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非仙》 第一章 :狐狸伴读 夜色渐浓,徐仲合上窗,灯光又明亮几分。 摊开的宣纸,上面一片空白,提着毛笔的右手抵在下巴上,左手敲击着桌上厚厚的一摞书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吱吱吱!”奇怪的叫声响起,而徐仲神色一喜,急忙去开窗。 而在他之前,一个白色的尖嘴脑袋已经推开窗户,探出的两只前爪稍一使力,跳到桌面上,脚踩着宣纸。 它微微抖动,散落一身雪花。 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徐仲抖去宣纸上的雪花,再用宽大的袖袍擦去小狐狸身上融化的雪花。 “吱吱吱……”小狐狸不会说话,但那灵动的双眸好似在说,雪太大了,它整个狐狸都陷进雪里,所以比平常慢了许多。 “很冷吗”徐仲轻声问着, 小狐狸先是点头,然后摇头。 徐仲将它抱在怀里,然后想了想:“应该是《黄帝内经》。” 小狐狸很有灵性,就像是志怪小说里的妖怪,只可惜它不会说话,也无法幻化成美人。 以至于最初碰上它时,把它当做是捣乱鬼,给抓了起来。 毕竟,每当他读书时,这小狐狸总会用不大的爪子遮盖文字,当他写文章时又会用墨水污去文章内容。 可爱是可爱,但是可爱的麻烦。 第一天晚上抓住了,第二天又会莫名其妙地跑掉,没隔几天,却又自己了回来。 直到有一天,读倦四书五经的徐仲开始读《庄子》。 那狐狸听得津津入味,读到兴头上时甚至还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做回应。 渐渐的,徐仲也喜欢上了这只狐狸。 于是在它来的时候,就会将四书五经换成黄老之学,好在它总是晚上来,待个一两个时辰又会离开,倒也不算耽误他读书。 小狐狸听徐仲读过许多书,但唯独喜欢《素问上古天真论》中的:“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每当徐仲读到此处时,它总会呜呜哇哇地回应着,并用四足手舞足蹈地在他身上撞来撞去,像是医者行针灸之术一般。 “吱吱吱吱……”小狐狸今天却没有像往常动来动去,反而认真歪头地盯着徐仲看。 “你是想问,上古的真人是如何呼气,把控阴阳的变化,从而让自己做到与天地长寿的” 小狐狸忙不迭地点头。 “这我怎么会知道。”徐仲手拿半卷书,轻轻拍了拍小狐狸:“那毕竟是上古之事,距今已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你知道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是多久吗” 小狐狸摇头。 “我和你一样,也不知道那是多久,所以也和你一样,不知道上古的真人是如何修行的。” “吱…”小狐狸似乎有些沮丧。 “不过,我记得《抱朴子》中有言: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 “它的意思是,玄道,从内在而得到,靠外在来持守;善于运用玄道的人则可畅达其精神,而忘却玄道则只会拘泥于形体。” “我想,上古真人们应该是向内探索自身,向外应证天地……” “吱吱吱……”小狐狸摇晃着脑袋。 “你说我说错了” 小狐狸点点头:“吱吱吱……” “你是说,向外探索自身,向内应证天地” 小狐狸点点头。 “可这怎么可能,自身如何从外在探索,天地怎么可能在体内应证” 小狐狸沮丧地摇头,便是它也不知道。 “你这狐狸……”徐仲笑骂道。 他继续向狐狸读书,一边读一边解释书中字句的意思。 小狐狸听得格外认证,那一对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辉。 它努力地记住每一个字的意思。 渐渐的,夜漏将尽,鸡鸣声起。 结束一天的教学,小狐狸再度从窗户离开。 一个猛子钻进厚厚的积雪之中,然后便消失不见。 徐仲笑了笑:“该睡觉了。” 盖上大被,徐仲沉沉睡去。 他的呼吸十分平稳,自身放松极了。 一呼一吸之间,茫然若失,如失了魂魄,身如枯槁,心若死灰。 但内在的生命却旺盛极了,像是一团明亮至极的火光。 去而复返的小狐狸蹑手蹑脚地趴在徐仲的身上。 在它眼中,徐仲睡觉时,一呼一吸都在吞纳天地间的精气,他的魂魄迷离在肉身之外,怀抱天地阴阳。 小狐狸蹭着徐仲的呼吸,采集天地间的精气。 它本是山中的一只野狐狸,一日猎食跌入一处山涧,误服了一枚丹药,于是启了灵慧。 丹药是从一具枯骨身上寻来的,一同得到的还有一卷经书。 它有了灵智,懵懵懂懂也知道那卷经书的宝贵,收敛之后下山来听人讲课。 但那些读书人满嘴的之乎者也,但少有三尺清气。 而那些读书有所成就的大儒学士们一身浩然正气,恍若大日般难以近身。 在城中兜兜转转无处落脚,于是来到城外,也就遇到了乡试屡次不第的徐仲。 徐仲那时自有一股浩然之气,但不似大日,仿若暖阳,那时起,小狐狸就盯上了徐仲。 除了一开始不算顺利之外,后来也算是凭借萌点俘获了徐仲,又通过某些手段,从徐仲嘴里了解到了那篇经书的全部意思。 结果它没有修成经书上所记载的道法,反而让徐仲学会了呼吸吐纳采气之术。 徐仲不会知道自己在睡着的时候,呼吸吐纳极有规律,采撷天地精气。 而小狐狸也通过模仿徐仲的呼吸,随便蹭一蹭他采撷来的清气,勉勉强强进行了修行。 它趴在徐仲的肚子上,被源源不断的精气包裹着,那种舒畅感几乎充盈着每一根毛发。 似乎也是因为一人一狐相辅相成的修行,以至于徐仲几乎听懂了狐狸说的话。 恐怕再过些时日,它就能学会怎样用狐狸语言来说话。 而此时,窗外响起一声啼鸣。 小狐狸向窗外看去。 夜色褪去,旭日初升,第一缕光在天边绽放,驱赶黑暗。 徐仲似乎有所感应,呼吸一顿,自腹腔中传来一阵声响,隐约是雷声,先是腹腔,再是心脏,顺势而下,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响彻着相同的声响,顷刻间,丹田顿开,灵气贯穿全身。 下一刻,神魂出窍,莹莹光点凝聚的模糊身影只有一掌大小,迷迷糊糊,好似也在沉睡。 呼吸恢复,那股雷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灵气流经全身而传来的海浪拍潮声。 而神魂小人在转瞬之间变得不再渺小,薄唇轻启,猛的一吸。 天地间的灵气仿若被调动,向着徐仲飞来,同时,一缕缕紫气从天而落,宛若云霞,最后融入气血之中,贯穿五脏六腑。 日月更替之时,阴阳交会,就会有紫气诞生。 初时凝聚为云霞,遇风则散,遇水则融,所以修士们往往会在日月更替的那一瞬,运转功法,为自己采来紫气修行。 紫气不比灵气,能助长修为。 但它可以在潜移默化中改善人的体质,改变人的气运。 小狐狸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 往日徐仲并不能够采来那么多紫气,今日倒是快把头顶百里天空的紫气都采了,实在显得有些古怪。 它把耳朵放在徐仲的心脏。 “咚!咚!咚……” 好像战鼓隆隆作响,更夹杂着一丝火气,震得小狐狸耳朵嗡嗡作响,引起一阵灼烧感。 “他开了心之密藏,正式踏入五曜境界了!” 天有五曜,地有五行,而人有五脏,三者一一对应。 那得来的经书上描述了人类修行的三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称之为种道。 这一境界人和天地交感,采气筑根,通开周身经脉,开辟丹田。 等到丹田中灵气充沛之后就开始由外而内,以灵气浇灌五脏,定五行根基,这是肉身自证天地的第一步。 而五曜之后是守一境。 只可惜经书残卷,只得守一境一卷经书,只知道这一境界已不修灵气,而修法力。 “怪不得今日修行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来。” 徐仲在梦中修行,就已经跨过种道境界,步入五曜境,开火曜密藏了。 小狐狸不经有些沮丧。 “若是我把事实真相告诉徐仲,凭他的天赋,修行起来只怕是一日千里。” 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稳妥。 “修行讲究心无旁骛,他因为不知道什么是修行,才能做到心中无一物,若是告诉了他,反而失了机缘。” 心有尘埃,就很难做到心无旁骛。 小狐狸说服了自己,然后结束了一天的修行。 它再度从窗户离开,钻进雪堆里。 一排小小的脚印从徐仲隐居的竹屋向山中延伸,穿过冰雪冻结的山脚,越过猴子占据的丛林,在远离人烟的山野,它恣意狂奔着,最终来到了一处断崖前。 小狐狸纵身一跃,身体在极速的下落着,而它却枕着一缕浮云,借着一阵清风,在山崖间飘飘荡荡,最后浮云消散,清风驻足,一处洞府豁然于眼前。 小狐狸才将进入洞府,然而下一刻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浑身汗毛竖起,妖气盘踞于身,一团青气从它口中吐出,变化成一场呼啸的大风。 一只手从洞府中伸出来,轻轻一拍,就拍碎了妖风,紧接着将小狐狸摄入洞府中。 第二章 :五曜 日上三竿! 徐仲缓缓醒来。 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 每一个呼吸的瞬间,身体的所有毛孔也都在舒张与收缩,配合着呼吸的频率,也在吐纳空气。 而他看到的景色也许寻常大有不同。 他清晰地看见空气中流动着沙粒般的光点,随风飘荡,映照阳光。 这些光点伴随着他的呼吸向他涌来,他伸手去扫,那些光点就依附在手掌之中,紧接着渗入血肉中消失不见。 “我怕是还在睡觉。”徐仲伸手在脸上拍了拍,确定这并非是梦后,猛然眨眼睛,但下一刻,那些光点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是这些时间昼夜颠倒,体内阴阳失衡所导致的幻觉。”他为自己的异常下了定论。 然后就和往常一样,接水,洗脸,锻炼。 今日的雪,下的比往日还要大。 积雪压弯了几棵松柏,压断了一棵柏树。 放眼数十里,点点绿意点缀苍白,万里银装素裹。 大雪封山,短时间内应该是没办法下山了。 不过好在他采买了足够多的粮食,还能够支撑十天半个月。 竹屋外的挖掘的地窖,满满当当地放置着一缸米,数十斤白菜,足量的肉干,甚至于还养了三只鸡,两头鹅。 徐仲取了一段肉干,肋下夹着一株白菜,手中握着一枚鸡蛋,然后顺着楼梯往上爬。 解决完了早午饭,他开始做功课。 这个时候,他惊奇的发现,往日味同嚼蜡的古文词意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清晰,一眼扫过,就能抓住字词之间的联系,举一反三,以往不明白的内容在这一刻明悟了。 “是我变得聪明了”徐仲莞尔一笑。 呼呼呼…… 狂风呼啸,白雪乱飞。 木窗被狂风拍的“嗙嗙”乱响,徐仲紧忙拉住木窗,想要用木闩栓上。 但当他抓住木窗边缘之时,一丝黑烟从边缘飘来,进而衍化成一只手。 那只手扣住徐仲的手腕,瞬间一股巨力将他拉扯出去。 天边涌动着一朵乌云,时大时小,变化无常。 扣住徐仲手臂的黑烟不过乌云的万分之一。 乌云变化做一张脸来,张口就把徐仲吞了进去。 然后快若闪电般掠过天际,席卷着大雪向无名山涧而去。 徐仲被裹挟在乌云之中很不舒服,他左右挣扎几下,发现舒展不开,然后就放弃了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云停止了运动。 而他所在之处开始涌动。 乌云将他吐了出来。 这个时候,徐仲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溶洞之中。 溶洞极为宽广,百步见方。 有石桌石椅,茶具碗筷,有玉石切割的床榻,布满绿锈的大鼎…… 还有一只他十分眼熟的狐狸。 “是他吗” 声音吓了徐仲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清秀少年。 “你是” “我叫施爻,尸体成妖。”乌云盘旋在施爻手中,化作一块纹身。 “我找你来,是想让你教我识文断字。” 说罢,就有一卷书被他抛过来,徐仲抓住书卷。 书卷质地轻盈,拿在手中仿若无物,书页呈青色,通透明亮,像是被分割的玉石,其上记载文字斑驳,细小如蝇,泛着银光。 隐约能够看的几个字。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万殊之大宗也。眇醣乎其深也,故称微焉。绵邈乎其远也,故称妙焉……” 这些字好像在哪里看过 他转头,那边的小狐狸挥舞着小爪子咿咿呀呀地说着。 “你是说,这位施爻先生请我来想我教授他识文断字,传授他修行法门” “是这样的!”施爻点头回应道。 “只是我不知道,这些施先生,您明明身怀法术,能御风,招云,有无上神通,如何还需要识文断字,如何还要我传授你修行法门” 徐仲并不清楚其中因果,但他知道,今日这位施爻先生身处千里之外,凭借一手御风,招云,隔空摄物,将自己带来这处仙家福地,又何必需要识文断字呢 “我若是人,自然无需这些,可我是妖。”施爻毫不掩饰自己的出身:“我的原身,是一位修为有成的修士,他在此处修行百年,修得乘物境界,遂魂魄出窍,借风神游天地。” “不知原身魂魄出了何事,三百年不得返回,久而久之,肉身凋敝,生机断绝。” “于是,就诞生了我。”施爻右手置于身前细细打量。 “我是原身一点灵性所化,只有原身一点智慧。” “可这一点智慧,不足以我掌握原身所有力量。” “就好比一个稚童,一时间拥有了万贯家财,却不知道如何理财,自身的财富就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诓走,直至身无分文。” “而想要掌握这些力量,就需要重走一遍修行路,梳理修行之道,而在此之前,就需要识文断字了。” 施爻念头一动,小狐狸径直飞向他,悬浮于半空中,吱吱呀呀地叫着。 “恰巧,这小狐狸得原身一枚灵丹点化,生了智慧,且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修成了神通法门。” 徐仲大抵是明白了,当然这必须刨除施爻有欺骗他的成分:“所以你想我像传授小狐狸一样传授你修行法门。” 施爻却摇头:“不是传授,而是梳理。” “我自身就有境界,是自身领悟。我无需你传授法门,只需要梳理自身境界。” 小狐狸落入徐仲怀中:“我观你心,血涌如潮,跳动如鼓,火气内敛而生生流转,想来已经修成了五曜之一,那么现在就开始向我讲述五曜境界的原理!” 徐仲一头雾水,他低头看向左胸,心脏起伏跳动,全然不像是施爻口中所说的那般。 还有他口中的五曜境界又是什么 “你似乎并不知道何为五曜境界” 徐仲点头。 “那你是如何修成的五曜” “吱吱吱……” “我在梦中修行”徐仲诧异莫名。 小狐狸详细说了他睡梦中修行之事,且栩栩如生地讲述了昨日他突破境界之时,一口气吞了三百里的紫气,用来改善自身的气运和资质。 “梦中修行,倒也不是没有。”施爻在追忆原身的记忆:“我曾听闻有一种法门,专令人梦中修行。一念化生,天地并生……但也只是听闻,却从未见过。” “你既不懂修行,那就先教我识文断字!” 施爻准备的很充分,不仅仅是把徐仲掳来了,还把他家里的书,食物,甚至于那些牲畜也都带来了。 “那就从千字文开始!” 从见到施爻的手段开始,徐仲就明白自身反抗不得,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施爻很是聪明,几乎一听就会,往往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只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学了千字。 但字句词意还是一片空白。 又一个时辰后,施爻主动结束了教学。 此时日暮迟迟,天色渐晚。 “你自己准备些吃的,我出去一趟。” 听完他的话,徐仲惊奇的发现自己莫名地饥饿起来,而施爻自顾自出门。 平复心情,徐仲随意弄了些吃的。 他朝着洞府亮光向外走去。 倒不是想跑,只是好奇施爻出门是为了什么。 而小狐狸跟在他身后,最后抓住他的裤脚,顺势向上爬,最后站定在肩上。 “吱吱吱……” “你说施爻刚刚成妖,魂魄与肉身融合不高。”也难怪小狐狸能够吃掉施爻原身的丹药,窃取他的修行法门。 “因为融合不够,此前施展法术带我来此,提升自己的智慧让他无法负荷自身的损耗,所以需要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弥补自身的缺失。” “而又因为他是尸妖,月华能快速恢复他的损耗!” 小狐狸急忙点头。 “那么他此刻就是在洞府外吸收月华了”徐仲心中这般想着。 “以往只听说过仙人能够餐风饮露,游神御气,却一直没有见过。”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如今倒是能够见识见识了。” 小狐狸急忙跳下来,挡在他身前,语重心长地说。 “无论人还是妖,修行是最为私密之事,最忌讳他人旁观,如果你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那就最好不要跑出去偷看。”徐仲的耳朵对小狐狸的叫声自动翻译。 冷风一起,他后背一凉。 “那还是算了!”徐仲悻悻而归。 “那你以前是不是都看过我修行了” “吱吱吱……” “你说我那并非修行,只是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术,能进入五曜境界就是极限,如果想要提升境界,就需要系统性地学习道法。” 小狐狸点点头,粉色的肉掌先是落在他的心脏,而后是肺腑,肝脏,肾脏以及脾脏。 “你只是打开了肉身五曜中的火曜密藏,五曜境界还有其他四曜……” 五曜者,五行也,五脏也,三者一一对应。 而修士修行,炼得就是一口炁。 炁聚则生,炁散则死,想要长生,就需要留住这一口炁,且让它在体内滋生,生生流转,于是就能长生不死。 而想要修成这口炁,就需要从天地中提取元气,辅以阴阳五行,使之转化成炁。 于是,第一个修行者就从五脏中提取出了五行来,也就有了五曜境界。 如今,徐仲只是一只脚踏进了五曜境。 火曜密藏刚刚开辟,他还无法从中提取出火行之力来。 如果没有正统的修行,走到这一步,就是凡人的极限了,最多无病无灾,寿终正寝。 所以小狐狸说他那并非修行,而是粗浅的呼吸吐纳之术。 “那我该如何开辟其他密藏呢”徐仲揖手弯腰,细心请教。 “采气,养气,壮气,之后才能以气冲关,开肉身密藏!” 第三章 :采补 如何采气! 这是修行的一大难题,许多炼气士终其一生也摸不到门槛。 徐仲苦思一夜而不得关窍,在鸡鸣时分才昏沉睡去。 一如往昔,小狐狸跳上他的胸膛。 但不同的是,徐仲再没有在梦中修行的神异。 他呼吸平稳,却没有规律,吐纳空气,却无法从外界采气。 小狐狸知道,徐仲的心,乱了。 “镜心染尘,便不再是镜心了。” 心如明镜,才能映照本源,明见天地灵气。 小狐狸于是跳下徐仲的胸膛:“待明日他醒了,我就多提点他几句,报答授法之恩!” 徐仲这边没了依靠,它便向施爻那边走去。 此时施爻正吸收月华养魄。 月华养魄,阳气养魂。 魂是根基,奠定生机,魄依附于魂,如枝丫,代表人的七情六欲。 魄没有魂依附,就是无根之木。 施爻是尸体成妖,有魄而无魂。 这是因为原身的魂魄尚在。 没有魂,就难生智慧。 每一次学习,都需要折损大量的力量来提升智慧,这是因为他的智慧全部来源于原身留下的一点灵性。 这一刻的施爻,在小狐狸眼中,算不得修行者,肉身空有境界,却无法使用。 它修行动静极大,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吞来阳朔境内一千五百里的月华,但实际上能被它吸收的却是极少。 源源不断地月华涌入洞府之中,照耀的洞府熠熠生辉。 小狐狸很快入定,开始采气。 它采气的速度不比徐仲,这智慧不够的原因。 同一种修行法门,会因为资质而出现修炼快慢不等的情况,但资质并非决定一切的因素,还有智慧。 个人对于修行法门的理解,会缔造出不同的修行方式,若是拥有足够的智慧,就能弥补资质上的缺失。 小狐狸入定采气,而徐仲同样也已入定。 月华淹没他的身躯,从天门,百会,玉枕三处穴位进入泥丸之中。 泥丸鸿蒙未开,而随着月华进入而添了颜色。 魂魄显化,七魄成风,吹拂各处,而三魂各居其位,天魂立于天,承载天道,是因果显化。 人魂具其中,是智慧,意识显化。 地魂在最下方,连通幽冥,是生机显化。 人死之后,天魂最先消散,化作因果业障,垂落人魂地魂。 而后,幽冥显现,勾魂使者带走地魂。 失了天魂和地魂,人魂无法弥留人间,因为因果不够。 而如果因果业障足够,就能滞留人间,化作孤魂野鬼,等到业障消散之时,才能归于虚无。 徐仲未开泥丸,自然无法感知三魂七魄。 但魂魄沐浴月华之下,却能增长他的智慧,强化他的感官。 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桩大机缘。 就相当于一位乘物境界的高人亲自为他锤炼魂魄。 …… 徐仲是在剧痛之中醒来的。 他的头像是被人用大锤抡起来砸一样疼。 他摸着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睁开眼睛才看见自己仿佛身处于一片汪洋之中,周身是涌动的光点,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这是,太阳精气” 每一粒光点中,都蕴藏着极为庞大恐怖的能量,像是被无限压缩的太阳一样。 看来,施爻并未回来,且在采集太阳精气。 而在离他五十步外,小狐狸正蹭着施爻的太阳精气。 他试图学习小狐狸那般靠近那片萤火海洋,蹭一蹭太阳精气。 一只狐狸,模仿着人类打坐,看起来极为滑稽和怪异。 而伴随着它的呼吸,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周遭一切的太阳精气,被血液源源不断地送进心脏。 心脏变得明亮而炙热,像是一口架在地脉上的巨大火炉,把采集而来的太阳精气当成镔铁一样淬炼,反哺血液。 渐渐的,血液中流动着纯粹的太阳精气,盘旋在肉身之中的其他关窍。 浊气从这些关窍中被排出,理清关窍之后,太阳精气就涌入丹田之中。 这就是火曜密藏的妙用 伐脉洗髓,提升资质! 那么其他密藏又会有怎样的妙用呢 徐仲看的入神:“修行,可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于是,徐仲盘膝坐下,他也尝试着像小狐狸一样修行,将太阳精气采集进心脏之中。 但他只是看见,闭上眼睛却无法感知。 就像小狐狸说的那样,他镜心染成,无法映照本源。 感受不到,自然无法吸收。 徐仲便想,既然鲜血能够承载太阳精气,那么反过来思考,血液中是否存在着和太阳精气类似的灵气,两者在某种程度上同源同种,所以能够承载相融。 “既然无法从外界采气,何不直接从身体之中采气” 徐仲一向是行动大于语言的人。 他不在去感知外界的太阳精气,反而关注自身。 于是,一呼一吸之间怅然若失,精神迷离,如行走于九天之外。 徐仲内视己身,发现肉身变化。 周身如星穹,窍穴是群星,真气旁列,是闪烁的星光。五脏如宫阙,气血旁列,是条条大道。 群星暗淡,宫阙遍布蛛网,只有心脏处闪烁强光。 那是他开辟的火曜密藏,而暗淡的群星,是他身上各处窍穴积累的浊气。 浊气积累的越多,就堵塞了流动的生机。 想要长生,就需要排出体内的浊气。 徐仲感应气血,捕捉气血中的灵气,并源源不断地送入心脏。 心脏尽情地吞噬灵气,生出一道道神光,这些神光将星穹照的明亮,荡涤心脏外黯淡的群星。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下一刻,一只肉肉的巴掌扇在徐仲的脸上,让他一瞬间清醒过来,中断了修行。 “你在找死,你知道吗”小狐狸怒不可遏,以至于忽略掉了自己此刻口吐人言的事实。 “我……”只说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这个时候徐仲才发现自己异常的虚弱,连呼吸都变成一件难事,更不用提说话。 眼睛转动,观察身体。 这才发现他变得异常的瘦弱。 皮肤干瘪,包裹着骨头,皮和骨之间的血肉仿若不存,这一刻的徐仲像是行走的骨架,和话本中被妖精疯狂采补之后的情况一模一样。 “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否则你就要把自己采补死了。”小狐狸从口中吐出一枚青色的珠子,那上边散发着温暖的光。 珠子在徐仲身上转了一圈,从上面垂落下来的青气没入徐仲的身体。 这是它的妖丹,是修为显化。 沐浴青光之下,徐仲能够明显明显感受到自己正在被治愈。 等到小狐狸再度将珠子吞下之后,徐仲已经能够勉强说话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仲没说一句话,都要喘一口气。 “你被采补了。”小狐狸给了徐仲一个白眼:“无论人和妖,气血都是一味大药,可以增长修行。” “所以会有修行者剑走偏锋,采气血大药来修行,而被采者,则称之为炉鼎。” “有的修士心好,讲究个细水长流,所以不会一口气全部采补完,被采补者往往会大病一场,若是家底殷实,能请来名医,能买来灵药,花个一年半载就能恢复过来,若是家底不殷实,往往活个十年八年就死了,还算有个善终。” “而有的修士心坏,一口气将人气血全部吞下,人就死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采补自己的!”小狐狸围着徐仲转悠,似乎在确定是否已稳定伤势。 “你的修为倒是增长了,就是可怜了我,折了一年的修为。” 小狐狸修行不过三年,可见这次折损对于她而言,是多么大的损失。 “你以后,莫要这般冲动了。”小狐狸一只爪子扶额叹息,语重心长地向徐仲说道:“这也是怪我。” “若是我当初再聪明一些,你也不会踏上修行之路。” “那也是我的机缘!”徐仲总算缓过来了。 小狐狸一开始蒙昧,智慧如稚童,做的一切都很粗浅,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它想做什么。 小狐狸指字,他解释,记录,最后在脑海中形成了修行法门,只是他开始尝试修行时一无所成,于是认为那是一门妖法,只有妖怪才能修行,哪里会知道,是他清醒之时,镜心染尘。 “不过,这是什么一个情况!” 周围的太阳精气有增无减,越发浓郁。 以至于呼吸之时,都能引来一阵剧烈的头疼。 “施爻是尸体成妖,有魄而无魂,我想它想吸收太阳精气,炼魄为魂,想要在这具身体中站稳脚跟。” “什么意思”徐仲虽然聪明,但未曾真正接触修行世界的他还不是太明白这句话的涵义。 小狐狸颇费口舌地向徐仲解释了一下魂魄。 “若是没有原身的那一点灵光,他断然不可能将魄炼成魂,而有了这一点灵光,就能通过将七魄依附于灵光之上,采太阳精气,转阴为阳。”小狐狸看着徐仲那一脸求知的模样,几乎掏空了所有的智慧,但也仅仅只能解释这么多,于是她停顿了一下:“总而言之,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法门,一言两语根本无法解释清楚。” “这或许就是乘物境界的神妙所在。” “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这是庄子中一句话。 “驾驭思维和精神,顺应天地万物,是谓乘物!”徐仲不自觉地说道。 “原来乘物,就是这个意思!”他的话,正好被走进来的施爻听见了,他似乎在琢磨这两个字背后的意思,然后又问道:“那么五曜,守一,存真又是什么意思” 第四章 :擒心猿,拴意马 向施爻解释五曜,五行和五脏颇费一番功夫。 他没有了昨日的聪明,甚至有些愚钝,是他并未施展法术,提升自己的智慧。 “五曜,五行,五脏,天地人三才。”施爻琢磨着这几个词:“我明白了。” “那么守一呢守一又是什么意思” “守一”徐仲回忆起自己看过的每一本书,每一个词句:“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我守其一,以处其和……得一则生,失一则死!” 顷刻间,徐仲好像看见施爻大脑中有一处迸发出剧烈的光辉,那等光辉,堪比太阳。 他在壮大自己的智慧,去理解徐仲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得一则生,失一则死!”甫一张口,就有霞光从他口中跳出,霞光遁逃,却无处可去,转眼就被他扣住,直接塞进了心脏之中。 “五气朝元守其一,天地阴阳守其一,我懂了,我明白了。” 施爻状若癫狂。 “欲要守一,先得五气。” “那么,何为存真” 徐仲颤颤巍巍,他感受到施爻这一刻不对劲,那道霞光中,存有生机,是和施爻不一样的生机。 “不施不与,一安其所;不迟不疾,一安其室;能暇能豫,一乃不去;守一存真,乃能通神。” “我懂了,我全都懂了。” 话毕,就盘膝坐下,合目的一瞬间,身躯仿佛消失在这片天地,他已入定。 “他明白了什么”小狐狸跳上他的肩膀。 “我也不知道。”徐仲摇头:“这或许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别人听去了如何理解,就是个人的缘法了。 “看来,还是我智慧不够。”小狐狸从徐仲肩膀上跳下来。 咚! 仿佛雷鸣! 一人一妖齐齐向声音源头看去。 施爻的心跳变幻成了雷音,隆隆作响。 每每有声音传出,就会一团团黑烟从施爻各个毛孔中喷出,顷刻间就变化成一头头小妖怪,在空中张牙舞爪,盯住徐仲和小狐狸,向他们扑来。 小狐狸见状,轻轻吐了一口气。 妖风顿起,呼呼大作,那些小妖怪被吹的连连后退,而身躯在不断加剧的风力中被撕的粉碎。 “是瘴妖!”赶在徐仲问话之前介绍:“施爻是尸体成妖,在他成妖之前,这具身体历经三百年风霜,藏污纳垢,加上自身修为不灭,灵性充沛,久而久之污垢生出灵性,吞服尸体精气,化而为妖,借居于各个窍穴之中。” “瘴气无法独立生存,所以把目光放在我们身上。” 施爻体内瘴妖的数量极大,被心脏雷音纷纷逼出,活像是一头未经照看的野牛,抖出身上的虱子一样。 虱子活蹦乱跳,找寻血肉之躯寄身。 “它们个个都修炼了百年,连施爻这样的大妖一时也无法全部排出,一旦落在我们身上,只怕不消一天,它们就能吸干我们身上的精气。” 施爻修为高深,肉身境界臻至乘物境界,从他身上掉落的这些瘴妖,个顶个的都是五曜境界。 只因瘴妖无法假借外物,只能依附于人,故而能够被小狐狸对付。 “虱子”不停的掉落,但最后小狐狸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而变化再生。 呼呼! 剧烈的风声在施爻腹腔中回荡。 紧接着一个呼吸。 数之不尽的瘴妖变成两道灰烟,一左一右涌入施爻的鼻孔,顺着气道回荡在腹腔。 “低头,不,趴下,快!” 几乎是说话的瞬间,有两道浑浊而厚重的气再度从鼻孔中飞出,化作两片灵光,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玉石腐朽。 那两片灵光从头顶掠过,最后又回到鼻孔中。 施爻腹腔中正酝酿着更为庞大的力量。 一呼一吸之间,徐仲体内气血几乎不受控制,向着施爻而去。 小狐狸一屁股坐在徐仲头上,像千斤顶一样,镇住体内气血。 “他把瘴妖炼化成了擤气。”小狐狸噤若寒蝉,若是那两道擤气落在他们身上,结果可想而知:“不对,不是炼化,而是本就有之。” “他在梳理境界,火曜密藏荡涤尘垢,金曜密藏呼吸吐纳,粉碎尘垢,于是呼则精华,吐则糟粕,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不服五谷,餐风饮露。” 徐仲听懂了小狐狸所说的话。 它是在向徐仲解释金曜密藏的妙用。 呼吸沆瀣,餐食日霞。 开辟金曜密藏,就能够通过呼吸,从空气中提取自身所需的能量,并将不利于身体的能量完全的吐出。 如此,就可以做到辟谷。 “该死的,他修为太高了。把法术都烙印进五曜之中了。”小狐狸满脸焦急:“念起则发,念灭而湮,我们迟早会死在他的法术之下,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过也正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们才能有这一线生机。” 徐仲发觉,小狐狸好像懂得很多,不似以前愚钝。 “他无意施展法术,是自身烙印显化,而烙印,是能够被采集,炼化的。”思绪飘飞,在万千思绪中抓住的这一缕,成了唯一的生机,于是她转头看向徐仲。 “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提升他的智慧。”小狐狸一念既起,口中旋即吐出妖丹,转眼就施展法术。 一时间,徐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通透,万事万物在他眼前都变得格外的清晰,许许多多原本深奥晦涩的道理都变得格外的粗浅。 “你在用自己的法力,帮我提升智慧”徐仲问道。 “我虽然和人类一样,也有五脏,虽然能够修行人类功法,但人妖殊途,许多法术我却没有办法去学习,所以只能依靠你。” “什么意思”徐仲感到满头雾水。 “世间的法术从来都不是无中生有,是天地中本来就有,世上所有的法术,都是炼气士从天地中采来修炼而成的。” “你是想让我像是采气一样,把施爻的法术采集进我的五曜之中”徐仲智慧大增,自然能明白小狐狸的言外之意。 “若他是有意施展法术,那么就会隐藏修炼之法,可当下他全无意识,不是他在操纵法术,而是法术自行启动,外显为烙印,既然是烙印,就能被吸收,被采集。” 在它苏醒的血脉记忆中,法术是可以作为烙印而传承的,但同时,也是可以作为杀人利器而杀人的。 无人控制的烙印,一旦触碰到活物,就会自动激发其威能,如果无法吸收转化,就会被杀死。 “只要你足够聪明,就能把这些法术转化成烙印,印在五曜之中,转化成自己的法术。” “扛过去,这就是天大的机缘,抗不过去,你我都会死。” 徐仲的智慧提升地越来越快,他感受到自己越来越聪明。 与之相反的是小狐狸越来越虚弱,它的毛发色泽开始暗淡,触感变得粗糙。 “我来教你如何擒心猿,拴意马,开辟镜心。” 徐仲合上眼睛。 内观自身,心如止水,自身立于一片明镜之上,是意念显化。 上有暖阳高悬,朵朵浮云旁列,下有水泽如镜,映照内外天地。 内里天地,是肉身密藏。 外在天地,是自身所在的天地。 内外天地,都处在徐仲一念之间。 但这种心境他根本无法保持,片刻之后,镜心蒙尘,无论内外天地,都变得阴沉朦胧。 而此时,徐仲耳边响起窃窃私语。 一时间,他的各种念头被这一阵窃窃私语声勾了起来,具象化成一只只猴子从他的意念化身上跳脱下来,上蹿下跳,不受约束控制。 上蹿入云摘日捕月,污染浮云,下跳入水嬉戏,搅得水泽浑浊不堪,镜心一时乌烟瘴气。 而各种情绪则从意识化身中具象化为意马,在镜心之中长驱直入,使得徐仲心情变化不定,一时欢喜,一时悲伤,一时愤慨,一时忧愁…… “凝神,静气!”小狐狸的声音浩渺而悠扬,徐仲听从其声,凝神,静气。 “精神化作一念!” 智慧的提升,带来的是超高的悟性。 徐仲很快就把这一念凝聚了出来。 “一念化生,擒心猿,拴意马!” 这一念,变化无穷,有无上妙用,镜心之上的小型徐仲缓缓起身。 他的身体不断壮大,头顶苍天,脚踏水泽。 翻手成山,镇压心猿。 心猿被镇压于山下。 意马跳跃而起,落入他的掌心。 意马长驱直入,迅速雷电。 而徐仲的手掌则以比意马还要迅捷的速度增长,任凭意马如何驰骋,也跑不出这掌中三寸。 一时间,心猿被镇压,意马被束缚。 徐仲镜心再生。 镜心映照内外天地,一念明见本源。 外界,绚烂至极,灵气清浊交融,升腾成雾,坠落成烟,氤氲流淌,潮涨潮落,不过是须臾之间,就生出了万般变化。 “这些灵气,是施爻呼吸显化。” 施爻一吸,就有清气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涌入他的鼻腔,施爻一吐,就有浊气从鼻腔坠落到地面。 这一呼一吸,使得他的肺腑变成了一轮巨大的磨盘,那上边有无数道法术烙印。 每一次呼吸,都能激发出烙印,进而衍化成法术。 镜心之下,肺腑之上的烙印清晰可见,激发烙印时,肺腑周遭各个窍穴跳脱成了一个个小人,在搬运这些烙印,从肺腑到气管,从气管到喉咙,最后从嘴巴,从鼻子中送出。 徐仲看的一清二楚,同时他一念化生,肺腑中的各个窍穴也都跳脱成一个个小人,将这些烙印采来,从鼻子,嘴巴最后送进肺腑之中,形成相应的烙印。 难怪炼气士最忌惮他人旁观修行。 在镜心之下,炼气士的行气轨迹都有迹可循,推敲之下,就能找出罩门。 一个呼吸的偏差,都可能会招致死亡。 “得救了!”小狐狸伤痕累累,皮毛上到处都是血污,伤口处弥漫着无法抹去的法力。 眼看着一道法术垂落,变化成风,就要把它的魂魄从肉身之中吹出来,结果那道法术像泄气的气球,滋溜一下就从徐仲的嘴巴送入身体之中。 累的虚脱,它瘫倒在徐仲的腿上,大口喘着粗气。 眼前是一道道从施爻体内释放的法术,被源源不断地送入徐仲的体内。 这一刻,徐仲体内得所有窍穴都活了过来,变成一个个小徐仲,搬运着源源不断的法术,像是搭建房子一样,在这毫无地基的房子上搭建房屋,房屋摇摇欲坠,但还算稳定。 伴随着施爻对于自身境界的梳理,徐仲也在加深自身对于境界的理解。 同时,也在心脏,肺腑,肾脏,肝脏,脾脏上铭刻上一道道烙印,数之不尽,令人眼花缭乱。 “你可真是好运。”小狐狸有些羡慕:“有了这等机缘,能省去你上百年的修行。” 法术,往往伴随着境界。 而对于法术的施展和理解,是需要自身积累和时间沉淀的。 最初施展法术,需要结印,念咒,调用自身灵气,但后面随着对于法术理解的加深,就会慢慢的省去结印,然后省去念咒,化作一道烙印,铭刻于五曜之中,只需一念,相应的法术就会从五曜之中被调动起来,实现瞬发。 而此刻,徐仲省去了中间的积累和沉淀,直接将法术烙印在五曜之中,这不是一道两道,而是整整七十二道法术。 正常的五曜境炼气士,能有十几道法术烙印就已经算是天才了。 而徐仲,已经超出了天才这个范畴。 第五章 :炼魄为魂 从五曜,到守一,再从守一到存真,施爻梳理自身境界用了整整七天时间,而徐仲也跟着施爻学习了整整七天。 这是他对修行这一理念理解突飞猛进的七天。 从火曜密藏到金曜密藏,乃至于整个五曜密藏,他都有了一个系统性的认知,形成了一个体系。 只可惜他的智慧不够其后的守一存真两境,朦朦胧胧,如在雾中,迷离恍惚,高山仰止…… 七天之后,施爻施施然醒来,看着徐仲盘膝坐下,双瞳倒映出他五脏上密密麻麻的法术烙印,顿时就有一抹杀意涌现。 而下一刻,他收拢杀意,他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这是徐仲不得已而为之。 “是我的错!”施爻抱起小狐狸,离开瘦骨嶙峋,形神枯槁的徐仲。 取下发髻上的簪子,向前一划。 空气中响起“滋滋”的声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丹室,地火喷涌,丹鼎沸腾,一味已经炼制了三百年的丹药被丹鼎拘住,灵药已生灵性,通过左右挣扎来磨损丹鼎力量。 此刻丹室被打开,这味丹药灵性内敛,没了动静,咕噜掉落进丹鼎最底层。 施爻隔空摄物,取来几瓶灵丹妙药。 药香肆意,灵气充沛。 这处洞府本就钟灵毓秀,上乘日月,接引天地灵气,下通幽冥,疏导浊气秽物,是至清至纯的修炼圣地,连窍穴污垢和丹药都能成妖,可见其灵气充沛程度。 三百年积累的药性,光是药香,就具药性。 小狐狸呼吸药香,渐渐苏醒过来。 施爻喂她丹药。 顿时,体内生机涌现,如同一汪泉眼,流淌出的药力一如泉水,覆盖五脏伤痕。 更有甚至盘旋而上,坠入心房妖丹之上,滋补妖丹损失。 小狐狸欣喜之余又确定了徐仲的死活。 七天日夜不眠,滴水未进,能活到现在,全赖于火曜密藏。 再过几天,等火曜密藏的灵气损耗干净,他就会死。 “以水化之,涂在身体表面。”施爻把几瓶丹药送到小狐狸手中:“他一日一枚,你一日三枚。” 施爻见小狐狸已经苏醒,随即放下她,然后走进丹房。 被划开的口子重新合拢,小狐狸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到,那处空间就像不存在于这方天地一样。 “他想做什么呢”小狐狸看着施爻消失的空间。 她明明感受到了一股不加掩饰的强大杀意,宛如实质般落在徐仲和自己身上。 “他有魄无魂,无法控制情绪,所以喜怒形于色。” 施爻或许自己都不知道,他收敛的杀意,只是与他而言。真正的杀意,从未收敛。 “他是想杀我,还是他!” 她收拾了丹药,只留下一枚,随后连带玉瓶一起吞入腹中。 用水将丹药晕开,药性溶于水中。 再用毛笔涂抹徐仲身体表面。 