰,将地上软物焚得一干二净,催促道:“速速行事!此人死前口中念叨,似乎还有帮手。” 杜少卿正埋头摸索地上法衣,见此,喜道:“师姐,何时学会这控火之术” 江白衣寻来火云追光剑,淡淡道:“九层圆满!” 说完,拉着他就去。 杜少卿脚下飞快移动,叹道:“可惜那套法衣,有宗门印记,此地无人敢收……” 两人山林中急行许久。 杜少卿一路东张西望,看见远处靠山有块悬空大石,他忙唤住自家师姐,转了过去。 两人弯着腰,躲进大石下空隙中。 杜少卿从大布袋取出套白衣,干笑道:“师姐快快披上,给外人瞧去了怎好只,若是师姐再将法衣抵了出去,小弟发誓,绝对不再与你另置!” 江白衣神色微动,冷冷道: “啰嗦!” 微低了头,默默解下破衣。 杜少卿两眼呆呆,喃喃道: “二师姐,这,这样不好……” 江白衣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那真阳之气,债已还请!” 身侧师弟,口水直流。 江白衣换上法衣,询问道:“色胚,有什收获!” 杜少卿醒过神来,心中荡漾脸色通红,忙将怀中储物袋递去。 储物袋,仅有一道禁制,多由修士留下神魂印记来掌控。 同阶修士,要解开这类禁制,并不算难。 江白衣琢磨少许,就解开了神魂印记,地上正好有那件破衣,她便一股脑空了出来。 杜少卿弯着腰,仔细捡点: 灵石165块。 益气丹16颗,每颗作价2块灵石,可值32块灵石。 灵药共24株。 杜少卿好在做了十年管事,这些皆是常见灵药,自然认得。 二阶灵药21株,19株是益气草,1株是苏香草,1株是清心草。 益气草是益气丹主药,练气期修士常用之物,每株2块灵石。 苏香草可炼制苏香丸,女修甚是喜爱,每株作价3块灵石。 清心草可使练气期修士清心凝神片刻,能直接服用,每株也值3块灵石。 三阶灵药竟有3株,1株归元参、1株青玉参,1株紫金草。 归元参是归元丹主药,为筑基期修士常用之物,可值35块灵石。 青玉参是青灵丹辅药,可回复法力,值22块灵石。 紫金草颇为神妙,练气后期修士直接服用,片刻之内真气暴涨三成,可值48块灵石。 剩下其他零散杂物,一块灵石都不值。 “这储物袋也不可用,如此算来,不过346块灵石!” 杜少卿颇为失望,将益气丹递给师姐,叹道:“冒了大风险,引来这傻子,好歹九层圆满修士,又是内门弟子,连颗筑基丹都没有……” 江白衣将丹药收入怀中,淡淡道:“废话!” 杜少卿看眼二师姐,心下黯然:“修士练气九层圆满,若有筑基丹在手,谁会四处乱晃早去准备筑基之事了……” 他面上强笑道:“师姐,那剑与我。” 江白衣侧头一边,冷冷道:“我的,休想!” 杜少卿耐心劝道: “师姐,这柄灵剑你又使不得,那神魂印记,你如今也解不掉,卖给黑市,不知要亏多少灵石……” 江白衣听他啰嗦半天,眼中极为不舍,仍将手中灵剑递了出去。 …… 两人偷偷摸摸回了采云峰。 江白衣脸色极为不愉,转身自去。 院中,一道红衣倩影,独坐老松下悠闲翻书。 杜少卿上前笑道:“大师姐……” 武红衣头也不抬,仔细看过一页,才淡淡道:“那浪蹄子呢” 杜少卿面上一愣,干笑道:“二师姐岩后练剑去了。” 说着,他取出火云追光剑,轻声道:“劳烦师姐……” 武红衣顾自翻书,良久,缓缓道:“没良心的莫来烦我,自去寻你那二师姐,多献些殷勤!” 杜少卿取出怀中的精美雕花小玉盒,叹道:“百花阁的天香雪蟾胭脂,好是难等,怕要还回坊市了……” 武红衣盯着书页,摊开右手,“奉上来……” …… 杜少卿寻至师娘房前,木门,紧闭。 “卿儿,进来。”里面语声慵懒。 杜少卿推门而入。 杜柔侧躺于床中,面向里侧,身覆一张青丝薄被,曲线隐隐。 杜少卿取出怀中玉匣,躬身道:“师娘,这有凌烟楼的糕点……” 杜柔打个哈欠,懒懒道:“嗯,先放桌上,没事出去,困着呢。” “有事!” 杜少卿步近床前,闻着淡淡梅香,悄声道: “师娘,咱们跑路!” 第6章 天道吉数、天道极数 杜柔闻言轻笑出声,懒怠回身,也悄声问道:“怎地,闯祸啦” 杜少卿干笑两声,小声回禀:“我……那二师姐,把黄云道长弟子给送走了,那可是仙门执法长老……” 杜柔稍作沉吟,幽幽道:“你三师姐,还未回呢!” 杜少卿愣了少许,躬身道:“师娘,弟子下去了。” “哎,头痛呢……” 杜少卿步出房门时,身后有语声轻叹。 “师娘那头痛的毛病,也犯了” …… 夕阳,将尽。 杜少卿奉过两杯灵茶,又回火房准备妥当。 那道红衣倩影,仍在老松下闲翻着书。 他笑着招呼一身,步出院门唤道:“二师姐,收功啦,用晚膳啦……” 待白衣身影返来,他去堂中摆好筷碗,忙寻至师娘房前。 里面语声轻缓:“你们自用便是,困着呢……” 杜少卿微有踌躇,转身回了堂中。 两位师姐皆已落座,四目相对无语。 他心下微惊,脸色如常道:“两位师姐,师娘忙于修行,不来用晚膳了……” 桌上备有四碗灵米、两碟30年份朱果,皆是宗门灵田出产之物。 灵米多为三年一熟,修士日常食用,可滋补浑身血气,也可炼化为真气法力,凡人不通练气之法,食之无异反有大害。 朱果为修行界常见灵果,年份不同,蕴含的灵气天差地别。 20年份以下朱果,灵韵未生,对修士无用。 20-50年份,练气期、筑基期修士皆可食用,单颗作价1-10块灵石。 50-100年份,金丹期修士可用,单颗作价10-100块灵石。筑基期修士食之,有灵气爆烈冲体,损毁气府、气脉、气穴的极大风险…… 杜少卿顾自食用碗中灵米,瞥了眼两位师姐,埋头琢磨: “坊市驻颜丹,教10年前涨了二成有余……” “大师姐,服用驻颜丹不久,四十年内皆不用费心!” “三师姐……还早,短期内也无需担心。” “现下,我只管二师姐一粒驻颜丹!” “嗯……,师娘容貌仍是年少,上次服用之期我又不知,该何时与她准备呢” 想到此处,他心下一惊: “筑基修士,寿元230-260年,师娘年过两百,如若不冲金丹之境……” 杜少卿胡思乱想,顿觉心酸:“师娘将用度都让给大师姐,金丹之境,放弃了吗师娘快要……” 堂中用过晚膳,他自去火房拾掇,又去浴室外热水…… 今日诸多杂事,已毕。 杜少卿急急回房,取出床头秘洞所藏之物,细细盘点: 灵石有4573块。 归元丹,有26颗,单颗估40块灵石,可作价1040块灵石。 …… 杜少卿弓腰许久,将灵石等物收回秘洞,仰头合计: “那死鬼白送300多块灵石,一柄灵剑怎地也值个一两千,如此才七八千灵石家底,远远不够……” 多想也是无益! 修炼,还得日日不辍,才会有所精进。 杜少卿也懒得起身,盘腿床中,静心观想。 气海真阳之气,不足150缕数,较昨夜378缕少去大半! 他鼻吸一口清气,使之沉入丹田,后沿下关、中关、玉枕,到头顶百会,再入泥丸至膻中而下,回至丹田。 那口清气如此在气脉、气穴循环往复,炼化为一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仍花小半时辰。 杜少卿心中微动:往日炼化一缕,要大半个时辰! 不到两个时辰,四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此后心中微觉烦闷,他用大半个时辰,才再炼化一缕。 心神竟变得极为浮躁。 “火候已失。”杜少卿缓缓收功。 修士修炼,讲究“火候”二字,并非日夜埋头苦修即可,火候不足,修炼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行差踏错还将走火入魔。 一道白衣身影,盘坐于床中。 “明日,再做张床板!”杜少卿缓缓躺身,怕有声响作扰:也不敢扯被来盖过。 床板,轻晃。 一阵秀发清香袭来。 杜少卿闭目不顾,鼻息渐作悠长。 良久,身旁有淡淡语声道:“再来!” 杜少卿一阵心痛,偏头看着身侧花容,坚决摇头:“二师姐,昨夜失了大半真气,小弟才四层呢!” 江白衣也偏过头,迟疑道:“似乎,还可多条气脉。” 杜少卿不信道:“鬼……才信你” 修炼之初,师娘早有交代: 气海、气脉、气穴,乃是修士一身关窍。气海越阔,可纳真气越多,法力越是深厚;气脉、气穴越多,修炼时吐纳调息越快,斗法时真气运转也更迅猛,战力越是强悍! 但,修士至练气期九层圆满,养出89条气脉、并267处气穴,已是天道吉数。 天道之吉数,乃天道之下吉利之数,近之则吉、远之则不利也。 九成的修士,达在此境,不过80条气脉上下。 天纵之才,虽也可使秘法大大超出此数,只反会乱了根基,失却气数! 二师姐,已有87条气脉…… 杜少卿脑中回想,嘀咕道:“师姐又想骗我!” 江白衣盯着他,悄声道:“下午与那人斗了一场,心中隐有所觉,可再打通一条气脉来着……” 杜少卿将信将疑:“果真” 江白衣微闭双目,懒费口舌。 杜少卿犹豫一二,侧身躺了,使右手缓缓探去。 房中昏暗,气息可闻。 江白衣黛眉微拧,脸颊泛起红晕,轻斥道:“色胚,小心剁掉你那贼手!” 杜少卿讪笑两声,心中暗叹:“怕要留不住了。” 他掌心上移,哀求道:“师姐,若不成事且快些叫停,给小弟留些本钱防身!” 江白衣闭目,缓缓点头 杜少卿掌心真阳之气轻放,似昨夜那般,一入师姐气海,感应立消…… 窗外,天色微亮。 杜少卿紧盯着身侧面容,气海,空空荡荡。 江白衣忽地睁眼,淡淡道:“可!” 杜少卿已是心若死灰,手掌覆在师姐气海之上,又不舍得再放出几缕真气查探,茫然道:“师姐,真多了一条……” 江白衣偏过头,小声道:“八十八条气脉、气穴有二百六十六处!” 杜少卿闻言,默然。 修行界人尽皆知: 三十八岁,乃是练气修士天道极数。 天道之极数,乃天道之下不可逾越冒犯之数,或有前辈修士尝试打破,事后极为惨烈! 修士再是天资卓越,未在三十八岁前修行开窍,终生难入练气之境;也少有在三十八岁前,修至练气期九层圆满境界,或许能,也会缓下修炼速度,慢慢打磨修行根基。 世间有八成修士,修至练气期九层圆满,是在五十五岁以后! 五成修士,修至此境,已在六十岁以后! 由此可见,练气期,就有五成修士大道断绝,而由练气期迈入筑基期,最多不过二十二年可用! 修行大道,真是难、难、难! …… 杜少卿细细回想师娘言语,暗道:“二师姐四十五岁,就进境如此,又身具88条气脉,若在大宗门,必定是天才之辈!” 他脑中思索,口里认真问道:“何时尝试筑基” 江白衣看着他,缓缓说道:“不急!我天资寻常,先等个五六年,打磨精纯浑身真气,再行筑基也是不迟!” 杜少卿点头笑道: “小弟知晓!” 房中,一时无语。 江白衣突地满脸飞红,怪道:“色胚,贼手作甚” 杜少卿看着娇艳如花的师姐,喉中微动,讪笑作罢。 江白衣冷冷道:“废物!” 掀被,起身,出门。 杜少卿再不敢懈怠,盘坐调息,良久,五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窗外,大亮。 杜少卿步至师娘房前。 房中应了两句,便让他自去。 杜少卿无奈,又步去大师姐房中。 武红衣面色冷冷,瞧他进门,立时背身而坐,她左手横持火云追光剑,右手掐诀不停。 杜少卿陪笑半天,也没得着半句回应,只得垂头回了房中,榻上盘腿修炼少许,他仰头叹道:“这管事的差事,实实没趣,怎就甩不开手!” 他唉声叹气几句,又闭目修炼,待心中烦闷,就捏着下巴冥思苦想。 至天色渐暗,他收功步去院中,做些杂事活计应付交差。 师娘仍在房中躺了作眠。 大师姐也在房中,持剑掐诀不断。 晚膳时,二师姐持剑缓缓归来。 堂中,三人围桌而坐,默默无语。 如此用过晚膳。 杜少卿忙完手中杂事,就去二师姐房中坐了等候,他眉头紧皱,颇有些坐立不安。 良久,江白衣沐浴完毕,拖着薄底睡鞋进门。 杜少卿面无表情道:“二师姐去了何处,一日也未见身影” 江白衣甩脱睡鞋,淡淡道:“山中练剑,清静。” 杜少卿紧紧盯着她,缓缓道:“师姐,咱俩才出过山门,你千万别四处乱跑,让小弟寻不着人。” 江白衣颇不耐烦,冷冷道:“啰嗦!” 杜少卿步至房门,脚下一顿,回头道:“师姐莫急,小弟乃家中管事,自会想想法子!” 第7章 玄铁寒冰剑 夜间。 采云峰顶,清冷静寂。 杜少卿没了闲事,回房盘坐榻中修炼、苦思、修炼,待气海存入六缕真阳之气,心中极为烦躁。 他缓缓收功,知已不可再为。 窗外,天色未亮。 杜少卿起身步去二师姐房前。 房中,一道白影盘坐榻上,知他进门,冷冷道:“出去!” 杜少卿点头道:“师姐稍后,莫要出门。” 说完,他转去师娘门前,躬身请示:“师娘,弟子今日要下山一趟。” 房里,有语声缓缓应道:“卿儿,自去就是,困着呢……” 杜少卿步进大师姐房门,悄声问道:“师姐,那事可已妥当小弟该出门了。” 武红衣平躺床中,身上盖了张薄被,极显山峦起伏,淡淡道:“嗯,手镯里……” 杜少卿躬身笑道:“有劳师姐了!小弟还想请师姐一路同行,可好” 武红衣侧过身向里,小声道:“自寻那浪蹄子陪你去……” 杜少卿轻步上前,陪笑道:“二师姐,也要同去呢。” 武红衣脑袋缩进薄被,坚决道:“不去!” 杜少卿无奈,悄声解释:“二师姐已是九层圆满,还没一柄趁手灵剑,与人斗法大大吃亏!” 武红衣闻言一怔,顿怒: “快滚!” 杜少卿陪着小心哀求半天,见被中仍无动静,他耐心耗尽怒从胆起,使手一把就掀开了薄被。 里面……仅着薄薄小衣…… 杜少卿眼珠,立转不动。 武红衣翻个白眼,气恼道:“没良心的,还会用强了呢,要试试玄阴之火不曾” 杜少卿转头四顾,寻来赤炎香缨宝衣,仔细与师姐笼好。 身前玫瑰花香,绕鼻不绝。 武红衣埋头左瞧右瞧,手指一处,语声软软道:“这处,系歪了呢。” 杜少卿手中微滞,心下左荡右荡,暗想:“大师姐也懒散了些,无人随身催促,三两年都不挪窝!” 他重新系好绸带,紧拉着大师姐回了自己房中,后寻去二师姐门前。 白衣身影,仍在。 杜少卿松了口气,点头道:“二师姐,可以动身了!”说着,紧拉大师姐往院外行去。 武红衣目中颇有得意,回头看了眼房中,笑颜嘻嘻。 江白衣面无表情,随了两人身后。 杜少卿领着两位师姐下了山,一路往南行去。 三人中,杜少卿修为最低。 起初他还拉着大师姐而行,行出流云仙宗不过百里,便是大师姐带着他,御风往南而去。 江白衣手持冷月寒光剑,咬牙跟随,默然无语。 练气境九层圆满,与筑基期修士,差距仍是极大…… 如此行了约二千里路。 三人途经绵延起伏的幽深山林,并未遇到任何麻烦,更未遭遇妖兽袭击。 妖兽虽凶横,却可取作丹药、符纸、炼器、布阵之材,也可作修士血肉大补之物,颇值灵石。 流云仙宗方圆四千里,另有三家宗门挨连,分别为霞云仙宗、常山剑宗、紫阳仙宗,四宗有近三千五百余名修士。 区区四千里地界,若有妖兽隐藏,早给各宗修士哄抢而光。 五百年前,四大宗门就颁有布告: 各家宗门二千里地界,严禁捕杀一阶、二阶各类妖兽,发现妖兽踪迹,上报宗门查实,可领取一百至五百块灵石奖赏…… 如今,四宗修士想要猎取妖兽,多去流云仙宗往西有万里之遥的荒域森林…… …… 且武红衣筑基期修为,在四宗已算战力,更无家族修士和散修前来招惹。 三人再去百里,便是与流霞坊市齐名的常阳坊市。 常阳坊市由常山剑宗和紫阳仙宗共建共管。 坊内常山剑阁的剑器,颇受周边修士喜爱,而紫阳馆的各阶紫阳丹,可精近金丹期以下修士法力,价格也令低阶修士咋舌。 杜少卿领着两位师姐寻处隐蔽山洞,服下易髓丹,换了身衣物。 武红衣扮作五十来许青衣妇人,先行自去。 杜少卿和江白衣扮作道侣,挽手进了常阳坊市。 两人,一位作面若四十岁的高挺男修,一位作三十来许的娇柔妇人,看上去并不违和。 杜少卿修为极低,带位练气后期的“道侣”,颇受众练气期男修的艳慕。 如此也是无奈。 易髓丹虽可改变修士容貌身形,却无法遮掩一身修为底细,坊内修士众多,遮掩修为反会引来一些修士好奇之心,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杜少卿牵着江白衣,手中软软,心中荡漾。 两人闲逛了几处店面,才寻进一处偏僻小铺。 那铺主本在埋头翻看薄册,感知来人,霎时抬头笑道:“两位道友稀客,可是有段时间未来小店了。” 杜少卿拱手笑道:“李道友,我等修士四海为家……” 寒暄几句,他随铺主步进里间,独留江白衣在外闲望。 两人分宾主坐了,那铺主又去后院奉来两杯灵茶,分置于桌上。 杜少卿趁他出门,取出大师姐储物手镯内的火云追光剑,待他坐下,便将灵剑递了过去。 铺主接过灵剑,悄使秘法细细探查后,正色道:“1600灵石,我才有些赚头!” 杜少卿暗道:“这李二还算实诚,与大师姐所言,不差几块灵石。”遂笑着点了点头。 李二见此,悄声道:“家中有两柄没底细的好货,道友可要换一换” 杜少卿摇了摇头,惋惜道:“李道友,我夫人已有称心之物……” 李二点了点头,再不多嘴,笑道:“道友但凡有什好货,再来铺中就是……” 杜少卿出了里间,拉着二师姐就走。 李二瞧着两人身影渐远,眉目低垂少许,又坐回竹椅中翻起薄册…… 常山剑阁,据说各阶剑器,常备千柄之数。 剑宗宗主苦剑道人曾有笑言:“金丹剑修同道,来我常山剑阁,料也不会败兴而归!” 可称剑修者,无一不是痴迷剑道,已悟得自身剑意之辈,对各类剑器,必然有远超同辈修士的见解。 世间修士,曾习剑者众,堪称剑修者极少! 而金丹剑修,更是少之又少! 苦剑道人夸下如此海口,自是对剑阁藏品,极为自信。 杜少卿牵着江白衣转上主街,又逛了几家店面,才寻至常山剑阁。 门内粉壁悬有墨宝挥毫书曰: 剑,古之圣品也! 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江白衣门前止下脚步,甩甩左手,脸色颇为犹豫。 杜少卿正观摩那幅墨宝,身形被扯得一顿,忙回头附耳道:“有来路底细的宗门法剑,不怕下有禁制,也无大小隐患,你用着也安心!” 江白衣低头沉吟少许,才抬步进门。 杜少卿步进剑阁,顿觉四周有冷冽寒意绕身轻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白衣察觉异样,紧挨他右臂,传音道:“剑阁中常列千柄剑器,已附上剑意,现下你修为还低,随于我身侧才好!” 杜少卿感知掌心有股暖流渡来,飞快游走全身气脉,四周寒意顿消。 那剑阁一楼,极为宽阔大气,此时仍有十来位修士身影。 各式法剑超五百之数,分悬于五十来张百年铁木架上,任由修士近前细看。 杜少卿缓步而行,觉手中一紧,转头问道:“夫人,可是有相中的法剑” 江白衣稍作点头,便要带他去处架前细看。 杜少卿笑了笑,也不作理会,紧拉着她上了二楼。 江白衣颇有迟疑,传音道:“一楼我已有心意好剑。” 杜少卿偏过头,悄声道:“随意看看,也是不亏……” 江白衣点了点头,观摩几把三阶灵剑,也是赏心悦目之事。 堂中摆有十张百年铁木方柜,内中藏剑可供修士远观,而不可探手触及。 杜少卿修为太低,看过两张方柜,就任由师姐缓步观之。 许久,江白衣把十张方柜看完,转身便要下楼。 杜少卿紧拉住她,手指遥点一处,对随侍女修笑道:“这位道友,劳烦取来说道一二” 江白衣心中微动,那处自家先前驻足了良久…… 她摇了摇头,传音道:“楼下有柄二阶上品法剑,已是极好。” 这时,那女修已捧剑飞快步来,笑道:“两位道友真是好眼光!此剑为三阶中品灵剑,玄铁寒冰剑,由北域玄铁与万年玄冰等物炼成,斗法时可放出大片寒冰、寒针伤敌,还可摄敌心魄……” “玄铁”江白衣眼中一亮,此前与牛傲天斗法,寒光剑品阶太低,缺损之后导致威力大减。 她犹豫一二,仍抬步欲去。 杜少卿拉住她,心下暗思:“二师姐天生亲水行、金行之气,这柄灵剑倒正是合数!” 随口问道:“作价……” 那女修瞧周围无人,探头悄声道:“两位道友,此剑不可多得,内中添有幽冥之泉!我家师叔本要炼制为三阶上品灵剑,可惜功亏一篑,如此也是坚不可摧,仅需六千灵石呢……” 杜少卿闻言,抬脚就走。 那女修忙唤住他,悄声道:“五千六百灵石!若是再少,我也没法子咯。” 杜少卿转头道:“夫人,上手试试,也是不亏” 江白衣眼中欣喜,接过玄铁寒冰剑,随意注去一道真气。 堂中炫目剑光大作,幽寒之气四溢! 杜少卿眯起两眼,忙运使真阳之气抵挡那股寒意,双腿仍是微颤不已,待剑光渐消,身上才觉了丝暖意。 他暗自琢磨:“好剑益处果然极大!二师姐若持这柄好剑,打败那死鬼定然轻松许多。” 江白衣试完灵剑,眼中极为赞赏好是留念,仍将玄铁寒冰剑递了回去。 那女修两手捧过剑,心下顿有失望。 杜少卿瞥了眼师姐神情,笑道:“道友,再送我柄一阶法剑,这柄灵剑我就盘下了,如何” 那女修立时大喜,连连点头:一阶法剑,能抵得几个灵石 “道友且慢!” 江白衣忙将他扯去角落,开口急劝道:“二阶上品法剑于我已是足够,再好的灵剑发挥不出威力,也是废物……” 杜少卿紧盯着她,十几息后,轻笑道:“无妨,我心中有数。” 他不顾师姐再劝,付过大笔灵钱,心下直欲滴血。 江白衣瞧他执意如此,怒气顿生,只是剑阁中不可发作揍人,她甩脱手转身就去。 杜少卿提着两柄剑,在后急步跟了,眼看将至坊市大门,两人才缓下脚步。 他紧着小心,将玄铁寒冰剑偷偷递去。 江白衣甩了甩手,传音大怒道:“你这般听不得人劝,花光灵石,家中怎办!” 杜少卿瞥了眼周围,宽慰道:“我打理了十来年,何曾出过纰漏家中自有计较,你也无须担心,且,保命才要紧呢……” 江白衣看他两眼,一把抢过玄铁寒冰剑,紧拉着他出了坊市。 两人往北急急而去,行有千里路程,江白衣才稍缓遁速。 杜少卿轻声道:“二师姐,这柄剑十年内不用替换,你使久了也更通心意不是!” 江白衣点了点头,默然无语。 三阶灵剑,炼化后可纳入修士体内,略通修士心意。 剑者,有柄称心之剑,自是最好不过,三天两头换剑来使,摸不透灵剑习性,斗法时十成威力,怕仅能发挥出四五成来。 那牛傲天就未通灵剑习性,若非如此,她必会负伤而逃…… 杜少卿瞧师姐眉头终是舒展,心中仍在滴血: 好剑,太费灵石! …… 二人回到采云峰顶。 江白衣得了好剑爱不释手,自去房中炼化。 杜少卿眺望山外四处云雾翻滚,仰头叹道:“悲乎,师姐带我个大累赘,一路也没个傻子寻来!” “世上哪来那么多傻子!任谁见你这般大手大脚,也知暗中隐有手段!”一道语声冷冰冰应道。 杜少卿递去储物手镯,满脸陪笑道:“大师姐,小弟原以为会有筑基修士呢” 武红衣接过手镯,直直往房中步去,气鼓鼓道:“筑基修士谁不谨慎小心没个五六分把握,谁会出手” 杜少卿院外观了阵云海,手摊薄雾把玩少许,转身就欲回房。 身后,有娇语声唤道:“师兄等我……” 第8章 三师姐归来 杜少卿脚下一顿,回头看去。 有位年约二八的青衣少女,手提法剑步来,埋怨道:“大师姐埋头自顾上山,我后面一路唤她,也不理人……” 杜少卿仔细看她两眼,奇怪道:“三师姐,怎这般快就回来了” 青衣少女随他步进院门,东张西望道,“唔,快要破境了……咦,师父未在峰上” 杜少卿一愣:“去年才至练气期五层啊” “应是六层啦!” 杜少卿脸色瞬变。 三师姐柳青衣,较他还年幼四岁,将至练气期六层…… 师娘十年前收徒,便让我唤她为师姐,难道早有所料 如此,我真不适合修炼 柳青衣看他自顾发愣,怎知他心思,凑耳道:“师兄啊,小妹要闭关呢,那人才有了些眉目,师兄替我去寻来可好” 杜少卿回过神来,木然问道:“哦怎寻” 柳青衣眉眼突地笑弯,悄声道:“来我房中,就告诉师兄呢……” 杜少卿心下发虚,转身就往自己房中行去。 柳青衣一把扯住他,腻声道:“师兄,莫要磨磨蹭蹭呀……” 硬拉着他进了自家闺房。 柳青衣笑意吟吟,使左手往身侧探去,两眼突地一呆:“咦,空了” 杜少卿无奈,悄声道:“二师姐昨日境界将圆满,使了些去……” 真阳之气,果然如师娘所说,妙用无方! 只是,有些存它不住! 柳青衣顿时撅嘴娇骂道:“二师姐……坏人……” 如此犹不解恨。 她掌心轻吐一缕真气,缓缓往身侧气海渡去。 杜少卿感知冰冷异样,忙闭目观想,仅十来个呼吸,那缕冰冷真气便炼化为真阳之气…… 良久,杜少卿抓住她左手,暗自盘算:“大师姐懒散守于峰顶最是合宜,二师姐现下不宜四处奔波,果然还得我去!” 遂认真道:“三师姐,去何处寻那人,还请与我细细说来” 柳青衣横了他一眼,凑耳过去吐气如兰,嘀嘀咕咕。 半晌后,杜少卿口中念念有词,点头作罢。 房中,两人又闲谈许久,聊些近日之事。 杜少卿起了身,也不与师娘师姐告别,手提一阶法剑下山而去。 …… 流云仙宗西北2500里处,为西尧国牟台镇,镇内盛产美酒佳酿。 杜少卿下山第三日,才寻至此处,他久未混入凡尘,在镇上摊边矮坐,笑着要了碗打卤面。 时余晖将尽。 街中车马行人稀疏。 杜少卿耳听摊主老妇絮絮叨叨,吃得津津有味之时,前方道中忽有喧闹声起。 那老妇知有趣事,忙踮脚探头,口里嘟哝道:“嗨,这甑家少爷背时,失魂症还未治好……” 杜少卿暗赞“好面”,也起身看去。 一位二十来许男子手持菜刀,往这边飞快奔来,他身后远远追有五六名家丁,脚步极为慌乱。 各家店铺中人闻得热闹,纷纷寻了出来,有妇人已闲嗑起瓜子,交头接耳。 甑家少爷奔到近前止步,环视众生,高举菜刀威风凛凛道:“呔!某乃上界开阳星君临凡,习得《灭神图录》,如今神功大成,刀枪不入凡铁不伤,今日某便杀上九天,与诸神斗他一斗!” 说着,那少爷挥手高呼道: “哈哈,某飞升去也!” 杜少卿眼中一愣,两唇微张。 那甑家少爷菜刀劈头,立扑于地! 街上霎时安静,随之惊呼声、惨叫声爆起。 几名家丁奔至场中,见于事无补,七手八脚抬起地上软物就走。 血流一地! 杜少卿摇头暗道:“此人曾受惊吓,天魂稍有不定,一命呜呼,可惜,可惜!” 他出了牟台镇,掏出怀中青玉罗盘细看,随又往西北方行了约150里。 翻过处高山之脊,天色已是漆黑,远处山脚隐隐有座村落,灯火皆无。 杜少卿下至半山腰,突闻得几丝血腥气飘来,回身就走。 “呵呵……”一道银铃般笑语声响起:“唉,小兄弟,是要去何处呢” 杜少卿心中冰冷:“女修,且修为远高于他!” 一路太过顺利,掉以轻心了! 虽然神魂有被妖魔鬼怪吞噬的风险,也应偶尔放开神魂探查,以感知周边动静。 他练气期四层修为,全力外放神魂,可探查身周四十丈异状! 杜少卿转头左右打望,陪笑道:“这位道友,小弟路过,路过……” 一道妖娆身形,从二百来步远处踏枝而来,轻叹道:“既然来了,又何必急……” 杜少卿怎会听她瞎扯,使出彩蝶觅花步,就往林中钻去。 身后远处,有男子粗声骂道:“春八娘,少他娘发骚,快快了结完事!” 春八娘踏枝随去,娇笑道:“这小兄弟水灵灵的,姐姐看着心中欢喜得紧,怎似张屠夫你这粗糙汉子……” 杜少卿鸡皮疙瘩阵起,弓起腰专找密林逃去。 急驰许久,他也未听得异样声响,心中稍松,才要缓步打望。 身后,春八娘笑道:“小兄弟歇歇脚可好莫要太过疲累,让姐姐……” 杜少卿吓得双腿一软,抽出法剑就砍,却觉胸口微酸,那气脉、气穴中真阳之气,退入气海,再使也是不出。 倒地前。 他心中后悔不迭:“大意、太过大意!既知外面凶险,出门时怎不带着师姐……” 一处隐秘的狭窄山洞。 杜少卿直勾勾望着洞顶。 各处碎石轻摇微晃,久久不静。 “唉,弟弟真气好精纯呀!”耳边,有呢喃语声欣喜道。 杜少卿气海真阳之气,渐已不受控制缓缓外泄,待一身真气泄尽,元阳也必会外漏…… 人身有精气神,三者相辅相成,精气失则神消,神衰则精气必枯! 而先天之精,世人皆受之父母,生来即是有数。男子称为元阳,女子唤之为元阴,失了元阳、元阴,则…… “遇上这邪魔道女修,与她采补后,我浑身精气神尽失,反正是凄惨无比,不如与之同归于尽!” 杜少卿勉强守住心神,脑中飞快回想: “师娘多番警告,修习《一气化阳经》需百般谨慎,万勿使气脉真阳之气逆行,那时顺逆之气相击,浑身真气必然大乱,修士恐将爆体而亡!” 思及此处,他不管不顾,强行逆使可控的少许真气,向外泄的真阳之气迎头撞去。 …… 第9章 练气期五层 “轰!” 杜少卿耳中如有雷鸣,口鼻瞬时涌出大片血沫,浑身如有刀割。 “啊哟!” 耳边惊呼声乍起,春八娘急急求饶:“弟弟快快收手,姐姐再也不敢了!” 杜少卿充耳不闻,仍要逆使真气,狠狠往外泄的真气撞去,哪知气海残余真气,尽已涌入八条气脉内无头乱窜,再也难以驱使。 好是无奈! 岂知片刻间,耳边求饶言语,就变作惨呼哀嚎…… 杜少卿浑身真气暴乱,气脉如要寸寸断裂,他心中快意,也不管她许多! 些许疼痛,比起自身精气神全失,幸事! 一盏茶功夫,身侧哀嚎声,已是弱不可闻。 突地,有股凉凉真气由外而来,顺着气脉直直冲入气海,连绵不断。 杜少卿心中一愣,忙修行《一气化阳经》,飞快炼化那股外来真气…… 良久,杜少卿气海微震,脑海中似有虎啸之音作响。 练气期四层,竟然,突破了…… 浑身真阳之气,和和顺顺极为安稳,绝无爆体之忧。 杜少卿缓缓收功,心下大奇:“古怪!未曾爆体怎会如此” 身侧,春八娘俯倒于地,满头秀发散乱,气息奄奄。 杜少卿瞥过一眼,暗思:“我陡然逆转真气,这春八娘措手不及心神慌乱,以致她一身真气絮乱,怕是被所修的邪法反噬了!” 杜少卿观望少许,缓缓起了身,转头四顾。 那柄一阶法剑已失,脚旁桃红衣物中,倒是藏有短匕。 春八娘闻得动静,挣扎着转过身,可怜兮兮哀求道:“饶我一命可好,我愿签下心魔誓约,从今往后供你驱使,还可作侍妾炉鼎,任由郎君日夜采补修行……” 杜少卿看着炫目身躯,口水直流,心中好是荡漾。 他点头,露齿笑道: “好!” 春八娘大喜,媚眼如丝道: “谢过郎君、谢过郎君,妾身……啊……” 突地短匕刺心! 春八娘,两眼大睁,再无声息。 杜少卿手中乱搅乱刺,嘀咕道:“家中四位姑奶奶成日里作怪,闹得人好不头痛,还要来添乱……” 他双腿急颤抽出了短匕,甩干血迹,暗叹:“未学术法啊……” 练气期修士肉身残破,不能夺舍,如此也算通透了。 天色仍是未亮。 杜少卿往北急行600里到余禾县外,城门还未开。 他心下盘算:“县中人多气杂,修士放出神魂,易染上浊气而不清,最好遮掩行踪,那帮邪魔道修士一时也难寻我!” 东张西望少许。 他越过城墙进了县里,摸进处大宅院,又找间空房藏身。 杜少卿靠壁而坐,盯着房顶老久,面色恍然: “好在下山时,三师姐渡来百缕真气,不然气海空空,真气逆行也是无用,必给那春八娘采尽元阳,难逃命劫……” “万幸,近四百缕真气渡给了二师姐!若气海充盈真气逆行,定然来势汹汹,必是爆体而亡……” 胡思乱想一阵,心中疑惑尽去。 杜少卿忽又眉花眼笑,翘脚捂嘴。 今夜虽遭了万分凶险,世间修士,谁又是安安稳稳 竟然突破练气期四层,步入练气期五层境界! 六年了…… 三师姐都将练气期六层了…… 本已不作他想,安心给四位姑奶奶,打理些杂务就是…… 杜少卿仰着头半天,手背缓缓抹了抹两眼。 大道还未断绝,仍可一试! 只可惜…… 杜少卿眨了眨眼,颇有懊恼: “那春八娘真气极足,有二师姐练气期七层时的模样,可惜,仅能炼化三四成,好是可惜……嗯……先前该多看几眼!” “若是师姐渡来如此多真气,我炼化个九成五,怕能……” 他暗自捶胸,忙又静心凝神,闭目观想。 先前8条气脉,26处气穴,气海空虚。 如今气脉有11条,气穴34处、气海真气超500缕! 修行《一气化阳经》…… 炼化一缕真阳之气,不到半个时辰! 每一大境界,有九层小境,前四层为初期,五、六、七层为中期,八、九层为后期。 至练气境中期,炼化真气已如此之快,若是迈入练气境后期…… 天色微亮,宅中语声、脚步声渐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炼化四缕真气,仅一个半时辰出头,心气仍是和顺。 他暗自偷乐,掏出怀中之物: 储物袋一只,未知丹药一瓶,薄薄的书册一本。 储物袋,回山寻师姐才解得开。 那瓶丹药怎敢乱用仍得回山寻大师姐分辨,然后抵与黑市,此刻连玉塞也不可拔,以防邪魔道修士留有暗手。 他随手翻开书册,心中霎时一荡,不由捧起书册,聚精会神细细观摩。 待薄册翻完,宅中语声、脚步声颇为杂乱。 他擦了擦嘴角,心下大赞: “栩栩如生,画工高明……” 红日高悬,燥热四散。 余禾县县东,各处街道,行人车马渐疏。 杜少卿寻至处高院大门,挺胸笑道:“闻听贵府贾三公子偶染怪病,在下正有对症祖传秘方,愿入内一试!” 门前家丁打量一眼,瞧他气质不凡,心下微喜。 半月前,三公子不慎从老树跌落,昏迷醒来后记忆全失,口中皆是些稀奇言语,家中遍请周边良医,皆说是失魂症,安心调养即可恢复。 三公子目前看似如常,但老爷家大业大仅有三子,仍四处寻觅能人…… 杜少卿随家丁进了厅中,椅上安坐。 不几,一位华衣老者进来,好是愁眉:“恒儿的病,先生可是有好法子” 杜少卿起身,成竹在胸道:“试试就知!” 老者闻言,稍作点头:近日已寻来不下十位能人,死马当作活马医。 遂领他去了后院,步至一处书房前。 杜少卿停步,转头道:“贾老爷,祖传秘方不可轻泄,在下进去试了就好!” 老者点了点头,有几名家丁守在门外,不怕出甚意外。 杜少卿见此,才推门而入。 房里,有位十八九岁的男子,立于书架前飞快翻书。 贾恒早听得门响动静,头也未回,怒道:“滚出去,我没病!” 杜少卿缓步上前,轻笑道:“无妨,看看也是不亏。” 贾恒正捧本厚厚典籍浏览,为人打扰,极不耐烦道:“他妈的,哪来的庸医,快滚快滚!” 杜少卿凑到近前,悄声道: “haoareyou” “areyouok” …… 第10章 再次下山 余禾县南门。 杜少卿背着大包裹,与贾恒缓行而出。 那贾老爷毕竟育有三子,待杜少卿小露一手,便诚心央求杜仙师将他家小儿收归门下…… 杜仙师满口答应,千叮咛万嘱咐道:“事涉机缘,汝等,万不可与人言之!” …… 两人行有十来里路。 贾恒回头望了眼余禾县城,满脸好奇道:“师兄,我那师父,能不能裂日碎星” 杜少卿回头远望西北,闻言一愣,干笑道:“未曾听闻,世间怎会有如此厉害的功法。” 贾恒眉头一皱,继又问道:“师兄有没有飞剑,能否与我见识一眼” 杜少卿摇了摇头:“师姐有!” 贾恒双手背后,微有失望道:“师兄可有……” 杜少卿心中顿起烦闷,紧扯着身侧之人就去,他脚下急点身形飞驰,两侧树影模模糊糊。 那贾恒劲凤灌口,身子歪歪扭扭。一路再吐不出半句言语来。 待三餐之时。 杜少卿便停下稍歇,打些野鸡、野兔烤好,与贾恒分吃。 如此这般,风餐露宿翻山越岭,行了五日光景。 杜少卿紧扯着那贾恒,风尘仆仆,赶回了采云峰顶。 院中老松下,一道红衣身影躺坐了,闲翻手中册页。 杜少卿笑着招呼道:“大师姐……” 武红衣充耳不闻,双目盯着页面,一字一句缓缓读去:“尘里……笙歌……千古梦,洞中星斗……几家天……” 杜少卿无奈,往身侧看去。 那厮两眼圆睁,口里念念不绝:“正点、太他妈的正点了,这妞我……” 武红衣为筑基期修士,耳力何其敏锐,嘴角微抿。 杜少卿一把扯着那厮步到处门前,点头道:“你且自去,师娘就在房中,言语间切记要恭敬小心!” 贾恒面色大喜,擦了擦嘴角,飞快抬步进门。 杜少卿见此默然,反手拉上木门。 院中青石地面几日来无人打理,落有颇多枯叶草屑,极显杂乱。 他取来细木枝做的扫帚,埋头一一扫去。 尘灰,舞起。 武红衣缓缓合上册页,在面前轻摇慢扇,淡然道:“没良心的,岂不知读书时,勿要扰……” 杜少卿手中一滞,上前拉着她就去了自家房中,将怀中储物袋、丹药掏了出来。 武红衣取过淡黄玉瓶,拔开玉塞轻嗅了嗅,脸颊微红道:“破玩意,扔了。” 杜少卿躬身,笑着应道:“师姐所言极是,扔了!” 武红衣“哼”了一声,顾自解开储物袋,陡地往下倒去。 一堆乱七八糟之物,突然落于桌面。 杜少卿眼中突亮,弯腰捡点: 男子衣物大堆,皆是凡衣,不值半块灵石, 一杆巴掌大黑旗,入手立觉有阴寒之意, 灵石85块, 丹药三瓶, 灵药15株, 《净天炼器妙解》一本。 …… 杜少卿将三瓶丹药递给大师姐,再细看灵药。 14株是益气草,可作28块灵石。 1株云霖花,为三阶灵药,炼制云风丹修士服之,半个时辰内真气运转加快二成,可作23块灵石。 武红衣查验完丹药,慢慢道:“一瓶5颗益气丹,一瓶1颗散功丹、一瓶3颗百草丹。” 她皱眉捡过那杆黑旗,翻来覆去查看。 杜少卿心中暗乐:那春八娘,还颇有身家! 散功丹,二阶丹药,可散去练气期、筑基期修士浑身真气,五日不可吐纳调息,为阴人之物,单颗可作18块灵石。 百草丹,二阶丹药,可解疑难之毒,单颗可作5块灵石。 …… 杜少卿合计少许,挺了挺脊背。 破山洞中收获极大,境界突破一层,灵石也有近200块。 直如天降横财! 他随手取过那本《净天炼器妙解》,便要翻看一二。 武红衣探手飞快抢去,没好气道:“这书也是无用,可作柴烧呢。” 杜少卿愣了一愣,笑眯眯道:“师姐所言极是,烧了!” 他两眼一扫。 桌上那储物袋,是现下最急缺之物,真是雪中送炭。 “作死呢,邪修随身之物,也敢动上心思!” 武红衣也抢了过去,她晃晃手中黑棋,皱眉道:“这三阴摄魂幡,吞噬了过千生魂,于你无益,先存在我这。” 杜少卿讪笑两声,应道:“有劳师姐了。” 武红衣眼中颇为得意,语声软软问道:“这回遇上了邪修,可是有些凶险” 杜少卿稍作点头,脑中瞬间一闪:离开余禾县时,怀中玉盘似乎微有颤动。 他想了想,笑着道:“师姐,小弟还需下山一趟……” 武红衣脸色微变,立时转身出门:“寻你那浪蹄子去!” “师……” 杜少卿哑口无言。 二师姐炼化那柄玄铁寒冰剑,怕还需要些时日、三师姐闭关未出,自不可打扰她。 头痛! 他在房中来回踱步,愁眉暗思:“路上小心些,应该,无事” 遂出门下山而去。 …… 第三日晌午,杜少卿绕路而行,赶至余禾县中。 近来行路极多,他也稍觉疲累,进酒楼叫上好些饭菜。 吃过两碗米饭,耳中有语声传来: “刘兄,可知县中有件天大奇事” “哦来,饮酒,啧啧……是有何事” “刘兄你竟不知县东贾家三公子走了狗屎运,被仙师带去仙门,那贾家怕是攀上高枝了!” “真有此事” “……” 杜少卿心中大骂,满桌饭菜,顿时难以下咽。 他起身结了账就走,行至北门,迎面有两位灰衣男子大步而来。 杜少卿不想多事,假作慌张闪躲,待两人侧身而过,他心中突地一滞。 左边那中年男子,乃是修行中人,有练气期二、三层修为。 杜少卿埋头行出余禾县外,在山林中穿绕几大圈,才往西北方急驰而去。 西尧国之西北,有座牛头山,所产之茶名作尧茶。 牛头山有四大茶园,成年累月汇聚大量茶工、茶商,及茶园中众多管事、护卫、家丁、下人等,人数不下五万余。 杜少卿赶至牛头山下尧茶镇,天色黝黑,四周灯火零星。 他直直往山上摸去,攀至半山腰,掏出怀中玉盘细看,又寻进一座极阔的庄园。 四周楼宇影影绰绰。 杜少卿使出彩蝶觅花步,在庄园中各处游移,后晃至栋两层木楼。 楼上男女语声混杂,间有哀呼声响起。 他躲于木梯下,掏出玉盘细看了看,身形一闪便上了楼顶。 “是谁” 楼中有男子冷声喝问。 第11章 老乡,救我 杜少卿脚尖轻触瓦片,微有冷汗,右手慢慢探入怀中:“此处竟有修士幸在修为不高!” “师兄,同来耍耍,嫩得出……” “吓老子一跳,快滚!快滚!” “嘿,师兄老是疑神疑鬼……” …… 杜少卿怎会多留,趁此摸出庄外,下至了尧茶镇, 他躲入民居后院空房,心中疑惑:“奇怪!并无丝毫灵气异样若是家族修行之地,怎不布下聚灵阵” 如今练气期五层,神魂全力外放,可感知身周五十丈异状, 先前吃了春八娘教训,一路皆是小心翼翼。 他进入庄园,便使神魂感知身周三丈,气海真气大把,维持大半个时辰,也是不难…… 杜少卿思索一二也无头绪,哪敢再探庄园若真是家族修行之地,岂非入了别家修士老窝 还得。 修炼! 《青云炼神诀》多日未修,旁门功法易受打扰,在外不宜运使。 闭目,观想《一气化阳经》。 真阳之气充足,气海微泛淡黄之色。 老久,气海存入7缕真阳之气。 院里脚步声轻响。 隔壁木门“吱吱”, 随之,有语声心急火燎道: “亲亲……” 杜少卿缓缓收功,心下暗喜:“怎会如此之快,又多条气脉!” 身有12条气脉,并37处气穴。 窗外天色未亮,隔壁折腾不绝 杜少卿耳垂微动,摇了摇头:“狗男女!也不寻好去处,怎跑来柴房中作乐!” 遂起身。 侧耳贴壁,静听! 如此。 杜少卿生有踌躇,在房中躲了两日,也未出门。 他整日里修炼《一气化阳经》,心中烦躁时,就掏出怀中玉盘细看,或手捧那本画册观摩,心舒意畅时,又去闭目修行。 气海真阳之气,再存入五十一缕。 窗外,光影变幻,至深夜。 杜少卿耳贴木壁,心下乐不可支,觉怀中玉盘陡地微颤,好是叹息而去。 牛头山半坡密林。 杜少卿猫着腰,远远随于一道黑影身后。 “莫来烦我!” 前面身影突地止步,语声低沉喝道。 杜少卿脚下一顿,面色微疑:“此人才入练气期,也能觉察我” 那人双手抱头,怒骂:“死鬼!你已死了,自该安心投胎,何必紧缠着我!” 杜少卿冷汗微冒,蹲身左右四顾,右手探进怀中。 “嘎嘎!”那人一动不动,语声变得极为怪异道:“我有系统,系统不死我怎会死嘎嘎……” 杜少卿挠了挠头,放出神魂探查一番,蹲身摸去。 那人脑袋连甩,低沉道:“死鬼,你魂魄消散,怎……” 怕引来庄园中修士。 杜少卿再不迟疑,近前轻唤: “haoareyou” “areyouok” 那人回头两眼茫然,随又醒过神来,吓得拔腿就逃。 杜少卿一愣,脑中急急回想,追至那人身侧,缓缓道:“稀里哗啦叽里呱嚓……” 那人身形顿缓,眼珠乱转,语声低沉道:“老乡,救我!” 杜少卿笑容温和,点了点头,亲切道:“这位师弟,可让师兄好寻。” …… 红日耀空。 杜少卿紧扯着那人,翻山越岭,余禾县曾有修士出现,他琢磨一二,便经由泌谷县往南返去。 那人闷不做声,任由他带着东奔西走,也不过问。 杜少卿在山林中飞驰许久,停步歇息,打了两尾野兔来烤。 烟火扑腾,肉香渐溢。 树林幽深静谧,枝叶轻摇,鸟雀无声。 杜少卿心中一悸,手探怀中,扯着那人就往山沟钻去。 乱草荆棘了许久,两人粘了满头草籽。 杜少卿突地心跳咚咚,扯着那人,转往山脊攀去。 远远有声骂道:“耗子成精了不成” 杜少卿脚下飞点,暗惊:“是春八娘同伙,张屠夫” 他攀至山脊,又往山下冲去,堪堪将入乱草山沟,有道身影闪至前方二十来步。 那厮浓须暗红,张口骂道:“兔崽子瞎钻乱窜,白费你爷爷功夫。” 杜少卿仰脖高呼道:“师姐快来!” 紧扯着那人,转身就逃。 张屠夫吓了一跳,飞快掏出杆巴掌大的黑旗插于土中,口里念念有词。 三两息后。 这人身周大片黑雾环绕,阵阵阴风呼啸。 周围老木嫩树,纷纷干枯萎缩,半空黄叶泼洒而落。 张屠夫这才松了口气。 春八娘手段极为高明,走得极是干净,这小子,难道真有暗手…… 杜少卿飞驰一路,钻入山沟,在乱草荆棘中矮身窜逃。 身后那人面色阴沉,眼珠乱转,嚷叫道:“放开放开,这是你仇家,可与我无关!” 杜少卿眼中冰凉,回头漠然道:“那是魔道中人,想被剥皮剔骨,继续!” 那人紧捂口鼻,再不敢出声。 杜少卿掏出短匕,想了想,又揣入怀中。 如此行了一盏茶光景。 杜少卿扯着那人,钻出山沟,又顺坡急奔、 “兔崽子,看你往哪逃!”身后,张屠夫哈哈笑道。 杜少卿无奈停步,前方有两人持剑而立。 他满头冷汗,干笑道:“诸位,这是何故” 张屠夫甩手上前,破口大骂道:“兔崽子,糊弄你爷爷半天,非要扒皮炼魂才会老实” 杜少卿手探怀中,躬身陪笑道:“前辈这是何苦,我家师长就在附近,斗来斗去又没两块灵石可领,不如……大家分手自去” 张屠夫飞快掏出那杆黑棋,东张西望,心虚道:“狡猾小子,少糊弄你家……,先唤来瞧瞧” 杜少卿心下好是懊恼,掏出短匕,有气无力道:“师姐快来……” 张屠夫见此哪还不知他耍诈,狞笑道:“兔崽子胆肥,连番作弄你家爷爷!” 黑棋一挥,一股黑气霎时冲了过去。 杜少卿后背透湿,忙将真阳之气注入短匕,横削而去。 那股黑气还未冲至身前,一道寒芒冲出林中瞬间斩至,黑气一滞,霎时倒卷而回。 杜少卿大喜道:“师姐……” “废物!” 远处有语声冷冷应道 张屠夫也不张望,连黑气也未收回,转身拔腿就逃。 杜少卿不料这厮如此溜滑,实有了他几分风范,抖手就将短匕投去。 一道淡黄遁光疾飞,正中张屠夫后背。 那厮闷哼一声也算了得,脚下连摆腿影恍惚,转瞬就无了踪影。 那股黑气没了人驱使,在四周飞旋徘徊,嘤嘤哭泣声时响时断。 如此,不过两三息光景。 两持剑之人相视一愣,怎料有这般情形,剑护身前还不待退,已被寒芒劈作了四段。 杜少卿回头,笑道: “师姐的本事,你可看清等见了师娘,你也可……” 那人眼中骤亮,连连点头。 …… 第12章 师娘,怎还头痛 第二日晌午,三人上到采云峰顶。 杜少卿一路由二师姐拉着飞遁,他紧扯着那人而行,极为轻松。 院里老松下,红衣倩影随意坐了,闲翻书页。 江白衣视若无睹,脸色淡淡,提剑自回房中。 玄铁寒冰剑,为三阶中品灵剑,以她现下修为,炼化入体还需时日。 杜少卿心中微凉,步上前笑着招呼道:“大师姐……” 武红衣缓缓背过身,口中软软诵念:“唉,蝶……戏绿苔前,莺歌……白云上。耳目多……” 杜少卿摇了摇头。 身侧那人对着红衣背影,呆若木鸡。 他心中来气,一把扯去那木门前,点头道:“师娘就在房中,切记勿要失礼!” 那人回过神,看四周云霞可触乃修行福地,抬步就进了房里。 杜少卿拉上房门,默然: “师娘又要……” 立了少许。 他取过扫帚,细细打理院中浮尘。 昨日两死鬼好是穷酸,合计就11块灵石,2颗益气丹,两柄一阶上品法剑。 失策! 二师姐处理那黑气,费去了几息光景,倒让那张屠夫趁机逃脱。 不然,应有大笔灵石可捞。 杜少卿轻摇扫帚,渐步至红色裙裾前,笑道:“大师姐,也该修炼了。” 武红衣盯着手中书页,漫不经心道:“要你管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转身回房盘坐榻中,他思付一二,缓缓运使《青云炼神诀》。 修士神魂颇为奇妙,藏于体内可预兆避祸,外放又可感知万物。 世间专修神魂之法极少,概因神魂飘渺难言又十分赢弱,行差踏错有神魂大损之险。 神魂如同身窍,为修士隐秘,非是极为亲近信任,绝不可与人言之。 杜少卿修炼这套功法,可感知身周五十丈方圆,三师姐同境,不过四十丈! 只是这功法有小隐患,头痛! 杜少卿闭目良久,身周青灰之气胀缩不停,待脑中渐有昏沉,他收功步去窗前远眺。 天色昏昏…… 云雾浮浮…… 杜少卿脑中恢复清明,自去打理杂务。 堂中掌上银灯,灵米、灵果摆好。 那红衣身影坐于老松下,顾自闭目假寐。 他上前轻唤两声,也无丝毫回应,遂一把抱走,步去堂中凳上摆好。 耳边语声软软,“想试试玄阴之火不成” 杜少卿陪笑道:“师姐,也该修炼了,小弟已练气五层!” “无聊……” “……” 杜少卿步去隔壁房前,犹豫少许,唤了两声。 里面应道:“卿儿,嗯……就来。” 杜少卿又去唤出二师姐,小声问道:“师姐,那剑还得几日” 江白衣目视前方,淡淡道:“八九日。” 杜少卿点头,再不多问。 这时,那木门轻响。 杜少卿飞快瞟过一眼,稍有心虚,暗道:“十几日未见,师娘可年轻了好几岁,怕暂时也用不上驻颜丹!” 堂中,四人围桌而坐。 杜少卿埋头扒拉碗中灵米,拘谨道:“家中灵果快没了,明日我去坊市采买些回来。” 杜柔用了颗火红灵果,轻叹:“嗯……卿儿,还是兔肉好吃呢!” 杜少卿闻言,抬头道:“弟子明日便为师娘烤它两尾,算什难事。” 杜柔笑着点头:“可!” 杜少卿瞥眼身侧两位师姐,皆好是低眉顺眼,暗叹:“有师娘在,家中总算和睦了,只缺大把灵石!” 他埋头扒光碗中灵米,心中一动,小心问道:“师娘,弟子改学炼丹如何,现今丹药好赚灵石……” 杜柔摇头轻笑:“不可!卿儿用心修行,有了高深修为,怎会少了灵石” 杜少卿垂头,无语。 堂中用过晚膳。 杜少卿理顺诸多琐事,瞧师娘背手晃去浴室,忙上前悄声道:“我三师姐,回来了!” 杜柔神色一呆,立时捂额:“卿儿,头痛呢!再瞧瞧、再瞧瞧……” 说着,推门而入。 杜少卿看着师娘身影消去,嘀咕道:“师娘,怎还头痛” 今日杂事,已无。 他回房盘坐,用心修炼。 先是《青云炼神诀》,脑中昏沉时,立在窗前望那冷星闪烁,脑中清明后,又闭目观想《一气化阳经》。 11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中烦闷渐生。 杜少卿缓缓收功,仰头望了阵房顶,扯过薄被躺身作眠。 木门轻响,一道青影悄入。 杜少卿睁眼,愣道:“三师姐不是在闭关” 柳青衣笑嘻嘻道:“小妹来寻师兄讨债,才好突破呢。” 杜少卿闭目,气息渐作悠长。 柳青衣平躺床中,悄声道:“师兄,可是又要装睡”撅了撅嘴,使手偷偷掐去。 杜少卿心下暗叹:“好不容易,有了点家底。”口里告饶道:“勿来勿来,痛!” 遂侧身而躺,探手一路摸去。 滑…… 三师姐气海离脐下丹田上移两寸许,不似二师姐那般远隔。 杜少卿掌心渡去三缕真气,仔细探查:三师姐练气期五层,现有16条气脉、并50处气穴。 距练气期六层之数,有些距离! 杜少卿悄声道:“三师姐,你如今……似还早呢” 柳青衣眉眼弯弯,理直气壮道:“小妹有师兄在,自是瞬息可成!” 杜少卿实有些哭笑不得,掌心颇有犹豫:如今身家,得来不易! 柳青衣闭目,连声催促道:“师兄莫要拖拖拉拉,快快还些债来!” 杜少卿无奈,真阳之气缓缓渡去,一入三师姐气海,感应一两息便无…… 窗外,仍是未亮。 柳青衣睁眼,侧过头吐气如兰道:“师兄,小妹已至练气期六层呢!” 杜少卿心不在焉,气海真气空去大半,闭目道:“恭喜三师姐,回去歇息……” “嗯!”耳侧有语声应道。 杜少卿脑中混乱。 真阳之气渡与三位师姐,可炼化九成九,而师姐渡来真气,他也能炼化九成五。 先前那春八娘的大笔真气,却仅能炼化三四成。 这是为何 且真阳之气,似对师姐们提升境界,有某种妙用。 如此,怎存得下…… 柳青衣钻来,凑耳腻声道: “师兄小气呢!” 杜少卿轻叹口气,小声劝道: “……快快回去,待会师娘怕又要寻来……” 第13章 微星云雾身法 天色,微亮。 杜少卿整宿煎熬,缓缓起身步去院中。 峰顶云雾轻游漫卷,变幻莫测。 他仰头打望一阵,无由烦恼皆空,遂取过木帚轻扫浮尘。 院里“沙沙沙”声不断。 木门轻响,红衣身影步来,软软道:“卿儿,昨夜可有做过坏事” 杜少卿手中微滞,干笑道:“师姐,小弟刻苦修行呢。” 武红衣指尖火苗忽闪忽灭,面有薄怒道:“没良心的,还要诓人!” 杜少卿陪着百般小心,劝回了大师姐。 他悠悠一叹,挥挥衣袖,不如下山而去。 身后,有语声娇唤: “师兄等我呀!” …… 流云仙宗北方五百里。 杜少卿手提布袋,与柳青衣并肩疾驰 山林中,小径蜿蜒,偶有修士行来,各自颔首避道而过。 四周,清幽。 杜少卿打望一二,与身侧笑道:“三师姐,可是又有好步法” 柳青衣点头,悄声道: “大师姐翻书时,有寂寞江天云雾里、何人道有少微星之句!小妹记于心中,成日观峰顶云雾变幻,才得了套微星云雾身法!” 杜少卿闻言大喜。 如今修为,彩蝶觅花步,实在不太堪用。 他眉花眼笑道:“师姐细细说来,正好赶路。” 柳青衣自无不允,一路娇声指点。 杜少卿细细听过,脚下轻蹬,身影在林中忽飘忽闪:“这微星云雾身法,教彩蝶觅花步,更为飘忽且捉摸不定。” 如此。 两人行至流霞坊市,空中一轮红日渐升。 杜少卿学了个七八成,叮嘱道:“万勿与师娘知晓!” 柳青衣昂起小脑袋,笑道:“师兄放心!小妹口中最是严实,唔,师父知晓了,也不会责罚。” 今日十五,乃坊市大集之日,众多修士候于门前,等着仙宗弟子收取规费。 杜少卿带三师姐入了坊市,直直去往流云百灵阁。 柳青衣扯住他,探头探脑道:“师兄好糊涂呢,趁着人多,你我先去草市摆摊。” 杜少卿大赞“师姐所言有理”,拉着她就走。 近来白得好些邪修之物,留在手中也是无用,来此正是要换作灵石。 坊市有两大仙宗背景,自不许随意摆摊拉客,扰乱各家店铺生计。 草市设于西广场,专供修士摆摊,处理闲置之物。草市所出之物,坊市概不过问,由得修士自担因果…… 西广场草市,此刻修士众多,语声嗡嗡。 场边已无空地。 杜少卿拉着三师姐走至广场内,才得处空地,摆摊卖药。 柳青衣立在他身侧左顾右望,不几,就没了踪影。 杜少卿盘坐摊后,干等少许,就有位白发修士步了上前,他也懒怠起身。 修士若满头白发,不是大限已到寿元将至,就是……穷! 除此,别无因由。 白发修士查看了益气丹,面上皱纹微抖:“道友,这瓶补气丹作价几何” 补气丹为一阶灵药,三十颗不过1块灵石。 杜少卿,做有十来年杂务管事! 他面无表情道:“益气丹,单颗2块灵石,道友整瓶盘下,可省2块灵石。” 白发修士知无漏可捡,长叹一声,甩手而去。 过了十几息。 有位苍发老者,上来言语几句,也摇头作罢。 杜少卿随眼望去。 草市内混有许多白发、苍发修士,料是周边大量散修前来捡漏,也有少许家族修士,去摊前挑些稀奇罕见之物,欲要捡宝。 宗门弟子摆摊者众,去各处摊前采买的极少。 既在仙门,自然知些分寸…… 杜少卿守摊大半个时辰,才将得自邪修的丹药全部售出,心中颇为郁闷。 柳青衣在草市内转过一圈,返回摊后,蹲身悄问:“师兄,可有收获” 杜少卿缓缓收起灰布,叹道:“少赚4块灵石!” 柳青衣轻笑出声,拉起他寻到处摊前,凑耳道:“师兄,小妹想要那柄二阶法剑呢” 杜少卿一愣,反拉住她右臂,转身就走。 柳青衣顿有怒起,使指掐他手臂,气鼓鼓道:“师兄偏心。二师姐都有柄好剑呢!” 杜少卿无语,不得不回头劝慰:“身上空空,哪有多余灵石!” 柳青衣紧挽他左臂往外走去,悄声问道:“那,法衣呢” 杜少卿心中一惊,再劝道: “我俩练气中期,着身法衣出门,犹如浑身挂满灵石唤人来抢也太不安稳!待师姐修至练气后期,再置办件好法衣,岂不更妥” 柳青衣小脑袋连点,化怒为喜:“师兄勿要食言,小妹时时牢记在心呢,我要大师姐那种法衣!” 杜少卿霎时垭口:那是宝衣…… 两人往外步至广场边。 柳青衣左右顾盼间,眼中陡亮,拉着他寻至处摊前,笑问道:“师兄,那只双翼青鸟,瞧着可是乖巧” 杜少卿呼了口气,无奈道:“乖巧得紧,双目似有灵性,可通人语!” “两位道友好眼光!” 摊后女修见此,殷勤道:“此鸟得自荒域森林,展翼快如闪电极为难寻,可成长为四阶妖兽,四翼青鸟!” 柳青衣眉眼笑弯,往身侧望去。 杜少卿毫不迟疑,大气点头:“道友,作价就是……” 女修正色道:“双翼青鸟血脉非凡,极有潜力,调教之后可为飞行坐骑,需得520块灵石!” 柳青衣面色瞬变,扯着他转身就走,悄声道:“师兄,有那般灵石,可置办两套法衣呢!” 杜少卿暗乐,脚下行得飞快。 摊后那女修颇为瞪眼,唤道:“两位道友且留步!” 杜少卿偷瞟身侧,瞧师姐毫无留念之色,心中大安。 …… 红日渐斜。 两人出了流霞坊市,直往流云仙宗,原路返去。 两侧树影,模糊难辨。 杜少卿背着大布袋,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心中极为舒畅:三师姐,大才! 他脚下轻蹬,身形就远在二三十丈开外。 那彩蝶觅花步,远远不如! 柳青衣默然半天,突地抬头,嗔怒道:“师兄,刚才可是捉弄小妹” 杜少卿茫然道:“三师姐,我哪有呢” 柳青衣掐了他一把,恨恨道:“若非师兄故作豪气,那女修怎会如此!” 杜少卿打死不认,紧拉三师姐急驰了一路。 两人穿过山林无数,眼看将至流云仙宗山门。 杜少卿心中一惊,陡然停步。 柳青衣紧挨他身侧,悄声道: “师兄,前方是宗门呢” 杜少卿身背大布袋,笑道: “林中哪位同门,可否出来一见” 第14章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呵呵!”林中有位蓝衣少年冷笑两声,提剑昂首阔步而来:“外门杨傲天,见过师兄、师姐!” 杜少卿目中迷惑,干笑道:“杨师弟有礼!不知候于此处,是有何要事” 杨傲天行到了近前,双眼大亮:“欲……寻师兄……切磋一二!” 杜少卿瞥眼身侧师姐,稍有心虚,推却道:“在下与师姐需得即刻回峰,杨师弟有心,不如改日再行切磋” 杨傲天闻言,懒洋洋道:“这位师兄,小弟入宗门仅两年有余,你我胜负还是未知啊!” 杜少卿心下微动: “不如……试试” 往日皆给修为高深之辈追着乱跑,从未与人正经比试过,现有修为相近修士,正可一战。 他手中痒痒,转头询问:“三师姐,借手中法剑一用!” 柳青衣面有担忧,悄声劝道:“师兄成日只知练功,从未修习过术法,手中好不生疏,咱们莫与无礼小子计较” 杜少卿伸手,点头笑道:“与师弟切磋切磋,又有何妨!” 柳青衣看了他几息,将手中一阶上品法剑,缓缓递去。 杨傲天双手背后,乜眼道:“我俩只是动手也是无趣,不如添个彩头,我若赢了,欲请这位师姐赏光小聚一二” 杜少卿一愣,连连叹息:“杨师弟,赌狗毁一生啊!我与师姐有事,告辞告辞!” 他将法剑归鞘,拉起三师姐就走。 柳青衣松了口气,眉眼笑得弯弯。 两人快步行去。 杨傲天持剑一拦,口中冷笑不已:“呵呵!且莫着急,你可曾见过我家师兄” 杜少卿心中立时打鼓,两目茫然:“头回遇着杨师弟呢,敢问贵师兄是” 杨傲天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牛……傲……天!” 杜少卿面色疑惑,侧耳问道:“什么傲天” 杨傲天闻言颇为不耐:“牛!” 杜少卿干笑两声:“什么牛” 杨傲天急得青筋直冒,瞪眼怒喝:“黄……勿废话,你是不是男人……” 杜少卿抽出法剑,上前就砍。 杨傲天瞧他脚下虚浮,极为不屑,挥出一道青芒就直直迎去。 两剑相击。 杜少卿身形摇晃,手臂酸软。 法剑,险些脱手飞出。 杨傲天冷笑道:“我进宗两年,即入练气六层,蠢货!” 一道青芒斜穿,急刺而去。 杜少卿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那青芒仍紧紧追至身前,他忙使手中法剑,向上挑去。 法剑挡至青芒,霎时往下一蹦。 杜少卿双腿突软,险些坐于地上:接了两剑,就失去方寸。 柳青衣看得心中焦躁,忍不住轻呼出声:“师兄,小心左侧!” 杜少卿脚下一蹬,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忽得往前闪去。 一道冷气轻贴左腰,呼啸而过。 好险! 杜少卿额头冷汗淋淋:这剑上功夫,相差甚远! 他怎敢再去强行用剑,使出微星云雾身法,提着法剑左闪右飘。 身形顿时飘忽诡异,如若浓雾中藏有暗淡星芒,在林中忽隐忽现。 杨傲天所学身法远逊于他,手挥法剑斩劈了十几道青芒,追也追不着、打也打不上他。 好是气愤! 杜少卿领着杨傲天蒙头乱转,心下好不后悔:“我仅会两套身法,剑上技艺更是一窍不通,先前与这傻子硬拼实是自讨苦吃!” 道边。 柳青衣小嘴微张,眼眸明亮。 微星云雾身法是她闲时玩乐得来,女儿家使来轻盈曼妙,怎知有这等猥琐用法 良久。 杨傲天怒挥一道青芒,瞪目大骂:“只知抱头鼠窜,你还是不是男人!” 两株老树,受不住青芒斩腰,咔嚓倒地! 杜少卿闻言暗乐: “以已之长攻彼之短,才是我辈良策!” 他一身轻松,陡然转至杨傲天身后,舞起法剑猛地拍去。 杨傲天理智已失,自顾张口大骂,浑然不知法剑及背,顿时扑倒于地。 杜少卿心下暗叹时机不对,拱手轻笑:“杨师弟,承让,承让!” 杨傲天大脸正落于地,啃了满口乱草:在美人身前,这般实也太过丢脸! 这人爬起身飞快避入林中,面目狰狞:“害我师兄,又如此欺我,定不能与他善罢甘休!” …… 杜少卿肩背大布袋,拉着三师姐,再次叮嘱:“三师姐,传我身法之事,万勿与师娘知晓!” 柳青衣昂起小脑袋: “师兄好不啰嗦,小妹口中最是严实呢!” 两人上到采云峰顶时,天色昏暗。 四周云雾浮隐,院里两株老松清清冷冷。 柳青衣摆起小手,自去房中。 杜少卿取出六叶流云白韵茶,泡好两杯灵茶,急步与堂中端去。 杜柔轻啜了一小口,皱眉道:“卿儿,放有几叶,还这般味淡” 杜少卿面不改色:“师娘先前已有交代,弟子放有足足六叶呢!” 武红衣强忍住笑意,侧身饮过灵茶,使绸帕擦了擦嘴角。 杜柔放下玉杯,摇头轻叹:“卿儿,下回多放它三叶可好,怎可太过亏待我等女儿家!” 杜少卿躬身连连应是:头痛!这茶已快用尽,大把灵石从何处来 他端盘回了火房,又默默备好灵米、灵果。 院中浮尘,也无闲时打理一二。 二师姐,仍在房里炼化玄铁寒冰剑,轻呼即出。 堂中五人围桌而坐。 杜少卿末席歪身坐着,埋头扒拉灵米,三师姐挤坐于身旁,大快朵颐。 家中,这才聚齐了! 好挤…… 用过晚膳,五人笑言几句,江白衣起身回了房里。 席,散! 杜少卿拾掇许久生火热水,正要高唤师娘沐浴,他心中微动,寻去一处房前。 木门,紧闭。 里面嘀嘀咕咕语声响起: “师父,我那师兄好是偏心呢” “哦……” “师兄与二师姐置办法衣灵剑,唔,徒儿一身破烂,怎好出门!” “嗯,责罚他……” “师父,可用徒儿法剑揍他!” “嗯……” “师父,我那师兄成日不用心练功,还让徒儿指点术法呢” “竟有这般可恶必得惩戒一番才好,青衣!” “师父,徒儿在” “……使小衣与他洗去,让他时运不济走些霉运……” “……” 杜少卿听过几耳,暗自心惊: “三师姐如今太不牢靠!师娘,竟然如此” 他口中轻咳一声。 不几,柳青衣昂起小脑袋,出门而去。 杜少卿面无表情,步进房里。 杜柔躺身坐于床中,点头轻笑:“卿儿,是有何事” 杜少卿上前,嗅着淡淡梅香,悄声道:“师娘,我们还是跑路,那人师弟寻来了!” 杜柔闻言,立时捂额: “卿儿勿要这般胆小!缓缓,再缓缓可好” 第15章 前方师弟且留步 房中,榻上。 杜少卿盘腿而坐,手支起下颌,面露笑意。 畅快! 实乃人生头回,全凭自身之力,打败来犯之敌。 杜少卿仰头望着房顶:“那杨傲天剑上技艺远高于我,只是身法太过粗陋不堪,我若会些剑法,击败那厮岂不游刃有余” 他思索一二,微有黯然: “入门时,师娘便讲我天资不足,需得紧着时间练功筑基,不宜分神去学术法!先前我兀自不信,果然,那练气四层便花去六年光景!” 杜少卿有了计较,闭目修习《青云炼神诀》,脑中昏沉时,即去窗前缓目眺望。 夜色,空寂…… 他心下微动,微闭了双目,神魂全力放开。 咦三师姐竟在房中蒙头大睡,她昨夜才入练气期六层,也不修行稳固境界! 院中,两株老松枝叶轻摇。 二师姐还在炼化玄铁寒冰剑! 大师姐与师娘房周,如有隐形屏障隔绝,神魂遇之飞退。 杜少卿眼皮微抖,神魂再往外探去。 顽石、盘根老树、杂草…… “卿儿,为何胡乱折腾,扰人清梦”耳边,忽有语声软软斥道。 杜少卿睁眼,干笑两声:“大师姐,小弟在修行呢” 房中,再无声响。 他盘坐榻上,暗自偷乐:《青云炼神决》修行不辍,如今神魂可探查身周五十一丈! 静心凝神,闭目观想《一气化阳经》。 待14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心下疑惑:“又养出了一条气脉,已有13条之数!气穴也至40处,怎会如此” 回想往日,一整年不过养出1-2条气脉! 天色,微有发亮。 杜少卿翻起身,轻手轻脚寻入二师姐房中。 江白衣整夜炼化玄铁寒冰剑,心神疲累,才躺于床中歇息。 察觉些微脚步动静,她也不理会,自顾闭目作眠。 杜少卿打望两眼白衣身形,步近床前,悄声唤道:“二师姐” 少许,江白衣淡淡应道:“何事” 杜少卿蹲下身,探头凑耳低语:“师姐可否,教小弟一套剑法” 江白衣摇头,小声推却:“师父,不准!” 杜少卿嗅着发丝清香,精神大振,继续蛊惑:“小弟也没些防身本事,出门好不凶险!师姐偷偷指点小弟几式剑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江白衣仍是摇头,柔唇轻吐:“莫忘教训!” 杜少卿言语啰嗦许久,那二师姐气息竟转作悠长,他心中好是失意,转身出了房门。 院中,清清静静,连鸟雀也无一只。 他叹了口气:“剑道之路还未开始,陡然断绝,如之奈何!” 遂,拿起木扫帚,乱挥一通。 院里尘灰四起,“沙沙沙沙”之声大作。 “卿儿,又在作死呢,大清早为何扰人好梦!”前方房中,娇骂声透窗而出。 杜少卿闻言顿有怒起: “我这大师姐,总要红日高悬才起身,也不用心修炼一二,成日只知读书下棋那些无用之事,如此虚度光阴怎好” 越想,越怒。 他寻进房中,一把掀开薄被,将床中之人突地拉起,又寻来赤炎香缨宝衣,与她飞快笼好。 杜少卿折腾一番,烦闷渐去,语重心长道:“大师姐,你也该修行了!” 武红衣埋头左瞧右瞧,手指一处,语声软软道:“没良心的,这处又系歪啦!” …… 杜少卿待于采云峰顶,也未下山寻事,也无上山访客。 他整日埋头打理院中杂务,与师娘、师姐们端茶倒水洗衣煮饭,偶有头痛,转身就去。 一应琐事完毕。 他忙回房盘坐,紧握闲时,修习那《一气化阳经》和《青云炼神诀》。 这般过有十日。 杜少卿气海中真阳之气,存有555缕数,气脉仍为13条,气穴却多一处,已是41处! 他心下大为满意: “如此刻苦修行,练气期六层,明年可待也!” 月初,领取用度之时。 杜少卿借来三师姐法剑佩于腰间,使出微星云雾身法,下山而去。 外殿。 杜少卿寻至柜前,笑着掏出玉盒。 李衣接过玉盒,面色微愣,亲热道:“一月未见,杜师弟修为又有精进师弟有杜长老悉心指点照拂,真乃幸事。” 这人探头悄声道:“北面邪修捣乱,本月仍好不紧张,师弟那份,为兄费尽口舌,终是不负所托!” 杜少卿忙躬身笑道:“宗内事务繁杂,打理起来定好让人头痛,辛苦李师兄了。” “那可不是!”李衣长叹一声,转进房中。 不几,这人手捧玉盒出来,使个眼色,咕哝道:“现今众多外峰弟子,哪样用度不费我等心思筹措,只缓个一二日,必有人寻来生事……” “哎,这也太难为李师兄了……” 杜少卿应了一句,瞟眼玉盒: 益气丹十二颗、归元丹四颗,无一废丹。 下品灵石,七十八块,一块不少。 …… 杜少卿点头,心下暗乐:“这人办事利索,六块灵石,花得不亏!” 他飞快收起玉盒,斜靠柜边,与那厮笑言几句。 不几,一身背法剑的紫衣女子,脸色冷冷快步上前。 杜少卿见此,笑着拱手告辞,行至殿门。 殿中深处,有女子娇声斥道: “岂有此理,竟又少去了一成!李师兄如此行事,我紫云峰三十七名弟子,怕是不……” 杜少卿头也不回,悠哉返去,下至山脚。 身后有娇声唤道:“前方师弟且留步!” 杜少卿愕然回身,瞧几十步外山道立着那冷面背剑女子,拱手笑道:“采云峰杜少卿,见过师姐。” 背剑女子快步上前,点了点头,强颜笑道:“紫云峰陆晚雪……还想请教杜师弟一二。” 杜少卿心中暗骂,颇为无奈:“不知陆师姐,有何指教” 陆晚雪盯着他,迟疑问来:“……杜师弟,为何……可领全用度” 杜少卿脑袋连甩,直直叹气:“陆师姐,现今宗门如此紧张,哪里领得全呢” 流云峰山脚白玉石道,来往同门众多,两人见此,并肩往外缓缓行去。 陆晚雪手指间捻颗杂草揉搓不已,深深叹息:“我紫云峰有三十七名弟子,皆等着宗门用度过活,我为峰中大师姐,如今这般回去,心中实实难安……” “哎……”杜少卿摇头,面色苦恼:“我采云峰也是!我等外峰过活,实难……” 陆晚雪侧过头打量他几眼,脸色一冷:“杜师弟,你很不诚心!” 她弹飞指间软软杂草,自顾飞驰而去。 杜少卿讪笑两声,心下却极轻松,抬脚才行十几步。 身后稍远,有人冷冷道: “前方师弟,且留步!” 第16章 林中劫杀 杜少卿脚下一顿,心中暗道:“下山一趟,怎地白生了许多事端” 他回头循声望去,两眼微眯了眯。 那杨傲天领着两位男修,从山道飞纵而来。 杜少卿身在流云峰,也不怕三人胡作非为,颇有懊恼:“前次离宗门太近,不好与他计较许多,果然放羊归了山!” 几息功夫,三人赶至近前。 中间那位青衣男修玉面临风,双手负于身后,颇显卓尔不群之态。 杨傲天抬手往前一指,气势汹汹道:“朱师兄,就是此人!” 杜少卿拱手,满面笑容道:“三位,这是” “大胆!” 杨傲天仰头,趾高气扬道:“此乃外门傲天社朱傲天朱师兄,已是练气期九层高修,你这厮孤陋寡闻有眼无珠,还不快快上前参见!” 杜少卿脑中懵懵,嘀咕道:“哪来这么多傲天怎记得清!” 朱傲天瞧他畏畏缩缩,好不识礼数,冷冷问道:“你是哪峰弟子,面生得紧” 杜少卿陪着小心道:“采云峰杜少卿,见过朱师兄!不知师兄唤我。可是有何见教” 朱傲天踏前半步,知既是外峰弟子便不足虑,口中淡然道:“闻听师弟身法还可,欲寻师弟切磋一二!” 杜少卿微愣,心下大骂:“此人恬不知耻!我练气期五层修为,怎斗得过九层修士” 他忙躬身陪笑:“事有不巧!峰中师长有事急召,现下需得回……” 朱傲天紧紧盯住他,冷声打断:“你这小子,折损我傲天社师弟面皮,想一走了之” 这人随手一指身侧,“我也不欺你,马傲天师弟与你修为相当,你俩正可比划比划!” 杜少卿闻言,心中暗骂:“乱七八糟,怎记得住!” 他低头思索少许,那人恐不止练气期六层修为,他凭仗师姐所传身法或可糊弄过去,遂点头道:“也可!” 朱傲天暗笑外峰之人见识浅薄,似漫不经意说道:“这般也无趣,就拿你怀中玉盒添个彩头!” 先前外殿,恰巧有社中师弟办差,知得情形忙去禀告于他。 大笔灵石唾手可得! 三人两眼放光心中火热,毫不迟滞,自流云峰顶飞纵追来。 到时木已成舟,自是愿赌服输! 自家师父岂会不护短他家师长又怎会不顾面皮 呵呵,自怪弟子学艺不精,不争气而已…… 朱傲天歪歪脑袋,与身侧之人使个眼色。 那马傲天点了点头,手持法剑,踏步上前。 杜少卿仰头一叹,忽地捶胸顿足,痛心疾首道:“朱师兄,我辈修士成日里修身养气,怎可嗜赌乱了心性告辞,告辞!” 说完,他法剑归鞘,转身就走。 朱傲天面色一呆,口中讽笑道:“我流云仙宗,怎会混进如此懦弱之辈,不识抬举!” 身侧两位师弟不断拿眼看来,这人眼中闪烁,摇了摇头。 杜少卿越过三人,心中稍有慌张。 他出了流云峰,望眼身后,即使出微星云雾身法一路疾驰,翻山越岭无数,后逃至处幽深密林。 朱傲天满脸不屑,抱臂拦于林前:“修为太弱,害我多等了两息!” 杜少卿暗骂阴魂不散,低声下气道:“朱师兄,还请借过” 朱傲天身为外门弟子,怎会在意他外峰无名之辈,狞笑道:“先前既然应承切磋,却半途而废,戏弄我不成” 杜少卿手持三师姐法剑,陡地怒道:“宗门之内,朱师兄也敢强夺门人之物” 远处,有声高呼道,“朱师兄,何必与蠢货多费口舌,弄死埋于林中便是……” 杜少卿心中一跳,使出微星云雾身法,抬步就逃。 朱傲天暗骂两个蠢货莽撞,望眼四周,果还在宗门地界,这人眼珠乱转,紧紧追去。 那杨、马二人身法拙劣,追了一阵,连两人影子也寻不着,甩腿在山中无头乱窜。 杜少卿飞驰许久,身形在树林中忽隐忽现,倒真有几丝微星闪烁之意。 他也不打望地势,逢林就钻,自顾逃命要紧。 身后十来丈许。 朱傲天心中早不耐烦:懦弱之辈,身法果然有些门道,捉住之后定要盘问出来。 此处,离开宗门地界已远,飞鸟难寻! 朱傲天左右一望,冷笑道: “剑来!” 一道白芒陡亮,飙飞而去。 杜少卿闻言心惊肉跳,不敢拖延,无奈高声唤道:“师姐快来!” 那厮竟也有灵剑,双腿怎逃得过 “废物!” 江白衣从林中窜至他身后,挥手就是道凌冽寒芒,霎时劈在那白芒之上。 “嚓……” 极度刺耳之音突起。 那道白芒顿时暗淡几许,斜斜往下刺入土中,随又爆出“咚”的一声闷响。 林中坡地炸出了两丈方圆深坑,泥土乱抛四洒。 杜少卿抵不住爆涌气浪,往前扑出三四丈远,才稳住身形回头看去。 那朱傲天倒地滚至颗老树下,喷出老大口血沫,也爬不起身。 杜少卿左手倒持三师姐法剑,右手探入怀中,步至那道白衣身影后侧。 江白衣手握冷月寒光剑,紧抵在那厮胸间,淡淡道:“这般修为,也敢运使飞剑!” 朱傲天胸口剧痛。 这人飞剑受了重挫,以至浑身真气絮乱,惊慌哀求:“师姐饶命、师姐饶命!我师父乃黄云长老大弟子,乌同光乌执事。” 江白衣收剑,转身就走:“废物!” “啊!系……” 身后,惨呼声忽起,又消。 江白衣浑身微颤,也未回头,面无表情说道:“此处已近宗门,人多眼杂,何必再惹是非!” 杜少卿双腿急抖不已,拔出一阶上品法剑,缓缓道:“师姐,这帮傻子似狗皮膏药般,放脱一个又来一个,哪有时间与他们胡闹!” 江白衣默然少许,冷冷道:“再出百里,会少许多麻烦!” “师姐,你待会寻小道回峰……”杜少卿甩干剑上血迹,宽慰道:“你也莫要担忧,外门弟子没命灯,暂时无人察觉你我!” 江白衣点头,寻来朱傲天灵剑。 她掌心吐出道青焰,将地上软物焚得干干净净,飞身踏枝而去。 杜少卿望着白衣身影消失,暗叹:“二师姐面冷,心软呢!” 第17章 合计跑路 杜少卿将那土坑胡乱填好,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在山林中四处乱转。 周围密林深深,并未遇到宗门修士。 他把得自邪修的法剑、储物袋等物胡乱抛于山林,才往流云仙宗返去。 …… 红阳西斜。 杜少卿绕路一大圈,回至采云峰顶。 院外。 柳青衣左顾右盼,摆着两手,晃身闲步。 她笑着招呼道:“师兄,回来呢!” 杜少卿心情大好,上前与三师姐笑言几句,取出本月用度。 如今,两人皆是练气中期,用度相当:4块灵石,3颗益气丹。 勉强够日常修行所需。 这般,得至练气期八层迈入练气中期,宗门份额才会有所增添。 院里老松下。 一道红衣倩影独坐,两手轻撕着书页,纸屑满院乱舞。 杜少卿心中微惊,凑前小心翼翼道:“大师姐,请领用度!” 武红衣瞥了他一眼,接过40块灵石、3颗归元丹,毫不迟疑就存入储物手镯。 杜少卿神色微愣,飞快走开。 堂中木桌旁。 杜柔左手支颐,闲摆棋子。 杜少卿躬身作礼,回头望了眼院中,笑问:“师娘,怎未对局消遣呢” 杜柔眨了眨眼,轻笑:“卿儿勿要声张!你师姐今日连败十一局,好生气恼,怕要避战几日呢……” 杜少卿心下暗乐:“大师姐棋臭瘾大,如此正可安心修行,我现下且莫招惹她!” 他凑近桌前,悄声道:“师娘,咱们快跑路!” 杜柔手支下巴,探头小声询问:“怎地,又闯祸啦” 杜少卿觉她一双凤目深邃望来,心中好是紧张,口中干笑两声:“我……二师姐,将执法长老黄云的大弟子的弟子,又给送走了……” 杜柔眉头微皱,少许,轻叹一声:“罢了,虽有失约,跑路也可得些清静!可是,去何处落脚呢” 杜少卿心中大喜,胸有成竹道:“师娘勿恼,那南北两地,咱们皆可去得!” “北方有霞云仙宗盘踞,弟子先前去过两趟,遭遇好几回邪修,不太安稳……“ “往南有常山剑宗、紫阳仙宗两大宗门,且常阳坊市颇为繁华,弟子与二师姐去过几回,好不熟悉!” 杜柔瞧他罗里嗦,使手捂额道:“唉,好是头痛呢!卿儿你看着办……” 杜少卿眉花眼笑:远离这是非之地,再无什后顾之忧! 转身寻去火房。 他取出六叶流云百韵茶,急急泡好两杯灵茶,与师娘和大师姐殷勤奉去。 天色昏暗 堂中,灵米、灵果摆好,五人围桌而坐。 杜少卿食尽碗中灵米,瞧席间各人自顾用膳,不由轻咳了一声。 柳青衣推了他一把,娇笑道:“师兄勿要装腔作势呢,有话快快讲来!” 她服下三枚三十年份朱果,气脉中灵气急转,粉面红润。 杜柔瞧她如此贪嘴,支颐轻笑,也不为怪。 杜少卿正身,缓缓道:“三位师姐,师娘已是点头同意,咱们两日后动身,往南而去!” “师兄,又要搬家呀” 柳青衣两眼圆睁,埋低了头,以额叩桌。 武红衣此前已有耳闻,软软言道:“此处简陋,成日只有院中两株老松入目,好生无趣呢!需寻处闲情逸趣之所,与我等容身才好。” 杜柔眼中一亮,点头赞道:“卿儿,红衣此言需记于心上,莫要亏待了我等……” 江白衣挺背坐了,默然无语。 皆无异议! 杜少卿笑容满面,连连应是。 堂中,五人闲言许久,席散。 杜少卿打理完大小杂务,寻至处房中,嘿嘿笑道:“二师姐,再勿担忧!” 江白衣收起玄铁寒冰剑,淡淡道:“如此也好!” 杜少卿脸色一喜,悄声问道:“已可纳剑入体” “多费了几日功夫!” 江白衣点头,伸出右手,缓缓摊开掌心。 掌心三寸高处,一道尺长银芒突显,随又飞速盘旋。 杜少卿双腿微抖,打个寒颤,喜不自禁:“好剑!好剑!” 他连赞几句,待银芒陡然消隐,取出14块灵石并9颗益气丹递去。 江白衣将灵石丹药收入怀中,起身冷冷道:“我要沐浴了!” 杜少卿搓了搓手,干笑两声,凑近小声道:“师姐,那柄灵剑,还没取与小弟呢” 江白衣摇头,缓缓说道:“先存在我这,琢磨几日!” 杜少卿悄声劝道:“师姐,你现下已有好剑,那柄破铜烂铁,何必再去分心” 江白衣仍是摇头,口中应道:“无妨……” 说着,直往门外步去。 杜少卿紧紧拉住她,顿有怒起:“还要不要筑基丹” 江白衣回头,看了他一两息光景,冷冷道:“不用去求那人,缓个几日,我自可解开印记!“ 杜少卿一愣,无奈放手: 头痛! 第18章 黄云寻来 房中。 杜少卿立于窗前,静望。 今夜月色大好。 远方,山廓幽隐,偶有剑光闪过…… 先前修行《青云炼神诀》,仅小半个时辰,脑中变得昏昏沉沉。 “这套旁门功法,短期不可再碰!” 杜少卿回身,盘坐榻中。 大小宗门,其内门弟子实有些要紧,那牛傲天之事,南去之后便成无头悬案! 终得稍舒口气…… 可家中有五位修士过活,白丢了宗门用度,大把灵石、丹药又从何处而来 师娘…… 大师姐太过懒散,求她去赚灵石,太不可靠。 二师姐寻些死鬼拿剑砍去还可,去赚灵石她专心练剑,怕要忘于脑后。 三师姐倒可劝说一二 只两位练气中期修士,怎堪抵用…… 杜少卿皱眉许久,暗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遂闭目观想《一气化阳经》。 待12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中好不烦闷。 他缓缓收功,躺于床中,盯着房顶愣愣出神。 天色,微明。 杜少卿起身去了院中,挥起木扫帚,“沙沙沙”声连绵不断。 各处房里,安安静静。 院里两株老松,枝叶轻摆。 杜少卿折腾一番,心中稍有舒畅,继又回房修行。 练气期五层太过低微,对上练气后期修士,真气身窍等相距甚远,性命堪忧! 只修炼需日积月累,乃是水磨工夫,一时也急不来。 炼化出7缕真阳之气! 杜少卿心神一动,缓缓收功。 窗外,天色大亮。 随后松枝摇摆声,大作。 院中,武红衣轻声唤道:“卿儿,客人已至,还不动身” 杜少卿暗自奇怪:“采云峰鸟不拉屎,何人会来还触动师娘布下的阵法” 山下有淳厚语声响起:“杜长老,流云峰黄云前来拜访……” 杜少卿心中微惊,慌慌张张,步出房门。 那红衣身影立于老松下,好是气恼:“此人真不知礼数,四处乱闯!” “卿儿,下山迎客!”杜柔语声飘忽,传出老远。 杜少卿闻言,转头四顾:这般紧急情势,师娘还不出来防备一二” 债主寻来,如此也太过大意! 杜少卿心下紧张,又望向大师姐。 武红衣手抚老松,感知他注目而来,回头甜甜一笑。 杜少卿瞧她面色如常,心神才稍有安定。 他乃家中管事,迎来送往之事自是他去跑腿,遂心中忐忑,往山下赶去。 山腰碎石道。 四名男修,前后踏阶而上。 为首男修面若三十来许,刚正严肃,身着明黄色流云法袍,颇有不怒而威之势。 其后是位中年男修,看去超尘拔俗。 再后那两人畏缩跟随,正是杨傲天与马傲天。 杜少卿强自镇定,迎上前对着那青年男修,躬身施礼:“采云峰杜少卿,参见执法长老。” 黄云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抬步径直上山。 其后中年男修冷冷瞥了他一眼,盛气凌人,甩袖步过。 杨傲天与马傲天行来,口中冷笑两声,昂头而去。 杜少卿心中有鬼,遇见正主寻来,干笑两声默然随行。 不几,五人上至采云峰顶。 杜柔头梳高髻,身穿水绿大袖纱罗宝衣,独自立于院门阶前,身形袅袅婷婷。 黄云眼中陡亮,快步上去,颇为殷勤笑道:“哈哈……黄某久闻杜长老之名,今日终得一见,幸甚,幸甚!” 杜柔稍作点头,言语淡淡:“黄长老可是稀客。” 黄云面色稍有尴尬,双手负后,沉声道:“黄某身负宗门重任,来此,却是有事需得询问一二!” 身后中年男修,面有怒色:师父为宗门执法长老,地位尊崇,去哪峰不是笑脸相迎、扫榻以待,来此,竟连院门也未得入! 杜少卿闻言缩着头,屏声静气:师娘这客,迎得刁钻呢 杜柔凤目微抬,瞥见自家管事缩成一团躲于几人身后,眼中顿有笑意。 她口中轻轻言道:“请讲!” 黄云正色道: “我门下有位亲传弟子,前些时日命灯熄灭,昨日我这徒儿弟子,出门又了无踪迹,呵呵……杜长老可知其中内情” 杜柔微微摇头:“些许琐事,与我何关!” 黄云点头,缓缓道:“这事自与杜长老无关,可与你门下……弟子……” 那中年男修闻言立知师父之意,回头使个眼色。 杨傲天上前半步,埋头恭恭敬敬道:“回禀两位长老!先前牛傲天师兄去寻杜少卿,自此一去不归!昨日朱傲天师兄与杜少卿切磋,又再无音讯!” 那厮絮絮叨叨说完,院前几人,皆往后面望去。 杜少卿浑身微颤,抬头茫然道:“师娘、黄长老,弟子本事低微,并未识得牛师兄风采,昨日去流云峰,倒遇着朱师兄硬要同弟子赌斗一场,弟子常记师娘教诲,怎敢如此便婉拒而去。” 密林前拦路之事,杨马二人曾大放厥词,料也不敢当场对质! 杜柔面色转冷,漠然问道:“竟有这事!那两位高徒,是何修为” 黄云摇头,无语:“嗯……” 中年男修脸色铁青。 杨傲天顿觉两道威严目光直视而来,双腿一软,唯唯诺诺道:“禀告杜长老,两位师兄皆是练气期……九层修为!” “我师弟,仅有练气五层修为呢!” 院门,红衣倩影抬步而出。 黄云眼中又是一亮,面不改色,笑道:“既是这般……哈哈,杜长老可擅棋道” “略懂!” 黄云抬手往前轻挥,院门前桌凳突显,摆手作请:“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杜柔默然少许,应道:“可!” 两人对坐,执棋。 余下众人退后而观。 杜少卿心中微松,顿时记起自家管事身份:怎可失了礼数 自回院中,取出六叶流云百韵茶,泡好两杯灵茶奉来。 一盏茶后。 黄云法袍微震,满头是汗,苦笑道:“杜长老,黄某多有打扰,告辞!” 起身带着三人往山下行去。 中年男修面色迟疑,行了少许,脱口轻唤:“师父” 黄云回头瞪了他一眼:“下山!” 山脚。 黄云缓步,负手身后,淡淡笑道:“外峰既由得这些客卿长老安身经营,未有宗主口谕手令示下,为师也不为己甚!” 中年男修仍有犹豫:“师父,这般轻松揭过,怕与那两家修士,不太好交代” 黄云冷冷笑道:“自家后辈不成器,关我何事!且如今邪魔两道动静频频,外峰之人白拿许多好处,岂可……” …… 采云峰顶,云雾游移。 四名修士身影,早已远去。 杜少卿双目呆呆,呐呐道:“师娘,这” 杜柔细啜了口灵茶,凤目光彩突显,她饮尽灵茶,娇声赞道:“卿儿,这茶,如此才算有味呢!” 杜少卿心中一痛,干笑道:“师娘,弟子真放有足足六叶!” 杜柔步去院中,回首轻笑: “卿儿还不快快修行!往后怎好再让我等女儿家,来应付这般局面呢……” 第19章 《太虚灵符略解》 杜少卿看向身侧,笑道:“大师姐,看来这流云仙宗,还可再待一阵!” “恼人呢……” 武红衣横他一眼,抬步回院。 杜少卿立于采云峰前,观了阵云卷云舒,心中激荡再忍不住。 遂转身,快步进了院中。 老松下,有红衣身影歪坐翻书。 堂里,并无师娘身影。 杜少卿寻至隔壁房里,兴冲冲道:“师娘,弟子往后要好好修炼!” 杜柔起身躺坐床中,闻言甚是欣慰:“卿儿能作此想极好!待你筑基后,便可回护师娘与三位师姐呢。” 杜少卿连连点头,昂首挺胸说来:“这管事的差事,便交于二师姐打理,弟子空出大把闲时用于修行,每日可多存15至20缕真阳之气!” 杜柔脸色微愣,展颜笑道:“你二师姐娇美,两手纤长葱嫩,卿儿忍心使她去端茶倒水扫地洗衣这般过个年,白衣怕要人老珠黄呢。” 杜少卿脑袋一垂,小心翼翼道:“师娘,我等修士远超常人,也不用似常人那般,讲究太多凡尘俗事……” 杜柔看了他两眼,笑言道:“我等修士未脱胎换骨前仍是为人,成日不吃喝玩乐舒畅心意,往后恐要失了人性,冷漠无情!” 她摇了摇头,继又问道,“卿儿,到时我等变成冷冰冰的老妖婆,你可乐意” 杜少卿垂头思索良久,暗叹作罢,出。 他仍然打理院中杂务,闲时,忙抓紧修行《一气化阳经》。 如此过得几日。 杜少卿端盘去堂中奉茶。 杜柔手支脸颊,闲摆着棋子,极为无聊。 杜少卿与师娘笑言几句,又转去了老松下。 红衣身影摊手,玉杯自来。 他弓着腰,悄声劝道:“师姐整日翻书不觉着烦闷回房修炼一二,还可调理眼目。” 武红衣饮尽灵茶,偏过头来,给他个大白眼:“你管我呢!” 杜少卿摇头,步去院外,瞧三师姐背着两手在崖前瞎晃,他开口笑道:“三师姐,我俩修为甚低,好好修炼才是正途。” 柳青衣闻言,笑嘻嘻上前挽住他左臂:“师兄,可是有了许多存货,借些与小妹来使!” 杜少卿心惊肉跳,挣脱左手,拔腿就走。 东面山岩后,银芒漫空飞绕。 杜少卿紧缩着脑袋,唤回二师姐,悄声问道:“那玩意,可已处理妥当” 江白衣面色冷冷,缓缓摇头,不语。 杜少卿心中暗叹一声,干笑,回房。 如此。 他成日待在采云峰打理杂务,处理些吃喝用度之事,闲时皆用于刻苦修炼。 过有半月。 天色,微明。 杜少卿起身,暗道:“昨夜一番吐纳,现下气海存有超888缕真阳之气,气脉、气穴仍无动静!” 他寻去二师姐房里,凑近床前悄声询问:“那玩意,可是妥当了” 江白衣闭目躺于床中,冷冷道:“滚……” 杜少卿出了门,暗自摇头:“何必如此与大师姐置气。” 院里清冷。 家里灵米、灵果快无,也该下山了。 他偷偷躲开三师姐,轻手轻脚出了院门,疾驰而去。 流霞坊市。 杜少卿步出流云丹馆,面无表情。 筑基丹,今日市价涨至块灵石,仍得等候两年,才可取货。 “二师姐现今修为,用等两年时间” 杜少卿低头走了少许,寻去几处熟识的店铺,采购齐灵米、灵果等用度,皆装入大布袋背在肩上。 那流云百韵茶,早已脱销。 他花去128块灵石,置了罐流云玄叶茶,颇为惴惴不安:“这茶,师娘会否称心……” 杜少卿步至坊市大门,抬头一望。 此时天色尚早。 他心中微动,又转身去了草市。 今日,非大集之日。 西广场内闲聚的修士,少了六七成有余。 杜少卿在草市随意逛去,迎面忽有两名蓝衣修士急步而来,他脚下一移,就避去一处摊前。 两名男修瞥了他一眼,含笑点头,错身而过。 杜少卿眼中微疑,也未回头,抬步就走。 身侧摊后,那中年修士殷勤唤道:“道友且留步!” 杜少卿脸色一滞,强自作笑,飞快扫了眼摊中之物:十几颗二阶灵药,七八瓶丹药、三本破皮书册。 中年修士心中一喜,手指摊中书册,探过头来神神秘秘道:“道友,这册《启尸录》乃是阴尸宗秘法,可养出飞尸护身,与人斗法,绝好!” 飞尸,可敌一名筑基期修士! 杜少卿摇了摇头,缓缓往前走去,逛至一处摊前。 那摊后白发修士起身,笑着招呼:“这位道友,可有所需” 杜少卿上前扫了眼摊中:一大堆一阶灵药,二瓶丹药,几本书册,几柄破损法器。 他蹲身拨弄几下法器,摇头道:“道友,这些法器已无修补必要。” 白发修士手指摊中书册,热情道:“这本《太虚灵符略解》乃我祖传之物,修士习之可画出灵符,道友若是灵符有成,远远杀敌又有何难!” 杜少卿翻开封页,有句言曰: 符无正形。 以气而灵! 这一句,字字书得极为柔美灵动,似为女修所作。 杜少卿心中微动,也知修习制符比炼丹还要难上几分,仍是摇头不语。 白发修士心有失望,随口说道:“道友习得画符之法,往后赚取大把灵石又有何难可惜我寿元不足,无法再去分心修习了……,” 杜少卿闻言大为心动,开口道:“哦不知道友欲作价几何我囊中羞涩,怕也无法帮衬道友一二。” 白发修士面色一喜,笑道:“灵符之道为符道修士所把持,皆是秘而不宣师徒相传,此书极为难得,仅需99块灵石!” 杜少卿摇头,手指背上大布袋。 白发修士见此,叹息一声:“罢了,8块灵石,道友拿去了事!” 杜少卿摇头,伸出一个巴掌。 白发修士犹豫一二,点头。 草市闲逛半天,天色渐渐阴沉,似有雨至。 杜少卿再未遇见动心之物,出了草市,去大商行中采买符纸、符笔等制符材料。 若制符材料掺假,修习之人百般勤奋练习,也是徒劳。 如此,又花去34块灵石。 杜少卿步出商行,心中隐隐作痛:“灵符之道,竟这般耗费灵石难怪那厮不修,要换了出来!” 他在流霞坊市磨蹭许久,终是步出坊市,往流云仙宗返去。 第20章 三息而已 杜少卿不想多事,回程仍走修士常走山道,行出流霞坊市仅有百余里,细雨绵绵而落。 空中,阴云拢聚。 他再行了顿饭功夫,一道白衣身影忽然从林中飘闪而至。 杜少卿神色微愣:“师姐” 江白衣一把拉住他,运使飞云千丝法衣隔挡两人身周雨滴,往前飞驰:“快走!” 杜少卿目中微有迟滞,悄声问道:“真有不开眼的” “嗯!” 江白衣左手紧拉住他,脚下轻点,身形便飘出七八十丈远。 杜少卿落于她身后半步,再未多问,他转头打望左右林中,两侧树影飞退,难以辨清其中情形。 雨势渐大。 四周雨声哗啦作响。 两人疾行了一盏茶光景。 身后有语声怒道:“果然有帮手!必是这小子害了十七弟……” 杜少卿心中一惊,回头望去。 二百来步远处,有一黑一紫两道身影急速追来。 雨滴,飞溅。 杜少卿微有紧张,轻声唤道:“师姐” “无妨!” 江白衣头也不回,紧拉着他,往前飘飞疾纵。 杜少卿身形顿时歪歪扭扭,探头悄声提醒:“进林中,小心前面埋伏!” 江白衣点头,脚下一点,窜入了道边密林。 两人在林中穿行许久。 江白衣身形突止,探手拔出冷月寒光剑:“前面!” 杜少卿给她拉着身形本就不稳,顿时晃了个踉跄,忙扶住一侧老树,抬眼望去。 他心中霎时一冷 前方三四十步雨幕,黑、紫两道身影飞掠而出,持剑缓步逼来。 黑衣修士打量前方两人,眼中一喜,嘿嘿笑道:“六哥,这娘们有些本事,带我俩胡乱绕圈……” 紫衣修士张口打断“多嘴!速……” 江白衣面无表情,手中冷月寒光剑陡然挥出。 一道凌冽寒芒,呼啸而去。 雨幕,大乱。 黑衣修士不料她如此果决,眼见寒芒瞬息劈至头顶,吓得侧身连避了三步。 江白衣当机立断,脚下一蹬,拉着杜少卿霎时冲了出去。 身后紫衣修士怒道:“蠢货,快追!“ 大雨,突地倾盆。 林中细枝嫩叶,摇晃不止。 四周“噼噼啪啪“声,大作。 江白衣飞驰一路,也未运使飞云千丝法衣隔挡雨水,满头秀发尽湿。 杜少卿浑身衣物湿透,闻得身前气息渐重,悄声问道:“两人有何修为” 江白衣脚下轻点不断,淡淡道:“皆练气期九层,一人已至圆满!” 杜少卿回头打望。 那两名男修在林中穿行追来,仅离有百八十步远,练气九层圆满修士,身形微闪即至! 他飞快思索,小心道:“分头行去,小弟或可引开一人……” 江白衣自顾前行,冷冷道:“废话!莫要害我分心。” 杜少卿只觉手中一紧,悄声劝道:“师姐带我个累赘太耗真气,到时你真气耗光,我俩都得完蛋。” 江白衣默然,随又回头道:“三息!” 杜少卿紧了紧手中柔荑,轻笑道:“师姐放心,三息而已,无需担忧!” 江白衣稍缓下身形,待两名男修追至五十来步远,她突地转身挥出冷月寒光剑,娇声呼道:“我来断后,快走!” 一道寒芒,往后横扫而去。 杜少卿毫不迟疑,疾窜而逃,才溜出三十来丈,身后爆出“蹦”的一声巨响。 林中稠密雨幕,竟随之乱震而散。 杜少卿脚下飞点,直往山沟钻去。 那紫衣修士大喝道:“我来擒下这泼妇!十三弟,莫放过那小子……” “黑衣男修追来了” 杜少卿面色微紧,神魂大放五十丈方圆,探查身周动静,刹那间,就觉有道锐利剑气,从身后四十来丈许直飙而来。 他心中一惊,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往左飘忽闪去。 剑气,掠空! 前方荆棘乱草,炸出条老长深沟,碎屑抛飞。 黑衣男修哪料他身法有些奇妙,怒笑道:“好小子!” 杜少卿不敢再钻山沟,直往山坡逃去,心下庆幸,“幸好不是三阶灵剑,否则怎避得开!” 他才蹿出五六十丈,又觉一道锋芒剑气,从身后三十来丈许直劈而来,转瞬即至。 杜少卿眼皮直跳,抬步就往一株老树后闪去,剑气擦身而过,好在险险避开。 前方七八株老树受不住剑气摧残,“咔嚓”倒地。 黑衣男修见他溜滑,两剑落空实有些丢了脸面,怒道:“小子找死!” 杜少卿置若罔闻,自顾逃命要紧,专挑老树闪身躲藏。 这时,远处突有轰响声大震,不几,动静又消。 “六哥运使飞剑,拿下那娘们易如反掌!”黑衣男修回头打望一二,嘿嘿笑道:“小子,快说出我十七弟灵剑下落,可饶你一条小命。” 杜少卿闻得声响已近二十来丈,脚下急蹬,高呼道:“灵剑在我师姐那,自去寻她!” 黑衣男修闻言大怒:“还不老实,自找死路!” 手挥法剑,又是一道剑光,往前斩去。 杜少卿心惊肉跳,身形急飘乱闪,仍觉那道催命剑气紧追其后,躲避不开。 “去!” 远处有语声陡然响起。 一股幽寒之气自林中飞射而至。 四周瓢泼的雨帘,也抵不住那股绝冷寒意侵袭,漫天雨珠纷纷凝成冰粒落地。 杜少卿大喜道: “师姐!” 黑衣男修吓了一跳,法剑护于身前,忙要纵闪避让。 一道银芒,透胸穿过。 这人浑身霎时结了层浑浊冰垢,呆立林中,似若冰塑。 那道银芒飞出十来丈许,去势一顿,又折回那方密林。 不几,一道白衣身影踏枝而来。 杜少卿立时眉花眼笑:“师姐来得及时!” 江白衣点头,手提冷月寒光剑,也无言语。 杜少卿忍住残留寒意,上前仔细掏摸,取过黑衣男修手中法剑。 一剑,砍去。 那冰塑裂隙密布,随之碎散成茫茫细屑,混落泥水中。 江白衣面色木然,一把拉起他,飞身就去。 过有半刻光景。 四名修士冒雨寻来。 查验完各处痕迹,四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慌。 一名蓝衣修士环视密林,心虚道:“快撤!两位公子已遭不测,我等速回,好报与家中长老知晓……” 弟21章 灵符之道 天空阴云密布。 雨势,淅淅沥沥。 江白衣翻越无数山岭,身形忽地一软。 杜少卿紧随二师姐身后不过半步,忙探手扶住她,担忧道:“师姐” 江白衣摇头,淡淡道:“无妨,三阶中品灵剑,太耗真气罢了!” 杜少卿看二师姐脸色苍白,几缕秀发散贴于额头,遂抱起她继续赶路。 江白衣靠在他怀里,取出2块灵石握于手中,闭目暗自调息。 雨势,渐停。 杜少卿途经一座山坡密林,东张西望,寻得处隐蔽石洞。 周围也无修士身影。 杜少卿弓身钻入洞里,将二师姐抱坐于怀中,掌心缓缓探至她气海之上。 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如此不知过有多久。 洞中,已是昏昏暗暗。 杜少卿一身真气空空荡荡,他看着怀中师姐,心中滴血,又不敢出声打扰。 江白衣突地睁眼,脸色微红道:“可!” 杜少卿闻言这才松了口气:修士就怕斗法比拼后真气大耗,若伤了气脉、气穴、气海,有损根基! 他悄声问道:“师姐可有受伤” “无妨!” 江白衣摇了摇头:“不料那人养有二阶妖兽,多耗一息时间……” 妖兽浑身是宝,可取出制符材料,节省大笔灵石。 杜少卿立时喜道:“师姐,可曾收有妖兽精血” 江白衣点了点头,又觉身底颇有异样,纤手便缓缓探去。 瞬间。 她脸色红红,冷冷道:“色胚!” 杜少卿浑身一抖,直勾勾盯着师姐。 实是娇羞如花! 杜少卿深吸了口气,身前发香好是扑鼻,颤声道:“师姐,师娘真要揍人……” 江白衣不想看他,美艳面容转向一边,冷冷道:“废物!” 杜少卿无语。 手,去。 江白衣身形微扭,小声道:“就是废物……” 良久。 杜少卿长长呼了口气,掏出黑衣修士储物袋,颤抖着递与师姐。 江白衣脑袋靠在他胸前,使手捂鼻,面色微羞:“废物!” 好一阵。 她才解开储物袋,随手空于身侧。 杜少卿探手一一点去:灵石65块,二阶灵药15株,益气丹2颗,还有一本厚厚的书册…… 余下许多杂物,皆不值价。 杜少卿取下腰间法剑,埋头道:“这柄法剑,师姐也来看看。” 江白衣接过查探一二,颇为后怕:“幸好是二阶中品法剑,不然今日福祸难料!那流霞坊市不能再去了,我俩做过好几起案子,下回怕难以护你周全。” 杜少卿点头,笑道:“如此,那死鬼送来七八百灵石。” 他捡起那本厚书,《金光神剑》,心中大动:“二师姐好认死理,如今有剑谱在手,我偷偷修炼剑法岂不自在” 不待他多想。 江白衣探手抢过剑谱,塞入怀中,淡淡道:“师父所言在理!你天资犹在我之下,筑基之前实不宜太过分心。” 杜少卿面色微愣,转又喜道:“哈哈,小弟也有储物袋使了!……师姐,那人储物袋呢” 江白衣偏头一边:“怀中!” 杜少卿探手进去,良久才取出储物袋,递给了怀中师姐。 江白衣脸上红晕迟迟不消,解开储物袋,空了出来。 有灵石21块,二阶灵药7株,三阶灵药2株,益气丹1颗…… 余下几件杂物,不值1块灵石。 杜少卿翻捡少许,顿有失望:“这死鬼,忒穷!” 江白衣仰头道:“这人家当,恐都花在灵剑与妖兽上了!” 杜少卿将益气丹递给师姐,笑容满面道:“师姐,灵剑与我” 江白衣摇头,冷冷道:“不必去求那人,我自可解开!” 杜少卿陪着笑脸劝说许久,二师姐偏头一边如若未闻。 无奈! 他暗叹一声,收拾好地上物什,抱起师姐出了山洞。 天色,黑透。 杜少卿拉着二师姐,上了采云峰顶。 院里老松下,红衣身影闻着动静,抬头望来,目中微凝。 江白衣面无表情,提剑回了房中, 杜少卿凑上前,笑道:“大师姐……” 武红衣鼻尖轻嗅了嗅,霎时背身,没好气:“还知道回来” 杜少卿好是心虚,陪笑几句,自去火房打理晚膳。 堂中,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朱果,笑问:“卿儿,今日回来晚了呢” 杜少卿咽下口中灵米,抬头道:“师娘,路上有点意外……” 杜柔轻笑点头,夹了颗朱果,分与身侧碗中。 江白衣眼中微疑,心下微慌,缓缓食之。 武红衣美目微微低垂,默然无声。 杜少卿脚背忽痛,埋头扒拉碗中灵米,飞快。 家中齐聚,好…… 柳青衣又有许多灵果贪嘴,脸色红润,轻推他一把:“师兄,小妹下回要用40年份的朱果,可好” 杜少卿毫不迟疑,连连点头:哎,哪有多余灵石花费 头痛! 席,终于散。 杜少卿忙完琐事杂务,躲回房中,修习《一气化阳经》。 待13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中烦闷渐生。 气海所存真气,不足60缕! 他缓缓收功,仰头望着房顶:“二师姐手中有两柄灵剑,我这还有柄二阶法剑,仍然不足啊!” 多想无益。 杜少卿躺于床中,薄被蒙头,掏出《太虚灵符略解》。 他翻开书皮,仍是那句“符无正形,以气而灵”,字迹柔美灵动。 再翻一页,有句言曰: 灵符之道,杀敌退兵,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杜少卿看过,暗吸口凉气:“哪家女修,好大的口气!” 他心中激荡,再翻下去: 灵符之法,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如此成也。 杜少卿口中默念几遍,似有所悟,他暗自点头,飞快往下翻去: 灵符之妙,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若知窍,惊得鬼神叫。 杜少卿念完这句,眼中闪亮,心下喜道:“简单,这书上诀窍实在简单!明日我就画它几沓好符,又有何难……” 他心中痒痒,遂又翻去: 制符之法,无它,手熟尔…… 后载三百符文,君若熟习之,灵符之道,妥也! 杜少卿看到此处心中大喜,随手往后翻去,果然记有三百道符文,不差丝毫。 木门,轻响。 杜少卿一惊,将《太虚灵符略解》飞快塞入怀中。 “师兄,偷偷摸摸在做何事呢” 柳青衣躺进了被中,悄声问道。 杜少卿闭目,干笑两声:“三师姐,我有何事,你又不知” 一只清冷小手,探至气海之上。 耳边有语声悄悄道:“师兄,可否借点真气与小妹使使呢” 杜少卿心中,霎时作痛。 “咦,又空了” 第22章 画符、画符难成 天色微明。 杜少卿缓缓起身,去院里洒扫浮尘。 各房,皆无言语声。 他心下暗喜,悄悄出院往西走出七八百步,寻到一座高耸大石。 回望少许。 杜少卿盘坐大石后,聚精会神翻看《太虚灵符妙解》。 天色,渐亮。 杜少卿微笑点头:“今日初习符道,先画最简单的一阶火符,《昆冈烈火符》。” 他收回书册,取出储物袋中的符纸、符笔、符墨。 符纸,面泛明黄,可供修士画出一阶、二阶灵符,五十张就得1块灵石。 符笔,一阶法器,据鸿运商行管事讲,此笔运用得当可画出二阶灵符,花费16块灵石。 符墨,暗红,由百年碧蟾朱砂、一阶灵兽精血等灵材制成,可画出一阶、二阶灵符,一小玉罐价值14块灵石。 杜少卿将一张明黄符纸,平铺于磐石上。 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符若无气,自然不灵! 他静心凝神,提笔蘸墨,缓缓注去一缕真阳之气。 笔尖符墨触及真阳之气,顿时变作大红之色。 笔头,红光微闪。 杜少卿点头一笑:如此可成也! 《昆冈烈火符》有99处圈点线条,先前已背得滚瓜烂熟。 他运腕落笔,大红符墨,轻染符纸之上。 仅只一笔。 符纸上突有淡淡黄芒闪烁不已,随之忽冒青烟,瞬间化为灰烬。 杜少卿面色微愣:“以气而灵如此行来应是不差!” 他铺好符纸,持笔蘸墨,注入真阳之气。 笔尖符墨泛起红光。 他全神贯注,笔尖轻落。 符纸触墨不过一息光景,青烟冒起,又化作了飞灰。 杜少卿吸了口气:“再来就是!” 如此。 十张符纸,皆化为飞灰。 杜少卿将符笔掷于石面,仰头暗思:“料是画符诀窍未通我还得回去琢磨一二,莫白废符材!” 思及此处,他收起石面物什,起身返去。 院门前。 柳青衣抬步出来,见他低头步来,娇声笑道:“师兄,大早上出门,这是去了何处呢” 杜少卿一愣,笑着言语几句,回房修炼《一气化阳经》。 夜间,诸多杂务,完事。 杜少卿扯被蒙头,取出那本《太虚灵符略解》,仔细翻读…… 第二日。 天色,微明, 杜少卿扫净院中浮尘,悄悄寻去西面大石后,暗道:“昨日画符不顺,怕是落笔之时,我未一气呵成所致!” 他铺好明黄符纸,真阳之气入笔,符墨落纸。 符纸触墨一两息光景,又冒起淡淡青烟,化作飞灰。 再试! 他铺出十张符纸,一一试去,皆是未成。 杜少卿笔掷石面,暗道:“画符诀窍还未通透夜里再琢磨琢磨,料也难不住我……” 如此过有十日。 杜少卿气海,存有180缕真阳之气。 早起做完杂务。 他仍去西面大石后,皱眉翻书:“符纸不太够使了,这般折腾,白耗大笔灵石啊!” 心痛! 不如换张火符,试试 杜少卿心中一动,挑张《罂红夕火符》背熟,将符上108处圈点线条,记得分毫不差。 石面,铺好符纸。 他手持符笔,连续画过十张,仍然未成。 青烟散尽。 杜少卿陡然扔笔,握拳敲头:“那诀窍,怎还不通” 石面,《太虚灵符略解》极为刺眼。 他一把翻开书页,寻至“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口中连续诵读无数遍,又翻至“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默念几十回。 杜少卿拨开书册,仰头望天,喃喃道:“如此粗浅,为何就画它不成” 莫非 杜少卿心中一凉:“莫非那老狗奸猾,这书杜撰而成,以骗些灵石” “卿儿,成日里躲在大石后,做何坏事呢” 身后,突有软软语声问道。 杜少卿吓了一跳,忙起身捂住大师姐双唇,小声道:“莫要声张!” 武红衣一把抢过书册,翻过几页,悄声说道:“又在作死呢” 杜少卿蹲身,叹道:“师姐,好难!” …… 月初。 外殿管事柜前。 杜少卿飞快收好玉盒,靠在柜边与那厮闲谈。 两人聊过几句。 李衣探头,悄声道:“师弟可知,近日北方邪道颇为闹腾,宗门弟子去有不少” 杜少卿弓下腰,小声问道:“李师兄,竟有此事” 李衣打望番左右,细声说来:“师弟趁早有个准备,往后各峰用度还要削减下去,别耽误自身修为!” 杜少卿连连点头,亲热道:“宗内如此情形,各样用度定然紧张,也是难为李师兄了……” 此时,一名背剑女修,款款上前。 “怎又是她” 杜少卿不想多事,笑着拱手告辞,急步行至殿门石阶。 殿里,有女子怒声斥责:“李师兄如此欺我…… 杜少卿闻言暗自摇头:“这陆师姐如此闹腾,哪成” 他一路也未停歇,行至半山石亭。 身后,有语声急唤:“杜师弟,留步!” 杜少卿颇为无奈,回身笑道:“小弟见过陆师姐……” 陆晚雪上前一把扯住他,步入石亭,深吸口气:“师弟,何以教我” …… 时光飞逝。 采云峰顶,红日渐升 小院西面大石后,一团青烟消散。 杜少卿手摸怀中储物袋,掏了许久:符纸,一干二净。 石面上,玉罐中符墨,也是不多。 杜少卿起身,大怒:“那老狗,定使假货诓我!” 白费34块灵石,心痛。 杜少卿垂头丧气,步回院门前,右臂突地给人一把挽住。 耳边,有语声娇笑:“师兄啊,过有许多时日,存货可足” 杜少卿心中大惊,拔腿就走。 “师兄……” 院中老松下。 红衣倩影闻着动静,抬头轻笑:“三师妹,你师兄可没良心呢” 杜少卿一愣,转至老松下,小心道:“大师姐,成日看这些玩意,不觉烦闷” 武红衣埋头,缓翻书页:“要你管!” 杜少卿暗叹一声,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待炼化11缕真阳之气,气海已存有249缕真气。 他缓缓收功,直勾勾望了阵房顶,去院中打理琐事。 堂中。 杜柔手支脸颊,闲摆棋子,饮了口灵茶,她好是叹气:“卿儿,这茶味淡,味淡!” 杜少卿躬身陪笑:“师娘,弟子下回多放它三叶。” 如今一杯灵茶,用了六叶流云玄叶茶。 大亏! 杜柔饮静灵茶,探头悄声道:“卿儿,去问问你师姐,还要避战几日呢” 杜少卿连连点头,回了火房,备好灵米、灵果…… 晚膳后,五人闲谈几句,散去。 杜少卿打理好诸多杂务,寻进东面房中,坐了等候。 良久,一道白衣身影,拖着薄底睡鞋进门。 杜少卿起身上前,悄声问道:“二师姐,那玩意可妥当了” 江白衣默然少许,淡淡道: “明早,来取!” 第23章 明黄元液 杜少卿闻言心花怒放:“师姐已能解开灵剑印记” 三阶灵剑,修士纳入体内再长年累月温养,剑上布的神识印记极为繁复,同境修士得之也是束手无策,还需高阶修士出手。 江白衣瞥了他两眼,步去塌中盘坐,启唇道:“莫要打扰……” 杜少卿自无不应:两柄灵剑若是出手,可得大把灵石! 他笑着回房,紧握时光修行《一气化阳经》,炼化14缕真阳之气后,即缓缓收功。 心中,仍有不甘! 杜少卿扯被蒙头,掏出《太虚灵符略解》,翻了许久。 那女修所书的字字句句,他皆仔细读去:“以气而灵”,“布之简墨”…… 如此一一照做,为何又不成呢 此书,不像杜撰之物啊 …… 杜少卿钻出被窝,直勾勾盯着房顶,百思不得其解。 窗外未亮。 杜少卿即爬起身,寻去东面房里。 白衣身影静静躺于床中,波浪好是起伏。 杜少卿步近床前,蹲下身子,凑耳笑问:“师姐,可已妥当了” 江白衣脑海里昏昏沉沉,偏头向里,冷冷道:“滚!” 杜少卿一愣,干笑两声,悄声劝慰:“不急不急!你切莫为此太过劳累伤神,影响了心境,反不值当。” 江白衣转过头来,静默少许,细声道:“太难……” 杜少卿瞧师姐面容颇有憔悴,怕是熬夜折腾了许久。 他忍不住凑唇过去,轻触师姐脸颊,笑道:“无妨,你慢慢琢磨就是,必有一日会解开的,况且,家中现下也还宽裕……” “嗯!”江白衣点头,听得耳边唠叨不绝,气息渐作悠长。 杜少卿摇了摇头,步出二师姐房门。 院中仍是漆黑。 各房,无声。 杜少卿低头思索一二,脚下已寻至处房里,望着床中蜷曲身形,他上前陪笑道:“大师姐,小弟要下山一趟” 武红衣扯被蒙头:“莫来烦我,寻你那浪蹄子去……” 杜少卿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二师姐连番与人争斗,实不宜再去冒险,若损了根基,太亏……” 被中,仍无动静。 杜少卿揭开薄被,拉起床中之人,与她笼好赤炎香缨宝衣。 武红衣埋头左瞧右瞧,仰头娇笑:“这回算你用心啦!” …… 杜少卿拉着大师姐下了山,武红衣便带他御风而行。 天色,微亮。 两人往南行有千里。 武红衣落至山林小道,语声软软道:“卿儿,今日起得太早,好是困倦呢!” 杜少卿心神微晃,蹲身背起大师姐,往南疾驰而去。 武红衣脑袋靠于他肩侧,轻声言道:“到了地头,你再唤我……” 杜少卿点头应是,一路行至常阳坊市百里之遥,途中好在无事。 他背着大师姐寻去上回那隐蔽山洞,神魂查探周遭,并无修士来过痕迹,闪身进了洞中。 肩侧,大师姐气息轻柔。 杜少卿笑着唤道:“师姐醒醒,我俩该易容去坊市了。” 武红衣“嗯”了一声,左顾右盼少许,双脚沾地微伸懒腰。 杜少卿见她如此,取出易髓丹递去,又挑了身青衣准备换上。 武红衣低了头,吃吃笑道:“卿儿,我快……筑基二层呢……” 杜少卿心中荡漾,喜道: “恭喜师姐,苦修十年,终是破阶了……” 武红衣贴身靠来,气恼道:“没良心的,再不来寻我,你一身精气怕要全给那浪蹄子哄骗了去。” 杜少卿嗅着玫瑰香气,心舒意爽,叹道:“师姐,你们都是我亲人,何必争来争去……” 武红衣使手缓缓探去,口中呢喃:“原本就是我的,我才不与人争呢。” 杜少卿浑身一颤,探手取出块厚布,仔细铺于地上。 良久。 杜少卿神思缥缈,畅游太虚之时。 耳侧语声软软唤道:“卿儿,渡与师姐一滴元阳,可好” 杜少卿闻言,心中作痛:元阳极为珍贵。 常人不通修行之法,仅有先天元阳,此为定数。 他自修炼至今十余年,真气流转气脉、气穴,成日温养浑身血肉,不过蕴养出两滴元阳,算上先天元阳,拢共不过十一滴。 杜少卿稍有犹豫,仍将精血中元阳剥离一滴,渡了过去:“大师姐生性懒散,用十一年时间迈入筑基二层,已多费三四年光景,我不可伤她心境!” 元阳离体。 他霎时打了个冷颤。 耳侧,娇笑声忽起。 杜少卿忽觉一团阴凉之气似要渡来,立时睁眼,惊慌道:“师姐,这是你元阴” 武红衣盯着眼前之人,嘴角微翘:“我才不似那浪蹄子,好是小家子气……” 杜少卿心中暖暖,摇头道:“师姐速速破阶要紧,莫要耽误了修为。” 武红衣凑耳娇笑:“并无妨碍!卿儿放开心神,快快炼化。” 杜少卿瞧师姐执意如此,闭上双目,让那团阴凉之气直入气海。 气海中阴凉真气,瞬间爆溢,又冲入气脉、气穴,带动浑身真气快速运转。 不几,气海中竟生出一股气旋,旋转不休。 杜少卿不敢迟疑,强自运行《一气化阳经》,炼化爆满的阴凉真气。 半晌光景。 气旋中心竟蕴养出一滴元阳,化入浑身精血。 杜少卿浑身一热,心中大喜:“还可如此” 此时,气海中阴凉之气仍是极多,还需不停炼化。 两个时辰后。 杜少卿气海中阴凉之气渐稀,那道气旋,也已消散。 他探查全身: 气脉已有16条,气穴有50处,气海真阳之气存有1876缕! 气海中心,竟悬有滴明黄色元液,缓缓旋转。 杜少卿睁眼,不解道:“师姐,这般竟会养出元阳我气海怎有滴针尖般大小的明黄元液” “筑基修士元阴何等精纯白白便宜你这小小修士,阴极自有阳生,化成元阳有何奇怪!” 武红衣运使真元缓缓探入他气海之中,过了半刻,目中疑惑道:“咦这滴细小元液,倒似我等筑基修士炼出的真元呢” 杜少卿闻言,笑语道:“小弟乃练气五层小修士,怎可能结出真元哈哈,师姐可有破阶” 武红衣摇头,苦恼道:“仅151条气脉,还差一丝丝呢!” 她皱眉思索一阵,也不知明黄元液的缘由,口中哀叹连连:“惨啦惨啦!这事回去与师父知晓,定要受些责罚……” 杜少卿将真阳之气连连渡去,盯着她,郑重道:“我向师娘禀明,你我结为道侣可好师娘定然会同意此事。” 武红衣“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这小小修士,想找位筑基期道侣呀,让我与人笑话不成我才不干呢!” 杜少卿讪笑两声,心下暗思:“大师姐虽大我四十来岁,我等修士也不讲究许多!” 他又慢慢说道:“那,大师姐嫁与小弟,这般可好” 武红衣闻言一怔,抬头看着他,软软说道:“嫁人是要我与你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啊” 她轻笑出声,眼中颇为得意道:“想得美呢!” 杜少卿紧了紧怀中,叹息一声:“这,哎,何必偷偷摸摸……” 武红衣双目微闭,飞快炼化渡来的真阳之气。 少许,她凑耳悄声说道: “莫要忘了,你曾有多少师姐” 杜少卿一呆,心中冰凉: “十二位师姐,如今仅有三位……” 第24章 我娶师姐可好? 常阳坊市。 杜少卿扮作中年修士,紧牵着大师姐,逛了许多家店铺。 武红衣遮掩境界,仅露出练气后期修为,挨他身侧似小鸟依人。 两人行出五青馆。 杜少卿见师姐一路兴致淡淡,忍不住劝道:“莫要多想,小弟探查许久,并无隐患……” 武红衣仰头,横了他一眼:“你管我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紧了紧手中,寻至处偏僻小铺。 李二歪躺竹椅,翻着册薄,起身笑道:“哈哈,贵客临门,快请,快请。” 杜少卿随这人进了里间,待灵茶奉来,将那把二阶中品法剑递去:“李道友,此物如何” 李二查探小许,抬头笑道:“此物久未修补,实折了些价钱,可作678块灵石” 杜少卿点了点头,心中一动,悄声问道:“李道友,……家中可存有符道典籍” 李二眼中微愣,探过头小声说道:“此类典籍皆为符道修士所把持,外面流出的极少,道兄若有需要,我可留意一二。” 杜少卿拱手笑道:“如此,便有劳李道友费心了!” 他步出里间,拉起大师姐就去。 李二双目微垂,摇了摇头,躺回竹椅。 …… 杜少卿拉着大师姐,去各店铺采买日里用度,又寻去鸿运商行常阳分铺,挑选符墨、符纸。 武红衣紧挨他左臂,轻笑言道:“你,还要作死呢” 杜少卿笑而不语,收起符材,拉着她直入一处铺中。 少许,两人步出店门。 武红衣眉头舒展,眼眸中流光闪亮,实是笑靥如花。 杜少卿双眼迟滞,暗自心痛:“我这大师姐好不糊涂,那青霜还玉胭脂要39块灵石,也不……” 红日,未斜。 两人出了常阳坊市大门。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往北行有百里。 武红衣左顾右盼,反拉着他,又寻去先前山洞。 杜少卿紧搂了搂怀中,低头笑道:“师姐,这事,不可频繁” 武红衣踮脚,凑耳吐声:“便宜你啦!我再琢磨琢磨。” 杜少卿心中荡漾,取出厚布,仔细铺好。 良久。 一团阴凉之气将至。 杜少卿看着眼前人儿,颇为迟疑:“师姐,你三十六七岁才入修行之途,如此,会否有损你本源、耽误了修为” 武红衣满脸红霞,软软言道:“待会还我,便是无妨……” 杜少卿思索了少许,放开心神。 元阴渡来。 气海中阴凉之气,瞬间爆溢。 那滴明黄元液,悬于气海中飞快旋转,周围阴凉之气,也随之而转。 气旋,又生。 杜少卿不敢迟疑,运使《一气化阳经》,炼化如若洪流的阴凉之气。 盏茶光景。 一滴元阳,凝于那股气旋中,化入浑身精血。 仅过一个半时辰。 气海中,阴凉之气稀少,那滴明黄元液竟有米粒般大小。 杜少卿耳中,似闻虎啸之音突响。 入了,练气六层 他心中一懵,忙仔细探查全身:气脉已有19条,气穴有58处,气海真阳之气2888缕! 那滴明黄元液,缓缓旋转。 杜少卿实有些不敢置信,睁眼喃喃道:“师姐,小弟好似入了练气期六层呢” 耳侧有低语声软软道:“卿儿,候你许久,还不快快使来” 杜少卿毫不迟疑,剥离出一滴元阳,缓缓渡去,身侧气息缓缓,私语声无。 他又将气海中真阳之气,连连使去。 如此,过有大半个时辰。 杜少卿浑身忽地一震。 他气海中真阳之气,已不足200缕数。 耳侧语声呢喃道:“卿儿,师姐已入筑基二层呢!” …… 天色,昏暗。 杜少卿拉着大师姐,上了采云峰顶。 院外。 柳青衣一把扯住他,笑嘻嘻道:“师兄,小妹想与你商议一二,可好” 武红衣低头轻笑,甩手回了院中。 杜少卿心中极为愉悦,笑眯眯道:“三师姐是要借些真阳之气这有何难,全都与你使去!” “师兄,当真啊……” 堂中。 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朱果,轻笑道:“难得,竟是40年份!” 她望着对面,似随意问来:“卿儿,今日又迟了些回来呢” 杜少卿咽下灵米,抬头笑道:“师娘,弟子去了常阳坊市,路途稍远。” 杜柔点头,夹了颗朱果,分与左侧碗中。 武红衣手中竹筷一顿,心下微慌,低头默默用之 江白衣挺背而坐,面色冷冷,往身侧看去。 杜少卿埋头扒拉灵米,脚背忽痛,怎敢作声。 柳青衣脸色红润,这晚膳用得极合心意,笑吟吟道:“师兄,下回小妹想试试50年份的朱果,可好” 杜少卿霎时食不下咽,抬头坚拒:“三师姐,你如今修为不可……” 席,散。 杜少卿打理好院中杂务,悄望左右,步去师娘房前。 木门紧闭,屋内无声。 杜少卿一呆,无奈唤道:“师娘” “卿儿,热水可已备好”房里,杜柔缓缓应道。 不几。 武红衣埋着头抬步出来,又快步回了自家房中。 杜少卿张了张口,随又作罢,挺胸进了房里。 杜柔躺坐床中,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一年两境,你也太过急躁了些!身窍未打磨周全,切莫贪功,以免损了根基……” 杜少卿躬身连连应是:“弟子谨听师娘教诲!” 杜柔盯着他,轻笑一声:“卿儿,如此乖巧模样,可是有了心思” 杜少卿步至床前,犹豫一二,悄声说道:“师娘,弟子与师姐……成为道侣可好” 杜柔闻言,垂目不语。 杜少卿心中忐忐忑忑,也不敢多嘴询问。 房里,落针可闻。 少许。 杜柔点头道:“可!”继又凤目一抬,小声问道:“那,你二师姐怎办呢” 杜少卿弓着腰,心下一横,小心翼翼道:“师娘,弟子都要!” 杜柔止不住“噗哧”出声,仍点头道:“好!” 杜少卿精神大振,犹自不信,眉花眼笑道:“师娘,真的啊” “极真!” 杜柔顾自轻笑许久,再次点头,探身说来:“只是,你大师姐为筑基修士,你二师姐也快要筑基了,卿儿如此贪心,怎生养活两位筑基修士呢” 杜少卿思索一二,昂首挺胸道:“师娘放心,弟子会想想办法!” 杜柔瞧他听不得劝,叹道: “卿儿需得用功修行!莫让我等女儿家太过拘束,成日为那灵石头痛才好……” 第25章 昆冈烈火符 杜少卿埋头回了房里,望着房顶出神:“两位师姐的修为高我太多,需得抓紧修炼!” 他盘坐榻中,修习《一气化阳经》。 修士气脉、气穴越多,纳入天地灵气炼化为自身真气越快。 此时,他炼化一缕真阳之气,仅需一刻多光景,18缕真气存入气海,心中才觉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躺回床中,暗自盘算:“我手中若无杂务,一日最多可炼化百缕真阳之气,一年就有缕数,年内足够入练气期七层,彼时三十岁出头,两位师姐……” 胡思乱想一阵。 杜少卿喜不自禁,心中微动,将神魂全力放开: 三师姐揭被,起身 院中,两株老松,枝叶微摇。 二师姐仍在尝试解开灵剑印记,如此太过伤神,明日需得劝说一二。 大师姐和师娘房周,有无形帘幕隔绝,神魂遇之则退。 …… 木门,轻响。 杜少卿收敛心神,暗喜:“神魂外放,已可探查身周六十一丈!” 身侧微动,有娇语声轻轻道:“师兄言语,小妹可时常记于心上呢!” 杜少卿心中偷笑,侧身而躺,大气道:“三师姐莫要见外,全都与你。” 一盏茶后,房中埋怨声起: “师兄,又在哄骗小妹……” …… 窗外天色微明。 杜少卿缓缓起了身,拿起扫帚清理院中浮尘。 各房,静静无声。 他悄悄溜至院外西面大石后,翻看那本符书。 红阳,初露。 杜少卿铺开符纸,凝神片刻,待心无杂念时,运腕落笔。 符纸触及大红符墨两三息光景,纸面上黄芒闪烁不停,随之青烟渐起。 “仍然未通画符诀窍!” 石面上,符纸瞬间化作飞灰。 杜少卿仰头思索少许,铺开了符纸。 再试! 如此十张符纸白费。 杜少卿将手中符笔投于石面,摇头长叹:“符道,果然艰难……” 他起身步去崖前,望了阵云海变幻,心中愁闷渐消。 遂,返身归去。 院门前。 柳青衣瞧他面色木然行来,扭头一边好是鄙夷:“师兄,太不老实!” 杜少卿干笑两声,拱手劝道:“三师姐莫要气恼,待我气海充盈之时,定告知师姐速来取货!” “师兄,小妹再不信你……” 东面山岩后,剑啸声凌厉刺耳。 杜少卿心中微动,抬步寻至岩后,高声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不闻不问,驾驭那道半尺银芒,在空中乱闪乱蹿。 剑气四溢。 幽寒之意大起。 杜少卿吓了一跳,额头冷汗直冒,脚下不敢稍动半步。 银芒四处飙飞穿射。 他缩着头,两眼呆呆看去。 那道白衣身影,好是绰约多姿,她右手竖在身前挥诀不断,驭使银芒在岩后忽左忽右,极为灵动诡异。 过有两刻钟,漫天银芒才消散不见。 四周寒意,尽去。 杜少卿心中大定,抬步上前。 江白衣陡地背身而立,抽出冷月寒光剑,劈来砍去。 杜少卿面色一愣:“师姐” 江白衣手中挥剑不停,冷冷道:“去寻那人,莫来找我!” “哎,怎都如此”杜少卿心下暗叹,靠前搂住身前之人,悄声劝道:“师姐,你俩为些小事较劲十余年,何必呢” 江白衣缓缓回头,漠然吐声:“滚!” 杜少卿将师姐紧搂过来,挥袖擦干她额上细汗,自顾说道:“夜间莫要太过费神,那两把灵剑解不开,又有何妨……” 江白衣偏过头,似有赌气:“你莫后悔!我自去黑市换些灵石,提升玄铁寒冰剑!” “师姐随意处置就是!” 杜少卿笑着点头,斟酌番言语,缓缓说来:“师姐,我与……” 江白衣仰起头看着他,小声说道:“莫要打岔,先取500块灵石与我!” 杜少卿闻言,顿有心虚…… 院中。 杜少卿愁眉不展,暗自庆幸:“好在储物袋中灵石不多!” 那柄三阶中品灵剑绝对物超所值,否则先前遭遇两位练气期九层修士,二师姐带着他个累赘,实难以脱身。 只,玄铁寒冰剑入手,已花去大笔灵石。 如今二师姐炼化入体,成日习剑需耗费大把真气,温养灵剑又得花费大把真气,她浑身真气实有些入不敷出,不得不吸纳灵石补充。 好剑太费灵石,头痛! 堂中,木桌长凳静静。 两株老松下,空空荡荡。 杜少卿步进大师姐房里,床中覆被身形微有蜷缩,他上前轻唤道:“师姐,也该起身修炼了。” 武红衣躲在薄被下,娇笑出声:“没良心的,跑去寻你那浪蹄子,受气了!” 杜少卿好是叹息,揭开薄被,与她笼上赤炎香缨宝衣:“师姐昨日才如愿破阶,近些时日正该用心修炼,稳固境界修为。” 武红衣埋头轻笑,使手悄悄探去:“啰里嗦……” 杜少卿浑身一颤,心中激荡,凑耳低语:“师娘昨夜点头同意,小弟可与师姐结为道侣!” 武红衣闻言浑身微僵,小手冰凉。 杜少卿两手捧起大师姐脸颊,盯着她双眸,缓缓说道:“师姐,可是愿意” 武红衣眼眸微闭,刹那间,甜甜一笑:“自然!” 她站起身,直直盯着眼前男子,传音问道:“卿儿,你那二师姐,又怎办才好呢” 杜少卿双腿微软,讪笑道:“师姐,小弟全……” “滚!” …… 夜间杂务已了。 杜少卿回了房,抓紧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出19缕真阳之气,就觉心浮气躁。 他收功躺身,暗自奇怪。 气海那滴明黄元液缓缓旋转,竟引动周围三十几缕真气,随之一块旋转。 那些旋转的真气,今日已变作明黄之色! 而真阳之气,本是色作淡黄。 苦想一阵也无头绪。 杜少卿大被蒙头,敛声屏气翻看那本符书,两眼干涩微花,闭目歇息。 天色微亮 杜少卿飞快起身,打扫院中。 各房,皆无动静! 他悄悄步至西面大石后,埋头苦读符书许久,然后取出十张符纸,铺开画去。 青烟,时腾时散。 杜少卿掷笔起身,立于崖前闲望:灵石,又是白耗…… 红日,渐升。 杜少卿胸中苦闷稍去,往回走了几步,心中微动:“试……试,如此” 明黄符纸,铺于石面, 他凝神引出明黄色真阳之气,缓缓注入符笔之中。 暗红符墨触及那缕真气,毫无动静,仍是暗红。 只是笔头周围,红芒颇为耀目。 杜少卿清心少许,运腕落笔…… 《昆冈烈火符》,心中早已熟透,符纸上99处圈点线条,无丝毫差异。 抬腕,收笔,符纸未化飞灰! 杜少卿浑身是汗,瘫软坐地: “耗费8缕明黄真阳之气,可是成了” 第26章 诀窍已通 杜少卿拾起符纸左看右看,心中好是迟疑,他举起符纸,对着斜升红阳探照许久。 符纸红光微透,符墨暗红并无异样。 不如…… 一缕真阳之气,注入布满暗红符墨的符纸。 杜少卿两手间霎时爆出老大团火焰,热浪乍涌! 他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险些跌出山崖。 浑身衣物,烧得一干二净,好是清冷。 杜少卿拂去身上黑灰,从储物袋中取出衣物换好,眉开眼笑:“这昆冈烈火符,竟然是这般才可画成!” “师兄,出了何事” 柳青衣闻着动静,急步寻来。 杜少卿一惊,上前捂住她小嘴,探头回望院门方向:“莫要声张!莫要声张!” 柳青衣两眼乱眨,口中嘟哝道:“唔,师兄……” 杜少卿放手,凑耳悄声说道:“三师姐,我可能踏错了修行门道,应早日研修符道才对!” 柳青衣双唇微张,也凑耳小声道:“师兄成日里鬼鬼祟祟,不让小妹来看,原来是在偷学符道啊” 她眼珠一转,又连声催促:“快与小妹试试” 杜少卿颇有心虚:这符,能否再成一张 他步去石面前,铺开符纸,蘸墨落笔。 柳青衣心下好奇,挨在他身侧,探头探脑。 半柱香后。 杜少卿又费去8缕明黄真阳之气。 他满头大汗,提笔而立,挺胸作笑:“三师姐,成也!” 柳青衣瞧他志得意满,也不为怪,揭起符纸就注去真气。 昆冈烈火斧,爆燃! 柳青衣娇呼一声,见势不妙,抽身飞退。 杜少卿浑身衣物破破烂烂,张口哑然:“三师姐……” 柳青衣笑嘻嘻上前,挽住他手臂,凑耳悄声道:“师兄,这符道好玩呢,教与小妹可好” 杜少卿心下得意,将《太虚灵符略解》递给师姐,正色道:“极难!” 柳青衣飞快翻看少许,抢过符笔,蘸墨就书。 瞬间,青烟忽起又散。 她点了点头:“嗯,小妹再寻思寻思,便成。” 杜少卿盯着师姐,千叮万嘱:“若与师娘知晓,莫来……” 柳青衣仰起小脑袋,嘻嘻笑道:“师兄放心,小妹口中最是严实呢!” …… 杜少卿嘴角带笑,行至院门前,脚下微顿。 东面山岩后,剑啸声尖厉刺耳,连绵不绝。 “二师姐习剑太过勤勉!” 他抬步进了院中:这般刻苦,灵石怎经得住使 老松下,那红衣身影闻着动静,立时背身。 杜少卿轻步上前,躬身陪笑:“大师姐,可要用杯灵茶” “滚!”武红衣懒得搭理,自顾埋头翻书。 杜少卿笑言几句,无奈回房盘坐,直勾勾望着房顶。 引那明黄真阳之气布墨画符,灵符一次即成,其他淡黄真气,挥使符笔无数次,却一次也未成! 其中缘故,百思不得其解! 杜少卿琢磨许久,心下大乐:“灵符之道,今日通畅!坊市里寻常一阶灵符,4张作价1块灵石,40张就可换得10块灵石……” 他扯被蒙头,取出储物袋中五沓符纸,细细数去。 共181张! 皆画作一阶灵符,去坊市中,至少可换45块灵石。 而符墨、符纸的成本,不过20块灵石左右。 必然翻倍大赚…… 杜少卿暗自偷乐:“现下真气亏空,需得抓紧修炼!” 随闭目修行《一气化阳经》,炼化20缕真阳之气,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 气海真气168缕,有44缕是明黄真气。 先前画出两张一阶灵符,耗费16缕明黄真气,竟还多出二十几缕明黄真气 那滴米粒大的元液仍悬于气海中心,缓缓旋转,引动周围真阳之气转个不休。 杜少卿起身,立于窗前眺望:“身上符墨、符纸充足,只布墨的明黄真气,不太够使……” 堂中。 杜柔闲摆棋子,啜了口灵茶,仍是摇头:“卿儿,这茶太淡呢!” 杜少卿躬身,笑着应道:“师娘,弟子下回再多放三叶。” 杜柔凤目一抬,探头往前,悄声说道:“卿儿,快去问问你家媳妇,还得罢战几日” 杜少卿提心吊胆,端着茶盘,转去了老松下。 武红衣埋头翻着闲书,左手摊开,玉杯自来。 杜少卿躬身,陪笑道:“师姐成日苦读,好伤眼目,对弈两局也可修身养性……” 武红衣饮尽灵茶,扔回玉杯:“滚!” …… 第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起早打理院中扶尘,小心查探:各房,无人起身! 他飞快寻去西面大石后,铺开符纸,流畅运笔。 6缕明黄真阳之气耗尽,符,成! 杜少卿揭起灵符,左看右看,心中大喜:“果然可以,如此可省下诸多真气。” 一缕真阳之气,注去。 灵符爆燃,只那团火焰较昨日暗淡许多,仅过两息光景,空中火焰消隐。 杜少卿摇头,好是失望:“符墨中所布真气不足,灵符虽成,威力却是大减!这般灵符,10张一块灵石,怕也无人问津……” “师兄!” 柳青衣上前,悄声唤道。 杜少卿面色一愣,轻笑道:“三师姐,你怎来了” 柳青衣凑耳,悄悄说道:“师兄,小妹来画制灵符呢!” “还未死心” 杜少卿点头,和颜悦色递去十张符纸,循循善诱道:“心中有数,再下笔布墨也是不迟,莫要浪费了真气。” 柳青衣笑嘻嘻接过符纸,一把抢过符笔,铺好符纸就画。 杜少卿见此,摇头起身,步去崖前闲望。 一盏茶光景。 身后轻叹声起:“寻思了整宿,还是不成!” 杜少卿暗自偷笑,上前耐心劝道:“三师姐,你未通画符诀窍,还得回去琢磨琢磨。” 柳青衣细眉紧皱,也不回院前闲步,坐靠大石上,埋头翻起那本符书。 杜少卿缓缓铺开符纸,清心凝神,符笔轻落。 《罂红夕火符》,108处圈点线条,早已熟记于心。 待11缕明黄真阳之气耗尽,灵符,即成。 杜少卿满头大汗,挥指注去一缕真气。 《罂红夕火符》瞬间燃起。 柳青衣见此,小口微张,眼中好是羡慕。 十息光景,那团火光才散去。 杜少卿点头,暗道: “此符三张,定值一块灵石……” 第27章 二阶灵符成 采云峰半山石道。 杜少卿静候于道旁,心中微疑:“久无访客,那陆晚雪来此为何” 息后,陆晚雪身背法剑,领着两名女修,缓步踏阶而上。 杜少卿笑容满面,迎前拱手:“杜少卿在此见过三位师姐。” 陆晚雪点头,强自笑道:“杜师弟也无传讯飞剑,倒是让人好找!” 身后两女修知大师姐脾气,颔首轻笑不语。 杜少卿打个哈哈。 既有客至,自要迎上峰顶。 三名女修望眼身前小院,面面相觑,暗自惊诧:“采云峰,怎如此简陋!” 杜少卿浑然不觉,把人径直迎进院中。 老松下,红衣身影合上手中书页,注目望来。 陆晚雪心中微紧,领着师妹上前,躬身施礼:“紫云峰弟子陆晚雪,见过师叔!” 杜少卿一愣,连忙笑道:“陆师姐,这是小弟大师姐。” 武红衣稍作点头,淡淡笑道:“卿儿,紫云峰三位师妹来此,你且勿要怠慢了!” 杜少卿连连应是,瞧师娘未在堂中摆棋,便将来客迎堂中落坐。 三名女修颇为拘束,待那红衣身影起身出院而去,才舒了口气。 杜少卿自去火房,取出三叶流云玄叶茶,泡好三杯灵茶端来。 玉杯上方阵阵白雾升腾,缭绕轻旋。 陆晚雪眼中一亮,手持玉杯,慢慢细啜。 两名女修瞧自家师姐不拘,也捧了玉杯慢饮。 杜少卿安坐,笑道:“陆师姐,今日来寻小弟,可是有何要事” 陆晚雪坐着硬窄长凳略有不适,手指桌侧,直直言来:“请教杜师弟,周青芷、赵洛柳二位师妹,哪位可使” 杜少卿一愣,干笑道:“这……” 此前亭中,他被陆晚雪紧扯许久,无奈指点“换人试试”,如今仍未消停 陆晚雪盯着他,干脆道:“直说无妨!” 杜少卿颇觉头痛,看着左侧女修少许,叹道:“周师姐,也生得太普通了些!” 陆晚雪闻言眉头紧皱:两位师妹姿容出众,实已挑选许久! 周青芷脸色微红,看着他,大方道:“杜师弟所言甚是,我在紫云峰极是普通……” 杜少卿听她絮叨一通,转看右侧女修,摇头道:“赵师姐,太过妖娆!” 赵洛柳面色如常心中暗气,轻笑点头:“杜师弟是坦率之人。” 杜少卿干笑两声:“周师姐,或可一试!” …… 采云山脚。 杜少卿仍是笑容满面,拱手作别。 陆晚雪突地回身,扯他去了道旁,小声道:“宗门有召,明日我会去北边待命,杜师弟也需留意……” 杜少卿点头,暗道:“这陆师姐,还可……” 他踏着石道上山,埋头许久,回了峰顶。 杜少卿呆在采云峰顶,成日也不下山。 他早起偷偷溜去院外画符,日间打理好诸多杂务,便抓紧琐碎闲时修炼。 这般过有十来日。 夜里。 杜少卿盘腿榻上,缓缓收功。 气海存有345缕真阳之气,气脉、气穴之数未变。 那滴元液仍是米粒般大小,周围的明黄真气增至98缕。 他躺身床中,暗自盘算: “明黄真阳之气,从未超过真气总数三成!这点真气全画灵符,又值得几个灵石” “此前百般尝试,我画符时稍有偷工减料,所成灵符威力就大减,如今只有画出二阶灵符,才有望养活家中,再不用师姐出去犯险!” …… 杜少卿胡思乱想许久,扯被蒙住头,挑张最简单的二阶火符细看。 背得滚瓜烂熟时,就闭目歇息。 窗外,未亮 杜少卿起早打理院中,知无人起身,悄悄溜去院外大石后。 他掏出《太虚灵符略解》,埋头再读: 《丹玄烈火符》,有169处圈点线条,布墨时稍有差错,灵石白耗! 红阳微露,云霞涌聚。 杜少卿铺开符纸,闭目三息,持笔蘸墨运腕缓书。 不可丝毫懈怠。 34缕明黄真阳之气耗尽,二阶灵符,似成。 杜少卿擦干额上汗珠,在符上留了缕真气,连退十余丈。 二阶灵符威力极大,斗法时使出,练气后期修士,也不敢轻视以待。 杜少卿聚精会神,遥使那缕真气,注入灵符中。 《丹玄烈火符》瞬间爆燃,方圆三丈土石,烧作通红一片。 周围七八丈细树杂草,皆抵不住那股滚滚热浪,嫩叶枯黄卷曲。 杜少卿双眼陡亮。 此符极好,二师姐手中青焰也未见这般猛烈,可值4-6块灵石! 符道,大妙! 可惜手中符材皆是一阶之物,还需再试! “师兄啊,有何诀窍,教与小妹可好“ …… 杜少卿踏上院门石阶,脚下顿止,那东面山岩后,剑啸声时起时歇。 二师姐,有二阶妖兽精血! 他急急行至岩侧,高声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手舞冷月寒光剑,带起绕身寒芒无数。 杜少卿松了口气,踱步上前,笑道:“怎不使灵剑呢” 江白衣缓舞手中法剑,冷冷道:“取20块灵石来!” 杜少卿掏出灵石,大气道:“放心使去!” 江白衣默默收入怀中,眼神颇为古怪,淡淡道:“练剑时莫要打扰……” 杜少卿搂住二师姐,使袖擦干她额上细汗,凑耳低语道:“我已禀明师娘,与师姐结为道侣,往后不用担忧呢……” 江白衣浑身一颤,红晕霎时染满脸颊,偏头望向山外:“再取500灵石来!” 杜少卿双腿吓软,干笑两声:“师姐,那妖兽精血递与小弟可好” “快滚!” …… 杜少卿回了院中,那红衣身影正仰头望着松枝出神,他挺胸上前,笑着招呼道:“大师姐!” 武红衣看向松叶,充耳不闻。 杜少卿语重心长道:“师姐,莫忘了修炼啊。” 武红衣缓缓转头:“滚!” 杜少卿笑眯眯回了房里,盘坐榻中:“那明黄真阳之气极为要紧,如今需紧着修炼《一气化阳经》,《青云炼神诀》暂可弃之不顾。” 20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杜少卿缓缓收功,稍有皱眉:“一日炼化的真气总数,仍不足以画出二阶灵符啊!” 堂中。 杜柔闲敲棋子,啜了口灵茶,柳眉好是舒展:“咦,今日这茶,味道极好呢!” 杜少卿躬身笑道:“师娘,足足十二叶!” 杜柔饮尽灵茶,探头悄声道:“卿儿,你家那大媳妇,好似不听你使唤呢” 杜少卿面色一呆,干笑应是。 …… 第28章 三师姐下山 时光飞逝。 又至月初领取用度之时。 杜少卿目不斜视,缓缓步出外殿。 殿里,有女子娇滴滴笑言道:“小妹周青芷,见过李师兄……” 杜少卿脚下不停,行有小半时辰,出流云峰穿至处高山矮林。 身后,有语声娇呼:“杜师弟……” 杜少卿回身,拱手笑道:“见过周师姐!” 周青芷手提法剑飘身上前,笑吟吟道:“我等勿要多礼,咯咯……还得多谢师弟唉!” 两人并肩行了一路。 她稍作打望,美目作邀:“此处离我紫云峰极近,可愿前去饮杯清茶” 杜少卿悄声道:“周师姐莫要漏了口风,我等外峰弟子,本该相互扶持才好!” 周青芷含笑点头:“如此,也不勉强师弟了……” 红阳,高悬。 杜少卿返回采云峰顶。 柳青衣静静立于院外崖前,呆呆望着云海。 杜少卿上前递去用度,瞧她兀自不理,口中轻唤道:“三师姐,这是” 柳青衣缓缓回头,语声哀怨:“师兄,好难!” 杜少卿瞧她面色憔悴,心中一惊,暗道,“莫要太过执着,反致坏了心境!” 他耐心劝道:“三师姐,符道、丹道、阵法之道、炼器之道等本就极为深奥难懂,悟不透其中诀窍有甚要紧,我等修士自顾修为才是正途!” 柳青衣接过用度,木然点头。 杜少卿见此,心中更慌:“三师姐若是魔怔了,那可怎办才好” 遂,凑耳,悄声道:“近日,存货,颇丰!” “当真”柳青衣眼眸霎时明亮。 天色,黑透。 诸多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了房中,忧心忡忡:“三师姐之事,又不可与师娘商议一二” 哎! 还得抓紧修习《一气化阳经》。 待21缕真阳之气,归于气海。 杜少卿心浮气躁,脑中也变得昏昏沉沉:近期修炼,操之过急 突地,耳侧语声飘忽响起;“宿主,宿主……” “谁”杜少卿睁眼,惊慌问道。 院周,师娘布有《素女问心阵》,等闲筑基修士,未得允许也是难入! “哎,宿主你又忘了,我是系统啊!” “系统”杜少卿口中默念几遍,恍然道:“哦,你又出来了啊!” 外道邪魔如此难缠,师娘连番施法,还没死透。 “宿主,你想起来了皇天,不负有心的系统!呜呜……”那道语声惊喜交加,似若抽泣说道。 “不错!“杜少卿微笑点头。 “宿主闭目观想识海,系统奖励通天灵宝……” 杜少卿觉脑中剧痛,高声呼道:“师娘快来!” “宿主,我……我去你大爷!” “卿儿,万勿受那邪魔虚言妄语蛊惑,且清心凝神,抱元守一!” 木门响动,杜柔瞬间闪进。 …… 两刻钟之后。 杜少卿睁眼回头,疑惑道:“师娘,弟子那古怪毛病,可是又发作了” 杜柔紧盯着他,息后,轻笑言道:“卿儿最近太过用功,以致心境不稳,休息调养几日即可。” 杜少卿两眼呆呆。 师娘一双凤眼如若星辰,深邃而神秘,也太使人心往神驰。 木门,轻响。 杜柔步出房门,小声说道:“卿儿无妨!白衣留下,好好照看你师弟……” 杜少卿醒过神来,脑海里一团迷糊,缓缓躺于床中。 才刚师娘看向他时,嘴角好似……又险些流了口水 怎会 身侧床板微动,发香忽地袭来。 杜少卿转头,笑道:“师姐放心,小弟无妨。” 江白衣目中担忧,仍点了点头,也未多问。 杜少卿心下好是荡漾,右手轻抬,悄悄探去。 江白衣脸色一红,身子微扭,小声斥责:“色胚!” 杜少卿凑耳,低语:“师姐,我俩已是道侣。” 一盏茶后。 江白衣偏头向外,颤声道:“废物……” 杜少卿悄悄说道:“师姐筑基要紧,目前不宜为琐事分心。” 江白衣回头看他,缓缓点头,她又取下飞云千丝法衣,默默叠好放于床边。 杜少卿两眼大睁,口水直流:“师姐……” 窗外,微亮。 木门作响。 杜少卿转头望去,二师姐气息缓缓,仍在身侧。 “师兄又在诓骗小妹!” 柳青衣抬步进来,气鼓鼓道:“二师姐,也是坏人!” 江白衣面无表情,飞快扯起薄被蒙头。 杜少卿爬起身下来,干笑道:“三师姐勿恼,存货都在!” 柳青衣一把拉着他去了闺房,轻声道:“师兄,小妹今日还要下山呢。” 杜少卿微愣,凑耳交代:“北方有邪魔道修士作乱,千万别去犯险!” 右手覆于她气海,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嗯!” 红阳,初露。 杜少卿立于崖沿,望着三师姐提剑身影消去,转身回房:“还得抓紧修炼才行!” 气海明黄真阳之气耗光,全画作四张《丹玄烈火符》,留给三师姐防身。 …… 十日后。 杜少卿自西面大石后步回院前,摇头叹气:“明黄真气太少,修至今日才四十来缕,《丹玄烈火符》仅存有五张。” 东面山岩后,银芒划空,剑啸不绝。 