水中药性很快在身体表面挥发,皮肤逐渐龟裂,接着片片掉落,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掉落后是新生的皮肤覆盖,比之旧的皮肤更显光泽。 除了皮肤,还有头发。 头发自动掉落,而后又再度生长…… 像是重塑了肉身一样。 徐仲贪婪的吸收着这些药性,像是他看见的那样,收拢灵气在火曜密藏。 于是火曜密藏灵光大盛,气冲斗牛,疾射霄汉。 就有一道道黑烟从身体各个窍穴中喷出。 秽气,尘垢! 窍穴之中,还有尘垢淤结成泥,堵塞通道,阻隔灵气和秽气的转换。 而火曜密藏灵气疯长,翻滚如潮,从中奔涌而发的灵气一浪高过一浪,荡涤窍穴中的尘垢…… 越来越多的尘垢化作黑烟从窍穴中被排除体外,被污染的皮肤重新龟裂,又重新生长…… 又七天后,徐仲恍恍惚惚地苏醒过来。 他苏醒之时,觉得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一呼一吸之间,是无限的舒畅。 “你醒了!”小狐狸正坐在石桌上,一只爪子撑住书卷,一只爪子翻页,漫不经心地和徐仲搭话。 “我修行了多久了!” “不算久,只是十四天而已。” “十四天”他还以为只是修行了两三天。 “很正常!”小狐狸勉强抬起头来直视徐仲:“你如今只是五曜境界,一次闭关往往不会超过一个月。” “可一旦他突破到守一,存真,乃至于乘物境,闭关的时间就不会以天,以月计算,而是一年,十年,甚至是百年。” 徐仲想起了施爻原身,他的原身神魂或许也在闭关,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重新诞生了智慧。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这个问题徐仲老早以前就想问了。 “因为我祖上阔过。” “什么”徐仲不解。 小狐狸不厌其烦地解释:“我们妖怪和你们人类不一样,能过通过文字传承修行之法,我们的传承,是以血脉延续的。” “修为有成的大妖会将自己的感悟和修行法门通过无上妙法烙印在血脉之中,后世子孙如果诞生智慧,就能从血脉中提取传承。” “所以我说,我祖上曾经阔过。” 妖怪藏法于血脉,人类传承于文字,方法不同,但目的相同。 “我从血脉中得到了姓氏,正在挑选名字。你读的书多,你看看那个字比较好。” 徐仲于是走过去。 靠近了才发现她的爪子之中留有墨痕,看起来在自己醒来之前还曾练过字。 旁列的笔架上,倒悬的狼毫笔墨水未干,不断掉落,墨汁却悬浮于空中,在空中晕成一片,倒是省了砚台。 镇纸压住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 是她悉心挑选的名字。 清,悦,婷,婉…… 徐仲一时犯了难,于是问道:“你姓什么” “有苏……” 最终是小狐狸自己选了一个字。 珏! 珏,是两块合在一起的玉。 用她的话说,在她传承的血脉记忆中,家乡盛产玉石。 所以以珏为名。 有苏珏! 听起来怪怪的。 但徐仲也没有多想,有了名字,才方便称呼。 “我这些天除了给你送服一些丹药以外,都在学习。”有苏珏扒拉书页:“学的越多越发现,凡人的智慧,甚至比炼气士的智慧还要高,他们对于天地大道的理解比之炼气士还要高深。” 就像是拿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向自己的好朋友展示:“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施爻能够容忍你窃取他的法术而不杀你了。” “像你这样穷首皓经而博学的儒生,的确能够给予他帮助。” 她合上书页之后,徐仲才看得清楚被她扒拉的是《易》。 “这本书,穷尽了天地的变化,把整个天地都装进了一本书。”她连连称赞,爱不释手。 “只可惜我智慧不够,看的不是太明白。”接着一对瞳孔里满是希冀:“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你懂得了,不然怎么会三言两语就提点了那个施爻,让他重新炼成了五曜境界。” “我”徐仲急忙摇头:“你也说了,这本书把整个天地都装了进去,除了写这本书的,为这本书做批注的人真正懂了之外,谁又能谈真的理解呢” 不知者无畏! 知道的越多,越是敬畏。 “有道理!”有苏珏毛茸茸的尾巴在徐仲眼前晃来晃去。 徐仲忍住想要摸摸的冲动:“施爻呢” “不知道。”一提到施爻,小狐狸就没了看书的心情,转动黑黢黢的眼睛,压低声音道:“七天前他醒过来之后,用一把簪子一划拉,就有一方洞天出现,又一划拉,那洞天又消失不见。” “你说这洞府,会有多少洞天嵌套,我们所处的又会是那一层洞天” “是壶天之术!”徐仲从脑海中搜刮出这一门法术来。 “壶天之术是一门混元五行法术,凭借这一门法术,可以开辟洞天。” 壶天之术的烙印留存遇脾脏之上。 这是一门需要以五曜为根基的法术,简而言之就是一门守一境界以上才能修行的法术。 徐仲体内七十二道法术烙印,有至少一半以上,都是以五曜为根基的混元五行法术。 “守一境能开辟一丈见方的洞天,乘物境或许能够将洞天嵌套成洞府。” 有苏珏摇晃着头,似懂非懂。 突然她浑身毛发竖起,一脸惊恐。 “咚!” 虚无中传荡出巨响来。 “咚!” 紧接着,四面八方也做出了回应。 声音回荡在洞府之间。 徐仲后脑发凉,一股危险至极的感觉在此刻袭来。 天光被遮蔽,洞府一片黑暗。 肉身所立之处更是开始陷落,准确地说,是整个洞府开始陷落。 而在外界,洞府脱离山涧,向下掉落。 山涧之下,原本清澈潺潺流淌的溪流停滞不前,紧接着就有滚滚黑烟从溪流之下向外渗透,接触天光,瞬间就变成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鬼怪。 它们挣脱雾气,想要逃离山涧。 然而下一刻,溪水被翻了一面,变化成滚滚岩浆,紧接着山涧各处都开始出现裂痕,不断有岩浆从中涌出。 山涧中的妖怪哭天喊地,见状纷纷逃离。 “啵!” 不知是谁戳破了一层气泡。 放开了一道口子,洞府从中坠落。 口子再度合上,外界又恢复了正常。 溪水开始流淌,妖怪们又重新回巢,心有余悸地看着洞府坠落之地。 而洞府之中,一人一妖都感受到了高温。 除了高温,他们还看见空间泛起阵阵涟漪,被折叠的洞天纷纷开始显现。 一时间,一道道霞光从那些洞天中喷薄,珠光宝气,隐隐形成一顶华盖。 剑阁中,一把把宝剑排列,剑气自发而出,呼啸成风,剑光直冲霄汉,白光一起,不知斩向何处。 药田里,一株株灵药化形稚童哭丧着脸,身子抖如糠筛,纷纷把头埋进土里,化作原型,每一株都在颤抖。 傀儡室里沉睡着许多傀儡…… 阵法室中的阵旗有自行成阵,抵抗危机之势。 而丹房之中,施爻身处丹鼎之中,无尽灵药洗刷肉身,而肉身之上,七魄合一,口含灵光。 “炼魄为魂,他要炼成三魂了……”有苏珏见多识广,竟能看出这施爻在做什么。 而她话音刚落,洞府中所有洞天平摊开来,撑破洞府,骤然间,一座幽冥鬼城赫然于眼前。 “糟糕,施爻炼魄为魂被发现,连带着我们一起被拉进酆都了……” 有一金甲神人苏醒,从黑暗中走出。 “奉,泰山府君尊令,来斩不敬鬼神,试图颠覆轮回之人。” 第六章 :下山 施爻瞬间苏醒。 微微张口,那七魄合一的小人被他吞入腹中。 扣住一把剑。 白光一起,盘旋向上,紧接着化作一片剑气星穹,千万道剑气齐下落,是星穹倾倒。 一道剑气之下,磨灭诸多小鬼。 而那金甲神人只是伸手一抓。 剑气星穹被捏碎,剑光破碎成寸寸萤光,被风吹拂消弭于忘川河畔。 金甲神人从忘川河畔,跨过奈何桥头,瞬间就已出现在徐仲等人身前。 其人高耸巍峨,如同山岳。 “是镇守奈何桥夜游神。”有苏珏抱紧尾巴,牙齿打颤:“完了完了,被抓到的话,免不了要喝一碗孟婆汤然后再打回阳间去。” “孟婆汤” 三途川的河水流淌过奈何桥,奈何桥头有神女孟婆在贩卖茶水。 而奈何桥两畔,阴差在押送魂魄,维持秩序,除却阴差之外,还有日夜游神一十六位镇守此处,防止有人进入酆都捞人。 来的,是奈何桥上的一位夜游神。 “法天象地!” 施爻也在不断变大,他身上的衣裳也跟着在变大,想来是一件宝衣。 轰! 一人一神对了一拳。 冲击波形成涟漪,在忘川河畔荡漾开,激荡而起的忘川河水凝露成了一把长枪,被夜游神抓在手里。 施爻和夜游神对了一拳之后,直接被打飞出去,而他飞出去之前,伸手一抓,就把洞府摊开的层层洞天抓在了手里,紧接着塞进了五曜之中,随后撒腿就跑,缩地成寸,纵地金光,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夜游神急忙施展法术追赶,而被塞进五曜之中的洞天重新摊开,层层嵌套,可望而不可即。 一缕缕死气进入,袭扰,化作孤魂野鬼,青面红瞳,赤发披肩,煞气环绕,以血肉为食,直扑一人一妖而来。 有苏珏狐口一张,吐出妖火,焚化野鬼。 “施爻受了伤,夜游神的法力借他血肉化成了鬼怪。” 有苏珏说话的同时,也催促着徐仲施展法术。 无奈他体内法术太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用哪一种。 “擤气!把这些阴煞之气炼化成擤气。”看着徐仲茫然模样,有苏珏便做提醒。 徐仲激发擤气烙印,一呼一吸皆有定式。 呼出一口气,变化成风,荡碎鬼怪,吸一口气,鬼怪随风进入肺腑,只可惜他未开金曜密藏,无法锤炼。 久而久之,擤气浑浊无比,难以催动。 一人一妖在洞天之中,以法术帮助施爻镇压伤势。 渐渐没有阴煞之气化为鬼怪进入,想来是施爻成功脱险。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有苏珏就发现端倪,人立而起,一只前爪指向上方。 “有东西!” 徐仲顺势看去。 头顶心脏幻化成火曜星,火曜星高悬,散发无上神光。 他们此刻正身处于火曜密藏之中。 而火曜星上,存在着一道霞光,倒映出一具人影来。 “或许是施爻的原身。”徐仲如此猜测。 那人影也发现了徐仲和有苏珏,走向霞光之中,接着长出了血肉魂魄。 “我叫司徒南,璇徽洞天之主……” 司徒南正要说些什么,下一刻就匆匆散去血肉,重新化作一道霞光,遮蔽气息,藏匿倒影,肉眼再难看见。 接着徐仲他们就看见一只大手穿血肉避障,出现在火曜星上,抓住这一方洞天。 他们似乎重新回到了那处山涧。 层叠的洞天嵌套进徐仲和有苏珏所处的洞天之中,趋于稳定之后,施爻就从洞天之外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满是血污,更有一道道岩浆从毛孔中涌出。 周身各个窍穴之中淤结着浓郁的死气,进一步化形成瘴妖,疯狂的吞噬肉身的灵性,而与之相抗衡的是窍穴显化的小人,他们不断地将瘴妖驱赶出体内。 至于更深层次的伤情,徐仲和有苏珏根本无法观察。 这已经不是肉身的伤情了,而是道伤,是夜游神留在施爻体内的酆都大道。 这些道伤时时刻刻都在腐蚀着施爻。 而他面色阴翳,用簪子打开了丹房,取出一枚枚丹药来,吞服了下去,看向徐仲和有苏珏的瞬间顿生杀念。 “他们见过了司徒南,难说司徒南会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后手,我应该把他们全部杀死才对。” “只可惜我未曾将七魄全部转化成人魂,更是受了道伤,我需要养伤,也需要徐仲的智慧,他读的书多,能够帮到我。” 有苏珏抱紧尾巴和徐仲面面相觑,他们当然不会以为这么私密的话是可以说给他们听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言行,心中所思,就不假思索地全部说了出来。 “他有魄无魂,所以不懂得掩饰情绪,炼魂不成,所以不懂得如何掩藏思维。”有苏珏放下松开尾巴。 这一刻,施爻在他们面前是透明的,透明的思维,透明的情绪,而这一切,施爻自己并不知道。 “等我帮徐仲的知识吃透,再送他们上路。”施爻搬运法力,运行周天。 火曜密藏绽放神光,各个窍穴中的瘴妖纷纷被排出体外;意念一动,金曜密藏神威显现,盘旋在窍穴之外的死气被送到肺腑中,化作浊气从口腔中被吐出,而瘴妖被吸收,壮大擤气;木曜密藏焕发生机,修复脏器伤情,吞噬骨血中酆都的死气,为其赋予生机;水曜密藏锁住周身精气,避免道伤之下,精气流失,同时壮大肉身精气,让体魄更加强大;而土曜密藏统御其余四曜,调节一切…… 五曜形成一个闭环,不断壮大施爻的生机。 肉身的伤能够治好,道伤却难以医治。 “我人魂虽然残缺,但也能储存智慧,何不如将徐仲的脑袋挖出,直接吞噬他的智慧……”一念既起,就要行动。 徐仲心头一紧,有苏珏再度抱住下放的尾巴。 正当施爻付诸行动之时,突然神色一变:“业障,我的人魂为何积累了业障” 他炼魂失败,连炼成的人魂也是残缺的。 业障垂落,让他人魂失守,一瞬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他稍作推算,得知结果很是不忿。 “竟然有小鬼从我打通的酆都通道中逃出来,在人间造下了杀孽,平白为我添了业障。” 他人魂不全,更是没有天魂承载业障,业障落在人魂之上,处理不好,就会引爆业障,引来天谴,届时天雷滚滚,他定然承受不住。 他思维如电,快速思索,最终看向徐仲和有苏珏:“酆都正在找我,我体内又留有道伤,一旦我出手,必然会被酆都察觉,不如就让这小狐狸和小鬼下山去,把那些小鬼杀死。” 听到此处,有苏珏放下心来,松开尾巴,徐仲也是如此,心头一喜,只要离开这洞府,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需得在他们身上留在法术种子,掌控他们生死才行。” 施爻敲定了主意,旋即开口道:“我受了伤,需要闭关一阵时间。” “我从酆都离开之时,看见阳朔境内有不少妖魔鬼怪为祸人间,在我闭关之时,你们就下山去,降妖伏魔去。” 他用簪子从洞府中划拉出一方洞天。 剑阁显现,宝剑林立,剑气收敛,除却宝剑之外,还有其他法宝。 施爻从剑阁之中取出一把剑,交到徐仲手中,并借此用极其隐秘的手段,在他体内种下道种。 “一旦他们谈及我的名字,或者是离开阳朔,就会被摄魂种子反噬,窃取魂魄。” 他心中这样想,透明的思维,难以控制的身体,让他直接说了出来。 徐仲接过宝剑,显得欣喜若狂。 “此剑,名为玄光。”施爻介绍着:“原身后炼气而先练剑,这是他十二岁到十六岁时所用,是这剑阁中唯一可以在五曜境界使用的宝剑。” “只需注入一丝灵气,就有剑光升腾斩敌,此剑借你,望你能秉持正道,为世人除魔。” 徐仲拇指推动剑格,使玄光出鞘一截,凌冽寒光倒影出他的面容来。 施爻又看了看有苏珏,想了想,从剑阁中取出一只拨浪鼓,璎珞垂珠,环配叮当。 “此物玄妙,一声震魂,两声荡魂,三声摄魂,四声追魂,有无上神威,但切记,不可过四,过四必死。” 和徐仲用的同一种手段,在交接法宝的时候,给有苏珏种下名为摄魂的法术种子。 想了想,又取出一些灵丹妙药和符箓来:“若是遇到大疫,就以符水厌(ya)之。若是有折寿泄阳之人,就以丹药养之……” 符水,是符箓之道,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有无穷妙用。 这一法术,铭刻在徐仲的水曜密藏之上。 徐仲接下符箓,而小狐狸接过灵丹妙药。 “如此,我就稍微放心了。”施爻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但他高兴没多久,又有更多的业障垂落在人魂之上。 “你们快快下山。”施爻有些着急了:“妖魔为祸人间,这是一等一的大事,懈怠不得。” 随手一挥,他们就被从施爻手掌上升腾而出的乌云送出了山涧,飘飘荡荡之下,直接回到了徐仲的那间竹屋之中。 落地之后,乌云返回山涧。 “呼……” 有苏珏和徐仲都缓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地,身后沁出不少冷汗来。 “活过来了。”有苏珏如释重负。 “这施爻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坏” 一开始被施爻裹挟带入洞府之时,他还懵懵懂懂,待人和善。 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动辄就要打杀自己。 “他带走你那时,魂魄初生,蒙昧而良善,等到他巩固修为,定住体内灵光之后,就已知晓善恶,好妒,好忌,有了贪念,没人引导,就生了恶,而等他炼魄为魂之时,善恶观念就已经定型了。” 就像是刚刚出去的孩子一样,对善恶没有概念,需要他人引导,若是无人引导,就会随心所欲,被欲望吞噬而成为恶。 施爻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真要和那个施爻说的那样,去斩妖除魔”有苏珏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晃动尾巴。 “他人魂残缺,又无天魂承载因果,业障容易被引爆点燃,我们或许只要他业障被引爆,等他被天雷劈死我们就自由了。” 徐仲听完有苏珏的话直摇头:“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被他杀死了。” “一旦他人魂积累的业障超过承受极限,考虑到自身安全,他一定会自己出手解决这些妖魔,即便会引来酆都的日夜游神。” “而我们,会比那些妖魔死的还要早。” 一旦危及自身,哪里还会考虑暴不暴露这种问题。 “所以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降妖除魔才对。” 话音刚落,徐仲便已起身,抓住有苏珏的脖子,把她提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带着一把剑,下山。 第七章 :采灵光,炼剑气 雪后初晴。 阳光比透过漫天的云,变成一道道霞光。 像是骤然浮现的剑光掠出千万道剑气一般。 有苏珏翻了一个身,悠悠醒来,然后就看见徐仲正捧着玄光剑,采集霞光。 霞光源源不断凝聚在剑身之上,最后化为剑气,凝聚剑光。 等到霞光散去之后,他才结束修行。 “这剑术一道,竟如此玄妙,未曾接触之前,我还以为剑气是自剑中而发,不曾想,竟是从天地间采集而来。” 剑气本自秘法修行而来,为后天伴剑而生的灵物,与人之精气神相得益彰,互生裨益。 和法术的源头一样,剑气最开始也是被剑修从天地之中采集而来的。 有人采霞光炼剑气,所以剑气如长虹,有人采大河炼剑气,所以剑气如长河,还有人采星光为剑气,所以剑气熠熠如星光…… 剑修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剑修,而其他用剑的炼气士不能被称之为剑修的原因就在于能否从天地中采集灵光将之炼成剑气。 徐仲的体内,留有一道剑道烙印,剑法层叠,以采气炼剑之法为根基。 徐仲感悟剑道烙印之时,就能自然而然地从中获得采气炼剑的传承。 和司徒南采星光炼剑不同,徐仲采霞光炼剑气。 剑气充沛,可化剑光。 一道剑光,往往会由数道,甚至成百上千道剑气组成。 所以才会有剑修出剑,白光一起,杀人无形的传闻。 徐仲收剑入鞘,最后一抹霞光被剑鞘吞没,而他站起身来,拂去身上的晨霜。 有苏珏跳到他的肩头,遥望前方。 地平线尽头,隐隐能够看见一条黑线。 那是狄县的外城城墙。 狄县,是阳朔郡的郡置,是消息流通的中心。 徐仲手中掐印,开始行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一阵风上,借着风势赶路。 风停了,就从风尖上下来。 再度起风时,就又走上风尖。 这是一门名为借风的法术,能够操控风势,徐仲修为不够,只能借风赶路,若是他修为强悍,借来的风,能够抚平群山,吹走城池…… 就这么走走停停,没过多久就到了狄县门前。 城门戒严,只出不进。守备森严,三队人马合计六十人,交叉巡逻,各个煞气缠身,悍勇无比,看起来是军中老手。 徐仲在无人之处施展隐形之术,借着一股风势,顺利进入了狄县。 街道上人来人往,形色各异。 有的采购食物,有的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向外城而走…… “看来,是有消息。”有苏珏压低声音,以免被人听到,将她看做是坏狐妖,打死打杀了。 “的确。”徐仲默默点头,紧接着飞也似的奔向县衙。 …… “少卿,你还活着”张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仲:“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徐仲满头雾水。 “看来你并不知情!”张谦是郡中主簿,同时也是和他一同在书院启蒙的同学。 “你所隐居的山上,有妖怪,前些时间,那山中降下大片紫气,郡守误以为有祥瑞出世,兴冲冲地派人寻找,结果误打误撞把妖怪给放了出来。” “几十个人死在你那山头上,过了好久郡中才敢派出人手去收拢尸体。” “我还以为你已经……” 妖怪 徐仲和有苏珏对视了一眼,但是时间对不上。 施爻从酆都跑出来也就一天之前的事情,而张谦说的是半个多月以前的事了。 “你还活着就太好了。”张谦拍了拍徐仲的肩膀,又看了看有苏珏:“这是你养的宠物吗这皮毛可真好看。” 有苏珏看着张谦身上的狐毛大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此时城中戒严,你是怎么进来的”张谦突然警觉起来。 徐仲轻轻张口,紧接着从口中吐出一条火蛇,烧了张谦的狐毛大氅,连带着部分头发。 “我被仙人看重,带入仙山修道,修道有成,而我老师夜观天象,说人间有妖孽横行,随令我下山,诛杀妖孽。”徐仲不做任何掩饰。 张谦被这一手吐火的法术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是郡中主簿,消息灵通,能否告诉我妖孽行踪!”徐仲捂住张谦想要惊声尖叫的嘴巴。 张谦点点头。 “前日岷县下辖的两个里遭了妖魔,整整两百户人家无一活口,岷县县令传出急报,昨晚郡中最精锐的御卫军已经出发……” “而今早,郡中又收到了覃县,茂县……几乎阳朔四分之一的县令都发来了急报,说疑似有妖魔出没。” “城中御卫军大部分都派了出去,郡守大人正与周遭几郡协调防守,今早写好了奏折……” 张谦说出的地名被一一记下,然后徐仲随手留了一枚灵丹之后转身就出了狄县。 “看来阳朔境内大部分地方都出现了鬼怪。”有苏珏一只爪子撑住下巴。 “我们先去哪儿” “就近不就选。”徐仲心中已经敲定了目标:“哪里最近先去哪里” 有苏珏嫌弃徐仲借风之术,于是自己催动妖风,带着他一路风驰电掣。 从酆都出来的鬼怪,长年累月吸食阴气,突然进入人间,它们的身体会排斥阳气,断然不可能会在白天出没。 只有在晚上,阳气衰弱,阴气旺盛之时,才会外出狩猎。 “一旦这些鬼怪吸食了最后多的气血,就再也不会惧怕阳气侵袭了,所以我们必要要赶在天黑之前,解决掉它们。” 阳朔郡幅员辽阔,东西一千五百里,南北七百里,是禹国第一大郡。 想要一个白天跑完阳朔郡,并且消灭所有鬼怪,谈何容易。 一刻钟后,他们降落在郧县。 郧县县城同样戒严。 借着一股风势,飞到天空中。 徐仲施展通幽之术,目绽神光,深邃黑暗。 忽然,郧县城隍庙中,城隍金身苏醒,伸出手来,朝城外指了指,紧接着合上眼睛,重新变成了一座泥塑。 “城隍”徐仲有些诧异,目光追随着城隍手指指向的地方,见天上的云如水流动,坠向西边。 “什么” “城隍在为我们指路!”徐仲御风行走:“只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而是仅仅为我们指路” “城隍归属酆都阴司,只管牵人魂魄,断人善恶。”有苏珏如是说道:“妖魔为患,终究是人间的事,阴司无法干涉。” “若是晚上,他们还能假借阴司夜巡人间为借口,缉捕鬼怪,可这是白天……” 阴阳两界,互不干涉,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 “不过有了城隍指路,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苏珏状态不错,但徐仲却状态不佳。 “既然那些作恶的鬼怪是从酆都跑出来的,而城隍归属酆都阴司,合情合理,城隍也应该出手抓捕才对……” “这就叫大盗易抓,小贼难当。城隍出手缉拿,需要阴司文书,而酆都的鬼魂太多,哪里能全部统计清楚,而想要查出是哪一只鬼魂逃出酆都又得是何等困难,怎么可能会立马下放抓捕文书,往往查清楚了,那些鬼怪要么今非昔比难以对付,要么就被正道人生斩杀,有时候还会被邪道魔头抓了炼制法宝……” 有苏珏在为徐仲科普修仙界中的常识,虽然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但这些常识是随着血脉被流传下来的。 祖上经历过,也就相当于她经历过。 一人一妖就这样追赶着浮云,终于,浮云垂向一座村落。 炊烟袅袅,人来人往,是一处交通闭塞之地。 交通闭塞往往意味着,消息难以流通。 他们还不知道这两天阳朔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仲和有苏珏从云端垂下。 城隍的指引到这村落也就结束了。 徐仲再度施展通幽之术,谨慎地看着往来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进入还是离开的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走进村庄的一人一妖,甚至有人已经去通知了里正。 “找到了!” 在这村庄的最中间,矗立着一根硕大的槐树。 一只鬼怪此刻留在槐树之中休憩。 宛如一个新生婴儿蜷缩在母胎之中一样。 鬼怪呼出阴气,吸入阳气。 而它身上煞气澎湃,有不少生魂纠缠在一起,用最恶毒,最凶狠的表情看着这头鬼怪。 “他杀了不少人!” 那些生魂,不可能一直存在。 是因为生前的怨念太深,久久不肯散去,所以依附于煞气之中。 只可惜这些念头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他们的人魂,早就被吞噬了。 而天魂和地魂也去了该去的地方。 “该死!” 徐仲眉头一挑,心念一动。 一瞬间,身后背着的玄光顿时出窍,化作一道白光。 轰隆! 槐树倒下,传出巨响。 那鬼怪被惊醒,它刚刚睁开眼睛,迎上来的就是另一道白光。 这白光从它脖子上划过。 接着,他就看见身体慢慢倒向地面,紧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无法看见了。 槐树倒下了。 这引来了不少人。 在他们围上来之前,徐仲就采上风尖,顺势丢了一枚丹药在井水之中。 等到这些村民围着那棵槐树时才发现,槐树旁倒着一具青面獠牙,身首分离的恶鬼的尸体。 第八章 :城隍之死 天慢慢黑了下来。 一只鬼怪刚从井里钻出半个脑袋,就看见一抹白光掠过…… “第十二个!”徐仲气喘吁吁。 肩膀上的有苏珏垂着头,耷拉着尾巴。 赶了一天的路,也到了她的极限。 白光回返,最后归入背后剑鞘。 拇指推开瓷瓶,取出一枚丹药,囫囵吞下。 丹药化作灵气,填补空缺。 “天黑了!”天彻底黑了下来。 整整一天时间都在奔走,还是在有城隍的指引之下,才有斩杀十二头鬼怪的战绩。 若是没有城隍帮助,他们断然不可能杀死这么多鬼怪。 “咕咕咕……” 头顶片片黑羽掉落。 几只乌鸦飞过,被徐仲剑气逼退。 它们只能盘旋在上空,围绕着下方的磊磊尸骨。 这一个村子上百户人家全都当成了炉鼎采补,各个失了血肉精华,皮包着骨头,整整齐齐地环绕在井边。 这一天下来,这样的场景时常发生。 有些鬼怪吃掉一个村子的人后,会躲在原地炼化血肉精华,而有些鬼怪则会立马逃往下一个村落杀人。 有苏珏破土挖坑,和徐仲一同埋葬尸体。 接着以水化符,镇压死气,一般淤结成疫气。 等埋葬所有人之后,徐仲和有苏珏又休息了一阵。 精力稍微恢复之后,又重新上路。 阴风阵阵,盘旋死气升腾向上。 阳朔境内,各个城隍渐渐苏醒,它们召来手下阴差,以夜巡人间为借口,荡妖伏魔。 徐仲提着剑,见到许多阴差出行,和人间的差役别无二致,见到徐仲时,还会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少侠,前方鬼怪已被我富县城隍镇压擒拿……” “少侠,前方鬼怪已被我宥县城隍镇压擒拿……” 没了白日阳气压制,取而代之的是夜里城隍出手镇压。 “请往西边去……” 在昊阳县,一尊城隍金身破损,亢龙锏下,鬼怪被打成一团烟雾。 这尊城隍抬头看向徐仲:“我联系不上西边的常县城隍了,它那边只怕出了大事。” 城隍想要离开封地,除非有阴司文书。 徐仲点头。 带着有苏珏直奔西方去。 西边的常县,是阳朔边陲,和隔壁的河平郡接壤。 有鬼怪想要逃出阳朔。 他们抓紧赶路。 同时希望常县城隍安然无恙。 等到他们赶到常县之时,看见的只有一尊战死的城隍。 它金身被撕裂,所有由香火凝聚的精气被吞噬的一干二净,站立于护城河旁,有如山岳,岿然不动,手中长枪石化,红缨凋零。 而在城隍金身之中,几头小鬼正从他的木曜密藏钻到水曜密藏,寻找精气。 “咚!” 有苏珏抓住拨浪鼓,轻轻摇晃,那些小鬼瞬间就被定住,紧接着从她口中吐出妖风,将小鬼的身体撕碎。 她和徐仲约好了,轮流出手,保存实力。 “这里的城隍战死了!”徐仲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那么,杀死的鬼怪还在这里吗” 他不敢托大,卸下背上剑匣,取出玄光宝剑。 星光之下,自有一股剑光蓄势,如灵蛇吐信,流转收放。 这是司徒南初练剑的宝剑,蕴藏着他的剑道,三百年里不断吞噬星光,不知酝酿了何等恐怖的剑气。 只需注入一丝灵气,就能催发出恐怖的剑光。 一整个白天,从未遇到鬼怪能从剑下逃脱。 “城中人无事!”杀了小鬼,有苏珏又进了城,一番检查之后,将消息带出。 “莫非,它逃出了阳朔”有苏珏看向西方。 他们身上被种下了法术种子,一旦离开阳朔境内,法术种子就会摄走他们的魂魄。 “应该不会!”徐仲想了想:“城隍战死之前,应该是重创了它,而我们赶来,让它不得不隐藏起来,否则它没有必要放过常县县城这万户人家的血食。” 有苏珏想了想,觉得徐仲说的有道理。 “那它现在会躲在哪里呢”有苏珏绞尽脑汁:“我们来的很快,此地又这么空旷,它能躲到哪里去呢” 徐仲灵光一现。 “把拨浪鼓给我!”他伸手去要。 有苏珏递过拨浪鼓,接过徐仲手里的剑。 “咚!”拨浪鼓震动一声,波澜不惊, “咚!”徐仲又转动一下。 砰! 有了动静。 声音来自城隍的土曜密藏。 徐仲还想晃动拨浪鼓。 然而下一刻,一道身影快速从土曜密藏飞出,有如闪电,骤然间就出现在徐仲眼前。 伸出手来! 手掌摊开,五指化作五鬼,四肢和头颅各有一只,这五鬼张口啃食。 徐仲吃疼。 身体不受控制。 紧接着手掌复现,那头鬼怪手掌一合。 徐仲就感受到他的魂魄被一股巨力拉扯,精气神溃散。 而另一边,这鬼怪伸手直接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有苏珏控制住。 有苏珏着急忙慌吐出妖丹。 那妖丹见风就长,堪比明月,绽放霞光,瞄准鬼怪落下。 距离太近,避无可避。 轰隆! 肉身承载妖丹。 它本就受创,此刻牵动伤势,被压制的枪劲爆发,它好不容易凝聚的左臂直接炸裂。 有苏珏挣脱束缚,吞下妖丹。 就听的“嗤拉!”一声轻响,长剑破空,断去右手手臂。 有苏珏体内没有剑道烙印,无法催动剑气,只能笨拙地使用比她高出两倍还要多的宝剑。 徐仲恢复镇定,当即张口,一道真火从口中吐出,化作一道火蛇,直直缠绕鬼怪。 那鬼怪稍一用力就将火蛇震碎。 而这个时候,一人一妖已经完成了法宝的交接。 有苏珏抓住拨浪鼓,目眦欲裂。 好在她还有压箱底的法术,不然就要栽在这鬼怪手中。 徐仲接过玄光剑,当即催发玄光剑中的剑气。 一时间白光起于剑身,满天星光垂落,融入白光之中。 接着,那头鬼怪被一剑枭去首级,荡碎了魂魄。 “呼~”徐仲和有苏珏都松了一口气。 “他竟然躲在常县城隍的五曜中。”有苏珏在脑中复盘之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是怎么想到的” “此地空旷,城中无人受伤,而我们来的又这么快,如果它没死,急促之下,除了城隍的五曜以外,它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当然,除了这些原因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你一开始杀死的那几头小鬼。” “你说,正常的鬼怪遇见有修士袭来,自身修为不够肯定会想着躲起来,躲到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最安全呢”徐仲看向有苏珏。 “强大的鬼怪挑选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她并不愚钝,一点就通。 “真聪明!” 有苏珏很是受用,收起拨浪鼓,跳到徐仲的肩头上。 “这城隍身死,要收敛他的尸身吗” 徐仲看着城隍高大的身躯,一时有些踟蹰。 “不用!”有苏珏回答道:“城隍金身,香火显化,本就是虚形,等到香火消散,金身也就消散了。” 城隍身死,香火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到不了第二天就会散的干干净净。 “甚至不用我们收拾,阴司就会派人前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到别处去……” 一人一妖正欲离开。 “咚!” 熟悉的震动声。 “咚!” 熟悉的回应声。 整座城都在陷落。 徐仲和有苏珏心有余悸想要逃离。 可他们逃离的速度追不上酆都吞噬常县的速度。 他们再度坠落进酆都,就在忘川河畔。 有苏珏躲到徐仲身后,抱紧尾巴。 徐仲强装镇定。 一尊夜游神就站在他们身前。 “禹国,阳朔郡,常县城隍王平安身死!” 夜游神目放神光。 “好胆!” 徐仲心头一颤,就要催动玄光剑。 岂料夜游神并非针对他们。 因为在他发声之后,从常县城隍泥丸之中,又有一头鬼怪被震出来,被夜游神一把抓住,紧接着塞进嘴里,嘎巴嘎巴吃掉。 徐仲瞪大了眼睛,有苏珏也是难以置信。 在常县城隍的泥丸里,竟然还躲着一只鬼怪。 看来是两只鬼怪联手镇杀常县城隍,双双受伤之后,各自躲藏。 那被徐仲杀死的鬼怪运气不佳,被看出了端倪,所以它死了。 这只鬼怪运气好,躲过一劫。 如果不是酆都吞没常县,一旦他们离开,那常县县城内数十万人口将会沦为这只鬼魂一人的血食。 想到此处,不免后怕。 “着,拘魂使杨玄一为新任常县城隍!”夜游神口含天宪。 奈何桥上,一位拘魂使飘飘然飞向此处,随后被夜游神塞进城隍金身之中。 夜游神吐了一口气,帮助杨玄一定住香火,融合金身。 而徐仲和有苏珏则被全程无视。 新的城隍赴任之后,常县便重新回到人间。 新的城隍苏醒:“两位,请往陈县去,哪里的城隍遇上了麻烦……” 徐仲和有苏珏呆滞地点头,随即再度离开。 而杨玄一则带着身躯缓慢走向城隍庙。 正当他走进城隍庙中泥塑之时,突然一只手从泥塑之中伸出,将杨玄一的灵魂拽了出来,紧接着自己坐进城隍金身之中。 杨玄一目眦欲裂,挣扎不休。 然而下一刻,杨玄一就变成了一尾红鲤,被送进庙中偏僻处的一个大水缸中。 “终于,逃出来了!”城隍坐进了泥塑之中。 城隍庙里无数的香火之气向他聚拢,修复金身的损伤。 而他目光长远,不知看向何处。 第九章 :担山 陈县城外,原是一马平川,此刻却横亘了两座山头。 徐仲和有苏珏停在此处。 这两座山古怪非常。 挡住前路不说,竟似长了双腿一般,缓慢前进。 左侧山峰,承接漫天星光,宛如星河垂落。 右侧山峰垂挂着数之不尽的青藤,条条齐腰粗细。 隆隆! 虚无中传出雷音。 似是气机碰撞而发出的声音。 徐仲壮大着胆子,走近前去。 发现这两座山,一座名为玄阴,另一座山名为镇阳。 “走开,你们挡路了。”徐仲脚边,声如洪钟大吕,将他们二人从风尖上震荡下来。 连带着体内的灵气也荡然无存。 玄光出鞘,踏剑而行。 落地之后,才将山下之物看清。 是两头巨大的陆龟。 它们驮着大山,缓慢地前进。 “你们是哪家的弟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陆龟瓮声瓮气地说着话。 “若是阻了前路,我们填不上阴司的裂缝,酆都中的鬼怪们跑出来为祸人间,你们可担待不起。” 徐仲和有苏珏怔怔看着这陆龟,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怕不是两个傻得。”而一旁的陆龟看着这一人一妖莞尔道:“玄魁,你前面……” 那名唤玄魁的陆龟身前不断出现裂缝,裂缝被岩浆填充,从中翻滚出不少尸骨来。 阴气萦绕尸骨,聚拢成魂魄,呆呆看着四周:“这是人间,我们到人间来……” “了”字还没说完,那道裂缝就被玄魁镇压。 青藤垂落,从裂缝这一头穿进,从另一头冒出。 像是穿针引线一般,把酆都的裂缝缝上。 “这,这……”徐仲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少见多怪!” 玄魁用他那比人还要大的眼睛看了徐仲一眼。 玄魁的身后,又有裂缝出现。 但很快又被镇压。 “看你们的样子,是和师长走散了。”另一头陆龟给徐仲他们指了指方向:“现在大家都往桃县去了,你们去哪里,应该能撞见你们的师长。” 一道道裂缝不断地收缩。 徐仲和有苏珏怔怔地踏上风尖,呆滞地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 有苏珏也没法回应他。 绕是她的记忆传承中,也没有关于这种事情的记载。 他们绕过这两座山。 进入陈县,面见城隍。 “你是说那两座山是怎么回事”陈县城隍安然坐在庙宇中,没有一点伤势:“那是道盟的担山神兽,它们来此是为了镇压酆都。” “镇压酆都”有苏珏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道盟和阴司开战了” 陈县城隍急忙摇头:“这倒不是,是有邪魔趁着酆都大乱,强行打通一条通道,前往酆都捞人。” “捞完人后,无法关闭通道,酆都反过来吞噬人间,所以道盟出手,以担山之术,镇压酆都!” “大人懂得真多。”徐仲由衷赞叹。 陈县城隍很是受用,觉得金身有些飘飘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伸手指着那两座山。 “这两座山,一座名为玄阴,镇压酆都所用,这神山这么一压下去,除非泰山府君大人出手,无人能够破镇压。” “另一座唤做镇阳,是为了镇住太阳,延长黑夜时间,同时也镇住凡人阳气,让他们进入梦中,免受秽物侵扰……” 担山之术。 徐仲似乎也有这一道法术烙印在身。 同样也是一门混元五行法术。 密密麻麻的烙印层叠套在一起,才凝聚成了这所谓的担山之术。 徐仲穷尽自身智慧,也看不懂最底层的烙印。 得了些消息,告别了陈县城隍。 “道盟的人出手了,那就无需我们这般奔波了。”有苏珏松了一口气。 阴司掌酆都,人间由人掌控,人类中最强的势力,也就是道盟了。 道盟中有正有邪。 “你在想什么”徐仲不曾想往常一样回应她,有苏珏觉得有些好奇,转头就看见徐仲陷入了沉思。 “我在想,凭借施爻的力量,能够把酆都扰得天翻地覆吗” 陈县城隍说,因为酆都大乱,才导致了有人打通了去往酆都的通道,进而引起了酆都吞噬人间之事。 “你这么一说,凭施爻的本事的确是做不到这一点……” 有苏珏细思极恐,瞪大了眼睛:“施爻有魄无魂,他的身体就是一个空壳,一个可以容纳魂魄的空壳。” 或许是酆都中强大的鬼神借着施爻的身体,施展法术,搅得酆都天翻地覆,才给了外面的人机会。 或许,那些鬼神也跟着施爻从酆都中逃了出来。 这么一想,道盟这么大阵仗,似乎有了解释。 “那,我们还去桃县吗”有苏珏心生退意。 真和他们想的那样。 那么道盟汇聚的桃县附近,定然是危险重重。 “来都来了……”徐仲催动灵气,风跑的越来越快了。 “也是,来都来了不去看一看是有些可惜。”有苏珏在心里默默又添了一句至理名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县和桃县之间是一百里的山路。 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 像是一条盘起来的大蛇。 于是,此处也被称之为卧龙岭。 他们从蛇尾飞到蛇头,耗了一刻钟的时间。 在蛇头上空眺望远方,已能看见桃县的城墙。 月光之下,长长的城墙在地面化作一条黑线。 黑线之上,是一座倒悬的山峰。 一条条霞光从山峰向四面八方延伸,是一座座桥梁,不断有人通过桥梁上下走动。 走近了看。 那些走动的人,有人御剑飞行,有人乘着坐骑,有人驾着一艘飞舟…… 徐仲对这倒悬山惊为天人。 这便是道盟吗 然而下一秒,这座倒悬山就突兀地在他眼前炸开。 霞光桥梁被崩溃,裹挟着无数的碎石射向四面八方。 然而下一刻,有一只巨大的手掌伸出,往前一抓,生生将被打碎的倒悬山重新凝聚了起来。 紧接着,桃县上空爆发出惊人的战斗。 一根巨大的棍子撕开了天空的一角,好像把整个星穹打碎了一样,摩擦虚空而生出的火光比太阳还要明亮。 倒悬山颤颤巍巍,隐隐又有破碎的趋向。 那只大手的主人再度出手。 他赤手空拳,硬生生一拳将那根棍子挡在倒悬山上空。 “黄泉魔尊,你太心急了……” 倒悬山上,走出一个人来。 法天象地,走出来的是一个高不可测的无上巨人。 “不急不行啊,这是难得的机会。”黄泉魔尊狞笑着,出现在天穹之上。 黄泉魔尊撕裂天空,露出域外黑暗幽深的群星,而他半只脚踩了进去:“我在天外等你。” 黄泉魔尊消失不见,而应先天的脚踩星光,追向域外。 一时间,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世间,竟有这般强大的修士”徐仲心中狂喜不止,恨不能说一声:“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没有说的原因是,在应先天离开之后,天空被一朵朵乌云覆盖住。 细细看去,那并非是乌云,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有人,也有鬼怪。 “黄泉魔尊……”有苏珏搜肠刮肚之后终于找到了一鳞半爪的消息:“黄泉魔尊是世袭的称号,黄泉魔宗宗主沿用,而黄泉魔宗,是魔道第一宗派,统御天下魔门,不逊于道盟……” “那么那些人就该是黄泉魔宗的修士了。” 倒悬山上,也升起一道道灵光。 人数几乎与黄泉魔宗齐平。 双方人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连一句你来我这的废话也没有,很是默契的出手。 一时间,天空中无数炼气士在对轰法术,绽放的灵光闪烁又湮灭,湮灭又绽放…… 整个天空被各种颜色渲染。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壮观。 “我活了二十四年,从未见过这样绚烂的烟火。” 他怔怔看着天空,但马上就被身后伸出来的一只爪子往后拽。 “别太靠近了。”有苏珏觉得心累,生怕徐仲一个不小心就死了。 “没事,我们躲进山里面!” 人那么多,战况那么激烈,是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 不断有人掉落倒悬山。 但古怪的是无论他们怎么打,都无法波及桃县分毫。 这时,徐仲才发现,在桃县周围,盘踞着密密麻麻的大山。 一头头陆龟驮着山镇压酆都,同时也庇护着普通人。 陆龟身上的两座大山中也有修士。 他们并未加入战场。 但很快,他们也出手了。 有魔道修士融身于黑暗之中,斩杀陆龟。 当他们施展法术的那一瞬间,法力的波动很快被这些修士捕捉,随即出手为陆龟挡下攻击,甚至是击杀暗杀陆龟的魔道修士。 他们想要维持酆都的通道。 可目的是什么呢 战况焦灼,不断有人从空中坠落。 但往往落不到地上,尸体就被一阵风卷走,摄入一杆杆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幡中。 魔道修士采集正道修士的血肉魂魄壮大魂幡的能力,正道修士亦然,区别是他们用的是魔道修士的血雨。 鲜血的气息渐渐浓郁。 随着战斗的进行,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 “我们快走!”有苏珏感到心头一紧,平白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来:“热闹也看够了,再看下去,就轮到我们成热闹了。” 徐仲点点头,觉得有苏珏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不能因为看热闹把命搭在这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往陈县的方向赶路。 而此时,群山颤动,徐仲和有苏珏心感不妙,紧接着就看见一道虚影张开滔天大口,朝着倒悬山上一吞…… 第十章 :白蛇 倒悬山上,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在这一刻齐齐停手,疯也似的向后退去。 躲避不及的,不在少数。 无论强弱,都被一口吞了。 像是食用跳跳虾一样,被吞下的人疯狂地在嘴里跳动着,却是毫无用处。 他们很快就被吞下,化作纯粹的血肉力量被炼化成庞大的灵气。 在倒悬山上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中。 卧龙岭群山震动,荡起烟尘遮天蔽日,一条纯白色的白蛇从山中游弋出来,妖气冲天,恐怖无比。 纯白的长长的蛇身,此刻看起来就像是横亘在地面之上的一座雪山。 只不过,这座雪山,是会吃人的。 它一口,就吃掉了倒悬山上正魔两道莫约十分之一的炼气士。 炼气士们心无战意,一哄而散。 不怪他们怂,任谁来了,看到这长达百里的白蛇也会被吓得丧胆。 白蛇吃了这么多人,又低头看了看桃县之外的陆龟。 “玄阴,镇阳!”和庞大身躯不成正比,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像是一阵风,像是一场雪。 “酆都!” 她转头就走。 长长的身躯不断缩小。 缩小到极限,也有三四十丈长。 她从峡谷中离开。 这是新生的峡谷。 是沉睡于此处,身躯留下的痕迹。 此刻她抽身离开,原本的群山平白多出一道长达上百里的峡谷来。 或许以后此处将不会再被称作卧龙岭,而是卧蛇峡谷。 白蛇或许也不知道在她的背上还有一人一妖,或许知道,但懒得管。 徐仲和有苏珏抓住一片蛇鳞,跟着白蛇翻山越岭。 她有意避开人类城市,朝向山野。 一呼一吸之间,吸收月华。 方圆上百里的月华都被她吞入口中,随后炼化成最精粹的灵气。 于是,方圆百里的月光越来越暗淡,最后变成漆黑一片,真空,没有任何一点月光和星光。 所有的月光星光都被白蛇吞噬了。 “这个世界疯了……”徐仲脑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刚刚开始修性,就经历了很多事情,但那些事情都没有此刻来的惊悚。 一条百里长的山路,一条连同两座县城的路,突然变成了一头活物,一口能吞下几万人,能吞掉上百里的所有的月光…… 这些事,在敲打着他的神经,也让他越来越激动。 “这个世界,太精彩了……” 一路上遇见的山,涉过的河在眼前仿佛都变成了活物,是一只只猴子,一条条狰狞巨龙…… 而一旁的有苏珏就没有这样大条的神经了。 感受着身下白蛇身上弥漫的恐怖妖气,她早已瑟瑟发抖到不能自理,若非被徐仲塞进怀里,她恐怕已经不知道从白蛇身上滚落到哪里去了。 这白蛇在阳朔周边转了一个圈,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人类,这里可是建梁”白蛇转过头来。 光眼睛都有小半个他大。 有苏珏被白蛇这突如其来的回头吓得腿脚一蹬,昏迷了过去。 徐仲想了想:“建梁,是两千年前的旧称了,现在这里叫做阳朔……” 徐仲想了想,接着说:“你所说的建梁,应该是古越国的都城,而古越国已经亡国一千八百年了,如今这里是禹国三十二郡之一。” “一千八百年!”哀伤难以掩饰。 但猩红瞳孔却显得异常平静。 她扫视周围一切,眼里浮现的仿佛是故国风景。 “那你知道古越国的皇宫大致是在哪儿吗”白蛇问道:“我找不到它了……” 徐仲搜肠刮肚,想了许久,他唯恐这头白蛇嫌弃他无用,一口把他吞了。 “有了!”徐仲抚掌大笑:“我想起来了。” “三百年前,太祖东巡行至此处时,有金鲤自水中出,口衔玉璧献之,上书两字,为古越语,是阳朔二字,所以此地就被命名为阳朔。” “一百年前,那条河水改道,又十年后于其旧道上新置一县,是谓常县!” “或许,运气好的话,常县哪里就是古越国的皇宫,运气不好的话,哪里也会有古越国的线索。” 徐仲有些惴惴不安。 “常县,在哪里”白蛇问道。 徐仲于是在前带路。 “话说,你保持这么大的体格,不觉得有些显眼吗”徐仲小心翼翼地提问:“当然,你可以当我没说过这话。” “如果你能够看见我身体里藏有多少道封印,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保持这样的题型。” 徐仲当然看不见。 在这条白蛇体内,密密麻麻的封印像是沙子一样,压缩到了极致,一触即发。 这已经是她所能缩小身体的极限,再缩小下去,她的身体将无法承受住封印的力量而瓦解。 徐仲抿着嘴。 而这个时候,有苏珏悠悠醒来,见到徐仲采着风尖行走,便欢呼雀跃起来:“你甩掉那条长虫了” 徐仲心中咯噔一声,额头渗出冷汗,表情也变得僵硬而不自然。 有苏珏见到阴晴不定的徐仲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然后转过身去,正看见白蛇盯着自己看。 有苏珏两腿一蹬,笔挺地倒下。 “她……” “如今青丘一族的狐狸,都这么胆小了”白蛇没有把有苏珏的冒犯放在心上。 徐仲松了一口气,而白蛇口中的青丘引起了他的注意。 半个时辰后,他们赶到了常县。 此刻的常县,一片安静祥和。 但徐仲隐隐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故国的气息!”白蛇的声音从头顶传出。 徐仲抬头去看,就看见天空裂开了一角,裸露出日月星辰来,似乎是另外一幅天幕。 而天幕之下,是一座座拔地而起,巨大无比的宫殿,历经风霜,古朴大气。 而宫殿之前,有一道身影矗立。 “常县城隍,他怎么会在哪里” 徐仲尖叫出声,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怀里的有苏珏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让徐仲如此震惊之人。 …… 当徐仲带着白蛇抵达常县之时,域外的战斗也告一段落。 应先天从撕裂的域外中回到倒悬山上。 最先吸引他的不是倒悬山上的减员,而是远处那一道延绵而深邃的峡谷。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之前哪里,应该是一条卧在山中的大路。 峡谷内内外外都是封印,破损的封印。 数之不尽的封印延绵了上百里,一层叠加着一层,挥发着强大无比的力量波动,可以禁锢空间的波动,禁锢时间的流动。 应先天从封印中感受到了被禁锢千年的气息。 他将自己带入其中。 假想被这数之不尽的封印封印着的是自己,他能否破开封印。 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好像经历了三百年的时间。 “如果是我,最少也需要三百年的时间才能破开封印。”应先天推算出了结果。 他从封印之地采集妖气,推断出对方的修为不及自己。 “应该是酆都吞噬人间的动静太大,让封印有些松动,从而使得封印中的妖物逃了出来。” 应先天思索着:“能够配得上这种封印的妖怪不多,每一个都是为非作歹,大凶大恶之辈。” “得尽快找到被封印的妖怪,重新将它塞进封印里面。” 确定了那道峡谷的不凡之后,他询问还身处在倒悬山上的道盟弟子,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果然凶狠!一口就吞掉我三万弟子,真是该死!”应先天怒不可遏。 如果这些弟子是死在正魔大战之中,他不会这么愤怒,因为他是是卫道而死。 可他们却是稀里糊涂地死了,还死的这般憋屈,这让他很是愤怒。 可愤怒的不只是他,还有黄泉魔尊。 他同样从手下人得知了这个消息。 “七万人,就这么没了”比之道盟,他们的损失更为惨痛。 “我势必要让她付出代价。” 他虽是黄泉魔宗的宗主,名义上统御魔门,可实际上,真正统御魔门的是黄泉魔宗的历代宗主,太上长老,各个魔门的巨擘…… 这七万人的损失,足够他喝上一壶的。 黄泉魔尊再度出现在倒悬山上。 两人保持着一种默契。 在这一刻,他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但不尽相同。 应先天以镇杀为主,封印为辅,而黄泉魔尊则以镇杀为主,收伏为辅。 用七万人换一个实力比他低不了多少的妖怪,这是一笔合算的生意。 当然,前提是这头妖怪没有背景。 “这么多的封印,封印的会是哪头妖神” 黄泉魔尊看着密密麻麻的封印,做出了和应先天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得出的结果也是相差无几。 他们本就是道盟和魔门中的年轻翘楚,是被挂钩起来比较的存在。 应先天取出一面罗盘来,从峡谷中采来一缕妖气,打入罗盘之中,开始寻找白蛇的踪迹。 “在北边!”黄泉魔尊看了一眼,先应先天一步向北边赶去。 然而下一刻,他却停下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北方。 应先天收起了罗盘,同样看向北方。 在北方,冉冉升起一方洞天,像是太阳一样散发着极度绚烂而温和的光亮。 洞天之中,宫殿林立,各种天材地宝的气息交映在一起,珠光宝气,形成一顶华盖。 一处新的洞天! 这意味着有一份新的资源! 应先天和黄泉魔尊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贪婪之意。 而此时,一头巨大无比的白蛇一跃而起,跳进那处洞天之中,一同进入其中的还有两道渺小到看不见的身影。 第十一章 :光怪陆离 这方洞天,独立于世。 日月星辰点缀,俱是真实。 而星穹之下,宫殿林立,只是凋敝,颓败,了无人烟。宫殿内外,杂草丛生,蛛网遍布,土地龟裂,沟壑纵横,只有一抹青翠之色流动。 万间宫殿,珠光宝气,直冲云霞,化作一顶巨大的华盖。 华盖周遭旒珠垂落,遍布霞光,华彩缤纷,颇具灵性。 “那好像不是旒珠!”徐仲心中震动。 华盖之下,霞光串联起的旒珠是外在的宝气,内里藏着的是一件件至宝。 “竟会有这么多的宝贝!” 接着,旒珠就被一道身影遮挡。 白蛇先他们一步进入洞天。 在地上横冲直撞,直扑那宫殿而去。 而宫殿之前,陈县城隍的泥塑金身迟缓地回头,然后化出法相,和那头大蛇大小一般无二,接着重重出拳,好比太阳垂落天穹,巨大的火球将整个洞天震的簌簌作响。 大蛇以尾作拳,气血贯通全身,接下了陈县城隍这一拳。 剧烈的爆炸声在拳尾碰撞之间传荡开来,掀起一阵气浪,席卷向四面八方,数万棵参天大树拔地而起,连带着无数比他人还要大上不少的碎石一同扩散。 徐仲和有苏珏在气浪之中被卷飞出去。 徐仲施展借风之术。 气浪席卷的风,在他脚下。 然而风尖如同浪潮跌宕,一浪盖过一浪,他未曾站定,就被卷飞出去,只能重新踏在风尖之上,踩着风尖躲避大树和碎石。 而在此之前,大蛇和城隍就又对冲了几拳。 他们的力量太过强大,整个洞天都有些无法承受。 徐仲看见空间崩塌,浮现出道道裂缝,映照出外界天地。 碎石和大树被吹到裂缝之中,然后就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碎,湮灭…… 徐仲目眦欲裂,怀里的有苏珏也不装了,卷起一阵妖风,带着徐仲逃离。 而此时,头顶的群星开始闪烁,像是鱼群般流浪,移动位置,日月也跟着变化。 被撕裂的裂缝重新聚合,整个空间就变得异常的稳固,任凭陈县城隍和大蛇如何打斗也没有任何变化。 风也渐渐停止。 徐仲和有苏珏急忙遁入宫殿之中。 那宫殿群受上方华盖庇佑,无数宝气垂落,化解冲击波。 宫殿之中,景观变化。 荒草萋萋,荒凉凋敝。 一株草,足有徐仲两个人一般高,遍布宫殿,连成一片草海。 更有大树遮天蔽日,灵花灵草无数,朵朵散发生机,片片蕴含灵性。 香气四溢扑鼻,沁人心脾。 这些灵花灵草还是正常大小。 “若这里真是古越国旧都,两千年的风霜雨雪,有这等奇观异景也算正常!” 有苏珏从徐仲身上跳下来,她在草海之中穿行,在树下灵花灵宝前驻足。 “小仲快来。”她异常兴奋,口中咬着一朵灵花,嘎嘣嘎嘣地啃咬着,咬完叶子咬花瓣,最后从花蕊中吸食花蜜。 徐仲刚走过去,就被有苏珏塞了几朵灵花在嘴里。 花蜜在口中化开,变成最为精粹的灵气贯彻全身。 徐仲体内的火曜密藏自行开启,鲸吞灵气,变化神光。 一瞬间,无数灵气贯穿全身,在周身窍穴中回荡。 一道道黑烟被徐仲从窍穴中排斥出来,阴晦之气盘旋,飘散,而后被草木吸收。 “这些还只是普通的灵花。”有苏珏不再执着于花叶花瓣,尖嘴在花蕊中一吸,吞噬花蜜。 等到这朵花蜜吸收完了就盯上下一朵。 见徐仲迟迟不肯下口,随即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狐妖,分得清楚那些有毒,那些有益,你只管吃就好。” 徐仲傻傻的点头。 跟着有苏珏采集花蜜。 他摘下一朵,吞噬花蜜之后就丢下一朵。 渐渐的,有苏珏停了下来。 她体内积累太多的花蜜需要炼化。 妖丹在体内流淌,像是一口漩涡,不断有灵气被聚拢进妖丹之中。 可徐仲的身体此时仍在不断的喷出阴晦之气。 随着这些阴晦之气被从体内排出,徐仲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给他一种如果抓不住地方就会飞起来的怪异感觉。 “等到你全身各个窍穴之中的阴晦之气全部都被排出体外之后,就可以开始尝试打开肉身中的其他密藏了!”有苏珏看了徐仲一眼。 但此时此刻,他的身体还淤结着大量的阴晦之气。 此时喷涌黑烟的知识心脏周遭的窍穴。 而伴随着他采集到的花蜜越来越多,排出黑烟的窍穴也开始多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应先天和黄泉魔尊以及一大堆正魔两道的修士从洞天之外进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徐仲警觉,拽着有苏珏的脖颈推门而入,不知道进入了哪一间偏殿之中。 率先进入宫殿中的修士在看到宫殿中的一切时眼睛都直了。 其中精于炼药的炼气士抓起一片灵草,抓起一朵灵花,左瞧瞧,右看看:“天云草,孕阳花,这些我只在典籍中见过,没想到这处洞天中竟然真实存在着。” “有了这些,宗门中好些尘封的丹方,就有了用武之地。” 他开始收集天云草和孕阳花。 然后,他们就看见满地的狼藉。 “这是谁这么豪横……”他满脸心疼:“糟蹋了这么多孕阳花,若是被我抓到了,定然要把他炼成丹药!” 而此时,糟蹋灵药的一人一妖不知来到了何处。 草海延绵,望不到边际,失了方向感,也就像是两头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 他们摸到了一间宫殿。 暗红的大门,木质腐朽,破开的窗纸向外透着微风。 徐仲丢下刚刚吸干的一朵灵花,此时他的全身上下都在向外喷着黑烟。 他伸手推门。 有一种怪异的触感。 门被打开。 里面出乎意料的干净,没有那种久不居人的破败感,材料干净整齐,没有任何尘埃…… 徐仲没有进门。 他站在门槛之外,看见房间里或站,或坐,或卧…… 有十二座石雕。 它们栩栩如生,表情真实,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花饰也被雕琢的无比细节,针线整齐,针脚密切。 “他们应该不会是活人”有苏珏刚刚炼化了体内灵气,源源不断转化成妖气,口中叼着一朵灵花,歪头往宫殿里一瞥。 “不知道。”徐仲回过头去:“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好像也有这样的感觉。”有苏珏吐出口中灵花。 “该不会,他们要活过来了”有苏珏从口中吐出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打量四方:“我觉得。你还是把门关上比较好……” 正说话间,突然传出一声声惨叫,片刻之后就停了下来。 “咣当!”徐仲果断合上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惊声尖叫,显然不是因为高兴。 “我们快走!”有苏珏跳到徐仲怀里:“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徐仲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但离开此地,总归没错。 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我感觉不是很舒服!”有苏珏的身体开始颤抖。 徐仲强装镇定,催动着两条战战巍巍的双腿走路。 “轰隆!”墙壁被打的粉碎,荡起的烟尘很快又消失不见。 兔起凫举,一道道身影掠过头顶。 他们还没飞出去多远,就被身后追出来的青藤缠绕住双脚。 青藤上一时间长出了无数张嘴巴。 那些修士体内的气血,精气,法力都被那些嘴巴从体内吸收出来。 失去了气血和精气,人就变成了一具具干尸,失去所有之后,被青藤抛弃,落地的一瞬间,变成了粉尘,融入大地。 魂魄从肉体中飞出,但很快就被扑上来的青藤吸收。 徐仲目眦欲裂。 他想起了施爻洞府中炼化灵性。化形成精怪的灵药。 三百年就有精怪诞生,这处洞天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没理由诞生不出来精怪。 那些灵花灵草或许不是无法诞生精怪,而是有一只精怪挡住了他们化生的道路。 吸收了所有灵药的灵性,让它们始终无法诞生智慧,从而化生精怪。 无数的青藤铺天盖地地袭来。 徐仲身后的玄光出鞘,意念一动,就有无数剑气爆发开来。 磅礴的剑气竟然无法斩断扑来的青藤,只有深深的剑痕留在上面。 火! 徐仲张口吐出灵火,用以焚烧青藤。 青藤依旧安然无恙。 有苏珏见状,吹起一阵妖风,带着他逃离。 可青藤瞬间如同诞生了智慧一样,追着他们向天上去。 无数青藤铺天盖地,像是一张庞大无比的蛛网,蛛网上密密麻麻沾满了修士。 这些修士被吸收,吸干了之后又被丢弃。 就像是徐仲摘下的孕阳花,吸干了花蜜之后丢下一样。 采药人和灵药的位置一瞬间颠倒了。 对于这宫殿里存在的那头精怪而言,他们就是一味味可以增长修为的大药。 “我们跑不掉了。” 有苏珏驾驭妖风,徐仲借住大风,四下闪避。 然而又有青藤从地面钻出来。 每一条纵横的沟壑,都是一道青藤。 这头最先诞生的精怪,似乎就隐藏在宫殿的最下方。 无数的青藤,抓住无数的人,徐仲他们也会是下一个。 而就在此时,徐仲调转方向,看着此前打开的宫殿:“赌一把。” 他燃烧体内灵气,飞也似地向那间宫殿飞去,推开房门,踏入其中。 身后的青藤速度不减,跟着他们进入。 徐仲心如死灰,然而下一刻,成灰的变成了青藤。 他们,似乎安全了。 然而,那股不安,却在此时越发的强烈了起来。 第十二章 :移星换斗 “感觉舒服多了。”有苏珏从徐仲怀里跳了下来,并没有发觉他的不对劲。 前足落地,后足踮起,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抖落不少毛发。 “我感觉,不太舒服。”徐仲面色苍白,不知所措。 “什么”有苏珏回头。 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你……” 徐仲站着的地面,钻出来一头头虫子,这些虫子从体外毛孔中钻进身体里,随之出现的是身体开始石化。 徐仲的脚踝已是覆盖了一层石头,双足毫无血肉可言。 徐仲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 “我为什么没事”有苏珏跳来跳去,也不见有事,她甚至伸出爪子去扒拉徐仲身上的虫子。 但那些仿佛虚幻,她的爪子触碰不到除了徐仲以外的一切事物。 “是因为你是人,而我是妖怪吗”有苏珏仰起头。 “不知道,但我感觉不是很舒服。”徐仲摇摇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双腿了。 “我来帮你!” 有苏珏吐出一阵妖风,想要把徐仲吹出去,而后者岿然不动。 “别!”徐仲感受到身体被撕裂。 没有知觉的双腿像是被搅碎了一样,钻心的疼痛。 “我的血肉和这片土地好像连在一起了。”徐仲长“嘶”一声,满头冷汗。 有苏珏见徐仲如此痛苦,也就不敢再乱动了。 徐仲闭上眼睛,内视己身。 五曜闪烁,七十二道法术烙印快速从眼中闪过,他要从这些烙印中找出可以挽救他性命的法术。 “有了!” 在土曜密藏之中,有一道法术烙印,名为透石,可以让他穿山透石,视阵法与无物。 他以灵气激发烙印,顿时透石的最基础术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能帮我提升我的智慧吗”徐仲问道。 有苏珏点点头,吐出妖丹。 她并不担心有人进来。 因为只要他们进来,徐仲如今惨状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智慧在一点一点地提升。 那些高深莫名的文字此刻变得异常的简单,他的灵气在变化,身体里各个窍穴在搬运灵气,最后他张开眼睛。 他学会了。 虽然是透石这法术中最基础的一部分。 有苏珏收回了妖丹。 徐仲施展法术。 但他的身体并没有从石头中抽出来。 “透石不行!”徐仲又合上了眼睛,而有苏珏又吐出了妖丹。 妖丹盘踞在徐仲的头顶,投射神光。 “如果没有办法立马抽离,那就先减慢石化的速度。” 徐仲很快就找到了一门新的法术。 水曜密藏上方,有一道名为气禁的法术烙印。 运气为禁,这里的禁,是禁止之意。 也就是以法力结成禁止,对内可以封住气血流动,阻隔法术侵蚀,隔断毒性扩散,对外可以阻隔法宝威能,禁断敌人法术。 徐仲快速地学习。 等到他彻底学会之时,他的下半身已经彻底被石化。 徐仲急忙搬运灵气。 灵气下沉,化作禁制,阻断了气血的流通。 然而他发现,石化的速度减缓了。 最为直观的就是那些虫子进入他身体的速度变慢了。 这些虫子需要穿过禁制,才能进入血肉之中。 像是蚕宝宝在啃食桑叶一般。 这些虫子也在啃食禁制。 “速度变慢了,这法术有用!”有苏珏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但没开心多久就又耷拉着脸:“有用,但不是完全有用。” 徐仲感到头疼。 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被石化是迟早的事情。 那些人是否就和他一样,是被这一神奇的法术封印在石头之中 他没有答案,也没人能够回答他。 “禳灾,解厄!”徐仲施展了气禁之后,重新找出两道法术。 禳灾,是指以大法术,大神通破解自身所处的困境,如天灾,疾病,大疫等,这同样也是一门混元五行法术,他无法施展这等级别的法术。 而另一道解厄,他这个境界可以施展。 所谓解厄,是以法术勾连大神通者,神只妖魔,借用他们的力量,来为你解除灾厄,破除困境。 徐仲是可以施展解厄这一道法术的,但有一个前提,需要对方的信物。 没有信物,就无法召唤对方,借助对方的力量。 徐仲犯了难,但听到这话的有苏珏却不以为意。 “或许,你可以试着召唤施爻!” 有苏珏帮他卸下剑匣,取来她的拨浪鼓。 “施爻的能力,真的能帮我解除当前的困境吗” 但此时,也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外面没有那头精怪的话,他还能找那头大蛇帮个忙,想来她应该不会介意。 徐仲抓住玄光剑的同时,合上眼睛,施展法术,五指快速点在剑身之上。 紧接着,冥冥之中徐仲看见了一座门户在他眼前浮现。 他伸出手,推开这一道门户。 紧接着,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从门户之中走出来。 披头散发,满脸胡渣,死气沉沉。衣衫褴褛,满身泥垢,臭烘烘的,徐仲光是呼吸,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味,令人作呕。 “我这是,出来了”他狂喜不止,一时间那种颓败之气荡然无存,变得仙风道骨,潇洒俊逸。 “不对,这是解灾之术,是谁,能把我从那处洞天之中召唤出来” 目光浑浊而沧桑,透着数百年的孤寂:“是你得了我司徒南的传承吗” “我到底离开了多久!”司徒南陷入了头脑风暴。 他用玄光剑召唤出来的不是施爻,而是司徒南。 “帮我!”徐仲感受到体内灵气在不断地流失,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和司徒南的意识说话:“你的尸体诞生了智慧,化生成了尸妖,我的修行之法,是从尸妖身上得来的。” “他如今炼魄为魂,已经炼出了人魂,即将取代你。” “我可以帮你重新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 徐仲说的很快。 司徒南也听的一清二楚。 他也发现徐仲只有五曜境界,只开辟了火曜密藏。 他没有能力去应证徐仲说的是真是假。 但徐仲是他这一千五百年里见到的唯一一个人。 “好!” 司徒南的意识突然大放神光。 在外界,有苏珏发现徐仲的天门,百会,玉枕三处穴位突然闪烁金光,并彼此勾连,结成一线。 一线扩张,衍化成一道门户。 接着,门户被外力推开,裸露出未被开辟的泥丸来。 泥丸鸿蒙未开。 而此时却走进来一道闪烁着神光,流动着道韵的神魂。 他占据徐仲泥丸,力量扩张开来。 一瞬间,徐仲的身上都被这股流动的力量撑满。 五曜被开辟,并且涌现出无尽的力量,进而衍化成法术,守一境成。 而徐仲的力量也不止守一境,两个呼吸的瞬间,就已跨越守一境,去伪而存真。 力量增长的势头被遏制住了。 徐仲张开眼睛,那双眼睛变得无比陌生,也与施爻的目光不同。 是司徒南! 有苏珏猜测着。 “这个宫殿……”司徒南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不太对劲。 “有人施展了无上神通,封印了宫殿里的所有生命。” 在他眼中,整个宫殿都被一股红色笼罩,遍布无数的封印,一层嵌套一层,除了封印之外,还有一座巨大的阵法,自成轮回,转化生命。 而阵中又有一线生机。 似乎是有人封住了他们的生命,等待着有朝一日可以将他们重新唤醒。 “进入宫殿的生命都会被转化成石雕,可你为什么没事”司徒南看了一眼有苏珏。 “你的气机,被这处洞天认可了。”司徒南说道,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这里的一切,或许和你,或许和你的祖上脱不了干系。” “我感觉到你在我的脑袋里留了东西。”徐仲说道。 “是你说过要帮我的,我留下的东西,可以让你找到我。”司徒南笑着说道。 “那地方,不到存真境是看不了的。” “只有你到了存真境,我的烙印才会被激发。” 司徒南也没再多说话。 体内五曜在闪烁,周身无数的窍穴在闪烁,无尽的法力被调动,身体的气血被调动,精气神也被调动…… 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在此刻被调动,只为了凝结一道法印。 “这道法印,名为移星换斗,可以遮蔽天机,篡改天意。” 徐仲感受到体内的寿元在流逝。 他体内的力量不足以施展这一道法术,所以需要燃烧寿元换取力量。 一年,两年,十年! 他丢了大概十年的寿命。 所有的力量终于凝结成了一道法印。 “连天机天意都可以隐藏,何况是这阵法,封印” 司徒南说着就有些垂头丧气。 他在那处洞天中呆了三百年,才得到了这一法术。 却因为没有肉身而无法施展。 为了无中生有修出肉身,他日夜苦修,不敢懈怠,用了五百年,修成了外景,用了七百年修成了齐物。 此刻,他尽用外景之力,调动徐仲的全部力量来施展这一道法术。 一瞬间,天意变化,命格被修改。 徐仲的身体仿佛超脱了大道,不受任何挟制。 然后他轻轻迈出一步,所有加在他身上的外力都消失不见,连带着那道法术种子。 “这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法术用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够修到存真境界,来那洞天之中救我。” 司徒南的神魂正在一点一点地从徐仲身上抽离,徐仲也在一点一点地掌控身体:“还有,告诉你一件事,这里并非洞天,而是外景,你们身在一位炼气士的外景之中。” 司徒南离开了,徐仲掌握了自己的身体,而命格被改变了。 这宫殿中的阵法对他起不到任何作用,而代价仅是十年的寿命。 他当然不知道,他承受的仅是一小部分,大头在司徒南那里。 门户合上的一瞬间,司徒南的外景崩塌了。 有苏珏跳到徐仲身上,细细打量了一番:“你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徐仲没有回应她,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外景,是什么” 第十三章 :外景 应先天喋血,被轰碎了一只手臂。 伤口处萦绕着一道神光,磨灭一切生机。 他伸手拂去那道神光,紧接着断臂之上血液成线,形成手臂模样,肉芽从伤口处冒出,如雨后春笋般生长,依附在血液之上…… 他这手臂刚刚凝聚出来,就看见一轮太阳从太空坠落。 轰! 一声巨响! 像流星一样坠落。 重重砸在地面。 地面龟裂塌陷,形成足有万米直径的深坑。 应先天急忙起身。 伸手抓向地面。 一条山脉被他握在手中,当成长枪来使用。 一枪横扫。 枪光点破,太阳由是炸裂,太阳精气变成一只只金乌,飞向宫殿群,落足于其上,收敛羽毛,变成一颗颗小太阳。 而天空中的太阳被这一团枪光取代。 下一刻,枪光被一道黑影一口吞噬。 白蛇恢复了原身,长达数百里的身躯,头颅比山丘还要庞大,挺立身子时,遮天蔽日。 对她的真身相比,应先天的法天象地简直小儿科。 应先天身后道韵旋转,五曜之中不断迸发出一道道法术,而他本人,则手握长枪,企图镇压白蛇。 这处外景古怪! 能够压制他们的境界。 以至于此刻被白蛇压制。 他们进来之前,白蛇和一尊城隍激斗。 当他们进来之后,那一妖一神摒弃前嫌,调转枪口。 应先天抖出枪影,打出枪光。 枪光弥漫,连群星也显黯淡。 巨大的枪身撕裂了外景的空间,空间之力涤荡,蔓延,无穷的力量肆虐此间天地。 这无数的枪光枪影,变成了一片陨落的星穹。 面对此情此景,白蛇聚力一吐。 从它口中吐出一片跃动的火海。 火焰笼罩四方,变化成一片天幕。 这已经不是五行之火了,应先天从中感受到了阴阳五行并存的力量,阴阳五行衍化出一条大道,衍化出无尽的文字,每一个文字,都蕴藏着一种火焰。 火焰吞噬了枪光,湮灭了枪影,最后变化成一掌。 火焰神掌从天而降,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镇压着四方空间。 另有一道沧桑庞大的意念复生,加持在白蛇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应先天看见白蛇挣脱体内封印,于肉身之中显化出一个又一个世界来。 他扣住体内五曜,大放神光,抽出五行之力。 他的手掌分化五行之力,聚变成雷。 雷光淤结下沉,化成一片雷泽。 而应先天双手托起雷泽,抵挡那从天而降的火焰神掌。 咔嚓咔嚓! 雷泽破碎,湮灭成飞灰。 应先天脸色一变,他神通变化,身体在火焰神掌下湮灭。 虚无之中抽出一道灵光,在他处重新凝聚血肉。 五行之力弥漫在掌心之中。 “天地熔炉。” 他单手向下一扣, 整个手掌变得无比巨大,撑开了天地,而白蛇在他掌心之下。 滴答滴答! 空间破碎,被炼化成液体,天空变得虚无起来。 这一掌,竟然能够把天地也熔炼了。 外景隐隐有崩塌之势。 而华盖震动,镇压虚空。 应先天本以为一掌能够镇压白蛇,然而他出掌的一瞬间,便感受到这处外景中那道意念在白蛇体内爆发。 而白蛇体内封印被挣断,鳞片之下流淌出淡金色的滔滔巨流,像是一条条肆虐的大河。 白蛇倒下,变成一座山脉,横在外景之中。 那些金色的大河压缩在压缩,变成一颗神卵。 神卵外部,铭刻着无尽烙印。 虚空之中,他感受到另有意志在复苏。 “这外景,是你打造的”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白蛇的外景,是她和其他人打造的,而她,也在这外景之中留下了自己的东西,现在,那个东西,被她找回了。 而下一刻,一道身影从神卵之中走出,只用一指就击碎了天地熔炉。 应先天的整条手臂再度炸开,连带着被炸开的还有他的半边身子。 “三世因果,这世界上竟然真有这样的法术……”应先天目眦欲裂,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所谓三世,是过去,现在和未来。 三世因果,就是斩去过去,现在,未来三世。 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逃脱天地的大道束缚,超脱轮回的禁锢,从而实现永生不灭。 他神魂离开身体,再塑血肉之身。 而白蛇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根手指落在他的眉心。 一瞬间,应先天的神魂,血肉精华,法力都被轰出身体,身体变成一道空壳。 应先天神魂融合血肉,遁入宫殿之中。 白蛇追了上去。 应先天跌跌撞撞,在宫殿群中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撞来撞去。 他的神魂和血肉,散发着道韵的香气,引得宫殿群中精怪心动。 大地在抖动,无数的青藤拍向地面,被精怪当做支点,紧接着地面塌陷,一个庞然大物从地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颗巨大的被缝合起来的心脏,心脏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很不整齐,显然心脏主人的女红不行。 心脏跳动,一张张脸在上面浮现,像一张张面具。 那些面具俱是微笑。 癫狂的微笑。 以至于让应先天生出一种心脏也在微笑的错觉来。 心脏跳动,青藤乱舞。 那些青藤吸收了鲜血,变得通红,像是人体的血管。 眼下,血管脱落,在地面化出一个个魔头来。 这些魔头全身白骨如青铜,法力萦绕,个个高大无比,他们伸出手去,从心脏上摘下面具,戴在头上,白骨有了脸,桀桀狞笑,兜不住的舌头从口中掉出来,那舌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嘴巴,呼喊着,呼啸着,向应先天席卷而来。 应先天神魂和血肉凝结,抬手就是一掌。 大气磅礴,雄浑勇猛,道韵内敛其中。 那些白骨巨人挨了一掌又一掌,纷纷落地。 落在地上,又重新生长出来。 这个时候,应先天才发现整个地面都在向外渗透血液,隐隐变成一片血海,血海之上,一尊巍峨的神只正在酝酿气机,凝聚血肉,确定过眼神,是他对付不了的人物。 应先天目眦欲裂,这外景之中到底藏了多少怪物 他心急如焚,寻找生机。 但天象被蒙蔽,天意混乱,他占卜不到任何事物。 就在此时,他余光扫到了宫殿中躲避的徐仲和有苏珏。 应先天身体所有的力量都被调用,空间震荡,一座大山从他掌中脱落,气象万千,横压千古,血河被一掌拍下,沉了三尺。 那心脏精怪心跳骤停一瞬间。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应先天抓到了机会,钻进了宫殿之中。 宫殿之中,有苏珏正与徐仲探讨外景。 “守一存真,乃能通神!” 有苏珏把徐仲曾经说过的话还给了他。 “这神之一字,说的是神魂。” “存真之后,三魂七魄合一,名作神魂,神魂驾驭思想和智慧,顺应天地万物。” “即便没有了肉身,只要神魂存在,就不算死亡。” 这就是乘物境界。 “外景,是乘物境修士寄托大道和生命之地。”有苏珏想了很久:“相传修出外景的修士,已是后天返先天,只要外景不灭,就算是魂飞魄散,也能在外景之中复生。” “这外景,竟这般神奇”徐仲心道:“修到外景,岂不是怎么死都死不掉了” “按照正常的逻辑,是这样没错!”有苏珏沉默片刻,显然在搜刮她祖上留下的记忆:“但外景也是会被摧毁的,有的法术能够穿过肉身,抓住神魂和外景的联系,连同魂魄一起。将外景磨灭。” 外景,在乘物之上。 乘物驾驭万物,外景超脱生死。 “司徒南说,这里并非洞天,而是炼气士的外景!” “外景”有苏珏呆呆地看着外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一道身影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片涌动的血河。 这血河血浪滔滔,无数高大的白骨巨人披着人皮面具微笑着在里面浮浮沉沉。 那等微笑看的有苏珏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小仲,快去关门!” 