杜少卿手摸怀中,抬步进了院里。 灵石,已渐有不足! 老松下,红衣身影望着松枝,呆呆出神。 杜少卿快步上前,陪笑招呼:“大师姐,今日这般早起” 武红衣仰着头,似若未闻。 杜少卿心下暗叹,大师姐许久未搭理他了,忙躬身悄问:“大师姐,可要使灵茶漱漱口” 武红衣翻了个白眼,仍是不语。 杜少卿陪着小心笑言几句,大师姐还充耳不闻,他心中怒起,遂一把抱回了房中。 耳畔语声软软道:“玄阴之火,来啦!” 杜少卿低了头,大嘴飞快堵去。 良久。 武红衣埋头轻笑,肩晃不已。 杜少卿手摸着下唇,颇有无奈:“师姐,留着两排牙印,小弟怎好见人。” 武红衣笑靥如花,小声道:“无妨,就要让那浪蹄子看看呢!” “何必……”杜少卿摇头,躺回床中:大把真气,从何而来 武红衣钻了过去,柔声问道:“卿儿,成日愁眉苦脸,所为何事” 杜少卿紧了紧怀中,在院里怎可漏了口风,随口道:“三师姐下山,小弟使了些真气。” “好是小气!”武红衣横了他一眼,使手探去。 杜少卿急忙拦住,摇头道:“师姐开窍本就晚于小弟,莫要耽误了自身修为!” 武红衣心下顿有恼怒,偏头一边:“你管我呢!” 杜少卿劝慰许久,平息了大师姐怒气,暗自琢磨:“没真气就没灵石,没灵石就没……” 他心中一动,取出两块灵石握于手中,盘坐炼化。 修行界早有厘定:一块下品灵石所含灵气量,约为3294缕,为练气期一层修士时刻不休,整年最大可炼化出的真气数。 灵石中灵气,修士仅可炼化两至六成,故用灵石来修炼,颇为奢侈。 武红衣见他如此颇为奇怪,也不打扰,起身而去。 夕阳,渐没。 杜少卿立于窗前,心舒意畅! 两块灵石,已成灰暗之色,随手抛于窗外。 气海真气,2586缕。 那滴元液周围,有777缕真气,色呈明黄。 一日,暴富! 第29章 安心练剑 堂中,四人围桌而坐,用些灵米、灵果。 杜柔凤目微抬,缓缓道:“卿儿,你这些时日愁眉不展,又常去院外散心,可是修行上遇有妨碍” 杜少卿心中一惊,瞧两位师姐齐齐注目而来,强自镇定道:“师娘,弟子修炼时觉有烦闷,便去崖前遥望云霞清心,昨日正琢磨西面空地上,或可养出块灵田。” “哦!” 杜柔不置可否,随又轻笑道:“卿儿,家中有些时日,未尝那烤兔的味道呢。” 杜少卿张口就笑:“明日弟子捉它两尾回来。” 席,散。 院中诸多杂务完事。 杜少卿回房盘坐,暗疑:“师娘成日不出院门,莫非也查觉了” 头痛! 气海真气充盈。 他闭目修习《青云炼神诀》,身周青灰之气隐显,忽涨忽缩。 两个时辰后。 “神魂可探查身周六十二丈!” 杜少卿脑中昏沉,立于窗前眺望:“修习符道,花费近百块灵石,如今先得画出大批灵符,赚回些本钱。” 脑中,清明。 他躺于床中,望着房顶愣愣出神。 身旁,忽有一阵玫瑰花香,幽散袭来。 杜少卿使手搂去,笑道:“大师姐,还未歇息” 武红衣盯着他两眼,传音道:“先前师父问起,师姐也想知晓其中缘故呢!” 杜少卿扯过薄被,蒙住两人脑袋,凑耳道:“明早老地方,再告知师姐,可好” “嗯!” 武红衣应了一声,缓缓缠绕上去。 杜少卿心下好是荡漾,小声道:“院中呢……” 武红衣闻言,轻笑两声:“卿儿,师姐困啦。” 杜少卿紧了紧怀中,右手悄悄使去。 良久。 武红衣腻声道:“卿儿,好是困倦呢……” 天色,微亮。 杜少卿爬起身,与大师姐笼好赤炎香缨宝衣。 武红衣左瞧右瞧,颇为满意,仰头娇笑:“这般,你还算用心!” 杜少卿心中惬意,自去院里打扫浮尘,再偷偷溜去西面大石后。 红阳,渐升。 武红衣笑意盈盈,款步而来。 杜少卿将符书收入怀中,暗叹口气:“大师姐,懒……” 他挺胸抬头,取出张灵符递去,凑耳道:“往后胭脂水粉,师姐随意使了就是!” 武红衣双目陡亮,手指遥点。 《丹玄烈火符》,爆燃。 杜少卿霎时双腿吓软:“大师姐,怎如此莽撞!” 院前,石阶。 杜少卿脚步微顿。 那东面剑啸声,时起时消。 他掏了掏储物袋,还有些存货,转去了山岩后。 一道曼妙白衣身影,手舞冷月寒光剑,好是悦目。 杜少卿鼻中微酸,近前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挥出一道寒芒,冷冷道:“练剑,勿扰!” 杜少卿昂首挺胸:“怎不运使灵剑” 江白衣横扫出一片寒芒,冷冷道:“取500块灵石来!” 杜少卿点头,大气道:“些许小事,过一阵与了师姐就是。” 江白衣背身而立,缓使手中法剑,挥来劈去。 杜少卿小心翼翼抬步近前,伸手探去。 江白衣剑上一顿,口中斥道:“去寻那人,莫要碰我!” “师姐……” 杜少卿叹了口气,搂过身前之人,行去远处崖前,把师姐抱坐于大石上。 江白衣抬头遥望山外云雾游移,双目渐有恍惚。 杜少卿取出张明黄灵符,小声道:“我俩以后安心修行,再不用出门犯险,灵石大把,师姐随便使去!” 江白衣缓缓偏过头,忽地,一指弹飞了灵符。 《丹玄烈火符》飘出十来丈,爆燃。 她使手慢慢探去,淡淡道:“色胚,取30块灵石来。” …… 红日,高悬。 采云峰半山石道。 杜少卿垂手立于道旁,颇有疑惑:“未到月初,赵洛柳来此为何” 十来息过后。 一名紫衣女修,手提法剑,缓缓抬步而来。 杜少卿笑容满面,迎前拱手:“见过赵师姐。” 赵洛柳颔首,笑道:“杜师弟,我代周师姐来此传个口讯。” 杜少卿点了点头,热情邀客上山。 赵洛柳摇头,凑前悄声言道:“执法殿有两名弟子失踪,家中族人前日寻来,有人提及过采云峰!“ 杜少卿面无异色,躬身笑道:“其中实有些误会,小弟在此多谢两位师姐!“ 赵洛柳微侧了身避过,笑道:“杜师弟,何必见外。” 她美目一转,小声问道:“之前师弟说……太过妖娆,可是真心之言” …… 红日渐斜。 杜少卿送走来客,踱步上了采云峰顶。 院中,老松下。 红衣倩影浏览两手捧着的书册,知他进门,送去甜甜一笑。 杜少卿心情大好,上前瞟过两眼,连声称赞:“师姐,此乃好书,好书!” 武红衣顿时没好气道:“没良心的,走开!” 杜少卿陪笑几句,进了堂中。 杜柔歪坐长凳,手支着脸颊,乱敲棋子。 杜少卿凑上桌前,悄声说道:“师娘,这回,咱们真该跑路了!” 杜柔探头,也悄声问道:“怎地卿儿,你近日也没出门呀……” 杜少卿讪笑道:“那两家,怕是有族人要寻来。” “哦”杜柔点头,弹开棋子,轻笑说来:“可你那三师姐,还没回山呢“ 杜少卿闻言,垂头默然。 杜柔望眼院中,小声问道:“卿儿,你家大媳妇,可是服帖了” 杜少卿忙躬身回禀:“才收心研习会功法典籍,师娘,暂莫着急。” 杜柔颇有失望,捡过棋子,敲来敲去…… 翌日。 天色未明。 杜少卿赶早起身,急急拉起大师姐,去了常阳坊市。 天色黑麻,两人牵手而归,满脸笑意。 堂中,四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朱果,打望左右,轻笑道:“卿儿,今日回山也太迟了些!” 杜少卿劳累一日,实是心舒意爽,恭敬道:“师娘,弟子去了常阳坊市,路程稍远。” 杜柔含笑点头,夹了颗朱果,分与身侧碗中。 武红衣心下微慌,埋了头,缓缓食之。 江白衣摆筷于碗中,面无表情,望向身侧。 杜少卿埋头扒拉灵米。 脚背,极痛。 杜柔再用了颗朱果,凤目中笑意浓浓。 席,散。 杜少卿打理完手中杂务,轻手轻脚寻去对面房里。 良久,江白衣拖着白底睡鞋回房,转去榻中盘坐, 杜少卿上前陪笑道:“二师姐……” 江白衣闭目,悄声斥道:“滚,修炼勿扰!” 杜少卿取出储物袋,塞了过去,小声道:“放心使去!” 江白衣查探少许,略有迟疑:“家中,有这多” “师姐莫管,安心练剑就是!” 第30章 摆摊卖符 月初,流云峰半山外务大殿。 杜少卿飞快收好玉盒,靠于柜边,恭敬说道:“这回实是为难李师兄了。” 李衣摇了摇头,叹息:“杜师弟啊……哎……” 杜少卿脑袋探进柜中,正色道:“李师兄仁义!我等外峰弟子本就无依无靠,若非师兄常有照拂,哪能过活” 李衣颇为满意,探头小声说道:“北方动静,师弟定要留意……” 此时,一名身穿粉红法衣的女修,嘴角含笑,款款而来。 杜少卿再未多言,拱手告辞,缓步出殿。 身后,有女子亲热道:“李师兄可有空闲,我紫云峰灵酒已是备好……” 杜少卿心中大乐,信步下至山道石亭。 身后,有语声陡然唤道:“杜师侄!” 杜少卿眼皮一跳,停步回身,恭敬施礼:“见过乌师叔!” 周围本有诸多来往修士,见执法殿中执事面无表情而来,皆低眉垂眼绕路行开。 乌同光双手负后,踱步近前:“杜师侄,本人来做个和事佬,如何” 杜少卿双目茫然,垂首帖耳道:“这,乌师叔,不知所言……何事” 乌同光盯着他,眼中一凝,淡淡道:“杜师侄取出三柄灵剑,前事一笔勾销,可好” 杜少卿闻言,顿有惶恐:“乌执事,前次之事皆为小人所谣传,弟子这般低微修为,实是天大冤枉啊!” 乌同光紧盯着他,目光凌厉。 杜少卿双腿微有发软,躬身苦笑:“弟子不敢欺瞒!平日里,浑身上下连10块灵石也凑不出,更是从未见过灵剑……” 乌同光冷哼一声,挥袖转身。 流云峰顶,云雾浮绕,灵气极为浓郁,各处林苑,常有仙禽瑞兽栖息出没。 乌同光进了执法大殿,屏声静气步至玉案前,小声道:“师父,那小子自作孽,不可活!牛家折损三名练气期九层后辈,白费有四万余灵石,岂会罢休” 黄云抬腕手臂,点了点头,随又笑骂道:“这帮蠢货,皆是要那灵石而不顾命的德性,管他生事惹事,你再莫理会!” 乌同光连连应是,暗叹:“师父向来谨慎,三千灵石好处呢‘……” 杜少卿埋头,往采云峰疾驰而去,至处山间矮林。 身后,有娇语声呼道:“杜师弟……” 杜少卿停步,拱手笑道:“谢过周师姐!” 周青芷提剑上前,与他并肩而行,悄声说道:“大师姐传信,北边邪道颇为猖獗,我等需有准备……” 杜少卿点头,暗叹,“妇人女子间,消息最是灵通!” 他口中连连道谢,熟络作邀:“师姐,去我采云峰饮杯灵茶可好” 周青芷颇为心不在焉:“如今情形难辨,我得赶回峰中分发用度,督促师弟师妹们抓紧修行!” 杜少卿随手掏出三张灵符,颇为心痛递去::“些许玩意,师姐聊作防身!” 周青芷眼中一亮,喜道:“二阶中品灵符唉” 她也未推辞,大方接过,收入怀中。 两人闲谈几句,分道而行。 红阳,高悬。 杜少卿返回采云峰顶,东面山岩后,剑啸声不绝于耳。 他寻了过去,唤来二师姐,递出9颗益气丹、并14块灵石。 江白衣收入怀中,小声问道:“为何皱眉” “些许琐事而已!” 杜少卿搂过身前之人,使袖与她擦干额上细汗,笑着问道:“师姐,上回林中那般,可使出几剑” 江白衣默然少许,凑耳言道:“四剑,即无抬步之力!” 杜少卿点头,随意道:“莫要顾及灵石,安心修行练剑。” 江白衣抬目望他,脸色微红,巧手悄悄探去:“色胚!” 院中,老松下。 红衣身影挺身而坐,手捧厚书,聚精会神翻看。 杜少卿上前瞟过两眼,大赞:“好书,好书!” 武红衣鼻尖微动,立时背过身,小声斥道:“滚开,一股子怪味!” 杜少卿讪笑两声,转至她身前,递出3颗归元丹、并40块灵石。 武红衣接过归云丹,没好气道:“灵石,你且留着!” 杜少卿心中暖暖,立着陪笑几句,才回房盘坐。 他手握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灵石灰暗之时。 杜少卿起身,立于窗前,将手中4块灵石抛出窗外:“近日常用灵石吐纳,如今仅可吸纳两成灵气,太过糜费!” 一名练气中期修士,宗门每月用度,不过4块灵石。 心痛! 幸好三师姐未在。 气海存有3571缕真气,从未如此富裕! 那滴元液仍是米粒般大小,周围明黄真阳之气,有1070缕数。 那气脉、气穴之数,竟丝毫未变……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扫清院中浮尘,溜去西面大石后,铺开了符纸。 红阳,渐升。 杜少卿抬腕收笔,浑身明黄真阳之气,耗空。 他步去崖前,缓目闲望:“这些时日大耗灵石,存下许多《丹玄烈火符》,而二阶中品之符,不过出了十来张!” 二阶中品灵符,他心境极好,偶然才可画成一张。 却要花费171缕数! 明黄真阳之气,仍不够使。 …… 月中十五。 天色,未明。 杜少卿拉着二师姐,往北而去。 两人在半途服下易髓丹,改头换面,杜少卿身穿外峰弟子灰衣,江白衣扮作青衣美妇。 今日为流霞坊市大集之日,坊市大门前,候有诸多周边修士。 两人并肩进了坊市,直去西广场草市,摆摊,卖符。 杜少卿铺好灰布,取出10张《丹玄烈火符》,分放摆出。 江白衣看过两眼,即兴致缺缺,盘坐于他身侧,手握灵石闭目调息。 十来息后。 一名美貌女修蹲身摊前,揭起张灵符细细查看,抬目笑道:“霞云门下钟秀,见过这位师弟!不知此符,可是有何说道” 流云、霞云,两千年前本是一家,两宗门下弟子相见往来,倒似同宗之人。 “在下杜言!” 杜少卿心中一乐,面无表情道:“此为二阶灵符,《丹玄烈火符》,可施出五丈方圆丹玄之火焚敌化物,练气后期修士也要小心避让,仅需6块灵石!” 钟秀瞥了眼盘坐着的青衣身影,娇笑道:“杜师弟,你我两宗本不生分,5块,如何” 杜少卿心中大乐,摇头,木然道:“符道极费灵石,此符画十仅成一二,钟师姐回去试了便知,绝好!” 钟秀俯低了身子,探头媚笑,“我全要呢……” 第31章 林中遇伏 杜少卿扫过一眼,口水险流:太值! 他叹气道:“罢了,罢了,钟师姐拿去,莫要声张!” 钟秀捂嘴轻笑大感满意,付了50块灵石,收起灵符起身离开。 他取出10张《丹玄烈火符》,仍分开摆放,静候主顾。 只,上前打问的散修络绎不绝,下手者却是极少。 一炷香后。 钟秀领着两名女修含笑返来,闲言几句,各自取出灵石,收起10张灵符而去。 杜少卿心下大喜: “霞云仙宗弟子,如此阔绰” 大半个时辰。 118张《丹玄烈火符》,出手! 杜少卿手摸怀中,极为踏实:如此,养活两位师姐,又有何难! 这时。 有位紫衣修士手提法剑,快步寻至摊前,张口就要20张灵符。 杜少卿摇头,手指空荡灰布,惋惜道:“来迟一步。” 紫衣修士探过脑袋,诚恳笑道:“师弟可有存货6块灵石,收你10张如何!” 杜少卿暗自顿足,卷起灰布,面无表情道:“我家师姐整年存货,实已出光。” 紫衣修士瞥眼盘坐的青衣身影,无奈离开。 杜少卿拉着二师姐,四处采买家中用度,又去鸿运商行添置大批符材。 他心中微动,与那管事稍作询问:二阶下品符笔,作价1888块灵石,概不议价! 合计许久。 杜少卿摇了摇头,叹息而出。 江白衣紧挨他身侧,欲要劝说一二,随又作罢。 红阳,将斜。 两人出了流霞坊市。 江白衣面色淡淡,拉他行出百里,寻了处隐蔽山林,换回往日装扮。 杜少卿使手与她理好法衣,口中劝道:“胭脂才值几个灵石师姐何必挂怀……” 江白衣背过身,冷冷道:“几十!” …… 红阳,渐斜。 两人一路往南,行有七八百里。 江白衣脚下轻轻一点,紧拉着他,转身冲进道边树林。 杜少卿探手入怀,偏头望去。 小道前方百来丈远山林,陡然涌出八名男修,飞身而来。 有一花发修士,提气高呼:“十四叔!……是这对狗男女,害了三位族弟!” 江白衣充耳不闻,手持寒光剑,纵身往林密之处避去。 杜少卿闻声,环视四方。 东侧四五百丈远半空,有位青衣修士,御风飞来。 筑基修士! 杜少卿两眼大睁,心中发毛。 仅两三息光景。 那人御风追至两人三四百丈开外,语声冰冷:“截住他们,灭杀!” 杜少卿探头悄声道:“稍缓!” 江白衣似若未闻,紧拉着他,在密林中直直穿行有三息光景。 杜少卿忙又回头打望。 那八名修士手持法剑,前后追来,仅离两人七八十丈远。 他张口急道:“可!” 江白衣霎时回身,伸指遥点。 前方六十丈许树林,突地爆起巨大火团,覆有二三十丈方圆。 烟火升腾,热浪翻天! 迎面追来的六名修士,声息未露,瞬间无影无踪。 江白衣双唇轻启,瞥眼身侧,默然无语。 杜少卿心下大赞:“《丹玄烈火符》,66张,极妙!” 最后两名男修面色惊恐,停步慌张四看,怒吼道:“十四叔小心,周围藏有三阶灵符!” 青衣修士御风追至两百丈远,嘴角轻抖,沉声道:“找死!” 一团刺目黄芒离体,往前方密林迅疾投去。 杜少卿双腿微软,急急道:“师姐快逃!” 江白衣一把甩开手中累赘,双手紧握冷月寒光剑,凝神以待。 杜少卿往后飞出十余丈远,撞至株老树,稳住身形。 大气,再不敢出。 林间厚厚的枯枝落叶,“唰唰”腾起,飞旋飘退。 那团黄芒呼啸而来,拦于前路的诸多老树皆碎,眨眼间,闪至二师姐身前三丈之距。 江白衣猛然挥出冷月寒光剑,寒光大放,直直劈去。 “嘭”的声乍响,如若晴空惊雷,一道耀眼寒光,陡然斩至黄芒之上。 那团黄芒轻晃微偏,斜滑而过。 冷月寒光剑,中断,而折! 江白衣闷哼一声,连退五六步止住了身形,淡淡道:“不过,如此!” 青衣修士御风飘至百来丈远,手指微摇,那团黄芒折返而回。 杜少卿看得心惊肉跳,高呼道:“师姐快来!” 林中,毫无动静。 杜少卿暗自心惊:“大师姐疏懒,莫非先前跟岔了道!” 他手心冒汗,怎敢让二师姐再去犯险硬扛筑基修士,仰头再呼:“师姐快来!” 青衣修士闻声,漠然望去:小修士实是不知死活,敢在他眼皮底下跳脚蹦跶! 这人遥指那团黄芒,稳稳投去。 林中。 一大片红绫飞掠而出,悄无声息往前扑展。 青衣修士面色微凝,遥使那团黄芒,砸向迎面而来的红绫。 “卿儿久未唤我,师姐形单影只,生了好些困顿呢!” 杜少卿顿时心喜:“大师姐!” 江白衣偏过头,瞥了他一眼,面色冷冷。 杜少卿浑身微颤,快步上前扶住二师姐,转目打望。 那片红绫,仍是缓缓飘飞向前。 青衣修士遥使那团黄芒砸了几砸,红绫不过泛起几道轻波,径直扑去把那人兜头盖脸,覆了个结结实实。 林中,武红衣御风飞出,娇笑道:“你仅筑基一层,我已二层了呢!” 青衣修士被红绫卷作一团,手脚乱摆竟挣脱不开,惨呼连连:“放开我!你是何方妖女,竟敢在仙宗地界放肆” 杜少卿眉头微皱,怀中掏出一团符纸,扬手掷去,弹指间即落至那人上方三尺处。 武红衣美目瞬亮,指尖轻轻一弹:“卿儿,如此好是省事呢!” 火光闪爆,劲风四刮。 弹指间,密林露出块三四十丈方圆的空地。 地上青衣修士,声息顿无。 她右手往前一招,收回红绫,惊呼出声:“呀卿儿损了我赤霄玄姹红绫,要赔……” 一道幽寒银芒,尖啸破空,向远处飞退的两名男修斩去。 …… 杜少卿紧拉着两位师姐,翻山越岭,往流云仙宗飞驰而去。 先前遇伏至战事完结,期间仅二十来息光景,实是凶险万分! 好在大师姐及时出手,未出纰漏! 左侧。 武红衣裙裾飘飘,嘴角轻翘,偏过头问道:“师妹,可是有受伤呢” 江白衣落于他右侧半步,用力握着手中,面无表情道:“无妨!” 杜少卿右手生痛,心下微慌:身周,冷气飙飙。 他东张西望寻处隐蔽山洞,拉着两位师姐,钻了进去。 头痛! 第32章 大赚 杜少卿掏出怀中储物袋,笑眯眯递与身侧左右。 八名练气修士,仅在林中留下六只储物袋。 两位师姐神色淡淡,解开储物袋,皆空在地上灰布中。 好一大堆! 杜少卿双眼冒光,弓腰埋头飞快盘点: 灵石有365块。 二阶灵药有123株,暂估300块灵石。 三阶灵药有23株,暂估460块灵石。 益气丹有17颗,作价34块灵石。 培元丹3颗,练气修士可增真气,筑基修士可增真元,单颗值21块灵石,可作63颗灵石。 功法典籍三册。 六只储物袋,单只就值188灵石,可作1128颗灵石。 其他杂物,随手可抛。 杜少卿翻找许久,颇为眼花,嘴角笑歪道:“真是白捡天大的买卖,至少2300块灵石!灵药太多,小弟回峰再细细查看……大师姐,那筑基死鬼呢”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自怀中摸出储物袋,解开空于灰布中。 杜少卿埋头捡去: 有灵石223块。 三阶灵药7株,暂估140块灵石。 四阶灵药2株,不识。 益气丹12颗,培元丹2颗,归元丹1颗,可作105块灵石…… 玉简2枚。 手掌大玉盒两只。 “千把块灵石!”杜少卿摇头,连连叹气:“那死鬼,怎就这点家底!” 武红衣挨坐他左侧,似不经意般说道:“嘻嘻!卿儿,那傻子不提升修为,家底怕都耗费在灵剑上了……” 杜少卿瞟见二师姐脸色骤冷,干笑两声,随手打开一只玉盒。 里面存有暗黄金属十颗,皆是黄豆般大小。 他两指夹起一颗,左看右看也认不出,笑着问道:“两位师姐,这是何物” 江白衣眼中明亮,想及是那人缴获之物,她紧闭了双唇,偏头不理。 武红衣瞥了她一眼,蛾眉轻扬,口中欢喜道:“咦卿儿,此物好似庚金砂呢!将之炼入飞剑,可使飞剑更为坚固锋利……” 杜少卿闻言大喜,脑中一转,就将十颗庚金砂仔细存入怀中。 左臂,忽痛! 他翻开另外那只玉盒,霎时一呆。 里面竟存了枚兽卵,有鸡蛋般大小,微泛着荧荧青芒。 武红衣神色微动,被看忽地卷去,那枚兽卵霎时凭空消失。 杜少卿面色愣愣道:“大师姐,这是……” 武红衣轻抚长袖,眨了眨眼:“你又不识得此物,存于我这才好。” 杜少卿怎敢多嘴生事,搓着两手,陪笑道:“大师姐,那……那柄灵剑” 武红衣蛾眉微抖,又眨了眨眼:“卿儿,你又解不开神魂印记,还是存于我这才好呢。” 杜少卿口中干笑两声,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六柄法剑,殷勤道:“二师姐,还请评定一番” 左臂,生痛! 江白衣面无表情,接过法剑,缓缓试去。 杜少卿直勾勾望着那柄柄法剑,心中大动。 武红衣闲来无事,拾起两枚玉简和三册典籍稍作查看,即收入玉镯。 山洞中,剑芒闪闪灭灭。 她捂嘴打个呵欠,捧起两株四阶灵药看了看,也收入玉镯。 杜少卿余光扫见,心下滴血,默不作声。 一炷香后。 江白衣放下手中法剑,淡淡言道: “一阶上品法剑1柄,二阶下品法剑2柄,二阶中品法剑2柄,二阶上品法剑1柄。” 杜少卿闻言,欣喜若狂:“两位师姐,这回大赚啦!” 夕阳,斜落。 三人上了采云峰顶。 杜少卿望着石墙小院,点头笑道:“流云仙宗,似仍可留!” 江白衣面色冷冷,抬步就走。 武红衣目中颇为得意,娇声笑道:“卿儿,师姐劳累一日,还不快快去奉上灵茶!” 堂中。 杜柔趴桌而坐,使手将几枚棋子,拨来拨去。 杜少卿急步而来,擦桌摆盘奉上灵茶,极为周到。 杜柔左手支起下巴,奇道:“卿儿眉飞色舞,有何好事不成” 杜少卿腰背顿弯,躬身笑道:“弟子与师娘对弈一局” 杜柔凤目瞬亮,点头道:“可!” 落有十来子后。 杜少卿投子起身,灰头土脑道:“师娘,弟子去备晚膳……” 夜间。 诸多杂务完事。 杜少卿躲回房中,将那堆灵药倾于木桌,仔细盘点。 半个时候后。 他挺背而立,心下暗乐:“灵药价格变动极大,今日这白捡钱的买卖,怕有6500块灵石以上好处,灵符在坊市还换出590块灵石,拢共有七千多灵石到手!” 如此,快了!快了! 杜少卿心花怒放,突地暗自懊恼:“林中斗法,布设陷阱耗去近百张《丹玄烈火符》,送走那筑基死鬼,又破费十张二阶中品灵符……” 想及此处 他精神一震:“符道,大妙!” 遂手握4块灵石盘坐榻上,静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灵石,真气耗尽。 杜少卿缓缓收功,躺于床中。 气海存有3968缕真阳之气,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1190缕。 明日,又可画出35张《丹玄烈火符》,价值175块灵石。 善! 只是这般多真气温养血肉,气脉、气穴之数,丝毫未变。 杜少卿望着房顶,心下忽又忧虑:“二师姐……”, 再躺不住! 他飞快起身,悄悄摸入对面房里。 床中,盖被身影蜷缩向里,冷冷道:“出去!” 杜少卿钻入被中,觉身前之人,浑身冰凉。 他使手探至师姐气海,凑耳道:“师姐仅是练气之境,硬挡他筑基修士一剑而不落下风,极为厉害!” 江白衣默然不语。 一个时辰后。 杜少卿气海真气,所剩无几,心下隐隐作痛:“明黄真阳之气,皆是大把灵石……” 忽地,江白衣身子微扭,小声道:“色胚!” 杜少卿凑耳,语声微颤道:“师姐,好好调养……” 江白衣转过身来,缓缓点头,盯着他道:“往后筑基一层修士,也是不虑!” 她又坐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叠好放于床边。 杜少卿双眼呆呆,口水直流。 六日后。 天色未亮。 杜少卿赶早起身,拉起大师姐,一路往南而去。 至常阳坊市百里之遥,两人又寻至那处隐蔽山洞,四周并无修士寻来痕迹。 杜少卿唤醒背后大师姐,陪着小心,取出易髓丹递去。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没好气道:“卿儿,大早上扰人清梦,好是困顿呢!” 杜少卿暗叹口气,讪笑道:“师姐,小弟身怀大笔钱货,在外太不安稳。” 武红衣埋头,吃吃笑道:“没良心的,谁叫你只顾那浪蹄子……” 杜少卿心中荡漾,取出厚布,铺于地上。 …… 第33章 筹措灵石 常阳坊市。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逛了几家店铺,寻至处偏僻小铺。 竹椅前,李二放下手中册薄,起身笑道:“哈哈,贵客临门,请进,请进!” 杜少卿与铺主闲言几句,进入里间,把手中法剑递去:“李道友,瞧瞧此货如何” 李二面色微迟,接过来探查少许,正色道:“二阶上品法剑,1100块灵石,绝不让道友吃亏!” 杜少卿暗自心喜,点头笑道:“可!” 李二将法剑搁在桌旁,去后院奉来茶水,殷勤招呼几句。 杜少卿指了指身侧,笑道:“此货,又是如何” 李二取过灵剑,悄使秘法细细探查,琢磨道:“三阶下品灵剑,此前1600块灵石,如今行情大有不同,可再多200块灵石!” 杜少卿心中微疑,面不改色,得意笑道:“可!李道友,未知那符道之法,可有……” 一炷香后。 他出了里间,悄使个眼色,拉起大师姐快步而去。 李二摇了摇头,去竹椅上躺坐了,静静翻看册薄。 红日,高悬。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寻至几家小店铺,将手中五柄法剑出光。 两人头也不回,转去坊市主道闲逛。 武红衣兴致颇浓,一路左顾右盼,紧拉着他进了好几家店铺。 杜少卿口中应付了事,暗自寻思:“古怪!那李二换出2900块灵石,我还道出了纰漏,此后在另外三家又换得2580块灵石,竟有5480块灵石之多,白涨了一两成!” 武红衣瞧他心不在焉,顿生了些怒气,甩脱手就走。 杜少卿一愣,瞬间回过神来。 他拉起大师姐,大气扔出100块灵石,换回三盒胭脂水粉。 武红衣转怒为喜,紧挨他身侧,软软道:“小气模样,好没良心呢!” 杜少卿心中作痛,毫不迟疑道:“夫人可是还有入眼之物,讲来就是。” 随后,他牵着大师姐,分去三家灵药商铺,变卖手中灵药。 武红衣十来年不理世事,见此败家行径,也颇为皱眉。 她美目微凝,传音问道:“卿儿,若有急用,怎办” 杜少卿凑耳,悄声道:“无妨,待在仙宗安稳得紧,况且现今行情还可!” 各阶灵药,较去年行情,也涨了一成有余。 手里二阶、三阶灵药一株不留,全部变卖出手,换得6518块灵石! 武红衣稍作点头,再未左顾右盼。 杜少卿紧了紧手中柔荑,脑中飞转:“今日换出块灵石,二师姐手中还有两把灵剑,可作3600块灵石,拢共块灵石,如此,大事将成!” 遂置办灵米、灵果等日常用度,去鸿运商行添置大批符材。 那周管事有些面熟,劝道:“杜道友,现今二阶符笔已涨至1998块灵石,凭白多出110块灵石,符道艰难,还需快快下手!” 杜少卿心中直欲滴血,牵着大师姐,直出坊市大门。 天色,微黑。 两人神色各异,上至采云峰顶。 东面山岩后,一道白衣身影,缓步而来。 武红衣挥了挥长袖,幽幽道:“卿儿,师姐我五十八岁筑基,也未断绝大道,何至于……如此着急!” 杜少卿干笑两声,还待劝慰几句。 红衣身影,不见! 白衣身影踏步近前,欲言又止,随又入院而去。 他暗叹一声,自去打理院中杂务。 夜间。 琐事皆无。 杜少卿回房盘坐,手握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六块灵石灰暗。 他缓缓收功,将手中灵石抛出窗外,好不心痛:“过度,过度!气海存至3123缕真气,竟花去45块灵石!好在每日有千把缕明黄真气可用……” 如此过有十来日。 杜少卿早间竭力制符,闲时手握灵石恢复真气,怀中存下三百八十来张《明玄烈火符》。 夜间。 一应杂务完事。 杜少卿步至对面房中,安坐静候。 良久,江白衣面色淡淡,拖着薄底睡鞋返来。 他上前凑耳道:“师姐,那两柄灵剑,如何” 江白衣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还需几日!” 杜少卿嗅着发丝清香,小心翼翼,陪笑道:“那,取与小弟可好” 江白衣静立少许,也与他凑耳小声道:“莫求那人,再等两日!” 杜少卿轻啄师姐粉脸,耐心劝道:“如今我已有了些眉目,何必为了些许小事置气,反而误了大好前程师姐,我等修士良机难觅啊……” 江白衣耳听他念念叨叨,偏头不语。 两日后。 天色未亮,杜少卿拉起大师姐径直往南而去,红阳渐斜,两人一前一后返回采云峰顶。 杜少卿步进院中,忙寻去大师姐房里,躬身陪笑。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软软道:“卿儿,师姐也要修行呢……” 杜少卿鼻间微酸,默然。 夜间。 杂务完毕。 杜少卿躲回房中,取出床头秘洞存货,细细盘点。 良久,他步去窗前,暗道:“归元丹万不能动!两柄灵剑3650块灵石,灵符换得1910块灵石,除去花销,手中有块灵石可用!” 遂,继续吸纳灵石,竭力制出灵符。 几日后。 红阳,渐升。 杜少卿自西面大石后返回院中,去老松下探头瞟过两眼,连声称赞:“好书!极妙!” 武红衣跷腿而坐,手捧典籍浏览,侯了少许,她才轻飘飘说道:“多嘴!”。 杜少卿立于大师姐身后,看了一阵,也不识得那书中真意,自回房里修行。 连月来,皆用灵石修炼。 如今气海真阳之气不增反减,倒少了百来缕数,存有3111缕。 夜间。 杜少卿修习完《青云炼神诀》,呆立窗前眺望老久,无精打采地躺回床中。 薄被微动,鼻间有淡淡发香飘来。 杜少卿侧身而卧,笑容满面道:“这般时辰,师姐还未歇息呢” 江白衣盯着他,息后,启唇道:“不急,莫要毁了心境!” 杜少卿连连点头,使手搂去,凑耳道:“小弟乃是家中管事,做事必然极为妥当!” 江白衣双目颇有担忧,看着他许久,缓缓缩入被中。 杜少卿霎时一呆: “二师姐,怎会……” …… 这般过有大半月。 夜间,院中诸多杂务皆无。 杜少卿躲回房里,又取出床头秘洞存货连番清点,心下大喜:“块灵石,应该足够……” 第34章 二师姐准备筑基 窗外,天色未亮。 杜少卿翻起身,快步寻去大师姐房里。 床中身影卷被而眠。 杜少卿殷勤抱起大师姐,与她仔细笼好赤炎香缨宝衣,陪笑道:“现今万事俱备,有劳师姐了。” 武红衣浑身软软睡眼惺忪,脑袋伏于他肩头,懒洋洋道:“卿儿,师姐可是妖女呢,大笔灵石到手,当心我卷款而去……” 杜少卿轻笑两声,与她小心系好绸带,极为周到的将大师姐抱至院外。 他又凑耳啰嗦叮嘱道:“师姐拍下就走,万勿多留,途中若有意外,切记保命要紧!那筑基丹能值几个钱,与了人就是” 武红衣微伸懒腰,没好气道:“真是多嘴!” 她抚了抚长袖,御风而去。 “修为太低,随了师姐而去,反是累赘!” 杜少卿心下暗叹,直望着那道红衣身影不见,愣愣出神。 《丹玄烈火符》,实已画到作呕。 今日罢工! 他回了院中,扫净各处浮尘,才去修习《一气化阳经》。 灵石,暂可不用。 鼻息悠长。 炼化11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杜少卿心生烦闷,缓缓收功,他忽地就坐立不安,起身在房中转圈不断。 心跳,咚咚。 房中再待不住。 杜少卿步出了小院,半空红日,徐徐而升。 东面山岩后,剑啸声凌厉刺耳。 杜少卿脚步微顿,去西面大石后矮坐了,琢磨那本《太虚灵符妙解》。 翻过几页,杂乱无章的圈点线条符文,极使人烦躁。 他仰头望天:“现今筑基丹有了着落,往后手中宽裕,可换二阶符笔试试,二阶中品与上品灵符太难,一阶符笔已不堪用……” 思绪烦乱。 杜少卿脚下一蹬,立于大石顶部,静静远望。 …… 天色黑透。 山下,似有道红影御风飞速而来。 杜少卿心中大喜,身形微晃,去了小院前等候。 三两息后,一道红衣倩影裙袖飘飘,上了采云峰顶。, 杜少卿忙迎上前,一把搂住大师姐,轻声问道:“一路可有妨碍” 武红衣摇头,凑耳笑道:“没良心的,这回可是称心啦!” 杜少卿紧搂身前之人,口中连连应是。 武红衣将玉瓶塞入他怀中,嘻嘻笑道:“去讨好那浪蹄子,快快采了她,让她整日摆张臭脸……” 杜少卿偏过头,大嘴飞快堵去,晃身进了房里。 武红衣埋头,吃吃笑道:“卿儿,院中呢……” 杜少卿面色微愣,随又笑道:“无妨,师姐是小弟道侣。” 武红衣抬腿一脚踹去,捂嘴娇笑:“莫来作死!速去备好晚膳,我才不让师父和那浪蹄子耻笑呢……” 杜少卿摔在地上滚了两圈,无奈起身:“好!” …… 堂中,四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朱果,轻声叹息:“青衣下山多日,也无音讯唉……” 杜少卿闻言,寻思道:“师娘,三师姐往南而去,路程可能会远了些。” 杜柔稍作点头,夹了颗朱果分与身侧,起身回房。 江白衣瞥了眼身侧,用过两颗朱果,也回了房中。 堂里霎时冷清。 武红衣缓缓食尽碗中朱果,抬目看向身侧,笑而不语。 杜少卿回过神来,暗道: “师娘头痛的毛病,怕是又犯了……” 院中杂务,打理完事。 杜少卿进了对面房中,踱步等候,待二师姐返来,他将手中玉瓶递去,悄声道:“事已妥当,师姐安心筑基即可!” 江白衣接过玉瓶稍作查探,默然少许,点头道:“需一月光景!” 杜少卿闻言,心中大乐:如此,家中再多名筑基修士,往后更是稳妥! 修士筑基,需得做好周全准备,打磨精纯真气,稳固气海、气脉、气穴等身窍…… 他不敢做打扰,笑言两句即出了二师姐房门,心中微顿,又寻进另一处房里。 床中身影,覆被蜷缩而眠 杜少卿挤进被中,悄声问道:“可是受了伤” 武红衣摇了摇头,脑袋靠于他身前,软软道:“卿儿,师姐是筑基二层修士呢……” 杜少卿心中好是酸楚,使手悄悄探去。 武红衣看着他,双目中满是柔情:“你这小小修士,些许真气,能抵什用” 杜少卿点头微笑,紧搂身前之人。 良久,他凑耳小声道:“师姐,小弟元阳来了……” …… 天色微亮。 杜少卿缓缓起身,打扫院中浮沉。 各房,静静无声 两株老松,枝叶轻晃微摇。 头顶有团云薄雾,缭绕游移 他心情极为舒畅,遂一把甩脱扫帚,转身回了房里修炼。 床中,二师姐盖被而眠,曲线起伏。 杜少卿心下微有惊慌,上前轻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陡然偏过头来,面色冷冷。 杜少卿见此,脑中一转,凑耳嘀咕道:“大师姐昨日下山受了伤,小弟去使真气疗伤呢……” 江白衣盯着他少许,偏头向里,吐唇道:“滚开!胭脂太臭!” 杜少卿无奈,挤进被中,陪笑道:“师姐怎未准备筑基” 半晌。 江白衣回头,迟疑道:“似还可养一条……” 杜少卿闻言微呆:师姐已有88条气脉,再多一条,那就是89条气脉! 他眉花眼笑道:“竟可……至天道吉数” 江白衣摇头,目中颇为迷惑:“不知!或可,或不可。” 杜少卿思索一二,喃喃道:“气脉温养又不可控,若是多养出来两条,越过天道吉数,反而得不偿失” 江白衣双目怔怔望着房顶,木然点头。 杜少卿轻啄眼前粉面,笑道:“无妨,师姐稍等一二!” 他飞快起了身,寻去师娘房中。 杜柔发丝颇为散乱,盖被躺坐,无精打采道:“天道之下,我等修士皆有气数,多想无益,随心即可!” 杜少卿得了师娘教诲,回房就鼓吹一通枕边风:“凡事,不可苛求圆满……” 江白衣听他啰嗦许久,点头道:“来!” 杜少卿目瞪口呆,颇为无奈。 他知二师姐执拗脾气,使手探至她气海,真阳之气连连踱去。 大半个时候后。 江白衣忽地睁眼,转过头来,看着他道:“可!” 杜少卿真气耗费了大半,此时也不觉心痛,忐忑问道:“如何” 江白衣巧手悄悄探去,凑耳小声道:“气脉有89条,气穴有267处!” …… 第35章 宗主征召 红阳,渐升。 杜少卿看着二师姐回了房里,心中之情,难以言表。 往后一月,采云峰若无灭顶之忧,绝无人会去打扰她。 修士筑基,是踏入修行大道的门槛。 练气期修士粗通练气修行之法,难谈已通修行大道,只有筑得修行道基,才可渐悟自身修行道途。 筑基修士,八成有余是多次筑基,一次成功的,不到二成。 杜少卿呼了口气:“师姐天资极高,气脉、气穴又养至天道吉数,一次,应该稳妥……” 这一日,他打理院中杂务,颇有些魂不守舍。 堂中。 杜柔饮尽玉杯中灵茶,笑得极为开心:“卿儿,这茶味,怎如此合人心意呢” 杜少卿心中暗恼,躬身道:“师娘,待明年百韵茶出,弟子与师娘订好12罐,一月就使它一罐!” 杜柔用力点头,探头小声道:“你那大媳妇,可是揍你了” 杜少卿面色一呆,悄声道:“师娘莫急,才安心看了几日功法典籍。” 杜柔百无聊奈,捡过棋子,敲敲敲。 十来日后。 杜少卿心中渐渐舒畅,清晨仍溜去西面大石后,画制灵符。 如今那滴元液周围的明黄真气,不到二百缕数,仅够布墨六张《明玄烈火符》。 小半个时辰,即可。 他立在崖前远望良久,返至了院门前。 东面山岩,寂寂无声。 身后,有语声开心唤道:“师兄等等……” 杜少卿心中一喜,眉花眼笑道:“三师姐,师娘可念叨你好几回了。” 柳青衣探头望了眼院中,嘀咕道:“师兄不知,小妹寻出老远,两腿险些跑断呢……” “柳姑娘!”崖前,忽地有人唤道。 随之,那碎石道口,冒出位二十来许的翩翩公子,叫苦连连道:“该死的!这条土路谁修的偷工减料,又陡又滑……” 那公子望见院前青衣身影,眼中霎时一亮,小跑上前道:“我还有句佳作,念给柳姑娘听听。” “咳咳,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柳青衣拍着小手,娇呼道:“好……” 那公子目中颇为得意,瞟眼她身侧,云淡风轻般问道:“柳姑娘,这位是” 柳青衣眉眼笑得弯弯,娇声道:“我家师兄。”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见过兄台!” 那公子甩了甩衣袖,挺胸抬头,矜持说道:“嗯……柳姑娘,我望山间云海,又得了句佳作。” “咳咳,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杜少卿转身回房,暗自摇头:“这鸟诗句好是好,听过无数回!” 盘坐榻中,修习《一气化阳经》。 13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即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好是愁眉:“没使灵石前,炼化20缕以上真气,才过火候,如今,哎……” 气海不过666缕真气,明黄真气仅198缕,气脉、气穴之数仍是未变。 杜少卿摇了摇头,步出房门。 堂中,空空。 老松下,红衣倩影,静静翻看书册。 杜少卿拿起木扫帚,随又放下,小心翼翼步去大师姐身后。 悄悄探头看过几眼。 他暗自心喜,轻手轻脚去了院外。 崖前,婷婷而立的青衣身影背着两手,闲观云海。 杜少卿踱步上前,笑着问道:“三师姐,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柳青衣缓缓回头,目中迷惘道:“师兄,小妹就走远了些,有四千多里路程呢。” “嗯。” 杜少卿立于她身侧,静候三师姐一番唠叨。 身侧沉寂,无语。 极久。 柳青衣忽然侧身搂过他,凑耳道:“师兄,师父还需多久,才会恢复如初呢!” 杜少卿面色一愣,心中波浪翻腾。 他看着三师姐,抬手擦干她脸上泪珠,温声笑道:“三师姐,我们都是一家人呢!” 柳青衣点了点头,转身,呆望云雾游移。 …… 翌日,窗外天色未亮。 杜少卿扫净院中浮尘,在山下砍回许多紫竹,去西面大石后动手折腾。 红阳初露。 他做出两把竹椅,放于院中老松下。 随后飞驰下山,至流云峰外殿,领取月初用度。 回程时, 杜少卿一路低头,琢磨那管事李衣透露的消息。 身后,有语声唤道:“杜师弟……” 杜少卿停步,笑着拱手道:“小弟见过赵师姐。” 赵洛柳飘身而来,稍作点头,面有担忧道:“周师姐十二日前去了北边,杜师弟要早做打算才好!” 杜少卿颇为惊诧,与她并肩飞驰,悄声问道:“仙宗……人手这么紧张” 赵洛柳摇了摇头,打望左右,也悄声回道:“不知呢,或许过几日,我也会去!” 杜少卿取出3张灵符,随意道,“如此情形,些许玩意,师姐留着防身。” 赵洛柳眼中欣喜,存入怀中,捂嘴笑道:“师弟倒是大方,我才不会客气呢。” 两人笑言几句,至道口分别。 杜少卿低头飞驰一阵,突地叹气:“二师姐筑基关头,岂能半途而废不可跑路,难啊!” 红日,高悬 杜少卿上了采云峰顶。 院里老松下。 红衣身影躺坐在竹椅中,手翻着书册,甜甜笑道:“卿儿,平日没白疼你呢!” 杜少卿上前瞟过两眼,躬身笑道:“师姐舒心就好!若觉着哪处生硬搁人,小弟还可再改它一改!” 武红衣踢脚,赶人道:“啰嗦!快走开,莫要打扰我修行。” 杜少卿微笑点头,进了堂中,悄声道:“师娘,近日宗门可能会有事……” “嗯” 杜柔支起下巴,来了几丝丝精神,探头小声问道:“卿儿,怎地” 杜少卿躬身回禀:“或会征召人手,赶去北方。” “哦” 杜柔立时捂额:“头痛!你二媳妇走不开身,咱们想跑路,也不行唉。” 杜少卿干笑两声,宽慰道:“师娘,咱们采云峰人丁稀薄,人家不一定记得住我……” 这时,采云峰山下,有浑厚语声稳稳传来:“采云峰杜长老……,宗主有令,征召贵峰一名筑基期修士、一名练气期修士,明早日出之时,至外务大殿前静候听命,不得有误!” 堂中,两人霎时面面相觑。 杜柔双唇轻启,语声轻飘飘传至山下:“采云峰上下,听候宗主差遣!” 杜少卿稍有皱眉,躬身笑道:“师娘,三师姐才回家中,由弟子与大师姐去” 杜柔毫不迟疑,点头道:“可!” 杜少卿心中有了计较,又悄声说道:“前些时日,我……大师姐送走位筑基修士,师娘在家,还请警惕一二。” 杜柔捂额,叹道: “好是头痛,怎记得住呢卿儿,与你家大媳妇,早些去……” 第36章 邪芒山 窗外,漆黑。 杜少卿翻起身,轻声唤道:“师姐,可以动身了。” 武红衣扯被蒙头,口中呓语:“卿儿莫吵,让师姐再眯一会,好是困倦呢。” 杜少卿暗自偷笑,与大师姐笼好赤炎香缨宝衣,抱起她出了院门。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伸了伸懒腰,带着他御风而去。 一盏茶光景,两人赶至了外务大殿。 殿前广场,候有三十余名男女修士,或立或是盘坐,言语声寥寥。 杜少卿瞥见前方赵洛柳身影,也不上前招呼,拉着大师姐躲于人后。 不久,广场里又赶来十余名修士。 红日微露。 杜少卿抬头望去。 外殿里,徐徐步出来三名修士,二男一女,皆着身亮眼的明黄流云法袍,颇有飘飘欲仙之姿。 武红衣霎时睁眼,传音道:“有三位亲传卿儿,这差事怕不容易呢……” 杜少卿点了点头,仍注目而去。 那三名修士,行至殿前石阶停步,查看广场内各处情形。 中间那位男修,望清众修士内有一道红衣倩影,两眼微亮。 右侧男修踏前半步,拱手道:“黄璟见过众位同门,此次下山,由黄宣护法与司如彤护法主持!” “时辰已到!流云峰下同门可至……” 一炷香后,各峰来人查验完毕,黄璟与身侧点了点头。 杜少卿心下暗道:“九峰四十七名修士,流云峰就有十二人。” 黄宣踏前半步,面色严肃道:“诸位……同门,我等这就启程,练气期弟子乘法舟赶路,筑基修士可随后护持。” “切记,我等修士出山,莫扰乱沿途凡人城镇……” 说完,黄宣大袖一挥。 殿门前,凭空浮出一条十来丈许的青色飞舟。 杜少卿喉中微动,大为眼馋。 练气期修士若有飞舟,也可四处飞行游历,只是这玩意太贵,听说丈许飞舟,作价1万灵石以上,不如豢养灵兽、妖兽充当坐骑,来得划算。 此时,殿前男女修士,纷纷纵身上了飞舟。 武红衣嘴角微翘,传音道:“卿儿,一路勿要生事,小心!” 杜少卿与大师姐使个眼色,脚下轻点,进了飞舟。 舟内有壁有窗,却无桌椅板凳,搭载四十余名修士,颇为拥挤。 杜少卿没甚熟人,独自坐于角落,无聊闲望。 前方,赵洛柳与身侧男修,笑言晏晏。 周围,交头接耳之人,语声阵阵。 不几,飞舟轻晃,往前行去。 杜少卿打望少许,暗自摇头:“飞舟行速比我脚力稍快,远不如二师姐!” 飞舟之后,十二名筑基修士,腾空跟随。 武红衣御风而行,裙袖飘飘,极显香艳动人之态。 黄宣御剑凑近她身侧一丈,点头笑道:“这位师妹,为兄飞剑极为宽敞,可愿省些真元……” 前方,司如彤御剑疾飞,眼中微凝。 武红衣颔首致礼,淡淡笑道:“不敢劳烦黄师兄,我已习惯御风……” 红阳,高悬。 青色飞舟往北行出3600余里,悬浮于一座山头上。 杜少卿规规矩矩,随众同门跃身而下。 周围,是荒山野岭。 黄宣挥袖收起飞舟,闻听言语声颇杂,口中轻咳一声。 众多修士,立时收声敛息。 黄璟踏前一步,正色道: “众位同门!此处为邪芒山,已至霞云仙宗北方地界。” “近月来,本地多有邪修出没,我等前来,便是助霞云同道清剿周围500里内邪修,莫让邪道之辈猖狂放肆!” “各峰同门需听命行事,若有违抗,严惩不贷……” 杜少卿面色恭敬,耳听前方护法训示,眼珠乱转。 大师姐身着红衣长裙,立于黄衣护法身后三丈之外,好是袅袅娉娉…… 他心中晃荡,多看了几眼,就惹来师姐恶狠狠一瞪。 黄璟言语完毕。 他随着众位修士,躬身应是。 此后,十二名筑基修士,又聚前稍作商议。 杜少卿闲来无事,背靠老树东瞧西望,那赵洛柳与几位女修聚在一起笑语声声,他也不过去凑些热闹。 周围倒是有几名男修,满脸堆笑,上前与几位美貌女修搭讪。 赵洛柳眼眸转动间,发觉他孤单身影,面色淡淡似若未见。 杜少卿脑袋转去一边,暗道:“近期灵符,但愿莫要派上用场,那可是大笔灵石……“ 过了少许。 武红衣款款寻来,带起他就去。 周围同门见此,颇为羡慕:“这位师叔仅随有一名弟子那小子,保命无忧!“ 一盏茶后。 杜少卿望了眼身后,悄声问道:“大师姐,如何” 武红衣摇了摇头,传音道:“给了枚传音玉符,使我俩巡视西边10里方圆地界。” 杜少卿微愣,止不住笑道:“只我两人师姐神识还没到……,哪顾得过来” 武红衣没好气道:“卿儿,别峰养活的弟子,又不会凭白送来使唤!” 两人往西行了490余里,一路并无意外。 武红衣缓步林中,意态极为悠闲。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转头四望。 周围是幽深老林,荒无人烟,灵气也极为平常。 他看向身侧,笑道:“这地方鸟不拉屎,邪修若非犯傻,谁来” 武红衣点头,白了他一眼:“卿儿莫要多嘴生事!管他呢,我俩乐得清闲……” 杜少卿寻思一二,皱眉道:“到时两手空空,怕是不太好交差。”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软软道:“好是困倦呢!今日早起,又赶了许久路程,师姐还要恢复真元,以防万一……” 杜少卿心中荡漾,蹲身背起大师姐,在林中四处晃悠。 夕阳残照之时。 杜少卿坐于林间大石,无奈道:“师姐……” 武红衣收起了玉符,娇声笑道:“嘻嘻,那人自要寻来闲聊呢!” 杜少卿暗叹口气,仰头望天:“师姐,那厮寻你聊过十七八回啦……” 武红衣脑袋靠于他肩膀,软软道:“卿儿……也会吃醋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看了看周围。 天色将黑,师姐夜里习惯歇息,还得寻个好去处容身。 “咦” 武红衣起了身,拉住他就走。 一处林中。 武红衣轻拍两手,颇为满意道:“卿儿,这灵符好是省心,往后与师姐多制一些!暗中下手,仅需一缕真气……” 杜少卿蹲身掏摸一阵,暗自皱眉:“二阶灵符威力大了些,值钱货烧个精光,就留下十来块灵石,闲时还需画些一阶灵符。” 武红衣哪知他心中所想,两手轻提裙裾,小步而行。 往前走出七八里。 武红衣停步,回头小声道: “前面有修士在斗法……” 第37章 躲身而藏 杜少卿一愣:“此地,不是由我俩来巡查” 武红衣眨了眨眼,轻笑道:“要不然,前去看……看” 杜少卿思索少许,点头道:“咱们如今身在宗门,若是同门遇险而不顾,怕传出去不太好交代……” 两人行出一里开外,收敛了气息,蹲身观望。 前方三百来步山坡,十来股浓厚黑气飞旋盘绕,一道道耀眼剑芒疾斩猛刺。 有五名邪修,正猛攻三位流云修士。 流云修士,为二女一男,有位女修虽也颇具能耐,挥舞法剑几番退敌,仍抵不住邪修势大、邪法阴险诡异。 杜少卿凝目看过两眼,凑耳道:“师姐,是紫云峰陆晚雪!” 武红衣似笑非笑,传音道:“卿儿,那……管,还是不管呢” 杜少卿心下微有惊慌,笑道:“关我何事!” 两人言语几句,那名流云男修扑身倒地,再无动静。 武红衣使手探去,横了他一眼:“口是心非!” 杜少卿讪笑道:“师姐,闹腾这般大,怕是有埋伏呢。” 武红衣点头,将符纸揉作一团,挥指弹出。 瞬间。 那些邪修身后,猛然爆出巨大火球,顿有三名邪修,消失无踪。 余下两名邪修腾空往前,落到地上滚出老远,起身就逃。 热浪,翻涌。 林间枯枝落叶火苗四出,浓烟滚滚。 两名流云女修离那火球稍远。 陆晚雪身形止不住摇晃几下,她身后女修早受了伤,往后躺倒于地。 陆晚雪稳住身形,眼中欣喜,只默不作声。 武红衣美目极为得意,她使手轻拍,就把身侧之人,推了出去。 杜少卿面色微愣,晃身上前,拱手笑道:“采云峰杜少卿,见过两位师姐,这是……” 陆晚雪扶起地上女修,点头道:“多谢杜师弟!我等出来巡视,不料遇到了邪修,一路退到了此地,可惜刘师弟他……” 杜少卿蹲身掏摸地上,语声悲戚道:“两位师姐,往后有何打算” “需得回去复命!” “哎,如此……见者有份。” 杜少卿叹息两声,手中偷偷握了三张灵符,才将一只邪修储物袋递去。 陆晚雪接过时,手心微痒,面色如常道:“杜师弟保重!” 说完,她扶着那名女修就走,不几,身影没入密林。 武红衣飘身而出,摇头叹息:“卿儿,你那陆师姐真气颇为精纯,这般大好机会,使出你平日里那股殷勤劲儿,就可哄下呢!” 杜少卿心中慌慌,暗道:“如今已大是头痛,怎应付得来” 他面不改色,坚定说道:“小弟有两位师姐,心满意足!”说完,牵着大师姐,飞身离去。 武红衣翻个白眼,甩手道:“没良心的,满口胡话,还要哄人呢。” 杜少卿挺了胸,信誓旦旦道:“小弟绝无一句胡言!” 武红衣转头盯着他,忽地问道:“那你三师姐呢可与她偷偷做了些坏事” 杜少卿立时缩胸,干笑两声。 他眼珠不敢乱转,思索言道:“师姐,我俩如今有了许多缴获,不如寻处躲它几日,到时回去交差完事。” 武红衣闻言,扑哧轻笑:“小滑头!” 天色,黑透。 两人寻了处幽深悬崖,准备下崖去凿壁安身。 武红衣御风浮空,下至五十丈深,仍不见底。 杜少卿取出一柄邪修的法剑,注入真阳之气,自崖壁往里挖有三丈深,再凿出两丈方圆的石洞。 武红衣袖手旁观,稍微满意,才自储物玉镯取出阵盘,布下小型幻阵《赤霄幻彩阵》来隐蔽洞口。 若有修士飞身下崖,除非刻意仔细探查,也难以发现。 杜少卿收拾妥当各处尘灰,铺好厚布,拉着师姐进了石洞:“此处没有闲人必然稳妥,我俩定可平平安安,回至家中!” 武红衣埋头,吃吃笑道:“卿儿,师姐困了呢!” 杜少卿心中荡漾,搂住身前之人:“师姐,歇息……” “卿儿……宝衣,还没去呢” “将就几日可好我俩住在险地,安稳第一!” “嗯……” 如此。 两人无事也不出去瞎晃,躲于石洞中鬼混,昏天黑地。 杜少卿略有闲时,起身闭目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的真阳之气,拢共不足20缕数。 气海真气存有698缕,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210缕,气脉、气穴仍无动静。 身旁传音玉符,若有问询,武红衣探头过去,言辞正经,随口应付两句。 第三日。 杜少卿盘坐时,双腿已微微打颤,颇有后怕。 武红衣洞中久待,心中也生了些烦闷。 两人交头接耳嘀咕几句,携手出了崖洞,去赏玩山林景致。 夕阳西斜时,武红衣兴致颇好,寻了处山泉,用几颗家中带来的灵果。 杜少卿见身侧师姐笑得极为欢心,暗自揉着双腿。 “修士!” 武红衣忽地抬头,紧拉住他,去了树顶枝叶茂密处隐藏。 一身红衣,瞬间变作绿黄。 杜少卿搂着大师姐,收敛心神,也不多问。 十来息后,有三道高矮身影,前后行来。 杜少卿瞟过一眼,面色微愣:“竟有熟人!” 唯恐引起树下修士警觉。 他不敢多瞧,埋头师姐身前,鼻中满是玫瑰花香。 树下,有语声传来: “张屠夫、荣绍元,你俩可找到那处所在方位” “春六娘,这方圆二千里地界,我等遍寻三四月光景,那探查灵符发热不消,应该就在这附近!” “屠夫所言极是!过了这般久,怕是地势已变,我等好好找找……” 语声,渐去。 杜少卿抬头望了几眼,那三道身影已消失无踪。 武红衣脸色极为红润,腻声道:“卿儿,那三人偷偷摸摸,怕是寻甚宝贝呢,我俩可要随去” 杜少卿摇头,啄着大师姐脸颊,小声道:“师姐,我俩平平安安回家就好,不必贪心犯险!” “嗯……” 武红衣鼻中哼了一声,欲缠绕而上。 杜少卿双腿打颤,干笑道:“师姐,去那石洞,安安稳稳!” 武红衣口中娇笑两声,震袖而起,带着他寻回悬崖石洞,细细布好幻阵。 两人躲了鬼混,又过去三日光景。 杜少卿盘腿而坐时,已觉腰酸背痛,暗叹自身修为不足。 武红衣在石洞中苦熬久待,又生了些烦闷,起身要去取下幻阵。 杜少卿紧搂住她,谨慎劝说:“师姐再忍耐几日,附近既有邪修寻来,怕有事端!” 武红衣回身躺了,仰头轻笑:“卿儿怎就这般胆小,师姐可是筑基二层修士呢……” 杜少卿摇头,暗自奇怪:“大师姐整日呆在采云峰顶,我不硬拉着,也未见她下山溜达几回……” 他忽地心中慌慌,苦口婆心劝道:“世事难料!等小弟有了高深修为,定陪师姐去太虚各地游玩,如此可好” 武红衣点了点头,又软软问道:“那,那浪蹄子呢” 杜少卿一愣,干笑无语。 武红衣立时背过了身。 杜少卿忙鼓吹起枕边风,良久,终劝得师姐轻笑出声。 他揉了揉后腰:这般厮混,实有些入不敷出。 遂取石做子,用法剑刻出棋盘。 两人对坐而弈,好消磨些无聊时光。 二十来子。 杜少卿拱手认负,三局过后,他灰头土脸,讪笑道:“师姐,如此下棋有何兴致让小弟十子!” 武红衣打个呵欠,半躺了身,吃吃笑道:“没劲!卿儿,师姐困了呢……” 杜少卿心中叫苦,盘坐闭目:“小弟还未修炼……” 武红衣忽地坐起身,传音道:“卿儿,有修士下来呢!” 第38章 下至崖底 杜少卿点头,暗疑:“躲在这鬼地方还被人寻来,运道实在太背!莫非出门前,与三师姐洗过小衣” 武红衣怎知他脑中所想,将他搂住,轻挥两只长袖遮去。 赤炎香缨宝衣,能隔绝修士探查,如此也可隐藏两人形迹。 二十来息后。 杜少卿闻得些微衣襟破空声响,心中一松。 寻来之人,并未察觉两人,是往崖下而去。 武红衣脸色红润,凑耳小声道:“卿儿……勿要作怪!下去看看” 杜少卿啄着师姐脸颊,寻思道:“师姐,那帮邪修寻找几月,仙宗也折腾许久,其中缘故定不简单!我们快走。” 武红衣摇头,娇笑:“卿儿向来胆小呢……” 随后,收起《赤霄幻彩阵》。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出了石洞,就欲上崖远去。 “咦” 武红衣侧耳倾听少许,小声道:“又有人来呢!” 杜少卿无奈,与大师姐闪身躲回石洞,静待良久,也无半丝动静。 武红衣眼中闪亮,传音道:“崖下去了,随去看看可好” 杜少卿微愣,来人无声无息怕是筑基修士,他摇了摇头,手往上指。 武红衣嘴角轻笑,悄悄取下幻阵,带着他飞身上崖御风远去, 两人在山林中行出三十四里,又去树顶密枝处,遮掩形迹。 林间,有五名邪修小心翼翼穿过。 一盏茶后,又有两大仙宗的几名外门弟子,摸查而去。 杜少卿面色迟疑,凑耳道:“师姐小心,周围怕是隐有大修!” 武红衣点头,目露思索之色。 此时,那悬崖方向,忽有一道剑光划空闪烁。 武红衣带着他御风就去,离有七八十里开外,缓身隐于树梢。 她面色颇有犹豫:“卿儿,若有机缘,我俩错过了岂不可惜” 杜少卿心下暗叹:“修士再是恬淡,遇上机缘之事,也会动心!” 他昂首挺胸,大气说道:“小弟往后修习符道,养活两位师姐轻轻松松,又有何难我俩实实无需犯险!” 武红衣闻言,不由轻笑出声:“那浪蹄子专心剑道,你怕有再多灵石,也不经花呢。” 杜少卿搂过了师姐,凑耳说道:“一家人何必计较许多……等小弟画出高阶灵符,师姐想要什么好胭脂,随意花销就是!” 武红衣满是笑意,软软道:“三阶灵符,你入了练气后期倒可尝试一二,那四阶、五阶灵符,还得筑基之后才可呢……” 两人言语笑谈几句。 悬崖方向,剑气冲天,空中似有雷鸣阵阵。 武红衣面色微顿,取出传音玉符,悄声道:“黄家修士,让我等外峰之人,也去那方围剿邪修……” 说着,她目露期望:“卿儿,我俩稍近一些,凑凑热闹可好” 杜少卿琢磨一二,叹道:“师姐悄悄观望,不可露面!” 武红衣霎时喜笑颜开,带着他就往回返去。 杜少卿左手探入怀中,暗道:“二师姐筑基之后,需得快快跑路!” 一路上。 两人遇有十几拨流云、霞云、邪道修士,皆是避开而行,离有二十里许,两人隐于树梢,抬目打望 悬崖上空,十几道飞剑光芒极为耀目,各种术法引出的天地异像迟迟不消。 杜少卿遥望少许,心神向往之意顿生。 武红衣拂了拂衣袖,偏过头交代道:“卿儿在此稍候,师姐我去显露踪迹就回,到时与黄家修士也好有个交代!” 杜少卿心跳慌慌,紧拉住大师姐,摇头道:“不妥不妥!别忘了,小弟曾有十二位师姐……” 二三十息后,悬崖上空,光芒大作,雷鸣轰轰。 武红衣踮起脚,叹气道:“卿儿,各宗亲传弟子皆出手了,师姐再不露面……” 十来息后,悬崖上空光芒渐消,声响渐弱。 武红衣偏过头,跃跃欲试:“卿儿,我去啦” “同去!” 杜少卿紧搂住师姐不放,面无表情。 武红衣看着他,软软说道:“不可!……那就真成了累赘呢……” 杜少卿稍有皱眉,点了点头,掏出大把灵符递去:“师姐露面就回,万勿逞强!” “莫要多嘴生事!” 武红衣接过了灵符,与他甜甜一笑,忙御风飞去。 杜少卿心跳慌慌,取出储物袋中感应玉符,挂于胸口衣内。 此符乃是师娘所制,上刻云纹,,内存大师姐一缕神识,近她身周五百丈方圆,即可感知她所在方位…… 悬崖上方,动静早小。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未等来红衣身影,于树上留好暗记,往前方小心寻去。 他在途中稍觉异样,便绕道而行,行出了十来里。 前方百来丈许,赵洛柳手提法剑,立于树梢远望。 杜少卿心中大赞:“紫云峰这赵师姐,竟是伶俐之人!” 他绕路行至那处悬崖,胸口玉符仍无异常,周围崖壁,此前两人早已探查过,并不陌生。 杜少卿寻至杂草浓密的崖壁,偷偷攀行而下。 往下约有200丈,身周雾气弥漫,万籁无声。 他探头看去,脚底有浓浓灰雾遮掩,望不见崖底情形。 筑基修士神识,可感知方圆200-500百丈距离。 杜少卿不敢放开神魂,蒙头又下了约500丈,身周灰雾,已变成灰黑雾障。 他继续往下攀行,估摸有千丈许,胸口感应玉符微微发热。 杜少卿也不敢声张,再下百来丈,两脚终是踩至碎石块。 他小心翼翼,朝玉符指示方位寻去,脚下无半点声响。 崖底满布灰黑雾障,寂然无音。 杜少卿摸行了百余丈,玉符更热。 前方,忽有骂声响起: “那红衣婆娘凶神恶煞,连周护法也受了重伤,好容易困在阵中慢慢炼化,春家骚娘们不知轻重,竟去与姓荣的寻欢作乐!” “大师姐,被困于阵中” 杜少卿心中一惊,打望前方。 层层黑气色浓如墨,环绕慢旋,似隐有哭声“嘤嘤”。 他收敛心神,摸近了三十四丈。 张屠夫察觉身后异样,回头一看,霎时慌张四望:“是你这小子!你家……师姐可是来了” 杜少卿闻言微愣,笑着点头,唤道:“师姐……” 第39章 秘境开启 杜少卿手中符团,用尽全力往前掷去。 张屠夫听他召唤师姐,也不管投来之物是何,拔腿闪身就逃,瞬间没了踪迹。 杜少卿一呆:本以为有场恶战,哪料这厮如此胆小,较他实有过之而不及! 符团飞出五六十丈。 杜少卿收敛心神,遥指留存的35缕真气,注入符墨。 耀眼火球,突显半空,崖底火光闪亮。 前方层层黑气,皆是阴邪之气,本就为世间阳火克制,立时炸出二三十丈方圆的空洞。 黑气,四散而乱,阴风呼啸刮起。 杜少卿耳边,似有惨呼声连连作响,脑中隐隐作痛。 一道红影自前方黑气中飞掠而出,拉住他就去:“卿儿当心,四处散有炼化的阴魂!嗯……你怎地寻来了” 杜少卿眉花眼笑:“师姐可好” 武红衣打个呵欠,气恼道:“原以为有好处可捞呢,岂知来此即生了好些困倦,使人昏昏欲睡……” 杜少卿心中大安,催促道:“师姐,上崖!” 武红衣轻笑点头,飘至一处,她掏出大把玉符揉作符球,取出传音玉符:“采云峰门下,助各位师兄师姐破阵!” 那团玉符飞出两三百丈,爆出老大一片火焰。 崖底随之摇震。 空中浓浓黑气,瞬间烧出百来丈方圆大洞,阴风四处乱刮。 周围惨呼声,连绵不绝。 “找死,找死!” 有语声气急败坏道: “速去探查,何人坏我阴魂,扰我阴煞炼魂阵!” 武红衣捂嘴而笑,御风即去 杜少卿回过神来暗自心痛,险些捶胸顿足:“师姐怎未留下中品灵符,这一掷怕有七八百块灵石……” 仅三两息光景,身后剑啸声大作,剑光闪烁不灭。 两人收敛了气息,偷偷溜至崖壁,对身后之事充耳不闻。 陡然间,似乎地动山摇,空中碎石“唰唰”飞落。 身后惊呼声乱起,斗法动静大为消停。 杜少卿愣然:“师姐” 武红衣美目懵懵,迟疑道:“卿儿,此间地势出了异象,莫非真有好宝贝” 杜少卿一慌,拉住大师姐就往上攀去:“师姐莫要多想,手拿宝贝也是众矢之的,我俩安稳回去即可!” 武红衣屡屡回望,小声说道:“卿儿好是谨慎,崖底真有机缘呢” 杜少卿无语,紧搂了师姐,闷头往崖上飞快行去。 七八息后,两人御空飞上了崖侧大石。 杜少卿两脚落地,霎时呆愣:“师姐,这是” 四周山林仍在轻摇微晃,附近灵气极为混乱,半空云霞被悬崖间喷涌而出的灰黑雾气,冲得零零散散。 武红衣紧拉着他,御风即去:“有秘境开启,此地不宜久留!” 秘境自成一方空间,罕为世人所知,有“天变惜秘境,与世隔红尘”之说。 秘境打开之时,内中积年累月出产之物颇丰,必然引来各方修士争夺,周边地界,将变得极为凶险。 杜少卿点头,暗喜:“妥了!” 这时,大师姐一身红衣,化作了青灰之色。 南边远处,有几十道身影御空飞速赶来,北边同样也是如此。 两人溜出八九十里后,那悬崖上空,斗法声响大作。 武红衣回头望去,美目微凝:“卿儿,那些亲传弟子,已不顾自身真元损耗呢……” 杜少卿催促道:“师姐莫要多管,快走快走!” 远处一道遁光,飞闪迎来。 空中,有浑厚语声冷冷斥道:“混账!你是哪峰弟子” 武红衣面不改色,躬身道:“流云采云峰门下,拜见师叔!” 遁光闪至近前。 那人双手负于身后,脚踏飞剑,漠然训斥:“为何不去支援同门” 金丹大修 杜少卿常侍奉在师娘身侧,大师姐还是道侣,筑基修士绝无这般摄人气势。 他双腿微颤,脑中飞转,忍住惧意说道:“武师叔,弟子在此无碍,还请前去搭救紫云峰众位师姐……” 金丹修士瞥了他一眼,自不与练气期小修士计较,御剑而去:“正邪之争,需尽全力,切勿拖延!” 武红衣面无异常,躬身应道:“弟子遵令!” 她嘴角微翘,传音道:“卿儿,师姐如今被金丹大修看住啦,跑不了呢!你留在此地,我随后自来寻你……” 杜少卿摇头,颇为无奈。 武红衣落于林中,交代道:“莫要担忧,师姐我是筑基二层修士呢!” 她嫣然巧笑,御风而去。 杜少卿稍作打望,往东飞驰寻了处宽敞山洞,暗叹口气:“师姐定是想去凑凑热闹,先前有我这累赘在,不太放心!” 不久,远处雷声轰鸣,天空似也在随之震颤。 他暗自担忧:“这般远已有如此动静,怕是金丹大修出手!” 怀中,微颤。 杜少卿掏出青色玉盘细细查看,张望几眼,飞身躲至洞顶微凸的大石后。 三师姐知他将去北边,出门前便将寻灵盘交给他,看能否有所收获。 山林荒凉,那人定是修士无疑。 大半时辰后,远处隐有斗法声响,仅十来息,声响已近山洞前。 杜少卿心中暗骂,收敛气息,挤进大石后缝隙藏身。 陡地,女子闷哼声起,又有女修失声唤道:“卫师姐!” 杜少卿闻言一愣:“紫云峰,赵洛柳” 洞外,有男修阴鸷道:“两位美女逃了一百多里还不死心往后做本尊三阴摄魂棋的主阵之魂,本尊战力必然大增!” 弹指间,赵洛柳娇哼声响起。 杜少卿一动不动,更是小心翼翼。 洞外,那男修贪婪笑道:“啧啧,如花似玉啊!本尊会许多花样,也让你俩见识见识……” 悄无声息。 一名高壮男修斜扛着两名女修闪进山洞,嘿嘿笑着,使手乱抚一通。 杜少卿探头瞟见,暗自瞠目:“赵洛柳她俩,被定身制住了” 男修有练气后期修为,此时为美色迷惑,未察觉洞中另藏有修士,事后倒不好说。 他和师姐胡混许久,知何时会有良机,左手移出怀中,静静等候。 四五息后,那男修颇为猴急,飞快扯去地上之人法衣。 赵洛柳平躺地上,瞟见洞顶露出半张熟悉面容,她神色仍是惊恐,转眼看向它处。 杜少卿见此心下大赞,两指间微松,一张明黄灵符轻柔飘落,近至男修头顶上方五尺。 男修突地抬头,脸色急变,闪身欲避。 丹玄烈火符,瞬间爆出大团火焰。 男修惨叫连连向后扑倒于地,身前有多处火苗冒起,抖了几抖,气息奄奄。 两名女修隔着稍远,虽未沾染火星,仍被翻涌热浪波及,身形止不住轻晃摇摆。 杜少卿张望许久心花怒放,纵身而下:“这死鬼命真硬实!二阶灵符近身施法,还未死透” 他取出柄邪修法剑,近前直直刺去。 男修颤声哀求道: “手下留情!有件天大宝物,送与兄台!” 第40章 素色云界棋 杜少卿瞟了眼两位女修,暗流口水,摇头道:“你是邪修!” 男修弱声分辨道:“天道无情,我等修士哪有正邪之分兄台,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提升自身修为、手持强大法宝,才是正道啊!” 杜少卿皱眉思索间,轻笑道:“是何宝物” 男修暗喜,语声弱弱说来: “兄台可知素色云界旗此宝奇象氤氲天地皆明,修士持之可诸邪避退、万法不侵!兄台发下心魔誓言,我就将宝旗给你炼化,我若死了,灵宝逃遁你也截持不下……” 杜少卿闻言大动,点头笑道:“好!” 男修右手慢慢探向怀中,心下狂喜,就见法剑直直刺入胸口:“啊……你这蠢货,本尊万劫不灭……系统救……” 杜少卿手中胡乱搅动,暗叹可气:练气后期修士,带回采云峰,该有多好! 他蹲身掏摸一阵,拾起法衣盖住地上之人,心摇神驰:“两位师姐,小弟未学术法,请问如何解开这定身之术” 两名女修大翻白眼,默然无语。 杜少卿正色道:“先前打斗动静极大,两位师姐可要换处隐蔽所在,若有必要还请眨眼三次……” 两个时辰后,一处隐蔽土洞。 杜少卿未等至大师姐,强颜欢笑道:“两位师姐,先前这是” 卫姓女修面色苍白,理好法衣,详细言来:“外门卫婉多谢杜师弟相救!前方有秘境开启,我等赶去时遭遇大批邪修,不得不分散而逃……” 赵洛柳顾自整理法衣,点头不语。 杜少卿心中颇为着急,叹息一声:“哎……两位师姐,有何打算” 卫婉侧头寻思少许,缓缓道:“我与赵师妹有伤势在身,需得调理一番。” 杜少卿暗道:“这名外门女修识得轻重,若急急赶去送死,管她死活!” 大师姐不知何时归来,去悬崖那方多半是自找死路。 他点了点头:“如此,小弟与两位师姐护法!” 洞外夕阳斜照。 杜少卿盘坐洞口,时刻留意胸前情形,感应玉符并无丝毫变化,大师姐也未寻来。 他心中颇为着急:“已过四个时辰,莫非这处土洞挖得隐蔽,师姐回来错过了” 那邪修没炼化有三阶灵剑。 杜少卿取出邪修储物袋,捣鼓许久也解不开,这练气后期修士的玩意,还得师姐出手才行。 洞里,脚步声轻响。 赵洛柳来至他身侧,缓缓盘腿而坐。 杜少卿鼻间顿有香气萦绕,悄声问道:“赵师姐,伤势如何” 赵洛柳点头,悄声应道:“多谢师弟赠送的三张灵符,不然我与她半道落败,早就陨落了!” 杜少卿闻言笑道:“小事!我等外峰弟子,本应相互扶持……” 赵洛柳看了他两眼,脸色微红,探头凑耳道:“师弟可知,流霞为何一分为二” 杜少卿摇了摇头。 赵洛柳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来:“两千年前,流霞祖师与净天宗邪人之战,流霞祖师虽斩杀了邪人,自身也落得重伤隐退,流霞自此一分为二……那悬崖之下,就是邪人陨落之地!” 杜少卿心中微愣,暗道:“女修间消息好是灵通,我那灵符没有白送。” 他觉耳中微痒,转过头悄声问道:“那,怎会有秘境出现” “不知!” 赵洛柳白了他一眼,仍凑耳说道,“听说筑基修士与几宗内门弟子皆进了秘境,我等外峰弟子本无根基,师弟莫要好奇寻去,极为凶险……” “多谢师姐!” 杜少卿心下更是担忧,暗道:“这赵师姐,好识得清形势!” 他手探怀中,悄悄递去三张灵符:“师姐留着防身……” 赵洛柳眼中欣喜,大方接过,凑耳娇笑道:“这灵符极为合用!只是师弟先前促狭,把人家那处……都烧光啦……” 杜少卿脑中一闪,心神立时晃来荡去。 他哪敢往下接话,家中情形已够使人头痛,干笑两声作罢。 赵洛柳见此,略有失望。 这杜师弟看似颇有身家,又得采云峰筑基期师姐照顾,作为道侣颇好,可惜紫云峰弟子太多…… 两人闲言几句。 赵洛柳起身回了洞中,继续调理伤势。 杜少卿瞥过两眼,暗吞口水:真是妖娆…… 天色,渐黑。 杜少卿盘坐洞口过了许久,感应玉符,仍无变化。 怀中那寻灵盘,轻微颤动。 他心下一惊,掏出寻灵盘,细细查看:又是修士 二十来息光景,附近有修士斗法动静响起。 “练气期修士” 杜少卿手探怀中,闪身去往土洞深处,唤醒了两名女修。 三人手持法器,挤在狭窄洞口,凝神戒备。 卫婉侧耳倾听少许,悄声说道:“我去探查,若是同门也好施以援手” 赵洛柳目视前方密林,手指悄掐身侧手臂。 杜少卿面无异色,摇头说道:“卫师姐,我等不知外面虚实,以静制动为妙!” 卫婉犹豫一二,点头。 几息后,那斗法动静渐渐远去。 杜少卿松了口气,觉身侧紧挨之人柔柔软软,暗道:“妖娆!” 他口中笑道:“小弟看守此处,两位师姐可继续疗伤……” 卫婉面色仍显苍白,点头笑道:“有劳师弟!”起身进了洞中。 杜少卿瞟眼身后,干笑道:“赵师姐,伤势可有大好” 赵洛柳摇头:“无碍……” 杜少卿颇为无奈,笑着说来:“几日前,小弟曾遇见陆师姐,她也一切安好……” 赵洛柳点了点头,叹息:“如今这般混乱情形,不知我家周师姐……”起身也入了洞中。 杜少卿暗呼了口气,盘坐紧候。 深夜,山林中斗法声响,时断时续。 杜少卿背靠洞壁,心中极为焦躁。 远处斗法响动有四五次,怀中寻灵盘颤有两次,胸口感应玉符仍无变化。 大师姐…… 忽然,夜空有轰天震响连连。 杜少卿心间若遇重锤敲击,浑身微颤不已。 调理伤势的两名女修,也飞快蹿至了洞口。 卫婉面色苍白,眉头紧皱,悄声说道:“天穹激震,金丹祖师们出手了……” 杜少卿缓运真阳之气护住心神,叹了口气:“卫师姐所言,甚是……” 第41章 大师姐回来 赵洛柳手指悄悄掐去。 杜少卿面色一正,缓缓说道:“两位师姐,我等小修已无用处,此时藏于暗处,保住自身性命才是要紧!” 卫婉点头,叹息。 赵洛柳目视前方树林,暗自偷笑。 不久,震天响动,渐弱而消。 杜少卿突觉胸口玉符微微发热,心下大喜:“师姐,平安!” 他起身拱手,笑道:“两位师姐,我家师长传唤小弟,需得暂别而去了……” 不待两名女修多问。 杜少卿闪出土洞,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仅行出里许,闻得有斗法声响时断时续。 “师姐在与人拼斗” 杜少卿手探怀中,小心翼翼寻声而去。 前方。 有人张口破骂道:“臭婆娘别跑,东西留下,老子任你自去!” 大师姐娇声笑劝道:“那物已入妾身腹中,道友何苦白费真元,紧紧跟来……” 那人大怒:“贱妇,找死!” 大师姐嘻嘻轻笑:“道友,别动!”传入密林四周。 杜少卿停身,手握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符球,仰头打望。 三两息后,一道红衣身影飘飞而落,带起他御风疾逃。 杜少卿眉花眼笑,将符球悄悄塞去。 武红衣美目陡然明亮,传音说道:“竟然还有呢” 杜少卿干笑无语:先前来不及取出灵符,就没了大师姐身影,若一股脑取出,大师姐早就玩光了! “贱妇,领死!” 身后,一柱凌厉剑光,划空飞斩而来。 武红衣觉知异常,侧身飞避。 杜少卿凑耳道:“密林!” 武红衣落入林中,飘飞出三四百丈,突地将符球往后弹去。 不几,身后爆出老大团火球,密林震动。 有惨呼声怒吼:“臭婆娘,往后莫要被老子抓到!到时将你练成生魂,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武红衣嘴角微翘,传音道:“卿儿,快与师姐再来两颗!” 杜少卿摇头:“二阶中品灵符,得来本就不易,全使光了。” 武红衣蛾眉微微皱起:“好是可惜!” 两人寻处隐蔽山洞藏身。 武红衣蹲身,在洞口布下《赤霄幻彩阵》。 杜少卿轻声问道:“可有受伤” 武红衣脸色微有苍白,笑道,“无妨!” 杜少卿默然无语。 武红衣贴靠上前,软软说来:“那方秘境为净天宗邪人陨落之地,遗落有邪门宝物,几家宗门为此打得不可开交,师姐谨记夫君交代言语,远远躲开呢!” 杜少卿闻言,心花怒放:“师姐说甚,再唤两声!”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气息幽幽。 杜少卿探手铺好厚布,低头道:“我俩这就回去,算算时间,二……” 武红衣甜甜笑道:“大修罢手,秘境之事算是完结啦,等玉符传唤出去交差即可!” 杜少卿皱眉道:“师姐,往后无需冒险,家中安稳就好……” 武红衣脸色忽地通红,得意笑道:“师姐夺了那人一枚十二叶玄红火灵果,一点也不亏呢!此前服下还不敢炼化,卿儿快来帮帮师姐……” 玄红火灵果为火行灵果,极为珍贵,一百年生出一叶,六叶时才会结果。 亲近火行之气的修士服之,可提升法力,且更为亲近火行之力。 其他修士服之,毫无用处。 大师姐天生亲近水行、火行之力,服之实有天大益处。 可此果年份已至一千二百多年,内含灵气极为庞大,金丹修士也需小心炼化,以防真气冲脉爆体而亡。 杜少卿心中欢喜,仍是面有担忧:“师姐,不如回了家中,再请师娘……” “卿儿太过谨慎呢!”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吃吃笑道:“快来!” 良久。 杜少卿浑身微紧。 一股滔滔冰凉真气,似将涌入气脉,灌进气海。 他盯着身前之人,迟疑道:“师姐,此法真能行得通莫要半途……” 武红衣似欲滴水,腻声道: “玄红火灵果只是火行灵力磅礴!师姐缓缓将之炼化为自身真气,才会渡与你呢……” “待你炼化成真阳之气,再渡回师姐气府,如此有了卿儿相助,师姐并无冲脉之忧……” 杜少卿思索少许:此法,极似炼化元阴时所用。 他点了点头:“小弟还是练气期小修士,师姐莫要急躁,定要缓缓炼化火灵果!” 瞬间,那股冰凉真气如若奔腾大河,涌进气海之内。 他闭目凝神,运使《一气化阳经》飞快炼化师姐渡来的真气。 气海原本不到700缕真阳之气,增至1000缕、2000缕、3000缕…… 那滴明黄元液急速旋转,周围明黄真阳之气,也有900多缕……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睁开双眼,略有迟疑:“气海从未有近万缕真阳之气,师姐还不打开心神仍将自身真气渡来” 面前之人眼眸微闭,脸色红润。 他怕师姐炼化玄红火灵果生出意外,不敢出声打扰,只得继续炼化师姐渡来的冰凉真气。 近两个时辰后。 杜少卿睁开双眼,颇为惊慌:“近五万缕真阳之气,且生出了一滴元阳,师姐……” 大师姐脸色通红,身周也泛起淡淡红芒。 极不正常! 他稍有犹豫,轻声唤道:“师姐,师姐师姐!” “嗯……” 武红衣缓缓睁开眼眸,双目恍惚。 杜少卿盯着她,凝重问道:“可是还好” 武红衣醒过神来,极为后怕:“幸好卿儿唤醒我,先前真元来得太过轻松,师姐沉迷其中失了心神,险些走火入魔!” 杜少卿点了点头,缓缓道:“不如,回去……” 武红衣摇头,凑前堵住他嘴。 杜少卿面色微愣,闭目凝神,将气海中真阳之气飞快渡去。 两股真气,循环往复…… 不知过去多久。 杜少卿浑身一震,缓缓收功。 气海存有5168缕真阳之气,气脉有20条、气穴59处。 那滴明黄元液已至黄豆般大小,周围明黄真阳之气,竟有2060缕,近真气总量四成。 他心中大喜:气脉气穴之数,将至练气期七层境界,明黄真气有如此之多,今后又可画出大批灵符! 耳侧,有语声软软道: “卿儿,师姐已是筑基三层修士呢!” 第42章 天香公主 杜少卿眉花眼笑,凑耳道:“筑基修士,竟能一年连破两阶,师姐实乃大才!” “嗯……” 武红衣娇哼一声,再无言语。 良久。 杜少卿心舒意畅,大吹枕边风:“小弟也将破阶,师姐可否借些真气” 武红衣起身盯着他,正色劝道:“卿儿,万万不可!你需得慢慢运使真气打磨身窍,筑牢修行根基,莫要急于求成……” 杜少卿闻言也未着恼,连连应是。 武红衣神色微动,取出传音玉符,悄声道:“黄家修士,让我等清剿残余邪修……” 杜少卿点头,脑中一闪,凑耳问道:“师姐,我俩这般,可是双修之法” 武红衣嘴角微翘,娇声言道:“我也不知呢!难道……有何要紧” 杜少卿回思少许,仍感到害怕:“师姐,这般修行太过危险,小弟此前遭遇一名女修……” 武红衣靠于他身前,探手而去,缓缓说道:“若还有女修想采补你,卿儿就逆行气脉真气……” 两人在洞中昏天黑地,乐不思蜀,过有两三日光景。 杜少卿为练气小修,终抵不过筑基期三层师姐修为深厚。 他腰酸背痛时,心中微动,将石洞那邪修储物袋取出,递给师姐。 武红衣解开稍作探查,面色大惊,飞快收入储物手镯。 杜少卿一呆,心知多问也是无用,他挣扎起身,铺开符纸,提笔布画。 如今30缕明黄真阳之气,就可制出一张《明玄烈火符》,较往日少了4缕。 奇怪! 武红衣手支脑袋看他画过几张,闲来无聊,她要过那本《太虚灵符略解》,静静翻看。 如此。 杜少卿有了歇息之机,乐得轻松。 2068缕明黄真气全数耗尽,画出57张二阶灵符。 还意外画出2张二阶中品灵符,每张耗费168缕明黄真气。 收笔! 武红衣轻轻合上符书,叹息道:“哪家的败家子弟!符道典籍,也舍得换取出来……” 杜少卿大为点头:那名白发修士,有机会还可试探一二! 武红衣手抚长袖,娇声笑道:“小杜子,还不快快笔墨伺候!” 杜少卿闻言,神思恍惚:大师姐,有十余年未这般唤他…… 他躬身铺好符纸,将符笔蘸墨,恭恭敬敬递去。 武红衣见此颇为满意,挥笔即书。 符纸青烟忽起,瞬间燃尽。 杜少卿躬身铺好符纸,低眉顺眼道:“天香公主,符道稍试一二,必成!” 武红衣颔首,言道:“多嘴!” 符笔轻落,薄烟又起。 杜少卿埋头铺纸,小心翼翼道:“天香公主,再试,必成!” 武红衣神色微凝,淡淡言道:“小杜子所言有理!” 笔落…… 十张符纸,消失无踪。 武红衣面色不愉,挥袖起身:“小杜子,此笔不佳!” 杜少卿捡起地上符笔,飞快塞入怀中,干笑两声:“天香公主冰雪聪明,才智过人,再画几张必……” 洞中久待无趣,武红衣拖起他,出外闲逛。 红阳渐落,两人晃至处山林。 武红衣娥眉微挑:“当心” 杜少卿点头,左手探入怀中。 一柱剑光,忽地闪耀劈来:“哈哈,终于逮到你这臭婆娘,速速领死!” 武红衣带起他,瞬间飞身避开,娇笑说道:“刘山儒,何必紧追不舍……” 杜少卿紧紧贴住师姐,偷偷将几颗小符球递去:“密林!” 武红衣面无表情,在林间飘飞出七八百丈,手指轻轻往后弹去。 刹那间,符球,爆燃。 刘山儒闪身避过,颇为得意:“哈哈,早防着这一……” 符球接连爆燃,火球四陷,密林中滚滚黑烟冒起。 “啊……,臭婆娘狡猾……” 刘山儒惨叫一声,御剑划空而逃。 武红衣返身追有十来里,早没了那人身影,好是气恼:“带你个累赘,白白放过那人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牵着师姐飞驰而去,悄声劝慰:“小弟已无中品灵符,二阶灵符威力不足,那人怕是耍诈……” 翌日。 晨光微露,邪芒山南边荒林。 武红衣带着杜少卿,御空飘飞,上至一处山头。 方圆二三百丈,等候有近百修士,男女混杂言语声声。 黄宣眼中陡亮,飞身迎上前来,笑道:“哈哈,武师妹风采依旧……” 武红衣稍作点头,淡淡笑道:“黄师兄,何必多礼。” 杜少卿面色恭敬,心下暗惊:“寻灵盘连番颤动,附近竟有如此之多” 筑基修士聚谈,他一练气小修,自不能胡乱凑趣。 杜少卿脚尖轻点,钻去练气期修士所聚之地,稍作打望。 紫云峰陆、周、赵三位师姐聚在一处,毫发无损,只是面色颇有悲戚。 “都是伶俐人啊!” 他寻株老树背靠,心中暗赞。 半柱香光景,四方又赶来近百名修士,倒是颇为热闹。 “杜师弟……”身侧,有语声轻唤。 杜少卿面色微愣,拱手笑道:“卫师姐……” 卫婉含笑上前,看着他说道:“还未谢过师弟援手之情!” 杜少卿摇头,笑道:“卫师姐,我等皆是同门,何必挂怀……” 卫婉望了望周围修士,悄声说道:“这次同门伤亡,怕有五成呢……” 杜少卿心下一惊,流云仙宗拢共千余名修士,不由叹道:“卫师姐,这修行之道,实实艰难!” 卫婉脸色微红,小声说道:“师弟回去后,可至外门……” 山顶,忽有沉稳语声传来: “诸位同门齐心协力,大败邪道之辈,扬我正道声威!回山之后,宗门必然论功行赏……” “即刻启程……” “……” 杜少卿纵身进了飞舟,寻处角落,盘腿静坐。 紫云峰那三名师姐,并未上此飞舟,他竟然没有一位面熟之人。 周围男女修士与来时完全不同,颇有劫后余生之感,言语间放开了许多,偶有嬉笑声混杂。 香风,轻浮。 卫婉步来,缓缓坐于他身旁。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谈少许,皆无话头,遂各自闭目养神。 不久,卫婉脑袋抵靠在他肩侧而眠,她身形也随着飞舟快慢而行,轻摇微晃。 杜少卿香风扑鼻,脑海里闪过石洞中魅惑画面,险些探手抚去…… 飞舟终于停浮在流云峰外务大殿之前。 两人并肩跃下。 卫婉身形微顿,抬目笑道:“连月来担惊受怕,好长时间没这般安心歇息……” 杜少卿点头,唯有干笑。 不几,一道红衣身影,御空寻来。 武红衣面无表情,传音道: “卿儿,你那师姐浑身真气也算精纯,快快哄骗几句,就可拿下呢!” …… 第43章 采云峰顶 红阳,高照。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上至采云峰顶,一道青衣身影,背着两只小手,在院外东游西晃。 柳青衣神色微呆,飘身迎上前来:“师兄,大师姐!” 武红衣甩脱那只大手,捂嘴笑道:“三师妹,师姐为何在你师兄之后呢……” 杜少卿望眼五十丈外小院,再至嶙峋山岩后大片云雾,暗道:“修为还得高些,才可!” “师兄怎不理人”身侧,娇俏语声颇有责怪。 杜少卿转头,语重心长说道:“三师姐,要好好修炼啊!” 柳青衣双眸闪亮,笑嘻嘻道:“哦……师兄,存货可是又极充盈” 杜少卿立感心惊肉跳,拔腿飞走。 “师兄,好是小气……” 东面山岩后,剑啸声连绵不绝。 杜少卿脚下微顿,仍去了堂中,躬身施礼:“师娘……” 杜柔左手支着脸颊,百无聊奈道:“嗯这么快就回来啊” 杜少卿颇为无语,干笑应是。 杜柔闲敲棋子,叮叮作响,“卿儿,好些时日,没尝烤肉的滋味了……” “弟子今晚就烤两尾……” 院里老松下。 红衣倩影躺坐在竹椅中,翻看那本《太虚灵符略解》,娥眉微皱。 杜少卿手拿扫帚,细细清理各处积下的枯叶浮尘,尘灰一时飞舞。 “大师姐,竟不作声” 他轻手轻脚出了院门,寻至东面山岩后。 一道白衣身影挺背而立,手指掐诀,御使飞剑疾闪划空。 杜少卿见之,目弛神摇,他快步上前,高兴唤道:“二师姐,这般快就筑基成功啦!” 空中,银芒霎时乱窜。 江白衣手指微顿,充耳不闻。 杜少卿一愣,脑中思索:“先前出门许久,并没犯下事由惹恼二师姐啊!” 忽地,他好似回过神来,小心翼翼道:“师姐,咱们筑基未成,也不打紧……” 江白衣身形微颤,收起《玄铁寒冰剑》,冷冷道:“滚!” 杜少卿暗叹了口气,近前搂住身前之人,使袖与她擦干额上细汗:“师姐,一次筑得道基本就极难,咱们再用几颗筑基丹必成,能花几个灵石……” 江白衣抬目看了他许久,缓缓点头。 杜少卿见此,心下黯然:“身窍养至天道吉数,世间能有几人二师姐天赋极高,如今筑基未成,定然难过……” 他啄着二师姐粉面,小心陪笑许久,再不敢提筑基之事。 江白衣听过几句,目光渐至冰冷,淡淡道:“花言巧语,心痛大笔灵石” 杜少卿瞬间哑口无言。 他紧搂着身前之人,凑耳言道:“师姐,小弟精通符道,每日可赚回大把灵石,怎会在意” 江白衣默然良久,脸色忽地微红,小声斥道:“色胚,当心剁手!” 杜少卿口中讪笑两声,抱了师姐去远处大石上静坐,聊些邪芒山秘境之事。 江白衣望着峰外云海变幻,双目颇有遗憾之色,她忽觉身底极有异样,使了巧手缓缓探去…… 夕阳斜照。 堂中。 杜柔手持细腻白色玉杯,啜过一小口,摇头轻叹:“卿儿,这茶呀,太淡了些……” “弟子下回再多放它三叶!” 杜少卿躬身应是,想到先前二师姐面色颇为惆怅,他犹豫少许,轻声问道:“师娘,天道……可是无情” 杜柔手中一滞,诧异道:“卿儿为何有此一问” 杜少卿迟疑道:“弟子下山时,偶然听人提及……” 杜柔起身往房中步去,语声悠悠传来:“天……若有情……天亦老……” 杜少卿思索少许脑中懵懂,跟去房中,小声说道:“师娘,我二师姐也已出关,如今家中齐聚,咱们去南边!” 杜柔躺坐床中,也小声问来:“哦怎地” 杜少卿附耳,悄悄说道:“师娘,那流霞两宗惹上了净天宗邪人,其中因果怕是仍未了结,咱们抽身而去才算安稳!” 杜柔点头,敷衍道:“有理!卿儿看着办……” “杜长老,外门管事李衣,前来求见……” 山脚,语声遥遥传来。 杜少卿面色微愣:这厮来此,会有何事 半山石道,一名蓝衣中年修士,拾阶而上。 杜少卿笑容满面,迎上前拱手道:“李师兄,稀客稀客,请随小弟上山饮杯清茶!” 李衣摇了摇头,笑道:“既是杜师弟,倒省事了。” 这管事掏出三只玉瓶,正色说道:“令师姐崖底破阵有功,此为宗门嘉奖的归元丹,为兄还要赶去其他外峰,就由师弟代劳,如何” 杜少卿接过揣入怀中,暗喜:“那团符球,还可赚回一笔!” 他摸出两张灵符,笑道:“小玩意,师兄留着耍乐……” 李衣眼中微喜,飞快塞入怀中。 这管事转头四顾,悄声说道:“不瞒师弟,为兄过几日会下山游历,归山之期未知,往后月底用度,你去找……” …… 杜少卿一路埋头,上至采云峰顶。 院中老松下,武红衣接过三只玉瓶,轻声嗤笑:“这宗门好是小气,就30颗归元丹” 杜少卿将大师姐拖地红裙拾起,细细放于竹椅中,笑道:“我等外峰之人,已是不亏!” 天色微黑。 杜少卿烤好两尾野兔,细细切好,飞快端去堂中。 他看着桌旁四张娇美面容,心中舒畅,眉花眼笑:“家中,齐全,好!” 夜间,院中诸多杂务完结。 杜少卿回房盘坐。 现下气海真阳之气,超5000缕数,从未如此富裕。 《青云炼神诀》久未修习,正可缓缓运使。 青灰之气,浮绕于他身周三尺,时隐时现,忽涨忽缩。 脑海里,昏昏沉沉。 杜少卿收功,立于窗前眺望:“好些时日不曾修炼这门功法,神魂可达68丈方圆……” 善! 他躺回床中,盯着房顶,久不能寐:“二师姐筑基未成,再弄一颗筑基丹又得2万灵石,头痛啊!” 杜少卿心下微动,起身出门。探头探脑打望一番,摸去对面房里。 床中,裹被身影,侧卧向里而眠。 静静无声。 杜少卿慢慢挤进被里,搂住身前之人,使手探至师姐气海之上。 江白衣紧紧握住他右手,小声道:“毋须浪费!” 杜少卿闻言,顿有不知所措之感,暗自惊慌:“莫非二师姐遇有挫折,失了心气这可怎办才好!” 第44章 师妹,可有受伤? 江白衣未听得唠叨之语,转过身盯着他许久,默默靠了上前。 杜少卿凑耳宽慰:“师姐不用烦心,小弟自有办法!” 江白衣缓缓点头,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叠好置于床侧。 杜少卿虽然经历多次,仍是口水暗流,好奇道:“师姐,为何……次次如此” 江白衣面色微有迟疑,淡淡道:“道侣,不是如此!” 她躺于床中,又去了小衣,细心收于一侧。 杜少卿立时双眼呆呆:“师姐……” 江白衣凑近传音道:“那人太小!” 杜少卿心神好是晃荡,悄悄说道:“师姐还未筑基,待……” 江白衣摇头,冷冷说道:“废物,绝不输于那人!” …… 窗外,天色微亮。 杜少卿收敛心神,小声唤道:“师姐,小弟元阳来啦!” 江白衣目中极为恍惚,仍是摇头推辞:“不可!” 杜少卿早有计较,于此并不生疏,附耳言道:“师姐炼化之后,再还……” 江白衣黛眉轻拧,思索许久,点头:“可!” 天色大亮。 院里,诗词念诵声时起时消,偶有“啧啧”称赞之声。 杜少卿收功,缓缓抬头看着身前之人,好是得意:二师姐,如今可真成妇人了! 他心中欢喜,又颇有忐忑:“如此,若是延误了二师姐筑基时日,定然大亏特亏!” 江白衣脸色微红,一脚踹他下去,起身理好衣物,径直出了房门。 杜少卿在地上滚了两滚,更是心慌:“大师姐,往日哪会这般勤快!” 院里娇笑忽起,有语声诧异道:“师妹,可有受伤” “无妨!” …… 杜少卿舒了口气:“两位师姐,并未交手!” 院里忽又沉寂。 杜少卿理好浑身衣物,静候许久,弓腰步出二师姐房门。 老松下。 武红衣躺坐竹椅中,抬手召他上前,似笑非笑道:“卿儿,那浪蹄子如何” 杜少卿干笑两声,顾左右而言他:“师姐,那书可有通了诀窍” 多嘴,怕要挨揍! 武红衣闻言,娇容顿生了些薄怒,偏过脑袋:“没良心的,快滚!” 杜少卿忙躲回房里,修习《一气化阳经》。 26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中渐觉烦闷。 他缓缓收功,暗乐:“仅个把时辰出头,远超往日!” 昨夜与二师姐双修,他将元阴炼化之后,又渡去了一滴元阳。 那滴元阳,是此前帮助大师姐炼化玄红火灵果白得而来,他将之送与二师姐,并未索回。 故双修之后,浑身真气总数变化不大,如今气海存有5212缕真阳之气,气脉、气穴之数未有变化。 但。 气海中心,竟有两滴明黄色元液,多了一滴针尖大小的元液! 两滴元液相差甚大,却不曾融于一体,各自悬浮于气海中心缓缓盘旋。 明黄真气有2345缕数,达至浑身真气总数的四成五有余,用于布墨灵符,可得78张二阶灵符,近390块灵石! 如此,必将暴富! 杜少卿仰头思考,暗道:“莫非与两位师姐双修之时,阴阳交融,就可白得一滴明黄元液” 他心中突地一动,神思飘忽:“三师姐……” 红阳,高悬。 杜少卿立于二师姐房前,心有担忧:“出关没几日,又闭关了!筑基未成有何要紧,等有了筑基丹再试便是,何必着急……” 老松下,红衣倩影静静翻看那本符书,目不斜视。 杜少卿不敢打搅,理清院中杂务,出院而去。 一道青衣身影,背着两手,立在崖前左顾右盼。 杜少卿迟疑少许,上前轻呼:“三师姐” 柳青衣回头,笑嘻嘻道:“师兄有事” 杜少卿犹豫一二,郑重说道:“三师姐,空闲之时,要好好修炼啊!” 柳青衣紧紧挽住他左臂,小手飞快探去喜道:“师兄,竟有许多存货……” 杜少卿霎时心惊肉跳,想要逃去又挣脱不开,只得拖着三师姐,去了西面大石后。 铺开明黄色符纸。 28缕明黄真阳之气,就可画出一张丹玄烈火符,前几日还需要30缕! 杜少卿轻挥衣袖,遥指真气,注入飘飞的灵符。 半空,瞬间爆出一团火球,热浪袭面。 威力并未渐弱,较以前的灵符,还强过一两成。 真阳之气,这半月来,定然精纯许多! 柳青衣美眸透亮,娇声问道:“师兄啊,小妹如何才可画成灵符呢” 杜少卿挺胸,笑道:“三师姐,你悟得画符诀窍即可……” 红阳渐斜。 2345缕明黄真气耗光,画得60张丹玄烈火符,另有4张二阶中品灵符,每张仅需165缕明黄真气,此前还要168缕…… 杜少卿心中大喜:“画出中品灵符,似容易了几分” 柳青衣挨在他身侧,睁大两眼观看半天,愤愤道:“师兄定有藏私,未将画符诀窍,尽数告知小妹!” 杜少卿面色微愣,笑着说来:“三师姐,我怎会如此” 柳青衣盯着他左看右看,用力点头:“师兄向来小气呢!” 杜少卿极为无语,耐不住三师姐埋怨,老老实实悄声说道:“我俩炼出的真气,不同!” …… 夜间,院中诸多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28缕真气,即缓缓收功。 日间布墨灵符,浑身真气耗去四成五,这般画符,真气没几日要耗得空空荡荡。 吸纳炼化灵石中的灵气,倒可补充回来,只是灵石用多了,心境变差,火候减退,平日里修炼就会缓慢许多…… 杜少卿躺于床中,望着房顶,左思右想:真气,灵符,灵石,师姐,筑基丹…… 身侧微动,有娇语声凑耳言道:“师兄啊,小妹前来细细查看,有何不同呢” 一只小手突地探至他丹田气海之上,随之,有一缕阴凉之气渡来。 杜少卿无奈闭眼,放开心神,任由三师姐折腾。 若他心生抗拒,两人境界相同,三师姐难以查探他气海情形。 一盏茶后。 柳青衣用力掐了他一把,气恼道:“师兄又在诓骗小妹!” 杜少卿侧身而卧,悄声说道:“三师姐如今修为不足,大师姐就知……” 柳青衣凑耳,笑嘻嘻道:“那,存货呢,快与小妹使些来……” 杜少卿暗叹口气,使手缓缓探去,他连日来与两位师姐鬼混,心神顿有摇荡。 房中,落针可闻。 良久。 柳青衣脸色红润,忸怩低语:“师兄,好似寻错了呢……” 第45章 二师姐筑基 杜少卿这才回过神来,掌心上移至三师姐气海,将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渡去有千缕真阳之气,气海已不足两千缕数。 三师姐两眼紧闭,仍不作声。 他悄唤几声,坚决收手。 柳青衣贴靠上前,嘻嘻笑道:“师兄好是小气呢。” 杜少卿摇头,搂住身前之人,凑耳说道:“留些真气,我还有用!” 柳青衣脸色颇有羞涩,凑耳腻声说来:“师兄,小妹也很白呢,不差二师姐……” 杜少卿精神大震,瞬间,心中一惊。 四周灵气忽有扰动,渐作浪涌,院中两株老松,枝叶沙沙作响。 这是 杜少卿起身,去了院里查探。 身周灵气汇集急流,飞快涌向对面房中。 柳青衣寻了出门,凑近他身侧,诧异问道:“师兄……” “嘘!” 杜少卿眉花眼笑,凑耳言来:“这是二师姐牵引周围灵气,以之炼化真元,蕴养气府……” 天色微白。 院中,灵气仍持续汇聚,涌入对面房中。 柳青衣静立许久,知此时为要紧关头,不可多言多语打搅,她打个呵欠,与身侧凑耳道:“还未成” 杜少卿渐渐焦急,使个眼色,步去一处房门前小声唤道:“师娘” 两三息后,杜柔懒懒应道:“进来!” 杜少卿轻轻推门而入,师娘背靠香枕拥被而躺,他凑近床前,小声问道:“二师姐……当年大师姐,也未这般久拖” “那时家中运好,你那大媳妇筑基所在之地,灵气颇为丰沛……” 杜柔探过脑袋,悄声言道:“采云峰远离宗门主峰,灵气稀薄,此时你那二媳妇气海化为气府,所需灵气极多,耐心等候即可!” 杜少卿心下恍然:原来如此! 杜柔瞧他魂不守舍,轻笑交代:“卿儿,你家二媳妇筑基之初,气府真元空空,待她出来后,再备1450块灵石与她炼化为真元,蕴养气府……” 杜少卿连连应是,出了房门,暗思:“邪修之物出手,再赶着多画几日灵符,不算难事!” 他步去三师姐身旁,悄指一处房门,让她自去歇息。 柳青衣摇头,凑耳道:“小妹头回遇着筑基异象,开开眼界,往后定有益处!” 杜少卿大感欣慰:三师姐能有此想法,极好…… 天色,大亮。 院中灵气渐归平缓。 杜少卿低头,喜气洋洋:“三师姐,二师姐大功告成!” 柳青衣靠在他怀中打盹许久,揉眼道,“师兄,如此就成了啊” 杜少卿望着对面,连连点头。 房门,仍闭。 那道白衣身影,久久未出。 柳青衣打个老大哈欠,转身而去:“小妹去房中歇息。” 院中清静。 过有半个时辰 房门忽开,那道白衣身影,缓步而出。 杜少卿急忙迎上门前,看二师姐面色微有苍白,眉花眼笑道:“修行数十年,如今气府终成,为何不歇息一二” 江白衣点了点头,望眼院中,拉着他步出院门。 杜少卿偏着头,左看右看身侧那美艳面容,笑得合不拢嘴。 老天爷有眼,二师姐竟然如此筑得道基,家中更是稳妥! 修士筑基,便迈入了修行大道,已不同于世间常人,三两月不吃喝拉撒也无所谓,远非练气期修士可比。 江白衣终忍不住那目光袭扰,开口斥道:“废物,看甚!” 说完,拉着他直去东面山岩后,又步出七八百丈远,行至一处大石前才停了步。 杜少卿心中好是得意,这才笑容满面道:“师姐今日极为好看!” 江白衣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为何” 杜少卿转去她身前,端详一阵,笑道:“与小弟初见师姐时,一模一样!” 二师姐本是面若四十来许妇人,如今看去三十七八来许,更显美艳不可方物,只是筑基之时太耗心神,面容颇露疲累。 江白衣盯着他,冷冷道:“此前,很老” 杜少卿眼中笑意掩藏不住,坚定赞道:“都极好看!” 江白衣再不搭理他,转过身摸出怀中储物袋,缓缓取出两方灵位…… 杜少卿看过一眼,灵位上全无名姓,脑海中画面浮闪。 十五年前,他年方十一岁,是师娘门下童子,于大荒中域玄霄仙宗落脚。 大雪纷飞之日,二师姐一身素白、怀中抱着两方灵位,默默随着师娘步上了离源山。 这两方灵位,是二师姐最为在意之物,大师姐那时好奇看了两眼,便引来二师姐怒目相视…… 杜少卿不敢多瞧,小心翼翼道:“师姐” 江白衣霎时狠狠瞪去,拉着他一同跪下,慢慢说道:“爹、娘,在天之灵保佑,女儿今日得入修行大道,终不负二老厚望,未辱没江家之名,待……” 她忽地停口,对着身前两方灵位,恭恭敬敬磕头。 杜少卿毫不迟疑,忙随着师姐磕头行礼。 江白衣默然许久,自顾起身。 杜少卿一愣,偷偷瞥去,二师姐眼中水雾弥蒙,他口中抱怨道:“师姐,怎未与两位老人家介绍小弟好是不该!” 江白衣面色微怔,随又跪下,缓缓说道:“爹,娘,女儿身侧这位,是……女儿的道……夫君!” 杜少卿连连跪拜磕头,诚恳道:“岳父、岳母,在天之灵,小婿杜少卿,定不辜负师姐终身所托,若小婿有违此誓,定遭天打雷劈!” 江白衣面色木然,淡淡言道:“无妨,你大可试试!” 杜少卿闻言,双腿微软:二师姐剑法高明,又高出自己一大境界,往后若是作死,绝对抵她不过! 他拜奠完毕,拉起身侧师姐。 江白衣细细收好灵位,忽地侧头,冷冷又问:“此前,很老” 杜少卿心惊肉跳,搂住身前之人,凑耳言道:“师姐人好心善,美若水仙,实乃天上凌波仙子下尘,小弟是寻常修士,三生有幸才得以与师姐相识……” 江白衣默然,轻叹:“不料,是你这小小童子……” …… 杜少卿回了房中,暗道:“二师姐筑基之事,不必与宗内知晓,若是事有不妙,远离此地即可!” 他也无心修行,转去堂中,躬身言道:“师娘,弟子这管事,怕是不可再做了……” 杜柔来了丝精神,悄声问道:“怎地,卿儿” 第46章 无事一身轻 杜少卿回望老松下红衣倩影,凑近桌前,小声说来:“两位师姐都已筑基,弟子这身修为太是低微,并不知筑基修士之途,管事怎可再做” 杜柔探过脑袋,也小声商议:“你家两名媳妇本就不太对付,你若不做管事,谁可家中怕要不得安宁……” 杜少卿看了眼师娘,不敢多嘴,迟疑道:“师娘,让我那三师姐当回管事,如何弟子安心修炼,待修为足够,再来接过管事的差事,可好” 杜柔凤目微抬,轻笑出声:“可!” 竟然妥了! 杜少卿欣喜如狂。 往后将有大把时辰,用以修炼! 他晃身去了院门外,与崖前那青衣身影报喜:“三师姐,师娘有件天大重任,交付于你……” 夜间,诸多杂务完事。 杜少卿心中好是欢喜,管事之职,已可交差。 他步至师娘门前,突听房里嘀咕道: “师父放心,弟子定然当好这家中管事,只是该如何做事呢” “嗯……若是不知,可去问你师弟……” “嗯嗯,弟子还有师兄呢……” 三师姐为那管事,摩拳擦掌 极好! 杜少卿暗自偷笑,转身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26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他心有烦闷,缓缓收功。 柳青衣静坐于床沿,见此,上前嘻嘻笑道:“师兄啊,小妹如今身担要职,家中灵石、灵药、丹药等物,快快取来!” 杜少卿面色微愣,取出一只储物袋,叹气道:“家中哪有存货先前为二师姐准备筑基丹,全花干净了。” 柳青衣抢过储物袋查探少许,顿有怒起:“师兄贪墨家中用度,小妹才不做这管事……” 杜少卿见三师姐甩手罢工,急忙好言相劝,取出缴获自邪修的一百块灵石,用以充数。 柳青衣灵石入手,再未过问,喜滋滋而去。 …… 三日后。 院中,落叶枯黄。 杜少卿无事一身轻,早起去西面大石后画符,闲时皆抓紧修炼,用灵石吐纳炼化真气,或练习《青云炼神诀》。 夜间,堂中。 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竹筷挑些灵米入口,轻叹一声:“青衣莫要贪嘴,灵茶淡淡如水,这朱果还未上桌,已少去一半……” 武红衣娥眉微微皱起:“三师妹,灵米还未熟透呢……” 柳青衣大睁了两眼,呆呆言道:“师兄好是偷懒,也未指点我呢……” 江白衣面无表情,放下竹筷,望向身侧:气府真元空空,正需大量灵物…… 杜少卿埋头用着硌牙灵米,默不作声:画出六十余张灵符颇为耗时,得快快换回大批灵石! …… 如此又过了几日。 窗外,天色微亮。 杜少卿翻身起床,就要去西面大石后,布墨画符。 柳青衣闪身进入房里,一把扯住他,凑耳言道:“师兄啊,小妹没有小衣可换洗呢!” 杜少卿微愣,笑道:“三师姐,你现今是家中管事,我还要……” 柳青衣掐了他一把,振振有词道:“师父常说,女儿家不可洗衣,纤细十指好易粗糙呢!” 杜少卿望眼门外,凑耳言道:“我在石后要花几个时辰,还得兼顾修行,哪有时间” 柳青衣闻言顿怒:“师兄偷偷与两位师姐洗呢……” 杜少卿无语,叹气道:“灵石还来!” 柳青衣笑嘻嘻道:“花光啦!” 杜少卿颇为心痛:那可是一百块灵石,好在未取出归元丹!师娘,哎…… 他甩脱左臂,去院外画出68张灵符,红阳已是高悬。 如此,甚好! 杜少卿心中暗喜,立于崖前望了阵云雾游移,往回步去。 院门前,三师姐背着两手,悠闲晃荡。 东面山岩后,剑气刺耳,摄人心魄。 杜少卿脚下微顿,进了院中,各处枯叶、浮尘铺地:“哎,三师姐,真是甩手管事!” 那红衣倩影躺在竹椅中翻书,招手唤他上前,小声道:“卿儿,家中还要折腾几日呢” 杜少卿微愣,附耳言道:“明日就好!小弟等她将灵石还来……” 武红衣“噗哧”出声,摇头道:“做梦呢!” 杜少卿干笑,小声言道:“师姐,那黄宣再来,你莫要搭理他!” 武红衣瞥了他一眼,捂嘴轻笑:“醋坛子……” 杜少卿陪着大师姐言语几句,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23缕真阳之气归入气海,即心浮气躁。 他缓缓收功,暗叹:“使用灵石仅十来日时间,火候又退!” 心静之时。 杜少卿手握4块灵石,继续修炼:还得补充大量真气,画符! 灵石,灰暗。 他将灵气耗尽的灵石,随手抛出窗外。 气海真气回至5434缕,气穴、气脉之数仍是未动,两滴元液大小不变,周围的明黄真气有2445缕。 心神再静。 杜少卿盘坐榻中,修习《青云炼神诀》,青灰之气隐显于他身周,忽涨忽缩。 脑中略有昏沉时,他起身去了窗前眺望。 神魂,已达69丈方圆! 天色黑透。 堂中,五人围桌而坐 四人用着晚膳,兴致淡淡。 柳青衣捂着小肚,脸色通红:先前准备灵果时,偷吃了许多,气脉中真气浩浩荡荡! 杜柔用竹筷挑出几粒灵米,送入口中:“好些时日,未曾舒舒服服沐浴呢……” 杜少卿埋头无语,艰难吞咽碗中灵米,待师娘与两位师姐叹气起身,他也回了房中。 火房中备好的碗筷,怕要不够使了…… 他闭目修习《一气化阳经》,心中生出烦闷时,仅炼化22缕真阳之气:“如今修炼时间虽多,可火候欠缺,与平日炼化的真气数量,相差无几!” 杜少卿躺于床中,望着房顶,暗思:“那姓黄的好不知羞耻,跑来峰顶与大师姐闲聊两回,定然不安好心!” 身侧微动,淡淡发香,飘拂而来。 杜少卿侧身而卧,搂过身前之人,右手探至二师姐气海之上。 江白衣也侧过身来,凑耳言道:“还要折腾多久!” 杜少卿微愣,笑道:“明日就好!” 江白衣点了点头,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叠好放于床侧。 杜少卿两眼再转不动,口水暗流:二师姐已是筑基修士,这套法衣品阶不够,需要换套宝衣,嗯……还有驻颜丹……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倒在地,滚了两滚。 江白衣缓缓扯过薄被,传音斥道:“色胚,快滚!” 杜少卿心中得意,看二师姐蒙被而眠,他起身理好衣物,去院中清扫厚厚的落叶与尘灰。 捣鼓许久,杂务完事。 各房静静无声。 他偷偷溜去西面大石后,将明黄真阳之气耗尽,画出57张《丹玄烈火符》,并5张二阶中品灵符。 杜少卿心下暗喜,把连日来画出的灵符细数两遍:“拢共有765张二阶灵符,其中34张为二阶中品,再把缴获的邪修之物出手,给二师姐1450块灵石蕴养气府,我换支二阶符笔,应该足够!” 第47章 常阳坊市 红阳,将斜。 杜少卿笑容满面,踱步回了院门前。 那道青衣身影,婷婷而立,站于崖前闲观云海。 东面山岩后,飞剑划空之音,极为刺耳。 院中老松下,红衣倩影躺坐竹椅中,闲翻那本符书。 杜少卿上前探头,看了两眼,暗自点头。 《太虚灵符略解》,并未坏损。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没好气道:“走开,吵得人夜不能寐!” 杜少卿干笑两声,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现下灵符充足,暂不用使灵石补充。 炼化21缕真气,心浮气躁! 杜少卿暗叹一声,步出了房门。 那流云峰黄宣护法坐了竹椅,口沫横飞,大谈道法:“师妹,我流云仙宗道法,观云海而驭苍穹……” 大师姐面色淡淡,有一搭没一搭,随意应付两声。 杜少卿颇为无奈:“这厮,怎就看上我大师姐……” 红阳西斜,黄宣护法再无话头,打个哈哈而去。 堂中。 杜柔手持玉杯,啜了一大口,轻声叹息:“卿儿,这茶终有些味道了……” 杜少卿心下懊恼,躬身应是。 三师姐当了十来日管事,那罐流云玄叶茶本还可以用三月光景,如今不足一月之量! 他出了堂中,又去火房折腾,备好灵米、灵果摆上木桌。 晚膳,五人围桌而坐,皆颇为满意。 柳青衣推了身侧一把,嘻嘻笑道:“师兄啊,家中灵果可是用尽下回去采买时,小妹想试试50年份的朱果,可好” 杜少卿抬头,无奈道:“三师姐,你现下修为不足,怎可” 夜间,诸多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修习过《青云炼神诀》,立于窗前眺望:月色暗淡,远处山影模糊 脑中恢复清明时,他轻手轻脚步出房门,摸至一处房里。 床中身影,裹被而眠。 杜少卿心中荡漾,挤进被中,搂住身前之人。 “没良心的,有了新人忘旧人呢……” 窗外,天色未亮。 杜少卿起身,轻唤:“师姐,可以动身了。” 武红衣脑袋缩入被中,软软说道:“卿儿,莫要烦人,师姐困着呢!” 杜少卿掀开薄被,与师姐仔细笼好赤炎香缨宝衣,又将她抱出院外:“流霞坊市不太稳妥,去常阳坊市!” “多嘴!” 武红衣呵欠连天,带起他御风往南而去,路途过半,即偏头娇笑:“卿儿,师姐起早,好是困倦……” 杜少卿笑着点头,背起大师姐往南飞驰,行至常阳坊市百里之遥。 那隐蔽山洞,竟有修士来过的痕迹。 杜少卿四处转悠,另寻掘了处隐蔽土洞,同师姐服下易髓丹,改换装扮。 两人昨夜厮混许久,也未在此折腾,省了好些时辰。 红阳,渐升。 常阳坊市,来往修士较先前多有三两成,热闹许多。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去了李二小铺,将得自邪修的法剑、法器、丹药尽数出手,不过换得1618块灵石。 黑市行情,回落了…… 两人片刻不停,直直去往东开坊附近的草市,摆摊卖符。 杜少卿寻处空地,掏出灰布铺好,取出20张《丹玄烈火符》,分开摆放。 武红衣坐靠他身侧,颇为无聊,不久,即钻进他怀中悠悠作眠。 杜少卿温香满怀,心中晃荡,双目微闭。 不几,一名男修蹲身上前,瞥眼那青衣妇人身影,热情笑道:“杜兄,你我好些时日未见……哈哈,来20张!” 杜少卿心下暗喜:丰子轩是老主顾,为紫阳宗内门弟子,颇有身家。 他拱拱手,面无表情道:“如今灵符威力强了一成有余,需得6块灵石,丰兄是爽快之人,110块灵石拿去,如何” 丰子轩颇为诧异,探身问道:“杜兄,真强有一成” 杜少卿点头,手指灰布:“在下来此也非一日,若有半句虚言,包退!” 丰子轩飞快递去灵石,正色道:“自然信得过杜兄!”他收起20张灵符,悄声问道:“可有中品之物25块,绝不让杜兄吃亏!” 杜少卿心中大动,怕露了口风,仍面无表情道:“那物极难,我家师姐,还未悟得诀窍!” 丰子轩微有失望,笑言两句,起身离去。 杜少卿两手护在师姐眼前,遮些光亮,暗喜:“紫阳宗多炼丹修士,真是富裕!” 大半个时辰。 680张灵符,出手。 杜少卿心下合计,算上黑市收获,有5358块灵石入袋,便唤醒大师姐,起身收摊。 两人牵着手,步至一处摊前。 武红衣美眸微亮,拉住他蹲身细看。 她取过一只玉瓶,拔出玉塞查看少许,娇笑问道:“李道友,瓶中香丸有何说道” 那摊后女修见是熟人,捂嘴笑道:“柳道友肌肤细腻犹如凝脂,每回见了好让妾身羡慕唉!……这是妾身新近研制的凝华莲露丸,由百年玉露、千年雪莲等物炼成,我等女修服之,一年之内身周半尺常有异香不散,一丸仅需69块灵石!” 杜少卿暗骂:“这李冰岚不务正道,折腾些无用玩意,竟比归元丹还要贵上七八分……” 他面有不悦道:“李道友,咱们都是老主顾,莫要狮子大开口!” 李冰岚也不理他,小声说道:“绝对超值!此丹另有妙处,柳道友用了便知,实为道侣间长情妙物,嘻嘻,道友符道高绝,怎会少了几个灵石……” 说着,她探过脑袋,与武红衣嘀嘀咕咕起来。 杜少卿看大师姐眼眸极亮,不敢多嘴,无奈掏出灵石。 武红衣白他一眼,吐唇道:“两丸!” 杜少卿立时恍然,递过138灵石,他心中微动,悄声问道:“可有归元丹” 李冰岚闻言微怔,皱眉寻思少许,传音道:“我紫阳宗丹道绝好,归元丹私下买卖颇有限制,太少莫问” 杜少卿与大师姐凑耳商议几句,终以1170块灵石盘下30颗归元丹,每颗39块。 杜少卿灵石花出二成,怎敢任由大师姐一路闲逛,拉着她去置办灵米、灵果、灵茶等用度。 红阳,高悬。 杜少卿望眼天色,紧拉着大师姐寻去鸿运商行常阳分行,添置了大批一阶符材。 那周管事同他也已相熟,悄声言道:“杜道友,符笔较同阶器物更难炼制,如今二阶符笔升至2188块灵石,能画制三阶下品灵符,再莫错过……” 第48章 妖兽赤厌 杜少卿本有此意,取过二阶符笔把玩一阵爱不释手,叹气道:“周管事所言甚是!符道艰难花费甚多,我等散修灵石匮乏啊……” 周管事暗喜,悄声言道:“符笔之价由商行厘定,我等也无办法!往后那二阶符材,与杜道友省些灵石,如何” 杜少卿面有难色,沉思不语。 武红衣紧挨于他身侧,心中偷笑,手中用力握了握:“夫君……” 如此。 他才点头道:“罢了!周管事,我夫妇二人掏空身家,盘下这支符笔!”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步出鸿运商行,心中直欲滴血。 二阶符墨一小罐作价202块灵石,二阶符纸4张就一块灵石,这还是周管事折出了一成灵石。 他不得不用20张二阶中品灵符,抵作420块灵石。 若在草市换出,这些中品灵符可值500块灵石,只是那样太过扎眼,或被各大商行记恨! 添置一批二阶符材后,今日换出的灵石仅剩1600块左右! …… 红阳,渐斜。 杜少卿拉着大师姐,出常阳坊市百里,两人寻至那隐蔽土洞,恢复了装扮。 武红衣埋头,吃吃笑道:“卿儿,师姐逛了半日,好是困倦呢……” 杜少卿神思飘荡,探手铺好厚布,与大师姐在洞中腻歪一通。 他心中微动,凑耳问道:“师姐与那李冰岚说些何事,面色红红” 武红衣眼眸微闭,喃喃道:“卿儿……勿要多问,过些时日……你就知晓啦……” 夕阳,西斜。 两人往北行出千里之遥。 “咦” 武红衣带着他御空飘飞,神色微疑,偏头道:“卿儿,前方似有斗法动静这条路途修士来往频繁,向来安稳……” 杜少卿毫不迟疑,悄声催促:“师姐,绕行回山!” “卿儿好是胆小!” 武红衣捂嘴轻笑,御风飞出十来里,传音道:“前方密林,似……藏有妖兽” 杜少卿闻言微楞。 四大仙宗毗邻,修士众多,哪有妖兽活路 他左手探入怀里,脑中急转:“二阶符墨好费灵石!二师姐那里虽存有些二阶妖兽精血,现下已可派上用场,可是能使几回” 他琢磨少许,凑耳言道:“寻去看看,再议!” 两人收敛气息,落入林中,谨慎寻出里许远路。 前方三百来丈远,有团赤色兽影隐于密林,壮若一座小山丘。 武红衣一把搂过他,使赤炎香缨宝衣遮掩两人形迹,她神色凝重,传音说道:“卿儿当心,此乃三阶妖兽赤厌,已生出灵智,有凶兽朱厌的一丝血脉,能口喷烈火攻敌,发狠时力可摧山……” “四大宗门地界,怎会藏有三阶妖兽” 杜少卿微有慌张,凝目望去。 那妖兽赤厌全身赤红,形如山猿,高有三丈许,此时一动不动,似在打盹。 他心下也无良策,不由看向大师姐。 武红衣放开神识稍作查探,犹豫道:“周围也无修士,我先试探一二,事不可为就退!“ 杜少卿皱眉,暗思:“三阶、四阶妖兽可匹敌筑基修士,四家宗门并未通告禁猎!可惜这赤厌是火行妖兽,《丹玄烈火符》效用大减……只是错过了今日,定然再难遇上!” 他缓缓掏出几颗符球,点了点头。 武红衣思索少许,右手轻抬。 一道丈许方圆红绫,悄无声息往前飘飞而去。 杜少卿心下暗惊:师姐,竟使出这件灵器! 赤霄玄姹红绫飘出七八十丈远,一声兽吼似若金石相击,震响而起,林中枝叶“沙沙”摇摆不已。 赤霄玄姹红绫,霎时泛起圈圈波纹。 杜少卿脑中作痛,连忙运使真气,护住双耳。 武红衣身形微动,招回红绫,御风就去。 行出百八十里远,她回望身后,叹气道:“这赤厌好是警觉,拿不下来呢!我那红绫稍近些即被查知,若回去寻来浪蹄子,与三阶妖兽斗起来动静极大,反会白白便宜了外人……” “师姐,非是你我可取之物,不要也罢!” …… 夕阳西斜。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上至采云峰顶。 院门前,空无人影。 东面山岩后,剑啸声连绵不绝。 杜少卿去火房备好灵茶,急步与堂中端去。 杜柔手持玉杯,啜过一小口,凤目瞬亮:“卿儿,这茶还可入口,多使三叶更妙!” 杜少卿暗呼口气,连连应是。 紫阳百妙茶,大师姐亲手挑选,花去他268块灵石,较流云白韵茶还多出近百块。 心痛! 天色微黑。 堂中,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扫眼木桌,极为满意,夹了颗碧莹化灵果:“卿儿,家中有何喜事不成,晚膳如此丰盛” 杜少卿抬头,笑道:“师娘,弟子与两位师姐结为道……夫妇,想着应大吃一顿……” 他语出半截,两脚突地剧痛,不由直吸凉气。 杜柔笑意盈盈,用完化灵果,点头道:“嗯,理当如此……” 柳青衣大快朵颐,看向身侧,笑嘻嘻问道:“师兄,小妹往后唤两位师姐是师嫂好……还是师姐呢” 杜少卿两脚又痛,哆嗦道:“都可……” 夜间,诸多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22缕真阳之气,他收功起身,摸去对面房里。 榻上,白衣身影闭目盘坐,仍在刻苦修炼。 他也不打扰,去床中静静躺了,神思迷糊时,身侧微有晃动。 杜少卿侧身而卧,将怀中储物袋递去,小声说道:“师姐先炼化些真元,蕴养气府……” 江白衣稍作查探,盯着他,迟疑道:“灵石,哪来” 杜少卿掏出一只玉瓶,凑耳笑道:“小弟有那赚取灵石的本事,10颗归元丹,师姐先用着……” 江白衣存入怀中,缓缓道:“莫要耽误……自身修为!” 杜少卿点头,笑而不语。 江白衣轻轻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 天色,微亮。 杜少卿惬意起身,看着眼前师姐面色红润、气息轻柔,暗道:“最近,是否频繁了” 他去院中扫尽浮尘,偷听各房安安静静,悄悄溜去了西面大石后。 二阶符纸、符墨、符笔,皆已备好。 杜少卿铺开二阶符纸,手持二阶符笔,蘸墨画符。 花去128缕明黄真阳之气,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画成。 杜少卿心中暗喜:“用二阶符材,一次即可制出中品灵符布墨的明黄真气,也少去37缕!” 10张二阶符纸,铺开试去…… 制得8张二阶中品灵符,2张二阶灵符! 他持笔而立,暗思: “二阶中品灵符,画四成三,并未百试百灵!” “一阶符墨,一罐可出500张二阶灵符;二阶符墨,一罐可出180张二阶中品灵符。耗损明黄真气,相差近万缕!” “二阶中品灵符,作价21块灵石以上,符材成本不过2块,利润十余倍!” 符道,大妙! 只是不用灵石修炼,每日炼化的真气不足百缕,怎够画符所需…… 杜少卿合计许久,手持一阶符笔,画出20张二阶灵符,立于崖前闲望:“每隔三两日,使用灵石吐纳一回,会否影响自身修炼火候” …… 第49章 红云符 过有十来日。 月初领取用度之时。 杜少卿去外殿晃悠,瞟到一方柜前摆有王端的凭牌,待柜边修士离去,他上躬身笑道:“采云峰杜少卿,见过王师兄!” 王端接过玉盒,心中暗喜,热情笑道:“杜师弟勿要多礼!李师兄早有交代,师弟乃是通晓情理之人……” 不几,王管事手捧玉盒出来,悄声交代:“杜师弟查验完毕,速速收好,莫要与外人知晓!” 杜少卿看过两眼,连连应是,靠在柜边笑谈几句。 这时,一名提剑女修面带笑意,款款上前。 杜少卿再未多言,拱手告辞而去。 身后,娇语声轻起:“王师兄,小妹是紫云……” 红阳渐升。 杜少卿出了外殿,直往采云峰返去,飞驰至一处山林。 身后有语声唤道:“杜师弟……” 杜少卿停身,拱手笑道:“周师姐,多日未见,可还安好。” 周青芷手提法剑,飘身上前,感激道:“邪芒山之行,多亏师弟所赠之物,我才……” 杜少卿闻言,连连摆手:“师姐何必见外,我等外峰之人立足此地,本该互通有无……” 周青芷与他并肩飞驰,忽地轻笑:“罢了!师弟大气,我再多言,反而生分呢……” 她话头一转,悄声言道:“据说周围凭空有妖兽出现,袭击四宗门人,师弟若要外出,需得留心……” 杜少卿心下微愣,摸出3张灵符递去,正色道:“师姐也要小心!” 两人闲言几句,行至处道口,飞身各去。 一盏茶后。 杜少卿运使微星云雾身法,上至采云峰顶。 一道青衣身影,立在崖前闲观云海,顺手挽住他左臂:“师兄,快随小妹来……” 杜少卿心中微惊,被师姐拖去西面大石后,他试探说道:“三师姐着急莽荒,有何要事” 柳青衣摊开白白的右手,嘻嘻笑道:“符笔拿与小妹使使!” 杜少卿心中更惊:“还未忘却画符之事” 他脑中急转,开口劝道:“三师姐,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何必执……” 柳青衣捂住双耳,连声催促:“师兄,啰嗦!” 杜少卿无奈,取出一阶符笔与她,蹲在大石前铺纸调墨。 柳青衣提笔蘸墨,静立少许,手腕轻落。 杜少卿挨在师姐身侧,探头看去。 明黄符纸上走墨极为缓慢,皆是轻盈线条,毫无圈圈点点。 半顿饭工夫。 一朵飘忽红云,跃然纸面,颇为生动。 杜少卿见之,心中暗喜:“三师姐要学作画,我便与她置办好纸墨笔砚,莫要浪费符材。” “师兄,成了!”柳青衣提笔,喜笑颜开。 杜少卿斩钉截铁,开心大赞:“师姐画工,极妙!” 柳青衣瞥了他一眼,仰起小脑袋,顿有不屑:“师兄好没眼色,小妹灵符之道,已通呢……” 她弹飞符纸,葱嫩食指遥遥一点。 那张符纸周围三尺,瞬间云雾升腾,随之诡异的化作一朵丈许阔红云,离地五尺轻飘微晃。 杜少卿目瞪口呆:“这……” 柳青衣偏过小脑袋,扬眉吐气道:“师兄啊,小妹这灵符,如何” 杜少卿看着那朵红云,合不拢嘴:“这……” 十来息后,那红云化为雾气,消散无踪 杜少卿转头来,诚心请教:“三师姐,这……有何用”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与大师姐、三师姐围住一朵红云,看着它消散无形。 武红衣美目颇有赞许之色,娇声笑道:“师妹冰雪聪明,研制出这……红云符……极是神妙莫测,不知,可用作何处” 柳青衣眉头微皱,苦恼道:“大师姐,这符画十成一,小妹也不知呢……” …… 夜间,诸多杂务理顺。 杜少卿修习完《一气化阳经》,躺于床中,望着房顶出神:“三师姐……” 身侧微动,柳青衣挤进被中,凑耳言道:“师兄,借些真气与小妹使使,可好” 杜少卿心中微慌,摇头推却:“莫来,我还有用!” 柳青衣使手缓缓探去,吐气如兰道:“小妹今日试那玩意,花光了呢” 杜少卿无奈,伸手探去。 …… 七八来日后。 红阳,高照 杜少卿画完灵符,起身而立。 身侧三师姐手指遥点,半空雾气升腾,一朵红云忽显,十来息后,又消。 杜少卿口中大赞,暗自摇头:“画十成一!幸好一阶符材,备有许多……” 一道红衣倩影摇身而来,接过二阶符笔,吐唇道:“卿儿,备纸!” 杜少卿好是心痛,又不敢推却,躬身铺开二阶符纸。 武红衣清心凝神,手腕轻落。 明黄符纸上青烟大作…… 二阶符纸,果然不同于一阶之物,烟气也要浓郁许多! “卿儿,再来……” 杜少卿十张符纸连连铺去,待浓烟散尽,干笑道:“大师姐,那诀窍……暂未通顺呢。” 武红衣面色不愉,注目手中,娥眉微皱:“为何仍是不成应与真气、真元无关,是这笔不好!” 杜少卿连忙接过二阶符笔。 摔了,心疼! 忽地,山下有浑厚语声传来:“采云峰杜长老,宗主告令,近日宗门千里方圆内有妖兽出没,还请约束门下弟子,出入谨慎……” 杜少卿面色一愣:哪来的妖兽,需要通告外峰了 柳青衣眼中陡亮,凑上前道:“师兄,带小妹去猎取妖兽如何” ……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盘坐,手握4块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灵石,灰暗。 杜少卿扔出灰石,心下暗喜。 每隔三日吸纳一回灵石,可炼化其中四成灵气,存入5270缕真阳之气,如此也不影响心境火候…… 只是练气期六层修士,每月耗去40块灵石,太过奢靡! 如今气海存有5678缕真气,气脉、气穴之数未变,两滴元液也无异样,周围明黄真气有2555缕数, 这般。 每三日可画出15张二阶中品灵符、22张二阶灵符,可省去大笔画符时间,又不影响修炼心境。 每月,至少可得150张二阶中品灵符、220张二阶灵符,月入4400块灵石,除去符材成本,怎么也能赚得3900块灵石! 与二师姐置办宝衣、驻颜丹后,家中必然宽裕,师娘也可专心修行…… “静心!” 杜少卿躺于床中,眉花眼笑:“多想,无益啊!”他起身摸去一处房里,挤进被中,搂住身前之人。 香气莫名袭人,使人顺心畅意。 武红衣身形微扭,小声斥道:“没良心的……” 杜少卿霎时神魂摇荡,凑耳唤道:“师姐……” 良久。 杜少卿望着房顶,小声言道:“近期怕不安稳,二师姐筑基之事最好莫漏风声,怕要辛苦师姐了!” “嗯……” 武红衣轻轻应了一声,软软道:“卿儿勿谈琐事,那凝华莲露丸,可是好了呢。” 杜少卿闻言微愣:那无用哄人玩意,早已忘于脑后! 武红衣捂嘴轻笑两声,脸色娇羞,传音与他嘀咕几句。 杜少卿双目呆呆,干笑道:“师姐,这……” 武红衣紧紧盯着他,眨了眨眼,凑耳言道:“卿儿可是嫌弃师姐……” 杜少卿无奈,呼了口气,躲入被中。 武红衣望着房顶,软软道: “卿儿,果然为道侣间长情妙物呢……” 第50章 征召围剿 天色,微亮。 杜少卿缓缓起身,眼前之人气息悠悠,他心中极为惬意,忍不住探头凑去。 武红衣飞快偏过脑袋,吃吃笑道:“卿儿,勿来作怪!” 杜少卿心旷神怡,自去火房洗漱,扫净院中各处浮尘。 两株老松枝叶微摇,竹椅中,躺有几片枯叶。 他静听少许,溜去西面大石后,铺纸画符。 15张二阶中品灵符,制成。 杜少卿提笔而立,红阳渐升。 身旁,三师姐全神贯注,手持一阶符笔布画红云符。 好在一阶符材,足够…… 杜少卿也不催促,任由三师姐折腾,步去了崖前闲望。 忽地,山脚有语声传来: “采云峰杜长老,宗主告令,昨日有妖兽袭击四宗门人,还请约束门下练气期弟子,勿要独自出山历练,以防不测……” 杜少卿闻言,心中暗惊:“昨日才有通告,今日……又变” 如今仅会火符,遇上那赤厌,大是不妙…… 杜少卿琢磨少许,转身去了院中,自大师姐那取回《太虚灵符略解》。 他天生亲近火行、金行、木行之气,一阶灵符怎能堪用翻书良久,他挑了张金行之符背熟。 《南台巨剑符》有198处圈点线条,最简单的二阶剑符,至于成符威力大小,符书只录符文,并无文字详述。 身旁空空,三师姐早已掷笔而去。 杜少卿缓缓铺开一阶符纸,将符文在脑中过了几遍,手持一阶符笔运腕布墨。 明黄符纸,落有三道符线,青烟忽然冒起。 杜少卿看着符纸化为飞灰,摇了摇头:”这符,仍未背熟!” 符纸十张连连铺去,耗费200缕明黄真气,皆是化作飞灰…… 竟然,不成 他投笔起身,去崖前转了几圈,又挑了张木行之符背熟。 《伤弓惊木符》有202处圈点线条,是最简单的二阶木行符。 杜少卿脑中细细验证符文,明晰无误,才铺纸画符。 明黄符纸,满布暗红符墨,并未自毁。 明黄真阳之气耗去58缕,较《丹玄烈火符》,多出一倍有余。 他心中暗喜,揭起灵符左看右看:“这符,怕是成了” 《伤弓惊木符》轻轻往前飘飞。 杜少卿手指轻点,遥使留下的一缕真阳之气,注入符墨。 灵符瞬间四分五裂,凭空飞出二三十根散发青芒的木箭,布成一丈方圆箭网,往前疾飙。 破空声,大作。 前方五六十丈远厚实山岩,瞬间炸出四五丈方圆的深洞。 那块山岩,仍在摇晃不已。 杜少卿直勾勾望着深洞,大口微张:“这符攻敌,出其不意,威力极大!” 他心中暗乐,画出10张灵符,又手持二阶符笔,耗去248缕明黄真气,制出一张二阶中品《伤弓惊木符》。 气海明黄真气,不足50缕。 “师兄……” 红阳,渐斜 杜少卿缓缓收功,抛出4块灰暗灵石,望着房顶明瓦出神。 眼中微动。 他到院里拉起红衣佳人,去了西面大石后散步:“师姐,二阶灵符威力颇小,对上高阶修士,还是团作符球好使!只是这……度,小弟心中无底” 武红衣款款而行,娥眉微皱:“二阶灵符十张,或可阻拦筑基修士几息、十来息时间;二阶中品灵符偷袭筑基修士,二十来张或可伤之,十张可重伤之;若有二阶上品灵符,五到十张即可重伤筑基修士;若有三阶灵符……” 三阶灵符 杜少卿闻言,颇有向往之色,叹道:“几十张中品灵符,大把灵石啊!”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若不使用灵符,几十名你这样的练气小修,能阻挡筑基修士” 杜少卿干笑两声,望了身后几眼,悄声言道:“师姐,小弟新近画出……” 三日后。 杜少卿心中疑惑,候于半山石道:“紫云峰来人,所为何事” 不几,三名女修风姿绰约,拾阶而上。 杜少卿满面笑容,迎前拱手:“三位师姐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快请……” 陆晚雪点头,强颜笑道:“师弟勿要多礼!我等姐妹不敢打扰师叔清修……今日来此,是有事欲寻师弟商议。” 杜少卿面色微愣,开口笑道:“陆师姐勿要见外,直言无妨,小弟定然竭力而为!” 陆晚雪看着他,正色道:“我紫云峰并无擅长符道修士,欲寻师弟……置办二百张中品灵符!” 杜少卿浑身一颤,大倒苦水:“陆师姐有所不知!我家大师姐向来疏懒,整日里闲翻无用之书,偶有兴致才制它几张……” 陆晚雪闻言,沉默无语。 周青芷抬步上前,扯过他去了一边,轻声笑道:“师弟,我等姐妹时常下山,也无手段防身,如今还需师弟帮衬一二!作价24块灵石,绝不让师弟为难……” 杜少卿恭听她絮叨许久,诚恳道:“三位师姐不是外人,小弟绝无虚言,真没那么多……” 赵洛柳扯他去了一旁,小声言道,“师弟何必为难近五千块灵石买卖,不如替我家师姐去问问武师叔,可好……“ 她探过脑袋,凑耳言道:“嘻嘻,上回那石洞,师弟可是占了人家好大便宜呢!” 杜少卿无奈应是,转身上了采云峰顶,望着小院暗思:“这白捡钱买卖,平时与了她们皆大欢喜,如今还需得留些防身……” 他下至半山,附耳言道: “小弟劝说良久,我家大师姐终是点头,可制300张二阶灵符、50张二阶中品灵符,三日后来取!” 陆晚雪掏出储物袋,点头道:“这是定金!” 杜少卿连连摆手,干笑道:“陆师姐不是外人,到时结清就好……” 三名紫云峰女修笑言几句,便告辞而去,下至了山脚。 赵洛柳疾步上前,埋怨道:“大师姐好是实诚!杜师弟油滑,让师妹劝说几句,还可多换些中品灵符……” 陆晚雪面色淡淡,摇头道:“杜师弟不错,我等莫要太为难他!” 周青芷瞥了身侧一眼,轻笑出声:“大师姐,杜师弟颇受武师叔照顾呢……” 时至月中。 红阳渐升,采云峰,西面大石后。 杜少卿提笔,收起12张二阶中品《伤弓惊木符》:“花去近三千缕,太耗明黄真阳之气……” 柳青衣飞快抢过二阶符笔,摊开小手,笑嘻嘻道:“师兄,符纸取来,小妹要试试二阶符材!” 杜少卿摇头,耐心劝道:“三师姐,如今情形有变,莫要浪费二阶……” 柳青衣紧紧拖住他左臂,不让他拔腿开溜,气鼓鼓道:“师兄好是偏心!大师姐,也很浪费呢……” 杜少卿坚决推拒,一时,两人闹得不可开交。 山脚,有沉稳语声飘至: “采云峰杜长老,宗主有令,征召贵峰一名筑基修士、并一名练气期修士,明早日出之时至外务大殿静候,围剿妖兽……” 第51章 一路如常 杜少卿抢过二阶符笔收好,转身就走。 院里老松下,红衣身影见他飞身而来,甜甜一笑,努了努嘴。 堂中。 一道白衣身影,静静立于桌旁。 杜柔左手支着下颌,叹息:“嗯,流云宗消停了几日怎有这么多麻烦事呢!” 杜少卿凑到近前,躬身道:“师娘” 杜柔立时捂额,敲起棋子:“头痛呢!卿儿莫来烦人,你和白衣去!” 杜少卿摇头,缓缓道:“弟子同大师姐去,二师姐留在家中,也好有个照应!” 江白衣面无表情,冷冷看去:“我去!” 杜少卿缩了缩脖子,唯有干笑:二师姐新近筑基,怕是想去试试手中玄铁寒冰剑。 杜柔凤目满是笑意,点头道:“嗯,卿儿看着办……” 江白衣知事已不可为,抬脚就走。 “唉,二师姐!” 柳青衣兴冲冲进来,娇声呼道:“师父师父,弟子也去!” “青衣莫吵,自去寻你师弟……” 杜少卿追出院外,一路跟到东面山岩后。 江白衣驭使银芒飞窜,冷冷道:“滚开!” 杜少卿不敢上前,陪笑道:“师姐莫恼!如今留些底牌更为妥当,且家中就师娘与三师姐,也需师姐照料一二……” 翌日,天色未亮 杜少卿拉起大师姐,好一番服侍,去了流云峰外务大殿。 殿前广场,候有百余名男女修士,低语声阵阵。 采云峰占地极小,又偏僻贫瘠,自无多少熟络修士。 两人也不上前凑趣,面色肃然,站于众修士之后。 杜少卿仰头,稍作打望。 紫云峰三名师姐,立于前方修士中,纹丝不动。 外门卫师姐竟然也在,她转头四顾时,恰巧看到他身影,嘴角轻轻一笑。 杜少卿忙点头致礼,也不上前招呼,暗道:“先前紫云峰来换灵符,莫非预料到有此一出” 武红衣轻扯了扯他衣袖,竖起四根纤长手指。 杜少卿面不改色,心下微惊:“这次,竟有40余名筑基修士流云筑基修士,不过百余名……” “咦,武师妹来了”黄宣身穿明黄流云法袍,上前拱手笑道。 武红衣略作颔首,淡淡应道:“黄师兄……” 杜少卿暗骂,微低了头:“这厮……怎就阴魂不散” 前方有修士高呼道:“长老们来了!” 身侧,黄宣温声笑道:“师妹可知,此次清剿妖兽,由执法殿黄云师兄主持,另有四殿师兄相辅……” “黄云”杜少卿心下微沉,抬头望去。 五名身着明黄法袍的修士,自山顶御空而下,落至殿前石阶。 黄云踏前半步,缓缓言道: “近日方圆四千里内,有三阶妖兽出没,四宗门下弟子多有遇劫!” “我等正道修士,岂能让畜生为祸放肆四宗约定今日下山,戮力同心,剪灭妖兽之祸……” 杜少卿眉目低垂,神游物外。 忽地,有女修娇声问道:“黄长老,我等外峰孤陋寡闻,不知那妖兽是……” 黄云面无表情,稍作点头,沉声道,“四宗查探出赤厌妖兽、雪尾风刃豹、四翼飞火蟾、双头黑线蟒……我等灭之不难,只是行踪难测……” 广场内修士顿时舒了口气:众多筑基修士出手,当无风险! 黄宣拱了拱手,笑道:“五师兄,召集我等于此对付几只畜生,是否太过劳师动众” 黄云点头,正色道:“二三百年未见三阶妖兽来犯,那些畜生善于隐藏形迹,多番袭击低阶弟子,诸位莫要懈怠!” 黄宣闻言大赞:“宗门大义!竭尽全力,维护低阶弟子……” 杜少卿俯首帖耳,暗自咂舌:“宗门弟子,好会一唱一和!” …… 红阳,渐升。 杜少卿搂着大师姐,西出流云仙宗,离有百里。 武红衣并未御空而行,带着他在密林中,急速飘飞。 杜少卿神魂放出二十丈方圆,轻笑道:“师姐,乌同光在南方十里地界,我俩寻处歇息少许,错过那人” 武红衣打个呵欠,摇头道:“黄长老给的传音玉符,可感应我等方位,今日不能偷懒呢!” 杜少卿观望左右林中,叹道:“黄长老颇有心计,如此撒网般搜查而去,极为细致!只是我俩探查十里范围,往西一千五百里,怕是大漏洞……” “卿儿,别家有七八名弟子代劳,师姐就带了个累赘呢……” 武红衣娇笑出声,随手取出玉符,淡淡说道:“黄师兄,这方并无妖兽踪迹。” 杜少卿偏头,嘀咕道:“那厮在我俩北方10里开外,若有异样定有老大动静,何必三番五次寻问……” 大半个时辰后。 两人往西行出千里开外,一路少有人迹,而流云仙宗其余三方,却是布有凡人村落、城镇。 四处树木幽深高大,枝叶繁密驳杂,光线穿洒不入。 武红衣带着个累赘在林中飘飞,身形极为迅疾,眨眼已是一两百丈开外。 杜少卿神魂放出五十丈方圆探查,叹道:“野兔极多,可打它几尾回去,与师娘解馋消遣!” 武红衣叹了口气,取出玉符,淡淡说道:“黄师兄,这方仍无妖兽踪迹。” 杜少卿仰头,无语:“师姐,那厮……” 武红衣捂嘴轻笑,翻个白眼:“醋坛子!” 两人往西再行百里。 四周密林森森,天昏地暗。 武红衣取出传音玉符,神色凝重:“卿儿,正北方有雪尾风刃豹,与三位筑基修士交手后遁走,两位长老正往那方赶去!” 杜少卿点了点头,回思此前黄云言语。 雪尾风刃豹,有奇兽狰的一丝血脉,形如山豹,额上生有短角,身长三丈,身后分悬有两尾。 此兽极擅隐藏形迹,生性谨慎多疑,御风逃遁时奇快无比,可施出风刃与冰锥攻敌。 杜少卿握紧手中符球,小声言道:“一方有十名筑基修士探查,师姐无需担忧,小弟见势不妙,自会寻隐蔽处躲藏!” 武红衣放开神识,手指尖转着一颗符球,娥眉微皱:“莫要遇上那四翼飞火蟾,仅有四尺身形,不近它二三百丈极难发现……” 小半个时辰后,两人小心翼翼,往西行至一千五百里开外。 前方,横有一汪碧湖,远处山影青青。 岸边本有些山兽戏水,察觉有人闪出,霎时惊慌窜入林中。 湖面时有鸟雀划空掠过,倒颇显宁静。 武红衣舒了口气,取出传音玉符,淡淡言道:“黄师兄,一路如常,我等可要原路返回” 第52章 双头黑线蟒 红阳,高悬 两人往东返去,一路谨慎也未交谈,各自放出神识、神魂探查周围。 行有百余里。 武红衣红裙飘拂,身形忽顿,小声提醒:“当心!” 杜少卿一惊,将神魂收回二十丈方圆,紧握手中三团符球。 修士神魂虽然飘渺难显,却最易被妖魔鬼怪探知而吞噬,他这练气小修神魂,遇到三阶妖兽,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一丝恶臭腥味,随风飘至,令人作呕。 杜少卿脑中昏沉欲睡,运使真阳之气护住鼻窍,才恢复了清明。 半空有一片三四丈方圆的暗紫雾障,轻柔涌来,往两人头顶罩下 “好狡猾的畜生!” 瞬间,武红衣带他飘飞出百余丈,娇声笑道:“是双头黑线蟒,躲在北边200丈远树上遮掩形迹,它不动弹,我还不曾发觉呢!” 双头黑线蟒,具凶兽相柳的一丝血脉,身长七八丈许,浑身鳞片满布黑线。 这畜生颇为难缠,一头口喷暗紫毒雾伤敌,一头可施出水箭杀敌,水箭混有蛇涎遇物即腐,身上纷繁黑线还可离体布网,制住绞杀猎物。 杜少卿回头看去。 那片暗紫毒雾似有灵智,仍往两人急速涌来,毒雾所经之处,林木瞬间枯黄,三两息即化为黑水 几百丈外,高大树木摇晃倒折,“咔嚓”声响个不断。 “这般动静,定是双头黑线蟒紧追而来!只是大师姐遁速极快,望不见妖兽身影……” 杜少卿左手轻往后扬,悄声唤道:“师姐稍缓!” 一团符球,飞出五六十丈远。 他遥使真气,注入符墨。 密林中,陡然爆出五六十丈方圆的大片火海,热浪翻涌灼人。 那片毒气抵不住烈火烘烤,往后飞退,恶臭腥味顿消。 “嗖、嗖、嗖!” 三根水桶般粗细的水箭,泛起淡淡蓝芒,疾射追来。 武红衣放开神识,立时察觉来袭之物,飞身避过。 淡蓝水箭所过之处,众多树木遇之即倒,冒起阵阵作呕黑烟。 三阶妖兽毒涎,为自身精气所化,筑基修士也不敢轻易沾染。 武红衣长袖轻挥,转身往南飘去。 杜少卿转头打望。 密林幽深,再无丝毫动静。 武红衣也不追击妖兽,带他飞出五六十里,轻声笑道:“卿儿,那畜生迟笨,怕已离去……” 杜少卿心下盘算,缓缓说道:“师姐,告知那厮!事发我俩地盘,斗法痕迹无法遮掩,宗门事后巡查不好交代……” 武红衣偏过头,白了他一眼:“莫要多管闲事!” 杜少卿紧搂身侧之人,吸着莫名异香,笑道:“师姐放心,小弟一路往回行去,安稳得紧!四千里地界,仅有这几只妖兽,不会都在流云地界” 武红衣娥眉紧皱,飘飞十余里,软软道:“卿儿勿要作怪!有妖兽呢……” 她取出传音玉符,沉声道:“黄师兄,小妹遭遇双头黑线蟒,那畜生逃往西方……” 二十来息后,四名筑基修士,御空赶来。 杜少卿不敢多留,往东飞驰二百余里,他脚下急点,躲进茂密树丛中。 