有苏珏尾巴扫了徐仲的肩膀,然后率先跃起。 徐仲回头,这才看到这片血河。 他急忙到门口去关门。 “莫要关门,先让我进去。”应先天见这一人一妖想要关门,急忙大声说话。 “小仲,快关门。”有苏珏听到应先天说话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催促着徐仲抓点紧:“这地方古怪,谁知道来的是人还是其他东西,万万不能放他进来。” 徐仲于是使足吃奶的尽头去推门。 房门慢慢被合上。 而应先天五内如焚,甚至不惜燃烧神魂。 最后在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逃进了宫殿里。 房门被关上了。 人也放了进来。 有苏珏晃动拨浪鼓,徐仲激发玄光剑气。 神魂被定住的一瞬间,足够剑光吞没他的神魂。 原本虚弱的神魂挨了一剑,点点荧光消散在天地之间。 而应先天伸出手,一手制住有苏珏,大拇指封印了有苏珏的紫府,让她无法调动紫府中的妖丹。 一手擒拿徐仲,五指在徐仲身上按压,封印了他的五曜。 应先天喘了一口气,看着徐仲和有苏珏:“我并非恶人,不会加害于你们,所以两位不必惊慌。” 徐仲和有苏珏动弹不得,只有黑黢黢的眼睛转来转去,表达情绪。 应先天从一人一妖身上搜出了许多灵丹,分清效用后囫囵吞下:“放心,我会还给你们的。” 等到他恢复的差不多后,就放开了徐仲和有苏珏。 他正要拜谢,徒然脸色一变。 他的神魂,正在被封印,脚踝上一层石块已经扩散到了他的外景之中。 第十四章 :洗髓 外景,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世界。 周身窍穴投射到外景中,就成了周天星穹,双瞳映照在外景中,就成了日月。 修成外景,就相当于是后天返先天,外景不灭,神魂不死,肉身永存。 此前,那个女人一指就轰碎了他的血肉之身,威能顺着神魂涌入外景,外景崩塌。 好在他外景并非在身边,而是被安置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地,周遭存有阵法,可以时刻吸收天地精华,切割天地空间来修复外景。 然而此刻在这宫殿中,他的外景追随着神魂一起被石化。 这是一场劫难,封存着他的生机。 外景中的天地,光停止了流淌,这光,就是时间。 时间被冻结,入侵身体,生机也就被冻结。 这是一道关于时光的法术。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三世因果,三世劫! 他面对时光大劫,感受着身体每一颗微粒的变化,感受着生命被封印。 这种封印是可逆的。 他放眼望去,宫殿里除了他们三个活物之外,其他石雕上,他追溯到了至少两千年的时光。 他们被封印了两千年,但生机如初,被封印,是为了被唤醒。 应先天的思维活跃,一念既起,万念丛生。 然而下一刻,他盯上了徐仲和有苏珏。 “他本是早夭之相,可有人施展了无上神通,为他更改了命格,模糊了天机,篡改了天数。”应先天精于占卜,面相,推断出了前因后果:“我的生机,在他身上。” 然后整个神魂被压缩成一道灵光,只有一寸,逼近徐仲眉心。 “小仲……”有苏珏心头一紧。 接着,她就看见徐仲的天门,闪烁微光,百会和玉枕亦是如此。 门户再现,泥丸洞开。 应先天就这样进入了徐仲的泥丸之中。 无数的力量在他泥丸之中汹涌澎湃。 原本混沌,幽邃的泥丸好像被塞进了一个世界一样,涤荡着最初的精气。 接着,他看见了一个世界在他面前铺开。 应先天在徐仲泥丸之中,沟通自己的外景,推开世界之门,让先天之气冲刷肉身。 先天之气宛如一条滚滚长河,奔流在泥丸之中。横贯东西南北。 在长河之中,徐仲突然看见了和他一模一样的三个人。 “这是,我的三魂” 徐仲一看,就明悟了一切。 “他的神魂受了伤,推开世界之门,吸收外景中的先天之气疗伤。” “我也吸收他的先天之气。就当做是房租!” 应先天眼皮跳了跳,这是泥丸,是三魂七魄居所,是意识的源头,任何念头在泥丸中,都是透明的。 徐仲说的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而应先天则接引自己外景中的先天之气入徐仲泥丸中。 徐仲并不担心应先天鸠占鹊巢。 没有他的命格掩饰,他迟早会死在这个宫殿里,即便他修成了外景。 外界的他,两眼放光,把一脸忧虑的有苏珏拽到怀里。 “快修炼,有大机缘傍身!” 有苏珏将信将疑。 然而下一刻,她便看见有浓郁至极的先天之气从徐仲的泥丸向外流淌。 这是最为精粹的力量。 种道感受灵气,五曜炼化灵气,守一修成法力,而到了外景,法力蜕变成了先天之气,此时,距离炼气为炁只差最后一步。 浓郁的先天之气,让有苏珏雀跃,她立即盘膝坐下,开始修行。 徐仲亦是如此。 他的火曜密藏吸收先天之气,大放神光,冲荡体内窍穴。 先天之气果然不是灵丹灵花可以比较的。 磅礴的先天之气瞬间遍布全身上下,一瞬间,他的周身毛孔都在舒张,无数黑烟从他身体中排出,接着又有先天之气从毛孔进入身体中。 “你修炼错了!” 应先天原本在沐浴先天之气养伤,身上的石块掉落,凝成了一道大渊,疯狂地吞噬生命,他抓住这道大渊,往徐仲泥丸之外扔。 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徐仲在行气。 “火曜密藏的妙用,是洗髓伐脉。”应先天指导着徐仲:“你现在,做到的只是伐脉,把窍穴和经脉中的污垢排出体外。” “但伐脉的同时,也需要洗髓!” “何为洗髓”徐仲问道。 “你要把气揉碎了,揉进血液中,要把血液里的污垢也排的一干二净,气血壮大了,你的体魄才会强大,体魄强大了,你才能把气浇灌进五脏中,让五脏纯净无暇,最后把气,灌进骨髓里。” “如此一来,你的身体才能贴近先天状态,进而为自己延寿。” 徐仲两眼放光。 “五曜,是修行的根基,所有的境界,所有的法术,都是建立在五曜这个境界之上的。” “如果你想走的更远,就需要在这个境界,为自己打下一个最为雄浑的根基。” 应先天说话间,徐仲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他镜心显化,映照本源。 一时间,身体中各个窍穴都跳脱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小徐仲,正不断地清扫窍穴,把脏东西都丢出身体。 而此时,他的血液开始跳动,像是剧烈沸腾的河水,最后,一个气泡被戳破,一个小徐仲艰难地从大河中钻出来,在心脏幻化而成的火曜密藏中上跳下窜,他抓住一缕先天之气就往嘴巴里塞,然后被河水不推着离开火曜密藏。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徐仲的血液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又一个他为止。 这些小徐仲抓住先天之气,然后顺着五曜的各个通道输送到不同地方。 恶臭味! 徐仲身上传出一股恶臭味。 他的身体表面翻滚着黑泥,臭不可闻。 这些是从身体的血管中被排出来的。 “悟性不错!”应先天赞叹道:“他是中人之姿,但他的悟性把他的资质提升到了上等之资。” 然后应先天觉得不应该这样计算:“有人为他改了命数,嫁接了自己的气运,他的气运凝如紫霞,化生如蛟。” “悟性,气运,两者加持,他的天姿距离天才只差一步,是个大才。” 应先天又看了眼他怀里的小狐狸:“这狐狸似乎也有些与众不同。” “好像是青丘的血脉,只是青丘的血脉,如何沦落到了禹国” 有苏珏紫府中的妖丹尽情地吞噬着先天之气,血脉中溢出的灵性也越来越强烈,推动着她修行。 “只是这一人一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的从未见过” 他们身上并无杀孽,修的也是最为正统的道法和妖法。 不是魔宗之人,也不是道盟之人,或许是散修。 应先天沐浴在先天之气中。 他的神魂已经被修复的差不多了。 但他不敢恢复血肉。 泥丸能藏魂魄,却没有办法容纳活物。 他若是恢复了血肉,对于徐仲而言,就无异于是将一颗太阳塞进他的脑海之中,还没塞进去,他就蒸发了。 应先天也没有办法通过徐仲的泥丸,回到他的外景之中,除非自杀,他的一切才能在外景之中被重新复制。 外景,是个世界。 可世界,也会受到磨损。 当磨损过多,而得不到补充之时,外景也就会崩塌。 如果不是绝境,应先天不会选择自杀。 而此时,徐仲体内窍穴中的阴晦之气已经被排的一干二净。 先天之气盘旋其中。 那一个个小徐仲枕着先天之气,和徐仲一样地呼吸,陷入了梦乡。 这一个个窍穴,在此刻好像变成了一个个丹田,吸收着先天之气。 而血液贯通全身。 他体外黑泥结成大块,一块一块,附在身上。 慢慢的,他的衣服坚硬如铁,被黑泥渗透,甚至于有些黑泥滴到有苏珏身上。 这先天之气盘旋着,将血液中所有的污垢全部排出体内。 他的血液,变得无瑕无垢,有着类似于魂魄般的质感,蕴藏着一股醇厚的灵性。 血液流淌的瞬间,隐隐涌动着海浪一般的声音。 “我的头颅似乎还没有淬炼,不如……” 念头一起,就调动了灵气。 应先天听到了声音,赶忙制止。 然而他说得晚了。 灵气已经盘旋在了头颅。 下一刻,徐仲头疼欲裂,整个脑袋都在膨胀,好像下一刻就要裂开来。 “哇!” 徐仲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他的血落在地上,凝聚在一起,萦绕着一股浓郁的生机,像是一块血玉,质地晶莹如琥珀。 “你是真的不要命了。”应先天坐在泥丸中说道。 “你连守一境都没有,就敢去炼头颅,不知道还说你勇敢还是说你愚蠢。” 有苏珏也被徐仲的大动静惊醒,见他脸色苍白,虚弱不堪,急忙手忙脚乱地取出瓶瓶罐罐的丹药来,送水喂服,见徐仲恢复了些许血色之后便安心了下来。 应先天合上世界之门,先天之气消失不见。 “守一存真,去伪存真。”应先天语重心长:“这去伪,就是要洗炼头颅,只有把头颅中淤结的污垢,秽气全部排出,才能存真。” “只有修成守一境,守住了“一”,才能尝试着洗炼头颅。” 徐仲点点头。 他对修行的理解,只止于五曜境界,且是感悟,而非真切的修行。 “你行事有些莽撞,此刻浇灌五脏无事,但依着你的性子,迟早会因为洗髓而出事。” “洗髓,一定要小心敬慎,一旦出了问题,你的骨头就会瞬间被失控的灵气轰碎成齑粉,尤其是脊椎,脊椎一旦受伤,就无法修复,就算是有大神通者也不行。” 徐仲把应先天的话全部记住。 他炼化了丹药之后,就觉得身体好过了很多。 而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好似是有重物落下。 然后他们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外传出,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第十五章 :血魔舍利 来人推开房门。 一朵霞光,托着一具身穿黑袍,瘦骨嶙峋的干尸,跌落进这间宫殿里。 这干尸异常的瘦小,只有三尺高,双眼深陷,像是两个黑黢黢的骷髅,黄皮包裹着头骨,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已死去多时。 “黄泉魔尊”两人一妖同时惊叫出声。 那被霞光托着进来的就是黄泉魔尊。 此刻他没有此前的意气,浓郁的死气笼罩着他,迟迟不曾散去。 “他这是怎么了” 看着他的样子,有苏珏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先是应先天被打爆身体,血肉精气被外面那头精怪吞噬干净,再来就是黄泉魔尊,被采补了全身气血,变成了干尸侏儒。 两个外景炼气士尚且如此,何况他们一人一妖。 “他的气血被吞噬了。”徐仲自言自语。 应先天透过徐仲的双眼去看:“不止气血,他的外景也被采补了,外景崩塌,生机断绝,只剩下一点灵光,追逐着最后的一线生机。” “没想到他竟把外景带在身上。”应先天自嘲道:“一位外景炼气士的气血修为,一个小世界内所有的先天之气都被一个人所吞噬,真是好手段。” 他能看出,那些气血和先天之气都是被一瞬间抽干的,那一妖一神的修为,当真是恐怖如斯。 他感叹之时,徐仲正陷入思索。 干尸并没有被宫殿里的阵法所封印生机。 说明他已经死透了。 但应先天居然说,他还有一线生机! 接着,徐仲头皮发麻,浑身汗毛竖起,后脑一阵冰凉,体内各个窍穴的灵气都在跳跃,窍穴跳脱成的小人惊恐地搬运着灵气,护持自身。 徐仲来不及施展气禁之术,就见眼前天色由白转黑,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从黄泉魔尊那凹陷的眼睛里涌动出碧绿火焰,阴森火光照亮徐仲的视线。 夺舍! 他最后一线生机,应在徐仲身上。 徐仲体内庞大的灵气被彻底调用,但跟不上速度。 黄泉魔尊以法力,撕开泥丸门户,进入其中。 而他甫一进入,就见应先天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竟会在此处”黄泉魔尊神魂双眼流淌出碧绿色的火焰,显得异常诡异,和肉身不同,神魂有了些许生机。 “在这里,就是为了送你上路!”应先天抬起手来,推开世界之门,承接先天之气:“阴阳大磨盘!” 他从外景中取出太阳和月亮,层叠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口大磨盘。 应先天单手抓住黄泉魔尊的神魂,送入阴阳大磨盘中。 黄泉魔尊愣是一声惨叫也没有,安然赴死。 若是他巅峰之时,还能反抗,而此时,他只剩下夺舍的一点灵光,如何能反抗得了。 魂魄被磨灭,外景最后的一点灵光也彻底消散。 而应先天伸出一只手来,抓住那外景最后的一点灵光,炼化成了一枚大丹,塞进他的外景之中,填补外景崩塌的缺失。 碾碎的魂魄成一条沙河。 点点散落在徐仲的泥丸里。 七魄化生的风长了嘴巴,将这些沙尘全部吞噬。 “虽然只是一点灵光,但也能祝你显化三魂七魄。”应先天收回阴阳大磨盘,合上世界之门,盘膝坐在徐仲的泥丸里。 “他的面相彻底改变了。”应先天出手之时,顺带又观察了徐仲的面相:“他本是早夭之相,如今彻底变了,紫气盈眉,贵不可言,为他改命之人,想来也耗了极大的代价。” 应先天转念一想:“看来他的死劫应在了黄泉魔尊身上,而我,成了替他化解死劫的一环,那人间接也救了我一命。” 他心有余悸。 若是徐仲不曾被改命,他多半会死在那头白蛇,或是那头精怪手中。 时也命也! “如今他死劫被我化解,运道愈隆……”应先天动了心思,阴晴不定。 接着,他就被一阵噼里啪啦,如爆竹般的声音吸引。 紧接着他就看见黄泉魔尊的尸体生汩汩冒着血花,花苞绽放,托出一粒粒舍利,通体晶莹剔透,洁白无瑕,迎着天光,顿时五光十色,流光溢彩, “是血魔舍利。”应先天有些诧异:“看来他早做好了夺舍的准备,把血魔舍利融进了脊骨之中,方便他重新修行,不过倒是为了这个小子做了嫁衣。” 在应先天的示意下,徐仲掐着法印,从黄泉魔尊身上盛放的三十六朵血莲中取出了血魔舍利。 “此物名为血魔舍利,是魔门奠定修行根基之丹药,一枚丹药中,就蕴藏了三十六味大药,数百种珍奇妖兽之精血,一枚就能为你洗地血液,三十六枚入腹,就能洗炼五脏,浇灌骨髓,提高根骨。” 用应先天的话来说,把三十六枚血魔舍利彻底炼化之后,他的根骨就会更上一层楼。 “这和我道门中的天地龙门有相同的妙用。”应先天接着说:“我道盟中有鱼跃龙门之说,指的就是天地龙门,普通炼气士只要走过天地龙门,根骨就会被无限提升,从庸才,到天才,只有三万六千步。” 天地龙门一共有三万六千层台阶。 走完三万六千层台阶,才能被洗去平庸。 应先天回想起六百年前,他行走于龙门中的场景,不禁唏嘘感慨。 而徐仲却没有他这样的想法。 把血魔舍利拿在手中,看了看有苏珏,就要分出一半。 “她是青丘狐,是妖怪,血魔舍利是为了人而炼制的丹药,与妖怪无用,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血魔舍利中的妖怪气血,污浊她的血脉。” 应先天制止着:“妖怪的天资,取决于它的血脉,当然,也并非完全取决于血脉,但这需要她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摈弃自己的血脉,以大智慧,大毅力,走一条自己的路,否则只会被限制在祖上的道路上。” 妖怪的修行,重在血脉。 随着它们修为加深,血脉便会开始被提升,但无论怎么提升,也无法超过血脉源头那位的力量。 如此,徐仲也没有了负罪感,抓住血魔舍利,就往嘴里塞。 磅礴的药力在体内炼化。 他体内的五脏开始被锤炼洗礼,不断有黑色的泥垢滴落,被摄入血液中,血液搬运,又排出体外。 五脏最是污浊。 排出体外的那一刻,有苏珏感觉到自己好像掉进了粪坑一般。 五脏快速被洗炼,被气血冲刷。 最后变得通透明亮。 内视己身,那五间宫殿变得异常整洁,原有的蛛网被一扫而空,萦绕着寸寸灵光。 十二枚丹药被挥霍干净。 徐仲接着又吞了十二枚丹药。 这十二枚丹药透过血液,渗透进骨头中。 最先被洗炼,也是最为重要的脊柱。 脊柱,一共有26块椎骨,包括颈椎7块颈椎骨,12块胸椎骨,5块腰椎骨,1块骶骨和1块尾骨。 血魔舍利浇灌进脊柱中。 钻心的疼痛让徐仲忍不住低声呻吟,他的身体在往外渗透鲜血,脊柱咯吱作响。 像是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响着,十分清脆。 而徐仲则咬着牙,控制着血魔舍利。 和寻常洗炼不一样。 自身洗炼,一旦走火入魔会导致脊柱炸开。 而通过血魔舍利洗炼,则只需要保持清醒,十分安全。 徐仲头上渗着冷汗。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整个人挛缩起来,抱作一团,像极了山中遇见危险的穿山甲。 半晌,那种钻心的疼痛才终于瓦解,或是是他对疼痛习以为常了。 那股疼痛很快扩散至身体的其他地方。 两个时辰以后,徐仲全身上下除了头颅以外所有的骨头都被彻底洗炼。 他的骨头质地晶莹,骨髓如同玉髓般流淌,像是一条流淌的大河,支撑起他的身体。 这条大河显露峥嵘,脊柱变成一条大龙。 尾椎是龙尾,颈椎是龙首,隐于肉身之中,镇住生机。 徐仲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寿元还很漫长。 但此刻却时时刻刻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每一次的呼吸,对于他而言,就是一次倒计时。 生命变成了可以测量的数值,而你又能时刻感受到这个数值在不断倒数。 对于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怎么样,你是否看见了自己的寿元”应先天问道。 火曜密藏,对应着心脏。 心脏的跳动,是死亡的倒计时。 开辟了火曜密藏,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寿元,直观地感受生命的流逝。 “正常来说,除了木曜密藏以外的其余密藏,都可以为炼气士延寿二十年。”应先天开始计算寿命:“而木曜密藏开辟,生机转化,可以延寿百年。” “整个五曜境,可以延寿两百六十年。” 两百六十年听着十分久远,可对于炼气士这种闭关以月,以年计算的人而言,不过须臾。 徐仲整理心情,不再去感受寿元,倒计时好像就从眼前消失了。 他的路还有很长。 镜心平静,不染尘埃。 “如今,你火曜密藏已经大圆满,可以试着开辟其他密藏了。”应先天对徐仲的心态很是满意:“你修行的似乎是群星门的《周天星斗》,这门道法我有所耳闻,讲究五行生克,有两种练法,正练相生,逆练相克。” “金曜密藏和土曜密藏,你想先修哪一个” 火克金,开金曜密藏就意味着逆练道法,开土曜密藏则意味着顺练道法。 徐仲想了想:“我没有带食物,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开金曜密藏,是最适合我的。” 金曜密藏,有呼吸沆瀣,餐风饮露之能,可以让他实现辟谷之能。 “是金曜密藏吗”应先天把他的心思听得一清二楚:“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仲开始回想《周天星斗五曜篇》中的金耀密藏。 其中对于如何开启金曜密藏说的一清二楚。 而正待徐仲修行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第十六章 :白昭矩 “你竟然还活着” 声音的主人很是诧异。 是那条白蛇! 徐仲心中悚然。 他看见白蛇化形的女子走进宫殿。 在她的身上,流动着一点灵光,最是纯净,蕴藏着一切,也衍化着一切。 那是炁! 是道生出的一。 在鸿蒙未开之时,天地中到处都是这般的灵光,而天地初开之后,炁就衍化出了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 先天之气升腾,后天之气下沉。 于是,生灵有了先天和后天之分。 而无论是先天生灵还是后天生灵,只有把体内的气,修成炁,才能被称作一声,得道。 徐仲看见了炁。 或者说,是炁看见了他,并告诉他自己是什么。 徐仲茫然若失。 接着,他又看见白蛇身后摇曳着一道巨大的身影, 伟岸,广大,深不可测,在她脑后,是一环嵌套一环的光晕,圈圈点点,延伸到无穷处,无边无际,仿佛没有极限,但却能被眼睛全部装下,只是看一眼,就好像把精气神都给耗空了。 “那是她大道显化的道韵,是她的过去身。”应先天不敢去看,生怕目光会让他背察觉。 是徐仲在向他描述。 “原来是有人替你改了命格。”白蛇见徐仲命格变化,她不擅长面相,但也能推算一些什么来:“原来是移星换斗的混元五行法术,难怪能有如此威能。” “那为你改命之人,修为不低。” 白蛇伸出一指。 应先天如丧考妣,身后有一道世界之门出现,面对这一指,他的心中只有恐惧。 若非此前命格变化,牵动着他的运道,他就应该死在白蛇的手中了。 此刻她再度出手,只能强行在徐仲泥丸中召唤外景,借着外景之力,做殊死一搏。 而这个时候,他发现那一指并非为了他而来。 徐仲身上有些东西被调动了。 是他脑海中的那道烙印。 司徒南的化身显化,隔着千万层空间与白蛇对视了一眼。 “竟是……洞天!”白蛇有些诧异。 更为诧异的是徐仲,他敢保证,自己没有发呆出神,他精神紧绷,对于白蛇的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除了竟是和洞天之间的字眼。 似乎是被某种规则消磨去了这这几个字。 而他泥丸中的应先天也是如此。 应先天所能听到,所能感受到一切,都源于徐仲,徐仲听不见,他也就听不见。 司徒南折服,而白蛇饱含深意地看了徐仲一眼:“真有意思啊……” 徐仲一头雾水。 “我本来是来接这个小家伙的,但既然你没死,那就顺带把你带上。” 白蛇取出一片蛇鳞,轻轻一吐,就化作一朵腾云,托举着徐仲和有苏珏,跟在她的的身后。 她向外走去。 那颗心脏在白蛇面前瑟瑟发抖,心脏上边千万张脸都是惊恐万分的表情。 “我没有时间陪你玩。”白蛇伸出手,按住它的,把它重新塞回地底。 而此时,突然有几道黑白交错的光带如长虹贯日般撞入这个世界。 在外景之中显化出三人来。 “原来是天墟三散人,三千年不见,你们倒是长进了。”白蛇清冷地开口。 而徐仲泥丸中的应先天心头一跳。 “是黄泉魔尊的三位太上长老,黄泉魔尊身死,震动了他们,所以他们来此魔尊身死之地调查,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认识,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白昭矩,你竟然复生了”天墟三散人心中咯噔一声:“还找回了过去身!” “拜黄泉大帝所赐,被封三千年。”白昭矩冷笑一声,随即递出一指。 天墟三散人齐齐震动。 三千年前,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一指之下。 衣袖中飞出一团不灭灵光,化作阵旗,一人一面,占据三方。 他们挥动阵旗。 一瞬间,天日月星辰之气从阵旗中冲出,交织在一起,遍布天空。 一时间,整个天地白茫茫一片,有一团团灵光掉落,灵光成环,可大可小,大到可以把整个外景容纳进去,小到连蝼蚁也无法束缚。 此刻光环广大,想要把白昭矩身后的过去身给套进去。 日月星,谓之三才,天地人,亦是三才。 这三面阵旗,对应着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被光环这般套住,磨灭,抹杀,就意味着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未来,如此人就会归于虚无。 白昭矩斩去三世身,是为了逃脱,而抹去三世身,是为了虚无。 白昭矩的身体快速崩溃。 她手指递出的灵光快速湮灭。 “我们倒是糊涂了,你才挣脱封印,找回过去身,修为不复从前万一,而我们已经修炼了三千年,就算不及你当年,也要比你现在强大的多……” 天墟三散人中的老大桀桀笑着:“把你杀了,黄泉大帝定然会给予赏赐。” 白昭矩冷笑着:“就凭你们!” “凭我们手里的阵旗!”天墟三散人中的老大转动阵旗。 一瞬间,阵旗中的大日精气变化成熊熊烈火,光环变化成火环,焚烧天空,整个外景咔咔破碎着。 肉眼可见的天空破碎,大地龟裂,地火夹杂着岩浆,倒灌大地,天空中一颗颗星辰掉落,把天空擦出火光,弥漫千万里,肉眼看见的是一片赤红。 外景中的先天之气开始溃散,和外景之外的后天之气交融,反过来被污染成后天之气。 “为什么这处外景无法自动修复了”徐仲心道。 “你抬头看。”应先天指点道。 徐仲抬头。 外景宫殿群上,那一顶华盖已然消失不见。 没有华盖护持,这个外景世界也就无法修复。 “维持外景的不灭灵光被取走了,外景自然也就会变得脆弱。”应先天透过徐仲的眼,把一切收入眼底。 “不灭灵光”徐仲问道。 “纯素之道,唯神是守,守而勿失,与神为一。五曜之后,便是守一。守住的“一”是人的精神,精神诞生于鸿蒙,是不灭灵光。只有抓住这点不灭灵光,并且守住它,才能护持你的大脑,去伪而存真,直至通神。” “外景,就是以不灭灵光为基础衍化的。” 把外景比作人,那么失去了不灭灵光,就如同人失去了灵魂,肉身就会成为一具空壳,把外景比作房子,失去了不灭灵光,那么就好比房子失去了根基,是空中楼阁。 “不灭灵光也并非出于炼气士,妖怪,精怪,它们也能产出不灭灵光,天地中也会有不灭灵光,炼气士会寻找,采集不灭灵光,入药,或是炼制法宝。” 那天墟三散人手中的阵旗,就是由不灭灵光炼制而来的一件特殊法宝。 徐仲感慨着,应先天这些话,也算为他指明了守一境是如何修行的。 正当他感慨之时,突然一道阴影占据了他的视线。 一根棍子,从原本华盖矗立之处落下。 重重地砸在了虚空之中。 天地被这一根棍子打的扭曲,而棍子之下的天墟三散人毫无防备,直接被打的魂飞魄散,不灭灵光凝聚魂魄。 但是下一刻,那根棍子在空中悠悠一转,就成了一口葫芦,把他们的魂魄吸了进去。 天墟三散人自知不妙,立马就焚烧自己的魂魄。 青光涌动,生机湮灭。 葫芦没了目标,平静了下来。 最后轻轻变化,变成了一顶平天冠,垂落旒珠,内蕴霞光,含住宝气。 平天冠被陈县城隍平整地戴在头上。 顿时,陈县城隍变了个样子。 身上的泥塑金身外,披上了一件冕服,手握玉圭,腰间佩剑与绶,脚踩赤舄,是帝王打扮。 “我为古越帝王,白昭矩,你为何不拜!” 帝王一怒,天地变色。 不灭灵光修复的外景里,日月星辰被扭曲,大地震动而陷落。 “你不配!”白昭矩冷冷地看着那位帝王:“此方外界出自我手,我为缔造者之一,你觉得,你能在这里对我放肆。” 白昭矩压服不灭灵光。 “不过说笑而已。”那位帝王哈哈笑着:“对于古越四方大帝之一,孤怎会放肆。” “不过外景可以交给你,这不灭灵光显化的法宝却是不能。” 他和白昭矩都是为了这不灭灵光而来。 “毕竟,孤,是最后的古越族人了。” “最后的古越族人,谁认可”白昭矩娥眉一挑,冷笑道:“这外景中的,才是古越族人,他们是我三千年前的故人,是真正的古越族人。而你,不过是一个鬼神罢了!” 陈县城隍震怒,但他实实在在打不过白昭矩。 只能在白昭矩恼怒之前逃离。 他想逃,白昭矩出手制止。 那不灭灵光转动,无数法宝齐齐显化威能。 被白昭矩镇压大半,一指横压之下,法宝纷纷掉落。 来不及收敛法宝,他带着华盖遁出了这处外景。 “鼠辈!”白昭矩收起一众法宝。 想了想,给徐仲一个葫芦:“这口葫芦采自一不具名的青藤上,内中庚金之气浓郁,能为你养剑。” 又给了有苏珏一朵青莲:“此物,和你有些渊源,如何用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琢磨。” 白昭矩送完法宝之后,一步走出外景:“你们为我带路,那两件法宝权当谢礼。” 她又随手抹去了有苏珏身上的法术种子,把整个外景收敛起来,塞进了五曜之中。 “江湖路远,两位,有缘再见!”白昭矩向前迈出一步,千里缩成一寸,万里只不过一息就可翻越。 “还会再见吗”徐仲心中想着。 “还是不要见了为好!”等到白昭矩离开之后,应先天的神魂才敢从徐仲的泥丸中离开。 “多谢两位相助,应先天这厢有礼了。”应先天躬身行礼。 “只不过我现在身无长物,不知道如何答谢,就先欠着。” 应先天也离开了。 徐仲和有苏珏并没有把他的口头承诺放在心上。 反而玩弄起自己的新玩具来。 而此时,白昭矩突然去而复返。 第十七章 :妖僧空慧 白昭矩横空一步,空间层叠。 在她身后,有一道白晃晃的,横亘数十里的银河如群星坠落,夹杂着呼呼风雷。 一时间,山河动荡,日月无光。 眨眼间,银河已呼啸而过,遮蔽天空。 簌簌声响彻云霄。 而白昭矩身化白蛇,横压天空, 张口如长鲸吸水,将这延伸到无穷远处的银河一口吐下。 银河之后的人显露了出来。 法术对撞,荡尽云霞。 晚霞被一扫而空,蔚蓝天空之下,是一座佛陀化身,头顶佛光,手握禅杖,这禅杖足有万米长,佛陀以禅杖降妖。 在徐仲瞠目结舌之下,这一妖一佛,从他眼前掠过。 “这和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方圆百里无云气,被云气遮蔽的群星变得无比明亮。 阳朔周遭出名的寺庙几乎没有。 “也许是行走人间的苦行僧呢”有苏珏转动着那一朵青莲,片刻后,就转动出了万道霞光,霞光落下,炸裂成了一片金银二色交错的花雨,光芒攒动,风卷残云般将眼前数十棵大树截成不知道多少段,碎落在地。 这威能恐怖,吓了有苏珏一跳,也吓了徐仲一跳。 他把自己代入花雨中,得出的结论只有死。 于是他垂眉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紫玉葫芦。 强忍住心中的悸动,没有去催动葫芦威能。 他只是把那口名为玄光的剑,装进了葫芦里,以庚金之气养剑气。 山林里,几只险些被花雨把身体截成几截的松鼠,猴子,大蟒隐藏在丛林里,山洞中,神色紧张地看着徐仲和有苏珏穿过这片密林。 他们最终回到了陈县。 此时陈县似乎消失不见了。 那么大一座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莫非又被拉入酆都了”徐仲猜测道。 “并非如此!”身后有巨响传来,把徐仲吓了一跳。 他急忙回头。 是酆都的夜游神。 夜游神只有丈余高,徐仲只够得到他的脚踝。 夜游神身后还有神只,和祂一般。 “这是阳朔的无常使!”夜游神介绍道。 阴司规模庞大,有着和禹国一样的官员制度。 最底层的是勾魂使,也就是阴差,他们游离阴阳两界,牵引魂魄,实力低微,大多只有种道境界,鲜少有修成五曜境的。 阴差之上,是城隍,坐镇一方,统御手下阴差。 城隍所在,即酆都入口所在。 阴差牵引到的魂魄,都会从城隍庙进入酆都。 城隍之上,就是无常使。 无常使,辖制一郡。 这位阳朔的无常使朝着徐仲点点头,似乎有些不明白夜游神为什么会主动显化身形来,和一个小辈解释那么多。 “见过无常使大人,见过夜游神大人。”徐仲急忙躬身行礼。 “酆都并没有把陈县拉入阴司,是陈县自己消失不见的。”夜游神瓮声瓮气地开口。 “陈县又不是人,难不成还能长出双腿,自己跑路。”有苏珏心中嘀咕着。 徐仲心中也有这等疑虑。 接着,就看见夜游神伸出手,祂的手变得无比庞大,最后盖过天空,像摘果子一样,把月亮摘了下来。 徐仲和有苏珏纷纷揉着眼睛。 天上的月亮还在,夜游神手里的月亮,变成了一面玉璧,玉璧无暇,仿若铜镜。 夜游神手握玉璧,朝着原来陈县所处的地方一照。 然后有苏珏就看见,陈县这块地方真的长出了双腿,自己跑路了。 玉璧放大光芒。 于是陈县城隍出现在玉璧之中。 他和泥塑金身合二为一,驾驭着华盖,把整个陈县给移走了。 “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他是古越国的帝王,他借走了陈县,不会是想复国”有苏珏眨着眼睛,传递消息。 徐仲摇头,便是他不理解。 他那么强,翻手就能把禹国大军给灭了,何必借地复国 夜游神伸出手,从玉璧中取出了陈县城隍的画像,又看了看徐仲:“你的身上,有他的气息!” 徐仲悚然,右手下意识地握住葫芦。 “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了,只不过那时,酆都还没发现他逃了出来。” “第二次见面,你身上他的气息就更浓郁了。”夜游神目光锁定徐仲。 祂的目光凝如实质,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徐仲身上,甚至透过泥丸,压在他的三魂七魄上。 “你见过他” 无常使已经调动起了一座玄庭。 那是他的外景。 “这位夜游神,是想以大欺小吗”远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和尚走了出来,眉心朱砂,好比一颗巨大的太阳,里面住着一尊大佛。 这个合上,一手握着佛珠手串,一手托举钵盂。 “和尚”夜游神有些诧异。 禹国崇道,和尚很少,尤其是修为强大的和尚。 这和尚已修成神魂,缔结外景,虽然比不过夜游神,但这小和尚出现在这里,免不了让人联想起此前掠过天空,那位手握禅杖降妖的大佛。 “是菩提寺的空慧和尚。”空慧道一声无量佛,然后古井无波地开口:“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位夜游神大人,还请你放过那位施主,不然小僧只能请你去见佛祖了。” 无常使和夜游神古怪地看着空慧,徐仲怀里的有苏珏嘀咕着:“这和尚,怎么感觉不太正经的样子” “大胆!”无常使怒吼一声,就要出手。 然后就见空慧祭起钵盂,这口钵盂见风就长,我最后足有五六丈宽,重重地落下,地面四分五裂,沟壑纵横,而无常使被钵盂盖住。 钵盂中传出阵阵动静,一会大,一会小,变化无常,异常坚固。 钵盂表面,铭刻着的八条那伽大蛇突然吐出八座佛陀雕像,雕像变作金身,口吐金莲,梵文闪烁,这空慧和尚竟要生生度化阳朔的无常使。 夜游神急忙出手。 祂甫一动手,空慧就把手里那串佛珠手串丢了出来。 那十八颗佛珠是十八颗舍利,变成十八颗太阳,又从太阳中走出十八位佛陀金身,这十八位佛陀金身手握禅杖,是怒目金刚,抡起禅杖就往夜游神身上砸。 这夜游神被十八位佛陀围攻,急忙出掌。 出掌速度极快,如疾风骤雨,无数金色手掌变成一朵金灿灿的云霞,把天空的光亮都给掩盖住。 叮叮当当! 夜游神一掌一个佛陀。 佛陀被打飞,重新变作舍利。 “无量佛!”空慧面带微笑,身子却不断壮大,肌肉虬结,撑爆佛衣。 他的身上纹有文身,是八条昂首呼啸的天龙。 这八条天龙好像活了过来一样,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向外延伸,最终凝聚成了一根禅杖。 空慧抓着这根禅杖直接往夜游神身上抡去。 “有趣!”夜游神莞尔。 这一禅杖,锁定了他的气机,封住了四方空间。 无论他往哪里走,无论他怎么躲,这根禅杖都会出现在头顶,直到把脑袋打碎,把脑浆轰出来为止。 夜游神一动不动,是不动明王。 禅杖落在他的身上。 转眼间,有一声惊天动地地巨响传来,地面颤动一下,接着裂出一条足有十几丈深,数十里长的裂缝来。 夜游神一动不动, 他的血肉消失不见,是金灿灿的金身。 这禅杖只擦去了他身上的一点金箔。 而空慧和尚被震得虎口破裂,金色鲜血滴落在地,荒芜地下的草种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机,纷纷从地面涌出。 空慧手里的禅杖被震荡的重新化成八条天龙,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呜呜哇哇地说着话,仿佛埋怨。 而空慧左手一条,右手一条,把这些天龙安抚好,重新附在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点子扎手,小僧怕是救不了你,那就就此别过好了。” 空慧收回佛珠手串和钵盂,然后在徐仲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渐渐消失不见。 原本钵盂下的无常使异常的狼狈。 他身上气机磨损,有佛光内敛,如果再给空慧一段时间,这位无常使说不定就会被度化。 “大人……”无常使看着夜游神,有些不知所措,这么轻易就被压制,还险些被妖僧度化,他这个下属,太过失败了。 “无妨,他是从菩提寺出来的,你斗不过他很正常。” 夜游神伸手替无常使拔除了他身上的佛光,凝成一枚珠子,吞服入肚。 随后夜游神又看了看徐仲:“你在害怕” “他才不害怕呢!”有苏珏跳了出来:“你是阴司神只,管的是酆都的事,他是人间的炼气士,管他的是朝廷和道盟,他还没死,就不归你管。” “你若是动他,自然会有宝贝从天降落来杀你。” 有苏珏又回过头:“放心好了。” 夜游神哈哈一笑,直接伸出手。 有苏珏身上狐毛齐齐竖起,她吐出青莲和拨浪鼓,想要一心二用,同时释放法宝威能。 然而下一刻就被镇压,动弹不得。 夜游神伸手触碰徐仲眉心。 一道身影信心出现在夜游神手中。 有苏珏心中悲伤:“小仲,你放心,我会为你挑选最好的棺木,为最棒的葬仪,再给你烧两个美女……” 她把一切的安排都在心中想好了,只是没想到徐仲还没死。 在夜游神掌心里的不是徐仲的魂魄,而是一道烛火般闪烁的身影。 这身影交错,由两个人影重叠组成。 一个,是尸妖施爻。 而另一个,是陈县城隍。 夜游神收走这一道人影,拆解成两人。 把施爻交给了无常使,自己拿着那城隍的人影。 他朝那人像吹了一口气,接着那人影如大梦初醒般伸了一个懒腰,朝着远方跑去。 “是溯源之术。”捕捉气息或是遗留,溯本追源,是谓之溯源之术。 夜游神和无常使各奔东西,只留下徐仲和有苏珏留在原地。 夜游神离开之前,出手修复了土地的裂痕。 “小仲,你没事”有苏珏转动着黢黑的眼睛,满是关切。 徐仲正要开口,这入夜没有多久的天,突然就亮了起来。 第十八章 :蛇蜕 天边,一轮太阳落下。 穷尽视线,也只能看见太阳中的一尊佛陀。 伴随着太阳落下的,还有一阵血雨。 “那和尚输了!”徐仲隐隐还看见有一道白光闪过,如梦幻泡影般转瞬即逝。 “完了,大和尚死了!”空慧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徐仲身后。 徐仲被吓了一跳,像绷紧的弹簧跳了起来。 这一举动,把空慧也吓了一跳。 “阿弥陀佛,施主你没事实在太好了。”空慧礼佛般便徐仲行礼:“那夜游神太过棘手,我打不过他,但就这么走了,又不符合我修佛的心性,于是折返回来,为你收尸。” 徐仲满头黑线,肩膀上的有苏珏一时语塞。 “如今大和尚捉妖不成,反被妖怪所杀。我还得赶过去,为大和尚收尸。”空慧道了一声无量佛后,便施展缩地成寸之术,眨眼间已消失不见。 “这和尚妖性好重!”徐仲嘀咕着。 有苏珏对此表示赞同。 陈县空荡,他们准备往狄县赶。 徐仲借风而行,一边赶路,一边思考如何开辟金曜密藏。 没过多久,他就停在了空中。 因为在前方,他看见了一座金身,宛如大山横在眼前。 那是一尊佛陀,如古树盘根般坐在地上,佛光千道,梵文万千。 那些梵文被佛光一照,就长出四肢和头颅,跳到佛陀的金身上,穿行于五曜和泥丸之间,为其修复伤势。 金身轻微的震动,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让徐仲为之驻足。 “这么的金身,我们之前竟然没有看见”有苏珏站在他的肩头向着前方眺望。 “或是被施了障眼法,修为越高,看的越多,我们修为弱,靠近了才能看见。”炼气士尚且如此,何况凡人。 凡人肉眼,是看不见这里光怪陆离的景色的。 徐仲降落云端。 再靠近一点,就听见远方好像有人在讲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诸位施主,你们肉眼所见,不过梦幻泡影,你们以为你们看见了大和尚,其实你们看见的只是自己的心,退去,都退去。” 