前方几百丈远,斗法动静,响震山林。 杜少卿凝神静听少许,暗自疑惑,“这方地界,还有妖兽被宗门寻到” 北方,有雪尾风刃豹! 他思索少许,绕路往南飞驰百余里,才转身向东返去。 周围皆是老树密林,极为僻静。 四宗地界,往日几无妖兽为祸,虎熊狼豹等山兽颇为逍遥。 杜少卿在林间穿行,偶有山兽猛扑而来想要饱餐一顿,他脚下轻点,瞬间就没了身影。 留下那些山兽,兀自在林下发愣:这是,口粮 杜少卿往东行出百余里,心中忽生惊悸,他收敛气息,躲进一处隐蔽树洞。 十来息后,隐隐有人语声响起。 杜少卿收起神魂,纹丝不动:“回路偏出老远,这是哪峰修士” 他左手紧握几颗符球,凝耳细听,如今近练气期七层修为,耳力大涨。 两后,外面语声渐渐清晰: “祁师兄,今日有大批流云修士下山,不如寻处稳妥所在藏身,莫被察觉……“ “张师弟如今这般胆怯方圆几千里地界,我俩林中一躲,怕他个鸟!” “祁师兄莫要大意,别家宗门地界,还是谨慎为妙……” 语声渐远,后又消去。 杜少卿手心冒汗,将神魂放出二十丈方圆,小心探查:“张屠夫邪芒山那般险境,这厮还能全身而退,真是命硬!” 他在树洞躲了一盏茶光景,确信两名邪修早已离开,才钻出树洞往东飞驰。 穿行百余里山林。 杜少卿心中一惊,停下身形,笑嘻嘻道:“我家师姐,就在附近呢!” 前面七八十丈密林,张屠夫从一株老树后闪出,狞笑道:“今日有我祁师兄在,你这狡猾小子,还往哪逃!” 杜少卿暗叹一声,回望身后,二百丈远处,有道黑衣身影飞速窜来。 练气期九层修士 张屠夫见他失神,踏步飞身上前,抽出法刀怒斩而去。 杜少卿左手往前急挥,一颗拇指般粗细的符球,瞬间往他掷去。 张屠夫偏身躲过,冲身向前:“哈哈,爷爷早防了你一手!” 杜少卿脚下用力一蹬,瞬间闪进南方密林。 时以不同往日! 他全力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在林间忽隐忽现,身后那厮一时竟追赶不上。 张屠夫飞斩两刀落空,暗红浓须急抖,怒声骂道:“小子,莫被你家爷爷逮到,必要抽筋扒皮才得舒心!” 杜少卿怎敢回头观望,神魂放出三十丈方圆,心中暗喜:“三师姐,大才!” 张屠夫追了五六息光景,查知身后动静,粗声嚷道:“祁师兄,便是这小子害了春家姐妹,万勿放过他!” 杜少卿心下微紧,神魂瞬间放出五十丈方圆,探查身周异样。 那祁姓修士飞身赶来,怕只三两息光景,便可追至。 杜少卿不着痕迹,手指往后轻轻一点。 先前暗留在树丛中的符球,瞬间,爆燃。 热浪,翻涌。 一道惨呼声,霎时惊响,又消。 杜少卿抵不住身后气浪急拍,往前扑出七八丈远,才稳住了身形。 密林中生出二十来丈方圆火海,烈焰汹汹,黑色浓烟滚滚升腾。 “祁师兄!” 张屠夫停步火海之前,面色微呆,转身就逃。 杜少卿连邪修遗留之物也未掏摸,往东飞驰而去,心中大赞:“那厮,真是胆小!” 第53章 四翼飞火蟾 杜少卿片刻不停,往东行有三四百里,身形突顿。 前方密林枝繁叶茂,光线暗淡,有“沙沙”声响不断。 “何方修士,这般不顾形迹” 他受了回惊吓,怎敢胡乱查探,转身往南绕路而去。 身侧林中,忽有修士惊呼: “钟师弟,当心!” “那畜生在你身后!” “这畜生凶残,我……我等快分散而逃,保命要紧……” “呱、呱……”蛙鸣声响,似若铁鼓敲击。 杜少卿脑中一空,险些摔倒在地:“四翼飞火蟾” 他稳住身形,将神魂收至10丈方圆,暗自叫苦:“不过一两百丈距离,遭遇此类飞空妖兽,定难逃脱!” 四翼飞火蟾,身躯仅有四尺许,浮空飞行时奇快无比。 此兽浑身满布奇毒,鸣声能摄人魂魄,鼓腹后可喷出蟾火焚敌,烟雾也蕴有火毒。 杜少卿为蟾鸣声所扰,脚下稍缓,不过两息光景,那林中斗法动静混乱,惨呼声时起时消。 他扯出两张符纸塞耳,在四周五十丈方圆布下一圈符球,高声唤道:“众位同门,速来此地!” “快……快去,有援手相助!”林中修士闻声,立时嚷道。 杜少卿飞退四五十丈远,凝目望去。 十三四名男女修士,自林中惊慌逃出,后面浮空追有一团赤黄色残影。 那道残影快如闪电,红色长舌刹那间弹出,最后那名男修立时惨呼倒地。 如此,在场十来名修士,能挡几息 杜少卿额头冷汗直冒,待那赤黄残影闪近百丈,大吼道:“躲开!” 他手指遥点,前方五六十丈,霎时爆出一团火球。 幽暗密林,红光大亮。 赤黄残影飞速极快,正好冲至那团火球前,顿时被震天热浪,掀得往后翻滚出八九十丈远。 “呱……呱……”四翼飞火蟾身形摇晃,似被震得有些眩晕。 吊在最后的四名修士,离火球极近,往前飞扑倒地滚了几滚。 有名男修士爬起身,惊慌说道:“这位师弟,那畜生是火行妖兽,不惧烈火!” 有五名修士看那赤黄残影又将冲来,头也不回,往前飞逃而去。 另有三名修士见此,互使个眼色,也飞快窜入林中。 有名女修娇声怒骂道:“蠢货!不拼死一搏,谁能逃得了” 她手中法剑光芒大作,就待妖兽袭来,迎头一击。 余下几名修士颇有血气,手持法器,也待拼个死活。 杜少卿耳中紧塞符纸,不被身外言语打扰,两眼紧盯着那团赤黄身躯。 已至一百八十丈。 一百六十丈。 一百四十长。 一百二十丈…… 他暗测飞火蟾遁速,待赤黄残影闪至身前百丈,手指轻点。 前方三四十丈远半空,火球爆燃,覆盖十来丈方圆。 热浪,翻滚。 赤黄残影身形微微一顿,仍撞入火球中。 杜少卿双腿微软,眨眼间,手指轻点两次。 火球后,突现百余支青芒木箭横空疾射,往火球直直穿去。 箭矢破空声,大作。 随之,“砰砰砰”声连连响起。 飞火蟾被穿射而至的大片箭网,紧紧抵住身躯,往后飞退。 “呱呱呱……” 飞火蟾连番被阻,身躯退出五六十丈远,鸣声急躁。 那畜生身后四张肉翼急扇,腹部鼓胀抵住身前大片木箭,飞退身形渐渐缓了下来。 余下几名修士见此,皆运使手中法器,全力攻去。 剑芒、冰锤、水龙、土…… 杜少卿心下大赞,趁此良机,手指连点。 半空生出二三百支青芒木箭,直往四翼飞火蟾,连连疾射而去。 大师姐试符之时,面对这般情形,也不敢轻视! 刹那间,“砰砰砰砰……”声响不停。 “呱呱呱呱……” 四翼飞火蟾虽是三阶妖兽,并不以蛮力见长,被大片木箭击身,那畜生再稳不住身形,往后倒飞撞入林中,瞬间了无踪影。 “分头快逃!” 杜少卿高呼一声,转身飞驰而去。 余下五名修士微愣,也未多言,各自飞身逃命。 杜少卿在林间闷头乱窜,右臂忽地一紧,惊了他一大跳:“咦卫师姐” 卫婉偏着脑袋,悄声问道:“后面唤你几回不应,那畜生……如何” 杜少卿扯出耳中符纸,小声言道:“那符伤不了三阶妖兽!只有将它击退四五百丈,远离它探查范围,我等才有活命之机……” 卫婉点头,拉起他飞身逃命,她脚下一蹬,两人便在七八十丈开外。 安稳许多…… 杜少卿心中微松,稍作打望,干笑道:“卫师姐……怎就你呢” 卫婉额上白雾升腾,口中轻叹:“罢了!一群无义之辈,自乱阵脚……” 远方山林,隐有惨呼声时起时消。 杜少卿收敛气息,左手探入怀中,左顾右望。 卫婉心中微慌,紧拉着他飞遁出两百里开外,身形摇摇欲坠。 杜少卿上前扶住,看她面色苍白,打望周围:“卫师姐可有受伤” 卫婉满头是汗,摇头道:“此前染上飞火蟾火毒,稍作调息即好,并无大碍!” 杜少卿松了口气。 若她伤重,两人遇上三阶妖兽,一拼之力也无。 他放出神魂探查林中,小声问道:“卫师姐怎会遇上那畜生,各峰……师叔呢” 卫婉靠于他肩侧,悲戚道: “几位师叔去追双头黑线蟒、雪尾风刃豹,我等四峰弟子汇聚一处回山,哪料竟有四翼飞火蟾……三十四位同门,不知还能剩下几位……” 杜少卿闻言,宽慰道:“各人自有气数,师姐勿要太过担忧!” 卫婉心下悲伤:“下山时,八名外门师弟、师妹……” 杜少卿身侧柔软,知她真气耗尽,讪笑道:“卫师姐,此地不宜久留,小弟带你而行如何” 卫婉点了点头:“无妨!” “小弟失礼了!” 杜少卿一把抱起她,望清宗门方向,飞驰而去。 卫婉面色微红,手握两块灵石,闭目调息。 杜少卿温香满怀,脑中闪过邪芒山石洞风光,险些把持不住:“可曾……光净了” 红阳,渐斜。 杜少卿一路疾驰,行近宗门二百里,怀中卫婉仍未睁眼。 周围,渐有人烟迹象。 杜少卿知她在疗伤去除火毒,也不敢言语打扰。 只是这般回去,与各峰门人撞见,怎好交代…… 他寻了处隐蔽山洞,将怀中之人抱坐,干等静候:“胸口感应玉符,仍无异样……” 个把时辰后,洞中颇为昏暗。 卫婉睁眼,觉身下好有异样,面色红红道:“杜师弟……” 杜少卿低头,笑道:“卫师姐伤势可有大好,先前……小弟可不敢惊动师姐。” 卫婉颇觉不适,身形微扭,低语道:“已……无大碍……” 杜少卿心摇神驰,呼了口气,缓缓道:“如此,小弟也就放心了……” 第54章 术法不修也可 两人回至流云峰外务大殿。 杜少卿稍作打望,广场内,仅有十来道身影。 卫婉偏头,轻声道:“杜师弟,我将回山复命……” 杜少卿心不在焉,笑道:“小弟还需留此,等候我家大师姐!” 卫婉暗叹一声,转身而去。 天色,微黑。 杜少卿守在在外殿广场,枯等大半个时辰,仍未见大师姐身影,心中颇有焦急。 一道淡黄身影,自西御空而来,振袖落于殿前。 杜少卿双目低垂,脑中忽闪,上前躬身回禀:“见过乌执事,……弟子今日在宗门以西八百里外山林,遭遇邪修……” 乌同光脚步微顿,面无表情道:“哦” 杜少卿低头,详细言道:“弟子随大师姐出山清剿妖兽,返回宗门时,路遇净天宗张屠夫等二名邪修……” 乌同光眼望远山,漠然问道:“练气期六层修士,能从两名邪修手下,逃得性命” 杜少卿毫不迟疑,恭敬言道:“弟子幸有师长赐下的玉符,可隐藏踪迹……” 乌同光霎时冷笑两声:这小子以为有靠山,就可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他抬步就走,淡淡斥道:“大惊小怪!仙宗地界宽广,混来三两邪修,有甚要紧……” 杜少卿再未多言,望着那道身影不见,目中微凝:“此人……” 感应玉符,忽热。 他立时转头四望:“大师姐,回来了!” 七八息后,半空有七八名修士自西而来,落于外殿石阶。 杜少卿心下大石落地,眉花眼笑。 一道红衣倩影飞身上前,使长袖带起他,御空就去。 两人出了流云峰地界。 杜少卿搂住身侧之人,小声问道:“师姐,一路可是安好” 武红衣轻笑,言道:“卿儿放心!师姐随在他们身后,未费丝毫力气呢。” “师姐英明!” 杜少卿大赞不已,随口问道;“那黄家修士,可有斩获” “半只妖兽,也未剿灭!” 武红衣摇了摇头,讽笑道:“人心不齐呢!倒是在荒山老林转悠许久,那些畜生一心隐藏形迹,怕要金丹大修出手才可……” 杜少卿闻言,立时叹了口气。 武红衣偏过头,莞尔问道:“卿儿回山,可是安稳” 杜少卿笑容满面,连连点头:“众多筑基下山,哪有意外之事……” 两人牵手,上至采云峰顶。 杜少卿挽起衣袖,自去火房准备晚膳。 堂中,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碧莹化灵果,极为称心,她又夹了颗朱果,分与身侧碗中。 武红衣埋头,使筷默默食之。 江白衣面无表情,放下竹筷,望向身侧。 杜少卿似若未觉,低头扒拉碗中灵米,心不在焉。 柳青衣食了几颗朱果,心满意足,推了他一把:“师兄哄人!早早出门,也不唤醒小妹,同去猎取妖兽……” 夜间,诸多杂务完毕。 杜少卿躲回房中,直勾勾盯着房顶:“灵符运用得当,实乃大妙之物!” 那祁姓邪修有练气期九层修为,连他衣边也未摸到,瞬间毙命。 四翼飞火蟾更是三阶妖兽,仍被他大砸灵符轰得不可近身,只是期间若有丝毫差错,必将极为凶险! “术法,似乎不修,也可” 杜少卿手握4块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气海真气,大空…… 灵石,暗淡。 他缓缓收功,将手中灵石抛出窗外:“近来连番吸纳灵石,火候又降,仅可炼化灵石中两成灵气!” 气海存有5824缕真阳之气,气脉20条、气穴59处丝毫未动 两滴元液一大一小,缓慢旋转,周围明黄真气有2620缕。 “今日灵符消耗极多,需得赶制一批灵符,头痛!” 杜少卿躺于床中,暗自思索:“气海元液大小、数量多少,必然与明黄真气多少有关,此前与大师姐……” 想及此处,他起了身,悄悄摸去对面房里。 白衣身影盘坐榻上,纹丝不动。 杜少卿见此,暗忧:“二师姐,太过刻苦!” 他不敢出声打扰,自去床中躺了,迷迷糊糊时,身侧微有晃动。 淡淡发香,轻拂而来。 杜少卿精神一震,侧身而卧,伸手搂去。 “滚!” 江白衣闭目,冷冷斥道。 杜少卿面色微愣,小声问道:“师姐,还在为那事生气” 江白衣闭目不语,良久,淡淡言道:“往日,皆是我去……” 杜少卿紧搂身前之人,凑耳劝道:“师姐筑基不足两月,蕴养气府才是要紧之事,无须犯险!” 说到此处,他口中一顿,暗骂:“真是糊涂!二师姐新近筑基,元阴不宜轻动……” 江白衣不闻耳边唠叨,瞧他愣愣出神,遂挣脱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倒在地上,滚了两滚。 好在他经历多次,已有防备,未闹出太大响动。 江白衣一把扯过薄被,卷身向里,小声斥道:“色胚,快滚!” 杜少卿心下得意,理衣出门,打扫院中浮尘,随后溜去西面大石后画符。 红阳初露。 制出3张二阶中品《伤弓惊木符》,并10张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 杜少卿收起符笔,将储物袋中灵符清点一遍,步去崖前闲望:“二阶符笔入手多日,一张上品灵符竟也未出,哎……如何可成” 天空,云卷云舒,雾气游移。 杜少卿思索许久,也不知其中诀窍,缓缓回身。 一道青衣身影坐于石旁,全神贯注,运腕布墨。 他静静远观,也不打扰,暗道:“那红云符,《太虚灵符略解》也未收录,三师姐实乃大才!只是,无用……” 柳青衣身前,一道淡淡烟气,忽地升腾。 她撅了撅嘴,投笔起身,飞身上前扯住他:“师兄啊,一阶之物好不堪用,小妹要试二阶符材……” 杜少卿甩脱不开,无奈道:“三师姐,符材所剩不多,仅有4张……” 过有五六日。 夜间,院中杂务完毕。 杜少卿修习完《一气化阳经》,将手中灰暗灵石抛出窗外,颇为苦恼:“频繁使用灵石,修炼火候连降,灵气吸纳不足两成!瓶颈啊……” 现今气海真阳之气不增反降,有5718缕,气脉、气穴未变。 两滴元液,仍是一大一小,周围明黄真气有2573缕。 杜少卿立于窗前,暗自合计:“两位师姐时时来打秋风,备好的符材,很快就要耗尽!” 他心下微动,轻手轻脚,寻去一处房里。 床中身影裹被而眠,似若未觉。 杜少卿挤入薄被,嗅着莫名异香,使手缓缓探去。 被中之人霎时转过身来,贴上前,软软言道:“莫来烦人!” 杜少卿大嘴凑去,良久,凑耳言道:“师姐,小弟那元液长久未变,欲借一滴元阴试试……” 武红衣看着他,吃吃笑道:“白捡便宜啊,休想!除非……” 她脸色红红,启唇传音,嘀咕几句。 杜少卿心下大骂:“那李冰岚,真是祸害!” 他好是无奈,吸了口气,躲入被中。 第55章 路遇邪修 窗外,天色微亮 杜少卿看向身侧佳人,暗自懊恼:“劳累许久,竟被师姐哄骗了……” 他起身,轻唤道:“师姐,可以动身了!” 武红衣脑袋缩入被中,闷声言道:“困着呢!莫来烦我,寻那浪蹄子去……” 杜少卿怎会罢休,服侍师姐笼好赤炎香缨宝衣,抱起她出了院外。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微伸懒腰,带他往南而去。 两人行有五百里。 武红衣衣袂飘飘,轻挥长袖,传音道:“卿儿当心!” 杜少卿稍作点头,悄声道:“宗门附近,谁敢放肆” 武红衣御空飘飞不停,语声疑惑道:“古怪!刚才心中警兆忽起,似有神识暗中偷窥我俩……” “师姐乃筑基修士,神识灵敏,当不会有差!” 杜少卿左手慢慢探入怀中,眼珠乱转。 半空未见修士身影。 下方密林,倒有几道身影往南飞驰,料是仙宗门人,赶早去向常阳坊市。 他干笑两声,猜测道:“定是黄家那厮,不怀好意” 武红衣手捻三颗符球,传音斥道:“醋坛子!” 杜少卿脑中思索,心下一动,悄声道:“那筑基死鬼,家中会否寻来……” 武红衣神色微顿,轻笑言道:“险些忘了此事……” 两人言语几句,御空行出二三十里,并无异样。 武红衣手捻符球,又飞出四百余里,身形忽顿:“来了!” 杜少卿微惊,不敢胡乱打望惊动来人,神魂放出五十丈方圆。 左下方,一柱耀目剑光,冲天划来。 武红衣长袖轻挥,瞬间飘身躲过,一颗符球,往左下方弹去。 那符球落至密林上方,瞬间爆出大团火球。 “贱妇,今日命丧于此!”有人哈哈笑道,又挥出一柱剑光,从下方斜划而去 武红衣身形飘飞避过,娇声笑道;“刘山儒,你怎好不成器,只知偷袭妇道人家” 杜少卿寻声望去。 身后三百丈远处,有道灰衣身影,在树梢上方飞窜追来。 他偏过头,悄声言道:“身在半空不便,寻机入林!” 武红衣带着累赘,还要躲避不断劈来的凌厉剑光,颇为吃力,她飘飞出三十里许,突往林中落去。 “死去!“刘山儒见此,大喝道。 杜少卿惊觉破空声刺耳,不由往身后望去。 一柱剑光,瞬息划空而至。 武红衣额头细汗密布,身形往左急晃,堪堪避过:“当心左侧!” 杜少卿紧握符球,往左看去。 一片诡异黑气,自七八十丈远外,悄无声息罩来 “竟还藏有邪修!师姐要闪躲身后劈来的飞剑,此时黑气弥漫而至,极难躲开……” 杜少卿脑中急转,左手突扬,一团符球迎面掷向黑气。 林间,火球爆燃,三十丈方圆烈焰汹汹。 诡异黑气终抵不住阳火,阴风乱刮,立时往后卷退。 那方林中,有道白衣身影闪身飘来,心痛大骂:“该死该死!竟伤我阴魂,必要拿你小命,补我五阴摄魂幡……” 杜少卿紧搂师姐,怎敢多言。 “卿儿,再赏他一张!” 武红衣娇笑两声,带着他在林中急窜,她身形左飘右移,躲过斩来的无数剑光。 “从飞白,截住那贱妇!”远处三百丈外,刘山儒御剑追来,急声呼道。 杜少卿闻言回头,左手轻扬,恭恭敬敬道:“从前辈,灵符来了!” 从飞白追至两人五六十丈,见此,身形急闪避让。 半空,空无一物。 从飞白为筑基修士,被这练气小修戏弄,颇有恼怒,他手持五阴摄魂幡,轻轻往前一摇。 一股浓稠黑气,顿往前方两人,急冲而去。 武红衣带着累赘飞逃,极耗真元,头也不回道:“身后!” 杜少卿心惊肉跳,手往后甩,一颗符球悄悄抛出。 半空飞出近百支青芒木箭,霎时射穿那股黑气,凄惨呼声阵阵响起。 那股黑气,七零八落,散在林间盘旋不去。 青芒木箭去势不减,直往从飞白疾射而去。 从飞白吓了一跳,忙要闪身避让。 哪料距离仅有几十丈,密密麻麻的青芒木箭,眨眼间就射至他身前三尺。 他当机立断,将五阴摄魂幡,横阻身前。 近百青芒木箭射至五阴摄魂幡上,幡内一片惨呼声起,不知多少阴魂消散。 从飞白吃不住手中力道,往后退了步,才稳住身形,他运使衣袖往前一挥,大片青芒木箭,顿时化作飞灰。 武红衣也不观望,自顾往前飘飞逃窜,娇笑道:“卿儿,再赏他一颗,长长记性!” 杜少卿扬了扬手,恭敬道:“从前辈,灵符又来啦!” 从飞白心痛幡内阴魂,冷冷望着两人遁入密林,再不追去。 这时,刘山儒闪至他身侧,怒道:“蠢货,再拖延一两息,必取她命!” 从飞白无动于衷,淡淡笑道:“刘师兄为了一己私仇,露了我俩踪迹,还是想想如何与叶长老交代……” 杜少卿打望身后,见邪修渺无踪影,仍不赶放松,手握三颗符球凝神以待。 武红衣带他在林间穿行了四五百里,缓下身形,气息微乱:“卿儿放心,那两人并未追来……” 杜少卿心下微松,小声问道:“师姐可有受伤” 武红衣摇头,手握几颗灵石,看着他道:“去往何处” 杜少卿抱起师姐,打望周围山林,叹道:“待师姐恢复真元,我俩回山!” 红阳,高悬。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上至采云峰顶。 柳青衣从院门抬步出来,美眸瞬亮,飘身上前,一把扯住他衣袖。 武红衣莞尔一笑,任由他俩嘀咕,飘身去了院中。 柳青衣小声道:“师兄,那物取来使使……” 杜少卿甩脱不开,将二阶符笔偷偷递去,无奈道:“真不多了,莫要浪费……” 柳青衣连连点头,笑意盈盈,去了西面大石后。 东面,剑啸声极为刺耳。 杜少卿脚下微顿,直入一处房里,小声道:“师娘,咱们快快跑路……” 杜柔还未起身,闻言来了丝精神,探头问道:“卿儿,又闯祸啦” 杜少卿躬身,禀告:“流云宗情况大是不妙!前有妖兽,如今又有邪修身影,咱们采云峰立在最外围,太不安稳……” 杜柔立时捂额,轻叹:“卿儿勿要胆小!恁大宗门,就几只妖兽……嗯,罢了,你看着办!” 杜少卿出了师娘房门,直去东面山岩后,高声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闻言,收剑看去。 杜少卿飞身上前,小声言道:“回房收拾,咱们去常阳坊市落脚!” 江白衣点头:“何时” 杜少卿拉起她往回返去,轻笑道:“明早动身!……到了地头,小弟定会寻处清幽洞府,让师姐畅快习剑!” 第56章 古宝来袭 两人返至院门前。 杜少卿转去西面大石后,唤道:“三师姐……” 柳青衣轻挥二阶符笔,全神贯注布墨画符,对身外言语充耳不闻。 杜少卿无奈,待一股烟气升起,夺过符笔:“三师姐,回房收拾一番,咱们明早换个好去处!” 柳青衣挽住他右臂,诧异道:“师兄,此处住了不到两年,真要换啊” 杜少卿往回走去,笑道:“久呆一处总会烦闷,咱们时常换换,也更顺心不是” “师兄所言好有道理唉!”柳青衣小脑袋连点,拖着他,飞快去了院中。 杜柔立在堂前,打望院里各房动静,招手唤他上前:“卿儿,咱们真……要跑路啊” 杜少卿一愣,躬身笑道:“师娘还可歇息一宿,明早才动身……” “哎……”杜柔捂额,转身回房。 夕阳,西斜。 杜少卿面色疑惑,下至半山石道。 三两息后,一道紫衣身影手持法剑,拾阶而上。 杜少卿笑容满面,上前拱手:“赵师姐……” 赵洛柳扯他去了一旁,打望左右,凑耳言道:“杜师弟,紫云峰近些时日已折损四成人手,我与……师姐将去常阳坊市落脚,特来与师弟告别……” 杜少卿暗自心惊,面色愣愣,小声问道:“师姐,那……这边” 赵洛柳掐了他一把,脸色微红:“往后有闲,师弟可去访林居寻我……” 杜少卿点头,掏出三张灵符递去,正色言道,“小弟定然会去拜访!师姐,往东绕行或许更为安稳……” “我才不会谢呢!” 赵洛柳飞快接过灵符,轻笑一声,转身下山。 杜少卿望着她背影远去,眉目紧皱:“日间人多眼杂,此时拖家带口离去,遇上宗门巡查不好交差啊……” 夜间,晚膳之后。 杜少卿打理完诸多杂务,回了房里。 衣物、被褥、茶具等常用之物,皆已收入储物袋,桌椅板凳是他亲手所做,不值几个铜板。 床头秘洞,还有65颗归元丹,足够两位师姐凑合三月光景。 琐事,了结。 杜少卿盘坐榻上,手握4块灵石,炼化灵气, 灵石,灰暗。 杜少卿缓缓收功,抛出无用灵石,立于窗前眺望:“气海真气仅至5576缕连日使用灵石修行,火候再降!至常阳坊市后无需斗法,每隔三日炼化一回灵石,才更稳妥……” 月色暗淡,星光几无。 远处,山影模糊。 夜空之中,有一道巨大红芒,如若流星划空疾闪而来。 杜少卿两眼圆睁,嘴巴大张:“这……” 那道巨大红芒眨眼即至,横空划过屋顶上方,激起雷鸣般翻滚音啸。 小院各间木房,吱吱嘎嘎,摇晃不已。 杜少卿晃身出门。 院中,师娘、大师姐、二师姐立在老松下,齐齐望向夜空。 柳青衣闪身出房,惊道:“师父,生了何事” 无人,应她…… 那道红芒,转瞬间飞出七八十里,斜斜往下坠去。 弹指间,似有流星坠地,爆出震响轰天。 采云峰霎时摇颤轻晃,片片山石滚落,“哗啦、哗啦”声不绝于耳。 火房本是杜少卿偷工减料所为,“咯吱咯吱”晃荡几下,颓然倒塌。 周围忽有大片云雾,四散弥漫开来。 杜少卿目瞪口呆:“师娘” 杜柔取出一枚传音玉符,默然少许,缓缓说道:“大长老传讯,有金丹修士驭使古宝,突袭流云峰……” “十息前,宗主开启护山云雾大阵,抵住那古宝惊天一击!” “让我等外峰固守,勿要自乱阵脚,以防被护山大阵误伤……” 古宝传承久远威力强横,品阶远在法宝之上,驭使之人至少需有金丹修为,向来不轻易示人,为各大小宗门镇派摄敌之物。 杜少卿闻言,险些捶胸顿足:“犹豫、犹豫,反而误了大事!” 他极为懊恼道:“管他死活!咱们此刻就溜,往东而去……” “跑不了啦!” 杜柔摇头,轻叹道:“云雾大阵一开,可守护方圆150里地界,实是封山断去我等外峰之人退路!此时未得号令擅自外出,会被视作内应,为大阵抹杀……” “这帮混蛋!” 杜少卿无计可施,心下大骂:“将我等外峰之人,作为流云峰屏障好是无耻!”。 采云峰位于流云峰东北百余里,偶有管事来此,闲时并无宗门大人物理会。 不料,竟在护山大阵之内! “宗门好是果决!唯恐我等外峰之人里通外敌,先将我等困于各峰……” 杜少卿望着身周茫茫云雾,唉声叹气:“师娘,来敌既然打草惊蛇,怕是已有破阵之策啊!” “嗯……”杜柔轻轻应了一声,仰头望去:“又来啦!” 夜空,忽亮。 远方一道巨大红芒,直直往流云仙宗,划空飞来。 那道红芒闪至前方四五十里许,半空似有隐形屏障,红芒霎时迟滞,急颤几下仍是前进不得,随之炸裂。 火光耀空,极为刺目。 百余里方圆,地动山摇。 杜少卿修为极低,受不住那光焰之力,不由紧闭了双眼。 他耳听轰隆声连绵不断,心驰神摇。 杜柔长袖轻展,将柳青衣搂入怀中,启唇赞道:“红衣、白衣,这般手段,寻常金丹修士也是望尘莫及!那件古宝,必然大有来头……” “远超百里的攻击法宝!弟子在邪芒山,也见识过金丹修士斗法,飞剑所及之处不过二十里方圆……”武红衣望着那团火光消去,美目微凝。 江白衣面无表情,一道银芒轻鸣,环绕她身周不停飞旋。 杜少卿睁眼,心下暗叹:“几位姑奶奶,好生悠闲……” 周围弥漫的云雾,此时生出圈圈波纹,震颤不断。 他脑中急转,暗自愁眉:“困于此处不可妄动,真是头痛!好在那古宝针对的是流云峰……” 杜柔凤目微转,瞥眼身侧,轻笑出声:“卿儿,为何愁眉不展” 杜少卿干笑两声,琢磨少许,缓缓道:“师娘,采云峰简陋也无布置,阵破之后怕要孤立无援!不知这大阵,还可抵挡几击” “嗯”杜柔稍作沉吟,仰头望去,“当有三击,再看……又来啦!” 杜少卿哪有打望兴致,垂头急思:“此前妖兽滋扰,四宗白白忙活一番,也未听闻有甚动静!今日又遇着两名筑基邪修,若是事有关联,来敌必然势大……事不可为,或可撤去紫云峰暂避一二” 第57章 牛家来寻仇 空中轰隆巨响,四周山林陡然摇晃。 红光耀目,瞬间照亮夜空。 杜少卿身形震颤,险些摔倒于地,他急忙运使真气护住全身,免遭余波伤及。 “这一击如此强横,云雾大阵竟可生生挡住看来流云仙宗几千年传承,果然有些深厚底蕴!” 杜柔轻声笑道:“古宝威力虽强却极耗灵气,金丹修士连出三击,短期内怕是再无驭使之力” 柳青衣心有好奇,探头往半空看去,讶异道:“咦……师父,好大一团烟火!” 杜柔一把捂住她脑袋,取出传音玉符,缓缓说道:“大长老又有传讯!” “如今敌势未明,警告我等外峰门人,不可轻易出山迎敌……” “宗主已向三宗发出求援飞剑!四宗同气连枝,历来互为强援,来敌并不可惧……” “云雾大阵十息后回撤流云峰二十里方圆,令我等外峰门人退去固守,静候宗主号令……” “……” 杜少卿听过,垂手而立,急急思索。 武红衣闻言,讽笑两声:“黄家修士,好是小家子气!为何不是上至流云峰顶” 杜柔浑不在意,摇头笑道:“宗门修士精于算计,岂会令我等外人,近触家底所在!” 杜少卿暗叹口气。 身周浓稠云雾往流云峰那方飞快流去,不到十息,采云峰再无大阵遮掩! 他心下有了计较,脱口而出:“师娘、师姐,咱们管他许多!趁着大阵回撤之机,偷偷往东而去,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容身……” 杜柔点头:“可!”带起柳青衣,飘身即去。 武红衣瞥了身侧一眼,带起杜少卿,跟随而行 江白衣面无表情,御剑随之。 仅三两息光景,五人前后下至山脚道口。 杜柔身形忽停,将柳青衣推至身后,凤目环视前方密林,“几位道友隐于暗处,敢问何意” 前方林中埋伏之人,不料会被识破。 一柱剑光,自三百丈外飞斩而来,剑啸声乍响。 有名中年男修飘身而出,漠然道:“呵呵,杜长老门下心狠手辣,毁我于土山牛家十余位子弟,血债累累未偿,岂能就此安然离去!” “哦……” 杜柔大袖轻挥,撞飞袭来剑光,轻声笑道:“阁下是于土山牛承望我门中弟子向来乖巧老实,你怕是认错人了……” 有名三十来许黑衣男修,自林中闪出,遥使飞剑劈去:“牛家主,勿与泼妇多费口舌,我等速速了结恩怨!” 霎时,四道炫目剑芒,自二三百丈外齐齐斩来。 武红衣、江白衣面色凝重,纷纷踏前一步,将师弟、师妹护于身后。 杜少卿见此,心中一沉:“宗门被袭之时,竟有五名筑基修士,埋伏山下” 武红衣手指轻弹,前方百丈,陡然爆出大团火球。 两把疾驰而来的飞剑,顿时被翻滚热浪掀飞,倒撞回林中。 江白衣驭使银芒往前迎去,抵住那黑衣男修飞剑,在空中缠斗不休。 如此。 仍有一柱剑光飘忽难测,蹿至五人身前三丈许。 杜柔凤目微凝,大袖轻拂。 那柄飞剑竟抵不住袭来之力,霎时倒飞而去。 柳青衣探头打望,悄声问道:“师兄,小妹可要上前助阵” 杜少卿摇头,左手探入怀里,脑中急转:“牛家此时上门寻仇,莫非” 他心下一动,高声喝道:“牛家好大胆子,竟敢勾结外人袭击门人,若被宗门知晓,定然难逃灭族之祸!” “呵呵,你这小辈死到临头,敢胡言乱语!” 牛承望心下叹息,遥使飞剑,迅疾斩去。 “牛家主敢做,难道怕人说破……” 武红衣娇笑两声,手指一弹,前方百丈远半空,火球爆燃 那柱剑光力道极沉,直直穿过火球,毫不迟滞往她身前刺去。 牛承望手掐剑诀,面色木然:“雕虫小技,也敢拿来现眼!” 杜柔上前半步,大袖挥出,顿时撞回飞剑 她身形也晃了两晃。 那柱剑光,倒飞十余丈。 牛承望凝神屏息,驭使飞剑,又往前急斩而去:“再接老夫一剑!” 眨眼间,先前无功而返的三柱剑光,也急窜而至。 杜少卿紧握符球,提心吊胆:“师娘当心!” 杜柔轻笑一声,大袖挥起似若屏障,挡在五人身前。 瞬间袭来的四柄飞剑,击在她宽大衣袖,顿时不能前进分毫。 杜柔身形急摇,满头秀发,四散飘拂。 四位筑基修士合力一击,她险些立身不稳,往后退去。 杜少卿见此,再忍不住,悄声唤道:“大师姐!” 武红衣长袖微晃,两团符球,突地掷出。 前方百丈,三四百支青芒木箭浮空,似若箭雨往牛承望疾射而去。 箭矢破空声,尖厉刺耳。 牛承望两眼微眯。 他做了几十年族长,生性历来谨慎,召回飞剑护于身前。 一支支青芒木箭击在飞剑之上,“砰砰砰”响声不断 牛承望驭剑劈了百余支木箭,身形忍不住后退一步。 杜柔少去一柄飞剑近身,大袖轻摇,压力大减。 杜少卿左手一扬,抛出两颗符球,空中浮出近百支木箭,再射而去。 牛承望见此,脸色微变,飘身连连后退。 几百支青芒木箭,直直寻踪追去,牛承望一时也脱不开身。 他虽为筑基期六层修士,运使飞剑抵挡起来,怎敢大意今夜局势复杂,若是为人所乘,于土山牛家必然分崩离析。 武红衣见机,长袖轻抬,欲使出赤霄玄姹红绫追去。 杜少卿急忙悄声唤住:“大师姐不可暴露踪迹!” 凝目望去。 二师姐驭使玄铁寒冰剑,与那黑衣男修仍在缠斗。 师娘连连挥舞大袖,抵住那三柄飞剑,未露丝毫败象。 “下山仅七八息,周围云雾消散,另外三名筑基修士也未露面,留此太过危险!” 杜少卿打量场中,高声唤道:“师娘,咱们撤去流云峰!” “可!” 杜柔点头,大袖用力一挥,三柄飞剑顿时往后倒飞七八十丈远。 那三名筑基修士隐于暗处,距离颇远,驭使飞剑倒颇为吃力。 武红衣手指轻弹。 前方五六十丈远银芒交战处,上空有团火球爆燃,两柄飞剑被翻滚热浪波及,陡然分开。 江白衣收回玄铁寒冰剑,面色冷冷。 杜少卿急道:“师娘、二师姐先走,我与大师姐断后!” 杜柔毫不迟疑,带起柳青衣往西而去,口中轻唤道:“白衣!” 江白衣本欲留下,三人断后也好互为援手,闻言,无奈跟随而去。 杜少卿掏出碗口粗细一团符球,砸向前方四五十丈处,手指遥点。 前方,火海覆盖六七十丈方圆,熊熊燃烧。 武红衣娇笑一声,带起他,飘身而去。 那黑衣修士飞身追去,稍近火海便汗流浃背,停步低语道:“消息有误,小小采云峰竟有三名筑基修士!今夜……还长啊……” 第58章 联手破阵 杜少卿往后望去,竟无一名筑基修士追来,颇为遗憾:“储物袋中,备有更大符球,还想试它一试!” 两人行出二十余里,前方漆黑山林,有三道身影静立等候。 武红衣娇笑一声,飘飞上前。 杜柔点了点头,轻笑问道:“卿儿,咱们真要去流云峰啊” 杜少卿琢磨少许,好是愁眉:“师娘,南边有邪修隐藏,西边此前发觉多只三阶妖兽,咱们不去流云峰就只能往北而去,弟子怕那方也有来敌守株待兔……” “哎,头痛!”杜柔捂额轻叹,带起柳青衣,飘飞而去。 五人一路往西,行了半柱香光景。 杜少卿望着远处,心下微松。 前方有高峰穿天耸立,夜色极暗,仍可见山峰四周,有浓厚云雾翻卷笼罩。 杜柔忽地回头,急声道:“快走!” 说着,她大袖轻挥,御空而起。 武红衣、江白衣见此,毫不迟疑,皆是御空飞行。 杜少卿,回头望去。 远处密林上空,有大片尘烟扬起,树断枝折声响彻山林。 十几团高壮黑影,自四五百丈远处撞树急冲而来,快若闪电。 “皆……是三阶妖兽!” 杜少卿心中大惊:“采云峰以东,莫非也有妖兽隐伏” 他紧搂大师姐,暗自庆幸:“有那牛家提前埋伏,再有大批妖兽阻拦,若提前东去,给人前后夹击怎生得了……” 好在那座高峰,近在眼前。 五人一路飞赶,仅花二十来息,即冲入浓稠云雾中。 “止步,何方来人”浓雾深处,有语声陡然问道。 杜柔低头轻笑,缓缓言道道:“采云峰杜柔,应大长老相招而来……” 语落,浓雾中静静无声。 三两息后。 那语声淡淡说道:“既是如此,采云峰各位同门,可移去东南方五百丈处静候……切记大阵之中,不可乱动,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杜柔应了一声,便要领着四位弟子转身而去。 杜少卿抬头,飞快说道:“前辈,我等赶来之时,半途遭遇于土山牛家修士截杀,怕是与……” 浓雾中,那语声极不耐烦,冷冷打断:“本座已知,事后自会查明!” 杜少卿暗骂一声,再不敢多言。 五人规规矩矩,往东南行出五百丈。 四周满是浓厚云雾,几乎不可视物。 杜柔盘腿而坐,轻笑传音:“卿儿多嘴,别人对我等极有戒心呢!咱们入了大阵,皆在守阵之人探查之下,需谨言慎语才好……” 四人点头应是,静静盘坐,也不交头接耳引人生疑。 杜少卿手探怀中,取出装有10颗归元丹的玉瓶,递给师娘。 杜柔扫过一眼,脸色微怔,笑道:“卿儿留着,先前并无妨碍!” 杜少卿默然少许,小声劝道:“师娘,如今情势……不同,勿要多做计较!” 杜柔接过玉瓶,凤目微凝,传音问道:“卿儿竟有那般多灵符,打何处而来” 杜少卿怎敢应话,干笑两声了事。 他悄悄放出神魂探查,十丈外就模模糊糊,心下暗骂:“呆于阵中如同瞎盲,怎知外面情形!” 武红衣紧靠他身侧,轻握他左手,传音道:“勿要试探,小心为人惦记!” 杜少卿点了点头,露齿轻笑。 突然,四周云雾急颤晃动,远处轰响阵阵。 杜少卿心下颇为惶惶不安:“外面,攻阵了!” 云雾深处,有语声沉稳言道:“众位同门勿要惊慌!云雾大阵固守方圆二十里地界,元婴大修攻来,一时三刻也是安稳无虑……” 杜少卿仰头望着云雾愣愣出神,自然不信这些鬼话:“元婴大修……” 二十年来,他随着师娘、师姐游走多地,宗门兴亡之事也未少见,比流云仙宗兴盛许多的宗门,旦夕分崩离析,也不是没有见过。 浓浓云雾,震颤不已。 大师姐紧挨他左肩,似在假寐。 右侧二师姐,定在闭目调息。 师娘盘坐身前三尺之地,轻搂着三师姐,两人窃窃低语,竟偶有轻笑声起。 杜少卿摇了摇头,心下暗思:“幸好这些时日画符不歇,存了好些灵符防范未然,现下只愁阵法被破,如何脱身而去” 过有半个时辰,周边浓雾,突地大震。 杜少卿盘坐于地,险些惊跳起身。 浓雾深处,有语声沉稳言道:“大阵之西,有三阶妖兽施展天赋神通,意欲坏我云山雾海!黄宣、黄璟二位护法,速领霄云、彤云两峰门人前去除此妖患……” 四周有云雾屏障。 杜少卿连十丈外动静,也不可知,心下暗叹:“外峰,出阵送死棋子!轮到我等之时,如何可逃” 他手探怀里,偷偷伸入储物袋中,捣鼓符球。 《丹玄烈火符》,对修行邪法之人,威胁似乎更大。 《伤弓惊木符》,筑基修士遇之,好似也可拼挡一二。 江白衣睁眼,左手轻轻握去,传音道:“待会,莫要离我左右!” 杜少卿紧抓二师姐柔荑,点头微笑。 左臂,生痛…… 一盏茶后,周边浓雾,再次大震。 浓雾深处,那语声慢慢言道:“大阵之南,有众妖兽为祸,欲扰乱我布阵云雾,黄镰长老、黄曾护法、黄仞护法、司如彤护法,四位速领碧云、烟云两峰门人去除此妖祸!” 杜少卿手握两位师姐柔荑,暗自合计:“八座外峰已出其四,紫云峰众人,是否趁早离去……” “外面再有动静,或将轮到我采云峰五人……” 杜少卿面色如常,心中渐有焦急。 一炷香后,周边浓雾,震荡不休。 浓雾深处,那语声冷冷道:“原来如此,邪修大胆,竟敢勾结妖兽行凶!黄云长老,大阵之北有邪修来犯,欲坏我护山云雾,速领执法殿弟子、并玄云、奇云两峰门人去歼灭邪道之徒……” 杜少卿闻言,暗自叫苦:“糟糕!三方皆有敌来犯,最后来人,必是主谋强横之辈,今日难道凶多吉少” 身前,师娘轻搂三师姐,仍在凑耳低语…… 半柱香不到,浓雾急急翻腾。 “黄石老儿,速速奉还我门中宝物,再交出三百名修士,今夜之事还可善了,莫谓言之不预也!” 外面,忽有语声冰冷道:“若执迷不悟,今夜我净天宗,必血洗流云!” 杜少卿暗自顿足:“果然是净天宗邪人,大意,大意了!” 浓雾深处,浑厚语声淡淡斥道:“莫要多言!申屠寒,你等背弃祖辈誓言,勾结妖兽犯我人族宗门,今日之事已难罢休!” 杜少卿紧握两位师姐柔荑,白眼连连:“这厮糊涂,竟不知胡扯些场面言语,拖延一二,是甚宝物值得拿宗门犯险……” 申屠寒语声冰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阵破之时,就是流云灭绝之日!” 第59章 金丹出手 四周浓浓云雾,似沸水般,翻滚升腾。 一丝丝淡淡腥邪之气,趁着云雾不稳,往采云峰五人连绵侵袭而来。 “当心!” 杜柔大袖轻挥,拂去身前大片云雾,传音道:“净天宗修士将大量阴魂驱入阵内,这些云雾本是天地清明之气所化,如今为阴魂邪气所染,必然浑浊,大阵怕是再难稳住!” 杜少卿一时不查,吸了口云雾之气,脑中昏昏沉沉,他忙运转真阳之气,护住浑身身窍,才未摔倒。 武红衣见此,长袖挥展,将他身前云雾挡住。 江白衣瞥了他一眼,银芒浮空,绕身轻鸣不断。 杜少卿脑中恢复清明,看向身侧两位师姐,暗道:“关头将近,老天爷定要保佑……” “申屠寒,你等好大贼胆,竟敢屠戮百万生魂,就不怕长青真人降罪!” 浓雾深处,黄石怒声喝道:“宗门护法何在,领我内门、外门弟子,随老夫出阵杀敌!” 杜少卿闻言,暗喜:“竟未唤及采云峰忘了我等,大妙!” 浓稠云雾翻腾少许,渐渐平息,缓缓往回流去。 杜少卿见此微愣,心下暗叹:“这帮混蛋,竟又撤阵……” 杜柔起身,将柳青衣推至身后,神色凝重叮嘱道:“卿儿、青衣,你俩紧随我身后,今夜勿要胡闹!“ 杜少卿牵着三师姐,连连点头,笑道:“师娘放心,弟子定会照看好三师姐!” 柳青衣仰起小脑袋,笑嘻嘻道:“师父放心杀敌,弟子术法精妙,自会保护师兄!” 头顶上空,尖啸刺耳之音,飞闪划过。 杜少卿望着前方云雾,心下颇为沉重:“宗门金丹大修,这般快就要出手御敌……” 金丹修士战力强横,在修行界已是一方顶尖修士,远非练气期、筑基期修士可以想象。 宗门若有金丹修士镇守,即可称霸一地,震慑四方妖魔鬼怪。 流云仙宗实力颇为不俗,有两名金丹修士镇守,分别是宗主黄石与大长老黄振,两人境界详情为宗门之秘,外人不可得之。 由此之故,杜少卿五人,去年才至流云仙宗落脚,听些号令使唤。 哪料两年不到,变故频生…… 江白衣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传音言道:“色胚,勿要离我左右!” 武红衣轻抚了抚长袖,娇笑无语。 杜少卿点了点头,左臂瞬间生痛。 弹指间。 远处雷声炸响,夜空似若巨震。 流云宗主黄石怒声喝道:“手下败将!邪芒山放过尔等,不思悔过,竟敢前来送死,待三宗援手来此,必要剿灭尔等……” 申屠寒冷冷言道:“大言不惭,另外三宗自顾不暇,哪有空理会你等!” 云雾仍在缓缓后退,渐渐稀薄。 外面情形,隐约可辨。 杜少卿凝目望去。 前方密林,有诡异黑气翻滚弥漫,飞快往流云峰方向扩散而来,黑气所到之处,稀薄的云雾瞬间消失无踪。 三四百丈外,上方夜空。 流云宗主黄石身穿金黄流云法袍,御使飞剑,与手持黑幡的申屠寒缠斗不休。 那柄飞剑,光辉夺目,不可直视。 申屠寒连番挥使黑幡,左支右挡极为狼狈,他避过快如闪电的十余斩,突地御空往东飞逃。 “休跑!” 黄石大喝一声,运使飞剑往下方黑气斩了一击,连忙御剑追去。 翻滚黑气被那柄飞剑一搅,顿时哭泣声阵响、凄惨阴风急刮,仍毫不迟滞往流云峰扩散而去。 杜少卿见此暗吞口水:“那柄飞剑,品阶至少是法宝,作价几十万灵石!” 下方密林黑气中,突有一团青光飞出,往黄石后背追撞而去。 黄石御剑飞空,似若未觉,只顾往前急追。 “放肆!” 浓密云雾中,一团金光陡然向那团青光轰去,怒喝声乍起,:“叶天工,有老夫在此,你这阴险匹夫岂能得逞” 漆黑夜空,顿有三团光芒闪耀。 “哈哈哈……”密林中,有道黑衣身影御空而起,“黄振,前番流霞二宗不顾面皮以多欺少,今日我俩正可分个胜负。” “哼!“ 黄振身着明黄法袍,自浓雾中御空而起,驭使那团金光飞撞而去。 两团剑光飞绕缠斗一处,一时不可开交。 申屠寒诈败诱敌不成,转身挥出一卷稠密黑雾,往御剑追来的黄石冲去…… 杜柔仰头观望战事,启唇传音道:“大阵将撤,我等避开此地为妙!” 她再不顾阵法牵制,领着四人,往西飘飞而去。 四周云雾,终退守流云峰里许方圆。 二百余名流云峰修士,陡然冲出浓厚云雾,御使飞剑、术法往不断散来的诡异黑气直直轰去。 不破去邪道布下的阴魂阵法,这些黑气恐将席卷整个流云峰,到时流云仙宗必然难保。 黑气中,霎时蹿出众多邪道修士,迎上前与流云修士杀作一团, 斗法声、喊杀声、惨呼声极为混乱。 采云峰五人身陷战团,毫不停歇,连连晃身躲避两方修士的斗法余波。 杜柔御空在前,大袖轻挥,挡住意外袭来的飞剑、术法,也不回击一二。 杜少卿随在师娘身后,脚下急点,亡命飞逃。 起初还是他牵着三师姐而行,飞驰二三百丈后,便是三师姐拖着他闪身疾行。 左右有两位筑基期师姐守护,暂也无忧。 流云修士恶战邪道修士,见此颇为恼怒,只是此刻大敌当前,也不好呵斥外峰这些胆小懦弱之辈。 那些邪修见有逃窜之人,更是懒得理会,只顾与流云修士拼命厮杀。 如此,竟让五人逃出战团,并无意外之事。 杜柔稍缓身形,轻舒口气,打望周围:“卿儿,咱们往何方而去好呢” 杜少卿拉着三师姐上前,急声应道:“师娘,流云宗拖住邪道修士,东面又有金丹修士力拼,我等趁机正好往南而去……” 杜柔点了点头,领着四人,往南行出三四里。 一道飞剑,突从林间斩来,摧折粗树老枝无数。 前方密林,有语声嘿嘿笑道:“漏网之鱼,想往哪处逃去!” 杜柔右手轻抬,大袖瞬间挥去,那柄飞剑撞至衣袖,霎时倒飞出百余丈外。 那人惊异道:“哪来的娘们,好是扎手……哥哥去也!” 林中,再无动静。 第60章 金羽吞天蝠 杜柔领着四位门人,一路谨慎,在幽深密林间穿行。 身后远处,忽有难以言喻的刺耳声响连连袭来,使人头痛欲裂。 “师兄!” 柳青衣下了采云峰,皆被师父护于怀中,毫无防备之下险些摔倒在地。 杜少卿早已运使真气护住身窍,忙将三师姐搂至身前,他回头望去,双目陡然一呆。 那方混乱战团上空,有只十五六丈大小的蝙蝠妖兽,扇动着金色双翼,它硕大兽嘴一张,便有几名修士升空,手脚乱摆自往兽嘴凑去。 无分敌我! 半空中,那几名流云宗修士与邪修,惊慌惨呼声响彻山林。 杜少卿浑身鸡皮疙瘩,顿时竖起。 身侧三位师姐望着那只妖兽,脸色也极为难看。 他们往日也曾遭遇各种凶险,这般生吞修士的凶蛮妖兽,也未多见。 杜少卿右手探入怀中,悄声唤道:“师娘,后方……有吞人妖兽!” “四阶妖兽” 杜柔凤目微有异色,神色凝重道:“净天宗那帮邪修肆无忌惮,竟然勾结金羽吞天蝠!趁它被众多修士血气吸引,咱们收敛神魂神识,快走……” 金羽吞天蝠,是太虚境内异种妖兽,为罕见具有空间天赋的生灵,该兽可收起坐下低阶妖兽,在各处荒域来去无风,喜嗜生灵血肉精气,犹喜吞噬修士浑身精气神,令大荒各地修士闻之色变。 杜少卿心中一跳:四阶妖兽不是会被大能修士,镇压在荒域森林之内 幸在早早逃离战团! 五人收敛气息,在密林中穿行了三四里。 身后惨叫声、求救声,仍是连绵不绝。 那金羽吞天蝠浮在高空飞绕盘旋,时有几名修士尖叫升空,自往它硕大兽嘴凑去。 这时,流云峰方向,突有苍老语声大怒道:“孽畜,休得放肆!” 一团厚厚云雾腾空,化作七八十丈的四爪巨龙,直往金羽吞天蝠飞撞而去。 杜柔瞬间回头,讶异道:“好个流云仙宗!竟还隐藏有金丹大修,可操控护山云雾大阵攻敌……” 她仰首远望两眼,悄声催促道:“那妖兽强横贪吃,咱们速速离开方圆二十里地界,才可保得无虞!” 林间,冷风忽起。 三柄飞剑,自前方密林悄无声息窜出,齐斩而至。 杜少卿心中大惊,急呼道:“师娘,小心身后!” 杜柔不待他言语落地,陡然回身,大袖一挥,往前挡去。 三柄飞剑刺至大袖前方三尺,剑光爆闪,仍是前进不得。 剑啸声,大作。 江白衣驭使身前幽寒银芒,直往其中一柄飞剑斩去,顿时将那柄飞剑劈出七八十丈远 武红衣手指轻弹,凭空生出百余支青芒木箭,齐齐往前方密林疾射而去。 抵在杜柔大袖前的两柄飞剑,霎时飞旋倒退。 刹那间,密林深处,有“砰砰砰”声不绝于耳。 不待五人稍有松懈,一柱耀目剑光,又自前方林间当头斩来。 杜柔大袖再挥,瞬间挡住那柄飞剑,身形不由轻微摇晃。 飞剑倒飞而去,林间,再无动静。 如此,不过一两息光景。 杜少卿回过神来,心中一沉:“这帮人阴魂不散,如此也能寻到我等踪迹!” 柳青衣紧挨他身侧,悄声言道:“师兄,小妹也想上前助拳!” 杜少卿紧搂着三师姐,大声喝道:“牛家之人,勾结邪修、妖兽,出卖我流云仙宗!” 他刻意提气仰脖,语声传出老远,在山林中久久未消。 “小子找死!”远处怒骂声,顿起。 一柱剑光,奇快无比,自五人身侧密林横削而至。 武红衣长袖挥出,电光火石间,卷住那柄飞剑。 僵持少许。 那飞剑激颤急旋,陡然挣脱长袖钳制,又往杜少卿身前劈去。 武红衣挥使长袖挡去,一时斗个不相上下。 杜少卿心中微松,见师娘静守在前方三丈,悄声问道:“二师姐,可曾探出来人隐藏之处” 江白衣面无表情,双唇微启,传音道:“左前方三百步,似隐有两人,玄铁寒冰剑暂够不着!” 杜少卿闻言,轻应一声。 二师姐筑基仅有两月光景,神识探查范围料在200丈左右,灵剑难以驭使如此距离…… 前方密林四名牛家修士,飞剑偷袭未成,竟再无动静。 不露踪迹,林中怎可胡乱闯去 大师姐挥使长袖,仍与身侧袭来飞剑,缠斗不休。 身后远处,斗法轰响极为摄人心魄,天地也似将要崩裂。 杜柔立有三两息光景,未闻身后言语动静,传音道:“卿儿莫要发愣,此时还不快快设法领我们跑路,与人擒去做那炉鼎不成” 杜少卿稍作盘算,心下着急,暗思:“牛家之人好是歹毒!隐在暗处不出,就是想要拖住我等,使我等前后两难不可乱动……” 他掏出一团符球,突地往前方投去,口中应道:“师娘,退!” 五六十丈远密林中,大团火球,爆燃。 热浪翻腾,浓烟滚滚,倒可遮掩几息五人形迹。 杜柔回身击退袭扰武红衣的那柄飞剑,带起杜、柳两人,飘飞而去。 剑啸声,凌厉刺耳。 四柄飞剑,弹指间穿过火海,齐齐刺来。 武红衣飞身而退,手指轻弹。 一颗符球迎至四柄飞剑前方,霎时爆裂开来,灼热气浪顿将追来的飞剑掀出老远。 江白衣瞥过一眼,随在三人身后、御剑赶去。 “快追,万勿放过他们,走漏我等踪迹!”埋伏的牛家修士相距颇远,忙起身追击。 杜少卿紧拉三师姐,挨于师娘身侧,悄声言道:“师娘,前方金丹修士混战,咱们不可前去送死,往西绕行……” “可!”杜柔点头,飘飞有三四百丈。 密林上空,那金羽吞天蝠仍与云雾化成的四爪之龙恶斗,动静喧天。 杜柔大袖轻挥,转往身侧密林窜去。 她带着两人飘飞,颇为疲累,仅过几息时间,武红衣、江白衣便赶至身后百丈之内。 五人行有十来息光景,身后有两柱凌厉剑光,突斩而至。 江白衣头也未回,御使玄铁寒冰剑,飞挡迎去。 林间爆出“轰”的一声巨响,幽寒之气四溢。 “师妹当心!”武红衣嘴角微翘,挥使长袖,往另一柄飞剑拂去…… 杜少卿耳闻身后动静,脑中急转,悄声言道:“师娘,那牛家有五名筑基修士,咱们必要反击,才会轻松少许!” “哎,头痛!”杜柔额上微有细汗,传音道:“卿儿,怎办呢” 杜少卿稍作打望,小声言道:“往前百丈,师娘可稍缓身法,弟子暗布些灵符陷阱,师娘与两位师姐趁机,或可打他个措手不及!” 杜柔偏头,轻笑道:“哦卿儿还藏有多少灵符呢……” 第61章 灭筑基 “糟糕,露了底细!”杜少卿心中一惊,干笑无语。 杜柔看着他,摊开左手,展颜一笑:“取些来使!” 杜少卿闻言微愣,瞬间回过神来。 师娘乃是筑基期七层修士,神识可探查三四百丈方圆,运使灵符攻敌定然更为稳当。 他连忙掏出三团符球,殷勤献策道:“师娘,咱们可如此运使灵符……” 杜柔听他唠叨几句,柳眉舒展,点了点头:“可!再取些来……” 杜少卿毫不迟疑,又掏出三团符球递去,讪笑道:“师娘,弟子也就剩下这些存货,往日置办的灵符已一干二净!” 杜柔飘身飞出二三百丈,全力放出神识,手指遥点几下。 身后远处,陡然爆出大片火海,覆盖方圆一百五六十余丈山林。 林间,火光,大亮。 巨大热浪,冲得周围老树细木,翻倒乱滚一片。 强暴气浪往四周呼啸席卷。 杜柔修为虽高,带着杜、柳二人,身形也止不往前扑出七八丈远,她半空中急挥大袖,才稳住了身形。 远处追来的牛家修士,未料有此阴狠招数,顿时哀呼、惨叫。 杜少卿回头看去,暗自肉痛:“两三百张二阶灵符,师娘这一股脑使出,好是浪费!” 杜柔凤目陡亮,启唇轻赞:“咦,这玩意竟颇为合用……卿儿,你俩先寻隐蔽处躲好!” 她大袖一甩,迅疾飞往那火海处,悄无声息杀去。 武红衣、江白衣见此,当机立断,也飘身跟随而上。 一两息后,前方三百丈火海周边,斗法动静陡然响起。 柳青衣踮脚望了几眼,心下蠢蠢欲动,嘻嘻笑道:“师兄,咱们快快前去助拳!” 杜少卿紧紧拉住三师姐,静立观望,口中劝道:“我俩修为太低,愣头愣脑随去,反会添乱……” 柳青衣美眸中顿有失望,喃喃道:“师父与两位师姐,少了小妹鼎力相助,定会白费好多力气呢。” 杜少卿闻言,颇为无语。 他拉着三师姐躲去一处隐蔽树丛,掏出几颗符球,小心戒备:“我俩若能提升灵符之道,制出三阶以上灵符,岂不更妙,” 柳青衣霎时无精打采,抢过一颗符球把玩,叹息道:“师兄,小妹那红云符,还未大成呢……” 杜少卿注目前方,心下极为不安。 那片火海烈焰冲天,照得山林透亮,只是四处有滚滚浓烟遮掩,看不清师娘与两位师姐情形。 他干笑两声,随口劝道:“红云符极难捉摸!三师姐多试几回,定有奇效……” 柳青衣双眼突亮,一把捂住他大嘴,凑耳言道:“师兄勿吵,有人来啦!” 杜少卿凝目打望周围,心下迟疑:“三师姐与我修为相当,神魂探查范围料也相差不多,怎会……” 左前方三四百丈远,浓烟中有道身影驾驭飞剑,歪歪扭扭逃窜而出。 杜少卿暗自心惊,与三师姐对视一眼,再不敢出声作死。 两人收敛气息,缩成一团,藏于繁密树丛里。 杜少卿额头冷汗直冒,紧握符球,急思对策:“筑基修士神识一扫,我俩遮掩形迹,怕是也难躲过……” 柳青衣低头少许,手中符球忽地往前砸去,起身娇喝道:“呔,你这贼子,休逃!” 树丛外,箭矢破空声,大作。 随之是“砰砰砰”声,响个不停。 “三师姐莽撞!” 杜少卿微有迟疑,飞快起身,将两颗符球往那修士身前掷去。 半空陡然生出百余支青芒木箭,快如闪电,往前方疾射。 那修士运使飞剑护于身前,被众多青芒木箭接连轰击,一时后退了七八步。 他身上法衣破破烂烂,气急败坏道:“小辈无耻!” 柳青衣手持法剑,打望一眼,娇声催促道;“师兄莫要小气,快快,再使灵符砸他!” 杜少卿早已手探怀中,掏出五颗符球,闷头往那修士掷去。 二三百支青芒木箭,密密麻麻,飞闪疾射。 如此数量,那四翼飞火蟾受此一击,也抵挡不住。 那修士见此,心中直直叫苦。 先前为火符波及,他已受了重伤,后又被红衣娘们背后偷袭,险些命陨当场,好不容易逃出火海,如今……怎抵得住 全盛之时,这些低阶灵符,又有何惧! 那修士稍作思量,运使飞剑抵住连绵不断射来的木箭,飞快反身逃入滚滚浓烟中。 那方有娇语声,欣喜言道,“道友且留步,借命一用!” 随之,惨呼声惊响,又消。 杜少卿手握符球,松了口气:“大师姐,安然返回!” “师兄当心!” 柳青衣紧拉住他,脚下轻点,闪身躲至百丈外老树后。 霎时,那片藏身树丛,被一柱剑光斩出老大深沟。 杜少卿冷汗直冒,暗自庆幸:“好险,幸亏三师姐机灵!” 柳青衣拉着他去势不停,又晃身至七八十丈外树后,娇呼道:“师姐快来!” 先前藏身那株老树周围,顿时被一柱剑光,搅出漫天木屑。 “阁下堂堂筑基修士,偷袭两名练气期晚辈,好丢脸面呢!” 武红衣飘飞而出,右手轻抬,一道丈许长红绫,直直往林间冲去。 杜少卿身形不断游移,随着三师姐在林间躲藏,眉花眼笑:“大师姐!” “雕虫小技!”林中修士轻哼一声,剑光突至,横斩红绫之上。 赤霄玄姹红绫晃了一晃,毫不迟滞,直林间寻去。 杜少卿见大师姐使出这件灵器,拉着三师姐,急掠上前:“大师姐,此地修士众多,莫要露了踪迹!” 武红衣瞥了两人一眼,轻笑点头,传音道:“无妨,那三人被师父与浪……二师妹缠住啦!” “咦,古怪!” 林中修士语声惊异,运使飞剑,连连劈在红绫之上。 赤霄玄姹红绫随之晃荡不已,去势却并未歇止,仍往林中扑去。 那修士连使飞剑未见寸功,心下顿生了惊恐:“这……是何邪物” 他闪出一株老树后,便要往北飞逃。 哪料赤霄玄姹红绫去势陡疾,瞬间鬼魅卷去,把那修士罩个结结实实:“啊……你这妖女,老夫与你同归于……” 武红衣嘴角微翘,手指轻弹,一颗符球疾射而去。 那人头顶上方,火球爆燃,惶恐惨叫声陡响,又嘎然而止。 武红衣抬手招回红绫,轻声笑道:“卿儿,师姐我是妖女呢!” 第62章 再遇朱厌 两道娇俏身影,自前方火海,闪身而出。 杜柔上前带起柳青衣,传音道:“两位金丹大修斗法,正往此方而来,咱们快走!” 杜少卿一愣,急声唤道:“师娘,御空太过招眼,咱们仍穿山林……” “多嘴!” 武红衣长袖轻卷,带起他在林间穿行而去。 江白衣瞥了两人一眼,身形微晃,随在最后。 五人穿过里许山林,空中斗法动静渐响,后至轰隆作响。 杜少卿心中微动,不由回头望去。 后方七八里远上空,两柄飞剑环绕缠斗,光彩夺目。飞剑每一次撞击,皆炸起雷声轰轰,好是摄人心魄。 却是流云大长老黄振,与邪修叶天工斗了许久,仍未分出胜负。 叶天工抵不住他飞剑力道,渐斗渐退,往这方御空避来。 黄振追至他六七百丈远,飞剑缕缕往前急斩,自是不愿让金丹邪修轻易脱身。 杜少卿望了几眼,心弛神摇,紧搂着身侧大师姐:“咱们往日飞驰几千里皆安然无事,如今慌张逃命,行个里,简直难若登天!” 武红衣气息缓缓,额上微有细汗,她长袖挥展,娇笑斥道:“卿儿莫多嘴生事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暗道:“大师姐也常读书,怎会这般忌讳言语!” 前方百余丈,师娘大袖飘飘,搂着三师姐而行,身形极为轻盈。 二师姐跟在后面几十丈外,面无表情,身周有银芒缓缓飞旋。 杜少卿稍作打望,右手悄悄探至大师姐气府,掌心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笑意盈盈,传音道:“这点真气,杯水车薪……” 突然,头顶上空爆出巨响,山林震动。 杜少卿心下一颤,忙抬头看去。 黄振身上明黄法袍随风鼓起,冷声喝道:“叶天工,犯我宗门,害我门下弟子,妄想一走了之” 说着,他挥使一团金光,往前方黑衣身影,狠狠撞去。 叶天工回身,遥使一团青光迎面攻去,哈哈笑道:“黄振,流霞二宗惯于以多欺少,如今远离你宗门地界,我俩正可放手一搏!” 两团剑光陡然相撞,光芒大作,余波所及之处,山摧林毁。 杜少卿脑中昏昏沉沉,运使真气护住身窍,仍有些心神不稳。 江白衣独自而行颇为轻松,立时御剑上前,淡淡问道:“可好” 杜少卿点头道:“二师姐放心,小弟早有防备,并无大碍……” 前方,杜柔瞬间回头,传音斥道:“金丹大修斗法,乃是是非之地,万勿松懈!” 她搂着柳青衣,身形更是迅疾,眨眼间就在二三百丈开外。 好在两位金丹浮空缠斗,不敢轻忽大意,皆聚目对手身上,并未理会下方小修死活…… 采云峰五人一路飞驰,在山林间逃出十余里,终舒了口大气。 后方空中飞剑,撞击轰响声,急促不歇。 突有语声大喝,传遍四野:“叶天工,如今身负已分,还不束手就擒……” 五人闻此动静,齐齐回头望去。 一团刺目金光,追风逐电,直往半空那团青光撞去,青光挨了这一击,浮空游移,光芒渐渐暗淡。 “这邪修叶天工……败了”杜少卿见此,张口结舌。 杜柔柳眉微皱,默然无语。 武红衣美目微怔,迟疑道:“快要……落败” 白衣双目一瞬不瞬,缓缓言道:“败了……” 就在众人皆以为,叶天工将要落败之时。 一道猩红光影自下方密林疾闪而出,向浮在上空的明黄身影,直直刺去。 “哼……” 黄振顿时被撞飞三四百丈远,身形摇摇欲坠,急声怒道:“何方鼠辈,鬼鬼祟祟,暗箭伤人!” 杜少卿两眼大睁,心中疑惑尽释:“邪修费了老大功夫,果然留有暗手!” “嘿……嘿……”密林中,有迟钝笑语声,低沉说道:“山……濯……来……此……” 那猩红光影冲出二三百丈,快如闪电,再往明黄身影刺去。 空中,划出一道长长血红印迹,久久不消。 山林中淡淡血腥气,四散飘逸。 杜少卿与之相聚甚远,心中仍渐起烦闷,如欲作呕。 杜柔脸色凝重,传音道:“这是金丹魔修!走……” 世间魔修,修行魔道或修行时走火入魔,已脱离人道再无人性,常人难以度测。 寻常修士遇之,或剿灭,或避之不及…… 采云峰五人再不停歇,飞身疾去,行有三十四里,后方动静隐隐可闻。 杜柔大袖轻挥,顿了顿身,传音道:“当心,前方三四百丈,隐有至少三只妖兽!” 杜少卿搂着大师姐,左手探入怀里,悄声道:“师娘莫管,咱们绕路而行。” 柳青衣探头,笑嘻嘻道:“师父,咱们去猎捕妖兽……” 杜柔一把按住她小脑袋,轻笑言道:“青衣莫要起哄。” 江白衣飘身上前,传音道:“我来探路!” 她领着四人往西绕行二十余里,身形微滞:“也有妖兽!” 杜少卿稍作思索,悄声应道:“必是去攻打流云峰的援手,咱们再绕路而行……” 江白衣摇头,淡淡道:“晚了!” 她右手轻挥,一道幽寒银芒浮空,往前方直直穿去。 林间陡然爆出巨大震响,如若擂鼓。 江白衣身形微晃,口中忍不住闷哼出声,那道银芒瞬间倒卷而回,浮在她身侧,轻鸣微颤。 “吼!” 一道三四丈高的赤红身影猛然冲至,高挥巨大左臂,往林间狠狠砸来。 江白衣右手掐诀,玄铁寒冰剑化作丈许银芒,迎面飞斩。 丈许银芒,刹那间,斩至赤厌巨大左臂。 “嘭”的一声,擂鼓之音再响,林间暴烈生起气旋,枯枝落叶四散而落。 那畜生皮糙肉厚似若精铁,玄铁寒冰剑,竟不可伤它左臂分毫。 “赤厌!” 杜少卿与大师姐互望一眼,瞬间投出两团符球,沉声道:“师娘,咱们杀过去!” 半空生出近百支青芒木箭,迅疾往赤红身影,接连射去。 赤厌似乎通知人语,目中露出不屑之色,巨大右臂直往五人头顶砸下。 杜柔大袖轻拂,立时抵住赤厌右臂,两相僵持不动分毫,她神色微凝,缓缓道:“卿儿,这畜生难缠,已快进至四阶妖兽!” 密密麻麻的青芒木箭,射至赤厌高大身形前,“嘭嘭嘭嘭”响个不停。 赤厌身躯微晃,兽嘴突张,一道赤色火焰喷涌而出。 第63章 逃出流云 武红衣右手微抬,赤霄玄姹红绫瞬间展开,挡在五人上方五尺。 大片妖火泄至红绫,如遇屏障,再不能肆意飞扑。 杜少卿甩落额上汗珠,躲在红绫下,仍觉浑身炽热难耐。 三两息后。 赤厌目露讶异之色,它喷出的炎炎妖火,竟然渐渐被轻飘飘的红绫炼化吸取。 妖火是它克敌制胜的攻伐利器,为浑身妖力成年累月所化,向来无往不利,若被红衣女修收去,将白费多少年苦功。 赤厌兽嘴用力一吸,大片妖异火焰,立时收入腹中。 武红衣仰起头,妩媚笑道:“你这畜生,也试试我玄阴之火!” 杜少卿闻言,惊声劝道:“大师姐不可!” 一朵铜钱般大小的幽幽萤火,已飞离武红衣右手纤纤食指,往前缓缓飘去。 赤厌兽眼霎时圆鼓,身躯一抖,高举两臂,拔腿就逃。 如此,杜柔与江白衣才得了空闲。 “红衣太过冒险!”杜柔柳眉微皱,轻声叹道: “玄阴之火乃是你先天所得,又耗费几十年苦修,才积养出这么一小朵火苗,若在斗法中受损,或被高阶修士察觉,怕要得不偿失……” 武红衣收回红绫,埋低了头,乖巧应道:“师父,弟子知错。” 杜少卿见此,打圆场道:“师娘请勿责怪!周围并无闲人,大师姐见形势危急,也是退敌心切……” 江白衣面色冷冷,飞身往前,自去林间探路。 二十来息后。 三道黑衣身影,御空而下,落于林中。 那右侧之人,正是杜、武两人早间遭遇的邪修——从飞白。 “好货!” 右侧那人是名二三十岁的青年修士,长得极为英俊,嘿嘿笑道:“终师兄,刚有四名女修从此逃去,周围所留体香使人神清气爽,必是上佳炉鼎!” 中间那名修士面色如常,眼中精光一闪,开口言道:“当真,毕卢” 毕卢神色恭敬,笃定道:“句句属实,我有三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终师兄!” 中间那修士心中暗喜:若有几具好炉鼎,修为更进一步,指日可待! 只是三人分属三位长老门下,为防出了纰漏,他也不好独断,似随口问道:“从飞白,你看如何” 从飞白弯腰,缓缓言道: “终师兄,两位长老令我等巡视周边,以防流云宗援手突至坏了大事,那几名女修既已逃出,何必再去理会……” 毕卢本就擅长双修之法,怎会舍得眼前大好鼎炉,他乜着眼,立时嘲笑道:“从飞白,逃去女修若是流云宗重要人物,两位长老责罚下来,谁担责任” 从飞白冷笑两声,不屑道:“要紧关头,毕卢你仍是沉迷女色,不怕长老责罚” 中间修士面色不喜,冷声道:“那妖蝠敌我不分,四处吸食修士精气神,我等以策万全,再退出十来里,长老们怎会责怪!” 从飞白闻言,霎时低头。 这终弼乃是净天宗亲传弟子,修为恐已至筑基期五层,生性喜怒无常。 从飞白也不想得罪,无奈转口道:“终师兄所言极是,先前是我考虑不周!” 终弼偏头一边,满面春风道:“毕师弟对付女修颇有心得,速速领路,带为兄前去除掉流云溃逃女修……”宗 毕卢心中痒痒,施展寻香追踪的本事,领着两名邪修追出七八里山路,他停下身正要辨认方位,脚下突有大团火球,爆燃。 “啊哟……” 毕卢惨呼一声,身子顿时抛起三四十丈高,软软落于林间枯叶乱草中,再无动静。 前方密林,有娇语声,嘻嘻笑道:“师兄,快快与小妹再来一团!” 终弼飘身火球前,面无异色,哪会留意一名同门死活。 他修为颇高,往日皆是战无不胜,兴致盎然道:“前方是哪位师妹,请出来一见在下常山剑宗终勇,追击那名邪修来此,并无歹意……” 从飞白赶至他身后,心中暗骂:“自作聪明!” 这灵符陷阱,日间遭遇,记忆犹新。 如今事有不顺,敌人身影未见,己方就先折损一人。 从飞白不动声色,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啊,竟是终师兄!等等,小妹这就出来……”密林中语声飘忽,柳青衣拍了拍小手,惊讶说道。 一道幽寒银芒,陡然自火海穿出,往终弼劈头盖脸斩去。 终弼面露淡淡笑意,挥使一道青芒劈飞玄铁寒冰剑,温声言道:“师妹莫要误会,这招《水绿天青不起尘》,便是剑宗亲传剑术……” 那片火海后,二三百丈远处。 武红衣隐于老树后,娇声笑道:“卿儿,眼前这人,可是比你还不要脸呢!” 杜少卿面色微愣,愁眉苦脸道:“大师姐,小弟最是老实……” 火海对面。 从飞白再未迟疑,御空就逃。 红衣女修已不太好惹,竟然还有名筑基修士他仅有筑基期二层修为,何必犯险! 终弼闻知身后动静,眼角微抖,心中大怒。 他在大荒西域从未露过容貌,骗出几名女修踪迹,以他净天宗亲传弟子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采补两三名筑基女修后,自己修为,必然大涨。 不料,那从飞白胆怯,竟然坏了大事! 独木难支…… 终弼再不多留,也御空抽身而去。 柳青衣大睁双眼,急拉身侧之人手臂,娇声唤道,“师父,贼子心虚定无后手,咱们快追!” 杜柔一把捂住她小脑袋,摇头轻笑:“青衣,莫要闹腾……” 杜少卿松了口气,暗喜:“追来之敌自去,如此不费力气,大妙!” 那名御火邪修默无声息,也未知死透没有。 他晃身过去稍作查探,蓬乱杂草中,横躺着一团焦黑软物,也无一缕护身宝衣痕迹。 杜少卿强忍焦糊臭味,弯腰掏摸少许,寻到一只储物袋。 此时,不是翻捡的时候。 他凑去师娘身前,眉花眼笑道:“师娘,咱们快逃!” 杜柔以袖掩鼻,带起柳青衣,飘身入林。 武红衣长袖轻挥,也急急跟随而去。 杜少卿面色一愣,大师姐竟然丢下他不管,转头干笑道:“二师姐,这……” 江白衣面无表情,带起他一同御剑而行,皱眉传音道:“两手黑黢黢,莫要碰我!” 原来如此 杜少卿闻言恍然,取出几张空白符纸,细细擦净双手。 如此,五人前后相距几十丈,一路往南翻山越岭,在林中穿行百余里。 采云峰方向,陡然爆出“轰”的一声巨响,惊彻夜空云霄。 第64章 杜柔的老毛病 杜少卿心中一颤,回头望去,相距百里之遥,仍可见夜空中隐隐有五道光柱闪烁。 他面色顿时有些紧张,小声言道:“二师姐,此地还是太近……” 江白衣额上细汗密布,真元耗损已是颇巨,她仍点了点头,飞剑霎时急窜。 杜少卿见此,好是心疼,右手悄悄探去。 今夜自下了采云峰,师娘和两位师姐连番与人斗法,五人逃得颇为狼狈,二师姐又才筑基,气府真元定然不足,更是不易…… 江白衣瞥他一眼,启唇传音,冷冷道:“色胚,脏!” 杜少卿住手,望眼前方三人身影,悄声蛊惑道:“传小弟一门水行术法,立时可施法净手。” 江白衣摇了摇头,传音道:“画符已太费时日,你还得修行,莫要浪费余力在无用之术……” 采云峰五人往南行出五百里,再未遇着邪修及同党埋伏。 杜少卿低头暗思。 邪修勾结妖兽、魔修攻打流云仙宗,一心只为净天宗重宝,若有高阶修士,必已赶至流云峰百里方圆,以竟全功…… 前方四五十丈。 杜柔身形忽地迟滞,大袖低垂,渐渐停身林中。 柳青衣扶着她,娇声呼道:“师父、师父……” 杜少卿面有错愕,与两位师姐上前前,悄声问道:“师娘,先前与人斗法,可是受了伤” 杜柔身形微摇,左手捂额,微有气恼道:“唔……头痛呢,卿儿勿要烦人!” 杜少卿闻言一呆。 师娘久未出手,今夜领着几人逃出采云峰,沿途皆使神识探查敌踪,又与人连番斗法,定然是真元大耗…… 他看了看三位师姐,迟疑问道:“师娘,可是……未曾好歇,那老毛病犯了” 杜柔打个呵欠,蹲身抱腿,含糊道:“好是困倦呢,卿儿勿来扰人!” 柳青衣神色一紧,与身侧凑耳道:“师兄,师父……,怎办才好呀” 两位师姐脸色犹豫,紧闭双唇,齐齐望来。 杜少卿望眼天色,离天明仅有一两个时辰,心下暗自叫苦。 三十几年前,师娘曾遭受仇家埋伏,虽然使出秘法击杀了几名仇敌,自身神识也是大损,由此落下头痛的老毛病,随后辗转太虚境内各处寻法,至今也未痊愈。 师娘从那以后,一身修为,毫无寸进。 而且这老毛病一旦发作,师娘便会极为嗜睡,若门下弟子不能寻到良药压制病情,她卧床一年半载不理世事,也是常事。 此时若是吵闹惊扰到师娘,她或许会大发脾气,动手伤人只算小事,甚至会失去理智…… 故每到这时,大师姐与二师姐极为乖巧,而三师姐便外出寻药躲去老远,皆是以前吃过苦头。 只是。 今夜邪修劳师动众,勾结金丹魔修、四阶妖兽出手,停留此地仍是极为危险。 杜少卿故作轻松,与三位师姐步去一边,凑耳商议:“师娘调养几十年,如今或有好转,小弟今年谨慎试过几回,并未惹怒师娘!如此……就由小弟背着师娘,赶去常阳坊市,可好” 武红衣看着他,美目颇有担忧:“卿儿,师父真元耗损颇大,若是……怎办才好” 江白衣面色犹豫,启唇无言,破天荒点头赞同。 柳青衣探过小脑袋,附耳说道:“师兄啊,惊扰了师父,一旦恼怒起来……小妹可阻拦不下呢!” “三位师姐,此地离流云宗不过五六百里之遥,大修半柱香即可寻至,咱们还需远离才算上策!” 杜少卿打望左右,小声宽慰道:“如今二师姐也已筑基,真到那时……当可拖延一二!” 三位师姐心有余悸,再劝几句。 杜少卿叹了口气,无奈道:“迟疑不决,待师娘沉沉睡去,再去打扰她怕是真要发怒了!难道,我等在此死守” 武红衣娥眉紧拧,叹息一声:“罢了,卿儿当心!” 江白衣默然少许,淡淡道:“事有不妥,我会出手!” “无妨,莫要担忧!” 杜少卿收起神魂,上前躬身,提心吊胆道:“师娘……弟子与你寻个清幽所在歇息,可好” 息后。 杜柔抬头,凤目似有恍惚,轻轻吐唇道:“卿……儿,要寻处精致所在!”说着,摇摇晃晃起了身。 “仍极清醒!”杜少卿暗喜,蹲下身子,小心翼翼道:“师娘……弟子失礼了!” “嗯……” 忽地,背后似有软软之物贴来,随后有两只纤细手臂环绕脖下,鼻中梅香淡淡。 “师娘,不如大师姐沉呢!” 杜少卿慢慢起身,转头望去。 三位师姐仍静立十余丈外,见到此景,皆是面色稍松。 武红衣长袖轻拂,飘身在前,为四人探路。 杜少卿与两位师姐点了点头,使出微星云雾身法,跟随在后。 怕疾驰赶路颠簸惊扰到师娘,他也不敢使出全力,脚下起落间平平稳稳。 江白衣带着柳青衣,跟在他三四十丈远处,探查四周动静。 过有半个时辰。 杜少卿背着师娘,一路只求平稳,仅仅行出百余里山路。 山林寂静,浓密枝叶遮掩夜空,林间极为昏暗。 杜少卿有近练气期七层修为,以如今目力,不说视若白昼,行走间也无丝毫障碍。 三位师姐静静随行,身形缓缓,也不敢言语催促。 幸在。 五人再未遇到邪修、妖兽、魔修等踪迹,也未碰到四大宗门的修士,沿途若是见到零星村落、山居,皆绕路而过。 杜少卿心中大安。 身后师娘沉沉而眠,耳侧气息悠悠,毫无异样。 鼻尖,有梅香淡淡,萦绕不去。 只是这般行路太过缓慢,流云仙宗至常阳坊市有二千五百里路程,日过正午之时,五人怕是也难赶至常阳坊市。 好在天明后,五人行出流云仙宗当有千里之遥,远离是非之地,又有何忧…… “哈哈,天不负我,此地竟能遇到上好炉鼎!” 后方林间,忽有语声,飘忽而至:“本尊在此,尔等还不停步跪拜!” 杜少卿闻言耳熟,心下微愣:“那厮也逃出了流云宗可如此之近,师姐竟然未曾察觉” 三位师姐本就相距不远,立时飘飞而至,护在他身周。 武红衣美目打望四周,神色凝重,口中娇声笑道:“可是黄宣黄师兄?几日不见,为何与小妹如此生疏,还请出来一叙!” 第65章 神魂渐失 “哦”黄宣语声飘忽,淡淡说道:“尔等既然识得本尊,还不束手待擒!” “黄师兄,你我皆是流云仙宗门下弟子,这是何意”武红衣抚了抚长袖,手捻三颗符球,沉声问道。 杜少卿心下微疑,琢磨不透,小声道:“大师姐,这厮今夜……与往日不太对劲啊!” 柳青衣神色一变,右手探入怀中,悄声说道:“大师姐,寻灵盘突有感应,来人恐已被高阶修士夺舍,现下将追至后方四百丈许……” 天道所定,世人生来即有三魂七魄,由浑身精气所养,精气盛则魂魄强,精气衰则魂魄衰,也有“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之说。 而夺舍,乃是高阶修士魂魄出窍,吞噬低阶修士或凡人魂魄,再鸠占鹊巢夺其肉身,以外人肉身之精气,来蕴养自身魂魄,以图苟活性命。 但是,此类行径大违天道,虽也可蕴养离窍魂魄,却有自身魂魄与外人肉身不相融洽之风险。 夺舍之后,魂魄被外人肉身困陷,再难离窍而出。 高阶修士,若非肉身损毁万不得已,轻易不会魂魄离窍,去夺取外人肉身。 且夺舍成功之后,自身魂魄也非原身精气先天所养,身窍内魂魄异常,仍可被世间高阶修士查知。 寻灵盘,即可探查周遭魂魄隐有异常之人,乃是杜柔早年间花费极大代价,诚请大能修士亲手炼制而成。 常人体内魂魄有异,寻灵盘远隔几百里外,就可探知其所在方位;修士魂魄若是有异,修为越高,则寻灵盘越难探知其详尽方位。 武红衣自然知晓内中隐秘,稍作沉吟,传音道:“黄宣乃是筑基修士,为人夺舍,短期内也难以大幅提升修为境界!我来拖住他,卿儿护着师父与师妹远离此地……” 江白衣黛眉微皱,银芒浮空,缓缓飞绕身周。 “三师姐,走!” 杜少卿也不迟疑,运使微星云雾身法,往南飞驰而去。 两位师姐联手,当无大碍,留此惊扰了师娘,反而有天大麻烦。 行出几百丈,身周空空荡荡。 杜少卿回头一望,险些吐口老血:“三师姐贪玩,此时留下捣乱,往后必要狠狠教训她!” 后方林间,黄宣探知异样,勃然大怒:“本尊号令,竟敢不从,死去!” 一道淡黄剑光,自幽暗密林,急掠而出。 剑啸声,尖厉划空。 武红衣长袖挥去,娇声笑道:“黄师兄何需动怒,且来与小妹闲叙一二……” 杜少卿闻着动静,头也不回,背着师娘在林间飞快逃窜。 现下,再无三位师姐领路。 他只得放出神魂,探查二十丈方圆,以防埋伏。 行有五六里,忽有“嘣”的一声巨响,传遍山林。 三师姐高声疾呼道:“二师姐,那人绕至西侧二百五十丈,欲去截住师兄呢!” 随之,斗法动静,久久不歇。 …… 杜少卿两手拖着师娘,额上冷汗滚滚。 神魂,正飞快流失,原本可探查二十丈方圆情形,如今降至十四丈、十三丈…… 要知神魂无形无相,不可言喻。 修士开窍至练气境,日日炼化真气滋补浑身精气神,魂魄强盛才可蕴出神魂。 若神魂有损,必然折损修士修为,甚至危及性命。 杜少卿至十五岁修行至今,勤练《青云炼神诀》,神魂仅可探查69丈方圆。 师娘纹丝未动似毫无异样,但耳侧温热气息,却时促时缓。 神魂探查范围,减至十丈…… 杜少卿再忍不住,小心翼翼唤道:“师娘!” “嗯”杜柔鼻中应了一声,两手紧搂了搂脖颈。 杜少卿呼吸一滞,窘迫道:“师娘可否莫要吞……,那是弟子神魂啊!” “唔……” 杜柔轻笑,偏过脑袋,凑耳言道:“好!” 杜少卿心下微松,背着身后之人,行出七八里。 远处斗法动静,隐隐可闻。 只是神魂探查范围,仅剩五六丈! “怎办才好!” 杜少卿脑海渐有昏沉,浑身冷汗,心下叫苦:“师娘若……” 此刻,环绕脖间的两只手臂,又紧了紧。 杜少卿口干舌燥,双腿微颤,支支吾吾道:“师……娘,弟子并非那……魂药啊!” “嗯!”杜柔偏过脑袋,凑耳言道:“可是卿儿神魂好是美味,师娘忍不住呢……” 杜少卿心惊肉跳,暗叹:“罢了,舍去这二十丈神魂,往后刻苦修行就是!” 杜柔未得言语回应,恣意娇笑。 她唇齿间用力一吸,悠悠叹息:“卿儿,妙不可言呢!” 杜少卿脑海生痛,险些撞上前方老树,他怎敢再去冒险,只使两眼探路,飞驰而行。 外放出的神魂,点滴不剩,再无丝毫感应。 修士神魂尽失,精气神随之衰败,难逃殒命之局。 耳侧,娇柔语声,继续蛊惑道:“卿儿莫要小气,再来十丈就好啦!” 杜少卿哪敢应声,守住心神,闷头疾驰。 三位师姐,何时才可寻来 杜柔嘴角微动,双唇轻触他右耳,呼道:“卿儿、卿儿……” 语声飘渺,在耳间萦绕不去。 杜少卿脑中渐渐混沌,不由转头看去,迷惑道:“师娘,唤弟子有何要事” 杜柔容光焕发,两只凤目栩栩生辉,如若历经亘古的星辰,神秘而深邃。 杜少卿两眼,顿时被她目中幽景深深吸引,再转不动。 他面若木鸡,呆立林中,喃喃道:“师娘,你好似流……口水呢……” 杜柔唇如胭脂,展颜一笑,飘飞而下,她转至杜少卿身前,千娇百媚道:“卿儿,快快放出神魂,才可探查身周妖兽。” 杜少卿双眼呆呆,木然无语。 杜柔凤目紧盯着他,柳眉微皱,如泣如诉道:“卿儿,可是要忤逆师娘” 杜少卿脑海空空,见师娘面生薄怒,不由放出十丈神魂。 杜柔喉中微动,似垂涎欲滴般,自言自语道:“十丈就好,应无大碍……” 半柱香后。 杜少卿身形大幅摇晃,脑中剧痛,陡然回过神来。 师娘双眸微闭,娇媚面容近在咫尺,鼻间温热气息可触。 自己后颈被她两臂轻轻勒住,脑中皆是梅香不散,好让人心驰神摇。 杜少卿暗道不妙,收敛心神,连声呼道:“师娘,师娘!弟子……” 第66章 邪魔外道 杜柔睁眼,见此紧凑情形,脸色微红,她退后两步,左顾右盼,惊讶道:“咦!卿儿,青衣几人何在” 杜少卿面色紧张。 身前佳人,看似神色清明,如若往常。 他仍迟疑问道:“师娘……,可曾清醒” “暂已无妨!”杜柔点头,轻笑道:“卿儿,又要啰嗦呢。” 杜少卿呼了口气,暗查神魂:竟然……仅剩十余丈方圆 好不让人痛心疾首! 他垂头耷脑,怅然若失道:“师娘老毛病犯了,弟子与三位师姐,半路又遇上被人夺舍的……” 杜柔听过内中详情,带起他返身寻去,叹道:“若是寻灵盘有感,那人必是被外道邪魔夺舍,神智尽失已无人性,颇为难缠呢……” “哈哈!” 山林间,忽有浑厚语声,笑着说道:“本尊乃是天尊临凡,下界拯救芸芸众生,以立功德!你这女修孤陋寡闻,知甚外道邪魔” “师娘当心,这就是那……黄宣!”杜少卿使个眼色,右手飞快探入怀中,心下暗急:“三位师姐阻拦这厮,怎未寻来” 杜柔大袖一挥,缓缓落于林中,轻声问道:“哦敢问阁下是哪位天尊下凡” 前方三百丈老树后。 黄宣身着明黄法袍,缓缓步出,沉声道:“吾乃无妄真极天尊!你这女修倒有几分天资,可愿追随本尊同修天地大道,十年,长生必然可期……” 杜少卿闻言,心下一动:“这厮满口胡言,与那菜刀劈头的甄家少爷,风范无二啊!” 杜柔凤目望去,打量少许,悄声言道:“卿儿,外道邪魔惯于蛊惑修士,诱人轻入魔道,如今可知” 杜少卿点了点头,小声应道:“师娘常有教导,我辈修士当刻苦修行,不可一心求快,需徐徐图之筑牢根基,弟子时刻谨记!” 杜柔大感欣慰,颔首言道:“卿儿,自当如此!” 黄宣摇头,意气风发道: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修行之道,一在机缘,二在背景底蕴,若无此二,天资再好也是枉然!” “汝等现今就有大好机缘,摆在眼前!本尊有无上妙诀,更有诸多先天异宝,莫要错过也……” 杜柔轻笑出声,偏过脑袋,俏生生道:“卿儿可见邪魔外道惯常行径,多为痴言妄语,诱之以功法、宝物……” 远处,忽有语声笑道:“师父,这人好没骨气呢!四处躲藏,害人好寻……” 随后是清脆语声,急急嚷道:“师父,那贼子好是狡猾,莫要放跑啦!” 杜少卿闻言,顿喜:“大师姐同三师姐既已寻来,二师姐定然安稳!” 黄宣面色阴沉,追敌渐近再无耐心,没脸没皮道:“世人生来愚昧,你这女修,还不醒悟也罢,本尊便动手拿下你这女修,往后随侍本尊身侧,好好教化……” 一道淡黄剑光,急闪而出,陡然斩至。 杜柔大袖往前一拂,瞬间挡住剑光,身形丝毫未动。 强横气劲外泄,四周老树急摇乱摆,翻倒一片。 杜少卿连退七八步,紧握几团符球,暗叹:“师娘将赤霄玄姹红绫传与大师姐,没了趁手远攻利器,去了常阳坊市,还得与她置办一件!” 那道淡黄剑光,未得寸功,急旋而回。 杜柔柳眉舒展,飘飞而起,就要向前杀去。 “放肆!本尊便让尔等见识无上妙法……” 黄宣面色通红。 后面追兵迫近,不可多留。 他右手掐诀前指,口中喝道:“且……定!” 杜柔还待避让,已僵在半空不坠不落,如若冰雕。 她两侧飘拂的大袖,似若精铁横搁空中,不垂不动。 “这具炉鼎,本尊囊中之物也!” 黄宣面色霎时苍白,心下暗惊:“此术极耗真元,如今只有筑基五层修为,再不可轻用!” 身形一晃,直往杜柔掠去。 “师娘!” 杜少卿望着眼前滞空的娇躯,两眼大睁:那……是什邪术,竟可定住筑基修士 他毫不迟疑,手中几团符球,一股脑砸向前方那厮。 黄宣右手轻挥,一道剑光飞斩而去,面露不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杜少卿双腿微颤,全力放出神魂,手指连点。 几团符球飞出四五十丈远,却无半丝异样。 他心下叫苦:“糟糕!情急之下忘记神魂只剩十余丈,此刻相距太远,操控不了符球中所留真气。” 那道淡黄剑光,瞬间近身。 剑气,迅猛,拂面生痛。 杜少卿心惊肉跳,使出微星云雾身法,急急闪至一株老树后,仍被那道剑光擦身而过。 右臂,血如泉涌! 杜少卿顾不得身上巨痛,在林间晃闪,艰难躲避追击而来的飞剑。 幸好黄宣真元大耗,并未在意他这练气小修,才勉强逃得性命。 杜少卿无法,仰脖呼道:“师姐快来!” 黄宣再不管他,身形往前急扑。 半空那具上佳炉鼎近在二百丈,瞬息可至,得手之后,寻处山洞采补一番,待修为恢复,此地偏僻并无大修,又有何惧! 一道银芒席卷漫天冰锥,自林间窜出,急撞而去。 杜少卿感知那幽寒之气,双腿微抖,喜道:“二师姐!” 黄宣浑身真元,几近枯竭,来剑寒气凛冽,他也不可轻视,急忙招回飞剑挡于身前,大怒道:“臭婆娘,竟敢坏我大事!” 两道剑光相击,剑气四溢,无数冰锥撞在黄宣身侧。 那厮虽有流云法袍护体,仍痛哼一声,侧飞出二三十丈远。 玄铁寒冰剑倒飞入林,幽寒之气立消。 杜少卿趁机闪至师娘所在之处,纵身抱过那软软娇躯,躲至一株老树后:“师姐小心,那厮有诡异术法,可定人身!” 黄宣身形一滞,御剑寻声而去,到手炉鼎怎可轻易放弃:“小子找死!” “卿儿躲开!” 林间,有语声陡然呼道。 杜少卿毫不迟疑,抱起师娘,闪去四十五丈开外:“师娘,师娘” 杜柔双目紧闭,任他连连呼唤,也无反应。 刚才藏身的那株老树,突然爆出大团火球,火焰吞没二三十丈方圆地界。 黄宣御剑极快,停身不及,顿时冲入火海中。 “啊……” 那厮有流云法袍护体,惨呼一声,倒是也无大碍。 杜少卿心中微动,紧搂怀中之人,往左侧密林飞闪而去。 黄宣抹去面上黑灰,御剑在后急追,怒喝道:“小子,放下本尊炉鼎,还可饶你一命!” “师兄,当心身后!”林间,娇语声渐近,急急呼道。 杜少卿运使微星云雾身法,往前飞冲,手指悄悄向后连点。 却是已至此前投出的那几团符球附近。 身后七八丈,大团火球,爆燃。 随之,半空生出二三百支青芒木箭,往火海之后,疾射而去。 杜少卿紧抱身前之人,顿时被身后翻腾而至的热浪,掀飞二三十丈远。 黄宣御剑冲入火海,给射至的众多木箭,接连袭身:“啊……啊……” 第67章 夺舍 无妄真极天尊心急大意,也未运使飞剑护体,硬挨近百支青芒木箭,明黄法袍再抵不住木箭上强劲力道,被刺出无数细洞。 余下百余支木箭,连绵而至。 “砰砰砰砰”声,响个不绝。 黄宣护体真气溃散无踪,那具血肉之躯,留下一片细密血洞,他呆呆看眼染血身躯,口中怒吼道:“小子,竟敢损毁本尊法体,万死难赎其罪!” 杜少卿紧搂师娘,在地上滚了无数滚,飞快翻起身。 耳侧,有语声柔柔道:“卿儿,快用灵符,灭那邪魔!” “师娘醒来啦!” 杜少卿大喜,掏出储物袋中所剩符球,尽数掷出,不待那十几团符球飞远,他手指连点,遥使真气注入符墨。 前方五六丈,顿有几百支青芒木箭狰狞浮空,向那具残破躯体,飙射而去。 这夺舍修士身怀诡秘奇术,高深莫测,万不可留下后患! “嗖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尖啸刺耳。 黄宣双眼圆瞪,望着密密麻麻射至的青芒木箭,喉中微颤:“小子,啊……系统救……命……” 一道红衣身影飘飞而出,右手轻抬,丈许红绫扑展而去。 黄宣浑身皆是血洞,四肢仅剩几丝血肉粘连,怎躲得开被赤霄玄姹红绫劈头兜住,倒地哀呼惨叫几声,再无动静。 “大师姐!” 杜少卿眉花眼笑,微低了头,关切道:“师娘,可有受伤” 杜柔浑身软软,靠于他怀中,微有气恼道:“无妨!先前一时不查,被那邪魔术法暗算,半个时辰即可解开。” 杜少卿松了口气,抱着师娘上前,笑容满面道:“大师姐,那厮可曾死透……” 武红衣抬手一招,见红绫顺滑并无腌臜之物残留,才收入袖里,没好气道:“卿儿多嘴!肉身残破至此,筑基修士,怎可活命……” 杜少卿闻言,更是放心。 那黄宣寻至此地,直到败亡,不过二十来息光景,期间过程却是凶险万分,必要死透了,才让人放心! 三两息后。 柳青衣扶着一道白衣身影,飘飞而来。 杜少卿见之一惊,急声问道:“二师姐,受伤了” “二师姐先前强使灵剑,搭救师兄,真元耗尽呢!” 柳青衣看清情形,惊慌道:“师兄,师父她……” 杜柔闻言,启唇应道:“青衣莫要着急,并无大碍呢!” 杜少卿觉温香满怀,忙将师娘递给大师姐照料,干笑道:“师娘好生歇息……” 地上那具软物,横躺血泊,污秽不堪。 大师姐自然懒得凑去。 杜少卿搜寻到黄宣那柄灵剑,忍住浓烈血腥味,蹲在那软物身侧仔细摸索。 幸好,储物袋存在那厮腰侧,未被青芒木箭击毁! “呵呵,蠢货,贪婪!” 耳边忽有冷笑声响起,一团拳头般大小的惨绿光芒,自地上软物眉间迅疾飘出。 “卿儿,快退!” “卿儿躲开……” “师兄……” 杜少卿见势不妙,晃身欲逃,可是仅与之相距不过三尺,又怎避得开! 那团惨绿光芒,瞬间冲入他眉心,未留一丝痕迹。 “啊……” 杜少卿脑中一痛,眼前忽黑,仰倒于地再未起身。 剑啸声,大作。 一道银芒疾闪而至,将地上软物,搅个稀碎:“废物!废物!……” “二师姐……” 武红衣神色紧张,带起杜柔闪身上前,担忧道:“师父,卿儿可是被……” 杜柔浑身软软,缓缓言道:“唉,红衣莫要着急!” 两人稍作查看,相视一眼,皆是面色凝重。 杜少卿静躺在地,两眼紧闭似若沉睡,看似并无不妥。 柳青衣扶着昏厥的二师姐近前,焦急道:“师父,师兄他……” “青衣也莫着急!” 杜柔柳眉微拧,犯愁道:“红衣,且去唤醒卿儿神魂,莫要陷入邪魔布下的迷魂幻境,失去心智!” 武红衣将师父递与师妹照料,蹲身抱起地上那人脑袋,凑耳轻呼道:“卿儿、卿儿……” 杜柔靠于青衣怀中,叹息道:“哎,太过大意啦!那邪魔夺舍一回,魂魄竟然还可离窍而出,去夺卿儿肉身。” 柳青衣面色呆愣,瞬间回过神来,泪眼婆娑:“师父,那……怎办才好” 杜柔凤目微抬,悠悠道:“青衣啊,你师弟,也有些不同呢!” “卿儿……卿儿……” 杜少卿脑中昏昏沉沉,闻得连连呼声,陡然惊醒。 他睁眼看去,自己立于一处空寂莫名之地,四周雾气混沌:“咦,大师姐在何处唤我,这里……是” “嘿嘿,你这蠢货毁我法体,本尊便夺你肉身!” 周围,有沉闷语声,讽笑道:“此乃本尊元神识海,你便永生囚于此处!” 识海 修士筑基之后,才可在脑海开辟一片识海,以自身强大神魂蕴养出神识。 练气修士仅有神魂,蕴养于各处身窍。 杜少卿一愣,纷繁画面突地涌入脑海,终于忆起先前林中之事:“这厮言语耳生,不似黄宣!” 他两位道侣皆是筑基期修士,默然许久,摇了摇头:“阁下已经殒命,肉身损毁,哪会存有识海!” “井底之蛙,怎知世间万法神妙!” 那人毫不在意,得意道:“蠢货,与你知晓又有何妨本尊身怀系统,系统不灭,本尊万世不灭!” 杜少卿又是一愣,思索少许,仍摇头道:“师娘所言极对,外道邪魔总是有些痴心妄想!告知阁下也是无妨,在下曾遇见好些修士,临别之时,皆口呼系统救……命……” “竖子休得胡言!” 那人闻言,突地惊怒道:“这方世界,怎会……还有人身怀系统” 杜少卿心中微动,苦苦思索,面色恍然道:“阁下大惊小怪!师娘早有教导,系统本是外道邪魔,我等修士万万不可轻信,有甚稀罕” “一派胡言!”那人勃然大怒道:“本尊既然降临此界,便是要凭借系统,称霸此界、让世人唯我独尊,怎会另有人身怀系统荒谬,荒谬……” 杜少卿微有皱眉,摇头叹息:“阁下被系统那魔头蛊惑,神智已失,实实令人惋惜!师娘常有教导,天道都有残缺,世事怎有绝对……” 那人怒吼打断道:“荒谬,绝不可能!你这蠢货花言巧语,定在装腔作势诳我!定在诳我……” 杜少卿任他咆哮,侧耳倾听大师姐娇呼声方位,暗自探查:“四周混沌,渺无去路也无来路,大师姐身在何处” 头痛,该如何脱身 那暗中之人似已失控,言语间吵闹不休,疯疯癫癫道:“一派胡言,荒谬,绝不可能,你这蠢货定在诳我……” 杜少卿被吵得头痛欲裂,回思一二,随口言道: “haoareyou……嗯” “稀里哗啦叽里呱嚓……嗯” “??♀……” 第68章 魔道功法? “闭嘴!闭嘴!” 那人陡然怒喝道:“蠢货!你这贪婪蠢货!怎知……我赢离界言语!” 一团惨绿光芒,自四周混沌雾气,飞扑而出。 杜少卿面色微愣,瞬间闪身避开,松了口气道:“阁下身形不显,果然已经殒命,仅仅剩下几缕残魂!” 那团绿芒中,语声疯狂道:“哈哈,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本尊吞尽你神魂,让你永无来世,便知这方世界因果!” 杜少卿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左右疾闪,连连避让。 只是那团绿芒轻若无物,飘飞极快,紧紧追在身后。 杜少卿心中大急,若神魂给它吞了怕真要一命呜呼,忙仰脖高呼道:“师姐快来,师姐快来……” “卿儿,卿儿……” 大师姐娇呼声不歇,并未查知此处动静,寻声赶来。 “哈哈,你这蠢货!”那团绿芒中,语声嚣张道:“此处乃是本尊神识,小小筑基炉鼎,怎能进来!” 杜少卿抱头鼠窜,试探几回心下已是有数,强自镇定道:“你这死鬼,潜入我身窍,这四周景象不过是你布下幻境,欲困住我神魂,夺取肉身罢了……” “蠢货自以为是,看你往哪逃去!” 那团拳头般大小的绿芒,突然化作丈许方圆的惨绿光网,将他兜了个结结实实:“哈哈哈哈!本尊这就吞了你,再杀尽此界身怀系统之人,称霸一界又有何难……” “啊!” 杜少卿脑中剧痛,惨呼一声,瞬间倒地。 覆盖浑身的惨绿光芒,正飞快吞噬自己神魂。 神魂,先前在林间已被师娘截去七八成,本就只剩十余丈,如今这般能抵几时 九丈、八丈、七丈…… 杜少卿忍住神魂撕裂之痛,收敛心神,急急思索:“神魂若给这死鬼吞噬,必然会被邪魔夺舍,现今我需稳固神魂……” 他心中一动,盘腿而坐,暗念“心归虚寂,身入无为,动静俱忘”,强自修习《青云炼神诀》。 “心归,虚寂。” “身入,无为。” “动静,俱忘……” 他身周三尺,青灰之气隐显,忽地往外一胀。 “咦!” 覆盖他身周的大片绿芒,随之一胀。 那道语声,惊惧道:“你这蠢货,修的是何……魔道功法竟……竟可炼化本尊神识……” 杜少卿心归虚寂,充耳不闻,自顾修习《青云炼神诀》。 身周青灰之气膨胀时,覆盖身周的绿芒也随之膨胀;青灰之气收缩时,覆盖身周的绿芒也随之缩回。 半柱香时间。 覆盖身周的大片惨绿光芒,就有三成被青灰之气侵染,也渐渐化为青灰之气。 “啊……”惨呼声,连连响起。 绿芒吃了大亏,又聚作拳头大一团,抵挡诡异的青灰之气:“这是……本尊神识!小子,快快住手,本尊饶你一命……” 杜少卿神游物外,早已不闻身外动静,《青云炼神诀》运使不停。 青灰之气,忽胀忽缩,毫无迟滞。 “小子,待我逃去,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那团惨绿光芒一晃,便要向外飞逃,想远离杜少卿身周三尺之地。 瞬间,青灰之气往回一缩,顿时将那团绿芒带得往后倒飞。 “啊……” 那团惨绿光芒,急晃乱摆,仍是挣脱不开。 仅十几息光景。 又有一成绿芒,化作青灰之气,浮绕在杜少卿身周。 那团绿芒动静渐小,内中语声尖叫不断,气急败坏道:“系统,系统,本尊将要殒命,还不前来……搭救!” “巫浦,本……系统传你诸多妙法,使你修为进至金丹之境,竟奈何不了一名练气境修士” 周围突有冷漠语声,严厉斥道:“无能之辈!本……系统,要你这蠢才,又有何用” 那团惨绿光芒,飞快流失,仅剩鸡蛋般大小。 巫浦闻言,顿时惊恐道:“啊,系统……救命,本尊定会竭力完成……任务!” “也罢!若非如此,本……系统任你魂飞魄散,消亡了事……” 周围静寂。 那冷漠语声,一字一顿道:“巫浦,勿忘今日之言,且去!” 语声才落,那团惨绿光芒,霎时从中化作两半。 一半绿芒化作青灰之气,浮绕于杜少卿身周三尺,胀缩不休;一半绿芒疾若流星,刹那间飞离杜少卿身周二三十丈,逃入那片混沌雾气中。 如此,也算断臂求生! 青灰之气受此一激,不由剧烈震荡。 “嗯” 杜少卿浑身微晃,心神再也无法入定,缓缓收功:“神清气爽!此刻修炼《青云炼神诀》,脑中并无头痛昏沉的毛病” 他望眼四周混沌雾气,再无那片绿芒踪影,面色忽地一呆:“神魂,似乎……达八十九丈!” 可,先前被那邪魔吞噬,仅剩两三丈而已…… “这” 杜少卿全力外放神魂,确信无疑,心下大喜:“古怪,二师姐练气期八层境界,不过如此!” 怎会 他修炼《青云炼神诀》时,物我两忘,不知吞噬了巫浦大半神识! 杜少卿收敛心神,暗查身窍。 气海存有真阳之气缕,气脉竟有32条、气穴有98处! 两滴明黄元液一大一小,仍无变化,周围明黄真气却有4538缕! 不知不觉。 已迈入练气期七层境界…… 这时,身周有语声呼道: “红衣当心!那外道邪魔魂魄,似将逃离卿儿身窍……” “大师姐,邪魔害我师兄,莫要放过它!” 随之是“轰”的一声巨响。 “莫逃!” “大师姐,邪魔魂魄正往北逃去,快追!” “红衣,罢了!我等顾着卿儿要紧……” 杜少卿心中微动,睁开两眼。 四周幽暗,密林森森,已逃出那片混沌之地! 他瞬间眉花眼笑,张口呼道:“师娘,大师姐……” “卿儿!” 武红衣飘身上前,一把将他扶起,笑逐颜开道:“那外道邪魔……可曾伤到你” 柳青衣化怒为喜,扶着那道白衣身影,探头看来:“师兄!” 杜柔缓缓步至他身前半尺,紧紧盯着他,启唇道:“卿儿……” 杜少卿心神被那凤目深深吸引,两眼呆呆,喃喃道:“师娘,弟子不是魂……” 杜柔瞬间偏过脑袋,展颜一笑:“红衣、青衣,卿儿无事呢……” 第69章 家底大增 红日,渐升。 采云峰五人,翻山越岭,赶至常阳坊市两百里外。 杜少卿背着二师姐,打望四周山林,心下暗叹:“一夜之间,仿若穿梭两方天地,幸在家中安稳!” 邪修、妖兽、魔修之伙,定然难以寻来。 他脚下一蹬,高声唤道:“师娘,前方将至那常阳坊市,咱们先商议一番可好” 杜柔大袖轻挥,搂着柳青衣停下身形,点头道:“可。” 一处隐蔽石洞。 杜柔盘坐一方大石上,右手支起下颌,闭目假寐。 柳青衣小脑袋钻进她怀中,以大袖遮面,沉沉作眠。 杜少卿抱起白衣身影,右手探至二师姐气府,将真阳之气连连渡去:“二师姐真元大耗,后又强使灵剑,至今昏厥未醒……万幸,并未伤及身窍!” 武红衣紧挨他身侧,坐等许久,打个呵欠道:“卿儿,这般情形,还不去坊市落脚歇息” 杜少卿气海真气所剩无几,才将二师姐抱坐于怀中,悄声言道:“大师姐莫急!现今家底空空,坊市中花销又极大,咱们先把四只储物袋清点明白,入了坊市才有底气……” 武红衣使手掐他一把,传音问道:“上回,换得那几千灵石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干笑两声。 二师姐新近筑基,需用大笔灵石修炼来填补气府真元,此事自然不可说来。 他抱着怀中之人,赔笑道:“大师姐,牛家死鬼的储物袋,先解开看看” 武红衣翻个白眼,掏出两只储物袋,仅花几息时间,她便解开内中印记,稍作探查,摇头道:“卿儿,牛家这两名筑基修士,无甚家底呢!” 一股脑,空于地上。 杜少卿将怀中两只储物袋递去,探手细细清点: 灵石1068块。 归元丹7颗,作价280块灵石。 培元丹4颗,作价84块灵石。 二阶灵药58株,估价120块灵石。 三阶灵药17株,估价420块灵石以上。 四阶灵药1株,不识,至少值200块灵石。 储物袋两只,作价360块灵石。 另有三阶下品灵剑两柄,可换得3200块灵石以上。 …… 杜少卿翻点许久,叹了口气:“牛家太穷,两名筑基修士,家底拢共就6000块灵石!好在两柄三阶下品灵剑,还算值价……” “筑基修士,大抵如此!”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脸色不悦道:“筑基修士哪来充裕灵石再多,也不足花!卿儿,你就惯着浪……她使……” 杜少卿干笑两声,眼珠一转,催促道:“师姐,那两只储物袋呢可是已解开神识印记“ 武红衣解开邪修储物袋,稍作探查,美目陡亮:“咦,好似还可!” 她左手向下一翻,自邪修储物袋中,空出一大堆各式杂物。 武红衣瞬间脸色通红,使手捂住鼻息,移去杜柔身侧。 “那厮” 杜少卿低头一看,张口结舌,仍探手过去清点: 女子衣物无数,内有女修法衣五套,单套法衣估价500块,值2500块灵石以上。 灵石3506块。 归元丹18颗,单颗40块,作价720块灵石。 复伤丹3颗,可供筑基修士疗伤之用,单颗32块,作价96块灵石。 回元丹5颗,可供筑基修士斗法时,快速恢复真元,单颗25块,作价125块灵石。 隐灵丹2颗,可隐藏筑基以下修士修为,单颗40块,作价80块灵石。 春风雨露丸共32丸,可使筑基以下修士动情之物,单颗5块,作价160块灵石 三阶灵药82株,估价2050块灵石以上。 四阶灵药5株,不识,至少值1000块灵石。 储物袋一只,作价180块灵石。 一柄幽兰黄罗伞,为二阶上品防御法器,颇为难得,估价1000块灵石。 一把玄铁折扇,为三阶下品灵器,估价1400块灵石。 一张绣着玉兔的方帕,竟然也是三阶下品灵器,估价1400块灵石。 …… 杜少卿翻捡许久,头昏眼花,终于清点完毕。 他仰头望着洞顶,兀自不信: “师姐,有近块灵石” “那名邪修走得极为干脆,也无甚难缠之处,怎会有如此身家” “比牛家两名筑基修士之物,凭空多出一倍!难道……是哪位大人物宗亲不成” “卿儿,竟有那么多呀” 武红衣步至他身侧,扫眼地上衣物,娥眉微皱道:“皆是女子私密之物!那名邪修面色轻浮,定是惯于欺凌劫杀女修之徒,不知祸害了多少女修……” “师姐所言极对!”杜少卿面似恍然,点头道:“那邪修攒下丰厚家底,却送来白捡钱的天大买卖,咱们管他许多!” 武红衣蹲身拧了他一把,传音斥道:“没良心的,翻捡这些女子……小衣,满脸坏笑不休,可是生了龌龊念头” 杜少卿微愣,坚决不认,悄声辩解道:“小弟冤枉啊!有两位师姐做道侣,小弟三生有幸,怎敢多想” 武红衣使手悄悄探去,脸上霎时升起红晕,传音道:“还说……不敢沾染许多怪味,不去洗净,往后休想碰我!” 杜少卿浑身一颤,紧搂怀中二师姐,连连告饶道:“师姐放过小弟……” 武红衣这才作罢,传音告诫道:“没良心的,若敢私藏一件,定斩不饶!” “师姐放心,小弟怎会那般下作” 杜少卿心中欢喜,现下家底陡增,有近2万灵石可用,又有何愁 他笑眯眯道:“师姐,还有只储物袋呢”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黄宣修为高我几丝,怎解得开师父才行呢!” 杜少卿瞥眼怀中之人,心下暗思:“黄宣那把灵剑,怕是三阶中品之物,待二师姐醒来再做计较,我此刻莫要取出来,令大师姐着恼!” 他点了点头,大气道:“先存着也是无妨!这般家底,去了常阳坊市,足够家中花销几月。” 两人凑过脑袋,商议一二。 昨日邪修肆意攻伐流云仙宗,动静极大,另外三宗必然有所戒备,此刻不知常阳坊市内情形,需得派出探子探路,才好再做计较。 主意已定。 杜少卿将二师姐交与三师姐照料,躬请师娘来解开几件灵器印记,好到黑市换取灵石。 灵器若未解除神识印记,黑市出价,当头便砍一半。 岂不使人心痛! 诸事完毕。 杜少卿踌躇满志,同大师姐服下易髓丹,换好装扮出洞而去。 第70章 《灵符玉鉴》 红日,高悬。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赶至常阳坊市。 坊市大门,静候有颇多进出修士,其间言语寥寥,少有交头接耳之人。 常山、紫阳两宗守卫修士,比往常多出一倍不止,各自护于坊市大门内,细细盘查来往修士。 杜少卿面色如常,凝神静听。 却是在严防邪修、魔修等,混入坊市! 两人等待小半个时辰,上前交纳2块灵石的入门规费,才进了坊市。 杜少卿状若悠闲,与大师姐在主街闲逛一路,心中微异。 今早日出之时,霞云、常山、紫阳三宗有大批修士出山,共同援手流云仙宗,已击溃邪修、妖兽、魔修等来犯之敌,剿灭邪修、妖兽无数。 杜少卿目不斜视,悄声言道:“大师姐,那净天宗兴师动众,竟然未能攻破流云峰云雾大阵!” 武红衣美目左右顾盼,打望街边各式店铺,传音道:“卿儿,师父所言甚是,宗门传承几千年,必有些底蕴防身!” 世间修士若有宗门庇护,远比家族修士、散修等,过得安稳。 杜少卿心下暗叹,牵着大师姐,寻去那偏僻小铺。 铺主李二歪躺竹椅中,手翻着册薄,见老主顾上门,起身笑道:“贵客临门,快请、快请!” 杜少卿与铺主立在柜前闲言几句,去了里间。 李二告罪一声,去后院奉来灵茶,殷勤道:“杜道友,请!” 杜少卿面色淡淡,手指桌上那柄灵剑,随口道:“李道友莫要多礼,且看此物,如何” 李二取过灵剑,使用秘法仔细探查,正色道:“三阶下品灵剑,可作1750块灵石,绝不让杜道友吃亏!” 杜少卿闻言暗喜,点头道:“可!” 这间铺主较那几家实在,比他心底估价,多出150块灵石。 李二将灵剑搁在桌上,诚恳道:“杜道友是熟客,本店也非一两日买卖,若有好货尽管送来……” 杜少卿心下暗奇,打个哈哈,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柄灵剑:“此物,又当如何” 李二面色微愣,暗道:“这两人常有好货,莫非……专做打劫的买卖不成” 这铺主一板一眼,取剑仔细探查后,正色道:“此剑虽为三阶下品灵剑,炼制时却添有一粒玄星石,可多出150块灵石,1900块如何” 杜少卿心中微滞,意外之喜,点头笑道:“李道友好眼光,可!” 铺主出价还算令人满意,遂将储物袋中剩下三件器物,一一取出,与他过目。 李二细致探查后,稍作思索,正色道:“杜道友,幽兰黄罗伞虽是二阶上品之物,防御法器难得,可作1200块灵石;玄铁折扇,可作1300块灵石;玉兔寒蚕丝方帕堪比三阶下品灵剑,可值1600块灵石。” 杜少卿心花怒放,将五套女修法衣全数取出,换得2500块灵石,与估价不差。 他收好块灵石,底气大增,小声问道:“李道友,符道典籍之事,可有眉目” 李二沉吟少许,嘴角微动,传音道:“不瞒道友,铺中却是有了些音信!……如今有位修士,急需大笔灵石,欲换出一枚《灵符玉鉴》,据说玉简中记载有灵符布墨之法,并各式灵符图录34篇……” 杜少卿心中大动,连忙稳住心神,点头道:“呃有……何说道,李道友言来无妨!” 李二看着他,传音道:“杜道友,那人要价45万灵石,概不议价,《灵符玉鉴》出手后,本铺不担因果!” 杜少卿双腿微颤,直吸凉气:45万灵石,可供金丹修士,换取所用法宝! 他心下无奈,摇头叹道:“可惜,可惜!我等散修,哪来这么多灵石……” 李二毫不意外,诚挚道:“无妨!杜道友是铺中老主顾,为人干脆,我也不愿道友吃亏。” 这铺主话头一转,传音道:“杜道友,若有大批灵符买卖,还请记着铺中,三阶之上灵符,可比大商行多出一成价钱!” 杜少卿点头,笑道:“可,待在下回去,问问家中长辈。” 黑市之中,双方莫问底细,倒腾灵符倒不怕泄露根脚,也算是条路子。 两人闲言几句,相谈甚欢。 杜少卿出了里间,拉着大师姐,飞快离去。 “这小子,能有筑基女修做帮手,倒是好福气!” 李二眉目低垂,躺回竹椅,翻他册薄。 ……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转入主街,专挑热闹店铺闲逛,欲听些四大宗门动静。 各处闲言碎语。 仍是三宗修士援手流云仙宗,击溃来犯的邪修、妖兽、魔修等,正道大胜。 而流云仙宗亲传弟子——黄宣,为邪魔夺舍之事,无人提及…… 武红衣左顾右望,拉着他去了一家铺中。 不几,她挑出几盒胭脂水粉,笑意盈盈看着身侧之人。 杜少卿大手一挥,付过315块灵石,心中隐隐作痛:“大师姐,就爱这些个无用之物!” 昨夜逃出流云仙宗,身上积存的灵符,使得一干二净。 杜少卿怎敢任由大师姐四处闲逛,紧牵着她,寻去鸿运商行添置大批符材。 如此,又是2022块灵石,花去。 杜少卿顿觉储物袋中灵石,太不足用。 那周管事接过灵石,暗喜:“此人已来花销近六千块灵石,往后有望成为长期主顾,如今不可怠慢。” 遂添了些亲热劲头,拿些符道趣事,娓娓道来。 两人言语少许,极为融洽。 鸿运商行乃是有名的大商行,信誉颇有保证,主顾进出,络绎不绝。 周管事有意交好,使唤铺中修士前去迎客,自己靠于柜前,热诚笑道:“杜道友,那支二阶符笔,可还堪用” 杜少卿心中有事,也真挚笑道:“哈哈,我家师姐赞不绝口!那支符笔布画二阶灵符,竟然轻松了一两分……” “如此甚好!” 周管事探过脑袋,悄声言道:“杜道友盘下那笔后,不过三日,便有位修士寻来铺中,要置办二阶符笔!铺中仅剩那一支,哪里有货少说得等个一年半载……” 杜少卿听他唠唠叨叨,连连道谢。 武红衣受不住两人奉承言语,自去铺里转悠,欲寻些称心之物。 杜少卿笑言几句,悄声问道:“周管事,我夫妇二人,欲在坊市中盘桓些时日,不知有何安稳落脚之处” 这,也非隐秘之事。 周管事瞥眼那青衣女修,乐得卖些人情,笑道:“哈哈,商行中时常有人来此落脚,我倒是熟知内中情形……” 说着,这管事详细言道: “常阳坊市落脚之处,一为街中各家客栈,二为坊市开辟的各处洞府,三为常山、紫阳两宗款待尊客的馆舍!” “依我之见,杜道友若还宽裕,可赁下一座洞府修行,灵气充足又极清静……” 第71章 紫荷居 红日,将斜。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返至师娘三人所在石洞。 三师姐背着两只小手,在洞中闲步,娇笑道:“师兄、大师姐……” 师娘盘坐大石上,手支下颌,闭目假寐。 二师姐软软靠在师娘怀中,还未醒来。 杜少卿心下担忧,恢复原来装扮,忙上前背起二师姐:“师娘,那流云仙宗虽然保住了,咱们去常阳坊市落脚,更为安稳……” 武红衣任他啰嗦,仔细换好赤炎香缨宝衣。 杜柔打个呵欠,点头道:“可,卿儿看着办!” 柳青衣霎时喜呼道:“师兄,咱们可是有了好去处” …… 常阳坊市。 采云峰几人,踏着青石小道,往东缓缓步去。 杜柔悠然自得,款款而行,左顾右盼道:“整日呆于山上,这般热闹景象,许久未见呢!” 杜少卿背着二师姐,恭敬应道:“往后咱们常居此地,师娘心中若是觉有烦闷,随时可与师姐们出来散散心。” 杜柔展颜一笑,点头道:“嗯可!” 武红衣闻言,美目低垂,强忍笑意。 柳青衣探着脑袋打望四周,忽地手往前指,娇声呼道:“师兄,可是前方那座宽阔院子” …… 紫霞别院,为紫阳宗所设的客栈,店里之事,皆由门下弟子打理。 大堂中。 杜少卿背着二师姐,径直步至柜前,笑道:“见过道友!” 那掌柜女修面若三十来许,生得颇为倩丽。 她扫眼柜前五人,笑容满面道:“妾身方怜云,见过诸位尊客!我紫霞别院有二十一处小院,每座院落精心布设,皆是延请能工巧匠筑造,院里灵气充盈清幽雅致,必会满足诸位尊客心意……” 杜少卿耳听她絮叨许久,轻笑言道:“方道友,我等一行五人,可有合适的院落” “且请稍等片刻。” 方怜云拿起一本册薄翻看少许,衣袖轻挥,柜中霎时浮现一方七彩幻幕。 她手指幻幕,亲热笑道:“诸位尊客!这座紫桂居拢共有九间房舍,大小正是合用,周围也无闲杂人等,每月仅需799块灵石,可称心意” 杜少卿双腿微颤,暗自心惊:“那周管事言语中提及,此处有四、五百块灵石的行情,我且寻一处小院,凑合即可……” 不待他言语。 武红衣摇了摇头,笑盈盈道:“卿儿,我等有五人,这院子怕是小了些” 杜柔也偏过头来,轻声言道:“卿儿,红衣所言有理,再宽敞些才好!” 柳青衣小脑袋连点,大为赞同:“师兄,内里要有个园子,闲时也好游玩!” 杜少卿哑口无言…… 如此,过有两刻。 采云峰几人穿过大堂厅门,飞身行有半盏茶光景,寻到一处阔气院落前。 柳青衣笑嘻嘻道:“师父,这两扇院门,较那采云峰,已好看许多呢!” 杜柔凤目微抬,笑道:“如此,咱们也算有了落脚之处!” 杜少卿背着二师姐,瞥眼那华丽匾额,心中直欲滴血:“这破烂紫荷居,每月竟要998块灵石花销,往后再不可带着师娘、师姐同行……” 修行界客栈,与凡俗不同,赁房费用,以来客修为和人数估价,采云峰五人有三名是筑基期修士,修炼时耗损灵气远超练气期修士。 每月998块灵石花销实令人咂舌,可置办一柄二阶中品灵剑。 武红衣美目稍有满意之色。 院墙外有灵树环绕,周围清清静静,并无修士身影。 她取出一枚青色玉符,缓缓言道:“师父,这枚阵符,咱们各自存入一缕真气,往后即可随意进出。” 杜少卿有气无力,叹道:“大师姐,奔波一夜,可否先去院内歇息” …… 天色,昏黑。 紫荷居,东厢房。 杜少卿盘坐榻中,心中觉有烦闷,缓缓收功。 手中6块灵石,灰暗无光。 如今迈入练气期七层,气脉、气穴之数大增,竟可炼化灵石中5成灵气。 气海真阳之气存有缕。 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4584缕。 先前渡与二师姐的真气,用灵石修炼几个时辰,全部找补回来。 大善! 杜少卿起身,步去窗前闲望。 紫霞别院,好丰厚的家底,仅这内院,便种有三株苍老古树、并各式奇花异草…… 师娘挑选这紫荷居暂住,极有眼光! 只是。 每月998块灵石花销,一年有12月,那就得块灵石。 身上这点微薄家底,怎够! 杜少卿望着房顶,暗自合计; “三位筑基修士,失了宗门用度,往后还得画符换取灵石,才可养活家中!” “此前多有尝试,三日吸纳一次灵石,可保修炼火候不退!” “如此,气海内每三日就有近4500缕明黄真气,全画作二阶《丹玄烈火符》,可布墨160余张,一月可得1600张灵符,换取8800块灵石!” 想及此处。 杜少卿眉花眼笑: “每年制符,可轻松换取近10万块灵石,除非师娘、师姐拿着灵石吃耍,养活家中又有何难我等何必再去依附宗门,换取修炼用度!” 他心下大乐,转身步去床前。 二师姐身覆锦被,脸色苍白,仍在沉睡。 昨夜她强运了两回玄铁寒冰剑,真元大耗,昏厥之后,至今不曾醒来。 杜少卿极为心疼,右手探至二师姐气府,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锦被下,温热徐徐…… 大半个时辰后。 江白衣气息悠长,脸色微有红润。 杜少卿收回右手,心中作痛:“气海近万缕真阳之气,又耗费一空!” 三日内,不可吸纳灵石中灵气,以免失了修炼火候。 他给二师姐盖好锦被,待在房中左右无事,步出了房门。 石阶旁一株老松下,红衣倩影歪坐地上,翻看手中书册。 杜少卿快步上前,探头扫了眼书册,笑着劝道:“师姐,昨夜连番斗法,为何不去歇息一二” 武红衣盯着手中书册,充耳不闻。 杜少卿一愣,挨坐她身侧,关切道:“师姐,昨夜斗法,可是受了伤” 武红衣翻看书页良久,才漫不经心道:“受伤又如何,人老珠黄,也没人心疼” 杜少卿心惊肉跳,忙使右手探去。 “啪!” 残影一闪,那本书册,瞬间击在手背。 杜少卿吸口凉气,右手探至大师姐气府,陪笑道:“小弟看看,是否伤了身窍!” “你这小小修士,能探查到” 武红衣白他一眼,顿生薄怒,“好没眼色!在外动手动脚,若是给师父、三师妹瞧见,想要丢我脸面” 杜少卿取出一只玉瓶,小心翼翼道:“师姐,归元丹可还够使” 武红衣夺过玉瓶存入储物玉镯,静静翻看书册,再懒得理会耳边言语。 第72章 二师姐醒来 天色,黑透。 昨夜匆忙跑路,采云峰火房所存的灵米、灵果,并未带走。 杜少卿出了紫霞别院,去街中店铺置办灵米、灵果回来,在火房鼓捣一阵,摆到厅里。 正屋。 杜柔躺于床中歇息,听他唤用晚膳,也无兴致。 杜少卿见此,心下暗惊:“师娘昨夜老毛病犯了,莫非……还未缓过劲来” 他低头琢磨间,又转去了西厢房。 床中,柳青衣锦被蒙头,睡得好是香甜。 杜少卿轻手轻脚上前,扯开薄被,取颗朱果悬于她鼻尖:“三师姐,可要用些灵果” 柳青衣霎时醒来,仰头吞掉朱果,睡眼惺忪道:“师兄,可有50年份的” 杜少卿看三师姐面色红润,笑道:“你现今修为不足,炼化不下那般庞大灵气,怎可” 柳青衣闭目,脸颊鼓动,摇头道:“师兄莫来打扰,小妹困着呢,还要睡它两日!” “三师姐怎么也会犯困” 杜少卿一愣,坐于床边,悄声问道:“昨夜可有受伤” 柳青衣扯被蒙头,咕哝道:“师兄好是啰嗦,勿要扰人好梦呢!” 杜少卿伸手探至三师姐气海,耗去5缕真气,松了口气:“真气有所耗损,并未受伤!” 待要缩回右手,已被柳青衣一把抓住,娇声道:“师兄,与小妹再来些存货……” 厅里。 杜少卿心下作痛,与大师姐挨坐桌旁,用些灵米、灵果。 师娘与两位师姐未在,这晚膳用得,极为冷清。 武红衣夹颗朱果,分与身侧碗中,埋怨道:“才至练气七层,便大耗真气,也不怕损伤身窍!” 杜少卿手中一顿,用着碗中朱果,极甜! 他笑容满面道:“师姐勿要担忧,小弟修为大进,还留有百缕真气防身。” 武红衣盯着他,双眉紧锁道:“修行怎可如此求快!你一年三境,根基不稳心境未到,往后进境怕是极有阻碍……” 杜少卿俯首帖耳,心下恍然:大师姐没个好脸色,是为此事气恼! 他探头,凑耳言道: “小弟也未料到啊!昨夜那黄……外道邪魔,欲吞噬小弟神魂……” “小弟想到《青云炼神诀》可稳固神魂,便强自修行,哪料醒来后,境界已破,连那邪魔也无踪迹……” 武红衣静静听过,也不明其中缘故,点头道:“卿儿,那邪魔狡诈,至少有金丹境修为,逃去后必成大患!咱们往后藏于坊市,少生是非……” 杜少卿闻言,连连应是。 两人用过晚膳。 武红衣起身,去观赏壁上那幅《新泉活火煮云龙》,口中赞道:“寥寥几笔,形神兼备,画工极妙!” 紫霞别院背景深厚,财大气粗,四处布设皆是精美别致之物,使人目不暇接。 采云峰那简陋小院,不值一提。 杜少卿应和两声,也未打扰师姐兴致,收拾碗筷去了火房。 杂务,完毕。 杜少卿转回东厢房,轻手轻脚步至床前。 二师姐面色恢复红润,气息悠悠,仍未醒来。 杜少卿查看一二,盘坐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47缕真阳之气,不过两个时辰。 杜少卿缓缓收功,心中大喜:“如此,一年最多可炼化缕真气,只不知气海可存下多少真气” 修士气海乃是重要身窍,可存真气之极限,因人而异,并无定数。 师娘早有教导:练气期修士气海脆弱,不可强行纳入庞大真气,否则气海未满,修士已气脉气穴尽毁而亡。 且气海真气,约有1-3成,会化作修士之精气神,以锻强肉身。 杜少卿练气期六层,助大师姐炼化玄红火灵果,气海曾存有近5万缕真气。 若是气海常有此数,制成灵符,必将暴富! 杜少卿呆呆望着房顶,胡思乱想:“两滴元液久无动静,若可多得几滴元液,明黄真气必多!三师姐……” 多想无益! 杜少卿挤入被中,轻搂身前之人,鼻间发香淡淡,不几,神思飘忽。 天色,微亮。 杜少卿心下一动,突地醒来。 怀中,二师姐微仰起头,两目定定地看着他。 杜少卿大喜,如此家中再无可虑之事,笑呵呵道:“二师姐何时醒来,也未唤醒小弟” 江白衣稍作点头,启唇问道:“半柱香前,这是何处” 杜少卿紧搂身前之人,将昨日之事,细细言来。 “嗯!” 江白衣默然少许,轻叹道:“修为,太低!” 天色,渐亮。 杜少卿望眼榻上白衣身影,慢慢闭上房门。 二师姐真元耗空,又要了1450块灵石,填补真元…… 他背着两手,在内院闲逛一圈,气海真气不足两百缕,画符之事,需得缓个两日。 院里干干净净,也无落叶尘灰,正可偷得一日闲。 四处花香扑鼻,沁人心脾。 师娘与两位师姐,仍在房里歇息。 “这内院,正屋、东厢房、西厢房皆有三间屋舍,大师姐在……” 杜少卿心中一动,步去东厢房左首那间屋里。 雕花木漆大床中,一道卷被身影,向里而眠。 杜少卿面色微呆,挤入被中,轻搂身前之人。 鼻间异香莫名,极是好闻。 武红衣转过身来,挤入他怀中,软软道:“没良心的,被人赶了出来,又寻到我这来啦。” 杜少卿一愣,手探大师姐气府,陪笑道:“可要用些早膳” 武红衣看着他,吃吃笑道:“好啊……” 天色,大亮。 杜少卿看着眼前之人,作请道:“师姐,坊市热闹,可愿同小弟去街中逛逛!” 武红衣摇头,捂嘴打个呵欠,软软道:“卿儿,师姐困着呢!” 杜少卿暗叹一声,独自出了紫荷居,打望四周:“待师娘恢复精神,在别家地盘,还得布下自家阵法,才算安稳!” 常阳坊市,东开坊。 草市,今日并非大集之日,仍有颇多修士摆摊。 逛摊的修士络绎不绝,内中白发、华发修士,占有三成之数。 邪修攻打流云仙宗之事,已过了两日,周围还有修士在小声议论。 杜少卿垂着两手,东张西望,在各处摊前闲逛。 草市道口一处小摊后,那李冰岚盘腿而坐,脸色冷淡。 杜少卿未换过装扮,也懒得上前招呼,暗恼道:“这姓李的女修极为可恶,弄些无用玩意,教坏我大师姐……” 第73章 预订驻颜丹 杜少卿脚步缓缓,闲逛十几处摊位,耳听身侧有修士言道: “咦,周道友,几年未见,修为又有精进啊!” “哈哈,吴道友,怎也来了常阳坊市” “哎,如今邪修四处作乱,我等散修朝不保夕,坊市有两大宗门,安稳啊!” “哦,吴道友,是要来此安身” “欲在此盘桓些时日,待四宗荡尽邪修,再做计较!周道友来此,是否也有此意我看附近道友多聚于此,怕是……” “哈哈,吴道友此言有理,现下可有好去处” “莫提、莫提!先前寻去客栈,一间客房每月便要5块灵石花销,我等散修哪里负担得起……” “吴道友,我等知根知底,不如凑……” 杜少卿静听少许,心中暗道:“附近修士齐聚坊市,往后,倒是好做些营生!” 一个时辰后,草市地摊逛完。 杜少卿也未遇见动心之物,转身往回行去,路过紫阳馆,他心中一动,抬步进门。 紫阳馆乃是紫阳宗门下产业,专售紫阳宗出产的丹药、灵药,绝无别家炼丹师所制丹药,方圆四千里,信誉极好。 此时,来紫阳馆置办丹药的修士,接踵而至。 杜少卿看过几处柜台,那些待客女修也无暇搭理,他信步往馆内逛去,步至一处柜前。 柜后女修年若二十来许,有练气期四层修为,起身笑言道:“顾夏兰见过道友,可是寻到所需丹药” 杜少卿瞥眼柜中,轻笑道:“在下杜少卿,敢问益气丹,作价几何” 顾夏兰颔首,笑道:“杜道友,益气丹乃是练气期修士常用丹药,价格平稳,一颗作价2块灵石。” 杜少卿点头,要了20颗益气丹。 顾夏兰做成买卖,心下暗喜。 她修为极低,被打发来看守馆内这方柜台,主顾们多在前方置办丹药,此处少了许多人气。 杜少卿收好益气丹,缓缓说道:“顾道友,归元丹,又是如何” 顾夏兰面色微怔,啰嗦劝道:“杜道友,若是未至筑基境,切勿服用此丹,极易损伤气海啊……” 杜少卿不置可否,话头一转,小声问道:“那驻颜丹,又如何” 顾夏兰双眼一呆,打望左右,颤声道:“杜道友,真要此丹” 杜少卿点头,小声道:“价钱合适,在下可为家中师长,订下一粒!” 顾夏兰平复心神,悄声言道:“杜道友,此丹各处并无现货,作价块灵石,今日订下,五年即可取货!” 杜少卿心下微惊,暗自盘算:“一年不到,涨了近千块灵石……” 顾夏兰看他面色犹豫,也不催促,悄声道:“杜道友,我紫阳宗丹道绝妙,药效较外面炼丹师高有一两成,而且绝无隐患!” 杜少卿琢磨许久,极为迟疑道:“定金多少我等散修,实实不易……” 顾夏兰喜不自禁,沉吟少许,凑前言道:“块如何定金收取一成,杜道友期满五日未来取丹,我紫阳馆将另行处置!” 定金一成,便是5010块灵石。 杜少卿昨日仅支出一月房费,怀中灵石充足,点头道:“可……” 红日,渐斜。 杜少卿满脸春风,回了紫荷居,心中惦记之事,又去了一件。 石阶旁老松下。 一道红衣倩影,抱腿而坐,闲翻书册。 杜少卿上前,探头看了两眼,暗道:“大师姐又翻起这些无用闲书,往后还得劝诫一二。” 师娘和三师姐各在房中歇息。 二师姐盘坐榻上,吸纳灵石,回补真元。 内院,安静了些! 杜少卿步去西厢房右首房里,闭目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心浮气躁时,52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夜间,晚膳之时。 厅中圆桌旁,三人挨坐。 杜少卿默默扒拉碗中灵米,小心翼翼。 左手边大师姐,笑意盈盈,用着朱果。 二师姐坐于他右手边,面色淡淡,也用着朱果。 桌上所备,四颗40年份朱果,需32块灵石,两颗100年份碧莹化灵果需30块灵石。 如此,家中五人,每月灵果之上花销,得近4千块灵石! 前些时日,万万不敢这般过活! 厅中,无语。 杜少卿心中滴血,殷勤笑道:“两位师姐可要用些灵米,小弟多煮有半个时辰,口味颇好……” 武红衣摇头,娇声笑道:“卿儿,小师妹所言极是,下回可试试50年份朱果啦!” 江白衣面无表情,使筷挑些碗中灵米,送入口中。 杜少卿干笑两声,扒拉灵米,再不敢多嘴。 三人用过晚膳, 杜少卿收拾干净火房,暗道:“二师姐怕是要沐浴一番!” 浴房,建有丈许方圆的浴池,池边似乎刻有小型法阵。 杜少卿蹲身琢磨少许,取出4块灵石,置于浴池四角凹槽。 浴池上方,淡淡水雾升起,宛若妙境。 杜少卿看过几眼,叹了口气:“紫霞别院,倒会折腾,往后省去烧水的功夫!只是四块灵石,不知可用几日……” 天色,微亮。 杜少卿翻起身,步出西厢房右首房,转头四望。 内院安静,地面有些落叶浮尘,可堪一扫。 杜少卿一番好找,也未寻到扫帚,遂飞身古树,攀折好些细枝做了把木扫帚。 “沙、沙、沙”声,轻响不断。 东面房中,有语声气恼道:“卿儿,深更半夜,为何扰人好梦” 杜少卿扫尽浮尘,步进那房里,笑眯眯道:“大师姐,如今居所雅致,起早起身修炼一两个时辰,岂不顺心!” 武红衣扯被蒙头,没好气道:“啰嗦,滚开!” 杜少卿无语,转身出门,步至右首那房里。 二师姐盘腿榻上,仍在吸纳灵石,炼化真元。 “怎可这般刻苦!” 杜少卿看了几眼榻中身影,步近榻前,轻声唤道:“二师姐,昨夜未曾歇息” 江白衣摇了摇头,静待少许,淡淡道:“无妨,莫来打扰!” 杜少卿无语,转身出门,步去西厢房。 三师姐蒙头大睡两日,还未起身。 他上前查探少许,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46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院里言语声,渐渐闹腾。 杜少卿缓缓收功,步出房门。 红日,已是高悬。 三师姐挽着师娘左臂,两人笑语声声,正打算结伴去坊市中闲逛。 杜少卿心中一喜,连忙晃身追了过去,殷勤奉上灵石:“师娘往日难得出山一回,如今可时常外出散心,极好!” 第74章 二阶上品灵符 内院,恢复清静。 杜少卿在院中转了几圈,赏了一阵奇花异草,心中微动:“师娘出门游玩,家中无人管制,正好自在!” 他兴致冲冲,步回自己房里。 气海存有132缕明黄真气,可试试练气期七层后,符道是否有所精进。 桌上,一阶符纸铺好。 杜少卿静心凝神,手持一阶符笔,落腕运笔。 不几,两张灵符,轻松制成。 二阶《丹玄烈火符》,耗费25缕明黄真气,较往日少了3缕。 二阶《伤弓惊木符》,耗费55缕明黄真气,也较往日少去3缕。 杜少卿提笔而立,心中暗喜:“果然有些进步!只是这点明黄真气,二阶中品灵符,哪里够用” 他思索一二,寻去东厢房左首房,走近床前凑耳轻唤:“大师姐” “嗯” 武红衣睡眼惺忪,懒懒道:“卿儿勿要吵闹,让师姐再歇息一会!” 杜少卿伸手探入被中,陪笑道:“小弟试符,借点真气来使” 武红衣身子微扭,转身向里,没好气道:“做梦呢!自家大方,把浑身真气与了别人,又来我这找补,我才不吃这亏呢!” 杜少卿手掌滑至一处,大吹枕边风,絮絮叨叨劝道:“大师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许多小弟如今符道将有精进,就差些真气布墨……” 武红衣回头,面色红红,软软言道:“休想,除非……” 说着,她略有娇羞,探身传音。 大半时辰后。 杜少卿回了房里,心下大骂:“那李冰岚,害人不浅!” 大师姐有筑基期三层修为,渡来1滴真元,即炼化出缕真阳之气。 此刻,气海中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6825缕。 画符本钱,极为充足! 明黄二阶符纸,铺于桌上。 杜少卿手持二阶符笔,清心凝神,手腕轻落。 半柱香后,两张灵符,制成。 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耗费125缕明黄真气,较往日少了3缕。 二阶中品《伤弓惊木符》,耗去246缕明黄真气,仅较往日少去2缕。 杜少卿点了点头:“修为提升,布墨所需真气,果然有所减少!虽然不甚明显,也可积少成多……” 师娘未在,气海真气充盈,正可全力制符,赚些家用。 长桌上,12张二阶符纸,一气铺开。 杜少卿手持符笔,运腕落笔,连连画去。 四张《丹玄烈火符》制成,仍是画四成三:3张二阶中品灵符,1张二阶灵符仅耗20缕明黄真气。 再画。 四张《伤弓惊木符》,也是画四成三,那张二阶灵符,只耗去38缕明黄真气。 杜少卿微有失望,迈入练气期七层,二阶中品灵符并未百试百灵。 运腕,落笔。 又制成3张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 长桌上,仅剩一张空白符纸。 明黄真气,有近4千缕,耗光后,气海仍有近8千缕真阳之气,还可缓缓化作明黄真气。 杜少卿下笔如有神,才布出三道符墨,气海中明黄真气,似若滚滚大江,往笔尖倾涌而去。 他面色微凝,聚精会神,运腕落笔。 符纸上,169处符文,一一布成。 此张《丹玄烈火符》,竟耗费876缕明黄真气。 杜少卿搁笔,揭起那张灵符,左看右看:“莫非,是二阶上品灵符” 自入符道,他拢共画出千余张灵符,从未制成二阶上品灵符。 随侍师娘身侧二十余年,师娘与众位师姐囊中颇为羞涩,也不花销灵符。 倒是,有些不敢确定! 杜少卿手捧那张灵符,飞身寻去对面房里,悄声唤道:“大师姐……”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耗去876缕明黄真气,又制出一张《丹玄烈火符》,眉花眼笑道:“大师姐,可见成也!” 武红衣轻挨他身侧,揭起那张《丹玄烈火符》看过几眼,点头赞道:“确是二阶上品之物!” 杜少卿挺胸抬头,踌躇满志:“大惊小怪!早说是亲手所为,小弟怎会哄骗师姐” 武红衣收起那张灵符,白了他一眼:“卿儿,自满啦!二阶上品灵符,画10也未成一,有何得意之处” 两张二阶上品灵符,皆消失无踪。 杜少卿心中作痛,那可是大笔灵石,干笑道:“师姐,小弟还未亲试灵符威力……” 武红衣摇头,娇笑道:“好歹是上品灵符,留与师姐防身,莫要白白浪费呢!” 杜少卿哪敢推辞,心中一动,他紧搂住师姐,凑耳言道:“师姐,小弟制符,与那两滴元液大有关系,不如咱们……” 武红衣闻言,转身就走,吃吃笑道:“休要作死!青天白日的,若是师父和小师妹回来发觉,岂不惹人笑话……” 五日后。 窗外,微亮。 杜少卿缓缓起身,看着眼前佳人,暗自苦恼:“与大师姐双修许久,浑身真气倒是精纯少许,只是气海内两滴元液,并无丝毫变化……” 难解! “卿儿,深更半夜,莫要捣乱!”身前佳人口中梦呓,缠绕而来。 杜少卿心驰神摇,凑耳言道:“师姐,小弟还有诸多杂务呢!” 武红衣娇笑,挤进身来,软软言道:“稍晚些再去,可好……” 天色,大亮。 杜少卿扫尽院里各处浮尘,双腿微有酸软,他静立廊下,赏了阵奇花异草。 二师姐仍在吸纳灵石炼化真元,需得用膳之时,才出房门。 正屋,似有轻微动静。 杜少卿心惊肉跳,使出微星云雾身法,就要躲回房里。 “卿儿,且来!“杜柔抬步出门,依在门边,招手唤道。 杜少卿无奈,上前躬身,有气无力道:“师娘……” 杜柔探过脑袋,小声言道:“听闻馨香楼糕点颇为精致,待会我同你师姐,欲去尝尝呢!” 杜少卿心中滴血,干笑道:“师娘且去就是……” 杜柔凤目微抬,嫣然一笑,启唇言道:“卿儿,昨日那笔灵石,好似不太够用呢!” 杜少卿暗叹口气,取出五百块灵石,委婉劝道:“师娘,这几日你与三师姐不回来用晚膳,家中好是冷清。” ”哦” 杜柔精神一震,收好灵石,饶有兴致道:“卿儿,你家那两位媳妇,可是揍你了” 杜少卿面色微愣,连忙摇头,悄声言道:“两位师姐善解人意,对弟子极好……” 杜柔闻言,顿有失望,转身回屋:“卿儿,勿要啰嗦!” 第75章 再遇紫云峰师姐 红阳,渐斜。 紫荷居,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缓缓收功,手中灵石,灰暗无光:“一次吸纳8块灵石,已是极限!每三日用回灵石,能炼化灵石中5成灵气,自身修炼火房可保不退!” 气海中真阳之气有缕。 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7050缕。 若是用于布墨一阶符材,每张《丹玄烈火符》耗费26缕明黄真气,可制出271张二阶灵符,作价1490块灵石! 他每月可使灵石炼化真气10次,至少,可换得块灵石。 年入18万块灵石,大有希望! 竟然较前日预估,又多出近8万块灵石。 杜少卿起身,眉花眼笑:“如此,不用去借两位师姐真元来画符,也不会耽误师姐们修炼,家中还富裕得紧!” 符道大妙! 突地,院里剑啸声,大作。 “二师姐!” 杜少卿心中顿喜,步出房门,静静立于古树下。 一道白衣身影,右手掐诀不断,驭使银芒划空疾飞。 内院里,幽寒之气,四溢。 杜少卿双腿微软,看着院中奇花异草布满霜雾,也不出声打搅,呆呆望着那挺翘身影:“二师姐剑上造诣,好似又有精进!” 对面东厢房。 红衣倩影抬步出门,娥眉轻皱,转身去了后院。 杜少卿呆看许久,见二师姐专心练剑,他琢磨一二,轻手轻脚出了紫荷居。 每月制出2700张灵符,数量颇多,偶尔摆摊换出几百张灵符还可,若是长期出手,必会引起有心之人注意。 如何脱手又不引人注目 东开坊,草市。 此时逛摊的各路修士,虽不至摩肩擦踵,也是络绎不绝。 杜少卿这几日但凡有空,即来此处转悠,草市中平常有三四百处摊位,倒也结识了几名修士。 一处道口,那李冰岚每隔三日会来此摆摊,不到日落之时,不会收摊。 她那些无用玩意,竟然也有修士瞧得上,而且多是女修光顾。 紫阳宗距此有1500里路程。 那可恶女修,极有毅力,定然大赚许多灵石…… 杜少卿东张西望,路过三四十处摊位,在一处四尺方圆的灰布前停步。 他拱了拱手,亲热笑道:“幸道友,今日可有好材料” 摊后男修幸禅,四十来许身形高壮,面颊胡须浓密,乃是常山剑宗门人。 幸禅盘腿而坐,扫眼摊前之人,面色不愉道:“又是你这小子,走开,莫来挡我生意!” 摊内摆有二十余件物什,皆是炼制飞剑的材料。 杜少卿毫不在意,蹲在摊前挑挑拣拣,拾起一块拇指般大小的白色透明矿石,奇道:“幸道友,这是何物” 幸禅扫过一眼,鄙夷道:“你这小子见识浅薄!冰晶石乃是极好材料,炼入三阶、四阶灵剑,御敌时可生出五彩炫光,夺敌眼目……” 杜少卿闻言,大摇其头:“有三阶、四阶灵剑的修士,定然已至筑基期,神识就可探查万物,要此又有何用” 幸禅瞪他一眼,斥道:“你懂个鸟!走开走开,莫要在此啰嗦!” 杜少卿知他脾性,放下冰晶石,两手抱起一坨拳头般大小的黝黑石块,惊讶道:“不下一二千斤!这般沉重,有何妙用” 幸禅瞧他模样,大是鄙夷道:“你这小子,连锡罡石也不识得炼入三阶、四阶灵剑,可使灵剑坚固三成……” 杜少卿放下锡罡石,摇头道:“飞剑所求,不是轻盈迅疾炼入此物,重量沉了几千斤,白费大把真元啊。” 幸禅扬眉,脱口骂道:“你小子不修剑道,狗屁不通!走开走开,莫来费我口舌。” 杜少卿心中微动,随口问道:“幸道友,在下曾听人提及过庚金砂,不知那是何物” 幸禅双眼微眯,悄声言道:“庚金砂炼入三阶、四阶灵剑,可使飞剑坚固锋利一两成!你小子若是有货,老子也不坑你,200块灵石一颗,包收!” 杜少卿心下暗惊,干笑道:“在下不习剑道,哪里会有炼制飞剑的材料!” 幸禅点头,冷声道:“身无此物,就莫要四处瞎问,小心引来祸患,狗命不保。” 杜少卿连连应是,蹲在摊前闲聊几句,起身离去。 随意往前逛去。 杜少卿路过七八十处摊位,途中又遇见两名新近结识的修士蹲坐摆后,他手中无事,上前闲聊几句,才起身离开。 这般一路转悠,左侧忽有语声惊喜唤道:“杜师弟!杜师弟!” 杜少卿面色微愣,转头看去。 却是紫云峰两位便宜师姐——周青芷与赵洛柳,盘坐一处丈许方圆地摊后,抬手招呼。 那处摊子虽大,也没几名修士驻足。 杜少卿晃身上前,拱手笑道:“小弟见过两位师姐!” 周青芷点了点头,强颜笑道:“不料杜师弟也来了常阳坊市。乍然看到师弟身影,以为是我眼花了呢……” 赵洛柳起身出来,一把扯着他去摊后挨坐着,小声问道:“何时来至此地” 杜少卿挤坐在两名女修中间,沁人心脾的体香袭鼻,颇不自在:“仅有四五日……” 赵洛柳偷偷掐他一把,微有怒意:“来此多日,为何不去寻人家” “哈哈,小弟忙着安顿师娘、师姐,杂务繁多,今日才得了空闲……” 杜少卿干笑两声,扫眼摊中,摆有法衣、法剑、丹药、灵药、法器等各式物品,使人眼花缭乱。 莫非,紫云峰要清空家底 他看向身侧,惊异道:“两位师姐,这是” 赵洛柳瞟了眼师姐,面露悲戚之色,迟迟无语。 周青芷叹了口气,小声言道:“我紫云峰撤出流云仙宗之时,师父与大师姐受了重伤,门中也无甚积蓄,我同众位师弟、师妹们筹措些灵石,好换取疗伤丹药……” 赵洛柳耳听她絮絮叨叨,蹲身收摊,娇声言道:“二师姐,反正也没几个主顾,杜师弟不是外人,咱们收了摊,回去再聊……” 杜少卿闻言,也不好推拒。 瞧两位师姐忙着收起各式器物,他想要上前搭把手,也无头绪…… 夕阳,西斜。 杜少卿被赵洛柳紧紧扯着,步到一处小院门前,心下直直打鼓:“哎,赵师姐好是热情……” 第76章 爱莫能助 杜少卿随两位紫云峰师姐一路行来,耳听些轻言细语,倒也知晓些流云仙宗那日之事。 紫云峰此前为流云仙宗效力,门下损失惨重,早已生出去意,那日紫云峰峰主陆安晴闻知些消息,商议门下分作两批,撤离流云仙宗。 周青芷与赵洛柳等五位师弟、师妹,随师叔孙凌瑶先至常阳坊市落脚,一路安然无事。 陆晚雪与剩下同门,本待第二日起早,就随紫云峰峰主陆安晴悄悄离去。 哪料,当晚邪修、妖兽、魔修等,突然来袭! 净天宗联手金羽吞天蝠、魔修山濯攻伐流云仙宗,净天宗欲夺回前人遗失的邪宝,金羽吞天妖蝠同魔修山濯两方,想要瓜分流云宗修士,以吞噬修士之精气神。 邪修颇有算计,霞云、常山、紫阳三宗,果然未能及时援手流云仙宗。 魔修山濯偷袭大长老黄振,黄振抵不过两名金丹修士联手,无奈引爆飞剑,与魔修山濯两败俱伤,黄振重伤逃回了流云峰。 宗主黄石与邪修申屠寒斗法之时,亲传弟子黄宣、黄璟御空来援,怎料,弟子黄宣却反戈偷袭,黄璟死于申屠寒之手,黄石击退黄宣,也受伤逃回流云峰。 战局中,流云宗两名金丹修士败退,只凭仗护山云雾大阵,固守流云峰,以待三宗援手。 外峰众修士见势不妙,也欲撤入流云峰,竟然皆被拒之云雾大阵外,外峰众修士只得四处溃散,被魔修、妖兽追杀吞噬,伤亡惨重。 紫云峰众修拼杀大半夜,事后,仅有陆晚雪与紫云峰峰主陆安晴逃至常阳坊市,连一名筑基期师叔,也陨落于魔修山濯之手。 …… “邪道、正道皆是心狠手辣之辈,紫云峰本有四十余人,如今仅存八人!” 杜少卿闻知内情,暗叹口气:“紫云峰还算厚道,提前让赵师姐隐晦告知,只是我疏忽大意!……我等修士无宗门福地庇护,与散修又有何异。” 访林居,为听涛馆内众多小院之一,位于常阳坊市之南,乃是常山剑宗开设的客栈。 三人步入院门。 赵洛柳瞧他似有出神,悄声问道:“杜师弟,此时三位师弟、师妹还未归来,我师父同师叔,应在正厅饮茶,可要前去见见” 杜少卿点头,诚恳笑道:“两位师姐,小弟来此,自然要拜见师长。” 周青芷在前领路,闻得身后嘀嘀咕咕,她轻笑不语,带着两人穿过垂花门,直直去了正厅。 圆桌旁。 有名美貌女修静静而坐,手持玉杯,眉头紧皱。 周青芷步近桌前,探头瞟过一眼,手持玉壶与她添上灵茶,也未出声打扰。 杜少卿随在两女身后,那名女修默不作声,他怎敢失礼打望,垂目暗思:“这就是那孙凌瑶,孙师叔” 赵落柳静立少许,瞧那女修晃神无语,上前轻唤道:“孙师叔,孙师叔” 孙凌瑶放下玉杯,启唇道:“落柳回来了……咦,这是” 赵落柳回头使个眼色,娇声言道:“孙师叔,这位是采云峰杜师弟,与大师姐也极相熟呢!” 杜少卿上前半步,躬身施礼道:“……杜少卿,见过孙师叔!” 孙凌瑶稍作点头,淡淡道:“当日邪芒山一战,武师妹风采照人,令我等心下佩服!不知,武师妹可好” “这孙师叔,唤大师姐为师妹” 杜少卿心下一懵,脑中飞快思索,恭恭敬敬道:“五日前,师娘带着我等来常阳坊市落脚,幸在一路有惊无险,并未……” 孙凌瑶手持玉杯,啜了一小口,忍不住讽笑道:“青芷、落柳,你二人往后切记,我等既已到此,往后与那流云宗再无因果……” 访林居,东厢房。 杜少卿凝视床中静卧女修,也不好伸手过去探查,小声问道:“赵师姐,陆师姐这是” 此时,陆晚雪双目紧闭,面容苍白极显憔悴,与往日直爽模样大相径庭。 赵洛柳闻言,潸然泪下,语带哭腔道:“大师姐此前遭遇金羽吞天妖蝠,虽被师父倾力救下,神魂仍被那妖蝠吼音所伤,昏迷至今也未醒来,……需求得一粒恢复神魂的丹药,才可痊愈!” 杜少卿面色微愣,恢复神魂的丹药颇为昂贵,叹气道:“陆师姐能从金羽吞天妖蝠嘴下保得性命,定然是福缘深厚之人……” 赵洛柳转头看着他,抽泣道:“杜师弟,我……” 杜少卿心中暗惊,哪敢搭言,装糊涂道:“赵师姐莫要太过担忧,陆师姐修为高深,必能逢凶化吉,安然渡过此劫!” 赵洛柳使手抹了抹泪,暗叹作罢,情绪低落道:“大师姐天资好过我许多,如今伤了神魂,若是久未醒来,怕要伤及根基,耽误筑基时日……” “哎……” 杜少卿默然良久,长叹一声。 紫云峰这三位便宜师姐着实厚道,陆师姐,更值得深交! 只是家中四位姑奶奶花销多多,自己百般设法已是顾不过来,外人之事,实在是爱莫能助。 天色,渐黑。 赵洛柳亲送杜少卿出了访林居,也未理会院中两位师妹招呼言语,低头回至正厅。 孙凌瑶眉头紧皱,叹息道:“青芷,如今我等需用大笔灵石,这处院子花销极大,下月另选一处落脚之地!” 周青芷立于她身侧,点头道:“孙师叔,弟子也有此意……” 赵洛柳侯在一旁听过几句,欲言又止,待同二师姐出了正厅,她小声言道:“没脸没皮拖着杜师弟来此,孙师叔怎那般……,如今师父与大师姐伤势颇重,怎可久拖咱们来此人生地不熟……”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 杜少卿摆好灵石、灵果,暗自奇怪。 一道白衣身影,抬步进了厅里,缓缓坐于桌旁。 杜少卿笑脸相迎,殷勤与二师姐盛好灵米,步出了厅外:“如今用晚膳,师娘、三师姐不回家中,怎地大师姐也无踪影” 他静心凝神,探知胸前感应玉符异样,转身寻至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背树而坐,闲翻着书册。 杜少卿上前,微有埋怨道:“大师姐,该用晚膳了……” 武红衣扯他并肩而坐,凑耳言道:“卿儿,那浪蹄子整日在内院练剑,房梁乱晃响声震天,让人怎得安身” 第77章 画符卖符 杜少卿闻言微愣,温声劝解道:“师姐,咱们都是一家人,可否忍耐少许”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气鼓鼓道:“卿儿,直吵得人脑中作痛,怎能安心读书呢!” 杜少卿搂过师姐,大嘴往前堵去,良久,悄声宽慰道:“如今刚到此地,家中不太宽裕,待小弟赚得大把灵石,咱们换去宽敞洞府,可好” 武红衣媚眼如丝,伸手悄悄探了过去,软软道:“我也不与那浪蹄子计较!若是师父在家中,闹得老毛病发作,怎办” 杜少卿浑身微颤,心下暗惊:前些时日神魂大失,这事并未说与三位师姐知晓! 他琢磨少许,凑耳言道:“待小弟寻个阵法,以隔绝剑啸之音……” 武红衣噗哧一笑,拉他起身,往回走去:“卿儿,你若寻来阵法,定然也是白费灵石呢!” 厅中。 三人挨坐用过晚膳,师娘与三师姐,还未返回紫荷居。 杜少卿打理完杂务,回房盘坐,望着房顶出神:“大师姐所言在理,二师姐平日里习剑,又不可废!” “那周管事所言,租赁洞府每月花销,筑基期修士至少800块灵石、练气期修士至少50块灵石,家中有五名修士,每月需得2560块灵石,一年近3万块灵石!” “3万块灵石,以前五六年也存不下,可置办5柄玄铁寒冰剑,再添一万块灵石,就可置办两颗筑基丹!” “租赁洞府,太不合算啊!” 多想,无益! 修行还得勤练不辍。 清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52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立在窗前闲望。 内院清静,树影摇晃,再无缭绕云雾可观。 在别家地盘安身,不好修习《青云炼神诀》,师娘早有告诫,这套旁门功法若为高修察觉,怕要生出事端。 气海真气充盈,今日被紫云峰之事耽误,明日可大画灵符。 身侧,微紧。 一道柔软身躯贴来,娇声言道:“师兄啊,借些存货与小妹使使,可好” 杜少卿心下暗怒,不悦道:“三师姐成日不见踪影,晚膳也未归来,还记得要修行练功” 柳青衣使手缓缓探去,一缕阴凉真气渡入他气海,嘻嘻笑道:“无妨,小妹有师兄在呢!” 杜少卿好是无奈,哪能狠心责骂,苦口婆心道:“三师姐,真气还得自己苦修才成,总靠别人,太不妥当……” “咦,有这般多”柳青衣使出几缕真气,讶异道。 杜少卿轻搂身侧之人,得意道:“我已至练气期七层,师姐还需勤奋……呼,三师……姐,在窗前呢……” 柳青衣紧挨他身侧,腻声道:“师兄啰嗦,还不与小妹快快使来!” 杜少卿浑身一颤,右手探至她气海,小声道:“一千缕,我留些存货,还有大用!” 一盏茶后。 杜少卿看身侧之人眼眸微闭,飞快收手,拔腿就走。 “师兄别走,怎地这般小气呢!”身后,柳青衣咯咯笑道。 杜少卿置若罔闻,脚下急点,寻到东厢房右首房。 雕花木漆大床里。 一道白衣身影,两手交握身前,安静作眠。 杜少卿微愣,上前轻搂身前佳人,凑耳言道:“二师姐,今夜这般早歇息” 江白衣偏过头来,淡淡道:“不然” 杜少卿无语,掏出一只玉盒递去,悄声道:“小弟打听清楚,此物果然可使灵剑坚固锋利一两成,一颗作价200块灵石!” 江白衣稍作查探,迟疑道;“未去……换作灵石” 杜少卿看着身前之人,笑道:“这玩意与师姐有大用,小弟怎会舍得换出!” 江白衣默然,起身取下飞云千丝法衣…… 良久。 杜少卿瞧身前之人脸色红润,颇有尴尬,悄声问道:“师姐往日……静静无声,今夜这是” 江白衣偏过脑袋,凑耳道:“这几夜,那人故意如此乱我心境,今夜必将还报回来!” 杜少卿一呆,暗叹:“此事……也要计较”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倒在地,滚了两滚,茫然道;“二师姐,怎又如此” 江白衣扯过锦被盖好,侧身向里,小声斥道:“色胚,快滚!” 杜少卿心旷神怡,理衣出门,拿起木扫帚打理院中浮尘:“与大师姐双修几日,两滴元液一大一小毫无变化,昨夜与二师姐双修,仍是如此!莫非,真要去寻三师姐……” 气海中明黄元液大小、多寡,皆与周围明黄真气之数有关,而明黄真气,布墨画符时必不可少! 若要赚取大把灵石,那元液奥妙,必要用心琢磨。 可惜,此事涉及双修之事,怎好求问师娘 有些羞耻! 哎! 院中杂务完事,各房静静无声。 杜少卿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32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 杜少卿缓缓收功:“与二师姐双修后,气海真气存有缕,不但将渡与三师姐的真气找补回来,还大有增加!” 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7590缕。 今日就等师娘出门,以便铺纸画符。 近290张二阶灵符,需耗大半日功夫! 杜少卿出房,在内院闲逛几圈,正屋终于有了动静,心中大喜。 红日,渐升。 杜柔与柳青衣结伴出了紫荷居。 杜少卿心中滴血,又使去500块灵石,暗叹口气:“十余年来,师娘极为节俭,难得有这般好兴致,随她花销就是!” 换出近万块灵石,不到十日,将尽。 夕阳,西斜。 杜少卿收起一阶符笔,取下耳中所塞符纸,暗道:“采云峰相距甚远并无妨碍,二师姐习剑,果然震耳欲聋!” ……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心舒意畅,缓缓起身,笑眯眯唤道:“大师姐,可动身了……” 武红衣霎时缩入被中,软软道:“卿儿勿扰,师姐很是困倦呢!” 杜少卿好是得意,揭被与大师姐细细笼好赤炎香缨宝衣,抱起她出了紫荷居。 天色渐亮。 杜少卿与大师姐离开坊市百里,换过装扮,又返至常阳坊市。 两人直去草市,摆摊,卖符。 此时还早,草市仅有百余处摊位,来逛摊的修士并不多。 杜少卿摆摊之处,颇为靠前,位置极佳。 武红衣起早颇为犯困,脑袋紧靠他怀中,悠悠作眠。 杜少卿鼻中满是莫名异香,盘腿而坐,面无表情:“往日行事太不周密,卫婉师姐与紫云峰众人,皆知晓这《丹玄烈火符》!不过,那几位师姐来此查觉,料也不会泄露我底细……” 第78章 灵符批发 一盏茶后。 有名男修停步摊前,蹲身笑道:“哈哈,杜兄竟然来了……” 杜少卿心下暗喜,又是这紫阳宗内门弟子,拱了拱手道:“丰兄,在下上回可有虚言” 丰子轩点头,热情道:“杜兄乃是实诚之人……哈哈,这回与我来40张” 杜少卿盘坐不动,淡淡道:“丰兄,如今灵符威力又强了几丝,虽然未至一成,却需6块灵石一张!” 丰子轩探头脑袋,悄声问道:“又强了果真” 杜少卿手指地上灰布,坚定道:“包退!” 丰子轩略作思索,正色道:“不差灵石,那……来50张!” 杜少卿数好灵符递去,又取出10张《丹玄烈火符》,分放摆开。 丰子轩瞥眼那青衣妇人,探身说道:“杜兄,可有二阶中品火符26块灵石,诚心要一批!” 修士研修符道,悟得布墨诀窍,画出一阶、二阶灵符不难,若能制出二阶中品之上灵符,才算符道有成。 杜少卿心下暗叹,如今乃是无根底的散修,取出大批二阶中品灵符太过扎眼,摇头推拒道:“二阶中品灵符极难,我家师姐偶然才得几张,自用还嫌不够!” 丰子轩喜形于色,掏出灵石,死皮赖脸道:“杜兄,你我也是老交情,所求不多,必得匀我两张……”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收起灰布,牵着大师姐往草市外行去,心中暗思:“换与老主顾几张二阶中品灵符,应该不打紧,拢共出手三百张灵符,有近1958块灵石,又可支撑些时日……” 武红衣左顾右盼,轻叹口气:“卿儿,那李道友丹道颇妙,今日怎未见呢!” “大师姐,改日再来寻她就是!” 杜少卿应了一声,暗自偷笑:“算准那姓李的不出摊,能省好些无用花销……” 两人出了草市,去主街闲逛十几家店铺,寻到一处偏僻小铺。 铺主李二躺在竹椅中打盹,闻着动静,起身笑道:“两位道友,快请,快请!” 杜少卿立在柜前闲言几句,随铺主进了里间,取出1张二阶《丹玄烈火符》,开门见山道:“李道友,那日之事,在下可是应约而来,只不知此物,有何行情” 李二接过灵符,探查少许,正色道:“杜道友可否再取两张,容我入内一试灵符需试其妙用、威力,不同符师所制灵符,行情相差甚大,以免折了咱们交情” 杜少卿点头,递去2张灵符,肃然道:“李道友,此乃正理!” “杜道友,稍候。” 李二起身去了后院,过有两刻钟后返来,笑道:“杜道友,这货可供几多” 杜少卿心中一松,面无表情道:“李道友莫急,那价钱,还未告知在下……” 李二探过身来,传音道:“二阶灵符若是太少,于铺中也无大用,若有千余张,铺中可出5700块灵石,两千张可出5900块灵石,三千张可出6100块灵石……” 杜少卿心下迟疑,怎地供货增多反而添了些灵石,他有些吃不透,面无异色道:“李道友,千余张灵符,家中长辈不歇不休,一两月也难制出。” “哦,确实如此!” 李二摇了摇头,传音道:“不瞒杜道友,我等皆是求取灵石,也不愿开罪坊市中各大商行!此符铺中送至外地,数量太少赚头不足,连路上花销怕也不够,自然难有好价钱,……不知那二阶中品灵符,能否制成” 杜少卿恍然,掏出3张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小声言道:“家中长辈,正可制出!” 李二接过灵符,转去后院,半个时辰才出,笑呵呵传音道:“此物500张,铺中单张可出23块灵石;1000张可出24块灵石,1500张可出至25块灵石,杜道友,附近各大商行绝无此价!” 杜少卿暗喜,抵与鸿运商行仅有21块灵石,面作沉思道:“李道友,在下家中长辈全力以赴,每月几百张,应可……” 红阳,渐斜。 紫荷居,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缓缓收功,立于窗前,望着那道白衣驭剑身影,他心中颇为得意:“498块灵石置办这套二阶《五行颠倒阵》,果然可隔绝剑啸之音,省去几万块灵石洞府花销,值!” 每隔三日,有近7600缕明黄真气,全画二阶《丹玄烈火符》,可出292张,估价1752块灵石;全画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可出60张,估价1560块灵石。 若是仅求赚取灵石,竟然是制出二阶灵符更为划算,只是如此将白费大笔时间,且小门小户,每月制出近3000张二阶灵符,必将引人怀疑打探。 若制二阶中品灵符,每出60张,还可出3-4张二阶上品灵符…… 内院中,那道银芒窜空疾驰,周围灵气似乎也在震颤。 随之,剑啸声,大作。 杜少卿一愣,目瞪口呆:“498块灵石,两个时辰,没了!” 江白衣右手微滞,收回银芒浮绕身周,转头看来:“这阵,太弱!” 杜少卿微笑点头,步出房门,大气道:“无妨!师姐继续……” 江白衣回身,右手掐诀,那道银芒陡然划空。 剑啸声,尖厉刺耳。 杜少卿脑中隐隐作痛,运使真阳之气护住双耳,转身去了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靠坐老树下,右手握枚鸡蛋般大小的兽卵,娇声笑道:“卿儿,那可是五百块灵石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挨坐大师姐身侧,奇道:“这枚兽卵,可是得自牛家之物” 武红衣点头,娥眉微皱,轻捂两耳:“卿儿,兽卵周围好似还有淡淡灵韵,且取一百块灵石来,试试能否孵出!” 杜少卿递去灵石,又掏出一张空白符纸,他揉作两团塞进师姐耳中,笑道:“师姐,可知是妖兽、还是灵兽” 武红衣摇头,靠于他怀中,传音道:“我又未练出看破虚妄之眼,怎会知晓……” 过有一月,正是月初之时。 红阳,渐升。 常阳坊市,一处偏僻小铺。 杜少卿步出里间,拉起大师姐,飞快离去。 李二望着两人身影不见,两眼低垂,自言自语道:“这小子,还真拿出500张二阶中品灵符,若是每月常有此数……” 第79章 紫云峰借债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转入坊市主街,逛有十几家店铺。 武红衣收起几盒胭脂水粉,笑意盈盈道:“夫君,可要去草市看看” 杜少卿换得块灵石,有些底气,笑道:“好!” 逃出采云峰之时,虽有60余颗归元丹当家底,如今失了宗门月度,总要常备点家底,以防不测。 东开坊,草市道口。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驻足一处摊前。 摊后女修李冰岚,心中暗喜,笑脸相迎道:“两位道友,多日不见!咯咯,妾身每回见了柳道友,这细腻肌肤……好让人羡慕唉!” “李道友客气了……” 武红衣蹲在摊前,取过几只玉瓶稍作查探,美目颇有失望:“皆是寻常之物……” 李冰岚瞥眼摊前男修,探身向前,悄声言道:“柳道友莫恼!妾身新近研制出一款紫灵元芝丸,由五百年玉露、千年紫芝等灵药炼成,并未摆出,我等女修若得道侣……” 杜少卿偷偷听过两耳,双腿微软,心下暗骂:“这姓李的婆娘,好是刁钻……” 武红衣脸色微红,偏头言道:“夫君先去逛逛再来,妾身要与李道友探讨一二!” 杜少卿暗自摇头,抬步往前行去,东张西望。 那幸禅摊前,竟有两名修士蹲身查看,口中似在讨价还价。 其他三四名相熟修士摊前,也有三三两两看客,商议能否捡漏。 杜少卿换过装扮,自不好上前套近乎,一路闲看了两百余摊位。 紫云峰两位便宜师姐,今日竟未出摊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并未遇见动心之物,转身而回。 武红衣手持一只玉瓶,偏头望来,脸色略有娇羞道:“夫君,这紫灵元芝丸用药极好,韵味别致,好似还可唉……” 杜少卿心知如此,蹲在师姐身侧,慢慢道:“李道友,都是老相识,莫要狮子大开口,误了交情!” “杜道友放心,妾身怎会是那般人物” 李冰岚颔首,笑面如花道:“柳道友已仔细查验,仅需399块灵石一丸,两位道友试过之后,必然爱不释手!” 杜少卿双腿微颤,不悦道:“你这价钱,已是10颗归元丹!” 李冰岚闻言,轻笑无语。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软软道:“夫君,勿要啰嗦呢!” 杜少卿好是无奈,掏出400块灵石,冷冷递去。 “夫君,瓶中有两丸呢!” …… 红阳,高悬。 杜少卿心舒意畅,与大师姐换回装扮,返至常阳坊市:“师姐,先前也未见你使那紫灵元芝丸,不知是作何用” 武红衣脸色微红,软软言道:“卿儿,便宜你啦,过些时日就可知晓!” 杜少卿暗叹口气,莫要与那凝华莲露丸一般使法即可,他牵着大师姐,一路悠闲,回到了紫荷居。 内院,竟然极为清静。 二师姐,不曾练剑 正厅,三道娇柔身影,抬步而出。 江白衣与院前两人稍作点头,转身回了东厢房。 有名妖娆女修,惊喜呼道:“杜师弟回来啦……” 杜少卿心下微愣,满面笑容,拱手道:“小弟见过周师姐、赵师姐……” 周青芷、赵洛柳望着那红衣倩影,神色拘谨,迎前施礼道:“见过武师叔!” 武红衣略作颔首,淡淡笑道:“卿儿,客人来访,且莫要怠慢了!” 说完,抬步去了后院。 杜少卿连连应是,将紫云峰两名师姐,让进厅中安坐。 桌上三只玉杯,皆是清水。 他去火房捣鼓一阵,奉来灵茶,笑道:“今日去草市游玩,还说未见两位师姐……早知如此,小弟早早候于家中,扫榻相迎。” 玉杯上方半尺,白色云雾,缭绕不散。 周青芷手持玉杯,啜过一小口,眉梢舒展道:“我等不请自来,还请师弟莫怪才是!” 赵洛柳饮口灵茶,浑身真气激荡,稍缓气息道:“二师姐,杜师弟不是外人,咱们莫要弯弯绕绕啦。” 杜少卿心中暗慌,面无异色道:“两位师姐,这是……” 周青芷点头,悄声言来:“说来师弟莫要笑话!我等变卖手中值价之物,为师父、大师姐求取疗伤丹药,已筹措到8765块灵石,现下还有些缺口,欲寻师弟相助……” 赵洛柳气海真气平复,双眼微红,直白说来:“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厚颜来寻师弟,……如今还需2345块灵石!” 杜少卿面色凝重,沉吟少许,诚恳道:“两位师姐稍候!家中新到此地也无进项,这般数目,小弟还得去求问师姐可有宽裕……” 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靠坐老树下,瞧前面那人转身欲去,她双唇微启,传音问道:“卿儿,作何打算” 杜少卿微愣,上前挨坐于师姐身侧,凑耳言道:“那两人……,往日与小弟互通消息,实在有些情分,咱们借出1千灵石,也算仁至义尽。” 武红衣白他一眼,娇笑道:“卿儿,小气呢!” 杜少卿摇头,分辩道:“家中用度,哪样不花大笔灵石,咱们自顾已是不暇!师姐怎可忘记,往年赚取1千灵石,得冒多大风险” 武红衣伸手探去,眼中满是笑意,传音道:“你与那浪蹄子双修许久,气海元液无丝毫异样,我琢磨一阵,你寻四五具炉鼎试试,或可再得几滴……” 杜少卿浑身一抖,双腿微颤,坚定推辞道:“万万不可,小弟有两位师姐,心满意足!” 武红衣看着他,噗哧笑道:“卿儿,口是心非呢……” 紫霞别院,大门外。 赵洛柳回望身后,心中轻松,悄声道:“二师姐,我就说杜师弟顾念情分,如今借与咱们2千块灵石呢!” 周青芷点头,叹息一声:“师妹,本指望能有1千块灵石应急,倒是我小气啦!……师父伤势,怕是月仍然难以大好,孙师叔又不通炼器之法,咱们如何还债呢” 赵洛柳娇笑,打趣道:“无妨,到时赚不到灵石,将二师姐拿去抵债即可!” …… 紫荷居,西厢房。 杜少卿盘坐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42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即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立于窗前闲望,暗自奇怪:“天色刚暗下来,二师姐,今日怎未曾练剑” 第80章 商讨月度 杜少卿心中烦闷,迟迟不消。 紫云峰如今仍有两名筑基修士,为了区区2千块灵石,竟然要去求人举债! 这些时日,手中灵石稍微宽裕,实有些得意忘形!近月来,家中花销多多……不下一万六千块灵石。 如此大手大脚,家中怎能长久 若需大笔灵石应急之时,又能去求何人 天色黑透。 厅中,三人挨坐,安静用过晚膳。 江白衣瞥眼身侧,默然起身,欲回房中修炼。 杜少卿一把拉住她,笑道:“二师姐稍等,待师娘同三师姐归来,小弟有事商议。” 江白衣瞧他不似玩笑,点头坐下,闭目调息。 武红衣起身,步去壁前闲观几副画作,随口问道:“卿儿又有何事师父怕要一两个时辰才回呢,明早商议也是不迟。” 杜少卿摇了摇头,笑道:“大师姐莫急!小弟先与两位师姐,奉上灵茶……” 厅中,无声。 一个时辰后。 杜柔抬步进了厅中,凤目略有诧异道:“咦,才用过晚膳啊卿儿,我与青衣自有去处,往后莫要久等!” 杜少卿起身,笑眯眯道:“师娘稍坐,家中之事,需得稍作商议。” 杜柔一头雾水,坐于桌旁,手支下颌道:“可!只是莫要啰嗦,今日同青衣闲逛许久,好生困倦呢!” 杜少卿连连应是,转去西厢房,唤来三师姐。 厅中,五人围桌而坐。 杜少卿看着四张娇媚面容,咳嗽一声,正色言道:“师娘、三位师姐,我等来常阳坊市落脚,已有一月多光景,今日乃是月初之时,现下失了宗门供给,弟子欲商议……每月用度之事!” 柳青衣眼眸瞬亮,立时笑嘻嘻道:“师兄快快取来,……那两家宗门好是抠门,小妹灵石总不够花呢!” 杜柔凤目微转,扫视桌上几位弟子,沉吟道:“卿儿乃是管事,这些杂事自然由你打理,……如今红衣、白衣皆已筑基,家中若还宽裕,每月用度可大气几分……” 武红衣、江白衣眼中一亮,只是不语。 柳青衣轻扯身侧之人,娇声嚷道:“师父,弟子也要筑基呢……” 杜少卿干咳两声,笑道: “师娘、三位师姐,十年来,咱们游历两宗,每月用度:筑基初期修士,有20-30块灵石,并1颗归元丹;筑基中期修士,有40-60块灵石,并3颗归元丹;筑基后期修士,有100-120块灵石,并6颗归元丹……” 说着,他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道:“往后,咱们十倍发放,可还大气” 武红衣、江白衣闻言,顿时失了些兴致。 杜柔瞟见桌旁情形,轻笑言道:“卿儿,红衣、白衣娇嫩滴滴,又是你自家媳妇,怎可忍心如此亏待,还需大气一些……” 杜少卿噎了口气:这般下来,三名筑基修士,每月有3千多块灵石花销! 他缓过劲来,干笑道:“师娘,那该……” 杜柔起身,打量几位弟子,轻飘飘言道:“二十倍!” 武红衣、江白衣眼眸极亮,皆点头称是:“师父所言,极对!” 杜少卿哑口无言,那些宗门亲传弟子可有此数呐呐道:“师娘,这……” 两位师姐偏过脑袋,齐齐看来。 凉气,顿生! 他怎敢多嘴,取出储物袋,心如刀割:“师娘,弟子明白!” “卿儿是家中管事,莫要亏待我等女儿家才好!” 杜柔欣慰点头,回了房中。 柳青衣紧扯住他,急急问道:“师兄,小妹呢……” “也二十倍!” “师兄偏心……” 紫荷居,正屋左首房。 杜少卿抬脚进门,战战兢兢步至床前,躬身言道:“师娘,这是本月用度……” 杜柔躺坐床中,接过1200块灵石,拥被轻笑:“困啦,卿儿下去。” 杜少卿念头急转,斟酌少许,缓缓言道:“师娘,现今家中还可过活,两位师姐筑基时日仍短,师娘已……是筑基期七层,那金丹之境,或可一试” 杜柔凤目微凝,摊开纤嫩左手,展颜笑道:“卿儿啰嗦,奉来!” …… 杜少卿出了正屋,心中微动,转去东厢房。 榻中,一道白衣身影闭目盘坐,闻知动静,并未搭理他。 杜少卿也不打扰,自去床中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45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身侧微风轻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回头笑道:“师姐……” 江白衣自顾躺于床中,扯被盖过,闭目无语。 杜少卿微愣,躺于二师姐身侧,凑耳问道:“师姐今日,怎未习剑” 江白衣闭目半晌,冷冷道:“累!” 杜少卿心下一跳,伸手探去,悄声问道:“可是修行上出了岔子小弟这就去求问师娘!” 江白衣身形微扭,睁眼看去,小声言道:“你已许久,未与我同行!” 杜少卿面色微呆:这事,也要计较 遂将大嘴堵去。 良久,他回味无穷道:“如今家中还算安稳,师姐剑道,怎可耽误啊!” 江白衣脸色红润,挤进身来,也凑耳言道:“灵剑颇为闹腾,往后,陪我去坊市外练剑!” 杜少卿心中暖暖,思索少许,摇头道:“不可!那邪魔逃去之后,也无一丝消息,咱们不可大意冒险……” 说及此处。 他眉花眼笑,起身取出那柄灵剑,附耳道:“最近忙于……,倒是忘了此事!师姐看看,可是上品之物” 江白衣美目陡然亮起,稍作查探,淡淡道:“中品!” …… 如此。 杜少卿待在常阳坊市紫霞别院,成日打理些杂务正事,闲时修行、画符、卖符,也不胡乱惹是生非。 极为舒心! 过有半年光景。 红阳,高悬。 紫荷居,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收起二阶符笔,摇了摇头,取下耳中所塞符纸:“上品灵符,如今仍是画10不成1,何时才制能出三阶灵符难、难、难!” 气海仍剩有真阳之气9688缕。 明黄真气,仅余十来缕。 杜少卿收起灵符,立于窗前闲望:“与两位师姐双修不辍,两滴元液一大一小毫无变化,如何可解” 院里,一道白衣挺翘身影,右手掐诀,驭使银芒疾闪划空。 剑啸声,震耳欲聋。 杜少卿脑中隐隐作痛,轻手轻脚踱出房门,往后院行去:“洞府每年要花销3万多块灵石,太不合算,太不合算……” 一道红衣倩影,背靠老树而坐,右手握着一枚泛着青芒的兽卵。 杜少卿挨坐大师姐身侧,笑着问道:“可有动静” 第81章 三师姐破境 武红衣收起兽卵,缩入他怀中,小声言道:“卿儿,再取100块灵石来……” 杜少卿心惊肉跳,干笑道;“师姐,家中每月用度已定,咱们总要守些规矩!” 武红衣伸手缓缓探去,娇声笑道:“这月师父拿去多少那浪蹄子又使去多少” 杜少卿浑身紧绷,坚决不从,凑耳言道:“师姐这月另支300块灵石,小弟哪有多余……呼……” 武红衣横他一眼,软软道:“卿儿,还不老实呢!” 杜少卿心驰神摇,目视前方,颤声道:“师姐……这是……后院……” 天色,黑透。 正厅,三人挨坐,安然用过晚膳。 杜少卿暗叹口气,待二师姐起身回房,也起身收拾碗筷:“师娘与三师姐,又未回来……” 半年来,师娘与三师姐待在家中共用晚膳之日,屈指可数。 如此,倒是省去大笔灵果花销。 只他私下奉与师娘的灵石,也非小数。 院里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盘坐,清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49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中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步去窗前:“练气期七层,气脉有33条、气穴有100处,神魂可达92丈方圆!《青云炼神诀》,每月外出坊市才敢修炼一回,进境颇为缓慢……” 今夜,月色淡淡。 内院树影轻摇,寂静无声。 师娘与三师姐,终已回房歇息。 身侧微紧,有娇语声笑道:“师兄啊,借点存货与小妹使使,可好” 杜少卿大感头痛,面色不悦道:“师姐成日在外闲玩,也不着家,还记得修行之事” 柳青衣仰头看他,吐气如兰道:“小妹快要破境呢,师兄莫要啰嗦!” 杜少卿微愣,伸手探去,喜不自禁道:“当真” 三师姐至练气期六层仅有年许,若能进境练气期七层,实实极快。 柳青衣闻言,小脑袋连点。 “嗯气海真气如此充盈,气脉有27条,气穴有82处……” 杜少卿飞快收手,轻搂身侧之人,叹了口气:“三师姐,你离七层,还有些时日!” 柳青衣紧扯他去床中躺下,嘻嘻笑道:“小妹,有师兄呢……” 杜少卿挣脱不开,心下无奈,右手探至师姐气海,真阳之气连连渡去。 千缕真气,哪够破境之用! 两个时辰后。 杜少卿看着宜嗔似喜的娇美面容,不敢收手,心下直欲滴血:“气海近万缕真气……” 那化出的4300多缕明黄真气,可是近千块灵石! 柳青衣睁眼,贴身上前,凑耳言道:“师兄,小妹练气期七层啦!” 杜少卿心灰意冷,再渡去6缕真气,缓缓探查:“气脉有31条,气穴有95处!” 他点了点头,强颜笑道:“恭喜师姐!往后莫忘了刻苦修行,总靠别人,也太不安稳……” 柳青衣身形微扭,伸手悄悄探去,腻声道:“师兄好是啰嗦!” 杜少卿口干舌燥,收敛心神,小声劝道:“师姐不可,待会师娘又要寻来……” 天色,微明。 杜少卿缓缓起身,步出房门,打扫院中各处落叶浮尘。 那些奇花异草,久经二师姐飞剑折磨,已成残花枯草,往后离开此地,怕是要与紫霞别院,赔付一笔灵石…… 各房,清静无声。 杜少卿思索少许,摸进东厢房右首房,悄声唤道:“二师姐,可以动身了。” 江白衣睁眼,飘身落地,抬步出门:“可!” 两人出常阳坊市百里,寻了处山洞,服下易髓丹。 江白衣去下飞云千丝法衣,取出一套水绿衣群,淡淡道:“昨夜,为何不……要了小师妹” 杜少卿看着大好风景,口水险流,摇头道:“三师姐修为甚低,根基还未稳固,不可耽误!” 江白衣伸手悄悄探去,脸色微红,凑耳言道:“你气海那元液颇为玄妙,布墨灵符所成之数,不合天道!……只是你与那人双修许久,也无丝毫动静,需得另寻人试,或许会有些头绪!” “师姐也知符道”杜少卿昨夜煎熬许久,探手取出厚布,紧搂身前之人:“不如咱们……” “色胚!” 红阳,渐升。 常阳坊市。 杜少卿牵着二师姐,寻至一处偏僻小铺。 李二放下册薄,热情道:“哈哈,两位道友,快请!” 杜少卿与这铺主闲言几句,进了里间,掏出一叠灵符递去,“李道友,家中长辈符道小有进境,这回600张!” “哈哈,恭喜……符道艰难,能有一丝进境,已属不易!” 李二扫眼桌面,干脆付出块灵石,传音道:“……若有二阶上品、三阶之物,莫要忘了铺中,价钱定让杜道友满意!” 杜少卿心中微动,摇了摇头,叹道:“上品之物,实非短期可得……” 他出了里间,拉起二师姐,疾步而去。 李二望着两人身影消失,躺回竹椅中,洒然一笑:“好小子,真他娘有福气!” …… 杜少卿牵着二师姐转入主街,逛过十几间店铺,储物袋丝毫未动。 江白衣目不斜视,身侧琳琅满目,仍是兴致淡淡。 杜少卿白省一笔灵石,心下无奈又暗自窃喜,遂同师姐去了草市。 东开坊。 草市一处路口。 杜少卿停步一处摊前,得意笑道:“李道友,这回,多备十颗!” 摊后,李冰岚眼眸闪亮,热情道:“两位道友稍候,我家莫炎师兄,片刻即至。” 她取出传音玉符言语两句,亲切笑道:“每回见了武道友身形,直让妾身,好是自惭形愧唉……” 江白衣不为所动,面无表情,淡淡言道:“李道友,客气!” 杜少卿见此,暗自偷笑:“二师姐不喜胭脂水粉,对奇技怪巧之物也无兴趣,任你这婆娘舌绽莲花,口舌白费!” 李冰岚握了握左手,探过身子,悄声言道:“武道友,妾身新近研制出一种青风玉露丸,使了我师父采集的万缕九天青风、五百年玉露等物炼制而成,我等女修服之,一年内可保身周无丝毫异香,且身形更为婀娜轻盈,另有道侣间妙用……” 杜少卿偷瞟二师姐神情,心下暗惊,起身大笑道:“哈哈,莫道友,可让在下好等啊……” …… 第82章 白雀玄冰宝衣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二师姐行出草市,暗舒口气:“120颗归元丹每颗少去1块灵石,并100颗益气丹,拢共花去4650块灵石!幸在二师姐,未受那姓李的婆娘蛊惑……” 左手,忽地一紧。 杜少卿微愣,偏头看去,轻笑言道:“夫人,可是遇有中意之物” 江白衣摇了摇头,悄声问道:“那人,在此置办有丹丸” 杜少卿暗自心惊,面色如常,随意言道:“她本就喜爱这些小玩意,确实要了几颗香丸。” 江白衣美目露出思索之色,久久无语。 杜少卿不敢多嘴,牵着二师姐转入主街,步至一处古朴大门前。 江白衣醒过神来,驻足门外,迟疑道:“夫君,来此作何” 杜少卿看着门首匾额,只觉不通剑道好是遗憾,轻叹道:“三……修为已有进境,也该与她置办好法衣、法剑,莫要太过寒碜。” 江白衣闻言,点头道,“此乃正理!” 两人进了常山剑阁。 迎面即是粉壁那幅墨宝: 剑,古之圣品也! 至尊至贵,人神咸崇! 杜少卿上回至此,还抵不住阁内冷冽寒意,如今双腿虽有微颤,已然无碍。 江白衣专修剑道,仔细挑了柄二阶中品法剑,颔首道:“夫君,此剑,料会合她心意。” 杜少卿接过,入手颇沉,悄声道:“……她修为仍低,不可过分张扬,下品之物足够。” 江白衣黛眉微皱,甄选许久,又挑了柄二阶下品法剑——清影喧风剑,“夫君,此剑还可!” 杜少卿笑着应是,拉着二师姐在一楼闲逛,也未看见上回那随侍女修。 常山剑宗通晓炼器之道,剑阁内以剑器为主,也展有几样剑宗所出的法衣。 两人左挑右选。 江白衣心下已有计较,轻声言道:“夫君,这套碧嶂七巧法衣,为女修专用,极合她身形,好过千云飞丝法衣!” 杜少卿也笑着应是,紧拉二师姐,往二楼行去。 江白衣脚步微顿,右手轻扯,疑惑道:“作甚” 杜少卿微愣,回头笑眯眯道:“夫人,既然来了此地,自要去赏玩一番灵剑,也好开开眼界。” 江白衣紧盯着他,传音道:“已有好剑,未曾熟透,再多也是白费!” 杜少卿连连摇头,笑道:“家中艰难,灵石再是宽裕,怎会如此花销。” 江白衣点头,随他去了二楼。 楼梯口随侍女修,有筑基期修为,见两人来此,她稍作颔首,并未多言。 江白衣本就是习剑之人,顿时被十张方柜内所藏灵剑吸引,缓步一一观去。 常山剑阁客来客往,方柜内所藏之剑,与上回相比,有大半皆已换去。 杜少卿身形一晃,闪至处方柜前,探头细看良久,他回头见师姐仍在赏剑,悄悄招了招手。 那筑基女修极有眼色,身形晃来,小声问道:“尤惜玉见过道友,可是有中意宝衣” 杜少卿手指一套白色宝衣,悄声问:“敢问尤道友,此物有何说道,还请细细言来” 尤惜玉心下微动,只来者是客,她也不能坏了规矩,平复心神,传音道:“此乃白雀玄冰宝衣!” “由三阶上品妖兽——白雀之绒羽、千年寒蚕之丝等材料炼制而成,极为轻便坚韧!” “身着这套宝衣,御敌时可施出玄冰盾离体防身,若施玄冰、寒冰之术法攻敌,还可增添二成威力!” “不瞒道友,这套宝衣妙用多多,妾身碍于阁内规矩,难以尽述!” 杜少卿心中大动,这套宝衣正合二师姐玄铁寒冰剑,他回望身后,悄声问道:“作价,几何” 尤惜玉看着他,嘴角轻笑,传音道:“块灵石!” 杜少卿闻言,双腿霎时一软。 早知宝衣极为昂贵,不料至此! 大师姐那套赤炎香缨宝衣,乃是师娘随身之物传下,他并未费心。 杜少卿叹了口气,失望道:“尤道友,我等散修,哪有这般家底” 此前遭遇好些筑基修士,全身家底大多在几千块灵石,就那名净天宗邪修有上万块灵石,还是祸害女修所得! 尤惜玉点头,也叹息道: “不瞒道友,白雀玄冰宝衣仅此一套,胜过我常山剑宗亲传弟子所授法袍,只是专为女修所用,才留存些时日。” “若非妾身家底单薄,早已盘下白雀玄冰宝衣自用,宗内对此有意之士,也非少数,……三阶上品妖兽哪能轻易猎取,名筑基修士围攻,也难奈何啊!” 杜少卿心下极为赞同:“尤道友,所言在理!” 师娘、大师姐、二师姐曾合斗那妖兽赤厌,也未伤及它丝毫,还是大师姐冒险使出玄阴之火,才吓走那畜生。 他思索少许,悄声问道:“尤道友,可有商榷之处” 尤惜玉心下一凉,连连摇头道:“中意此物之人甚多,只是一时半会未曾凑出灵石!上月曾作价块灵石,阁主有言,下月作价50……” “夫君……” 杜少卿面无异常,拉着二师姐,下至一楼。 木梯口。 四五名女修交头接耳,轻声细语,见两人下来,她们抬步往二楼行去。 惊起香风阵阵…… 常山剑阁,大门外。 江白衣脚步微顿,右手轻扯,疑惑道:“……法衣、法剑,还未置办!” 杜少卿心下暗自盘算,笑道:“不急,小弟先去置办符材,家中问明她心意,再来。” 红阳,高悬。 紫霞别院,紫荷居。 内院,剑啸声,摄人心魄。 杜少卿取出一张符纸,揉作两团塞入耳中,脑海瞬间清静。 此前梅开二度之时,他心下存事,于此稍有敷衍,以至二师姐生怒。 “哎!仍是不够呢……” 杜少卿取出床头秘洞所藏储物袋,细细翻捡,望着房顶:“7个月时间,画符不辍,从李二处共换得8万多块灵石,坊市摆摊零星换得8000多块灵石,拢共9万多块灵石,仅存块灵石。” 差,近万块灵石! 那紫云峰借去2000块灵石,既未还来,也不好去要回。 积攒下的灵药、丹药,不可妄动,应急之用! 黄宣那柄三阶中品灵剑,求师娘解开神识印记,或可换得3-4千块灵石。 大师姐处,那黄宣储物袋,好似未曾翻捡 或许,能凑够! …… 天色,黑透。 杜少卿缓缓收功,立于窗前闲望。 气海不到200缕真气,后日才可使用灵石修炼。 神魂放出十丈。 隔壁房中,三师姐蒙头大睡,她昨夜迈至练气期七层,也不修行少许稳固境界! 杜少卿出门,寻至正屋左首房前,恭敬言道:“师娘,弟子求见……” 第83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屋内,杜柔慵懒道:“卿儿进来,深夜来此,又有何事” 杜少卿抬步进门,战战兢兢行至床前,取出怀中之物:“弟子有两物件,还请师娘相助解开。” 杜柔躺于床中,身覆锦被,早已歇下。 她偏头看去,轻笑言道:“卿儿放于桌上,三两日后来取。” 杜少卿紧守心神,悄声道:“师娘,弟子欲与两位师姐置办……” 杜柔静静听过,自被中探出洁白无瑕的左臂,取过灵剑与储物袋:“这般着急啊嗯,明早来取!” 杜少卿低头,暗咽口水:师娘竟未…… 他恭恭敬敬出了屋门,心中火热,遂寻去东厢房。 榻上,一道白衣身影,盘坐调息。 杜少卿双眼呆呆,一时看得入了神……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在地上,滚了两滚,悄声劝道:“师姐勿要如此,与小弟留些颜面,可好” 江白衣扯过锦被盖好,小声道:“色胚,快滚,莫扰我歇息!” 杜少卿心舒意畅,两步上前,凑耳道:“师姐,待会咱们要出门……” 江白衣转头瞟去,脸色红红,奇道:“昨日,才出!” 杜少卿挤进被中,缓缓凑了过去,笑眯眯道:“三师姐那法衣、法剑,已可入手。” 江白衣点了点头,身形突扭,斥道:“色胚,还要折腾,当心剁……” 红日,高悬。 杜少卿昂首挺胸,伴在师娘与二师姐身侧,寻至常山剑阁。 江白衣瞥眼身侧之人,美目颇为迷惑:置办法衣、法剑,何需师父同行 杜柔望着粉壁那幅墨宝,点头赞道:“气韵森然,又不显锋芒,大家之作!” 她偏过脑袋,轻声问道:“卿儿,在何处呢” 杜少卿拉着二师姐,恭敬道:“师娘,请随弟子来。” 说完,径直往阁中二楼行去。 那黄宣不愧是流云仙宗亲传弟子,储物袋中钱货,添上那柄三阶中品灵剑,除去灵药和丹药,在李二铺中通通变卖,凑出块灵石。 只,另有三枚玉简,被师娘卷袖收起…… 江白衣心下微动,轻捏右手,想要探问一二,知有师父在场,遂又作罢。 今日,仍是那尤惜玉,随候在二楼木梯口。 尤惜玉稍作打量,上来的三名修士极为陌生,那名年轻貌美又极显娴静的女修,却猜测不透。 她面带笑意,随在三人五尺之后:“又来一拨,料也无碍!” 小半个时辰后。 尤惜玉心中冰凉,强颜欢笑,目送三人下楼而去:“原本再过一月,或可凑齐!” 大半个时辰后。 四名身着紫阳法袍的貌美女修,气定神闲,拾梯而上。 有名女修颔首,笑道:“尤道友,妾身于宗内多番筹措,那套宝衣,已可定下!” 尤惜玉心中暗恼:这些女修,怎就如此富裕 身家丰厚的主顾不可得罪,她亲热道:“是纪……霏烟纪道友,可惜晚来一步,那套宝衣与人盘下呢,……阁中那套霓蝉幻彩宝衣,也是极妙!” …… 杜少卿紧拉着二师姐,随在师娘身后,行出常山剑阁。 江白衣面无表情,终忍不住,冷冷道:“怎可如此挥霍这般灵石,大可置办一柄三阶……极品灵剑!” 杜柔听得身后动静,暗自偷笑,也不劝解一二。 杜少卿心中有数,不假思索,陪笑道:“二师姐,当日那黄……厮,若非穿有法袍,何需浪费大把灵符咱们置办周全,保命要紧!” 江白衣面色不悦,甩脱右手,冷冷斥道:“废物,你不通剑道,莫要多言!我等剑道之士勇往直前,若有好剑在手,一剑斩敌即可,要此何用……” 杜少卿看着二师姐甩手而去,转瞬无了身影,尴尬道:“师娘……” 杜柔回头,眨眼道:“卿儿所言在理,你家二媳妇气恼之语,莫要理会!此物,金丹初境仍可勉强运使,算来可用一两百年,并不吃亏呢。” 杜少卿顿有如遇知音之感,连连应是。 杜柔凤目微动,悄声问道:“卿儿,你与二媳妇置办有灵剑、宝衣,那你家大媳妇,怎生安置” 杜少卿微愣,小声求问:“师娘,大师姐有……宝衣,弟子再与她置办一件攻敌灵器,可好” 杜柔轻笑,目含深意道:“寻常灵器,能抵几个灵石呢你家大媳妇那……是我传下之物呀!” 紫霞别院,紫荷居。 内院,静寂。 一道青衣婷婷身影,背着两只小手,四下闲晃:“咦,师父、师兄回来啦……” 杜柔笑应一声,回了正屋。 杜少卿上前,取出清影喧风剑,笑眯眯道:“三师姐,可知这是何物” 柳青衣眼眸瞬亮,接过法剑,随手劈斩几记。 院里风声如涛,残枝败叶,四飞而散。 她收起法剑,娇声问道:“师兄,小妹想要二阶中品法剑呢” 杜少卿昂首不语,取出碧嶂七巧法衣,显摆道:“三师姐,这,又是何物” 柳青衣一把抢过,查看少许,笑嘻嘻道:“师兄又在哄人,以前还说与小妹置办宝衣呢!” 杜少卿闪了口大气,无奈道:“你现今修为,身着宝衣,可敢出门” 柳青衣转身回房,娇笑道,“师兄啰嗦,莫要耽搁小妹试这法衣……” 东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步近榻前,取出白雀玄冰宝衣,轻声唤道:“二师姐,二师姐” 江白衣闭目盘坐,胸前微有起伏,良久,吐唇道:“滚开!” 杜少卿默然少许,将宝衣放于榻边,转身出门。 他低头思索师娘那番话语,脚下飞快,去了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静立于老树下,仰头呆望那些个细致嫩叶。 杜少卿近前,搂住这香艳妇人,笑着问道:“大师姐,可是看到了好景致” 武红衣仰头,目不斜视,叹息一声:“卿儿整日哭穷,哪来的灵石” 杜少卿无语,谨慎斟酌道:“师姐,那赤霄玄姹红绫不可轻用,小弟下月与你置办一件趁手灵器,到时还需师姐亲往挑选……” 武红衣靠入他怀中,软软道:“卿儿为何偏心至此,……师姐也想要一套宝衣呢!” 杜少卿双腿微颤,紧搂怀中之人,温声劝道:“师姐已有赤炎香缨宝衣,再多也是无用,咱们置办灵……” “若有两件宝衣,可换着穿呢!” “……好!” 忽地,院外有语声传来:“杜道友可在紫阳宗纪霏烟,携同门师妹,前来拜见……” 第84章 你自哪界而来 “卿儿,迎客……”杜柔语声,淡淡响起。 杜少卿一呆,抬步往前院行去,嘀咕道:“这姓纪的女修好是糊涂,言语也不说个清楚,是寻师娘,还是……” 他为家中管事,这些迎来送往之事,必然要跑腿。 紫荷居,大门外。 静立有四名貌美女修,身着淡紫色法袍,面若三、四十许。 杜少卿迎至门前,心下微紧:皆是筑基修士来此何意 他不敢怠慢,施礼道:“杜少卿,恭迎诸位前辈,敢问这是……” 客栈乃是紫阳宗开设,莫非察觉了院里花花草草,已被祸害精光…… 当中一名面若三十来许的女修,心下微怒,含糊道:“你家师长何在,我等来此,有事相商” 别人家地盘啊! 杜少卿毕恭毕敬,将四名紫阳宗女修往里迎去:“纪前辈、诸位前辈,快请……” 客厅前。 大师姐低眉顺眼,随侍于师娘身后,极为乖巧。 师娘头梳高髻,换上那套水绿大袖纱罗宝衣,身形袅袅娉娉。 四名紫阳宗女修见此,目中微凝:这女修风姿绰约,修为莫测,那红衣女修冰肌玉骨,也是不俗,……实不可轻视! 肆意之态,顿有收敛。 纪霏烟踏前半步,欠身笑道:“霏烟与三位师妹前来,打扰杜道友清修,还请勿怪!” 杜柔颔首,淡淡笑道:“杜柔见过几位道友,请!” 遂,去厅中安坐。 杜柔坐于主位,口中寒暄几句,凤目一扫,启唇言道:“卿儿莫要偷懒,奉茶……” 武红衣脸色肃然,立于她身后,蛾眉微扬暗自偷笑。 杜少卿连连应是,心下微松:那黄云为一宗执法长老,师娘也未曾这般有礼,料无大事! 忙转身去了火房。 他稍有皱眉,取出六叶紫阳百妙茶,泡好灵茶,与客厅端去。 纪霏烟饮口灵茶,瞥了眼他,笑道:“……杜道友,这是妾身师妹文兰、谢丹旋、艾慕儿,我等此来实是有不情之请,还望道友成全。” 杜柔神态自若,凤目望去,缓缓言道:“哦纪道友,还请讲来……” 纪霏烟眼眸一转,暗道这低阶弟子好不识规矩,笑盈盈道:“不瞒杜道友,我等前来……是为那套白雀玄冰宝衣!妾身实实心仪已久,今日本待去剑阁定下,可惜……咯咯,与杜道友仅差有一刻钟呢,……不知能否割爱,妾身愿奉上5万块灵石聊表心意” 杜柔耐着性子聆听后,不假思索,大方道:“卿儿,去看那宝衣,你二师姐可有上身炼化!若是未曾……咱们成全纪道友,结个善缘也是无妨!” 四名紫阳宗女修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不妙:“哪里冒出的女修!那套宝衣,竟是赐与门下弟子” 在剑阁中闻知情由,她四人即返身追来,常阳坊市乃紫阳宗最为重视之地,风吹草动皆在宗门掌握之中,不怕寻不着人、谈不成买卖。 只,宝衣若是已被炼化,哪有脸面使人取下! 闹到宗门,立不住道理,宗门长老必要怪罪! 武红衣静立一旁,脑袋微垂,嘴角轻翘。 杜少卿心下释然,飞快寻去东厢房,凑耳言道:“二师姐,那白雀玄冰宝衣炼化不曾咱们转手,白得1200块灵石!” 江白衣起身,直往客厅步去,冷冷道:“废话!” 杜少卿心中作痛,险些捶胸顿足:白捡钱的好买卖!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碧莹化灵果,扫眼桌中,叹息一声:“卿儿,许久没尝兔肉的滋味,口中好是寡淡呢!” 武红衣闻言,美目一亮,偏头看去:“卿儿,确实如此。” 江白衣面无表情,使双玉筷,用着朱果。 杜少卿抬头,殷勤笑道:“算甚难事,明日就去捉它两尾,细细烤透!” 师娘难得在家中用顿晚膳,必要好吃好喝,孝敬一番。 他瞟眼席间,四碟灵果,一颗不剩:明日,还需多备几颗! 柳青衣服下五枚朱果,脸色红红,笑嘻嘻道:“师兄,小妹口中也很寡淡,欲用50年份朱果呢。” 杜少卿埋头,扒拉碗中灵米,轻声劝道:“三师姐,咱们……修为高些,再用不晚。” 家中齐聚,热闹,极好…… 晚膳后。 五人围坐,闲言一阵,席散。 杜少卿自去火房,打理灶台。 柳青衣背着两只小手,抬步进门,娇声轻唤:“师兄……” 杜少卿手中微顿,偏头看去,笑道;“三师姐,可是有事” 柳青衣脚下微点,身形轻盈原地转了两圈,埋怨道:“小妹换上碧嶂七巧法衣,师兄也未留意呢。” 杜少卿霎时双眼呆呆,魂不守舍,暗咽口水:“大师姐曾念,露蕊香肌娇秀,燕脂微透,似凌波仙子……三师姐如今,便是!” 柳青衣裙裾飘飘,步至近前,凑耳道:“师兄啊,小妹早就不喜一身青衣,这套碧绿法衣,极为合意呢!” 杜少卿心中晃荡,顿有得意,悄声道:“莫要多言,若与师娘想起,回头又使你换上青衣。” 柳青衣紧挨他身侧,伸手探至一处,小脑袋连点。 “呼……刷碗呢……” …… 紫荷居。 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炼化47缕真阳之气,缓缓收功,望着房顶。 二师姐既已换上白雀玄冰宝衣,那四名紫阳宗女修顾及脸面,和和气气离去,应不会再为此生事 大师姐也要一套宝衣,嗯,灵器也需与她置办…… 还得竭力画符! 头痛! “宿主,宿主……”脑海中,忽有语声,飘忽唤道。 杜少卿浑身一紧,暗惊:“系统这魔头,阴魂不散!院中仍布有《素女问心阵》,往日魔音仅至耳侧,如今已能侵入脑海……” 他嘴角带笑,也不急躁,小声道:“呵!又是你啊!” “呜呜,宿主,你竟然……记得” “当然!” 杜少卿点头,笑而不语:夺舍黄宣肉身的外道邪魔——无妄真极天尊,被邪魔系统蛊惑得疯疯癫癫,极为可怜,怎能不记得 当日被无妄真极天尊痴傻言语,唤醒些记忆后,他再未忘却! 系统这魔头极为难缠,连外道邪魔也能蛊惑,好大本事! 杜少卿心中微动,回想当日之事,细声问道:“你……自哪界而来,可是赢离界” 第85章 魔头蛊惑 “啊……赢离界” “……宿主谬也!系统我秉承天地而生,领悟天地大道之玄妙,又有通天灵宝无数,可穿梭万界……” 魔头,果然天花乱坠! 杜少卿心下不屑,随口道:“哦” “宿主莫要拖延,快快闭目观想识海,心下只需暗呼系统,可领一件通天灵宝——阴阳镜,作为奖励!” “此镜有阴阳两面,阴白阳红,红生白死,御敌之时,可掌控来敌生死,皆不由命!宿主……系统我绝无虚言,立时兑现!” 杜少卿任它唠唠叨叨,谨记师娘教导,轻笑言道:“你是白费口舌,……在下为练气期修士,并无识海啊!” “……宿主,我……我去你大爷!”脑海中,那语声,霎时气急败坏道。 杜少卿心下大乐,笑眯眯道:“你现下已知……,往后莫来寻我,无用!” “哎,宿主莫要气馁,……系统待你……” 那飘忽语声絮叨几句,忽地散去,再无动静。 杜少卿乐得踢脚,与系统这魔头胡诌一番,脑中也未作痛:“我那古怪毛病,好似不治而愈” 忽地,脑海中,又有语声冷漠道:“宿主,宿主……” 杜少卿浑身一呆,暗自诧异:还来只这语声与先前那魔头,差异极大…… 他紧守心神,小声问道:“你,是……系统” “咦……宿主既然已知,……且来!” 杜少卿脑中一昏,睁眼时,四周已是混沌雾气。 似曾,相识! 杜少卿心惊肉跳,怎又来了此地小心翼翼道:“你不是……系统,你是……无妄真极天尊” “非也!巫浦那蠢才愚顽,本……系统观你天赋奇佳,可送你诸多无上妙法,助你堪破通天境界,成为三界尊贵天尊,宿主可愿” 杜少卿心下鄙夷,打望四围,谨慎道:“哦,哈哈……这是何地” 他那修行资质,师娘早有判定,三位师姐,才算天赋奇佳之人。 良久,周围语声冷漠道:“……本是巫浦识海,宿主炼化他神识时,截去一片……” 杜少卿怎会去信魔头之言,思索少许,也不知师娘能否寻来,干笑劝道:“系统,你还是去助那巫浦,称霸此界!在下成日有诸多杂务打理,家中三位师姐小衣也得日日洗濯,实在没空做甚天尊……” “哼,不堪入耳,宿主岂可如此胸无大志” 周围,那冷漠语声,严厉道:“机缘在前,岂可不知进取本……系统神妙莫测,宿主只需完成一件任务,即可获得一门高深仙法,莫要错过也!” 杜少卿闻言,极为不屑。 先前那魔头,赶着来白送通天灵宝!新来这魔头,将无妄真极天尊蛊惑成痴傻,还妄想使唤劳力 他也非三岁稚童,轻笑道:“你这魔头好不要脸皮,枉费口舌!” 仰头,高呼:“师娘快来!师娘快来!……” 那冷漠语声,木然道:“蠢才,既然不听本……系统之言,便取走这片识海,还与巫浦!” 四周混沌雾气,波涛翻滚,激流旋绕。 杜少卿神魂生裂,脑中剧痛,连连呼唤师娘,也无动静。 他急思对策,心下微动:“上回强运此诀,曾躲过一劫!” 遂闭目盘坐,暗念“心归虚寂,身入无为,动静俱忘”,修习《青云炼神诀》。 身周三尺,有青灰之气隐显,忽胀忽缩。 四周翻滚的混沌雾气,渐渐平复,往他所在之地慢慢涌去,触及他身周三尺之地,缓缓化作青灰之气。 杜少卿心归虚寂,不知身外之物,只顾修习《青云炼神诀》。 “……哼!……那蠢才,凭白将大半神识、识海送与这小子,难成气候……” 周围,那冷漠语声落下,再无动静。 杜少卿一心修习炼神诀,身入无为,于此也是不觉。 …… 待身侧有娇语声,连连唤道:“卿儿,卿儿……” 杜少卿收功,觉神清气爽,睁眼已在榻上:“师娘……” 窗外,漆黑。 杜柔凤目紧盯着他,息后,小声问道:“房中半天也无声息,可是那古怪毛病,发作了” 杜少卿两眼呆呆,呐呐言道:“师娘,系统那魔头寻来,被弟子一番训斥,劝退了……” “卿儿,静心凝神,抱元守一!” 杜柔凤目深沉,右掌抚至他头顶,轻声道:“不可大意!那魔头惯于利诱修士误入魔道,一日不除,贼心不死!” 杜少卿闭目盘坐,两手虚握于丹田之前,脑中浑浑噩噩。 良久。 杜柔收回右手,脸色微凝,喃喃道:“卿儿神魂,怎会壮大至此,似可开辟出识海……” 杜少卿回头,见她脸色苍白,着急道:“师娘可还安好是弟子那……” 杜柔紧盯着他,十来息后,她嫣然一笑,颔首道:“嗯……歇息几日即可!卿儿,那两门功法,需徐徐修炼,勿要贪快!” 杜少卿脑中懵懵,悄悄收敛心神,连连应是:师娘嘴角,好似又流…… 那日逃离流云仙宗,神魂大失之事,深映脑海挥之不去。 寻问。 怕要挨揍! 杜柔见他出神,右手捂额步出房门,轻笑言道:“你俩莫要愁眉……商量着办,哎,头痛呢!” 杜少卿眉头微皱,起身下踏,见一道白衣身影进来,笑道:“小弟极好,二师姐勿要担忧!” 江白衣点头,自去床中静躺,扯过锦被盖过。 杜少卿霎时眉花眼笑,挤入被里,凑耳道:“师姐,那白雀玄冰宝衣,如何” 江白衣偏头,盯着他三两息,冷冷道:“……你是我夫君,为何不与我商议,却要擅做决定还偷偷摸摸,诓骗于我” 杜少卿心中暗叹:与你商议,不是换灵剑,就是这宝衣置办不下! 他紧搂身前之人,口水险流,凑耳宽慰道:“下回,小弟定然告知师姐。哈哈……师姐这般外罩飞云千丝法衣,那套宝衣极不显眼,若是遇有事端,来人或会大大失策!” “色胚,当心剁掉……”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倒床边,颇为心喜:“师姐,收了些力道!” 江白衣侧身向里,飞快扯来锦被盖过,小声道:“……师妹,来了。” 杜少卿微慌,挤进被中,探手取过衣衫。 “师兄啊,咦,二师姐……” 柳青衣闪身进门,一把拉起他,略有娇羞道:“师兄,小妹赶早,要出坊市呢!” 第86章 师娘召唤 江白衣脸色通红,轻叹一声,扯被蒙头。 杜少卿心中暗惊,理好衣物下来,悄声问道:“师娘老毛病,又犯了” “嗯……” 柳青衣紧扯他去了自家闺房,伸手探去,笑嘻嘻道:“快快借些存货,与小妹防身!” 杜少卿任她查探,气海也没几缕存货! 他思索少许,缓缓道:“家中在坊市极为安稳,如今世道不太平,让大师姐、二师姐与你同行。” 柳青衣伸手往下寻去,仰起小脑袋,娇笑道:“小妹道法高妙,又有法衣、法剑防身,才不怕几个贼子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摇头不允。 红阳,初露。 杜少卿立于坊市大门,目送大师姐与三师姐身影消失,心下微有担忧。 本让二师姐一路同去,有两名筑基修士结伴出行,定然无忧。 哪料三位师姐齐声驳斥,皆言他修为太低,家中需得有人留守,才算安稳。 杜少卿低头,往回走去。 但愿魔头所言为真,那巫浦神识、识海大失,如此半年内,巫浦也不可能恢复修为…… 紫霞别院,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 杜少卿扫净各处浮尘,回至西厢房,面色微愣。 一道白衣身影,盘坐榻上,冷冷看去:“那人懒散,本该我去!” 杜少卿早有计较,上前陪笑道:“师姐才得白雀玄冰宝衣。不宜此时出门,惹人窥觊……怎未习剑” 江白衣面无表情,黛眉微拧少许,闭目修炼:“闹腾!且现今,怎可” 杜少卿连连应是,舒了口气:“终于,躲过一番纠缠!” 半年制出200余张二阶上品灵符,皆被大师姐要去防身。 此事,说来。 怕要生出是非! 他也不打扰师姐修炼,自去床中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50缕真阳之气,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 白衣身影,仍在闭目盘坐。 他打望窗外天色,未过两个时辰,心下暗喜,闭目仔细探查。 气脉有37条,气穴有112处,较往日多出3条气脉、并12处气穴! 修为又有精进,至练气期八层,用不了几年…… 心中微动。 杜少卿就欲放出神魂,又作罢了事:“师娘待在家中,且是犯病之时,怎可作死!” 二师姐,仍在苦修。 杜少卿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他轻手轻脚下来,去了内院。 各式奇花异草,消失无踪, 三株古树枝繁叶茂,似可撑天。 师娘房中,悄无声息。 “两位师姐,此时不知去有多远,日应可返回……” 杜少卿闲逛一阵,脑中恢复清明,躲去三师姐闺房。 那枚《灵符玉鉴》,仅收录34篇灵符,敢要价45万块灵石。 《太虚灵符略解》,有符文三百篇,作价几何 那名白发男修,不识真宝,与他捡了大漏! 这本符书,万万不可示于外人之前,往日皆存于大师姐处,先前大师姐离去,才取了出来。 杜少卿躺在三师姐床中,手持《太虚灵符略解》,翘脚翻看: “身怀重宝,却只会《丹玄烈火符》、《伤弓惊木符》,太懒!” “五行有相克之道,再学会一门五行灵符,御敌岂不更妙” “自己也亲金行之气,却制不出《南台巨剑符》,好是奇怪” 《太虚灵符略解》,一阶灵符有125篇占四成有余,二阶灵符有81篇占近3成…… 他翻找许久,挑了张二阶灵符——《孤冢金剑符》,符文有315处圈点线条。 师娘应在房里歇息,料无妨碍。 背熟,再试。 一个时辰后。 杜少卿收起一阶符笔,看着青烟散去,大为摇头:“费去百缕明黄真气!明日吸纳灵石,炼化真气后,再试一回!” 窗前,阳光斜照。 天色仍早。 杜少卿躺于床中,嗅着三师姐所留余香,再翻符书。 现下已有《丹玄烈火符》,符文简单的二阶火符,好似不用一一试去。 《青精泼火符》,二阶火符,符文有466处圈点线条,此符,在书中所录二阶火符中,符文已算最多。 背熟。 天色,黑透。 杜少卿在厅中摆好灵米、灵果,步至正屋前,恭敬唤道:“师娘,可要用些晚膳” 屋内,杜柔懒懒应道:“嗯……无需,困着呢!” 杜少卿不敢多言,步回正厅,同二师姐静静用过晚膳。 江白衣服尽玉蝶中灵果,起身而去。 “师姐,仍在气恼” 杜少卿打理完杂务,回房盘坐,修行《一气化阳经》。 炼化49缕真阳之气。 耳侧有语声,飘忽唤道:“卿儿,卿儿……” 杜少卿缓缓收功,房中并无人影,愣道:“师娘,唤弟子何事” 耳侧,那语声轻笑道:“卿儿,师娘整日歇息,口中干渴,快快取些灵果来用。” 杜少卿连连应是,心下暗喜:师娘,好是清醒! 他闪身寻去火房,用玉蝶装了四颗朱果、两颗碧莹化灵果,急急端去正屋左首房里。 雕花木床中,师娘侧身向里,覆被而眠。 杜少卿步至床前,躬身递去灵果,殷勤道:“师娘,弟子已备好灵果。” 锦被,微动。 杜柔回眸一笑,启唇轻唤:“卿儿……” 杜少卿看着那闭月羞花的面容,陶醉其中,两眼呆呆道:“师娘,用灵果呢……” 杜柔凤目生辉,探身近前,笑靥迷人道:“卿儿,与师娘放出十丈神魂,可好” 温热气息近在眼前。 幽幽梅香,暗暗袭来。 杜少卿脑中轰响,埋头放下玉蝶,口水暗流:师娘,仅着了小衣! 他收敛心神,转身往外就走,高声唤道:“二师姐!” “卿儿,可是厌弃师娘呢”身后语声,好似愁肠寸断。 杜少卿闻言好是心伤,愧疚之感顿生,脚下再抬不动:“师娘,弟子……” “师父!” …… 东厢房,右首房。 江白衣盯着身前之人,迟疑道:“可好” 杜少卿双腿微软,暗自心惊,他脑中有大好风景浮现,后怕道:“无妨,……她好似重了些!” 江白衣点头,盘坐榻上,闭目修炼:“莫去,惊扰!” “二师姐,太过刻苦!” 杜少卿怎敢再回西厢房,自去床中躺了,望着房顶:“幸好留了些谨慎,未曾放出神魂!” “往后几日,与二师姐共处一室,才算安稳。” “师娘那老毛病,必得寻法子治愈!只是这些年来,师娘对此少有提及,只知她曾伤到神识,不明就里,怎办好呢” 第87章 再试符道诀窍 杜少卿思绪翻飞间。 身侧,微动。 淡淡发香,吹拂而来。 他心中火热,紧搂身侧之人,大嘴飞快堵去。 “色胚,莫急,怎……” 天色,微亮。 杜少卿摔倒在地,滚了两滚,无奈道:“师姐,与小弟留些颜面,可好” 江白衣面色红润,扯被盖过,小声斥道:“滚开!” 杜少卿起身理衣,心中仍有惧怕,也不去院里打扫浮尘。 他盘坐榻中,手握8颗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江白衣闻着动静,转头看去,微有诧异。 劳累一宿,她也颇为困倦,懒怠多问,闭目悠悠作眠。 红阳,渐升。 杜少卿缓缓收功,手中灵石灰暗无光,气海真气存有缕。 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6000缕,先前渡与三师姐的真气,全部找补回来! 一道白衣身影,盘坐床中,仍在刻苦修炼。 杜少卿暗自琢磨,日间应无大碍,他出了房门,细细打扫院中各处浮尘。 正屋,悄无声息。 杜少卿稍舒口气,想及昨夜那大好风景,好是口干舌燥:“师娘,也很白呢!” 院中,扫净。 杜少卿放好木扫帚,瞥见二师姐静静依在门边,上前笑道:“可是吵到师姐修行” 江白衣摇头,淡淡道:“不可练剑,也不能整日修炼,稍缓火候!” 杜少卿凑过脑袋,悄声问道:“师姐还未见过小弟制……,可愿同往一观!” 江白衣美目微闪,点头道:“可!” 杜少卿拉着二师姐回了西厢房,又紧闭好房门,铺开10张一阶符纸。 江白衣立于一旁,也不多言,看他缓缓调墨。 “师姐,可也!” 杜少卿笑了笑,取出一阶符笔,蘸墨,运腕落笔。 《孤冢金剑符》,再试一回。 符纸布下两道符墨,青烟,升起。 江白衣脸色微愣,小声问道:“不是百试百成” 杜少卿干笑,悄声道:“这是小弟新学的符文,还未熟透。” 落笔…… 10张符纸,皆化作青烟。 江白衣偏过脑袋,定定看着他。 杜少卿颇觉失了脸面,叹道:“师姐,看来这金行灵符,小弟制不成。” 江白衣面无异色,淡淡道:“大多符道修士,仅擅长几道灵符,也非各式灵符皆能精通!” 杜少卿心中暖暖,二师姐也会宽慰人了,信心满满道:“小弟还学了一道火符,必成!” 江白衣点头不语。 杜少卿再铺10张一阶符纸,闭目回想《青精泼火符》,觉所记466处符文丝毫不差,运腕,落笔。 只那符纸布好111道符墨,青烟,陡然升起。 杜少卿一呆,看向师姐,干笑道:“这符应是会成,不知何故,自毁!” 江白衣仍是点头不语。 杜少卿顿觉尴尬,静心凝神,落笔。 二阶《丹玄烈火符》,一张,轻松制成。 诀窍并未失去! 他暗松口气,得意笑道:“师姐,灵符成也!” 江白衣揭起灵符,看过少许,小声道:“如此,专画这符,即可!” 杜少卿笑着应是。 那两样灵符不通诀窍,还得多画二阶中品灵符,换取灵石。 他收起一阶符纸,取出10张二阶符纸,连连铺开。 心中微动。 杜少卿手持二阶符笔,再试《青精泼火符》。 符纸布下466处圈点线条,费去88缕明黄真气,灵符竟成! 江白衣揭起灵符,疑惑道:“这是” “《青精泼火符》!” 杜少卿皱眉思索少许,眉花眼笑,小声道:“必是如此!小弟所学《丹玄烈火符》、《伤弓惊木符》,皆是最浅显的二阶灵符,用一阶符材也可制出,这道《青精泼火符》符文繁杂,需二阶符材,才可制成。” “有理!”江白衣点头,放下手中灵符。 “可惜,此地,咱们无法试符!” 杜少卿手持符笔饱墨,清心凝神,再试《孤冢金剑符》。 符纸布下两道符墨,青烟,升起。 杜少卿看向身侧,轻叹一声:“看来,小弟果然制不出金行灵符!” 二阶符材,颇费灵石,不可白白耗去。 心痛! 他全神贯注,去制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 江白衣看过十余张,失了兴致,自去榻上盘坐修炼…… 如此。 杜少卿心有余悸不敢独睡,怕二师姐遇着师娘犯病,也不敢出门,更不敢独留师娘待在紫荷居。 他整日随在二师姐身侧,提心吊胆打理家中杂务,闲时修炼,或是琢磨符道…… 过有五日光景。 红阳,渐升。 杜少卿摔倒于地,滚了几滚,好是无奈:“师姐,下回,轻唤小弟一声即可!” 江白衣扯被盖过,冷冷斥道:“色胚,误我修炼!” 杜少卿一愣,小心翼翼挤入被中,陪笑道:“小弟知错,师姐勿要气恼。” 江白衣轻舒口气,贴于他身前,小声言道:“几日未曾习剑,心气不顺!” 杜少卿恍然。 二师姐常年习剑,隔了许久未动灵剑,怕是手中痒痒。 只,为何拿我出气 哎! 他紧搂身前之人,宽慰道:“师姐忍耐少许,算算时间,两位师姐不久便可回来……” 江白衣点头,身形微扭,脸色红红道:“废物,时时身边缠着……,让我怎生修炼” 杜少卿心下得意,凑了过去,笑眯眯道:“师姐也非时刻修炼,歇息少许,又有何妨” 江白衣摇头,凑耳言道:“影响心境!好好修炼,每隔两日,可好” 杜少卿哪敢推拒,连连应是。 “色胚,又来,当心剁……” 红阳,高悬。 杜少卿埋头,刻苦修行。 院外,忽有语声传来:“杜师弟可在陆晚雪,前来拜访。” 杜少卿闻言一愣,身形忽晃,又摔倒于地。 “色胚,快滚!” 紫荷居,大门外。 杜少卿迎至院外,见一名紫衣女修静静而立,他笑容满面,拱手道:“陆师姐可是大好” 陆晚雪身形微侧,强颜笑道:“师弟勿要多礼,……武师叔可在院中,我既来此,需得前去拜谢!” 杜少卿脑中急转,婉言应道:“陆师姐,我家大师姐出坊外办事,已有好几日光景……” 陆晚雪暗自奇怪:杜师弟圆滑,何曾如此失了礼数 她沉吟少许,正色道:“本该早早来此,我伤势未愈,故延迟至今,师弟莫要怪罪才好!” “这算甚事!” 杜少卿连连摆手,笑道:“陆师姐不是外人,再莫如此言语。” 陆晚雪看他神情不似作假,略有犹豫,仍道明来意:“……师弟,那两千灵石本该早早送来,只……师父并未大好,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不知可有妨碍” 第88章 两位师姐回来 杜少卿暗叹口气,料是紫云峰众人有些艰难,诚恳言道:“家中勉强还能过活,师姐莫要着急,万事以治愈陆师伯伤势为重。” 陆晚雪脸色微红,久久无语,点头道:“师弟若是需用灵石,可去坊市之南——万仟客栈,寻我!” 杜少卿看她转身就走,心念微动,轻声唤道:“师姐稍等!” “师弟,……可是有事”陆晚雪脚下一顿,回头望来。 杜少卿打望左右,院外并无闲人,扯她去了墙下,真诚言道:“小弟这有800块灵石,师姐先拿去用着,莫要推辞!小弟有师娘、师姐照应,平日里并无花销……” 陆晚雪接过,眼中微有水雾,飞身即去。 杜少卿望着那道紫衣身影消失,叹道:“师娘不便,岂能能打扰……” 天色,渐黑。 杜少卿在厅中摆好灵米、灵果,仍步至正屋左首房前,恭敬唤道:“师娘,可要用些晚膳” 屋内,杜柔慵懒道:“头痛,困着呢!卿儿自去……” 杜少卿回厅中坐下,扒拉碗中灵米,颇有食不下咽之感:“两位师姐,离去许久,怎地还未回来” 大师姐带有许多二阶上品灵符,应该……无事。 江白衣瞥眼身侧,用着灵果,默然无语。 厅中安静,两人挨坐,用过晚膳。 杜少卿收拾完火房,脚下飞快,躲去东厢房右首房。 不几,江白衣拖着薄底睡鞋回房,步到榻上盘坐。 杜少卿见此,舒了口气,他盘坐床中,安心修习《一气化阳经》。 半夜。 杜少卿得意洋洋之时,心中微动,凑耳言道:“师姐道基,可曾稳固” “嗯……” 江白衣脸色红红,轻应一声。 杜少卿暗喜,大吹枕边风:“如此,咱们可使元阴、元阳交融,或会有些妙处……” “可……” 江白衣美目稍有恍惚,看着他,轻轻点头。 杜少卿身形微晃,顿觉一团阴凉之气渡来。 他放开心神,让那团阴凉之气直入气海,强自运行《一气化阳经》,炼化庞大的阴凉真气。 小半晌光景。 气海气旋中心,一滴元阳,蕴出。 杜少卿毫不迟疑,将那滴元阳,与师姐渡了过去…… 天色,大亮。 杜少卿缓缓收功,看向身前美艳佳人。 二师姐脸上红晕未消,仍在闭目修炼。 他不敢打扰,支起身形:“气海有真阳之气缕,气脉、气穴之数未变,那滴针尖般大小的元液,仅增添有一丝,难!” 与二师姐如此双修,怕是费去十年时间,这滴元液,仍不比与大师姐双修所得的明黄元液。 那滴,可是有黄豆般大小! …… 又过去六日。 紫荷居并无访客。 杜少卿缓缓起身,看着身前之人,心中颇有焦虑:“有大师姐同行,去了十几日,怎还未回来” 江白衣扯被盖过,叹道:“那人,何时可归!” “师姐莫急,应……很快就会返来。” 杜少卿心不在焉宽慰几句,去院中打扫各处浮尘,微觉双腿发软。 这些时日,师娘待在正屋,不声不响。 他随于二师姐身侧,再未听到师娘召唤,每日用晚膳时前去请安,她也是懒懒不予搭理。 杜少卿心有担忧,拉起二师姐,至正屋前唤道:“师娘,可要用些灵果,也好解渴” 十几息后。 屋里,杜柔慵困道:“可,卿儿取些送来!” 杜少卿面色轻松,心下紧张。 他去火房盛好朱果、碧莹化灵果,紧拉着二师姐,送去了屋里。 雕花木床中,杜柔侧身向里而眠,有气无力道:“卿儿,还放那……” 杜少卿看向床头,之前留下的玉蝶空空如也,他将盛好灵果的玉蝶换去,忙拉着二师姐出门。 “哎,头痛呢!青衣,何时归来呀”身后,有语声轻叹。 杜少卿脚下微顿,恭敬道:“师娘,两位师姐,料在归途!” “嗯!” 两人出了正屋,红阳,渐升。 杜少卿看向身侧,凑耳言道:“小弟回房制……,师姐可愿同往” 江白衣没了练剑之所,闲来无事,点头道:“可!” 杜少卿昂首挺胸,与师姐去了西厢房,闭紧房门,铺开二阶符纸。 江白衣立于一旁,静静观之。 窗前,红红光线斜入。 杜少卿手持二阶符笔,闭目回想少许,运腕落笔。 《炎威明火符》,乃是最简单的三阶火符,符文有520处圈点线条。 此符,较《青精泼火符》,仅多出54处符文,或可试试。 明黄二阶符纸,刚布下百道符墨,青烟,升起。 杜少卿看向身侧,干笑道:“这是三阶灵符,小弟试了好些时日,仍制不成。” 江白衣点头,淡淡道:“修为太低!” 杜少卿瞬间无语,暗叹作罢,专心画制二阶中品《丹玄烈火符》。 仍是画四,成三! 江白衣看过十余张,见他提笔,终忍不住郑重告诫:“你这制符之道,与别家符道大为不同,万万莫与外人知晓,以免引来大祸。” 杜少卿搁笔,探身上前,小声问道:“师姐,也熟知符道” 他修习符道摸索而行,仅靠《太虚灵符略解》,并无名师指教。 大师姐虽是筑基期修士,于此也是一窍不通,她暗地琢磨许久,也未制成灵符,常怪符笔不佳。 若有同道探讨,或可解些心下疑惑。 江白衣摇头,目中似有回忆之色,传音:“……曾有长辈,修习符道……,画十,可成三四!” 杜少卿记于心中,眉花眼笑,凑耳问道:“咱家长辈所居何处,你我寻空,应去拜访一二” 江白衣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幽冥之地!” 杜少卿一呆,再不敢多嘴。 二师姐从未言及过往,与他结为道……夫妇后,也只拜奠过岳父岳母,她今日言语几句,已是意外之喜。 往后,或可徐徐探问。 江白衣失了兴致,自去榻上,盘坐修炼…… 过有四日。 红阳,高悬。 杜少卿心驰神摇之时,暗叫不妙,忽地摔倒于地,滚了几滚。 江白衣侧耳细听,探手取过白雀玄冰宝衣,小声斥道:“快滚,那人返来!” 小道侣时时缠在身侧,百般推脱不去,颇使人心烦。 杜少卿心花怒放,理好身上衣物,出门迎去。 身后,语声轻叹道:“终可安心修炼!” 紫荷居,前院。 杜少卿心急火燎,步至垂花门。 院外,有人装腔作势道: “……两位仙子,我南周有千里国土,物产富饶!父王如今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待本王继位,即可变革律法,惩治刁官陋吏,再励精图治、厉兵秣马,必可收下周边几处小国,一统南地……” “哈哈,立下万世之业,偌大一方国土,本王府中贤妃之位仍是空缺……” 语落。 三师姐娇笑问道:“十七王子,你家好似……还有十三位兄长呢” 第89章 师娘之病 “呵呵,柳仙子不知,本王天赋异禀,生来即熟知治国韬略,自然有些不凡!几位王兄,蝇营狗苟,哪成气候……” 杜少卿暗自摇头,转过影壁,见三道身形前后行来,他眉花眼笑道:“大师姐、三师姐……” 武红衣看他迎了出来,甜甜一笑,飞身入内。 柳青衣飘身上前,挽住他右臂,埋怨道:“师兄好是偷懒,……可是累坏小妹呢!” 那男子面若冠玉,年约二十来许,身着金黄色蟒袍,剑眉微扬道:“柳仙子,这位是” 柳青衣小脑袋微仰,满心欢喜道:“是我家师兄啊……” 杜少卿挣脱右手,笑容满面,拱手道:“杜少卿,见过十七王子!” 那男子压下怒气,眼珠一转,和颜悦色道:“杜仙长勿要多礼,本王平易近民,喜结纳各方能人异士!现今世道混乱、民不聊生,正是我辈施展抱负、建功立业之时……” “杜仙长若是不弃,可愿随……本王共襄天下” 杜少卿听得来客絮絮叨叨,干笑道:“好说好说,此事还得十七王子见过师娘,才可定下!” “哈哈哈哈!” 那男子心下暗喜,背手自往前行,沉稳道:“贵师长所在何处本王正要拜见,欲请仙长们相助,共图霸业!” 杜少卿无语,敦厚笑道:“十七王子,请随在下前往……” 紫荷居,内院。 正屋,静寂无声。 杜少卿心下黯然,手持扫帚,清理各处落叶浮尘。 “沙、沙、沙”声,连绵不绝。 三师姐先前并未进入内院,转身溜去坊市…… 杜少卿望眼天色,稍作打望,转去了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背靠老树而坐,右手握了枚鸡蛋般大小的兽卵。 杜少卿踱步上前,挨坐于大师姐身侧,小声问道:“一路,可还安稳” 武红衣摇头,靠入他怀中,悄声道:“随小师妹,往南去有七千里!……过了大半年,周边宗门闻知流云仙宗之事,皆在大肆搜捕邪修、围剿魔修,遂缓了些时日。” 杜少卿紧搂怀中香艳佳人,大嘴堵去良久,笑道:“辛苦师姐了!” 武红衣脸色红红,软软言道:“没良心的!奔波许久,言语几句,就想糊弄我呀” 杜少卿一愣,凑耳道:“师姐可要胭脂水粉,明日就去挑它十几盒,或是那姓李的……道友,后日咱们也可去她那儿瞧瞧” “算你啦!” 武红衣媚眼如丝,伸手探去,娇声问道:“这些时日,可与那浪蹄子,骗去元阳” 杜少卿吸口凉气,将大师姐抱坐怀中,取出《太虚灵符略解》递去,“……师姐未在,小弟每日勤修此道,又悟通一道好……” 武红衣手翻符书,身形微扭轻晃,传音道:“那上品之物,五六张即能伤到筑基初期修士,颇省心力呢!卿儿可多制一些……” 杜少卿心神摇晃如若未闻,使手缓缓探去,凑耳道:“咱们去房中,可好” 武红衣捂嘴娇笑,胡乱踢着两腿,含糊斥道:“休要作死!让师父与那浪蹄子发觉,哪有脸面见人……”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碧莹化灵果,轻叹道:“卿儿,那兔肉,还未尝呢” 武红衣、江白衣低眉顺眼,用着碗中灵果。 杜少卿抬头,笑道:“师娘,弟子明日便去捉它两尾。” 柳青衣先前服下四颗朱果,一把扯住他衣袖,娇声道:“师兄,小妹要用……” 杜少卿连连甩手,也挣脱不得,无奈道:“三师姐,我碗中灵米,还未用完。” 三师姐每至此时,就会挤坐于他身侧,大师姐为此,私下里微有怨言。 家中齐聚,热闹,极好。 五人用过晚膳,闲言几句,席散。 杜少卿兴致勃勃打理完杂务,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51缕真阳之气,心中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气海存有6124缕真气,明日吸纳8块灵石,还可炼化其中5成灵气,又可得缕真气。 如此,气海将存有缕真气,距缕,丝毫之差! 大把灵石啊! 这些时日,与二师姐刻苦双修,大妙! 杜少卿步去窗前闲望少许,心中微动,他寻至正屋前,恭敬道:“师娘……” 息后。 屋里,杜柔轻声应道:“嗯卿儿,进来!” 杜少卿稍有犹豫,抬步进门。 杜柔拥被而坐,香肩微露,展颜一笑:“夜已深了,卿儿不去寻你家大媳妇,来此又有何事” 杜少卿收敛心神,偷偷查看各处并无异样,小心翼翼道:“师娘……” “嗯” “……如今家中,还算宽裕……” “哦……” “弟子想要知晓……,师娘那……老毛病,如何才可治愈” “哎……” “……师娘” “卿儿……” “弟子在……” “嗯……,卿儿若有千万灵石,或可!” “啊!” 杜少卿闻言,浑身一抖:“千万灵石” 如今他画符不辍,一年省吃俭用,家中可存下8万块灵石,需得125年!期间,还得安安稳稳! 若是他不能筑得道基,练气期修士寿元120-144岁,画符画到死,也存不下! 家中还有三位师姐,灵石丹药,怎能耽误 且。 师娘寿元,仅剩五六十年,也等不及呀! 若是。 四处去寻修士化缘,那黄宣贵为流云仙宗亲传弟子,浑身家当近块灵石,需寻800位宗门亲传弟子,或可凑齐! 散修或家族修士,太穷…… 杜少卿眉头紧皱,沉吟道:“师娘,弟子有位好友,乃是练气期修士,前些时日伤及神魂,置办丹药好似仅花几千块灵石,如今痊愈了……” 锦被,微动。 杜柔躺于床中,饶有兴致看着他,莞尔笑道:“三十年前与人斗法,师娘神识大耗,更伤及自身魂魄,那时又无富裕灵石置办丹药,拖延许久已折损道基,好是不易呢!” “伤及魂魄,折损道基” 杜少卿并未知晓此事。 他也非筑基修士,难知其中隐秘,琢磨许久,战战兢兢道:“师娘每次犯病,为何皆用那……药物压制修士吞噬……,有违天道,恐将失去……神智啊” “咯咯,卿儿勿要担忧!……二十七年前,师娘有幸得遇高修指点!寻灵盘所查之辈,皆是潜入本界的外道邪魔,不为本界天地所庇护,恰巧其魂魄……有些奇效,如此,并不违背本界天道!” “啊……那位高修前辈,可还指点有其他法子” 杜柔默然许久,凤目微亮,狡黠笑道:“或许,还有一法子……” 第90章 盘算家中大事 杜少卿精神大振,凑近雕花木床,信誓旦旦道:“师娘言来便是!弟子乃是家中管事,定会竭尽全力,办好这件差事!” 锦被,翻起。 梅香阵阵。 杜柔探身上前,悄悄言道:“卿儿啊,你那神魂好是美味,时常送些与师娘,可好……” 杜少卿心跳咚咚,霎时连退几步,惊疑不定道:“师娘弟子……” 此刻,眼前风景大好,他也无暇欣赏。 师娘并未清醒 杜柔瞧他愁眉苦脸,缩进被中,打个呵欠道:“哎,好生困倦呢!先前所谈之事乃是修行界隐秘,卿儿万勿外传,下去。” “师娘莫要放弃修炼,弟子,再寻寻法子……” 杜少卿连连应是,脚下飞快,躲去了东厢房。 在采云峰,神魂将至九十丈,师娘犯病之时,自己糊里糊涂,神魂就剩了十余丈。 若是自己没有及时清醒,会否神魂尽失,以至浑身精气神衰竭而…… 只。 随后被那外道邪魔巫浦夺舍,莫名其妙,神魂又恢复至九十多丈…… 咦,莫非那魔头系统所言为真自己运使《青云炼神诀》,炼化巫浦大片神识、识海…… 想及此处。 他再忍不住,将神魂全放,一股淋漓尽致之感,油然而生。 老天爷! 杜少卿双眼鼓睁,心中狂喜:“久未探查,神魂竟至一百八十八丈方圆!” 他,练气期七层。 二师姐,练气期九层圆满,神魂也未达百丈! 筑基之后,两位师姐神识探及范围,小小修士怎能探问…… “嗯师娘所言,时时送些神魂与她……” 杜少卿突地浑身冰凉,面色,木然。 武红衣察觉动静,回头望向床前呆愣身影,嗔道:“卿儿……” 天色,微亮 武红衣轻推身前之人,面生薄怒道:“许久未见,怎生这般魂不守舍可是嫌弃师姐……” 杜少卿回过神来,见大师姐蛾眉紧皱,暗道不妙,他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佳人娇笑出声。 起身时,红阳已是渐升。 大师姐浑身软软,蒙被而眠。 杜少卿去火房梳洗许久,拿起木扫帚,清理各处浮尘。 心中疑惑,仍是未消:“师娘,为何要自己神魂来……” 正屋,悄无动静。 杜少卿偷偷打望两眼,浑身微颤:“嗯,师娘待我极厚,怎会那般且相伴二十余年,我万万不可胡思乱想!” 千万灵石,东拼西凑,也非不可存下! 待往后几年符道大进,画出高阶灵符,必能换得大把灵石! 不知那上品灵符,作价几何,若是三阶灵符,又作价几何 只是,符道要想有所精进,还需提升修为境界,或是增添气海中明黄元液…… 身侧微紧。 耳边,有语声娇笑道:“师兄,为何呆呆出神呢” 杜少卿露齿带笑,看向身侧姣好面容,悄声道:“三师姐,我在盘算家中大事!” 柳青衣紧扯他进了自家闺房,又去床沿挨坐,凑耳言道:“师兄当心啊!小妹偷偷告诉你,你有对头啦……” 杜少卿微愣,作势怒道:“哪来的浑球,敢打三师姐主意” 柳青衣霎时温情脉脉,伸手探去,吐气如兰道:“不是小妹唉,是大师姐!” 杜少卿心中一跳,昨夜怎未听大师姐提及,小声问道:“当真” 柳青衣小脑袋连点,纤指轻捻,细细言来:“小妹与大师姐往南而去,途中遇见……” 杜少卿直吸凉气,静静听过,颇有惊慌。 他面无异常,循循善诱道:“三师姐,你那红云……,好久也未练习,怕要生疏了” 柳青衣靠入他怀中,娇声言道:“制那物件十仅成一,好费功夫呀!师兄,小妹真气,总不够使呢。” 杜少卿抓住她小手,心下微动,暗思:三师姐略通符道,若能有成,便多了位好帮手,往后制出更多灵符,换取千万灵石,又有何难! 遂苦口婆心,再劝道:“三师姐莫要懈怠!你若符道有成,时时拿各样灵果吃耍,又有何难” 内院,剑啸声,大作。 “咦,二师姐习剑啦!” 柳青衣眼眸陡亮,轻捂双耳,笑嘻嘻道:“先借些存货,与小妹使使……” 杜少卿一呆,拔腿就走:“三师姐,咱们灵石,要省着花。” “师兄,好是小气!” 杜少卿充耳不闻,望着那道挺翘的白衣身影,暗自琢磨:“瞿仁乃是紫阳宗亲传弟子,怎会看上我家大师姐昨夜心神不定,未尽全力,莫要惹得大师姐生怨” 他绕过游廊,寻去东厢房,凑耳言道:“师姐,小弟还可再……” 如此。 杜少卿呆在紫荷居,整日打理家中杂务,闲时刻苦修炼、画符不辍…… 一年后。 红阳,渐升。 常阳坊市,一处偏僻小铺。 李二放下册薄,起身相迎,热情道:“两位道友,快请,快请!” 杜少卿立在柜前闲言几句,与他去了里间,取出厚厚一叠灵符,“李兄,我家长辈……,哈哈,又有精进,这回有700张!” 李二扫眼桌面,痛快付出块灵石,传音道:“杜老弟,如今,可有上品之物” 两人相识已熟,口里称兄道弟。 杜少卿心中大动,往日还不好直言此事,轻笑道:“几位长辈忙于制符,小弟怎敢多问打搅,那物……作价几何” 李二探过身子,传音道:“未曾试符,老哥也不好胡言!寻常行情,100张上品之物,单张作价240块灵石;有200张,可作252块;有300张,可作264块!” 杜少卿心花怒放,暗自盘算:每回制符,可得5张上品之物,一月可存50余张,额外又有块灵石进项! 他怕露了口风,面作动心之色,悄声道:“小弟不通符道,还得禀明家中!” 李二点头,现今灵符白赚灵石,安排得当,也无风险。 这铺主怕黄了买卖,殷勤道:“杜老弟,咱们也非一两日交情,熟门熟路,价钱绝对好说!” 杜少卿笑谈几句,出了里间,拉起大师姐离去。 李二望着两人身影消失,坐回竹椅,暗思:“这小子,是哪家后辈” …… 两人转入主街,逛过十几家店铺。 武红衣收起六盒胭脂水粉,笑意盈盈道:“夫君,今日为何这般大方” 杜少卿花去538块灵石,心情极好,昂首挺胸道:“夫人,那厮再来,咱们莫要搭理他!” 第91章 三阶符笔 武红衣横他一眼,小声道:“别人寻来论道,又未闹事,怎生驱赶” 杜少卿暗叹口气,心情顿时低落。 那紫阳宗亲传弟子瞿仁,每月总来紫荷居三两回,闹得二师姐无法习剑…… 只。 紫霞别院,乃是紫阳宗所辖之地,怎好甩些脸面! 东开坊,草市。 杜少卿停步一处摊前,悄声道:“李道友,这回,多备十颗!” 武红衣蹲身拾起几只玉瓶,稍作查探,娥眉微皱,“李道友,新近可有研制丹丸” “杜道友稍等,我家莫炎师兄,半柱香即至唉!” 摊后女修,李冰岚来了大主顾,笑逐颜开道:“咯咯,妾身早早备好妙物,专候柳道友前来同赏!这只玉瓶,所盛萦香绛露,使了……” 杜少卿听过两耳,也觉面色微红,心下暗骂:“这婆娘刁钻,老子守在旁边,也说得出口” 武红衣脸色红红,紧拉身侧之人蹲下,娇羞道:“夫君……” 杜少卿无奈,大手一挥,点头道:“作价多少” 李冰岚捂嘴,轻笑道:“绛露调制极为不易,两位道友使了,必然极为恩爱,……仅需588块灵石” 杜少卿知她德性,心中作痛,付出灵石。 “夫君,两瓶……” “哈哈,莫道友来了……” 一盏茶后。 杜少卿紧拉着大师姐,出了草市,心中滴血:“两瓶萦香绛露、几盒胭脂,花去1714块灵石;130颗归元丹、并100颗益气丹,花去5020块灵石;……今日所得,仅剩9300块灵石!” 他不敢乱逛,牵着大师姐,去置办符材。 武红衣心下思索那妙物,静静无声,随他而行。 鸿运商行。 周管事收起3178块灵石,心下得意,热情道:“杜道友,现今那支符笔,可还堪用” 杜少卿由得大师姐去商行中闲逛,笑道:“我家师姐勤修符道,对那支符笔,颇合心意!……周管事,莫非又有好笔” 周管事探身,传音道:“铺中分得一支三阶符笔,想留与老主顾,现下并未展出。” 杜少卿心中微动。 试制多次三阶灵符,一次也未制成! 三阶符笔,他至练气后期,或可勉强运使,练气期七层修为,不够! 他也探头脑袋,小声问道:“作价,几何” 周管事打望左右,传音道:“块灵石!” 杜少卿心中一跳,双腿微软,叹气道:“周管事,我等散修,这也太过为难!” 周管事点头,传音详细言道: “杜道友料是不知,三阶符笔极为难得,流霞坊市、常阳坊市怕是只此一支,拍卖会上也难得一见……” “铺中欲留下此笔作为底蕴,放置二三十年也是无妨,好与老主顾们作个盼头,只是每年会涨些价钱……” 果然有些盼头! 杜少卿心下微松,又与这管事笑言许久。 红阳,高悬。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出常阳坊市百里,寻至处隐蔽石洞。 武红衣运使真气,恢复容貌,吃吃笑道:“卿儿,可要尝尝那萦香绛露……” 杜少卿两眼呆呆,搂过身前之人,凑耳言道:“咱们还需赶回家中,若是师姐与小弟如此如此,或有意外之喜……” “滚开,下作!”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面生薄怒:“那浪蹄子,可会如此” 杜少卿不敢多言,拉起大师姐,返回常阳坊市。 两人步至一处古朴大门前。 杜少卿停步,笑道:“师姐,可要寻件趁手灵器” 武红衣打望门中一眼,没好气道:“卿儿,我才不要灵剑呢,我要宝衣!” “好!” 杜少卿轻笑点头,与大师姐并肩步入常山剑阁,直上二楼。 木梯口换了一名随侍女修,未到筑基期修为,跟在两人五尺之后。 杜少卿熟门熟路,步至一处柜前,探头细看。 武红衣瞟过几眼,传音道:“卿儿,当真舍得呀,几万块灵石呢!” 杜少卿点头,笑道:“与师姐花销,自然舍得!” 随侍女修不动声色,瞧两人仔细挑选宝衣,心中暗喜。 …… 小半个时辰后。 两人并肩步出常山剑阁。 杜少卿回望粉壁,心有迟疑,小声道:“师姐,那套霓裳凤纹宝衣好似还可,为何……” 武红衣摇头,笑靥如花道:“卿儿,那套宝衣,还不合师姐心意呢!” 杜少卿思索少许,皱眉道:“余下几套宝衣,师姐可有合意之物,说来便是” “卿儿啰嗦!” 武红衣横他一眼,拉起他,往回行去。 杜少卿身形踉踉跄跄,看周围修士面色颇为怪异,干笑道:“师姐稍候,灵器还未……” “莫要啰嗦!我又不习剑道……” 紫荷居,内院。 剑啸划空之音,震耳欲聋。 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将两团符纸塞入耳中,盘坐榻上,唉声叹气:“存下足够灵石,大师姐这也不喜,那也不要,哪知她心仪之物” 二师姐玄铁寒冰剑,好似更为凌厉…… 他枯坐一阵,心中微动,神魂大放。 师娘与三师姐结伴出外游玩,天色不黑,不回。 这一年来,师娘老毛病犯过三回,好在有师姐们轮番出外寻药,无惊无险安然度过,……任她高兴! 二师姐…… 剑啸之音,忽停! 耳侧,有语声淡淡道:“练剑,莫要作死,伤了神魂!” 杜少卿收起神魂,步至窗前,陪笑道:“小弟得罪,二师姐继续。” 剑啸又起。 杜少卿闲观少许,目驰神摇,又觉二师姐乃是自家道侣,好是得意。 他心中舒畅,悄悄转去后院。 一道红衣倩影,背靠老树而坐,右手握了枚兽卵。 杜少卿挨坐大师姐身侧,取出两团符纸塞入她耳中,悄声问道:“可有动静” 武红衣靠于他怀中,小声道:“取一百灵石来。” 杜少卿心中作痛,劝道:“这玩意拢共花去几千块灵石,可换得二阶中品妖兽,……怕是无底洞!” 武红衣伸手探去,娇笑斥道:“啰嗦!” 杜少卿修为太低,哪里逃得出筑基修士魔手,任她折腾。 武红衣收起兽卵、灵石,凑耳问道:“不到两年,就能置办两套宝衣,灵符之道……真有这般好赚灵石” 第92章 大师姐画符 杜少卿怎敢应声,微笑不语。 武红衣纤纤手指轻动,仰头望着细枝嫩叶,思索道:“卿儿,二阶符笔太是不堪,咱们盘下那支三阶符笔,师姐必成!” 杜少卿吸口凉气,心惊肉跳,陪笑道:“卖了小弟也置办不起!咱们省着花销,年后,或可凑齐。” 武红衣顿有失望之色,迁怒道:“卿儿好没眼色,来此许久,也未做出几张竹椅来使!”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三人挨坐,用着晚膳。 杜少卿埋头扒拉碗中灵米,暗叹:“师娘和三师姐又未回来,好是冷清!” 两位师姐分坐身侧,默默用着灵果。 杜少卿扫眼玉蝶,笑道:“灵果可够,小弟明日多备几颗” “嗯……” “可!” 杜少卿闻言,干笑两声。 今日乃是月初之时,他趁此取出灵石、归元丹,殷勤递去。 大师姐筑基期三层,二师姐筑基期一层,皆在筑基初期,每人有600块灵石、并20颗归元丹…… 厅中,顿时有了些光彩。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了西厢房,盘坐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53缕真阳之气,心浮气躁,修炼火候减退。 他缓缓收功,立于窗前闲望。 气海仍存有缕真气,气脉有37条、气穴有112处,较一年前,丝毫未动。 两滴元液一大一小,与两位师姐双修不断,仅有些微变化。 周围明黄真气,有4654缕,达真气总数四成六。 神魂,可至189丈! 杜少卿静听少许,步去隔壁。 雕花木床里,三师姐锦被蒙头而眠,身形歪扭。 杜少卿拔开锦被,取出80块灵石、60颗益气丹,笑着唤道:“三师姐,灵果来了。” 柳青衣睁眼,一把抢过用度,微有埋怨道:“师兄又来哄骗小妹……” 杜少卿摇了摇头,劝道:“咱们月度充盈,哪家宗门有此气魄三师姐还需修炼一二,家中往日光景,你又不是不……” 柳青衣扯被蒙头,嘻嘻笑道:“无妨,我有师兄呢!” “如此,怎成” 杜少卿大摇其头,寻去正屋前,恭敬道:“师娘……” 屋里,杜柔轻声应道:“卿儿,进来!” 杜少卿收敛心神,小心翼翼步至床前,递去1200块灵石、并60颗归元丹,“师娘,这是本月用度。” 杜柔躺于床中,锦被没肩,展颜笑道:“放那即可,哎,好是困倦呢,卿儿下去!” 杜少卿心下犹豫,悄声问道:“师娘修为,年来可有进境” “嗯……未曾!” “……师娘莫要放弃修炼,弟子,在寻法子!” “卿儿啰嗦呢!” 杜少卿不敢多留,飞快出门,寻去东厢房。 他稍有犹豫,转去左首房里。 大师姐竟然还未歇息,躺坐床中,闲翻着书册。 杜少卿大感欣慰,近前探头看过两眼,干笑道:“师姐,这,这类……画册,也有啊” 武红衣两手轻颤,目不斜视,脸色微红道:“大惊小怪!” 杜少卿挤进被中,凑头前去同赏,悄声问道:“师姐想要何等宝衣,与小弟细细说来,好时常留意。” “当真舍得呀” 武红衣收起那本画册,看着他,甜甜笑道:“不会心痛灵石” 杜少卿怎会上当,义正言辞道:“与师姐花销,自然舍得!” “嗯,容我想想啊……” 武红衣靠于他怀中,许久,缓缓躲入被中。 杜少卿一愣,无奈道:“师姐,说来……,呼……果然……妙不可言……” 天色,微亮。 杜少卿缓缓起身,神清气爽,去火房洗漱。 昨夜大师姐好是可人,好是香艳。 不几,一道红衣倩影,晃进房门。 杜少卿手中微顿,极感欣慰,忙泡上一杯灵茶递去,“师姐,终于起早修行……” 武红衣横他一眼,取来灵茶细细漱口,小声言道:“那本符书,我再琢磨琢磨,快将笔墨符纸奉来!” 杜少卿干笑两声,掏出符材,叮嘱道:“师姐省着些用。” 武红衣扫了一眼,传音道:“200张!本公主天资聪颖,不信制它不成,你也莫来打扰。” 一张二阶符纸,并所需符墨,就有2-3块灵石成本。 杜少卿不敢多嘴,心痛奉上符纸,去了院中清扫浮尘。 来常阳坊市落脚两年有余,没有宗门差事,好是舒适。 如此一直平稳修炼,极好! 杂务,完事。 杜少卿回房,修行《一气化阳经》。 炼化49缕真阳之气,院里,忽有笑语声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屏声静气,躺于床中。 师娘与三师姐出门之际,万勿与两人察觉,白白送去灵石。 院里,再次安静。 半盏茶后,剑啸声,大作。 杜少卿脑中隐隐作痛,取出两团符纸塞耳,步去窗前闲望。 二师姐挺背而立,驭使那道银芒,好是惹目。 一道红衣身影,闪进房里,气恼道:“卿儿,再与师姐200张,符墨也有些不足呢……” 红阳,高悬。 杜少卿迎至紫荷居院门外,笑容满面,拱手道:“小弟见过三位师姐。” 陆晚雪颔首,笑道:“师弟莫要多礼!” 周青芷、赵洛柳两女,随于她身后,轻笑不语。 杜少卿寒暄几句,忙将来客迎入厅中。 院里,清清静静。 二师姐闻知有客来访,早已收剑回房。 他去火房奉来灵茶,笑着说道:“今年新出的紫阳百妙茶,小弟昨日抢得一罐,请三位师姐品尝。” 陆晚雪眼中微亮,饮过灵茶,掏出一堆灵石,“师弟,这是3000块灵石!” 杜少卿点头,收起2800块灵石,正色道:“余下师姐收好,这般太是见外……” 他话头一转,笑着问道:“三位师姐近来可好小弟去草市寻了多次,也未遇着。” “师弟还不知晓呢。” 周青芷炼化灵茶中灵气,笑吟吟道:“师父伤势大好之后,忙着炼制法器、法剑,我等成日收集各式炼器材料,好是头痛!咯咯,……好在筹足了灵石,不然,还没脸面来见师弟呢……” 赵洛柳坐于他身侧,使手偷偷掐去,佯怒道:“这时倒来问起,闲时,也未见师弟寻去……” 红阳,渐斜。 杜少卿送走来客,闲观二师姐练剑,觉双目昏眩,悄悄转去后院。 大师姐耳塞符纸,运笔布墨,青烟阵阵。 杜少卿心中隐隐作痛,上前探头探脑,静看许久。 一张符纸,大师姐仅能布下七八道符文,青烟即刻腾起。 待一叠符纸,用尽。 武红衣掷飞符笔,怒道:“小杜子,此笔,太是不堪!” 杜少卿点头,暗自偷笑。 难得大师姐对一事如此上心,万万不可露了声色,以免挨揍。 他小心收起符笔,宽慰道:“天香公主乃是筑基修士,二阶符笔,确实不太堪用!” 武红衣靠入他怀中,仰头望着嫩叶,喃喃道:“为何……,卿儿运使一阶符笔,仍可制出呢” 杜少卿干笑无语:这,哪关符笔之事 若是没那明黄真气,他也不能制成灵符,只是世间符道修士众多,怎会都有明黄真气 孤无同道,与谁探问! 武红衣幽幽一叹,使手缓缓探去,小声问道:“那三位炉鼎,卿儿是否有心,或可探知些究竟……” 第93章 以魂补魂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 红阳,初露。 紫霞别院,紫荷居。 杜少卿看眼枕边熟睡佳人,缓缓起身,打扫院里落叶浮尘。 内院仅剩三株古树,并几株蜿蜒老松。花草细树,皆被二师姐飞剑,祸害无存。 各处房中,悄无动静。 杜少卿扫净内院,犹未停歇,又将前院、后院收拾一通。 返至内院,四下里仍极安静。 杜少卿呆立许久,转身回房,手握8块灵石,修习《一气化阳经》。 灵石灰暗之时。 剑啸声,陡然响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取出两团符纸塞入耳中,心下暗叹:“居于常阳坊市,一晃已过四年光景,仍是练气七层。距突破练气八层而入练气后期,遥遥无期!” 气海存有缕真气,气脉每年仅增一条有41条,气穴有124处。 两滴元液一大一小,几无变化,周围明黄真气,有缕。 好在神魂稳步增长,可达195丈方圆…… 杜少卿步去窗前,郁郁闲望。 一道红衣倩影,抬步行出对面东厢房,去了后院。 二师姐驭使灵剑,日日如此,好是无趣。 师娘与三师姐整日出外游玩,好不着家…… 杜少卿脑海恢复清明,转去桌前,铺开10张二阶符纸,运笔落腕。 几年来制符不辍,已至心手合一,极为熟练。 一盏茶功夫。 他费去2532缕明黄真气,10张《丹玄烈火符》,制成。 如今,布画10张灵符,可得2张二阶灵符、6张二阶中品灵符、2张二阶上品灵符。 杜少卿全神贯注,耗空气海明黄真气,仅制成41张灵符。 二阶上品灵符,一张就要耗去875缕,太费真气。 “每月还得寻两位师姐,借取真元,才能凑够500张中品灵符!” 杜少卿缓缓收起符材,立于窗前,静看二师姐练剑……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三人挨坐,安静用过晚膳。 席间两只玉蝶,所盛六颗40年份朱果、四颗碧莹化灵果,全部用尽。 “明晚,还需添些灵果!” 杜少卿记于心头,打理完院中杂务,回房盘坐,继续修行《一气化阳经》。 58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望着房顶,呆呆出神。 耳边,有娇语声道:“师兄啊,借些存货与小妹,可好” 杜少卿盘坐不动,木然道:“来此四年许,三师姐有几日,在家中安心修炼” 柳青衣紧靠他身侧,凑耳言道:“小妹,快至练气期八层境界啦!” 杜少卿心下一惊,使手飞快探去,渡入6缕真气查看,“嗯,气海真气充盈!气脉有49条,气穴有148处” “小妹怎会哄骗师兄呢……” 柳青衣紧紧挽住他右臂,嘻嘻笑道:“快助小妹一臂之力!” 杜少卿看着那张国色天香的娇容,真气连连渡去,暗叹:“成日也未见三师姐修炼,怎会如此之快” …… 翌日,天色微明。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出常阳坊市百里,寻了处隐蔽石洞,换下装扮。 武红衣服下易髓丹,轻笑言道:“卿儿,昨夜可曾做了坏事” 杜少卿一愣,郁郁道:“三师姐,破镜至练气后期。” 武红衣换上一身青衣,看着他,似若随意道:“修士破镜练气后期,要花费极多时日,打磨根基。那浪蹄子至练气八层,用了七年!你,莫要与小师妹作比……” 杜少卿心中暖暖,紧搂身前佳人,点头笑道:“师姐放心,小弟并未气馁!” “唉好没良心,我刚换上呢……” 两人在石洞厮混许久,返回常阳坊市,寻至一处偏僻小铺。 铺主李二放下册薄,笑脸相迎道:“哈哈,两位道友,请!” 杜少卿再不客气,与他进了里间,取出两叠符纸,“李兄,家中长辈终有进境,有500张中品之物,每隔三月另有100张上品之物!” 李二暗喜,又有了好买卖,正色道:“杜老弟,容我入内一试,必给出满意价钱!” 杜少卿坐于小几旁,笑道:“李兄所言,乃是正理。” 李二点了点头,取过3张二阶上品《丹玄烈火符》,转去后院。 大半个时辰后。 这铺主返至里间,传音道:“杜老弟,此物与早年所议,可添些灵石。有100张,作价245块灵石;200张,作257块灵石;300张,作269块灵石。老哥可还诚心” 杜少卿面无异常,暗道这厮还算厚道,缓缓道:“李兄爽快之人,可!” 两人笑谈几句,气氛极为融洽。 杜少卿收起块灵石,探身上前,悄悄问道:“那事,可有眉目” 师娘那老毛病,乃是他心下大事。这几年师娘犯病之时,虽然极为安静,他仍不敢轻忽大意。 与这黑市铺主相处甚久,便请托打探一二。 李二闻言,沉吟少许,传音道:“确实有了些眉目,只是说来怕老弟怪罪,以为老哥在信口胡言……” 杜少卿取出5000块灵石,郑重道:“此是余款!不瞒老哥,小弟也知其中难处,求个心安罢了。” 李二点头,收起灵石,传音道:“以魂补魂,或可恢复!老弟切记,此法有神智……迷失之险,大大不妥。” 杜少卿心中一跳,收敛心神,悄声问道:“以之何魂” 李二神情微凝,也探身上前,传音道:“凡人、修士之魂!如此,易入,魔道!” …… 紫霞别院,三楼,紫萸厅。 武红衣手持玉杯,打望窗外景致,传音笑道:“卿儿,此处倒是省事,待会下楼即可回至家中。” 杜少卿静坐于桌旁,暗自琢磨李二先前言语,随口道:“夫人,那……人本是紫阳宗弟子,于此相会正是合宜。” 武红衣还待悄问几句,心中微动,娇笑言道:“夫君,李道友将至,快快迎客啦!” 杜少卿微惊,那婆娘来此做贼不成起身笑道:“哈哈,在下有失远迎,李道友快请。” “咯咯……” 李冰岚推门而入,扫眼厅中,亲热笑道:“两位道友,何以这般客气” 三人立于门前寒暄几句,步至桌旁落座。 武红衣美目流转,探过身子,与她探讨新奇丹丸之事。 李冰岚霎时起了老大兴致,灵石富裕的老主顾,不可得罪!她连忙取出几只玉瓶,细细说来。 厅中,轻语低笑声,不断。 杜少卿听得面红耳赤,独坐饮茶许久,也无搭言之机。 与这刁钻女修,每年有近六万块灵石的买卖,在草市已算大主顾。大师姐又讲她丹道其实颇妙,师娘之病寻她相问,或许会有头绪。 杜少卿心下盘算,待两女语声稍歇,悄悄问道:“李道友,在下那事,不知可有消息” “咯咯,杜道友好是心急唉!” 李冰岚啜着灵茶,笑意盈盈,传音道:“前年道友相询之时,妾身便一直留意着,宗门丹殿所藏的典籍,不知翻有多少。哎,心力好是憔悴,才得了些只言片语!若非两位道友相托,妾身定然懒去费神……” 第94章 补天丹 杜少卿心下被她吊起,取出5000灵石,悄声道:“如此,劳烦道友了……” 李冰岚眼中陡亮,飞快收起灵石,传音道:“两位道友,可知补魂丹” 杜少卿顿有失望,暗叹灵石白费,摇头道:“李道友,补魂丹虽可恢复练气修士神魂之伤,相去……甚远啊” 武红衣瞥他一眼,笑着斥道:“夫君勿要多嘴,李道友丹道高妙,岂不知此!” 李冰岚点头,饮过灵茶,传音道:“补魂丹确有此效,上品、极品补魂丹,更可恢复筑基境、金丹境修士神识之伤!嗯,虽也珍贵,料也难不住两位道友,……妾身翻看宗门典籍,有幸知晓另一种丹丸……” 杜少卿耳听她絮絮叨叨,平复心神,缓缓道:“李道友请讲,在下洗耳恭听。” 武红衣打个呵欠,娥眉微皱,娇声言道:“李道友快快说来,莫要再卖关子!” 李冰岚轻笑两声,凝视两人,传音道:“补魂丹之上,更有补天丹,可恢复元婴真人元神之伤!咯咯,世人魂魄虽为天道所赐,料是也有大用,……此乃我宗典籍秘载之事,寻常修士,定然不知!” 杜少卿大喜,恭敬问道:“李道友,那补天丹,何处能求得” 李冰岚脸色微变,颇为无语道:“杜道友知晓此事,那一万灵石,已是不亏!妾身乃是小小筑基修士,怎会知晓唉”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三人挨坐,安静用过晚膳。 两位师姐放下竹筷,齐齐看来,也无言语。 杜少卿暗叹口气,取出每月用度,满面笑容递去。 院里杂务完毕。 他回房盘坐,修行《一气化阳经》,59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即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神魂稍放,寻至正屋前,“师娘,弟子求见!” 屋里,杜柔轻声应道:“卿儿进来。” 杜少卿步至床前,取出怀中之物,恭敬道:“师娘,这是本月用度。” 杜柔也未起身,自被里伸出洁白无瑕的玉臂,展颜笑道:“还不奉来!” 杜少卿见此,暗咽口水。 他收敛心神,谨慎言道:“师娘,……那魂魄之伤,弟子如今有了些眉目。” “哦” 杜柔收起灵石、丹药,凤目微抬,“快快说来” 杜少卿颇为得意,探头上前,小声道:“弟子打听到,有种厉害丹药,好似……” 杜柔静静听过,摇头笑道:“卿儿,那类丹药,必是大修们紧需之物,哪有灵石和门路去置办即使换得,咱们怕是也没性命去使呢!” 杜少卿微愣,脑中思索,干笑道:“无妨,咱们丹药到手后,师娘便立时服下,断了别人念头即可!……如今那法子,虽可压制伤势,太过凶险了些。” “卿儿,大修们所施手段,我等哪能防备!” 杜柔轻叹一声,撵人道:“卿儿用心啦,下去。” 杜少卿两脚不动,犹豫少许,悄悄问道:“师娘,修为可曾有所精进” 杜柔瞧着他,轻笑言道:“嗯……,好似有一丝丝呢。” 杜少卿大喜,如此甚好,豪气道:“家中还算宽裕,师娘莫要放弃修行,弟子自会想办法赚取用度。” “哎,头痛!卿儿又要啰嗦啦……” 杜少卿出了正屋,打望内院,心中好是舒畅, 师娘未受伤前,已至筑基期七层境界,那时应在140-160岁间,天资定是极佳。 往后与师娘换得补天丹,治愈魂魄之伤,再多备些用度,……师娘大限之前,或能尝试突破金丹之境! 他脑中胡乱盘算,转去东厢房。 榻上,并无那道白衣身影。 雕花木漆大床里,二师姐覆盖而眠,气息悠悠。 杜少卿微有诧异,挤进被中,笑着问道:“师姐,今夜未曾修行” 江白衣偏头看着他,默然少许,小声道:“修士筑基初期,六七年可晋升一境,我许久……毫无寸进。” 杜少卿心下一惊,这语气好似有些丧气,他琢磨一二,温声劝慰道:“师姐筑基前,气脉、气穴蕴养至天道极数,福缘必然深厚,世间有多少修士羡慕不来!如今才过几年咱们莫要着急……” 江白衣紧盯着他,点了点头,凑耳言道:“色胚,再取1000块灵石来!” 杜少卿霎时一呆。 二师姐,本就如此! …… 一晃又是一年。 红阳,高悬。 紫霞别院,紫荷居。 杜少卿缓缓收功,看着手中灰暗灵石,暗叹口气:“练气后期,果然极难突破!” 内院,剑啸声,震耳欲聋。 杜少卿运使真气护住双耳,步出房门,轻唤道:“二师姐!” 江白衣收剑,淡淡言道:“练剑,勿扰!” 四周幽寒之意,散去。 杜少卿呼了口气,上前拉起美艳妇人,笑道:“小弟欲要出门,师姐可愿相伴同往” 江白衣瞥他一眼,美目微有疑惑,仍点头道:“可!” 这般,好说话 杜少卿心下暗喜,牵着二师姐,出了紫霞别院。 两人一路无语,转入坊市主街,并肩同游。 流云仙宗被袭之事,至今,已有五年光景。 周边大小宗门连番清剿之下,方圆四五千里内,邪修、魔修踪迹消隐,颇为安稳。 现下,常阳坊市聚集的各路修士,较那时少有两三成,许多散修本无根基,仍是暂居此地。 故,坊市里,还算热闹。 江白衣面无表情,对街中那些店铺陈列之物,兴致淡淡。 杜少卿左顾右望,殷勤笑道:“师姐,可有中意之物” 江白衣摇头,不语。 杜少卿心下微有失望,信步而行,一盏茶后,两人停至一处古香古色的大门前。 江白衣望眼匾额:“紫阳馆”也不多问,随他抬步进门。 馆内,低语声阵阵,来此选购丹药的各路修士,络绎不绝。 杜少卿扫眼堂中,直直寻去一方柜前,拱手笑道:“道友,在下杜少卿,来贵馆换取往年定好的丹药。” 掌柜女修面若三十来许,望着柜前两人,颔首笑道:“方怜容,见过两位道友!杜道友……可有馆中凭票” “自然!” 杜少卿闻言暗奇:这名女修,与紫霞别院的掌柜方怜云,仅有一字之差。 住紫荷居五年来,他从未拖欠客栈一块灵石,那掌柜方怜云每回见他,皆是笑意盈盈。 杜少卿取出那张驻颜丹凭票,也不递去柜中,只展开示意。 江白衣本是面无表情,瞟了一眼凭票,面色霎时微怔。 方怜容仔细看过,确认无疑,她连忙行出柜台,殷勤笑道:“咯咯,不知是两位贵客到此,妾身多有怠慢!请随妾身至客厅用杯灵茶,可好” 第95章 白衣离开 紫阳馆,乃是紫阳宗门下最为重要的产业,料也不会生出意外。 杜少卿点头,与二师姐使个眼色,两人随她转过大堂,又穿过满是灵草灵药的园子,去了客厅。 方惜容极为周到,又使厅中随侍女修奉来灵茶,她坐于厅中,寒暄几句。 杜少卿随口应付了事,心下微异,轻笑道:“方道友多礼,不知在下那丹药……” 江白衣面无表情,任两人东拉西扯,默然无语。 “两位道友,稍候!”方惜容出了厅外,不几,手捧一只玉盒返来。 她笑着打开玉盒,美目左右顾盼道:“两位道友,还请查验。” 江白衣虽对外物无甚兴致,闻言,也偏头看去。 杜少卿曾与大师姐置办驻颜丹,心下有数。 他探身看过两眼,取出早就备好块灵石的储物袋,笑道:“可!有劳方道友……” 方惜容接过储物袋,点清灵石,才递去玉盒,传音道:“两位道友,妾身碍于馆内规矩,先前不便多言!如今有桩赚取四万块灵石的买卖,可愿听听” 杜少卿微愣,笑着婉拒道:“方道友之言,在下已有猜测,可惜我家师姐急用此物,见谅!” 他将玉盒递与身侧,殷勤道:“师姐,此丹服下即可!” 驻颜丹,作价五万块灵石之上,低阶修士身怀此物,必然麻烦缠身。 大多修士丹药到手,立时服下,以防意外之事。 故,流落在外的驻颜丹,极为稀少。 若有修士新近筑基,又不愿枯等驻颜丹,就会四处求购或去拍卖行碰碰运气,只是那价格,多出万块灵石,很是正常。 紫阳馆,乃是紫阳宗最赚灵石的产业,定然不会为一粒驻颜丹,失了信誉。 江白衣毫不迟疑,当即取出驻颜丹,服下。 方惜容见此,微笑不语。 待两人离去,她轻声叹道:“白赚大笔灵石,何乐而不为哎,倒是令我,好难与人交待呢!” 红阳,渐斜。 杜少卿牵着二师姐,返至紫荷居,笑道:“师姐今日暂莫练剑,可花三两个时辰,炼化内中药力。” 江白衣默然,拉他回了房中,淡淡问道:“何时定下” 杜少卿心下暗惊,陪笑道:“咱们来坊市后,小弟恰有几千块灵石闲着,当时定下一粒只当试试,哪料真能凑齐尾数……” 江白衣点头,紧盯着他,小声问道:“现下,还是……初见之时,容貌更佳” 杜少卿心惊肉跳,端详身前美艳妇人许久,郑重道:“初见师姐之时,已觉秀色可餐,如今稍露丰韵,更显娇艳欲滴。不相上下!” “嗯……” 杜少卿松了口气,出了房门,转去后院。 老树下,一道红衣倩影,歪躺竹椅中,手握一枚青芒浮绕的兽卵。 他急步上前,轻笑问道:“师姐,还需多久”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收起兽卵,冷冷道:“不知!” 杜少卿心下发虚,掏出200块灵石递去,奉承道:“师姐真是慧眼别具!这枚兽卵,使灵石蕴养五年又焕发生机,定然极不简单。哎,小弟愚钝,那时便看不出底细。” 武红衣接过灵石,冷冷道:“没良心的,滚开!” 杜少卿蹲身,干笑道:“师姐,那瞿仁恬不知耻,若再寻来,咱们莫要理会……” “醋坛子!”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 杜少卿摆好灵米、灵果,去后院唤来大师姐,二师姐仍未步出房门。 师娘与三师姐整日在外游玩,极少回家中用晚膳。 他暗叹口气,笑道:“大师姐,今夜,就咱们两人。” 武红衣挨坐他身侧,似若未闻,缓缓用着灵果。 杜少卿再叹口气,埋头扒拉碗中灵米。 冷清! 两人用过晚膳。 武红衣起身闲观壁上几幅画作。 杜少卿打理完杂务,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61缕真阳之气,存入气海,心生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暗自皱眉:“气海缕真气,两滴元液周围,明黄真气有缕,今日浪费了大把闲时,明日制符……” 忽地,有名二十八九岁的白衣佳人,长发披肩,抬步进了房门。 杜少卿双眼呆呆,心跳咚咚,胸中顿生莫名之感。 二十几年前,二师姐初至离源山,便是这般容貌。 眉目如画,好似神仙中人。 那时,他十岁出头,怯怯不敢近前,躲于山顶小亭内,偷偷打望。 往日之景,犹如眼前…… 江白衣抵不住那灼灼目光,步至榻前,小声斥道:“色胚!” 杜少卿下了木榻,紧搂身前之人,凑耳唤道:“二师姐……” “嗯……” 窗外漆黑。 内院,静寂。 杜少卿心中火热,斗志昂扬,悄声劝道:“……三师姐就在隔壁,咱们莫要惊醒她!” “无妨,小师妹早知……” 江白衣面色红红,看着他,缠绕而去。 天色,微明。 杜少卿心满意足,缓缓起身,欲去打扫院中浮尘。 江白衣睁眼,拉住他右臂,小声道:“且慢,有事商议!” 杜少卿微愣,笑着躺下,凑耳问道:“可是灵石,有些不足” 江白衣缓缓摇头,看他许久,也凑耳言道:“修为久无寸进,我欲独自出外游历,探寻破镜机缘。” 杜少卿浑身一紧,暗思:二师姐心意已动,横加阻拦,反会生出魔障。 他紧搂身前之人,沉吟道:“过去许久,那外道邪魔仍无动静,或许早已离去!师姐如今外出,应该安稳……” 江白衣点头,冷冷道:“遇上又有何妨,我有灵剑!” 杜少卿脑中思索,笑道:“师姐欲去往何方” 江白衣偏头一旁,淡淡言道:“随心所至!” 杜少卿暗自琢磨,小声道:“东边咱们不能去,北方乃是流云、霞云地界,西边荒域森林妖兽众多,师姐可往南方……” “废话!” “师姐莫急,小弟还留了些灵符,正可带于身上,以防万一……” “啰嗦!” “师姐莫……” 红阳,初露。 杜少卿立于坊市大门前,呆呆望着那道白衣身影飞快远去,终成一抹白光,随之消失无踪。 他呼了口气,隔着衣衫,摸了摸悬于胸口的玉符。 里面,二师姐留有一缕魂魄。 如此似宗门弟子之命灯,二师姐远隔万里之外,若遇凶险变故,玉符皆能感应异样,远胜师娘与大师姐炼制的感应玉符。 待她归来,还可收回玉符中所留的魂魄,使自身魂魄完整无瑕。 只是涉及魂魄之物,修士非最为亲近之人,绝对不会留下,以免落于他人之手,反遭暗算。 “哎,二师姐怎就这般听不得劝,还未与她添置一柄备用灵剑,再置办几件防御灵器!” 第96章 盘点家底 杜少卿回了紫荷局,魂不守舍,打扫各处落叶浮尘。 院里,仍悄无声息。 三株古树,枝叶轻摇。 他轻手轻脚回房,闭紧房门,取出床头秘洞所藏五只储物袋。 二师姐离去前,竟将从未离身的两方空白灵位,交予他保管。 若是在他手上有个闪失,待二师姐归来,必然要狠狠挨揍。 “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师姐,一路平平安安……” 杜少卿口中恭敬念叨,将灵位请入储物袋,又存于那处秘洞内。 院里。师娘布有《素女问心阵》,比随身携带安稳。 “嗯……” 他心中微动,将积累五年的家底,稍作清点: 灵石,块,每年可存多块灵石。 益气丹227颗,可作450块灵石。 归元丹858颗,可作块灵石。 复伤丹212颗,疗伤之用,可作6780块灵石。 回元丹327颗,斗法时快速恢复真元之用,可作8175块灵石。 二阶灵药1839株,可估3678块灵石。 三阶灵药618株,可估块灵石。 四阶灵药101株,可估块灵石。 …… 各式丹药、灵药,皆是日积月累在坊市中购得,以备不时之需。 杜少卿埋头翻捡许久,头昏眼花,飞快收起储物袋,以免被院中之人察觉。 秘洞中家底,拢共有多块灵石! 另与二师姐置办白雀玄冰宝衣、驻颜丹,花去近10万块灵石! 大师姐那枚兽卵,少说花有4万块灵石…… 杜少卿数了半天财货,心中郁闷,顿时消散:“二师姐离开前,塞去5万块灵石、200颗归元丹、100颗复伤丹、150颗回元丹、300张二阶上品灵符。大师姐那里,少说也有1200张上品灵符。仅上品灵符一项,多有块灵石!” 五年,竟可存下90万块灵石! 师娘那千万灵石所需,五六十年,足够! 若是修为提升,怕有三四十年,即可! 灵符之道,大妙! 杜少卿起身,立于窗前闲望一阵,心中大动:“二师姐修行缓慢,便出外游历。我这修行如若龟爬,是否也该出去……” 想及此处。 他再忍不住,寻去正屋前,兴冲冲道:“师娘,弟子求见!” 屋里,杜柔轻声应道:“哎,进来。” 杜少卿推门而入,暗咽口水,干笑道:“师娘,才起身啊……” 杜柔坐于床沿,身披宝衣玉臂微露,叹息道:“卿儿慌张寻来,又有何事一大早,你家二媳妇前来打搅,使人不得好眠呢……” 杜少卿低头,步近床前,悄声道:“师娘,弟子如今修为停滞不前,也想出外游历,可好” 杜柔微怔,凤目望去,笑着言道:“你家二媳妇所修剑道,乃是杀伐之道,整日待于家中无所事事,并无益处。卿儿所修功法,不同于她,出外作何” 杜少卿一愣,心中瞬间冷却大半,呐呐道:“师娘,弟子功法……有何不同常年吊于三位师姐翼后,颇丢脸面啊……” 杜柔探身上前,小声言道:“卿儿不是早已知晓,家中现今模样,何故” 温香软玉,近在眼前,更有淡淡梅香,幽幽袭来。 杜少卿心下慌慌,脑中懵懵,若有所思道:“师娘,弟子好似明白了……” “罢了!卿儿真心要出门游历,师娘也不会阻拦,自去便是。” “师娘,当真” “嗯……” 杜少卿心中大乐,急急回房收拾,暗道:“今日就走,去南方,寻二师姐!“ 他两手忽地一顿,颇为犹豫道:“诺大家底,万不可随身携带,白与人送去天大买卖。托付,与谁” 师娘与三师姐,两人自在逍遥,每年出外花销几万块灵石。这般家底要是交出,再难收回……,怕是不太经使! 大师姐,不可! 且,师娘三月前曾有犯病,此刻我若离去,家中就剩两位师姐,难以照应啊…… 不料,攒下丰厚家底,会生烦恼! 头痛! 杜少卿望着房顶半天,也未想出好办法,还得……缓它一缓! “卿儿,可是要独自出门游历” 一道红衣倩影,晃身进门,小声问道。 杜少卿轻搂身前佳人,坚决不认:“哪有小弟怎会舍得师姐” “好没良心!卿儿,带师姐一同……” 如此。 杜少卿呆于紫荷居,整日打理院中杂务,闲时刻苦修行,画符…… 过有一月光景。 红阳,高悬。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返至紫荷居大门外,面色微愣道:“陆师姐” 陆晚雪看着两人亲密模样,心下迟疑,恭敬施礼道:“见过武师叔!” 武红衣飞快抽回右手,稍作颔首,轻笑道:“卿儿,陆师侄来此,你需好生款待,莫要怠慢。” 说着,闪身入内。 杜少卿平复心神,笑容满面,作请道:“陆师姐快快请进!哈哈……早知师姐来此,小弟便候于家中。” 陆晚雪静立门前不动,默然少许,小声唤道:“师弟,可随我来” 杜少卿点头,与她并肩而行,悄声问道,“师姐可是有事,你我也不是外人……” 几年间,原紫云峰的三名师姐,寻来借取好几回灵石。千块灵石用于周转,半年或一年内,皆会送还。 并未跑路! 陆晚雪脚下微顿,偏头看去,强颜笑道:“师弟莫急,到时再行商议。” 杜少卿见此,暗笑:陆师姐平时极为爽直,何时会这般扭捏 他再不多问,随她出了紫霞别院,往坊市南边行去。 常阳坊市,占地百里方圆,颇为宽敞。 坊内各式店铺繁不甚数,更有酒楼、客栈、歌坊等寻欢作乐之所,可令四方修士,流连忘返。 两人言语淡淡,行有一盏茶光景,停至一处楼门前。 杜少卿望眼匾额,景元客栈他心下暗奇,笑道:“师姐何时搬至此处小弟并未听闻。” 陆晚雪抬步进门,回头看去,强颜笑道:“昨日,师弟……且随我来!” 杜少卿点头,跟着她上至三楼,进了间还算清幽的客房。 房中有厚厚纱幔相隔,看不见床、榻之地。 紫云峰修士脱离流云仙宗,失了宗门用度,仅靠陆安晴炼器支撑。要养活八名修士,并不富裕。 房里,两人对桌而坐,无声。 陆晚雪自储物袋中取出两只玉杯,拿来桌上玉壶,斟了两杯清茶。 杜少卿持杯喝着茶水,脑中飞转,小声说道:“师姐莫要见外,有事说来便是,小弟竭力……而为。” 陆晚雪埋头用茶,过了许久,轻轻言道:“……师弟可知,我已至练气九层圆满之境” 第97章 散修艰难 杜少卿手中一顿:这是,真不拿我当外人 头痛! 他面无异色,诚挚笑道:“恭喜师姐!此境,世间多少修士,穷尽一生也不可至……” 陆晚雪听他絮絮叨叨,把玩手中玉杯,缓缓言道:“我本官宦之女,十三岁时,偶得师父收入门墙。刻苦修行至今,一日不敢懈怠,耗去四十四年光景……” 杜少卿连连点头,暗自盘算:陆师姐容貌,较二师姐筑基前还要年轻许多,竟有五十七岁!距离最佳筑基之限,仅剩三年…… 陆晚雪顾自言语许久,抬头看着他,缓缓道:“师弟,师姐我还想争一争修行大道,能否助我” 杜少卿皱眉思索,慎重道:“如何相助” 陆晚雪放下手中玉杯,传音道:“有师父和师妹们帮衬,我筹到4178块灵石,要置办筑基丹,还需块灵石!若是不能凑齐,我便强行筑基……” “陆师姐,修士筑基之时,所需灵气极为庞大。在坊市中筑基,两宗额外要收取块灵石费用,这……好似杯水车薪啊” “师弟放心,我师父与飞花谷主有些交情,到时可去那边……” 修士筑基必在灵气充盈之地,一为炼真气为真元,同时化气海为气府;二为化神魂为神识,并于脑海中开辟出识海。 若无筑基丹,修士将气海化为气府之时,所纳灵气极为庞大,可能会伤及气海、气脉、气穴。那时,再也难谈筑基之事! 世间有五成练气期修士,至练气九层圆满,在五十五岁之后。一颗筑基丹,作价15-2万块灵石,若无师长、道侣、亲朋相帮,要求得筑基丹,难! 杜少卿亲历两位师姐筑基的完整过程,知晓其中隐秘,更深知其中艰难。 二师姐初次筑基未成,于10日内再次强行筑基,事后与他详言内中风险,告诫他万万莫要效仿! 杜少卿暗叹口气,借去大把灵石会否跑路点头道:“小弟可去问问大师姐,只是……” 陆晚雪不料他如此痛快,心中微喜,强颜笑道:“师弟但说无妨。” 杜少卿看着对面娇容,斟酌少许,悄声道:“这般灵石,实非小弟能够做主……,敢问师姐,何时可以偿还” 陆晚雪早有计较,并未遮掩,传音道:“一两年内,我需等候筑基良机,恐怕还不上这笔灵石。若是筑得道基,我随师父修习炼器之法,五年左右即可凑齐。若是未成,需要十余年……” 杜少卿心下有数,知她所言为实,诚恳道:“师姐,小弟不敢担保成事,会尽力与大师姐相商!” 至此,两人饮茶,闲谈些琐事。 窗外光线,斜照。 杜少卿缓缓起身,欲告辞而去。 陆晚雪心中微有犹豫,随他起身,轻声唤道:“师弟且慢!” 杜少卿一愣,笑道:“师姐,还有何事” “稍候!” 陆晚雪口中应了一声,裙裾摇摇,步去纱幔之后。 杜少卿闲坐桌旁,耳听悉悉索索之声,饮尽一杯清茶,他仍未见着人影出来。 闺房之处,又不好肆意打望。 他心下琢磨灵石能否借出之事,再饮过一杯茶后,紫色纱幔,轻微摇晃。 陆晚雪两手轻握于身前,脸色微窘,缓步而出。 杜少卿闻声看去,霎时心跳咚咚,口水暗流:“师姐……” 陆晚雪埋着头,近前坐入他怀中,小声道:“师弟帮我极多,便……以此作谢……” 杜少卿双眼呆呆,暗叹:“这陆师姐为人尚可,为了些许灵石,何必至此!” 这套纱衣,太过单薄,真是纤毫毕现。 他心神摇荡,两手不知如何使唤,低头道:“师姐莫……” 红阳,渐落。 杜少卿返至紫荷居,心中火气仍未消去,暗自侥幸:“好在悬崖勒马,不然,往后怎好要回灵石” 二师姐出外游历之后,内院,极为清静。 一道红衣倩影,躺坐竹椅中,闲翻着书册。 杜少卿上前看过两眼,心下暗惊,拔腿就走。 “小杜子,笔墨伺候!” 武红衣注目《太虚灵符略解》,淡淡使唤道。 杜少卿无奈,陪笑道:“天香公主,还请移步书房。” “可!” 西厢房,右首房。 杜少卿立于书案之侧,铺开10张二阶符纸,缓缓调墨。 大师姐修习符道,不同诀窍,费去三四千张符纸不止,仍未死心! 武红衣手持二阶伏笔,美目微闭,启唇道:“卿儿,随你那陆师姐而去,可是偷偷做下坏事啦” 杜少卿心中一跳,连连摇头,果断道:“小弟一心守着两位师姐,断然不会!” “口是心非……” 武红衣持笔慢慢蘸墨,手腕微晃,案上有青烟突地升起,“去了一个多时辰,所为何事” 这,也非隐秘之事。 杜少卿毫不犹豫,老实说来:“陆师姐将要筑基,来寻些灵石周转。” “哦……多少” “块。” “卿儿,与她!” 杜少卿看着符笔游走,干笑道:“师姐,咱们能借出五六成,已是仁至义尽。” “好是小气!铺纸……” “师姐……小弟还要留些灵石,置办三阶符笔。” “卿儿,你那两滴元液久无动静,真要等着小师妹呀小师妹年纪未至三十呢,怕得十几二十年后才能筑基,太过浪费时日!”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两人挨坐,用过晚膳。 杜少卿起身收拾碗筷,心下暗叹:“二师姐不在,家中越来越是冷清。” 现今杂务极少,很快完事。 杜少卿与大师姐闲言几句,回房盘坐,修行《一气化阳经》。 炼化61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他缓缓收功,立于窗前,默默观望,“并无寸进!“ 内院里,灯火俱灭,极为安静、 师娘与三师姐,不知何时返来,回房歇下…… 脑中,恢复清明。 杜少卿寻至东厢房,挤进被中,悄声唤道:“师姐,小弟特意为你置办了一套好衣,极为别致!” “嗯取来看看……滚开!” 窗外天色微亮。 杜少卿看着身前之人,心神摇荡,凑耳道:“师姐,可要起身,歇息” 武红衣脸色娇羞,躲入他怀中,吃吃笑道:“卿儿,如此,可与那浪蹄子知晓” 杜少卿思念之情顿生,摸了摸胸前玉符,叹气道:“二师姐出外许久,也无音讯……” “嗯……” 武红衣轻应一声,再无言语。 良久,内院,笑语声阵阵响起。 两人恍过神来,面面相视,皆是屏声静气。 不几,那阵笑语声渐远,随后消去。 杜少卿呼了口气,暗自盘算,凑耳劝道:“师姐,可以起身了,小弟还要打扫院中。” “急着……与你那……陆师姐,去送灵石” “师姐莫要多想!咱们赶着送去,岂不显得家中太过富裕,遭人惦记……” “小气……!” 第98章 奖励九转元功 过有五日。 红阳,渐升。 杜少卿打理完家中杂务,出了紫荷居,一路缓行至景元客栈。 他在楼门前稍有踌躇,上至客栈三楼,寻到那间客房前,“陆师姐可在,小弟前来拜访” 不久,房门轻启。 陆晚雪身着一身紫衣,立于门后,强颜笑道:“师弟快快请进。” 杜少卿拱手笑了笑,抬步入内,自去桌边坐下。 陆晚雪闭好房门,取出两只玉杯,缓缓斟茶。 茶水,溢出。 “师姐……” 杜少卿饮过清楚,见对面之人颇有憔悴,悄声道:“师姐勿要担忧!小弟与家中好言相商,那事,妥了。” 陆晚雪一怔,霎时起身,惊喜道:“当真” 杜少卿暗叹口气,掏出备好的储物袋递去,胡言乱语道:“师姐也知,我家大师姐颇擅符道,来此几年勤于制符,积累了一些微薄家底。大师姐昨日有言,陆师姐为人可信,可助以一臂之力……” 陆晚雪使手接过储物袋,稍作查探,竟有块灵石之多! 她私下与两位师妹早有商议:原采云峰人丁单薄,杜师弟虽然可以相托,能借出5000-8000块灵石即是大幸!所缺之数,三人再花一两年时日,或可费力筹齐。 如此,她在六十岁前,定可尝试筑基一次。 哪料…… 陆晚雪双手微颤,收起储物袋,感激道:“不料师弟,……师姐定然不会忘却此番情谊!灵石我会……” 杜少卿看着她,笑眯眯道:“师姐若是筑得道基,大道通畅,又有何难” 陆晚雪点头,坐于他怀中,娇羞道:“师姐也知此……非是小数。师弟这般诚心,实无以为报……” 杜少卿心神摇荡,轻搂怀中之人,干笑道:“师姐筑基为重,往后,必然天高地阔!” “……不瞒师弟,我正为难如何筹措……” 陆晚雪娇躯紧绷,脸色微窘,怅然道:“我等散修身单力薄,为求大道,实属不易!” …… 夕阳,西斜。 杜少卿牵着大师姐,回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 武红衣直往西厢房行去,美目流转,娇笑道:“卿儿,往年劝你多回,也是不允。今日怎生如此着急,舍去大笔灵石,盘下这支宝灵笔呢” 杜少卿嘴角微抖,心中滴血。 鸿运商行好是坑人,仅三四年光景,那支三阶符笔由块灵石涨至块灵石! 概不议价! 这笔灵石,置办三套白雀玄冰宝衣,绰绰有余! 那周管事还一本正经说道:宝灵笔,勉强可制出四阶灵符,杜道友可知其中玄机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想要盘下此笔,铺中皆未出手!杜道友若非是老主顾,铺中,定然不会让出…… 杜少卿摸了摸怀中,暗自思索,期间会否出了纰漏。 大商行颇有信誉,周管事又是老交情,应不会泄露符笔落于他手中之事。况且,他与大师姐每回去鸿运商行,都换过装扮,或可掩人耳目! 杜少卿心中存事,神思不属道:“常阳坊市呆了几年,三阶符笔确实难寻,还得早早备下为妙!” “心口不一!” 武红衣进了右首房,摊开白生生右手,笑意盈盈道:“小杜子,还不把宝灵笔奉上来,使纸墨伺候” 杜少卿霎时心惊肉跳,三阶符材极为昂贵,开口劝道:“天香公主三思!1张三阶符纸,作价558块灵石。1小罐三阶符墨花去块灵石,能布墨几张灵符咱们先将一阶灵符画成,再来试试三阶符材,可好” 武红衣蛾眉微竖,横了他一眼,粉面生怒道:“多嘴!” 杜少卿不敢再劝,唉声叹气,取出一张三阶符纸,小心铺开。 三阶符纸为淡青之色,较二阶符纸宽有半寸,其上泛有微弱青光,可制出三阶灵符,勉强也可制出四阶灵符。 三阶符墨,由五百年碧蟾朱砂、三阶妖兽精血等灵材炼制而成,可布墨三阶灵符,勉强也能布墨四阶灵符。 木案上,符纸、符墨备好。 杜少卿垂手而立,心中颇为惘然。 至今,他使二阶符材,仍然未能制出三阶灵符。先前一试,练气期七层修为,果然不能运使三阶符笔…… 武红衣凝神手中宝灵笔,长袖轻挥,淡淡言道:“出去!莫要在此,打扰本公主画制三阶灵符。” 杜少卿闻言心喜,拔腿就走,他去院里竹椅中躺坐了,望着那夕阳渐渐而落。 原紫云峰仍有两名筑基修士,为了一颗筑基丹,竟然落魄至此。 陆师姐平日乃是爽快之人,迫于灵石而扭扭捏捏献身,实让人心生感慨。 嗯,陆师姐娇躯,好是柔软…… 只是块灵石,对寻常修士来说,实非小数目。 去常山剑阁,可置办3柄三阶中品灵剑! 黑市里,一具练气期六层的炉鼎,不过1000块灵石左右,任由主顾肆意采补。而练气期九层的炉鼎,并不稀少,自知六十岁前筑基无望的女修,会不顾一切…… 杜少卿望着树顶,心中微乱,暗道:“往日我未通符道,家中与紫云峰现况也无两样,还得去依附宗门卖命!四位姑奶奶往后必然花销多多,我需勤勉画符,备足灵石……” 房门,轻响。 一道红衣倩影,晃身而出,气恼道:“卿儿,快与师姐再来一张!”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 杜少卿扒拉碗中灵米,耐心劝道:“师姐息怒!三阶符材太过扎眼,小弟一次哪敢置办太多往后还得徐徐积累,以免使人生疑……” 武红衣听他絮叨,慢慢用着灵果,嘀咕道:“果然不成……” 杜少卿微愣,干笑道:“师姐莫要气馁,待领悟了画符布墨诀窍,好似也非难事。”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啰嗦!” 杜少卿暗自偷笑,再不多劝。 两人挨坐,用过晚膳。 武红衣起身步去壁前,观赏那几幅画作。 杜少卿收拾碗筷,随口笑道:“师姐,这些画看了几年,还未看腻” 武红衣轻笑,娇声道:“卿儿不通画道,自是不知。大家之作,每日赏它一会,便觉另有一番韵味,怎会腻味呢” 杜少卿连连应是,知师姐放下了符道糗事,自去火房里收拾。 杂务完事。 他转身回了西厢房,盘坐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60缕真阳之气,心浮气躁。 杜少卿缓缓收功,望着房顶,呆呆出神:“修为难有寸进啊!……” “宿主,宿主……” 忽地,脑海中,有语声飘忽唤道。 杜少卿嘴角露笑,小声道:“呵,你又来了啊!” “宿主速速闭目,心下只需暗呼系统,眼前可见一门绝世功法——九转元功!” “宿主修行此门功法,旬月之间,直通金丹大道!功成九转后,三魂七魄九转归一,又可剥尽后天群阴,尽显先天真阳。” “宿主大道永存,肉身自此……万劫不坏!” 第99章 幸禅来寻 “旬月,直入金丹” 杜少卿面色微愣,修为如今似乎遇有瓶颈,许久未动了。 他大为心动,悄声道:“当真” 脑海中,那语声飘忽应道:“系统超脱凡俗之情,自无欺言骗语。若非宿主太过……寻常,久久未入筑基之境,九转元功乃是仙家妙法,宿主需完成一门任务,才可获得!” 杜少卿摇头,鄙夷道:“你这魔头好不老实!师娘早就有言教导,修行也需修心,必得慢慢打磨好根基。世间若有此等速成功法,修士刻苦修炼还有何用” 脑海中,那语声飘忽道:“大错特错!那婆……女修见识浅薄,怎会知晓寰宇万界之间,各种功法之神妙仙家神人妙指轻点,下界修士即可脱胎换骨、飞升仙界!……宿主莫要耽搁,速速闭目……” 杜少卿呆望房顶,任由那魔头系统花言巧语,置之不理。 五六息后,脑海中语声渐弱,隐隐骂道:“宿主真是榆木疙瘩,系统我……去你大爷……” 终于,清静。 杜少卿起身,步去窗前,暗思:“果然擅于蛊惑,轻信魔头言语,必然走火入魔!这魔头每隔四五月就会来扰,今夜魔音绕耳十二息时间,较往常多了两息,……魔头修为,更为深厚了!” 巫浦夺取他肉身时,曾被他一番言语,激得疯癫痴狂。 杜少卿想及此处,浑身止不住打个冷颤…… 神魂增至195丈方圆后,魔头系统每回来袭,他再未头痛欲裂。师娘和师姐们自然难以觉察,杜少卿也不想她们为此担忧,从未提及。 长久无事。 师娘和师姐们,反倒以为他那古怪毛病,痊愈了。 哎,如何才能灭去这魔头系统 头痛! 杜少卿步出房门,寻去东厢房,悄悄唤道:“师姐,那套好衣呢” 天色,大亮。 杜少卿盯着身前之人,目驰神摇,暗自奇怪:“师娘与三师姐,还未动身” 武红衣躲入他怀中,脸带娇羞,凑耳言道:“卿儿……莫要分心……” 杜少卿连连应是,悄声道:“师姐,院中久无动静,咱们起身,可好” “嗯……” 武红衣轻应一声,悄然无语。 …… 红阳,渐升。 杜少卿扫净后院落叶浮尘,步回内院,忽地一呆。 一道婷婷玉立的身影,背着两只小手,在院里四处闲逛,“师兄……” 杜少卿笑着点头,步去正厅,躬身道:“师娘,今日……不出门啊” 杜柔坐于桌旁,手支下颌,轻笑言道:“与青衣游玩了许多去处,颇是厌倦呢,躲在家中歇息几日。” 杜少卿连连点头,笑容满面道:“师娘稍候,今年新出的紫阳百妙茶,弟子这就奉来。” 真是如闻天音! 师娘与三师姐早出晚归,平日连面也难碰上一回,常待家中,必可省下大把灵石! 半刻钟后。 紫荷居,正厅。 杜柔手持玉杯,啜了一小口灵茶,摇头叹道:“卿儿,茶味太过清淡,下回多添六叶才好。” 杜少卿微愣,杯中足足放有十二叶,干笑道:“弟子领命!” 心中一动。 他回望一番身后,小心请教道:“师娘,弟子如今空闲颇多,每日修行功法只花三四个时辰,太过清闲!……可有维持修炼火候不退之法” 杜柔摇头,凤目微凝,缓缓言道:“卿儿,我等修士怀有三秘,一为修炼功法,二为浑身身窍,三为修炼火候。” “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火候贯通天人性命,顺应功法与身窍之变,凭借神魂感知即可。强行维持,或会伤及自身根基!” 杜少卿闻言,微有失望,垂头道:“多谢师娘教诲,弟子明白!” 修炼之时,火候若可维持长久不退,必将增加许多修炼时间。提升修为,也更为轻松! 杜柔饮尽灵茶,探过脑袋,小声问道:“卿儿,你家大媳妇还未起身避战好些年,可曾缓过劲来” 杜少卿闻言,脑中飞转。 大师姐成日在家,也未见她修炼,反倒白费好些符材。寻件闲事与她折腾,也好。 他脑袋凑前,悄声应道:“师娘手下留些情面,弟子先去问问。” 遂转去东厢房,与大师姐仔细笼好赤炎香缨宝衣,紧拉着她出了房门。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招了招手道:“小师妹,且来!” 柳青衣飘身上前,嘻嘻笑道:“大师姐,唤小妹可是有事” 武红衣自储物玉镯取出一物,又递去一把灵石,叮嘱道:“我陪师父对战几局,这枚兽卵,师妹替我好生照应。” “大师姐放心,小妹最是稳妥!” 柳青衣眼眸瞬亮,喜滋滋接过兽卵、灵石,小脑袋连点。 杜少卿见此,也不多言,暗自偷笑。 家中,终于热闹了些。 …… 日复一日,过有半月。 天色,微亮。 杜少卿起身,打扫院中落叶浮尘,暗自盘算:“师娘与三师姐在家中,灵米、灵果好不经使,得出门添置一批。” 一应杂务,完毕。 杜少卿回房盘坐,手握8块灵石,修行《一气化阳经》。 灵石灰暗无光。 院里,笑语声忽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抛下手中灵石,立于窗前闲望:“修为,慢!” 气海真气存有缕,气脉有42条、气穴有128处,距破镜练气期八层,仍遥不可期。 两滴元液仅有些微变化,周围明黄真气,有缕。 神魂,好似可达198丈方圆。 身侧微紧。 耳边有娇语声道:“师兄,借些真气与小妹使使,可好” 杜少卿一愣,拔腿欲走,右臂已被人劳劳拖住。 他看向身侧娇容,坚决不从道:“三两日,就来打回秋风,还让我修炼不” 柳青衣使手探去,小声道:“师兄,画制那红云符,好是花费真气呢” 杜少卿闻言,颇为无奈,叹气道:“就一千缕啊!” 三师姐待于家中,帮大师姐照应兽卵仅花费一个时辰,整日无所事事。 他心中微动,便将一阶符材送与三师姐,劝她继续练习制符之道。 哪料,三师姐修为已至练气期八层,红云符仍是画十成一。也未悟出那红云符,有何用途。借机,反倒来寻他索要真气。 半柱香后。 杜少卿飞快收回右手,笑道:“三师姐自去,我还要……” 他心中一惊,连忙改口,干笑道:“这半年房钱,还未结清呢” …… 红阳,高悬。 杜少卿心下微有懊恼,步入紫霞别院大堂中。 掌柜方怜云笑脸相迎,接过5988块灵石,亲切道:“杜道友,常山剑宗幸道友,先前来此寻你呢……” 第100章 通达商行拍卖会 杜少卿心中微异,点头笑道:“谢过方道友。” 幸禅乃是他在草市结识的修士之一,为人粗鲁没有架子,每年总要来此摆摊三两个月。 相交甚久,才知那厮身份尊贵,竟是常山剑宗的亲传弟子。 杜少卿出了紫霞别院,行到东开坊草市,寻至一处摊前,“幸老哥,寻小弟是有何事” 摊后,幸禅盘腿而坐,浓密胡须微抖,“你这小子死去何处,许久未见踪影” 杜少卿蹲在摊前,使手拨拉各式炼器材料,郁闷道:“小弟修为进境缓慢,呆在客栈,刻苦修行呢。” “你这小子天资寻常,在坊市中寻欢作乐才妙,莫要浪费力气。” 幸禅摇了摇头,嘴唇微动,传音道:“老子也不瞒你,取5000块灵石来,今夜我有大用!” 杜少卿抬头,面作为难之色,悄声应道:“现下怎有小弟还得去寻家中师长相助……,夕阳落山之时,来寻小弟。” 幸禅点头,脱口骂道:“你这小子狗屁不通,快滚,莫要挡住我生意。” 杜少卿懒得搭理他,拍了拍手,去草市中闲逛。 紫云峰周青芷与赵洛柳,自陆师叔开始炼制法器后,再未出来摆摊。 他东张西望,遇见几位相熟的修士,就上摊前挑挑拣拣,看看有无新奇之物。 回到紫荷居,红阳已是西斜。 正厅,两道娇柔身影对坐,执子下棋。 杜少卿转入火房,取出24叶紫阳百妙茶,殷勤奉去两杯灵茶。 师娘与大师姐杀得难解难分,他立于桌旁,探着脑袋暗自琢磨。 杜柔左手支着下颌,凤目盯着棋盘良久,才发觉异样,轻笑道:“咦,卿儿回来啦。” “师娘、大师姐,请用灵茶……” 杜少卿恭敬施礼,暗叹口气:师娘手重,大师姐全无招架之力,怕是要不了多久,大师姐将高挂免战牌。 多看无益。 他转去西厢房,悄悄取出一笔灵石,揣入怀中。 剑修,太穷,灵石皆用于提升自身修为、或置办炼器材料来增添飞剑品质。 飞剑虽然被修士炼化入体,驭使一段时日,需用炼器材料打磨飞剑,以免失了灵性与坚利。 幸禅为常山剑宗亲传弟子,专修剑道,平常身上没有几块灵石。两人相识五年多,那厮已寻他周转了四五回,事后自然也没有灵石来偿还债务。 那厮还算讲究之辈,从不拖欠赖账,全用炼器材料抵偿。好在二师姐习剑,那些材料,恰巧用得上。 几年来,二师姐那柄玄铁寒冰剑,炼入颇多飞剑材料。品质较购剑之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夕阳,将没。 杜少卿步至紫霞别院大堂,与掌柜方怜云,东拉西扯。 