有苏珏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是空慧的声音。” “我呸!”声音夹杂火气。 “既然诸位不退,那我只能送诸位去见佛祖了。” 空慧化作法相,有龙象巨力,手握禅杖,挥出道道金光。 半晌,就有浓郁气血飘荡而来。 下一刻,一杆禅杖停在了徐仲头顶。 “原来是两位施主。”空慧收回禅杖,那禅杖上血液暗红,意念一动,禅杖又变成他身上的八条天龙。 只是他身上的血液尚未洗净,粘连着皮肉头发,骨头渣子,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接着,他道了一声无量佛。 佛光一扫,洗去尘垢,袈裟在身,俨然又是一位世外高人模样。 “大和尚,大和尚,快来见见我新认识的朋友。”空慧拉着他们来到那座金身之下。 那里坐着一位干枯瘦小的和尚,他身体失了灵性,异常的瘦小,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这伤口佛光无法治愈,只能以大法力拔除。 这大和尚勉强抬起眼皮,看了徐仲和有苏珏一眼,然后神色徒然变化,抬起手掌,就要把一人一妖给拍死。 “大和尚,你要干嘛”空慧怒喝一声,那大和尚才反应过来。 他站起身来。 身后的金身同时也站起身来,骨关节噼里啪啦的响动,变成了一声声惊雷,炸的徐仲耳朵嗡嗡作响。 “你们和那个妖女有关”大和尚问道。 空慧见状,急忙和徐仲拉开距离。 “曾在一处外景洞天中相遇过,我认得她,不过她未必认得我。”徐仲镇定自若,大手在有苏珏身上摸来摸去,安抚她的情绪。 “不像假话!”空慧小心地说着。 “我知道。”大和尚收起金身:“你的他心通,是我教的,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 他们的他心通,听不见徐仲的心声。 这是因为徐仲命格被改,气运变化,天机被蒙蔽,天象无法垂目。 即便是大神通者,也很难捕捉他的未来。 金身回归肉身,金身上的伤口也就在他的身上出现。 拳头大小的空洞出现在身体的表面,正汩汩冒着血泡,向外流淌着黑血。 “那是一条毒蛇。”见徐仲注视着他的伤口,大和尚急忙说道。 “她毒性太重,大和尚只能压制住毒性不会发作,却没法拔除。”空慧又和徐仲拉近了距离。 “我曾听过一个土方子,说毒蛇出没之地,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空慧压低声音:“不过这些多半是诓人的话,我看大和尚是撑不了多久了。” “他的金身太重,我恐怕没法搬回菩提寺,不若你们……” 空慧被大和尚一巴掌打飞出去。 “我追那妖女之时,曾看见过一个地方,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妖女被封印之地。”大和尚似乎相信空慧所说的话,竟考虑着要往桃县去。 “不过,哪里此刻被道盟的阵法师占了,我一个和尚过去,只怕会被道盟的人当做窃贼……” 然后,他就盯上了徐仲。 …… 三个呼吸之后,他们就来到了桃县外围。 在云端中眺望前方,可以看见有许多炼气士驾着云气,在那条白昭矩逃脱的深渊中飞来飞去。 他们在观测阵法,并将这些阵法拓印下来,送回宗门,看看能否根据古籍,推算出完整阵法来。 这些阵法存在的时间已超过三千年,即便是三千年后的今天,依旧散发着极其霸道的气息,以至于人一旦靠近,就会被封锁丹田,禁锢灵气法力。 大和尚在徐仲手掌中画了一个眼睛。 然后他的手掌就真的裂开生出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在掌心之中骨碌转动着,瞳孔中还长着一张嘴巴。 “你过去那深渊看看,若是发现了有用之物,我会提醒你的。” 说着,就把徐仲松了出去,为此,还扣下了有苏珏作为妖质。 徐仲借风落在深渊前。 这道深渊横亘百里,足有数丈宽,深不见底。 在深渊两侧,阵法的阵旗破碎,阵旗上铭刻的符文漫天飞舞,像是一只只萤火虫,在夜间闪烁微光。 这是最外部能够看见的。 稍微靠近,就可以看见那些符文彼此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页锦绣文章,又似彩带飘飘,弥漫在深渊上方。 再靠近些。 那些彩带就变成了一道道不完成的光圈,把某些东西禁锢在深渊之中。 “是那个妖女的气息。”眼睛又长出了鼻子,轻轻嗅着味道。 “妖女虽然逃了,但她被封印在此处千年之久,气息敦厚弥久,你若是有一只天眼,就能看到此刻,还有一条白蛇被封印在这里。” 徐仲自然是看不见所谓的气息白蛇的。 他只是小心翼翼的向深渊而行。 “你是那家的炼气士”他的身后站立着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他提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徐仲的后勃颈问道。 徐仲急忙运转《周天星斗》,窍穴化作群星闪烁:“我是群星门的炼气士。” “原来是群星门的弟子!”中年男人放下徐仲:“你来错地方了,群星门负责的是南甲二三两个大区,这是我混元门负责的区域。” 徐仲哪里知道深渊南甲二三两个区在哪,只能连连称是,然后朝着南方走。 “你走错了!”中年男人喊住徐仲:“那是黄泉魔宗的地方。” “我有些分不清楚方向。”徐仲扶额叹息,悄悄抹去头上冷汗。 “不消你说,你能从南甲二三两个大区跑到东区来,想来也是个糊涂鬼。”中年男人莞尔一笑,替徐仲指了指方向。 “多谢前辈,还不知道前辈名姓” “赶紧走,我还要巡逻呢!” 徐仲告别中年男人。 等到徐仲走的没影之后,那中年男人才缓了一口气。 把头上的人皮面具一摘,他又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与此同时,徐仲有意的绕开周围的人。 虽然有时也会被发现,但都能靠着《周天星斗》糊弄过去。 几乎沿着深渊走了一圈,大和尚也没有提点他可以采摘的草药。 似乎就要无功而返了。 而这个时候,深渊震动。 从深渊之中突然爆发出奇异的光辉。 七彩神光绽放,深渊外的残缺阵旗纷纷降下力量,整个深渊一时间被各种流光溢彩的神光笼罩。 地面开始震动。 这种不稳定,导致深渊向外扩张,裂缝不断变大,前方土地甚至开始坍塌。 “蛇蜕,是妖女的蛇蜕!”徐仲掌心之中的眼睛突然说话。 他站在外面,所以看的清楚。 大和尚看见在深渊之中,翻涌着一抹白光。 是白昭矩的蛇蜕。 就算是强如白昭矩这般的妖怪,也无法摆脱天性。 被封印了三千年,她至少经历了三次蛇蜕。 对于蛇类而言,蜕掉旧日之躯,是为了来日更好的生长。 可对于人类和其他妖怪而言,蛇类的蛇蜕,是可以当做药材入药的。 尤其是像白昭矩这样修为有成的蛇妖,从她身上脱下的蛇蜕除了入药,还可以用来炼制法宝,制作阵旗……有万般妙用。 只不过,她的蛇蜕似乎有些古怪。 这蛇蜕变得异常狂暴,撕裂深渊上的阵法,吞噬阵旗,张口一吞,就把周遭大半炼气士的气血吸得干净,只留下一具具干尸。 亏得徐仲躲得够远。 见此惨状,徐仲撒腿就跑。 大蛇肆虐,而这,不止一头。 第十九章 :龙晶 三条白蛇长鲸吸水般,大口一张,不知道把多少炼气士采补死。 “无量佛”一道佛号响起。 大和尚的金身顿时出现,横贯东西,威压南北,只是金身上的伤口依旧。 大和尚不顾自身伤势,手握一杆禅杖。 巨大的声响响起。 一道蛇蜕被大和尚打飞出去。 另外两道蛇蜕紧追了过去。 变成了衣裳,被披在原本的那道蛇蜕上。 而那道蛇蜕之中,深邃灵光游动,凝聚成一道人形来。 披着蛇蜕化生的衣裳。 竟是一个男子。 这男子无比貌美,喃喃念叨着不知名的真言。 深渊中响起一阵巨响,接着就有无数晶光流动,蜿蜒绵亘,呈现龙形,俨然一条大龙模样。 “是龙脉!”徐仲的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此前的中年男人在他身后:“古越国的龙脉,原本一直被镇压在此处。” 徐仲回头看去。 他看见中年男人眉间生出一只眼睛来,眼睛有如明镜,映照出各种各样的流光来。 那条大龙在天空中腾挪,最后被男人一手握住。 他伸手抚平龙脉棱角,以尾为始,以首为终,龙脉变成一杆红缨长枪,枪身为龙身,红缨为龙须,龙首是枪头,枪头处,还镶钻着两颗宝玉,阴阳气弥漫在其中。 男人手握长枪,甩动枪身,刺出一朵朵枪花来。 每一朵枪花中都托举着一颗太阳,这是留存的枪光。 长枪与禅杖碰撞。 大和尚镇定自若,是不动明王,怒目金刚,他气血翻涌,覆盖金身。 禅杖往空中一丢,就化作一棵菩提。 菩提本无树。 显化的不是菩提,而是偏执。 大和尚说:“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菩提广大无边,一花一世界。 这菩提叶子巨大到装纳着一个世界,飘落,要把男人装进去。 男人冷笑一声:“和尚,你想度化我,休想。” 男人施展法天象地,叶子越大,他的法相就越大,手中的长枪也跟着变大。 “你这蛇妖,佛性不够,我若抬头,就能发现,你已在树中。” 男人心神震动,呆呆地抬头。 天外大和尚盘踞坐着,无数梵文飞舞飘扬,是一面面镜子,映照出他心中的偏执来。 白昭矩被封三千年。 三千年来,依旧能够保持镜心澄净,是因为她在每一次蛇蜕之时,都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连带蛇蜕一同从身体中斩出,每一次蜕皮,都相当于一次重生。 可斩下来的那些情绪念头却依旧存在着。 白昭矩在时,还能压住那些念头。 她离开了,这些念头也就快速化生吞噬,相互融合,最终诞生了他。 他是执念所生,执念深重。 在这菩提世界中,只有放下执念,皈依三宝,才能从菩提世界中走出。 “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大和尚身后冒出了一个小和尚,也一同颂念佛经,他眉间的大佛走了出来,也在颂念佛经。 一时间,整个菩提世界中,到处都是梵文。 这些梵文跳脱成一个个小人,为他剜去执念。 蛇妖被镇压住了。 徐仲心中缓了一口气。 他生怕大和尚压不住蛇妖,如今压住了,小命也算保住了。 放松下来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一阵浓郁的灵气,在深渊中涌动,放眼去看时,还能看见一道道灵光穿破黑暗,在眼中闪烁。 “是龙晶!”中年人习惯性地去摸以下巴,扑了空才想起自己换了一张脸。 “这里藏着古越国的龙脉,龙脉连带着白帝一同被封印了三千年,气息内敛,而化作晶石。” “那等晶石,常人佩戴在身上可以延年益寿,炼气士吞服炼化,可以增长气运,改善体质,增长修为,可谓是一味大药。” 有人听见了他的声音竟停住了步伐,慢慢回头,向着深渊赶去。 蛇妖已被镇压,深渊中恐怕已没有其他妖物了。 徐仲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明所以。 而中年人也觉得奇怪。 龙晶百年难遇,少有不动心的。 这少年竟如此镇定,奇也怪哉。 软的不行来硬的。 中年人手指一点,地面塌陷,有无数青藤冒出来,缠绕住徐仲,将他往深渊里拉,中年人甚至还捏了一个自己的幻影来糊弄徐仲。 等到周围都没有人干扰他时,中年人施展法术。 他的身体不断缩小,变得只有须弥芥子一般。 他隐遁身形,飞往那菩提大树。 他法力超绝,连大和尚也不如他。 但他却行事鬼祟,唯恐被人发觉。 飘飘荡荡,进入菩提树中。 中年人在菩提树里,撞见了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蛇妖。 他握着龙脉显化的长枪和空气斗智斗勇。 菩提树外的大小和尚并没有发现他。 “常听人说,菩提寺的真衍和尚虽然是和尚,但却听不得佛陀两字,听佛则呕,闻陀则吐,没想到却讲的这般好佛法。” 虚空生出万千梵文,每一个梵文,都是一朵莲花。 “本是为了这条龙脉而来,但这头蛇妖,显然要比龙脉有意思多了。”中年人天眼开动,把这棵菩提寺里里外外都照的异常清晰。 “真衍和尚受了伤,金身不够圆满,佛法也就有了漏洞,若是真衍和尚全盛时期,我恐怕也要被他度化了去,如今,这里却存在着这么大的漏洞。” 中年人摇身一变,竟也变成了一个梵文,一朵莲花,飘飘荡荡地,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蛇妖身边。 当他出现在蛇妖身边时,身子再度变化,如光影般有质而无形。 “向东方去,生机在东方!”中年人的声音在蛇妖耳边响起。 蛇妖警觉,四下查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是想成为佛门龙众,还是想要自由。” 佛门龙众,大多都是被度化的龙蛇,常被养在佛门圣地,是宠物,也是食物。 蛇妖不想成为龙众,那就只有一条出路。 他开是向东走。 …… 徐仲身边的中年人摔成了一滩肉泥,而他则挂在一棵大树上。 他跳下来,为中年人收敛了尸体,立了一座不像衣冠冢的衣冠冢。 深渊下,是一片光明。 头顶有一轮玉璧,正面是太阳,背面是月亮。 天空被镶嵌着一粒粒龙晶,是简化版的星空。 这不是洞天。 而是一片片衣服碎片。 被封印的三千年里,白昭矩或许就是不断地建造天空,又抹去天空…… 身边没有多少人,只有几道模糊的影子。 他们在地面捡着龙晶,往嘴巴里塞,塞不下了就装进储物袋里。 徐仲也从山壁下捡了一些龙晶。 这名为龙晶的晶石有食指那般长,巴掌那般大小,晶石中流淌着不知名的液体,孕养出一条条小龙来。 这些小龙在晶石中舒舒服服地游弋着。 徐仲学着那些炼气士把龙晶放进嘴里咀嚼。 口感和甘蔗类似。 咬出汁水,吐出残渣,连吃法都一模一样。 汁水养气,龙形养运。 徐仲也收敛了一些龙晶,他要给有苏珏带一些。 只是可以他没有储物袋,不然也能像那些炼气士一样带走很多。 徐仲的速度很慢,他吃的也很慢。 一边吃,一边消化。 灵气从喉咙中就开始晕开,并通向四肢百骸。 徐仲正试着打磨金曜密藏。 他尝试着把灵气运行到金曜密藏。 肺腑像两座山,悬在身体里。 两山相叠,就成了一口巨大无比的磨盘。 这口磨盘,能够将吸进来的空气碾碎了,把灵气和浊气分开。 灵气沉积在身体里,就成了滋养身体的养分。 浊气被排出体外,重新融入空气中。 徐仲要做的就是用灵气,推动这口大磨盘,让磨盘转转起来。 他吞下的灵气很快被耗空,因为开辟金曜密藏,所有的灵气都被调动到了肺腑中,而庞大的灵气只有一部分留在体内,大部分都随着呼吸被排出体外。 他无法锁住自身灵气精气,若是能够此时已经开辟了水曜密藏的话,就能把灵气锁在体内,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浪费。 但好在这里的龙晶足够多。 徐仲又摘了几块龙晶。 深渊下的龙晶成片成片的,像是稻田的麦穗。 而徐仲他们这些炼气士就像是手拿镰刀的农夫,一次收割,都会割掉大半麦秆。 徐仲眼前空了一片。 有炼气士提早收走了这里的龙晶。 徐仲知道自己得加快速度了。 越来越多的灵气被调动到了肺腑中,渐渐的,这两座大山有了松动,开始慢慢地转动起来。 随着磨盘的转动,他能感受到呼吸也变得不同起来。 他呼吸之时,有无尽的灵气进入肺腑中,吐出时,只有少数灵气被带出,大部分都是浊气。 他的身体,从这些空气中攫取到了足够的水分和养分。 让他始终处于一种奇怪的饱腹状态。 磨盘越来越快,他呼吸得也就越顺畅。 徐仲知道,自己已经开辟了金曜密藏,接下来,就需要养气,壮气,等待冲关的时机。 徐仲不再服用龙晶,他脱下外衣,开始为有苏珏储备龙晶。 而慢慢地,他发现了深渊下似乎有些不对劲。 人,似乎变少了。 而空气中,逐渐多出了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浊气,以及一种熟悉的气息。 妖气! 这熟悉的气息,他曾在有苏珏身上闻到过。 那么那种陌生的浊气,会不会是妖元。 似乎,深渊之下也不平静。 “此地不宜久留。”徐仲收集了几十块龙晶之后就想走人了。 然后就在他原路返回之时,突然看见了身前有一个炼气士冒了出来,明明是人,可头上却长着一对角,身后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他们吃多了龙晶,也就变成了小龙人。 徐仲下意识摸摸额头,上面什么也没有。 而这个时候,那个小龙人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 第二十章 :虱卵 小龙人高高跃起,遵从动物的本能,挥动手臂。 他的手,已经兽化,指甲锋利而长。 前爪扑食,尾巴维系身体平衡。 他已经不是人了。 “哼哈!” 徐仲调动灵气,肺中有灵光闪烁,而后随着他呼气,两道颜色不一的灵光从鼻子中飞出,一道浑浊如淤泥,滴落着黑水,一道澄清如月华,像泉水一般流淌。 这是擤气。 亦是一道法术。 擤气有形而无质,杀人于无声。 浑浊的擤气没入身体,贯穿五曜,留下淤泥,淤结五脏。 五脏受创,五曜崩塌。 而澄清擤气把那个小龙人的魂魄给轰出身体,而后被一阵微风吹散。 他修为不高,与徐仲相仿,同样是五曜境界。 五曜境界,还没有抓住不灭灵光,护持魂魄,这等魂魄最是脆弱,一但离开身体,被风一吹就散了,就火一靠就自燃了,被水一浇,就会溶于水中…… 只有抓住不灭灵光,才能护住神魂。 擤气消散,而徐仲心有余悸。 “希望这东西,只在少数。” 他捡起了那人的储物袋。 人死如灯灭,徐仲轻易就抹去了他留在储物袋上的烙印,并打上了自己的。 为那人立了一座衣冠冢,徐仲就往回赶。 龙晶有古怪。 但不可否认的是,龙晶对于炼气士而言,的的确确是一味可以增长修为的大药。 他要带着回去,看看大小和尚能不能提纯一番。 他刚转身,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紧接着一道巨大的影子出现在他的上空,徐仲看见身前的影子,像是一个直立行走的蜥蜴。 徐仲急忙施展气禁之术。 那小龙人像是撞到了一堵空气墙,在空中顿了一下。 而这一下,要了他的性命。 徐仲腰间的葫芦中,飞出一道白光,绕了小龙人的头颅一圈后飞回了葫芦里。 磨盘大小的石头倒在地上。 断头处十分平整,鲜血流淌成河,在凹陷处,聚成一个个水泊。 水泊里有扭曲着的虫子。 这些虫子离开了肉身没多久,就在血泊里化成了灰烬。 像这样的虫子有很多,不断随鲜血从断头处往外冒。 “吃进去的是龙,流出来的就成了虫!”徐仲心中悚然。 他很像现在就坐下来,内视己身,看看体内是否有着这些虫子。 可他不敢这么做。 他不知道身前身后是否还隐藏有小龙人。 把后背放给这些遵从着动物本能的妖人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剑去!”徐仲伸出右手食指一点,玄光剑气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像是一颗星星炸裂出无数的星光一般,在这方圆三里之内,剑气如风一般呼啸着,顷刻间无数树木被斩断,石壁被切割,更不消说那些野花野草,直接湮灭在剑气之中。 血色弥漫浮沉,像一团团盛开的花朵。 一具具小龙人尸体倒下,浓郁的血气让徐仲连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小龙人们见自己被发现,纷纷冲了上来。 徐仲单指推开葫芦盖子。 瞬间,一股精粹的庚金之气从葫芦中飞出。 这股庚金之气像是一团团星云漩涡在周遭流转,那些小龙人被卷入其中,顷刻间就被抹去了生机。 等到所有小龙人都死绝了,徐仲才合上葫芦盖子。 他环视四周,死在剑下,庚金之气之下的小龙人不下五十人。 这就意味着,大多数进入深渊里的人,都变成了小龙人。 “可为什么我会没事”徐仲伸手一捏,一团光被捏成了一面明镜散发着光亮,倒映出他的模样。 这是玄光术,从黑暗中采出光亮,可以用作照明,修到高深处,甚至可以捏出小型的月亮和太阳,可以杀人。 明镜中的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是我在护持着你!”耳边,真衍和尚的声音传来。 徐仲摊开手掌,就看见那只眼睛说着话。 真衍和尚一边压制着蛇妖,一边还要护持着徐仲,更是身受重伤,也难怪能让那个中年人这么轻易地混进菩提树里而不被发现。 “这大渊古怪,龙晶里被人下了道种,它似乎是把你们的身体当成了稻田。” 道种在稻田里生长,迟早会结出果实来。 “我怀疑这大渊中,还存在着一个妖怪,只是他没有形体,想要从你们这些人里,找出最适合生长的那块稻田。” 真衍和尚一边说话,一边往外吐出虫子。 这些虫子很小很小,小到不细看根本不会发现。 “妖女真是可恨,自己逃了不说,竟留了这么多的祸患。”真衍和尚愤愤不平:“若是让我再遇见她……” 真衍和尚突然神色一变,然后就合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真衍和尚的语气不是跟对劲,显然有些事,超出了他的控制。 不过有真衍和尚背书,他倒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十分好奇,那会是什么东西呢 虽然好奇,但他并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他施展借风之术。 然而风被一口吞掉了。 一只巨大的虫子出现在徐仲身前。 那只虫子大致有一丈二三高低,五尺宽,椭圆的头颅,7节腹节上生长着六条腿,两条行走,四条垂立,身后还拖着带有尖刺的尾巴。 这只大虫子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灵光,它尾巴上的尖刺穿过不算大的龙晶表面,往里面排卵。 “虱子!” 这东西虽然被放大了很多倍,但徐仲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它的名字。 他一时干呕,想到自己吃进去的有部分虱子卵,就觉得恶心至极。 以至于他想也没用,就祭起了宝葫芦。 顷刻间,从中飞出的庚金之气盘旋向前,那虱子双足使劲,一下子竟跳出了数十里外。 然而庚金之气也长长了数十里,生生把那头虱子追上,白光一闪,它的身子就被劈成了两半。 无数的虱子卵从它厚实的尾部中掉落,细细数来,足有上百颗之多,却不是虱子的卵,至少卵中不是虱子。 那道庚金之气兜兜转转又回归了葫芦之中。 而徐仲则陷入了思考。 白昭矩得有多强才能做到这些,蜕下的皮能变成妖怪,轻轻一口就能采补数千炼气士,而身上的虱子也成了妖怪,甚至还聪明到把卵排在龙晶中,以及控制虱子排卵的神秘妖怪…… 她这么强,但最终还是被封印了。 是谁封印了她谁能封印她 这些问题越来越多,但也很快就被徐仲抛之脑后。 他看见一些虱子驱赶着小龙人。 徐仲隐去身形。 虱子驱赶小龙人,而小龙人则围歼炼气士。 有的炼气士身怀秘宝,侥幸活了下来,而有的炼气士体魄强大,能够强行把虫卵排出体外。 这些人,成了小龙人围歼的对象。 小龙人不算强大,它们只有动物的本能,即便身有法力。 这说明虫卵中的成虫无法彻底掌控他们。 说明他们不是最合适的那片稻田。 一排飞剑飞出,盘旋在外界,像是一口剑气漩涡,一道剑气龙卷。 龙卷把一群小龙人斩杀个干干净净,但耐不住人多,有的小龙人伸出爪子,直接扣住飞剑,让飞剑不成阵法,虽然后续有炼气士操控飞剑补足,但却露出了相应的破绽。 破绽越来越多,龙卷飞的越来越慢,这些炼气士走的也就越来越慢。 几千个小龙人围住了十几个炼气士。 这十几个炼气士中,为首的青年见被围困,一时似乎无法逃脱。 “必须打开一个缺口,否则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那人高呼一声,随后祭出了一把大斧。 这把大斧十分古怪,通体赤红,细细看去,是由密密麻麻的蛛网般的丝线组成的,凶煞无比,而大斧之上有一个硕大的骷髅头,这骷髅头嘴巴一张一合,吞噬着浓浓的气血。 那人运转魔功,体内的气血徒然失了大半,全部都注入大斧之中。 一时间,大斧变得无比广大,顺着天空落下地面,把地面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劈出了浓浓的岩浆,岩浆逆流,龙晶被烧的一干二净。 有上百个小龙人被这一把大斧子劈中,身体直接爆炸开来,爆裂的血花盛放成巨大的烟火秀,然后倒伏在地,被岩浆烧的连骨灰都不剩。 那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其他人护持着他逃跑。 只是他们逃跑的方向离徐仲越来越近,似乎就是盯着他跑的。 徐仲心脏狂跳不止,但强忍镇定,一动不动。 或许只是意外。 然而,他看见人群中有一个女人双瞳闪烁着光芒,那等光芒似乎能够看见隐匿身形之后的他。 徐仲的龟息之术,传承极高,按理说她应该无法发现才对。 那帮人也不说话,他也藏不住了,暴露身形,脚踩风尖,跑的比那帮炼气士还要快。 “竟然只是一个五曜境界的炼气士,拾月,你确定没找错人。”此前祭出大斧的魔修目光阴晴不定。 他是废了极大代价才走到这一步的。 “不是他,他只是恰巧在前面而已。”拾月看了徐仲一眼,她占卜到的方位好像经过了徐仲的藏身之处,他好像误会了她们的行为。 然而那个炼气士跑的飞快,容不得她解释。 大军中分出了一只虱子,它带着麾下数十个小龙人朝着徐仲逃跑的方向追逐。 片刻之后,它们无一例外地被劈成两半。 徐仲收回葫芦,他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眼前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还刻有文字。 三千年前的文字,在如今已经没有传承了。 徐仲是一个字也看不懂。 但这石碑之后,是一片广袤水泊。 那片水泊,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第二十一章 :鬼母 水泊平静,清澈见底。 徐仲调转灵气,注入双瞳,施展通幽之术。 他双瞳漆黑如深渊,向着那汪水池看去。 水泊里什么都没有,像是一片明镜。 而当他透过明镜向下查看时,那片明镜轰然破碎。 接着,水泊开始沸腾,一条条龙形虫子在水中乱蹦乱跳,目光紧盯着徐仲。 这汪水泊密密麻麻都是虫子。 “这不是水泊,是没有壳的虫卵。”徐仲心中悚然。 龙形虫子之后,有一道扭曲的人影正逐渐成型,接着走出来一个红衣女子。 捏红衣女子手握巨斧,向前踏出一步,把斧向前一砍。 滋啦! 整个空间被撕裂出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水泊里的水向外扩散,龙形虫子星星点点,有如星星一般明亮。 水泊沿着那道口子扩散,将他包围在其中。 无数的龙形虫子扭动身形,张牙舞爪,雀跃着向他涌来。 徐仲大吼一声,施展神生光之术。 体外遍布神光,护持住他的血肉之躯,同时祭出葫芦。 葫芦吐出玄光剑,剑光纵横捭阖,激昂碰撞如渊,无数星光垂落,生生把弥散的水泊劈出一条路: 无风而动,是神行之术。 倏忽之间,就已跨越数十丈的距离。 但他的速度显然比不过水泊扩张的速度。 渐渐的,被撕开的路重新合上,他成了瓮中之鳖。 徐仲转动葫芦。 庚金之气从葫芦中涌出,这庚金之气是何等至宝,有无上威能。 徐仲几乎抽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灵气全部灌进了葫芦里面。 庚金之气有雷霆万钧之势,等闲天罚也不及他的威能。 盘旋而过,变化成万千剑气,生生将水幕搅的粉碎,一条通天大道就此出现在眼前。 然而有一道白光掠过。 红衣女子的巨斧落下。 天空破裂,地面塌陷,红衣女子伸出手来,扯下天空群星镶嵌的衣裳,拉扯下四个角,又拉扯了地面的四个角,直接将整个水泊连同徐仲打包成一个鸡卵。 巨斧悬浮在徐仲头顶,垂落下道道神光,撞击着徐仲的天门,百会,玉枕三穴,具象化一道门户,直通泥丸。 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细嫩纤长,白皙似雪,全无一抹血气。 这只手若是穿过他三处穴位凝聚的门户,就能攫取他的三魂七魄,让他的身体变成一具空壳。 生光之术破碎,根本挡不住那只手。 徐仲急中生智,摊开手掌。 手掌那只眼睛本来是闭着的,然而下一刻却猛然睁开。 “妖孽,怎敢作怪” 声音如黄钟大吕,洪亮通天。 周遭的池水当即被震散,水中的龙形虫子更是被震的无影无踪。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 她伸手从徐仲头顶抓住斧子,朝着徐仲手掌一劈。 真衍和尚画在徐仲手里的眼睛汲取徐仲身体精气,外化成型,变作一个小号得金身,只有一丈二三。 “往那块石碑去!”真衍和尚指路的同时,施展佛法,有八条天龙从他脑后钻出来,有八头神象从心脏出现。 这并非实体,是真衍和尚精神和肉身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显化。 真衍和尚具备着八位龙象神的力量。 他的金身充斥着极其强大的力量,肉身的每一个微粒都住着一头龙象。 轰隆! 只一拳! 这一拳震碎了半边的水泊,打碎红衣女人半边身子的同时也把她手中的巨斧打飞。 徐仲心中一喜。 然而下一刻,水泊聚拢,衍化出红衣女人的半边身子。 打出那一拳后的真衍和尚后继无力。 被水泊搅碎,只有一滴血液悬在水中。 血不溶水,散发着金色的神性光辉。 红衣女人摊开手掌,收下那滴血液。 而此时,徐仲已在石碑之下。 石碑周遭没有水。 即便它处在水泊的最中央。 红衣女人靠不近石碑,在石碑之外转悠着。 徐仲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惊呆了。 被红衣女人收下的那一滴血液活了过来,向婴儿一样蜷缩着,在这个鸡卵中。 灵性再向婴儿涌去。 慢慢的,婴儿长开了,跨越了时间,重新变成了真衍和尚。 只是这个真衍和尚比起真正的和尚而言,少了佛性,多了妖性,活像是一头大妖一般。 真衍和尚降世之后,就听他道了一声佛号,然后走进了水泊中,变成了一条龙形虫子。 “这些虫子,是这么来的吗”徐仲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针对于虫子的源头,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一没想过这一种。 “这些虫子都是人,可这里哪里会有这么多人呢” 下一刻,徐仲想通了。 “血!是血!” 大和尚留下的血被红衣女人化成了一条龙形虫子,那么其他龙形虫子也应该是这么来的。 三千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在战斗中滴落了不知道多少鲜血,这些血液精气充沛,生机磅礴,加之连同白昭矩一起被封印了三千年,诞生出了灵智,蜕变成了妖怪。 一个故事在他脑海中构陷。 可白昭矩为什么不杀了她! 被封印三千年,白昭矩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是杀不了她,还是有意为之。”徐仲觉得头疼:“不可能杀不死她,这是她有意为之,可是是为了什么呢” 接着,他灵光乍现,想起了施爻。 “被鲜血缔造而出他们,或许会是施爻那等施爻,无魂无魄,需要炼出魂魄。” “世界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魂魄,他们只要炼出了魂魄,那些原本封印她的人可就坐不住了。” 那些人可不想司徒南一样,被困于洞天之中。 一旦这些尸妖炼出了魂魄,彼此势必会发生冲突,不管是谁输谁赢,对于白昭矩而言,她都是赚的。 徐仲想通了一切。 故事完成了一个闭环。 “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出去呢”徐仲一下子又垂头丧气了起来。 “或许,石碑能告诉我答案!” 徐仲转头看向石碑。 那上边都是三千年前的文字,看的他头大。 徐仲坐在石碑下,一边汲取周围的灵气,一边看着石碑。 等到体内灵气恢复之后,就开始施展灵犀之术。 灵犀之术,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人的智慧。施爻用过这道法术,有苏珏也施展过这道法术,而这是徐仲第一次施展这道法术。 脑海中出现了一点灵光,像是烛火。 不一样的是烛火燃烧蜡烛,而这点灵光,燃烧的是魂魄。 徐仲的魂魄在吸收了黄泉魔尊魂魄碎片之后变得远超常人。 这种程度的磨损,是他完全可以承受得住的。 灵犀法术加持之下,他的智慧被不断地提升。 那些文字在他脑海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随着智慧的提升,他抛去了对于字意的理解,转而研究起字形来。 这石碑之上的字,遒劲有力,铁画银钩,有一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这不是字,而是剑法!” 一朝明悟,桎梏轰塌。 眼里的字,变成了剑法。 石碑上有三十六个字。 但演绎的是一道剑招。 明悟至此,眼中天地骤然变化。 徐仲眼里,那块石碑已经不是石碑,而是一口冲天而起的剑。 剑光横亘三千里,剑气直入九天之外,整个深渊,都在这一道剑光之下。 徐仲眼里的光泽越来越明亮,他腰间的葫芦上蹿下跳,跃跃欲试,接着葫芦自动打开盖子,把玄光剑从中吐出。 这一把剑围绕在徐仲身边雀跃着,腾挪着。 “这并非是剑有了灵性,而是我的心意,映照到了剑身之中,不是剑在雀跃,而是我在雀跃。” 徐仲伸手拿下玄光。 这把剑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 剑身倒映出他的模样,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可看的时间越久,越能发觉不同之处。 在他身后,隐隐可以看见一道流光。 这道流光从徐仲的后脑勺涌现,而源头却在镜心之中。 镜心映照本源。 而这一刻,镜心变化,映照出一口剑来。 这是剑心! 剑心孕道,是剑道,剑道生意,是剑意,意气相随,就生剑气。 剑气与人之精气神相得益彰,互生裨益。 徐仲能够感受到天地间流动的剑气。 汹涌澎湃,是一条大河。 大河跌宕,奔涌九万里,剑气剑光也就横亘九万里。 “她心中有九万里的沟壑,所以就生出了九万里的剑道。” 剑心能容纳多大的天地,那么剑道所能释放的威能也就有多大。 一片瓦,撑不住九万里。 一片瓦大小的剑心,也装不下九万里的剑道。 徐仲看着这些文字懂得越来越多,而他也开始有些吃力。 灵犀磨损了灵魂,达到了极限。 他解除灵犀状态,用自己的智慧去推演剑道。 他的剑心越来越大,容纳的剑道也越来越大,生出的剑意也就越来越强。 这块石碑藏着白昭矩的剑道。 而徐仲把石碑当成了磨剑石,在打磨自己的剑道。 他把剑心,雕琢出一道三里长的大河,而这,就是他的极限。 “非是智慧不足,是我底蕴不够。”徐仲觉得很是可惜。 如果他有足够的底蕴,是可以把剑心雕琢的更加强大的。 徐仲提起玄光剑。 触摸剑身的一瞬间,他感觉无比的通透,有那么一刻,他看到的不是剑,而是他的手。 “鬼母食人,精血所化,大凶大恶,吾镇压鬼母于此,后人若陷于此,可学吾剑道,开路,降魔,斩妖。” 当他学会那一式剑招的一瞬间,那三十六字的字意,便流于表面。 徐仲握住玄光剑,看向鬼母。 第二十二章 :逃脱 咻咻咻! 剑光明亮,吐出剑气。 剑气似星光,随徐仲意动而有千万道剑影迸发,石碑震了一震。 “我把剑法掌握的越精通,石碑中蕴藏的剑气被我调动的也就越多,相应的,它对鬼母的镇压也就会越弱。”徐仲掌中剑气成丝,穿行于五指之间。 水泊与石碑的距离被拉近,相应的,徐仲和鬼母的距离却变得越来越远。 鬼母感到疑惑,她从徐仲身上看到到了曾经镇压她的那一剑,那一剑的威能风光展露无遗,但却不复曾经的强大,是身体本能的抗拒让她和徐仲拉开了距离。 “借着这石碑的力量,脱困不成问题,可斩妖,我却没有多大的把握。” 徐仲手指一点,玄光盘旋在他身边,吞吐剑气剑光。 他看向石碑。 石碑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若是杀不掉鬼母,她势必会脱困,外面大和尚似乎也有些自顾不暇,她挣脱之后,恐怕无人能压制得住……”徐仲有些迟疑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徐仲听见鸡卵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透过不算明亮的鸡卵,徐仲看见了被龙形虫子成功寄生的炼气士。 他们形容呆滞,遵从着某种本能,从外面赶回这里。 鸡卵中的红衣女人见了,脸上露出笑颜来,她打开鸡卵外的衣裳,放这些炼气士进来。 鬼母是三千年追杀白昭矩的人的精血所化,那些人不仅凝聚成了鬼母,还化生成了龙形虫子,他们也想回归,而不是被束缚在鬼母这个身体里,而现在,他们已经回归了。 “若是鬼母离开这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被寄生。”可转念一想:“不,鬼母离开这里已是大势所趋,就算没有这一剑,她也能够离开这里……” 当禁锢白昭矩的封印被撕裂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鬼母会从这里离开。 徐仲一念及此,瞬间调动全身,各个窍穴搬运灵气,被他注入玄光剑中。 然而下一刻,他却看见了令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那被寄生的炼气士来到鬼母面前,鬼母先是像哄孩子一样揉揉头,拍拍后背…… 接着画风突变,鬼母利爪撕开了那名炼气士的头颅,吃掉了他的脑髓,接着从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被送进她的嘴里,吃完抹净之后擦了擦嘴巴,意犹未尽地看着其他炼气士。 同样的动作,揉揉头,拍拍后背……这一套动作,给徐仲一种熟悉的感觉。 慢慢的,他发现这种熟悉感到底来源于何处了。 “她把这些炼气士当成了西瓜吃……” 一股寒意从脚尖涌上头颅。 鬼母食人,精血化生! “食人!”徐仲低声说话。 这两个字在耳中振聋发聩。 就像是瓜农种西瓜一样,鬼母把人的精血当做是西瓜籽,把人的身体当成是一块农田,等到瓜熟蒂落,就是收获之时。 吃掉了炼气士之后,鬼母以肉眼可观的速度变得强大起来。 而徐仲耳边的脚步声不绝于耳。 越来越多的虫子找到了可以寄生的身体,并不断向着此处赶来。 “逃不出去,我迟早也会是西瓜。” 徐仲心中敲定了主意。 心念一动,玄光剑便挣脱出去,盘旋在石碑之上。 石碑上的裂缝不断加深,开始走破碎的石块掉落,而水泊也在向他逼近。 这是在调动剑气,积蓄剑势。 咔嚓! 轻微的破裂声,引发的却是有如炸雷一般的剧烈声响,震的整个鸡卵都是裂纹,石碑彻底崩溃,失去了镇压的鬼母变得无比的强大,一时间,徐仲感受到四周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向鬼母聚集。 “妖女,受死!”徐仲递出这一剑。 一瞬间,一条明晃晃的剑光撕裂了鸡卵,穿透深渊层叠的黑暗,贯穿了深渊上空的阵旗封印,甚至还有余力冲荡层云。 无尽的剑气向四面八方扩散,在深渊中肆虐,咆哮,一个个行走的小龙人是虱子被剑气斩杀,而那些尚且还活着的人躲避不及,不少人死在剑下,而此前拾月带着的那一批人却躲在一块鳞片之下,侥幸活了下来。 “这果真是逃生之地。”众人对拾月赞不绝口。 而呼啸而过的剑气吞没了声音,吞没了天光,也吞没了一切,当剑气爆发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会崩坏了整个深渊。 而位处剑招最中间的鬼母则手握巨斧。 水泊里所有的水凝露在她的身上,像是有无数个鬼母叠加在一起般,有无上的力量。 她调用着体内的力量,用巨斧劈出了一道不亚于剑光的神光。 当法术碰撞的那一瞬间。 神光将深渊吞没,明亮之后是空洞的黑暗。 虚无之中弥散着风火雷电,将深渊点燃,如果这是一个世界,那么此刻这个世界就像是反向演化,整个世间仿佛回到了鸿蒙初开的时间。 徐仲是挥剑者,可他只是借力而已,真正挥出这一剑的,是白昭矩。 玄光剑表面出现裂痕,并且在电光火石之间崩溃粉碎。 徐仲受了反噬,气血震荡,身体像挨了一记重锤,魂魄都要被打出身体。 剑光开始收敛,剑气也是如此。 所有的力量都开始回流,最终归于平静。 徐仲看了一眼鬼母。 她似乎是死了。 徐仲动用通幽之术,他并没有看见鬼母体内存有魂魄。 走近去看,就看见鬼母的身体空荡荡的。 