紫霞别院房费不低,内中仅二十一处小院,闲时没几名修士来此落脚。如此,紫霞别院每月可赚取上万块灵石,是门极为长久的买卖。 十余息后。 幸禅摆着两手,慢慢悠悠晃入大门,传音道:“如何” 杜少卿上前,递去储物袋,悄声道:“我家大师姐还有几个灵石,被小弟全哄骗来了。” 幸禅稍作探查,笑道:“你这小子虽不顶用,还算有些本事。罢了,哥哥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杜少卿霎时心中火热,打望身后,偷偷摸摸问道:“可是去群芳阁事后,需得如数还与小弟!” 幸禅一愣,立时咧嘴骂道:“滚,想甚好事!”一把拉着他,出门而去。 方怜云见此,笑着打趣道:“幸道友,杜道友乃是我家贵客,莫要怠慢唉!” 紫阳、常山两宗,联手经营坊市多年,自然不会互挖墙角,也不会胡乱驱客生事。 半盏茶后。 两人寻到一座宽阔的院落前,院门口,时有修士来往。 杜少卿望眼匾额,通达商行奇道:“幸老哥,这是要……置办飞剑” 幸禅眼睛一瞪,嘿嘿笑道:“稍晚有场拍卖会,你小子进去后,莫要多嘴。” 杜少卿恍过神来,点头应是。 大商行货源充足,家大业大,最图安稳。若是拍卖会后,与会修士多有伤亡,必然影响商行往后生意。 故,大商行举行拍卖会之时,多邀请有身份地位的修士、或是老主顾来参与。 低阶修士与陌生散修,想要浑水摸鱼,连拍卖会大门都难以进去。 前年,鸿运商行周管事曾邀请他一回,只是家中并无特别所需之物,他也没有前往。 若有补天丹,倒可去试试…… 两人前后抬步入内。 门中守着四名商行修士,颇有见识,连忙殷勤让行。 幸禅领头直行,在院里闲逛一通。 水塘假山前,几名男女修士聚在一处,或坐或立,正在闲谈。 幸禅笑着上去,粗声招呼道:“哈哈,周道友、王道玉,蒋道友、黄道友……” 那几名修士寒暄几句,见后面来了位小修,也不搭理。 杜少卿低眉垂目,暗道:“这厮,并非鲁莽之人!” 院里男女修士,有四五十名,练气期修士不到一成。 身后稍远,有人悄声言道: “华师弟,可知那人是谁,竟然得幸师叔看重,同来此地” “马师兄,……面生得紧,小弟并未见过……” “两位师弟,慎言……” 杜少卿神魂颇强,双耳微动,听了个一清二楚:“幸禅这厮将身上法袍都拿去抵债,看似落魄,不料还有些脸面” 幸禅与前面几名修士闲扯几句,抬步往一处大厅行去,传音道:“小子,走!” 杜少卿连忙跟上,随他入了厅中。 里面极为宽敞,摆有四五十张桌、案,每张桌、案周围,皆相隔有五尺之远。 两人寻了张空桌坐下,也不交谈,闭目静坐。 不久,厅中坐得满满当当,笑谈声颇为杂乱。 有名面若五十来许的男修,站上前方高台,拱手笑道:“刘巡见过诸位道友!哈哈,闲话不提,今夜之会,我通达商行有十二件拍卖之物,与有缘者得之……” 杜少卿闻言,偷瞟身侧,暗自奇怪:“这厮举债来此,不知是为了哪一件” 台上。 刘巡手指身侧桌上玉盒,缓缓道:“……第一件拍卖之物,乃是三阶丹药——三定丹一颗!” “我辈筑基修士神识初成,修炼时魂魄游移,火候难定。服用此丹之后,可稍定天、地、人三魂,往后修炼有何妙处,在下便不废话了……” “不瞒诸位道友,在下来常阳坊市五十年有余,也仅见过此丹七回!此丹没有底价,每次出价,不得低于1000块灵石……” 第101章 堇黄补阳丹 杜少卿望着台上,面无表情,心下惋惜:“三定丹,竟与修炼火候有关!可惜为筑基修士所用……” 身侧,幸禅嘴角微动,闭目不语。 有名貌美女修,轻笑出价:“咯咯,刘管事莫要多言,妾身可出5000块灵石……” 杜少卿闻声觉着耳熟,随着厅中众修士目光看去,暗奇:“紫阳馆专售丹药,掌柜方怜容,也会下手” 同阶丹药,药性不同,价格相差极大! 归元丹,同为三阶丹药,不过40块灵石一颗。 刘巡拱了拱手,笑道:“方道友,哈哈,有缘者得之……” “刘管事所言有理,霞云周孺,愿出6000块灵石!“ “常山施阳舒,可出7000块灵石!” …… 杜少卿耳听语声不绝,暗自咂舌,“一颗三阶丹药,出至块灵石,这些筑基修士,好是富裕!” 最后,那颗三定丹,仍由紫阳馆掌柜方怜容拍下,花去块灵石。 杜少卿摸了摸怀中,暗叹口气:“宗门修士,又是女修,财大气粗!” 幸禅望着台上,面色微变:“第一件拍卖之物,已至如此高价,后面……” 此时,台上一名随侍女修,将桌上玉盒奉与方怜容,点清灵石而回。 刘巡见此,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玉盒,放于桌上。 厅中,有修士打趣道:“刘管事,莫非,仍是三定丹在下想要一颗!” “王道友,今日拍卖之物独一无二,莫要错过……” 刘巡拱了拱手,手指桌面,笑道:“诸位道友,此物,在下本欲中饱私囊,实在不愿拿它出来。可惜……身不由己啊!” “刘管事,莫要吊人胃口,痛快说来!”台下,有修士嚷道。 “这老匹夫惯于如此,看我飞剑斩之……” “哈哈,刘管事拖拖拉拉,可要试试我袂寒青罡风……” 刘巡扫视台下,作势叹了口气,缓缓言道:“第二件拍卖之物,乃是补阳丹——堇黄补阳丹,一颗!” “当真”众修中,有语声惊问道。 “刘老儿,且取出一观!” “……” 杜少卿探着脑袋,暗自奇怪。 补阳丹,可添补修士气血,极为平常,有甚稀奇 幸禅两手轻握,胡须微抖,传音道:“小子,身上可有多余灵石” 杜少卿微有迟疑,点了点头。 幸禅郑重看去,传音道:“我备有块灵石,待会怕是不够,助哥哥我拿下此丹!” 杜少卿干笑,悄声道:“幸老哥莫急,看看再说。” 台上,刘巡取出一颗淡黄丹药,笑道:“……诸位稍安勿躁。世间皆知,补阳丹可添补修士浑身气血。而这颗堇黄补阳丹,……却可添补修士精气,甚至凝出一两滴元阳!还有其它妙用……” 众修瞬时炸锅,言语沸腾。 “可增添元阳之物” 杜少卿心下好是惊奇,睁大了两眼。 世人有先天之精,女子为元阴,男子为元阳,生来即是有数。 修士修炼不辍,身窍中真气持续壮大浑身精气神,新增一滴元阳,也是极难! 他十五岁修炼至今,算上先天元阳,拢共就15滴,五年来不过新添三滴。 一颗堇黄补阳丹,增添一两滴元阳,能抵修士年苦修! 杜少卿眼中火热,只是幸禅那厮在旁虎视眈眈,师娘和大师姐也未来,不可下手啊! 台上,刘巡继又笑道:“诸位,我辈修士多凝出两滴元阳,与增添寿元,又有何异此丹没有底价,每次出价,不得低于2000块灵石……” “哈哈,刘管事此言差矣!堇黄补阳丹并无增寿之效,难比增添寿元的丹药、灵果。至于元阳,我等修炼即可凝出,花费一两年时间罢了。哎,此丹可添补精气,有些效用,流云黄鲲,愿出块灵石……” “流云宗,也有来人” 杜少卿面无异色,闻声看去。 邪修攻打流云之时,流云修士为保家业,置外峰众修士性命而不顾。事后,其中内情广为外传,流云宗短期内再难招募客卿驻守外峰,势力大减。 他心中大动,暗自盘算:“师娘年过二百,仍未突破筑基期八层,寿元怕是仅剩四五十年,迈入金丹之境有些困难。往后,应与师娘留意增添寿元的丹药、灵果……” 这时,有女修娇呼道:“刘管事,堇黄补阳丹于我等女修无用,今夜可备有紫露补阴丸” “仅增添一两滴元阳,块灵石,不太值当……” “……” 刘巡见厅中语声嘈杂,拱了拱手,笑道:“诸位道友勿要多言,此丹有缘者得之,若无出价,此丹便归流云黄道……” 幸禅呼吸稍促,胡须乱抖,粗声道:“刘管事,常山幸禅,可出块灵石!” “幸道友专修剑道,要此丹何用紫阳裴琩,出块!”。 幸禅登时愣眼,胡须抖动,传音道:“小子,带有多少” 杜少卿望着台上,悄竖一根手指,小声言道:“老哥诚心要盘下此丹,万勿犹豫,需一锤定音!” “老弟所言有理!” 幸禅眼中暗喜,胡须急抖,嚷道:“裴道友丹道颇妙,炼它几颗便是,何必与我相争老子把灵剑拿来抵账,块灵石!” 杜少卿霎时目瞪口呆,暗吸凉气:“这厮……” …… 一个时辰后。 通达商行拿出的十二件稀罕之物,统统拍出,整场入账,超百万灵石。 杜少卿对其中两件四阶中品灵器,极感兴趣。可惜师娘与大师姐未来,他哪敢胡乱张口。 四阶灵器,筑基修士、金丹修士,皆可运使,极受在场的众多修士追捧。连番叫价后,被紫阳宗、霞云仙宗的两名修士四下举债得手,皆花去十来万灵石。 厅中汇集大批筑基期修士,事后正好以物换物,趁此换取各自所需之物。 各种法器、灵器、丹药、灵药、阵法、灵符、炼器材料……,摆于桌案上,使人眼花缭乱。 幸禅欠下块灵石债务,才拍下那颗堇黄补阳丹,再也无心逗留,一把扯着他就走。 杜少卿两眼贼亮,本待四处转转开开眼界,又挣脱不开,连呼可惜…… 天色黑透,两人返至紫霞别院。 幸禅停步院门前,嘿嘿笑道:“你这小子,帮了老哥我一件大忙,送你一桩美事如何” “哦”杜少卿闻言,随口应道。 幸禅胡须微抖,笑容怪异道:“老哥我有位师妹,乖巧懂事,又是筑基二层修士,你家那大师姐万万不能比!你小子若能拿下她,往后结为道侣,定然护你一生周全、吃喝不愁!” 第102章 陆晚雪履约 杜少卿一愣,脑中懵懵,悄声道:“小弟倒是乐意,就怕那位……师叔不太愿意,嗯……,灵石,还不” 幸禅两眼一瞪,脱口骂道:“休要贪心,已送你天大美事,还想好事” 杜少卿连连摇头,小声问道:“老哥,何时还债” 幸禅强忍怒气,传音道:“老子浑身干干净净,哪有灵石等这两年寻到好材料,留下与你……” “可!” 杜少卿点头,拱手告辞。 幸禅见他抬步就走,唤道:“下回摆摊,我带着师妹同行,你小子来好好瞧瞧就知!” 杜少卿闻言,也未回头,举手轻挥了事。 幸禅看着那道身影入门,不久即消失无踪,嘀咕道:“东拼西凑,筹措块灵石!这块灵石,上哪弄去……” 天色,黑透。 杜少卿飞身而行,返至紫荷居。 内院,一道碧绿身影,背着两只小手,喜道:“师兄回来啦……” 正厅中,两道娇柔身形对坐,仍在围棋。 杜少卿笑着点头,忙去火房捣鼓一番,将灵米、灵果端去厅中,“师娘、师姐,该用晚膳了。” 杜柔两手撑着下颌,凤目注视棋盘,点头应道:“卿儿莫急,稍侯一二……” 杜少卿探头看过一眼,使手搅乱棋子,自顾摆上碗筷。 武红衣抬头,面生薄怒道:“卿儿又来作怪,这局,师姐必赢呢!” 杜少卿暗叹口气,陪笑两句,回头唤道:“三师姐……” …… 岁月安稳,时光飞逝。 一晃又是两年。 红阳,渐升。 常阳坊市,紫霞别院,紫荷居。 杜少卿迎至院门前,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小弟见过陆师姐。” 陆晚雪仍着了一身紫衣,欣然道:“师弟勿要多礼。” 杜少卿打量身前之人,抬手作请,喜道:“师姐光彩照人,可是……筑得道基” 陆晚雪静立于大门前,颔首道:“得师弟鼎力相助,终于争得一线大道之机。师弟,可愿随我而来” 杜少卿微愣,点了点头,同她并肩而行。 两人出了紫霞别院,一路往南信步而去,停至一处楼门前。 杜少卿望眼匾额,面露回忆之色,叹道:“两年光阴,挥指即去……” 陆晚雪默然,拉起他上至三楼,抬步进了一间客房。 杜少卿柔荑在握,打望房里,心跳慌慌。 两人对桌而坐,寒暄几句,竟然颇有生疏之感。 陆晚雪莞尔微笑,取出两只玉杯,缓缓斟茶。 杯口,淡绿茶水渐满,而溢。 房中安静。 杜少卿接过玉杯,饮净茶水,干笑道:“周师姐与赵师姐,小弟也许久未见,可是还好” 陆晚雪埋头啜着清茶,过了少许,淡淡道:“两位师妹留在飞花谷,过些时日,或会来此。” 杜少卿手持玉杯,顿时不知如何搭话,斟酌道:“师姐这番……,期间可还顺利” 陆晚雪抬头看着他,避而不答,小声问道:“去了两年也无音讯,不怕……我携带那笔灵石远去” 杜少卿放下玉杯,诚恳带笑,信口雌黄道:“师姐乃是可信之人,小弟从未这般想过。” 陆晚雪眼中水雾弥漫,起身近前,缓缓坐入他怀中,埋首言道:“赵师妹所言在理,师弟果然滑头!……两年前之语,仍是作数。” 杜少卿心神摇荡,两手不知放于何处,叹气道:“小弟天资愚钝,来此七年也无寸进,实是道途茫茫!师姐如今迈入修行大道,怎敢耽误师姐” “师弟,……很不老实呢!” “……师姐……” 夕阳西斜。 窗前,红芒斜照。 杜少卿缓缓起身,看着身前之人,笑道:“师姐,可愿随小弟,回紫荷居” 陆晚雪脸色红润,扯被蒙头,娇羞道:“此刻天色已晚,明日再去拜访武师叔,到时你……来寻我!” “小弟明白。” 杜少卿心中多年阴霾,似乎皆已散去,思及一事,他又躺下,悄悄问道:“师姐,筑基已……有多少时日” 陆晚雪静默少许,掀开锦被看着他,传音道:“……三月光景!师弟切记,往后莫要随意探问高阶修士隐秘,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小弟定然谨记在心!” 杜少卿连连应是,看陆师姐娇容似花,终是忍不住,又凑了过去。 “师弟……,这般熟练,果然很不老实……” 天色,黑透。 杜少卿心舒意畅,回了紫荷居。 内院里,一道婷婷玉立身影,迎了上前,娇声道:“师兄去了何处,也不带上小妹……” 杜少卿笑而不语,大气道:“三师姐,想用多少颗灵果” 柳青衣一把挽住他手臂,亲热道:“小妹要用……咦,师兄身上怎有怪味……” 杜少卿连忙捂住她小嘴,望眼厅中那两道身影,去了火房,“三师姐,要用朱果、还是碧莹化灵果” 柳青衣紧盯着他,两眼大睁,气鼓鼓道:“师兄有了三位师姐,岂可如此贪心” 杜少卿强装镇定,悄声哄道:“三师姐莫要生气,此事有些缘由,大师姐也知晓内情。” “当真” 柳青衣盯着他半晌,使手缓缓探去,凑耳道:“若要小妹息怒,除非……” 杜少卿时常被她打些秋风,无奈道:“气海有些存货,三师姐稍后来取就是。” …… 夜深之时。 紫荷居,西厢房。 杜少卿瞧身侧之人眼眸微闭,飞快收手,拔腿就走。 “师兄,好是小气呢!” 身后,有语声怒道。 杜少卿充耳不闻,进了东厢房,轻手轻脚挤入被中,“……气脉43条,气穴131处,花去七年时间,距离练气期八层仍远!二师姐一去两年未归,不知可有进境……” 武红衣查知动静,贴靠上前,软软问道:“卿儿,今日可是遂了心意气海有无动静” 杜少卿摇头,小心斟酌言语,凑耳道:“她筑基不过三月光景,道基未曾牢固,不宜双修……” 武红衣轻笑两声,伸手探去,传音道:“卿儿,咱们……,何必管她许多” 杜少卿吸口凉气,紧搂身前之人,干笑道:“师姐,她明早会来家中拜访,可否与小弟留些颜面” “卿儿好没良心!魂儿,这就被人勾去啦……” 第103章 师弟很不老实 天色微亮。 杜少卿缓缓起身,打扫干净院中落叶浮尘,出了紫荷居。 一盏茶后。 他停步景元客栈楼门前,打望身后两眼,寻至三楼一处客房前:“师姐……” 房门,轻启。 陆晚雪肩披紫衣,妍姿俏丽,脸色微窘道:“师弟……这般早呀” 杜少卿瞬间两眼呆呆,心中火热,紧搂住身前之人,“小弟趁早,来看看师姐!” 房门,紧闭。 两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陆师姐出了客栈,一路如胶似漆,回至紫荷居。 陆晚雪门前顿足,稍有迟疑道:“师弟,如此,可好” 杜少卿轻搂佳人,凑耳言道:“师姐筑基时日尚短,此地灵气充沛,正可补足真元,蕴养气府。” “你倒是知晓些隐秘!” 陆晚雪瞥了他一眼,脸色微红道:“……无名无份,怎好长住作扰” 杜少卿神清气爽,暗自偷笑:陆师姐平时颇为爽朗,也会害羞! 他面色诚恳,温声劝道:“师姐为筑基修士,白白便宜了小弟。我会禀明师娘,咱们结为道侣可好” 陆晚雪浑身一紧,平复心神,淡淡道:“可……” 内院,清静。 正厅里,两道娇柔身影,相对而坐。 武红衣回头看来,美目中意味深长,娇笑道:“咦,是陆师妹” 杜少卿觉身侧之人微颤,紧牵她入了厅内,笑道:“师娘,大师姐,弟子带陆师姐前来拜访。” 陆晚雪脸色微羞,挣脱右手,施礼道:“陆晚雪见过杜师叔,武……师姐。” 杜柔凤目微抬,笑着颔首,亲热道:“晚雪,可擅棋道” 陆晚雪乃是官宦之家出身,自小对琴棋书画颇有涉猎,其后遇上师父陆安晴,两人也时常对弈,以作消遣。 她本非扭捏之人,点头道:“回禀杜师叔,弟子略懂皮毛。” 武红衣闻言,欣然起身,立于一旁观战。 杜少卿险些捂额,深知师娘不可得罪,他去火房泡上三杯灵茶,飞快端去。 还未与三人奉上玉杯。 陆晚雪眉头紧锁,木然起身,仍是赞道:“杜师叔棋道高深,弟子自愧弗如。” 武红衣取过一杯灵茶,嘴角微翘。 杜少卿瞪了她一眼,干笑道:“师娘、陆师姐,请用灵茶!” “师兄,可是小妹那师嫂来啦” …… 天色微黑。 紫荷居正厅,五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碧莹化灵果,使筷夹了颗分与身侧,轻声笑道:“晚雪,家中颇为随意,往后莫要拘谨。” 陆晚雪神思飘忽,恭敬道:“谢过师娘。” 杜少卿扒拉碗中灵米,忽觉脚背生痛,笑而不语。 柳青衣先前服下5颗灵果,脸色通红,兀自娇呼道:“师父莫要偏心,弟子也要呢……” 用过晚膳。 五人闲言片刻,柳青衣气脉中真气鼓荡,起身回房大睡。 席,散。 杜少卿笑着收拾碗筷。师娘有了新棋伴,兴致颇浓,又拉着陆师姐对战一番。他暗自摇头,去火房刷洗碗筷。 一道红衣倩影,抬步进门,娇笑传音道:“卿儿犹犹豫豫,那炉鼎反而成了道侣,往后怎办才好呢” 杜少卿两手微顿,悄声问道:“师姐所言,何意”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面色微凝,传音道:“你那制符之道太过粗暴,若是泄之于外,定要生出大祸!况且师父那病情,难道能与外人知晓” 杜少卿点头,琢磨许久,小声道:“小弟自会谨慎一些,且陆师姐并非多言之人,……嗯,往后去师姐房中制……” 杂务,完事。 杜少卿望眼厅中,两人对坐未散。他也不去打扰,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56缕真阳之气,院中笑语声忽起。 杜少卿缓缓收功,步出房门,见陆师姐迎面而来,笑着问道:“师姐可是要洗漱歇息” 陆晚雪眉头微皱,叹息一声:“师娘……” 杜少卿暗叹口气,拉她回了房中,悄声宽慰道:“勿要气馁!师娘心情欠佳时,大师姐……曾连败十七局。” 陆晚雪盯着他,迟疑片刻,传音问道:“大师姐,也是……师弟道侣” 杜少卿心下一跳,暗自埋怨:师娘好是口快! 他点了点头,搂住身前之人,干笑道:“小弟正要告诉师姐……” “师弟好不老实!” 陆晚雪平复心神,打量房中,传音道:“师娘还赐下1200块灵石、30颗归元丹……” 杜少卿微愣,笑眯眯道:“这是师娘体恤师姐。” …… 过有半月。 天色,微亮。 杜少卿劳累一宿,缓缓起身,欲去打理院中杂务。 陆晚雪脸色颇为红润,拉住他右臂,传音道:“家中琐事皆由你费心,哪有时间……好好修行,可要我帮你打理” 杜少卿心中暖暖,躺于她身侧,凑耳言道:“小弟早已得心应手,并无妨碍。” 陆晚雪默然少许,偏头看去,传音道:“整日陪着师娘,也未好生修炼,我欲搬回客栈,可好” 杜少卿微愣,暗叹陆师姐太过实在,他琢磨少许,悄声道:“今夜小弟去求求大师姐,往后你二人轮流陪着师娘,必能空出大把时间。” 陆晚雪轻应一声,扯被蒙头,哀叹道:“不缺灵石、灵果、丹药,连灵茶也是一日三回不断,太过悠闲!长此以往,我怕是要生了懈怠!” 杜少卿暗笑,心中火热,又悄悄凑去鼓捣一通…… “师弟……还……来” 红阳,渐升。 杜少卿扫净各处落叶浮尘之时,陆师姐抬步出门,去厅中陪师娘下棋消遣。他回房修行《一气化阳经》,炼化61缕真气,步出了房门。 厅中,师娘与陆师姐执子下棋,对坐无语。 杜少卿也不前去打扰,在游廊中绕行,寻去了东厢房。 大师姐未在房里,料是与三师姐去了后院,把玩那颗兽卵。 来此七年有余,那颗兽卵花费五六万块灵石,仍未孵出灵兽或妖兽,师娘对此也颇为惊奇。可惜家中并无精通御兽之道的修士,不知其中缘由。 杜少卿铺开10张二阶符纸,手持二阶符笔,落笔画去。 气海真阳之气有缕,两滴元液周围,有缕明黄真气。 颇为充足! 不几,木案上,青烟连连升起。 《炎威明火符》,乃是最简单的三阶火符,练习至今,也未能制成。 杜少卿心痛符材,转而画制《青精泼火符》,一连画出5张灵符,才得了2张中品灵符,并无上品灵符。 1张二阶中品《青精泼火符》,就需567缕明黄真气。 他暗叹口气,再铺符纸,专心画制《丹玄烈火符》。 一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收起符材:耗空明黄真气,制成45张《丹玄烈火符》,其中9张是二阶灵符、27张是二阶中品灵符,9张是二阶上品灵符。 “符道,也无进境!” 杜少卿立于窗前闲望良久,待夕阳西落,他出了东厢房,到火房泡好三杯灵茶,与厅中殷勤奉去。 …… 第104章 过河拆桥 晚膳后。 杜少卿打理完杂务,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60缕真气,心生烦闷。 他缓缓收功,步出了房门。 厅中两人力战正酣,还未歇息。 杜少卿暗自摇头,也不打扰,去了东厢房。 雕花木床中,一道身影卷被而眠,气息悠悠。 杜少卿慢慢挤入被里,心中微动,将陆师姐之事凑耳言来:“师姐……” 武红衣香肩微抖,娇笑出声,传音道:“卿儿,师姐好容易落得些清闲,莫来烦我。” 杜少卿无奈,紧搂身前之人,大吹枕边风。 武红衣回头看去,媚眼如丝,传音道:“休想!除非……” 杜少卿无语,暗骂那姓李的婆娘害人,悄悄躲入被中。 …… 又过了十余日。 天色黑透。 杜少卿缓缓收功,躺在床中,望着房顶出神。 不久,院中笑语声忽然响起。 一道紫衣身影步了进来,奇道:“师弟,未曾修炼” 杜少卿收敛心神,起身笑道:“今夜火候不足,早歇了半个时辰。” 陆晚雪点头,缓缓坐于他怀中,传音道:“修行乃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之事,……我筑得道基,费去46年苦功。师弟莫要太过着急……” 杜少卿笑了笑,搂着怀中之人,大嘴凑去。 良久,陆晚雪脸色红红,传音道:“师弟稍等……,我有一事相告……” 杜少卿两手探去,笑眯眯道:“师姐请讲。” 陆晚雪身形微扭,看着他,详细言来:“传音玉符有异,两位师妹明日怕是将至坊市,我欲搬出紫荷居,与师妹们同住……” 杜少卿听过,心中火热,大气道:“师姐莫要见外,让周师姐与赵师姐居此便是,又有何妨!” 陆晚雪摇了摇头,传音道:“我居于此倒是无妨,两位师妹与家中非亲非故,怎好来此打扰师娘与两位师姐” 杜少卿思索一二,叹道:“师姐,太过周详!” …… 翌日,红阳高悬。 常阳坊市,坊市大门。 杜少卿望着远处群山密林,忽见前方有两道光点飞速赶来,笑道:“师姐,可是来了” 陆晚雪甩脱右手,脸色微窘道:“师妹们已至,师弟……且回紫荷居。” 杜少卿微愣,摇头道:“如此太过失礼!待你们安顿好,我再回去不迟。” 十几息后,两道窈窕身影在坊市大门前交了规费,并肩入了坊市。 杜少卿上前,满面笑容,拱手道:“小弟见过两位师姐!” 周青芷稍作颔首,亲切笑道:“师弟有礼了。” 赵洛柳打量身前两人,笑着打趣道:“大师姐,这位如今是师弟,还是姐夫” 陆晚雪狠狠瞪去一眼,面无表情,冷冷道:“姐夫!” “过河拆桥!” 赵洛柳口中嘀咕,再不多嘴。 四人相伴,一路行至景元客栈。 陆晚雪早已订下三间客房,将两位师妹安顿好,她回到自家客房,立时开口赶人:“师弟已见过两位师妹,快回家中,料理杂务。” 杜少卿暗笑,紧搂身前之人,悄声问道:“坊市花销多多,往后作何打算” 陆晚雪目中略有茫然,靠入他怀中,寻思道:“师父过三两月便会来此,平日里两位师妹收集炼器材料,我助师父炼制法器,应可维持。” 杜少卿使手探去,翻山越岭,凑耳道:“三名筑基修士,每月用度,非是小数。如此,你平日修炼,怕是有些紧张” 陆晚雪抓住他作乱的右手,抬头看去,传音问道:“在流云外殿初遇之时,就知你滑头,可是已有计较” 杜少卿斟酌言语,干笑道:“小弟最是老实!……大师姐擅长符道,我去求些二阶灵符来,师姐闲时摆摊换取灵石,应可维持自身修炼用度。” 陆晚雪闻言,立时摇头,坚定推拒道:“不可!” 杜少卿暗叹口气,小声劝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莫要太过见外。” 陆晚雪埋头,默然半晌,传音道:“大师姐免去了那笔借债,我怎可贪心不足,再去有劳她此事休要再提!” 杜少卿无奈,往房里深处步去,暗自寻思:“罢了,陆师姐抹不开脸面,往后私下里补贴些。” …… 过有一月。 红阳,高悬。 紫荷居,西厢房。 杜少卿缓缓收功,丢下手中8块灵石,立于窗前闲望:“陆师姐气府仍未稳固,还得等候些时日……” 内院,清清静静。 师娘失了新棋伴,与大师姐在厅中对弈。 隔壁房中无人,三师姐应在后院,把玩那颗兽卵。 杜少卿摸了摸胸前玉符,心下微动,悄悄溜出了紫荷居。 这时,街中闲逛的修士,稀稀拉拉。 自周边大小宗门清剿邪道魔修后,方圆四五千里极为安稳,躲于坊市中的各方散修,散去不少。 杜少卿低头琢磨,寻至东开坊草市。 他东张西望,逛到一处摊前,蹲身笑道:“幸老哥,可有寻着好材料” 摊后,幸禅盘腿而坐,胡须微抖,粗声道:“你这小子,又来阻我买卖,……再等些时日!” 两年前,幸禅去通达商行参加拍卖会,曾寻他借去块灵石周转,拖延至今仍未清账。 杜少卿挑拣摊中材料,笑眯眯道:“无妨,小弟自是信得过老哥,……有笔生意,欲寻老哥商议一二” “哦” 幸禅浓眉一扬,传音道:“有甚鬼主意,老哥我正缺灵石花花” 杜少卿探过脑袋,悄声道:“小弟有三位师姐颇为清闲,想在此地弄门长久营生,老哥可有置办炼器材料的门路如此如此……,老哥也省去摆摊的工夫!” 幸禅大眼顿亮,剑道费时又费灵石,若非万不得已,他何必来此摆摊赚取灵石 传音道:“废话!我常山剑宗最擅炼器之道,顶尖材料难弄出来,那些寻常玩意你要多少,老哥我一句话之事……” 两人凑过脑袋,商议许久。 幸禅两手将地上灰布一卷,收摊离去。 杜少卿寻至景元客栈,进了客房,笑眯眯道:“师姐,妥了!” 陆晚雪取出玉杯,为他斟上清茶,奇道:“师弟所言何意” 杜少卿心下颇有得意,将身前之人抱坐怀中,小声言来:“咱们师父不是擅长炼制法器小弟有位好友,乃是常山剑宗门人,可弄来大笔炼器材料。你与两位师姐弄间铺面,做点安稳买卖,赚取用度又有何难” 陆晚雪微怔,皱眉思索少许,迟疑道:“这事,能成” 第105章 青洛小铺 杜少卿闻言暗叹:陆师姐性情直爽,不通这些弯弯绕绕之事。 他使手慢慢探至一处,笑着劝道:“小弟只管出主意,你可与两位师姐,仔细商议。” “可!” 陆晚雪挣扎起身,理平衣裙折痕,腰肢轻扭而去。不久,她带着两位师妹,笑意盈盈,抬步而来。 四人围桌而坐。 周青芷容光焕发,笑吟吟道:“姐夫,那位幸师叔,……真是常山剑宗亲传弟子” 杜少卿点头道:“此事,可信!” 赵洛柳眼中明亮,轻笑言道:“姐夫,若能弄来大笔炼器材料,咱们可将三成利润,分与那位幸师叔……” 杜少卿笑而不语。 这两位师姐时常收集炼器材料,定然知晓些内中门道。 周青芷桌下轻踢对面之人,温声言道:“师妹,常山剑宗在坊市,并无经营炼器材料的铺面,还是那些大小商行,才做这些个买卖。此事有些赚头,咱们可分出对半利润……” 杜少卿心下暗赞,点头道:“那位老哥勤修剑道,如此,也算各得其所!” 待两人出门而去。 陆晚雪上前闭好房门,轻叹一声,缓缓言道:“两位师妹倒是颇有兴致,或可一试,只怕……” 杜少卿无语,将她搂入怀中,笑道:“明日,小弟便让幸老哥来此相商。” 陆晚雪脸色微红,悄声斥道:“两位师妹……在隔壁呢……” …… 往后三日。 杜少卿打理完家中杂务,就偷偷溜出紫荷居,与陆晚雪三人去坊市各处闲逛。 坊市主街,皆是大小商行开设的店铺,并无空置的铺面。 四人多方探问,在东开坊,寻到一处小院。 前院临街开有两间小铺,后院有6间房舍,虽然算不上宽敞,也合陆晚雪几人安身,每月房钱需518块灵石。 陆晚雪看过院里,微有迟疑,淡淡道:“此处灵气不算充盈,若是买卖没有起色,咱们怕要折损大笔灵石!” 周青芷轻笑,耐心劝道:“大师姐,此地距草市仅有里许,来往修士众多。有两间小铺,房钱虽贵了些,仍是极为合算唉……” 赵洛柳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二师姐,这两间小铺,咱们该如何布设才好” 杜少卿摆着两手四下闲看,任由三位师姐商定。 院中空空,几间房里仅有木床,连桌椅板凳也没有。 不久,三女竟然连铺名也已定下。 陆晚雪需要抓紧修行,稳固气府,铺中平常由周青芷与赵洛柳两人打理,便唤做“青洛小铺”。 三女为了省些灵石,亲手布设铺面。 …… 翌日,幸禅赶早寻至铺中,取出五只储物袋。 陆晚雪与两位师妹稍作查探,满是炼制一阶、二阶法器的材料。 她心下惊疑不定,直白言来:“幸道友,这些炼器材料价值近万块灵石,妾身所备灵石,怕是远远不足” 幸禅胡须微抖,粗声道:“陆道友先且用着!咱们往后每两月结一次账,我若有事耽搁,会让我家师妹前来送货。” 他摆摊许久,深知这些便宜玩意货品太少,没甚看头,难以引来各方修士驻足。 幸禅打望了铺中几眼,暗自点头,留下几句言语转身就走。 欠那小子大笔灵石,也不怕这三个婆娘,贪心赖账! 三女不料这厮如此痛快,面面相觑。 赵洛柳眼中极亮,取出一件件炼器材料,欣喜道:“果然是大宗亲传弟子,身家好是丰厚唉!” 周青芷摇头,心下微有懊恼,叹道:“三师妹,此事万勿张扬!咱们那位姐夫,极有本事呢……” 红阳,高悬。 杜少卿溜出紫荷居,寻至“青洛小铺”,赞不绝口道:“三位师姐兰心慧质,这两间小铺,模样大变!” 陆晚雪面色淡淡,拉他去了后院房中,正色问道:“幸道友送来大笔材料,师弟可知” 杜少卿目中微有回忆之色,房里空空荡荡极有采云峰风范,胡言乱语道:“幸老哥乃是大宗紧要门人,买卖太小,他定然懒费力气折腾此事。” 陆晚雪紧盯着他,冷冷道:“……两位师妹若是出了岔子,怎好与人交待” 杜少卿歪躺床中,勾了勾手,笑道:“铺中交予两位师妹打理,定然无虑。师姐勿要费心,平日里专心修炼,才是正经。” 陆晚雪上前坐于床沿,眉头紧皱,久久无语。 杜少卿见之颇为无奈,将她搂入怀中,凑耳劝道:“周师姐心思活络,经营铺中定然无事,师姐何来担忧” 陆晚雪轻叹一声,传音道:“那笔灵石,可是……师弟先已垫付” 杜少卿伸手悄悄探去,良久,笑道:“小弟哪有这本钱” “师弟,铺中……此时……还需人手呢……”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出了房门,晃到前院铺中。 两位师姐忙前忙后脚下不停,将各式炼器材料,陈列在木架上。 他悠闲看去,笑着问道:“周师姐,何时开门迎客” 周青芷先前闻着些动静,脸色微红,轻笑道:“姐夫,坊市大集在后日,那时定然热闹,可是妥当” 杜少卿点了点头,取过一块大日石细看两眼,笑道:“可要雇几名女修,去各处街坊,撒些彩头” 周青芷琢磨少许,摇头道:“姐夫,咱们散修根基浅薄,能糊口饭吃即可。莫要兴师动众,惹得大小商行注目,反而不美” 杜少卿点头,叹气道:“我早说两位师姐心中有数,陆师姐仍是愁眉,哎……” 赵洛柳伸了伸懒腰,望眼后院,悄声问道:“姐夫,能否向武师叔求取一批灵符,咱们放于铺中售卖,……往后定能留下些老主顾” 杜少卿心下大赞,掏出一叠二阶《青精泼火符》,附耳道:“我也正有此意,此符可作13-15块灵石,莫与你家大师姐知晓!” 《青精泼火符》制成许久,从未对外换取过灵石,他储物袋中积累了大把存货,不怕外人知晓。 赵洛柳一把抢过,收入怀中,娇笑道:“姐夫放心,我家大师姐,太过……咯咯……” 杜少卿转了几圈,没能帮上忙,反倒妨碍两位师姐做事,遂又回了后院。 陆晚雪躺于床中,偏头看来,传音问道:“如何” 杜少卿笑着挤入被中,凑了过去,叹道:“两位师姐,井井有条!” 陆晚雪脸色红润,身形微扭,呐呐道:“时辰不早了,家中还需师弟照……料,待忙过……这几日,我……再去看……师娘。” 杜少卿轻呼了口气,心舒意畅,凑耳言道:“师姐莫……急……” 第106章 驰援飞花谷 天色,微黑。 杜少卿神清气爽,回了紫何居。 内院,一道碧绿身影,脚下轻点迎了上前,颇有埋怨道:“这些时日,总寻不着师兄呢。” 杜少卿省下大笔真气,暗自得意,到火房折腾许久,他去厅中搅乱棋局,摆上灵米、灵果。 四人围桌而坐。 杜柔用了颗碧莹化灵果,轻叹道:“卿儿,这几日,灵茶时有时无呢……” 杜少卿抬头,笑道:“师娘,陆师姐准备做些营生,弟子过去琢磨一二。” 脚下,生痛。 杜少卿暗吸凉气,埋头扒拉碗中灵米。 柳青衣一把扯住他衣袖,娇笑道:“师兄,小妹许久未出门,也想去瞧瞧……”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躲回房中,盘坐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62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立知不妙,还未步出房门,已被人紧紧拖住。 耳边,有语声娇笑道:“师兄,借些真气与小妹使使,可好” 杜少卿挣脱不开,颇为无奈,凑耳道:“就一千缕,我还有大用呢!” …… 常阳坊市大集之日。 红阳,高悬。 杜少卿修习《一气化阳经》后,偷偷溜出紫荷居,寻至“青洛小铺”。 铺中,门可罗雀。 周青芷与赵洛柳两人坐于柜后,神情恹恹。 杜少卿心中忽地冰冷,靠于柜台,小声问道:“今日,……欠佳” 周青芷也不起身,抬头看去,轻笑言道:“姐夫来得颇晚,闲逛的修士大多已是散去,……有一千多块灵石收入呢!” 杜少卿心中顿时轻松,奇道:“收入不低,两位师姐为何……这般” 周青芷揉着两腿,叹了口气道:“姐夫,那些修士来铺中闲问,絮絮叨叨,好费口舌唉。” 赵洛柳下巴搁在柜面,小口张合道:“姐夫勿要在此张望,大师姐在后院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寻去房里,笑道:“师姐未曾修炼” 陆晚雪歪坐于床沿,眉头极为舒展,淡淡道:“先前在铺里帮手,才回了房中。” 杜少卿上前,搂住身前佳人,笑眯眯道:“这下,可是放心了” 陆晚雪脸色微红,抓住他作乱的右手,小声斥道:“两位师妹闻着动静,又要打趣!” 杜少卿闻言一愣,心中火热,凑耳道:“无妨,师姐可如此如此……” 陆晚雪静静听过,两手捂脸极为窘迫,仍缓缓俯下身,叹息道:“我等修士修身养性,最该清心寡欲,师弟为何这般多……” “呼……师姐需……好好……修行……” 一个多时候后。 杜少卿离开“青洛小铺”,回至紫荷居,暗自得意:“如今把陆师姐安顿妥当,再无后顾之忧。” 遂安心待在家中打理杂务,闲时刻苦修炼、画符…… 过了十余日。 天色,微亮。 杜少卿迎至紫荷居大门外,笑容满面,拱手道:“赵师姐不打理铺中,寻小弟何事” 赵洛柳面有担忧,吞吞吐吐道:“姐夫,大师姐去了飞花谷……” 杜少卿心中霎时一跳,紧盯着她,正色问道:“有何缘故莫要遮遮掩掩!” 赵洛柳稍有犹豫,扯他去了墙边,详细言来:“姐夫,那飞花谷在坊市以南3000里,远离四宗地界,谷中灵气充盈,仅有五六十名修士,附近有几家势力颇为窥觊!” “那飞花谷主曾多次邀请师父和师叔,去做客卿长老。师父恐生事端,并未点头。大师姐筑基之时,不得不借用飞花谷宝地,师父与师叔只得去飞花谷暂居几年,好还她些人情。” “几日前,有修士袭扰飞花谷,欲占据那块宝地。师姐听闻消息,昨夜赶去援手了……” 杜少卿耐心听过,暗自琢磨,叹道:“那时,为何不来寻我” 赵落柳埋头,嘴角翘起,小声言道:“大师姐叮嘱我们,莫要惊扰姐夫!小妹寻思整宿,怕万一有个闪失……” “那婆娘好是糊涂,往后必要好好教训!” 杜少卿再问了些内中详情,让她回去打理铺中,他直入正厅,恭敬道:“师娘,弟子欲出门几日” 杜柔手支下颌,注目棋局良久,点头道:“嗯,卿儿去!” 杜少卿噎了口气,脑中飞快盘算,干笑道:“师娘,弟子还需大师姐陪同前往”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卿儿自去便是,寻我作甚” 杜柔轻笑,赞道:“红衣所言有理。” 杜少卿极为无语,一把拉起大师姐就走,行出几步,他掏出大把灵石奉去,陪笑道:“师娘,这些灵石,先凑合用着。” 杜柔接过,收入怀中,挥袖道:“去,去,莫要啰嗦!” 杜少卿再不敢耽搁,拉着大师姐,飞快离开紫荷居。 两人出了常阳坊市,武红衣带起他,御空往南而去。 红日高悬,行有2500里路程。 周围群山环抱,沟壑纵横,地势极为复杂。 杜少卿心知早出了四宗地界,怀着警惕,小声道:“师姐,咱们在空中太过扎眼,下去如何” 武红衣长袖轻挥,落于山林间,娇笑道:“卿儿,为了你那炉鼎,好是尽心,真要惹些麻烦呀” 杜少卿紧搂身侧之人,打望清方向,陪笑道:“陆师姐为人尚可,师姐何必太过生分” 武红衣靠于他怀中,伸手抚去,软软道:“与那炉鼎厮混许久,也没见你落着半分好处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放出百丈神魂探查身周,背起师姐往南疾驰。 这几年,他从未出过常阳坊市方圆两百里,飞驰一路,只觉心中好是舒畅。 大半个时辰后。 前方山谷弥漫有厚厚烟雾,望不清内中情形,也听不见附近有斗法动静。 杜少卿眺望少许,回头小声道:“师姐,飞花谷开启了护山阵法。” 武红衣轻搂他脖颈,将两唇凑了过去,良久,慵懒道:“卿儿作何打算呢” “咱们问明情形,再议!” 杜少卿心下早有计较,掏出从赵洛柳那要来的传音玉符,沉声问道:“陆师姐,我在飞花谷……北方三十里地界。” 不久,玉符中有语声传来,“师弟……且稍候,谷中有阵法,我去谷外寻你。” “可!” 杜少卿收起传音玉符,无奈道:“师姐,到了地头,可要下来稍作歇息” 武红衣长袖轻挥,寻了处大石躺身,轻叹道:“灵气稀薄,荒无人迹,守在此地修行,好是冷清呢!” 半盏茶后。 一道紫衣身影,自山谷内飞驰而来,脸色微窘道:“大师姐!师弟……” 第331章 飞星御符术 天色,大亮。 杜少卿修炼完功法,与厅中奉去灵茶,笑容满面旁观了两局,随后端着玉盘去了东厢房,“师姐,可要添置书房、静室?” 武红衣懒懒躺坐床中,闲翻着一本薄薄的书册,娇声应道:“不必呢!” 杜少卿喂她饮过灵茶,笑道:“等过几年三师姐练气境圆满后,咱们就搬去洞府,灵气更为充盈,也合师娘师姐们修炼。” 武红衣浑未在意,慢慢翻了两页,悄声道:“卿儿,那名炉鼎,还未哄下啊?” 杜少卿大手探入锦被,一路把玩,迟疑道:“陆师姐在筑基五层久久未曾破镜,心中好似生了烦闷,小弟此时去求取元阴,必被骂得狗血淋头!” 武红衣也未多言,美目中渐有水光盈盈,双唇微启,似是吐气如兰。 杜少卿手指痒痒,再忍不住,便去桌上缓缓铺开淡青色符纸。 他静心凝神片刻,脑海里闪过无数或古朴、或奇异、或玄奥的符文,运使宝灵笔画制灵符。 昨夜未向两位师姐求援,气海又少去3千多缕真阳之气,拢共不到4万缕! 半盏茶后。 他制成一道《炎威明火符》,耗去缕明黄真气,较往常省下12缕。 符道有了微进! 如此,兴致仍是极盛。 杜少卿一连铺开十张明黄符纸,手持二阶符笔,运腕不休…… 待桌面叠有60张《丹玄烈火符》。 “真气,总不够用!” 杜少卿暗叹口气,仔细收起了符材,气海空空荡荡,真气已不足7千缕。 武红衣隔空取过那张三阶灵符,看了几眼,随手收入储物手镯,“卿儿在符阁观摩了诸多灵符,没有白跑,用笔布墨更为凝练呢。” 杜少卿痛失一道好符,心下直欲滴血,闻听赞赏,昂首挺胸道:“谢如之符道高妙,小弟也不差!” 两人笑谈几句,武红衣自顾翻看手里的书册,口中渐渐敷衍。 杜少卿见此,捧着玉盘,回了自家房里。 一道俏丽身影,闲立窗前,眼眸里似有恍惚。 杜少卿将玉杯殷勤送至她唇间,温声道:“夫人是有心事?” 陆安晴饮过灵茶,瞥了他一眼,吐唇道:“关、你、何、事?” 杜少卿干笑两声,探手取来薄纱遮住那张娇容,牵着她出了紫荷居。 两人一路闲步,进了坊市主街,各自打望属意的街中景致。 经过那古香古色的馆门时。 杜少卿想到青苍坊市的遭遇,心有余悸,暗道:“带着道侣同去与女修攀谈结交,缚手缚脚,太不自如!” 陆安晴脚步却是微顿,淡然道:“你这混账,那事过有两月,不入紫阳馆拜访方道友?” 杜少卿坚决摇头,拉着她行往东开坊,低笑道:“方道友见着债主上门,会有好事?避着咱们都来不及。” “胡言乱语!” 陆安晴浅浅一笑,再未多言。 不久,两人寻至了青洛小铺。 陆安晴手抚掩面的薄纱,自回后院,琢磨常山剑宗得来的三阶炼器材料。 杜少卿立在铁木架前,笑容满面接过了几名面生的主顾,使出十二分耐心,为了三两块灵石与人讨价还价…… 好容易熬到红阳高悬,铺中修士渐渐散去。 杜少卿歪靠柜旁,与柜后佳人东拉西扯,眼珠却盯着正在收拾凌乱炼器材料的两道身影。 两位师侄在各张铁木架前驻足,弓身弯腰之间,美妙曲线时隐时现,令人遐想。 杜少卿暗咽口水,笑眯眯道:“陆师侄,家里扩建内院之事,可是知晓?” “周师妹早间来时,言及了此事。” 陆晚雪挑出铁木架上的寒冰玉粒,一一收入储物袋,寻思道:“这两日有了空闲,我就回紫荷居看望师娘,再到后院挑选房舍,……无需精致华丽,能修炼歇息即可。” 杜少卿视线在那丰韵之处游移,坚定道:“本师叔明日便动手拆房,此事不可拖延,稍后三位夫人同回家中,咱们今夜便定下。” 陆晚雪手中微顿,静默少许,犹豫道:“可!” 杜少卿暗喜,甩了甩衣袖,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去了草市闲逛。 转过两百余处大小摊位,却未瞟着那道娇柔玲珑的身影。 任绮兮,未来草市摆摊! 杜少卿微有失望,顺手换来两本符道歪书,踱着闲步回了青洛小铺。 此时铺中将要闭门,周青芷、陆晚雪已回闺房抓紧修炼,独留赵洛柳看顾买卖。 她百无聊奈,扯住想要混进后院的灰衣身影,悄声道:“姐夫,与小妹也备上一间清幽房舍!” 杜少卿心中微动,大手揽了过去,蛊惑道:“赵师姐,与陆师姐共用套间如何?到时咱们同歇同宿,更为热闹!” 赵洛柳瞬间脸色羞红,埋低了头,呐呐道:“姐夫,小妹还未过门唉,谈及这等秘事……太过早了些。” 杜少卿闻言一呆,暗道:“赵师姐欲拒还迎,莫非,有戏?” 他再未多言,替身侧佳人殷勤合上铺门。 两人携手进了后院,在小园子旁赏了阵花花草草,笑谈半晌,皆是铺中的零零碎碎。 赵洛柳又悄声交代自家喜爱的闺房模样,叮嘱他切勿为此破费灵石,又非自家的地盘,不值…… 杜少卿望眼天色,与身侧佳人道别,转去了正屋:“夫人,今日咱们家中团聚,挑选后院房舍。” 陆安晴翻捡桌上的三阶炼器材料,半晌都未出声,直到捉住一只袭来的怪手,才冷冷言道:“你这混账,为了些许小事,便劳师动众。不知内情的,以为你要开山立派、新辟洞府。” 杜少卿觉右手似要断折,忙将大嘴堵去求饶,叹道:“开山立派,需为一众门人弟子费心,耗费无数精力也是便宜外人。咱们省下大笔灵石,与夫人们宽宽松松修炼,岂不更妙?” 陆安晴微怔,霎时想及早年有成群的门下弟子,为了各种琐事,一日不得松懈…… 嗤笑道:“混账,修炼得来的本事,皆在嘴上!” 杜少卿洋洋得意,又将大嘴堵了上前,展露看家的本事,待怀中之人软软,随后拉起她出了房门。 后院里,早有两道秀美的身影在园子旁赏花静候,恭敬唤道:“师父。” 陆安晴见两位弟子神色没有异样,略作颔首,抬步就走。 杜少卿顿时被拉扯得踉踉跄跄,仅有两只手,哪里顾得全师徒三人? 他偷瞟身侧那张娇容,殷勤道:“三位夫人,此时天色尚早,咱们去坊市逛逛,如何?” 陆晚雪与周青芷随在两人后方尺许处,木然应道:“师叔,正事要紧!” “夫人所言甚是。” 杜少卿大手往后悄悄探去,立时握住了一只微凉的柔荑。 周青芷见他偷偷摸摸,轻笑不语……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八人围坐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一切如常!” 杜少卿强忍脚背传来的剧痛,飞快收起桌面碗碟,陪笑道:“师娘,弟子需与陆师姐她们商议扩建内院之事,今夜暂且休战,可好?” “可!” 杜柔凤目微抬,视线扫过众位弟子,温和笑道:“卿儿,需用心打理,莫要亏待了你家媳妇!” 杜少卿连连点头,领着陆安晴四女,往后院行去 柳青衣惦记自家闺阁将要新添的五间房舍如何布设,扯着他衣袖,一路问询。 杜少卿早有计较,大手一挥:“添筑阁楼,如何?三师姐往后登高望远,紫荷居景致皆收眼底,可一览众山小。” 柳青衣眉眼笑弯,“师兄,当真啊……” 陆安晴看着前方嘀嘀咕咕的两道身影,神色莫名,传音道:“孙师妹,这混账,何德何能?” …… 如此,时光飞逝。 杜少卿整日呆在紫荷居料理杂务,闲时修炼、画符、改建内院……,也未去青洛小铺打杂。 过有半月光景。 红阳高悬。 杜少卿立在一株古树下,望着西厢房,拍打着浑身尘灰。 青洛小铺有五位道侣、常山剑宗还有位任师姐,添置六间房舍,勉强足用。 内院虽阔,挨着西厢房一线铺去,仍显得拥挤,必会坏了景致。 恰巧三师姐要添置五间房舍,不如,各家旁边添置一间后,再往上添筑阁楼…… 后院闲置有十几间屋子,一应材料就地取用,足够。 如今,西厢房已是三层小楼,模样大变。 几位夫人见此颇为心动,想要再筑高些,凑合成五楼,闲时登高就能观赏周边的景致。 杜少卿连忙温声劝住。 这,哪成? 紫霞别院之内,没有修筑一栋高楼。 此地乃是修士齐聚、修炼之所,大家极为看重自身隐秘,怎会令外人随意打望?…… 杜少卿观赏自家杰作,志得意满之时。 耳边忽有娇语声道:“师兄啊,小妹那三楼茶室,能否开户天窗?这样,小妹闲躺竹椅,就能仰望夜色呢。” 杜少卿揽住身侧之人,沿着西厢房旁的木梯直上,笑眯眯:“这有何难?我与你覆一张清亮的琉璃瓦,可防雨落,又能挡住枯枝败叶,尘灰不进……” 柳青衣眉眼笑弯,踏着木板拼制的楼廊,反拖着他进了三楼茶室。 正中那面粉壁,悬挂一副三尺墨宝,上有云篆书就的二个大字。 字迹,古朴晦涩…… 前两日,都还空空荡荡? 杜少卿凝神极力辨认,才认出是“青衣”二字,赞道:“三师姐书得好字,逸态逐毫而应,自然飞玄,实是明光之章,有了大家风范啊!” 柳青衣顿有得意,使手指指点点,娇语声不断。 杜少卿无奈,将取下的青瓦收入储物袋,叹道:“三师姐是要掀开整片屋顶?没有合用的琉璃瓦啊。” 柳青衣闻言一呆,埋首寻思少许,豁然开朗:“无妨无妨,小妹稍后求教嫂子,布设一座遮雨挡尘的阵法,便好呢。” 杜少卿险些捂额,哪会有人筑房不要屋顶,岂不贻笑大方? 仍顺了她心意而为。 他为练气期九层修士,做这些寻常杂务,手影如风几乎难辨。 不几,房中满是斜铺而来的红霞。 柳青衣背着两只小手,仰望变幻的云海,脸颊极为粉嫩。 杜少卿暗自摇头,收拾完掉落的尘灰,就要下楼而去。 柳青衣一把扯住他衣袖,笑嘻嘻道:“师兄,那御符的法子,成了呢!” 杜少卿脚步再抬不动,催促道:“快快使来,与我瞧瞧。” 未见柳青衣如何作势,突有数十道明黄光影跃出茶室,齐齐往上空飙射而去,到视线难及之处,又陡然落回了茶室,在两人身周飞旋盘绕…… 茶室内,满是浮空的明黄光影,炫人眼目…… “小妹曾听师兄提及飞星瑶瑛盘的妙用,央求了师父不知多少回,终得以观摩黑白棋子如何攻敌……,又冥思苦想好几月光景,悟出了这道飞星御符术。” 杜少卿两眼鼓睁,紧搂身侧腰肢,赞不绝口:“同时御出52颗符球,毫无一丝声响,神不知鬼不觉,妙极!三师姐速速传授与我!” “待小妹将飞星御符术修至大成,同时御出数百颗符球,也是不难!” 柳青衣夸夸其谈,两眼盯着他,悄悄道:“总要使些辛苦费奖励小妹,才好将这道千辛万苦得来的术法,告知师兄?” 杜少卿哪敢应她,将大嘴堵了上前,顿觉软软糯糯,实是乐不可支。 他搂着佳人躺坐竹椅中,久久研磨、仔细品评:清香徐徐,源源不断,好是甘甜…… 半晌后。 杜少卿抹了抹嘴,笑眯眯道:“这般奖赏,三夫人可还满意?” 柳青衣目中恍恍惚惚,躲在他怀里,不胜娇羞:“师兄还未将灵果取与小妹呢。总是哄骗小妹,往后哪有兴致相助师兄……” 杜少卿见了,火气更是蒸腾。 他早非昔日的懦弱童子,更曾迎战两位筑基中期的道侣,脑中浮想联翩,手中自然就要取下碧嶂七巧法衣,以便进一步赏玩。 柳青衣浑身微颤,眼眸紧闭任他胡乱施为,纤手却是偷偷往一处寻了过去。 茶室内,忽有飘忽语声响起:“卿儿,怎还未将灵茶奉来呢?” 柳青衣纤指立时迟滞,改抚为拧,羞红了俏脸,“师兄,与师父知晓,待会定要打趣小妹呢。” “三师姐放心,师娘整日忙于下棋消遣,没有空闲理会。”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凑耳审问来飞星御符术,又相约每日到此一会,切磋这道妙术。 他脑中推敲琢磨,径直到火房泡好了灵茶,与厅里奉去。 圆桌旁,两道身影静静对坐。 杜柔啜过一小口灵茶,柳眉紧皱,叹息道:“卿儿神不守舍呢。这青玄苦岩茶本就浓郁,仅那一点苦中回甘之趣还堪品味,如今满口苦涩,实难以下咽……” 第332章 夜间再议 “师娘,弟子放有二十四叶青玄苦岩,下回少放六叶,可好?” 杜少卿连连应是,视线扫过棋局,孙师姐盘中形势颇为不妙。 她来紫荷居已有数月光景,与师娘对局未尝一胜,仍是乐此不疲,实是令人唏嘘。 孙凌瑶饮尽灵茶,只觉与往常并无两样,她也懒去苦苦支撑,随意应付了两步,此局大败。 杜少卿暗自摇头,候在佳人身旁静观了半局,捧着玉盘去了东厢房。 一道红衣倩影躺坐大床里,闲翻着书册。 她接过玉杯,悄悄问道:“没良心的,先前,可是被师父搅了兴致?” 杜少卿坚决不认,陪笑道:“师姐,内院扩建,小弟今日已完工,过去瞧瞧如何?” “罢了,有那炉鼎在,随意踏入她修炼之地,恐要惹人不喜。” 武红衣毫无兴趣,伸手上前探至一物,随意把玩:“古树下悬设的那架秋千,可是与我用来翻看闲书?” “师姐当真料事如神,小弟……佩服!” “哎,待那浪蹄子归家,剑气肆掠,怎会存得住呢。” “无妨,小弟到时与师姐在后院,另设一架……” “哎,为了你那几名炉鼎,后院拆得面目全非、空空荡荡,太过荒芜呢。” “无妨,等青芷有了闲时,咱们可在后院栽上一大片花花草草,景致定好。师姐,你看可好?” “嗯……,或可!” 两人笑谈几句,杜少卿心神摇荡,险些把持不住。 他捧着玉盘,回了自己房里,笑道:“夫人,用杯灵茶。” 陆安晴端坐桌旁,翻看手里厚厚的炼器典籍,淡淡道:“妾身已有十余日,未回铺里。” 杜少卿周到地将玉杯放置她手边,挨坐在她身侧,“如今家中之事已毕,咱们明日就去。” 陆安晴慢慢饮过灵茶,微有诧异,传音道:“味道尚可,往后仍与妾身二十四叶!” 杜少卿暗叹,这婆娘,连厅中言语都听了去。 他点了点头,凑耳道:“几位夫人都有了合用的内室,咱们可放心修炼,再不必去铺中行事。” 陆安晴脸色微红,抬袖掩住身前,小声斥道:“混……夫君,也不看看时辰,夜间,再议。” 杜少卿心中荡漾,陪着身侧佳人翻看那本炼器典籍,页面上的字无一不识,却没有一句能读通顺,更难明悟内中妙意。 叹道:“如此晦涩,哪能看懂?” “秘法典籍,多使暗语着述,外人不知诀窍,休想看……看懂……” 陆安晴气息渐乱,翻看了两页,忽地仰起头,送唇与他紧紧研磨。 杜少卿顿觉有如洪的香息袭来。 他视之为珍宝,紧搂身侧之人,仔细鉴赏。 三师姐生疏,任他徐徐引导,陆师姐熟练,会与他狠狠缠斗…… 十几息后。 怀中……,突有一阵……激颤。 杜少卿偷偷打量寸许远的那张红润娇容,暗奇:“这般快?近些时日也未少送陆师姐存货……” 陆安晴恍惚一阵过后,嗔道:“如此作扰,妾身哪能研习炼器之道?” 杜少卿抽出大手在灰衣上揩了揩,温声道:“夫人既然要炼制三阶灵器,怎未去坊市借取地火?” 陆安晴靠在他怀里,徐徐言来,“炼器,若能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则事半功倍。反之,白费材料精力!妾身惦念青芷之事,心中哪能安定?再等候几月,方可心无旁笃。” 杜少卿面露恍然。 周师侄将要筑基,陆师姐寻常看似不在意,事关弟子一生的道途,哪敢轻忽? 两人就此,相拥叙谈了半晌。 陆安晴见窗外天光渐暗,赶人道:“莫耽误了晚膳,妾身这两日口里颇觉寡淡,要用一支厚土白灵参。” 杜少卿笑了笑,捧起玉盘,抬步而去。 陆安晴脸色微羞,扯着他衣袖,使手悄悄指点。 杜少卿埋头看去,险些捂额,取出一套灰衣飞快换过,“夫人也太多……” 陆安晴顿生了恼怒,使手用力掐去,浅浅笑道:“妾身本有正事,是谁强来作扰?”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八人围桌而坐,热闹用过晚膳。 杜少卿收起碗碟,望着上首那张娴静的娇容,躬身陪笑:“师娘,西厢房修缮完毕,可要随弟子前去看看?” 杜柔立知其意,盈盈起身,去了正屋,“卿儿,这些时日院里总是‘呯呯嘭嘭’作响,终于落得清静呢。” 武红衣美目中意味莫名,娇笑道:“卿儿,需与陆师妹她们仔细布设闺阁,万不可马虎。”语声落下,已抬步往东厢房行去。 杜少卿看着厅中几张娇容,点头道:“大师姐放心。” 柳青衣眼前有许多灵果,而不能享用,有气无力道:“四位嫂子,可愿去小妹阁楼,饮杯清茶?” 四女知她贪睡,也不去打扰。 陆安晴早就收到了风声,展颜笑道:“三师姐,妾身明日再去茶室,欣赏那幅墨宝。” “师兄好是嘴快,小妹还想与嫂子们惊喜呢。” 柳青衣狠瞪那灰衣身影,回房,大睡。 杜少卿浑不在意,就要陪师姐师侄们去阁楼,逐一游览。 陆安晴神色淡淡,抚了抚长袖,起身而去。 两名弟子在,稍后若是闹出了古怪动静,如何见人? 余下三女见此,竟也纷纷起身…… 杜少卿张口结舌,一时倒不知唤住哪位夫人。 今夜,正厅难得安静! 他看着三道身影沿西厢房旁的木梯而上,其中两道身影拐进了二楼,各进了左右挨连的房舍,那道丰挺身影却是直抵三楼,在楼道里回首瞥了他一眼,随之进了左边那间房门。 “门,未闭!” 杜少卿心中一动,轻手轻脚顺梯而上,摸进了三楼房门。 屋里极显空落,仅窗侧摆有一张雕花大床,连木榻都没有,更不要说椅、凳、梳妆台之类…… 一道丰挺身影,闲立窗前,轻声道:“舍近求远,不去寻陆师姐她们,到妾身房里作甚?” 杜少卿反手紧闭房门,笑眯眯步了上前,老实言来:“与夫人共赏美景!” 自青玄宗回来,孙凌瑶整日陪着杜柔消遣,未出紫荷居一步。 先前西厢房挤有三人,太过局促,他俩实难以…… 翌日天色未亮。 杜少卿摇晃着立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幽深院落,笑问道:“夫人,此处景致,可还值得一观?” 三楼,虽不能纵览紫霞别院全局,也能细赏一角。 “尚可!” 孙凌瑶两手撑着窗格,回首看去,悄声应道:“修炼……不可耽……搁。” “谨遵夫人教诲。” 杜少卿吐了口浊气,摇摇晃晃挪去雕花大床里,与她相拥盘坐。 炼化153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怀中气息徐徐,他望着床顶纱帐,暗道:“太过简陋,孙师姐竟喜欢这般……,我却从未得知。” 胡思乱想一阵。 杜少卿枯坐无聊,正好将三师姐传授的飞星御符术,仔细琢磨。 他已制出数万道灵符,施出灵符护身攻敌的手法,却是极为简陋:遥使事先留存在符纸的真气注入符墨,用以引发灵符…… 如此,驭使一两颗符球还可,若是再多,就会显得手忙脚乱。 且遥使真气,期间会有一刹的间隙,遇上来袭的高修,破绽太大。 当日从平康坊市回程,他用十几颗符球和一张三阶灵符围攻六名筑基散修,就是使符手法笨拙,放跑了两人。 三师姐悟出的飞星御符术,却可同时隔空操控数十颗符球,引发灵符几无间隙,他若能习会,凭仗堪比筑基五层修士的广阔神魂,再也不怵寻常的筑基修士。 飞星御符术的诀窍,在于: 修士能操控离体而出的真,是真气在身窍内流转会沾染微弱的神魂,与修士心意相呼应。 真气所沾染的神魂越强,那修士操控离体而出的真气,就能更加自如。 由于神魂隐匿于各处身窍,驱使部分真气在身窍内急速往复流转,便能使这部分真气,沾染更多神魂。 将这些真气留存于符球内,遥使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据三师姐所言: 飞星御符术,临敌之时,可御百符,而身不动! 此法,看来简单,修习起来却颇为繁琐。 概因真气在身窍内流转,顺应自身修炼火符,颇为平稳。想运使真气急速往复,需得耗费心神,勤奋修习。 …… 杜少卿心中有了底,怀里仍无动静,遂闭目观想,运使一千缕真气在身窍内,急速循环往复。 不久,耳边有语声呢喃道:“你这小修,又在作扰!” 杜少卿醒过神来,顿觉重大异样,悄悄道:“为夫在修习三师姐传授的妙法,还未熟练,惊扰了夫人修炼,请勿责怪。” “哼……” 孙凌瑶紧搂身前小修,顾自左摇右晃,久久无语。 杜少卿静坐半晌,神思飘忽,低笑道:“夫人乔迁新居,咱们泛舟助阵,乘兴而游,可好?” 孙凌瑶立知其意,轻啐了一口,仍缓缓俯身而卧。 她整张娇容皆埋在香枕内,语声低低道:“你这小修,好生可恨……” 杜少卿探头看去,先前奉送的存货未曾炼化,妙景树倒枝曲,他直勾勾观摩鉴赏,一时两眼呆呆,不知身在何处。 或是觉察了灼灼视线,那片妙景,渐渐升高…… 杜少卿暗赞,陡然凑了上前,驾舟随波而行,“知我者,夫人也!” 孙凌瑶静默许久,忽地仰首,看着前方摇晃的纱帐低吟道,“……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 天色,大亮。 杜少卿缓缓收功,怀中气息悠悠,喜道:“夫人修为有了精进?这回渡来的两滴真元,多炼化出998缕真气。” 孙凌瑶取来归元丹慢慢服下,惬意道:“凭添了一条气脉,而已!” 杜少卿连连道贺,就要将新鲜的存货,尽数送去。 孙凌瑶身形微扭,凑耳道:“夫君,妾身还要陪师娘消遣,留与陆师姐她们。” 杜少卿笑了笑,与她笼好袅雾百花宝衣,急步下了阁楼,打扫院里的落叶浮尘。 早间杂务,完毕。 他与正厅和东厢房奉去灵茶,稍作逗留,捧着玉盘回了自家房里。 一道俏丽身影,盘坐在雕花大床,神色莫名。 杜少卿霎时屏声静气,喂她饮过二十四叶青玄苦岩泡制的灵茶,陪笑道:“夫人,咱们该去铺中了。”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使薄纱遮住了娇容,抬步就走。 杜少卿急追上前,小心翼翼道:“夫人,可是弟子行事,有不妥之处?” 陆安晴出了紫霞别院,脚下微顿,淡淡道:“昨夜,为何……是去阁楼?” “两姐妹间,这,也要计较?” 杜少卿暗惊,拉起那只柔荑,老实言来,“为夫回坊市多日,都未与孙师姐独处,……请教了许多修行困惑。” 陆安晴不置可否,一路默然而行,寻至青洛小铺。 陆周两位师侄,已赶早回来,应付日渐增多的各方主顾。 赵洛柳眼尖,瞧自家师父和师叔气氛怪异,忙偏头避开,接待一名白发老妇。 杜少卿望着那道俏丽身影掀起珠帘入了后院,他立在铁木架前,笑容满面,与问询的主顾们讨价还价。 至红阳高悬,铺中拥挤的主顾,终于散了。 杜少卿呼了口气,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就要开溜。 衣袖却被人紧紧扯住! 耳边,有娇语声道:“师叔,先前可是惹恼了师父,快去后院赔罪,莫要耽搁唉。” 杜少卿面色如常,笑着宽慰道:“赵师侄放心,你家师父向来包容大度,怎会与本师叔置气?” 赵洛柳看眼两位师姐,扯着他去了隔壁铺里,面授机宜,“师叔不知,师父行步间右手微微抬起时,定是有了烦心之事。弟子往年吃了许多训斥唉。” 杜少卿脑海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来此路上,陆师姐右手确是微抬,悬于身前,且紧攥成拳…… 他暗道不妙,与身侧那乖巧的报信弟子使个眼色,忙寻去了后院正屋,“夫人,随我去草市转转?” 陆安晴注目桌面,将炼器材料,一件一件,逐一收入储物袋,“妾身向来包容!大度!无需你这混帐,来哄!” 杜少卿连连应是,躬身立于桌旁,殷勤相助。顿被一缕凌冽寒气,袭至手背,双腿直打哆嗦。 陆安晴冷冷看去,她为筑基中期修士,终究不好与练气修士多做计较,启唇道:“越帮越乱,走开。” 杜少卿脸色讪讪,凑耳言道:“夫人,孙师姐,可是自家人啊。” “修士,哪有自家人?” 陆安晴轻叹,挥袖起身,去了木床边端坐,平静道:“你这混账,能享受我等这般好处,不过是仰仗大师姐符道造诣,自身本事却是稀松。早晚终会彻悟,修士所能凭仗的,只有自身修为!余下,不过是过眼云烟……” 杜少卿本要上前使些手段,闻言脚步一停。 陆师姐心思颇深,对他旖旎惩戒不断,从未如此直白言来。 实是…… 他默然少许,面无表情,点头道:“夫人所言,有理。” 陆安晴盯着他,心下颇有失望,浅浅笑道:“夫君所言,甚是。” 杜少卿缓步近前,大嘴缓缓凑去研磨一二,只觉味同嚼蜡,“夫人当心,待为夫符道大进,便会修习那门奇术?” 第314章 黑市灵符买卖 陆安晴颔首,淡然一笑:“夫君放心,妾身熏香沐浴以待!” 杜少卿低头看着脚尖,琢磨少许,悄声道:“还要夫人,似三位师侄那般,与为夫仔细修炼。” 陆安晴仍是颔首,嘴角含笑道:“可,妾身曾有道侣,于此道并不生疏!” 杜少卿顿怒,仰头望着房顶,木然道;“需得夫人领着雪儿,与为夫,一同修炼!” 陆安晴细眉紧蹙,随之似笑非笑道:“夫君,这也……未尝不可!” 杜少卿无精打采,呆呆愣愣一阵,呐呐道:“陆师姐,既然如此,不如……” 陆安晴霎时冷冷看去,吐唇道:“出……去!” 杜少卿刹那间转过百般念头,现今两人已是道侣,实是难以发作……就此摔门而去。 与她修为相差悬殊,想要降服几无可能,太是棘手。 与之小露符道,博得佳人青睐? 他画符之法,太过霸道! 谢如之在符阁制三阶灵符,试四不过成一,画十成四便说有成。他制三阶灵符,只要真气充足,静心凝神未尝一败。 如此制符之法,怎能随意泄露? 杜少卿弓低了腰,去了床沿挨坐,陪笑道:“夫人洒脱,弟子万万不及,佩服!” 陆安晴捉住袭来的大手,漠然问道:“夫君所言——那‘不如……’,是为何意?” 杜少卿目中一片茫然,大嘴堵去咂咂半晌,仅生有些微甘甜佳酿,与往日任君品尝极为不同。 凑耳劝道:“小弟存货极多,不如现下尽数送与夫人,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不值啊。” “呵呵,你这混账真是自作多情,可有脸面?” 陆安晴冷笑两声,已觉宝衣被飞快撩起,一阵清风微拂。 她暗自叹息,强忍住怒气,淡然处之,“一名练气修士罢了,妾身会为此,与孙师妹相争?” 杜少卿连连应是,低着脑袋直勾勾盯着那方妙处,想要凑前宽慰,却被一只纤手牢牢把住,忙悄声告饶:“夫人当心,伤了法宝,咱们如何切磋斗法?” 陆安晴不为所动,盯着他,呵斥道:“往后休要在铺中胡闹,此为我等清修之地,乱七八糟,成何体统?与人听了去,还道我等藏污纳垢……” 杜少卿想了想,赞道:“夫人教训得是。” 陆安晴见他言听计从,这才放过,轻推身前之人:“自去寻你那任师姐,莫耽误妾身正事!” 杜少卿不露声色,揪准空隙,陡然凑了上前,“任师姐……这些时日……未来坊市。” 陆安晴急急颠簸,看着前方摇闪的残影,瞬间恼怒:“你……这混……账,总是言……而无……信,不值……交托!” 杜少卿暗自偷笑,身形一缓,皱眉道:“夫人切勿误会,你那伤势久未痊愈,弟子助夫人疗伤罢了。” “呵呵……” “夫人包容,为夫感激不尽。” “呵……呵……” “嘶,夫人饶命……” 天色,渐暗。 杜少卿吐口浊气,看着眼前妙露的风光,凑耳道:“夫人,该回家中……” 陆安晴闻言,更是紧紧绕住身前之人,嘴角微翘:“这回定不饶你!” 杜少卿暗自叫苦,陆师姐这般,比试至明早也难分出胜负!如今又非在平康坊市,没有事务需料理,可随意偷闲…… 他大嘴堵去折腾,手上偷偷寻至一处,轻柔试探那道奇术。 不久,香息混乱,如洪而来。 陆安晴眼眸微有恍惚,挣脱开来,颤声道:“混……账……,胜之不武!” 杜少卿缓缓渡去真气,心中微动,笑着问道:“已过有两年,夫人那伤势,可有痊愈?” 陆安晴轻颤了一阵,平复心神,淡淡道:“关你何事!” 杜少卿恶向胆边生,大手忽地拍去,低声恐吓道:“为夫今夜便修习那门奇术!” 陆安晴花枝乱颤,不由坐起身,气恼道:“自食其言之辈,休想!” 杜少卿脑中忽地一闪,暗道:“昨日陪陆师姐翻看那本炼器典籍,言及夜间修炼之事,……却去了孙师姐房里,定是惹恼了她?” 好在劝说许久,此事,算是揭过。 陆师姐虽是筑基中期修士,常常莫名其妙便生出脾气,实有些敏感…… 杜少卿哪会再提,与佳人笼好宝衣后,到院中寻来神色迟疑的陆周两位师侄,同回紫荷居。 此时天色已晚,三女并未回房,前后相隔尺许入了正厅,观摩杜柔和孙凌瑶对局。 杜少卿悄悄松了口气,殷勤备好灵米灵果,陪着师娘和诸位师姐师侄们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待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混进厅中旁观了几局,面红耳赤与周师侄指点了四五步,局势急转直下,立时被大师姐挥袖撵走。 他愤愤不平,转回自家房里,笑眯眯道:“夫人,在等候为夫一同修炼?” 陆安晴闲坐桌旁,自顾翻看厚厚的典籍,懒去搭理。 杜少卿知她怒气仍是未消,干笑两声也未勉强,去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2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一道俏丽身影,在床中静静修炼,眉梢间微有皱起。 正厅里,娇语声仍显杂乱,几位师姐师侄为了周师侄,真是操碎了心! 杜少卿轻手轻脚下了木榻,寻去东厢房,铺开明黄符纸,持笔画符。 昨夜孙师姐借来两滴真元,炼化后有两万四千余缕真气,远胜之前,大可制出百张二阶灵符…… 一时沉迷其中,不觉外物纷乱。 院里,忽有笑语声哄起,棋局,散。 杜少卿醒过神来,收起散乱在桌面上的灵符和符材。 一道红衣倩影,手抚长袖,抬步而入,“卿儿,未与你那炉鼎消遣呀?” 杜少卿笑了笑,一把揽过那异香幽幽的娇躯,悄悄道:“三师姐传与小弟一道御符之术,极为玄妙。待小弟修炼有成,定能护住师娘和师姐。” “哦?” 武红衣浑不在意,使手缓缓寻去,娇声道:“没良心的,好些时日,都未曾……” 杜少卿微愣,暗自叫苦,温声道:“小弟还需传授陆师姐棋谱,明夜再陪师姐研习符道,可好?” “卿儿好没良心呢!” 武红衣纤手微顿,去了床中躺坐,闲翻起一本泛黄的书册。 杜少卿无奈,弓着腰上前,将大嘴寻去宽慰半晌,待怀里佳人身形软软,他再不敢食言,笑眯眯出了东厢房。 明月,当空,院里树影斑驳…… 浴房前,两道身影秀发微湿,并肩而出…… 周青芷挽着他手臂,仰望繁密的枝枝叶叶,轻声道:“夫君,并无好景致唉。” 佳人浴后,清香暗浮,使人浮想联翩。 杜少卿火气腾腾,轻搂两女腰肢,笑着说道:“两位夫人不知,修炼后来此看看,可稍缓心神。” 陆晚雪浑身忽地一颤,使袖悄悄掩住了后方,泰然自若道:“师弟一个时辰前,便修炼完毕。” 杜少卿噎了口气,在古树下闲谈了半晌,随后望着那两道身影缓缓上了阁楼。 他大为懊恼,回了房里,强振精神道:“夫人,咱们对弈几局?” 陆安晴盘坐床里,无动于衷道:“何必在妾身这耽误了良辰美景,你这混……夫君,自去左拥右抱便是。” 杜少卿颇为无语,陆师姐与自家弟子也要计较,实是…… 他抱起那俏丽美妇,在桌旁叠坐了,凑耳道:“为夫脑海中有无数棋谱,夫人若是记下,定能在家中大放异彩,令师娘和师姐们刮目相看。” “呵呵,又来与妾身胡言乱语!师娘棋道高妙,孙师妹想要拿下一局都千难万难,夫君那些许本事,能挡几个回合?” 陆安晴嘴角微翘,任他摆好棋子,轻扭着腰肢,“放开,如此,哪能安心对局?” 杜少卿暗喜,收回寻至那紧致之处的大手,与佳人相对而坐,仔细传授棋道技艺。 半个时辰后,两人摆过了二十余局。 陆安晴神色越来越是冷淡,忽地使手搅乱棋子,起身步去床前:“妾身困了,也……太过无趣!” “夫人莫要气馁,多花些时日,通晓调兵遣将之法,必能得心应手。” 杜少卿收起粗糙的木制棋盘,暗自摇头:“陆师姐于棋道一途,天赋,怕是极低啊。” ……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赏玩无限美景,见那双眼眸微闭,他心中微动,大嘴堵了上前,暗地里飞快往一处凑去。 陆安晴顿时觉知了异样,纤手牢牢把握住,小声斥道:“想要作死?” 杜少卿火气腾腾哪会罢休,试过几回分毫不得寸进,陪笑道:“夫人,当心折了……” 陆安晴再不信他,紧搂身前混账轻摇慢晃,恼道:“竟敢用强,定不饶你!”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由得怀中佳人施展妙法,暗自琢磨:“筑基修士神识灵敏,稍有停歇便能察觉,还需想个周全的计策。” 陆师姐起了兴致,一时半会绝不会罢休,他静静盘坐,将飞星御符术御使真气急速流转的法门,慢慢修习。 一千缕真气,在气海气脉气穴内加速流转。 陆安晴脸颊渐渐布满了红霞,突地送唇与他品尝,颤声道:“混……账!” 至院里语声渐起。 杜少卿回过神来,暗道不妙,如今众位师姐师侄各有了闺阁,陆师姐再无顾忌! 他大手寻到一处,凑耳道:“弟子已倾囊相授,……还需打理家中事务啊!” “嗯……”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静默半晌,腻声道:“夫君,还未与妾身真气呢。” 杜少卿缓缓渡去两千缕真气,扯来锦被与她盖好,随后理好衣物,清扫院里的落叶浮尘。 如今家中兴旺,再不复早年那般冷清。 正厅,已有两道柔美的身影,对坐交战。 大师姐和三师姐房里,仍悄无声息。 两位师侄,赶早便去了青洛小铺…… 杜少卿备好灵茶,与各处奉去,又端着玉盘回了自家房里。 那道俏丽身影已安坐桌旁,手捧了本书册翻看,眉梢极为舒展。 雕花大床,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杜少卿暗自称奇,殷勤服侍她饮过灵茶,就要去榻上修习功法。 昨夜两人虽整宿未歇,并未一同修炼,陆师姐连借来真元的空隙都没有。 陆安晴放下书册,使一方薄纱遮住了娇容,浅浅笑道:“夫君,妾身想去铺中看看。” “可!” 杜少卿点了点头,牵起她,便出了紫荷居。 陆安晴脚步轻盈,进了主街后更是左顾右盼,与昨日模样大相径庭。 杜少卿心中轻松,笑着问道:“夫人,可是有心仪之物,想要置办?”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惬意道:“坊市陈设的宝物,林林总总,我等筑基修士也难以尽识,多多观摩记在心下,往后或许就能派上用场。” 杜少卿连声大赞,与她一路笑言,寻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正应付一名华发修士,搭眼便见两人亲密而来,忙娇笑致礼。 陆安晴也未多留,手腕轻抖,去了后院。 杜少卿心舒意畅,立在铁木架前,笑容满面接待各方修士。 待红阳高悬,主顾们渐渐散去,他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甩了甩衣袖,自到草市闲逛。 仍未寻见那道娇柔玲珑的身影…… 杜少卿转回青洛小铺,歪立柜前,终忍不住问道:“周师侄,你任师叔,怎许久未来坊市?” 周青芷手中一顿,抬头看去,轻声言来:“师叔,早前孙师叔在常山剑宗闲来无事,整日同任师叔切磋剑道,任师叔或是有所体悟,正在闭关唉。” 杜少卿一呆,这些时日去草市岂不是白跑?干笑道:“此事,怎未听师侄提及?” 周青芷埋头记写账册,轻笑道:“师叔也未问起唉!况且夫君是妾身道侣,哪能无缘无故提起别家女修,咯咯……妾身并非如此大度之人唉!” 陆赵两位师侄在铁木架前整理凌乱的炼器材料,闻言,皆轻笑出声:“周师妹所言甚是,夫君,妾身也非大度之人!” “师叔,我也是唉!” 杜少卿瞬间无语,这些婆娘,没有一位是良善之辈! …… 日复一日,转瞬已是一月后。 天色,大亮。 杜少卿领着师娘和大师姐寻至一间偏僻小铺,换出800张二阶中品灵符和350张二阶上品灵符,与铺主笑言几句,就要告辞而去。 李二面露犹豫之色,传音唤道:“老弟,老哥我有一事,听听如何?” 杜少卿脚下一顿,坐回椅内,笑道:“你我多年交情,但说无妨。” 李二斟酌少许,探身近前,传音道:“不瞒老弟,外面有人欲收几张三阶火符,单张出价至块灵石。” 杜少卿手指轻叩小几,一连串“哒哒哒”声过后,点头道:“家中长辈,勉强能制出三阶火符!” 李二面色一喜,果然没有猜错,正色道:“老弟,作价,还有商量的余地。” 杜少卿摆了摆手,叹道:“老哥也知三阶灵符要紧之处,我等散修想要存下一张,太难!有中品灵石或是三阶符材,小弟或能说服家中长辈拿出三两张。不然,还望老哥勿要将此事外传!” 李二毫不意外,笑呵呵道:“老弟这要价,需与事主商议一二,等候一月给出答复,如何?” 第334章 术法有进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 每年仅能从鸿运商行换来40张三阶符纸,太少;而中品灵石,若不是随紫阳馆方掌柜做了笔买卖,想都不敢想…… 平白无故,哪能提及此事?现下有了由头,正好。 杜少卿脑中飞转,亲热道:“老哥能否弄到中品灵石或是三阶符材?小弟定能出个高价!” 李二苦着脸,意味深长道:“老弟,这两样,都是好货,必为宗门把控啊!” 杜少卿再不提此事,又笑谈几句,出了里间,拉起师娘和大师姐飞快离去。 三人在坊市主街闲逛一阵,寻至草市的门路,置办了大批丹药。 半个时辰后。 三人并肩离开草市,杜柔和武红衣嘴角含笑,手里皆有合意的玉瓶把玩。 杜少卿心中滴血,又被那刁钻婆娘哄去3千多块灵石,陪笑道:“两位师姐,咱们该去置办用度了。” 杜柔意犹未尽,看向身侧,轻叹道:“师弟这一年来时常出门,馨香楼的糕点,我已好些时日未曾品尝呢。” 武红衣左顾右盼,娇笑道:“师姐,夫君有了几位炉……道侣,好生忙碌呢,” 杜少卿再不敢多言,牵着师娘师姐去了馨香楼,又转悠良久。 随后,三人去几家铺面置办每月用度,寻至了鸿运商行,换出两张《炎威明火符》,不过收入块灵石。 杜少卿与周管事笑谈半晌,绝口不提增添符材之事,双方都颇为轻松。 临别之时。 周管事送至厅前,传音道:“九月鄙行会举办一场拍卖会,杜老弟可有闲时,来与老哥撑撑脸面?” 杜少卿立知其意,默然少许,传音道:“周老哥,小弟回禀家中长辈,到时应可拿出一张灵符……”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师娘和大师姐出了坊市,在百里外寻了一座隐蔽的石洞,换回装扮,“师娘,两月后有场拍卖会,可要同去看看?” 杜柔使手绾好发髻,簪上今日得来的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在铜镜中一观,煞是满意,“罢了,卿儿与你家几位媳妇同往,便是。”说着,她手抚大袖,出了石洞。 杜少卿暗叹口气,牵着大师姐紧随其后,见前方云鬓有金凤斜飞,更有珠玉一摇一颤,光晕婉转,大赞道:“师娘好眼光,这支钗子构思巧妙,实是美不胜收……” 武红衣耳听絮絮叨叨,白了他一眼,娇笑无语。 三人前后进了坊市,分头各去 杜少卿在主街晃悠一阵,路过一家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脚下微顿,背着两手拐了进去。 柜后,方怜容正埋首翻看着册薄,觉知了动静也未抬头:“你这人,几月未见踪影,是缠上了哪家女修?” 杜少卿靠在柜前,笑容满面,拱了拱手道:“哎,杜某为了方道友,四处奔波筹集聘礼,一日不得空闲啊。” “哦?” 方怜容听他信口开河,后靠椅背,含笑看去,“杜道友今日来此,莫非……已准备妥当?” 杜少卿两眼往那突兀处一扫,大有心惊动魄之感,叹道:“几十万灵石非是小数,怎地也需十年光景,方道友稍安勿躁,还请静候佳音。” “咯咯,快滚,快滚,勿要在此打搅妾身正事!” “哎,杜某来此,也有正事。” “……那事休提,否则,妾身要挥袖赶人唉!” “哈哈……” 杜少卿与柜后美妇胡言乱语几句,唉声叹气出了紫阳馆,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铺里,仍有五六名修士,在挑选合意的炼器材料。 三位师侄候在铁木架前,轻声慢语应付那些主顾,甚是轻松。 赵洛柳眼尖,瞧他踱步而来,娇笑道:“师叔今日好是偷懒唉。” “本师叔乃是成大事之辈,哪能整日在此,做些细碎的活计。” 杜少卿胡吹大气,歪靠柜前,看着三位师侄打发走主顾,他心中一动,商议道:“现今买卖大有好转,不如咱们雇两位女修来此搭手?三位师侄也能得些空闲。” 陆晚雪想都不想,推却道:“师叔,这两间小铺,我姐妹三人还可应付。” 周青芷步至柜后坐了,拿起一本账册,轻声道:“坊市里雇佣人手好是麻烦!来人闹出乱子、生了纰漏……,都由铺里来承担,太不划算唉。” 杜少卿想了想,修士为了修炼可以不择手段,自家这小本买卖,确实不宜聘用外人。 况且,也不隐秘…… 他笑谈几句,由得三位师侄料理琐事,去了后院正屋,“夫人,可有想好炼制何等灵器?” 一道俏丽身影,闲坐桌旁,把玩几块灵蕴流转的炼器材料。 “妾身炼化香焚鼎已有半年光景,时日越长,越发觉着妙用无方。或可尝试与雪儿她们炼制三尊仿制之物,能有其一两成威势,便足以防身……” 杜少卿大赞有理,挨坐她身侧,悄悄道:“自平康坊市回来后,小弟再未见识磬绝香焚鼎,取出与弟子开开眼界,如何?” 陆安晴拍开袭来的怪手,冷冷道:“驭使四阶之物太费真元,你这混账,莫非闲得慌?” 杜少卿干笑两声,却似遇上了坚硬屏障再不能进得分毫,“夫人,未曾驭出磬绝香焚鼎,就能抵御外物?” 陆安晴颇为满意,收起炼器材料,自得道:“防住你这练气修士,绰绰有余。往后惹恼了妾身,休想进得……这道房门。” 杜少卿暗惊,陪笑道:“弟子修为低薄,哪敢招惹筑基中期修士?” “呵呵,这些时日,是谁想来……用强?妾身懒去计较罢了。” “夫人大度,为夫感激不尽!” “呵……混……账……” 两人闲谈良久,院里笑语声忽起。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望向房门,颤声道:“该……回家中……” 杜少卿神清气爽,牵着她,出了正屋。 陆周两位师侄已等候在小园子旁,低眉垂目,恭敬唤道:“师父。” 陆安晴脸颊微红,略作颔首,抬步即走。 杜少卿止不住踉踉跄跄,与两位师侄招了招手,笑着呼道:“赵师侄,好生照看铺中……” 四人前后相隔了尺许,一路闲步,回了紫荷居。 内院古树下,一道红衣倩影歪坐在软绸秋千里,翻看手中泛黄的书册。 陆安晴三女早习以为常,含笑唤道:“大师姐。” 武红衣意态悠闲,娇笑道:“卿儿,树下再添设几架秋千,也便我等在此论法叙谈呢。” “师姐放心。” 杜少卿视线扫过那软绸包裹之处,暗咽口水,实是曲线毕露,又若有若无! 他去火房折腾一阵,与师娘和众位师姐师侄奉上灵茶,不容多歇,还得准备灵米灵果。 如今家里人丁兴旺,手中杂务,也多了数筹…… 耳边,忽有娇语声道:“师兄,那飞星御符术,可有修成?” 杜少卿飞快收起装盛灵果的玉匣,看向身侧,笑眯眯道:“三师姐,请看!” 未见他如何作势,一只玉碟里的十二颗灵果忽地浮空而起,随之在两人身周飞绕盘旋。 不几,那些灵果仅剩残影,肉眼难以分辨…… 柳青衣撇了撇嘴,极不满意道:“师兄未得精髓啊,驭物时仍有些许破空声响,如此,易为人察觉呢。” 杜少卿微愣,心念电转间,浮空的灵果霎时落回那只玉碟里,没有掉落一颗,“不瞒三师姐,我试过多回,驭物时只要一快,就会生出丁点动静,实难做到无声无息!” 柳青衣暗喜,纤手直直往玉碟抓去,笑嘻嘻道:“与小妹几颗凝霜幻灵果,就将内里诀窍告知师兄,可好?” 杜少卿早有警惕。 这几年,三师姐在正厅有师娘管教,常到火房来坑蒙拐骗。 连忙搂住她,叹气道:“待我多多练习,熟能生巧,总会悟出内里奥妙。” “师兄好是吝啬,往后休想令小妹相助!” 柳青衣顿怒,转身就去。 杜少卿暗自摇头,端着玉盘去了厅里,孙师姐局面岌岌可危,他使手搅乱棋局,躬身道:“师娘,用过晚膳再来对局,可好?” 杜柔凤目微抬,抛下手中三枚棋子,颔首道:“可!” 正厅,八人围桌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唯独柳青衣计谋未能得逞,看着玉碟盛放的灵果一一少去,神情恹恹。 杜少卿极有眼色,起身飞快收拾桌面碗碟,打理夜间杂务。 随后,他混进厅中旁观了两局,心中痒痒之时,凑耳与周师侄指点迷津,立时被几位师姐联手撵出。 柳青衣同周青芷挤坐在凳里,笑嘻嘻道:“师兄呆呆笨笨,尽出昏招,嫂子莫听他胡言。” 陆晚雪见那灰衣身影掩面而去,窃笑不语。 杜少卿恼羞成怒,回了自家房里,悄悄道:“夫人,咱们琢磨它几手妙招,好一鸣惊人。” 陆安晴闲翻手中炼器典籍,兴致缺缺:“太过无……趣!” 杜少卿劝说几句,取出了那张粗糙的木制棋盘,与她摆过十余局,未尝一败,赢得极为轻松。 “罢了!” 陆安晴没精打采,使手搅乱棋局,起身去了床中盘坐。 杜少卿见此,暗叹口气。 陆师姐不说是七窍玲珑,也非愚笨之人,对繁复的炼器之道都了如指掌,怎就在棋道上毫无天分? 他收起棋盘,弓腰上前,宽慰道:“夫人修习此道不过两月光景,多花些时日,总能有成。” 陆安晴顿有气恼,冷冷道:“妾身懒费心思而已。” 杜少卿陪笑了几句,见她闭目修炼,遂到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6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杜少卿望眼床里那俏丽身影,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沿着木梯而上,三两息后,转到二楼一间珠帘掩映的房门前。 此时,院里忽有笑语声哄起,棋局,终散。 杜少卿脚下一顿,静静靠在楼道栏边,盯着那三道娇俏有致的身影并肩入了浴房。 他踮起两脚,也看不到内中景致,心中大为得意:“皆是自家……”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吐口浊气,两手把玩着大好景致,留恋道:“陆师侄,晚些再去那边,也是不迟。” 陆晚雪目中颇为恍惚,送唇与他品评半晌,挣扎着取来法衣,“赵师妹已埋怨了好几回,我是大师姐,再不能失了体面。” 杜少卿无奈,缓缓渡去千缕真气,殷勤服侍了一通。 陆晚雪埋头瞧了一眼,轻笑出声,凑耳道:“师弟未曾……,可去楼上……寻孙师叔。” 杜少卿一咕噜翻起身,低声道:“去楼下寻你家师父,又如何?” 陆晚雪心知此时若搭理他,这人又会胡言乱语,抬步出了房门,唤道:“周师妹。” 杜少卿仰倒床中,呆呆盯着床顶纱帐,耳听笑语声渐远,他强振精神,下楼清扫院里的落叶浮尘。 此时天色尚早,各间房里悄无动静。 师娘和自家两位师姐不消说,必在好梦中畅游。陆孙两位师姐来了紫荷居后,常常聆听师娘教诲,远比在青洛小铺慵懒…… 一阵绵绵不绝的“沙、沙、沙”声过后,杜少卿神清气爽。 他摸进东厢房,铺开十张明黄符纸,随后掏出了那块中品灵石,练习灵气入符之法。 《通天御灵制符妙法韩式闲论》的那张9道符文的灵符,他已能布入2468缕灵气。 时日越久,身窍内能够吸纳的灵气越多,灵符内自然能布入更多灵气…… 聚精会神之时,耳侧有娇语声道;“卿儿,一大早,便来扰人清梦呀。” 杜少卿持笔而立,收起桌面上散乱的符材和灵符,传音道:“师姐,如今这符,威能如何?” 武红衣懒懒缩在锦被里,抬手招去一张灵符,瞧了几眼:“青赤之火,胜过上品《丹玄烈火符》的暴烈赤炎,修士身着法衣,恐怕难以硬扛呢。” 杜少卿望眼窗外,得意道:“此符妙在无需耗费半缕真气。待小弟修习几年,灵符内能布入上万缕灵气,威能料也不差。” 武红衣寻思少许,蹙眉道:“二阶符材不知能否堪用?卿儿,若用三阶符材练手,太过破费呢。” 杜少卿微愣,灵气入符之法需勤奋修习,才能循序渐进,倒是从未想及此事,琢磨到:“小弟早年画制上品《青精泼火符》,布入四五千缕明黄真气,二阶符材仍能承受。短期内,应无需担忧。” 武红衣颔首,捂嘴打个呵欠,软软道:“卿儿,自去寻你那炉鼎消遣,莫要在此作扰。” 杜少卿干笑两声,出了东厢房,正厅已对坐有两道婀娜身影。 “师娘和孙师姐太过刻苦……” 他奉去灵茶,旁观了半局,便端着玉盘回了自家房中,“夫人,稍后可要去那边看看?” 陆安晴静坐桌旁,慢慢饮过灵茶,起身道:“走!” 两人出了紫荷居,一路闲谈,步至紫霞别院大堂。 柜后,方怜云招了招手,唤道:“杜道友,且来。” 第335章 跑路的掌柜 杜少卿牵着手中之人,转了过去,笑容满面道:“方道友,这是有何指教?” 方怜云向那薄纱掩面的妇人略作颔首,低声道:“妾身那几位师弟,欲再订一批火符……” 杜少卿顿有迟疑,早前换与她百张《青精泼火符》,抵用了两月有余,算不得大主顾,自然懒去大量画制。 笑道:“方道友开口,我家大师姐怎地也能匀出百余张。” 方怜云探身近前,盯着他,传音道:“这回与妾身500张,每张可添2块灵石,勿要告知外人,如何?” 杜少卿立知其意,这掌柜妇人是要从中赚上一笔! 现今他画制二阶灵符颇为轻松,万余块灵石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点头道:“此事,在下稍后回来便禀明大师姐,料也不难。” 方怜云脸色一喜,笑吟吟道:“如此,有劳杜道友唉。” 杜少卿与她寒暄几句,牵着手中佳人,告辞而去。 方怜云坐回柜后,望着那两道身影渐渐消失,暗道:“二阶灵符,却有二阶中品灵符的威能!武红衣符道造诣,颇为不俗,早年,倒是与她生疏了……” 红阳,高悬。 杜少卿应付完手中主顾,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去了草市闲逛。 那娇柔玲珑的身影,仍未来常阳坊市…… 杜少卿花去10块灵石,捡到两本符道歪书,又转去了主街。不久,他迈进了那古香古色的馆门。 老远,便见柜后安坐的美妇一脸严肃,极为陌生。 杜少卿脚下微顿,寻了名面熟的随侍女修,悄声打探:“于道友,你家方掌柜,未在馆内?” 那清丽女修知他是拜倒在自家掌柜裙下之辈,怎会得罪?捂嘴笑道:“杜道友,方师伯身有要务,怕是……日都不会来唉。如今是廖师叔暂管我等与馆中事务……” “多谢于道友。” 杜少卿转过两张方柜,装模作样看了几样丹丸,便出了紫阳馆。 “那奸猾婆娘,莫非是躲着我这债主?” 他背着两手,一路踱步,寻至青洛小铺。 …… 时光飞逝,转瞬又是一月。 天色微亮。 杜少卿盯着前方娇容,心中荡漾,赞道:“周师侄修为……已极为高深!” 周青芷目中满是笑意,静默良久,忽地轻咳一声,含混道:“师弟,与我一杯清茶……” 杜少卿忙殷勤服侍,又将大嘴堵去缠斗一番,笑道:“今日小弟要陪大师姐出坊市,晚些再去那边。” 周青芷起身坐于床中,两手梳理乌云不停变幻,飞快挽起了发髻,“铺中并无多少事务,师弟不必每日都来帮忙,莫要耽误了自身修为唉。” 杜少卿取过法衣,与她笼好,低声道:“你家师父不放心自家弟子,要去那边坐镇。小弟随她身侧……,总能看顾一二。” “难为师弟唉。” 周青芷送唇上前,奖赏少许,凑耳问道:“前日,为了何事,又惹恼了师父?” 杜少卿口中余香未消,久久回味,老实道:“陆师姐想传授本师叔一道玄妙术法,本师叔现下需专心修炼功法,哪有空闲琢磨……,她心中略有不快。” 周青芷强忍笑意,再未多问,摇曳着玉腰出了房门,轻声唤道:“大师姐,可去铺中唉。” 不几,隔壁珠帘“叮叮叮”清脆作响…… 杜少卿抹了把冷汗,暗道:“周师侄不太好哄骗啊。” 待两位师侄笑语声渐远,他胡乱理好衣物,偷偷寻至三楼一间简陋的房内,温声道:“夫人已修炼完毕?” 孙凌瑶静立窗前,遥远前方清幽的院落,惬意道:“夫君不来作扰,妾身大可安心修炼,轻松许多。” 杜少卿立在她身侧,往对面东厢房看去,口中劝道:“夫人来此数月,整日都陪着师娘,夜里何必还聚在正厅?几位夫人皆是棋道圣手,轮流去厅中作陪便可,你火候有近八个时辰,莫要耽误了修炼。” “旁观芷儿对局,远比自身执棋,更为有趣。” 孙凌瑶查觉异样,随手抚至一处,徐徐言道:“打修行之初,妾身一心皆在修炼之途,无时无刻不在寻思功法、术法……,从未懈怠。百余年来,妾身心弦绷得太紧,如今与师娘对弈,反倒能使心神放松,方知修行一张一弛之妙……” 杜少卿静静听过,只觉那玉手实是柔若无骨,灵巧活泛,他吸了口凉气,悄悄问道:“腹中,可有动静?” 孙凌瑶脸色微红,回首看去,传音斥道:“休要胡言乱语,当心与师娘她们听了去!” 杜少卿掌心探至她气府,笑道:“现今,能炼化几成真气?” 孙凌瑶软软靠在他怀里,闭目半晌,启唇道:“当有六成五。” 杜少卿轻触那粉颊,喜道,“半年前仅有六成,往后炼化八九成,不难!” 孙凌瑶嘴角微翘,迟疑道:“你这小修,一大早怪模怪样来此,就是与妾身闲叙……” 杜少卿忽地一颤,挥袖闭了房门,正经道:“陪着夫人修炼,乃是天大正事,小弟一日不敢松懈。” 孙凌瑶见他极为老实,暗自称奇,默默凑了上前,也懒去多问。 此时…… 两人紧紧相拥,在窗前仰望青山云影,未闹出半分动静。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心舒气畅,看向怀中娇羞花容,赞不绝口:“夫人习得好妙法,不费半分力气,为夫夜间再来领教。” “哼!” 孙凌瑶轻推身前之人,去了床中歇息,适意道:“既有正事要出坊市,莫要在此久作耽搁。” 杜少卿连连点头,赏玩了一阵妙景,下楼清扫院中的落叶浮尘,随后进了东厢房,好言相劝半晌,与大师姐仔细笼好赤炎香缨宝衣,这才抱起她出了紫荷居。 两人携手,步入紫霞别院大堂。 柜后,方怜云热情招呼道:“武道友、杜道友。” 杜少卿脚下微顿,牵着大师姐转了过去,笑容满面道:“方道友,我家大师姐日以继夜画制那物,终是不负所托。” 武红衣听他胡言乱语,取出一叠灵符,颔首笑道:“有劳方道友清点。” 方怜云接过灵符,随手拨弄,顿有暗淡红芒闪烁不休。 她笑吟吟递出一只储物袋,探身近前,悄悄道:“不瞒两位道友,此符颇合我那几名师弟所用,往后少不得要时常讨要……” 杜少卿见大师姐随手便收起了储物袋,心中隐隐作痛,他靠在柜旁,小声道:“那几位道友但有所需,此物就交予方道友代为转交,如何?” 方怜云哪知他如此上道,心中暗喜,亲热道:“咯咯……妾身在山门内,总算有了几分脸面唉。” 杜少卿哪会信她鬼话,与掌柜美妇笑谈了几句,他牵着手中佳人,告辞而去,笑眯眯道:“师姐,那储物袋,还未取予小弟。” 武红衣置之不理,左顾右盼半晌,才轻飘飘言道:“卿儿整日同那些炉鼎厮混……,往后与方道友的买卖,皆留与师姐我存为私房钱,以防后患。” 杜少卿叹了口气,再不多言,暗自盘算:“500张二阶《青精泼火符》,需耗费缕明黄真气,不过换得块灵石,远不如《炎威明火符》合算。可惜,没有门路置办大批三阶符材……” 两人出常阳坊市百里,找了座隐蔽山洞易容换装,随后折返坊市,在主街逛了十几家铺面后,寻至那偏僻小铺。 铺主李二歪躺竹椅中,忙抛飞手里的账册,笑呵呵相迎:“哈哈,杜老弟,柳道友。” 杜少卿与他实已极为相熟,寒暄几句,便进了里间。 李二在木椅中落坐,搓着两手,传音道:“老弟,事主愿以中品灵石来换取三阶火符,你看如何?” 杜少卿盯着他,凝重道:“此物,可是用在常山紫阳四宗?” 李二洒然一笑,摆手道:“老弟多虑、太过多虑!事主远隔万里之遥,舍近求远,也是为了隐秘行事。哈哈,老哥我在此地逍遥快活,怎会自惹麻烦?” 杜少卿手抚小几上的雕花玉杯,赏玩少许,极为谨慎地取出一张淡青色灵符:“老哥,先试了此符,你我再谈后话。” 李二眼前一亮,两手接过灵符,正色道:“且等候半个时辰。” “无妨。” 杜少卿点头,看着铺主去了后院,他闲坐无聊,又出了里间, 武红衣闲立方柜前,扫过内中数十件法器、炼器材料、阵盘等,皆是低阶之物,传音道:“夫君,咱们早年间随师父四处颠沛流离,哪能料到,现今随意出手就能收入万余块灵石呢。” 杜少卿面色如常,黑市里的买卖,万不能与大师姐知晓确切之数,否则…… 他打望铺前来往的修士,传音道:“大夫人尽管放心,咱们再不会为了几块灵石,绞尽脑汁!” 武红衣瞥了他一眼,忽地娇笑道:“没良心的,不过有了些许家底,好生得意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与大师姐东拉西扯消磨些时光,转回了里间。 不久。 铺主李二掀帘而入,递回那张淡青色灵符,传音道:“老弟,此符威能不俗,事主愿出36块中品灵石换取三张,可还满意?” 杜少卿仔细收起灵符,趁此飞快盘算。 一张《炎威明火符》仅换12块中品灵石,家中之前换来的中品灵石一块能抵1750块灵石,如此,不过块灵石。 他摇了摇头,笑眯眯道:“家中长辈早有交代,15块!” 李二浓眉微耸,叹气道:“老弟怕是有所不知,中品灵石,皆在各家宗门间流转,市面上2000块灵石也换不来。一张三阶火符作价块灵石,这买卖,事主怕是有些……为难啊。”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看着对面的憨厚汉子,诚恳道:“小弟最是通情达理,50张三阶符纸,也可换取一张三阶火符!……家中长辈若有足够的符材,耗费些精力、真元,总能制出三阶之物,你我兄弟自有油水可沾,何需为了几块灵石讨价还价?” 李二苦笑道:“高阶符材炼制之法,掌握在大商行、大宗门手中,他们绝不会放任这些玩意外流。此事,需老哥我来慢慢留意,急求不得。” 杜少卿颇有失望,闲谈几句,起身告辞:“可惜,可惜!” 李二不舍到手的买卖,唤住道:“老弟,中品灵石确实难得,铺中一年也遇不上几回,可有转圜之处? 杜少卿故作犹豫,掏出那张《炎威明火符》,悄声道:“小弟拼着挨受责罚,只换出这一张,14块中品灵石,让老哥与事主有个交代!” 李二飞快收起灵符,传音道:“铺中没有存货,待灵符送与事主后,下回再来与老弟清账。” “可!” 杜少卿点头,出了里间,拉起大师姐就走。 李二望着那两道身影飞快远去,摸了摸怀中,坐回了躺椅,“有这玩意,难怪这小子敢四处溜达……”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拉着大师姐出了常阳坊市,在百里开外寻了座隐蔽石洞,换回装扮。 武红衣由得身前之人与她取下紫衣,娇声道:“卿儿,那事可是成了?” 杜少卿暗咽口水,师姐此处虽较孙师姐小有两分,却极为挺拔精致。 传音道:“一张《炎威明火符》,仅换得14块中品灵石!小弟本要换取三阶符材,李二那厮未曾松口……” 武红衣美目瞬亮,埋首看去,随意拨弄,“这笔买卖不亏呢,咱们多多换出几张。” 杜少卿两眼已有些转不动,大手胡乱游移,摇头道:“家中需存下足量的三阶火符,好换取三荫槐树梢之叶,师娘曾言,此物对女修有大用,世间难寻!” 武红衣忽地一颤,仰倒厚布中,吃吃笑道:“当心灵符又与那些炉鼎哄去置办了灵器,……好是吃亏呢。” 杜少卿常被大师姐细心包容,仍觉难内中玄妙以言表,他手抚雕花赤虹靴,温声劝道:“她俩从未吝惜真元,咱们又何必计较?家中若能多出一两位金丹修士,总是好事。” 武红衣身形摇摇晃晃,两手缠绕而去,犹在寻思:“孙师妹与了你两滴元阴,算是识得大体。怎还未拿下陆师妹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胡乱应了几句…… 红阳,渐升。 两人前后相隔了数百丈,再入常阳坊市,分头而行。 杜少卿进了主街,路过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暗道:“那奸猾婆娘,难道,想要赖账?” 紫阳馆堂中,柜后安坐的女修,仍是一脸严肃的廖姓美妇…… 杜少卿面色如常,逛至一方柜前,低声问道:“吴道友,你家方师伯,还未归来?” 随侍女修偷偷看了眼自家掌柜,偏身避过一旁,低语道:“杜道友稍等几日,方师伯就会来馆中唉。” 杜少卿点头,置办了一颗归元丹,脸色沉重而去,“那婆娘换取中品灵石时,借去15万块灵石,……真要跑路了,上哪儿寻人?” 第336章 神魂又失 杜少卿心事重重,步至了青洛小铺。 铺里有近二十名各方修士,在各张铁木架前,挑选合用的炼器材料。 三位师侄忙不过来,语声已颇显急躁…… 杜少卿压下纷乱心绪,笑容满面接过几位主顾,不久,便觉口干舌燥。 好容易熬到主顾们渐渐散去。 杜少卿呼了口气,歪靠柜前,打趣道:“不如本师叔劝劝你家师父师叔,再收取几名便宜弟子来此打杂帮手,咱们也能落得轻松。” 周青芷步过他身前,送去一阵香风,笑着坐回了柜后,“夫君又在胡言唉。” 赵洛柳整理铁木架上凌乱的炼器材料,手影如风,娇笑道:“师叔总是想着法子,也要偷懒唉!” 陆晚雪笑而不语,拉着他回了后院闺房,悄声言来:“幸大哥许久未来铺里,任师姐也没有来送货,咱们备下的炼器材料,仅能维持到月底。” 杜少卿点了点头。 孙师姐和周师侄自常山剑宗带回的这批炼器材料,颇多稀罕难寻之物,售出的速度,远远快于平常…… 他搂过身侧佳人,琢磨道:“幸老哥身有要事,任师姐还在闭关领悟剑道……,再等几日,当有消息。” “师弟有了计较,我也就放心了。” 陆晚雪轻嗅了嗅,顿觉那残留的异香极为熟悉,凑耳道:“师弟与大师姐……” 杜少卿面色如常,大手寻去把玩一处,老实言来,“大师姐符道有进,去坊市外试了试灵符威能。” 陆晚雪拉着他,去了桌旁闲坐。 她取出玉杯,缓缓斟上了两杯清茶,迟疑道:“师弟修习符道,可有进展?” 杜少卿重重点头,昂首挺胸道:“寻常一阶灵符,难不住本师叔!” 陆晚雪也未多问,凑耳道:“一两年内,我就能迈入筑基二层。师弟勿要为此耽误了自身功法,修为,要紧……” 杜少卿心中乍暖,大嘴堵去较量半晌,传音道:“你家师父,恨不得小弟明日就成为符道大师。哎……哪敢松懈?” 陆晚雪纤手握住一处,轻重缓急恰到好处,宽慰道:“师弟既为我等道侣,师父自然也想师叔学得几分本事,往后不用隐于我辈女修之后……” 两人凑着脑袋嘀嘀咕咕良久,不觉院里笑语声渐起。 陆晚雪脸色微红,轻推身前之人,叮嘱道:“两位师妹闭了铺门……,师弟莫与师父置气,咱们该同回家中了。” 杜少卿暗叹口气。 前夜与陆师姐一同修炼,他险些偷偷练成那门奇术,却惹恼了陆师姐,这两日都未搭理他…… 杜少卿自知理亏,小心翼翼转进正屋,陪笑道:“夫人,可要去主街逛逛?” 陆安晴端坐桌旁,注目手中捧着的书册,头也未抬。 杜少卿偷瞟那张俏丽的娇容,步了上前,拿过那本厚厚的炼器典籍慢慢合起,“还请夫人消消气,勿要令三位师侄……担忧。” 陆安晴手中空空,静默少许,吐唇道:“滚开!” 杜少卿暗喜,大手伸去就要拉起她,隔了尺许远似乎遇上了铜墙铁壁,再不能进分毫,陪笑道:“天色已晚,小弟回去还要准备晚膳,莫让师娘久候。” 陆安晴不为所动,缓缓起身,去了床中盘坐,“出去!” 杜少卿凑前劝说一阵,无奈这婆娘有四阶灵器护体,他纵使有百般妙法,近不得身也是徒劳。 若是孙师姐,再多怒气,他告饶几句,早就烟消云散…… 院里,陆周两位师侄立在小园子旁,假意赏玩那片奇花异草,却一心留意正屋动静,以防那灰衣身影又倒飞而出。 不几,陆晚雪偏头看去,瞧他独自出来,欲言又止。 杜少卿牵起两位师侄,出了青洛小铺,唉声叹气道:“你家师父怨念太盛,待本师叔修成高深的降伏之法,再来与她化解。” 周青芷耳听胡言乱语,挽着他手臂,轻声道:“夫君且多些耐心,师父大度,不会久久挂怀唉。” 陆晚雪细眉微拧,沉吟道:“师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师弟怎生惹恼了师父?” 杜少卿干笑两声,自不能将难以启口的秘事言来,东张西望搪塞了过去。 三人并肩进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正厅空空荡荡,古树下的软绸秋千,随着清风微晃……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劝说两位师侄回房歇息后,他摸进了东厢房,悄悄问道:“师姐,师娘今日并未下棋消遣,可是那老毛病,犯了?” 武红衣躺坐床中,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泛黄书册,传音道:“此事向来由你打点,怎来问师姐呢?” 杜少卿闻言默然,师娘一犯病,三位师姐便会极为乖巧,恨不得远远躲开,绝不会轻易靠近师娘。 “距离上回,算来过有大半年时间。” 他寻至正屋前,收敛心神,战战兢兢道:“师娘,可要用杯灵茶?” 半晌后,屋里有焦躁语声应道:“唔……头痛,困着呢!” 杜少卿立时了然,轻手轻脚转去西厢房,沿着木梯上至三楼,踏进那屋顶无盖的茶室,瞬间一愣:“三师姐这就急着要出门?” 柳青衣手提一柄夺人眼目的法剑,实已蠢蠢欲动,低声道:“小妹要与师父搜寻灵药,就等着师兄回来,奉送几张三阶灵符与小妹防身呢。” 杜少卿眉头紧皱,轻搂身侧佳人,商议道:“南边五千里开外的清柯城,有现成之物,我已托了好友照料……。这回,就由我去将他领来,可好?” 柳青衣霎时挣脱开来,连连摇头:“师兄,小妹许久都未出坊市呢。况且家中几位嫂子,还需师兄照料……” 杜少卿斟酌一二,叹道:“南边有净天宗邪修生事,并不安稳,你与大师姐同去,也好相互照应。” 柳青衣挥舞手中法剑,带起一片耀目的五彩剑光,笑嘻嘻道:“师兄放心,小妹从任师姐那学来了一套高妙的剑法,何惧之有?” 杜少卿两眼一呆,沉声道:“此事,怎从未听你提起?” 柳青衣法剑微滞,剑光瞬间消散,凑耳言道:“任师姐早有叮嘱,这套剑法乃是常山剑宗不传之秘,决不可告知外人。” “将剑法传授与我,如何?” “师兄啰嗦,快快将灵符取来,小妹还要赶路呢。” “必得与大师姐同行,否则,我去!” “师兄好是啰嗦……”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姐,出了紫荷居院门,交代道:“大师姐,净天宗邪修在清柯城经营多年,隐藏极深,青玄宗想要清剿,难。……寻到灵药就回家中,万勿多做停留!” “卿儿休要啰嗦!” 武红衣手抚长袖,看向身侧,娇笑道:“小师妹,师姐带你去青苍坊市游历几日,可好?” 柳青衣眼眸瞬亮,拉着她就走,嘀咕道:“大师姐,小妹在此早就烦腻呢。” “青苍坊市远胜此地,颇为繁华,更有许多奇珍异果……” “当真?” “师姐何曾哄骗于你……” 杜少卿望着两道娇俏身影飞快消失,张了张口,遂又作罢。 大师姐存下的二阶上品和三阶灵符不计其数,三师姐也时时寻他收刮灵符,真遇上了邪修,……必是邪修自求多福。 杜少卿暗自摇头,转身进了院门。 内院空无一道身影,仍是清清静静…… 杜少卿沿着木梯,上至西厢房三楼,将脑袋探进了那简陋闺房:“夫人,与小弟一同准备晚膳,如何?” “可!” 孙凌瑶也未推却,抬步而出,迟疑道:“妾身早间在厅中静候了大半个时辰,师娘……” 杜少卿牵着她扶梯而下,传音言来:“师娘身怀旧疾,每回发作之时,需清清静静调养一段时日,并无大碍。” 孙凌瑶颔首,再没有好奇打探。 修士与人斗法,受伤后若未及时疗伤,落下旧疾是常有之事。 以家中现下情形,师娘伤势没能痊愈,定是颇为棘手…… 两人携手进了火房。 杜少卿仔细洗净三只玉碟,随意取出五只玉匣,笑着问道:“夫人,可有想用的灵果?” 孙凌瑶挨在他身侧,扫了眼玉匣,仅仅内中所盛的灵果就值万把块灵石,家中所备的灵果何止这些?太过破费…… 轻叹道:“灵果,只要能炼化为真气真元,何需挑挑拣拣?” 杜少卿大赞有理,备好灵米灵果,便端至了正厅。 他唤来两位师侄,四人围坐而坐,静静用过晚膳。 如此,与往常热热闹闹的情形相比,冷清了许多。 三女见他讷口少言,皆失了笑谈的兴致,纷纷起身去了浴房洗漱。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摸上二楼,掀帘进了房内,笑道:“陆师侄莫要担忧,你也知晓,师娘那老毛病调养即可。” 陆晚雪浴后,满头秀发披肩,躺坐床中沉吟道:“师弟,师娘那旧疾每年总会发作两三回,可是有……医治的法子?早年问起时,你总是遮遮掩掩。师娘待我极厚,何需如此?” 杜少卿挤入锦被,揽过身侧佳人,深嗅着沁人肺腑的清香:“陆师姐放心,两位师姐出门,便是为了此事奔波,不用十年必能迎刃而解。” 陆晚雪忽地一颤,仍是蹙眉道:“就怕久拖未愈,影响了师娘道途!” 杜少卿心下也极忧虑,内中情形又不能言明,暗道:“陆师侄,现今实已是自家人!” 他笑着宽慰几句,火气渐渐升腾,凑耳道:“咱们去窗前,同赏紫霞别院的景致?” 陆晚雪脸色红红,两手缠绕而去,盯着他道:“今夜,应去孙师叔房中呢。” 杜少卿缓缓揭开锦被,眼前风光闪闪晃晃,口水暗咽:“这几日小弟要留在家中侍候师娘,白天有足够闲时,陪着孙师姐……”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闲立窗前,大手拍去,赞道:“陆师侄,真是妙不可言!” 陆晚雪颤了几颤,回首看去,羞涩道:“前夜里,楼上窗格时时作响……,孙师叔,又如何?” 杜少卿紧搂身前之人,缓缓渡去真气:“孙师姐擅于此道,无不恰到好处,陆师侄长于品茗论茶,……于此,还需本师叔时时提点。” 陆晚雪静默无语,眼见天色渐亮,软软靠着窗格:“我要同周师妹去铺中呢。” 杜少卿吐口浊气,蹲身赏玩一阵,取来法衣与她笼好,“那边本就忙不过来,家中又有意外之事,辛苦两位师侄了。” 陆晚雪送唇与他研磨半晌,凑耳言道:“师弟,我定能赶上孙师叔。”说完,轻笑而去。 杜少卿耳听笑语声渐远,想了想,到院里飞快扫净落叶浮尘。 他不敢独自多待,寻至三楼那简陋房舍,兴致勃勃道:“夫人,咱们一同修炼?” 孙凌瑶本立于窗前闲望,闻言,缓缓盘坐床中,小声问道:“师娘那……不用去看看?” “无妨!” 杜少卿浑身一紧,拥着她,温声宽慰几句。 孙凌瑶不是愚笨之辈,却是懒去多思之人,终究与他糊弄了过去。 杜少卿松了口气,清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6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怀中,气息徐徐。 杜少卿静静盘坐,望着壁前纱帐,神思飘忽:“九月的拍卖会上,《炎威明火符》若能换到块灵石,一年有40张三阶符材,交予鸿运商行8张三阶灵符,余下32张就能换得80万块灵石。如此,七八年内,必能凑齐师娘所需的千万灵石……” 胡思乱想之时。 杜少卿心中微动,自家房门似有轻微响动:此时紫荷居除了他俩,仅有师娘…… 孙师姐犹在修行,倒不好起身作扰下搂查看。 他战战兢兢放出30丈方圆的神魂,刚触及自家房门,便觉着一道熟悉的隐形屏障,难以查探内中情形,“陆师姐,回来了!” 杜少卿暗喜,却觉神魂好似失了控制,齐齐往正屋周围飘去。 他吓了一跳,忙紧守心神,要将神魂收入身窍之内。 耳边,有语声飘忽道:“卿儿……神魂好是美味呢,与师娘……尝尝,可好?” “大意、太过大意!” 杜少卿嘴角微抖,犹豫一二,暗叹作罢。 神魂,现今有455丈方圆,舍去这30丈,还有425丈方圆,仍极为富裕! 不待他多想,陡然间头痛欲裂,再难感知那30丈方圆神魂的去向。 杜少卿浑身打个寒颤,不由以手锤额,“咚、咚”轻响。 怀中,有语声关切道:“脸色苍白,修炼出了岔子?” 杜少卿运使真气在身窍内快速流转,剧痛渐渐消隐,笑眯眯道:“等候夫人同赏美景,心中微有焦躁,以致气息絮乱罢了。” “哼,整日有我等相伴,怎还如此急……” 孙凌瑶右手抚至他气海,略作查探,冷冷斥道:“修炼之时,岂能分心?好在未伤及身窍!” 杜少卿低眉顺眼,虚心受教,凑耳道:“夫人,陆师姐回来啦。” 孙凌瑶使手狠狠掐去,告诫道:“你这小修再勿强人所难,当心陆师姐真生了气恼!若是妾身……,定然要你好看!” 杜少卿连连应是,与她仔细理好宝衣,携手下至了自家房前,“夫人,可在?” 第337章 小修的指教 屋里,并无语声回应。 杜少卿看向身侧,笑了笑,轻推房门。 房门并未关上。 杜少卿精神一震,牵着孙凌瑶抬步而入,陪笑道:“夫人何时回至家中,怎未令弟子前往迎侯?” 陆安晴端坐桌旁,眼中全无那灰衣身影,顾自问道:“孙师妹,师娘……可是要紧?” 家中出了此事,她若待在青洛小铺不闻不问,必然会令紫荷居众人腹诽,故一大早自家弟子禀明情形后,她便赶了过来。 孙凌瑶拉着身侧小修,在桌旁落坐,徐徐言来:“陆师姐,师娘昨日旧疾发作,需在房中清静调养一段时间,小妹也未前去打扰……” 杜少卿耳听两女温声细语,到火房急急捣鼓,奉上两杯白雾升腾的灵茶,“两位夫人,用过灵茶再来详谈,如何?” 陆安晴神色漠然,见玉杯殷勤送至唇前,偏头便避了过去。 孙凌瑶嘴角微翘,慢慢饮着灵茶,奇道:“咦,轻嫩如松花,幽香微至,非甘亦非淡,入口化为一团灵气,极为和顺……夫君,这是何茶?” 杜少卿心中大赞,趁此挨着那倩丽身影坐了,嗅着熟悉的异香,陪笑道:“隐岳宗出的清露茶,为夫在青苍坊市偶然得来,仅一小罐,师娘尝过两回真是赞不绝口。常阳坊市,却是寻它不着!” 说着,他看向身侧,虚心请教:“夫人可知隐岳宗?弟子孤陋寡闻,从未听闻。” 陆安晴手影微闪,夺过那只玉杯,轻轻啜了一小口,“孙师妹,此茶,寻常。” 孙凌瑶暗自窃笑,不露声色道:“夫君可有听见,快快将好茶取来与陆师姐品尝,妾身还需修炼呢。”说着,起身而去。 杜少卿看着身侧娇容,温声道:“夫人,那青玄苦岩,如何?” 陆安晴静静而坐,注目手中玉杯,默然无语。 杜少卿转去了火房,飞快捣弄一番,捧着玉盘回了房中,殷勤道:“仍是二十四叶,还请夫人细细品尝?” 陆安晴神色冷冷,取出一本炼器典籍,埋首翻看。 杜少卿在旁等候少许,未得半句回应,忍不住将大手偷偷摸摸抚了过去,顿时触及一片温润细腻,“陆师姐未驭使磬绝香焚鼎,隔绝外物?” 他心中大喜,将佳人抱至怀中,痛心疾首道:“夫人三日不曾归家,小弟被师娘和大师姐狠狠训斥,险些挨了饱揍。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再久久挂怀?” 陆安晴冷笑两声,陡然捉住那只想要往深处游走的怪手,低语道:“呵呵,小事?你这混账对妾身总是不尊不敬,与孙师妹和雪儿她们相处时,可曾如此?与大师姐独处时,可敢这般放肆?” “夫人轻些……” 杜少卿失声呼痛,直吸冷气,悄悄道:“弟子对师父极为敬爱,向来是倾囊相授,何曾有过敷衍?” 陆安晴神色黯然,叹息道:“每回言及正事,你总是胡搅蛮缠,实不可理喻!” 杜少卿微愣,盯着那白皙的侧颜,琢磨道:“这,哪算正事?不是谈论道法妙术,也非传授炼器之道,更非商议赚取灵石的买卖……”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低落道:“没趣!你这混账就对床……第之事上心。” 杜少卿脑中突闪,斟酌道:“近半年来,夫人常常无缘无故生怒,可是为了自身境界之事?” 陆安晴静默良久,缓缓靠入他怀中,凑耳言道:“孙师妹都已破阶,妾身境界仍停滞不前,看着大好时光白白流逝……” 杜少卿恍然,闹了几日,竟是受了无妄之灾。 他大嘴堵去,狠狠惩戒一番,破口骂道:“你这婆娘,平日里谈论起道法来极有条理,怎事关自身就糊里糊涂,失了分寸!我修至练气境后期,停滞十二年之久,何曾迁怒旁人?孙师姐在筑基四层停滞二十二年,仍是心平气和,可有闹得鸡飞狗跳?总之自身积累不足,埋头苦修便是!师娘早有教诲,‘怒甚偏伤气,思多太损神’,你这婆娘不安神惜气,当心反损了自身修为……” “我这筑基中期修士,需要你这练气小修指教?” 陆安晴双唇微肿,使手拧了过去,恼怒道:“妾身有了烦心之事,难道去与雪儿她们计较?呵呵,那无数真元,借与了狼心狗肺之辈!” 杜少卿紧搂怀中之人,暗道:“筑基修士,难免也会为了修为境界而苦恼……” 他掏出那方粗糙的木制棋盘,起身坐去了对面,“修行之事急求不来,你我几日未曾对局,莫要生疏了棋艺?” 陆安晴兴致缺缺,仍摆好了棋子,上阵厮杀周旋,小半个时辰后,便细眉紧蹙, 她未尝一胜,忽地使手搅乱棋局,冷冷道:“无……趣!” 杜少卿干笑两声,这婆娘于此道天赋不足,他也没辙,遂拉起对面俏丽的妇人,笑眯眯道:“夫人,修炼之事,不可荒废啊!” 陆安晴脸色微红,默默随他步至了那雕花大床前…… 夕阳西斜之时。 杜少卿缓缓收功,炼化陆安晴渡来的两滴真元,气海不过存有缕真气,“大师姐出门后,独自去东厢房练习符道,师娘她……,随在几位夫人身旁,更为安稳!” 身下,忽有语声幽幽道:“雪儿和青芷稍后就要归来,如此,成何体面!” 杜少卿大嘴堵去品尝半晌,看着寸许远那双明亮的眼眸,奇道:“夫人先前怎未使出惯常的妙法?” 陆安晴笑而不语,玉手缓缓扶去,小声道:“妾身想去正屋看望师娘,莫要失了礼数。” 杜少卿舒适地叹了口气,暗自回味,呐呐道:“夫人不知,师娘此时要清静休养,咱们前往打扰,反会惹恼了师娘。” “嗯……” 陆安晴颔首,颠簸了一阵,突地轻推身前之人,“莫要误了晚膳。” 杜少卿隐隐闻得前院动静,飞快理好衣物,笑道:“夫人可要起身?” 陆安晴脸色娇羞道:“夫君自去,休要啰嗦!” 杜少卿心舒意畅,出了房门,恰巧遇着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并肩入了内院。 他忙迎上前,牵着两位师侄去了火房,笑道:“本师叔未去铺中,赵师侄定有无数埋怨。” 陆晚雪听他自吹自擂,麻利地挽起长袖,接过玉碟一一洗净。 周青芷紧挨他身侧,看着两人忙前忙后,轻叹道:“铺中没了师叔相助,我姐妹三人心下若有所失,整日愁眉苦脸,好生慌乱唉。” 杜少卿立时眉花眼笑,将手中碧莹化灵果殷勤喂去,昂首挺胸道:“周师侄暂且忍耐几日,待本师叔出山,自然事事顺遂。” 周青芷顾及口中灵果,脸颊微鼓,再难以陪他胡言乱语。 陆晚雪轻笑出声,待灵米下锅,传音问道:“师弟,师父她?” 杜少卿搂着两位师侄,悄悄道:“金阳谷事后,你家师父伤势未痊愈,修为进境甚慢,便拿本师叔来出气。本师叔大度,也不会与她计较……” 陆晚雪望眼房门,抬袖掩住了身后,怅然道:“师父境界停滞了多年,心中偶有不快时,还需师弟多多劝慰。” 杜少卿大手寻至那玄妙之处,偷偷把玩,笑道:“陆师姐尽管放心。” 周青芷瞥见动静,脸色微红,扭头就走,“夫君,妾身去楼上请孙师叔唉。”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五人围桌而坐,安静用过晚膳。 陆安晴四女皆知师娘需清静调养,也未在此久待,纷纷起身去了浴房。 杜少卿收敛心神,端着碗碗碟碟,飞快打理夜间杂务。 出了火房之时,月色透过树影,在院里洒满了点点光斑…… 他不敢独处,脚下急急,寻至二楼一间房内。 周青芷盘坐榻中还未修炼,瞧他一脸坏笑进来,奇道:“夫君怎未回房唉?” “我不用去铺里帮闲,有大把闲时陪着两位师姐。” 杜少卿步近桌旁,弓着腰赏玩那玉瓶中插着的一枝奇花,“周师侄,距下回筑基,还需多少时日?” 周青芷微怔,沉吟道:“妾身前次尝试筑基,神魂仅略有不足,回来后又打磨了几月根基,……一两月,足矣!” 杜少卿飘身进了床中盘坐,微有迟疑,温声道:“这回,仍去常山剑宗筑基,如何?” 周青芷轻笑言道:“任师叔洞府内灵气充盈,远胜当年流云峰外殿之地,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杜少卿看着对面那张精致的花容,诧异道:“怎这般爽快?小弟上回可是劝了许久。” “夫君,此事,任师叔早已定下唉。” 周青芷见他利落去了灰衣,闭目言道:“况且任师叔也是师弟道侣,咱们何必将大笔灵石,便宜了外人!” 杜少卿颇为无语,暗叹:“这些婆娘,好藏得住事……” 五日后。 天色,大亮。 杜少卿扫净院里的落叶浮尘,抛飞木枝扫帚,急急寻至西厢房三楼。 清柯城距常阳坊市不过五六千里之遥,两位师姐久久不归,必是借机四处游玩去了…… 他进了那简陋的房舍,叹道:“夫人,房里添置一套桌椅,可好?闲暇之时,你我也能对坐品茶。” 一道丰挺身影,静立窗前,淡然道:“碍事!” 杜少卿对此做不了主,唯有干笑了事,步至佳人身侧,悄声问道:“夫人是想要出外游历?” 孙凌瑶瞥了他一眼,舒心道:“何出此言?” “你我夫妇心意相通,为夫猜到此事,又有何难?” 孙师姐在紫荷居待了几月光景,现今整日在窗前遥望,必是动了外出游历的心思…… “哼!” 孙凌瑶两手撑着窗格,略有犹豫,仍问了出来:“夫君,师娘好几日未出房门,有无大碍?” 杜少卿心中一跳,不久前才失了30丈方圆的神魂,两位师姐未归,他哪敢独自踏进师娘房门。 他蹲身近观妙景,两眼瞬间呆呆,宽慰道:“无需担忧,两位师姐定会寻到法子,压制师娘的伤势。” 孙凌瑶颔首,突地左摇右晃,眼见天际微露红芒,她颤了几颤,传音道:“为何不将双修的妙处,告知陆师姐?” 杜少卿吐口浊气,紧搂身前之人,凑耳道:“夫人向来大气,那婆娘……哎,为夫凭白向她讨要元阴,定要被她嘲讽一番,怕是还要吃上一顿抱揍。” 孙凌瑶心下叹息,回首看去,鄙夷道:“夫君好是记仇,不过是之前挨了陆师姐几句训斥罢了,怎能如此编排自家道侣?” 杜少卿大嘴堵去纠缠半晌,叹道:“夫人当日心甘情愿,咱们才能……,她从未言及于此,为夫愣头愣脑前去相劝,丢了小命太过冤枉!” 孙凌瑶嘴角微翘,默运妙法,与他缓缓拼斗,“我等筑基修士想要破镜,动辄需十几二十几年的勤修苦练,陆师姐寿元已过半数,若是为此耽误了道途,岂不可惜?” 杜少卿心神摇荡,默然少许,老实言道:“那婆娘若是发怒,需有夫人在场,还能护着小弟。” 孙凌瑶舒了口热气,目中颇为恍惚,颤声道:“哼,待妾身取完存货,再议!” 两人在窗前相拥,静观浮云游移,红阳渐渐升空…… 杜少卿双腿微软,抱起佳人,到了床中盘坐。 孙凌瑶送唇与他品尝半晌,凑耳道:“夫君在此稍候,妾身这就去寻陆师姐。”说着,那大片景致瞬间为宝衣遮掩,随之飘出了房门。 杜少卿不料她如此行事,呆坐床中,神思飘忽:“孙师姐向来寡言,今日这是……” 耳边,忽有语声飘忽言道:“卿儿,师娘口渴,且取一杯清平解舞茶来。” 杜少卿心中一惊,慢慢理好灰衣,踏着木梯而下。 自家房门紧闭,透过窗格,可见两道身影对坐桌旁,在窃窃私语…… 杜少卿进了火房,用二十四叶清平解舞泡好了灵茶,暗道:“紧守心神,以身窍护住神魂,当无大碍!” 他捧着玉盘,步至正屋前,高声呼道:“师娘,用杯灵茶,可好?” 几息后,屋内有娇笑声应道:“卿儿,进来。” 杜少卿望眼西厢房,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并肩立于窗前,心中顿觉安稳。 他捧着玉盘,推门而入,躬身言道:“弟子还取了几颗银叶清灵果、六叶银莲果与师娘尝尝。” 杜柔侧卧床里,看他战战兢兢,莞尔笑道:“可,放下。” 杜少卿心跳咚咚,将玉杯、玉碟飞快放于桌上,埋头转身就走,“师娘,弟子还需抓紧修炼……” 身后,有语声飘忽问道:“卿儿,何时能筑得道基呢?” 杜少卿脑中陡然迟滞,脚下立时一顿,三两息后,遂又抬步而去,“师娘,弟子修行,从未松懈。” “卿儿好生胆小呢……” 第338章 南方之变 杜少卿出了房门,悄呼口气,师娘多年未曾与他提及修行之事,若是平常,定要恭恭敬敬请教一番…… 身侧微紧,有轻语声道:“夫君,师娘可是有了好转?” 杜少卿看着两张关切的娇容,小声道:“已是大好,先前觉着口中寡淡,令我送上些灵果灵茶。” 孙凌瑶闻言,喜道:“几日未同师娘对局,妾身心下实空空落落。现下有了几手妙招,就待师娘恢复后,再来请教。”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眉梢微动,倒未多言。 杜少卿久在几位夫人房中打转,也觉着烦闷,趁此牵着二女在院里踱步散心。 孙凌瑶轻挥大袖,飘身坐入那架软绸秋千,仰首打望,“台阁人烟上,阑干树影闲……,大师姐常常在此把卷而读,果然颇有意趣。” 杜少卿口水暗流,看向身侧,笑道:“我再悬设一架,夫人一同闲玩?” 陆安晴见自家师妹半边身子陷在软绸里,曲线毕露,正待推却,那灰衣身影已急急离去。 她神色莫名,抬步上前,轻推秋千中人,“先前之言可是……当真?” 软绸秋千,高高荡起…… 孙凌瑶两手握着绳索,鬓发微拂,笑而不语。 陆安晴瞧她眉眼好是舒展,衣裙纷飞一派悠闲模样,暗叹:“孙师妹早年未经男女之事,被那混账花言巧语哄骗后,越来越是糊涂……” 心绪纷飞之时。 那灰衣身影出了房门,在古树离地五丈高处锲入一根横梁,结上长长的绳索,随后悬好一方精美的软绸…… 杜少卿打理妥当,拍净衣袖上沾染的木屑尘灰,喉中微动:“可矣,夫人且来一试。” 陆安晴脸色微红,飘身坐入那方软绸,顿时被一只大手推得摇摇晃晃…… 杜少卿左瞟右瞄,真是‘游女双双,大袖轻揎,玉手闲挽了秋千,婀娜每每高悬,仙子似坠云轩……’ 他口水险流,暗赞:“这般妙景,别有风情!” 可惜扩建内院时,想在孙师姐房中悬设一架秋千,她死活不依…… 耳边,有语声嗔道:“妾身劝了陆师姐半天,夫君好是蠢笨,任那时光空度。” 杜少卿笑了笑,从旁殷勤相助,大饱了眼福,“两位夫人,咱们该回房修炼了。” 陆安晴神色漠然,飞身下了秋千,手抚长袖就往房中步去。 杜少卿看向那丰挺身影,觉有一股巨力轻柔推来,他脚下急点,运使清风游凤身法,瞬间追了上去。 ……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五人安静用过晚膳,席散。 杜少卿打理完夜间杂务,一路寻至三楼,摸进那简陋闺阁唉声叹气道:“夫人先前怎未随来,为夫险些枉送了小命啊。” 孙凌瑶坐回床中,奇道:“那事,未成?” 杜少卿步至她身前,拉着那纤手抚至一处,愁眉道:“陆师姐闻言大怒,斥责小弟不知刻苦修炼,只知假借外物、贪图捷径,定要剪草除根。好在她顾及师娘,终究留了两分情面!” 孙凌瑶脸色微红,轻啐了一口,赶人道:“休要在此作扰,耽误妾身修行。” 杜少卿弓着腰,凑耳言道:“夫人食言,就不向小弟赔罪赔罪?咱们如此如此,可好?” 孙凌瑶脸色更红,手中用力一拧,冷冷道:“做梦,自去寻你那两位师侄!” 杜少卿顿觉失望,背着两手下至二楼,掀帘进了房内,“陆师侄,铺中买卖是否把稳?” 一道紫衣身影,盘坐榻上,颔首道:“师叔放心,我姐妹三人足以应付。……嗯,所剩的货品越来越少,幸大哥和任师姐再不送来炼器材料,恐难以维持到月底。” 杜少卿歪躺床中,盯着纱帐暗自盘算,宽慰道:“耐心等候几日,当有消息。” 陆晚雪迟疑道:“咱们禀明孙师叔,请她去常山剑宗问问幸大哥?” 杜少卿琢磨少许,竟然渐起了困意,莫非与陆师姐狠斗一场耗损了精力? 他摇了摇头,无精打采道:“此事,不可催促。” 陆晚雪还想劝说几句,见对面之人歪躺床沿、已在闭目假寐。 她怔怔看了几眼,忽地展颜一笑,心知稍后难得清静,趁此正好抓紧修炼。 …… 杜少卿迷迷糊糊之时,脑海中忽有语声飘飘忽忽唤道:“宿主、宿主……”他心中一惊,霎时醒过神来。 立身之地,四周灰蒙蒙一片,内中却隐隐透着淡淡白光,与前几回来此所见的景象,大有不同。 杜少卿东张西望,这厮竟然还未死心?露齿笑道:“你……又来惩戒我啊?” 在平康坊市,邪魔系统想要吞噬他一道地魂,言之凿凿却失了手,大丢脸面隐去后,久久不曾出现。 邪魔系统冷哼一声,木然道:“宿主有系统相助,本是天大造化,可超越一众同侪前辈,领略此界山巅风光。何苦执迷不悟,将无数仙法灵宝拒之于外,误了自身得道之机?” 杜少卿暗自摇头,这魔头上回硬来吃了暗亏,如今改做言语蛊惑不成? 他就地盘坐,笑容满面道:“你可知……修道,为何?” 邪魔系统似乎大感意外,静默了三两息后,语声飘忽道:“天道莫测,万物湮灭。修士修道,当争朝夕,方能……安身立命!” “安身立命?” 杜少卿默念几句,摇了摇头,好心劝道:“你既奈何不得我,寻来也是徒劳。有此空闲,不如……多寻几位宿主,将那些仙法灵宝皆送与他们。在我这白白浪费法力,实是得不偿失啊!” 邪魔系统木然道:“宿主至此界安身,与系统结下了莫大因果,三言两语就能化解?” 杜少卿面无表情,暗地计算时辰,陡然问道:“肉身原主何在?逃逸而去,还是被……” “咦?” 邪魔系统微有诧异,语声飘飘忽忽道:“宿主……可知……来自何处……” 杜少卿闻言,默然少许,四周再无动静。 却是过了十三息光景,那邪魔系统魔功未曾大进,再次隐去。 “呵呵,知晓又如何?并无益处!” 能至此地,实属不易。 他闭目暗念“心归虚寂,身入无为、动静俱忘……”,抓紧修习《青云炼神诀》。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脑中忽地作痛,缓缓收功,皱了皱眉:“神魂468丈方圆,仅增添了40余丈,……邪魔巫浦留下的神识和识海,被我多番炼化,怕要耗损一空了。” 对面,有语声责怪道:“师弟,修炼之时当正身端坐,耳对肩,眼对鼻,鼻对脐,方能使气息不滞,安炉立鼎,更利于炼化灵气……” 杜少卿忙坐正了身形,虚心道:“小弟受教,往后再不敢偷懒躺卧修行。” 陆晚雪见他从善如流,顿感满意,起身步至床前仔细打量,“眼角,怎会浮肿?” 杜少卿脸色讪讪,将佳人搂至怀中,悄声道:“你家师父无故发飙,小弟受了池鱼之灾。” 陆晚雪轻笑出声,掌心抚去,与他疏通淤塞的气血,“师父对我等弟子向来温和,定是师弟私下里胡闹,惹恼了她。” 杜少卿觉脸面冰冰凉凉,颇为舒爽,不由凑耳嘀咕了几句。 陆晚雪微怔,使手寻去折腾一番,埋首仔细查看良久,悄悄松了口气:“并无大碍!” ……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扫净院里落叶浮尘,甩飞木枝扫帚,就要遁至西厢房三楼。 身后,有娇语声唤道:“卿儿,偷偷摸摸,作何?” “大师姐!” 杜少卿面色一喜,迎前搂住那红衣倩影,深吸那莫名的异香:“一路可还顺利?” 武红衣笑意盈盈,与立于窗前查看情形的两道身影略作颔首后,拉着他回了东厢房。 “现下南边颇为混乱,青玄宗联手几大宗门正在大肆搜捕邪修,修士不得御空而行,故而耽误了些时日。幸好咱们识得谢道友,我与小师妹才没有遭受那些宗门之人阻扰,否则,还要晚几日归来。” 杜少卿大手把玩一处,皱眉道:“铺中迎来送往,并无丝毫风声,……何故于此?” 武红衣微伸懒腰,坐于床沿,娇笑道:“两月前,青玄门下与净天宗在清柯城起了龌龊,连番斗法后,清柯城毁去了大半,常人死伤无数。正道中人好于面子,自不会将此事外传……” 杜少卿心中一跳,怕是张俊贤交托之事引发而致,怎闹得如此之大? 他干笑两声,凑耳言道:“清柯城众目睽睽之下,怕是不好行事,……可有寻到那物?” “我与小师妹去了清瓷城,才找到周大哥……哎,那人尖嘴利舌,我先行一步,小师妹晚些自会领他进坊市……” 武红衣靠在他怀中,媚眼如丝,软软道:“卿儿,师姐一路奔波,好生疲累呢。” 杜少卿立知其意,取下赤炎香缨宝衣,直勾勾盯着那妙景,“时辰尚早,师姐稍后再来歇息,可好?” 武红衣扯来锦被裹身,双臂缠着他脖颈,吃吃笑道:“没良心的,许久未曾与人……呢。” 杜少卿暗叹,大手寻去抚弄半晌,脑中忽地一闪,“师姐,咱们趁此或能赚上一笔!” 武红衣眼眸微闭,气息如兰道:“自去与那两名炉鼎商议,师姐我还要刻苦修炼呢。” 杜少卿瞬间无语,缓缓躲进了锦被。 …… 红阳,渐升。 杜少卿牵着陆孙两位师姐步至青洛小铺,与三位师侄笑着点头,也未留下帮手,直直进了后院。 陆安晴怕他胡闹生事,手腕轻抖,飘身躲去了正屋左首房。 杜少卿牵着那柔若无骨的纤手,步至院墙下,温声道:“夫人几月未回铺中,两位师侄在园子内又移栽了二十余株奇花,咱们瞧瞧如何?” 孙凌瑶欣然应允,随他立于院墙边,赏玩那片奇花异草,“夫君,芷儿和洛柳好似于栽培灵植一道颇有天赋,可惜家中并无大片灵田,让她俩放手一试。” 杜少卿大赞有理,拥着怀中佳人,斟酌道:“坊市寸土寸金,并无灵田租赁与外人。待夫人们结成金丹,咱们就寻一块灵气充盈之地安身,到时与她俩无数灵田,随意折腾。” 孙凌瑶眼眸瞬亮,盯着他,悄声问道:“你这小修,能舍得坊市繁华?” 杜少卿大手抚至那丰挺之处,笑眯眯道:“只要有夫人们相伴,即使待于不毛之地,为夫也安之若素。” “胡言乱语!” 孙凌瑶脸色微红,捉住那只想要再进一步的怪手,低声斥道:“与雪儿她们瞧见,成何体统!” 杜少卿笑了笑,抱起她进了正屋左首房,反手紧闭了房门:“两位夫人可知,青玄宗与净天宗邪修起了龌龊?” 陆安晴盘坐床中,瞥了两人一眼,淡然道:“相隔数千里之遥,你这混账,何须担忧?” 杜少卿搂着孙师姐,去床边歪躺了,故作沉重道:“净天宗向来睚疵必报,当年与流霞二宗在邪芒山一战输了一筹,便联手魔道、妖兽围攻流云宗。这回对上青玄宗,怕也不会善罢甘休,还得闹出一番大动静……” 孙凌瑶耳听絮絮叨叨,袅雾百花宝衣忽被一只怪手撩起,露出了大片风光,她脸色微红,使手偷偷掐了过去。 陆安晴似若未见,蹙眉道:“你这混账,言此何意?” 杜少卿取下那套袅雾百花宝衣,叠好置于枕边,琢磨道:“咱们采买一批灵药、炼器材料,甚或法器、灵器,再售往青苍坊市大小商行,必能赚上一笔!” 孙凌瑶脸色娇羞,扯来薄被遮掩,斥道:“你这小修,且将心思用于修炼。” 陆安晴浑身突地一颤,垂目寻思半晌,摇头道:“商行货品皆各有来路,当心砸在了手里,不妥!” 杜少卿与她取下宝衣,将那俏丽佳人抱至怀中,详细言来。 “当年邪芒山一战后,小弟要为二师姐凑集筑基丹,……嘶……将家中多年存下的灵药换与坊市商行后,凭白多出一两成灵石。法器灵器换与黑市,作价也多出了半成有余。……实是白捡灵石啊!” 孙凌瑶见两人挤坐一团摇晃不休,且有古怪声响渐起,奇道:“你这小修,可有虚言?” 陆安晴紧搂身前之人,颤声道:“混……账……” 杜少卿大嘴堵去与她缠斗良久,暗道:“言及灵石用度,这婆娘兴致便会大增。” 他更是得意,招了招手,缓缓言来。 “南边几大宗门联手搜捕邪修,筑基修士已不能随意御空而行,咱们好歹与青玄宗谢道友、万道友有些交情,到时总能得些便利……” “嗯……” 陆安晴眼眸闪亮,左摇右晃,颤声道:“此……言有……理。” 孙凌瑶娇羞近前,送唇与他品尝一番,不屑道:“哼,夫君絮絮叨叨,定是想要使唤我姐妹二人。” 杜少卿暗叹口气,大师姐太过慵懒,只得从陆孙两位师姐下手。 他搂着二女,斗法良久,蛊惑道:“两位夫人往后可想置办法宝?咱们总得存下些家底啊。” 陆孙二女并立床前,相视一眼,皆神采奕奕…… 第339章 没有跑路的方怜容 夕阳,西斜。 杜少卿神清气爽,同陆安晴四女一路笑谈,回了紫荷居。 厅中再不是空空荡荡,两道娇俏身影正在对弈。 陆安晴四女面露喜色,齐齐进了厅内,立在那红衣倩影身旁静观棋局。 修士看淡世情,无需七嘴八舌的问候,来刻意表露殷勤…… 杜柔凤目微抬,与众位弟子笑着颔首,轻叹道;“卿儿,师娘有几月未曾尝尝烤肉的滋味呢。” 杜少卿当即大包大揽,急急出了坊市,在群山密林间兜兜转转,收获满满后,又急急入了坊市。 他回了紫荷居,厅中言语颇为沸腾,却是周师侄正与师娘对局,引得一众师姐与她指点不休。 “终于又热闹起来。” 杜少卿笑了笑,在内院升起火堆,自去火房拾掇那捡来的野鸡、野兔。 家中多了四位夫人,甄老头相赠的那口大煨盆,恰能派上用场。 待天色黑透,院里香气四溢。 杜少卿口水暗流,唤来三师姐相助,将烤得焦黄酥脆的兔肉、煨得令人垂涎欲滴的鸡汤摆至了厅中。 八人围桌而坐,大快朵颐。 杜柔两手捧着窑碗,啜了一小口鸡汤,又饮过一大口,“嗯,色香味形融为一体,滋味浓郁,却鲜美甘淳……,卿儿本事又有长进呢。” 杜少卿喜眉笑眼,入目皆是美艳的花容,顿生得意之情,“师娘,弟子有些时日未曾研习此道,手上实生疏了些。待明晚再来煨上一罐,更能显出弟子看家的本事。” 脚背,接连生痛。 陆孙两位师姐挨坐于右侧,埋首品尝窑碗中的鸡汤,嘴角皆露有笑意。 武红衣用过几块兔肉,颇为满意,娇笑道:“卿儿又在啰嗦呢。” 柳青衣满嘴是油,将指尖油渍在身旁灰衣上擦了擦,埋怨道:“师兄,小妹都快忘了灵果是何滋味呢。“ 杜少卿哪敢应她,干笑了事…… 晚膳后。 杜少卿打理完夜间杂务,也未混进正厅凑凑热闹,便回了自家房里,“夫人,怎不继续观摩棋局?” 陆安晴端坐床沿,抬手令他上前,悄声道:“妾身先前没忍住,与青芷指点了两招妙手,……速败。” 杜少卿嗅着沁人心脾的异香,将大嘴堵去仔细品尝一番,宽慰道:“这有何妨?大师姐她们常与青芷出主意,也是惨败。” 陆安晴脸色微红,靠入他怀里,传音道:“你这混账先前只顾贪欢,铺中所议之事,倒未与妾身详细言来。” 杜少卿微愣,这婆娘早早回房,却是惦记着此事?传音道:“修炼不可耽误,明日去了那边再做商议,可好?”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拍开袭来的大手,起身自去榻上盘坐。 杜少卿笑了笑,静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156缕真阳之气,便心绪烦闷。 大师姐出了坊市后,他再未画符,气海存下了缕真气,竟觉颇为富裕… 对面榻上,那俏丽身影,犹未收功。 杜少卿盯着床顶纱帐发呆半晌,终等到院里笑语声哄起、棋局散场。 他摸进东厢房,那红衣倩影正躺坐床里,闲翻着一本泛黄的书册。 与大师姐笑谈几句,桌上已铺好了淡青色符纸,遂清除杂念,专注制符。 一顿饭功夫后,耗去缕明黄真气,制成两张《炎威明火符》。 并无三阶中品灵符! 手中,仍觉痒痒,遂又铺开10张明黄符纸,画制《丹玄烈火符》。 待气海真气不足5千缕数。 杜少卿收起一叠灵符,还觉意犹未尽,便掏出那枚中品灵石,练习灵气入符之法。 沉迷其中,哪知时光流逝…… 直到耳边有语声软软道:“卿儿也不看看时辰,为何一直扰人清梦呢?” 杜少卿醒过神来,挤入锦被,得意忘形道:“大夫人,那符,为夫已能布入2999缕灵气!” 武红衣吃吃轻笑,紧紧缠绕而上,呢喃道:“休要……分心呢。” …… 翌日,红阳渐升。 杜少卿牵着陆孙两位师姐,步至青洛小铺,直直进了后院正屋左首房,“两位夫人,咱们先采买一批三阶、四阶灵药,试试?” 陆安晴端坐桌旁,沉吟少许,颔首道:“三阶、四阶灵药,作价向来稳中有升,此事可行!” 孙凌瑶微有蹙眉,迟疑道:“夫君,妾身和陆师姐攒下的家底,在平康坊市都用来置办了灵器。” 杜少卿早有准备,掏出两只储物袋,痛快道:“夫人莫要顾虑,本钱,自然走家中公账。” 孙凌瑶接过储物袋,稍作查探,足有十万块灵石,“会否多了些?若途中有个闪失……” 陆安晴眼眸极亮,将储物袋飞快收入长袖,起身言道:“孙师妹,本钱太少,还不足你我真元所耗,哪里会有赚头?” 杜少卿见她立时就要出门。忙一把搂住,叮嘱道:“两位夫人分开行事为妙,当心走漏了风声。”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我姐妹二人修道百余年,能不知轻重?自会多寻几家商行,慢慢筹措……” 孙凌瑶知他啰嗦,懒于应付琐碎言语,抬步即去。 杜少卿望着两道身影出了房门,去了床中盘坐,一时神思飘忽。 家中有大笔灵石空置,先拿出20万灵石,等有了赚头,再添加本钱。 自家夫人,用着安心!亏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紫阳馆方掌柜借去15万块灵石,竟然消失无踪,实令人提心吊胆…… 胡思乱想一阵。 杜少卿心下渐渐沉重,也没了兴致去前院打杂,闲来无事,捣鼓起三师姐传授的飞星御符术。 不见他掐诀作势,怀中陡然飞出二三十道明黄光影,在房里盘旋急绕,带起阵阵“嗡嗡”声响。 “琢磨了两月时间,还是有破空声!” 杜少卿暗自摇头。 现今虽可御出二十四颗符球,却有老大的声响动静,斗法时定会被来敌察觉,而失去先手。 “三师姐,怎能做到悄无声息?” 心念微动,那些浮在房里的明黄光影,时而急掠、时而停滞、时而缓绕…… 不知过了多久。 他额头汗珠密布,一动未动,便收回了那些明黄光影。 飞星御符术颇耗真气,每日御出二十余颗符球练习个把时辰,就要耗去四五千缕真气。 可惜无论如何御使,符球只要稍有移动,便会有轻微声响。 “这般,哪能瞒过筑基修士?” 杜少卿眉头紧皱,实是百思不得其解,暗道:“内中诀窍,还得请教三师姐。” 他出了正屋,刚刚步至院墙边。 一道妖娆身影,自前院闪来,凑耳道:“师叔,灵符又换光啦。” “嘶……不足一月,太快了些。” 杜少卿心下暗叹,真气,何时能够足用? 他掏出一叠灵符,故作凝重道:“赵师侄,切记缓缓换出。此符售与紫阳宗高修,作价22块灵石,还供不应求!” 赵洛柳眼眸一亮,飞快收起灵符,挽着他手臂道:“咱们换与老主顾,仅收取21块灵石唉,可要添上两块灵石?” “等过几月再说。” 杜少卿大手抚去,顿觉心神摇荡,叹道:“年前才涨过价,咱们又非在草市摆摊……,莫要坠了青洛小铺的名声。” 两人凑着脑袋嘀咕几句。 赵洛柳惦记铺中的琐事,纤手探去折腾一二,闪身进了前院。 杜少卿想了想,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出了青洛小铺,去草市逛了半天。 那娇柔玲珑的身影,已有三两月时间,未来常阳坊市。 任师姐,芳踪渺渺…… 杜少卿花去10块灵石收进两本符道破书,甩了甩衣袖,往主街行去。 此时红阳还未高悬,街中修士熙来攘往,竟较往常多出了一成不止, 他心中暗奇,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脚下突地一顿,仰头观摩起那熟的不能再熟的牌匾。 身后不远,有语声笑道: “哈哈,王道友向来在伏牛山清修,何时来了常阳坊市?” “哎,魏道友不知,近来突有邪修暗中为祸,王某身单力薄,只能与几名弟子躲到坊市以求安稳。” “竟有此事?伏牛山以南两千里就是正道大宗青玄的山门,邪修,这般胆厚?” “嘿嘿,当年流云……如何……” “嗯,王道友所言有理!你我久别重逢,且去魏某住处,饮杯清茶……” “魏道友所居何处,王某正要寻个落脚之地……” “……” 杜少卿面无表情,脚步一抬,进了紫阳馆内,“近些时日呆在紫荷居,……消息,传得极快!” 堂中,柜后安坐的美妇,仍是那一脸严肃的廖姓女修…… 杜少卿心中越发沉重,胡乱逛过几张方柜,两手空空,转身就要离去。 身侧,有语声轻唤道:“杜道友,好些时日未来馆中唉。” 杜少卿步至一张方柜前,看着那名颇熟的随侍女修,笑容满面道:“杜某为了你家方掌柜,实是茶不思饭不想。来此,会触景生情啊。” 于姓女修不料他如此直白,瞬间两眼圆睁,呆滞三两息后,捂嘴笑道:“方师伯昨日便回来唉,……当心与人听了去,惹恼了师伯。” 杜少卿大手一指,在柜中挑了一瓶归元丹,悄声问道:“怎未见她身影?” 于姓女修暗喜,这人每回来馆中,自家师伯向来亲切以待,从不为难…… 她清点完灵石,毫不犹豫就将自家师伯卖了出去。 杜少卿收起玉瓶,步至那道珠帘,就要行去院中客厅。 柜后端坐的廖姓女修见此,目中微凝,唤住道:“这位道友且留步,内院乃是我紫阳馆重地,不可擅闯。” 杜少卿微愣,笑容满面,拱手道:“还请廖掌柜见谅。在下杜少卿,寻方掌柜,有要事相商。” 那廖姓女修扫了他一眼,眉头皱起:不过是练气修士,罢了。 “杜道友,今日妾身掌管馆中大小事务,有事与妾身言来,即可。” 杜少卿无奈,那婆娘既然未曾跑路,倒也不急于一时。 “在下早前向方掌柜订有几样丹药,现今有了些许变动,故而欲和方掌柜商议一二,……哈哈,改日再来求见。” 他诚恳敷衍了几句,便想离去。 “既然如此,杜道友稍候。” 廖姓女修耳听絮絮叨叨,心下颇为不喜,仍抬手唤来一名随侍女修,令她前往院里通报。 杜少卿不料这掌柜妇人极为认真,只得呆立于柜前,与她笑言两句,想消遣些无聊时光。 那廖姓女修满脸严肃,埋首翻看册薄,理都不理。 杜少卿触了一鼻子灰也未在意,两个眼珠乱转,打量馆内情形,“五六十位主顾,仅有三成是练气修士……” 好在不久,那道珠帘微摇,一道熟悉的身影抬步出来,笑吟吟道:“杜道友,寻妾身有何要事唉?” 杜少卿舒了口气,急步上前,煞有其事道:“方道友,杜某上回所订的丹药,还需请教一二。” “无妨,杜道友请随妾身,移步一叙。” 方怜容面露恍然之色,与那柜后美妇略作颔首,却领着他步出了紫阳馆。 廖姓女修余光失了那两道身影踪迹,眉目低垂,暗自诧异:“一名小修,方师姐为何这般……以待?” 半盏茶后。 杜少卿随在方怜云身后,步至前次来过的那座越香楼。 两人口中有一搭没一搭进了堂中,无需掌柜招呼,便扶梯而上。 杜少卿两眼直勾勾盯着前方,浮想联翩,喉中微动,不久,便上至三楼,进了那间雅致的厅舍。 方怜容懒去寒暄,顾自在软椅中闲坐了,观赏窗外的坊市街景,“妾身未在紫阳馆,你这人也时时前去查探,莫非怕妾身带着那笔巨债逃之夭夭?” 杜少卿在她对面安坐,看着那白皙的侧颜,笑眯眯道:“方道友乃是紫阳馆掌柜,日进斗金,怎会为了几块灵石自毁大好前程。” 方怜容注目远方一座五层木楼,轻叹道:“那几块灵石,却会令修士毁家灭族!妾身这回出外……,实想游历数十上百年,待躲过了这笔债务后,再回山门唉……” 杜少卿噎了口气,奇道:“那……怎又回了坊市?” 方怜容偏头看去,笑吟吟道:“妾身要迈入筑基后期,还需大笔灵石,以为助力。在外孤苦伶仃的,又没有宗门师长照应,一应用度从何而来唉?” 杜少卿笑容满面,探身近前,顿有一阵淡淡馨香袭来,“将那批中品灵石,作价2000块灵石换与杜某,如何?方道友可大赚一笔,极妙!” 方怜容抚了抚被清风吹乱的鬓发,笑靥迷人道:“妾身还嫌不够呢,你这人倒是打起了好主意。若无正事,快滚、快滚!” 杜少卿浑不在意,后靠软软的椅背,传音问道:“可知……近期丹药灵药作价,有无异样?” 方怜容微有诧异,盯着他,启唇道:“此言何意?” 第340章 恰到好处 杜少卿看向壁上的一幅《探梅踏雪几何时》,赏玩少许,缓缓道:“十四年前,在下与我家二师姐置办筑基丹,将家中积存的灵药换与紫阳馆,作价凭白多出一成五,倒解了在下燃眉之急。” 方怜容嘴角微微翘起,埋首看向街中来来往往的修士,传音道:“馆中,现下,不会换出大批丹药、灵药!” 杜少卿摸了摸胸前那块玉符,神思飘忽,试探道:“趁此周转一二,事后再来补回,岂不更妙?” 方怜容目中意味莫名,含糊道:“宗门,自以安稳为重,事事以防万一,方得长远!” 杜少卿思索一二,竟觉这婆娘所言大为有理,此时,倒不好显得太过急迫。 他笑着起身,拱手作别:“杜某为了方道友……,真是想尽了办法,咱们错过这回,又得再等数十年才能长相厮守,实是令人惋惜。” “咯咯,妾身险些信以为真唉。” 方怜容捂嘴娇笑,看着那灰衣身影出了厅门,懒去起身相送。 她斜倚着窗格打量窗外景致,不几,便见那灰衣身影混入了街中一众修士之内,随后,那灰衣身影东张西望,向东开坊方向而去。 真是毫不起眼! “这人,心思倒还活络……” 一盏茶后。 杜少卿步至青洛小铺,陆周两位师侄已回房修炼,仅赵师侄在看守买卖,笑着问道:“你家师父师叔,可有归来?” 赵洛柳歪坐柜后,摇了摇头,微有埋怨道:“姐夫将我家师父师叔师姐都哄去了紫荷居,院里独留小妹,好是冷清唉。” 杜少卿颇为得意,动手闭上两间铺门,悄声道:“赵师姐也同往,如何?” 赵洛柳脸色娇羞,挽着他手臂,进了后院,“铺中哪能无人看守,且小妹还未筑基,需要安心修炼……” “修炼?那边灵气远胜此处,更妙……” 杜少卿絮叨一番,与她在院墙边观了阵奇花异草,心情大好,笑着唤道:“两位夫人,天色已晚,且随为夫回紫荷居。” 赵洛柳见他咋咋呼呼,身影一闪,躲去了自家闺房。 不几,陆周两位师侄抬步而出。 陆晚雪神色迟疑道:“师弟,师父和孙师叔一早出门,还未归来。” 杜少卿笑了笑,牵起二女,往外行去,“她俩去了街中游玩,咱们无需在此久候。” 周青芷挽着他手臂,轻声问道:“师弟,可是有要紧之事?” 杜少卿心知瞒不过她,也未遮掩,将内中缘故详细言来,“两位夫人放心,此事,风险极小。” 周青芷沉吟少许,目露回忆之色,“当年,还是我与大师姐打理紫云峰大小事务,市面上的丹药、灵药、灵符、法器、炼器材料等一应修士合用之物,作价确实凭空涨了不少。” “只是……” 杜少卿静静听过,暗道:“周师侄向来心思缜密,或能察觉内中疏漏。” 遂搂着二女,又转进了陆师侄闺房,温声道:“夫人尽管言来。” 周青芷在桌旁坐了,轻声问道:“师弟为我姐妹三人筹措青洛小铺时,为何……专售炼器材料唉?” 陆晚雪听自家师妹提及此事,也不由默默寻思,她探手取来三只玉杯,缓缓斟上清茶。 杜少卿琢磨一二,将那紫衣身影搂至怀中,得意道:“那时两位师姐要来坊市,你家大师姐为此愁眉不展,夜里辗转反侧。小弟恰好有幸老哥这条门路,不敢说稳赚不亏,总之会少去许多麻烦。” 陆晚雪见他在自家师妹面前行事毫不避忌,嗔道:“师弟又在胡言,我与两位师妹助师父炼制法器、灵器,也能在坊市安身。” 周青芷嘴角含笑,把玩手中玉杯,徐徐言来:“咱们人手不足,凭借幸大哥相助,专售炼器材料,可稳而不乱。若是铺中再换出丹药、灵药、灵符、法器、炼器材料,情形又会如何唉?” 杜少卿想想都头痛,大手紧握一处拿捏了半晌,叹道:“周师姐所言有理。贪多,一应事务必然繁杂,咱们莫说赚取灵石,怕要为此手忙脚乱,难以安心修炼!” 周青芷摇了摇头,轻笑道:“家中本有门路,会少去许多麻烦,何必让师父和孙师叔四处奔波唉?” 杜少卿默然少许,小声道:“先前我去紫阳馆与方掌柜商议,那婆娘未露口风。幸老哥与任师姐踪影全无,咱们还需静候……” 陆晚雪脸色微红,那只怪手探入了衣襟,颇令人为难。此刻商议正事,却是不好打断…… 周青芷饮过灵茶,终将担忧言明:“师父和孙师叔身怀数十万灵石,去筹措货品,太过显眼,难免会泄露了踪迹。咱们事后搬离常阳坊市倒也无妨,不然,家中恐要引来有心之辈瞩目唉。”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连赞有理,遂牵着二女出了青洛小铺,步至紫霞别院。 大堂里,几名修士围在柜前,正在挑选院落…… 身后,忽有语声轻唤道:“夫君。” 杜少卿脚下一停,看着那丰挺身影渐近,笑眯眯道:“夫人去了何处游玩?” 孙凌瑶扫了眼两位弟子,抬步直直前行,淡然道:“休要啰嗦……” 四人一路笑谈,回了紫荷居。 正厅,两道娇俏身影仍在对弈。 一道碧绿身影,自阁楼飘飞迎至,埋怨道:“师兄只顾陪着嫂子,也未备好晚膳,小妹稍后要研习炼器之道呢。” 杜少卿笑了笑,忙去火房折腾,将灵米灵果摆至厅中。 七人围桌而坐,享用晚膳,热闹不减…… 夜色,深沉。 杜少卿修炼完功法,房里空空荡荡,那俏丽身影还未归来。 正厅那边,棋局想是到了紧要之处,娇语声颇显热烈…… 他立在窗前,仰望那三株高大古树,微有皱眉:“陆师姐有磬绝香焚鼎防身,应该安稳?” 多想无益,符道练习,亦不可松懈。 杜少卿轻手轻脚摸去了东厢房,铺开明黄符纸,掏出了那枚中品灵石,稍作查探。 一枚中品灵石蕴含的灵气,有471万缕之巨,可抵筑基期一层修士吐纳整年炼化的真气数量。 他琢磨灵气入符之法,已有数月光景,那枚中品灵石所剩的灵气,仍有近两成。 青赤火符,他可布入近3千缕灵气,勤加练习后,符墨内布入的灵气还能增添。 此符仅有9道简陋的符文,长久练习之下,实极为枯燥…… 不知过了多久,院里笑语声忽起。 杜少卿回过神来,收起桌面上凌乱的符材和四十余张青赤火符,心中隐隐作痛,“如今修习一回,便要耗费十几万缕灵气。这枚中品灵石用不了多久……” 一道红衣倩影抬步进门,娇笑道:“卿儿,你那炉鼎又未归家呢。” 杜少卿嘴角微抖,仰倒雕花大床正里,有气无力道:“师姐放心,陆师姐并未与小弟置气,……她出外打理要务,明日当能返来。” 武红衣兴致缺缺,一把拖起他,顾自躺进了锦被,“咱们家中,哪有什要务!” 杜少卿霎时眉花眼笑,大手探入锦被,飞快取下赤炎香缨宝衣,“服侍师姐,便是小弟天大的要务!” …… 翌日,红阳渐升。 杜少卿牵着孙凌瑶,步至青洛小铺,直直进了后院正屋右首房,“夫人,陆师姐去了何处?” 孙凌瑶几月没进自家闺房,各处仍是一尘不染,她略作打望,手指在窗栏抹了抹,摇头道:“妾身与陆师姐分开行事,在坊市外易容换装后,再未碰面。” 杜少卿歪坐桌旁,琢磨道:“不是有传音玉符,能否问问?” 孙凌瑶静立窗前,赏玩小园子里的奇花异草,迟疑道:“昨夜试过,陆师姐……未在方圆500里内。” 杜少卿心中大骂,强忍怒气应付了几句,起身步出了房门。 耳边,却有语声问道:“没精打采,怕陆师姐携着那笔灵石,跑路?” 杜少卿脚下一顿,瞬间昂首挺胸,又转回了房中:“几块灵石罢了,小弟何曾吝惜?” 孙凌瑶盯着他半晌,冷冷道:“哼,你这小修向来心思驳杂,……休要胡思乱想!” 杜少卿乜了她一眼,轻蔑道:“你这婆娘休要啰嗦,当心耽误为夫手中大事。” 孙凌瑶顿生气恼,往他腰间软处狠狠掐去,传音道:“妾身到过十余家商行,归元参作价已至37-38块灵石,云霖花也至25-26块灵石……,那笔灵石仅花去了万余块,可是还要采买?” “已涨有一成?归元参平常不过34-35块灵石,此价收来,利润太薄啊。” 杜少卿与方怜容闲谈后,心下便觉情形不妙,昨夜都懒去询问。 他搂着怀中佳人,斟酌道:“商行间消息最为灵通……,这般看来,咱们若能筹到一批灵药,或许真能从中赚上一笔。小弟在草市太有脸面,夫人不如去草市转转,或能捡漏、积少成多。” 孙凌瑶也未推拒,颔首道:“可!” 杜少卿叮嘱道:“咱们需随时商议,夫人切勿远离坊市。” 孙凌瑶抬袖拭了拭唇角,取出一方薄纱遮住了娇容,抬步即走,“啰嗦!” 杜少卿望着那丰挺身影飞快消失,暗自摇头:“那婆娘,怎就不似孙师姐,夫唱妇随……” 红阳,高悬。 杜少卿在青洛小铺做了半天打杂小二,终熬到主顾们渐渐散去,他与三位师侄打声招呼,甩了甩衣袖,逛至了主街。 街中来往的修士,较昨日又多出半成,提及邪修的言语,也频繁了起来。 杜少卿东张西望,一路使耳静听,暗道:“流云宗遇袭之后,周边散修,对邪修极为忌惮。” 不久,他路过那古香古色的馆门,毫不迟疑,转了进去。 柜后安坐的女修,果然已换作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杜少卿轻手轻脚上前,笑容满面道:“方道友,一日不见,杜某实是如隔三秋啊。” 方怜容正翻看一本册薄,手边还放有厚厚一摞,平静道:“妾身离馆月余,积存了诸多事务,无空与你叙旧唉。” 杜少卿斜靠柜边,偷瞥那妙露的雪白后颈,叹道:“方道友莫要太过操劳,出外散散心,再来打理这些要务,或能事半功倍。” “妾身领受宗门俸禄,需看顾馆内大小事务,岂能擅离职守唉。” “此言有理,杜某告辞,改日再来叨扰?” “嗯……杜道友乃是馆中贵客,既然诚意作邀,妾身少不得要作陪一二。” “方道友手中大事要紧,杜某哪敢……” “莫非又来消遣妾身?快滚,快滚!” “方道友息怒,杜某哪敢……” “咯咯,待妾身理清这本账册,再议……” “……”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随着方怜容出了紫阳馆,拐往街左行有三四百丈,又进了那栋越香楼。 堂中与外面截然不同,纷杂声响似被凭空隔绝,顿显清静。 两人无需柜后美妇招呼,前后相隔了三尺,扶梯而上。 杜少卿两眼扫去,那处虽不比陆师侄和孙师姐丰腴,一扭一摇无不是恰到好处,令人心跳咚咚、口干舌燥…… 方怜容似若未觉,领着他进了那间雅致厅舍,顾自斜坐软椅内,悠闲打望窗外街景:“你这人,贼眉鼠眼,怎生就哄到了武道友和陆道友唉。” 杜少卿面色如常,在她对面端坐了,诚恳言道:“杜某老实可信,不太缺灵石啊。” 方怜容“噗哧”出声,抚了抚被清风吹散的鬓发,瞥了他一眼:“妾身也与你哄了去,可好?只要免掉那笔债务,再送上五六十万块灵石以作聘礼……” 杜少卿大为心动,直勾勾盯着那张白皙的侧颜,暗咽口水。 方怜容终抵不住灼灼目光,脸颊升起一丝红晕,传音道:“你这人,死皮赖脸乞求妾身来此,为了何事?” 杜少卿后靠椅背,视线转至那幅《探梅踏雪几何时》,暗道:“这婆娘,脸面并不显宽阔,竟敢狮子大开口,怕要独行道途……” 他腹诽几句,虚心道:“方道友何以教我?” 方怜容微有诧异,笑吟吟道:“杜道友所言……何意?” 杜少卿暗叹口气,这奸猾婆娘装得好糊涂,传音道:“你我知根知底,若觉杜某可信,……一成,如何?” 方怜容霎时露出恍然之色,不置可否,徐徐言来,“市面上的灵药,行情向来平稳,有六七成是出自宗门、商行和修行家族的药园,余者为无数修士在宝地秘境寻来……” “每每局势有变,大宗门、大商行等兼顾长远,需储备应急之物。” “而余者底蕴不足,没有足够的灵石周转,将灵药压在手中,怎能养活一众人手……” 杜少卿静静听过,皱眉思索良久,斟酌道:“小宗门、小商行也非蠢人,既知……凭空要多赚一笔,不到急用之时,怕是不会将之轻易出手啊。” 方怜容嘴角微微翘起,传音道:“如今,还想以往常之价入手,哪有这等好事?唯其赚多赚少,无人得以知晓!待局势又生变数,大宗门、大商行放手出货……,咯咯,妾身在紫阳馆待了数十年,也算薄有脸面唉……” 杜少卿听得稀里糊涂,又琢磨了良久,才渐渐清晰。 孙师姐在商行采买归元参,作价已至37-38块灵石,往后几月,归元参作价能至多少?或许40块灵石,或许50块灵石…… 难以猜测! 若净天宗未在南边闹出动静,大宗门、大商行不必再储备应急的灵药,反趁着作价高企之时敞开了供应,必能凭白赚上一笔。 之后,灵药作价定会有所回落,囤积灵药未能及时出手的宗门、商行,自会错过…… 杜少卿明了内中缘故,心下暗惊:“这奸猾婆娘,思虑得好是深远!”想要做成此事,须看各家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后事走向,找准时机…… 方怜容盯着他,看不出几分端倪,传音问道:“你这人,能拿出多少本钱?” 第341章 归来的陆安晴 杜少卿早有计较,探身近前,老实道:“杜某与家中几位夫人商议,当能筹到五六万……” “不值妾身赔上情面,与人费一番口舌唉。” “那……方道友之意?” “罢了,妾身还需打理馆中事务,你我改日再来叙旧!” “哈哈,方道友何必着急……” “你这人,未想明内里玄虚,何苦浪费妾身精力唉。” “杜某订有十粒驻颜丹,早前又花去一大笔家底,你又不是不知?” “咯咯,若非妾身置办那批玩意,欠下了人情,哪有闲心与你在此啰嗦唉?” “嗯……杜某再寻好友想想办法,或能筹措十来万?” “咦,练气修士,能有如此脸面?” “可知常山剑宗幸禅幸老哥?乃是杜某……哈哈……我家大师姐在青玄仙宗,也有几位好友……” “……既然如此,每笔买卖,需与妾身三成利!” “嘶,这买卖不做也罢!” “咯咯,杜道友若有能耐,自去游说那些宗门商行将手里货品放出,也是无妨……” “……” 天色,渐黑。 杜少卿与方怜容出了越香楼,笑容满面拱手告别,分头各去。 不到一盏茶功夫,他寻至青洛小铺,此时铺门已闭。 后院,陆周两位师侄在赏玩那小园子里的奇花异草,见他笑眯眯进来,陆晚雪奇道:“师叔去了何处?” “向紫阳馆方掌柜,请教了一二……” 杜少卿笑言几句,知陆安晴仍未归来,便转进了正屋右首房,“夫人,且随弟子归家。” 一道丰挺身影,闲立窗前,低声斥道:“你这小修,为何总喜胡言乱语?” 杜少卿探手摸出薄纱,与她遮住娇容,凑耳道:“孙师叔貌美心善、道法高妙……,却是弟子道侣,为夫每每想及便喜不自禁啊。” 孙凌瑶颇为无语,使手掐去,恨恨道:“妾身一时糊涂;才……,哼,实是后悔不及!” 杜少卿直吸凉气,牵着她出了正屋,领着陆周两位师侄一路返至紫荷居。 正厅,两道娇俏身影,仍在对弈。 一道碧绿身影倏忽闪至,埋怨道:“师兄只顾陪着嫂子们,晚膳又要拖延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忙去火房折腾,备好灵米、灵果…… 夜色,深沉。 杜少卿在房中修炼完功法,静立窗前,仰望院里古树的枝枝叶叶,“那婆娘两日未归,莫非……真拿了灵石,跑路?有孙师姐和三位师侄在,也是不亏……” 正厅,语声热烈…… 他忍不住寻了过去,挤到周师侄身侧旁观了两局,便被几位师姐斥责得脸红耳赤。 杜少卿掩面而走,摸进东厢房,唉声叹气铺开了明黄符纸。 唯有……符道,不可辜负! 制成四十道青赤火符。 院里笑语声忽起。 杜少卿盯着刚刚制出的那道火符,慢慢收起凌乱的符材,待红衣倩影抬步而入,他手指桌面,悄声道:“师姐,小弟符道好似有了大进,此符已能布入3478缕灵气!” 武红衣扫过一眼,躲进锦被,懒懒道:“卿儿勿扰,我陪着师父对局整日,好生困倦呢。” 杜少卿胸中意气未舒,凑前折腾少许,见大师姐美目颇为恍惚,他身形忽闪,便出了东厢房。 耳侧,有语声气恼道:“好没良心……” 杜少卿暗自偷笑,踏着西厢房旁的木梯,直至二楼一间闺房。 周青芷浴后不久,盘坐榻上还未修炼,轻声言道:“夫君,应去孙师叔房中唉。” 杜少卿歪坐桌旁,探着脑袋赏玩瓷瓶中摆弄的一株奇花,胡乱赞了几句,随口道:“方掌柜可出面联络货主,无需咱们四处摸索……” 周青芷微怔,随即下了木榻,挨坐他身侧。 她探手取来玉杯,缓缓斟上了灵茶,颔首道:“如此,能省去诸多麻烦,更为安稳唉。夫君,方掌柜真能诚心相助?” 杜少卿接过玉杯,精神瞬间一震,分不清萦绕鼻间的是淡淡茶香还是幽幽体香。 “那婆娘太过奸猾,不出一块灵石,便要去二成利润,实是丝毫风险不沾。为夫与她周旋了一两个时辰,再谈不下来。“ 周青芷闻言,沉吟道:“想要做成这笔买卖,需有大笔灵石,其次寻来足够货品,之后去南边坊市换回灵石……依妾身之意,利润当一分为三,咱们与方掌柜三成利润,为好。“ 杜少卿心中暗赞,搂过身侧佳人,轻触那粉润的脸颊,打趣道:“夫人糊涂,哪有帮着外人说话的道理?” 周青芷纤手悄悄寻了下去,熟练把玩,轻笑道:“夫君无理,与妾身商议买卖之事,怎来提及人情唉。” 杜少卿忍不住,将大嘴堵去研磨良久,才将心下犹豫传音言来:“现今灵药作价涨有一成,就怕局势生变,大批货品砸在了手里,折损本钱……” 周青芷摇头,凑耳道:“只赚不亏的买卖,人人皆喜,方掌柜与咱们非亲非故,岂会凭白让出唉。” 杜少卿琢磨一二,越发觉着此言有理,与她嘀咕嘀咕几句,缓缓起了身:“周师侄安心修炼,本师叔这就去向孙师姐讨教道法。” 周青芷与他仔细理好衣痕,小声道:“往后……莫要刻意寻妾身单独相商唉。” 杜少卿微愣,连连点头,弓腰夹腿而去。 周青芷瞧他模样怪异,捂嘴轻笑,随后飘身上了木梯,闭目修炼。 杜少卿兴冲冲上至三楼,进了间简陋闺房,见那道丰挺身影仍闲立于窗前,奇道:“夫人在外奔波了整日,怎未修炼?” 孙凌瑶懒去搭理,静望夜空繁星,满落树梢,“……今日去草市,置办了111株灵药,想要花光那笔灵石,还需十天半月。” 杜少卿见此,颇为后悔:“孙师姐同陆师侄,实不宜搅进这些弯弯绕绕之事,凭白耽误了她们修行。” 他抱起佳人,到了床中盘坐,温声道:“小弟已有计较,待去南边之时,夫人再来费神。” 孙凌瑶直直盯着他,未有看出丝毫异常,这才颔首道:“夫君,妾身实懒去四处闲晃,太过……无趣。” 杜少卿暗叹,大嘴凑前宽慰了良久,低声笑道:“修炼之事,不可荒废啊!” 孙凌瑶身形微扭,闭目道:“有你这小修作扰,妾身哪能安心修炼?” …… 此后三日,杜少卿早间打理完家中杂务,便独自去青洛小铺做打杂小二,待铺中主顾渐渐散了,他便逛进紫阳馆,向那奸猾婆娘打探消息。 不过等来“稍安勿躁”几句应付言语。 这日,红阳西斜。 杜少卿背着两手出了紫阳馆,一路胡乱琢磨,返至青洛小铺。 此时铺门已闭。 他进了后院,也未到三位师侄闺房胡言乱语,刚刚步至院墙边的园子旁,心中忽地一动,身形急闪,进了正屋左首房。 一道俏丽身影,端坐于桌旁,翻看厚厚的炼器典籍。 杜少卿嘴角微抖,缓缓步了上前,温声道:“夫人……去了何处,久久未归,实令为夫牵肠挂肚啊。” 陆安晴注目手中书册,悠闲道:“此地灵药已不合算,妾身去了东边,瞧瞧。” 杜少卿点头,稍稍吸了口气,挨坐她身侧,“为何不打声招呼?孙师姐那里有传音玉符,夫人随手可为,并不费事。且……告知了所在踪迹,也省得家中担忧啊。” 陆安晴看了他一眼,不悦道:“妾身乃是筑基中期修士,出外游历,还需禀明你这练气修士?与人知晓,岂不成了笑话!” 杜少卿大手探去紧握一处,顿有熟悉之感,陪笑道:“夫人所言甚是!筑基修士无拘无束,御空而行,一日可至数千里开外,怎能时时与人知晓确切所在之处?小弟先前之言,大大不妥!“ 陆安晴目中微疑,盯着他看了半晌,一切如常。 遂靠入他怀里,悄声言道:“此地商行,归元参已至37-38块灵石,平康坊市还是34-35块灵石,其他灵药作价大抵如此……,咱们不去青苍坊市,仍能凭白赚得一笔灵石!” 杜少卿暗惊,这婆娘好是大胆,竟敢孤身奔赴万里开外的平康坊市! 数月前,他夫妇三人在平康坊市周边做下一件大案子,送走了十余位筑基修士,若是与仇家探知,这婆娘…… 杜少卿抱起佳人去了木床前,赞道:“夫人不辞辛劳,远赴万里开外……,实令小弟佩服!” 陆安晴两手撑着床沿,任他撩起宝衣,微有得意道:“你这混账修行不过数年光景,能有多少见识?往后,还敢对妾身指手画脚?” 杜少卿直勾勾赏玩妙景,久未叨扰,实引人入胜,“哪有这般?小弟对夫人向来是敬爱有加,从未怠慢啊。” 陆安晴嘴角微启,却忽地一颤,再难与他言语上计较…… 半晌后。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目中恍惚道:“你这混账,总是趾高气扬,对人予取予求……” 语声未落,她陡然恼怒道:“又来作死?” 杜少卿再不得近,看着那张花容,缓缓道:“夫人已非孤身散修,未与家中商议,就去犯险,今日必要惩戒一番……” 陆安晴脸色微变,轻推身后之人,讥笑道:“商议?你这混账向来胆小怕事,妾身耗费一番口舌,呵呵,对牛弹琴有何益处?” 杜少卿默然少许,摇头道:“弟子当年在流云宗时,采云峰有五人,霞云峰有五十余名同门,现今,紫荷居仍有五人,青洛小铺仅存五人尔!能否赚得这笔灵石,于家中而言非是紧要之事,……我等安危,最为要紧!” 陆安晴脸色大变,起身盘坐床里,冷冷道:“出去!” 杜少卿点头,顾自理好衣物,叹气道:“夫人如此行事,太过莽撞!那笔灵石出自家中公账,……若是夫人们皆擅自行事,为夫哪敢再将家底交托于人?咱们结为道侣,又有何用?” 身后,再无半句言语应他。 杜少卿面无表情出了房门,见陆周两位师侄等候在小园子旁,笑眯眯道:“两位夫人,且随为夫归家。” 陆晚雪望向正屋,不知内里情形,迟疑道:“师叔,师父她?” 杜少卿缓步上前,看着两张神色各异的花容,老实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晚雪目中霎时一凝,顿足道:“师弟,何至于此?” 杜少卿笑了笑,再未多言,抬步即去。 身侧,微动。 一道摇曳身影,忽地挽住他手臂,轻声道:“这……可是置气之言?” 杜少卿摇了摇头,直到出了青洛小铺,口中奇道:“夫人,不去侍奉你家师父?” 周青芷随他而行,轻笑言道:“师父自有大师姐看顾,妾身也需照料夫君唉。” 杜少卿怒赞有理,随后一路默然,回了紫荷居。 他呆立院门前,低落道:“为夫自六岁时便随在师娘身侧,家中之事无论大小,师娘皆令我等弟子商议而为,少有一言而绝。” “几位师姐天资远胜小弟,遇事,总还会商议一二。” “你家师父之前孤身……,如此行事,往后家中怕是难以安宁……” 周青芷静静听过,紧挽他手臂,抬步进了院门,“师父,是夫君道侣唉!” 杜少卿嘴角微抖,呐呐道:“夫人所言,甚是!”陆安晴修道百余年,眼界开阔,极有主意,哪是练气修士能够相劝? 周青芷瞧他神思不属,自去正厅,观摩师娘和大师姐对局。 杜少卿到火房胡乱捣鼓一通,备好晚膳,随家中众人安静用过。 武红衣娇笑道:“卿儿,晚雪怎未同回家中呢?” 杜少卿心下暗骂,看了眼周师侄,起身收拾桌面:“师姐,铺里买卖太过火爆,晚雪需仔细清点货品……” …… 夜色,深沉。 杜少卿修炼完功法,只觉心浮气躁,缓缓步至窗前,视线在繁密的枝枝叶叶上逐一扫过。 不几,厅中笑语声忽起,灯影纷乱闪晃。 棋局竟然早散! 杜少卿脚下一晃,移步窗格后,瞟见两道身影前后入了浴房,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孙师姐和周师侄,好是……,若能……” 他心情大好,摸进东厢房,在桌面上铺好明黄符纸,“师姐虽为筑基四层修士,也需用功修炼啊!” 武红衣刚刚躺入锦被,甚感惬意,闻言,瞬间扯被蒙头,“卿儿又来啰嗦呢!” 杜少卿暗自偷笑,掏出那枚中品灵石,继又琢磨灵气入符之法。 沉迷其中,不觉时光流逝…… 耳侧,忽有娇嗔道:“卿儿,天色将亮呢。” 杜少卿这才收起符材,仍觉回味无穷,遂挤入锦被,兴冲冲道:“师姐,那件好纱衣,小弟已久未见?” 武红衣靠入他怀中,吃吃笑道:“师姐好是困倦呢,改日再议……” 第342章 送钱的买卖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扫净院里的落叶浮尘,各间房里,仍是悄无声息。他暗自摇头,甩飞那把木枝扫帚,抬步就往院外而去。 身侧微动,一只柔若无骨的纤手,忽地伸了过来。 杜少卿笑着看去,温声道:“夫人,师娘稍后便会起身。“ 孙凌瑶展颜一笑,与他并肩同行,悠悠道:“妾身也想去铺中瞧瞧。” 杜少卿心中了然,脚下一转又进了西厢房,凑耳言道:“夫人尽管安心修炼,小弟自会将那婆娘哄回家中。” 孙凌瑶缓缓靠入他怀里,传音道:“这回……,陆师姐不告而去,夫君勿要计较。” 杜少卿笑眯眯道:“那婆娘乃筑基中期修士,矫矫不群,小弟敢与她施以颜色,岂不是自找苦吃?向来是低声下气,真心实意以待。” 孙凌瑶埋首静默少许,失落道:“你二人总是相互置气,妾身从旁看着,甚是担忧。” 杜少卿为此也感头痛,大嘴寻去宽慰一番,坦然道:“为夫与那婆娘本……无关对错,实是行事之法……大为迥异而已,小弟从未记在心上。” 孙凌瑶心下叹息,抬起大袖拭了拭唇角,嗔道:“胡搅蛮……,好生可恶!” 杜少卿瞧那张花容满是娇羞,遂又将大嘴凑前缠斗良久,待怀中娇躯软软,他轻启了房门,闪身即去。 耳边,有语声恨恨道:“定然要你……好看!” 杜少卿暗自偷笑,步至紫霞别院大堂时,又与那柜后美妇闲扯几句,随后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现今局势有变,青洛小铺的各式炼器材料,提价半成有余,仍能极快换出。 老主顾们口里虽有抱怨,下手,毫不迟疑…… 赵洛柳正对着铺门,见他面无异色而来,甜甜一笑,继又应付手中的几名主顾。 杜少卿接过一名满脸浓须的蓝衣修士,笑容满面详解了两句,瞟到铺前有道娇柔玲珑的身影直直步来。 他两眼险些再转不动,耐心应付走那名蓝衣修士,忙闪身迎了过去,“上回一别,怎几月未来坊市,可还安好?” 任绮兮神色淡然,向铺中看来的三位女修略作颔首,简略道:“我在闭关。” 杜少卿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拉起她往客厅行去,高呼赵师侄快快奉上好茶。 陆晚雪三女满是喜意,却是周青芷摇曳着身姿去了后院…… 任绮兮脸色微红,到了厅中后,随他在桌旁端坐,呐呐言道:“师弟,咱们还需谨守礼数。” 杜少卿连连应是,止不住就抚了过去,把玩那玲珑之处,“幸老哥可好,有无驱除身窍内的阴邪之气?” “大师兄早已恢复,宗门派有要务,无法脱身前来……” 任绮兮抵不住他脸厚,取出了五只储物袋,传音道:“邪修在南边作乱,宗门严加管控炼器材料,以备不测之事,往后……会少去一半。” 杜少卿暗道可惜,还想趁机从常山剑宗弄出一大批炼器材料,发笔横财。如今却连青洛小铺的货品,都不能筹齐。 凑耳道:“若是为难,青洛小铺暂时停歇,也是无妨。” 任绮兮浑身忽地一颤,看向厅门,摇头道:“失了这笔买卖,几位师兄会另寻旁人。” 杜少卿心下了然,笑谈半晌,闻得厅外有脚步声响。 任绮兮使手推去,瞬间端身而坐。 一道摇曳身影捧着玉盘进来,与两人奉上灵茶,轻笑言道:“任师叔,孙师叔在紫荷居陪着师娘,可需我前往通禀?” 数月前,她曾借任绮兮洞府之地筑基,两人私下里已颇为熟络,言语间也少了几分生疏。 “不必!” 任绮兮注目看去,微有诧异,干脆道:“青芷神气充盈,当可再次尝试筑基,若备好了筑基丹,明早便随我同回洞府。” 杜少卿微愣,搂过那摇曳身影,温声道:“夫人,筑基挈机既至,怎未言来?” 周青芷坐靠他怀里,脸色微红,呐呐道:“铺中繁忙,妾身原想着等候三两月……,也是无妨。” 杜少卿暗叹,周师侄实是太过…… 大嘴堵去品评良久,笑眯眯道:“筑基,乃修士头等大事,怎能轻忽?铺里买卖有本师叔看顾,夫人尽管放心。” 周青芷见外人在场,他也丝毫不收敛,更显娇羞,埋首应道:“嗯……” 任绮兮早在箕煞山时便多有经历,手持玉杯,由得两人腻歪厮磨。 她缓缓饮着灵茶,忽觉一只怪手偷偷袭来,不动声色险险避开,“师弟,我要去草市一趟。” “任师姐稍等。” 杜少卿与怀中佳人凑耳嘀咕几句,牵着她,出了青洛小铺。 任绮兮脚下微顿,迟疑道:“我要摆摊出手闲置之物,师弟无须随来。” 杜少卿笑了笑,拉着她到了主街,只见各方修士熙熙攘攘,越来越是热闹,“坊市现今无物不涨,趁此带些灵果回去,更为合算。再晚几日,又要多花一笔灵石……” 任绮兮耳听絮絮叨叨,也未推却,大方道:“师弟早前送来的灵果,所剩不多。” 杜少卿闻言,心下隐隐作痛:任师姐,太能花销灵果! …… 一个时辰后。 两人并肩,返至东开坊附近。 任绮兮注目前方草市,飞快抽回了纤手,淡然道:“师弟不必随来。”与他同行,动手动脚,实令人脸红。 杜少卿也怕遇上常山剑宗门人无故纠缠,叮嘱道:“稍后,到铺中或紫荷居歇息,莫要另寻居所。” “可!” 任绮兮懒去与他啰嗦,挥袖即去。 杜少卿望着那娇柔身影混入一众修士内,转瞬不见,他心中直欲滴血,转回了青洛小铺,再无兴致接待各方主顾,直直进了后院。 一道俏丽身影,正静立小园子旁,似在赏玩那片花花草草。 杜少卿稍吸口气,轻手轻脚步了上前,探头探脑道:“夫人在赏哪株奇花?” 陆安晴陡然一颤,静默少许,随手往前一指。 杜少卿拥着身前之人,鼓睁两眼看去,脑中急急回想,赞不绝口。 “夫人眼光妙极!此乃蓝凤惊鸿,色浓而不腻,花繁而不乱,花形优美动人,如蓝凤展翅,又似翩跹舞空,令人一见,终生难以忘怀……” 陆安晴微抬长袖掩住身前,纤手又指了一指,吐唇道:“有眼如盲!” 杜少卿微愣,视线紧追而去,立时大赞:“这颗杂草不到寸许高,细如发丝,夫人却能察觉,眼力好是敏锐!为夫这就除去它,再不放任它有碍观瞻。” 陆安晴看着那灰衣身影进了园子里弯腰拾掇,轻叹道:“二者相伴而生,高低分明,一眼可辨!……夫君,为何却对妾身呵来斥去?” 杜少卿面色一滞,随之飞速变幻,终究,陪笑道:“夫人所言,甚是!” 陆安晴见此,又叹息了一声,顾自回了正屋。 杜少卿张了张口,随手一抛,那颗杂草瞬间飞出院墙,渺无踪迹:“寻常之物,却来与奇花凑合一块,岂不难受……” 他蹲在在小园子里,左瞧右看,收拾枯枝残叶。 有周赵两位师侄细心打理,这些奇花异草七彩缤纷,实是美不胜收……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望眼天色,拍了拍手中沾染的尘土,又出了青洛小铺。 赵洛柳暗奇,步至那紫衣身影旁,悄声问道:“大师姐,杜师叔在铺里进进出出唉。” 陆晚雪自顾挑拣铁木架上的炼器材料,冷声斥道:“休要多嘴!” 一盏茶后。 杜少卿进了紫阳馆,闲步到了柜前,笑容满面道:“咦,方道友喜上眉梢,定是有了好事。” 方怜容翻看手中册薄,扑哧笑道:“你这人,口中再没有实诚言语!妾身正埋头处理事务,怎生就看到那‘喜’在眉梢?莫非练就了堪破迷障之眼?” 杜少卿与掌柜美妇相交数年,顿时察觉了异样,奇道:“还……真有好事啊?” 方怜容知他啰嗦,若是随意搭言,一两个时辰耳边都不得清静,小声道:“勿要搅乱妾身思绪,稍后再来叙旧。” 杜少卿暗喜,紧闭了口,斜靠在柜旁,打望馆中布局。 不久,视线转至那妙露的白皙香颈,竟然寻见了细细的汗毛,好似……渐渐竖起? 方怜容抵不住灼灼目光,心中暗恼,合上账册起身便走。 杜少卿脑中懵懵,随在她身后,步至了那栋越香楼。 他来此多回,却与越香楼掌柜极为生疏,仅仅笑着点头致意,就随着身前之人上至三楼那间精致厅舍。 方怜容步至窗前,顾自躺坐软椅中,闲赏街角景致,久久不出一语。 杜少卿直勾勾盯着那妙露的浑圆曲线,干笑道:“方道友……” 方怜容这才启唇道:“你这人,可是知晓却尘山?” 杜少卿自是从未耳闻,面色如常道:“方道友言来便是,杜某洗耳恭听。” 方怜容微伸懒腰,舒适一叹,传音道:“却尘山,距我宗不到两千里,擅培植灵药一道,现下有批新出的灵药,本要供与馆内,咯咯……却尘山主难得赶上了好年景,动起了心思,想要在外多换些灵石唉……” 杜少卿脑中飞转,笑着问道:“可有好价?” 方怜容瞥了他一眼,传音道:“当下市价,等两月再出手,仍有得赚!” 杜少卿摇了摇头:“你也占有三成。” 方怜容蜷坐软椅中,笑吟吟道:“你这人,白占妾身便宜,就不能让妾身得些好处唉,罢了……低于市价半成,一次付清款项!” 杜少卿暗自合计,10万灵石的本钱,就要白送5000块灵石的买卖,太……多了些。 斟酌道:“却尘山主,莫非是方道友……道侣?有这般……好说话?” 方怜容听得怪话,知他不明内中情形,含糊道:“这笔买卖于馆中而言,可有可无。却尘山主若是未经妾身点头,自毁与馆中的约定,失了信誉,往后休想再进得紫阳馆,寻上长老也是无用!” 杜少卿恍然,这婆娘真是……不可不防,笑道:“这批货品,需备上多少本钱?” 方怜容伸出两根纤指晃了一晃,传音道:“明日,午时!错过时辰,就算妾身食言,只能任人自寻门路……” “两……万块灵石,小事尔!” “快滚、快滚!” “哈哈,方道友切莫着急。” 杜少卿愁眉苦脸,迅疾起身,叹道:“此数……也是凑巧,剑宗任绮兮任师姐就在坊市,杜某还需前去拜访……,明早辰时,杜某再来寻方道友叙旧。” “你这人,急急忙忙作甚?” 方怜容笑着唤住,招手令他过去,附耳言语了几句。 杜少卿蹲在软椅前,嗅着淡淡馨香,连连点头…… 他出了越香楼,一路琢磨,寻至草市。 市面上的灵药,普遍较往常涨出一成有余,却尘山主将灵药以约定之价换与紫阳馆,任谁都会心有不甘。 经方怜容之手换出,不交恶紫阳馆,还能多得半成涨价的灵石…… 杜少卿并未看到那娇柔玲珑的身影,遂返至青洛小铺。 他望着紧闭的铺门,暗道:“若我是那却尘山主,何必为了万把块灵石,去交恶紫阳馆掌柜,断了以后的长久买卖?” 此事,应无疑虑,只需谨慎查验货品! 后院空无一道身影,清清静静…… 杜少卿心中犯起了嘀咕,转进东厢房,笑着问道:“陆师侄,任师姐可有寻来?” 陆晚雪盘坐榻上,摇头道:“任师姐随师叔出去后,再未返来。” 杜少卿点头,去了榻沿歪坐,低声道:“往后炼器材料,咱们需比照市价,换出!” 陆晚雪闻言,迟疑道:“老主顾们已多有抱怨,频繁提价,怕会失了积攒的信誉……” 杜少卿大手抚去,慢慢把玩一处,耐心道:“先前不明剑宗情形,咱们只提了半成价,如今剑宗管控甚严,咱们来货少去了一半,不让主顾们掂量一二,铺中恐要无货可出啊。” 陆晚雪寻思少许,靠入他怀里,叹息道:“可。” 青洛小铺,乃是她辛苦照料起来,实不愿看到买卖一落千丈…… “陆师侄放心,过些时日,自会恢复如常。” 杜少卿宽慰几句,大嘴堵去拼斗一场,凑耳道:“师姐稍候,待本师叔将你家师父哄回家中。” 陆晚雪脸色微红,与他仔细理好衣痕,传音道:“师弟,需好言以待,再勿与师父置气。” 杜少卿连连应是,去了正屋左首房,躬身陪笑道:“夫人,周师侄筑基挈机已至,明早会随任师姐去往剑宗,可有言语交代?” 第343章 办件大事 一道俏丽身影端坐桌旁,摆弄几块灵韵流转的炼器材料,懒懒应道:“不劳费心!” 杜少卿战战兢兢上前,小心摸出薄纱,掩住了那张娇容,竟未遇到半分阻碍。 他心下暗喜,凑耳言道:“方掌柜白送了咱们一笔买卖,明日随小弟……” 陆安晴觉有异样,埋首瞥去,秀眉微蹙道:“你这混账,好是没脸没皮!” 杜少卿干笑着收回大手,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眸,诚恳道:“为夫早前言语失当,还请夫人见谅,万勿介怀。” 陆安晴微怔,盈盈起身,冷声斥道:“妾身向来宽容,岂会为了些许小事,烦心?” 杜少卿连声大赞,牵着她出了房门,与等候在院里的两位师侄使个眼色,一路笑谈,返至了紫荷居。 陆安晴心下微有忐忑,见正厅那两道身影对弈,安静宁和,似乎一切如常…… 她手腕轻抖,顾自去了厅中,旁观棋局。 陆周两位师侄见此,相视而笑,默默随了上前。 杜少卿一把拉住那摇曳身影,笑眯眯道:“明日一别,你我又得几月才能相见,咱们去准备晚膳,如何?” 周青芷笑着颔首,同他入了火房,轻声问道:“夫君,可是有事与妾身交代?” “夫人稍等。” 杜少卿笑了笑,急急泡好灵茶,与正厅和东厢房奉去。 不久,他转了回来,传音道;“孙师姐和任师姐一心修行,懒于思索外务,我也不便拿些琐事令她们烦心……,夫人到了剑宗后,倘若遇见幸老哥,可将如今情形告知那厮,看能否设法弄来一批炼器材料。咱们有这条好路子放着不用,太过可惜……” 周青芷静静听过,已细心洗净了一摞玉碟,颔首道:“夫君放心,妾身会寻机禀明幸大哥。” “此事,不必勉强!” 杜少卿笑着喂去一颗碧莹化灵果,掏出储物袋,叮嘱道:“局势不同往日,这是准备的本钱,事若能成,夫人再取出交予幸老哥。……切莫与那厮白白哄了去!” 周青芷脸颊鼓动,服下灵果后,接过储物袋稍作查探,足有二十万……犹豫道:“会否多了些唉?若是有个闪失,妾身哪有脸面……” 杜少卿立时大嘴堵去,品评有声,随后将灵果慢慢摆好玉碟,“以幸老哥为人,不会贪墨咱们本钱,顶多借取一些周转数年,夫人见机行事即可!你家师父怀揣大笔灵石,四处筹措货品,更不安稳。” “嗯!” 周青芷脸色微红,紧挨他身侧,凑耳言道:“师弟,晚些可要考校……” 杜少卿火气飙升,望眼窗外天色,不由暗叹口气。 两人笑谈几句,将灵米、灵果,端去了正厅。 杜少卿挤进桌旁,使手搅乱棋局,顿时引来一片娇声呵斥。 他暗自得意,躬身道:“师娘,青芷明早将去常山剑宗再试筑基,孙师姐亦会前往,咱们早些用晚膳,可好?” “可!” 杜柔抛下手中棋子,看向正埋首摆放碗碟的摇曳身影,莞尔笑道:“凌瑶和青芷一去,咱们家中又会冷清几月呢。” 八人围桌而坐,即知孙周二女将要出常阳坊市,自是热热闹闹用过晚膳。 杜少卿惦记好事,飞快起身,打理完夜间杂务。 师娘竟还拉着众位师姐、师侄折腾棋局,不散? 连陆安晴也闲立于旁,静观自己弟子上阵厮杀…… 杜少卿无奈,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出142缕真阳之气,便心生烦闷。 正厅,言语争执极为热烈,三师姐那娇语声最为醒耳…… 杜少卿仰头望着房顶纱帐,将今日之事,反复过了几遍,“却尘山主就在坊市,灵药作价较市价低了半成,交接货品时细心查验,好似并无风险?那狡猾婆娘,会否做局……” 心绪纷飞时,院里笑语声哄起。 杜少卿忙迎出房门,见四道千娇百媚的身影前后步来,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四位夫人,今夜散场,有些早啊?” 陆安晴神色如常,手抚长袖而行,浅浅笑道:“夫君,妾身出门几日,需与青芷传授一些筑基诀窍。” 杜少卿看着四张娇容,实有些目不暇接,点头道:“小弟去大师姐那求教符道。” “夫君自去!” 陆安晴颇为满意,领着三女摇身而过,不几,齐齐入了西厢房。 待那阵香风渐渐消隐。 杜少卿稍呼口气,摸进了东厢房,笑眯眯道:“师姐,读甚好书?” 武红衣躺坐床中,自顾翻看一本薄薄的书册,悠闲道:“卿儿不去消遣那两名炉鼎,怎到了师姐这儿来呢?” 杜少卿在桌上铺开10张明黄符纸,掏出了那枚中品灵石,悄悄道:“这玩意灵气快要耗尽,借与小弟一枚,如何?” 武红衣手中微滞,霎时甩飞那本书册,躲入了锦被,“休想!” 杜少卿干笑两声,手持二阶符笔,继续琢磨那灵气入符之法。 制出二十余张青赤火符,手里握着的灵石光韵忽地消散,化成了一颗灰黑顽石。 杜少卿收起凌乱的符材,轻手轻脚步了上前,大嘴堵去折腾一番。 竟……有来有往…… 不久,一双手臂缠来,有语声软软道:“卿儿休逃!” 杜少卿大手探入锦被,凑耳嘀咕嘀咕,蛊惑道:“师姐眼界非凡,明日随小弟同往,可好?” 武红衣长长的睫毛闪晃半晌,兴致缺缺道:“自去……寻你那……陆师姐……” 杜少卿面露失望之色,胡乱揩了揩手,起身而去。 耳边,有语声恼怒道:“好没良心,还未与人……” 杜少卿暗自偷笑,前方灯火已熄,四位夫人当回了各自房里。 他步至西厢房旁,正要扶梯而上,衣袖已被一只玉手牢牢拖住。 身侧,有娇语声道:“师兄,小妹也想随三位嫂子去剑宗游历呢。” 杜少卿暗惊,三师姐现今真是来无影去无踪,难以防范! 他伸手搂了过去,悄悄劝道:“咱们待在紫荷居,热热闹闹,岂不更好?” 柳青衣靠入他怀里,腻声道:“坊市好生无趣,小妹在此待了十余年,早就厌倦呢。” 杜少卿闻言一呆,拉着她去了古树下,温声道:“等候几年,咱们搬去洞府,定有大好景致可观,如何?” 柳青衣眼珠乱转,轻拂了拂衣袖,身侧那架软绸秋千急急颤动。 她捣弄半晌,越发觉着有趣,笑嘻嘻道:“小妹练气境还未圆满呢,怎能到洞府修炼呀?” 杜少卿大手抚去,渡入几缕真气稍作查探,立时皱眉:“竟有82条气脉!” 他有数位夫人夜夜双修、借取真元相助,如今,仍是81条气脉…… 遂盯着那双圆睁的眼眸,语重心长道:“三师姐,万勿,刻苦修炼啊!” 柳青衣脸色微红,想起这几年来的遭遇,顿时好是心酸,“师兄,小妹许久都未吸纳灵石,服用丹药、灵果,真气皆用来画制灵符、炼制法器……” 杜少卿手握一处,堪比任师姐那般小巧圆润,又极为紧实,琢磨道:“紫荷居灵气还是浓厚了些,要不……三师姐搬去青洛小铺,暂居?” 柳青衣身形渐软,两手轻搂他脖颈,才勉强立稳,“师兄东拉西扯,定是又想诳骗小妹!上回去常山剑宗,小妹结识了许多好友,这回……要前往拜访呢。” 杜少卿本还有两分犹豫,此时再不敢敷衍,沉声道:“任师姐那洞府灵气充盈,与周师侄筑基都可,你怎能长住?修士年纪未过天道极数,修至了练气境圆满,下场极为凄惨!周师侄明日离开坊市后,铺中极缺人手,往后,随我去那边帮手……” 柳青衣闻言顿怒,使手狠狠拧了几拧,身形突闪,竟凭空消隐不见。 “休想使唤小妹!” 杜少卿直吸凉气,揉着后腰,上至二楼一间房里。 周青芷正躺坐床里翻看账册,见他进来,随手拨散了发髻,轻笑问道:“怎生惹恼了三师姐唉?” 杜少卿弓着腰,挤入了锦被,叹道:“她想随两位夫人同往剑宗游玩,哪能令人放心……嘶,真是下得去手!夫人快与为夫瞧瞧,腰间怕是乌肿一片了。” “三师姐天资聪颖,夫君何须担忧?” 周青芷脸色微红,修士肉身远胜常人,岂会轻易受伤? 知是小题大做,她仍掀开了锦被,侧身仔细查看:一道细痕,都无。 杜少卿鼻间嗅着淡淡清香,身后有柔缓的气息轻触,那纤手抚过之处更是一片舒适…… 不由两眼微眯,悄声问道:“夫人先前所言那‘考校’,是为何意?” 周青芷悄悄起身,至桌旁取来备好的数只玉杯,没有带起一丝声响。 杜少卿不闻动静,正要偏头打望,忽地就浑身一紧,奇道:“周师姐,此……术,好似太过……高妙!” 周青芷目中满是笑意,缓缓游移、静静修炼,再无暇应他…… 不知过有多久。 杜少卿吐口浊气,看着身前那张花容,喃喃道:“此物,辅之,大妙!” 周青芷连连轻咳,饮过清茶后,腻声道:“园子里移栽之物,妾身偶然发现那花叶似有奇效,特来与师弟一试。” 杜少卿赞叹不已,大嘴堵去拼斗半晌,殷勤作邀:“周师姐,再修炼几回,可好?” 周青芷脸色娇羞,凑耳言道:“师弟,余下存货,当留与孙师叔唉。” 杜少卿望眼窗外天色,微有遗憾,与她盖好锦被,飞快摸去了三楼那简陋闺阁。 雕花大床里,一道曲线起伏的身影俯卧而眠,气息悠悠。 杜少卿见此,心下了然:孙师姐乃是筑基修士,岂会与人摸进了房门,仍是毫无察觉? 他也不说破,缓缓揭开锦被,霎时两眼呆呆:万事俱备,只待…… 天色,微亮。 杜少卿乘兴而游,虽在几寸许方圆内转圜,仍是孜孜不倦。他闲赏前方大片风光,连连赞道:“夫人,真是妙极!” 孙凌瑶脸贴香枕,盯着闪晃的纱帐,断断续续道:“待妾身归来,定然要你好看。” 杜少卿身形微滞,缓缓渡去2千缕真气,却瞟见那奇景未曾被他把玩,好是紧密,实令人浮想联翩。 他伏地了身,凑耳言道:“到时,咱们试试这门奇术?” 孙凌瑶微微侧首,送唇与他品尝一阵,颤声道:“自去……寻陆……师姐。” 杜少卿暗道要糟,正要收敛心神,存货已是渐空,后悔不迭道:“时辰尚早,夫人怎能施展妙法啊。” 孙凌瑶轻推身后之人,终能舒适而躺,得意道:“哼,修为不足,还敢分心!” 杜少卿暗怒,大嘴堵去恶斗良久,探手摸来了储物袋,“莫要让剑宗门下看轻了我等散修。” 孙凌瑶略作查探,取出三只玉瓶、两罐灵茶和装有灵果的两只玉盒,便递回了储物袋,“妾身存有的灵符够使,上回相赠的灵石,也未动用。” 杜少卿省去一笔财货,心中大乐,搂着怀中佳人嘀嘀咕咕,“弟子已请托任师姐置办合用的四阶灵剑材料,师叔若有所需,可……” 不久,楼下有笑语声响起。 杜少卿难分难舍,仍起身细心服侍,与她笼好袅雾百花宝衣……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同陆安晴四女,一路笑谈,步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正独自把开铺门,忙迎了上前,恭敬道:“师父、孙师叔,任师叔已至,现下在客厅等候唉。” 杜少卿急冲冲去了客厅,盯着那张花容,故作叹气道:“任师姐,家中早备好了住所,何必另寻落脚之处?” 任绮兮有大师兄多番好心教诲,岂会上了贼当?她端坐桌旁,把玩着玉杯,摇头道:“师弟,剑宗门人,在坊市自有安身之所……” 厅外,脚步声渐响。 陆安晴领着孙凌瑶、周青芷摇身而来,亲热笑道:“任师妹,你我箕煞山一别,已有年许未曾相见呢。” 任绮兮虽不喜这名心思深沉的美貌女修,搭救大师兄时,来人又相助甚多……,颔首道:“见过陆师姐。” 两女有一搭没一搭,寒暄了几句。 孙凌瑶在旁听得兴致索然,启唇道:“任师妹闭关数月,剑道定有增进,你我又可一较高低。” 任绮兮眼中瞬亮,若无其事躲开偷偷袭来的大手,起身道:“这就启程!” 杜少卿暗叹,孙师姐早就想出外游历,这般……倒是顺了她心意,遂牵起默不作声的周师侄,殷勤相送。 几人出了铺门,天色尚早。 孙凌瑶怕身侧小修拉拉扯扯惹来外人嗤笑,脚下微顿,“夫君,我等去后,铺中缺了人手,不必远送。” 杜少卿心中存事,搂过那丰挺身影,凑耳叮嘱道:“切磋即可,勿要伤了和气啊。” “哼!” 孙凌瑶脸色微红,使手悄悄掐去,好在此时街中往来的修士颇为稀疏…… 陆安晴似若未见,看向神色微异的剑宗弟子,笑着说道:“任师妹,青芷筑基之事,还请多多费心。” “陆师姐无需多礼!” 任绮兮也怕引来纠缠,略作颔首,抬步即去。 杜少卿望着三道身影转过一处小院,转瞬不见,一时神思飘忽。 身侧,有语声冷冷道:“既然不舍,追去便是,无人强留于你!” 杜少卿笑了笑,牵起那俏丽美妇转回了铺中,笑眯眯道:“陆师侄,且随本师叔去办件大事!” 第344章 却尘山主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陆安晴师徒二人,出了常阳坊市百里,寻了座隐蔽石洞易容换装。 陆晚雪被他胡乱服侍一通,换上了一袭红衣,微有羞涩道:“师叔,铺中独留赵师妹,难以照料周全。” 杜少卿两眼呆呆,大手悄悄抚了上前,口中宽慰道:“陆师侄放心,两个时辰,就能办妥。”陆师侄身形本就丰腴,着了身大师姐早年的便服,腰肢更显婀娜,那曼妙的曲线,险些遮掩不住…… 陆安晴隐于一方大石后,察觉他只顾信手而为、不提正事,蹙眉道:“你这混账,兴冲冲领着妾身出来,所为何事?” 杜少卿将却尘山之事,传音详细言来,斟酌道:“方掌柜欲要避嫌,不会在场。到时,需两位夫人仔细查验货品,莫要被人施法蒙骗……” 陆晚雪静静听过,捉住后方那只怪手,凑耳道:“夫君,待回了家中……” 大石后。 一道更显俏丽的白衣身影,缓缓转了出来,冷冷道:“又无好价,还将大笔灵石,傻傻分与外人!咱们辛苦一些,到远处筹措来货品,不知有多合算!” 杜少卿手中忽地一紧,悄悄拨弄了几记,向身侧师侄笑了笑,终究未就此事生出争辩。 他抬步上前,与那白衣美妇系好绸带,温声道:“夫人所言甚是!不过……咱们若能拿下这批货品,也是有几块灵石可赚。” 陆安晴见他低眉顺眼,颇为满意,也未紧追着不放。 埋头查看一二,蹙眉道:“太过端正了些,显得妾身好是古板。” 杜少卿紧盯着那张陌生的面容,心中起了些微异样,干笑道:“夫人服用易髓丹后,容貌已是截然不同啊。” “嗯?……滚开!” 陆安晴嘴角微翘,拍歪那只大手,抬步即去。 杜少卿拉起那红衣身影,随在她身后百丈远处,想了想,小声问道:“二夫人,大夫人先前之言,如何?” 陆晚雪闻言顿有娇羞,低头寻思少许,凑耳道:“师父所言,在理!咱们与方掌柜非亲非故,怎能将数千块灵石,分与外人?” 两人嘀嘀咕咕,并未传音,前方疾驰的白衣身影,霎时有了几丝迟滞。 杜少卿心中得意,抚至那紧实之处,耐心指点内中玄机,“这门买卖利润仅有一成、甚至不到一成,太低!块灵石赚取100块灵石的买卖,与100块灵石赚取块灵石的买卖,行事自然要有所不同……咱们回避风险、少生麻烦,最为要紧!不然,万一折损了大笔本钱,何时能够翻身?实是因小失大啊……” 陆晚雪目中微有茫然,挥袖掩住身后,犹豫道:“铺中买卖都有近三成利润……,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费神?安心照料铺中便是。” 杜少卿更是得意,两眼盯着前方那疾闪的身影,手中拿捏不休,“我的二夫人,这门买卖利润虽薄,一笔收入,轻轻松松能抵铺中数月啊……” 陆晚雪瞬间无语,带着他一路飞驰,连那只大手悄悄滑入了衣襟,也是不觉。 前方,有语声冷冷传来:“拖拖拉拉,当心耽误了时辰!”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陆安晴师徒二人,交纳了三块灵石规费,进了常阳坊市。 三人携手在主街闲逛了良久,眼见红阳渐升,终是东拐西绕,寻至了一栋别致的院落前。 院后,是郁郁青山…… “常山晓阁!” 杜少卿笑容满面,牵着师徒二人进了堂中,暗道:“却尘山主与紫阳宗颇有渊源,倒来常山剑宗开设的洞府落脚,必是生性谨慎之辈……” 那柜后女修三十来许,脸上满是生人勿近的萧杀之气。 她一板一眼答复来此租赁洞府的修士,见有陌生修士进来,也未唤住盘问。 杜少卿等候半晌,暗叹口气,牵着师徒二人穿过大堂,踏上了蜿蜒的青石山道,“大夫人,剑宗开设的洞府,莫非皆是如此待客?那清平居秋掌柜一脸随意,常山晓阁的掌柜也是……” 陆安晴耳听胡言乱语,瞥了他一眼,浅浅笑道:“夫君,可知祸从口出,是何缘故?” “嘶……又无外人。” 杜少卿手中瞬间生痛,立时住口,东张西望赏玩山间的景致。 无甚可观之处…… 陆晚雪见他吃了软软的教训,紧握那只大手,竟觉甚是有趣。 三人行有两刻钟光景,步至一片竹林前,内里影影绰绰,隐有一座丈许方圆的石洞。 “当是此处!” 杜少卿稍作打望,牵着师徒二人行至洞门前五丈远处,停步拱手道:“余道友可在?在下袁独水,受故人所托,前来拜见。” 不几,“嘭”的一声闷响,石门洞开。 有悦耳语声应道:“袁道友,请入内一叙。” 杜少卿心中微动,却尘山主,竟是女修?那狡猾婆娘也不事先言明。 陆安晴神色如常,传音道:“好大的派头,来此商谈大买卖,主人竟……不出门迎客?” 杜少卿笑了笑,领着师徒二人大步上前,行至洞门丈许远处,凭空撞上了一道隐形屏障,再难以挪开脚步。 陆安晴轻挥长袖,随意踏前一步,淡然笑道:“夫君,余道友布下的这门滞空元磁阵,颇为高妙呢。” 语声未落,周围有轻微的“咔嚓……”声作响。 陆安晴神色自若,反拉着两人,脚步轻迈,进了那座洞府。 浑无一丝阻碍…… 身后,“嘭”的一声闷响,石门紧闭。 杜少卿暗骂,那狡猾婆娘做事太不牢靠,若是孤身前来,此刻,已闹出了笑话。 心念电转间。 洞府内前后行出了三名修士,一女两男,皆有筑基修为。他等显然未料到来人能轻易闯过阵法,故而不曾早早相迎。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看向身侧,惊叹道:“大夫人,余山主这门滞空元磁阵确实极妙,为夫又长了见识!” 当中那女修微有诧异,直直打量三人,理所当然道:“袁道友若连洞府都不能踏入,那事,休提!” 说着,她并未遮遮掩掩,含笑赞道:“袁夫人,好宝物!” 杜少卿这才看了过去。 那女修生得貌美如花,双唇极厚引人品尝,眉眼间却颇为犀利,言语中颐指气使之意甚重,必是长居高位、发号施令之辈。 她俏生生立于当前,自然就使人忽略了随行的两名男修,应是却尘山主,无疑! 陆安晴神色微凝,捏了捏那只大手,悠悠道:“余山主,我夫妇三人来此,非是为了闯阵、切磋道法。” 却尘山主略作颔首,抬手作邀:“三位,请!” 杜少卿面露愤愤不平之色,随后强忍怒气,面无表情道:“余山主,咱们在此各取所需,互不作扰为好!” 却尘山主视线瞬间扫去,练气修士何以敢在她身前放肆,冷冷道:“信不过却尘山?三位自去!” “嘭”的一声闷响,石门又开。 “如此,非是袁某失约!” 杜少卿点头,拉起师徒二人,转身就走。 陆晚雪见他行事生硬,与往日大相径庭,不由紧了紧那只大手,小声劝道:“夫君,何必负气?” 这般离去,定要空手而归…… 杜少卿心中暗赞,脚步微缓,出了洞府石门,温声道:“两位夫人,听说常山剑阁藏有数十柄四阶灵剑,咱们趁此,去瞧瞧有无合用之物。 陆安晴随于他身后半尺,笑着应道:“竟有此事?妾身却是……” 此刻,洞府内忽有语声嘿笑道:“山主,方道友怎寻了位不识好歹之辈?” 那悦耳语声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无需理会!” 随之,又有语声,沉稳劝道:“山主息怒!咱们与方道友相交多年,向来亲近,何苦为此……哎,三位道友还请留步,且听陆某一言!” 杜少卿回头看去,入目一片幽深,面无表情道:“不知陆道友有何指教?” 洞府内踏出一名面若四十来许的长须男修,温和笑道:“在下陆宪,忝为却尘山执事长老,袁道友先前那‘各取所需’,缘故,皆在其中……” 杜少卿闻言,面色变幻,终究长叹了口气:“陆长老,袁某本是满怀诚意……而来!” 陆宪笑呵呵扫了眼竹林,抬手作邀:“袁道友,此处非是议事之所,还请入内详谈,如何?” 杜少卿面色迟疑,点了点头,悄悄问道:“陆长老,可是……又要袁某夫妇闯阵?” “不瞒袁道友,我等身怀……来此,若无几分手段防备,实难以心安!” “哈哈……看来是袁某多心了,还请陆长老海涵!” “无妨无妨……” “……”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领着陆安晴师徒二人出了洞府,笑容满面,拱手道:“陆兄留步,小弟改日再去却尘山叨扰。” 陆宪手抚长须,温和笑道:“袁老弟,我却尘山位于紫阳宗以东仅有1400里,见到两峰相依之处便是,老哥我随时恭候。” 杜少卿连连点头,与他热情寒暄几句,依依惜别而去。 陆宪望着那三道身影出了竹林渐行渐远,他寻至一间石室,取出5只储物袋,恭敬道:“山主,此事已成,今日可要返程?” 却尘山主抬手招来储物袋,稍作查探,缓缓言道:“不急!那批货耗去咱们数年精力,在坊市脱手倒也罢了,难以查探。现今南边局势生变,一应物资必然紧俏,他等定会贩去……” 陆宪脸色微变,斟酌道:“先前交接货品之时,他等逐一查验,再取出抵价的灵石,行事极为谨慎……怕是不好得手?” 却尘山主神色莫名,启唇道:“谨慎?出了坊市,谨慎又有何用?” 那白衣妇人身怀的宝物,必是四阶中品灵器,可抵十余万块灵石。 这笔买卖,甚是令人动心! ……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出了常阳坊市,疾行百里,寻了座隐蔽石洞换回装扮。 洞内狭窄,空空荡荡,没有遮挡之处…… 杜少卿左瞟右瞄,心中火气,险些镇压不住。 陆晚雪脸色微羞,任他厚着面皮凑来服侍,缓缓换上了法衣。 陆安晴拍开袭来的大手,自顾笼好了宝衣,冷声道:“我等修士,一身凡俗衣物,别人怎会另眼相待?定会出手相试,……凭白生出麻烦!” 杜少卿神思飘忽,搂过那俏丽身影,笑眯眯道:“却尘山主想要坐地起价,咱们身着大宗门的法袍,也是无用。” “你这混账先前倒还机灵,没有呆头呆脑,送去与人拿捏!” 陆安晴埋首查看,绸带系得往左微偏,还算尽心,寻思道:“天色尚早,将那批货品取来,妾身这就前往青苍坊市换与商行。” 杜少卿微愣,大手抚去握住一处,琢磨道:“夫人何必着急?一两月后,市价或能再涨一些。” 陆安晴瞥了眼自家弟子,抬袖掩住身前,摇头道:“却尘山主有筑基后期修为,那批货若是留有暗手,存在家中不太安稳,尽快换出为妙!且两批货已占去三十万块灵石的本钱,家底还有富余?妾身趁此去青苍坊市打探一二,也能做到心下有数……” 杜少卿大赞有理,牵着两女出了石洞,坚定道:“既然如此,请师娘和大师姐同往,更为妥当。” 陆安晴并未推拒,数十万货品半途若有个闪失,哪有脸面再回家中?武红衣存有不知多少张三阶灵符,她也极为忌惮,况且师娘还有四阶灵器防身…… 颔首道:“有师娘和大师姐同行,即使遇上筑基后期修士,也是不惧!” 三人一路疾驰,再入常阳坊市后,脚下急急返至紫荷居。 杜少卿牵着二女进了正厅,使手搅乱棋局,将内中缘由道来,恭恭敬敬作请:“师娘,此行路途极近,一两日就能折返……” 杜柔终抵不住他言语絮叨,无奈起身:“卿儿好生烦人呢!” 武红衣抬手,娇笑道:“卿儿啰啰嗦嗦,还不快快取来?” 杜少卿干笑两声,递上七只储物袋后,望着三道身影相伴而去,高呼道:“三师姐看好家中,莫要贪睡!我与晚雪去铺里帮手,稍后即回。” 语声落下,竟无半句言语应他。 杜少卿笑了笑,拉起陆师侄,出了紫荷居。 陆晚雪少有与他结伴而行,脚步间更显轻盈,奇道:“师弟昨夜何故惹恼了三师姐?” 杜少卿浑不在意,凑耳道:“无妨,待小弟稍显手段,自能哄得她眉花眼笑。” 两人一路笑谈,寻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正应付七八名修士的高声询问,极为吃力,语声已略带嘶哑。见此,悄悄舒了口气。 …… 红阳高悬。 铺中主顾,终渐渐散去。 陆晚雪端坐柜后,记写一阵册薄,颇为愁眉:“师弟,今日炼器材料再次提价,出手的主顾少了三成。” 赵洛柳软软靠在柜前,语声仍微有嘶哑:“大师姐,主顾们为此问询不休,好难应付唉。” “坊市现下情形就是这般,晚些出手,还要多花灵石。两位师姐放心,主顾们总会习以为常。” 第345章 青玄来人 杜少卿独自整理十余张铁木架上的炼器材料,颇为头痛,陪笑道:“赵师侄,快来助本师叔一臂之力。” 赵洛柳有气无力道:“小妹照料铺中整日,也该歇息一二唉。宗门杂役弟子,也不会这般使唤……” 杜少卿大赞有理,抛出一块乌焰石时,心中微动,手抚在铁木架上,真气绵连渡了过去。 铺中,顿有数十道光影穿梭闪晃,散而不乱,自有规规矩矩的落处。 “三师姐传授的飞星御符术,可御万物,实是大妙!” 不几,铁木架上原本凌乱的各式炼器材料,渐渐顺眼。 赵洛柳两眼圆睁,惊异道:“姐夫使得是何妙术唉?” 陆晚雪闻声看去,目中满是笑意,口中却嗔道:“师弟,真气乃是辛苦修炼而来,怎能凭白耗费?”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上前搂着那妖娆身影,得意道:“两位师姐,小弟这手妙术,可还入得眼目?” 赵洛柳顿有羞涩,偷瞥自家师姐,不露声色,晃身躲开。 陆晚雪自然有所觉察,埋头记写账册,一字一顿道:“师弟御物之时,还不能隔绝声息,需多加练习,方能出手无迹、神鬼莫测。” 杜少卿微愣,这……真是说到了心坎之上,忙探头近前请教:“夫人此言大妙,如何能……啊……” 惊呼未歇,一支小楷,点至眉心寸许远处。 杜少卿浑身寒毛直竖,两眼鼓睁,盯着那漆黑的笔尖。 虽是绵软之物,落到筑基修士手上,也不难贯穿练气修士的头颅。 “夫人当心,莫要谋杀了亲夫?” 陆晚雪轻晃手中的小楷,莞尔笑道:“我挥笔之时,师弟可有看清笔影踪迹?可有听闻一丝破空声响?” 杜少卿回拨脑中画面,实是瞬息之间,那支小楷已至……,摇了摇头道:“快如闪电,并无半丝异样!” “声响甚微,师弟难以察觉而已。” 陆晚雪知他仅修功法,于术法一窍不通,徐徐言来:“功法,只需吐纳调息,循序渐进,修为境界便会渐增。而术法,当勤修苦练,于手中过上千遍万遍,悟透内里诀窍,才能进至妙到毫巅之境。二师姐在家时,每日里练习剑道,可有懈怠?” 杜少卿皱眉琢磨道:“陆师姐所言甚是。” 他修习飞星御符术,皆在空闲之时,偶尔也会中断,看来还得下苦功…… 闲谈一阵,铺外语声渐渐稀疏。 杜少卿殷勤闭上铺门,看向那摇曳身影,笑道:“师娘她们皆出了坊市,赵师姐独守小铺太过冷清,不如随咱们同往紫荷居,更为热闹。“ 赵洛柳微怔,娇羞道:“姐夫,铺里哪能无人值守唉?” 陆晚雪收起柜中几本账册,慢慢摆顺了笔墨,沉吟道:“这……倒也无妨,铺中摆设的炼器材料,不过千余块灵石……” 杜少卿哪料陆师侄如此相助,心下暗喜,牵着两人便出了青洛小铺,“家中扩建内院时,赵师姐还让小弟备上一间清幽好房,至今未曾前往一观。” 赵洛柳闻言更是娇羞,偷瞟身侧大师姐,呐呐道:“姐夫休要胡言,哪有唉?” 陆晚雪似若未闻,自顾打望街中景致,随意道:“师弟,坊市落脚的散修,好似多出了不少。” 杜少卿觉右手微有湿润,暗自偷笑:赵师侄向来胆大,同他偷偷摸摸修炼了无数回,熟知好些妙法。去紫荷居小住一宿,竟会生出了羞怯。 他领着二女,闲步而行,悄声道:“南边稍有动静,怕又会出现十余年前的热闹景象。” 陆晚雪立知其意,当年流云宗一战,她失去了数十名朝夕相处的同门,怅然道:“修士,终究以修炼为重,何苦争斗不休,枉送无数性命!” 杜少卿悄悄把玩那只微润的纤手,低声笑道:“修士修得高深境界,不去寻人斗法,或许闲得慌?身怀玄妙道法,周围却无人知晓,会否觉着了无生趣?” 赵洛柳噗哧笑道:“姐夫又来胡言唉。” 杜少卿面色如常,胡吹大气:“整日埋头修炼,颇为枯燥。小弟若能精通几道术法,也去寻人斗法,耀武扬威……” 陆晚雪耳听絮絮叨叨,目露寻思之色,突地轻叹道:“师弟所言……未到坊市安身前,我需四处奔波,每年都会与仇家拼斗几场,过程虽然凶险,事后却觉极为舒畅!筑得道基后,少有离开坊市,确实会偶觉烦闷……” 杜少卿暗惊,再不敢胡言乱语,踏着人影稀疏的青石小道,不几,步入了紫霞别院大堂。 柜后,那貌美妇人招了招手,唤道:“杜道友,且来。” 杜少卿脚下微顿,搂着两位师侄转了过去,笑容满面道:“方道友,寻杜某有何好事?” 方怜云见他左拥右抱,暗自鄙夷,脸上笑吟吟道:“有位道友来寻杜道友和武道友,妾身知两位未在,告知他明早再来,故而知会杜道友一声。” 杜少卿心下暗奇,点头道:“有劳方道友费心,来人是否留下了名姓?” 方怜云探身近前,盯着他,传音道:“自称青玄宗,王梦之!妾身见其气度,当不会有假。” 杜少卿一愣,忙连连道谢,随后与掌柜妇人寒暄几句,搂着两位师侄歪歪扭扭而去。 方怜云端坐柜前,见三道身影消隐,暗自嘀咕:“还真识得那女修,如今南边有变,青玄宗门人来此作甚?” 紫荷居院门前。 陆晚雪瞧身侧之人一路皱眉,终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弟,来人可是有何不妥?”那掌柜以传音相告,她未听得内情,如今家中几位高修不在,正是空虚之时,若是仇家寻来…… 杜少卿回过神来,紧搂着二女进了紫荷居,笑眯眯道:“无妨,是青玄宗王道友。” 陆晚雪曾听他提及过青玄宗之事,心中霎时一松,奇道:“既是故交来寻,师弟为何烦心?” 杜少卿大手抚去,把玩那浑厚处,叹道:“王道友若看上了小弟,赖在咱们紫荷居不走,岂不令人头痛?” 赵洛柳余光扫见那只大手,捂嘴笑道:“姐夫好不要脸唉。” 陆晚雪轻笑出声,望眼内院,悄声道:“三师姐整日未曾下楼,我与赵师妹上去瞧瞧。” 杜少卿连连点头,自去火房,准备灵米、灵果。 心念微动,那些玉盒、玉碟、灵果等跃空浮绕,无需他动手,便按心意而行,有条不紊…… 术法,真是妙,极妙! 天色渐黑。 杜少卿摆好晚膳,高声唤来两位师侄和三师姐,在厅中围坐。 柳青衣没了师父管教,两眼乱转,身侧灰衣身影正埋头扒拉灵米!她两手一伸,就往玉碟直直抓去。 眼看将要得手,突地被人紧紧搂住。 陆赵两女觉知动静,霎时注目看去。 厅中,有语声痛心疾首道:“三师姐,万万不可贪嘴啊!” 柳青衣挣脱不开,使手拧了几拧,气恼道:“师兄,小妹偶尔尝尝又有何妨?” 杜少卿直吸凉气,连连摇头,坚定道:“莫要因小失大!” 柳青衣看向身侧,委屈道:“两位嫂子,师父未在,师兄又来轻薄小妹呢。” 陆晚雪常住紫荷居,早已是见怪不怪,笑而不语。 赵洛柳脸色微红,迟疑劝道:“姐夫……”语声刚起,便觉衣袖微动,立时住了口。 杜少卿大感欣慰,笑眯眯道:“三师姐,我那灵米分你一半,可好?” 柳青衣有灵韵闪晃的灵果而不可尝,好是心酸,愤愤起身而去。 杜少卿脚背生痛,暗叹口气,与两位师侄安静用过灵果,随后打理夜间杂务。 陆赵二女自去阁楼,寻到三师姐茶室,好言宽慰一番。 杜少卿出了火房,望着院里零星的灯火,暗道:“师娘未在,家中太过冷清……” 他踏着木梯缓缓而上,寻至那间有墙无顶的怪异茶室,惊奇道:“三师姐,好茶!满院生香!我在火房,就馋得口水直流,难以安心料理事务!” 柳青衣早忘却了不快,眉眼笑弯,娇声道:“师兄,仅需100块灵石,小妹便亲手与你奉上一杯?” 杜少卿嘴角微抖,望向澄澄夜空,叹道:“罢了、罢了!如此好茶,当与三位仙子享用,非是我辈俗人能够奢求!” 柳青衣歪躺竹椅中,左顾右盼,笑嘻嘻道:“两位嫂子,陪小妹彻夜长谈,可好?” 陆晚雪把玩着精美的玉杯,颔首道:“可!” 赵洛柳脸色微红,实不好应声,慢慢饮着清茶,暗道:“姐夫,真是满口胡言……” 杜少卿笑了笑,在旁听过几句,自回房中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8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杜少卿步至窗前,静望三株古树,暗道:“师娘、大师姐、陆师姐,三人同行,一路必然无碍……” 对面,忽有人影闪晃。 两位师侄乌发斜挽,自浴房并肩行出,衣裙轻拂…… 杜少卿两眼一呆,忙迎了上前,悄悄问道:“未陪三师姐品茗长谈?” 陆晚雪若无其事挥袖掩住了身后,凑耳道:“夫君,三师姐非是不通世情,岂会久留妾身?” 杜少卿手中极为舒适,笑眯眯道:“赵师侄,随本师叔去那好房一观?” 赵洛柳眼疾手快,紧紧捉住袭来的怪手,微有气恼:“一间房在师父隔壁,一间房与孙师叔紧挨,小妹哪敢……” 杜少卿搂着两女,踏着木梯而上,无奈道:“后院空空荡荡,再无闲置的房舍。” 赵洛柳见他上至二楼,便要掀帘拐入房门,忙放过那只大手,闪身前行,“姐夫,小妹到周师姐房里歇息唉。” 杜少卿暗道可惜,抬步进门,温声道:“陆师姐觉着烦闷,小弟来陪你斗法,如何?” 陆晚雪目中微有茫然,随之忆起了早前所言,嗔道:“随口之言,师弟却来久久挂怀!” 杜少卿缓缓取下法衣,两眼顿有些转不动,真切道:“家中事务由小弟打理,夫人们但有所需,小弟自要牢记,不可疏忽了事。” 陆晚雪脸色微红,闲立桌旁,与他观赏大好景致,“修士心境,本会随火候强弱而变,偶尔觉有烦闷,实为寻常……” 杜少卿使手散开那满头乌云,轻拍了拍,佳人便俯身以候好是相宜。他陡然凑了上前,乐在其中道:“你我修炼这门术法已有数年光景,极为刻苦,房中为何仍有声息?” “算来不到……” 陆晚雪眼眸波光泛起,两手扶着桌沿,腻声道:“师弟还需……勤修苦练,方能至……巅峰之境……嗯……” 杜少卿脑海一闪,紧搂身前之人,凑耳道:“夫人,那件好纱衣,许久未曾一观。” “嗯?妾身……哪还记得……”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闲立窗前,忽地皱眉,不由吐了口浊气,“陆师侄距孙师姐,不远也!” 陆晚雪软软倚靠窗格,盯着院里随风摇晃的软绸秋千,腻声道:“师叔,我与赵师妹还要打理铺中呢。” 杜少卿暗赞,抱起佳人到了床中盘坐,缓缓渡去千缕真气,“本师叔需应付青玄王道友,晚些过去。” 陆晚雪颔首,送唇与他缠斗一场,胜负未分便渐觉了异样。她怕误了时辰,忙理好法衣,摇摆着腰肢出了房门,“赵师妹……” 杜少卿耳闻笑语声渐远,浮想联翩,大叹:“可惜!” 家中仅有他和三师姐,去打理杂务,不如勤苦修炼。 待天色大亮。 杜少卿背着两手下了阁楼,隔空招来那把木枝扫帚,没精打采地收拾院中落叶浮尘。 “沙、沙、沙……”,时断时续。 身侧忽紧,有娇语声道:“师兄好不尽心,怎未同两位嫂子去铺中帮闲呢。” 杜少卿暗惊,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扫帚,笑眯眯道:“家中冷清,三师姐也需有人作陪啊。” 柳青衣眉眼笑弯,轻挥了挥衣袖,娇喝道:“师兄且看!” 一堆落叶陡然浮空,随之在院里飞绕盘旋,不几,掠出无数残影,令人眼花缭乱…… 杜少卿两眼鼓睁,喃喃道:“寻常之物,也能渡入真气,操控?” 寻常之物太过脆弱,稍一沾染真气,难抵法力强横,就会自毁。 落叶,更是如若片纸! 他默运飞星御符术,驭使的灵符、灵果、玉碟、玉盒、炼器材料等物,皆可容纳真气…… 柳青衣暗喜,挽着他左臂,渴盼道:“与小妹10颗六叶银莲果,就将内里诀窍告知师兄,可好?” 第346章 王梦之的买卖 杜少卿赞不绝口:“三师姐大才,无物不可御!”随后拖着个累赘,打理完院中杂务,便往东厢房而去。 柳青衣半晌未得回应,不依道:“师兄……” 杜少卿叹了口气,轻搂身侧紧致的腰肢,温声道:“咱们能御符攻敌即可,操控这些寻常之物,……并无用处啊!” 柳青衣两眼一呆,气恼道:“师兄好是糊涂,小妹寻思了几月,若能习成此法,飞星御符术会更为精妙呢。” 杜少卿脚下微顿,脑中转了几转,摇头道:“我天资寻常,飞星御符术都未练至大成,再分心琢磨此法,怕要手忙脚乱……往后再议。” 柳青衣好是失望,随他进了东厢房,奇道:“师兄要练习符道?” 杜少卿铺开明黄符纸,手持二阶符笔,叹道:“不勤修苦练赚取灵石,往后怎能养活三师姐。” 柳青衣一把夺过符笔,肆意挥毫,埋怨道:“师兄又来啰嗦,任师姐较小妹还能花销灵石呢。” 杜少卿干笑两声,探着脑袋在旁静观,胡乱大赞:“落笔如风,布墨时无一丝迟滞,浑若天成……,三师姐符道高妙,我不如也!” 柳青衣持笔而立,欢心道:“师兄极有眼光呢,小妹现今已能布入4168缕灵气……” 桌面上,5张青赤火符,制成。 杜少卿见此,颇为羡慕:三师姐不借助中品灵石,便能制成此符,且布入符墨的灵气,较他还要多出数百缕,极省本钱, 只是画10成5,成符效率略低了些…… 遂又殷勤铺开10张明黄符纸,温声问来:“天象符,现今能否制出?” 柳青衣两眼一滞,思索少许,摇头道:“那道风符,小妹便琢磨了年余,怕是需数十万缕真气不止呢。小妹现今气海空空,借助灵气来布符,又难以随心掌握,若是有个闪失……,哪敢轻易相试呀?” “风符,需数十万缕真气,不止?”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迟疑道:“我制成那道风符,不过耗去数百缕真气,……需这般多?” 柳青衣甩了甩符笔,娇声道:“师兄未曾悟透符文之意呢!小妹画制三阶《红云符》,都要耗去六七万缕真气。那四道天象符,内中蕴有无穷天象之力,较《红云符》玄妙了不知凡几……,些许真气,岂能引动天象之力?” 杜少卿瞬间无语,灵符的符文乃是灵迹无方之字,内有不测之义,晦涩难辨,神妙难述。 常人,哪能读懂符文? 他修习符道十四年光景,不过是死记下符文,照葫芦画瓢罢了。 “三师姐……” 杜少卿张了张口,心中生出无数念头,渐渐兴味索然,叮嘱道:“需用心修习符道啊!” 他转身出了东厢房,仰望那三株参天古树,悄呼了口气,“好歹也能制出三阶灵符,与她谈论符道,有些丧人志气……伤人脸面啊! 在院里晃悠几圈,郁郁之意,才稍有舒缓。 忽有语声,飘忽传来:“杜道友,王梦之前来拜访!” 杜少卿脑中瞬间闪现一张花容,急步迎出紫荷居院门外,笑容满面拱手道:“王道友,一别数月,可还安好?” 一名身着白衣的清丽女修,娴静立于石阶下,含笑应道:“甚好!” 杜少卿暗奇:“竟然换装来此?”热情寒暄几句,将来客迎至正厅安坐。 随后,他急急进了火房,慢慢捣鼓,良久才奉上了灵茶,“王道友,这是远隔万里之遥的清平剑宗所产的清平解舞茶,我家师娘、大师姐和几位夫人饮过后,皆赞不绝口……” 王梦之安坐软椅中,本注目壁上的几幅画作,闻言,她看向雾气袅袅的玉杯,颔首道:“有劳杜道友费心。” 杜少卿面色如常,在椅中歪坐了,笑眯眯道:“不知,谢道友可还安好?当日我夫妇四人有幸在符阁,观摩了近百道三阶好符,实是大开眼界,获益匪浅……” 王梦之心知任他施展本事,耳旁会轰响不休,含笑道:“我家二师姐沉迷符道,数年如一日,并无多大变化。嗯……武道友去了何处,几时能够归来?” 杜少卿心下飞速盘算,此事也非隐秘,可老实言来。 “青苍坊市景致多多,极为繁华!我家师娘久待于紫荷居,近日微觉烦闷,大师姐见此,便陪着师娘去了青苍坊市游玩,三两日后应会返来。王道友,在紫荷居盘恒几日如何?常阳坊市虽不比青苍坊市,杜某熟悉得紧,可领王道友……” 王梦之耳听絮絮叨叨,使出十二分耐心熬过,直白道:“杜道友,可是知晓南边之事?” 杜少卿心中一跳,谨慎道:“杜某生性善良实诚,向来安于一隅,少有出外生事,结交的好友不过三两人尔,哎,南边之事……只是略有耳闻。” 王梦之无奈,紧盯着他,传音道:“我青玄宗,与邪道净天宗,必有一战!” 杜少卿心中暗骂:这婆娘,无缘无故,来此胡言乱语作甚?莫非想要坑人…… 他面色连连变幻,点了点头,起身道:“王道友放心,杜某口中最是严实,此事,绝不会向外泄露一字!” “杜道友稍安勿躁!” 王梦之在青苍坊市时,便领教过他脸皮之厚,见他似要送客,若无其事沉吟道:“净天宗为邪道大宗,我青玄宗虽然不惧,也不会轻视之,需做足周全准备以对。杜道友夫妇,乃是我乐央峰一脉的知交好友……” 杜少卿闻言,斩钉截铁道:“青玄仙宗,为正道大宗,方圆数万里谁人不服?击败净天宗,小事尔!定然,必胜!……可惜,杜某与几位夫人皆是势单力薄的散修,难以前往相助,实在可惜……” “杜道友有此心意,便已足矣!” 王梦之似未听出言外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含笑传音道:“净天宗能为祸数千年,实是那御魂之术,极难应对!而阴魂之属,火法最是相克,……妾身前来紫荷居,想要求取一批火符,还请杜道友和武道友倾力相助,我青玄宗绝不会吝惜灵石,我乐央峰一脉绝不会忘了这番情谊!” 杜少卿心中起起落落,闻知非是送死之事,而是有了大买卖,这……又有何难? 不料青玄高徒,也擅变脸之道…… 他稳稳坐回椅内,斟酌道:“敢问王道友,此事,有何说道之处?” 王梦之神色如常,眼眸转向壁上的一副《灯火楼台万斛莲》,饶有兴致观摩起来,传音道:“二阶火符,不拘多少,二阶中品,所需万张之数,二阶上品,所需千张之数;三阶火符,至少50张!” 杜少卿颇为无语,盯着那张侧颜,循循善诱道:“王道友可知,现今常阳坊市灵符作价,涨有不少?而三阶火符,我家大师姐最为擅长,只是我等散修,难以筹措到足够的三阶符材啊!” “……千门喜笑,素月婵娟,几多急莞与繁弦……绮罗丛里,一簇神仙,传符雅宴约明年……” 王梦之心下暗喜,启唇轻声吟诵,细细回想自家二师姐的一番交代,含笑言来:“二阶火符,低于市价半成;三阶火符,我青玄宗已备好125张三阶符纸并符墨相赠,每张火符,另出1万块灵石!” “王道友太过见外,你我乃是故交好友,灵石,小事尔!” 杜少卿心花怒放,饮过一口灵茶,眉头紧皱道:“不瞒王道友,我家大师姐从乐央峰归来后,便自叹符道造诣距谢道友相差甚远,修习符道,也更为刻苦!只是……大师姐如今画制三阶火符,想要画10出4,难,太难啊,……200张,如何?” “嗯……” 王梦之故作沉吟,暗赞二师姐有先见之明,轻飘飘道:“杜道友有所不知,宗门想要筹措三阶符材,亦是殊为不易。既然如此,妾身便去求请别的道友来画制三阶火符,也是无妨。” “哈哈,王道友尽管放心,我紫荷居总还有些存货!嗯……,这批火符,需何时交付?” “越快越好,尽量在十日之内!” “嘶……王道友是要……掏空杜某家底?大师姐三两日后才会归家,怕是……” “杜道友,非常之时,局势多变、难以预测!不然,我家二师姐辛苦一年半载,总能制出所需之物唉!” “王道友所言甚是,十日之后,再来紫荷居即可。还请勿要将此事外传,我等一介散修,哪敢招惹邪道大宗啊?” “可!” “那……三阶符材,能否先取与杜某?一时实难置办大批……” “可!” “……” 半柱香后。 杜少卿立在紫荷居院门前,望着那白衣身影远去,神思飘忽:“手中存货倒是足够,尽数换出与人,遇上应急之时,却难!” 他想了想,抬步缓缓而行,不久,便进了紫霞别院大堂。 那掌柜美妇手中无事,颇为悠闲,唤道:“杜道友,且来与妾身叙叙旧。” 杜少卿正有此意,转了过去,笑容满面道:“方道友,寻杜某,莫非又有好事?” 方怜云与他太过相熟,笑吟吟传音道:“杜道友真是交游广阔,竟连青玄门下,也能……咯咯……。” 杜少卿歪靠柜前,连使眼色,传音道:“莫提,莫提!现今情形,方道友又不是不知?杜某一介散修左右为难,若得罪了……两大宗门,往后怕是小命难保啊。” 方怜云立知其意,探身近前,悄悄道:“杜道友无需担忧,妾身自会守口如瓶!……下月,妾身那几名师弟,恐又要劳烦武道友唉。” “这算甚事?到时知会杜某一声,即可!” 杜少卿笑眯眯闲扯几句,拱手告辞而去。 他踏出一条蜿蜒的青石小道,混入了主街来来往往的修士中。 行过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 他探头故作张望,也未入内,径直寻去了青洛小铺。 铺中,言语颇为吵闹。 现今炼器材料比照市价,增幅甚大,主顾们多是家底微薄的散修,得不到便宜,自要发泄些不满。 杜少卿早年也极为窘迫,笑容满面立在铁木架前,耐心以对,待红阳高悬,终松了口气,“两位师姐,不如咱们这就闭了铺门,回家歇息?” 陆晚雪端坐柜后,写写画画,柔声应道:“师弟,铺中何时启门、何时闭门,不宜随意更改。” 赵洛柳软靠柜前,有气无力道:“姐夫,现下来铺中的主顾,好难应付唉。” “两位师姐太过貌美,修为高深,又身价不菲。那些散修居心不良,自是要趁机凑趣,以图引得两位仙子注目……” 杜少卿面不改色胡扯了几句,也懒去动手收拾,运使飞星御符术,将铁木架上凌乱的炼器材料,归置齐整。 铺中,一时光影飞闪不休…… 一盏茶后。 杜少卿独自出了青洛小铺,寻至紫阳馆前,他脚下微顿,忽地就痛心疾首,使手连连锤额。 “蠢货、太蠢!青玄、净天两宗相斗数月之久,那王梦之赶早不来……,定是青玄宗近期察觉了事有不妥,故而急急向外筹措足够的灵符,以作应变!本该坐地起价,大敲竹杠,多哄来一批三阶符材……” 他每年从鸿运商行得来的三阶符纸,不过40张,制成灵符后,需换与鸿运商行8张,实际到手32张。 今日便从王梦子手中得来125张三阶符纸,换回50张三阶火符,还能白得75张,实是天大的美事! 三阶符材,极不足用…… 紫阳馆内。 方怜容安坐柜后,闲翻手中的账册,觉知一道身影缓缓近前,奇道:“你这人,来见妾身,为何愁眉苦脸唉?” 杜少卿偷瞄那妙露的雪白香颈,笑容满面,拱了拱手:“那笔聘礼,还需数十年才能凑齐,杜某一想到此,哎……哪能开怀?怎能不愁闷?” “哦?杜道友竟为了此事,如此忧心?” 方怜容合上账册,寻思少许,笑吟吟道:“分作十笔,交付与妾身,如何?杜道友每年仅需花销六七万块灵石,不过十年……咯咯……好是轻松唉。” 杜少卿一愣,这奸猾婆娘,好能信口开河…… 真心实意赞道:“方道友,实乃奇才!” 他歪靠柜前,探着脑袋,悄声道:“堇黄补阳丹,可有闲余?匀与杜某五六丸,必能哄得家中师娘开心,此事,也极轻松!” 方怜容白了他一眼,继又翻开那本账册,笑容可掬道:“快滚,快滚!无空陪你闲叙,莫要耽搁了妾身手里正事。” 杜少卿点头,到此露上一面即可,叹道:“你我早早……有何不好?哎……” 方怜容懒去搭理,觉知那灰衣身影出了馆门,眼眸微亮:“紫荷居,一两年来就筹措出七十余万灵石,还真有些家底!符道修士,实实富裕……” 第347章 家底再盘点 天色,渐暗。 杜少卿牵着陆赵两位师侄,一路闲谈,进了紫荷居。 陆晚雪望着空空的内院,微有担忧:“师弟,青苍坊市距离此地,不过数千里之遥……” 杜少卿面色如常,偷偷把玩那丰腴处,笑着宽慰道:“三位筑基修士同行,不缺法宝、宝衣、灵符、丹药……,有何担忧?” 陆晚雪美目顿时舒赞,领着自家师妹上了阁楼,与柳青衣闲叙。 杜少卿进了火房,埋头捣鼓灵米、灵果,神思飘忽:“局势虽然有变,师娘她们,应无大碍!” “……谢如之交游广阔,结识诸多符道修士,求助外宗符道修士?有此大好良机,定会被人狠狠宰上一笔!” “王梦之特意寻来,定是我等散修消息闭塞、势单力薄,易于应对!我若胡乱喊价,或许会黄了这笔好买卖……” 晚膳后。 杜少卿敷衍了夜间杂务,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156缕真阳之气,便心浮气躁。 院里,没有半句笑语声,太过冷清…… 他静听半晌,摸去了阁楼,在窗前探头打望:“陆师侄,仍在修炼。” 杜少卿也不打扰,抬步进了周师侄闺房,见那摇曳身影在埋头摆弄瓷瓶中的花枝,赞道:“咦,不过去了几片青叶,这枝袅烟笼醉就显露出另一番韵味,赵师姐真是心思灵巧!” 赵洛柳浑身一颤,镇定自若,娇笑道:“姐夫,天道造物或有时而穷,错杂之变却是无穷唉。” “赵师姐所言……极妙!” 杜少卿歪坐桌旁,静观她细心裁剪了半晌旁枝,叹道:“再如此折腾,这袅烟笼醉仅剩一团花叶,你家周师姐返来怕要责怪小弟。” 赵洛柳脸颊满是红晕,身形微扭,呐呐道:“姐夫如此,小妹手下哪能顾得轻重唉?” 杜少卿心神摇荡,恋恋不舍收回了大手,将佳人搂至怀中,凑耳言道:“当年在邪芒山无名石洞,小弟藏于洞顶,侥幸除掉了那名邪修,真是大开了眼界……” 赵洛柳娇笑出声,搂着他脖颈,凑耳应道:“那时姐夫两眼呆呆盯着……,久久都未挪开视线,令人好生难堪唉!事后,卫师姐脸红了两三个时辰……” “卫师姐……卫婉?” 杜少卿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火气扑腾,叹道:“卫师姐为流云外门弟子,邪道来袭之时,怕是会遭遇金羽吞天妖蝠,也不知她是否安好……” 赵洛柳察觉了异样,缓缓扭晃着腰肢,腻声道:“九年前,小妹随周师姐替师父收集炼器材料,曾在常山剑阁外遇见了卫师姐,……我等既已离开流云,并未上前招呼……” 杜少卿吸口凉气,慢慢步至床前,使手去取法衣,“那时洞内昏暗,……与小弟再来鉴赏一番,可好?” 赵洛柳躲在他怀里,眼眸微闭,颤声道:“姐夫,小妹还未筑得道基唉。” “赵师姐尽管放心,早前,你家周师姐也极安稳。” 杜少卿眼前瞬亮,那景致失了遮掩,竟如此妖娆,实令人心跳慌慌,喃喃道:“果然极妙!” 赵洛柳娇羞不已,半遮半掩起身拨散了纱帐,顿时洒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翌日,天色微亮。 杜少卿闻得笑语声渐远,神清气爽,清扫院里的落叶浮尘。 “沙、沙、沙……”声刚起。 耳边就有埋怨传来:“师兄,小妹琢磨了一宿符道,好是困倦呢。” 杜少卿笑了笑,甩飞那把木枝扫帚,摸进了正屋左首房。 现今陆安晴在自己房中常住,一大批家底藏于床头秘洞,往后必会引出猜忌……稳妥起见,他早移去了师娘房里。 他是家中管事,师娘听闻后,仅仅……笑而不语,由得他胡乱折腾。 不几,杜少卿从床头暗格内取出了所藏的储物袋,歪坐桌旁,仔细翻捡: 灵石,拢共有块; 益气丹812颗,可作1620块灵石; 百草丹215颗,可作1075块灵石; 归元丹4586颗,可作块灵石; 补元丹2025颗,可作块灵石; 复伤丹611颗,可作块灵石; 回元丹682颗,可作块灵石; 二阶灵药2765株,可估5530块灵石; 三阶灵药3219株,皆是寻常之物,可估块灵石; 四阶灵药1068株,皆是寻常之物,可估块灵石; …… 足足十六只储物袋,杜少卿弯腰盘点了半天,真是头昏脑胀、两眼发黑:“辛苦积攒十四年,拢共有204万余灵石!” “家中存下的灵药,估价,极为保守……” 他捶着后腰,仰望房顶,暗自心喜:“金阳谷事后,多出数名筑基夫人,我又置办了一大批三阶丹药和三阶、四阶灵药,以备不时之需。哪料不到三年,南边就生出了事端,或可将之出手六七成,待南边平息后再寻机补回……嗯,丹药,家中消耗甚巨,不必出手……” 家中储备的灵石大幅减少,是: 在紫阳馆订购10粒驻颜丹,预付了近27万灵石; 置办137块中品灵石,花去近24万灵石,且方怜容置办中品灵石时,手头紧张,借去了15万灵石; 这几日盘下大批灵药,花去30余万灵石: 周师侄去常山剑宗,带走20万灵石,看能否置办一批炼器材料…… 如此算来,就占去116万块灵石! “早年,花销几块灵石,都要抠抠搜搜。如今,使出百万灵石,竟无几分波澜……” 杜少卿嗅着幽幽梅香,起身去了窗前稍缓眼目,心中暗奇。 “家底,竟有320万块灵石之巨!不到三年,怎会积存下百余万块灵石?师娘和夫人们修行,每月用度不低,为陆孙两位师姐疗伤也花销不少,咦……大师姐在飞星斋订购四阶上品灵器,还预付了10万灵石……” 他琢磨少许,忽地恍然:“每年从黑市李二那换来50余万灵石,青洛小铺换出灵符也有6-7万灵石入账,额外换出的灵符,必有十余万灵石……” 疑虑尽消! 杜少卿转回桌旁,挑出一批三阶、四阶灵药收入怀中,将十六只储物袋仔细藏进床头暗格。 “师娘枕着两百万块灵石作眠,定然极为香甜!” 他数了老久灵石,心情大好,摇头晃脑进了三师姐闺房,笑呵呵叮嘱了一番。 柳青衣困意绵绵,扯被蒙头,气恼道:“师兄好是啰嗦呢!”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飘飘然出了紫荷居,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铺中,语声仍是颇为吵闹。 杜少卿笑容满面,立在铁木架前,使出一番温声细语与主顾们周旋,绝无半分不耐烦。 待主顾们渐渐散去。 杜少卿与两位师侄打声招呼,去了草市闲逛,他收下3本符道破书,竟花去18块灵石,暗道:“往日,拿下一本不过5块灵石。这些浑球……连假造之物,也趁机涨价!” 归元参,为炼制归元丹的主药,作价在三阶灵药里最为稳定。现今,低于38块灵石,草市已没有卖家会出手…… 杜少卿背着两手出了草市,望眼天色,转去了紫阳馆。 主街,来来往往的修士,日渐增多…… 杜少卿一路东张西望,进了那古香古色的馆门,直直寻至了柜前:“一日未见方道友,杜某甚是想念。” 柜后,掌柜美妇埋首查看账册,觉知动静,奇道:“步履松弛、眉开眼笑……有何好事,来与妾身送上……聘礼?” 杜少卿暗惊,这奸猾婆娘真是……不可不防,笑容满面道:“那事,你我往后再慢慢商议。杜某昨日所提之事,咱们先来计较一二,如何?” 方怜容知他颇有空闲煞是难缠,摇了摇头,直白道:“紫露补阴丸,今年,没戏!” 杜少卿面色如常,偷瞟那妙露的雪白香颈,低声道:“你我又非外人,无需七八丸,三两丸也可!” 方怜容缓缓合上账册,笑吟吟道:“丹药作价但凡过万,炼制之时,必添有稀缺的灵药。现今情形,谁会将稀缺的灵药,轻易出手?” 杜少卿脑中飞转,悄悄道:“现今无物不涨,实是赶上了好时候!方道友趁机出手一批积压的贵重丹药,能多多换来灵石,还会受到贵宗长老们嘉奖!若是南方之事平息,哈哈……” 方怜容目中微凝,垂眉寻思少许,叹息道:“妾身仅是一名小小的掌柜,难以总揽全局,少说少错、多说多错,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出了乱子,谁来替妾身受罚唉。” 杜少卿犹未放弃,歪靠在柜前,使些诚恳言语一通蛊惑。 方怜容耳边嗡嗡作响,一时不得清静,没好气道:“快滚、快滚!休来与妾身胡言乱语!” 杜少卿毫不为意,又絮叨了半晌,笑眯眯告辞:“方道友,你我明日再来叙旧。” 方怜容见那灰衣身影远去,翻开手中账册,微有皱眉:“宗门产业,哪是一人可决?” …… 夜色,深沉 杜少卿修炼完功法,立于窗前闲望,微有担忧:“师娘她们出门三日未归,身怀大笔财货,定然不会在路途中无故耽搁啊!” 修为甚低。 多想,无用。 杜少卿踏着木梯,上至二楼,将脑袋探进了窗格,“陆师侄已修炼完毕?” 陆晚雪躺坐雕花大床里,怡然观摩一本薄薄的书册,嗔道:“师弟,又一惊一乍!” 杜少卿掀帘进门,笑眯眯挤入锦被,探头看去,“这本画册,陆师姐修炼了数年之久,实是炉火纯青。” 陆晚雪脸色微红,靠入他怀里同赏那本画册,凑耳问道:“我等修士寿元悠长,太过熟悉,往后会否两看相厌?” 杜少卿一愣,陆师姐生性直爽,怎会思虑及此?坚决道:“陆师姐向来是精益求精,每每令人惊喜……,小弟万万不会厌倦!” “如此,还问及那件纱衣?” 陆晚雪轻笑出声,眼眸中波光渐渐泛起,腻声道:“可要……修炼?” 杜少卿把玩一处,心神摇荡,低笑道:“陆师姐境界高妙,能否收敛少许?” “可!” 陆晚雪颔首,送唇与他缠斗一番,缓缓躲入了锦被。 杜少卿呆呆望着纱帐半晌,皱眉道:“夫人,需谨慎……” 天色,微亮。 杜少卿紧搂身前佳人,渡去千缕真气,难分难舍道:“那边货品少了一半,晚些再去,也是无妨。” 陆晚雪目中颇为恍惚,仍起身取来法衣,展颜笑道:“咱们经营的买卖,人人可为,不能让主顾们等候。” “此言有理!” 杜少卿哀叹一声,歪歪扭扭躺在床中,两手探前…… 却见存货被飞快炼化,绝无丁点疏漏,两眼呆呆道:“陆师姐太过谨慎!” 陆晚雪笼好法衣,回首看去,柔声道:“师弟想要传下血脉,待我修至筑基中期,会有极多闲时……此事,勿要外传。” 杜少卿精神大震,正要翻滚起身,就此商议一二。 那紫衣身影已晃出了房门,唤来自家师妹,相伴而去。 杜少卿再躺不住,下了阁楼,仔仔细细打理各处的落叶浮尘。 一片连绵不绝的“沙沙沙”声后。 他意犹未尽,转进了东厢房右手房,将久落的尘灰逐一抹净,“二师姐出门近三年,半句音讯,都未传回……” 杂务完事。 杜少卿摸进东厢房,铺开符纸,专心画制《丹玄烈火符》。 青玄宗这等大主顾,难逢,怎能懈怠? 气海仅有不到4万缕真气,且每日会少去数千缕,若师娘她们久久不归,他便吸纳灵石、借取陆师侄真元,勉力维持制符之事…… 一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踱步至青洛小铺,笑容满面,应付各方修士。 铺中炼器材料,比照市价,变动极频,主顾们口中抱怨连连,下手略有迟疑而已。 对此,不要说青洛小铺,就是坊市中的一众中小商行,也是喜忧参半。 大势之下,低价出货,货品会被逐利的修士飞速盘空,自家买卖如何维持?比照市价出货,虽能多赚一成许利润,又要忍受老主顾们的怨气,甚至主顾们另寻门路,以致于收入大幅起伏…… 红阳,高悬。 青洛小铺,语声渐渐稀疏。 赵洛柳软软靠在柜前,左顾右盼,微有嘶哑道:“小妹应付主顾们,疲累不堪,姐夫却整日笑得合不拢嘴,是有何喜事唉?” 杜少卿运使飞星御符术,将铁木架上凌乱的炼器材料归置齐整,笑眯眯道:“小弟有两位仙子相陪,实乃天大喜事啊。” 赵洛柳哪会信他鬼话,眼珠一转,悄声道:“大师姐,咱们还需当心,姐夫常去四处闲逛,定是又看上了别家女修唉。” 陆晚雪端坐柜后,埋首记写账册,寻思道:“乌睿石、乌焰石,出有多少?” 赵洛柳暗奇,娇笑道:“乌睿石22块,乌焰石当有5颗!” “今日所出的炼器材料,较往常少有两成。” “哦……” 杜少卿耳听两位师侄的无趣言语,颇为得意,背着两手出了小铺,刚刚行了百余丈。 一道俏丽身影抬步而来,浅浅笑道:“你这混账,要去何处?” “夫人!” 第348章 好处均沾 杜少卿一喜,牵起陆安晴回了铺中,随口道:“闲来无事,本想去草市转转。” 陆赵两位师侄见此,恭敬唤道:“师父。” 陆安晴瞧铺中并无外人,脚下不停,略作颔首而过。 杜少卿进了后院,便忍不住将大嘴堵去折腾半晌,品尝无数香甜后,温声道:“路上可还安稳?” 陆安晴脸色微红,好在自家弟子乖巧,未有……。 扯着他去了正屋左首房,徐徐言来:“南边正道宗门搜查邪修甚严,咱们有万道友关照,仅耽搁了三两日,……途中遇有宵小之辈窥觎,许是知晓出手也是徒劳,跟随了一路,不曾露面……” 杜少卿点头,三人去青苍坊市换出大批财货,引来有心人并不为奇,就看各自本事罢了。 他使手撩起宝衣,直勾勾盯着妙处,暗自偷笑,“夫人,青苍坊市行情如何?” 陆安晴歪躺床沿,与他缓示那片景致,笑盈盈道:“归元参已至40块灵石,云霖花26块灵石,金灵子45块,嗯……火榴草……21块,落……英花……竟到了59块灵石……” 杜少卿鼓捣半晌,大手悄悄探至那奇处缓缓修习,笑道:“归元参较往常涨有一成六,余者也有一成五到两成的涨幅!这批货品,咱们……嘶,有近一成的利润……” 陆安晴轻踢着两脚,东摇西晃,颤声道:“夫君,妾身筹来的那批货品,利润更丰!”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大嘴堵去恶头一番,叹道:“平康坊市,路途遥远、风险难以预测,咱们无须……太过犯险!” “哎,你这混账,何以如此胆怯?” “嘶……夫人,且慢施妙法……” “嗯……” 天色,渐暗。 杜少卿心舒意畅,牵着陆安晴出了房门。 后院,早有一道紫衣身影,等候在园子旁,“师父。” 陆安晴略作颔首,暗生气恼:“混账好是缠人,转瞬过有一两个时辰,……先前动静太大了些?” 杜少卿与乖巧师侄使个眼色,看向西厢房,笑着唤道:“赵师侄,且随本师叔同往紫荷居,那边灵气充盈,更适于修行。” 身侧,有语声幽幽道:“你这混账,妾身门下仅有三位弟子,都要哄……” 杜少卿偏过脑袋,就将大嘴堵去宽慰少许,笑道:“夫人,洛柳独守铺中,太过冷清!” 陆安晴脸色微红,瞥了眼自家大弟子,再未多言。 杜少卿更为得意,急急唤道:“赵师侄,莫非要本师叔入内相请?” 房门轻启。 一道摇曳身影,怯怯而出,娇羞道:“师父,弟子……” “罢了,莫让师娘久候!” 陆安晴心下叹息,抬步就走。 杜少卿身形陡然踉跄,忙拉起那摇曳身影,随口道:“陆师侄,咱们今晚享用烤肉,如何?” “师叔,有些油腻……” “混账,煨那鸡汤,尚可!” “哈哈,夫人放心,为夫稍后便……” 四人出了青洛小铺,一路笑谈,返至紫荷居。 正厅,空空荡荡…… 杜少卿静听少许,低声道:“师娘和大师姐在外奔波几日,觉有疲倦,在房里歇息。” “妾身也需调息。” 陆安晴笑着颔首,手腕轻抖,回了西厢房。 陆晚雪轻笑,领着自家师妹,上了阁楼与柳青衣闲叙。 杜少卿意气扬扬,在院里飞快升起火堆,又去火房拾掇前些时日白捡的野鸡、野兔…… 待院里香气四溢,天色早已黑透。 杜少卿口水暗流,忙去正屋前,恭恭敬敬作请。 不待久候。 杜柔应声抬步而出,定是难耐那肉香滋扰,无法推拒。 知家里又多了一名乖巧弟子,她闲立火堆旁,盯着滋滋作响的酥黄烤兔,悄悄道:“卿儿,何时换上大桌呢?等你家二师姐归来,那方圆桌好是紧促……” “师娘放心,弟子早有准备!” 杜少卿干笑两声,高呼众位师姐、师侄,享用晚膳。 家中,顿显热闹! …… 夜色,深沉 杜少卿修炼完功法,耳听正厅语声微杂,立在窗前探头打望。 “赵师侄不通棋道,也敢上阵胡乱厮杀,妙极!” 他轻手轻脚混进厅中,见陆安晴在与自家弟子尽心指点,暗自偷笑,转身就去了东厢房。 雕花大床里,一道身影侧躺而眠,气息悠悠。 杜少卿也不作扰,铺开淡青色符纸,小心翼翼调好符墨,随后挥笔制符。 半柱香功夫,炼化陆安晴两滴真元得来的真气,几乎耗尽。 杜少卿收起那道《炎威明火符》,挤入锦被,凑耳唤道:“师姐……” 武红衣靠进他怀里,扭身躲过袭来的法宝,软软道:“卿儿,师姐与你那炉鼎四处奔波,一刻不得空闲,好生困倦呢。” 杜少卿瞧她实在是睡眼朦胧,暗叹口气,盯着纱帐神思飘忽…… 熬到天色渐亮。 杜少卿闻得院里笑语声忽起,不久又消,他紧搂身前佳人,温声唤道:“师姐,可有好歇?”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玉手偷偷探去,吃吃笑道:“扰人清梦!有事快快说来。” “咱们有了一笔天大的好买卖!” 杜少卿轻啄那双唇,将王梦之交托的差事,真真假假言来。 武红衣美目渐亮,缓缓凑了上前,吐气如兰道:“卿儿,青玄宗索要50张三阶火符,就添补咱们……100张三阶符材呀?当日谢道友画制《影空金线符》,耗去4张三阶符纸,才制成1张呢!” 杜少卿浑身忽地一紧,不敢露了口风,兴冲冲道:“三阶符材太难置办,咱们白得50张,何乐而不为?这桩买卖,实是可遇而不可求!” 若与大师姐知晓确切之数,她定会索要符材,胡乱练习符道,不然,就会大肆收刮灵符。 哪还存得下? 武红衣身形摇晃不休,盯着床顶纱帐,犹在寻思,“太过……少了些!谢道友……非是……小气之辈……” 杜少卿心中暗惊,再不敢搭言,揭开锦被飞快鼓捣。 房里,言语立消…… 不知过了多久。 武红衣终有些不胜其扰,且家中还有那炉鼎在,大白天……,岂不弱了自己大夫人的威名?软软劝道:“卿儿,时间紧迫,莫要误了青玄宗的买卖。” “稍……等。” 杜少卿皱了皱眉,不几,吐了口浊气,断断续续道:“还需师姐多借些真元……与小弟,方能制出……足量的灵符。” 武红衣知晓内里的门道,扯被蒙头,哀叹道:“可……” 杜少卿无奈,一把掀开锦被,陪笑道:“师姐,去青苍坊市换来的本钱,还未交予小弟?” 武红衣两手捂脸,侧身向里,小声道:“先存在师姐这,过两年到飞星斋取那件灵器时,恰好用得上呢。” 杜少卿噎了口气,手抚雕花赤虹靴,痛心疾首道:“没了本钱,哪有灵石继续采买灵药,这买卖再难做下去啊。” 武红衣双肩轻抖,吃吃而笑,只不应声。 杜少卿劝得口干舌燥,又将大嘴寻去宽慰半晌,终于哄来两只储物袋:足有块灵石!倒腾这批灵药的利润,一成有余! 他眉开眼笑,飞快盘算,掏出了一小堆灵石,“辛苦师姐,这是做成买卖的分润!” 武红衣稍作查探,不过2322块灵石,兴致缺缺道:“卿儿好生小气呢!” 杜少卿无语,出门四日,就有2千多块灵石的好处,还不满意? 他怕久待失了本钱,脚下飞快,摸回了自家房里。 那道俏丽身影,正闲立窗前,盯着院里的古树出神。 杜少卿踱着缓步,去了桌旁端坐,笑眯眯道:“夫人,且来!” 陆安晴瞥了他一眼,低声斥道:“装腔作势!” 杜少卿慢慢取出储物袋,掏出了一小堆灵石,自得道:“再说一遍,为夫却未听清!” 陆安晴微怔,看向那堆闪晃之物,颇为迟疑步至了桌旁,“这是何意?” 杜少卿拍了拍腿,慢条斯理道:“此为夫人去青苍坊市的分润,可还大气?” 陆安晴心下暗喜,忙前忙后,终未白白辛苦一场…… 她轻挥长袖,坐入那混账怀中,浅浅笑道:“尚可!” “好妙法!” 杜少卿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大手抚去把玩一处,又掏出了一小堆灵石,“此为夫人去常山晓阁的分润,可还大气?” 陆安晴长袖轻挥,桌面又瞬间空空,扭晃着腰肢道:“犹可!” 杜少卿吸了凉气,陆师姐,拿捏得真是极准…… 他把玩那紧实处,回味少许,凑耳道:“你这婆娘,还不将那笔本钱,与为夫双手奉来?” 陆安晴脸色微红,取出一只储物袋,凑耳道:“妾身奔波万里之遥,其中利润,远胜方掌柜这一笔呢!” 杜少卿稍作查探,10万本钱化成了块灵石,利润近一成七。 他飞快盘算,掏出一堆灵石,豪气道:“夫人去平康坊市的分润,当有三成利!” “5073块灵石?” 陆安晴脸色红润,就要笑纳桌面的灵石,却忽地蹙眉道:“这……又是何意?” 杜少卿顾自收起那堆灵石,盯着她,诚恳道:“夫人未留下一句交代,便擅自行事,若是得了这笔分润,为夫往后难以打理家中事务……” 陆安晴神色变幻,终软软靠在那混账怀里,闷闷不乐道:“妾身这般……,非是为了自己!” “夫人,咱们皆各行其是,家中迟早会分崩离析,此法,不可取啊!” 杜少卿宽慰几句,掏出一小堆灵石,温声道:“此为夫人去青苍坊市的分润。你我夫妇同心、共修道途,往后……必然越来越是宽阔!” 陆安晴挥袖收起灵石,微晃着腰肢,幽幽道:“混账!” 杜少卿大嘴寻去品尝良久,笑道:“夫人勿要耽误了修炼,小弟需去紫阳馆,拜访方道友。” 陆安晴一把扯住他,伸出葱嫩手指聊以示意,小声道:“这门营生,无非在外奔波几日,不甚费事,……可多接几笔!” “此事,需看方道友是否竭力相助……” 杜少卿暗自偷笑,换了套灰衣,心舒意畅而去。 一盏茶后。 他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见天色尚早,径直到了青洛小铺,做些打杂的活计。 两位师侄应付主顾们的喋喋不休,颇为愁眉,来了帮手,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待各方主顾渐渐散去。 杜少卿归置好凌乱的炼器材料,拉起柜后那紫衣身影,进了后院闺房。 陆晚雪脸色微红,在桌旁坐了,取来玉杯缓缓斟上清茶,“师叔想要修炼,待我记清账册,可好?” “难道本师叔是急……之辈?” 杜少卿无语,掏出一小堆灵石,笑眯眯道:“此为陆师侄去常山晓阁的分润!” 陆晚雪手中微顿,茶水瞬间溢出了杯外,摇头道:“师弟,我有师娘体贴的用度,还有铺中的分润,足矣!” “陆师姐勿要推拒!不如此,往后大家怕会渐生埋怨,自顾修行,反失了相助小弟的兴致。” 杜少卿步去窗前,静观那片花花草草,心中微动:“早前……周师侄之言,莫非有言外之意?买卖,当清清楚楚,不可假借人情来敷衍!家中有十余名修士,性情各异,我若一笑了之,往后必会生出事端……” 陆晚雪静默少许,挥袖收起桌上的灵石,轻叹道:“师弟所言,甚是!” 杜少卿抚平心绪,转回桌旁,凑耳道:“家中接了笔大买卖,这几日,需陆师姐相助些真元。” 陆晚雪也未多问,使手准准探去,展颜笑道:“可!” 杜少卿浑身忽地一颤,大嘴凑前相斗了半场,告饶道:“小弟还需拜访方掌柜,陆师姐稍候一二,可好?” 陆晚雪埋首瞥去,腻声道:“师弟,如此,去见女修?” 杜少卿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本师叔乃练气期九层修士,肉身掌控自如……嘶……” 陆晚雪霎时戳破他鬼话,挥袖掩住房门,笑而无语。 一盏茶后。 杜少卿心舒气畅,出了房门,望眼天色:“早知陆师侄境界高深,全力施展,竟难以抵挡片刻!” 他到前院铺里与赵师侄打个招呼,一路寻至了紫阳馆。 此时馆内尚有三十余名修士在挑选丹药,虽不至鸦雀无声,仍算得清静。 哪似青洛小铺,来几名主顾,便像进了草市,言语哄哄不休。 杜少卿略作打望,心下微有遗憾。 丹药,不同于灵药!修士置办丹药,为防隐患,多去有信誉的大商行、大宗门开设的铺面,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少有采买来历不明的丹药。 他置办归元丹,仅有四成走紫阳宗弟子李冰岚的门路,六成得自紫阳馆和大商行…… 如今丹药行情同样看涨,寻常修士即使盘下大批丹药,却极难出手。转手各地大小商行?即使货品没问题,也会被狠狠杀价,亏上一笔,极为容易…… 柜后,那掌柜美妇翻看账册,觉知动静,传音道:“你这人,东瞧西瞟作甚?若与廖师妹或其他师妹发觉,必会被拿下,送与长老们盘问唉。” 第349章 紫阳别馆 杜少卿心中一惊,知是妇人暗中提醒,频繁来此,倒失了惯常的谨小慎微。 他歪靠柜前,盯着妙露的雪白香颈,温声道:“整日坐于柜后,不觉烦闷?” 方怜容略作颔首,缓缓合上账册,起身就走。 杜少卿笑了笑,随在她身后三尺,向偷偷瞄来的数名随侍女修大方点头。 皆熟…… 不久,两人步至那座越香楼,东拉西扯进了堂中,扶梯而上。 杜少卿直勾勾盯着前方,领悟摇摇晃晃的风情,似转瞬之间,到了三楼雅厅。 方怜容顾自蜷躺软椅中,闲赏窗外的景致,“那事,休提,莫扰了妾身兴致!” 杜少卿在她对面歪坐了,看着连绵起伏的曲线,递出一只储物袋,“那事,已妥!” “哦?” 方怜容隔空招来储物袋,足有7千块灵石,诧异道:“咦,还真是三成唉?” “三成有余啊!” 杜少卿心中一跳,这狡猾婆娘足不出坊市,却对南边灵药行情,清清楚楚。 他瞟向那一抹幽影,暗咽口水,故作羞涩道:“杜某为人最是可信,又不太缺灵石,怎会少了方道友分润?” 方怜容若无其事扯了扯裙边,牢牢掩住妙景之处,嗤笑道:“你这人,……脸皮甚厚!不过,现今情形去往南边,日便能折返……,算你有两分本事唉。” 杜少卿微觉遗憾,转而赏玩壁上那副《探梅踏雪几何时》,传音道:“杜某在南边,实有两分薄面,趁着行情尚佳,咱们多多为之……” 方怜容耳听絮絮叨叨,垂眉暗思,费几句口舌而已…… 她略作沉吟,传音道:“大笔买卖,妾身又做不了主。尧门山有一批货,早前来探过妾身口风,也想多换些灵石,可值此数……”说着,她伸出纤手晃了晃,盯着那灰衣身影,平静道:“能否盘下?” 杜少卿不料这掌柜美妇也甚是贪心,脑中飞转,斟酌道:“会否多了些,若与贵宗……知晓?” 方怜容立知其意,含糊道:“太少,不值妾身出面,枉费人情!且频繁为之,更易走漏风声!” 杜少卿默默盘算,后靠软椅,传音道:“家中新近接了一笔买卖,勉强可为,需等候三日。“ 方怜容难辨其中真假,又瞧他面色如常,遂注目窗外:远空有剑光接连划闪,来坊市置办用度的各方修士,正在散去…… 徐徐道:“此言当真?若误了约定之期,只能任人另寻门路,妾身再难转圜,白搭人情不说,还会为人耻笑……” “……低于此地市价半成?” “休想美事唉!尧门山,非是却尘山可比,妾身都需好言以待……” “哈哈,方道友提及却尘山,倒令杜某想起……那却尘山主,哎……并未诚意待客啊?” “余道友为一山之主,难道要毕恭毕敬……礼待你这不知哪来的练气修士?” “咦,方道友所言大大有理!” “咯咯……,且来,妾身需与你细细交代。” 杜少卿起身上前,蹲在那软椅旁,耳听香风润雨,鼻嗅淡淡馨香,连连点头:“尽管放心,杜某与几位夫人前往,万不会漏了口风。” 方怜容交代已毕,笑吟吟道:“快滚、快滚!” 杜少卿喉中微动,瞟向那微鼓处,悄悄道:“方道友整日料理馆中事务,极为辛苦,可要杜某与你捶腿揉肩?” “滚……” “哎,杜某一番好意,……可惜!” 杜少卿深吸了口香风,笑谈几句,告辞而去。 方怜容斜倚在窗前,不几,便见那灰衣身影混入街中一众修士内,那人东张西望,似行往了东开坊…… 她嘴角微微翘起,望向远处划空的光影,神色莫名:“三天时间,就能筹集50万块灵石?修为甚低,可惜!” …… 天色,渐暗。 杜少卿双腿微软,牵着陆赵两位师侄,回了紫荷居。 他急急备好灵米、灵果,唤起仍在作眠的师娘,与众位师姐、师侄热闹用过晚膳。 杜柔脸露倦意,手支下颌静听一众弟子笑谈几句,她也未摆上棋局,盈盈起身,回了正屋歇息。 厅中,就此哄散! 杜少卿打理完夜间杂务,步出火房,暗自琢磨:“师娘那老毛病刚刚压制下来,应该极为安稳……”遂去了正屋前,恭敬道:“师娘,弟子求见。” 十余息后,屋内有懒散语声应道:“唉,夜色已深,卿儿又来作扰……” 杜少卿稍吸了口气,紧紧收敛心神,使手推门而入。他瞟眼床里躺卧的身影,战战兢兢挪至床前,掏出了一只储物袋:“师娘,这是去青苍坊市的分润。” “哦?” 杜柔缓缓起身,拥着锦被躺坐,微有惊讶:“不过出门游玩几日,就能分到4千块灵石的好处呀?” 杜少卿顿有得意,躬低了身,悄悄道:“咱们有了些家底,灵石自也来得容易了些,……师娘万勿声张,当心与三师姐知晓啊!” 杜柔颔首,接过储物袋,嫣然笑道:“青苍坊市确较此地繁华,可观之处甚多……,只是你家两位媳妇一路匆匆忙忙,难以仔细游历呢。” 杜少卿立时喜眉笑眼,顺口就来:“无妨无妨!等过几日,师娘令两位师姐陪同,再去游玩便是。” 杜柔微怔,缩入锦被,捂额道:“哎,头痛,卿儿下去。” 杜少卿犹豫少许,懒去问师娘境界是否有进,呐呐道:“弟子十年内,或能筹措到千万灵石,还请师娘勿要放弃了修炼。” “可!” 杜柔欣然以对,轻嗅了嗅,悄声问道:“卿儿,那些家底可是藏于枕下?每每作眠之时,药香好是浓郁呢。” 杜少卿微愣,东张西望,陪笑道:“师娘若是不喜,弟子另寻一处?” “罢了!每夜梦中都似在清点灵石,好生有趣呢。” “啊……” “卿儿勿要啰嗦,下去。” “呃……” 杜少卿出了正屋,恭恭敬敬掩上屋门,脚下忽地一顿,“先前,师娘并未接过储物袋,便能探明内里情形,定是……修为有了大进啊!” 想到此处,心情大好。 他回了西厢房,自去床中盘坐,笑眯眯道:“夫人,且来与为夫一同修炼。” 陆安晴本端坐于桌旁,瞧他一派神气活现,仍缓缓合上手中的炼器典籍,步了过去。 杜少卿见心高气傲的道侣如此乖巧,顿感欣慰,将那俏丽妇人搂至怀里,温声道:“咱们又了有笔好买卖!” 陆安晴神色如常,纤手却悄悄探去,淡淡笑道:“哦?”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尧门山之事无需隐瞒,便凑耳絮絮叨叨一通。 陆安晴闻言暗惊,她已熟知这门买卖的内情,货值50万灵石,少说有4-5万块灵石的利润,分与方怜容三成,还能落得3万余块灵石! 关键之处,只需奔波几日,就能落袋为安,远胜她早前辛苦炼器一整年所得! “咦,这混账!紫荷居竟存有……50万灵石的家底?” 陆安晴手中一时迟滞,不觉宝衣也被人悄悄撩起,盯着他冷冷道:“莫不是将方道友也……” 杜少卿瞬间无语,大嘴堵去纠缠半晌,笑道:“那婆娘几句话功夫,白得万余灵石,何乐而不为?此事,咱们切莫外传!” 陆安晴颇为怀疑,觉知异样,默默凑了上前,“夫君也不嫌乱?家中已有十数位,妾身再懒去与外人同处!” 杜少卿神思飘忽,紧搂怀中之人,低笑道:“青玄宗……来向大师姐……求取大笔灵符。” 陆安晴心下叹息,左摇右晃,幽幽道:“待妾身……取了存货……再议!” “嘶,夫人徐徐为之……” 两个时辰后。 杜少卿缓缓收功,又将大嘴渡去宽慰半晌,温声道:“这几日,咱们待在家中。” 陆安晴微有黯然,偏头避去一旁,吐唇道:“混账!” 杜少卿笑了笑,扯来锦被掩住大好景致,轻手轻脚摸去了东厢房。 此时夜色极深,半空银月将斜,斑驳树影映在窗格之上,万籁俱寂…… 雕花大床里,那婉转的曲线好是吸人眼目。 杜少卿存货空空也未作扰,在桌面铺开淡青色符纸,“陆师侄借来5滴真元,陆师姐借来10滴真元,气海存有缕真气,明黄真气足有缕,许久未曾这般富裕……” 清心凝神后。 他手持宝灵笔,酣畅淋漓,布墨灵符,沉迷其中不觉时光流逝…… 待气海又显空落。 杜少卿收起6张《炎威明火符》,见天色微有泛白,他挤入锦被,摸索少许,缓缓凑了上前,“师姐,借些真元与小弟使使?” “嗯……卿儿,怎未去寻那炉鼎呢?” “先前……已……” 如此。 杜少卿在紫荷居禁足不出,用心打理家中杂务,闲时皆用于修炼、画制灵符…… 三日后。 大色,大亮。 杜少卿放下宝灵笔,收起8张《炎威明火符》,暗自盘算:“赶制出40张,不会掏空存货,足以应急。” 雕花大床里,那道倩影躺坐床中,甩飞手里的书册:“卿儿,又耗空了真气呀?” 杜少卿盯着起伏的曲线,步了上前,温声道:“小弟需出门一趟,可愿同往?” 武红衣微伸懒腰,又拾来那本书册,摇头道:“自去便是。” 杜少卿无奈,大嘴堵去品尝良久,待一双手臂绕来,忙起身闪出了房门。 被大师姐缠住,怕要误了时辰! 耳边,有语声娇嗔道:“好没良心!” 杜少卿暗自偷笑,见正厅有道娇俏身影在独自摆弄棋子,转进火房折腾少许,奉去灵茶,“师娘,再等几日,大师姐便能腾出空闲。” 杜柔笑着颔首,接过玉杯,悄声道:“卿儿,整日闷在红衣房里,当心冷落了你家几位媳妇呢。” 杜少卿连连应是,与师娘笑谈一阵,回了西厢房,“夫人,在家中可觉烦闷?咱们出外一游。” “没……趣!” 一道俏丽身影闲坐桌旁,翻看炼器典籍,三日来,她借出数十滴真元,虽不甚多,任一名练气修士予取予求,似若炉鼎,心下自然不愉。 杜少卿笑了笑,凑耳言语几句,探手过去摸出薄纱,细心遮住了那张娇容。 陆安晴眼眸微亮,抚袖起身,吐唇道:“还不快走!” 两人携手出了紫荷居,一路寻至青洛小铺,唤来陆晚雪便往坊市外而去。 由得赵洛柳在铺里暗自叫苦,自家师父在前,哪敢抱怨…… 小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在坊市外百里方圆寻了座隐蔽石洞,易容换装。 陆安晴躲在弯洞后换好一袭白衣,觉知那混账只顾调戏自家弟子,蹙眉道:“装扮太过寻常,容易与人看轻,生出麻烦。” 陆晚雪脸色微红,轻推身前之人,平静道:“夫君,师父所言甚是。” 杜少卿使个眼色,转去弯洞后与那俏丽妇人系好绸带,琢磨道:“货主诚心想做买卖,只看灵石足够与否……,且,如此,外人也难以看透咱们虚实。” 陆安晴摇了摇头,拍开潜入衣襟的大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等修士,宝衣、法宝、坐骑……,实等同自家脸面。修士身无长物,寻寻常常,任谁见了,能郑重以待?” 杜少卿再不敢多言,大嘴堵去缠斗一番,分出胜负后,气馁道:“大夫人所言有理!” 陆安晴颇为得意,抬袖拭了拭唇角,拉起他往洞外行去,“夫君勿要轻易取出灵石,这批货所耗本钱甚巨,万不可出了纰漏!” 杜少卿牵起那红衣身影,连连点头:“两位夫人查验完多少货品,为夫便付去多少。” 陆晚雪想起上回情形,叮嘱道:“夫君莫要独自凑近与人攀谈,当心被人施了秘法,留下隐患。” “二夫人所言何意?” “呵呵,你这混账,真是孤陋寡闻!世间奇术邪法,防不胜防,魅术、幻术、咒术、魇术、追魂摄魄之术、寻踪觅迹之术……,神魂不一定能察觉……” “啊?两位夫人的叮嘱,为夫定然谨记。” 一盏茶后。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进了常阳坊市,在主街逛了十余家铺面,踏着熟悉的青石小道,步近了紫霞别院。 三人拐入岔道,继又往前行了一刻钟光景,寻到一栋二层小楼。 楼后群山,青翠如画…… “紫阳别馆!” 杜少卿扫过一眼,抬步进了楼中,暗自琢磨:“尧门山主欲自毁与紫阳馆的旧约,仍敢居于紫阳宗开设的洞府,不是大大咧咧,便是与紫阳宗渊源深厚,也或……城府极深?” 堂中,掌柜妇人面若三十来许,生得极为娇艳,觉知陌生修士上门,她起身招呼道:“妾身苏曼曼见过三位道友,敢问来此是?”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上前,笑容满面,拱手道:“在下袁独水,见过苏道友,我夫妇三人来此是拜访尧门山故友。” 第350章 尧门山主 苏曼曼打量着三人,心下暗奇:练气修士,道侣皆是筑基修士?热情道:“可需妾身使人前往通禀?” 杜少卿立知其意,面色如常道:“不敢有劳贵馆道友,袁某与尧门山谢道友早已有约。” 苏曼曼闻言,颔首笑道:“可!妾身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袁道友见谅。” “苏道友客气,袁某实是如沐春风。” 杜少卿笑谈几句,紧搂着身侧师徒两人,穿过大堂,踏着白玉石道,进了楼后的青翠群山。 四周鸟语花香,妙布有亭台楼阁,三三两两的修士闲坐其间,或是品茗论道,或是摆盘消遣,或是步至古树下聚首笑谈…… 哪里是清修的洞府,分明是精心筑造的园林! 杜少卿暗自称奇,一路打望,目不暇接,“两位夫人,紫阳别馆景致优美,与常山晓阁大为不同啊。” 陆晚雪脸色微红,使袖掩住了身后,小声道:“夫君,此地……修士真多!” 陆安晴左顾右盼,指尖悄悄掐了过去,淡淡笑道:“夫君,若能在此修行,每日里赏心悦目,甚是有趣呢。” 杜少卿吸了口冷气,不动声色收回探入衣襟的怪手,颤声道:“大夫人……所言……有理。” 这婆娘,真能下得去黑手! 三人在群山间闲步一顿饭功夫,见左前方四百丈外,靠山建有一座雅致的小院。 院门紧闭,周边并无修士身影…… “当是此处!” 杜少卿东张西望,搂着二女踏着白玉石道,步至院门外,“谢道友可在?袁独水携道侣前来拜见。” 不过两息光景,院门轻启。 一位四十来许的浓眉男修,笑着出来,拱手作邀:“哈哈,袁兄、两位袁夫人,快快请进,家父在厅中恭候。” 杜少卿大感意外,这尧门山,有些……热情啊?遂笑容满面,拱手道:“有劳谢兄。” 陆安晴师徒也微觉诧异,皆笑着颔首致礼。 那浓眉男修觉知异样,将来客迎进院门,亲切道:“三位勿要多心,在下谢修真,得知阿容传讯后,故而在此等候袁兄。” 杜少卿心下恍然,笑道:“哈哈,谢兄太过有礼……” 他与方怜容早有约定,今日若未筹齐灵石,需在辰时前到紫阳馆知会一声。此时,早过了辰时,方怜容这才通知了尧门山? 只,这厮称方怜容为“阿容”,好是亲密,定然关系匪浅…… 笑谈了几句,他等随谢修真逛至了客厅。 当中端坐有名三十来许的男修、与谢修真有七八分面似,也是浓眉鹰眼,却气势赫然。 除此,再无别的修士。 杜少卿知是尧门山主谢君,不待主家招呼,连忙恭敬施礼:“在下袁独水,携两位道侣,见过谢山主。” 谢君看向三人,略作点头,温和道:“无需多礼,且坐。真儿,看茶!” 谢修真闻得吩咐,低眉顺眼,出了客厅。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在下首五尺外,谨慎坐了。不待寒暄,那谢修真已端来灵茶,必是早就做足了准备。 杜少卿觉手中柔荑微有汗润,更是恭敬道:“谢山主,在下与方掌柜为至交好友,此番前来,实是诚心想做成这笔买卖。” “嗯,容儿先前倒有提及……” 谢君手持玉杯,饮过一口,起身笑道:“此事,颇为繁琐,由真儿与你等商议。”说完,他背着两手,踱步而出。 杜少卿微愣,竟……这般好说话?手中那只柔荑,却是微微放松。 他探过脑袋,悄悄问道:“谢兄,谢山主这是……?” 谢修真眼中微闪,在三人对面端坐了,苦笑道:“不瞒袁兄,家父,向来懒去打理山中事务。” 杜少卿面露释然之色,也不絮叨,传音道:“谢兄,袁某闻知这批货品,便星夜兼程而来,不知那作价,能否与我等留些赚头……” 谢修真笑着听过,点头道:“袁兄既是阿容好友,此事,好说!” …… 一个半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陆安晴师徒二人,出了那扇院门,实觉口干舌燥,仍笑容满面拱手道:“谢兄留步、谢兄留步,改日,袁某再去尧门山叨扰。” 谢修真笑着应付几句,见三道身影相伴远去,他闭好院门,急急步回客厅饮了杯灵茶,这才穿廊过院,又与内里的几位修士笑谈半晌,随后寻至一座石洞前。 一道轩峻身影,背着两手,闲立洞府外,“如何?” “爹,归元参议至37块灵石、天香草48块灵石、白玉参52块灵石、玉橡草68块灵石、通脉扶正草74块灵石、分元融灵草121块灵石……” 谢修真语声缓缓,报出一长串数目,小心翼翼道:“孩儿听闻,南边,归元参已至40块灵石?” “嗯?咱们先前同容儿所议,也就此价!我倒不好欺负了几名小辈……” 谢君微有意外,瞥了他一眼,转身往洞府内步去,“这批货,等十天半月,去青苍坊市,确可多得5-6万块灵石!” 谢修真随在他身后三尺处,默然少许,不解道:“爹,数万灵石,已值得咱们犯险一试,为何……将大笔利润让与外人?” “真儿切记,尧门山在紫阳宗地界,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一举一动,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等咱们露出破绽,以取而代之!来常阳坊市,有紫阳宗威慑宵小,若转去别处,数年辛苦,怕是要……” 谢君进了一间华丽的石室,盘坐石床中,洒脱笑道:“咱们去了南地,失了紫阳宗大修庇护……数十万灵石,嘿嘿,别宗金丹大修岂会错过?凭白与人送货上门而已!那几万块灵石的额外利润,实有不测之险……” 谢修真面色微变,埋头道:“爹,来人,不过筑基中期修为?” 谢君又瞥了他一眼,垂眉暗思少许,闭目道:“容儿能令他等前来,必有……可取之处。咱们货已出手,落袋为安,大事为重,不必节外生枝!” 谢修真见此,再不敢多言,将五只储物袋轻放床沿,躬身出了洞府。 …… 红阳,高悬。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出了常阳坊市,在百里开外,寻了座隐蔽石洞。 他进了洞内,便紧搂那白衣身影,将大嘴堵去久久品尝。 陆晚雪见此,闪身避去一旁,悄悄换上了法衣。 杜少卿饮过无数甘泉,腰间忽痛,颤声道:“大夫人手下留情,那厮太能絮叨,为夫真是将遇良才啊!” 陆安晴指尖拧了几拧,怒气渐消,她扫眼洞内情形,见自家弟子背身盘着满头乌发,蹙眉道:“尧门山主,必是筑基境圆满修士!咱们得了这批货,怕是……不好出手?”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这……他一练气小修,哪能探知?先前只觉尧门山主气势莫测,必得恭恭敬敬以对,更为安稳。 难怪这婆娘在客厅手心冒汗、一言不发,暗地里甚是紧张。 他大手抚至紧实处,琢磨道:“谢山主既然有此修为,却未以势压人,令我等自与谢修真纠缠了半天……” 陆晚雪惦记青洛小铺之事,察觉他拖拖延延,无奈道:“师叔,天色已迟,赵师妹还独守铺里。” 杜少卿手中一顿,实有些爱不忍释,干笑道:“本师叔需服侍你家师父,有劳师侄久候。” 陆安晴脸色微红,拍开那只怪手,飞快取出了宝衣,“一路并无修士随来,料他一时半会也难探知咱们踪迹。稍后,妾身便同师娘、大师姐赶去青苍坊市。” 杜少卿使手取下那套白衣,眼前瞬亮,随又接过宝衣与她仔细笼好,借此,心中已盘算停当,温声劝道:“此事,不急!方道友似与尧门山颇有渊源,待我再去探探她口风,更为安稳。” 陆安晴闻言,凝目思索少许,颔首道:“如此也好!” 她递去珠钗,使手拨散了秀发,背过身告诫道:“咱们露了这笔本钱,任谁也会动心,你这混账虽与方道友做过几宗买卖,需知修士口中之言真真假假,切勿……大意!” 杜少卿两手与她挽起发髻,又仔细簪上了珠钗,赞道:“夫人所言有理,小弟定当谨记!” 陆安晴取出铜镜左顾右盼,颇觉满意,忽地斥道:“休要胡闹……” 三人收拾妥当,前后相隔了里许,疾驰回常阳坊市,便分头各去。 杜少卿牵着陆安晴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脚下微顿,随又直直前行。 陆安晴目中微异,捏了捏那只大手,奇道:“为何不去?” 杜少卿心下已有计较,有道侣同行,不宜与别的女修攀谈,老实道:“家里那事忙完,再去寻她不迟!” 陆安晴脸色瞬间一变,几日来被他借去许多真元,且白夜不禁、随时以求,实令人难堪,冷冷道:“混账……” 杜少卿笑了笑,拉着她回了紫荷居,自去火房泡上灵茶。 正厅里,那道娇俏身影,独自摆弄着棋子。 如今,孙凌瑶和周青芷去了剑宗,大师姐和陆安晴整日里被他惦记真元,陆晚雪和赵洛柳又要照料青洛小铺,三师姐待在阁楼琢磨炼器之道、符道,一众弟子皆有事务,师娘再无合用的好棋伴。 杜少卿躬身奉上灵茶,悄声道:“师娘,仅需三两日,就好!” 杜柔手支脸颊,无聊敲起棋子,叹息道:“哎……” 杜少卿干笑两声,暗叹了口气,又转去了火房。 待灵米、灵果摆至厅中,陆赵两位师侄才并肩入了内院。 杜少卿迎上前,小声道:“两位夫人,铺中出了何事,此时才归?” 赵洛柳挽着他右臂,语声微带嘶哑道:“小妹觉着疲累,在后院休憩了片刻。” “辛苦夫人!” 杜少卿点头,先前陆师侄去了紫阳别馆,赵师侄独守青洛小铺,确实极难应付。 修士未筑得道基前,肉身虽远远强于常人,终究不能超凡脱俗,还需吃喝拉撒睡…… 天色,黑透。 紫荷居正厅,七人围桌而坐,热闹用过晚膳。 杜少卿起身打理完杂务,见师娘与陆安晴师徒三人对局,他摸进东厢房,一个飞扑挤入锦被,笑眯眯道:“师姐,小弟特来求取真元。” 武红衣身形无由摇晃,合上手中书册,叹息道:“何时……才能凑齐那批灵符呀?” 杜少卿不敢露了口风,紧搂身前佳人,断断续续道:“三阶火符勉强足用,还需万张二阶中品火符、千张二阶上品……,师姐积攒的上品火符,能否借些与小弟?” “卿儿,那都是师姐的私房钱呢。” 武红衣再叹一声,双臂绕去,久久无语。 杜少卿手抚雕花赤虹靴,缓缓以对,暗道:“求取真元太过频繁,大师姐,都生出了埋怨。” 一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扯来锦被与大师姐盖好,起身去了桌旁,铺开明黄符纸。 现今,他画制10张《丹玄烈火符》,仍出2张二阶灵符、6张二阶中品灵符、2张二阶上品灵符,不过耗费1860缕明黄真气。 大师姐借来5滴真元,炼化后足有缕真气,内中明黄真气就有缕,远超陆安晴借来的同数真元,可制300余张《丹玄烈火符》! 一刻钟后。 杜少卿制成10张灵符,再铺符纸时,心中微动:“此符,时常换与黑市,如今又换与青玄宗,会否漏了底细?被净天宗邪修得知?要不,另选一道二阶火符?” 他斟酌少许,遂又作罢。 《丹玄烈火符》,是《太虚灵符略解》收录的最为简单的二阶火符,耗损真气最少、画制最快,改制其它火符,需借取更多真元,三位师姐不定会如何埋怨。 沉迷制符,不觉时光流逝。 一张张明黄符纸铺开,布上暗红符墨,随又归置于桌边…… 待天色微亮,院里忽有笑语声起。 杜少卿两眼发昏、气海空空,收起三叠灵符,轻手轻脚步出了东厢房。 阁楼上,两道身影说说笑笑,并肩而下。 赵洛柳飘身迎了上前,挽住他手臂,凑耳道:“姐夫,同往铺中,可好?仅有小妹和陆师姐,难以应付唉!” 杜少卿大嘴堵去宽慰少许,温声道:“家中之事,还需几日,才能理清。” 赵洛柳脸色微红,忙偷瞟院里四周,好在并无动静,失望道;“周师姐不知何时能归来唉。” 杜少卿心中一动,悄悄道:“莫要忘了,咱们还有现成的人手!三师姐,整日待在紫荷居,无所事事……” 陆晚雪步至两人身前,笑着摇头:“夫君,三师姐去了铺中,无人照料她。” “啊?哈哈……” 杜少卿干笑两声,望着两位师侄出了内院,回了自家房里。 雕花大床里,那道俏丽身影仍在盘坐,气息悠悠。 杜少卿反手闭好房门,踮起脚上前,凑耳道:“夫人,为夫特来求取真元,还请不吝赐教。” “混……哎!” “嘶,夫人手下留情……” “……” 第351章 方怜容的指点 杜少卿在紫荷居禁足不出,又熬了几日,终至与青玄宗约定之期。 红阳渐升,紫荷居,东厢房 杜少卿立于桌旁持笔画符,眼圈青青黑黑,两眼转动时微有呆滞。 连日来,他紧赶慢赶,制出了8868张《丹玄烈火符》,只觉现今闭着眼,似乎都能画制灵符。 下笔行云流水,手腕忽顿,一张灵符又成。 然而凝聚之气未断、挥毫之意未消、专注制符之神未歇! 杜少卿急急铺开10张明黄符纸,落碗运笔,明黄真气绵连注入符笔,随之温顺布入符墨…… 暗红符文,有红芒闪烁不休! 半柱香光景,这道《丹玄烈火符》,才成! 杜少卿大奇,揭起桌面上的明黄符纸,翻来覆去查看,“耗去……5088缕明黄真气?” 制符多年,二阶上品《丹玄烈火符》仅花耗630缕明黄真气,二阶上品《青精泼火符》,不过花耗3132缕明黄真气…… “莫非,是二阶……极品灵符?” 杜少卿心中有了猜测,转身看向雕花大床,就待唤起躺眠的大师姐,同赏。 院外,有飘忽语声传来:“杜道友可在?王梦之前来拜见。” 杜少卿暗叹,这婆娘,来得真不是时候,意犹未尽啊…… 白送灵石的大主顾,怎能怠慢! 他收起桌面上的六叠灵符,轻手轻脚出了东厢房,急急迎至院门外,“哈哈,王道友,快快请进!” 王梦之仍着了一身雪白法衣,嘴角含笑,随他进了院门,“武道友,未在?” “我家大师姐为了赶制这批……,哈哈,太过疲倦,仍在房中歇息。” 杜少卿笑容满面应付几句,将来客一路迎至正厅,躬身道:“师娘,青玄仙宗的王道友,来家中换取一批灵符。” 杜柔凤目微抬,挥袖收起那张木制棋盘,颔首笑道:“王道友,请坐。卿儿,还不奉上好茶?” 杜少卿闻言,俯首帖耳,就去了火房。 王梦之早已听闻紫荷居情形,在桌旁端坐了,她看着那娴静妇人,心下竟微有凛意,含笑道:“妾身来此,打扰了杜道友雅兴,还请见谅。” “王道友勿要多礼。我家卿儿得乐央峰盛情款待,自青玄归来后,实念叨了许久呢……” 杜柔笑着寒暄几句,见那灰衣身影手捧玉盘而来,她饮过灵茶,又从容闲谈一阵,盈盈起身,“卿儿,勿要怠慢了贵客。” “师娘,王道友乃是弟子和几位师姐的好友,定不会怠慢。” 杜少卿连连应是,待那娇俏身影出了正厅,接连取出了五只储物袋,“王道友,杜某想运送货品去往青苍坊市,为正道出一份绵薄之力,不知……能否得些便利?” 王梦之眼前瞬亮,接过储物袋,逐一清点。 足有半个时辰,她才取出备有灵石的三只储物袋,沉吟道:“妾身早前听万师兄提及,两位杜夫人曾去青苍坊市……游历,那时妾身与二师姐在外奔波,难以相聚……” “不瞒杜道友,现今无关修士想去青玄地界游历,怕会遇到诸多盘查。” “既然我青玄宗得紫荷居相助甚多,妾身自不会推脱,可相赠一枚玉符,杜道友到时取出与巡查们报知来意即可!切勿借与外人……” 杜少卿暗喜,双手接过一枚青芒玉符,坚定点头:“王道友放心,杜某省得轻重!” 王梦之瞥向桌上的储物袋,含笑言道:“不查验一二?” 杜少卿抓起储物袋,一把塞入怀中,笑眯眯道:“此为小事尔!王道友和谢道友是紫荷居故交,此番又是为了围剿邪道净天宗,哈哈,我等……也算尽了一份心力。” 王梦之哪会信他鬼话,青玄仙宗自不会于此时食言,失了堂堂大宗气度,起身道:“宗门正是用人之时,妾身不便久做耽搁,还需回山复命。杜道友与众位夫人有暇,且来乐央峰小聚。” 杜少卿也未多留,起身相送,传音道:“王道友,但有所需,再来紫荷居就是!我家大师姐,必竭尽全力!” 王梦之瞥了他一眼,颔首道:“可!” 两人至此,终提及了几句买卖之事,步至紫荷居院门前道别。 王梦之耳听絮絮叨叨,渐有不耐,手抚长袖转身即去。她出了常阳坊市,便御剑而行,往南飞驰了千余里,远空偶有几道光影划闪。 身侧,忽有语声问道:“如何?” 王梦之神色如常,御剑疾飞不停,恭敬道:“万师叔,那事已妥,无需再赶往它处!” 那语声爽朗笑道:“好,如此倒省去了一笔灵石,免于赔上一份人情!……别宗地界,本座不便露面,自会在暗中相护。” 王梦之闻得赞赏,嘴角微露笑意,脑海里却忽地闪过那娴静妇人的花容,浑身轻颤了颤,恭敬道:“有劳万师叔……” …… 杜少卿望着那白衣身影远去,踱步回了内院,他东张西望,只觉哪间房都不太安稳,遂躬身进了正屋,陪笑道:“师娘,弟子需打扰一二。” 杜柔闲卧床中,无聊把玩着一只玉瓶,莞尔笑道:“卿儿,为了何事,这般急急忙忙?” 杜少卿在桌旁坐了,掏出三只得来的储物袋,埋头仔细清点,“弟子合计这笔买卖,有无赚头。” 杜柔扫过一眼,略有讶异,悄悄道:“百余万灵石呢!卿儿,这般富裕,家中可要增添些用度?” 杜少卿微愣,只觉正屋也不太安稳了,斟酌道:“弟子还需为师娘筹集千万灵石,咱们得省着用啊。” “哦……” 杜柔闻言,顿失了三两分兴致,瞧着自家弟子细数灵石。 杜少卿心中暗惊,大手探入储物袋,屏声静气盘算:“1万张二阶、1万张二阶中品、1千张二阶上品、50张三阶之物,换来足足115万灵石,另有75张三阶符纸!这种买卖,可遇而不可求……” 他琢磨少许,掏出三堆灵石塞入怀里,随后步至床前,陪笑道:“师娘,弟子需将财货存入暗格?” “可!” 杜柔抬了抬身便移至床里,瞧他掀开被褥、将储物袋放入暗格、又仔仔细细数了遍,捂额叹道:“卿儿,有师娘在呢,怎会出了岔子?” 杜少卿嗅着幽幽梅香,眼珠不敢乱转,唯有干笑两声。 师娘老惦记着增添每月用度,家底存于此处,好似也不把稳啊…… 他铺好被褥,忙躬身告退,直直摸进了东厢房,“师姐,小弟怕是制出了二阶极品灵符!” 武红衣立于桌旁,手持二阶符笔挥洒兴致,随之青烟升腾,“哦?且取来瞧瞧。” 杜少卿心中隐隐作痛,先前出门时并未收起符材,一叠二阶符纸,所剩无几!他取出一张明黄灵符,颇为得意道:“费去5088缕明黄真气,小弟符道又有了大进!” 武红衣接过灵符,观摩少许,便收入了储物玉镯,“咦,极品灵符,师姐还从未见过呢。” “仅此一张啊……” 杜少卿张了张口,心知要不回来,暗叹作罢,他又奉上一只储物袋,凑耳道:“辛苦师姐,这笔买卖的分润。” 武红衣稍作查探,足足有5万块灵石,寻思道:“卿儿,这般大方,莫非……咱们要分家呀?” 杜少卿连连摇头,搂着身侧佳人,温声道:“师姐存作私房钱,待小弟囊中羞涩,再来借取。” 武红衣笑着颔首,心下虽有疑惑,却再未多问。 两人立于桌旁,对着几道灵符,笑谈了半晌。 杜少卿心舒意畅,收回大手,转去了西厢房。 那道俏丽身影,仍在床中盘坐,气息悠悠。 杜少卿踱步上前,在床沿歪坐了,笑眯眯道:“夫人,那事,总算了结。” 陆安晴冷冷看去,见他眼帘青黑、眼眶微陷,蹙眉道:“你这混……,修为低薄,总分心这些琐事,有何益处?” 杜少卿脸色讪讪,掏出一只储物袋,凑耳道:“那笔买卖的分润,能否消消气?” 陆安晴略作查探,竟有4万块灵石!她心下暗喜,将储物袋飞快收入袖中,浅浅笑道:“夫君已有多日,未曾修炼功法呢!” 杜少卿大嘴凑前拼斗良久,精神一振,起身道:“待为夫到紫阳馆转转,再回来好睡一宿。” 陆安晴抬袖拭了拭唇角,欣然道:“妾身也去铺中看看。” 杜少卿无奈,摸来薄纱遮住那张娇容,牵着她出了紫荷居。 两人携手,踏着青石小道一路闲谈,行入了主街。 各方修士来来往往,竟较数日前,又多了一成有余。 陆安晴步过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脚下微顿,奇道:“不是要拜访方道友?” 杜少卿面色如常,直往东开坊而去,笑道:“时辰尚早,馆内正是忙碌之时,小弟去絮絮叨叨,耽误人买卖,定要被人呵斥一通。” 陆安晴哪知他脑中弯弯绕绕之事,目中微有笑意,也未多劝。 一盏茶后。 两人寻至青洛小铺,陆安晴手腕轻抖,自入了后院。 杜少卿立在铁木架旁,笑容满面接过几位主顾,替两位师侄分担些重任。 