没有血肉骨头,也没有五脏,头颅也是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这鬼母体内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徐仲一剑抹的一干二净。 “这一剑,竟如此恐怖!”徐仲连连咋舌:“只是可以了玄光剑。” 玄光剑承受不住这一式剑招,破碎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徐仲尚有余力,动用灵气,踩着风尖,向着上方飞去。 而在他离开之后不久,鬼母的人皮像是过了过来一样,她取出了一枚鸡卵,里面睡着一个红衣女人,和那个鬼母长得一模一样。 下一刻,人皮一分为二,那枚鸡卵也是如此。 红衣女人从鸡卵中走了出来,她捡起鸡卵碎片,嘎嘣嘎嘣地吃了起来,吃完鸡卵,又吃人皮,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之后,就轻飘飘地飞向空中。 …… 外界! 真衍和尚心神大乱。 深渊底下的动静太大,让他不断地分神。 “也不知道那个小鬼头是否还活着”真衍和尚无法感受到了他留在徐仲身上的那一滴精血。 从最后的反馈来看,他似乎遇上了大麻烦。 “空慧!”真衍和尚转过头去。 “大和尚,怎么了”空慧回了一声。 “你带来的那位施主似乎遇见了些小麻烦,你拿着我的钵盂,去下面,把他接回来。”真衍和尚把自己的钵盂交付给空慧。 空慧愣了那么一瞬间。 “大和尚,你当我傻得吗”空慧把钵盂丢在地上。 钵盂中,有十八头龙象齐齐向外张望。 修出八头龙象,就可以修成佛陀,也就是炼气士中的外景境界。 这钵盂中盛放着十八头龙象,这几乎是外景大圆满的修为了。 “这钵盂中,被你附加了了十八头龙象,你和我说是小麻烦” 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有问题。 空慧想也不想便果断拒绝了真衍和尚。 真衍和尚于是和空慧和尚展开了佛理的辩论。 而此时,菩提世界震荡。 一道明晃晃地枪光竟然直接穿过菩提世界直接落在真衍和尚的金身之上。 真衍和尚愣了半晌。 “不好,让着蛇妖发现了罩门所在。”真衍和尚大惊失色,急忙修补。 他从虚无之中捏出一朵莲花。 这莲花落入菩提世界之中,就衍化成了一尊大佛,大佛回眸,拈花一笑。 蛇妖发现,那大佛竟是自己的模样,他心神失守,方寸大乱。 “缘起性空!” 中年人甚至有一瞬间也恍了神,看见了自己成为了佛陀。 在菩提世界中,万千行为都是缘法,都是修行,而最终的目标,是为了修成佛。 当成佛的那一瞬间,过往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谁在里面!”真衍和尚作为施术者俨然捕捉了异常。 他俯身向菩提世界中看去。 他的眼睛一左一右变成了太阳和月亮,照耀菩提世界中的一切,菩提世界中的所有,都在他的注视之下,一切都变得地清晰。 他看见了中年人,而中年人也看见了他。 “那就连你一起也度化了。”他迈开腿。 紧接着在菩提世界中,也出现了一条腿。 真衍和尚似乎正在从外界直接进入菩提世界中。 一时间,虚空生出朵朵莲花,地面长出一棵棵菩提大树,万千妙法因缘而起…… 中年人面色凝重。 若是真衍和尚铁了心要炼化他,在这菩提世界中,即便他修为高过真衍和尚,也是可能会被炼化的。 中年人看了一眼身边的蛇妖,心中有了取舍。 他还没有动作,外界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道剑光穿越深渊,浮现在眼前。 剑光照的夜空通明,一万里内如白昼。 一股剑道蓬勃向上,对所有的炼气士都起到了压制作用,真衍和尚也不例外。 “好机会!”中年人抓住这个机会,施展法术。 在他身前出现一道门户,通向不知名之地,中年人一手将蛇妖抓住,半只脚踏进了那道门户之中。 真衍和尚回过神来,顿时怒不可遏,他抄起钵盂,钵盂中的十八头龙象化作一位佛陀,朝着门户打出一拳。 咔嚓咔嚓! 门户崩塌,空间通道被打断。 中年人和蛇妖跌落空间风暴中,不知道被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第二十三章 :周荆,出来见我 嗥! 凄厉的惨叫声从深渊之下传出。 真衍和尚心有所动。 顾不得去追究中年人和蛇妖的去处,他收起菩提树,把树杈树干抹平,重新化作禅杖,金身广大,龙象缠身,他手握禅杖,朝着深渊拍下。 那禅杖起初只有九尺大小,但瞬间接近深渊,膨胀扩散,那刃边宛如一朵白云,漫天遍布,狂涛怒卷,整个深渊在这禅杖之下好像随时都有崩塌下来一样,令人触目惊心。 而值得他这么对付的,是一个红衣女人。 女人手握巨斧,劈出一道斧光。 斧光激荡,力可开山断流,这巨斧把禅杖劈开。 “金刚大日如来印!” 虚空中有人吟唱梵音,浩渺飘荡。 而真衍和尚身后金身变化,变作是大日如来。 那道梵音也越发清晰。 “嗡、嚩日啰、驮都、鍐……” 大日如来,无上光明化身,镇压一切妖邪。 金身睁眼,递出一掌。 五指是五行,掌中盘阴阳,光明流动在掌纹之中。 这手掌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覆压一千五百里,只为了将鬼母镇压。 “你若是未曾受伤,还能压制的住我。”鬼母似笑非笑,手中巨斧劈出了一条银河,天地间所有的光亮都没入这道银河之中。 金刚大日如来印被银河冲撞着,五指山仿佛断裂,掌心被劈出一道天河,不断有鲜血滚落向下。 鬼母轻轻一捏,那些鲜血被捏成一朵朵宝莲,被她吞下,而有所遗漏的鲜血铺撒在地,灵性如潮水,爆发开来,一时间有无数鲜花野草从干枯地面生长出来,更是有大树疯长,从手指大小长成水桶大小。 鬼母舔舐嘴唇,意犹未尽。 她的身体无比通透,通透到可以看清体内五脏六腑,看清神魂居所。 有道神光从她脑后飞出,一化为三,是一气化三清之术。 一气居于身,护持自身。 一气化作妖龙,直取真衍和尚。 还有另外一气,这一气盘旋在深渊里里外外,变成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整个深渊。 精气不受控制地脱离,向上飞。 不论是人还是其他。 山石失去了精气,成了齑粉。 花草树木失去了精气,枯萎成了飞灰。 人失去了精气,变成了一具具干尸。 清气升腾向上,是丝丝缕缕的光线,像是反方向的雨。 她在吞噬整个深渊的精气,把整个深渊都当成了西瓜。 “今天在此的诸位,你们一个都逃不出去。”鬼母的身体表面的毛孔变成了一张张嘴巴,吸收着深渊中的精气。 而真衍和尚祭起钵盂。 这口钵盂不断变大,遮天蔽日,上边梵文显化,变成一个又一个力士,他们跳脱出钵盂本身,落在地面,把还活着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的丢进了钵盂中。 钵盂里算是一个独立的外景。 同时,金身捏出莲花一朵,摘下一片花瓣,丢出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妖龙挣碎火海,扑向真衍和尚眉心。 而真衍和尚身上跳出十八头龙象,彼此缠绕,化作龙首象神的龙象神人。 这龙象神人朝着妖龙就是一拳。 天上雷霆震动,地面隆隆作响。 龙象神人一拳直接把那头妖龙打爆。 那灵光盘旋,再度回到鬼母体内。 这十八位龙象神人撕裂大地,托举起一片茫茫土地。 而土地之上,是真衍和尚的金身,以及他身边大只小只,一人一妖。 金身广大,生出星辰真火,这座金身蜕变成南无火光如来,所以加诸于身的灾厄劫难,都在星辰真火中被烧的一干二净。 真衍和尚跑掉了。 带着剩下的人跑掉了。 这些人里,却没有徐仲。 徐仲才将从深渊中冒出头来,就看见鬼母的红衣。 鬼母低头看着他。 徐仲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再施展那一剑。 然而他没有剑,而这周遭更没有剑气。 就算他施展出来那一剑,也没有办法将那一剑发挥到极致,更没有办法斩杀鬼母。 “徐仲!”鬼母说出来了他的名字。“一个好名字。” “您若是觉得名字好,那我把名字送你好了。”徐仲额头岑岑流汗,心脏砰通砰通跳个不停,他下意识握住心脏,好像不这样做,下一刻心脏就会跳出来。 “我有更好的名字。”鬼母摸了摸徐仲的头。 下一刻,徐仲笔挺地倒在地上,嘀咕着:“啊,我死了!”之类的话。 “我和那个镇压我的人有过约定,他不杀我,而我也不能杀死他的传人。” 徐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整理了衣衫。 “六千年了,这六千年里,我没有一日不在等你。” 六千年! 徐仲脑后一凉。 鬼母不是被白昭矩镇压的。 在白昭矩被封印之前,鬼母就已经被封印在地底三千年了。 “六千年事随时移,多了几分光景,也少了几分过往。如今我已脱困,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鬼母追忆往昔,毫不掩饰自身的杀意。 这股杀意凝如实质,像是一朵乌云,遮蔽了天光。 而下一刻,鬼母攫来一片乌云,她挟着徐仲,采着这片乌云向天光遁去。 禹国百万里河山,雄伟壮阔,大江大河,像是大龙俯卧,群山万壑,有如白虎昂首。 在云端之中向下眺望,无限风光尽收于眼底,徐仲生出了一股豪情,这股豪情萦绕在肺腑之中,随呼吸吞吐,他的剑心如种子一样萌芽而生长,也像呼吸一样吞吐出剑意,剑意勾动着半边天的星光,这些星光有如实质一样垂落在徐仲的身上,被他源源不断地炼成剑气。 只可惜他没有剑,否则就可以把剑气炼进剑身之中。 而下一刻,徐仲把剑气注入葫芦里。 庚金之气吞吐剑气,衍化成一口口飞剑,在葫芦中横冲直撞地,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葫芦里装满一壶酒。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徐仲感受到自身剑道的生长,那片瓦,似乎能够承载数十里的河山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他把眼中的景,融进了剑道中,也是一种“躬行”! 徐仲站在云端中,啸出一道擤气,擤气如剑气,搅碎了星光和层云。 徐仲收回擤气。 周遭的星光越来越暗淡,真实的世界也越来越虚妄。 穿过一座山。 扑哧! 他们撞到了某些东西。 像是被戳破的泡泡一样,一股乳白色的气流不知从何处吹起,吹的徐仲的身体卡擦卡擦地怪响,他的身体干瘪了下去,一团团的灵光从脑后钻了出来,在呼啸的风中越飘越远,是他的三魂七魄离开了身体。 鬼母出手,在无尽罡风中抓住了徐仲的三魂七魄,重新塞进了他的身体里面。 “是无尽罡风,这种风可以吹走人的魂魄,一般而言,是被用在道门宗派洞天外的灵物。” 徐仲恍惚着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然后心有余悸地感受着吹拂而过的无尽罡风。 他们驾着云,已经撕裂了罡风,进入这座洞天的内部。 徐仲站在乌云上看去。 这座洞天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山峰,山峰连通天和地,星辰围绕着这座山峰运行,日月在这升起落下。 这山峰中充斥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剑意。 这股剑意将整个洞天里的灵气也转化成了剑气,吞吐灵气之时,口腔,喉咙火辣辣的疼痛,肺腑更是如此。 徐仲全力调动金曜密藏的力量。 将这些剑气碾碎成灵气,护持住自身不被损害。 “好厉害的剑道!”徐仲低声说着。 而此时,一片白光从这座山峰中遁出。 等白光近在眼前了徐仲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白光,而是无数口剑汇聚在一起。 这抹白光呼啸而过,环绕着鬼母,想要将她斩杀。 而鬼母不断壮大身体,法天象地之下,一手扣住了那道白光,剑气在手掌之中炸裂开来。 而鬼母强力镇压,捏碎了一口口飞剑。 这些飞剑稀里哗啦地落下,像是一场纷飞破碎的剑雨。 “何方高人,闯我无极剑宗!”有人踏步而来,整个山体震动,有五口飞剑从山峰的五处地方钻了出来,盘旋在他脑后。 这是一套剑阵。 是剑阵显化的五口飞剑。 每一口飞剑里,都是无数口飞剑。 “万剑归宗”鬼母眉头一皱,但她马上就发现了端倪:“你们学术不通,这万剑归宗剑阵缺少了一口母剑。” 子母剑,这是子母剑结成了大阵。 随后鬼母甩动水袖。 这水袖见风就长,无边无际,卷动风云,把那五口剑也收敛其中。 接着水袖转动。 这五口飞剑散成无数的飞剑,纷纷飞向洞天。 落在地上,就已没入地面,而消失不见。 “缺的不是主剑,而是你们无法调用它!”鬼母看向那座高耸的山峰。 那是万剑归宗剑阵真正的母剑,所有的剑,都是从它的灵性中孕化出来的。 徐仲施展通幽之术, 他眼前浮现明晃晃的光晕,应在山峰五处,那五处是万剑归宗剑阵剑光遁出的地方。 “是人体五曜!”徐仲一时失神,他看见那五处地方和人体五曜的规模类似,效用类似。 这五处地方在不断地打磨着炼气士的剑道,在养着一口极其强大的剑气。 徐仲眼中潜化出人体五曜来。 而鬼母则带着他靠近那座山峰。 “周荆,出来见我!” “周荆,出来见我!” “周荆,出来见我!” 回音席卷整个洞天,洞天簌簌作响。 下一刻,有一抹灵光显化。 第二十四章 :无极剑宗 那灵光显化,是一个道童。 “你是他的剑灵,他去了哪里”鬼母问道。 “云姑娘,两千年了,我等了你两千年,如今你终于来了。”剑灵的声音,仿佛透过了万户的岁月,飘荡到耳畔,空灵,而又虚无。 “你是主人的传人”剑灵看了一眼徐仲:“你得真传。” 然后他将此前那个召唤万剑归宗剑阵的中年人唤来:“观潮,你带着这位在宗门逛逛。” 剑灵带着鬼母离开了。 观潮从空中摘下一朵白云:“随我走!” 徐仲走向云端。 “这里是天剑洞天,禹国三十六洞天之一,我无极剑宗,也是道盟三十六宗之一,虽然位处末席,但也算声名显赫。” 徐仲呆滞的点点头。 他只知道道盟,却不知道无极剑宗,他知道洞天,却不知道禹国三十六洞天是什么! 观潮显然并不知道徐仲心里的想法,若是他知道了,指定会说一句不学无术。 白云渐渐接近那座山峰,那层神秘面纱被风拂动一角,得以让徐仲窥探全貌。 山高不见云,一条瀑布仿若从天空垂下,云雾升腾之处,有仙剑横飞,剑气如虹,横贯东西,更有仙鹤仙云承载炼气士出入问剑山。 “此前名为问剑山,是无极剑宗的底蕴,其上有祖师剑韵,我等剑道,皆源于此。可以这么说,问剑山,就是无极剑宗。” 但无极剑宗并不只有问剑山,还有诸多修剑的炼气士。 有人,就会有村落,城邦,集会。 但这些,都不在问剑山上。 地上是普通人的国度,而问剑山,则是炼气士的乐园。 见徐仲目光垂落在凡人国度上,观潮随即开口说道:“我无极剑宗相比于道盟三十六家而言相对年轻,但也是开山立派四千五百年的宗门,这四千五百年里,不断有凡人呗挑选中,从外界带入天剑洞天中。” “他们在此处修行,在此处成家立业。” 炼气士的孩子,不一定会成为炼气士。 久而久之,凡人大规模的出现,成了洞天中的一部分。 和外界不一样,这里的凡人安居乐业,在炼气士治下,没有战争,没有饥荒,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炼气士时不时也会从这些凡人里挑选出资质上佳的,成为新的弟子。 彼此构成了一个循环。 “我无极剑宗不似其他道门,这里只有两种弟子,一种是剑主,即修炼出剑道的炼气士,一种是剑奴,即没有修出剑道的炼气士。” 剑奴在问剑山中修行,感悟剑道,久而久之也就能够悟出剑道,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徐仲在进入无极剑宗之前,大抵也从有苏珏口中了解过仙府道门的等级制度,逃不开内门外门,杂役扈从。 和茶楼酒馆里说书人口中说的话本差不多。 说书人们话本中的主角往往都是从奴仆起步,一步步逆袭,最后成仙成神。 但无极剑宗却异于其余道门,这一点,但是让徐仲觉得新鲜。 “我无极剑宗中的剑奴,都会在铸剑庐,洗剑池, 养剑阁,剑冢以及剑牢五大区域中轮值,并在其中感悟剑道。” 他向着问剑山上遥遥一指,一时间问剑山好像缩小了无数倍,一切都尽收于眼底。 这五大区域就好似人之五脏,彼此遥遥相望,孕生出一股极其古怪的气息来。 这气息,让徐仲体内的剑心不自主地吞吐剑意。 徐仲最先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一条宛若星河的瀑布。 “这是洗剑池,相传祖师修行路上,曾剑心蒙尘,连带着佩剑也一同生锈,他枯坐在一条溪流前悟道三百年,一朝顿悟,尘尽光生,那悟道之溪流,也就成了无极剑宗的洗剑池。” “千百年来,无数剑主在此洗涤剑心,留存剑意,这已是无极剑宗圣地。” 星河闪烁,积累了无数的剑道。 然而圣地一畔,却是黑烟滚滚,泥垢丛生,这是顺流而下的铸剑庐的泥垢。 在洗剑池之上。 便是铸剑庐。 地脉之火蓬勃而出,隆隆雷声从头顶乌云之中响彻云霄,黑烟连同雾霾飘荡,珰珰打铁声响彻不绝,这就是铸剑庐。 无极剑宗所有剑主的剑,都从这里产出。 “我无极剑宗中所有的弟子,几乎都会铸剑,而道盟中流通的剑,大多都出自于这座铸剑庐。” 铸剑是一个手艺活,同时也看天赋,尤其是道门灵剑。 它对于铸剑师有着极其苛刻的要求,如何根据火焰成色判断温度,控制湿度,只有在温度和湿度刚刚好的情况下,才能锻造出道门灵剑来。 而灵剑之所以为被称之为灵剑,是因为剑身通灵。 但剑中灵性,是剑庐的剑侍用自身温养得来的,这与剑侍们所修性功法有关。 剑庐在铸剑庐左下方,介于洗剑池和铸剑庐中间。 他们往来于剑庐和铸剑庐。 铸剑庐中,有铸剑台三千六百台。 在铸剑庐中剑奴铸剑之时,会施展特殊的瞳术,这一术法可以让他们轻易地看到铁块的纹理,剖析其特性,更能感知温度与湿度,配合自身的灵气储备,一般一个剑奴一天就能产出一把宝剑,实现日产千柄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即便能源源不断地出产宝剑,也只能堪堪提供无极剑宗弟子们的消耗。 “我剑宗弟子大多分为两派,走寄剑于情,人剑合一的心剑流和走万剑归宗的御剑流。” “前者一生只修一剑,人在剑在,剑毁道消。我剑门祖师,修的就是心剑流。” 徐仲垂眸看向洗剑池。 “因为是心剑,所以就有了无极剑宗祖师剑心蒙尘,于洗剑池洗刷尘垢从而得道的传说。”徐仲心中嘀咕着。 “而御剑流就不一样了,剑就是剑,是工具,而铸剑庐中的剑大多都去了御剑流剑主的剑囊之中。”观潮走的就是御剑流的路子。 御剑流的弟子用剑去流水,善结剑阵杀人,一次剑阵往往就要消耗数十把,甚至是成百上千把灵剑,可谓是无极剑宗吞金兽。 “从铸剑庐中产生的灵剑,都会被送进剑庐里,那里有专门的炼气士来孕养灵剑,可以加快灵剑孕育剑灵。” 剑庐平平无奇,但却是整个无极剑宗的核心,观潮不像介绍洗剑池,铸剑庐一样介绍,反而遮掩起来。 离开剑庐,就是剑冢。 剑冢位于铸剑庐的右下方,几乎是和剑庐齐平。 剑冢上空,是浓郁至极的滚滚浓雾,其中蕴藏着一股邪气。 随风吹拂,邪气衍化成一头头鬼怪,在雾中冲撞而无法逃脱。 “剑冢,顾名思义,是剑的坟墓。”观潮往前一指。 这一指撕开了剑冢外的层叠浓雾,显露出一片奇特光景来。 这里插满了剑,有的剑生了锈,有的被折断,有的完好如初,但它们都被一视同仁地放进了剑冢中。 “这些都是我无极剑宗弟子的佩剑。”观潮缓缓开口:“剑主人死了之后,剑并不会死亡,失去了主人的剑,不会再被其他人使用,所以会被送到这里。” 灵剑通灵,剑生出了灵性,就和人一样拥有了智慧。 人在选择佩剑的同时,剑也在选择主人。 当主人逝去之后,剑灵就会封存灵剑灵性,直到有另一个人进入它的法眼。 “剑宗弟子,成为剑主之后就会往剑冢走上一遭,如果剑冢中的剑没有选择他们,他们才会入剑庐选择佩剑。” 这或许就是传承! 徐仲心中默默想着。 而这个时候,他看见又几个年轻的弟子来到剑冢。 他们盘膝坐下,释放自己的剑意。 那剑意盘旋向上,化生出各种异象来。 就像是孔雀求偶开屏一样,这些年轻人在全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给心仪之人看。 “徐小兄弟,可要去剑冢试试,看看能否找到合适的佩剑。”观潮客气地说着。 “等下次!”徐仲莞尔,他不是剑宗弟子,脸皮也没有厚道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程度。 观潮同样莞尔一笑。 他们脚下的云,终于开始上升。 剑牢,就处在剑庐的两侧。 有两间剑牢。 “剑牢中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有的是在外界作恶的邪魔外道,妖王鬼神,而有的,则是我剑宗犯了纪律的弟子。” 剑牢很是平常,是一左一右两块平齐如镜的山壁,上面密密麻麻被开辟出洞府来。 每一间洞府,就是一个囚笼。 呼! 呼! 狂风呼啸,带着极其强烈的剑气,一股剑意立在此处,镇压所有。 稍微一靠近,徐仲体内的灵气被风吹动,有丝丝缕缕灵气被吹出体外,他的剑心感受到了一股压制之力。 他隔着剑牢那么远,但依旧会被影响。 那那些深处剑牢之中的囚犯,遭受到的又会是何等程度的镇压。 “罡风,是用来吹散法力的,而剑意是用来压制神魂的。” “在剑牢里,没有法力,神魂被压制在泥丸中动弹不得,所有的炼气士就只是一个凡人,需要照顾,可他们是罪人,不配得到照顾,除了食物。” 凡人会饿,会脏,会臭! 他们也会。 除了食物之外,他们无法换洗衣裳,没有地方如厕…… 可他们又不会死。 只能在忍受脏乱差臭以及身体秽物的情况被关在剑牢里。 徐仲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把自己代入其中,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除了这五处地方之外,还有一片宫殿群。 但那相比于洗剑池,铸剑庐等地方而言,就索然无味了。 根据五大区域的位置,结合人体可以推断出他们对应五曜中的位置。 铸剑庐对应着火曜密藏,锤炼镔铁,雕琢剑身的过程,就等同于洗髓伐脉。 养剑庐相当于木曜密藏,木曜焕发生机,而养剑庐为灵剑赋予灵性。 剑冢相当于土曜密藏,土曜调和,有容乃大,所以能够承载那么多灵剑,护持住它们的灵性。 洗剑池相当于水曜密藏,涤荡尘垢,封存精气,所以能够洗去尘垢,封存剑道,让剑心剑道不在蒙尘。 至于剑牢,则相当于金曜密藏,金曜密藏是磨盘,可以磨碎空气中的尘垢,使人辟谷,但这似乎是反向使用,吹走法力,镇压魂魄。 “这不像是问剑山,应该是五曜山才对。”徐仲心中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了呢,不可能,一定是你在骗我,是的,是你在骗我。”鬼母崩溃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她巨大的身体出现在天剑洞天中,她已陷入癫狂。法天象地之下,她把洞天里的所有人,都当成了西瓜。 第二十五章 :木剑 绿光! 点点绿光正在从身体里向外流淌出去,与其他的绿意汇聚在一起,是一片绿色的汪洋。 这汪洋里,蕴藏着最为澎湃的精气,都来自于人的身体。 失去了精气,肉身就开始快速萎靡干瘪。 而身旁的观潮果断出手,将徐仲散去的灵性捕捉,重新塞进他的身体里面。 而此时,剑光呼啸。 剑光把鬼母打飞。 而那片精气汪洋也如雨水般滴落,回归被采补之人的身体里面。 “你若不信,自然可以去……洞天走一遭!” 和此前一样。 徐仲没有听见洞天的名字。 或许那处洞天,对于整个修真界而言,是一个禁忌…… “那处洞天在何处”鬼母被剑灵压制。 剑灵强大,真正创立无极剑宗的,是它。 它是祖师,是无极剑宗的初祖,是整个世界修为最顶尖的一波人。 “他可以帮你找到!”剑灵一指。 徐仲突然跨越了空间,直接出现在鬼母身前。 茫然,是唯一的底色。 “他得了主人的剑道真传。”剑灵又指了指身后的那座山峰:“是唯一可以触发那柄剑的人!” 剑 徐仲满头雾水。 可在鬼母记忆中,是存在着一口剑的,一口将她镇压的剑。 那口剑,是周荆剑道最初的寄托,而从他洗去剑身尘垢之后,他的剑道变化了,只有那口剑不变。 在后来,他换了一把剑,养了一只剑灵。 而那只剑灵此刻就站在她的对面,镇压着她。 “云姑娘,我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两千五百年前,主人离开之后就没再回来,而那五百年后,那口剑带着主人的五曜回归了天剑洞天。” “主人的五曜,就是如今问剑山上的铸剑庐,养剑庐,洗剑池,剑冢及剑牢。” “那口剑就藏在这五处地方,就连我,也没有办法唤醒它。” 人择剑,剑亦则人。 失去了主人的剑,自我封印,陷入了沉睡。 而能够唤醒它的,只能是相似的,相同的剑道。 天剑洞天的弟子,学的是那个人的洗去剑心尘垢后的剑道,不是最初的剑道。 能够唤醒它的,只能是徐仲。 而后,在剑灵和鬼母的挟持下,徐仲被押解至洗剑池。 洗剑池,池水清澈见底,如人的镜心一般毫无波澜。 池水边有炼气士在洗涤自己的佩剑,洗去剑身上的尘垢,洗净剑心。 还有的炼气士把从池水中捡来的石头当做磨剑石。 徐仲定睛一看,那些石头内部蕴藏着一股澎湃而杂乱的剑意。 这些炼气士磨炼的似乎不是剑本身,而是自己的剑心剑意。 一手按住剑身,一手推动剑柄,在推拉之间,磨剑石剑意迸发,压制剑意。 剑意似乎也在被磨剑石磨砺着,变得越来越有锋芒。 “催动你的剑意!”剑灵在他身后,从他身上垂下一道神光,如氤氲流动的云雾,护持住徐仲肉身。 徐仲吞咽口水,随后催动剑意。 一条大河从他身上流淌出来,无数星光在这条大河中跌宕着,疾射而发。 而此刻,洗剑池震荡。 下一刻,眼前这汪洗剑池迸发出澎湃的剑意,像是一条汹涌奔流的大河,也像是最为锋利的剑,直取徐仲的眉心。 天门震荡,隐隐有剑气从中进入泥丸。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摊开手掌,向下一压。 汹涌澎湃的洗剑池再度平静下来。 徐仲虚惊一场,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不在这里!”剑灵说了一声,而后托举云层,继续向上。 下一站,是养剑庐。 养剑庐生机充沛,灵性十足。 有炼气士居住在此地,他们施展法术,从问剑山中攫取来五行之气,又从天地间取来阴阳之气,阴阳杂糅五行,一并注入剑身中。 阴阳推开蒙昧浮沉,五行定智慧根基,点化剑身一点灵光,这点灵光,终将会被炼制成剑灵。 “炼制剑灵,需要魂魄!”剑灵在身后说道。 “我无极剑宗孕养了许多灵兽,供养它们,在它们死后,取出魂魄,塞入剑身中,让魂魄与点化的灵光融合,于是,一道剑灵就诞生了。” 徐仲心中震动,但脸上却古井无波,毫无表情。 “看来,那把剑,也不在此处。” 从养剑庐离开,是铸剑庐。 铸剑庐外能感受到一股热风。 地火涌动,天火垂落。 开庐之后,滚滚铁水奔流而下,打开铸剑台的开关,便能将铁水引入铸剑庐中。 徐仲望着铁水出处,那一棵被火焰焚烧,却依旧开枝散叶的金色宝树,这宝树与地脉连接,其树干产出汁液如岩浆,可轻松熔炼各种灵矿宝矿。 木生于火,古怪得紧。 但他并未有过多深究。 这里火气极重,点燃了体内沉疴,沉疴被一扫而空,这些沉疴,是他炼化龙晶时所留在体内的。 这些不是浊气,不是污垢,是法术的残余,也是魂魄的残余。 “真衍和尚没有把我身体的虫卵彻底炼化!”徐仲从未发觉他身体中竟然还存在着这些沉疴,一时间,他尽力地去感受铸剑庐中的一切。 “铸剑庐中炼气士主要修行的有术法有两种,瞳术与锤法。”在这个时候,剑灵开口向他介绍着。 “瞳术名为《知微》,而锤法名为《三尺》。” 见微知着,是故瞳术为《知微》,剑身三尺故而有此锤法。 知微,能让人觉察到细微之处,观察灵矿纹理,观察地火大小。 徐仲看着一位炼气士,见他瞳孔泛着微光,把控着锤子落下的力度。 灵铁铁水浇筑的剑胚浑然天成,而铁锤落在剑身一角,粗略已有凹陷,炉火炙热,而风箱作响。 整个铸剑庐,到处充斥着风箱的呼呼声以及铁锤锤炼的震动声响。 炼气士们举起铁锤落下,一下一下茫然的敲打着剑胚。 而徐仲发现,他们在敲打剑身之时,也会借助着那股震动,来震荡体内的窍穴,将窍穴中的污秽排出体外,让灵气保持澄净而运行周天。 他们不只是在锤炼剑身,更是在锤炼自身。 徐仲突然想起一句偈语:“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修行并无定式,因为天地间的气无处不在。 一呼一吸之间,都能牵引灵气。 徐仲心中有所明悟。 “不是只有法术可以烙印在体内的,修行法也是可以的。” 当修行法被烙印在体内,那么一举一动,都是在修行。 但徐仲无法将修行法烙印进身体里,因为牵扯太多,需要每一个文字,都装进每一条经脉,每一寸血肉中。 那口剑,并不在此处。 于是,徐仲就像是风滚草一般,被两股风推着走。 剑冢! 茫茫剑冢,外部是浓郁至极的雾气。 稍一靠近,雾气中的鬼怪就要钻出来,张牙舞爪的扑向他们。 然而他们离不开剑冢。 这对于这些鬼怪而言,是一处另类的剑牢。 “人会随着时间的沉淀而积累恶意,剑灵亦是如此。”剑灵叹息一声。 “这些鬼怪,都是被送入剑冢中的剑灵。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如此。”他自嘲一声。 “我该怎么做,释放自己的剑意”徐仲问道。 “不!”剑灵摇摇头。 “它早已自我封印,无法感知外界。”剑灵最为了解剑灵,至少比人了解。 “你只能去感受它,唤醒它,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感悟你的剑道,当他感悟的越深,就越能发现它!” 徐仲不解其意。 “烙印!”鬼母在旁解释道:“剑灵就好像是剑道的烙印,你剑道感悟越深,就越能触发烙印。” 徐仲大致明白了。 剑灵就和他体内的烙印一样,而剑道就和灵气一般,灵气越充沛,就越能触发烙印。 “可我一时半会,怎么可能有所领悟,我的底蕴,已经耗尽了。”徐仲摊开手。 “我来提升你的智慧!”剑灵开口道:“给予你足够的剑道感悟。” 徐仲于是盘膝坐下,而剑灵站在他的身后,施展灵犀之术,为他提升智慧。 徐仲感受到了那团灵光,占据了他整个泥丸,将他的剑道无限拆分开来,将每一个细节都倒映在一面镜子中。 徐仲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两千年时间的流淌。 这是剑灵在把自己岁月的沉淀也映照在了灵犀之中。 两千年风霜,大江大河也会成为桑田,改变,是世界唯一的底色。 四季更替,轮转不休,王朝更迭,江山依旧…… 徐仲在变与不变中抓住了一点灵光。 他体内剑术的烙印彻底被触发开,一瞬间,天剑洞天中的星光汇聚成了一条大河向他涌来。 “他想一鼓作气,彻底凝聚剑气。”剑灵知道徐仲想要做什么,于是打开了天剑洞天,露出外界真正的天空。 外界,是白昼。 但这一刻,湛蓝天幕涌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辉,无数的星光被牵引,变成一条汹涌澎湃的大河,浩浩荡荡,气若长虹般不可抵挡。 这些星光不断汇聚在徐仲的身体之外,最终被装进那口葫芦之中。 沉积的剑气被庚金之气炼化,仿佛一滴滴水沉淀下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烙印。 这个烙印存在在剑身之中,存在在天地之间。 只要徐仲出剑,释放剑意,就能触发烙印,而后烙印就能转化星光为剑气。 徐仲凝出了烙印,而剑灵眉头微蹙,在刚刚他折损了百年修为。 而此时,剑冢震荡,无数的剑齐齐苏醒,在天空盘旋,齐齐向徐仲传达出一个念头。 “选我!” 但这些剑又很快沉寂下来,因为一把木剑,苏醒了。 第二十六章 :同路 那口木剑一出现,剑冢中所有的剑都在臣服,簌簌作响,一声声剑啸自剑中发出,形成一片声浪。 “万剑朝宗!” 徐仲心中暗自想到。 这念头一闪而过。 而那口木剑也飘飘荡荡追溯着那股熟悉的源头向他而来。 木剑不知是何材质炼成的,是一口旷世神兵。 剑冢外那茫茫黑雾被剑光一照,就彻底溃散。 鬼母被一股极其炙热的阳气照耀,身体表面像是火在烧一样,生出一缕缕青烟。 鬼母尖叫一声,退至剑灵身后。 剑灵双指捏诀,一刹那,一股无穷无尽的剑意从他身上绽放出来,紧接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把木剑。 然而木剑挣脱他的手掌,钻进徐仲的葫芦中。 葫芦震动了一下,然后淹没木剑。 “看来,你还得和我走一趟啊。”鬼母看了一眼徐仲。 她抓不住剑,剑灵也抓不住剑。 没有剑,他们就去不了龙都洞天。 这把剑,自有坐标。 “你把这口剑稍作祭炼一番,我们就出发去龙都洞天。” 这一刻,徐仲终于听到了洞天前的两个字。 “龙都,洞天!”他用尽全身力气,却说不出龙都两个字,只有洞天脱口而出。 徐仲在剑灵和鬼母的注视下,不敢不从,急忙从葫芦中取出木剑。 所谓祭炼,也只是打上一个烙印,让剑灵记住他的气息,受他掌控罢了。 剑灵依旧在沉睡。 “这不是剑灵的本体!”徐仲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 他能感受到剑灵的残缺,也能感受到这口木剑的强大之处。 是桃木削成的剑。 桃树本是纯阳之树,呼吸太阳精气,沉淀于木质之中。 凡人会削桃木为剑来辟邪。 而这口木剑中阳气更甚。 徐仲仿佛握着一颗太阳,太阳外剑气流淌,是一条奔流的阳气大河,也难怪鬼母无法靠近,被逼的只能躲在剑灵身后。 “能把剑,给我看看嘛”鬼母没有强行索取,反而试探性地问着。 徐仲不疑有他,递出木剑。 因为有徐仲在操控,木剑外的阳气内敛,伤不到鬼母。 “这是我当年亲手摘下削成的桃木剑,送给初学剑的他的礼物。”鬼母摸着木剑,目露追忆。 徐仲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 突然,他看见了什么。 地上,有一抹新生的翠意。 “云姑娘!”剑灵走到鬼母身边:“这剑中,是有信标的,只要离开天剑洞天,它就会一路指引你们前往龙都洞天。” 鬼母一刻也等不及,把剑交还给徐仲之后,就托举长云从剑冢出发,离开天剑洞天。 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龙都洞天后,剑灵回到自己的住所。 一道巨大的门户,推开这道门后,是三层世界。 他走进这个世界中。 手中的伤口在一点一点的愈合。 …… 徐仲收回目光。 他刚刚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大河剑意。 但那股剑意就像是他的幻觉一样,虚无。 徐仲觉得应该是自己感受错了。 离开了天剑洞天之后,他手中的木剑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引路。 天剑洞天所在之地,是禹国的青州,距离阳朔足有十六万里。 连接彼此的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大河,梁水。 这条大河,仅次于曲水,是禹国第二大河。 相传,梁水中的梁字起源于建梁。 此刻,梁水河岸边到处都是香火神龛,浓郁的香火气甚至凝聚成了一朵朵浮云。 “是社龙节!”徐仲想起书中所描述的社龙节,发现与眼下之景类似。 社龙节,在春日。 春日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在这个时候,沿河而居的人们,会走向梁水,搭建神龛,祭起龙神,祈求龙神消灾降福,风调雨顺。 而离河而居的人们也会在这一天祭祀土地。 社,有土地的意思。 而皇帝,也会在这一个时间段里,以太牢之礼,告慰祖庙。 可以说,社龙节,就是禹国全民祭祀的节日。 鬼母并不在意什么是社龙节。 她在意的只是眼前那一片香火云团。 在云团里,有几条青色的真龙在吞噬香火之气,为首的是一头罕见的五爪青龙,宛如一片青云,横在天空之中。 “原来世间真的有龙!”徐仲还从未见过真空。 他所见过的长虫,都是蛇。 这头青龙显然就是在此等候他们的。 不,应该是等候鬼母的。 “你想拦我的路”鬼母蹙眉,脸色不虞。 “你魔念太重,杀气过甚,我不得不拦住你。”青龙法力雄浑无比,超过鬼母不知多少。 像他这样的河神,吐一口气,千里同风,打一个喷嚏,千里布雨。 “下面这些凡人,点燃香火在祭祀我,他们把祭品丢进梁水里,希望我能够庇佑他们。”青龙龙须像是两条闪电,舞动着,发出声声霹雳。 “我吸收他们的香火炼就真身,自然也要庇护他们。” “这梁水周遭三十万里土地,是我的封地,你若是踏足其中,我必杀你。” 青龙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他的愤怒,已经可以影响天象了。 鬼母不做声,转身回头。 龙神依旧立足在原地,紧紧盯着鬼母。 鬼母离开了梁水没多久,就遇见了山神。 山神同样无比强大,震慑鬼母,喝退她。 这一路,遇河便有河神拦路,遇山就有山神挡路。 他们几乎在围着一个圈子晃悠着。 “原来人间,不止道盟!”徐仲心中默默作声。 山神,河神,土地,亦是人间的守护者。 他们享受人类的祭祀,也在守护着人类。 有的山神,河神,土地神庙凋敝,神力衰微,也敢挡住前路。 鬼母不敢出手,她知道,自己一旦出手,就会引发这些神只的围攻。 鬼母兜兜转转,最后又回到了梁水旁。 “我不杀凡人!”鬼母似乎在与龙神谈判:“你们的职责,似乎是保护凡人不被炼气士所杀,我不杀凡人,你又何必挡我去路。” 从鬼母的口中,徐仲总算知道了这些神只的作用。 炼气士相比于凡人而言,过于强大了。 一旦有炼气士或是妖怪出手杀人,他们就会出手镇压他们,而祂们的职责也仅此如此。 “你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了。”龙神眼中,鬼母煞气已经凝聚成了一片红云,浓密的红云,似乎在滴着鲜血。 鬼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是,一龙一妖就在空中彼此耗着。 “祖父,我吃饱了!”一条青龙化成一个相貌清秀,貌美的小龙女,她抓着青龙的龙须晃来晃去。 “璇儿,吃饱了,就带着弟弟妹妹们回梁水里,祖父还有事要做!” 应璇儿点头,振臂一呼,那些个青龙就跟在她身后,他们隐匿了身形,回到了梁水之中。 河岸边的敲敲打打也已经结束,他们收敛神龛,把祭祀用的香包丢进河水中。 在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游来一群大青鱼,这些大青鱼张口吞下香包,然后送进龙宫之中。 龙宫金碧辉煌,富丽堂皇,此时堆积了不少祭品,有专门的蚌女和龟妖进行分类统计。 这些是徐仲他们不可能看见的。 而就在他们对质之时,远方突然走来两道身影。 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 中年人一身黄衫,腰间挂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玺印。 而他身后的年轻人穿着白衣,美貌无比。 两个都是熟人。 一个是深渊外指路的前辈,而另一个,则是脱落的蛇妖。 “见过梁水河神!”中年人先向龙神行礼。 目光在徐仲身上停留片刻之后就盯上了鬼母。 “这位,好烈的煞气,想来是杀了不少人!”他的眼中存有杀气。 “我未曾杀过凡人!”鬼母觉得头皮发麻。 这位中年人给予她的压迫感比青龙的还有强大。 “我知道!”中年人的眼睛充满了流光。 时间在他眼睛中流淌着,让他能够窥探出短暂的未来:“现在没有杀凡人,不代表你以后不会杀凡人。” 但他并没有打算出手。 “我禹国以法治国,你此刻未触犯律法,我自然不会杀你。” 听着他的话,鬼母松了一口气。 若是中年人选择出手,她或许走不出梁水。 “河神前辈,我想向你讨要之前留在你这里的东西。”中年人换了一张笑脸,对青龙说道。 “你找到古越国龙脉了”青龙似乎有些诧异。 “只差最后一条了,但那天处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中年人说着。 青龙听完他的话,从口中吐出一条山脉。 这条山脉一开始极小,而后见风就长,横亘万里,但很快就被中年人收入袖中。 只留下一道影子映在空中。 或许,会被人当做蜃景。 接着又是一条山脉。 青龙最终吐出三条山脉,都被中年人收下。 从他和青龙的对话不难猜测出这几条山脉都是什么。 他看了看中年人身后的年轻人。 他手里已经没有长枪了。 “那就在此谢过前辈了。”中年人和青龙打个招呼,就要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来到徐仲身前问道:“可是被胁迫,若是被胁迫,我可以救你出来。” “是的,我是被胁迫的!”