如此,待红阳高悬,铺中语声渐渐稀疏。 陆晚雪端坐柜后,记写账册,细眉微蹙:“师叔,咱们比照市价,货品怕是也不足用。” 杜少卿运使飞星御符术归置好凌乱的炼器材料,较往常轻松了许多,点头道:“咱们来货少了一半,每日换出的货品不过少有两三成,嗯……,每日限量供货,如何?每日备好的货品换光,咱们便闭门,两位师侄也有更多闲时用于修行。” 赵洛柳软软靠在柜前,拍手大赞:“师叔所言,极好唉!” 陆晚雪狠瞪了自家师妹一眼,寻思一二,知凭空变不出大笔炼器材料,无奈道:“只能如此!”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脑中一闪,笑道:“两位师侄暂且斟酌一张告示,每日赶早贴于门前,或能留下几位老主顾。” 说完,他出了青洛小铺,去了草市转悠。 归元参,两株低于77块灵石,已没有卖家会出手…… 周围,抱怨纷纷。 来草市闲逛的修士,有五六成,是家底单薄的散修。一应修炼用度作价急促上涨,这些散修受害最深,却只能束手无策。 杜少卿随手捡来两本符道破书,竟花去14块灵石,低于此价,那些作假的修士死活不卖,皆道“杜道友,现今世道,我等修行艰难”。 他暗自窃喜,东张西望逛出了草市,又寻去了紫阳馆。 几名随侍女修见他迤迤然而来,皆是低头轻笑。 那掌柜美妇安坐于柜后,竟未翻看账薄,意态悠闲,“杜道友,真是稀客唉!” 杜少卿笑容满面,眼珠一转,故作叹气道:“在下刚去草市拜访了几位故友,现今,实是,哎……” 方怜容颇为舒心,笑吟吟道:“哦?这是顺路,来寻妾身闲叙?” 杜少卿歪靠柜前,盯着那张花容,小声道:“想着方道友整日打理事务,极为辛苦,杜某来此看看,有无效劳之处?” “你这人……” 方怜容觉着那双狗眼渐渐灼热,忽地起身,抬步就走。 杜少卿笑了笑,随在她身后三尺处,与偷偷瞄来的十数道视线,点头致礼。 不几,两人进了越香楼,闲扯几句,到了三楼那间雅厅。 方怜容顾自在软椅中躺坐了,使手扯了扯散开的裙摆,注目窗外景致,“那批货,可曾出手?” 杜少卿一愣,这奸猾婆娘,今日如此直白?安坐她对面,斟酌道:“杜某前来,便是想询问方道友主意,再做计较。” 方怜容手支脸颊,静默半晌,传音道:“十四年前,归元参,也就到过此价。现今却无半分动静,依妾身之意,或可等待一两月……” “方道友所言……有理。” 杜少卿脑中飞转,盯着那起伏的曲线,笑道:“早前闻得方道友指点,杜某本颇为忐忑,哪料谢道友对我等礼待有加,我夫妇三人,实是宾至如归啊。” 方怜容立知其意,也未遮遮掩掩,启唇道:“我娘,出自尧门山唉。” 杜少卿面露恍然之色,拍腿叹道:“可惜可惜!早知是自家人,杜某便与谢兄把酒言欢,开怀畅饮。” 方怜容白了他一眼,笑靥迷人道,“快滚,快滚!莫要扫了妾身兴致!” 杜少卿笑了笑,视线随着那曲线起起伏伏,传音道:“有无小笔买卖?现今行情极为划算,杜某在南边通行无忌,趁机应多做它几单。” “此事,不值妾身出面唉!” 方怜容摇头,蜷了蜷身,沉吟道:“十日后,鸿运商行有场拍卖会,你……随我同往,或能结识几位小商行的掌柜。” 第352章 当真没有蠢人 杜少卿心中一跳,仍是笑道:“可!” 鸿运商行九月的拍卖会,他应允周掌柜一张三阶火符,用于拍卖。到时,可恳求大师姐前往。 两人就此闲谈了半晌。 杜少卿望眼天色,起身拱手告辞,一路低头盘算,返至了青洛小铺。 此时,铺门已闭。 他到后院唤出陆安晴师徒三人,说说笑笑回了紫荷居,又忙着与各间房里奉去灵茶、准备晚膳……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步出火房时,两眼恍恍惚惚,颇觉困顿。时刻不休赶制了七八日灵符,他虽为练气期九层修士,仍抵不住肉身疲累。 正厅,师娘犹在与陆安晴师徒三人交战,语声嗡嗡。 杜少卿混进去在旁看了半局,脑中一团混沌,连耳边语声都分辩不清,遂溜出厅门,晃悠着上至二楼,他摸进周师侄闺房,歪在床中便呼呼大睡。 修炼,待明……明日,也是不迟…… 这一觉,竟极为香甜! 醒过神来时。 杜少卿浑身忽地一颤,随之吐了口浊气,舒畅道:“赵……师侄,修为……又有精进啊。” 窗外天色,已是微亮? 赵洛柳目中微有笑意,急急起身去桌旁饮过清茶,随后靠在他怀里,凑耳埋怨道:“小妹来此多日,姐夫……都不闻不问唉。”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教诲了半晌,温声道:“本师叔忙于要务,好在,如今已是了结。” “嗯……” 赵洛柳脸色红红,紧紧捉住一只大手,轻颤不语。 房外,有语声轻呼道:“赵师妹,该去铺中了。” 杜少卿手中一顿,看着那双微有恍惚的眼眸,低笑道:“你家大师姐,来得早了些。“ 赵洛柳顿有娇羞,飞快笼好法衣,闪身而去。 杜少卿闻得笑语声渐远,愣神半晌,到院里清扫落叶浮尘。 “沙、沙、沙”声,时起时落,竟未换来半句呵斥! 杜少卿微觉遗憾,甩飞木枝扫帚,回了西厢房。 那道俏丽身影,仍躲在被里,悠悠作眠。这婆娘来了紫荷居后,越发慵懒,渐渐向师娘和两位师姐看齐…… 杜少卿挤入锦被,大嘴堵去打搅一番,温声唤道:“夫人休要偷懒,咱们一同修炼。” 陆安晴睁眼看去,使手一路寻觅,缓缓凑了上前,“没趣,辛辛苦苦修来真元,也是……便宜你这混……账!” 杜少卿干笑两声,紧搂身前佳人,商议道:“方掌柜想要等行情大好,再出手那批灵药……。今日,夫人就同师娘和大师姐出门,这般出人意料,应极为安稳!且王道友与了咱们一枚通行玉符,去南边更为便利,即使有人尾随,事有不妥,还可寻青玄门人求助……” 陆安晴摇摇晃晃良久,眼眸微闭,颤声道:“可……” 杜少卿悄悄揭开锦被,两眼瞬间呆呆,喃喃道:“且待小弟与夫人饯行……” “嗯……” 红阳,渐升。 杜少卿望着三道身影前后出了紫荷居,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9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修为,好似有了一丝丝精进。 他静听少许,踏着木梯上至三楼,进了那间没有房顶的茶室,“三师姐,这些时日怎未下楼游玩?晚膳后,也是急急回房?” 柳青衣歪躺竹椅中,偏过脑袋看去,两只眼眸微有茫然,“师兄前次提及天象符,小妹现今又不用勤苦修炼,便琢磨一二……” 杜少卿微愣,挨着椅旁就地坐了,虚心求教:“可有所悟?” “休想哄骗小妹道出内里的诀窍!” 柳青衣伸出纤手,胡乱拨弄椅旁的发髻,娇声道:“且将那本册子取来,小妹还需仔细翻读呢。” 杜少卿任她折腾,小心翼翼掏出一本薄薄的册页,试探道:“天象符,制符之法极为简陋,不过几句言语罢了我张口即来,‘无它,心诚手熟尔’……” 柳青衣手中折腾了半晌,大感满意,缓缓翻开了册页,“小妹要熟读符文,或许心下所记,有所疏漏呢。” 杜少卿见她两眼再转不动,摸了摸头顶发髻,便出了紫荷居。 坊市主街,修士们呼朋唤友,越发热闹了…… 一顿饭功夫后。 他寻至青洛小铺,竟然主顾寥寥?难得两位师侄凑在一块说说笑笑,不由悄悄问道:“咱们这门营生,莫非,垮了?”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嗔道:“姐夫又来胡言乱语唉。” 陆暗雪见还有一名修士在铁木架前驻足,传音道:“师弟,咱们贴出限量的告示后,主顾们或是利落出手,或是另寻门路,反倒省去了诸多的言语。今日备下的货品将要换空,稍后即可回紫荷居。” 杜少卿扫了眼铺中,十余张铁木架上仅剩零零散散的炼器材料,也颇感意外,望眼天色:时辰,……尚早啊! “如此,倒是歪打正着,落得耳边清静。” 他立在柜前笑谈几句,闲得发毛,便进了后院,去院墙下赏玩那片花花草草。 三位师侄虽常住紫荷居,并未松懈了打理青洛小铺,各处清扫得清清爽爽,小园子令人赏心悦目,绝不显破落。 身侧,忽有娇语声道:“姐夫,在赏哪株好花唉?” 杜少卿心情极佳,轻搂身侧腰肢,笑眯眯道:“本师叔昨夜错过了良辰美景,欲赏赵师侄这朵奇花啊?” 没有板着脸的陆安晴在铺中坐镇,两位师侄好似更为自如,连自家师叔都懒去敬重。 赵洛柳闻言,不知忆起了何事,霎时脸色通红,“太……早啦。” 杜少卿嗅着莫名清香,大手一路抚去,心下暗奇:“往日在铺里,赵师侄偷偷扯着他修炼了无数回,更曾在前院……,现今去了紫荷居,却越来越易羞涩……” 赵洛柳浑身软软再立不稳,靠在他怀里,呐呐道:“小妹来唤姐夫回紫荷居唉。” 杜少卿脚下一转,搂着佳人去了前院铺里,笑道:“两位师侄,草市好是热闹,随本师叔去转转?” 陆晚雪刚闭了铺门,见两人搂搂抱抱出来,收起了数本账册,“可!” 不久,三人并肩进了草市,缓步而行,转悠了两百余处摊位。 杜少卿竖耳偷听周围杂乱的语声,东张西望,暗喜:“各式修炼用度,作价,极为坚挺!” 心中有了数,他看向身侧,温声问道:“两位夫人,可有合意之物?” 陆晚雪摇头,随他抬步而行,悄声道:“师弟,这里换出的二阶炼器材料,品质不如咱们、真假莫辨……,如今作价,却高出了近半成。” 杜少卿毫不为怪,把玩着两只柔荑,暗自比较:皆好是柔滑……,低笑道:“来草市的各方道友众多,消息灵通,提价自然更快。” 赵洛柳看过一路,紧握那只大手,渐生了气恼,“姐夫,那牛道友先前在咱们铺中采买了火云晶、寒冰玉粒,转瞬就来此摆摊。咦,碧沧山的裘道友,在铺里采买了遁垢石……” 杜少卿耳听轻声细语,暗道:“当真没有蠢人啊……” 耳侧,有语声嘀咕道:“姐夫,咱们将货品摆至草市,可好?能多赚一些灵石唉。” “咱们赚尽了利润,待风头过后,哪还有老主顾?” “师弟所言……有理?” 红阳,渐斜。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返至紫荷居,自去火房,备好灵米、灵果。随后唤来在茶室闲叙的三女,有说有笑用过晚膳。 如此,家中仍冷清了许多。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修炼了功法,立于窗前,闲望院里那三株古树,“师娘她们有王梦之所赠的玉符,在南边随意通行,安稳得紧……” 数十万灵石的财货,能置办一件金丹大修合用的法宝,虽有三位筑基修士同行,仍令人担忧。 二师姐在外游历,大师姐又出了门,对面漆黑一片…… 杜少卿静听少许,踏着木梯上至二楼,掀帘进了房内,“未去三师姐茶室品茗?” 陆晚雪躺坐床里,鬓云乱洒,笑着摇头,“饮过一杯好茶,三师姐便呵欠连天,我与赵师妹见此,也就回来修炼。” 杜少卿歪坐床沿,大手抚去把玩,悄声道:“可有尽兴?要不,小弟请来赵师侄,咱们夫妇三人彻夜长谈?” 陆晚雪脸色微红,双臂绕去,凑耳言道:“师弟,赵师妹,还未筑基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紧搂怀中佳人,再无空胡思乱想。 至天色,微亮。 杜少卿直勾勾看着大好风光渐渐掩去,不由哀叹一声:“夫人,时辰尚早啊。” 陆晚雪轻笑,丰唇与他品尝少许,容光焕发道:“换出备下的货品,我与赵师妹可早些回来修炼。” 杜少卿连连点头,闻得笑语声渐远,他再无困倦之意,去了院里,清扫落叶浮尘。 一片“沙、沙、沙”声过后。 杜少卿甩飞木枝扫帚,望着东厢房,微有发愣:连日来赶出了大笔灵符,虽制成一张二阶极品灵符,现下两手无力,竟提不起半丝制符的兴致。 “一张一弛,果然有趣!” 杜少卿笑了笑,在院里转悠了几圈,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 两日后。 杜少卿出了紫荷居,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脚下微顿:“前回商议之时,那奸猾婆娘情真意切,应不是做局!” 他一路琢磨,到了青洛小铺,见两位师侄凑在柜前叙话、好是悠闲,叹气道:“本师叔来迟一步。要不,咱们收拾收拾,返家?”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娇笑道:“姐夫,不到一个时辰,货品就被老主顾们盘空、转到了草市,小妹正劝大师姐唉。” 陆晚雪看着空空的铁木架,微有迟疑:“师弟,太早了些。” 杜少卿笑了笑,动手合上铺门,宽慰道:“两位师姐可再斟酌一张告示,每日闭门后,悬于门外,告知主顾们,青洛小铺并未倒闭即可。” 陆晚雪眼眸微亮,拉着自家师妹去了柜后仔细商议,如何下笔…… 杜少卿也不作扰,甩了甩衣袖进了后院,顾自赏玩那片花花草草。 摇头晃脑之时。 身侧微紧,有语声道:“师弟,可矣!” 杜少卿大手抚去,美人在怀更觉舒畅,笑道:“紫荷居扩建内院时,搬空了后院房舍,现今颇为荒芜,咱们移栽一些奇花异草回去,如何?” 陆晚雪靠在他怀里,惬意道:“我不通此道,这些皆是两位师妹在摆弄,师弟可询问赵师妹。” “嗯……,待周师姐回来,咱们再来合计。” 杜少卿握至一处,虽极为熟悉,仍觉火气渐起,便牵着佳人去了前院。 那道摇曳身影,正将一张告示细心贴于小木板上。 杜少卿凑前看去,立时赞不绝口:“胸中存有锦绣,笔下方能游走龙蛇……好字,笔势有力,妙极!” 陆晚雪真替他脸红,挥袖掩住了身后,无奈道:“师弟,我信手为之,罢了。” 赵洛柳将小木板悬于门外,娇声呼道:“姐夫快来瞧瞧,如此可是妥当唉?” 杜少卿哪管三七二十一,自然连声大赞,随后牵着二女往草市步去。 耳边,忽有语声斥道:“你这混账,趁着妾身未在,竟拐带雪儿她们耽误正事。” 杜少卿心中一喜,忙东张西望,街中众多修士内混有一道薄纱掩面的俏丽身影、正抬步而来。他领着二女迎了上前,笑眯眯道:“夫人,一别四日,小弟甚是挂念啊。” 陆安晴不动声色避开袭来的大手,扫眼自家弟子,“雪儿,铺中之事迎来送往,需长年累月积攒信誉,岂能随意停歇?” 陆晚雪先前本就犹豫,闻言脸色微红,呐呐道:“师父,弟子知错。” 赵洛柳极为乖巧,躲在那灰衣身影后,默不作声。 杜少卿无奈,牵起俏丽妇人,往前步去,“夫人莫要责怪,现今一应修炼用度作价频频变动,导致各方修士涌来草市捡漏,令草市的作价高出了周边小铺。咱们那些货品,怎能顶得住?两位师侄守着空空的货架,虚耗时光而已……” 陆安晴耳听絮絮叨叨,稍作寻思便明了内中之意,传音道:“青苍坊市,归元参已至41块灵石……” 杜少卿闻言,悄吸了口气。 归元参并非稀缺之物,作价向来平稳,不过十来日又涨了一块灵石,较往年多出近两成…… 周围修士杂乱,非是议事之所,他暗自心喜,伴着师徒三人去了草市闲逛。 四处讨价还价的语声,哄哄作响,犹如凡俗城镇的集市,好一派热闹景象。 津津有味之时,手背忽地生痛。 杜少卿看向身侧,陆安晴虽未出声、眼眸却微露疲倦,必是在外奔波颇耗心神。他随手捡来两本符道破书,与师徒三人一路笑谈,返至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正厅果然空空荡荡,师娘和大师姐,必在房里歇息。 杜少卿忙去火房折腾,捧着玉盘,恭恭敬敬奉去了正屋。 雕花大床里,一道身影躲于锦被中,慵懒道:“卿儿,师娘随你家两位媳妇东奔西走,哪有闲暇,去赏玩景致呢?” “师娘,下回……下回定能尽兴游玩……” 第352章 当真没有蠢人 杜少卿心中一跳,仍是笑道:“可!” 鸿运商行九月的拍卖会,他应允周掌柜一张三阶火符,用于拍卖。到时,可恳求大师姐前往。 两人就此闲谈了半晌。 杜少卿望眼天色,起身拱手告辞,一路低头盘算,返至了青洛小铺。 此时,铺门已闭。 他到后院唤出陆安晴师徒三人,说说笑笑回了紫荷居,又忙着与各间房里奉去灵茶、准备晚膳……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步出火房时,两眼恍恍惚惚,颇觉困顿。时刻不休赶制了七八日灵符,他虽为练气期九层修士,仍抵不住肉身疲累。 正厅,师娘犹在与陆安晴师徒三人交战,语声嗡嗡。 杜少卿混进去在旁看了半局,脑中一团混沌,连耳边语声都分辩不清,遂溜出厅门,晃悠着上至二楼,他摸进周师侄闺房,歪在床中便呼呼大睡。 修炼,待明……明日,也是不迟…… 这一觉,竟极为香甜! 醒过神来时。 杜少卿浑身忽地一颤,随之吐了口浊气,舒畅道:“赵……师侄,修为……又有精进啊。” 窗外天色,已是微亮? 赵洛柳目中微有笑意,急急起身去桌旁饮过清茶,随后靠在他怀里,凑耳埋怨道:“小妹来此多日,姐夫……都不闻不问唉。”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教诲了半晌,温声道:“本师叔忙于要务,好在,如今已是了结。” “嗯……” 赵洛柳脸色红红,紧紧捉住一只大手,轻颤不语。 房外,有语声轻呼道:“赵师妹,该去铺中了。” 杜少卿手中一顿,看着那双微有恍惚的眼眸,低笑道:“你家大师姐,来得早了些。“ 赵洛柳顿有娇羞,飞快笼好法衣,闪身而去。 杜少卿闻得笑语声渐远,愣神半晌,到院里清扫落叶浮尘。 “沙、沙、沙”声,时起时落,竟未换来半句呵斥! 杜少卿微觉遗憾,甩飞木枝扫帚,回了西厢房。 那道俏丽身影,仍躲在被里,悠悠作眠。这婆娘来了紫荷居后,越发慵懒,渐渐向师娘和两位师姐看齐…… 杜少卿挤入锦被,大嘴堵去打搅一番,温声唤道:“夫人休要偷懒,咱们一同修炼。” 陆安晴睁眼看去,使手一路寻觅,缓缓凑了上前,“没趣,辛辛苦苦修来真元,也是……便宜你这混……账!” 杜少卿干笑两声,紧搂身前佳人,商议道:“方掌柜想要等行情大好,再出手那批灵药……。今日,夫人就同师娘和大师姐出门,这般出人意料,应极为安稳!且王道友与了咱们一枚通行玉符,去南边更为便利,即使有人尾随,事有不妥,还可寻青玄门人求助……” 陆安晴摇摇晃晃良久,眼眸微闭,颤声道:“可……” 杜少卿悄悄揭开锦被,两眼瞬间呆呆,喃喃道:“且待小弟与夫人饯行……” “嗯……” 红阳,渐升。 杜少卿望着三道身影前后出了紫荷居,回房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9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修为,好似有了一丝丝精进。 他静听少许,踏着木梯上至三楼,进了那间没有房顶的茶室,“三师姐,这些时日怎未下楼游玩?晚膳后,也是急急回房?” 柳青衣歪躺竹椅中,偏过脑袋看去,两只眼眸微有茫然,“师兄前次提及天象符,小妹现今又不用勤苦修炼,便琢磨一二……” 杜少卿微愣,挨着椅旁就地坐了,虚心求教:“可有所悟?” “休想哄骗小妹道出内里的诀窍!” 柳青衣伸出纤手,胡乱拨弄椅旁的发髻,娇声道:“且将那本册子取来,小妹还需仔细翻读呢。” 杜少卿任她折腾,小心翼翼掏出一本薄薄的册页,试探道:“天象符,制符之法极为简陋,不过几句言语罢了我张口即来,‘无它,心诚手熟尔’……” 柳青衣手中折腾了半晌,大感满意,缓缓翻开了册页,“小妹要熟读符文,或许心下所记,有所疏漏呢。” 杜少卿见她两眼再转不动,摸了摸头顶发髻,便出了紫荷居。 坊市主街,修士们呼朋唤友,越发热闹了…… 一顿饭功夫后。 他寻至青洛小铺,竟然主顾寥寥?难得两位师侄凑在一块说说笑笑,不由悄悄问道:“咱们这门营生,莫非,垮了?”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嗔道:“姐夫又来胡言乱语唉。” 陆暗雪见还有一名修士在铁木架前驻足,传音道:“师弟,咱们贴出限量的告示后,主顾们或是利落出手,或是另寻门路,反倒省去了诸多的言语。今日备下的货品将要换空,稍后即可回紫荷居。” 杜少卿扫了眼铺中,十余张铁木架上仅剩零零散散的炼器材料,也颇感意外,望眼天色:时辰,……尚早啊! “如此,倒是歪打正着,落得耳边清静。” 他立在柜前笑谈几句,闲得发毛,便进了后院,去院墙下赏玩那片花花草草。 三位师侄虽常住紫荷居,并未松懈了打理青洛小铺,各处清扫得清清爽爽,小园子令人赏心悦目,绝不显破落。 身侧,忽有娇语声道:“姐夫,在赏哪株好花唉?” 杜少卿心情极佳,轻搂身侧腰肢,笑眯眯道:“本师叔昨夜错过了良辰美景,欲赏赵师侄这朵奇花啊?” 没有板着脸的陆安晴在铺中坐镇,两位师侄好似更为自如,连自家师叔都懒去敬重。 赵洛柳闻言,不知忆起了何事,霎时脸色通红,“太……早啦。” 杜少卿嗅着莫名清香,大手一路抚去,心下暗奇:“往日在铺里,赵师侄偷偷扯着他修炼了无数回,更曾在前院……,现今去了紫荷居,却越来越易羞涩……” 赵洛柳浑身软软再立不稳,靠在他怀里,呐呐道:“小妹来唤姐夫回紫荷居唉。” 杜少卿脚下一转,搂着佳人去了前院铺里,笑道:“两位师侄,草市好是热闹,随本师叔去转转?” 陆晚雪刚闭了铺门,见两人搂搂抱抱出来,收起了数本账册,“可!” 不久,三人并肩进了草市,缓步而行,转悠了两百余处摊位。 杜少卿竖耳偷听周围杂乱的语声,东张西望,暗喜:“各式修炼用度,作价,极为坚挺!” 心中有了数,他看向身侧,温声问道:“两位夫人,可有合意之物?” 陆晚雪摇头,随他抬步而行,悄声道:“师弟,这里换出的二阶炼器材料,品质不如咱们、真假莫辨……,如今作价,却高出了近半成。” 杜少卿毫不为怪,把玩着两只柔荑,暗自比较:皆好是柔滑……,低笑道:“来草市的各方道友众多,消息灵通,提价自然更快。” 赵洛柳看过一路,紧握那只大手,渐生了气恼,“姐夫,那牛道友先前在咱们铺中采买了火云晶、寒冰玉粒,转瞬就来此摆摊。咦,碧沧山的裘道友,在铺里采买了遁垢石……” 杜少卿耳听轻声细语,暗道:“当真没有蠢人啊……” 耳侧,有语声嘀咕道:“姐夫,咱们将货品摆至草市,可好?能多赚一些灵石唉。” “咱们赚尽了利润,待风头过后,哪还有老主顾?” “师弟所言……有理?” 红阳,渐斜。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返至紫荷居,自去火房,备好灵米、灵果。随后唤来在茶室闲叙的三女,有说有笑用过晚膳。 如此,家中仍冷清了许多。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修炼了功法,立于窗前,闲望院里那三株古树,“师娘她们有王梦之所赠的玉符,在南边随意通行,安稳得紧……” 数十万灵石的财货,能置办一件金丹大修合用的法宝,虽有三位筑基修士同行,仍令人担忧。 二师姐在外游历,大师姐又出了门,对面漆黑一片…… 杜少卿静听少许,踏着木梯上至二楼,掀帘进了房内,“未去三师姐茶室品茗?” 陆晚雪躺坐床里,鬓云乱洒,笑着摇头,“饮过一杯好茶,三师姐便呵欠连天,我与赵师妹见此,也就回来修炼。” 杜少卿歪坐床沿,大手抚去把玩,悄声道:“可有尽兴?要不,小弟请来赵师侄,咱们夫妇三人彻夜长谈?” 陆晚雪脸色微红,双臂绕去,凑耳言道:“师弟,赵师妹,还未筑基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紧搂怀中佳人,再无空胡思乱想。 至天色,微亮。 杜少卿直勾勾看着大好风光渐渐掩去,不由哀叹一声:“夫人,时辰尚早啊。” 陆晚雪轻笑,丰唇与他品尝少许,容光焕发道:“换出备下的货品,我与赵师妹可早些回来修炼。” 杜少卿连连点头,闻得笑语声渐远,他再无困倦之意,去了院里,清扫落叶浮尘。 一片“沙、沙、沙”声过后。 杜少卿甩飞木枝扫帚,望着东厢房,微有发愣:连日来赶出了大笔灵符,虽制成一张二阶极品灵符,现下两手无力,竟提不起半丝制符的兴致。 “一张一弛,果然有趣!” 杜少卿笑了笑,在院里转悠了几圈,回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 两日后。 杜少卿出了紫荷居,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脚下微顿:“前回商议之时,那奸猾婆娘情真意切,应不是做局!” 他一路琢磨,到了青洛小铺,见两位师侄凑在柜前叙话、好是悠闲,叹气道:“本师叔来迟一步。要不,咱们收拾收拾,返家?”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娇笑道:“姐夫,不到一个时辰,货品就被老主顾们盘空、转到了草市,小妹正劝大师姐唉。” 陆晚雪看着空空的铁木架,微有迟疑:“师弟,太早了些。” 杜少卿笑了笑,动手合上铺门,宽慰道:“两位师姐可再斟酌一张告示,每日闭门后,悬于门外,告知主顾们,青洛小铺并未倒闭即可。” 陆晚雪眼眸微亮,拉着自家师妹去了柜后仔细商议,如何下笔…… 杜少卿也不作扰,甩了甩衣袖进了后院,顾自赏玩那片花花草草。 摇头晃脑之时。 身侧微紧,有语声道:“师弟,可矣!” 杜少卿大手抚去,美人在怀更觉舒畅,笑道:“紫荷居扩建内院时,搬空了后院房舍,现今颇为荒芜,咱们移栽一些奇花异草回去,如何?” 陆晚雪靠在他怀里,惬意道:“我不通此道,这些皆是两位师妹在摆弄,师弟可询问赵师妹。” “嗯……,待周师姐回来,咱们再来合计。” 杜少卿握至一处,虽极为熟悉,仍觉火气渐起,便牵着佳人去了前院。 那道摇曳身影,正将一张告示细心贴于小木板上。 杜少卿凑前看去,立时赞不绝口:“胸中存有锦绣,笔下方能游走龙蛇……好字,笔势有力,妙极!” 陆晚雪真替他脸红,挥袖掩住了身后,无奈道:“师弟,我信手为之,罢了。” 赵洛柳将小木板悬于门外,娇声呼道:“姐夫快来瞧瞧,如此可是妥当唉?” 杜少卿哪管三七二十一,自然连声大赞,随后牵着二女往草市步去。 耳边,忽有语声斥道:“你这混账,趁着妾身未在,竟拐带雪儿她们耽误正事。” 杜少卿心中一喜,忙东张西望,街中众多修士内混有一道薄纱掩面的俏丽身影、正抬步而来。他领着二女迎了上前,笑眯眯道:“夫人,一别四日,小弟甚是挂念啊。” 陆安晴不动声色避开袭来的大手,扫眼自家弟子,“雪儿,铺中之事迎来送往,需长年累月积攒信誉,岂能随意停歇?” 陆晚雪先前本就犹豫,闻言脸色微红,呐呐道:“师父,弟子知错。” 赵洛柳极为乖巧,躲在那灰衣身影后,默不作声。 杜少卿无奈,牵起俏丽妇人,往前步去,“夫人莫要责怪,现今一应修炼用度作价频频变动,导致各方修士涌来草市捡漏,令草市的作价高出了周边小铺。咱们那些货品,怎能顶得住?两位师侄守着空空的货架,虚耗时光而已……” 陆安晴耳听絮絮叨叨,稍作寻思便明了内中之意,传音道:“青苍坊市,归元参已至41块灵石……” 杜少卿闻言,悄吸了口气。 归元参并非稀缺之物,作价向来平稳,不过十来日又涨了一块灵石,较往年多出近两成…… 周围修士杂乱,非是议事之所,他暗自心喜,伴着师徒三人去了草市闲逛。 四处讨价还价的语声,哄哄作响,犹如凡俗城镇的集市,好一派热闹景象。 津津有味之时,手背忽地生痛。 杜少卿看向身侧,陆安晴虽未出声、眼眸却微露疲倦,必是在外奔波颇耗心神。他随手捡来两本符道破书,与师徒三人一路笑谈,返至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正厅果然空空荡荡,师娘和大师姐,必在房里歇息。 杜少卿忙去火房折腾,捧着玉盘,恭恭敬敬奉去了正屋。 雕花大床里,一道身影躲于锦被中,慵懒道:“卿儿,师娘随你家两位媳妇东奔西走,哪有闲暇,去赏玩景致呢?” “师娘,下回……下回定能尽兴游玩……” 第353章 不可不防 杜少卿干笑两声,殷勤侍候师娘用过灵茶,躬身告退,转去了东厢房。 那道红衣倩影倒未躺眠,她靠坐在床里,手指绞着胸前的一缕乌发,美目竟然极亮。 杜少卿闭好房门,喂大师姐饮过灵茶,温声道:“一路上,可还安稳?” “两笔财货,要分至十余家商行兑出,怎会风平浪静?”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纤手熟络抚去,悄悄问道:“卿儿,咱们存下了多少家底呢?” 杜少卿闻言暗惊,取下那套赤炎香缨宝衣,直勾勾盯着妙处,“虽有百万家底,要为师姐置办四阶上品灵器,还要与师娘筹措那笔灵石,远远不够啊……” 武红衣身形微扭,缓缓凑了上前,传音道:“师姐如今修为,已可炼化宝物用以壮大玄阴之火,也需……大笔灵石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盯着那近在寸许的眼眸,不信道:“玄阴之火,可炼化宝物来壮大?师姐莫要哄骗小弟!” 玄阴之火,为大师姐先天带来,极为玄妙,是世间难寻的奇火。 早年间,他随师娘、师姐在大荒中域的玄霄仙宗落脚,那时大师姐筑基不久,驭使玄阴之火送走了玄霄仙宗两名筑基境门人。有此缘故,家中不得不辗转至大荒西域。 十余年前,他等逃离流云宗,大师姐驭出玄阴之火,更曾逼退三阶上品妖兽赤厌…… 武红衣轻推身前之人,纤细的右手食指横于两人眼前,指尖生出一朵比铜钱大有两分的幽幽萤火、无灼无热、极为平静,娇笑道:“卿儿不信,可要试试呢?” 杜少卿早非当年那练气四层小修,实有了一两分眼力,觉玄阴之火内蕴绝伦的威力、绝不能轻易沾染,身形急急后仰,“师姐快快收起,哎,小弟想想法子便是!” 天色,渐暗。 杜少卿出了东厢房,扫了眼院里,他眉头紧皱,捧着玉盘,转去了火房折腾。 尧门山那批灵药换来的灵石,算是保住了。家中积攒的灵药换来的近十五万块灵石,却被大师姐尽数截下。 这一趟买卖,大亏! 风险,竟出自家中,当真难以预料……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混进正厅,旁观了两局,溜回了西厢房,“夫人怎不去厅中与洛柳指点迷津?” 陆安晴顾自盘坐床中,瞥了他一眼,懒于搭理。 杜少卿也不为意,踱步到桌旁端坐了,沉声道:“夫人,且来!“ 陆安晴见他得意洋洋,微生气恼,吐唇道:“又装腔作势!”仍起身步了过去,她略有迟疑,缓缓在桌旁歪坐了。 杜少卿温香软玉在怀,大手游移把玩,掏出了两堆灵石,“此为夫人去紫阳别馆、青苍坊市的分润,为夫可算大气?” 陆安晴略作查探,足有块灵石!她心中暗喜,轻挥了挥长袖,凑耳言道:“尚……可!” 杜少卿顿时心神荡漾,这婆娘有了灵石果然是两副面容,低声道:“可愿随小弟一同修炼?” 陆安晴玉手悄悄扶去,折腾了半晌,寻思言来,“哪料,在外奔波不到一月,便得了2万块灵石!妾身也曾打理数十年事务……,修行界的买卖,有这般……好赚?” 杜少卿顿觉飘飘然,大嘴堵去较量一番,终究敌不过筑基中期修士,立时生了怒气,“没有大笔本钱和信得过的门路,带着财货去南边,与人凭白送上买卖而已!” 陆安晴手中一紧,浅浅笑道:“夫君,再说一遍,可好?” 杜少卿吸了口冷气,再绷不住,陪笑道:“还请手下留情……” 陆安晴暗自得意,缓缓起身,往床前步去,“稍后,再与你这……计较!”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皱了皱眉,看着寸许远处的恍惚眼眸,颤声道:“为夫存货已空,……还得拜访方道友。”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紧搂身前之人,悠然道:“将真气奉来,再议。” 杜少卿如遇大赦,缓缓渡去2千缕真气,不露声色道:“可要同往铺中?” 陆安晴摇头,起身盘坐,闭目道:“妾身需补回耗损的真元,得紧着修炼。” 杜少卿心下暗喜,摸来宝衣与她仔细笼好,随后去打理院中杂务。 正厅,仍然空空,师娘和大师姐出门一趟,要歇息三日……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一路慢悠悠晃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正靠于柜前与自家大师姐闲叙,见此,娇笑道:“师叔,又来迟了唉。” 杜少卿扫了眼铺中,失笑道:“这般快?” 陆晚雪端坐柜后记写账册,轻松道:“师叔,咱们每日备好的货品皆是有数,如此,倒不会有所遗漏。” 杜少卿点头,与两位师侄笑谈几句,便进了后院,到陆师侄闺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昨夜陆安晴生了久违的兴致,揪住他轻摇慢晃了一宿,竟连修炼之事都耽搁了…… 炼化143缕真阳之气,微觉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瞧一道紫衣身影盘坐于床中修炼,他也不打扰,望着房顶,暗自琢磨。 师娘她们这回出门,途中遭遇几拨有心人尾随,幸亏带有王梦之相赠的玉符,才甩掉了来人。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暗中尾随,自要避开散布在南边的各宗巡查,不然,闹出了动静,也占不到半分好处。 稳妥起见,往后的买卖,再不能投入过多的本钱…… 胡思乱想之时。 房中,有语声道:“师叔?” 杜少卿收起心绪,闪至木榻挤坐了,慢慢掏出一堆灵石,“此为陆师侄到紫阳别馆的分润。” 陆晚雪目中微凝,看着他,摇头道:“我在其间出力甚微,不足以占去5800块灵石!” 杜少卿搂过身侧佳人,随手探至浑厚处,温声劝说:“查验灵药极为繁琐,莫非让小弟接手此事?定要坏事啊!且每笔分润都有说道之处,非是小弟信手而为,陆师姐勿要推辞。” 陆晚雪静默少许,轻挥长袖,微有茫然,“铺中辛辛苦苦一月的分润,不过此数。这般,也,太过容易……” 杜少卿见窗外天色尚早,歪躺榻中,笑眯眯道:“局势如此而已,待风头一过,再无这等好事。” “哦……” 陆晚雪悄舒了口气,俯身查看少许,轻笑出声,“师弟昨夜……又在和师父置气?” 杜少卿晃了晃身,并无不适,老实言来:“你家师父出门几日,生疏了些,下手太重……嘶……” 陆晚雪笑着看去,颔首无语…… 一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心舒气畅出了青洛小铺,在草市转悠良久,后转去了主街。不久,便踏进了紫阳馆。 他歪靠在柜前打趣了几句,气得掌柜美妇起身就走,忙随在那摇摇晃晃的香风后,到了越香楼三楼雅厅。 方怜容顾自在软椅中躺坐了,觉知那双狗眼真是灼灼,她双臂抱胸,脸色木然。 杜少卿笑容满面,掏出一只储物袋,传音道:“方道友息怒,那事,已妥!” 方怜容脸色微变,隔空招来储物袋,嗤笑道:“你这人,心眼太多、太杂、太坏!修士境界圆满,多有……不测的劫难,筹措到破境所需的用度,便会觅地清修、静待突破大境的挈机!怎会四处招摇、胡乱生事?凭白误了自身道途……” 杜少卿吃了一番拐弯抹角的训斥,顿生懊恼:“猜疑不断,反失了好机会!自家那婆娘,看似心思深沉,竟未想及于此!” 尧门山主谢君筑基境圆满,必是急于拿到灵石,准备突破金丹境之事,无空理会他等…… 那批灵药,囤一两月,或能多赚两三万块灵石! 他哪敢露了底细,脑中飞转,传音道:“未到手的利润,终究是镜花水月,咱们揣入袋中,为妥!且一部分本钱,是杜某向好友借来,难以久拖……” 方怜容不置可否,注目窗外的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半晌无语。 杜少卿心下隐隐作痛,起身立于窗前,闲看街中修士来来往往。 不过一两息,就有数十道视线,探寻而来。 杜少卿心中霎时一跳,引起高修们误会,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脸上笑意越发诚恳,胡乱点了点头,坐回了软椅,“方道友,外面……无甚景致可观啊?” 方怜容扯了扯裙角,悠然道:“你这人目光浅显,妾身眼中所见,自与你大大不同唉!” 杜少卿视线转至那蜿蜒起伏的曲线,喉中微动,叹道:“方道友,果然大大……不同!” “快滚,快滚!” “杜某如今本钱空置,那事,还可……” “先前两笔买卖,皆是妾身精挑细选而来,哪有许多好事唉。” “方道友留意一二即可……” 杜少卿顾自絮叨几句,起身告辞,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奸猾婆娘虽有几分好姿色,并没有极为出众之处。相识数年,我都能安安分分,现今怎瞧着越来越是难……忍?好在陆师侄一番……” 不久,便返至青洛小铺。 他见两位师侄立于小园子旁指指点点,奇道:“在商议何事?”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娇笑道:“师叔先将紫荷居后院拾掇出来,咱们再来合计移栽哪种奇花……” 杜少卿点头,牵起那紫衣身影,往外行去,“不等你家周师姐归来?” “周师姐擅培植栽种,院子如何筹画布局,还得小妹来费心思唉。” “哦?赵师侄竟有这般本事,本师叔却是不知,失敬、太过失敬……” “咯咯,师叔又来胡言乱语唉……” “……” 三人一路闲谈,回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正厅仍空无身影。 赵洛柳兴致浓浓,拉起自家大师姐,去了后院琢磨改建之事。 杜少卿身怀重大要务,进了火房飞快捣鼓,与各间房奉去灵茶。 随后,又该准备晚膳……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心下疑惑终未释然,摸进了东厢房,陪笑道:“师姐,小弟有一事求教?” 武红衣懒懒躺坐床中,闲翻一本书册,颔首道:“哦?” 杜少卿探头瞟去,却是自青苍坊市得来的那本《镇魂救劫符》,不待多瞧,浅黄的书页已飞快合上。他暗叹口气,皱眉挤入锦被,犹犹豫豫道:“这些时日,小弟为了那门买卖之事,常到紫阳馆拜访方道友。不知何故,小弟老是……心不在焉……” 武红衣收起《镇魂救劫符》,使手悄悄探去,娇笑道:“卿儿,是心不在焉,还是心猿意马呢?休要遮遮掩掩!” 杜少卿神思飘忽,搂着身前佳人,苦恼道:“小弟在她身旁,便忍不住东瞧西看,前些时日不过是偷偷打量……,尚未在意。” 说着,他颇有羞涩,吞吞吐吐道:“今日,小弟在铺中与晚雪修炼了数回,再到紫阳馆见方道友,仍是……便如此时一般……” 武红衣静静听过,轻柔拨弄了半晌,寻思道:“自何时有此异样?且与师姐细细言来。” 杜少卿受制于人,只得将越香楼相商的几次情形,絮絮叨叨一通。 武红衣目中微有笑意,缓缓凑了上前,传音道:“亏你还是邪修,中了方道友魅惑之术,竟丝毫不曾察觉?好是呆傻……”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忙将大嘴堵去,战战兢兢道:“师姐慎言,与师……知晓,咱们又要挨揍!” 武红衣浑身一颤,眼眸微闭,断断续续道:“卿儿在紫阳馆花销多多,定是被她惦记在心上呢。那人实有几分内魅之姿,凭借一举一动施术,令你心生亲近之情,怕是想借机谋得些好处而已。若是迷惑你心智,嗯……定会被你家大夫人发觉呢………” 杜少卿颇为恼怒,万般谨慎,哪会料到堂堂紫阳馆掌柜、筑基中期修士,会以魅惑之术对付他这练气小修? 真是不可不防! 往后去见那婆娘,万不可携带大笔灵石! 武红衣半晌未闻回应,双臂绕去,凑耳言道:“卿儿无需多虑!女修习有魅惑之术,用之……,并不为奇呢,紧守心神即可。” 杜少卿连连应是,手抚雕花赤虹靴,缓缓揭开了锦被,“师姐,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呢?” “嘶……师姐稍等,小弟先……” “嗯……” …… 几日后,红阳渐斜。 杜少卿扫眼紫荷居后院,各处乱草荆棘已打理一空,极为顺眼。他拍了拍手中尘土,转到正厅与大师姐叮嘱几句,又笑眯眯回了西厢房,“夫人,今夜鸿运商行有场拍卖会,可愿同往?” 雕花大床里,一道俏丽身影静静盘坐,招手令他上前,神色古怪道:“前些时日,借与夫君百余滴真元,妾身抓紧修炼以补回真元,哪料……修为反而有了些许精进!” 第353章 不可不防 杜少卿干笑两声,殷勤侍候师娘用过灵茶,躬身告退,转去了东厢房。 那道红衣倩影倒未躺眠,她靠坐在床里,手指绞着胸前的一缕乌发,美目竟然极亮。 杜少卿闭好房门,喂大师姐饮过灵茶,温声道:“一路上,可还安稳?” “两笔财货,要分至十余家商行兑出,怎会风平浪静?”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纤手熟络抚去,悄悄问道:“卿儿,咱们存下了多少家底呢?” 杜少卿闻言暗惊,取下那套赤炎香缨宝衣,直勾勾盯着妙处,“虽有百万家底,要为师姐置办四阶上品灵器,还要与师娘筹措那笔灵石,远远不够啊……” 武红衣身形微扭,缓缓凑了上前,传音道:“师姐如今修为,已可炼化宝物用以壮大玄阴之火,也需……大笔灵石呢。”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盯着那近在寸许的眼眸,不信道:“玄阴之火,可炼化宝物来壮大?师姐莫要哄骗小弟!” 玄阴之火,为大师姐先天带来,极为玄妙,是世间难寻的奇火。 早年间,他随师娘、师姐在大荒中域的玄霄仙宗落脚,那时大师姐筑基不久,驭使玄阴之火送走了玄霄仙宗两名筑基境门人。有此缘故,家中不得不辗转至大荒西域。 十余年前,他等逃离流云宗,大师姐驭出玄阴之火,更曾逼退三阶上品妖兽赤厌…… 武红衣轻推身前之人,纤细的右手食指横于两人眼前,指尖生出一朵比铜钱大有两分的幽幽萤火、无灼无热、极为平静,娇笑道:“卿儿不信,可要试试呢?” 杜少卿早非当年那练气四层小修,实有了一两分眼力,觉玄阴之火内蕴绝伦的威力、绝不能轻易沾染,身形急急后仰,“师姐快快收起,哎,小弟想想法子便是!” 天色,渐暗。 杜少卿出了东厢房,扫了眼院里,他眉头紧皱,捧着玉盘,转去了火房折腾。 尧门山那批灵药换来的灵石,算是保住了。家中积攒的灵药换来的近十五万块灵石,却被大师姐尽数截下。 这一趟买卖,大亏! 风险,竟出自家中,当真难以预料……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混进正厅,旁观了两局,溜回了西厢房,“夫人怎不去厅中与洛柳指点迷津?” 陆安晴顾自盘坐床中,瞥了他一眼,懒于搭理。 杜少卿也不为意,踱步到桌旁端坐了,沉声道:“夫人,且来!“ 陆安晴见他得意洋洋,微生气恼,吐唇道:“又装腔作势!”仍起身步了过去,她略有迟疑,缓缓在桌旁歪坐了。 杜少卿温香软玉在怀,大手游移把玩,掏出了两堆灵石,“此为夫人去紫阳别馆、青苍坊市的分润,为夫可算大气?” 陆安晴略作查探,足有块灵石!她心中暗喜,轻挥了挥长袖,凑耳言道:“尚……可!” 杜少卿顿时心神荡漾,这婆娘有了灵石果然是两副面容,低声道:“可愿随小弟一同修炼?” 陆安晴玉手悄悄扶去,折腾了半晌,寻思言来,“哪料,在外奔波不到一月,便得了2万块灵石!妾身也曾打理数十年事务……,修行界的买卖,有这般……好赚?” 杜少卿顿觉飘飘然,大嘴堵去较量一番,终究敌不过筑基中期修士,立时生了怒气,“没有大笔本钱和信得过的门路,带着财货去南边,与人凭白送上买卖而已!” 陆安晴手中一紧,浅浅笑道:“夫君,再说一遍,可好?” 杜少卿吸了口冷气,再绷不住,陪笑道:“还请手下留情……” 陆安晴暗自得意,缓缓起身,往床前步去,“稍后,再与你这……计较!”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皱了皱眉,看着寸许远处的恍惚眼眸,颤声道:“为夫存货已空,……还得拜访方道友。”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紧搂身前之人,悠然道:“将真气奉来,再议。” 杜少卿如遇大赦,缓缓渡去2千缕真气,不露声色道:“可要同往铺中?” 陆安晴摇头,起身盘坐,闭目道:“妾身需补回耗损的真元,得紧着修炼。” 杜少卿心下暗喜,摸来宝衣与她仔细笼好,随后去打理院中杂务。 正厅,仍然空空,师娘和大师姐出门一趟,要歇息三日…… 杜少卿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一路慢悠悠晃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正靠于柜前与自家大师姐闲叙,见此,娇笑道:“师叔,又来迟了唉。” 杜少卿扫了眼铺中,失笑道:“这般快?” 陆晚雪端坐柜后记写账册,轻松道:“师叔,咱们每日备好的货品皆是有数,如此,倒不会有所遗漏。” 杜少卿点头,与两位师侄笑谈几句,便进了后院,到陆师侄闺房修习《一气化阳经》。 昨夜陆安晴生了久违的兴致,揪住他轻摇慢晃了一宿,竟连修炼之事都耽搁了…… 炼化143缕真阳之气,微觉烦闷。 杜少卿缓缓收功,瞧一道紫衣身影盘坐于床中修炼,他也不打扰,望着房顶,暗自琢磨。 师娘她们这回出门,途中遭遇几拨有心人尾随,幸亏带有王梦之相赠的玉符,才甩掉了来人。那些心怀叵测之辈暗中尾随,自要避开散布在南边的各宗巡查,不然,闹出了动静,也占不到半分好处。 稳妥起见,往后的买卖,再不能投入过多的本钱…… 胡思乱想之时。 房中,有语声道:“师叔?” 杜少卿收起心绪,闪至木榻挤坐了,慢慢掏出一堆灵石,“此为陆师侄到紫阳别馆的分润。” 陆晚雪目中微凝,看着他,摇头道:“我在其间出力甚微,不足以占去5800块灵石!” 杜少卿搂过身侧佳人,随手探至浑厚处,温声劝说:“查验灵药极为繁琐,莫非让小弟接手此事?定要坏事啊!且每笔分润都有说道之处,非是小弟信手而为,陆师姐勿要推辞。” 陆晚雪静默少许,轻挥长袖,微有茫然,“铺中辛辛苦苦一月的分润,不过此数。这般,也,太过容易……” 杜少卿见窗外天色尚早,歪躺榻中,笑眯眯道:“局势如此而已,待风头一过,再无这等好事。” “哦……” 陆晚雪悄舒了口气,俯身查看少许,轻笑出声,“师弟昨夜……又在和师父置气?” 杜少卿晃了晃身,并无不适,老实言来:“你家师父出门几日,生疏了些,下手太重……嘶……” 陆晚雪笑着看去,颔首无语…… 一个多时辰后。 杜少卿心舒气畅出了青洛小铺,在草市转悠良久,后转去了主街。不久,便踏进了紫阳馆。 他歪靠在柜前打趣了几句,气得掌柜美妇起身就走,忙随在那摇摇晃晃的香风后,到了越香楼三楼雅厅。 方怜容顾自在软椅中躺坐了,觉知那双狗眼真是灼灼,她双臂抱胸,脸色木然。 杜少卿笑容满面,掏出一只储物袋,传音道:“方道友息怒,那事,已妥!” 方怜容脸色微变,隔空招来储物袋,嗤笑道:“你这人,心眼太多、太杂、太坏!修士境界圆满,多有……不测的劫难,筹措到破境所需的用度,便会觅地清修、静待突破大境的挈机!怎会四处招摇、胡乱生事?凭白误了自身道途……” 杜少卿吃了一番拐弯抹角的训斥,顿生懊恼:“猜疑不断,反失了好机会!自家那婆娘,看似心思深沉,竟未想及于此!” 尧门山主谢君筑基境圆满,必是急于拿到灵石,准备突破金丹境之事,无空理会他等…… 那批灵药,囤一两月,或能多赚两三万块灵石! 他哪敢露了底细,脑中飞转,传音道:“未到手的利润,终究是镜花水月,咱们揣入袋中,为妥!且一部分本钱,是杜某向好友借来,难以久拖……” 方怜容不置可否,注目窗外的雕栏玉砌、亭台楼阁,半晌无语。 杜少卿心下隐隐作痛,起身立于窗前,闲看街中修士来来往往。 不过一两息,就有数十道视线,探寻而来。 杜少卿心中霎时一跳,引起高修们误会,岂不是自找麻烦? 他脸上笑意越发诚恳,胡乱点了点头,坐回了软椅,“方道友,外面……无甚景致可观啊?” 方怜容扯了扯裙角,悠然道:“你这人目光浅显,妾身眼中所见,自与你大大不同唉!” 杜少卿视线转至那蜿蜒起伏的曲线,喉中微动,叹道:“方道友,果然大大……不同!” “快滚,快滚!” “杜某如今本钱空置,那事,还可……” “先前两笔买卖,皆是妾身精挑细选而来,哪有许多好事唉。” “方道友留意一二即可……” 杜少卿顾自絮叨几句,起身告辞,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奸猾婆娘虽有几分好姿色,并没有极为出众之处。相识数年,我都能安安分分,现今怎瞧着越来越是难……忍?好在陆师侄一番……” 不久,便返至青洛小铺。 他见两位师侄立于小园子旁指指点点,奇道:“在商议何事?” 赵洛柳挽着他手臂,娇笑道:“师叔先将紫荷居后院拾掇出来,咱们再来合计移栽哪种奇花……” 杜少卿点头,牵起那紫衣身影,往外行去,“不等你家周师姐归来?” “周师姐擅培植栽种,院子如何筹画布局,还得小妹来费心思唉。” “哦?赵师侄竟有这般本事,本师叔却是不知,失敬、太过失敬……” “咯咯,师叔又来胡言乱语唉……” “……” 三人一路闲谈,回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正厅仍空无身影。 赵洛柳兴致浓浓,拉起自家大师姐,去了后院琢磨改建之事。 杜少卿身怀重大要务,进了火房飞快捣鼓,与各间房奉去灵茶。 随后,又该准备晚膳…… 夜间杂务完毕。 杜少卿心下疑惑终未释然,摸进了东厢房,陪笑道:“师姐,小弟有一事求教?” 武红衣懒懒躺坐床中,闲翻一本书册,颔首道:“哦?” 杜少卿探头瞟去,却是自青苍坊市得来的那本《镇魂救劫符》,不待多瞧,浅黄的书页已飞快合上。他暗叹口气,皱眉挤入锦被,犹犹豫豫道:“这些时日,小弟为了那门买卖之事,常到紫阳馆拜访方道友。不知何故,小弟老是……心不在焉……” 武红衣收起《镇魂救劫符》,使手悄悄探去,娇笑道:“卿儿,是心不在焉,还是心猿意马呢?休要遮遮掩掩!” 杜少卿神思飘忽,搂着身前佳人,苦恼道:“小弟在她身旁,便忍不住东瞧西看,前些时日不过是偷偷打量……,尚未在意。” 说着,他颇有羞涩,吞吞吐吐道:“今日,小弟在铺中与晚雪修炼了数回,再到紫阳馆见方道友,仍是……便如此时一般……” 武红衣静静听过,轻柔拨弄了半晌,寻思道:“自何时有此异样?且与师姐细细言来。” 杜少卿受制于人,只得将越香楼相商的几次情形,絮絮叨叨一通。 武红衣目中微有笑意,缓缓凑了上前,传音道:“亏你还是邪修,中了方道友魅惑之术,竟丝毫不曾察觉?好是呆傻……”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忙将大嘴堵去,战战兢兢道:“师姐慎言,与师……知晓,咱们又要挨揍!” 武红衣浑身一颤,眼眸微闭,断断续续道:“卿儿在紫阳馆花销多多,定是被她惦记在心上呢。那人实有几分内魅之姿,凭借一举一动施术,令你心生亲近之情,怕是想借机谋得些好处而已。若是迷惑你心智,嗯……定会被你家大夫人发觉呢………” 杜少卿颇为恼怒,万般谨慎,哪会料到堂堂紫阳馆掌柜、筑基中期修士,会以魅惑之术对付他这练气小修? 真是不可不防! 往后去见那婆娘,万不可携带大笔灵石! 武红衣半晌未闻回应,双臂绕去,凑耳言道:“卿儿无需多虑!女修习有魅惑之术,用之……,并不为奇呢,紧守心神即可。” 杜少卿连连应是,手抚雕花赤虹靴,缓缓揭开了锦被,“师姐,小弟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呢?” “嘶……师姐稍等,小弟先……” “嗯……” …… 几日后,红阳渐斜。 杜少卿扫眼紫荷居后院,各处乱草荆棘已打理一空,极为顺眼。他拍了拍手中尘土,转到正厅与大师姐叮嘱几句,又笑眯眯回了西厢房,“夫人,今夜鸿运商行有场拍卖会,可愿同往?” 雕花大床里,一道俏丽身影静静盘坐,招手令他上前,神色古怪道:“前些时日,借与夫君百余滴真元,妾身抓紧修炼以补回真元,哪料……修为反而有了些许精进!” 第354章 鸿运商行拍卖会 杜少卿微愣,这婆娘境界遇有瓶颈,在筑基境五层好似停滞了十余年,如今每每心生烦躁便揪着他出气,真是令人苦乐掺半…… 他大嘴堵去缠斗半晌,喜滋滋道:“恭喜夫人!要不……再借与为夫几滴真元?” 陆安晴脸色微红,抓住袭来的怪手,悄悄斥道:“出去,休要耽误了妾身修炼。” 杜少卿吸了口冷气,这婆娘下手真是没轻没重,陪笑道:“那拍卖会……” “自去寻雪儿、洛柳陪同!” “哎,晚雪性子太直,洛柳修为……,她俩与方道友不熟,怕是会冷场。” “……” 杜少卿又将大嘴堵去狠斗一番,奋起余力,仍是败下阵来。他颇为无奈,抹了抹嘴,出了紫荷居。 若是孙师姐在,何必苦苦来求这婆娘?她俩去了常山剑宗,已有月余,也不知周师侄情形如何…… 一盏茶后。 杜少卿踏着青石小道,转入了主街,一路竖起耳朵静听各方修士言语:南边,并没有大动静…… 他步至紫阳馆,寻到了柜前,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见过方道友。” 柜后美妇合上手中的账册,靠着椅背,笑盈盈道:“你这人,今日怎生如此有礼唉?” 杜少卿盯着那张花容,端详了半晌,哪有一丝魅惑之态?叹道:“在下若是无礼,恐又惹来方道友责怪,哎,左右为难啊!” “咯咯,你……大可试试唉。” 方怜容凝眸看向馆内,惊得几名偷偷瞄来的随侍女修慌张躲闪,她略作颔首,缓缓起了身,往馆外行去。 杜少卿悄吸了口香风,随在她身侧,混入了主街川流不息的修士中,“似乎,尚早?” 方怜容脚步轻抬,不动声色往左侧避开了半尺,传音道:“赶着时辰去,那些小商行掌柜忙于结识各方大人物,谁有闲心搭理你唉。” 杜少卿暗道有理,踏着青石道,身形渐走渐偏,不久,便挨着她身侧而行。 方怜容已避至了街沿,再作避让就要迈入别家铺门,暗生气恼:“你这人,好没脸皮唉!” 杜少卿心中陡然生出惊惧之感,望向远空满惹的红霞,笑眯眯道:“街上摩肩接踵,杜某不紧随了方道友,怕会走散啊……” 夕阳,将没。 两人并肩寻到一座宽阔精致的院落。 周围虽然清幽,院前却闲立有十数位身着宝衣、法袍的修士,他们也不进院,只在门前聚做一堆低声笑谈。 杜少卿稍作打望,还未步至院门。 老远就有修士热情招呼道:“祥瑞阁冯参,见过方掌柜……” “健安堂罗珹,见过方掌柜……” “康盛馆步康盛,见过方掌柜……” “仁安堂蒙天纵,见过方掌柜……” “德杏林上官依云,见过方掌柜……” “良……” “方师姐来啦!” “方师姐,你我同往,如何?” “咦,是紫阳馆方道友,余某恰好有事相商……” “哈哈,黄某心有疑惑,欲向方道友讨教一二……” “……” 方怜容顾盼生姿,对乱纷纷的招呼言语,无论是否熟识,皆颔首以对。 杜少卿顿觉无数视线扫来,险些弓了腰缩了脖,终究强打精神,作昂首挺胸状:他,已有数名筑基女修为道侣,心境远非昔日可比! 只是从来没有众所瞩目的经历,脚下不由自主便是一缓,落在了妇人身后尺许处。 鼻间,香风袭袭,令人心神飘摇! 如此,仍觉那些目光意味难明:好奇、猜测、疑惑、探寻、寻思、凌厉…… “妾身来此与会,还请诸位道友稍后高抬贵手,莫要太过狠心唉。” 方怜容脚步轻迈,行至院门外,与驻足的众位修士不冷不热寒暄了几句,引得一片应和的笑语声。 “哈哈,方掌柜尽管放心,稍后有看中的好符,冯某绝不会出手……哈哈……” “哈哈,蒙某也不会……哈哈……” “哈哈,步某也不会……哈哈……” “咯咯,妾身也不会……” “哈哈……” 杜少卿暗自叹服,这些,是修士?他静立妇人身后,两手紧握,随之也仰头干笑道:“哈哈……” 有名长须修士寻声看去,爽朗笑道:“哈哈,方道友,这位小友年轻有为,罗某却未识得,不知是……?” “罗道友,那是妾身忘年之交!” 好在方怜容未忘了领来的练气修士,回首看向灰衣身影,笑盈盈道:“杜道友,且随妾身入内。”说着,她手抚长袖,抬步进了院门。 一众修士见此,倒想随去攀谈结交,又颇为犹豫:“紫阳馆掌柜,并非好相与之辈,惹恼了她反而不美!“ 杜少卿笑容满面,向注目而来的七八名修士点头连连,坦然自若跟了上前。 “这奸猾婆娘,似进了自家宅院,必然常来……” 两人踏着丈许宽的白玉石道,穿过游廊,进了一座幽深气派的大园子。 园里,散有三三两两的修士,或是笑谈、或是论法、或是闲步…… 两人向扫来的数道视线笑着致意,沿着一条蜿蜒的石道,步至一株枝叶繁密的桃树下。 方怜容脚步微顿,望着前方隔湖而立的恢宏大厅,悠然道:“若非为了你,妾身何苦早早来此,与人费上一番口舌唉。” 杜少卿身侧有香风萦绕,两手负后,观赏湖景楼阁。此时余晖斜映,水天混为一色,光耀晃目……,真是美不胜收。传音道:“不是要与杜某介绍几位……,怎又匆忙离去?” 方怜容随手折来一截桃枝,往身侧戳去,笑盈盈道:“你这人,怎又犯蠢唉!“ 杜少卿嘴角微抖,连忙东张西望,低声道:“休要动手动脚,当心杜某呼痛,惊扰了周围道友的兴致。“ 方怜容捻着桃枝,戳了几戳,笑靥迷人道:“据妾身所知,空泉山,似还有一批……” “当真?” 杜少卿直吸冷气,软软的桃枝在筑基修士手里,锋芒不差于降妖除魔剑,颤声道:“此……地,非是……议事之所!” “咯咯,往后,还敢来占妾身便宜?” 方怜容大为满意,就待挥它几挥,让身侧之人长长教训,玉手已被人牢牢捉住,她脸色陡然一变,终究没有发作呵斥,嗤笑道:“你这人,还不死心唉?” 杜少卿低头看去,腰间灰衣冒有四五个窟窿,叹道:“这套好衣,乃是杜某两位夫人耗费了年光景,亲手所制,内里藏有绵绵情谊,杜某向来视之为珍宝,来此参与盛会,才取出一穿。如今被方道友运使妙法毁去……,杜某直感痛彻心扉,怕是不好与家中两位夫人交代啊。” 方怜容哪会信他鬼话,手腕轻抖,那支细细的桃枝飞入了湖里,未激起一丝荡漾,“妾身去见几位相熟的道友……” 杜少卿望着那身影摇扭着腰肢远去,寻了处石凳独坐,暗自嘀咕:“如此,这奸猾婆娘都未生怒,修得是何魅惑之术?” 园里,散布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有九成皆是筑基修士,他一名练气修士前往凑趣,不是被人训斥,便是要遭白眼。 陌生修士之间,极为看重修为境界,切勿胡乱攀谈…… 出门时,与大师姐连番叮嘱,此时都未瞥见大师姐身影。莫要在家中久久对局,耽误了拍卖会的时辰,与周管事失了约。 常阳坊市的大商行,几乎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拍卖会,鸿运商行周管事往年都曾热情邀他与会。他倒是极为急迫想要置办到补天丹,却知晓补天丹,乃是元婴大修士合用之物,绝不会在这种拍卖会上出现,故而也没有兴致参与。 至今,仅同幸禅去过通达商行的一场拍卖会。 这回应邀,是制出了三阶火符,想知晓《炎威明火符》在拍卖会上的确切行情…… 小半个时辰后,天色黑透。 杜少卿静坐在石凳上,凝望前方深沉的湖面,耳听风声渐响,夹杂的笑语声也渐渐嘈杂,他怕引来周围修士注目,也不东张西望,好奇查看。 耳侧,忽有娇笑声道:“这位道友呆坐半晌,在等何方佳人呢?” “大师姐,未爽约!” 杜少卿霎时松了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眼珠乱转:佳人,哪有踪迹? 耳侧,却再无娇语声,同他打趣。 杜少卿心中暗骂,起身立于湖畔,犹豫是否要绕去对面大厅,“那婆娘莫非生了气恼,撇下我在此,她独自去了拍卖会?……又未换过装扮,在鸿运商行的别院,人生地不熟,别生出了事端……” 这时,一名长须修士大步而来,爽朗笑道:“哈哈,杜道友,鄙人为健安堂罗珹,可还记得?” 杜少卿微愣,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在下杜少卿,见过罗道友。” 罗珹见此,知他非是桀骜之辈,更是热情道:“哈哈,拍卖会即将开场,罗某不便多扰。健安堂在坊市以北的滴翠坊,杜道友空闲之时,且来饮杯清茶,如何?” 杜少卿重重点头,诚恳笑道:“罗道友,杜某定会前去叨扰。” 罗珹笑谈两句,也未邀他同行,大步而去。 杜少卿目送那道身影渐远,瞥见重重人影正行往对面大厅,又犹豫是否要绕湖前往。 一名白面修士,笑着而来,亲热道:“哈哈,祥瑞阁冯参,见过杜道友。” 杜少卿仍是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在下杜少卿。” 冯参面上一团和气,步至近前,似熟人般叙谈道:“冯某听说,今夜的拍卖会,鸿运商行会拿出数道三阶好符……” 杜少卿大感兴趣,探着脑袋,悄声问道:“冯道友,此事当真?” 冯参笑意莫名,故作扫视左右,小声道:“杜道友,机会,实是难遇!” 两人哈哈而笑,就此闲谈了几句。 冯参看了眼对面大厅,拱手道:“杜道友,祥瑞阁在坊市以西的青山坊,有空且来饮杯清茶,冯某扫榻以待。” 杜少卿重重点头,笑眯眯道:“冯道友,杜某定会前去叨扰。” 冯参再未多言,也未邀他同行,笑着而去。 杜少卿目送那道身影渐远,心下暗奇,还不待他多想。 一道秀美身影,嘴角含笑而至,大方道:“咯咯,妾身德杏林上官依云,见过杜道友。” 杜少卿吸了口袭来的香风,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在下杜少卿,见过上官道友……” “……” 如此。 不到一盏茶功夫。 杜少卿接连应付了六拨男女修士,目送仁安堂掌柜蒙天纵远去后,实觉口中有些词穷。 这时,园里散布的修士身影,已是稀稀疏疏。 他再不犹豫,就要绕过湖面,去往对面大厅。 一道端庄秀丽的身影,脚步轻迈而来,笑盈盈道:“你这人好大的架子,拍卖会时辰将至,也不知动身前往,还需妾身来恭请唉。” 杜少卿笑了笑,抓住一只玉手,急急绕湖而行,“方道友领杜某来此与会,却独留杜某喝了一夜冷风……” 方怜容暗恼,好在此刻园中修士甚少,不虑为外人撞见失了体面。她轻抖手腕,便挣脱开来,传音道,“妾身若是在场,他等小门小户本就战战兢兢,怕内中存有算计,反会驻足不前!” 杜少卿琢磨一二,心下恍然:青洛小铺的营生,他与幸禅那厮周旋,勉强能够自如。若是常山剑宗宗主苦剑道人寻上门来大谈买卖,紫荷居众人……当夜就要商议跑路之事。 狡兔,凭白去与猛虎谋划,岂有便宜可占? 他心中微动,看向身侧,笑眯眯道:“杜某也是……小门小户……啊!” 方怜容抚了抚长袖,悠悠道:“你这人,不太缺灵石唉。” 杜少卿干笑两声,往日为了置办堇黄补阳丹,胡吹大气,这奸猾婆娘莫非信以为真? 不久,两人步至那恢弘大厅前,陡然闻得语声鼎沸,显然拍卖会已然开场。 厅门守有四名鸿运商行的修士,知来客是紫阳馆掌柜,哪会阻拦,皆恭敬致意。 杜少卿笑容满面,随身侧美妇进了大厅,见内里坐有百余位修士,真是人头涌涌,他瞬间屏声静气。 前方台上主持拍卖会的,正是老相识周管事,笑呵呵道:“……我鸿运商行备有十二样拍卖之物,在场的道友,有缘者得之……” 说着,周管事环视场中,视线扫至厅门口并肩而入的两道身影,略作点头,继又笑道:“这第一件拍卖之物,乃是三阶灵符《曲光敛息符》!御出此符,能隐匿我等筑基修士踪迹声息达一刻钟之久,修为不到金丹境难以察觉,实为探险夺宝必备之物……” “那厮笑意古怪,当真知晓了我底细?” 杜少卿眼珠乱转,瞥见众修士当中,端坐有一道青衣身影。大师姐虽易容换装,又怎能瞒过他! 衣袖忽紧,已被人扯着去了一方小几后,在长凳上并肩而坐,“你这人,休要呆呆傻傻,耽误妾身拍下好符唉。” 第354章 鸿运商行拍卖会 杜少卿微愣,这婆娘境界遇有瓶颈,在筑基境五层好似停滞了十余年,如今每每心生烦躁便揪着他出气,真是令人苦乐掺半…… 他大嘴堵去缠斗半晌,喜滋滋道:“恭喜夫人!要不……再借与为夫几滴真元?” 陆安晴脸色微红,抓住袭来的怪手,悄悄斥道:“出去,休要耽误了妾身修炼。” 杜少卿吸了口冷气,这婆娘下手真是没轻没重,陪笑道:“那拍卖会……” “自去寻雪儿、洛柳陪同!” “哎,晚雪性子太直,洛柳修为……,她俩与方道友不熟,怕是会冷场。” “……” 杜少卿又将大嘴堵去狠斗一番,奋起余力,仍是败下阵来。他颇为无奈,抹了抹嘴,出了紫荷居。 若是孙师姐在,何必苦苦来求这婆娘?她俩去了常山剑宗,已有月余,也不知周师侄情形如何…… 一盏茶后。 杜少卿踏着青石小道,转入了主街,一路竖起耳朵静听各方修士言语:南边,并没有大动静…… 他步至紫阳馆,寻到了柜前,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见过方道友。” 柜后美妇合上手中的账册,靠着椅背,笑盈盈道:“你这人,今日怎生如此有礼唉?” 杜少卿盯着那张花容,端详了半晌,哪有一丝魅惑之态?叹道:“在下若是无礼,恐又惹来方道友责怪,哎,左右为难啊!” “咯咯,你……大可试试唉。” 方怜容凝眸看向馆内,惊得几名偷偷瞄来的随侍女修慌张躲闪,她略作颔首,缓缓起了身,往馆外行去。 杜少卿悄吸了口香风,随在她身侧,混入了主街川流不息的修士中,“似乎,尚早?” 方怜容脚步轻抬,不动声色往左侧避开了半尺,传音道:“赶着时辰去,那些小商行掌柜忙于结识各方大人物,谁有闲心搭理你唉。” 杜少卿暗道有理,踏着青石道,身形渐走渐偏,不久,便挨着她身侧而行。 方怜容已避至了街沿,再作避让就要迈入别家铺门,暗生气恼:“你这人,好没脸皮唉!” 杜少卿心中陡然生出惊惧之感,望向远空满惹的红霞,笑眯眯道:“街上摩肩接踵,杜某不紧随了方道友,怕会走散啊……” 夕阳,将没。 两人并肩寻到一座宽阔精致的院落。 周围虽然清幽,院前却闲立有十数位身着宝衣、法袍的修士,他们也不进院,只在门前聚做一堆低声笑谈。 杜少卿稍作打望,还未步至院门。 老远就有修士热情招呼道:“祥瑞阁冯参,见过方掌柜……” “健安堂罗珹,见过方掌柜……” “康盛馆步康盛,见过方掌柜……” “仁安堂蒙天纵,见过方掌柜……” “德杏林上官依云,见过方掌柜……” “良……” “方师姐来啦!” “方师姐,你我同往,如何?” “咦,是紫阳馆方道友,余某恰好有事相商……” “哈哈,黄某心有疑惑,欲向方道友讨教一二……” “……” 方怜容顾盼生姿,对乱纷纷的招呼言语,无论是否熟识,皆颔首以对。 杜少卿顿觉无数视线扫来,险些弓了腰缩了脖,终究强打精神,作昂首挺胸状:他,已有数名筑基女修为道侣,心境远非昔日可比! 只是从来没有众所瞩目的经历,脚下不由自主便是一缓,落在了妇人身后尺许处。 鼻间,香风袭袭,令人心神飘摇! 如此,仍觉那些目光意味难明:好奇、猜测、疑惑、探寻、寻思、凌厉…… “妾身来此与会,还请诸位道友稍后高抬贵手,莫要太过狠心唉。” 方怜容脚步轻迈,行至院门外,与驻足的众位修士不冷不热寒暄了几句,引得一片应和的笑语声。 “哈哈,方掌柜尽管放心,稍后有看中的好符,冯某绝不会出手……哈哈……” “哈哈,蒙某也不会……哈哈……” “哈哈,步某也不会……哈哈……” “咯咯,妾身也不会……” “哈哈……” 杜少卿暗自叹服,这些,是修士?他静立妇人身后,两手紧握,随之也仰头干笑道:“哈哈……” 有名长须修士寻声看去,爽朗笑道:“哈哈,方道友,这位小友年轻有为,罗某却未识得,不知是……?” “罗道友,那是妾身忘年之交!” 好在方怜容未忘了领来的练气修士,回首看向灰衣身影,笑盈盈道:“杜道友,且随妾身入内。”说着,她手抚长袖,抬步进了院门。 一众修士见此,倒想随去攀谈结交,又颇为犹豫:“紫阳馆掌柜,并非好相与之辈,惹恼了她反而不美!“ 杜少卿笑容满面,向注目而来的七八名修士点头连连,坦然自若跟了上前。 “这奸猾婆娘,似进了自家宅院,必然常来……” 两人踏着丈许宽的白玉石道,穿过游廊,进了一座幽深气派的大园子。 园里,散有三三两两的修士,或是笑谈、或是论法、或是闲步…… 两人向扫来的数道视线笑着致意,沿着一条蜿蜒的石道,步至一株枝叶繁密的桃树下。 方怜容脚步微顿,望着前方隔湖而立的恢宏大厅,悠然道:“若非为了你,妾身何苦早早来此,与人费上一番口舌唉。” 杜少卿身侧有香风萦绕,两手负后,观赏湖景楼阁。此时余晖斜映,水天混为一色,光耀晃目……,真是美不胜收。传音道:“不是要与杜某介绍几位……,怎又匆忙离去?” 方怜容随手折来一截桃枝,往身侧戳去,笑盈盈道:“你这人,怎又犯蠢唉!“ 杜少卿嘴角微抖,连忙东张西望,低声道:“休要动手动脚,当心杜某呼痛,惊扰了周围道友的兴致。“ 方怜容捻着桃枝,戳了几戳,笑靥迷人道:“据妾身所知,空泉山,似还有一批……” “当真?” 杜少卿直吸冷气,软软的桃枝在筑基修士手里,锋芒不差于降妖除魔剑,颤声道:“此……地,非是……议事之所!” “咯咯,往后,还敢来占妾身便宜?” 方怜容大为满意,就待挥它几挥,让身侧之人长长教训,玉手已被人牢牢捉住,她脸色陡然一变,终究没有发作呵斥,嗤笑道:“你这人,还不死心唉?” 杜少卿低头看去,腰间灰衣冒有四五个窟窿,叹道:“这套好衣,乃是杜某两位夫人耗费了年光景,亲手所制,内里藏有绵绵情谊,杜某向来视之为珍宝,来此参与盛会,才取出一穿。如今被方道友运使妙法毁去……,杜某直感痛彻心扉,怕是不好与家中两位夫人交代啊。” 方怜容哪会信他鬼话,手腕轻抖,那支细细的桃枝飞入了湖里,未激起一丝荡漾,“妾身去见几位相熟的道友……” 杜少卿望着那身影摇扭着腰肢远去,寻了处石凳独坐,暗自嘀咕:“如此,这奸猾婆娘都未生怒,修得是何魅惑之术?” 园里,散布的修士渐渐多了起来,有九成皆是筑基修士,他一名练气修士前往凑趣,不是被人训斥,便是要遭白眼。 陌生修士之间,极为看重修为境界,切勿胡乱攀谈…… 出门时,与大师姐连番叮嘱,此时都未瞥见大师姐身影。莫要在家中久久对局,耽误了拍卖会的时辰,与周管事失了约。 常阳坊市的大商行,几乎每年都会举办一场拍卖会,鸿运商行周管事往年都曾热情邀他与会。他倒是极为急迫想要置办到补天丹,却知晓补天丹,乃是元婴大修士合用之物,绝不会在这种拍卖会上出现,故而也没有兴致参与。 至今,仅同幸禅去过通达商行的一场拍卖会。 这回应邀,是制出了三阶火符,想知晓《炎威明火符》在拍卖会上的确切行情…… 小半个时辰后,天色黑透。 杜少卿静坐在石凳上,凝望前方深沉的湖面,耳听风声渐响,夹杂的笑语声也渐渐嘈杂,他怕引来周围修士注目,也不东张西望,好奇查看。 耳侧,忽有娇笑声道:“这位道友呆坐半晌,在等何方佳人呢?” “大师姐,未爽约!” 杜少卿霎时松了口气,微微晃了晃脑袋,眼珠乱转:佳人,哪有踪迹? 耳侧,却再无娇语声,同他打趣。 杜少卿心中暗骂,起身立于湖畔,犹豫是否要绕去对面大厅,“那婆娘莫非生了气恼,撇下我在此,她独自去了拍卖会?……又未换过装扮,在鸿运商行的别院,人生地不熟,别生出了事端……” 这时,一名长须修士大步而来,爽朗笑道:“哈哈,杜道友,鄙人为健安堂罗珹,可还记得?” 杜少卿微愣,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在下杜少卿,见过罗道友。” 罗珹见此,知他非是桀骜之辈,更是热情道:“哈哈,拍卖会即将开场,罗某不便多扰。健安堂在坊市以北的滴翠坊,杜道友空闲之时,且来饮杯清茶,如何?” 杜少卿重重点头,诚恳笑道:“罗道友,杜某定会前去叨扰。” 罗珹笑谈两句,也未邀他同行,大步而去。 杜少卿目送那道身影渐远,瞥见重重人影正行往对面大厅,又犹豫是否要绕湖前往。 一名白面修士,笑着而来,亲热道:“哈哈,祥瑞阁冯参,见过杜道友。” 杜少卿仍是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在下杜少卿。” 冯参面上一团和气,步至近前,似熟人般叙谈道:“冯某听说,今夜的拍卖会,鸿运商行会拿出数道三阶好符……” 杜少卿大感兴趣,探着脑袋,悄声问道:“冯道友,此事当真?” 冯参笑意莫名,故作扫视左右,小声道:“杜道友,机会,实是难遇!” 两人哈哈而笑,就此闲谈了几句。 冯参看了眼对面大厅,拱手道:“杜道友,祥瑞阁在坊市以西的青山坊,有空且来饮杯清茶,冯某扫榻以待。” 杜少卿重重点头,笑眯眯道:“冯道友,杜某定会前去叨扰。” 冯参再未多言,也未邀他同行,笑着而去。 杜少卿目送那道身影渐远,心下暗奇,还不待他多想。 一道秀美身影,嘴角含笑而至,大方道:“咯咯,妾身德杏林上官依云,见过杜道友。” 杜少卿吸了口袭来的香风,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在下杜少卿,见过上官道友……” “……” 如此。 不到一盏茶功夫。 杜少卿接连应付了六拨男女修士,目送仁安堂掌柜蒙天纵远去后,实觉口中有些词穷。 这时,园里散布的修士身影,已是稀稀疏疏。 他再不犹豫,就要绕过湖面,去往对面大厅。 一道端庄秀丽的身影,脚步轻迈而来,笑盈盈道:“你这人好大的架子,拍卖会时辰将至,也不知动身前往,还需妾身来恭请唉。” 杜少卿笑了笑,抓住一只玉手,急急绕湖而行,“方道友领杜某来此与会,却独留杜某喝了一夜冷风……” 方怜容暗恼,好在此刻园中修士甚少,不虑为外人撞见失了体面。她轻抖手腕,便挣脱开来,传音道,“妾身若是在场,他等小门小户本就战战兢兢,怕内中存有算计,反会驻足不前!” 杜少卿琢磨一二,心下恍然:青洛小铺的营生,他与幸禅那厮周旋,勉强能够自如。若是常山剑宗宗主苦剑道人寻上门来大谈买卖,紫荷居众人……当夜就要商议跑路之事。 狡兔,凭白去与猛虎谋划,岂有便宜可占? 他心中微动,看向身侧,笑眯眯道:“杜某也是……小门小户……啊!” 方怜容抚了抚长袖,悠悠道:“你这人,不太缺灵石唉。” 杜少卿干笑两声,往日为了置办堇黄补阳丹,胡吹大气,这奸猾婆娘莫非信以为真? 不久,两人步至那恢弘大厅前,陡然闻得语声鼎沸,显然拍卖会已然开场。 厅门守有四名鸿运商行的修士,知来客是紫阳馆掌柜,哪会阻拦,皆恭敬致意。 杜少卿笑容满面,随身侧美妇进了大厅,见内里坐有百余位修士,真是人头涌涌,他瞬间屏声静气。 前方台上主持拍卖会的,正是老相识周管事,笑呵呵道:“……我鸿运商行备有十二样拍卖之物,在场的道友,有缘者得之……” 说着,周管事环视场中,视线扫至厅门口并肩而入的两道身影,略作点头,继又笑道:“这第一件拍卖之物,乃是三阶灵符《曲光敛息符》!御出此符,能隐匿我等筑基修士踪迹声息达一刻钟之久,修为不到金丹境难以察觉,实为探险夺宝必备之物……” “那厮笑意古怪,当真知晓了我底细?” 杜少卿眼珠乱转,瞥见众修士当中,端坐有一道青衣身影。大师姐虽易容换装,又怎能瞒过他! 衣袖忽紧,已被人扯着去了一方小几后,在长凳上并肩而坐,“你这人,休要呆呆傻傻,耽误妾身拍下好符唉。” 第355章 好无规矩 杜少卿鼻间芬芳馥郁,又不觉腻烦,顿时神思飘忽。 台上,周管事小心翼翼揭起桌上一张淡青色灵符,向众修展示少许,仔细存入了玉匣,“诸位道友,《曲光敛息符》没有底价,每次出价,不得低于1000块灵石……” 语声刚落,有修士笑道:“此符又非攻敌之宝,太过寻常,流云黄鲲,可出块灵石。” 周管事拱手笑道:“黄道友,符无好坏,当用之时,方知内中玄妙!” “周管事休要糊弄我等。黄道友所言有理,销声匿迹之法并不难寻,常山施阳舒,可出块灵石。” “咯咯,两位道友既然得之无用,妾身愿出块灵石!” “方道友整日打理紫阳馆事务,要此更是无用,霞云周……” “……” 杜少卿闻得身侧叫价,暗自盘算:“第一道符,争夺如此激烈?” 他见了好符,心中实有些作痒,可惜场中九成九皆是筑基修士,轮不到他这练气修士出言相争,眼馋得紧! 此时,有悦耳语声道:“这道《曲光敛息符》,妾身愿出块灵石!” 杜少卿闻言,心中陡然一跳,不愧是大师姐,知他心意! 全场瞬时安静。 无数目光,齐齐聚向厅中那道身影:一袭青衣,未着法袍,不是四宗修士? 如此,那道身影仍是泰然处之,玉背秀挺而坐,纹丝未动。 常紫流霞四宗地界的拍卖会,受邀之人不是有身份地位的宗门修士、就是各大商行的老主顾,以防宝物落入心怀不轨的邪修或魔道手里,生出祸端。 陌生修士或藏头露尾之辈,想拍得宝物?怕是还未进入拍卖会大门,就会被四宗修士出手拿下,仔细盘问。 前有流云宗遇袭之事,后有南边青玄宗之变,各大商行更加谨慎,断然不会邀请此类修士参会,为了一时之利,断了长久财路…… 杜少卿坐在后场,看不清大师姐神情,暗道侥幸,“刚才若忍不住开口出价,也会遇到这种情形。近百名筑基修士凝视,目光都可伤人!” 黄鲲两眼微眯,意味莫名道:“周管事,不知这位道友,是?” 场内语声嗡嗡作响,众修也有好奇,转而望向了台上。 周管事在常阳坊市待了近百年,多有经历,笑着说来:“柳道友是老朽诚请而来,诸位道友若无异议,《曲光敛息符》便归柳道……” 黄鲲面露释然之色,笑道:“此符,正合黄某所用,块灵石!” 此言一出,那道青衣身影并未应声,也再无修士出价。 周管事见此暗喜,开局,大好!笑哈哈道:“恭喜黄道友,拔得头筹……” 杜少卿暗叹口气,四宗门人太过欺生,大师姐继续出价,此符也难到手! 他面色如常,看向身侧,悄声道:“方道友先前多出一轮,也就中了!” 方怜容嘴角微有笑意,淡然道:“此符不能攻敌、不能防身……,出至此价?妾身灵石又非大风刮来。” 此时,台上随侍女修将桌上玉匣,奉与黄鲲,现场点清灵石而回。 周管事这才取出了一只玉匣,放于身侧桌面,随又环视场内。 厅中,有修士熟络笑道:“周管事,我等奔波数千里而来,先取几道攻敌之宝,令我等开开眼界、提提兴致啊。” “刘道友所言有理,周管事,燕某可是备足了本钱,就等好符哟!” “这老杀才磨磨蹭蹭,不过取一道灵符,又不是要你绣花?” “哈哈,周管事快快取出好符……” “老匹夫再装模作样,吃我一记飞剑……” “……” 周管事见气氛热烈,揭起一道淡青色灵符,向众修缓缓展示,“诸位所言,老朽岂敢不遵?这道《炎威明火符》,便是攻敌之宝!此符施出的炎威之火,可御方圆500丈之敌,且符火方圆200丈内,筑基修士身着宝衣也难抵挡!诸位若得了这道好符,克敌制胜,又有何难?……” “周老儿,此符威势,当真可及500丈?”众修中,有语声惊喜道。 “哈哈,这老儿不受我等一激,还舍不得拿出好符!” “此符,霞云张良吉,可出块灵石!” “紫阳裴琩,愿出块灵石!” 杜少卿注目台上,心中喜意,险些掩饰不住,“三阶火符,颇受修士看重!” 周管事见语声嘈杂,将手里灵符仔细放入玉匣,故作叹气道:“诸位道友虽是老相识,也需守些拍卖的规矩,老朽言语未尽,还未……开价啊。” “周老儿,此符当真可御方圆500丈之敌?且答复了吴某,再议……” “哈哈,周管事有话快讲,休要误了我等争夺好符……” 周管事拱了拱手,笑呵呵道:“我鸿运商行立足常阳坊市数百年,换出之符向来货真言实,可有半句需夸?这道《炎威明火符》,嘿嘿,内中另有两分妙处,老朽却是不便在此言明。诸位,好符就在眼前,每次出价不得低于1000块灵石……” 语声刚落,厅中言语骤起: “周管事,霞云燕英韶,愿出2万块灵石。” “哈哈,燕道友修习符道,何必来与我等相争?紫阳刘俟,出块灵石!” “流云黄鲲, 块灵石!” “咦,黄道友已有好符,怎能如此贪心?常山施阳舒可出块灵石……” “咯咯,常道友所言有理,妾身愿出块……” 杜少卿耳听叫价不绝,笑眯眯看了眼身侧,暗自盘算:“这般,怕是能至3万块灵石,商行抽一成,到手块灵石!现有三阶火符68余张,存下的三阶符纸还有232张,全数制成灵符,当能筹齐师娘所需!只是短期内将符材耗尽,往后如何练习符道……” 微有出神之时,灵符叫价,已至块灵石。 杂乱的语声,稍显停滞:一道三阶火符,花去三万块灵石,众修虽是有备而来,仍需斟酌少许。 此刻,有悦耳语声,突兀响起:“妾身柳如是,愿出3万块灵石!” 杜少卿一愣,险些捂额,忙低了头:“大师姐怎能如此行事?有些不太厚道啊!倘若砸在自家手里,下回见了周管事那厮……” 他心中微动,悄悄道:“方道友似对此符颇感兴趣,再出一手,或能……” 方怜容耳边刮躁,犹若未闻:三万块灵石,非是小数目,自要好好思量! 台上,周管事嘴角微抖,视线扫过出价的十余名修士,皆是面露犹豫之色,他哈哈笑道:“好符,有缘者得之!诸位若无异议,此符便归柳……” 就在此时,有动听的语声唤道:“周管事且慢,这道《炎威明火符》,妾身可出块灵石!” 杜少卿如闻天音,悄悄松了口气,低笑道:“方道友,必中!”他眼珠乱转,瞟至那青衣身影,心底急急默念:“姑奶奶,消停消停……” 好在那端坐的身影,再未出声。 周管事见此,笑着点头,“诸位若无异议,这道好符,便归紫阳馆方掌……” 语声未落,有修士叹道:“紫阳刘俟,愿出块灵石,再高,刘某静候下道好符!” 方怜容被同门出言截下,仍是神色如常,她瞥了眼身侧,笑吟吟道:“你这人,料事极为不准唉!” 杜少卿暗自偷笑,满怀感激看向那出价的紫阳宗修士:只要此符不转回自家手里,作价越高越好,管他是谁收入囊中…… 众修权衡少许,终究再未叫价。 那道《炎威明火符》以块灵石的高价拍出,远超他心底块灵石的估价! 台上随侍女修,将玉匣奉与紫阳宗刘俟,仍是现场点清了灵石而回。 与会修士若敢胡乱叫价,掏不出应付的灵石,在一众同道注视下,必将大失颜面…… 周管事首次拍卖此符,能有此价,实大为满意。他慢吞吞取出一只玉匣,置于桌上,笑道:“此物,老朽也极为动心,这便取出与诸位同赏……” 有名身着霞云法袍的修士,突地起身,拱手笑道:“周管事,依贵行规矩,每道灵符能以拍出之价,额外换出一张。不知那《炎威明火符》,能否匀与燕某?” 周管事手中微顿,笑着点头,“《炎威明火符》乃鄙行客卿新近制出,并无存货。燕道友既有此意,还请一月后,到铺中来寻老朽商议!” “一言为定!” 燕英韶面露喜意,拱了拱手,坐回长凳:错过拍卖会之机,想要换得这道三阶火符,只能去黑市碰碰运气,希望渺茫…… 杜少卿心下暗奇,扯了扯身侧衣袖,传音道:“竟有这等好事?方道友早些言来,杜某先前便置办一张用以防身,真是可惜!” 方怜容细眉微蹙,抬身往左侧挪了挪,传音道:“你这人,好无规矩唉。” 杜少卿鼻间满是芬芳,忍不住将大手探去,握住了身侧柔荑,“莫要气恼,下回,必中!” 方怜容哪料他如此胆肥,忙顾盼左右,两人来时已晚,坐于众修之后,倒无闲杂人等留意,她轻抖手腕,脸色微红道:“休要放肆,放开……” 杜少卿只觉那玉手柔若无骨,较家中几位夫人都不遑多让,他精神大震,见台上那厮又取出一道淡青色灵符,神思飘忽道:“莫要分心,错过了好符!” 方怜容脸色一黑,怕闹出动静,暗地里与他拉拉扯扯,口中饶有兴致道:“咦,《宝晦克土符》?能克制土属性灵器、术法、妖兽?倒也稀罕……” 杜少卿强忍剧痛,细细把玩那只玉手,吸了口冷气,“此物,确实稀罕!” …… 一个半时辰后。 鸿运商行拿出的十二道灵符,统统拍出,整场收入远超百万灵石。 压轴的三样宝物,皆是青色的四阶灵符,引得在场众修两眼险冒火光,拍出之价,堪比四阶上品灵器。 “不愧是大商行!” 杜少卿直勾勾盯着台上那道青色灵符被存入玉匣,连手中剧痛暂时停歇,也是不觉。 难以近观,可惜! 四阶灵符,据周管事所言,能令金丹大修忌惮,实乃御敌防身的至宝。他勤修苦练符道,怕要花费数十上百年功夫才能制出,或许,更久! 大师姐叫价了无数回,方怜容出声了十余次,奈何隐在楼上雅间的四宗长老齐齐参与争夺,寻常修士哪敢再去较劲? 那三道四阶灵符,最终被紫阳、常山、霞云三宗长老瓜分。 流云宗执法长老黄云颇为不甘,想依鸿运商行的规矩,额外购得一张四阶灵符。 周管事苦笑连连:“世间,岂会有富余的四阶灵符?老朽能向上面求来三张,已是数十年难遇的幸事……” 只,这场拍卖会所备的三阶、四阶灵符,全由四宗修士盘下。期间虽有中小商行和散修多次出价,一张灵符也未拍得…… 事后。 诸多修士并未散去,趁机将各种法器、灵器、丹药、灵药、灵符、阵盘、炼器材料、兽卵……摆于身前几案上,换取所需的修炼用度。 大厅中,人影游走,竟较之前还要热闹几分。 杜少卿眼珠乱转,瞥到那青衣身影出了大厅,微有担忧:“大师姐频频叫价,别引来心怀叵测之辈……” 耳侧,突有语声羞恼道:“你这人,还不放开!” 杜少卿笑了笑,若无其事收回大手,手背已是青紫一片,“你我同去瞧瞧有无好货,如何?” 方怜容白了他一眼,轻挥长袖,小几上摆出十余件物什,“休要耽误妾身正事!” 杜少卿探过脑袋,内中有丹药、灵药、炼器材料,他仅识得两株寻常的四阶灵药,随手抓来塞入怀里,起身去了各处闲逛。 缓缓步过二十余张几案,便感眼花缭乱,真是蠢蠢欲动:“厅内修士多是四宗地界有头有脸之辈,拿出的宝物货真价实,较草市好过不知凡几!” 在场九成九为筑基修士,要应付各方同道的传音询问,见他不知是打哪混来的练气修士、且身无长物,都懒去斜眼看他。 杜少卿遇上眼前一亮的宝物时,也笑容满面问过几回,无奈那些货主不理不睬,他自感没趣,只得灰头土脑,抬步而去。 如此,逛至了大厅正中,他脑中忽地一闪:“《炎威明火符》,在黑市不过换得14块中品灵石,怎地也到不了3万块灵石!……现今南边不宁,鸿运商行趁此将好符拍出,凭白多赚数十万灵符,还能令四宗承情,老谋深算啊……” 胡思乱想之时。 身侧忽有语声轻唤道:“杜道友,可曾换到称心之物?” 杜少卿脚步微顿,转至左侧长案前,低头仔细查看,口中赞道:“上官道友这几件宝物,在下家中几位夫人,或许合用。” “哦?” 上官依云微有诧异,此人言中之意,他那几位道友是筑基修士? 她端坐于长凳中,笑逐颜开道:“既然如此,杜道友可携几位夫人到德杏林小聚一二,如何?” “可……” 第355章 好无规矩 杜少卿鼻间芬芳馥郁,又不觉腻烦,顿时神思飘忽。 台上,周管事小心翼翼揭起桌上一张淡青色灵符,向众修展示少许,仔细存入了玉匣,“诸位道友,《曲光敛息符》没有底价,每次出价,不得低于1000块灵石……” 语声刚落,有修士笑道:“此符又非攻敌之宝,太过寻常,流云黄鲲,可出块灵石。” 周管事拱手笑道:“黄道友,符无好坏,当用之时,方知内中玄妙!” “周管事休要糊弄我等。黄道友所言有理,销声匿迹之法并不难寻,常山施阳舒,可出块灵石。” “咯咯,两位道友既然得之无用,妾身愿出块灵石!” “方道友整日打理紫阳馆事务,要此更是无用,霞云周……” “……” 杜少卿闻得身侧叫价,暗自盘算:“第一道符,争夺如此激烈?” 他见了好符,心中实有些作痒,可惜场中九成九皆是筑基修士,轮不到他这练气修士出言相争,眼馋得紧! 此时,有悦耳语声道:“这道《曲光敛息符》,妾身愿出块灵石!” 杜少卿闻言,心中陡然一跳,不愧是大师姐,知他心意! 全场瞬时安静。 无数目光,齐齐聚向厅中那道身影:一袭青衣,未着法袍,不是四宗修士? 如此,那道身影仍是泰然处之,玉背秀挺而坐,纹丝未动。 常紫流霞四宗地界的拍卖会,受邀之人不是有身份地位的宗门修士、就是各大商行的老主顾,以防宝物落入心怀不轨的邪修或魔道手里,生出祸端。 陌生修士或藏头露尾之辈,想拍得宝物?怕是还未进入拍卖会大门,就会被四宗修士出手拿下,仔细盘问。 前有流云宗遇袭之事,后有南边青玄宗之变,各大商行更加谨慎,断然不会邀请此类修士参会,为了一时之利,断了长久财路…… 杜少卿坐在后场,看不清大师姐神情,暗道侥幸,“刚才若忍不住开口出价,也会遇到这种情形。近百名筑基修士凝视,目光都可伤人!” 黄鲲两眼微眯,意味莫名道:“周管事,不知这位道友,是?” 场内语声嗡嗡作响,众修也有好奇,转而望向了台上。 周管事在常阳坊市待了近百年,多有经历,笑着说来:“柳道友是老朽诚请而来,诸位道友若无异议,《曲光敛息符》便归柳道……” 黄鲲面露释然之色,笑道:“此符,正合黄某所用,块灵石!” 此言一出,那道青衣身影并未应声,也再无修士出价。 周管事见此暗喜,开局,大好!笑哈哈道:“恭喜黄道友,拔得头筹……” 杜少卿暗叹口气,四宗门人太过欺生,大师姐继续出价,此符也难到手! 他面色如常,看向身侧,悄声道:“方道友先前多出一轮,也就中了!” 方怜容嘴角微有笑意,淡然道:“此符不能攻敌、不能防身……,出至此价?妾身灵石又非大风刮来。” 此时,台上随侍女修将桌上玉匣,奉与黄鲲,现场点清灵石而回。 周管事这才取出了一只玉匣,放于身侧桌面,随又环视场内。 厅中,有修士熟络笑道:“周管事,我等奔波数千里而来,先取几道攻敌之宝,令我等开开眼界、提提兴致啊。” “刘道友所言有理,周管事,燕某可是备足了本钱,就等好符哟!” “这老杀才磨磨蹭蹭,不过取一道灵符,又不是要你绣花?” “哈哈,周管事快快取出好符……” “老匹夫再装模作样,吃我一记飞剑……” “……” 周管事见气氛热烈,揭起一道淡青色灵符,向众修缓缓展示,“诸位所言,老朽岂敢不遵?这道《炎威明火符》,便是攻敌之宝!此符施出的炎威之火,可御方圆500丈之敌,且符火方圆200丈内,筑基修士身着宝衣也难抵挡!诸位若得了这道好符,克敌制胜,又有何难?……” “周老儿,此符威势,当真可及500丈?”众修中,有语声惊喜道。 “哈哈,这老儿不受我等一激,还舍不得拿出好符!” “此符,霞云张良吉,可出块灵石!” “紫阳裴琩,愿出块灵石!” 杜少卿注目台上,心中喜意,险些掩饰不住,“三阶火符,颇受修士看重!” 周管事见语声嘈杂,将手里灵符仔细放入玉匣,故作叹气道:“诸位道友虽是老相识,也需守些拍卖的规矩,老朽言语未尽,还未……开价啊。” “周老儿,此符当真可御方圆500丈之敌?且答复了吴某,再议……” “哈哈,周管事有话快讲,休要误了我等争夺好符……” 周管事拱了拱手,笑呵呵道:“我鸿运商行立足常阳坊市数百年,换出之符向来货真言实,可有半句需夸?这道《炎威明火符》,嘿嘿,内中另有两分妙处,老朽却是不便在此言明。诸位,好符就在眼前,每次出价不得低于1000块灵石……” 语声刚落,厅中言语骤起: “周管事,霞云燕英韶,愿出2万块灵石。” “哈哈,燕道友修习符道,何必来与我等相争?紫阳刘俟,出块灵石!” “流云黄鲲, 块灵石!” “咦,黄道友已有好符,怎能如此贪心?常山施阳舒可出块灵石……” “咯咯,常道友所言有理,妾身愿出块……” 杜少卿耳听叫价不绝,笑眯眯看了眼身侧,暗自盘算:“这般,怕是能至3万块灵石,商行抽一成,到手块灵石!现有三阶火符68余张,存下的三阶符纸还有232张,全数制成灵符,当能筹齐师娘所需!只是短期内将符材耗尽,往后如何练习符道……” 微有出神之时,灵符叫价,已至块灵石。 杂乱的语声,稍显停滞:一道三阶火符,花去三万块灵石,众修虽是有备而来,仍需斟酌少许。 此刻,有悦耳语声,突兀响起:“妾身柳如是,愿出3万块灵石!” 杜少卿一愣,险些捂额,忙低了头:“大师姐怎能如此行事?有些不太厚道啊!倘若砸在自家手里,下回见了周管事那厮……” 他心中微动,悄悄道:“方道友似对此符颇感兴趣,再出一手,或能……” 方怜容耳边刮躁,犹若未闻:三万块灵石,非是小数目,自要好好思量! 台上,周管事嘴角微抖,视线扫过出价的十余名修士,皆是面露犹豫之色,他哈哈笑道:“好符,有缘者得之!诸位若无异议,此符便归柳……” 就在此时,有动听的语声唤道:“周管事且慢,这道《炎威明火符》,妾身可出块灵石!” 杜少卿如闻天音,悄悄松了口气,低笑道:“方道友,必中!”他眼珠乱转,瞟至那青衣身影,心底急急默念:“姑奶奶,消停消停……” 好在那端坐的身影,再未出声。 周管事见此,笑着点头,“诸位若无异议,这道好符,便归紫阳馆方掌……” 语声未落,有修士叹道:“紫阳刘俟,愿出块灵石,再高,刘某静候下道好符!” 方怜容被同门出言截下,仍是神色如常,她瞥了眼身侧,笑吟吟道:“你这人,料事极为不准唉!” 杜少卿暗自偷笑,满怀感激看向那出价的紫阳宗修士:只要此符不转回自家手里,作价越高越好,管他是谁收入囊中…… 众修权衡少许,终究再未叫价。 那道《炎威明火符》以块灵石的高价拍出,远超他心底块灵石的估价! 台上随侍女修,将玉匣奉与紫阳宗刘俟,仍是现场点清了灵石而回。 与会修士若敢胡乱叫价,掏不出应付的灵石,在一众同道注视下,必将大失颜面…… 周管事首次拍卖此符,能有此价,实大为满意。他慢吞吞取出一只玉匣,置于桌上,笑道:“此物,老朽也极为动心,这便取出与诸位同赏……” 有名身着霞云法袍的修士,突地起身,拱手笑道:“周管事,依贵行规矩,每道灵符能以拍出之价,额外换出一张。不知那《炎威明火符》,能否匀与燕某?” 周管事手中微顿,笑着点头,“《炎威明火符》乃鄙行客卿新近制出,并无存货。燕道友既有此意,还请一月后,到铺中来寻老朽商议!” “一言为定!” 燕英韶面露喜意,拱了拱手,坐回长凳:错过拍卖会之机,想要换得这道三阶火符,只能去黑市碰碰运气,希望渺茫…… 杜少卿心下暗奇,扯了扯身侧衣袖,传音道:“竟有这等好事?方道友早些言来,杜某先前便置办一张用以防身,真是可惜!” 方怜容细眉微蹙,抬身往左侧挪了挪,传音道:“你这人,好无规矩唉。” 杜少卿鼻间满是芬芳,忍不住将大手探去,握住了身侧柔荑,“莫要气恼,下回,必中!” 方怜容哪料他如此胆肥,忙顾盼左右,两人来时已晚,坐于众修之后,倒无闲杂人等留意,她轻抖手腕,脸色微红道:“休要放肆,放开……” 杜少卿只觉那玉手柔若无骨,较家中几位夫人都不遑多让,他精神大震,见台上那厮又取出一道淡青色灵符,神思飘忽道:“莫要分心,错过了好符!” 方怜容脸色一黑,怕闹出动静,暗地里与他拉拉扯扯,口中饶有兴致道:“咦,《宝晦克土符》?能克制土属性灵器、术法、妖兽?倒也稀罕……” 杜少卿强忍剧痛,细细把玩那只玉手,吸了口冷气,“此物,确实稀罕!” …… 一个半时辰后。 鸿运商行拿出的十二道灵符,统统拍出,整场收入远超百万灵石。 压轴的三样宝物,皆是青色的四阶灵符,引得在场众修两眼险冒火光,拍出之价,堪比四阶上品灵器。 “不愧是大商行!” 杜少卿直勾勾盯着台上那道青色灵符被存入玉匣,连手中剧痛暂时停歇,也是不觉。 难以近观,可惜! 四阶灵符,据周管事所言,能令金丹大修忌惮,实乃御敌防身的至宝。他勤修苦练符道,怕要花费数十上百年功夫才能制出,或许,更久! 大师姐叫价了无数回,方怜容出声了十余次,奈何隐在楼上雅间的四宗长老齐齐参与争夺,寻常修士哪敢再去较劲? 那三道四阶灵符,最终被紫阳、常山、霞云三宗长老瓜分。 流云宗执法长老黄云颇为不甘,想依鸿运商行的规矩,额外购得一张四阶灵符。 周管事苦笑连连:“世间,岂会有富余的四阶灵符?老朽能向上面求来三张,已是数十年难遇的幸事……” 只,这场拍卖会所备的三阶、四阶灵符,全由四宗修士盘下。期间虽有中小商行和散修多次出价,一张灵符也未拍得…… 事后。 诸多修士并未散去,趁机将各种法器、灵器、丹药、灵药、灵符、阵盘、炼器材料、兽卵……摆于身前几案上,换取所需的修炼用度。 大厅中,人影游走,竟较之前还要热闹几分。 杜少卿眼珠乱转,瞥到那青衣身影出了大厅,微有担忧:“大师姐频频叫价,别引来心怀叵测之辈……” 耳侧,突有语声羞恼道:“你这人,还不放开!” 杜少卿笑了笑,若无其事收回大手,手背已是青紫一片,“你我同去瞧瞧有无好货,如何?” 方怜容白了他一眼,轻挥长袖,小几上摆出十余件物什,“休要耽误妾身正事!” 杜少卿探过脑袋,内中有丹药、灵药、炼器材料,他仅识得两株寻常的四阶灵药,随手抓来塞入怀里,起身去了各处闲逛。 缓缓步过二十余张几案,便感眼花缭乱,真是蠢蠢欲动:“厅内修士多是四宗地界有头有脸之辈,拿出的宝物货真价实,较草市好过不知凡几!” 在场九成九为筑基修士,要应付各方同道的传音询问,见他不知是打哪混来的练气修士、且身无长物,都懒去斜眼看他。 杜少卿遇上眼前一亮的宝物时,也笑容满面问过几回,无奈那些货主不理不睬,他自感没趣,只得灰头土脑,抬步而去。 如此,逛至了大厅正中,他脑中忽地一闪:“《炎威明火符》,在黑市不过换得14块中品灵石,怎地也到不了3万块灵石!……现今南边不宁,鸿运商行趁此将好符拍出,凭白多赚数十万灵符,还能令四宗承情,老谋深算啊……” 胡思乱想之时。 身侧忽有语声轻唤道:“杜道友,可曾换到称心之物?” 杜少卿脚步微顿,转至左侧长案前,低头仔细查看,口中赞道:“上官道友这几件宝物,在下家中几位夫人,或许合用。” “哦?” 上官依云微有诧异,此人言中之意,他那几位道友是筑基修士? 她端坐于长凳中,笑逐颜开道:“既然如此,杜道友可携几位夫人到德杏林小聚一二,如何?” “可……” 第356章 德杏林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满是遗憾,手中空空,转回了厅后:能够入眼的宝物极多,奈何那些鸟修,没人搭理他! 这等拍卖会,往后倒可多多参与……带上师娘和几位夫人,更为便利! 方怜容刚与霞云宗张良吉做了笔交易。 她寒暄几句送走了来人,心情极好,瞥见那灰衣身影渐近,暗笑道:“可有收获?” 杜少卿打个哈哈,自不会将大丢脸面之事言来。小几上仅剩两块拳头般大小的炼器材料,他抓起一块深蓝色的晶体,凑在眼前细看:视如凡物,入手极轻,手指叩击,空空作响。 “此为何物?” “陷炎石,四阶材料,将之炼入灵器后,可吸取储纳后天之火,攻敌时再施出,能凭添不小威势……”方怜容知他有些家底,也未敷衍,随口应道。 “妙物!” 杜少卿将陷炎石塞入怀里,又抓向另一块炼器材料,入手竟然极沉,他练气境九层修为,单手险些无法举动,“这……又是何……物?” 方怜容见此,笑吟吟道:“落炎石,四阶材料,将之炼入灵器,可抵御后天之火、抗衡修士各种火法……” 杜少卿运使真气,将落炎石也强塞入怀里,笑道:“各方道友正在散场,你我就此离开,如何?” 方怜容心下微有犹豫,摇头道:“妾身早前应允之事,已妥,你自去便是。” 杜少卿微愣,转至她身侧,大手悄悄探去,“你无物可换,留此无用,呆坐也无聊?” 方怜容两手飞快缩入长袖,低声道:“你这人,休要动手动脚,妾身非是随意……” 语声未落,已被人隔着衣袖抓了个结结实实,心生恼怒时,又被人拉起了身。 方怜容顾盼左右,刹那间也没人留意厅后之事。她毕竟是紫阳馆掌柜,稍有异样,定会惹来在场诸多修士注目。想及于此,她再不多留,抬步就走。 杜少卿忙随于身侧,闻着熟悉的香风,暗自盘算:“这门魅惑之术,好似也不难应对!寻机,再试她一试?” 两人各有所思,并肩出了恢弘大厅。 三三两两的修士,在厅门前聚作几堆,笑着道别。 一名身着紫阳法袍的修士,心有好奇,偏头招呼道:“方师妹,这位小友是?” 杜少卿立时笑容满面,心中急急盘算,有高修提及,是否该恭敬施礼。 方怜容脚下顿止,笑吟吟道:“裴师兄,杜道友是妾身密友的道侣,对符道一途颇有兴致,鸿运商行专注于符道,妾身带他来领略世间的高阶灵符。咯咯……,还未恭喜裴师兄得了那道《凝峨冰魄符》,妾身好是羡慕唉!” 裴琩微有失望,懒去理会无关之辈,笑着点头:“方师妹再出一手,为兄定然败下阵来。” 方怜容叹息一声,由衷道:“裴师兄,好符,有缘者才能得之,实不可强求唉!” 此言,料是甚得裴琩欢心,大笑道:“哈哈,方师妹所言……哈哈……有理……” 杜少卿在旁静听二人寒暄,毕恭毕敬没有半分不耐,暗道:“这婆娘满口胡言,倒有我五六分风范,……先前错过《凝峨冰魄符》,她险些将我左手,扭折……” 心下嘀咕之时。 方怜容与同门亲切作别,手抚长袖,顾自抬步前行。 杜少卿颇为无语,他不敢怠慢,向那紫阳宗高修拱了拱手,才随了过去。 此时夜色深沉,园子里虽有无数灯笼,石道左右仍显阴郁昏暗。更有夜风轻拂,带来隐隐约约的笑语声,料是散场的修士在园中结伴而游…… 两人一步一趋,沿着蜿蜒的石道,默然行了四五百丈。 杜少卿连连偷瞟身侧,那张花容面无表情、未露半点端倪,谨慎劝道:“你也无需气馁,我听说大商行每年都有一场拍卖会,错过了这回,明年再来拍它几张好符……” 方怜容似若未闻,脚步缓缓行了数十息后,仰望身侧:“哦?拍它几张好符,大笔灵石从何而来?” 杜少卿心中暗惊,竟又到了那株清幽的桃树下,赶紧陪笑道:“待我与结识的几位道友相商,事若能成,万不会少了……” 方怜容随手折来一支细细的桃枝,缓慢往身侧戳去,漠然道:“你这人,在别的筑基修士前畏畏缩缩,却敢连番来占妾身便宜,当真以为妾身好欺辱?” 杜少卿浑身汗毛竖起,这婆娘,要下毒手! 没有几位夫人从旁相助,在筑基中期修士面前,哪敢闪躲? 他盯着尖尖的桃枝刺至腰间,穿入灰衣,额头微冒冷汗,斟酌道:“要不,将紫露补阴丸匀出四丸,我多出一成的价钱,如何?” “现今市面上的灵药,少说涨有一成五唉!” 方怜容霎时笑靥迷人,手捻桃枝戳了几戳,传音道:“三成,妾身当有颜面开口与长老商议,或许能匀出一两丸!” 杜少卿心中暗喜,“还有这等意外的好事?” 紫露补阴丸,实是家中急需之物:师娘寿元将尽,要增添寿数;大师姐、二师姐、孙师姐、陆师侄曾借出元阴与他,未能补回;往后,必会向几位夫人,借取元阴…… 此前,也去过几座大型坊市,寻进各家大商行探问:那些掌柜听闻陌生修士想要置办紫露补阴丸,或笑而不语,或直直摇头,或断然拒绝…… 杜少卿直吸冷气,盯着那张花容,颤声道:“之前售与我紫露补阴丸,本就堪比拍卖会出价,你我现今也非外人,岂能如此行事?价钱我多出一成五,换五丸!” 方怜容指间桃枝微顿,略作沉吟,摇了摇头:“不够!太少!两成……” 杜少卿小心翼翼伸出大手,如履薄冰般探去,毫无阻碍就握住了一只柔软之物,乐道:“我虽不太缺灵石,咱们何必白送与外人……” “你这人,真是不长记性唉!” 方怜容手腕轻抖,染血的桃枝飞入湖里,传音道:“占去妾身便宜,岂能没有补偿?” 杜少卿一愣,又抓过柔荑来细心把玩,暗道:“现今,缺的是数百万灵石,又不缺几万灵石!这奸猾婆娘终于露了口风,莫要错过了这桩机缘……” 两人就此,在桃树下嘀咕嘀咕。 方怜容闻得周围语声渐消,若无其事抽回了玉手,吐唇道:“下不为例!” 杜少卿见佳人面若羞花,倒想将大嘴堵去品尝一番,鉴别内中玄妙之处,无奈刚吃了狠狠的记性,怎敢枉送了小命?笑眯眯道:“往后,还请手下留情。” “快滚、快滚!”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眉头紧皱,步至紫荷居院门外,腰间剧痛仍是未消,“一路运使真气抵挡,也不行?那婆娘,真是心狠手辣!” 他进了内院,见正厅黑灯瞎火,轻手轻脚摸去了东厢房。 雕花大床里,一道裹被的身影似乎已入了清梦,气息悠悠。 杜少卿松了口气,飞快取下灰衣,低头查看:腰间九个挨连的窟窿,尽数结痂,并无大碍! 他使手一揉,顿时冷汗直冒,忙挤入锦被,凑耳唤道:“师姐……” 武红衣身形扭了几扭,靠在他怀里,软软言道:“卿儿勿要作扰,师姐奔波了一宿,好生困倦呢。那些宗门之人,真是可恨,咱们一道好符……都未拿下……” 杜少卿无奈,搂着身前之人,煞有介事道:“小弟应付方掌柜魅惑之术,受了重伤啊。” 武红衣陡然睁眼,纤手探至一处,娇笑出声,“这般生机盎然,哪有伤势呢?快快老实言来!” 杜少卿脸色讪讪,将内中情形,真真假假絮叨了半晌。 武红衣目中微有笑意,纤手游至结痂之处,悄声叮嘱:“卿儿万勿大意,切记丹道修士也擅用毒,当心惹恼了那人,无法善后。” 杜少卿霎时恍然,探手摸来一颗百草丹服下,心中忽地一跳:“那奸猾婆娘曾与同门提及,‘我对符道一途,颇有兴致’,必是知晓了家中几分底细。否侧,会轻易任我得手?只,若能换到一批紫露补阴丸,这买卖,不亏……” 武红衣瞧他愣愣出声,缓缓凑了上前,吃吃笑道:“卿儿中了那人的魅惑之术,还未消呀?” 杜少卿浑身一紧,揭开锦被,口水暗流道:“师姐,小弟今夜还未修炼!” “嗯……”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吐口浊气,遍观大片风光,赞道:“师姐当年置办这双雕花赤虹靴,极有眼光,大妙!”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顾自扯来锦被,慵懒道:“卿儿,取些灵石来,师姐另再置办几双,可好?” “一双足矣,小弟百看不厌!”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缠斗半晌,飞快起身,打理院中的落叶浮尘。 急促的“沙、沙、沙……”声过后。 杜少卿甩飞木枝扫帚,摸了摸腰间,并无半点不适!他心情大好,回了自家房里,笑眯眯道:“夫人,稍后同为夫去拜访一位道友,如何?” “不去!” 陆安晴盘坐床中,断然推却,或觉言语太过生硬,启唇缓缓说来:“妾身境界,好容易有了些许精进,当趁顺心顺意之时抓紧修炼!夫君莫来作扰。” “夫人放心!” 杜少卿连连点头,在木榻盘坐了,暗道:“陆师姐所言在理!我修为不足,孤身与小商行周旋,易被看轻……” 他盘算一二,清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9缕真阳之气,渐生烦闷。 杜少卿看眼对面娇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与厅中殷勤奉去两杯灵茶。 旁观了两局,未得半句好言语,他暗叹了口气,甩甩衣袖,出了紫荷居。 家中闲着的修士虽有几位,可堪一用的人手,不足啊…… 一盏茶后。 杜少卿步至青洛小铺,见两位师侄在柜旁闲谈,笑着劝道:“这般耗着,不如闭了门,回紫荷居修行。” 陆晚雪展颜一笑,低声道:“师叔,我与赵师妹太早回去,师父会心生不喜。” 赵洛柳如今极为清闲,与一月前那般累死累活,实有天壤之别,娇笑道:“师叔,我与大师姐在铺中修行,也是无妨唉。” 杜少卿无奈,她师徒四人间本再简单不过,有了他这练气修士搅合,生出无数细枝末节,变得极为复杂……难以理清。 遂动手合上铺门,一本正经道:“稍后,随本师叔去办件大事!” 陆晚雪也未推却,颔首道:“可!” 赵洛柳好奇道:“师叔,也需弟子随行?” 杜少卿重重点头,搂着二女腰肢去了后院,在小园子旁赏玩花花草草,“本师叔早依两位师侄吩咐,将紫荷居后院拾掇出来,怎未动工?” 赵洛柳脸色微红,抬袖掩住身前,别扭道:“师叔,奇花得费心思照料,非是随意栽种了就可唉。需待周师姐归来,商议如何布设阵法,聚气凝露……” 陆晚雪似若未见,靠在他怀里,迟疑道:“师弟,那事,可用出坊市易容换装?莫要耽误了时辰。” 此前,她参与了两桩买卖,知内中所耗的本钱极多,实怕出了纰漏,难与师娘交代。 杜少卿两手不得空闲,只觉各有出奇之处,令人孜孜以求,暗道:“几位夫人,也需时时精心照料,方能更显娇艳!” 他望了眼天色,细致把玩,魂不守舍道:“陆师姐放心,咱们只是去附近拜访一位道友,晚些出门,不会耽误别人买卖。” “嗯……” 陆晚雪当真放了心,微挪了挪身,由得那怪手肆意游走。 后院,顿显清清静静。 过有片刻,杜少卿左手微痛,低头将大嘴堵去,顿有如洪的香息袭来,不待稍作缠斗,怀中忽有异样连连。 耳边,语声娇羞唤道:“姐夫!” 杜少卿立知其意,此刻有口难言,无奈默默跋山涉水…… 红阳,高悬。 杜少卿心下遗憾,牵着两位师侄出了青洛小铺,往东而去。 三人一路笑谈过了东开坊,沿着宽阔石道行有半柱香功夫,寻至三间挨连的铺门前。 “德杏林!” 杜少卿略作打望,铺里专售丹药、灵药,此时仍有几名修士在各张方柜前驻足、与随侍女修低声相谈…… 他领着二女步至一张柜前,笑容满面,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见过道友,敢问上官掌柜可在?” 柜后女修面若四十来许,有练气后期修为,见来客中有名筑基女修,恭敬应道:“莘忆翠见过三位道友,我家掌柜在院里同客人叙旧,还请稍候。” 杜少卿也不为意,点了点头,牵着两位师侄在铺中闲逛。 摆出的丹药,有四五十种; 灵药倒颇为丰富,皆是市面上常见的一阶、二阶、三阶之物,少有珍惜的灵药和四阶…… 如此,能抵两万余块灵石,若是居间倒腾,繁琐不说,还没甚赚头! 微有失望之时。 一道秀美身影,掀起珠帘,笑着出来,“咯咯,妾身真是失礼,有劳杜道友、杜夫人久候。” 第356章 德杏林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满是遗憾,手中空空,转回了厅后:能够入眼的宝物极多,奈何那些鸟修,没人搭理他! 这等拍卖会,往后倒可多多参与……带上师娘和几位夫人,更为便利! 方怜容刚与霞云宗张良吉做了笔交易。 她寒暄几句送走了来人,心情极好,瞥见那灰衣身影渐近,暗笑道:“可有收获?” 杜少卿打个哈哈,自不会将大丢脸面之事言来。小几上仅剩两块拳头般大小的炼器材料,他抓起一块深蓝色的晶体,凑在眼前细看:视如凡物,入手极轻,手指叩击,空空作响。 “此为何物?” “陷炎石,四阶材料,将之炼入灵器后,可吸取储纳后天之火,攻敌时再施出,能凭添不小威势……”方怜容知他有些家底,也未敷衍,随口应道。 “妙物!” 杜少卿将陷炎石塞入怀里,又抓向另一块炼器材料,入手竟然极沉,他练气境九层修为,单手险些无法举动,“这……又是何……物?” 方怜容见此,笑吟吟道:“落炎石,四阶材料,将之炼入灵器,可抵御后天之火、抗衡修士各种火法……” 杜少卿运使真气,将落炎石也强塞入怀里,笑道:“各方道友正在散场,你我就此离开,如何?” 方怜容心下微有犹豫,摇头道:“妾身早前应允之事,已妥,你自去便是。” 杜少卿微愣,转至她身侧,大手悄悄探去,“你无物可换,留此无用,呆坐也无聊?” 方怜容两手飞快缩入长袖,低声道:“你这人,休要动手动脚,妾身非是随意……” 语声未落,已被人隔着衣袖抓了个结结实实,心生恼怒时,又被人拉起了身。 方怜容顾盼左右,刹那间也没人留意厅后之事。她毕竟是紫阳馆掌柜,稍有异样,定会惹来在场诸多修士注目。想及于此,她再不多留,抬步就走。 杜少卿忙随于身侧,闻着熟悉的香风,暗自盘算:“这门魅惑之术,好似也不难应对!寻机,再试她一试?” 两人各有所思,并肩出了恢弘大厅。 三三两两的修士,在厅门前聚作几堆,笑着道别。 一名身着紫阳法袍的修士,心有好奇,偏头招呼道:“方师妹,这位小友是?” 杜少卿立时笑容满面,心中急急盘算,有高修提及,是否该恭敬施礼。 方怜容脚下顿止,笑吟吟道:“裴师兄,杜道友是妾身密友的道侣,对符道一途颇有兴致,鸿运商行专注于符道,妾身带他来领略世间的高阶灵符。咯咯……,还未恭喜裴师兄得了那道《凝峨冰魄符》,妾身好是羡慕唉!” 裴琩微有失望,懒去理会无关之辈,笑着点头:“方师妹再出一手,为兄定然败下阵来。” 方怜容叹息一声,由衷道:“裴师兄,好符,有缘者才能得之,实不可强求唉!” 此言,料是甚得裴琩欢心,大笑道:“哈哈,方师妹所言……哈哈……有理……” 杜少卿在旁静听二人寒暄,毕恭毕敬没有半分不耐,暗道:“这婆娘满口胡言,倒有我五六分风范,……先前错过《凝峨冰魄符》,她险些将我左手,扭折……” 心下嘀咕之时。 方怜容与同门亲切作别,手抚长袖,顾自抬步前行。 杜少卿颇为无语,他不敢怠慢,向那紫阳宗高修拱了拱手,才随了过去。 此时夜色深沉,园子里虽有无数灯笼,石道左右仍显阴郁昏暗。更有夜风轻拂,带来隐隐约约的笑语声,料是散场的修士在园中结伴而游…… 两人一步一趋,沿着蜿蜒的石道,默然行了四五百丈。 杜少卿连连偷瞟身侧,那张花容面无表情、未露半点端倪,谨慎劝道:“你也无需气馁,我听说大商行每年都有一场拍卖会,错过了这回,明年再来拍它几张好符……” 方怜容似若未闻,脚步缓缓行了数十息后,仰望身侧:“哦?拍它几张好符,大笔灵石从何而来?” 杜少卿心中暗惊,竟又到了那株清幽的桃树下,赶紧陪笑道:“待我与结识的几位道友相商,事若能成,万不会少了……” 方怜容随手折来一支细细的桃枝,缓慢往身侧戳去,漠然道:“你这人,在别的筑基修士前畏畏缩缩,却敢连番来占妾身便宜,当真以为妾身好欺辱?” 杜少卿浑身汗毛竖起,这婆娘,要下毒手! 没有几位夫人从旁相助,在筑基中期修士面前,哪敢闪躲? 他盯着尖尖的桃枝刺至腰间,穿入灰衣,额头微冒冷汗,斟酌道:“要不,将紫露补阴丸匀出四丸,我多出一成的价钱,如何?” “现今市面上的灵药,少说涨有一成五唉!” 方怜容霎时笑靥迷人,手捻桃枝戳了几戳,传音道:“三成,妾身当有颜面开口与长老商议,或许能匀出一两丸!” 杜少卿心中暗喜,“还有这等意外的好事?” 紫露补阴丸,实是家中急需之物:师娘寿元将尽,要增添寿数;大师姐、二师姐、孙师姐、陆师侄曾借出元阴与他,未能补回;往后,必会向几位夫人,借取元阴…… 此前,也去过几座大型坊市,寻进各家大商行探问:那些掌柜听闻陌生修士想要置办紫露补阴丸,或笑而不语,或直直摇头,或断然拒绝…… 杜少卿直吸冷气,盯着那张花容,颤声道:“之前售与我紫露补阴丸,本就堪比拍卖会出价,你我现今也非外人,岂能如此行事?价钱我多出一成五,换五丸!” 方怜容指间桃枝微顿,略作沉吟,摇了摇头:“不够!太少!两成……” 杜少卿小心翼翼伸出大手,如履薄冰般探去,毫无阻碍就握住了一只柔软之物,乐道:“我虽不太缺灵石,咱们何必白送与外人……” “你这人,真是不长记性唉!” 方怜容手腕轻抖,染血的桃枝飞入湖里,传音道:“占去妾身便宜,岂能没有补偿?” 杜少卿一愣,又抓过柔荑来细心把玩,暗道:“现今,缺的是数百万灵石,又不缺几万灵石!这奸猾婆娘终于露了口风,莫要错过了这桩机缘……” 两人就此,在桃树下嘀咕嘀咕。 方怜容闻得周围语声渐消,若无其事抽回了玉手,吐唇道:“下不为例!” 杜少卿见佳人面若羞花,倒想将大嘴堵去品尝一番,鉴别内中玄妙之处,无奈刚吃了狠狠的记性,怎敢枉送了小命?笑眯眯道:“往后,还请手下留情。” “快滚、快滚!”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眉头紧皱,步至紫荷居院门外,腰间剧痛仍是未消,“一路运使真气抵挡,也不行?那婆娘,真是心狠手辣!” 他进了内院,见正厅黑灯瞎火,轻手轻脚摸去了东厢房。 雕花大床里,一道裹被的身影似乎已入了清梦,气息悠悠。 杜少卿松了口气,飞快取下灰衣,低头查看:腰间九个挨连的窟窿,尽数结痂,并无大碍! 他使手一揉,顿时冷汗直冒,忙挤入锦被,凑耳唤道:“师姐……” 武红衣身形扭了几扭,靠在他怀里,软软言道:“卿儿勿要作扰,师姐奔波了一宿,好生困倦呢。那些宗门之人,真是可恨,咱们一道好符……都未拿下……” 杜少卿无奈,搂着身前之人,煞有介事道:“小弟应付方掌柜魅惑之术,受了重伤啊。” 武红衣陡然睁眼,纤手探至一处,娇笑出声,“这般生机盎然,哪有伤势呢?快快老实言来!” 杜少卿脸色讪讪,将内中情形,真真假假絮叨了半晌。 武红衣目中微有笑意,纤手游至结痂之处,悄声叮嘱:“卿儿万勿大意,切记丹道修士也擅用毒,当心惹恼了那人,无法善后。” 杜少卿霎时恍然,探手摸来一颗百草丹服下,心中忽地一跳:“那奸猾婆娘曾与同门提及,‘我对符道一途,颇有兴致’,必是知晓了家中几分底细。否侧,会轻易任我得手?只,若能换到一批紫露补阴丸,这买卖,不亏……” 武红衣瞧他愣愣出声,缓缓凑了上前,吃吃笑道:“卿儿中了那人的魅惑之术,还未消呀?” 杜少卿浑身一紧,揭开锦被,口水暗流道:“师姐,小弟今夜还未修炼!” “嗯……”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吐口浊气,遍观大片风光,赞道:“师姐当年置办这双雕花赤虹靴,极有眼光,大妙!” 武红衣捂嘴打个呵欠,顾自扯来锦被,慵懒道:“卿儿,取些灵石来,师姐另再置办几双,可好?” “一双足矣,小弟百看不厌!”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缠斗半晌,飞快起身,打理院中的落叶浮尘。 急促的“沙、沙、沙……”声过后。 杜少卿甩飞木枝扫帚,摸了摸腰间,并无半点不适!他心情大好,回了自家房里,笑眯眯道:“夫人,稍后同为夫去拜访一位道友,如何?” “不去!” 陆安晴盘坐床中,断然推却,或觉言语太过生硬,启唇缓缓说来:“妾身境界,好容易有了些许精进,当趁顺心顺意之时抓紧修炼!夫君莫来作扰。” “夫人放心!” 杜少卿连连点头,在木榻盘坐了,暗道:“陆师姐所言在理!我修为不足,孤身与小商行周旋,易被看轻……” 他盘算一二,清心凝神,修习《一气化阳经》。 炼化159缕真阳之气,渐生烦闷。 杜少卿看眼对面娇容,轻手轻脚出了房门,与厅中殷勤奉去两杯灵茶。 旁观了两局,未得半句好言语,他暗叹了口气,甩甩衣袖,出了紫荷居。 家中闲着的修士虽有几位,可堪一用的人手,不足啊…… 一盏茶后。 杜少卿步至青洛小铺,见两位师侄在柜旁闲谈,笑着劝道:“这般耗着,不如闭了门,回紫荷居修行。” 陆晚雪展颜一笑,低声道:“师叔,我与赵师妹太早回去,师父会心生不喜。” 赵洛柳如今极为清闲,与一月前那般累死累活,实有天壤之别,娇笑道:“师叔,我与大师姐在铺中修行,也是无妨唉。” 杜少卿无奈,她师徒四人间本再简单不过,有了他这练气修士搅合,生出无数细枝末节,变得极为复杂……难以理清。 遂动手合上铺门,一本正经道:“稍后,随本师叔去办件大事!” 陆晚雪也未推却,颔首道:“可!” 赵洛柳好奇道:“师叔,也需弟子随行?” 杜少卿重重点头,搂着二女腰肢去了后院,在小园子旁赏玩花花草草,“本师叔早依两位师侄吩咐,将紫荷居后院拾掇出来,怎未动工?” 赵洛柳脸色微红,抬袖掩住身前,别扭道:“师叔,奇花得费心思照料,非是随意栽种了就可唉。需待周师姐归来,商议如何布设阵法,聚气凝露……” 陆晚雪似若未见,靠在他怀里,迟疑道:“师弟,那事,可用出坊市易容换装?莫要耽误了时辰。” 此前,她参与了两桩买卖,知内中所耗的本钱极多,实怕出了纰漏,难与师娘交代。 杜少卿两手不得空闲,只觉各有出奇之处,令人孜孜以求,暗道:“几位夫人,也需时时精心照料,方能更显娇艳!” 他望了眼天色,细致把玩,魂不守舍道:“陆师姐放心,咱们只是去附近拜访一位道友,晚些出门,不会耽误别人买卖。” “嗯……” 陆晚雪当真放了心,微挪了挪身,由得那怪手肆意游走。 后院,顿显清清静静。 过有片刻,杜少卿左手微痛,低头将大嘴堵去,顿有如洪的香息袭来,不待稍作缠斗,怀中忽有异样连连。 耳边,语声娇羞唤道:“姐夫!” 杜少卿立知其意,此刻有口难言,无奈默默跋山涉水…… 红阳,高悬。 杜少卿心下遗憾,牵着两位师侄出了青洛小铺,往东而去。 三人一路笑谈过了东开坊,沿着宽阔石道行有半柱香功夫,寻至三间挨连的铺门前。 “德杏林!” 杜少卿略作打望,铺里专售丹药、灵药,此时仍有几名修士在各张方柜前驻足、与随侍女修低声相谈…… 他领着二女步至一张柜前,笑容满面,拱手道:“在下杜少卿,见过道友,敢问上官掌柜可在?” 柜后女修面若四十来许,有练气后期修为,见来客中有名筑基女修,恭敬应道:“莘忆翠见过三位道友,我家掌柜在院里同客人叙旧,还请稍候。” 杜少卿也不为意,点了点头,牵着两位师侄在铺中闲逛。 摆出的丹药,有四五十种; 灵药倒颇为丰富,皆是市面上常见的一阶、二阶、三阶之物,少有珍惜的灵药和四阶…… 如此,能抵两万余块灵石,若是居间倒腾,繁琐不说,还没甚赚头! 微有失望之时。 一道秀美身影,掀起珠帘,笑着出来,“咯咯,妾身真是失礼,有劳杜道友、杜夫人久候。” 第357章 诡辩 杜少卿捏了捏两只玉手,笑容满面道:“杜某昨夜见识了上官道友珍藏的宝物,心中甚喜,特领两位夫人前来瞧瞧。” 上官依云本就有意结交,瞧他还真有筑基修士为道侣,且两位女修行止有度,非是招蜂惹蝶、人尽可夫之辈,不由更高看了两分。 她将来客迎入客厅,分宾主落座后,又吩咐一名女修奉上了灵茶,“杜夫人,铺中简陋,还请勿要嫌弃妾身怠慢。” 陆晚雪在青洛小铺打理事务多年,早非当年那般冷冰冰模样,淡然笑道:“上官道友勿要客气!” 赵洛柳性子倒是活泼,可惜仅有练气期九层修为,在陌生的筑基修士面前呐呐应了几声,终究放不开。 杜少卿见此,笑着观赏厅中摆设,随意道:“上官道友料是不知,我家三位夫人在东开坊有间青洛小铺,专做炼器材料的买卖。哈哈,这些时日,实是有些……为难啊!” “咯咯,待妾身有了闲暇,定要前往拜访。” 上官依云目中微凝,手持玉杯缓缓饮了一口,轻叹道:“现今坊市内一应修炼用度,不拘是丹药、灵药、灵果,还是法器、灵器、炼器材料等,行情变动太过频繁!我等在铺中迎来送往,有利可图,本该高兴才是,内里种种为难之处,又令人……纠结!” 杜少卿闻言,心中一凛:这掌柜,是同道中人? 他辨不清妇人言语真假,东拉西扯道:“正是如此!现下草市的行情,较周围店铺,还要高出几分。不瞒上官道友,青洛小铺每日所备的炼器材料,一个时辰,准能尽数换空。长此以往,铺里没有货品维系,老主顾们怕要大幅流失,哎……” 上官依云耳听絮絮叨叨,笑意莫名,她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徐徐言来:“杜道友,非常之时,炼器材料向来较丹药、灵药更容易出手。不像妾身这德杏林,丹药本就难以出手,灵药……哎,每日里来此的主顾们皆是周边散修,对价钱多有抱怨,置办货品更是挑剔。如今利润虽高了一成许,收入却骤减了四五成!坊市花销多多,妾身还需供与铺中弟子们修炼用度,实令人寝食难安……” 杜少卿面色微动,看向左右,诚恳道:“世事难料,南边之事,短期内若是平息,……这等好机遇,或许难以长久?” “杜道友所言在理!” 上官依云点头连连,捧起玉杯,慢慢饮过灵茶。 她挥了挥手,令随侍在身侧的美貌女修退下后,正色道:“妾身也想趁着行情尚佳之时,将积存多年的灵药尽数换出,好与弟子们置办几件像样的灵器,不负了这段师徒之情。无奈我等散修,没有紫阳馆那般深厚的底蕴,实难以称心。若是将上好的灵药低于市价换出,哎……妾身又心有不甘,真是……为难!” 杜少卿暗喜,探头近前,悄声道:“杜某,与方掌柜极熟。此事,你我或能合计一二?上官道友也知,大批货,想以市价换出,极难!稍低些许,留下几分余地,倒是可为?” 上官依云脸色变幻,沉吟道:“若能一次付清灵石,妾身并无异议……” 杜少卿不料这般顺利,传音商议少许,便起身告辞。 上官依云亲热相送,闲立铺前,望着那三道身影混进街中一众修士内、随之渐渐行远。 她神色微异,令四名弟子闭了铺门,直直往院里步去,侧过身吩咐道:“翠儿,且将咱们多年积存的三阶、四阶灵药,取来仔细清点一番,万勿有所疏漏!” 莘忆翠微怔,恭敬应道:“弟子遵令!”她略有犹豫,传音道:“师父,弟子听闻……数千里外的青苍坊市,灵药行情,较此地高有一成许?” 上官依云漠然抬步前行,想及这名弟子随了自家多年、一向还算用心,轻哼道:“福魁堂刘掌柜,半月前出了坊市,至今杳无音讯!多事之秋,你我师徒身单力薄,不可大意,枉送了性命……” 莘忆翠闻言,顿时噤声:师父,与刘掌柜,相交甚密! …… 天色,渐暗。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返至紫荷居,忙进了火房折腾,与厅中师娘和大师姐殷勤奉上灵茶,又端着玉盘回了西厢房。 那道俏丽身影,仍静静盘坐于雕花大床里,好似未曾动过分毫。 他不敢打扰,将玉杯轻轻放于桌上,自去火房准备灵米、灵果。 半个时辰后。 七人在正厅围桌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杜少卿飞快收拾桌面,打理完夜间杂务后,又混进了厅中。 师娘注目棋局,右手支着下颌,左手闲敲着棋子。 这局,必然稳赢! 赵洛柳棋道技艺不堪一战,没有师父指点,她闲立于旁,观摩自家师姐与师娘对阵,以便记下足量的棋谱,提升棋艺。 陆晚雪棋品甚高,执子时,素来是微抿了双唇,半晌不出一语。有人在耳旁刮躁,她虽然不会出口相斥,却会轻皱了眉梢。 故而,厅中“哒、哒、哒”声不绝,没有半句言语。 哪像周青芷在座时,引得师叔师姐们与她指指点点,吵吵闹闹…… 杜少卿旁观了半局,心中有十余招妙手不能施展,鼓眼看着陆师侄局面岌岌可危,长叹了口气,转身溜回了西厢房。他轻手轻脚盘坐木榻上,就待闭目修炼。 耳侧,有语声唤道:“夫君!” 杜少卿微愣,殷勤步至床前,悄悄道:“夫人有何吩咐,言来便是?” 陆安晴盯着他,静默少许,传音道,“妾身修炼火候,有三个多时辰,空闲!” 杜少卿又是一愣,回头望了眼窗外,灯火亮亮堂堂,“厅中棋局未散,稍后,可好?” 陆安晴嘴角微翘,闭目道:“罢了,往后莫说妾身……不尽心!” 杜少卿笑了笑,挥袖闭紧了房门,叹道:“就怕耽误了夫人修炼之事。” 陆安晴纤手扶去,身形微摇,传音道:“你这混账,本事不值一提……” 杜少卿暗奇,这婆娘竟……如此合宜?他去了宝衣,直勾勾盯着妙景,试探道:“可是旧伤痊愈了?还是突破至筑基六层?” 陆安晴两脚胡乱踢去,冷冷斥道:“修为低薄,还敢分心?” 杜少卿险些败下阵来,再不敢作声…… 直到院里笑语声起。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轻推身前之人,颤声道:“可……矣!” 杜少卿只觉其境界之高,远胜三位师侄,连孙师姐都不能比,难分难舍道:“夫人,咱们有三个多时辰,空闲啊!” 陆安晴目中微有笑意,吐气如兰道:“你这混账,跟随妾身两年有余,怎还如此没长进!妾身能整日修炼不成?” 杜少卿笑了笑,起身盘坐床中,得意道:“夫人此言差矣。你我一同修炼,莫说整日,三天三夜也是无妨。” 陆安晴眼眸微闭,冷笑道:“大言不惭,定不饶你!” 杜少卿暗惊,在自家道侣面前,怎能退缩告饶?手间悄悄修习那门奇术…… 翌日,天色未亮。 杜少卿吐了口浊气,看着寸许远那双恍恍惚惚的眼眸,陪笑道:“夫人修为刚有了精进,正该立志坚刚、抓紧修炼,莫要错过了大好机缘……” 陆安晴靠在他怀中,使手掐去,蹙眉道:“你这混账,心思不花在修行正途之上,老琢磨歪门邪道,真是难成大器。” 杜少卿取来宝衣与她仔细笼好,温声道:“管它正道邪道,只要通畅,你我夫妇何必分得清清楚楚。” 陆安晴立时神色大变,冷冷斥道:“混账,岂不知祸从口出之理?” 杜少卿连连点头,恭恭敬敬道:“弟子谨记夫人教诲!” 陆安晴当他是亲密之言,也未紧抓着不放,在床中盘坐了,闭目言道:“平时看着也倒伶俐,切勿在外犯浑!正邪两道势同水火,惹出了祸事,妾身与孙师妹她们谁能担待?” 杜少卿大赞有理,自去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出159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对面雕花床里,那道俏丽身影,犹在闭目修炼。 窗外,天色已是大亮。 杜少卿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招来那把木枝扫帚,打理落叶浮尘。 一阵轻柔的“沙、沙、沙”声过后。 院里,仍是清清静静。 杜少卿暗自摇头,进火房泡好灵茶与各间房里殷勤奉去,早间杂务就此完事。 他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一路步至青洛小铺。 陆赵两位师侄如今颇为清闲,见他笑眯眯进来,齐齐动手闭上了铺门。 待赵洛柳在门上挂好了小木板。 杜少卿牵着二女去了草市转悠,知晓了今日修炼用度行情后,嘀嘀咕咕往德杏林步去。 那道秀美身影闲立铺中,见三人并肩而来,笑着相迎,“咯咯,杜道友、杜夫人,且到厅中饮杯清茶。” 杜少卿笑了笑,与看来的四名随侍女修略作点头,随着那秀美身影进了客厅。 四人分宾主落座,亲热寒暄了几句,又笑谈了半晌。 杜少卿心中更为有数,盯着对面美貌女修,传音道:“上官道友,杜某不负所托,那事已妥!归元参10株,可出382块灵石;云霖花10株,可出268块灵石;白玉参10株,536块……” 上官依云静静听过,把玩着手里的玉杯,轻叹道:“杜道友,现今行情,10株归元参,不会少于391块灵石?” 杜少卿面色如常,诚恳道:“大商行,皆有属意的中小宗门和修行世家供货,价钱早有约定,谁敢毁约?……想要一次换得灵石?绝没有这等好事!” “杜道友所言……有理!” 上官依云怔怔盯着玉杯,失落道:“只是妾身一介散修,没有门路、又没有药园,将上好的灵药折价换出,如何补回货品?铺中失了这批存货,太过吃亏!” “十四年前,行情最高,也就到此啊!上官道友将利润吃尽,对家盘下大批灵药,没有赚头,有何益处?若是局势生变,手中囤货没有尽快换出,还会白白亏上一笔!” 杜少卿摇了摇头,将心中腹稿,斟酌道来:“依杜某之见,正道大宗必然胜过邪道!局势月就能平息!到时,上官道友手中有大笔灵石,还怕补不回几株灵药?如此,反手又能赚上一笔!还请三思……” 上官依云偏首瞧着他,神色变幻不停,似在权衡内中得失,忽然笑道:“杜道友真是巧舌如簧……说得妾身好生心动呢。罢了,铺中这点家底,便交由杜道友!” 杜少卿暗喜,看向身侧两张花容,叹道:“两位夫人,上官道友,是痛快之人!” “咯咯,杜道友,也极爽快……”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见两位师侄细心查验过灵药,掏出一只储物袋,笑眯眯道:“上官道友,近期若有大批灵药,可来青洛小铺寻杜某相商。对家,不太缺灵石!” “可!” 上官依云接过储物袋缓缓查探,足有7万之数,较商议之价多出600块灵石,笑着赞道:“杜道友当真爽快,妾身甚是感激!我等女修想要安心修炼,实属不易,还请万勿外传……” “尽管放心!” 杜少卿自然知晓内中之意,修士身怀大笔灵石,哪能不谨慎?他重重点头,笑谈了半晌,牵来两只柔荑,起身告辞。 上官依云亲热相送,望着三道身影混入街中来来往往的修士内,才转身回了院里。她皱眉进了正屋,沉吟半晌,启唇道:“翠儿!” 不几,莘忆翠恭恭敬敬推门而入,躬身道:“师父……” 上官依云盘坐榻上,缓缓道:“为师需出门几日,你与三位师妹照料好铺中,若是故交来寻,便说为师出外访友、不日便归。” 莘忆翠脸色微变,那事定然成了,这是要抽身……跑路?她低了头,惶惶道:“师……父,弟子……遵命!” 上官依云冷冷看去,轻哼道:“患得患失!如此心境,往后怎能筑得道基?为师,……去东边!” ……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行了一路,周围语声颇杂,他心中微动,仰头望了眼天色,低笑道:“两位夫人,时辰尚早,咱们回铺中……修行,如何?” 陆晚雪犹在寻思先前言语,顾盼左右,嗔道:“师弟,咱们……有事在身,怎能在外多作逗留?” 第357章 诡辩 杜少卿捏了捏两只玉手,笑容满面道:“杜某昨夜见识了上官道友珍藏的宝物,心中甚喜,特领两位夫人前来瞧瞧。” 上官依云本就有意结交,瞧他还真有筑基修士为道侣,且两位女修行止有度,非是招蜂惹蝶、人尽可夫之辈,不由更高看了两分。 她将来客迎入客厅,分宾主落座后,又吩咐一名女修奉上了灵茶,“杜夫人,铺中简陋,还请勿要嫌弃妾身怠慢。” 陆晚雪在青洛小铺打理事务多年,早非当年那般冷冰冰模样,淡然笑道:“上官道友勿要客气!” 赵洛柳性子倒是活泼,可惜仅有练气期九层修为,在陌生的筑基修士面前呐呐应了几声,终究放不开。 杜少卿见此,笑着观赏厅中摆设,随意道:“上官道友料是不知,我家三位夫人在东开坊有间青洛小铺,专做炼器材料的买卖。哈哈,这些时日,实是有些……为难啊!” “咯咯,待妾身有了闲暇,定要前往拜访。” 上官依云目中微凝,手持玉杯缓缓饮了一口,轻叹道:“现今坊市内一应修炼用度,不拘是丹药、灵药、灵果,还是法器、灵器、炼器材料等,行情变动太过频繁!我等在铺中迎来送往,有利可图,本该高兴才是,内里种种为难之处,又令人……纠结!” 杜少卿闻言,心中一凛:这掌柜,是同道中人? 他辨不清妇人言语真假,东拉西扯道:“正是如此!现下草市的行情,较周围店铺,还要高出几分。不瞒上官道友,青洛小铺每日所备的炼器材料,一个时辰,准能尽数换空。长此以往,铺里没有货品维系,老主顾们怕要大幅流失,哎……” 上官依云耳听絮絮叨叨,笑意莫名,她把玩着手里的玉杯,徐徐言来:“杜道友,非常之时,炼器材料向来较丹药、灵药更容易出手。不像妾身这德杏林,丹药本就难以出手,灵药……哎,每日里来此的主顾们皆是周边散修,对价钱多有抱怨,置办货品更是挑剔。如今利润虽高了一成许,收入却骤减了四五成!坊市花销多多,妾身还需供与铺中弟子们修炼用度,实令人寝食难安……” 杜少卿面色微动,看向左右,诚恳道:“世事难料,南边之事,短期内若是平息,……这等好机遇,或许难以长久?” “杜道友所言在理!” 上官依云点头连连,捧起玉杯,慢慢饮过灵茶。 她挥了挥手,令随侍在身侧的美貌女修退下后,正色道:“妾身也想趁着行情尚佳之时,将积存多年的灵药尽数换出,好与弟子们置办几件像样的灵器,不负了这段师徒之情。无奈我等散修,没有紫阳馆那般深厚的底蕴,实难以称心。若是将上好的灵药低于市价换出,哎……妾身又心有不甘,真是……为难!” 杜少卿暗喜,探头近前,悄声道:“杜某,与方掌柜极熟。此事,你我或能合计一二?上官道友也知,大批货,想以市价换出,极难!稍低些许,留下几分余地,倒是可为?” 上官依云脸色变幻,沉吟道:“若能一次付清灵石,妾身并无异议……” 杜少卿不料这般顺利,传音商议少许,便起身告辞。 上官依云亲热相送,闲立铺前,望着那三道身影混进街中一众修士内、随之渐渐行远。 她神色微异,令四名弟子闭了铺门,直直往院里步去,侧过身吩咐道:“翠儿,且将咱们多年积存的三阶、四阶灵药,取来仔细清点一番,万勿有所疏漏!” 莘忆翠微怔,恭敬应道:“弟子遵令!”她略有犹豫,传音道:“师父,弟子听闻……数千里外的青苍坊市,灵药行情,较此地高有一成许?” 上官依云漠然抬步前行,想及这名弟子随了自家多年、一向还算用心,轻哼道:“福魁堂刘掌柜,半月前出了坊市,至今杳无音讯!多事之秋,你我师徒身单力薄,不可大意,枉送了性命……” 莘忆翠闻言,顿时噤声:师父,与刘掌柜,相交甚密! …… 天色,渐暗。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返至紫荷居,忙进了火房折腾,与厅中师娘和大师姐殷勤奉上灵茶,又端着玉盘回了西厢房。 那道俏丽身影,仍静静盘坐于雕花大床里,好似未曾动过分毫。 他不敢打扰,将玉杯轻轻放于桌上,自去火房准备灵米、灵果。 半个时辰后。 七人在正厅围桌而坐,笑语声声用过晚膳。 杜少卿飞快收拾桌面,打理完夜间杂务后,又混进了厅中。 师娘注目棋局,右手支着下颌,左手闲敲着棋子。 这局,必然稳赢! 赵洛柳棋道技艺不堪一战,没有师父指点,她闲立于旁,观摩自家师姐与师娘对阵,以便记下足量的棋谱,提升棋艺。 陆晚雪棋品甚高,执子时,素来是微抿了双唇,半晌不出一语。有人在耳旁刮躁,她虽然不会出口相斥,却会轻皱了眉梢。 故而,厅中“哒、哒、哒”声不绝,没有半句言语。 哪像周青芷在座时,引得师叔师姐们与她指指点点,吵吵闹闹…… 杜少卿旁观了半局,心中有十余招妙手不能施展,鼓眼看着陆师侄局面岌岌可危,长叹了口气,转身溜回了西厢房。他轻手轻脚盘坐木榻上,就待闭目修炼。 耳侧,有语声唤道:“夫君!” 杜少卿微愣,殷勤步至床前,悄悄道:“夫人有何吩咐,言来便是?” 陆安晴盯着他,静默少许,传音道,“妾身修炼火候,有三个多时辰,空闲!” 杜少卿又是一愣,回头望了眼窗外,灯火亮亮堂堂,“厅中棋局未散,稍后,可好?” 陆安晴嘴角微翘,闭目道:“罢了,往后莫说妾身……不尽心!” 杜少卿笑了笑,挥袖闭紧了房门,叹道:“就怕耽误了夫人修炼之事。” 陆安晴纤手扶去,身形微摇,传音道:“你这混账,本事不值一提……” 杜少卿暗奇,这婆娘竟……如此合宜?他去了宝衣,直勾勾盯着妙景,试探道:“可是旧伤痊愈了?还是突破至筑基六层?” 陆安晴两脚胡乱踢去,冷冷斥道:“修为低薄,还敢分心?” 杜少卿险些败下阵来,再不敢作声…… 直到院里笑语声起。 陆安晴舒了口热气,轻推身前之人,颤声道:“可……矣!” 杜少卿只觉其境界之高,远胜三位师侄,连孙师姐都不能比,难分难舍道:“夫人,咱们有三个多时辰,空闲啊!” 陆安晴目中微有笑意,吐气如兰道:“你这混账,跟随妾身两年有余,怎还如此没长进!妾身能整日修炼不成?” 杜少卿笑了笑,起身盘坐床中,得意道:“夫人此言差矣。你我一同修炼,莫说整日,三天三夜也是无妨。” 陆安晴眼眸微闭,冷笑道:“大言不惭,定不饶你!” 杜少卿暗惊,在自家道侣面前,怎能退缩告饶?手间悄悄修习那门奇术…… 翌日,天色未亮。 杜少卿吐了口浊气,看着寸许远那双恍恍惚惚的眼眸,陪笑道:“夫人修为刚有了精进,正该立志坚刚、抓紧修炼,莫要错过了大好机缘……” 陆安晴靠在他怀中,使手掐去,蹙眉道:“你这混账,心思不花在修行正途之上,老琢磨歪门邪道,真是难成大器。” 杜少卿取来宝衣与她仔细笼好,温声道:“管它正道邪道,只要通畅,你我夫妇何必分得清清楚楚。” 陆安晴立时神色大变,冷冷斥道:“混账,岂不知祸从口出之理?” 杜少卿连连点头,恭恭敬敬道:“弟子谨记夫人教诲!” 陆安晴当他是亲密之言,也未紧抓着不放,在床中盘坐了,闭目言道:“平时看着也倒伶俐,切勿在外犯浑!正邪两道势同水火,惹出了祸事,妾身与孙师妹她们谁能担待?” 杜少卿大赞有理,自去榻上,修习《一气化阳经》,炼化出159缕真阳之气,心生烦闷。 对面雕花床里,那道俏丽身影,犹在闭目修炼。 窗外,天色已是大亮。 杜少卿轻手轻脚出了房门,招来那把木枝扫帚,打理落叶浮尘。 一阵轻柔的“沙、沙、沙”声过后。 院里,仍是清清静静。 杜少卿暗自摇头,进火房泡好灵茶与各间房里殷勤奉去,早间杂务就此完事。 他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一路步至青洛小铺。 陆赵两位师侄如今颇为清闲,见他笑眯眯进来,齐齐动手闭上了铺门。 待赵洛柳在门上挂好了小木板。 杜少卿牵着二女去了草市转悠,知晓了今日修炼用度行情后,嘀嘀咕咕往德杏林步去。 那道秀美身影闲立铺中,见三人并肩而来,笑着相迎,“咯咯,杜道友、杜夫人,且到厅中饮杯清茶。” 杜少卿笑了笑,与看来的四名随侍女修略作点头,随着那秀美身影进了客厅。 四人分宾主落座,亲热寒暄了几句,又笑谈了半晌。 杜少卿心中更为有数,盯着对面美貌女修,传音道:“上官道友,杜某不负所托,那事已妥!归元参10株,可出382块灵石;云霖花10株,可出268块灵石;白玉参10株,536块……” 上官依云静静听过,把玩着手里的玉杯,轻叹道:“杜道友,现今行情,10株归元参,不会少于391块灵石?” 杜少卿面色如常,诚恳道:“大商行,皆有属意的中小宗门和修行世家供货,价钱早有约定,谁敢毁约?……想要一次换得灵石?绝没有这等好事!” “杜道友所言……有理!” 上官依云怔怔盯着玉杯,失落道:“只是妾身一介散修,没有门路、又没有药园,将上好的灵药折价换出,如何补回货品?铺中失了这批存货,太过吃亏!” “十四年前,行情最高,也就到此啊!上官道友将利润吃尽,对家盘下大批灵药,没有赚头,有何益处?若是局势生变,手中囤货没有尽快换出,还会白白亏上一笔!” 杜少卿摇了摇头,将心中腹稿,斟酌道来:“依杜某之见,正道大宗必然胜过邪道!局势月就能平息!到时,上官道友手中有大笔灵石,还怕补不回几株灵药?如此,反手又能赚上一笔!还请三思……” 上官依云偏首瞧着他,神色变幻不停,似在权衡内中得失,忽然笑道:“杜道友真是巧舌如簧……说得妾身好生心动呢。罢了,铺中这点家底,便交由杜道友!” 杜少卿暗喜,看向身侧两张花容,叹道:“两位夫人,上官道友,是痛快之人!” “咯咯,杜道友,也极爽快……”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见两位师侄细心查验过灵药,掏出一只储物袋,笑眯眯道:“上官道友,近期若有大批灵药,可来青洛小铺寻杜某相商。对家,不太缺灵石!” “可!” 上官依云接过储物袋缓缓查探,足有7万之数,较商议之价多出600块灵石,笑着赞道:“杜道友当真爽快,妾身甚是感激!我等女修想要安心修炼,实属不易,还请万勿外传……” “尽管放心!” 杜少卿自然知晓内中之意,修士身怀大笔灵石,哪能不谨慎?他重重点头,笑谈了半晌,牵来两只柔荑,起身告辞。 上官依云亲热相送,望着三道身影混入街中来来往往的修士内,才转身回了院里。她皱眉进了正屋,沉吟半晌,启唇道:“翠儿!” 不几,莘忆翠恭恭敬敬推门而入,躬身道:“师父……” 上官依云盘坐榻上,缓缓道:“为师需出门几日,你与三位师妹照料好铺中,若是故交来寻,便说为师出外访友、不日便归。” 莘忆翠脸色微变,那事定然成了,这是要抽身……跑路?她低了头,惶惶道:“师……父,弟子……遵命!” 上官依云冷冷看去,轻哼道:“患得患失!如此心境,往后怎能筑得道基?为师,……去东边!” ……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行了一路,周围语声颇杂,他心中微动,仰头望了眼天色,低笑道:“两位夫人,时辰尚早,咱们回铺中……修行,如何?” 陆晚雪犹在寻思先前言语,顾盼左右,嗔道:“师弟,咱们……有事在身,怎能在外多作逗留?” 第357章 真真假假的诡辩 赵落柳刚清点了大批财货,心绪尚未平复,娇笑道:“姐夫好不要脸面哎。” 杜少卿暗叹口气,拉扯些极为正经的言语,回了紫荷居。 正厅,两道娇俏身影,在安静对弈…… 陆晚雪不动声色拍开身后怪手,抬步进了厅中,观摩棋局。 杜少卿拉着那摇曳身影,到了后院闲步,沉声道:“为夫最要脸面,夫人先前之言,大大不妥啊!” 赵落柳纤手悄悄探去,顿时心下有数,娇羞道:“夫君又寻借口,想要……胡来唉。”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紧搂身侧腰肢,步至一株老松前,赞道:“夫人早前稍稍裁枝修叶,此松顿显蜿蜒有态,枝叶稀疏得当,更为别致。” 赵落柳浑身一颤,脸颊有红晕升起,凑耳道:“姐夫,随小妹去阁楼……” 杜少卿笑了笑,大手直直拐入法衣,心不在焉道:“咱们那符,在铺中行情如何?” 赵落柳埋首看去,饶有兴致拨弄了半晌,传音道:“小妹换与老主顾,已至25块灵石一张,若不是姐夫早有交代,300张,难抵半月唉。” 杜少卿暗道可惜,孙师姐未在,真元来源大减,无法增添灵符。他掏出厚厚一叠灵符,叮嘱道:“莫要错过了这等好行情!你家大师姐有些执拗,需谨慎行事。” “姐夫放心!” 赵落柳笑意盈盈,飞快收起灵符,她倾听了少许动静,缓缓蹲下了身。 杜少卿止不住一晃,手抚老松,神思飘忽:“赵师侄纵使遮遮掩掩,终究本性难改,极为大胆……” 良久,空空荡荡的后院,有娇哼声起。 杜少卿望眼天色,低头看去,此时斜晖相映,那张无暇的花容极显红润,温声道:“可矣,为夫稍后还要出门,办件大事。” 赵落柳目中水光荡漾,娇羞不已,含糊道:“夫君整日东游西晃,哪有许多大事唉?” 杜少卿霎时昂首挺胸,拉起她,笑眯眯道:“夫人莫要多管,专心修炼、早日筑得道基才是正经。” 赵落柳再未探问,细心理好灰衣,凑耳道:“姐夫自去,勿要与家中察觉,好生……难为情唉” 杜少卿连连点头,大嘴堵去研磨半晌,晃入了内院。 厅中,棋局正是激烈之时,也无人搭理他。 杜少卿旁观了半局,大师姐在座,他哪敢指指点点?诸多妙手郁结在胸而不能言,无趣! 他到火房折腾少许,与各间房殷勤奉上灵茶,悄悄溜进了正屋。 不久,他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暗道:“赵师侄刚清点了存货,再去见那狠毒婆娘,紧守心神,当无大碍……” 胡乱琢磨之时。 杜少卿混入主街,慢慢悠悠,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他悄吸口气,与偷偷瞄来的几位随侍女修笑着点头,寻到堂中柜前。 那掌柜美妇闲翻一本账册,觉知了动静,惬意道:“杜道友,来此有何贵干唉?”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方道友,杜某,应约而来。” 方怜容瞥了他一眼,随手合上账册,笑吟吟道:“哦?” 杜少卿无奈,歪靠柜前,探着脑袋悄声道:“紫露补阴丸……” 方怜容面露恍然之色,随即起身,往馆外行去。 杜少卿眼珠一转,跟在她身侧,谨慎道:“杜某不想空手而归,能否到……贵馆客厅,商议?那幅《秋意欣然云走送》,立意独特,用笔凝练,实为大家之作,杜某还想观摩一二……” “你这人,满肚子坏心思,能懂画道?” 方怜容神色微凝,看向几名惯于捕风捉影的随侍女修,唇角轻启,“妾身整日在馆内打理繁琐事务,也需出外散散心,舒缓疲累唉。” 杜少卿鼻间满是熟悉的香风,慨然道:“哎,杜某为了些许小事,来劳烦方掌柜,实是惭愧!大大不该!……” 闲谈间,两人并肩进了那座越香楼。 杜少卿心中微动,向安坐柜后的妇人,笑着点头。虽然从未与越香楼掌柜热情交谈,那妇人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是亲切顺眼,他怎能失礼…… 方怜容脚步轻迈,行至了木梯口,手抚长袖,拾阶而上。 杜少卿落在她身后尺许处,视线于那摇摇扭扭的腰肢间徘徊,眉头微皱。 魅惑之术,果然有些门道啊! 不几,两只狗眼便缓缓往下挪移,瞬间直勾勾:真是……恰到好处!浮想联翩之时,已随着前方身影,进了三楼雅厅。 方怜容顾自在软椅内躺坐了,欣赏窗外精致的屋檐楼阁,状似悠闲。 杜少卿歪坐对面,半晌也未等来只言片语,倒是饱览了一段连绵起伏的景致,陪笑道:“方道友,杜某那事?” 方怜容诧异道:“哦,何事?” 杜少卿无语,这奸猾婆娘又装糊涂……,叹道:“这些时日,家中花销多多,紫露补阴丸作价块灵石,太高!怕是要低半成,杜某才有余力盘下……” “哦?” 方怜容安之若素,使手扯起掉落于地的裙角,传音道:“你这人,要许多紫露补阴丸作何?此丹虽好,我等女修两年服用一丸,已是足够。需知,过犹不及唉!” 杜少卿暗惊,看向壁上那幅《探梅踏雪几何时》,愁眉苦脸道:“杜某,夫人,甚多啊!” 方怜容‘咯咯’轻笑,传音道:“妾身费了许多口舌,自长老那,讨来了三丸!” 杜少卿探手入怀折腾少许,掏出一只储物袋,奇道:“按理,此物功效远胜于驻颜丹,为何作价,却远逊之?” 方怜容隔空招来储物袋仔细清点,足有块灵石!这才取出三只玉匣,随手抛去,“丹药的主药不同,价钱自然天差地别!且紫露补阴丸仅供女修服用,驻颜丹男女不禁,需用者多,价钱更高,有何不妥……” 杜少卿打开玉匣逐一查验,他曾置办过两丸,知是出自紫阳馆的真品,飞快收入怀里,笑眯眯道:“驻颜丹,不过能葆修士五十年身形容貌,何以值数万块灵石?你我也非外人,还请与我解了多年疑惑!” 方怜容心情甚好,也有了两分谈性,偏首看去笑着问道:“你这人,可知相由心生?” 杜少卿噎了口气,干笑道:“凡俗之言,我等修士,哪能较真?莫非正邪两道的修士,能从……面相,看出来?太过敷衍!” “胡搅蛮缠!” 方怜容轻斥一句,知他浅薄,顾自言来,“不同丹师炼制的驻颜丹,虽有好坏之分,终究大差不差。修士服用驻颜丹后,为何有些视若少年,有些却貌似中年?” 杜少卿一呆,家中几位筑基境夫人皆服用了驻颜丹,从容貌看去,年岁属实相差甚大,恭敬道:“这……,还请不吝赐教!” 方怜容大感满意,继又言道:“你这人,若是每日照镜,皆对着垂垂老矣的一张面容,心境会如何?你家那几位貌美如花的夫人,若是整日对着你这满脸皱纹、脚步蹒跚的老翁,内中情形又会如何?”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紧皱了眉头。 那般情形?莫说是半道哄来的青洛小铺五位夫人、常山剑宗任师姐,就是家里三位师姐,怕也不会让他靠近床前三尺!侍奉师娘当前?或许要被一巴掌扇出数十丈开外啊! 驻颜丹,修士筑基后服用,效果最佳。 要想家中其乐融融,当需筑基,若是不能筑基…… 他越想越慌,两手紧握,迁怒道:“你这婆娘……,休要信口开河!” “你这人,真是不长记性唉!” 方怜容哪知他心中所想,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笑吟吟道:“天道难违!修士虽寿元悠长,年过百岁、数百岁,终究会渐露老态。一副老迈龙钟之相,心境多少会沾染几丝暮气、以致失了锐气,还谈何精进修为境界……如此,当知驻颜丹,于我等修士之要紧唉!” 杜少卿默运真气,强自抚平心绪,转而盯着那幅《探梅踏雪几何时》,顿觉画纸上的十余朵冷艳腊梅,生机旺盛。 他再不敢议论此事,神思飘忽道:“多谢……指教!那空泉山,可有说道之处?” 方怜容瞧他两眼微红,略有奇怪,传音道:“空泉山,较却尘山要弱上两分。妾身现下也没有合意的货主,你这人又急着赚取灵石,权且一试罢了。” 杜少卿视线飘至浑厚之处,露齿笑道:“内中,定是有些麻烦!” 方怜容神色莫名,幽幽道:“一些小宗门的山主,在自家山里无人制衡,易养成狂妄自大的性子,却没有深厚底蕴来支撑,总是……拎不清局势!且来,容妾身与你交代一二。” 杜少卿躬身上前,蹲在软椅旁,耳听轻声细语,鼻嗅暖暖芬香,忍不住将大手偷偷摸摸探去,立时握住了闲放椅侧的柔荑。 竟极为顺利! 待绵绵语声停歇,他心下计较已定,点头道:“此事,需与家中几位夫人,商议。” 方怜容轻抖手腕,笑靥迷人道:“又来占妾身便宜唉,快滚快滚!” 杜少卿喉中微动,战战兢兢抚去,温声道:“你整日打理繁琐事务,太过疲累,我最擅捶腿揉肩的技艺,早年师娘都赞不绝口……” 方怜容浑身陡然一颤,瞥了眼身侧,平静道:“散修,向来是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人,倒是脸皮极厚!” 杜少卿两手抚上香肩,拿出十二分谨慎,将本事缓缓施展出来,“宗门弟子,向来堂堂正正明……我前夜吃了那番教训,实是痛不欲生啊!” 方怜容身形微晃不已,倒觉那双怪手确有两分本事,她后背着软椅,眼眸微闭道:“哦……” 杜少卿暗喜,盯着那张花容半晌,想要凑前品评一番,又恐大师姐未在身旁,中了阴险的奇毒而白送了小命! 犹豫之时,大手不由自主,缓缓往那浑厚处滑去。 耳边,忽有语声揶揄道:“如此,那笔欠债,往后休想再要回!” “这奸猾婆娘置办中品灵石,借走15万灵石,太……亏。” 杜少卿右手霎时停滞,心中隐隐作痛,随又暗怒:“这狠毒婆娘,先前乱我心境,险些真气絮乱,总要还报回来!” 心念电转间。 他已握住了一处,提心吊胆般把玩:所料不差,略胜陆师姐,而已! 方怜容哪料他一练气修士,在筑基高修前如此胆壮,紧紧抓住那只怪手,恼道:“妾身非是随意……” 杜少卿笑了笑,左手迅疾滑落,诚恳道:“杜某最是老实……,不太缺灵石啊!” “快滚、快滚……” 一盏茶后。 杜少卿唉声叹气出了越香楼,混入街中渐渐稀疏的修士内,直感痛心疾首:“好厉害的……魅惑之术!15万块灵石……” 两手刺痛欲裂! 他脚下飞快返至紫荷居,刚进了院门,急急掏出两颗百草丹服下。 “应无大碍?” 杜少卿去了火房,备好灵米、灵果端至正厅,三道身影仍聚精会神盯着桌面,他颇为无语,使手搅乱了棋局,恭敬道:“师娘,用过晚膳再来消遣,可好?” “可!” 杜柔抛下棋子,凤目微抬,莞尔笑道:“卿儿,可是拾掇那灵米时,火苗灼了手背呀?” “师娘,弟子先前出坊市试了试大师姐新制的灵符,稍有意外。” 杜少卿老老实实糊弄几句,溜至厅外,高声唤来师姐、师侄。 …… 夜色,深沉。 杜少卿炼化156缕真阳之气,缓缓收功,两手略有红肿而已,“那狠毒婆娘,留了几分情面!” 对面雕花大床,一道俏丽身影,犹在闭目修炼。 正厅,语声时有时无。 赵师侄又忍不住下场挨揍,她棋艺甚低,还需陆师侄与她指点,顺便也一同挨揍。 何苦…… 杜少卿暗自偷笑,轻手轻脚出了西厢房,踏着木梯上至二楼,随后掀帘进了房内。 他歪躺在床里,盯着淡紫色的纱帐,眉梢飞扬,“小商行之事,不难应付,可抓紧拜访。空泉山之事,先琢磨一两日,以防被那奸猾婆娘忽悠……” 意气风发之时,院中笑语声忽起。 不几,门前有两道身影闪现。一道紫衣身影抬步而入,一道身影摇曳着行过窗格,看了他一眼,娇笑着去了隔壁。 杜少卿笑眯眯招了招手,温声道:“夫人,未同洛柳沐浴?” 陆晚雪斟了杯清茶,慢慢饮过,飘身靠入他怀中,惬意道:“我等筑基修士,身不沾尘、肌不染垢,师弟又不是不知?” 杜少卿连连应是,盯着身前妍姿俏丽的娇容,大手一路摸索游移,暗奇:“家中筑基修士的容貌,师娘之后,就数陆师侄最显年轻,似二十七八许的少……那奸猾婆娘说得含含糊糊,寻空,再去探问内中缘故……” 陆晚雪见看来的两只眼珠好是灼灼,不由展颜一笑,她随手拨散了满头乌发,扯来锦被盖过后,缓缓躲入了被里。 杜少卿忽地吸了口凉气,揭开锦被一角,心神摇荡道,“夫人乃筑基高修,为夫哪能抵御,徐徐为之,可好?” 陆晚雪脸露娇羞,颔首无语…… 第357章 真真假假的诡辩 赵落柳刚清点了大批财货,心绪尚未平复,娇笑道:“姐夫好不要脸面哎。” 杜少卿暗叹口气,拉扯些极为正经的言语,回了紫荷居。 正厅,两道娇俏身影,在安静对弈…… 陆晚雪不动声色拍开身后怪手,抬步进了厅中,观摩棋局。 杜少卿拉着那摇曳身影,到了后院闲步,沉声道:“为夫最要脸面,夫人先前之言,大大不妥啊!” 赵落柳纤手悄悄探去,顿时心下有数,娇羞道:“夫君又寻借口,想要……胡来唉。”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紧搂身侧腰肢,步至一株老松前,赞道:“夫人早前稍稍裁枝修叶,此松顿显蜿蜒有态,枝叶稀疏得当,更为别致。” 赵落柳浑身一颤,脸颊有红晕升起,凑耳道:“姐夫,随小妹去阁楼……” 杜少卿笑了笑,大手直直拐入法衣,心不在焉道:“咱们那符,在铺中行情如何?” 赵落柳埋首看去,饶有兴致拨弄了半晌,传音道:“小妹换与老主顾,已至25块灵石一张,若不是姐夫早有交代,300张,难抵半月唉。” 杜少卿暗道可惜,孙师姐未在,真元来源大减,无法增添灵符。他掏出厚厚一叠灵符,叮嘱道:“莫要错过了这等好行情!你家大师姐有些执拗,需谨慎行事。” “姐夫放心!” 赵落柳笑意盈盈,飞快收起灵符,她倾听了少许动静,缓缓蹲下了身。 杜少卿止不住一晃,手抚老松,神思飘忽:“赵师侄纵使遮遮掩掩,终究本性难改,极为大胆……” 良久,空空荡荡的后院,有娇哼声起。 杜少卿望眼天色,低头看去,此时斜晖相映,那张无暇的花容极显红润,温声道:“可矣,为夫稍后还要出门,办件大事。” 赵落柳目中水光荡漾,娇羞不已,含糊道:“夫君整日东游西晃,哪有许多大事唉?” 杜少卿霎时昂首挺胸,拉起她,笑眯眯道:“夫人莫要多管,专心修炼、早日筑得道基才是正经。” 赵落柳再未探问,细心理好灰衣,凑耳道:“姐夫自去,勿要与家中察觉,好生……难为情唉” 杜少卿连连点头,大嘴堵去研磨半晌,晃入了内院。 厅中,棋局正是激烈之时,也无人搭理他。 杜少卿旁观了半局,大师姐在座,他哪敢指指点点?诸多妙手郁结在胸而不能言,无趣! 他到火房折腾少许,与各间房殷勤奉上灵茶,悄悄溜进了正屋。 不久,他甩了甩衣袖,出了紫荷居,暗道:“赵师侄刚清点了存货,再去见那狠毒婆娘,紧守心神,当无大碍……” 胡乱琢磨之时。 杜少卿混入主街,慢慢悠悠,步至那古香古色的馆门前。他悄吸口气,与偷偷瞄来的几位随侍女修笑着点头,寻到堂中柜前。 那掌柜美妇闲翻一本账册,觉知了动静,惬意道:“杜道友,来此有何贵干唉?”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方道友,杜某,应约而来。” 方怜容瞥了他一眼,随手合上账册,笑吟吟道:“哦?” 杜少卿无奈,歪靠柜前,探着脑袋悄声道:“紫露补阴丸……” 方怜容面露恍然之色,随即起身,往馆外行去。 杜少卿眼珠一转,跟在她身侧,谨慎道:“杜某不想空手而归,能否到……贵馆客厅,商议?那幅《秋意欣然云走送》,立意独特,用笔凝练,实为大家之作,杜某还想观摩一二……” “你这人,满肚子坏心思,能懂画道?” 方怜容神色微凝,看向几名惯于捕风捉影的随侍女修,唇角轻启,“妾身整日在馆内打理繁琐事务,也需出外散散心,舒缓疲累唉。” 杜少卿鼻间满是熟悉的香风,慨然道:“哎,杜某为了些许小事,来劳烦方掌柜,实是惭愧!大大不该!……” 闲谈间,两人并肩进了那座越香楼。 杜少卿心中微动,向安坐柜后的妇人,笑着点头。虽然从未与越香楼掌柜热情交谈,那妇人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是亲切顺眼,他怎能失礼…… 方怜容脚步轻迈,行至了木梯口,手抚长袖,拾阶而上。 杜少卿落在她身后尺许处,视线于那摇摇扭扭的腰肢间徘徊,眉头微皱。 魅惑之术,果然有些门道啊! 不几,两只狗眼便缓缓往下挪移,瞬间直勾勾:真是……恰到好处!浮想联翩之时,已随着前方身影,进了三楼雅厅。 方怜容顾自在软椅内躺坐了,欣赏窗外精致的屋檐楼阁,状似悠闲。 杜少卿歪坐对面,半晌也未等来只言片语,倒是饱览了一段连绵起伏的景致,陪笑道:“方道友,杜某那事?” 方怜容诧异道:“哦,何事?” 杜少卿无语,这奸猾婆娘又装糊涂……,叹道:“这些时日,家中花销多多,紫露补阴丸作价块灵石,太高!怕是要低半成,杜某才有余力盘下……” “哦?” 方怜容安之若素,使手扯起掉落于地的裙角,传音道:“你这人,要许多紫露补阴丸作何?此丹虽好,我等女修两年服用一丸,已是足够。需知,过犹不及唉!” 杜少卿暗惊,看向壁上那幅《探梅踏雪几何时》,愁眉苦脸道:“杜某,夫人,甚多啊!” 方怜容‘咯咯’轻笑,传音道:“妾身费了许多口舌,自长老那,讨来了三丸!” 杜少卿探手入怀折腾少许,掏出一只储物袋,奇道:“按理,此物功效远胜于驻颜丹,为何作价,却远逊之?” 方怜容隔空招来储物袋仔细清点,足有块灵石!这才取出三只玉匣,随手抛去,“丹药的主药不同,价钱自然天差地别!且紫露补阴丸仅供女修服用,驻颜丹男女不禁,需用者多,价钱更高,有何不妥……” 杜少卿打开玉匣逐一查验,他曾置办过两丸,知是出自紫阳馆的真品,飞快收入怀里,笑眯眯道:“驻颜丹,不过能葆修士五十年身形容貌,何以值数万块灵石?你我也非外人,还请与我解了多年疑惑!” 方怜容心情甚好,也有了两分谈性,偏首看去笑着问道:“你这人,可知相由心生?” 杜少卿噎了口气,干笑道:“凡俗之言,我等修士,哪能较真?莫非正邪两道的修士,能从……面相,看出来?太过敷衍!” “胡搅蛮缠!” 方怜容轻斥一句,知他浅薄,顾自言来,“不同丹师炼制的驻颜丹,虽有好坏之分,终究大差不差。修士服用驻颜丹后,为何有些视若少年,有些却貌似中年?” 杜少卿一呆,家中几位筑基境夫人皆服用了驻颜丹,从容貌看去,年岁属实相差甚大,恭敬道:“这……,还请不吝赐教!” 方怜容大感满意,继又言道:“你这人,若是每日照镜,皆对着垂垂老矣的一张面容,心境会如何?你家那几位貌美如花的夫人,若是整日对着你这满脸皱纹、脚步蹒跚的老翁,内中情形又会如何?” 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紧皱了眉头。 那般情形?莫说是半道哄来的青洛小铺五位夫人、常山剑宗任师姐,就是家里三位师姐,怕也不会让他靠近床前三尺!侍奉师娘当前?或许要被一巴掌扇出数十丈开外啊! 驻颜丹,修士筑基后服用,效果最佳。 要想家中其乐融融,当需筑基,若是不能筑基…… 他越想越慌,两手紧握,迁怒道:“你这婆娘……,休要信口开河!” “你这人,真是不长记性唉!” 方怜容哪知他心中所想,偏离了十万八千里,笑吟吟道:“天道难违!修士虽寿元悠长,年过百岁、数百岁,终究会渐露老态。一副老迈龙钟之相,心境多少会沾染几丝暮气、以致失了锐气,还谈何精进修为境界……如此,当知驻颜丹,于我等修士之要紧唉!” 杜少卿默运真气,强自抚平心绪,转而盯着那幅《探梅踏雪几何时》,顿觉画纸上的十余朵冷艳腊梅,生机旺盛。 他再不敢议论此事,神思飘忽道:“多谢……指教!那空泉山,可有说道之处?” 方怜容瞧他两眼微红,略有奇怪,传音道:“空泉山,较却尘山要弱上两分。妾身现下也没有合意的货主,你这人又急着赚取灵石,权且一试罢了。” 杜少卿视线飘至浑厚之处,露齿笑道:“内中,定是有些麻烦!” 方怜容神色莫名,幽幽道:“一些小宗门的山主,在自家山里无人制衡,易养成狂妄自大的性子,却没有深厚底蕴来支撑,总是……拎不清局势!且来,容妾身与你交代一二。” 杜少卿躬身上前,蹲在软椅旁,耳听轻声细语,鼻嗅暖暖芬香,忍不住将大手偷偷摸摸探去,立时握住了闲放椅侧的柔荑。 竟极为顺利! 待绵绵语声停歇,他心下计较已定,点头道:“此事,需与家中几位夫人,商议。” 方怜容轻抖手腕,笑靥迷人道:“又来占妾身便宜唉,快滚快滚!” 杜少卿喉中微动,战战兢兢抚去,温声道:“你整日打理繁琐事务,太过疲累,我最擅捶腿揉肩的技艺,早年师娘都赞不绝口……” 方怜容浑身陡然一颤,瞥了眼身侧,平静道:“散修,向来是吃一堑长一智,你这人,倒是脸皮极厚!” 杜少卿两手抚上香肩,拿出十二分谨慎,将本事缓缓施展出来,“宗门弟子,向来堂堂正正明……我前夜吃了那番教训,实是痛不欲生啊!” 方怜容身形微晃不已,倒觉那双怪手确有两分本事,她后背着软椅,眼眸微闭道:“哦……” 杜少卿暗喜,盯着那张花容半晌,想要凑前品评一番,又恐大师姐未在身旁,中了阴险的奇毒而白送了小命! 犹豫之时,大手不由自主,缓缓往那浑厚处滑去。 耳边,忽有语声揶揄道:“如此,那笔欠债,往后休想再要回!” “这奸猾婆娘置办中品灵石,借走15万灵石,太……亏。” 杜少卿右手霎时停滞,心中隐隐作痛,随又暗怒:“这狠毒婆娘,先前乱我心境,险些真气絮乱,总要还报回来!” 心念电转间。 他已握住了一处,提心吊胆般把玩:所料不差,略胜陆师姐,而已! 方怜容哪料他一练气修士,在筑基高修前如此胆壮,紧紧抓住那只怪手,恼道:“妾身非是随意……” 杜少卿笑了笑,左手迅疾滑落,诚恳道:“杜某最是老实……,不太缺灵石啊!” “快滚、快滚……” 一盏茶后。 杜少卿唉声叹气出了越香楼,混入街中渐渐稀疏的修士内,直感痛心疾首:“好厉害的……魅惑之术!15万块灵石……” 两手刺痛欲裂! 他脚下飞快返至紫荷居,刚进了院门,急急掏出两颗百草丹服下。 “应无大碍?” 杜少卿去了火房,备好灵米、灵果端至正厅,三道身影仍聚精会神盯着桌面,他颇为无语,使手搅乱了棋局,恭敬道:“师娘,用过晚膳再来消遣,可好?” “可!” 杜柔抛下棋子,凤目微抬,莞尔笑道:“卿儿,可是拾掇那灵米时,火苗灼了手背呀?” “师娘,弟子先前出坊市试了试大师姐新制的灵符,稍有意外。” 杜少卿老老实实糊弄几句,溜至厅外,高声唤来师姐、师侄。 …… 夜色,深沉。 杜少卿炼化156缕真阳之气,缓缓收功,两手略有红肿而已,“那狠毒婆娘,留了几分情面!” 对面雕花大床,一道俏丽身影,犹在闭目修炼。 正厅,语声时有时无。 赵师侄又忍不住下场挨揍,她棋艺甚低,还需陆师侄与她指点,顺便也一同挨揍。 何苦…… 杜少卿暗自偷笑,轻手轻脚出了西厢房,踏着木梯上至二楼,随后掀帘进了房内。 他歪躺在床里,盯着淡紫色的纱帐,眉梢飞扬,“小商行之事,不难应付,可抓紧拜访。空泉山之事,先琢磨一两日,以防被那奸猾婆娘忽悠……” 意气风发之时,院中笑语声忽起。 不几,门前有两道身影闪现。一道紫衣身影抬步而入,一道身影摇曳着行过窗格,看了他一眼,娇笑着去了隔壁。 杜少卿笑眯眯招了招手,温声道:“夫人,未同洛柳沐浴?” 陆晚雪斟了杯清茶,慢慢饮过,飘身靠入他怀中,惬意道:“我等筑基修士,身不沾尘、肌不染垢,师弟又不是不知?” 杜少卿连连应是,盯着身前妍姿俏丽的娇容,大手一路摸索游移,暗奇:“家中筑基修士的容貌,师娘之后,就数陆师侄最显年轻,似二十七八许的少……那奸猾婆娘说得含含糊糊,寻空,再去探问内中缘故……” 陆晚雪见看来的两只眼珠好是灼灼,不由展颜一笑,她随手拨散了满头乌发,扯来锦被盖过后,缓缓躲入了被里。 杜少卿忽地吸了口凉气,揭开锦被一角,心神摇荡道,“夫人乃筑基高修,为夫哪能抵御,徐徐为之,可好?” 陆晚雪脸露娇羞,颔首无语…… 第359章 祥瑞阁 (朋友们,中秋快乐!) 翌日。 杜少卿打理完早间杂务,出了紫荷居,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两位师侄在柜前闲叙,见他笑眯眯而来,齐齐动手合上了铺门。 杜少卿笑谈几句,牵着二女到了草市转悠。他向摆摊的诸位道友们招呼不断,知晓了今日行情,便拉着二女转往坊市以西的青山坊。 三人嘀嘀咕咕中,已寻至街中挨连的两间铺面。 铺里有名白面修士,见三人携手进来,忙甩脱磨叽磨叽的主顾,笑着迎了上前,“哈哈,杜道友,冯某可是望眼欲穿啊。”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杜某领两位夫人前来叨扰,还请勿怪啊。” 冯参这才向两名美妇点头致意,练气修士,哄到筑基女修为道侣,必有可取之处。他心中更是有底,笑哈哈道:“两位杜夫人能来,冯某这祥瑞阁实是蓬荜生辉!哈哈,三位,快快请进。” “哈哈,冯道友,祥瑞阁摆放的各式宝物,已令杜某眼花缭乱……”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随在那掌柜身后,进了院中。 四人刚在客厅分宾主落座,就有名貌若三十六七来许的柔媚女修捧来玉盘,含笑奉上了灵茶。 杜少卿连忙起身,拱手道:“杜某惭愧,岂敢有劳道友……” “杜道友太过多礼!” 那柔媚女修笑着颔首,步至冯参身侧挨着坐了,没有丝毫别扭。 “三位,这是冯某道侣岳澜。” 冯参拉着那女修,亲热道:“杜道友,你我一见如故,到了祥瑞阁也莫要生分……” 杜少卿瞧这厮行事恣意,怕又是一位同道中人,自是笑着点头。 众人安坐厅中,东拉西扯,闲谈了半晌。 杜少卿握着身侧陆师侄的玉手,两眼泛光把玩,叹道:“祥瑞阁,有丹药、灵药、法器、炼器材料、灵符、阵盘……,货品之丰,实让杜某羡慕!杜某三位夫人在东开坊也有间青洛小铺,专做炼器材料一项,哎,颇令人头痛……” “哈哈,杜道友过誉。冯某在方圆数千里,有些相熟的道友,能筹措寻常货品而已。” 冯参轻搂身侧女修腰肢,喜滋滋道:“现今情形,我等只要有各阶攻防之宝、炼器材料、灵药,可都是大赚的买卖!” 杜少卿暗奇,不明内中之意,附和道:“确实如此!草市的行情,较周边商铺还要高出几分,我等竭力备下的货品,若非想图个长远,几日就能换空……” 冯参点头,右手在那不堪一握的腰间滑移,意味深长道:“杜道友与方掌柜相熟,如能……哈哈,局势瞬间万变,这等好机遇,可惜难以持久啊。” 杜少卿心下一跳,这厮莫非打起了同样的主意,来此絮絮叨叨又有何益?面露遗憾道:“冯道友,大商行虽然底蕴深厚,非是一人……可以做主啊!” “杜道友所言甚是!” 冯参闻言,两眼一眯,连声大赞。 他探身近前,故作神秘道:“不瞒三位,冯某那些故交手里倒有大把存货,想趁各式修炼用度行情极佳之时脱手。只是祥瑞阁根基太浅,没有本事吃下,若放于铺中代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兑出?哎,怕要凭白错过大好时机……” 杜少卿微愣,这厮前后言语相差甚远,一时不敢胡乱应声,斟酌道:“嗯……草市,现今汇聚有四面八方的道友,稍折几分价钱,当可尽数换出。” 岳澜手持玉杯,缓缓饮过一口灵茶,温柔笑道:“杜道友,草市人多眼杂,行事难保周密。” 冯参捏玩着身侧腰肢,喟叹道:“散修身怀大笔财货,为外人得知,必受其害!冯某那些故交没有门路,呆在山中安安分分清修,还能保全性命……” 杜少卿笑了笑,看向左右花容,随又默然少许,诚恳道:“两位,那些道友若有大批灵药或炼器材料,杜某或能寻方掌柜想想办法,定不会露了半点风声!” 冯参立时喜道:“当真?” 杜少卿颇为无语,筑基修士怎会如此喜形于色?面露迟疑道:“世事难料,对家这时盘下大批货品,所担风险甚巨。想以市价换出,绝无可能……” 冯参重重点头:“这是自然,折几分价钱,并无所谓!” 杜少卿心中更是犹豫,强打精神传音商议了半晌,便起身告辞。 冯参夫妇见此,热情相送至铺门前,叮嘱道:“此事,有劳杜道友费心!” “杜某定当竭力而为。“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笑容满面寒暄了几句,抬步而去。 三人出了青山坊,穿过几条小巷,步至了主街。 此时尚早,在街中闲逛、置办修炼用度的各方修士,还未散去,四处语声杂乱。 陆晚雪瞧身侧之人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不回紫荷居?” 杜少卿醒过神来,悄悄把玩各有其妙的两只玉手,笑眯眯道:“夫人在家只顾陪着师娘消遣,哪有闲心与小弟商议大事……” 赵洛柳怎会信他鬼话,娇笑道:“大师姐,夫君又想寻个借口,令咱们……” 陆晚雪脸色微红,已是狠狠瞪去。 赵洛柳连忙收声,知大庭广众之下,此言,不妥! “小弟最是实诚,并无半句虚言。” 杜少卿大摇其头,牵着二女,一路胡言乱语,步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怕有人居心不良,进了后院,轻抖手腕,闪身就要开溜。 杜少卿紧拉着她,去了陆师侄闺房,正经问道:“两位夫人,祥瑞阁之事,心下可有计较?” 陆晚雪微怔,取过三只玉杯,手持玉壶缓缓斟上了清茶,“师弟,冯掌柜提及的那些道友,必是推托之词!祥瑞阁内摆放的货品,可抵万余块灵石,却能拿出近10万块灵石的灵药和炼器材料,于散修来说,太多……内中或许有诈?明日,咱们需谨慎查验……” “陆师姐所言有理。” 杜少卿立时大赞,歪坐桌旁,看向那妖娆身影。 赵洛柳似若未见,在对面端坐了,娇声道:“姐夫,灵药倒也罢了,咱们铺里的炼器材料从不愁卖。祥瑞阁本该待价而沽、坐地起价,如此,太过主动唉……” “赵师姐所言有理。” 杜少卿仍是大赞,搂过那紫衣身影,精神奕奕道:“咱们费了许多口舌,拿下德杏林的存货,仅花去7万块灵石,难道庙小,神通还大?又好说话?且冯掌柜与冯夫人故作亲密,不定是道侣还是露水姻缘。咱们夫妇朝夕相对,在外人面前都不会如此……这事,必有蹊跷!” “姐夫心中有数,小妹回房修行唉。” 赵洛柳见两人叠坐一块,好没正形,起身就走。 陆晚雪看了自家师妹一眼,缓缓饮过清茶,沉吟道:“既然如此,咱们不接这笔买卖便是,利润极薄,莫要折损了本钱。” 杜少卿暗道可惜,大手把玩一处,蠢蠢欲动,“夫人放心,在坊市内,咱们何惧之有!或许他们看中了方掌柜这条门路,怕行事……扭扭捏捏,反失了咱们在其间牵线搭桥。稍后,小弟到紫阳馆问问。” “可!” 陆晚雪颔首,身形微扭,凑耳道:“去寻赵师妹,昨夜我已耽误了修炼。” 杜少卿大嘴堵去品尝半晌,回味无穷,低声道:“咱们夫妇三人一同修炼,热热闹闹,岂不更妙?” 陆晚雪轻笑出声,使手探了过去,娇羞道:“赵师妹未经……,莫要为难她。” 杜少卿无奈,笑谈几句出了房门,仰头一望,那轮红日仍未高悬 他步至院墙下,观赏小园子里那片花花草草,心绪颇乱。 “陆师侄……,罢了;赵师侄修为不足,在高修面前,总会显露些怯懦,气势便要弱了分;家中那婆娘心思深沉,倒是最适合应付这些虚情假意之事,只是她修行刚遇有机缘,绝不能耽搁……” 为了赚取几块灵石,大伤脑筋。 哪似制符,爽利! 杜少卿摸进了西厢房,霎时一愣,笑道:“怎未修炼?” 赵洛柳安坐桌旁,埋首把玩手中玉杯,微有沮丧道:“姐夫,小妹修为甚低,去与筑基高修议事,并无大用唉。” 杜少卿心中一跳,在她身旁挨着坐了,“为夫独自去与筑基修士商讨买卖,如何?” 赵洛柳看了他一眼,直摇头道:“姐夫修为,还不如小妹,怎能孤身前往?恐要遭暗算唉!” 杜少卿拍桌,赞道:“夫人既然也知,那随为夫同行,出力甚大啊!” 赵洛柳静默半晌,摇了摇头,神色迷离道:“当年在采云峰初见师弟时,师弟不过练气期六层,如今修为都快赶上小妹了,再过几年……。现今家中,以小妹修为最低,想要筑得道基,不知需耗费多少年光景……” 杜少卿暗惊,赵师侄平日里言笑晏晏,不料暗地里竟有颇多烦扰! 他将佳人抱坐至怀中,凑耳道:“赵师姐急着筑基,可是想要与小弟……” 赵洛柳紧盯着他,迟疑道:“妾身若是不能筑基,夫君会如何以待唉?” 杜少卿看着那双眼眸,毫不迟疑,坚定道:“你我既然是道侣,自要相互扶持,同修道途!家中情形,远好过陆师姐当年筑基之时,现今周师姐筑基在望,夫人筑基,又有何难?” 赵洛柳木然颔首,依偎在他胸前,闭目久久无语。 杜少卿悄松了口气,大手摸索着把玩,暗道:“赵师侄出门见了几位筑基修士,怎就生了气馁之意?紫荷居也不缺筑基修士啊,莫非……心境有异?此事,需与她家师父商议一二。” 不知过有多久,窗前红芒渐渐斜照,越来越是耀目。 杜少卿双臂微麻,低头看向那张无暇的花容,温声道:“也该归家了,为夫还要准备晚膳。” “许久未曾这般好睡唉!” 赵洛柳躲在他怀里,就着那异样微微摇晃,悄悄道:“夫君如此,可需修炼一回?“ 杜少卿隐隐觉有陷阱,吸了口凉气,大嘴寻去品尝了一番,“夜里,有极多空闲啊……” 赵洛柳娇笑出声,两手伸前缠去,腻声道:“整宿,好生累人唉!” “夫人多多修炼,待境界高深,自然极……“ 杜少卿顿有得意,抱起她,步出了房门。 赵洛柳觉知院墙下静候有一道紫衣身影,脸色娇羞,使手轻推飘身落地。 陆晚雪瞧两人搂搂抱抱也不为意,奇道:“师弟不是要去紫阳馆?” 杜少卿牵着手中之人,步了上前,笑眯眯道:“小弟昨日才拜访了方掌柜,太过频繁,恐会引来紫阳宗门人非议。” 陆晚雪不疑有他,笑着颔首,再未多问。 三人出了青洛小铺,一路闲谈,回了紫荷居。 两位师侄见天色已暮,也未回房,并肩入了正厅观摩棋局。 杜少卿自去火房折腾,与厅中殷勤奉上灵茶,随后准备灵米、灵果,侍奉一众悠闲的姑奶奶享用晚膳,待席面碟碗空空,又得飞快收拾桌面,以免扫了师娘兴致…… 如此种种,真是极为繁琐,不得片刻稍歇! 他倒乐在其中,细心打理完一应杂务,回了西厢房,陪笑道:“近半月来,夫人除了用晚膳时皆枯坐房里,同去院外走走,如何?” 陆安晴端坐桌旁,闲翻书册以稍缓修炼火候,吐唇道:“无故,献殷勤!” 杜少卿干笑,与这婆娘朝夕相处,但凡动起了心思,已较难瞒过。他躬身上前,探手过去摸索少许,缓缓取出一方薄纱。 “又不行远,莫要费事!” 陆安晴脸色微红,拍开那只大手,起身斥道。 “夫人所言有理。” 杜少卿自无所谓,牵着佳人,往紫荷居外步去。 两人携手出了院门,沿着青石小道,东拐西绕闲步了半晌。 在紫霞别院暂居的修士们,或许要趁着大好时光修炼,少有在外无聊晃悠。 杜少卿瞟见左前方有道拱门,后面是从未踏足的园林,似可游玩,便牵着佳人步了过去。 此时夜色渐深,明月又未出,周围灯火一片昏红,树影婆娑,清幽静谧…… 陆安晴随他迈入一座别致的小亭子,打望数十余丈开外的假山造景,悠闲道:“你这混账,这般缄默,倒极稀罕……” 杜少卿探手揽去,深吸沁人心脾的馨香,将赵师侄之事挑挑拣拣说来。 陆安晴抬袖掩住身前,静静听过,神色如常道:“她姐妹三人,洛柳心思最为活泛。早年间,她但凡出了纰漏,便躲在雪儿和青芷身后,以避责罚,呵呵……故作乖巧、枉费心机,妾身懒去计较罢了。” 杜少卿颇为无语,大手滑入衣襟,肆意把玩,“洛柳是夫人亲传弟子啊,如今生了气馁之心,怎一点也不着急?” “你这混账,自身修为极低,倒有心思惦记别人之事……” 第359章 祥瑞阁 (朋友们,中秋快乐!) 翌日。 杜少卿打理完早间杂务,出了紫荷居,一路寻至青洛小铺。 两位师侄在柜前闲叙,见他笑眯眯而来,齐齐动手合上了铺门。 杜少卿笑谈几句,牵着二女到了草市转悠。他向摆摊的诸位道友们招呼不断,知晓了今日行情,便拉着二女转往坊市以西的青山坊。 三人嘀嘀咕咕中,已寻至街中挨连的两间铺面。 铺里有名白面修士,见三人携手进来,忙甩脱磨叽磨叽的主顾,笑着迎了上前,“哈哈,杜道友,冯某可是望眼欲穿啊。”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杜某领两位夫人前来叨扰,还请勿怪啊。” 冯参这才向两名美妇点头致意,练气修士,哄到筑基女修为道侣,必有可取之处。他心中更是有底,笑哈哈道:“两位杜夫人能来,冯某这祥瑞阁实是蓬荜生辉!哈哈,三位,快快请进。” “哈哈,冯道友,祥瑞阁摆放的各式宝物,已令杜某眼花缭乱……”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随在那掌柜身后,进了院中。 四人刚在客厅分宾主落座,就有名貌若三十六七来许的柔媚女修捧来玉盘,含笑奉上了灵茶。 杜少卿连忙起身,拱手道:“杜某惭愧,岂敢有劳道友……” “杜道友太过多礼!” 那柔媚女修笑着颔首,步至冯参身侧挨着坐了,没有丝毫别扭。 “三位,这是冯某道侣岳澜。” 冯参拉着那女修,亲热道:“杜道友,你我一见如故,到了祥瑞阁也莫要生分……” 杜少卿瞧这厮行事恣意,怕又是一位同道中人,自是笑着点头。 众人安坐厅中,东拉西扯,闲谈了半晌。 杜少卿握着身侧陆师侄的玉手,两眼泛光把玩,叹道:“祥瑞阁,有丹药、灵药、法器、炼器材料、灵符、阵盘……,货品之丰,实让杜某羡慕!杜某三位夫人在东开坊也有间青洛小铺,专做炼器材料一项,哎,颇令人头痛……” “哈哈,杜道友过誉。冯某在方圆数千里,有些相熟的道友,能筹措寻常货品而已。” 冯参轻搂身侧女修腰肢,喜滋滋道:“现今情形,我等只要有各阶攻防之宝、炼器材料、灵药,可都是大赚的买卖!” 杜少卿暗奇,不明内中之意,附和道:“确实如此!草市的行情,较周边商铺还要高出几分,我等竭力备下的货品,若非想图个长远,几日就能换空……” 冯参点头,右手在那不堪一握的腰间滑移,意味深长道:“杜道友与方掌柜相熟,如能……哈哈,局势瞬间万变,这等好机遇,可惜难以持久啊。” 杜少卿心下一跳,这厮莫非打起了同样的主意,来此絮絮叨叨又有何益?面露遗憾道:“冯道友,大商行虽然底蕴深厚,非是一人……可以做主啊!” “杜道友所言甚是!” 冯参闻言,两眼一眯,连声大赞。 他探身近前,故作神秘道:“不瞒三位,冯某那些故交手里倒有大把存货,想趁各式修炼用度行情极佳之时脱手。只是祥瑞阁根基太浅,没有本事吃下,若放于铺中代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兑出?哎,怕要凭白错过大好时机……” 杜少卿微愣,这厮前后言语相差甚远,一时不敢胡乱应声,斟酌道:“嗯……草市,现今汇聚有四面八方的道友,稍折几分价钱,当可尽数换出。” 岳澜手持玉杯,缓缓饮过一口灵茶,温柔笑道:“杜道友,草市人多眼杂,行事难保周密。” 冯参捏玩着身侧腰肢,喟叹道:“散修身怀大笔财货,为外人得知,必受其害!冯某那些故交没有门路,呆在山中安安分分清修,还能保全性命……” 杜少卿笑了笑,看向左右花容,随又默然少许,诚恳道:“两位,那些道友若有大批灵药或炼器材料,杜某或能寻方掌柜想想办法,定不会露了半点风声!” 冯参立时喜道:“当真?” 杜少卿颇为无语,筑基修士怎会如此喜形于色?面露迟疑道:“世事难料,对家这时盘下大批货品,所担风险甚巨。想以市价换出,绝无可能……” 冯参重重点头:“这是自然,折几分价钱,并无所谓!” 杜少卿心中更是犹豫,强打精神传音商议了半晌,便起身告辞。 冯参夫妇见此,热情相送至铺门前,叮嘱道:“此事,有劳杜道友费心!” “杜某定当竭力而为。“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笑容满面寒暄了几句,抬步而去。 三人出了青山坊,穿过几条小巷,步至了主街。 此时尚早,在街中闲逛、置办修炼用度的各方修士,还未散去,四处语声杂乱。 陆晚雪瞧身侧之人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不回紫荷居?” 杜少卿醒过神来,悄悄把玩各有其妙的两只玉手,笑眯眯道:“夫人在家只顾陪着师娘消遣,哪有闲心与小弟商议大事……” 赵洛柳怎会信他鬼话,娇笑道:“大师姐,夫君又想寻个借口,令咱们……” 陆晚雪脸色微红,已是狠狠瞪去。 赵洛柳连忙收声,知大庭广众之下,此言,不妥! “小弟最是实诚,并无半句虚言。” 杜少卿大摇其头,牵着二女,一路胡言乱语,步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怕有人居心不良,进了后院,轻抖手腕,闪身就要开溜。 杜少卿紧拉着她,去了陆师侄闺房,正经问道:“两位夫人,祥瑞阁之事,心下可有计较?” 陆晚雪微怔,取过三只玉杯,手持玉壶缓缓斟上了清茶,“师弟,冯掌柜提及的那些道友,必是推托之词!祥瑞阁内摆放的货品,可抵万余块灵石,却能拿出近10万块灵石的灵药和炼器材料,于散修来说,太多……内中或许有诈?明日,咱们需谨慎查验……” “陆师姐所言有理。” 杜少卿立时大赞,歪坐桌旁,看向那妖娆身影。 赵洛柳似若未见,在对面端坐了,娇声道:“姐夫,灵药倒也罢了,咱们铺里的炼器材料从不愁卖。祥瑞阁本该待价而沽、坐地起价,如此,太过主动唉……” “赵师姐所言有理。” 杜少卿仍是大赞,搂过那紫衣身影,精神奕奕道:“咱们费了许多口舌,拿下德杏林的存货,仅花去7万块灵石,难道庙小,神通还大?又好说话?且冯掌柜与冯夫人故作亲密,不定是道侣还是露水姻缘。咱们夫妇朝夕相对,在外人面前都不会如此……这事,必有蹊跷!” “姐夫心中有数,小妹回房修行唉。” 赵洛柳见两人叠坐一块,好没正形,起身就走。 陆晚雪看了自家师妹一眼,缓缓饮过清茶,沉吟道:“既然如此,咱们不接这笔买卖便是,利润极薄,莫要折损了本钱。” 杜少卿暗道可惜,大手把玩一处,蠢蠢欲动,“夫人放心,在坊市内,咱们何惧之有!或许他们看中了方掌柜这条门路,怕行事……扭扭捏捏,反失了咱们在其间牵线搭桥。稍后,小弟到紫阳馆问问。” “可!” 陆晚雪颔首,身形微扭,凑耳道:“去寻赵师妹,昨夜我已耽误了修炼。” 杜少卿大嘴堵去品尝半晌,回味无穷,低声道:“咱们夫妇三人一同修炼,热热闹闹,岂不更妙?” 陆晚雪轻笑出声,使手探了过去,娇羞道:“赵师妹未经……,莫要为难她。” 杜少卿无奈,笑谈几句出了房门,仰头一望,那轮红日仍未高悬 他步至院墙下,观赏小园子里那片花花草草,心绪颇乱。 “陆师侄……,罢了;赵师侄修为不足,在高修面前,总会显露些怯懦,气势便要弱了分;家中那婆娘心思深沉,倒是最适合应付这些虚情假意之事,只是她修行刚遇有机缘,绝不能耽搁……” 为了赚取几块灵石,大伤脑筋。 哪似制符,爽利! 杜少卿摸进了西厢房,霎时一愣,笑道:“怎未修炼?” 赵洛柳安坐桌旁,埋首把玩手中玉杯,微有沮丧道:“姐夫,小妹修为甚低,去与筑基高修议事,并无大用唉。” 杜少卿心中一跳,在她身旁挨着坐了,“为夫独自去与筑基修士商讨买卖,如何?” 赵洛柳看了他一眼,直摇头道:“姐夫修为,还不如小妹,怎能孤身前往?恐要遭暗算唉!” 杜少卿拍桌,赞道:“夫人既然也知,那随为夫同行,出力甚大啊!” 赵洛柳静默半晌,摇了摇头,神色迷离道:“当年在采云峰初见师弟时,师弟不过练气期六层,如今修为都快赶上小妹了,再过几年……。现今家中,以小妹修为最低,想要筑得道基,不知需耗费多少年光景……” 杜少卿暗惊,赵师侄平日里言笑晏晏,不料暗地里竟有颇多烦扰! 他将佳人抱坐至怀中,凑耳道:“赵师姐急着筑基,可是想要与小弟……” 赵洛柳紧盯着他,迟疑道:“妾身若是不能筑基,夫君会如何以待唉?” 杜少卿看着那双眼眸,毫不迟疑,坚定道:“你我既然是道侣,自要相互扶持,同修道途!家中情形,远好过陆师姐当年筑基之时,现今周师姐筑基在望,夫人筑基,又有何难?” 赵洛柳木然颔首,依偎在他胸前,闭目久久无语。 杜少卿悄松了口气,大手摸索着把玩,暗道:“赵师侄出门见了几位筑基修士,怎就生了气馁之意?紫荷居也不缺筑基修士啊,莫非……心境有异?此事,需与她家师父商议一二。” 不知过有多久,窗前红芒渐渐斜照,越来越是耀目。 杜少卿双臂微麻,低头看向那张无暇的花容,温声道:“也该归家了,为夫还要准备晚膳。” “许久未曾这般好睡唉!” 赵洛柳躲在他怀里,就着那异样微微摇晃,悄悄道:“夫君如此,可需修炼一回?“ 杜少卿隐隐觉有陷阱,吸了口凉气,大嘴寻去品尝了一番,“夜里,有极多空闲啊……” 赵洛柳娇笑出声,两手伸前缠去,腻声道:“整宿,好生累人唉!” “夫人多多修炼,待境界高深,自然极……“ 杜少卿顿有得意,抱起她,步出了房门。 赵洛柳觉知院墙下静候有一道紫衣身影,脸色娇羞,使手轻推飘身落地。 陆晚雪瞧两人搂搂抱抱也不为意,奇道:“师弟不是要去紫阳馆?” 杜少卿牵着手中之人,步了上前,笑眯眯道:“小弟昨日才拜访了方掌柜,太过频繁,恐会引来紫阳宗门人非议。” 陆晚雪不疑有他,笑着颔首,再未多问。 三人出了青洛小铺,一路闲谈,回了紫荷居。 两位师侄见天色已暮,也未回房,并肩入了正厅观摩棋局。 杜少卿自去火房折腾,与厅中殷勤奉上灵茶,随后准备灵米、灵果,侍奉一众悠闲的姑奶奶享用晚膳,待席面碟碗空空,又得飞快收拾桌面,以免扫了师娘兴致…… 如此种种,真是极为繁琐,不得片刻稍歇! 他倒乐在其中,细心打理完一应杂务,回了西厢房,陪笑道:“近半月来,夫人除了用晚膳时皆枯坐房里,同去院外走走,如何?” 陆安晴端坐桌旁,闲翻书册以稍缓修炼火候,吐唇道:“无故,献殷勤!” 杜少卿干笑,与这婆娘朝夕相处,但凡动起了心思,已较难瞒过。他躬身上前,探手过去摸索少许,缓缓取出一方薄纱。 “又不行远,莫要费事!” 陆安晴脸色微红,拍开那只大手,起身斥道。 “夫人所言有理。” 杜少卿自无所谓,牵着佳人,往紫荷居外步去。 两人携手出了院门,沿着青石小道,东拐西绕闲步了半晌。 在紫霞别院暂居的修士们,或许要趁着大好时光修炼,少有在外无聊晃悠。 杜少卿瞟见左前方有道拱门,后面是从未踏足的园林,似可游玩,便牵着佳人步了过去。 此时夜色渐深,明月又未出,周围灯火一片昏红,树影婆娑,清幽静谧…… 陆安晴随他迈入一座别致的小亭子,打望数十余丈开外的假山造景,悠闲道:“你这混账,这般缄默,倒极稀罕……” 杜少卿探手揽去,深吸沁人心脾的馨香,将赵师侄之事挑挑拣拣说来。 陆安晴抬袖掩住身前,静静听过,神色如常道:“她姐妹三人,洛柳心思最为活泛。早年间,她但凡出了纰漏,便躲在雪儿和青芷身后,以避责罚,呵呵……故作乖巧、枉费心机,妾身懒去计较罢了。” 杜少卿颇为无语,大手滑入衣襟,肆意把玩,“洛柳是夫人亲传弟子啊,如今生了气馁之心,怎一点也不着急?” “你这混账,自身修为极低,倒有心思惦记别人之事……” 第360章 绝不会推辞 陆安晴略作查探,知周围并无闲杂人等,颤声言来:“洛柳聪慧,心思却未用于正途,喜走捷径、善谋小利。她已修至练气期九层,见识了两位师姐筑基之难,心境变幻生出退缩之意,并不为奇!” “修士修炼,需不断提升法力,也需时时锤炼心境,两者各有其候,环环紧扣,以成高深境界……” “……心为人身之主使,统领浑身精气神;心之所向,精气神即随之!而人心不羁,变幻难定,机巧难驭!修道,当使人心如天心,心中所发皆合天,待到天人合发,则万化定基矣……” 杜少卿洗耳恭听,似也隐隐有所体悟,胡乱赞道:“夫人一番妙论,实是金玉良言,可要告知洛柳?” 陆安晴紧盯着他,忽地激颤连连,舒了口热气,“妾身真是对牛弹琴!洛柳有此一遭,非是坏事,趁机或可稳固修道之心……告知她作甚?” 杜少卿连连应是,大嘴堵去尝过无数甘泉,抽手在灰衣上揩了揩:“夜色已深,莫要耽误了修炼。” 陆安晴软靠他怀里,幽幽道:“妾身,尚有颇多空闲!” 杜少卿微愣,东张西望,低声道:“咱们去假山后同赏景致,如何?” “与人察觉,成何体统,哪有颜面在此立足?” 陆安晴脸色微红,挟着那只坏手,缓缓寻去。 ……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佳人回了紫荷居,见那俏丽身影进了西厢房,心中一动:“这婆娘耐着性子,好一番啰嗦,莫非另有用意?” 只,筑基中期修士的心思,练气修士哪能猜透…… 正厅,师娘左手支着脸颊,与两位师侄对局,毫不搪塞。 杜少卿混近桌旁,探着脑袋看去,局面真是惨不忍睹!赵洛柳虽得陆晚雪鼎力相助,仍难有招架之力。他冥思苦想、竭力指点,终究速败,不由长叹一声,摸进了东厢房。 那道倩影正躺坐于床里,翻看一本泛黄的书册,娇笑道:“卿儿,怎不与你那两位炉鼎出谋划策呢?“ “小弟需用心制符,多多赚取灵石,养活大夫人啊!“ 杜少卿陪笑两句,在桌上铺开明黄符纸,静心凝神持笔布符…… 武红衣美目瞟去,那灰衣身影宽袖微有晃荡、运笔走墨时颇有洋洋洒洒之态,她嘴角微翘,也未多言。 不知过有多久。 杜少卿呼了口气,收起凌乱的符材和一叠灵符,暗奇:“制成130张《丹玄烈火符》,仍是一张极品之物都无,莫非,可遇而不可求?” 半月前,为应付青玄宗的大买卖,赶制了八千张二阶灵符,曾制出一张二阶极品《丹玄烈火符》。 此后,再未制成二阶极品灵符…… 他歪坐床沿,大手潜入锦被,悄声问道:“师姐,可知小弟距离筑基,尚需多少时日?”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等修士筑基,由天道定夺,师姐些许修为,哪能揣测?不如去问师父,看看是否会挨揍呢!” 杜少卿干笑,自怀里掏出一只玉匣,献宝道:“师姐且看,小弟换来了何物……” 武红衣眼眸瞬亮,飞快夺过玉匣,打开了查探,“仅有一丸呀?” 杜少卿怎敢露了底细,愁眉苦脸,叹气道:“小弟陪着十二分笑脸、险些搭上性命,才说动那狠毒婆娘……” 他两眼忽地一呆,忙搂住身前佳人,苦苦劝道:“此物,每隔两年服用一丸,最佳!” 武红衣指尖轻弹,紫露补阴丸化成一团晶莹的光影,飞入了双唇,“无妨,师姐调取玄阴之火,即能炼化药力呢。” 杜少卿无语,大手寻至一处,熟络拨弄,“哎,何必……着急!” 武红衣浑身一颤,两臂绕去,软软道:“不陪你那新来的炉鼎呀?” 杜少卿立时将大嘴堵去,品尝了半晌,怀中陡然有异样连连。 “大师姐和陆师姐,虽是筑基修士又如何,不堪一战!” 他暗自得意,脚下飞快,出了东厢房。 耳边,有语声娇嗔道:“好没……良心……” 此时正厅犹在激战。 他沿着木梯上至二楼,进了周师侄闺房,在床中静静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待心生烦闷之时,身侧,有气息悠悠…… 杜少卿挤入锦被,紧搂身前之人,顿觉好是妖娆,“夫人,何时散场?可有用心修炼?” 赵洛柳摇了摇头,纤手悄悄握去,失意道:“师娘棋艺高妙,小妹虽有陆师姐相助,每局仍难抵半盏茶功夫唉。”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温声宽慰道:“自家人,消遣即可,不必在意胜负……” 周师侄在家时,六七人围在她身旁出谋划策,也难胜过师娘一局,赵师侄未曾经历罢了。 “小妹自然明白……” 赵洛柳使手挑开锦被,偏首看过两眼,凑耳问道:“稍后消遣,可用妾身分出胜负唉?” 杜少卿嘴角微抖,盯着床顶纱帐,大义禀然道:“尽管施展,为夫向来百折不挠,瞬息间便能死灰复燃……” “夫君真是前后不一唉!” 赵洛柳娇笑出声,俯身缓缓凑去……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吐口浊气,直勾勾盯着身前花容,只觉那一颦一笑,无不扣人心弦,喃喃道:“夫人悟性极高,如今境界,已快赶上你家周师姐。” 赵洛柳轻咳两声,起身去桌旁饮过清茶,使手指了指隔壁,“……又如何?” 杜少卿两眼在妖娆的风光间逡巡,将她揽至身前,低声蛊惑道:“明日,咱们在铺中比试一二,如何?为夫更能分出高下?” 赵洛柳立知其意,娇羞道:“夫君真不要脸,太难为情……唉。” 杜少卿大手一路往后游走,脑中飞转,随口道:“早前,小弟困在练气期七层有十二年之久,每日里烦躁不已,唯恐白耗时光,耽误往后筑基之事!唉,当年若有两位夫人……一同修炼,小弟心气舒畅,说不定早早就会突破练气后期……” 赵洛柳静听絮絮叨叨,伏在他身前,奇道:“小妹记得,那时姐夫每日来铺里皆是满面春风,看不出半分担忧唉。” 杜少卿大手缓缓摩挲,觉其微妙之处,暗赞不已,传音道:“那时小弟刚……熟识陆孙两位师姐,若愁眉苦脸去见她俩,定要挨训啊。” 赵洛柳捂嘴轻笑,纤手寻去胡乱把玩,凑耳传音道:“师父,又……如何……” 杜少卿心中一跳,忙连使眼色:这些婆娘,果然不能以道理言之! 楼下那婆娘修为虽高,向来不守规矩,专喜偷听家中秘事。 怀中这婆娘,言语无忌,极为……大胆! 他将嘴堵去品尝半晌,目露回忆之色:“当年小弟修为久久停滞,实是心神无主。曾问夫人‘为何修行’,夫人答小弟‘若是未曾踏上修行之路,早就人老珠黄’!小弟当时便暗奇,赵师姐辛苦修行竟是为了……保住容貌!哈哈,夫人,可还记得?” 赵洛柳微怔,静默少许,忽地展颜娇笑,“师弟连些许琐事,也还记在心上……好不会劝解人唉。” 杜少卿干笑,赵师侄真是难以糊弄,暗叹作罢。 心境,无形无相难以捉摸,外人无法插手,需自己磨练…… “嘶……” 他浑身忽地一紧,看向身前,颇感惊异:“夫人先前,可是隐藏了修为?” ……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打理完早间杂务,出了紫荷居,一路步至青洛小铺,“两位师侄,且随本师叔去了结那件大事。” 陆晚雪迟疑道:“师叔,可有寻方掌柜讨教?” 赵洛柳闲坐柜后,费尽心思修炼了一宿,当真有些疲累,也懒去应声。 杜少卿动手合上铺门,宽慰道:“寻常散修,哪敢在坊市生事?顶多在货品上留有手脚,两位师侄仔细查验便是。” 陆晚雪见有了定议,再未多劝。 赵洛柳轻叹一声,招来小木板悬于门外,让老主顾们知晓,今日备下的炼器材料,又已尽数换出…… 三人并肩出了青洛小铺,在草市转悠良久,随后去了坊市以西的青山坊,寻至有两间铺面的祥瑞阁。 铺中,一名白面修士瞧三人携手而来,亲热相迎:“哈哈,杜道友、杜夫人,快快请进。”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尊夫人亲手所泡那翠庭悬珠,香韵别致,灵气绵连……,我夫妇三人见了好茶心喜,顺道又来讨杯尝尝。” 陆赵二女习惯了由他应酬,也未多言,笑着颔首致意。 “哈哈,这算甚事……” 冯参寒暄几句,将来客迎入了院里客厅,分宾主落座。 不几,岳澜捧着玉盘进来,与在座之人奉上玉杯,亲切笑道:“此茶,能得三位道友称赞,也不枉妾身花了一番心思。” “有劳冯夫人!” 杜少卿忙起身拱了拱手,在椅中端坐了,看向左右两张花容,“我家夫人也是好茶之人,可惜常阳坊市,似乎难寻这翠庭悬珠?” “杜道友无须多礼。” 岳澜步至冯参旁挨着坐了,并未遮掩,笑着言来:“确有此事!翠庭悬珠,是妾身与几位同道在北边一处灵气钟秀之地,凑巧发现,我等精心照料了数十年,现今每十年能产出两斤灵茶,自用还嫌不足,并未对外换出。” 杜少卿面露恍然之色,叹道:“好茶,当真难寻啊!” 冯参轻搂身侧腰肢,大方道:“哈哈,稍后,便送与杜道友一罐翠庭悬珠。再多,却是没有!” “哈哈,此等好茶,杜某绝不会推辞。” 杜少卿略作道谢,随后东拉西扯了半天,冯参夫妇不阿不谀,皆是热情以对。 厅中,气氛极为融洽…… 他口里已有些词穷之时,瞟见两位师侄仍在乖巧倾听,心下颇为无奈,传音道:“昨日那事,杜某不负所托,对家,愿以拟定之价接手!不知两位有无异议?” 冯参面露喜意,传音道:“杜道友放心,我夫妇二人非是反复无常之辈,那几位道友也非言而无信之徒。夫人,且将好友们送来的货品,与杜道友和杜夫人查验……” 岳澜笑着颔首,接连取出五只储物袋,置于桌上。 杜少卿心中暗骂,竟如此爽快?他备有许多试探言语,再使不出……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见两位师侄清点财货后没有半丝异样,他掏出一只储物袋,笑眯眯道:“还请二位转告那些道友,近期只要有大批丹药或炼器材料,对家,仍有余力!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可!” 冯参招来储物袋递与身侧,看着岳澜从容点清灵石,叹道:“杜道友当真仁义,我夫妇二人此番承情,在几位好友那里也有了几分脸面!哎,现今局势……,冯某有位至交十余日前去了南边,音讯全无……” 岳澜扫了他一眼,温柔笑道:“妾身听闻,南边几家大宗门严禁无关修士进出各宗地界,夫君熟识的那位余道友,或是困在了南地……” 杜少卿心中微异,面露几分惆怅之色,起身告辞:“现今情形莫辨……杜某无根无底,呆在坊市免受池鱼之灾,最是安稳!” 冯参搂着身侧妇人,殷勤相送:“哈哈,杜道友所言在理,非常之时,我等散修当以安危为重。” 杜少卿步至铺门前,牵起两位师侄,笑容满面道:“冯道友、冯夫人,空闲之时,且来青洛小铺一聚。杜某,也搜罗有几样好茶……” “哈哈……我夫妇二人,定会前往叨扰!” 冯参亲热糊弄几句,望着三道身影渐渐行远,他才搂着柔媚妇人回了院里,甩了甩手心湿汗,皱眉道:“此人,废话忒多,险些应付不来。” 岳澜迅疾抽回纤手,取出一方纱巾,埋首细细擦拭,“这批货,去南边利润颇丰,倒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大宗弟子交游广阔,眼界又高,非是我等短期能够触及,多想无益……” ……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出了青山坊,在主街闲逛少许,至一处宽阔的岔道,毫不犹豫便拐了过去。 赵洛柳见他又往东开坊而去,瞬间忆起昨夜私语,脸色微红道:“大师姐,咱们可要回紫荷居,抓紧修行唉?” 陆晚雪轻晃那只大手,传音道:“师弟,咱们刚拜访了冯掌柜,不宜在外久留,勿要出了纰漏。” “无妨,小弟稍后还得去紫阳馆一趟。” 杜少卿面色如常,紧拉着两女,寻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进了后院,轻抖手腕却无法脱身,随后被人扯去了东厢房,娇嗔道:“姐夫,小妹先前查验那批财货耗损了许多真气,需回房调息唉。” “赵师姐莫急!” 杜少卿干笑,紧搂了左右,往木床挪去:“先前之事,颇有古怪之处,咱们当谨慎斟酌。” 陆晚雪在床沿坐了,哀叹一声:“师弟老是惦念这些琐事,哪有心思用于修行?” 杜少卿毫无阻碍取下了法衣,顿有风光跳跃,两眼险些再转不动,严肃道:“冯岳二人话中有话,远比德杏林上官道友难应付!小弟得了大批财货,不去寻方掌柜报喜,反回紫荷居,定会引人生疑。” “师弟之意,他等会派人跟踪咱们?” 第360章 绝不会推辞 陆安晴略作查探,知周围并无闲杂人等,颤声言来:“洛柳聪慧,心思却未用于正途,喜走捷径、善谋小利。她已修至练气期九层,见识了两位师姐筑基之难,心境变幻生出退缩之意,并不为奇!” “修士修炼,需不断提升法力,也需时时锤炼心境,两者各有其候,环环紧扣,以成高深境界……” “……心为人身之主使,统领浑身精气神;心之所向,精气神即随之!而人心不羁,变幻难定,机巧难驭!修道,当使人心如天心,心中所发皆合天,待到天人合发,则万化定基矣……” 杜少卿洗耳恭听,似也隐隐有所体悟,胡乱赞道:“夫人一番妙论,实是金玉良言,可要告知洛柳?” 陆安晴紧盯着他,忽地激颤连连,舒了口热气,“妾身真是对牛弹琴!洛柳有此一遭,非是坏事,趁机或可稳固修道之心……告知她作甚?” 杜少卿连连应是,大嘴堵去尝过无数甘泉,抽手在灰衣上揩了揩:“夜色已深,莫要耽误了修炼。” 陆安晴软靠他怀里,幽幽道:“妾身,尚有颇多空闲!” 杜少卿微愣,东张西望,低声道:“咱们去假山后同赏景致,如何?” “与人察觉,成何体统,哪有颜面在此立足?” 陆安晴脸色微红,挟着那只坏手,缓缓寻去。 ……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佳人回了紫荷居,见那俏丽身影进了西厢房,心中一动:“这婆娘耐着性子,好一番啰嗦,莫非另有用意?” 只,筑基中期修士的心思,练气修士哪能猜透…… 正厅,师娘左手支着脸颊,与两位师侄对局,毫不搪塞。 杜少卿混近桌旁,探着脑袋看去,局面真是惨不忍睹!赵洛柳虽得陆晚雪鼎力相助,仍难有招架之力。他冥思苦想、竭力指点,终究速败,不由长叹一声,摸进了东厢房。 那道倩影正躺坐于床里,翻看一本泛黄的书册,娇笑道:“卿儿,怎不与你那两位炉鼎出谋划策呢?“ “小弟需用心制符,多多赚取灵石,养活大夫人啊!“ 杜少卿陪笑两句,在桌上铺开明黄符纸,静心凝神持笔布符…… 武红衣美目瞟去,那灰衣身影宽袖微有晃荡、运笔走墨时颇有洋洋洒洒之态,她嘴角微翘,也未多言。 不知过有多久。 杜少卿呼了口气,收起凌乱的符材和一叠灵符,暗奇:“制成130张《丹玄烈火符》,仍是一张极品之物都无,莫非,可遇而不可求?” 半月前,为应付青玄宗的大买卖,赶制了八千张二阶灵符,曾制出一张二阶极品《丹玄烈火符》。 此后,再未制成二阶极品灵符…… 他歪坐床沿,大手潜入锦被,悄声问道:“师姐,可知小弟距离筑基,尚需多少时日?” 武红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等修士筑基,由天道定夺,师姐些许修为,哪能揣测?不如去问师父,看看是否会挨揍呢!” 杜少卿干笑,自怀里掏出一只玉匣,献宝道:“师姐且看,小弟换来了何物……” 武红衣眼眸瞬亮,飞快夺过玉匣,打开了查探,“仅有一丸呀?” 杜少卿怎敢露了底细,愁眉苦脸,叹气道:“小弟陪着十二分笑脸、险些搭上性命,才说动那狠毒婆娘……” 他两眼忽地一呆,忙搂住身前佳人,苦苦劝道:“此物,每隔两年服用一丸,最佳!” 武红衣指尖轻弹,紫露补阴丸化成一团晶莹的光影,飞入了双唇,“无妨,师姐调取玄阴之火,即能炼化药力呢。” 杜少卿无语,大手寻至一处,熟络拨弄,“哎,何必……着急!” 武红衣浑身一颤,两臂绕去,软软道:“不陪你那新来的炉鼎呀?” 杜少卿立时将大嘴堵去,品尝了半晌,怀中陡然有异样连连。 “大师姐和陆师姐,虽是筑基修士又如何,不堪一战!” 他暗自得意,脚下飞快,出了东厢房。 耳边,有语声娇嗔道:“好没……良心……” 此时正厅犹在激战。 他沿着木梯上至二楼,进了周师侄闺房,在床中静静盘坐,修习《一气化阳经》。 待心生烦闷之时,身侧,有气息悠悠…… 杜少卿挤入锦被,紧搂身前之人,顿觉好是妖娆,“夫人,何时散场?可有用心修炼?” 赵洛柳摇了摇头,纤手悄悄握去,失意道:“师娘棋艺高妙,小妹虽有陆师姐相助,每局仍难抵半盏茶功夫唉。” 杜少卿吸了口凉气,温声宽慰道:“自家人,消遣即可,不必在意胜负……” 周师侄在家时,六七人围在她身旁出谋划策,也难胜过师娘一局,赵师侄未曾经历罢了。 “小妹自然明白……” 赵洛柳使手挑开锦被,偏首看过两眼,凑耳问道:“稍后消遣,可用妾身分出胜负唉?” 杜少卿嘴角微抖,盯着床顶纱帐,大义禀然道:“尽管施展,为夫向来百折不挠,瞬息间便能死灰复燃……” “夫君真是前后不一唉!” 赵洛柳娇笑出声,俯身缓缓凑去……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吐口浊气,直勾勾盯着身前花容,只觉那一颦一笑,无不扣人心弦,喃喃道:“夫人悟性极高,如今境界,已快赶上你家周师姐。” 赵洛柳轻咳两声,起身去桌旁饮过清茶,使手指了指隔壁,“……又如何?” 杜少卿两眼在妖娆的风光间逡巡,将她揽至身前,低声蛊惑道:“明日,咱们在铺中比试一二,如何?为夫更能分出高下?” 赵洛柳立知其意,娇羞道:“夫君真不要脸,太难为情……唉。” 杜少卿大手一路往后游走,脑中飞转,随口道:“早前,小弟困在练气期七层有十二年之久,每日里烦躁不已,唯恐白耗时光,耽误往后筑基之事!唉,当年若有两位夫人……一同修炼,小弟心气舒畅,说不定早早就会突破练气后期……” 赵洛柳静听絮絮叨叨,伏在他身前,奇道:“小妹记得,那时姐夫每日来铺里皆是满面春风,看不出半分担忧唉。” 杜少卿大手缓缓摩挲,觉其微妙之处,暗赞不已,传音道:“那时小弟刚……熟识陆孙两位师姐,若愁眉苦脸去见她俩,定要挨训啊。” 赵洛柳捂嘴轻笑,纤手寻去胡乱把玩,凑耳传音道:“师父,又……如何……” 杜少卿心中一跳,忙连使眼色:这些婆娘,果然不能以道理言之! 楼下那婆娘修为虽高,向来不守规矩,专喜偷听家中秘事。 怀中这婆娘,言语无忌,极为……大胆! 他将嘴堵去品尝半晌,目露回忆之色:“当年小弟修为久久停滞,实是心神无主。曾问夫人‘为何修行’,夫人答小弟‘若是未曾踏上修行之路,早就人老珠黄’!小弟当时便暗奇,赵师姐辛苦修行竟是为了……保住容貌!哈哈,夫人,可还记得?” 赵洛柳微怔,静默少许,忽地展颜娇笑,“师弟连些许琐事,也还记在心上……好不会劝解人唉。” 杜少卿干笑,赵师侄真是难以糊弄,暗叹作罢。 心境,无形无相难以捉摸,外人无法插手,需自己磨练…… “嘶……” 他浑身忽地一紧,看向身前,颇感惊异:“夫人先前,可是隐藏了修为?” …… 翌日,天色大亮。 杜少卿打理完早间杂务,出了紫荷居,一路步至青洛小铺,“两位师侄,且随本师叔去了结那件大事。” 陆晚雪迟疑道:“师叔,可有寻方掌柜讨教?” 赵洛柳闲坐柜后,费尽心思修炼了一宿,当真有些疲累,也懒去应声。 杜少卿动手合上铺门,宽慰道:“寻常散修,哪敢在坊市生事?顶多在货品上留有手脚,两位师侄仔细查验便是。” 陆晚雪见有了定议,再未多劝。 赵洛柳轻叹一声,招来小木板悬于门外,让老主顾们知晓,今日备下的炼器材料,又已尽数换出…… 三人并肩出了青洛小铺,在草市转悠良久,随后去了坊市以西的青山坊,寻至有两间铺面的祥瑞阁。 铺中,一名白面修士瞧三人携手而来,亲热相迎:“哈哈,杜道友、杜夫人,快快请进。” 杜少卿笑容满面,拱手道:“哈哈,冯道友,尊夫人亲手所泡那翠庭悬珠,香韵别致,灵气绵连……,我夫妇三人见了好茶心喜,顺道又来讨杯尝尝。” 陆赵二女习惯了由他应酬,也未多言,笑着颔首致意。 “哈哈,这算甚事……” 冯参寒暄几句,将来客迎入了院里客厅,分宾主落座。 不几,岳澜捧着玉盘进来,与在座之人奉上玉杯,亲切笑道:“此茶,能得三位道友称赞,也不枉妾身花了一番心思。” “有劳冯夫人!” 杜少卿忙起身拱了拱手,在椅中端坐了,看向左右两张花容,“我家夫人也是好茶之人,可惜常阳坊市,似乎难寻这翠庭悬珠?” “杜道友无须多礼。” 岳澜步至冯参旁挨着坐了,并未遮掩,笑着言来:“确有此事!翠庭悬珠,是妾身与几位同道在北边一处灵气钟秀之地,凑巧发现,我等精心照料了数十年,现今每十年能产出两斤灵茶,自用还嫌不足,并未对外换出。” 杜少卿面露恍然之色,叹道:“好茶,当真难寻啊!” 冯参轻搂身侧腰肢,大方道:“哈哈,稍后,便送与杜道友一罐翠庭悬珠。再多,却是没有!” “哈哈,此等好茶,杜某绝不会推辞。” 杜少卿略作道谢,随后东拉西扯了半天,冯参夫妇不阿不谀,皆是热情以对。 厅中,气氛极为融洽…… 他口里已有些词穷之时,瞟见两位师侄仍在乖巧倾听,心下颇为无奈,传音道:“昨日那事,杜某不负所托,对家,愿以拟定之价接手!不知两位有无异议?” 冯参面露喜意,传音道:“杜道友放心,我夫妇二人非是反复无常之辈,那几位道友也非言而无信之徒。夫人,且将好友们送来的货品,与杜道友和杜夫人查验……” 岳澜笑着颔首,接连取出五只储物袋,置于桌上。 杜少卿心中暗骂,竟如此爽快?他备有许多试探言语,再使不出…… 大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见两位师侄清点财货后没有半丝异样,他掏出一只储物袋,笑眯眯道:“还请二位转告那些道友,近期只要有大批丹药或炼器材料,对家,仍有余力!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可!” 冯参招来储物袋递与身侧,看着岳澜从容点清灵石,叹道:“杜道友当真仁义,我夫妇二人此番承情,在几位好友那里也有了几分脸面!哎,现今局势……,冯某有位至交十余日前去了南边,音讯全无……” 岳澜扫了他一眼,温柔笑道:“妾身听闻,南边几家大宗门严禁无关修士进出各宗地界,夫君熟识的那位余道友,或是困在了南地……” 杜少卿心中微异,面露几分惆怅之色,起身告辞:“现今情形莫辨……杜某无根无底,呆在坊市免受池鱼之灾,最是安稳!” 冯参搂着身侧妇人,殷勤相送:“哈哈,杜道友所言在理,非常之时,我等散修当以安危为重。” 杜少卿步至铺门前,牵起两位师侄,笑容满面道:“冯道友、冯夫人,空闲之时,且来青洛小铺一聚。杜某,也搜罗有几样好茶……” “哈哈……我夫妇二人,定会前往叨扰!” 冯参亲热糊弄几句,望着三道身影渐渐行远,他才搂着柔媚妇人回了院里,甩了甩手心湿汗,皱眉道:“此人,废话忒多,险些应付不来。” 岳澜迅疾抽回纤手,取出一方纱巾,埋首细细擦拭,“这批货,去南边利润颇丰,倒是白白便宜了外人!” “大宗弟子交游广阔,眼界又高,非是我等短期能够触及,多想无益……” …… 杜少卿牵着两位师侄出了青山坊,在主街闲逛少许,至一处宽阔的岔道,毫不犹豫便拐了过去。 赵洛柳见他又往东开坊而去,瞬间忆起昨夜私语,脸色微红道:“大师姐,咱们可要回紫荷居,抓紧修行唉?” 陆晚雪轻晃那只大手,传音道:“师弟,咱们刚拜访了冯掌柜,不宜在外久留,勿要出了纰漏。” “无妨,小弟稍后还得去紫阳馆一趟。” 杜少卿面色如常,紧拉着两女,寻至青洛小铺。 赵洛柳进了后院,轻抖手腕却无法脱身,随后被人扯去了东厢房,娇嗔道:“姐夫,小妹先前查验那批财货耗损了许多真气,需回房调息唉。” “赵师姐莫急!” 杜少卿干笑,紧搂了左右,往木床挪去:“先前之事,颇有古怪之处,咱们当谨慎斟酌。” 陆晚雪在床沿坐了,哀叹一声:“师弟老是惦念这些琐事,哪有心思用于修行?” 杜少卿毫无阻碍取下了法衣,顿有风光跳跃,两眼险些再转不动,严肃道:“冯岳二人话中有话,远比德杏林上官道友难应付!小弟得了大批财货,不去寻方掌柜报喜,反回紫荷居,定会引人生疑。” “师弟之意,他等会派人跟踪咱们?” 第361章 莫下狠手 陆晚雪微怔,觉身前有清风袭袭,随手扯来薄被掩过,“货品已入手,我与赵师妹小心查验,内里并无隐患……” 杜少卿喉中微动,又去取另一套法衣,凝重道:“岳澜无缘无故,为何特意提及灵茶产自北边?临别之时,冯参为何又提及南边的局势……,二位夫人可有想过?” 赵洛柳两手护在身前,牢牢抓着法衣,娇羞道:“姐夫又在故弄玄虚唉,大师姐莫要信他……” 陆晚雪瞧二人拉拉扯扯、久久较劲,她懒去掺合,顾自在床里侧躺了,寻思道:“岳道友提及几位同道,以示祥瑞阁有些底蕴、非只两名筑基修士;冯掌柜言及南边局势,或在试探咱们,是否将货品倒手去了青苍坊市……” “陆师姐所言极对!” 杜少卿张口就赞,拥着妖娆佳人混入了薄被,故作神秘道:“那两人隐约其辞,换出的这10万财货,怕是仅占祥瑞阁一部分家底,想看咱们是否可靠,再来计较……” 赵洛柳哪会信他鬼话,躲于一边,幽幽道:“姐夫知查验货品极为繁琐,在旁偷懒,絮叨了大半个时辰。冯掌柜耳边不得清静,故意岔开话语唉,”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品尝半晌,赞道:“赵师姐此言……发人深省啊!” 赵洛柳红晕满颊,偷瞄自家大师姐,缓缓躲入了薄被。 杜少卿暗乐,赵师侄先前扭扭捏捏,此刻竟这般识趣?他陡然吸了口凉气,看向身侧花容,“陆师姐……” 陆晚雪犹在思索祥瑞阁之事,越想越是浑无头绪,轻叹道:“铺中买卖,足够我等修炼所用,何必再分心于这些难以预料的事务上?修士,终究以修行为重!” “陆师姐……所言……在理!” 杜少卿得了空闲,神思不属道:“如今家中光景……尚可,也莫忘了箕煞山之变!铺中买卖寄托于常山剑宗,等同命脉被人拿捏,风险太大!若突然间断了货源来路,嘶……一只脚行路,终究……不妥!咱们结识些……堪用的道友,往后会更为……安稳不是?” 陆晚雪静静听过,担忧道:“师弟莫要为了这些琐事,耽误往后筑基……” “好!” 杜少卿眼前风光跃然好是生动,忍不住低头凑去,鼻间满是淡淡的清香:胜过那奸猾婆娘,数筹! 陆晚雪仰首望着床顶纱帐,将他紧揽于身前……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心神晃荡,再难紧守心神,终吐了口浊气。随之,有闷闷的轻咳声起。他抬头看去,诚恳道:“陆师姐,可愿指点赵师姐一二? 陆晚雪目中微有恍惚,直感两颊发烫,捂脸道:“……师弟勿要……揭被!” 杜少卿大喜,连连点头:“小弟谨记!” 陆晚雪轻轻一叹,使手拨散了乌云,缓缓躲入了薄被。 房里,霎时安静,隐隐有语声在作悄议。 红阳,高悬。 杜少卿双腿微软,神采飞扬出了青洛小铺,暗赞:“两位夫人,当真妙极!” 坊市主街,来来往往的修士数量,一日胜过一日…… 他昂首挺胸步至紫阳馆,与偷瞄而来的数位随侍女修大方点头,径直寻进堂里,笑容满面道:“见过方道友。” 方怜容端坐柜后埋首细看一本账册,觉知情形,悠悠道:“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遇上了何等好事唉?” 杜少卿暗惊,顿时塌胸缩背,干笑道:“一别三日,心下极为挂念,来馆中见你,便是天大的好事!” 方怜容缓缓翻过册页,略作颔首:“妾身甚好,无须你来费心,……莫要在此搅扰唉。” 杜少卿暗骂,歪靠柜前,瞟向那妙露的香颈,“整日坐此,不觉烦闷?咱们出外走走,趁隙游览坊市景致,岂不为妙……我,有事求教?” 方怜容静默少许,又翻过了一页账册,推却道:“罢了,妾身手中事务繁忙,哪有空暇与你这闲人出外溜达唉!” 杜少卿微愣,这紫阳馆掌柜,今日怎如此难以请动?那15万块灵石,太亏! 他脑中飞转,视线在柜后移来移去,传音道:“既然……这般,在下……怕要用强了。” 方怜容这才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杜道友尽管放手而为,稍后自有廖师妹她们,搜魂侍候唉!” “方道友诚意作邀,杜某最是老实,哪敢拒绝?” 杜少卿笑了笑,缓缓伸出大手,作势就要抚去:这奸猾婆娘,当真要翻脸不认人? 方怜容目中微凝,与柜前之人相识数年,知他修为虽低、时而胆小如鼠、时而又胆大如斗,实有些难以揣测! 她怕在馆里闹出乱子,惹来诸位同门特别是几位师妹耻笑,放下手里的账册,起身就走。 杜少卿松了口气,右手顺势抚了抚发髻,忙随在掌柜美妇身侧。 他鼻间嗅着熟悉的馨香,陪笑道:“你若太过疲累,咱们去贵馆客厅叙叙旧、赏赏好画,也可?” 方怜容笑意盈盈,迎向遮遮掩掩瞄来的数道视线,传音道:“刮躁!” 杜少卿再不敢多言,脚下微缓,落在她身后三尺处。 筑基修士生了恼怒,绝不可闷头闷脑,自去送…… 两人前后出了紫阳馆,在主街行了十余息。 杜少卿大步上前,低声道:“咱们不去越香楼?” 方怜容颔首笑道:“你这人罗里嗦,令人耳边不得清静,怎未被你家几位夫人打死唉!” 杜少卿噎了口气,脚下渐走渐偏,不几,已紧挨着妇人玉臂而行,叹道:“我好歹也是紫阳馆大主顾,你花些耐心,有何不可?” 方怜容懒去搭理,手抚长袖,往左拐入了一条清幽的小巷。 巷子两沿,为挨连的精巧院落,虽不宽阔,皆独门独户。 偶有三两名修士出门,见二人亲密并肩而行,他等也不招呼,略作点头而已…… 方怜容脚步轻迈,踏着石道行了半盏茶功夫,步至一座青石堆砌的小院前,“你这人,先前竟敢胁迫妾身唉,随妾身而入,当有性命之忧!” 杜少卿东张西望,心下还真有了几分担忧。 此地远离闹市,被人杀人灭口,不值!好在出来时,将那笔财货交予了陆师侄保管…… 方怜容瞧他额头细汗直冒,嗤笑一声,顾自抬步进了院门。 身侧,有惊喜语声,拍掌大赞:“妙!极妙!此院树影如画,盆景和融,奇花绕庭,雅香怡人……,是你落脚之地?当真兰心慧质,极有眼光……” 方怜容悠然步至院墙边树下,抬手折来一截细枝,便往身侧戳去。 杜少卿心惊肉跳,探手将妇人搂至怀里,温声道:“手下多少留些情面,莫让我家大师姐觉察!” 方怜容脸色一黑,这无名小辈不跪地求饶,还敢放肆行凶?她捻着细枝戳了几戳,似笑非笑道:“你这人,真不长记性唉,真当妾身是随意……” 杜少卿额头冷汗颗颗滑落,连连摇头:“教训惨痛,哪敢忘怀?”说着,大嘴一张堵了过去 怀中那人两眼圆睁,倒似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嘴角微咸,随之渐渐浓郁,呼痛道:“莫下狠手,明日还要去见空泉山主!” 方怜容脸色阴阴沉沉,唇间却鲜红如血,连手持的细枝掉落于地也是不觉。她眼眸微缩,两手一推便挣脱开来,转身而去,“快滚!” 杜少卿抹了抹嘴,犹有几分口脂香久久未散,弓腰哈背随了上前,“……我去拜访了两家小商行,没你出面牵线,那些掌柜,极难说动?” 方怜容进了正厅,在桌旁缓缓斟了杯清茶,静静饮过,“寻寻常常一名练气修士,能有多大能耐?呵呵,去与筑基修士相商,谁会搭理他?” 杜少卿连连应是,见壁上悬有四幅运墨流畅的画作,摆有一盆精心裁剪的奇花,桌椅板凳之物皆极寻常,如此,仍显出几分别致…… 他胡乱赞了几句,小心翼翼道:“我在德杏林上官道友那里,拿下了一批好货?” 方怜容霎时无语,在桌旁端坐了,平静道:“那名女修积存了些许灵药,急于出手,又没门路,见寻来的练气修士似与妾身熟识,权且一试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杜少卿微愣,琢磨少许,暗骂:“这些筑基修士,白费我一番口舌,真会逢场作戏!” 两手战战兢兢抚至香肩,使出十二分本事殷勤效劳,陪笑道:“我在祥瑞阁冯道友那里,也盘下了一批好货,……走大宗门的门路,似也不难啊!” 方怜容暗恼,身形轻晃不休,徐徐道:“若非那练气修士在紫阳馆花销了数十万灵石,妾身哪有好脸色,去搭理他?若非那练气修士常到紫阳馆瞎晃,呵呵,这些小商行的掌柜在坊市立足了数十上百年,能是蠢笨之人……” 杜少卿恍然,两手渐渐滑落,毫无阻碍握住了突兀处,随后将祥瑞阁之事老老实实言来,诚心求教道:“冯道友太好说话,出手之价,较德杏林还低了三两分!财货虽得手,我实有不安?” 方怜容浑身突地一颤,眼眸微闭道:“那人如此识趣,货品,怕是来路不正,……倒也无妨!” 杜少卿连赞有理,手中把玩了半晌,真是乐不可支,他瞧身侧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布有红晕,忍不住又将大嘴慢慢凑前。 方怜容冷冷看去,漠然道:“真要作死?” 杜少卿无由生出惊惧之感,再不敢造次,笑眯眯道:“你使得是何香丸?我常在馆内转悠,竟未发现这等好玩意。” “快滚、快滚……”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脚下飞快返至青洛小铺,不敢疏忽,急急服用了两颗百草丹。 他晃进后院,见两道千娇百媚的身影闲立院墙下,遗憾道:“两位夫人打理铺中如此劳累,怎未多多歇息?” 赵洛柳在园子里,细心拾掇枯枝败叶,娇嗔道:“姐夫好不要脸面唉。” 陆晚雪神色自若,颔首道:“师弟,莫让师娘久候。” 杜少卿连连应是,笑谈几句,同两位师侄回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 正厅坐有两道娇俏身影,皆注目桌面棋局…… 家中七位修士,一应大小事务,极为繁琐。 他忙得脚不沾地,等到夜间杂务完毕才得了空闲,随后摸进东厢房,悄悄道:“师姐,小弟有一事相求?” 武红衣躺坐床里,闲翻一本薄薄的书册,眼眸有水波盈盈,“自去寻你那陆师姐,耗损咱们大笔灵石,如今好生悠闲呢!” 杜少卿暗奇,在床边歪坐了,探着脑袋看去,乐道:“大夫人,咱们这就研习?”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娇笑道:“想得倒美!” 杜少卿赏玩了几幅好图,嘀嘀咕咕道:“咱们又有了一桩好买卖,明日……” 武红衣蛾眉微蹙,寻思道:“此事……,倒可!卿儿,且先说动了师父,更为稳妥呢。” “师娘还在消遣,小弟晚些再去禀明。” 杜少卿点头,起身道:“小弟还需与陆师姐商议一二。” 武红衣渐渐平息,再懒去搭理…… 杜少卿笑了笑,踱回了西厢房,悄悄道:“夫人,咱们有了笔大买卖……” 陆安晴端坐桌旁,翻看厚厚的炼器典籍,启唇道:“哦?” 杜少卿搬来木椅挨着她坐了,笑眯眯合上那本典籍,凑耳道:“空泉山,有批好货,你我明日……,如此,就怕耽误了夫人修炼之事?” 陆安晴眼眸瞬亮,纤手探去久久把玩,思付道:“空泉山既然弱于却尘山,倒也不惧!……空泉山主若守规矩,咱们晚些时日去青苍坊市,自然误不了妾身修炼;他若存有异心,近20万灵石的货品在前,妾身耽误几日又有何妨?” “夫人所言甚是!” 杜少卿直吸凉气,将佳人抱坐怀里,低笑道:“到时,咱们即使损去一两张三阶火符,也极划算!” 陆安晴两手绕着他脖颈,身形轻扭,传音道:“夫君若能请动师娘同行,两件四阶灵器,何用耗损灵符?” 杜少卿连连点头,神思飘忽:我这婆娘,谈及灵石财货,便兴致勃勃! 第361章 莫下狠手 陆晚雪微怔,觉身前有清风袭袭,随手扯来薄被掩过,“货品已入手,我与赵师妹小心查验,内里并无隐患……” 杜少卿喉中微动,又去取另一套法衣,凝重道:“岳澜无缘无故,为何特意提及灵茶产自北边?临别之时,冯参为何又提及南边的局势……,二位夫人可有想过?” 赵洛柳两手护在身前,牢牢抓着法衣,娇羞道:“姐夫又在故弄玄虚唉,大师姐莫要信他……” 陆晚雪瞧二人拉拉扯扯、久久较劲,她懒去掺合,顾自在床里侧躺了,寻思道:“岳道友提及几位同道,以示祥瑞阁有些底蕴、非只两名筑基修士;冯掌柜言及南边局势,或在试探咱们,是否将货品倒手去了青苍坊市……” “陆师姐所言极对!” 杜少卿张口就赞,拥着妖娆佳人混入了薄被,故作神秘道:“那两人隐约其辞,换出的这10万财货,怕是仅占祥瑞阁一部分家底,想看咱们是否可靠,再来计较……” 赵洛柳哪会信他鬼话,躲于一边,幽幽道:“姐夫知查验货品极为繁琐,在旁偷懒,絮叨了大半个时辰。冯掌柜耳边不得清静,故意岔开话语唉,” 杜少卿暗惊,大嘴堵去品尝半晌,赞道:“赵师姐此言……发人深省啊!” 赵洛柳红晕满颊,偷瞄自家大师姐,缓缓躲入了薄被。 杜少卿暗乐,赵师侄先前扭扭捏捏,此刻竟这般识趣?他陡然吸了口凉气,看向身侧花容,“陆师姐……” 陆晚雪犹在思索祥瑞阁之事,越想越是浑无头绪,轻叹道:“铺中买卖,足够我等修炼所用,何必再分心于这些难以预料的事务上?修士,终究以修行为重!” “陆师姐……所言……在理!” 杜少卿得了空闲,神思不属道:“如今家中光景……尚可,也莫忘了箕煞山之变!铺中买卖寄托于常山剑宗,等同命脉被人拿捏,风险太大!若突然间断了货源来路,嘶……一只脚行路,终究……不妥!咱们结识些……堪用的道友,往后会更为……安稳不是?” 陆晚雪静静听过,担忧道:“师弟莫要为了这些琐事,耽误往后筑基……” “好!” 杜少卿眼前风光跃然好是生动,忍不住低头凑去,鼻间满是淡淡的清香:胜过那奸猾婆娘,数筹! 陆晚雪仰首望着床顶纱帐,将他紧揽于身前……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心神晃荡,再难紧守心神,终吐了口浊气。随之,有闷闷的轻咳声起。他抬头看去,诚恳道:“陆师姐,可愿指点赵师姐一二? 陆晚雪目中微有恍惚,直感两颊发烫,捂脸道:“……师弟勿要……揭被!” 杜少卿大喜,连连点头:“小弟谨记!” 陆晚雪轻轻一叹,使手拨散了乌云,缓缓躲入了薄被。 房里,霎时安静,隐隐有语声在作悄议。 红阳,高悬。 杜少卿双腿微软,神采飞扬出了青洛小铺,暗赞:“两位夫人,当真妙极!” 坊市主街,来来往往的修士数量,一日胜过一日…… 他昂首挺胸步至紫阳馆,与偷瞄而来的数位随侍女修大方点头,径直寻进堂里,笑容满面道:“见过方道友。” 方怜容端坐柜后埋首细看一本账册,觉知情形,悠悠道:“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遇上了何等好事唉?” 杜少卿暗惊,顿时塌胸缩背,干笑道:“一别三日,心下极为挂念,来馆中见你,便是天大的好事!” 方怜容缓缓翻过册页,略作颔首:“妾身甚好,无须你来费心,……莫要在此搅扰唉。” 杜少卿暗骂,歪靠柜前,瞟向那妙露的香颈,“整日坐此,不觉烦闷?咱们出外走走,趁隙游览坊市景致,岂不为妙……我,有事求教?” 方怜容静默少许,又翻过了一页账册,推却道:“罢了,妾身手中事务繁忙,哪有空暇与你这闲人出外溜达唉!” 杜少卿微愣,这紫阳馆掌柜,今日怎如此难以请动?那15万块灵石,太亏! 他脑中飞转,视线在柜后移来移去,传音道:“既然……这般,在下……怕要用强了。” 方怜容这才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杜道友尽管放手而为,稍后自有廖师妹她们,搜魂侍候唉!” “方道友诚意作邀,杜某最是老实,哪敢拒绝?” 杜少卿笑了笑,缓缓伸出大手,作势就要抚去:这奸猾婆娘,当真要翻脸不认人? 方怜容目中微凝,与柜前之人相识数年,知他修为虽低、时而胆小如鼠、时而又胆大如斗,实有些难以揣测! 她怕在馆里闹出乱子,惹来诸位同门特别是几位师妹耻笑,放下手里的账册,起身就走。 杜少卿松了口气,右手顺势抚了抚发髻,忙随在掌柜美妇身侧。 他鼻间嗅着熟悉的馨香,陪笑道:“你若太过疲累,咱们去贵馆客厅叙叙旧、赏赏好画,也可?” 方怜容笑意盈盈,迎向遮遮掩掩瞄来的数道视线,传音道:“刮躁!” 杜少卿再不敢多言,脚下微缓,落在她身后三尺处。 筑基修士生了恼怒,绝不可闷头闷脑,自去送…… 两人前后出了紫阳馆,在主街行了十余息。 杜少卿大步上前,低声道:“咱们不去越香楼?” 方怜容颔首笑道:“你这人罗里嗦,令人耳边不得清静,怎未被你家几位夫人打死唉!” 杜少卿噎了口气,脚下渐走渐偏,不几,已紧挨着妇人玉臂而行,叹道:“我好歹也是紫阳馆大主顾,你花些耐心,有何不可?” 方怜容懒去搭理,手抚长袖,往左拐入了一条清幽的小巷。 巷子两沿,为挨连的精巧院落,虽不宽阔,皆独门独户。 偶有三两名修士出门,见二人亲密并肩而行,他等也不招呼,略作点头而已…… 方怜容脚步轻迈,踏着石道行了半盏茶功夫,步至一座青石堆砌的小院前,“你这人,先前竟敢胁迫妾身唉,随妾身而入,当有性命之忧!” 杜少卿东张西望,心下还真有了几分担忧。 此地远离闹市,被人杀人灭口,不值!好在出来时,将那笔财货交予了陆师侄保管…… 方怜容瞧他额头细汗直冒,嗤笑一声,顾自抬步进了院门。 身侧,有惊喜语声,拍掌大赞:“妙!极妙!此院树影如画,盆景和融,奇花绕庭,雅香怡人……,是你落脚之地?当真兰心慧质,极有眼光……” 方怜容悠然步至院墙边树下,抬手折来一截细枝,便往身侧戳去。 杜少卿心惊肉跳,探手将妇人搂至怀里,温声道:“手下多少留些情面,莫让我家大师姐觉察!” 方怜容脸色一黑,这无名小辈不跪地求饶,还敢放肆行凶?她捻着细枝戳了几戳,似笑非笑道:“你这人,真不长记性唉,真当妾身是随意……” 杜少卿额头冷汗颗颗滑落,连连摇头:“教训惨痛,哪敢忘怀?”说着,大嘴一张堵了过去 怀中那人两眼圆睁,倒似呆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 杜少卿嘴角微咸,随之渐渐浓郁,呼痛道:“莫下狠手,明日还要去见空泉山主!” 方怜容脸色阴阴沉沉,唇间却鲜红如血,连手持的细枝掉落于地也是不觉。她眼眸微缩,两手一推便挣脱开来,转身而去,“快滚!” 杜少卿抹了抹嘴,犹有几分口脂香久久未散,弓腰哈背随了上前,“……我去拜访了两家小商行,没你出面牵线,那些掌柜,极难说动?” 方怜容进了正厅,在桌旁缓缓斟了杯清茶,静静饮过,“寻寻常常一名练气修士,能有多大能耐?呵呵,去与筑基修士相商,谁会搭理他?” 杜少卿连连应是,见壁上悬有四幅运墨流畅的画作,摆有一盆精心裁剪的奇花,桌椅板凳之物皆极寻常,如此,仍显出几分别致…… 他胡乱赞了几句,小心翼翼道:“我在德杏林上官道友那里,拿下了一批好货?” 方怜容霎时无语,在桌旁端坐了,平静道:“那名女修积存了些许灵药,急于出手,又没门路,见寻来的练气修士似与妾身熟识,权且一试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杜少卿微愣,琢磨少许,暗骂:“这些筑基修士,白费我一番口舌,真会逢场作戏!” 两手战战兢兢抚至香肩,使出十二分本事殷勤效劳,陪笑道:“我在祥瑞阁冯道友那里,也盘下了一批好货,……走大宗门的门路,似也不难啊!” 方怜容暗恼,身形轻晃不休,徐徐道:“若非那练气修士在紫阳馆花销了数十万灵石,妾身哪有好脸色,去搭理他?若非那练气修士常到紫阳馆瞎晃,呵呵,这些小商行的掌柜在坊市立足了数十上百年,能是蠢笨之人……” 杜少卿恍然,两手渐渐滑落,毫无阻碍握住了突兀处,随后将祥瑞阁之事老老实实言来,诚心求教道:“冯道友太好说话,出手之价,较德杏林还低了三两分!财货虽得手,我实有不安?” 方怜容浑身突地一颤,眼眸微闭道:“那人如此识趣,货品,怕是来路不正,……倒也无妨!” 杜少卿连赞有理,手中把玩了半晌,真是乐不可支,他瞧身侧原本白皙的脸颊,渐渐布有红晕,忍不住又将大嘴慢慢凑前。 方怜容冷冷看去,漠然道:“真要作死?” 杜少卿无由生出惊惧之感,再不敢造次,笑眯眯道:“你使得是何香丸?我常在馆内转悠,竟未发现这等好玩意。” “快滚、快滚……” “……” 半个时辰后。 杜少卿脚下飞快返至青洛小铺,不敢疏忽,急急服用了两颗百草丹。 他晃进后院,见两道千娇百媚的身影闲立院墙下,遗憾道:“两位夫人打理铺中如此劳累,怎未多多歇息?” 赵洛柳在园子里,细心拾掇枯枝败叶,娇嗔道:“姐夫好不要脸面唉。” 陆晚雪神色自若,颔首道:“师弟,莫让师娘久候。” 杜少卿连连应是,笑谈几句,同两位师侄回了紫荷居。 内院,清清静静。 正厅坐有两道娇俏身影,皆注目桌面棋局…… 家中七位修士,一应大小事务,极为繁琐。 他忙得脚不沾地,等到夜间杂务完毕才得了空闲,随后摸进东厢房,悄悄道:“师姐,小弟有一事相求?” 武红衣躺坐床里,闲翻一本薄薄的书册,眼眸有水波盈盈,“自去寻你那陆师姐,耗损咱们大笔灵石,如今好生悠闲呢!” 杜少卿暗奇,在床边歪坐了,探着脑袋看去,乐道:“大夫人,咱们这就研习?” 武红衣横了他一眼,娇笑道:“想得倒美!” 杜少卿赏玩了几幅好图,嘀嘀咕咕道:“咱们又有了一桩好买卖,明日……” 武红衣蛾眉微蹙,寻思道:“此事……,倒可!卿儿,且先说动了师父,更为稳妥呢。” “师娘还在消遣,小弟晚些再去禀明。” 杜少卿点头,起身道:“小弟还需与陆师姐商议一二。” 武红衣渐渐平息,再懒去搭理…… 杜少卿笑了笑,踱回了西厢房,悄悄道:“夫人,咱们有了笔大买卖……” 陆安晴端坐桌旁,翻看厚厚的炼器典籍,启唇道:“哦?” 杜少卿搬来木椅挨着她坐了,笑眯眯合上那本典籍,凑耳道:“空泉山,有批好货,你我明日……,如此,就怕耽误了夫人修炼之事?” 陆安晴眼眸瞬亮,纤手探去久久把玩,思付道:“空泉山既然弱于却尘山,倒也不惧!……空泉山主若守规矩,咱们晚些时日去青苍坊市,自然误不了妾身修炼;他若存有异心,近20万灵石的货品在前,妾身耽误几日又有何妨?” “夫人所言甚是!” 杜少卿直吸凉气,将佳人抱坐怀里,低笑道:“到时,咱们即使损去一两张三阶火符,也极划算!” 陆安晴两手绕着他脖颈,身形轻扭,传音道:“夫君若能请动师娘同行,两件四阶灵器,何用耗损灵符?” 杜少卿连连点头,神思飘忽:我这婆娘,谈及灵石财货,便兴致勃勃! 第362章 空泉山主 翌日,红阳渐升。 杜少卿陪着陆安晴、陆晚雪师徒二人在坊市主街闲逛良久,东绕西绕,寻至常山晓阁。 堂中,柜后女修仍是满脸肃杀之气,似在警告来客们勿要近前攀谈,阻碍她神游物外…… 杜少卿见怪不怪,乐得省去一番口舌,牵着师徒二人径直穿过大堂,随后踏上蜿蜒的青石道,入了院落后那片郁郁葱葱的群山。 三人一早便出了坊市易容换装,倒不虑被熟人认出…… 一顿饭功夫后。 杜少卿闻得前方山谷隐隐有瀑流声响,略作打望,沿着一条五六尺宽的清溪步了过去。 行了没多久,便见六七百丈开外的陡壁前,悬有一道灵动的瀑布,水沫飞溅虹光霞映。瀑底乱石横斜,躺了一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而在附近湿滑的山壁上,凿有一座丈许方圆的石洞。 此时,潭边乱石上,正立有一道青影…… “莫非,这就是空泉山主,屈雨泊?” 杜少卿凝目一望,相距甚远,仍可辨出那道青影是名男修,他搂着左右香软的腰肢,嬉笑道:“两位夫人,当是此处!” 陆安晴恼怒他在外人面前胡作非为,使手悄悄掐去,淡然道:“夫君,那位,可是屈道友?” 陆晚雪脸色微红,展袖掩住身后,传音道:“夫君,勿要……失礼。” “大夫人,为夫应邀而来,到了近前才知啊。” 杜少卿暗吸凉气,搂着师徒二人悠闲行去,拱手道:“阁下可是屈雨泊屈道友?袁独水,受故人所托,前来拜见。” 那道青影,已化成一位高大魁梧的青衣男修。他本仰头静观水瀑飞泻,闻声瞥了眼两百丈开外的三人,嘿笑道:“方掌柜竟寻了这么个玩意,来糊弄屈某!” 杜少卿微有晃神,自从符道有成后,修行之途颇为顺遂,已许久没遇到这般直抒胸臆的修士,险些忘了他那一身修为无足挂齿。 空泉山主,有些……率直啊! 他面色不变,涎着脸道:“袁某来此是寻赚取灵石的门路,可没功夫去逞口舌之利。” 陆安晴听道侣被外人奚落,颇觉几分快意,娇媚道:“夫君,咱们放着山中要务不理,星夜兼程而来,凭白浪费时间好是不值。” 倒是陆晚雪素来较真,难忍心中怒气,就要出言相斥。 杜少卿与她同床共枕数年,真是无一处不熟,悄悄捏了捏那丰厚处。 陆晚雪一颤,将要脱口而出的言语,顿时迟滞。 “大夫人所言有理!屈道友若无好货,何必与方道友相约,耽误彼此时间?袁某告辞。” 杜少卿笑了笑,搂着二女,转身就走。 屈雨泊见此,颇为意外,沉声道:“你这小子,能出至何等价钱?” 杜少卿脚下微顿,也不遮遮掩掩,传音道:“以现今行情,10株归元参,袁某能出378块灵石;10颗天香草,能出480块灵石;10株白玉参,530块灵石……” 常阳坊市的灵药行情涨有一成五六,空泉山主手握近20万灵石的灵药,与紫阳馆履行旧约,会少赚三万多块灵石的利润。将灵药以市价换出?此人想法倒好,不舍送与方怜容半分好处,哪能轻松揭过成事…… 屈雨泊听过几句,截然打断:“太少!” 杜少卿看着两百丈开外的那道青衣身影,绵里藏针道:“局势瞬息万变,坊市的中小商行皆知此理,他等还想将囤积多年的货品,尽快出手。屈道友欲以市价兑出大批灵药,可去草市试试,花费三两月时日罢了……” “忒多废话!” 屈雨泊挥了挥衣袖,抬步往洞府行去,嘿笑道:“屈某懒去费神,你等且来与赵老二商议。” 杜少卿暗喜,正要随去,却见那倾泄而下的水瀑突地一滞,随之溯流而上,待水流扑至半空百八十丈高处,陡然四散,一大片水沫飘飘扬扬飞洒,打向周围的陡壁山岩老树,激起“噼噼啪啪……”声响不绝于耳。 他两眼微眯,这厮一言不合就出手恐吓,不太厚道啊! 陆晚雪脸色凝重,看向身侧:驭瀑倒飞百余丈,她勉力可为,想要做到这般风轻云淡,绝无可能!空泉山主非是她这筑基一层修士,能够抗衡! 陆安晴神色如常,抬步行往石洞,淡淡道:“夫君,咱们随去看看,也是无妨!” 杜少卿喉中微动,干笑点头:“常山剑宗开设的洞府,不怕……” 此时,一道壮实身影已迎出洞府,哈哈笑道:“赵泽见过袁道友、袁夫人,还请三位入内商议。” …… 一个半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出了洞府,也没兴致观赏那飞瀑,呼了口气,,径直离开了常山晓阁。 三人在坊市主街逛了十余家铺面,花去数千块灵石置办了一笔修炼用度,随后出了坊市大门,也未寻隐蔽山洞易容换装,一路往南疾驰。 一顿饭功夫后。 陆安晴见离开坊市了百里方圆,手抚长袖,正待御空而去。 杜少卿紧扯她衣袖,传音道:“据夫人所言,那空泉山主有筑基后期修为,……小弟瞧他虽然骄横,却是胆大心细之辈,咱们不可分头而行,以免惹人生疑凭添了变数。” 陆安晴寻思少许,蹙眉道:“带着你这混账御空赶路,难以进退自如,他等倘未寻来,不是白白损耗妾身真元?” 杜少卿遥望远方绵连的山林,回思先前情形,暗赞那奸猾婆娘料事之准,琢磨道:“赵泽每样灵药都与咱们耗费一番口舌,实是拖延时辰,又怎会舍下大批财货?与尧门山相商虽也费力,谢道友仅对贵重灵药上心罢了,此为常理。……空泉山修士故作锱铢必较,反显刻意,他等多半会随来生事!” 陆晚雪闻言微怔。 她在青洛小铺打理买卖时,就被人硬拉了出来,倒不知晓内中缘由,迟疑道:“夫君,既然如此,咱们回坊市等候几日,更为安稳……” 陆安晴瞥了自家弟子一眼,浅浅笑道:“你这混账,有此心思,怎不用于修炼?”说着,带起身侧之人御空往南飞去。 杜少卿回头笑了笑,将内里一番缘故,传音与陆师侄详细道来。 紫阳馆方大掌柜介绍来的三桩买卖,却尘山和尧门山皆能事前谈妥,灵药价钱低于市价半成左右,钱货两清之后,再无瓜葛。 唯独空泉山硬气,不肯大幅让利,还与方怜容生了两分龌蹉,事后怕是还想做那不要钱的买卖——白得一大笔灵石。 此类算计,在修行界极为常见…… 陆安晴注目远空,孤云落日,偶有几道光影划过罢了,“混账,成何体统……勿使人分心!” 杜少卿大手熟练的潜入衣襟,看向下方幽密的山林。 大荒西域之地广袤无垠,又多群山密林,修士不在半空招摇,混迹其间只是沧海一粟,实难辨踪迹。 “此时日已西落,咱们赶至青玄宗地界前必得寻处落脚,他等若随来,或会在那时出手……” “哦……” 陆安晴心知呵斥无用,抬袖掩住身前,再懒去搭理。 神魂百丈方圆没有一丝异样。 此处,仍在常山剑宗山门千里方圆,来人再是大胆,也不会生事…… 至天色渐黑。 三人御空行有1500里路程,落在怪石嶙峋的半山上,准备歇息一宿。 杜少卿途中有道侣照拂,没有耗损几缕真气,他东张西望,手提降妖伏魔剑步至一片较平的山壁前,挖凿石洞。 陆安晴闲立一旁,看着那灰衣身影持剑胡劈乱砍,静默半晌,传音道:“雪儿,稍后若有变故,你护好那混账即可。” 陆晚雪已有三年未曾远离常阳坊市,见四周叠峰乱嶂浓郁参差,心境好似都舒朗了几分,恭敬道:“弟子明白。” 陆安晴略作颔首,转去了一块圆石上盘坐,遥望逶迤山林。身后“叮叮当当”的动静,渐渐消隐…… 小半个时辰后,三颗香气缭绕的灵果接连送至唇边,随之,有温语声道:“此地由小弟来把守,夫人一路辛苦,且去洞内调息。” 陆安晴启唇服下灵果,想起年前自平康坊市返程之事,脑海中有火海焚天的景象闪过,传音:“耗损灵符,不值!” 杜少卿在她身侧挨坐了,传音道:“夫人放心,小弟察觉异常,会及时禀告,绝不会孤身与来人纠缠。” “你那些许修为,能察觉筑基后期修士?” 陆安晴拍开袭来的大手,冷冷斥道:“易容成鹰鼻牛眼、尖嘴猴腮的模样,好生粗俗,令人见了生恶!” “不过换了一副皮囊而已,夫人何须在意?” 杜少卿抬手摩挲面庞,几乎可在脑中勾勒出自己的容貌:四十来岁的男修,普普通通! 去常山晓阁商谈买卖时,三人皆易了容换过装,出了坊市后,为防意外也未换回装容,故如今还是服用易髓丹后的模样。 陆安晴注目远方一株突兀的老树,悠悠道:“如此说来,妾身往后与陌生男修……亲近,夫君也不会在意?” 杜少卿一呆,顶着陌生面容与自家道侣亲近,确实大大不妥!他两手立时安放身前,变得极为老实,“哈哈……此事,万万不可!” 陆安晴嘴角微翘,靠在他身侧,吞唇道:“混……账!” 杜少卿转头避过一旁,见半空有孤清的弯月渐升,心中微动:“白璧交托之事,约期……将近!” 在平康坊市游历时,他与陆孙两位师姐曾随散修季矢,到两三万里之遥的无名蛇谷探宝。他当时时运不济,撞上了藏身莫名之地的大妖白璧,虽侥幸保住性命,却需在一年后给困在青瓷城的白姬带几句口讯…… 大妖亲口吩咐之事,小小的练气修士,哪敢敷衍?且迈入练气期九层,也得了那大妖的助力,好处岂敢轻占! 青瓷城与青玄宗山门相距不过三四千里,如今南边局势动荡,此时前往,似乎不太安稳啊…… 神思飘忽时。 耳侧,有语声嗤笑道:“还真来了!” 杜少卿心中一跳,神魂百丈方圆内并无异样,若将神魂大放倒可查探470丈方圆,只是那样,必会引来身侧婆娘生疑,惹出天大的麻烦…… 他掏出一把符球,偷偷塞去,传音道:“夫人啊,事若有变,咱们切莫吝惜,家中最不缺这玩意。” “啰嗦!” 陆安晴不露痕迹接过符球,足有十八颗,对上筑基后期修士又有何惧?况且师娘和大师姐隐在暗处…… “呆在雪儿身边,保住小命!” 她挥了挥长袖,缓缓起身,淡然道:“何方道友,还请前来一会?”语声飘飘忽忽,在群山间传出老远。 杜少卿觉一股巨力拂来,眼前光影飞速变幻,不由自主便往后抛飞了数十丈。 咋眼间,又有道绵软的屏障抵在后背,他借此稳住了身形,双脚终立于实处,已是在石洞之内:陆师姐随手一挥,他都难以抵挡,好在自家道侣出手极有分寸,未曾伤及他一根寒毛。 随之,有道紫衣身侧转至他前方三尺,传音道:“师弟随我行事,不可轻动!” 杜少卿无语,掏出两把符球,踏前一步立于佳人身侧,宽慰道:“二夫人放心,为夫也有几分本事……” 此时,突有恣意笑声响起:“哈哈……” 前方四五百丈山坡密林内,有道魁梧的青衣身影浮空而起,沉声道:“三位道友急冲冲离开常阳坊市,倒令屈某一番好寻!” “哦?不知屈山主,有何指教?” 陆安晴嘴角微翘,右手掐诀,驭使一道金光飞斩而去。同为筑基境修士,想要近身偷袭,几乎不可能成事。来人修为高过于她,先出手,探探深浅。 “嚓……”,剑啸声,惊破山林! 那道金光,照耀漆黑夜空,低掠疾闪…… 杜少卿手抚胸前佩戴的一枚玉符,暗道:“空泉山主并未遮遮掩掩,此事,无法善了!” 空泉山主出面已露了行藏,若是放走三人,空泉山往后哪还能安生? 只是,那厮虽有筑基后期修为,笃定能吃下他等?筑基修士诚心想逃,在深山老林中,三两名筑基修士也难留下…… 想及此处,他凝目望向石洞外,传音道:“空泉山主,必有帮手……” 这时,那道金光已飙至青衣身影前,向那颗大脑袋狠狠劈下。 “屈某,来为三位道友送行!” 屈雨泊未退半步,左手挥拳,迎向那道金光。 电光火石间,拳剑交击,激起“轰”的一声巨响,凌厉的劲风激荡山林,树倒枝折声不断。 那道金光竟不敌一只肉拳,崩飞倒旋…… 趁此空隙,屈雨泊已飘飞了百余丈。 第362章 空泉山主 翌日,红阳渐升。 杜少卿陪着陆安晴、陆晚雪师徒二人在坊市主街闲逛良久,东绕西绕,寻至常山晓阁。 堂中,柜后女修仍是满脸肃杀之气,似在警告来客们勿要近前攀谈,阻碍她神游物外…… 杜少卿见怪不怪,乐得省去一番口舌,牵着师徒二人径直穿过大堂,随后踏上蜿蜒的青石道,入了院落后那片郁郁葱葱的群山。 三人一早便出了坊市易容换装,倒不虑被熟人认出…… 一顿饭功夫后。 杜少卿闻得前方山谷隐隐有瀑流声响,略作打望,沿着一条五六尺宽的清溪步了过去。 行了没多久,便见六七百丈开外的陡壁前,悬有一道灵动的瀑布,水沫飞溅虹光霞映。瀑底乱石横斜,躺了一汪十余丈方圆的水潭,而在附近湿滑的山壁上,凿有一座丈许方圆的石洞。 此时,潭边乱石上,正立有一道青影…… “莫非,这就是空泉山主,屈雨泊?” 杜少卿凝目一望,相距甚远,仍可辨出那道青影是名男修,他搂着左右香软的腰肢,嬉笑道:“两位夫人,当是此处!” 陆安晴恼怒他在外人面前胡作非为,使手悄悄掐去,淡然道:“夫君,那位,可是屈道友?” 陆晚雪脸色微红,展袖掩住身后,传音道:“夫君,勿要……失礼。” “大夫人,为夫应邀而来,到了近前才知啊。” 杜少卿暗吸凉气,搂着师徒二人悠闲行去,拱手道:“阁下可是屈雨泊屈道友?袁独水,受故人所托,前来拜见。” 那道青影,已化成一位高大魁梧的青衣男修。他本仰头静观水瀑飞泻,闻声瞥了眼两百丈开外的三人,嘿笑道:“方掌柜竟寻了这么个玩意,来糊弄屈某!” 杜少卿微有晃神,自从符道有成后,修行之途颇为顺遂,已许久没遇到这般直抒胸臆的修士,险些忘了他那一身修为无足挂齿。 空泉山主,有些……率直啊! 他面色不变,涎着脸道:“袁某来此是寻赚取灵石的门路,可没功夫去逞口舌之利。” 陆安晴听道侣被外人奚落,颇觉几分快意,娇媚道:“夫君,咱们放着山中要务不理,星夜兼程而来,凭白浪费时间好是不值。” 倒是陆晚雪素来较真,难忍心中怒气,就要出言相斥。 杜少卿与她同床共枕数年,真是无一处不熟,悄悄捏了捏那丰厚处。 陆晚雪一颤,将要脱口而出的言语,顿时迟滞。 “大夫人所言有理!屈道友若无好货,何必与方道友相约,耽误彼此时间?袁某告辞。” 杜少卿笑了笑,搂着二女,转身就走。 屈雨泊见此,颇为意外,沉声道:“你这小子,能出至何等价钱?” 杜少卿脚下微顿,也不遮遮掩掩,传音道:“以现今行情,10株归元参,袁某能出378块灵石;10颗天香草,能出480块灵石;10株白玉参,530块灵石……” 常阳坊市的灵药行情涨有一成五六,空泉山主手握近20万灵石的灵药,与紫阳馆履行旧约,会少赚三万多块灵石的利润。将灵药以市价换出?此人想法倒好,不舍送与方怜容半分好处,哪能轻松揭过成事…… 屈雨泊听过几句,截然打断:“太少!” 杜少卿看着两百丈开外的那道青衣身影,绵里藏针道:“局势瞬息万变,坊市的中小商行皆知此理,他等还想将囤积多年的货品,尽快出手。屈道友欲以市价兑出大批灵药,可去草市试试,花费三两月时日罢了……” “忒多废话!” 屈雨泊挥了挥衣袖,抬步往洞府行去,嘿笑道:“屈某懒去费神,你等且来与赵老二商议。” 杜少卿暗喜,正要随去,却见那倾泄而下的水瀑突地一滞,随之溯流而上,待水流扑至半空百八十丈高处,陡然四散,一大片水沫飘飘扬扬飞洒,打向周围的陡壁山岩老树,激起“噼噼啪啪……”声响不绝于耳。 他两眼微眯,这厮一言不合就出手恐吓,不太厚道啊! 陆晚雪脸色凝重,看向身侧:驭瀑倒飞百余丈,她勉力可为,想要做到这般风轻云淡,绝无可能!空泉山主非是她这筑基一层修士,能够抗衡! 陆安晴神色如常,抬步行往石洞,淡淡道:“夫君,咱们随去看看,也是无妨!” 杜少卿喉中微动,干笑点头:“常山剑宗开设的洞府,不怕……” 此时,一道壮实身影已迎出洞府,哈哈笑道:“赵泽见过袁道友、袁夫人,还请三位入内商议。” …… 一个半时辰后。 杜少卿牵着师徒二人出了洞府,也没兴致观赏那飞瀑,呼了口气,,径直离开了常山晓阁。 三人在坊市主街逛了十余家铺面,花去数千块灵石置办了一笔修炼用度,随后出了坊市大门,也未寻隐蔽山洞易容换装,一路往南疾驰。 一顿饭功夫后。 陆安晴见离开坊市了百里方圆,手抚长袖,正待御空而去。 杜少卿紧扯她衣袖,传音道:“据夫人所言,那空泉山主有筑基后期修为,……小弟瞧他虽然骄横,却是胆大心细之辈,咱们不可分头而行,以免惹人生疑凭添了变数。” 陆安晴寻思少许,蹙眉道:“带着你这混账御空赶路,难以进退自如,他等倘未寻来,不是白白损耗妾身真元?” 杜少卿遥望远方绵连的山林,回思先前情形,暗赞那奸猾婆娘料事之准,琢磨道:“赵泽每样灵药都与咱们耗费一番口舌,实是拖延时辰,又怎会舍下大批财货?与尧门山相商虽也费力,谢道友仅对贵重灵药上心罢了,此为常理。……空泉山修士故作锱铢必较,反显刻意,他等多半会随来生事!” 陆晚雪闻言微怔。 她在青洛小铺打理买卖时,就被人硬拉了出来,倒不知晓内中缘由,迟疑道:“夫君,既然如此,咱们回坊市等候几日,更为安稳……” 陆安晴瞥了自家弟子一眼,浅浅笑道:“你这混账,有此心思,怎不用于修炼?”说着,带起身侧之人御空往南飞去。 杜少卿回头笑了笑,将内里一番缘故,传音与陆师侄详细道来。 紫阳馆方大掌柜介绍来的三桩买卖,却尘山和尧门山皆能事前谈妥,灵药价钱低于市价半成左右,钱货两清之后,再无瓜葛。 唯独空泉山硬气,不肯大幅让利,还与方怜容生了两分龌蹉,事后怕是还想做那不要钱的买卖——白得一大笔灵石。 此类算计,在修行界极为常见…… 陆安晴注目远空,孤云落日,偶有几道光影划过罢了,“混账,成何体统……勿使人分心!” 杜少卿大手熟练的潜入衣襟,看向下方幽密的山林。 大荒西域之地广袤无垠,又多群山密林,修士不在半空招摇,混迹其间只是沧海一粟,实难辨踪迹。 “此时日已西落,咱们赶至青玄宗地界前必得寻处落脚,他等若随来,或会在那时出手……” “哦……” 陆安晴心知呵斥无用,抬袖掩住身前,再懒去搭理。 神魂百丈方圆没有一丝异样。 此处,仍在常山剑宗山门千里方圆,来人再是大胆,也不会生事…… 至天色渐黑。 三人御空行有1500里路程,落在怪石嶙峋的半山上,准备歇息一宿。 杜少卿途中有道侣照拂,没有耗损几缕真气,他东张西望,手提降妖伏魔剑步至一片较平的山壁前,挖凿石洞。 陆安晴闲立一旁,看着那灰衣身影持剑胡劈乱砍,静默半晌,传音道:“雪儿,稍后若有变故,你护好那混账即可。” 陆晚雪已有三年未曾远离常阳坊市,见四周叠峰乱嶂浓郁参差,心境好似都舒朗了几分,恭敬道:“弟子明白。” 陆安晴略作颔首,转去了一块圆石上盘坐,遥望逶迤山林。身后“叮叮当当”的动静,渐渐消隐…… 小半个时辰后,三颗香气缭绕的灵果接连送至唇边,随之,有温语声道:“此地由小弟来把守,夫人一路辛苦,且去洞内调息。” 陆安晴启唇服下灵果,想起年前自平康坊市返程之事,脑海中有火海焚天的景象闪过,传音:“耗损灵符,不值!” 杜少卿在她身侧挨坐了,传音道:“夫人放心,小弟察觉异常,会及时禀告,绝不会孤身与来人纠缠。” “你那些许修为,能察觉筑基后期修士?” 陆安晴拍开袭来的大手,冷冷斥道:“易容成鹰鼻牛眼、尖嘴猴腮的模样,好生粗俗,令人见了生恶!” “不过换了一副皮囊而已,夫人何须在意?” 杜少卿抬手摩挲面庞,几乎可在脑中勾勒出自己的容貌:四十来岁的男修,普普通通! 去常山晓阁商谈买卖时,三人皆易了容换过装,出了坊市后,为防意外也未换回装容,故如今还是服用易髓丹后的模样。 陆安晴注目远方一株突兀的老树,悠悠道:“如此说来,妾身往后与陌生男修……亲近,夫君也不会在意?” 杜少卿一呆,顶着陌生面容与自家道侣亲近,确实大大不妥!他两手立时安放身前,变得极为老实,“哈哈……此事,万万不可!” 陆安晴嘴角微翘,靠在他身侧,吞唇道:“混……账!” 杜少卿转头避过一旁,见半空有孤清的弯月渐升,心中微动:“白璧交托之事,约期……将近!” 在平康坊市游历时,他与陆孙两位师姐曾随散修季矢,到两三万里之遥的无名蛇谷探宝。他当时时运不济,撞上了藏身莫名之地的大妖白璧,虽侥幸保住性命,却需在一年后给困在青瓷城的白姬带几句口讯…… 大妖亲口吩咐之事,小小的练气修士,哪敢敷衍?且迈入练气期九层,也得了那大妖的助力,好处岂敢轻占! 青瓷城与青玄宗山门相距不过三四千里,如今南边局势动荡,此时前往,似乎不太安稳啊…… 神思飘忽时。 耳侧,有语声嗤笑道:“还真来了!” 杜少卿心中一跳,神魂百丈方圆内并无异样,若将神魂大放倒可查探470丈方圆,只是那样,必会引来身侧婆娘生疑,惹出天大的麻烦…… 他掏出一把符球,偷偷塞去,传音道:“夫人啊,事若有变,咱们切莫吝惜,家中最不缺这玩意。” “啰嗦!” 陆安晴不露痕迹接过符球,足有十八颗,对上筑基后期修士又有何惧?况且师娘和大师姐隐在暗处…… “呆在雪儿身边,保住小命!” 她挥了挥长袖,缓缓起身,淡然道:“何方道友,还请前来一会?”语声飘飘忽忽,在群山间传出老远。 杜少卿觉一股巨力拂来,眼前光影飞速变幻,不由自主便往后抛飞了数十丈。 咋眼间,又有道绵软的屏障抵在后背,他借此稳住了身形,双脚终立于实处,已是在石洞之内:陆师姐随手一挥,他都难以抵挡,好在自家道侣出手极有分寸,未曾伤及他一根寒毛。 随之,有道紫衣身侧转至他前方三尺,传音道:“师弟随我行事,不可轻动!” 杜少卿无语,掏出两把符球,踏前一步立于佳人身侧,宽慰道:“二夫人放心,为夫也有几分本事……” 此时,突有恣意笑声响起:“哈哈……” 前方四五百丈山坡密林内,有道魁梧的青衣身影浮空而起,沉声道:“三位道友急冲冲离开常阳坊市,倒令屈某一番好寻!” “哦?不知屈山主,有何指教?” 陆安晴嘴角微翘,右手掐诀,驭使一道金光飞斩而去。同为筑基境修士,想要近身偷袭,几乎不可能成事。来人修为高过于她,先出手,探探深浅。 “嚓……”,剑啸声,惊破山林! 那道金光,照耀漆黑夜空,低掠疾闪…… 杜少卿手抚胸前佩戴的一枚玉符,暗道:“空泉山主并未遮遮掩掩,此事,无法善了!” 空泉山主出面已露了行藏,若是放走三人,空泉山往后哪还能安生? 只是,那厮虽有筑基后期修为,笃定能吃下他等?筑基修士诚心想逃,在深山老林中,三两名筑基修士也难留下…… 想及此处,他凝目望向石洞外,传音道:“空泉山主,必有帮手……” 这时,那道金光已飙至青衣身影前,向那颗大脑袋狠狠劈下。 “屈某,来为三位道友送行!” 屈雨泊未退半步,左手挥拳,迎向那道金光。 电光火石间,拳剑交击,激起“轰”的一声巨响,凌厉的劲风激荡山林,树倒枝折声不断。 那道金光竟不敌一只肉拳,崩飞倒旋…… 趁此空隙,屈雨泊已飘飞了百余丈。 第363章 败筑基后期修士 屈雨泊飘飞了百余丈,他左拳覆有一层厚厚的青芒,摇了摇头道:“袁夫人真是……不自量力,束手就擒,或能留得魂魄,以待来生!”既已先声夺人,自要乘胜追击!说着,他挥拳直直砸向大石上的那道俏丽身影。 如此,不过一瞬间之事。 杜少卿暗惊,此人肉身之强横,凭借铁拳,就能硬扛三阶中品灵剑! 陆晚雪脸色微变,指掐剑诀,御出一道白光就待出外相助:天云绛雪剑,为三阶中品灵剑,当能分担自家师父压力…… “空泉山主为筑基后期修士,二夫人境界相差了七八层,不可轻动!” 杜少卿觉身周寒意大增,扫了眼那道白光,温声相劝,胸口玉符发烫,师娘和大师姐当在附近伺机而动,他二人只需顾及自家安危即可。 且灵剑与御剑之人心意相通,天云绛雪剑若被空泉山主铁拳击中,陆晚雪仅有筑基初期修为,或许会身受重伤。 那时好意相助,却成了累赘,反而得不偿失…… 石洞外,陆安晴身形突地震晃,忍不住呕了口污血,灵剑被空泉山主砸飞,她生受灵剑传来的反震之力,已是负伤,“屈道友境界虽高,妾身也非……没有一战之力。” 先前那一剑,只是出手相试而已,使出了五分法力。 那道金光尖啸一声,光芒大盛,继又往青衣身影飙去…… 转眼间,那道青衣身影,已冲近陆安晴两百丈远处。 他左拳包裹的厚厚青芒耀人眼目,连疾刺而至的灵剑金光,都不能与之相较,“米粒之光,乃敢与皓月同辉!” “轰”的一声,青芒铁拳砸至金光之前,相持两息光景,那道金光仍然不敌肉拳,倒崩飞旋而回…… 陆安晴身形急晃,止不住后退了两步,方卸去灵剑传来的反震之力。 “以现今修为,当真不能抗衡筑基后期修士!” 她暗叹一声,收起窜至身前的灵剑,驭出一尊三寸大小的古铜色宝鼎,向那青衣身影迎面撞去,“我家夫君所言极对,屈道友果然擅逞口舌之利!” 磬绝香焚鼎,乃四阶中品灵器,此宝一出,周围山势似乎也为之一沉。 屈雨泊突觉前方有无形的重重压力袭来,宝鼎还未近至身周百丈,他急冲的身形便如撞上了巍峨高山,被挡在半空再不能进分毫。 “四阶灵器?” 他眼中大亮,看着那尊倏忽间化成丈许高的古铜色宝鼎,嘿笑道:“哈哈,此宝倒是意外之喜,屈某离水金晶刀,正可一用!” 语声未落。 屈雨泊猛挥右臂,一道十余丈长许的天蓝色刀芒,破空斩向那俏丽身影。 群山间,有“哗啦哗啦”声,惊响不断。 刀芒过处,下方成片的密林化为乌有,山坡显露一道三四十丈宽许的深沟,土屑飞溅…… 杜少卿见此,心已跳到嗓子眼。 他与陆晚雪藏身石洞内,感受不到陆安晴的情形,只是刚才磬绝香焚鼎驭出时,空泉山主曾有一瞬间的失神,陆安晴竟未把握住! 不由暗自懊恼:“陆师姐怎未趁机使出符球御敌,让空泉山主缓过劲来,能落到好处?” 陆晚雪满是担忧之色,连胸前浑圆处隐隐作痛,也是不觉,“空泉山主刀法,好是霸道……” “此刀,也是四阶灵器!” 陆安晴脸色微变,修习炼器之道数十年,又炼化磬绝香焚鼎年许光景,自然不会识错离水金晶刀的品阶。 她仍强驭磬绝香焚鼎,慢慢迎向空泉山主,以筑基中期修为驭使四阶中品灵器本就吃力,想抵御筑基后期修士劈出的四阶宝刀,胜负……难料而已! 磬绝香焚鼎还未迎上那道天蓝色刀芒,渐有轻微颤动,“嚓咔,嚓咔……”声,响个不休。 待十余丈长许的霸道刀芒劈至近前,宝鼎突地也化作十余丈高许,鼎身有古铜色光芒一闪,瞬间就抵住了刀芒! 夜空爆出“轰隆”一声闷响,如若闷雷,天蓝色刀芒烟消云散…… 石洞内,“咔、咔、咔……”声摇响连连,厚重的山岩,似乎在大幅震动! 杜少卿脑中一痛,忍不住两手捂耳,暗乐:“磬绝香焚鼎已有如此威势,我这婆娘平日也不露些口风,那笔灵石没有白花!” 陆晚雪松了口气,见他如此,轻声劝道:“夫君立于我身后,当能抵住激荡的斗法余波。” “无妨!” 杜少卿笑了笑,将她搂至怀里,两眼紧盯着洞外局势…… 陆安晴暗道可惜,来敌谨慎、只驭出刀芒未御出宝刀,磬绝香焚鼎最大的妙用倒是难以施展,浅浅笑道:“屈道友这柄宝刀,好似不太堪用呢。” “好宝贝!” 屈雨泊一刀未竟全功,两眼更亮:前方女修驭使宝鼎,就能抵住四阶宝刀,那物,必是四阶中品灵器! 他手持一柄五尺长许的天蓝色宝刀,眨眼间劈出四道刀芒,才抵住撞至身前五十丈开外的雄浑宝鼎,使之不能再进,“袁夫人将此鼎送与屈某,这事就算了结,屈某收手离去,如何?” 陆安晴手指掐诀,将绵连的真元隔空注入磬绝香焚鼎内,启唇道:“屈道友将19万灵石奉还妾身,你我两家不伤和气,各奔东西,如何?” “大言不惭!” 屈雨泊望着十余丈高许的古铜色方鼎,越发眼热,怪笑道:“以筑基中期修为,强自驭使四阶中品灵器,待真元耗尽,不过枉送性命罢了!你同行那两人,能是屈某一合之将?” 石洞内,杜少卿面无表情盯着那俏丽身影,微有担忧:“这贪心婆娘,放着大把灵符不用,……原本可省下许多真元!” 空泉山主之言,确实道明了内里破绽! 一年前,他等从平康坊市返程时,陆师姐曾使出磬绝香焚鼎御敌,事后调息三日,才恢复了真元…… “屈道友若有能耐抗衡妾身的宝物,岂会在此多费口舌、扰乱妾身心神?” 陆安晴神色如常,心念传至宝鼎,使之撞破刀芒、继续往前飞撞而去。 磬绝香焚鼎再进四五十丈,就能撞至空泉山主身前,到时可使出宝鼎诸多妙用,困敌于半空…… “冥顽不灵,筑基后期修士,岂是你这妇人能够想象!” 屈雨泊嗤笑一声,将浑身法力注入离水金晶刀,一道二三十丈长许的天蓝色耀目刀芒,划空往前狠狠劈去。 “屈某先前留手,顾忌着闹出动静,惹来大修罢了。” 刀芒惊闪,已斩至古铜色方鼎上,“轰隆”声响,震彻群山。刀芒,未消,磬绝香焚鼎,却大幅摇晃,不但前进之势顿止,还往回迅疾飘退。 那道静若渊默的俏丽身影,也随之不断后退,一步、五步、十步…… 眼见距石洞洞口仅有二十余丈,她使出全力,驭使磬绝香焚鼎撞散了二三十丈长许的刀芒,身形突然一个趔趄,无奈收回了宝鼎…… 石洞内,陆晚雪看向身侧,咬唇道:“夫君,我去相助师……” 杜少卿想都不想,坚决摇头:“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还怕她像当年飞花谷那般冒失,杜少卿紧紧握住浑厚处,凑耳劝道:“师娘和大师姐……” 就在这时,下方山林突然窜出数十道黝黑的阴影,疾若流星,袭向空泉山主后背。 杜少卿见之一喜,传音道:“二夫人,师娘的飞星瑶瑛盘……” “还有帮手?” 屈雨泊毫不为意,宝鼎一收,他滞空的身形再无阻碍,运使宝衣护住后背,手持离水金晶刀急急往那俏丽身影掠去。 两百丈之遥,于筑基后期修士而言,眨眼可至! 待斩杀了面前这位筑基中期女修,白得一件四阶中品灵器,便不虚此行。 至于身后偷袭之辈,难以瞒过他强大的神识,绝不是金丹大修,又有何惧?若是不敌,筑基后期修士想要逃遁,金丹大修都要花费一番精力搜寻,几名筑基修士能耐他何…… 心念电转间。 屈雨泊掠至那俏丽身影前方百丈开外,高举离水金晶刀就要趁势斩去,却瞟到前方妇人的嘴角……似乎向上……微微翘起。 “中了妇人的诱敌之计?” 他心下顿生不妙之感,强大的神识有时可避凶危,想要飞退探清虚实后,再来图谋宝物和自家的那批灵药。 偷袭的数十道阴影,已至身后百丈开外,封住了一大片退路。 屈雨泊修炼至筑基后期,耗去一百六十余年光阴,一生经历过的斗法不下千余场,实是刀口舔血。 他并未慌乱,急转身形往左刚刚飘飞了十来丈,余光扫见妇人驭出十颗棋子般大小的明黄光影,暗道:“果然藏有暗手!” 不待多想,十颗明黄光影终究快过遁法,窜至他身前四五十丈,突地化成一大团耀目青芒,凭空生出两三千支青芒木箭,恐怖可骇…… “嗖嗖嗖……” “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 石洞内,杜少卿闻得动静,两眼微凝:“我这婆娘心机太深,示敌以弱诱使来敌近前、御符之法、出手的时机,皆恰到好处!” 早年在飞花谷秘洞,他曾驭符毁掉贾长寿夺舍的肉身,如今符道大进,十颗符球拢共有七十余张灵符,当能抵住筑基后期修士。 陆晚雪脸色微白,她从未见识过有如此威势的灵符,若是独自面对一大片青芒箭网,定无生还之理…… “三阶中品……上品灵符?” 屈雨泊额头冷汗突冒,喉咙微动,直想骂娘:这妇人,真舍得好符! 四阶灵器,修士灵石充裕就能置办:三阶上品灵符,他从未有缘一见。 一件四阶中品灵器,能换到有如此威势的灵符,都值! 数千支青芒木箭,相距仅四五十丈,密密麻麻接连飙射而至。 屈雨泊贵为一山之主,实是决绝之辈,他再不迟疑,更不敢飞逃,手挥离水金晶刀横扫向那片青芒箭网。 刀芒,天蓝色,闪耀夜空! 离水金晶刀为四阶灵器,况且持刀之人为筑基后期修士,毁去二阶上品灵符化出的青芒木箭,不难。 最先近前的数百支青芒木箭,“呲”的一声,霎时消散…… 屈雨泊手臂酸麻,没有一丝喜意,不待再挥一刀,余下的数千支青芒木箭,已袭至身前尺许处。 寒意透骨! 宝衣,抵住数十上百支青芒木箭,不难,却抵不住数千支木箭! 他将离水金晶刀,横放于胸前要害处,同时化出一团天蓝色刀芒,挡住袭身的无数木箭。 大片箭网撞至刀芒上,“砰砰砰砰……”声,连绵不绝。 局势逆转,就只一眨眼! 屈雨泊额头汗珠如雨般滴落,借木箭袭身之力,顷刻间往后倒飞了一百三四十丈远,想要趁势寻机逃遁,却察觉身后又有破空声接连响起。 是先前偷袭而来的数十道阴影! 此时他被大片青木箭网死死抵住,数息内动弹不得分毫,哪里能够躲闪? 随之,一阵阵剧痛袭背! 全力运使宝衣护住身后,也是无用…… “竟然……又是四阶灵器!” 屈雨泊喷出一片血沫,勉力维持前方的天蓝色刀芒,不使剪网透体而过,难得生出后悔之情,“……大意,既知有人偷袭,岂能火中取粟啊!” 他肉身强横能扛三阶中品灵剑,仍可支撑两三息,不管不顾怒吼道:“赵老二、荣老四,要看着老子送命不成?” “屈道友稍安勿躁,那两位道友,正困于妾身棋阵之内呢!” 山林中,忽有娇柔语声嗔道:“徒儿休要偷懒,还不快快送屈道友魂归幽冥?” “师父,弟子正陪一位祝道友切磋道法呢。” 密林内,又有语声娇笑应道:“……夫君万勿小气,快快送这位屈道友转世轮回!” 屈雨泊两眼发黑:姓袁的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四阶中品灵器、堪比三阶上品的灵符,带来的两位筑基期帮手、连同一位筑基期暗手,竟然都被人牵制…… 杜少卿牵着陆晚雪悄悄踏出石洞,本待使出飞星御符术御符偷袭,就被大师姐开口揭破,心中不由暗恼:“筑基后期修士有了准备,我一练气小修,哪还有机会得手?” 他干笑两声,盯着前方那俏丽背影,急急传音道:“夫人莫要吝惜那道火符,趁《伤弓惊木符》威势未尽,且送屈道友转世轮回,咱们也能宽心!” 陆安晴嘴角微抿,知二阶上品灵符,怕是难以重创筑基后期修士,她御出一点淡青色光影,袭向飞退至半空三百丈开外的空泉山主,传音斥道:“大师姐所言不虚,你这混账,当真小气!” 语声未落,半空乍闪一片炎红光芒,刺人眼目…… 随之,是惨呼声突响:“啊……你这……歹毒婆娘……” 杜少卿两眼一痛,连忙紧闭了双眼,觉炎热气浪强劲冲至身前,令人似将自焚,不由自主退了四五步。 好在陆晚雪渡来阵阵清凉的气息,他终能抵住阵阵炎热气浪。 那道惨呼声,已渐渐弱不可闻! 杜少卿早有经历,深知筑基后期修士之强,传音道:“那厮还未死透,夫人快快使出符球,以防有诈……放走了他!” 第363章 败筑基后期修士 屈雨泊飘飞了百余丈,他左拳覆有一层厚厚的青芒,摇了摇头道:“袁夫人真是……不自量力,束手就擒,或能留得魂魄,以待来生!”既已先声夺人,自要乘胜追击!说着,他挥拳直直砸向大石上的那道俏丽身影。 如此,不过一瞬间之事。 杜少卿暗惊,此人肉身之强横,凭借铁拳,就能硬扛三阶中品灵剑! 陆晚雪脸色微变,指掐剑诀,御出一道白光就待出外相助:天云绛雪剑,为三阶中品灵剑,当能分担自家师父压力…… “空泉山主为筑基后期修士,二夫人境界相差了七八层,不可轻动!” 杜少卿觉身周寒意大增,扫了眼那道白光,温声相劝,胸口玉符发烫,师娘和大师姐当在附近伺机而动,他二人只需顾及自家安危即可。 且灵剑与御剑之人心意相通,天云绛雪剑若被空泉山主铁拳击中,陆晚雪仅有筑基初期修为,或许会身受重伤。 那时好意相助,却成了累赘,反而得不偿失…… 石洞外,陆安晴身形突地震晃,忍不住呕了口污血,灵剑被空泉山主砸飞,她生受灵剑传来的反震之力,已是负伤,“屈道友境界虽高,妾身也非……没有一战之力。” 先前那一剑,只是出手相试而已,使出了五分法力。 那道金光尖啸一声,光芒大盛,继又往青衣身影飙去…… 转眼间,那道青衣身影,已冲近陆安晴两百丈远处。 他左拳包裹的厚厚青芒耀人眼目,连疾刺而至的灵剑金光,都不能与之相较,“米粒之光,乃敢与皓月同辉!” “轰”的一声,青芒铁拳砸至金光之前,相持两息光景,那道金光仍然不敌肉拳,倒崩飞旋而回…… 陆安晴身形急晃,止不住后退了两步,方卸去灵剑传来的反震之力。 “以现今修为,当真不能抗衡筑基后期修士!” 她暗叹一声,收起窜至身前的灵剑,驭出一尊三寸大小的古铜色宝鼎,向那青衣身影迎面撞去,“我家夫君所言极对,屈道友果然擅逞口舌之利!” 磬绝香焚鼎,乃四阶中品灵器,此宝一出,周围山势似乎也为之一沉。 屈雨泊突觉前方有无形的重重压力袭来,宝鼎还未近至身周百丈,他急冲的身形便如撞上了巍峨高山,被挡在半空再不能进分毫。 “四阶灵器?” 他眼中大亮,看着那尊倏忽间化成丈许高的古铜色宝鼎,嘿笑道:“哈哈,此宝倒是意外之喜,屈某离水金晶刀,正可一用!” 语声未落。 屈雨泊猛挥右臂,一道十余丈长许的天蓝色刀芒,破空斩向那俏丽身影。 群山间,有“哗啦哗啦”声,惊响不断。 刀芒过处,下方成片的密林化为乌有,山坡显露一道三四十丈宽许的深沟,土屑飞溅…… 杜少卿见此,心已跳到嗓子眼。 他与陆晚雪藏身石洞内,感受不到陆安晴的情形,只是刚才磬绝香焚鼎驭出时,空泉山主曾有一瞬间的失神,陆安晴竟未把握住! 不由暗自懊恼:“陆师姐怎未趁机使出符球御敌,让空泉山主缓过劲来,能落到好处?” 陆晚雪满是担忧之色,连胸前浑圆处隐隐作痛,也是不觉,“空泉山主刀法,好是霸道……” “此刀,也是四阶灵器!” 陆安晴脸色微变,修习炼器之道数十年,又炼化磬绝香焚鼎年许光景,自然不会识错离水金晶刀的品阶。 她仍强驭磬绝香焚鼎,慢慢迎向空泉山主,以筑基中期修为驭使四阶中品灵器本就吃力,想抵御筑基后期修士劈出的四阶宝刀,胜负……难料而已! 磬绝香焚鼎还未迎上那道天蓝色刀芒,渐有轻微颤动,“嚓咔,嚓咔……”声,响个不休。 待十余丈长许的霸道刀芒劈至近前,宝鼎突地也化作十余丈高许,鼎身有古铜色光芒一闪,瞬间就抵住了刀芒! 夜空爆出“轰隆”一声闷响,如若闷雷,天蓝色刀芒烟消云散…… 石洞内,“咔、咔、咔……”声摇响连连,厚重的山岩,似乎在大幅震动! 杜少卿脑中一痛,忍不住两手捂耳,暗乐:“磬绝香焚鼎已有如此威势,我这婆娘平日也不露些口风,那笔灵石没有白花!” 陆晚雪松了口气,见他如此,轻声劝道:“夫君立于我身后,当能抵住激荡的斗法余波。” “无妨!” 杜少卿笑了笑,将她搂至怀里,两眼紧盯着洞外局势…… 陆安晴暗道可惜,来敌谨慎、只驭出刀芒未御出宝刀,磬绝香焚鼎最大的妙用倒是难以施展,浅浅笑道:“屈道友这柄宝刀,好似不太堪用呢。” “好宝贝!” 屈雨泊一刀未竟全功,两眼更亮:前方女修驭使宝鼎,就能抵住四阶宝刀,那物,必是四阶中品灵器! 他手持一柄五尺长许的天蓝色宝刀,眨眼间劈出四道刀芒,才抵住撞至身前五十丈开外的雄浑宝鼎,使之不能再进,“袁夫人将此鼎送与屈某,这事就算了结,屈某收手离去,如何?” 陆安晴手指掐诀,将绵连的真元隔空注入磬绝香焚鼎内,启唇道:“屈道友将19万灵石奉还妾身,你我两家不伤和气,各奔东西,如何?” “大言不惭!” 屈雨泊望着十余丈高许的古铜色方鼎,越发眼热,怪笑道:“以筑基中期修为,强自驭使四阶中品灵器,待真元耗尽,不过枉送性命罢了!你同行那两人,能是屈某一合之将?” 石洞内,杜少卿面无表情盯着那俏丽身影,微有担忧:“这贪心婆娘,放着大把灵符不用,……原本可省下许多真元!” 空泉山主之言,确实道明了内里破绽! 一年前,他等从平康坊市返程时,陆师姐曾使出磬绝香焚鼎御敌,事后调息三日,才恢复了真元…… “屈道友若有能耐抗衡妾身的宝物,岂会在此多费口舌、扰乱妾身心神?” 陆安晴神色如常,心念传至宝鼎,使之撞破刀芒、继续往前飞撞而去。 磬绝香焚鼎再进四五十丈,就能撞至空泉山主身前,到时可使出宝鼎诸多妙用,困敌于半空…… “冥顽不灵,筑基后期修士,岂是你这妇人能够想象!” 屈雨泊嗤笑一声,将浑身法力注入离水金晶刀,一道二三十丈长许的天蓝色耀目刀芒,划空往前狠狠劈去。 “屈某先前留手,顾忌着闹出动静,惹来大修罢了。” 刀芒惊闪,已斩至古铜色方鼎上,“轰隆”声响,震彻群山。刀芒,未消,磬绝香焚鼎,却大幅摇晃,不但前进之势顿止,还往回迅疾飘退。 那道静若渊默的俏丽身影,也随之不断后退,一步、五步、十步…… 眼见距石洞洞口仅有二十余丈,她使出全力,驭使磬绝香焚鼎撞散了二三十丈长许的刀芒,身形突然一个趔趄,无奈收回了宝鼎…… 石洞内,陆晚雪看向身侧,咬唇道:“夫君,我去相助师……” 杜少卿想都不想,坚决摇头:“未到山穷水尽之时,咱们不可轻举妄动。” 还怕她像当年飞花谷那般冒失,杜少卿紧紧握住浑厚处,凑耳劝道:“师娘和大师姐……” 就在这时,下方山林突然窜出数十道黝黑的阴影,疾若流星,袭向空泉山主后背。 杜少卿见之一喜,传音道:“二夫人,师娘的飞星瑶瑛盘……” “还有帮手?” 屈雨泊毫不为意,宝鼎一收,他滞空的身形再无阻碍,运使宝衣护住后背,手持离水金晶刀急急往那俏丽身影掠去。 两百丈之遥,于筑基后期修士而言,眨眼可至! 待斩杀了面前这位筑基中期女修,白得一件四阶中品灵器,便不虚此行。 至于身后偷袭之辈,难以瞒过他强大的神识,绝不是金丹大修,又有何惧?若是不敌,筑基后期修士想要逃遁,金丹大修都要花费一番精力搜寻,几名筑基修士能耐他何…… 心念电转间。 屈雨泊掠至那俏丽身影前方百丈开外,高举离水金晶刀就要趁势斩去,却瞟到前方妇人的嘴角……似乎向上……微微翘起。 “中了妇人的诱敌之计?” 他心下顿生不妙之感,强大的神识有时可避凶危,想要飞退探清虚实后,再来图谋宝物和自家的那批灵药。 偷袭的数十道阴影,已至身后百丈开外,封住了一大片退路。 屈雨泊修炼至筑基后期,耗去一百六十余年光阴,一生经历过的斗法不下千余场,实是刀口舔血。 他并未慌乱,急转身形往左刚刚飘飞了十来丈,余光扫见妇人驭出十颗棋子般大小的明黄光影,暗道:“果然藏有暗手!” 不待多想,十颗明黄光影终究快过遁法,窜至他身前四五十丈,突地化成一大团耀目青芒,凭空生出两三千支青芒木箭,恐怖可骇…… “嗖嗖嗖……” “嗖嗖嗖嗖……” “嗖嗖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令人头皮发麻! 石洞内,杜少卿闻得动静,两眼微凝:“我这婆娘心机太深,示敌以弱诱使来敌近前、御符之法、出手的时机,皆恰到好处!” 早年在飞花谷秘洞,他曾驭符毁掉贾长寿夺舍的肉身,如今符道大进,十颗符球拢共有七十余张灵符,当能抵住筑基后期修士。 陆晚雪脸色微白,她从未见识过有如此威势的灵符,若是独自面对一大片青芒箭网,定无生还之理…… “三阶中品……上品灵符?” 屈雨泊额头冷汗突冒,喉咙微动,直想骂娘:这妇人,真舍得好符! 四阶灵器,修士灵石充裕就能置办:三阶上品灵符,他从未有缘一见。 一件四阶中品灵器,能换到有如此威势的灵符,都值! 数千支青芒木箭,相距仅四五十丈,密密麻麻接连飙射而至。 屈雨泊贵为一山之主,实是决绝之辈,他再不迟疑,更不敢飞逃,手挥离水金晶刀横扫向那片青芒箭网。 刀芒,天蓝色,闪耀夜空! 离水金晶刀为四阶灵器,况且持刀之人为筑基后期修士,毁去二阶上品灵符化出的青芒木箭,不难。 最先近前的数百支青芒木箭,“呲”的一声,霎时消散…… 屈雨泊手臂酸麻,没有一丝喜意,不待再挥一刀,余下的数千支青芒木箭,已袭至身前尺许处。 寒意透骨! 宝衣,抵住数十上百支青芒木箭,不难,却抵不住数千支木箭! 他将离水金晶刀,横放于胸前要害处,同时化出一团天蓝色刀芒,挡住袭身的无数木箭。 大片箭网撞至刀芒上,“砰砰砰砰……”声,连绵不绝。 局势逆转,就只一眨眼! 屈雨泊额头汗珠如雨般滴落,借木箭袭身之力,顷刻间往后倒飞了一百三四十丈远,想要趁势寻机逃遁,却察觉身后又有破空声接连响起。 是先前偷袭而来的数十道阴影! 此时他被大片青木箭网死死抵住,数息内动弹不得分毫,哪里能够躲闪? 随之,一阵阵剧痛袭背! 全力运使宝衣护住身后,也是无用…… “竟然……又是四阶灵器!” 屈雨泊喷出一片血沫,勉力维持前方的天蓝色刀芒,不使剪网透体而过,难得生出后悔之情,“……大意,既知有人偷袭,岂能火中取粟啊!” 他肉身强横能扛三阶中品灵剑,仍可支撑两三息,不管不顾怒吼道:“赵老二、荣老四,要看着老子送命不成?” “屈道友稍安勿躁,那两位道友,正困于妾身棋阵之内呢!” 山林中,忽有娇柔语声嗔道:“徒儿休要偷懒,还不快快送屈道友魂归幽冥?” “师父,弟子正陪一位祝道友切磋道法呢。” 密林内,又有语声娇笑应道:“……夫君万勿小气,快快送这位屈道友转世轮回!” 屈雨泊两眼发黑:姓袁的三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四阶中品灵器、堪比三阶上品的灵符,带来的两位筑基期帮手、连同一位筑基期暗手,竟然都被人牵制…… 杜少卿牵着陆晚雪悄悄踏出石洞,本待使出飞星御符术御符偷袭,就被大师姐开口揭破,心中不由暗恼:“筑基后期修士有了准备,我一练气小修,哪还有机会得手?” 他干笑两声,盯着前方那俏丽背影,急急传音道:“夫人莫要吝惜那道火符,趁《伤弓惊木符》威势未尽,且送屈道友转世轮回,咱们也能宽心!” 陆安晴嘴角微抿,知二阶上品灵符,怕是难以重创筑基后期修士,她御出一点淡青色光影,袭向飞退至半空三百丈开外的空泉山主,传音斥道:“大师姐所言不虚,你这混账,当真小气!” 语声未落,半空乍闪一片炎红光芒,刺人眼目…… 随之,是惨呼声突响:“啊……你这……歹毒婆娘……” 杜少卿两眼一痛,连忙紧闭了双眼,觉炎热气浪强劲冲至身前,令人似将自焚,不由自主退了四五步。 好在陆晚雪渡来阵阵清凉的气息,他终能抵住阵阵炎热气浪。 那道惨呼声,已渐渐弱不可闻! 杜少卿早有经历,深知筑基后期修士之强,传音道:“那厮还未死透,夫人快快使出符球,以防有诈……放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