徐仲毫不犹豫地开口。 然后中年人就笑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鬼母敢怒不敢言。 “你没有触发禹国的律法,禹国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河神大人可否卖我一个面子,让她离开。”中年人问道。 “既然是你开口,我自然不可能不卖你这个面子。”河神看了她一眼:“说明你的去处,我会通传梁水周遭三百六十位神明,让他们放你离开。” “龙都洞天!”鬼母冷冷开口。 “龙都洞天!”中年人咀嚼这话,似乎来了兴趣:“那刚好,我们同路。” 第二十七章 :姜玄一 “姜玄一!” 梁水远方,有一人踏星而来。 夜色如墨,唯余星光一抹。 “铮!” 肉眼可见的一口飞剑飞了过来。 而后被中年人一手抓住。 他抓住那口飞剑,紧接着手掌稍一用力,就将之捏碎。 剑身碎片落在地上,亦是星光闪烁。 徐仲慢慢看见来人。 来人一袭白衣,上锈山水飞云,一条山水,以左肩为始,右袖为终,漫天青丝披在双肩之上,一口口飞剑在他身后涌现。 有一道剑啸回响在空中。 那些飞剑吞吐不出剑光剑气,被压制,所以一股不平之气回荡在剑匣中,就变成了一声声剑啸。 “李道玄,我今日不想和你打架。”姜玄一看了看姜玄一身上的木剑,就是这一口剑,压制住了李道玄的十三口飞剑,定然是一件无上至宝:“所以,趁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从我的视线离开。” 徐仲好像想起了姜玄一是谁了。 姜是禹国国姓,而姜玄一,是禹国高祖。 古越国亡国之后,天下纷争不休,战乱不断,而姜玄一则凭借着手里的两把砍刀,一路从乞丐砍成了皇帝,他的经历不可谓不传奇。 只是姜玄一,在禹国建立之处就已经死了。 同名同姓不太可能,因为要避讳。 李道玄控制住飞剑,反向压制木剑。 木剑掉落在徐仲手里,而飞剑得以大放光彩。 “咣当!” 从李道玄袖袍中飞出一口硕大的棺材。 这口棺材纯金打造,镶紫色的边。 姜玄一望着他身前的棺材,莞尔一笑:“给我准备的” “给你,也是给你的禹国准备的!”李道玄十三口飞剑闪烁,彼此勾连,是一套巨大的剑阵。 “你今天,就真的不想活了” 姜玄一呵呵一笑,声音中似乎带了些怒意。 伸手一抓,扣住徐仲木剑:“借你木剑一用!” “咻!”速度很快,但李道玄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大剑。 “锵!” 声音震碎黑暗,两抹剑光闪烁,凝固了风声。 “嘭!” 两人同是后退。 “你的剑很不错。”姜玄一说道。 “我的剑术更不错。”李道玄手中大剑斩出猎猎风声,卷起云气,云气凝聚,宛若一条白色长龙盘旋向姜玄一杀去。 嗡嗡嗡! 风声,剑啸一齐回荡。 “轰隆!” 隆隆声响,天地回荡。 这一条长龙呼啸,荡开天地阴霾,又见星辰闪烁,星光若汪洋般倾泻而下,化作倾天剑气,剑气覆压三千里,引得青龙不悦。 骤然间,整个天地豁然开朗,若白昼一般。 剑光呼啸三千里,到近前来却只是一缕风。 “是吗”姜玄一微微一笑。 他举剑向前,平平无奇的剑,平平无奇的剑招,直直向前,直到被长龙吞噬,被微风裹挟。 接着,长龙后继无力般散落一地,微风戛然而止,而姜玄一慢慢走出来。 “你今日,必死!” 李道玄的眉心出现了一道裂缝。 身体随着这道裂缝渐渐被劈成两半。 肉身中的血肉骨头都被轰成粉末,只剩下一张人皮。 而人皮中,有一道清气飞出,化生成一道神魂。 这道神魂不曾畏惧,血肉重新凝聚。 他手指朝前一点,十三把飞剑穷尽变化,编制如网,剑气成阵,隔绝天地之灵气,断绝剑道之真意。 “你的剑法,的确有了长进。”姜玄一感受着手中轻颤的剑,从这轻鸣的剑啸中感受到了一种全方面的压制。 “不过,你就像凭借这剑阵杀我”姜玄一面色不改,手在剑格之上摩挲,似在观望。 每一把飞剑之上,都是复杂繁琐的银色蝌蚪符文,流淌着氤氲的微光,细细看来,像是一招又一招的剑招被压缩在飞剑之中。 “这不是你的手段。”姜玄一看出了飞剑成阵,压制他剑意剑招的奥妙。 每一把飞剑,都对应着他的一式剑招。 当他想要出剑时,冥冥之中便被飞剑捕捉,就会有相应的解剑之法从飞剑中遁出,将他的剑意剑式扼杀在剑鞘之中。 以李道玄的才情,这定然不可能出自他手。 “这的确不是我的手段,但这重要吗”李道玄将气息调整到最佳状态,手中的大剑呼啸而出,紧接着是漫天剑气似雪,奔腾若雷声,盘旋而下,直取姜玄一头颅。 姜玄一出剑。 这剑光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而很快,剑光被飞剑所吞噬。 一同被吞噬的,还有李道玄的剑气。 “借力打力不过没用的,剑阵之中,你消耗的法力会是我的十倍,我耗也能耗死你。”他从未想过能够这么容易杀死眼前的这个人。 姜玄一本就站在了世界的顶点,在五百年前,就能凭借两把砍刀,把雍国至圣皇帝打的渣都不剩。 而至圣皇帝,是他李道玄的父亲。 这是杀父之仇。 李道玄注意到姜玄一的目光落在了第十三把飞剑之上。 其上有一道符文,是他现画上的。 相比于其他飞剑,这飞剑略显暗淡。 “前十二口飞剑,精妙无比,招招都是杀招,只是这第十三剑,却是平平无奇。”姜玄一摇摇头。话音刚落,李道玄目眦欲裂,因为他感受到一股被压制的剑意正在蓬勃向上,紧接着是一抹无比亮眼的剑光,十三把飞剑在承受着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剑阙在这股压力之下纷纷碎裂,落地,而姜玄一如同雷霆一般飞出。 “还不出手”李道玄大吼一声。 突然出现一朵莲花至宝。 莲花之中,一片花瓣是亦是一朵莲花,这许多莲花,簇拥着最中间的一盏金灯,金灯之上,熠熠华彩形成一座华盖。 而那座华盖,对于徐仲而言,是无比的眼熟。 这朵金莲悬浮在棺椁上空,悠悠旋转着,一道道流光落下,护持住棺椁之上的李道玄。 “真是废物!”古越帝王冷笑着。 此时,他与之前徐仲在洞天中遇见的,简直判若两人。 没了泥塑金身,而是血肉之躯,他的魂魄被七根铁钉钉在身体里面。 与之前相比,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人。 李道玄躲在他身后。 “看来,这剑阵是你创的!”姜玄一微微一笑,似乎确定眼前之人才是对手。 “你的剑道,的确有些意思。”华盖落入他手中,接着,他悍然出手。 “星河剑气,起!” 他手中华盖收敛,化作剑身剑尖,一瞬间,从剑尖之上绽放出三十四道剑光,这剑光中,最为强大的是其中的五行剑气,这五行剑气此刻转化成了一条青绿色的腾蛇,一条漆黑的玄武,一条浑身纯白色充斥着杀伐之气的白虎,一条火焰飞腾的青鸾,还有一尊厚重的拖尾神只。 这五行剑气恐怖无比,三十四道剑光化成剑阵,意图将这姜玄一镇压。 而姜玄一冷眼看着道人,他周身突兀出现四面神阙,这神阙中藏有大恐怖,其外符文密密麻麻,衍化出三十六道法术,这三十六道法术穷尽变化之道,仿佛蕴藏着世间一切的神通。 这一刻,古越帝王的剑光在四面神阙之前显得黯淡无光。 下一刻,他魂魄掐印,金灯中喷涌而出的三昧真火涌入姜玄一的泥丸之中,在泥丸中肆虐不停,而这姜玄一神魂睁眼,只伸出一根手指,那指头上符文闪烁,镇压三昧真火。 这一刻,姜玄一的力量挥发到无穷无尽的地步。而古越帝王亦是如此,在他身后浮现一道月轮,大道成环,挥洒道韵,而他端立在空中,月升月落在其人身后浮现,诸般妙法化作一团光晕悬浮在他身后。 姜玄一岿然不动,只递出一指,一瞬间。 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指,却有着镇压天地的大魄力,整个天空都在这一指之下破碎。 而古越帝王只是把华盖一扫,就吞下了这一指。 与此同时,他再度递出一剑。 姜玄一噙眉,伸手镇压剑光的,可剑气却无法镇压般,涌向他的内心,推开他的天门,摊开他的百会,刺破他的玉枕,想要将他整个人从泥丸开始,劈成两半。 而姜玄一伸出木剑,一股煌煌剑意在此地扩散,覆压六合八荒。 他的剑道,直来直去,大开大合。 是山,是河,是土地,是城市,是人。 他的剑道里,藏着一个国家。 一抹剑光涌动。 徐仲在这抹剑光里,看见了禹国的大小城池,亿万百姓。 古越帝王心中悚然。 他挡不住这一剑。 因为这不是姜玄一挥出的,而是整个禹国挥出的。 只要他身处禹国境内,无论他逃往哪里,都无法逃脱这一剑。 他硬着头皮去接。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活,要么死。 轰! 破碎,整个世界都仿佛在破碎一般。 徐仲看见了一个世界,在镇压一个人。 古越帝王被打的吐血,整个人后退出去,全身都在破碎,整个人身上所有的精气血肉都被轰出了肉身中,甚至是魂魄。 只是那七根钉子将魂魄牢牢嵌套在肉身中,才不至于被打出肉身。 此刻的古越帝王,活像是一个瘦猴子,他抓住李道玄,祭起那面华盖,护持住他们二人,踉踉跄跄地逃跑。 “你的速度,比你的剑道强上不少!”姜玄一没有去追,转而把木剑还给了徐仲。 “你是禹国高祖”徐仲问道。 姜玄一不置可否。 然后徐仲又问:“那你一个禹国皇帝,为什么要收集古越国的龙脉呢” 第二十八章 :入口 “你一个禹国皇帝,为什么要收集古越国的龙脉呢” 徐仲说完就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说,一阵头脑风暴后,他想到了缓和的方法:“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可以和你交换秘密。” 岂料姜玄一莞尔一笑:“他叫风旬,古越国最后一任太子。” “我还知道此前酆都震荡,都是因为他。” “你还有想要知道的秘密吗,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徐仲心态很好,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多” “在禹国这片土地上,只要是我想知道的,就没有我不会知道的。” 姜玄一淡淡开口:“你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吗” 徐仲摇头:“我恐怕没有你想知道的秘密进行交换。” “聪明的选择!”姜玄一点点头。 “现在,轮到你们带路了。”姜玄一退到徐仲身后。 徐仲催动木剑,木剑继续带路。 一路上,鬼母的话都变得少了起来。 才离开梁水没多久,就撞见了一尊夜游神。 祂行走在人间,侦查一切。 忽而感受到了姜玄一,旋即抬手,向姜玄一行了一个揖礼。 “见过禹国至圣高祖皇帝陛下。” 姜玄一扒开云层,露出一张脸来,向下看了一眼夜游神,然后伸手朝北边指了指方向。 “要犯风旬往云间郡去了。” 这位夜游神闻言,道了谢后,急忙往云间郡赶去。 风旬牵扯太大,酆都不可能会放任他行走人间。 只可惜,夜游神和日游神是酆都唯二可以在人间行走的神只了。 其他的神只,无法随意行走。 等到夜游神离开之后,他们再度上路。 长久的沉默,徐仲有些难以忍受。 随即开口问道:“龙都洞天,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鬼母在沉默,蛇妖也在沉默。 而姜玄一思索一番之后,开口说着:“你知道古越国吗” 徐仲点头。 “那你知道古越国是如何灭亡的吗” 徐仲点点头。 “史书上说,古越国最后的君主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最后梁水改道,冲垮建梁,古越国就此灭亡,史官批注曰:古越无道,天意毁之。” 姜玄一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 徐仲一头雾水。 “古越国灭亡,的确是天意,但古越国的帝王无道,却是假话。” “他是一位仁君,也是一位天才,他在位时,励精图治,使国富民强,国家强盛之后,开始修行,一百年,就已修成外景,五百年修成齐物境,一千年将外景炼成内景,距离飞升,只差一步之遥。” “这个时候,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他想要托举整个禹国,随他一同飞升仙界!” 徐仲听着姜玄一的话,很是震撼,耳膜嗡嗡作响,就好像有人拿着大锤在敲他的耳朵一般。 托举一个国家飞升。 这是闻所未闻之事。 徐仲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位帝王做评价。 “后来,他飞升失败了,被从天上降下的劫雷劈死了,而建梁也毁在那道劫雷之下。” 姜玄一似笑非笑地看向徐仲:“你知道飞升劫雷有多大吗” 徐仲摇头。 劈死一个内景炼气士,连带着毁掉一个国都。 “和梁水一般大!”姜玄一解释道。 “所有的古越皇族都死在了那场雷劫之中,除了少部分躲在了一处外景里。” 那处外景,徐仲是去过的。 “那是那位帝王的初次尝试,是他集结古越国青,白,黑,赤四帝,共同打造的。” “只不过后来他有了更好的内景。” 徐仲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件事进行评说。 对于那个帝王的魄力,不知道该说是狂妄,还是勇敢。 只是徐仲总是觉得,姜玄一并没有把话说完。 他似乎隐藏了一些内容。 “他被劫雷劈死之后体内的内景,留存在天地之间,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龙都洞天。” 龙都洞天,是那位帝王的内景,这是徐仲从未想过的事情。 不过,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似乎也太多了。 鬼母侧着耳朵,把两个人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被封印了五千年。 而那些事,发生在她被封印之后。 不过,她对古越国有些印象。 古越国立国万年,人人皆可修行,人人如龙。 她和周荆都是那个时代的人。 她从未想过禹国会灭亡,还是以这种极戏剧化的方式灭亡的。 而一旁的蛇妖则面无表情。 他对禹国没有什么好感。 木剑飘飘荡荡,破开层云。 “姜玄一!”山中,有一头妖神站起身来,它张开饕餮大口,想要将整片云层一齐吞下。 “白头山虎神,你竟然冲破封印了。”姜玄一有些诧异。 “拜你所赐,被封五百年。”白头山虎神想要发泄心中怒火。 “我当初学艺不精,才封印你五百年,既然如此,我今日就再封印你五百年。” 姜玄一伸出手掌。 手掌平齐落下,变成了一座五行大山。 这五行大山落下,就将那头虎神彻底镇压。 原本的白头山此刻变成了五指山。 他们继续向前。 没过多久,就又有妖神出现。 “姜玄一!”愤怒的咆哮从渊水中传出。 渊水汹涌澎湃,是一头恶蛟在其中兴风作浪,巨大的海浪铺天盖地,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进去。 而姜玄一二话不说,便开始镇压。 他递出一指。 这一根手指洞穿了整条渊水,把蛟龙戳进渊水底部,戳进了地底核心,而后又递出几掌,变成巨大封印。 几乎是走一路,就有一路妖神。 他们挣脱封印,纷纷来找姜玄一算账,但毫无疑问最终都被镇压。 姜玄一到底有多强,似乎并没有定数。 鬼母心中暗暗吃惊。 “我被封印五千年,世间竟多了这么多妖神兴风作浪。” “看来,没有了古越国,人类炼气士对于妖族的压制没有以前那般强烈了。” 以往哪里会有这种妖神敢对一国之君这般说话。 国君往往口含天宪,一道圣旨落下,就能把妖神鬼神镇压。 鬼母思量着,同时偷偷看向身边的姜玄一。 这位禹国高祖实力虽然强大,但也比不过以往古越国的任何一位君王。 两天之后。 一座被灰云笼罩的擎天巨峰,就这样出现在徐仲眼前。 木剑停了下来。 从中迸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剑意,一道大河剑气承接天象,引动风云,就这样撕开灰云,将山体展露出来。 这巨峰钟灵毓秀,灵气氤氲成雾气环绕,山脉走势有如龙蛇,无比壮观。 “原来是承天山!”中年人看着山脉走向和地形地势,给出了山的名字。 承天山,徐仲有些印象。 传说中,这座山峰把天和地连接在了一起。 普通人可以通过承天山爬进仙界,而仙界中的神灵也可以从承天山走向人间。 徐仲细细打量着承天山。 这座山,不像传说中那般高大伟岸。 但也是禹国五山八水之一。 所谓五山八水,指的是禹国境内最高的五座山,和八条走向最长的河流。 承天山排在五山末席。 “此处,竟然藏着一条龙脉!”中年人很是诧异。 世间龙脉稀少,大多都已衍化成龙神,庇护一方。 龙脉化生的龙神,翻个身,都可以影响山川河流。 中年人一直在寻找龙脉。 古越国的龙脉。 而他眼前的并非是古越国的龙脉,而是禹国龙脉。 所以,他才更加诧异。 禹国龙脉,没有哪一条,是他无法感应到的,除了眼前这条。 徐仲多看了几眼承天山。 他属实看不出什么是龙脉。 木剑重新平稳下来,盘旋在山体之上。 “那或许就是龙都洞天的入口!”鬼母看向木剑所在:“只是如何才能令入口显化呢” “这个简单!”一道声音出现在几人身后。 声音很是熟悉,徐仲一回头,就看见了白昭矩。 一道金虹从白昭矩体内飞出,这条金虹直入山体。 一时间,浓厚天地精气顿时沸腾起来,方圆五百里的灵气都没入那道金虹之中。 金虹所及之处,出现一口漩涡,漩涡向内坍塌,无数光影没入其中。 徐仲心念一动。 他看见整个山体都在抖动,无数巨石滚滚下落,声音比雷电还要大。 那金虹撑开漩涡,渐渐有银光闪烁,摊开成一道门户。 紧接着,一团灰蒙蒙的雾气从那座门里不断往外冒,粘稠得和液体一般,把整个山体都遮盖住。 徐仲脑袋刺疼。 在这雾气中,他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力在体内蠢蠢欲动,随后要破土冲出。 “这才过去了二十年,你就已经修成神魂了吗”司徒南的身影在他泥丸中涌现。 “你没有修成神魂!” 他看着鸿蒙未开的泥丸,看见徐仲的三魂依旧紧闭双眼,七魄散乱,吹拂着整个泥丸。 “司徒南,这里就是困住你的洞天”徐仲没有开口,但他心潮涌动,整个泥丸也有相应的变化。 “看来我运道不错。”司徒南笑了笑:“不过,进入龙都洞天之后,一定要小心,最好是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我来找你。” 司徒南的烙印正凝聚的越来越纯粹。 但他似乎无法持续太长时间。 “你看,通道,不就打开了吗”白昭矩笑了笑,看向身后几人。 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头男蛇妖身上。 “姐姐!”男蛇妖开口说道。 “我的蛇蜕,竟然真的化生成妖了,不过你叫我一声姐姐倒也没错!” 正说话间,那道门稳定了,一条灰蒙蒙的通道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我们该走了。” 第二十九章 :五行神雷之种 门后! 蒙蒙阴云,无边无际。 而阴云之中,有阵阵雷声。 闷雷震响,震慑天地。 刚一跨过门槛,徐仲就感受到了一股无穷无力的压力向他落下。 这种压力令他泥丸震荡,镜心混乱,念头凝聚不起来。 而身体的呼吸,牵引到空气中的道道闪电,深入骨髓,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龙都洞天的最外层尚且如此,那么最里面,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呢”徐仲如此思索。 而他扫视四周,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他回过头,发现门没有了。 “空间乱流将我们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徐仲吞咽口水,觉得头疼。 在龙都洞天里,他举步维艰。 而此时,泥丸中的司徒南烙印大放神光。 “本来你凝聚神魂,在这龙都洞天中就足以自保了。而我这烙印也能指引你去找我。”司徒南摇摇头:“只是没料到你居然在五曜境界就能进入龙都洞天。” “我只能牺牲这一道烙印,护住你的神魂,不至于被残留的雷劫劈死。” 他的烙印在徐仲泥丸中晕开,庞大的阴阳二气在泥丸中扩散,化作一口巨大无比的磨盘,将渗入泥丸中的阴阳二气磨灭。 “你在此地不要动,我的原身过些时间就能赶过来。” 这是司徒南说的最后一句话。 徐仲身上压力一空。 原本那股压力下,他的魂魄都要散开了。 如今,泥丸依旧,魂魄也是依旧。 徐仲把司徒南的话听了进去,盘膝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然而此刻木剑飞了过来。 剑灵,彻底觉醒。 “你和我来!”声音在徐仲耳中回荡。 他在自己的泥丸里,看见了一头苍龙。 这头苍龙浑身是血,狼狈不堪,断掉的尾巴上,氤氲着一股极其浓郁毁灭力量。 “可是,我……”徐仲话没说话。 这口木剑就强行将他托举起来,向着深处遁去。 磨盘不断运转着,将雷霆磨灭。 而身上闪烁剑气,将雷光镇压。 徐仲看见远方的云层中,闪烁着刺眼的精光,白色,赤色,黑色的雷团在云中蠕动,炸裂,澎湃的五行阴阳之气在整个龙都洞天中肆虐着。 五行神雷,阴阳神雷,三清神雷,混元神雷…… 各种各样的雷霆在天地中对撞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雷云之中生灭。 “当初雷劫诛杀龙都大帝,破灭他的内景,那场雷劫时至今日也不曾敛去其威能,依旧在毁灭着内景中的一切。”剑灵开口说。 “你现在的状态,肯定不能无法前往世界之树,我带你先去云层中,采集雷种子,炼五脏神雷。” 剑灵说完话,就带着他一晃冲天而去。 世界之树 那是什么 徐仲一头雾水,但他挣扎不得,只能任凭着这头苍龙带着他向上飞。 “龙都洞天中的雷云又三十三重,最后一重雷云,是都天破灭神雷,这样的雷,泄出一抹气息,就足够将你震死。” “我们现在去的,是下五层的五行神雷。” 和人体一样,五行,是基础。 一切变化,都建立在五行之上。 五行神雷一共有六层雷云。 对应五行及五行合一。 剑灵带着徐仲穿过上升了三千丈,才将将够到雷云的边缘。 雷云翻滚,一股压迫感让他身体动摇,体内各个窍穴器官都好像变成一个个小徐仲,争先恐后般想要从他的身上逃走。 云层浩大,充斥着浓郁的雷光,有如实质一样凝成一片海洋。 这片海洋每一次涤荡,都会激荡出一道道闪电。 而木剑开始出手,跳脱成一条苍龙。 它在空中舞动风云,张口吞噬雷霆。 一口咬掉一百里的雷云。 它的体内传出剧烈的震荡,随后爆炸开来, 无数的雷霆从它体内钻了出来。 而苍龙安然无恙。 它发出低声怒吼,将这一片金雷化作一枚雷种子,随后摇头晃尾地向徐仲游来。 短尾一拍,那枚雷种子就钻进徐仲体内,落在肺腑之中。 咔嚓!咔嚓! 他的肺腑传来巨大的声响,有一种撕裂感在翻滚着。 这一刻,徐仲有一种感觉。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摧毁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了。 “护持你的念头,压制住它,以气合气,以神合神。” 人体有五气。 故有五曜。 五气对应五行。 以气合气的意思就是,把人体的五气,与五雷相合。 以神合神的意思是把念头压制进雷霆之中,让念头压制雷霆。 徐仲凝露念头。 念头,就是不灭灵光。 徐仲以自己的念头压制金雷种子。 他的念头在雷霆之下不断地粉碎,粉碎了又重新凝聚,凝聚了又被粉碎。 徐仲的念头在金雷之下走一遭,变得凝实而强大。 终于,他将金雷种子镇压进肺腑之中。 此刻,他的肺腑生出了变化。 伴随着他的呼吸,隐隐有一阵风雷交错的声音。 接着,他呼出了大风和雷光。 徐仲急忙捂住嘴巴。 肺腑中的雷光在蠕动着,吸收着灵气。 “很好,你天赋不错,不用我出手镇压就能炼化金雷种子,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路,会顺畅一些。” 几乎不等徐仲调息。 剑灵继续向上遁去。 金雷之上是水雷。 水雷浩渺而涤荡。 而这条苍龙如法炮制,一口吞下大半雷云,炼化成金种子,栽种进徐仲的脾脏之中。 徐仲依旧是老样子,以气合气,以神合神。 最后,他的体内存有金,火,水,木四道雷种子。 这四道雷种子各安一处,互不侵犯。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随着土雷被种在脾脏之中。 五行之间的生克就被触发了。 一瞬间,徐仲的体内全部都是无穷无尽的雷光,他的身体好像出现了一片汪洋,这片汪洋恣意翻涌,他的身体装不住这么巨大的汪洋,就有一股股雷光从他体内疾射而出,像是翻滚的云霞。 徐仲此刻的身体膨胀的像是一个气球,轻盈的毫无重量,若非苍龙伸出一根爪子抓住了他的衣服,此刻他相比就已经飞向三十三重天以外。 “以气合气,以神合神。” 徐仲发现老办法并不管用。 因为体量不同。 他体内的法力在五行循环之下生出的雷光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他的念头也太渺小,刚刚凝聚,就被无情地摧毁。 而这种毁灭的力量更是追溯源头般逆流而上,钻进徐仲的泥丸里。 疼痛! 剧烈的疼痛! 这种疼痛通过他凝聚的念头被传达进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寸发丝,每一个窍穴都被雷光撕裂,撕的粉碎。 他的体内充斥着毁灭的力量。 这股力量吞噬他体内的一切生机。 徐仲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蒸发。 他的血肉骨骼在这股力量下被摧毁。 若是在这样下去,他的一切将会蒸发在这一张人皮之下。 徐仲依旧在凝聚他的念头。 尽管这些念头在雷光面前太过渺小,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他体内五曜在不断的破灭。 它装不下这涌动的雷光。 但在破灭之后,五曜又会重新出现。 “毁灭的本质,隐藏着创造!” 一念既起,徐仲那些被吞噬的念头下一刻齐齐凝聚。 这些念头依旧弱小,但在雷光中,不断地经历生灭之后,就反过来吞噬雷光。 五行神雷那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念在徐仲的念头下不断地被吞噬。 徐仲的念头也凝聚的更加纯粹。 念头变成了一道灵光。 下一刻,徐仲好像抓住了天地间的不灭灵光。 同时,他也抓住了五雷。 徐仲的念头变得无比广大,在体内变作是一尊神只。 这座神只伸手镇压五雷,并将它们塞进了五曜之中。 下一刻,徐仲五曜起了变化。 生长出的雷种子变化成五尊神只,坐镇在宫殿之中。 祂们合上双目,吞吐灵气,调和五曜。 徐仲体内的灵气在火曜密藏中被火雷锻造,在金曜密藏中就被金雷锻造,而其他未开的密藏却是依旧。 他隐隐感觉,五曜中雷种子,象征着一道法术。 一道从天地间采集而来的法术。 徐仲所得的七十二门法术中,并无雷法。 这倒是填补了他在雷法之上的空缺。 徐仲缓缓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身处一枚血茧之中。 血茧内,流淌着污血,而他此刻撕开血茧,从中走出。 “我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感受不到劫雷对他的压制了。 那是基于五行神雷之下的,往上,他能感受到更为恐怖的压制。 “你已结成五行神雷之种,勉强可以行走在龙都洞天了。”苍龙对徐仲很是满意:“不枉我花费这么多时间。” 徐仲在凝聚五行神雷之种的同时,也抓住了不灭灵光和人体五气。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 但那种体会,不是每一个五曜境的炼气士都能感悟得到的。 除此之外,徐仲能够感受到他的葫芦也吸收了足够多的五行神雷,演变成一口口五行神雷剑气。 就光是这五行神雷之种及五行神雷剑气,徐仲就觉得不虚此行了。 至于世界树什么的,那似乎不是他可以期望的。 苍龙卷住徐仲,向下俯冲。 此时,徐仲穿透层叠的雷云,似乎真的看见了远方有一片阴影,或许那就是世界树。 也就是在此刻,一道凌厉无比的剑光突然穿透层云。 前方,有一尊无比巨大的金甲神人横亘在雷云之下,它吞吐着雷光,两个眼窝中,是浮动的雷泽。 第三十章 :狩猎 龙首人颊,鼓其腹则雷。 它立于地上,头顶三千三重雷云,镇压龙都洞天。 雷云中游弋下一条雷龙,在祂手中变化成一杆长枪。 “是雷神,鬼母的妖邪之气,惊动了这尊雷神,该死的!”苍龙上蹿下跳,连带着有一道剑气上下翻滚。 雷神,雷泽孕生的神灵。 夺天地造化结成灵胎,吸收日月精华凝聚神智,百万年才能孕育出一位雷神来。 鬼母在雷神枪下上蹿下跳的,她的修为终究是太弱了。 而这个时候,一道强大无比的剑光从世界树旁涌现。 初时,只有巴掌大小,而一个呼吸之后,就已横贯东南三万里,接着暴涨,上承雷云,下接玄黄,一口剑,贯穿了天和地。 这口剑光轰然落下,将雷神打退。 又有一只黑气森森的魔手层叠空间,将千万里土地折叠成一扇门,黑手就这么一捞,就把鬼母从雷神眼皮子底下捞走了。 雷神没了目标,步步走向三十三层雷云之中。 徐仲悚然。 “是瓠河老母,她竟如此强大了。”苍龙认出了幕后黑手,一时唏嘘。 “是了,我离开龙都洞天已有两千五百年,龙都洞天里,过了一万两千五百年,一万两千五百年,她这么强大也很正常。” 时间是一比五。 这座洞天里时间的流逝与外界不同。 “只不过,她抓走鬼母是想做什么”徐仲心中嘀咕着。 “不好,她应该是想开启主人遗留的秘藏!”然而苍龙转念一想:“这个人类还是太弱,我需得找其他人。” 他想到了姜玄一。 徐仲虽然能够开启周荆留下来的秘藏,但他实在太弱了,越往世界树靠,强大的存在就越来越多,那些强大存在,都不需要动手,甚至只需要吹一口气就能把徐仲吹死。 他想要先找到姜玄一,和他联合,一同去往世界树。 苍龙放缓了前进速度。 没过多久,一座巨大的青色山峰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座青色山峰之上,坐着一个身穿金色道袍,手握浮沉,白衣白发白须的枯瘦老道。 这老头不知活了多少岁,体内血肉精华已经流逝的一干二净,只有一层薄薄的血肉贴着骨头,徐仲发现,他的人皮上面有一道剑痕。 这道剑痕劈开了人皮,让人皮下的精气快速流失。 从剑意来看,是姜玄一的手笔。 老道突然睁眼,朝天上看了过来,而后就有一张百丈大小的巨掌向徐仲摄来。 “小辈,借你血肉一用。” 一股阴冷的感觉涌上天灵盖。 他体内的血肉精气微微波动,想要离开身体,而体内五雷神只苏醒,镇压血肉精气。 “青阳老道,都一万五千年了,你竟然还能活着。”苍龙瓮声瓮气地开口。 紧接着,这口木剑便以开天辟地的姿态,破空斩向青阳老道。 “元阳剑!”青阳老道眉头一挑:“加上你的至阳之气,正好能让我施展借尸还魂之术。” 青阳老道身下的青山发出隆隆巨响,无数符文闪烁,整个大山突然变成一口巨大无比的符箓。 “看我的金阙三阳秘录!” 所谓三阳,是指人体内的精气神三朵阳火。 有炼气士采摘下这三朵阳火,将之炼成了三昧真火。 这金阙三阳秘录,变得无比广大,渐似一口大钟,将徐仲和苍龙装进其中。 “我要把你们炼成丹药!”他狞笑着,催动符箓。 一瞬间,这口大钟中翻涌起三昧真火,欲要将一人一剑熔炼成丹药。 然而下一刻,木剑爆发出巨大的威能,剑气如虹,将这一口大钟搅的粉碎。 “青阳老道,你受了枪,竟然还敢出手。” 苍龙从大钟之下钻了出来:“你老了,也糊涂了,所以,还是上路!” 苍龙所化木剑兀自震动一下,紧接着就有一道剑光将青阳老道劈成两半。 无数的精气从青阳老道体内向外流淌,被苍龙全部收敛,吐出一口三昧真火,将之烧成丹药,直接丢给了徐仲。 徐仲咽了咽口水,他从这丹药中感受到了澎湃的灵气。 送服之后,这股灵气就在体内彻底爆发开来。 这股灵气并未增长他的修为,反而增长他的魂魄。 徐仲的魂魄不断凝聚,渐渐的,人魂睁开了眼睛。 “只可惜青阳老道活的太久了,他体内精气不在纯粹,为了活下去,就只能不断地稀释精气,就只像是掺水的灯油,虽然可以依旧可以照明,但灯油已经不是原来的灯油了。” 徐仲倒是听明白了。 结合起司徒南的话,他也明白了司徒南说的,自己是他一千五百年里见到的唯一一个人这句话的含义了。 那些无法离开龙都洞天的人,为了活下去,早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然后,他又一想:“或许是他修为太弱,不敢出门。” 青阳老道的事,不是特例。 这些生活在龙都洞天中的炼气士,老的只要看见血肉,就会情不自禁地出手,不管这点血肉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条蚊子腿。 一棵参天古木苏醒了过来。 它全身上下一片焦黑,是被劫雷劈中后留下的痕迹,它的生机飘飘荡荡,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湮灭。 这棵大树挡住了去路。 它的身体无比巨大,垂落的枝丫每一条足有上百里长,这些枝丫上方雷火交错,挥舞间就能勾动天上的劫雷落下。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剑灵一声怒喝,盘旋着就把这棵树妖斩成两半。 “雷火烧空了它的内部,它早就已经死了。”苍龙一阵唏嘘。 咔嚓咔嚓…… 在它唏嘘之时,一道灵光突然出现。 从天空中落下一柄玉如意。 这玉如意可大可小,变化无常。 此刻巨大无比,落在苍龙头上,一下就把苍龙灵光打散,将它打回灵剑。 重新凝聚灵光需要时间,而这时间段里,足够他黯然神君将徐仲炼化成血肉大丹了,不过徐仲太瘦了,最好是再养养,养的白白胖胖的时候再吃了他。 玉如意重新飞回他的手里,黯然神君也做好了把徐仲养养再吃的准备,最好再开个宴席什么的。 而此刻,他看见徐仲取出腰间的葫芦。 片刻之后,一片剑气汪洋就出现在他的头上。 这无尽的剑气是一片星海,此刻星海垂落,天倾。 黯然神君被这剑气扫中,他的身体很快就成了筛子,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元阳剑说的不假,你们掺水太多了。”徐仲盖上葫芦的盖子。 走到黯然神君身边,捡起他的玉如意。 这神君应该很强大才对,竟然脆弱到能被他杀死。 时间,真是令人唏嘘的东西。 徐仲大致祭炼了这柄玉如意。 他发现这柄玉如意可以打散人的魂魄,只要被它打中,未凝神魂之人当场就可以魂飞魄散,而凝结了神魂的,也会被打的神魂消散,就和此前的苍龙一样。 只不过前摇时间太长,可以用来偷袭。 徐仲收进自己的储物袋中,然后等着木剑苏醒。 苍龙再度出现,很是愤怒。 但黯然神君已被徐仲杀死,纵然是有火气,也无处发泄。 他们继续赶路。 越是靠近世界树,遇到的人也就越强大。 一开始,元阳剑还能一击杀,渐渐的,就需要两招,三招,到最后,需要的剑法就更多了。 终于,在遇见一头吊睛白额虎妖时,它完全败下阵来。 只能裹挟着徐仲逃跑。 “想跑”这头虎妖摇身一变,足有上千丈高,张口向前,元阳剑甚至没有逃出它的饕餮大口。 徐仲释放葫芦中的剑气。 众多剑气被它一口吞下,只有庚金之气盘旋而过,斩下它的舌头。 鲜血翻涌,但另一条舌头又重新长了出来。 而此时,一道剑光突然出现。 这道剑光从天外而来,从头顶斜向下贯穿了虎妖的头颅。 虎妖的头颅一分为二,巨大的身体倒塌。 徐仲看见它的泥丸处,魂魄也被这道剑气所斩,彻底消散了下去。 元阳剑托举着徐仲离开。 而那道剑光飘飘荡荡回到了姜玄一的手里。 徐仲仔细一看,那不是剑,而是刀。 用刀来施展剑法,催发剑气,实在古怪。 姜玄一靠近那头虎妖,细细查看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眉头紧锁。 似乎是有所发现。 “你发现了”苍龙开口问道。 “是的!”姜玄一点点头。 “他们的外景都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徐仲才缓过神来。 这些能够在龙都洞天中活上万年的人,有哪一个是简单人。 长久的寿命意味着境界的高低。 能活万年的,只有外景修士。 可这些外景修士却是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连不灭灵光也消散了。 正常的外景炼气士是不会这样的。 他们在死亡之后,不灭灵光会在外景中重新凝聚魂魄血肉,重拾大道。 “龙都洞天中有一方净土,是在世界树下。”苍龙开口,龙须乱晃。 “可这里是龙都洞天,哪里会有什么净土呢”姜玄一冷笑一声:“三十三层雷云毁灭了整个内景世界,整个世界都处在一种毁灭状态之中。” “你所说的净土,只能让我想到一种可能。” 徐仲也想到了这种可能。 世界树下,有人针对这些外景境界的炼气士展开了一场狩猎,一场关于外景的狩猎。 “他们被夺走的外景塑造了一片净土,可他们却死在了净土之外。” 徐仲心头一颤。 第三十一章 :阻拦 一蓬暗红色的火焰头顶落下。 令人奇怪的是,这火焰没有温度,澎湃着阵阵雷音。 轰! 这朵火雷落在姜玄一头顶。 姜玄一安然无恙。 “你这术法,的确有些东西。”姜玄一捏着下巴,看向徐仲。 “五雷五曜,生生流转,每一曜,都坐镇一尊雷泽,坐镇你的气运,隔绝天意窥探。” 姜玄一连连称奇。 这是雷劫不受约束的世界,只要被锁定生机,就会有雷劫从头顶落下。 自从凝聚五行神雷之种后,徐仲就已经感受不到雷劫的威压了。 而姜玄一头顶却在无时无刻有雷云盘旋。 五行神雷纷纷落下。 他虽然没事,但也被这弄得不厌其烦。 “这门法术很是精妙,只可惜我的五曜已经容纳不下雷泽之神了。”姜玄一摇摇头。 突然,他停了下来。 木剑在空中盘旋片刻之后,也停了下来。 幻化成苍龙身,护持住徐仲。 “怎么了”徐仲一头雾水。 “我们走到一位神灵的嘴边了。”苍龙身上,神光大作,一股剑意直冲云霄,大河剑气连贯三百里,其势汹涌。 徐仲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然后,徐仲就看见姜玄一抽出了自己的刀。 扑哧! 一道极其凌厉的剑光从刀身之中涌现。 刀光映射而出的威压令徐仲头皮发麻。 这一刀中,蕴藏出的剑意,剑势,剑气威势之大,平生仅见。 这一刀,有破灭虚空,重开山河的大气魄。 刀光穿梭而过,但纵横的是剑气。 剑气是虚空的沟壑,虬结成山,刀光是虚空的光影,幻化成河,剑意开辟之处,是山河汇聚的城郭,剑心映照之地,是一个又一个的人。 这些人,也都是姜玄一的模样。 每一个人姜玄一就提起一把刀,劈出同样的剑招。 破灭! 虚空泛起褶皱,毁灭一切,断绝一切。 天,被戳破了。 于是徐仲得见真实。 这是一头妖神的口,头上顶着的是妖神暗红色的上颚,脚下踩着的是妖神的舌苔,身前是黑暗深邃的通道,身后是妖神的牙齿,那齐腰的牙齿中是流动的红色微光,好似岩浆一般。 他此刻果真身处一位妖神的饕鬄大口中。 “这的确是饕鬄。”苍龙听出他的心意,随张口说着。 姜玄一以这一剑,撕开了饕鬄的伪装。 无尽的剑气充斥在饕鬄的滔天大口中。 下一刻,饕鬄将他们吐出。 连带着被吐出的是无数的剑气。 这些纵横的剑气把方圆五十里空间中的大小妖神都给斩杀了。 一股毁灭,沉寂,断绝一切生机的剑意继续在姜玄一身上涌现。 “用刀,果然不比用剑!”姜玄一笑了笑。 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可饕鬄的出现让徐仲目不暇接。 这头饕鬄形状为羊身人面,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和书中所记载的并无出入。 饕鬄的身边,是一根根巨大的骨头。 这些骨头灵性已失,是最为普通的骨头。 但它们的大小,却注定它们并非普通。 骨头拼接而成的身躯,有如小山一般大小。 “主人说,他们是我的口粮,你们不准动手。”饕鬄晃动尾巴,吐出阴煞,是一朵朵乌云。 饕鬄身后,另有几道目光垂落。 徐仲把这些妖兽和书中记载的一一对应。 是混沌,穷奇和梼杌。 “原来是四帝麾下的坐骑。”姜玄一蜕下幻相,显露真身来。 是一个魁梧的汉子,看着饕鬄讥讽道:“四帝死后,你们当了谁的狗” “真武圣体!”饕鬄有些吃惊:“你是真武大帝的传人” 真武大帝,是古越国四帝之中的北帝。 是梼杌的主人。 梼杌此刻感受到真武大帝的气息,竟低下头,晃动起牛尾。 “不对,真武大帝早年就已经死了。他的传人也都死绝了。” 梼杌抬起头,尾巴也不摇了,口中喷吐出雷火来。 “真不真,试试不就知道了吗”姜玄一伸手向徐仲。 苍龙化作剑身,主动落在他的手中。 腰间的印玺映射出一席冕冠冕服,映照出他的帝王真身来。 “你是人间的帝王,可这里不是人间。”饕鬄人立而起,与人相似的爪子抓起一道山脉,将之当做是一把大斧,朝着姜玄一劈下来。 “真武剑经。” 姜玄一一剑递出。 一时间,真正的剑道彻底爆发。 只是从剑身中泄露出的一缕气息就已将那座山脉崩的粉碎。 而裹挟着浓郁剑气之下的元阳剑,穿梭时空而来,直取饕鬄首级。 所谓时空,是时间和空间。 这一剑,把饕鬄所处的时空与其他时空割裂开来,让它逃不脱这一时空。 在这一剑之下,饕鬄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他张开滔天大口。 饕鬄,性凶悍,极贪吃。 饕鬄一口,就可以吃掉上万斤血肉。 上百万斤血肉才能令它饱腹。 这贪吃的饕鬄,口中阴阳涌动,盘旋凝聚,涌现出三昧真火来。 它要用这一张大口,来吃下姜玄一的剑,炼化他的剑气。 剑气,本就是灵气的一种。 像饕鬄这般的修为有成的妖神,早就修成食气而神的境界。 莫说是剑气,就算是天上的雷云,修为够了,也能大快朵颐。 他将剑气全部吞入口中。 身体快速膨胀,竟然比混沌还要圆润三分。 腹中阴阳气一扫,就将剑气炼化。 剑气剑光都被它吞下,而它仅仅只打了一个饱嗝。 “你的剑气不错,让我吃了三分饱。”饕鬄狞笑着:“吃掉你,应该能让我饱腹。” “是吗”姜玄一笑意盈盈:“那么这一剑,如何。” 姜玄一又是一剑。 剑光里藏着一个世界。 而饕鬄亦是张口吞噬。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无法炼化之物。 轰隆! 剑光在饕鬄口中扩张开来。 剑光中的世界撑爆了它的嘴巴。 连带着轰碎了它的头颅。 下一刻,头颅的伤口处生出密密的肉芽,蠕动着,重新扭曲出了一个头颅来。 “点子扎手。”饕鬄重新凝聚的头颅向着身后说道:“你们也来,我们一起!” 那四头凶兽随即跳了出来。 “你们新的主人,将你们驯的很好!” 姜玄一一边说,一边催动他的真武圣体。 一尊神只仿佛出现在他身后。 一时间,道音吟唱,整个空间似乎都有所凝固。 一道剑光向前。 这道剑光,是梁水。 梁水汹涌,冲刷九万里。 剑光一闪,梼杌的一只牛角被姜玄一一剑斩下。 喷涌而出的鲜血极具灵性,落地就凝聚成一块块血玉,质地晶莹通透。 徐仲心中一动。 隔空摄物。 采集血玉。 若不是牛角太大,有如山丘一般,他实在装不下,不然也一并装进储物袋中。 梼杌震怒,从口中吐出一口宝剑。 这口宝剑在姜玄一头顶盘旋,白光一起,就将他人头斩下。 脖颈出涌出一抹白光,直接将头颅续接了回来。 这一招,名为续头,指的是人断头而不死,甚至能够续接头颅,徐仲也会。 只不过这一招需要强大的生机,在人体五曜未被彻底开辟之前,体内生机无法支撑他续接头颅。 而且,若是伤口处被强大的气息覆盖,头颅就续不上,人就会死。 梼杌没有想到姜玄一还有这一招。 然后就被姜玄一又斩掉了一只牛角。 徐仲兴奋地采集血玉。 渐渐的,他的储物袋里装满了血玉。 “真武大法印!”姜玄一掐印。 身后出现九重光圈,每一层光圈之中都走出一个姜玄一来。 每一个姜玄一都做一印,都吐出一个字来。 连起来就是一句: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隆隆隆! 一股伟力降临,天地间的一切灵气都被调动了起来,四方竖起一面面石阙,阙上是无尽道文,道文之上,是大破灭,大法力,这些石阙组成一方囚笼。 而穷奇就在这一方囚笼之中。 穷奇前突后撞,法天象地,穷尽一切方法,也挣脱不出这一方囚笼。 囚笼中,天雷勾地火,五行颠倒,阴阳混乱。 穷奇被这一法印生生镇压住。 并且正在走向死亡。 幸得混沌出手相助。 混沌从外界打破了囚笼,拖出奄奄一息的穷奇。 而自己则被姜玄一一剑斩断了一只翅膀。 姜玄一几乎以一人之力生生将这四头凶兽镇压住。 然而,异变突起。 一道长枪从天而降。 这道长枪初时只有常规大小,但落下的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山峰。 这长枪撕裂了地面。 一条巨大的沟壑几乎将徐仲吞噬。 他驾驭着一道微风,才得以幸免于难。 姜玄一在枪身之下也做闪躲。 然后就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从雷云之中一步步走下来。 他每走一步,枪就变小一分,等他走到姜玄一身前时,这把枪就和常规一般大小。 饕鬄连滚带爬地爬到年轻人身边。 “办事不力,接下来年前,口粮减半!”饕鬄如丧考妣,耷拉个脸。 “你很强!”年轻人长枪指向姜玄一:“但你不是我的对手。” 姜玄一笑而不语。 他敲击玺印。 一瞬间,那九龙玺印上的一条真龙从玺印中钻了出来,然后又钻进姜玄一的体内。 姜玄一的修为蹭蹭蹭地向上长! 年轻人愣住了。 “那么,现在呢”姜玄一长剑向前一指。 “现在,你够格了!”年轻人调动体内气息,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冲向姜玄一。 他长枪轻点,就有一方空间塌陷。 而姜玄一则施展法天象地,化身真武大帝,一拳将整个空间打的如镜面破碎,生出裂痕。 下一刻,这一拳之下坍塌的空间就把年轻人吞了进去。 年轻人刚从这坍塌的空间中钻出来,就要面对姜玄一的另一拳。 片刻之后,年轻人被打的没有此前的飘逸,白衣上满是鲜血,倒在地上,狼狈的像一条狗。 而饕鬄瑟瑟发抖,蜷缩起来,与其他凶兽抱作一团,它们如何能不明白,眼前这位真武大帝的传人此前都是为了什么。 天上有人想逃,可姜玄一并不会给他们这个逃跑的机会。 他伸出手掌,生生从雷云之中将人拦截下来。 第三十二章 :弱水非水 真武大法印! 吞噬一条真龙后的真武大法印变得更加强大。 那从虚无出现的三十二面石阙一时间变成了三十二位神只。 那想要逃跑的三个人都被他强行留了下来。 真武大法印威能大作,这三个人的身体直接崩溃,只留下一点不灭灵光,以及浮动的外景空间。 这三人的外景之中,各种天材地宝数之不尽,珠光宝气,运交华盖,极其绚烂。 而姜玄一玺印中剩下的八条真龙中有七条真龙苏醒过来,冲进那三个人的外景之中,大肆破坏。而他身上的那条真龙也是如此。 这些真龙把外景搜刮的一干二净,几乎连地皮也不放过,吞噬先天之气,席卷无数宝物最终重新回到印玺之中。 “这该不会就是他的外景!”徐仲看了看别在姜玄一腰间的印玺想到。 “让我看看你们的记忆里,都有些什么。”姜玄一此刻收回法天象地,手里握着三团不灭灵光。 他伸出手,从这些不灭灵光中抓取出来几个玻璃球一般的光团。 光团一捏就碎。 无数的碎片缔结成一个个画面。 这些画面都是这些人的记忆。 世界树! 他们的记忆里,照不全这棵世界树的全貌。 世界树下,宫殿林立,百姓安居。 而世界树上,有神只居住于此。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出四个镇守使离开世界树,在世界树外,寻找闯进此地的妖神炼气士,杀死他们并夺取外景。 他们这群人是在百年前被神只指定的镇守使。 在这百年里,他们一共向世界树送去了三个外景。 这次,他们就是看中了姜玄一的外景。 和以前一样,先是派出饕鬄试试水,确定对手水准之后再出手。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料到姜玄一会将自己的修为拆分成九份,自己只留一份。 他吞噬所有真龙后的修为,或许能够达到世界树上那些神只的境界。 只可惜,他们见不到了。 “杀三个,为何还要留一个”徐仲看着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年轻人。 姜玄一消化这些记忆之后,就走到那年轻人身边。 他指尖生出一团三昧真火,指向年轻人的眉心。 一瞬间,三昧真火渗入年轻人的躯体内。 片刻之后,年轻人的血肉骨骼就彻底被焚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 他将这人皮往身上一套,就变成了年轻人的样子。 下一刻,竟然能模拟出年轻人的气息和神态来,那种孤高和轻蔑,让徐仲以为姜玄一才是被夺舍的那个人。 “现在,我们有了进入世界树的身份了。”他手里出现的,是年轻人的外景。 其中的不灭灵光被禁锢在内里太阳之中。 映照现实,则是被禁锢在姜玄一的左眼里。 元阳剑最终还是回到了徐仲的手里。 “跟着我来!”这话不是对徐仲说的。 仿佛得了圣旨,这四头坐骑从地上翻滚起来,做起了他们的本职工作。 姜玄一坐在梼杌身上。 梼杌发出一声闷响。 姜玄一的重量,不及真武大帝。 可它已经有三万年没有当过别人的坐骑了。 徐仲则是坐在混沌身上。 混沌身上软软的,很是舒服。 “混沌是怎么判断方向的呢”徐仲很是好奇。 混沌是有七窍的。 但它的七窍只是摆设,并没有用处。 有眼睛,看不见。 有耳朵,听不见。 有鼻子,闻不到。 连五脏六腑也没有,只有一根直肠,连同气管。 混沌断掉的翅膀重新长了出来,黑色的翅膀没有一根羽毛,却能扇动它有如小山一样大小的身体。 徐仲思来想去,什么也没有想出来。 他坐在混沌身上,取出梼杌的血玉来。 姜玄一见了,摘下一朵三昧真火来。 “血玉中留有各种杂乱驳念,会随着他的吸食而扎根在你的身体里面。久而久之,你就会变得和这头畜生一样越来越笨。”姜玄一莞尔:“所以把血玉在三昧真火里烧一烧。” “把它里面的杂念全部烧的干净之后再做吞噬。” 徐仲急忙点头。 三昧真火在他身前,巴掌大小。 他把血玉往三昧真火里一丢。 原本脑袋大小的血玉一下子收缩起来,变得只有拳头大小。 他烧一块,然后吃一块。 血玉在舌苔上就已化开,变成一道洪流,顺着喉咙一涌而下,然而晕开成庞大的灵气。 徐仲体内的窍穴纷纷苏醒,一个个小徐仲将这些灵气进行操作。 他的双肺被不断地填充灵气。 那磨盘运转的速度也就在越来越快。 他呼吸越来越酣畅。 他心念一动,张口吞下的空气中,不断有水分被剥夺出来,变成一汪清泉在口中流淌。 下一刻,清泉变化成精气,填补他体内精气的流逝。 徐仲彻底做到了辟谷。 他已经把金曜密藏开辟的彻彻底底了。 而徐仲也有想要开辟木曜密藏的念头。 他修行的法门,走的是相克之道。 火克金,金克木。 故而,此刻要开木曜密藏。 木曜密藏对应人体的肝脏。 生机遁形于此。 徐仲脑中出现《周天星斗》的呼吸法。 随着他见闻增加,他对于修行法的理解也正突飞猛进。 片刻之后,他就已经将开辟木曜密藏的法门记得滚瓜烂熟,甚至琢磨出门道来。 徐仲调动起体内的灵气。 周天窍穴如星斗。 此刻,木曜密藏外的星斗光芒闪烁。 无数的灵气涌入木曜密藏中。 在吞噬了三块血玉之后,一切都水到渠成起来。 徐仲开启了木曜密藏。 生机在体内流动。 在木曜密藏这一境界,需要做的就是要把生机融进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或者说,是将身体中每一个地方的生机唤醒。 如此,断臂可以重生。 滴血就能催生植物。 当然,不是所有伤口导致的断臂都能恢复,他的鲜血也不是可以催生所有植物。 徐仲意念一动。 火曜密藏之上显示寿元。 他的寿元,又增加了一百二十年,合计二百四十年寿元。 也就是说,就算他不做修行,吃吃喝喝也能活过二百四十年。 “果然,木曜密藏生机最重,增加的寿元也最多。”徐仲感叹一声。 然后停止了进食。 只有把生机都融进全身上下之后,才有突破下一重境界的资格。 正当他整理修为之时,混沌就停了下来。 “莫非,已经到世界树了”徐仲心中狐疑,没道理这么快才对啊。 等他睁眼之时,就看见眼前一片波光粼粼。 一片湖泊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这片湖泊无边无际。 而远处世界树的轮廓已经逐渐清晰,徐仲甚至能够看见树冠的那一抹青翠。 “是弱水!”徐仲的耳边响起苍龙的声音。 “三千里弱水,鸿毛不浮,人难越也!”苍龙开口说道。 弱水广袤,三千里辽阔无垠。 这一条弱水,将整个龙都洞天一分为二。 “我们该怎么度过去”徐仲问道。 “当然是让弱水之神来渡我们过去了。” 姜玄一说完话,就从梼杌身上跳了下来。 他站在弱水边上,施展驱神之术。 修为越高,能够驱使的神只也就越强。 有三头真龙遁入姜玄一体内。 而姜玄一手掌向下一拍。 弱水震动,表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涟漪之中,一个船头出现。 最后,出现在眼里的是一头水龟。 水龟托起一座小船,水桶般大小的眼睛看了一眼姜玄一,瓮声瓮气地开口道:“请上船,我渡你等过弱水河。” 姜玄一大袖一挥,梼杌混沌等兽变得只有巴掌大小,而徐仲则被一阵大风卷着。 等他站稳之后,就已经出现在了水龟的那艘船上。 水龟开始不紧不慢地向着世界树游去。 “两位是准备是玉京的吗”水龟问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这说的,是仙境。 但水龟口中指的是世界树。 “是的!”姜玄一点点头。 在龙都洞天中,所有生灵都把世界树凝聚的世界称之为玉京。 在这个破灭的世界里,那一方净土的存在,也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处仙境。 “我也想去玉京,只不过我是妖神,玉京不欢迎妖神。”水龟垂头丧气起来。 姜玄一笑而不语。 而徐仲觉得古怪,他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从来没有前进过。 他拉拽姜玄一的衣摆。 姜玄一才“后知后觉”般站起来。 “我听闻,弱水之神都是水匪出身,最喜欢的就是停船在河中央,把船客吃干抹净之后才潜入弱水中。”姜玄一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想来,阁下应该不会这么做!” “你这人类知道的还挺多!”水龟哈哈一笑,转过头来:“不过,你却是说错了。” “我们并非水匪。”水龟摇晃着脑袋:“水匪喜欢杀人夺财,我们则不然,我们更喜欢让他们自己把自己送进我们嘴巴里。” 说罢,就张开起嘴巴。 “哦,原来如此吗” 姜玄一话音刚落,整个船就开始下沉。 沉没进弱水里不会是一件好事。 但姜玄一就在身边,一点慌张的神色也没有,徐仲就安心下来。 “我也听说,以弱水之神的皮囊做船,就能航行在弱水之上,只是一直不知道传闻是真是假。” “哼!”水龟冷哼一声:“人类,你觉得你们还能活下来吗” “被我吃掉只是吃掉了血肉,魂魄会重新进入轮回,可进入了弱水,魂魄会融进其中,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啊……” “所以啊!”姜玄一打断了水龟的话:“所以,我要借你神命一用!” 他抽出宝刀。 片刻之后,鲜血染红了弱水。 弱水上,只漂浮着一具龟壳。 第三十三章 :执迷雾 半渡弱水,突然大雾升起。 大雾自弱水升腾,弥漫到天上。 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力量在其中衍生。 接着,徐仲就看见从姜玄一的七窍中有一道道黑烟向外流淌,这些黑烟触碰雾气,就好无中生有般,造物出了一个个姜玄一来。 这些姜玄一身着奇怪冕冠冕服,似黑非黑,似白非白。 立于大雾之中,从他们身上爆发出类似于姜玄一的气息来。 徐仲想要开口。 他一张嘴,就吐出一股黑烟。 这黑烟也变成了他。 “是执迷雾!”苍龙龙尾一拍,就把黑烟化生的他拍的粉碎。 “执迷雾是弱水蒸汽升腾而形成的一种瘴气,它能将生灵的执念勾出,使人执迷,久而久之,执迷雾就会把生灵的魂魄也勾出去,变成瘴气中的妖孽。”苍龙一边解释,一边向徐仲传授法术,让他秉持本心,明心见性,不被执迷所扰。 “弱水不浮,飞鸟难渡中的后半句,就来自于执迷雾。”姜玄一补充了一句。 他身上涌出滚滚黑烟,几乎将整个大雾遍布,无数的姜玄一在雾中把真正的姜玄一围绕。 “这些执迷,也是有些意思。” 姜玄一手指点眉心。 下一刻,镜心中的姜玄一,手擒心猿,意掌压意马,明心见性。 一时间,所有的执迷都消散不见。 人,都会执迷。 就算是神明,也是如此。 执迷雾越来越重,说明他们越来越靠近弱水中央。 慢慢的,雾气中出现了妖孽。 这些妖孽,本是生灵,沉在弱水,魂魄禁锢其中,只能依托执迷雾而生存。 它们的本质是魂魄。 而魂魄,未入酆都,是可以夺舍的! 一时间,执迷雾中形形色色的妖孽摩拳擦掌,想借徐仲与姜玄一的一身血肉,借尸还魂。 “废物才会死在弱水里。”姜玄一身后爆发出强烈的剑光。 这一抹剑光穿透执迷雾,剑气爆发,不知道多少魂魄被这剑气送走。 徐仲意守丹田,五脏雷泽睁眼,镇守本身。 他的身体此刻变成了一方五行雷泽,隐约中,好像有五尊雷泽之神立在他身后。 这五尊雷泽之神,形态各异,怒目金刚,牵引天上雷云,隐隐有雷音电光闪烁。 一时间,这些魂魄匆匆躲避。 魂魄,并非神魂。 雷音一轰就会散了。 而雷音之后,有一只大手掌穿过执迷雾,落在徐仲脑后,它正欲撕开玉枕,开辟进入泥丸中的通道。 然而徐仲心脏一跳。 一道雷音响彻,火行雷泽悍然出手。 从头顶火行雷云中降下一道火雷。 火雷赤色如火,形如龙。 把大手轰得粉碎。 就算是神魂,也是要看资本的。 徐仲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 只是看见姜玄一抽出了自己的刀。 “执迷雾中,也有神!” 紧接着,一尊神从执迷雾中走了出来。 三头八臂,无比广大。 执迷雾更像是从他口中呼出的空气显化。 密密麻麻的魂魄在他的身上涌动。 而那三个头颅,只有其中一个是人面,另外两个。一个是虎头,一是蛇首。 此刻,人面张口:“弑神者,自散魂魄,我留你全尸!” “你,还没没有这个资格!” 姜玄一横刀,法天象地,显化真武圣体。 “真武大帝的传人,难怪有底气弑神。”执迷雾神冷冷开口:“不过,遇见了我,算你倒霉,我来送你去见真武大帝。” 雾神一念之间,这八臂之中便浮现八件至宝。 短剑,骨刀,长鞭,长琴,枪,钟,鼎,印。 这八件至宝各放神威,一并向姜玄一砸来。 姜玄一递出一掌。 五指快速扫过,如弹奏琵琶般霹雳。 手指轻点,就起雷音。 雷音轰鸣,一件件至宝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就被姜玄一弹飞。 同时,姜玄一意念一起。 手中长刀便如飞剑一般向着弱水神而去。 刀光闪烁,而弱水神一手扣住印。 这一玺印变得无比巨大。 好似一座大山轰然落下。 将刀镇压在山下。 同时,雾神的蛇首从肉身中抽出,长长的蛇身连接肉身。 这蛇首在弱水河上呼风唤雨。 一时间,大风起。 罡风烈烈,吹拂得徐仲神魂不稳,若非苍龙坐镇他的泥丸,五行雷泽坐镇肉身,他的魂魄说不定就会被吹散。 姜玄一神魂坚固,自然不会被吹散。 天上掉落黑雨。 这黑雨无比粘稠,至污至浊,沾到身体,就污染窍穴,入侵五脏六腑,淤结骨髓。 徐仲心脏大震,一道道雷音在他体内回荡。 一道道污垢从体内排出。 姜玄一的刀被镇压,而他顺势抓住长琴。 抡起长琴往蛇首之上砸去。 蛇首被打折,骨头都被打断,蛇口哇哇吐血。 而另一边的虎头头顶“王”字闪烁,召唤出一只伥鬼大军。 这伥鬼大军足有上万人,旌旗摇晃,枪缨闪烁,画戟旁列,斧钺加身。 伥鬼大军汹涌,向着姜玄一和徐仲而来。 而姜玄一哈哈一笑。 他的真武圣体法相张开口。 上唇抵天,一唇着地。 就这么一吞。 这上万伥鬼大军就被姜玄一一口吞入腹中。 他肉身如烘炉,火光激荡,焚烧化一切。 伥鬼大军被一口炼化,吐出的只是一缕青烟。 姜玄一用完长琴就丢下。 接着一手握住钟鼻,直接把虎头砸的七荤八素,三魂具丧。 那“王”字一瞬间就暗淡了下来。 而雾神八手结印。 一瞬间,整个雾气向着姜玄一聚拢,阴阳五行并生。 阴阳交错,结成一道乳白色的茧。 而茧中的姜玄一被阴阳二气萦绕,五行层叠加身,更有三昧真火,太阴真火,太阳真火落下,就要把姜玄一炼化在这白茧里边。 而姜玄一的身躯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的法天象地真武圣体此刻高达千丈,直接将白茧撑爆。 而缓过神来的蛇首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要把姜玄一吞了下去。 贪心不足蛇吞象。 此刻蛇首却有着侵吞天地的气魄和武勇。 蛇首吞下了姜玄一的头颅和半边身子。 但雾神旁边的虎头此刻却传出一声惨叫。 它的半边身子上整整齐齐有两排牙印,鲜血滴落,雾中的魂魄闻到了血腥味,汹涌地向着鲜血涌去。 为了争夺鲜血,开始彼此吞噬。 是寄杖之术。 通过移花接木的法门,把伤害转移和嫁接。 蛇首同样感受到疼痛。 蛇首放弃了吞噬。 它刚刚松口,就被姜玄一一手压制住,蛇身之上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拳印。 浓郁生机萦绕,肉芽交错疯长,修复伤口。 人面急忙操控八手,抓住短剑,长鞭。 短剑飞行,他施展的好一手御剑之术。 同时长鞭挥舞,划分阴阳五行。 这一鞭下去,阴阳割裂,五行独立。 这一鞭落在姜玄一身上,就好像把他身上的一切都独立出来一样。 他的身体各处似乎都有了独立意识,纷纷跳脱成真人一样,不受控制。 而姜玄一对此不加约束,反而彻底将身体割裂,一瞬间就有八个姜玄一同时出现。 印玺中的五条真龙和真身上的三条真龙一下子全部飞了出来,钻进那八个姜玄一身上。 一时间,这八个姜玄一都拥有了独立姜玄一的力量。 他们纷纷施展出真武圣体。 一时间,他们跳脱出来,身上真龙萦绕,一道天河仿佛在他们手中流淌。 轰! 一声巨响。 短剑被这一拳打飞出去。 人面目眦欲裂。 他从未想过,把人一分为八之后,实力不减反增。 而姜玄一真身则抢夺长鞭。 啪嗒! 长鞭落在雾神身上。 顷刻间,雾神就被一分为三。 蛇首虎身,人身虎首,蛇身人面! 祂的实力被拆解,一分为三之后,变得弱小。 而其余八个姜玄一轻易就能将这三个神只镇压。 哗啦啦! 无数神血滴落。 这三尊雾神直接被八个姜玄一围殴的面目全非,青紫被体。 这三尊神只纷纷逃窜。 然而逃不出去多远就又被抓回来,又是一顿暴揍,等到奄奄一息之后,就被姜玄一剥夺了外景。 随后衣袖一拂,这三尊神重新被糅合在一起,并且不断缩小,最后只有巴掌大小,垂落在徐仲脚边。 八个姜玄一化作八条天龙,重新钻进印玺之中。 真武圣体逐渐缩小,最后敛入姜玄一的后脑勺。 看着姜玄一向自己走来,这雾神不断地向船尾蜷缩,但依旧被姜玄一抓住。 “像你们这种被古越皇朝册封的神,龙都洞天里还有多少” “我们死也不会告诉你的!”雾神大声咆哮。 而姜玄一手里升起一朵三昧真火。 这雾神收敛神情:“像我这样的,龙都洞天里已经不多了。” “玉京中的那帮疯子们除了猎杀进入龙都洞天的炼气士,妖怪之外,还会捕捉我们这些神只,从我们身上抽取神力来滋养世界树。” 雾神几乎没有任何停顿,脱口成章。 “玉京中疯子们”姜玄一咀嚼话中意。 “当年龙都大帝死后,三尸神最早诞生,之后,龙都大帝的三魂七魄也纷纷化生,他们自认自己为正统,互相打的头破血流,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便握手言和了。” “世界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出现的。” “世界树出现之后,这些化身就开始在洞天中大肆屠杀幸存者,我们这些神只能夹着尾巴躲起来。” 雾神几乎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都讲了出来。 “我躲起来之后,就没再离开过弱水,之后的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从祂的话中可以得知一点,世界树并非天然存在在龙都洞天中的,它更像是后来人栽种的一样。 只是,会是谁,在龙都洞天里种下了这棵世界树呢 第三十四章 :玉京 离开执迷雾,弱水就再无阻挡。 靠近河堤,正看见河岸边上有人往里面倾倒垃圾。 往近看,才知道那并非垃圾,而是尸体。 丢垃圾的人见到了徐仲等人,急忙招呼身后。 “客人到了,快快,吹起来,跳起来!” 紧接着,河边传来唢呐曲,配着丝竹乐器的声音,混乱中夹杂着一丝婉转。 河岸边上,又有几个女妖在跳舞,随她们舞动而有天花从空中缤纷坠下。 四头真龙拉动着一架香车从天上缓缓落下。 “诸位,我已在此等候多时了。”一个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老者看向船上的徐仲等人。 “玉京的主人,命我们迎接几位。”老者指向身后的香车:“诸位,请上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玄一拉着徐仲,一步跨越,就已来到香车之上。 这四头真龙开始缓缓游动,飞向层云,向着世界树而去。 在香车之下,是一片一马平川的大草原。 此刻,大草原上被放逐的人们纷纷抬起头来。 徐仲看不见这些,但他看见一头神鹰俯冲向下,半晌之后就叼着一个炼气士的尸体飞向远山石块堆砌的巢。 这神鹰并非是个例。 时不时就会有飞禽俯冲狩猎。 “玉京中那些老迈的,无用的,都会主动离开玉京,把生存的机会让给有用的,年轻的人,让自己在这片草原自生自灭。” 老者见徐仲一直看着这些,遂出口解释。 “我们把这片草原称之为迷茫草原。”接着,非常憧憬地目光看向那片草原:“这是我们的另一处圣地,是独属于龙都洞天中的酆都,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走向这片草原。” “如果是圣地,为什么要用迷茫来命名呢”徐仲心中嘀咕,但他并未开口。 香车继续向前,玉京的轮廓也渐渐显露。 无数的外景被熨平,铺在世界树下,形成一座座城邦。 这些城邦有新有旧。 这是外景的生和灭。 外景,也是会死亡的。 当外景走向死亡之时,这一座座人类城邦就会崩塌消散。 为了维持平衡,每有一个外景毁灭了,就会有新的外景进行填充。 这并非猜测,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徐仲看见一座城邦正在坍塌,不灭灵光消散,风火雷电也开始消散,接着天塌了下来,群星也暗淡了下来,地面塌陷,城市也跟着塌陷。 这玉京中就这样多出了一个空洞。 而有神只从树冠中落下,祂伸出手,定住了空洞,又从五曜中取出一方外景天地。 从祂身后出现一只神龟,这只神龟托举外景向空洞飞去。 外景定在空洞之中。 而这位神只就像摊开画卷一般把外景摊开,然后挪移一座城邦,往里面吐了一口气。 无数的居民被他吹进这座城邦之中。 于是,一处死去的旧地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资源限制了体量,怪不得玉京中会有无用之人走向迷茫草原的传统。”徐仲心中嘀咕着。 “见过礄祖!”老者叩拜神只,身后的一批人也跪了下来,高呼礄祖之名。 礄,是人体三尸之一。 “这位想必就是龙都大帝三尸之中的下尸礄了!”姜玄一直呼其名。 老者勃然大怒,出声呵斥。 但他刚刚开口,整个头颅却一下子炸裂开来。 出手的并非是姜玄一,而是礄祖。 “真武大帝的传人,我们等你已经很久了。”礄祖含笑指引:“请随我走!” 姜玄一走了,却把徐仲留了下来。 世界树的树冠另有天地。 是神的居所。 姜玄一留下徐仲,或许是担心在世界树树冠上动手,会无暇顾及他。 徐仲于是在一位仆人的带领下,进入了世界树树冠下的人类城邦。 这是距离世界树最近的地方,站在这,可以俯瞰整个玉京。 那位仆从给他安排了一间厢房。 徐仲拒绝了了仆从带来的侍女,他不喜欢那种事事被人伺候的感觉。 等他推门准备休息之时,元阳剑盘旋在他身上,剑柄显化龙首,苍龙瓮声瓮气地开口:“小子,你做好准备!” “准备,我要做好什么准备”徐仲一头雾水。 “被人打的准备!”苍龙悠然自得。 “何解” “你认为姜玄一此行进入龙都洞天是为何而来”他问。 徐仲想了想:“龙脉!” “我之前看过了,这世界树就是根植在龙脉之上的。” 徐仲眉头紧皱。 姜玄一取走龙脉,就是在挖玉京的根基。 玉京里生存的神是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们以世界树为中心,开辟了一方另类净土,甚至不惜猎杀龙都洞天里的其他生灵,也要维持这片净土的稳定,又怎么会坐视姜玄一挖龙脉的做法呢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姜玄一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徐仲反问一句。 “这并不重要。”苍龙摇摇头:“不管他们是善是恶,姜玄一都做好了和他们撕破脸的准备。” “而我们,就是姜玄一的同伙,你说会不会挨打!” 徐仲怔怔地点头。 “那我们该怎么做才好呢”徐仲问道。 “现在什么也别做。”苍龙语重心长:“你只需要听我的,我依然能够把你安全地带出去。” 徐仲呆呆地点头,但他心里另有盘算:“元阳剑再入龙都洞天是为了找寻他主人的,之前他曾说过要带我来世界树。” “那么他主人是在玉京的。可是进了玉京之后,他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急切,这里面定然有问题。” 他转动着漆黑的眼睛:“不能不信他,也不能全信他。” “姜玄一也实在危险的很,跟着他不是一个好办法。” 他心思活络,躺在床上假寐。 “只可惜白昭矩下落不明,否则跟着她,倒是安全不少。” 比起这几位,徐仲心里更愿意相信白昭矩。 “也不知道司徒南会不会知道我在玉京!”徐仲惆怅了起来。 司徒南让他待在原地不要动,结果被元阳剑裹挟着进入了世界树,也不知道司徒南找不到自己后,会不会追着来玉京。 徐仲想东想西,脑袋根本停不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出来!” “出来!” …… 声音很是嘈杂,但表述的具体意思就是让他滚出去。 苍龙莞尔:“看来,是有人把你当成姜玄一的弟子,想通过对付你来摸清姜玄一的底细。” 徐仲心中了然。 功法因人而异会有不同的理解,但法术却不这样。 法术是定型。 想要对付一个人,可以通过剖析他的法术,寻找法术中的漏洞,追本溯源来分析功法的缺陷和自身的罩门。 如果徐仲真是姜玄一的弟子。 那么他身上,就能推断出姜玄一术法的奥秘。 徐仲推开房门。 门外是一群和他差不多大小,差不多境界的年轻人。 那敲门之人见徐仲开了门,正欲开口,然后就看见徐仲递出一剑。 顷刻间,长剑出鞘,寒光闪烁,千万道剑芒冲天而起,只一剑,就把那年轻人拍飞,身体像是筛子,被剑气破出一个个伤口,正不断向外喷溅鲜血。 “别人有备而来,唯一可以应对的,就是先下手为强,打破他们的节奏。” 徐仲在出门之时就已有决断。 而与此同时,有人反应过来,跳跃而起。 反应这么快,徐仲一下就知道,这人便是这群人中的翘楚,把他打服,比把其他人打服更能震慑众人。 那人施展法术,拍出一掌。 徐仲与之对拼一掌,两人各退五步,不分胜负。 两人后退站立,立定之后,又交手在一起。 “轰!“ 掌剑碰撞的一瞬间,两人招式顿生十二种变化,徐仲刺了十二剑,他的对手发出十二掌。 平静的庭院此刻吹拂起猎猎风声,卷起地上的落叶沙尘一层又一层。 徐仲释放剑心,就有一道道剑光从剑身之上发出,天上垂落下无数星光,都被炼化成了剑气,一时间,整个庭院里除了剑气之外再无他物。 而那对手武技层出不穷,掌和印变化不断,呼呼生风,发出一声声龙吟,他的身上也的确趴着一条真龙,是他气血显化。 他们交手的很快,碰撞后又很快分离,两人衣袂飘飘,法术层出不穷。 徐仲也并非只用剑。 吐焰,气禁,喷化,指化等等一系列法术被他一一施展,却也被那人一一破解。 片刻之后,那对手一声呼啸。 带着灵气的呼啸,自带一股阳刚之气,激起虚空中的涟漪一层又一层,而徐仲只剑尖一点,就撕裂呼啸,剑气开出成百上千朵剑花来。 终于,在交手了三百多招后,两人分离。 那人被徐仲一剑刺穿了脑袋。 脑袋像是西瓜一样直接爆炸开来,鲜血,骨头,脑浆混作一团,东一块,西一块,拼凑不到一起来。 而徐仲坐在门槛上,呼呼喘着粗气,片刻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人好生凶猛,好在我比他更凶猛。”说着,又吐出一口血来:“你们,还有要出手的吗” “他已是强弩之末,看我出手杀他!”有人开口。 他甫一张口,下一刻就人头落地。 白光盘旋而过,飞回葫芦里面,剑气在葫芦口中喷涌,像是蟒蛇吐信。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既然不敢出手,那就滚!”徐仲怒喝一声。 人群窸窸窣窣的退去。 等所有人都走完了之后,徐仲咣当就倒在地上。 “他果然是强弩之末,我们一走,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又有人跳了出来。 他喜不自禁,就要出手。 然后就看见徐仲突然坐了起来,随着他哼哈一声。 一道擤气从他口鼻之中飞出,洞穿了那个想要偷鸡的家伙。 尸体倒下,原本心有想法的人顿时一哄而散。 徐仲再度倒下。 但这一回,是真的倒下。 他手脚并用的爬回床上,取出几块血玉,囫囵的吞了下去。 第三十五章 :易玄机 扣!扣! 敲门声响起。 徐仲抓住元阳剑,推开房门。 庭院中的是一个白衣少年。 “你是徐仲”少年问道。 徐仲点头。 “吾名易玄机,特来此地,取你性命。” 易玄机说完,便悍然出手。 他一出手,就是一记五行大手印。 五指化生五行,相生又相克。 从中爆发出的强大力量,有些摧毁徐仲肉身魂魄的力量。 若是被这一招命中,只怕会直接被打成虚无。 徐仲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但也把他当做是和前来试探他功法底细的炼气士。 “气禁!” 一道灵光从徐仲身上飞出,禁锢住易玄机的五行大手印。 易玄机法术一变。 顿时阴阳相生。 这一阴一阳之气从他眼中飞出,彼此交错,形成一口巨大的磨盘。 这一磨盘将徐仲禁锢在其中,疯狂旋转,想要将他磨死,炼化在其中。 就在阴阳磨盘轰击徐仲的同时,徐仲也祭起他的葫芦, 一道惊人的庚金之气从葫芦中飞出,白光一起,就有无上威能,将这阴阳磨盘轰击的粉碎。 而同时,葫芦中又飞出了无数剑气。 剑气铺天盖地,呼呼作响,像是星河倾泻,大河涤荡,有着不可抵挡的气势。 易玄机摇身变化,张口向前,一口就将无数剑气吞入腹中。 他的身体快速膨胀。 紧接着,这无数剑气从他口中吐出,竟兜兜转转,杀向徐仲。 “收!”徐仲心头一跳,把剑气收入葫芦中。 而易玄机也在此时,抓到了徐仲的破绽。 整个人猛然向前。 他的手掌身体之中,涌动出一片雷泽之光。 他连续拍出三十三掌,模拟龙都洞天中的三十三层雷云。 骤然间,徐仲感受到了一股大破灭的力量, 这股大破灭,似乎能够将徐仲从整个世界抹杀干净。 徐仲目眦欲裂。 “元阳剑!”他沟通元阳剑。 但此时,苍龙却好像死了一样。 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气禁,禁不住这三十三层雷云。 于是,他握住元阳剑。 剑心绽放,剑意绽放。 徐仲蓄势而发,递出在深渊中学来的那一剑。 大河剑意! 嗡嗡! 剑声中回荡着潮水震荡的声音。 一条星河从剑身之中彻底显化。 这一条星河冲撞雷云,把三十三层雷云全部裂开,甚至继续向前,直逼易玄机的眉心。 易玄机眉头一皱,他脱口而出一个“碎”字。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这一个“碎”字,崩碎了徐仲的剑气剑意。 “真言!”徐仲也学得一句真言之术。 所谓真言,是道则的显化,这些真言,可以沟通日月星辰,沟通天地大道。 徐仲却在易玄机施展真言之时抓到了机会。 他连忙祭起玉如意。 这玉如意飘飘荡荡,在易玄机头顶大放异彩,而后坠落,敲打易玄机。 和想象中魂魄被震荡而出,肉身轰然倒塌的画面不同的是,易玄机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如果不是没有魂魄,就是说明他修炼了一门炼魂之术,镇压了自己的魂魄。” 同境界之内,不可能有挨了一下玉如意还没有事的情况出现。 易玄机抓住玉如意。 往里面催动灵气,反过来敲打徐仲。 徐仲施展生光之术。 体生金光,护持自身。 玉如意粉碎金光。 而这个时候,徐仲已然施展摄魂之术,他要把易玄机的魂魄从他体内摄出来。 从离开施爻洞府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研修这一门法术了。 但摄魂法术却没有目标。 徐仲挨了一掌。 一股异种法力在他五曜之中肆虐,想要摧毁五曜。 而火曜密藏神光显现,镇压这股异种法力。 “噗!”徐仲吐了一口血。 随着这一口血一同吐出的还有一团火焰。 是吐焰之术。 易玄机举起手掌向下一压。 火焰被压制向虚无。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掌被真火点燃洞穿。 “三昧真火!”易玄机扣住这朵三昧真火,用力一捏,三昧真火彻底湮灭。 徐仲借此与他拉开距离。 元阳剑飞起,他以意念操控飞剑。 白光一起,将易玄机头颅斩下。 然而那只是一道分身。 易玄机此时就在徐仲身后,手掌向前一掏。 他洞穿了徐仲的玉枕穴,深入泥丸,抓出徐仲的三魂七魄。 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不妙。 “幻术欺人,是魇祷之术。” 易玄机话音刚落,徐仲就已出现在他身前。 “你居然没有魂魄!”他真的吃了一惊。 就是因为易玄机没有魂魄,才让他做出以玉如意敲打这昏招,棋差一招之后就被步步紧逼。 人怎么可能没有魂魄呢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而随之闪过的是徐仲的葫芦。 他葫芦中的庚金之气再度飞出。 庚金之气环绕着易玄机飞行。 易玄机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裂缝。 哗啦啦! 他的身体被庚金之气斩得七零八落。 “没有内脏,也没有鲜血”徐仲瞠目结舌。 然而下一刻,这些肉块纷纷长出肉芽,肉芽蠕动着,互相勾连。 肉块似乎在重新拼接肉身。 而早已被一分为二的易玄机的人头却在狞笑着:“没用的,你杀不死我的。” 徐仲口中吐出火焰。 火焰焚烧肉块,但却无法阻挡。 一道擤气飞出,将肉块洞穿。 然而这一刻,洞穿的部分又重新生长起来。 擤气有用,但不是完全有用。 徐仲祭起元阳剑。 他寄希望于元阳剑中浓郁的阳气来压制易玄机这个妖邪。 剑气释放,将那些肉芽削成两半。 肉芽抖动着,但却失去了活性,肉色褪去,黑色覆盖。 “剑气有用” 徐仲心中一动。 他急忙施展大河剑意。 无尽剑气从他剑中遁出。 将易玄机彻底磨灭在地。 易玄机死了。 这个没有内脏,也没有魂魄的妖邪死在这一招大河剑意之下。 然而他还没有缓过气来,就感到地面震动。 接着,一排排房屋倒塌,一个个外景湮灭。 整个天地似乎都陷入一种毁灭的状态。 这一切的源头,就在世界树。 徐仲向着那棵世界树看去。 他看见世界树一下子活了过来。 树冠上长出了一张人脸,树枝是千百只人手,其中一只人手正向他抓来。 …… “啊!”徐仲大叫一声。 身边的苍龙被吓了一跳,触发的剑气把整个房间搅得粉碎。 苍龙见四周无人也无威胁之后便收敛剑气,转头看向徐仲。 只见他面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 “是做噩梦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苍龙问道。 徐仲把他与易玄机的战斗过程复述了一遍。 苍龙先是沉默,然后安慰道:“无事,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见徐仲还不放心,急忙说:“或许是玉京中的强者以黄粱入梦之术引你入梦,在梦中剖析你的法术。” 沉默,有时候就代表了问题。 徐仲点点头。 但事情太过魔幻,又似乎真的只是一场幻梦。 徐仲安慰着自己。 然而下一刻,他不再平静。 因为他发现,藏在火曜密藏中的三昧真火消失了。 这朵真火,姜玄一没有收回,他也就搁置在自己的火曜密藏中。 然而,就和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的三昧真火被捏碎了,所以消失了。 他心中悚然,但不着痕迹地看了看世界树。 世界树上风平浪静,哪有之前的画面出现,而且,世界树的妖化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易玄机!”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他陷入了一种混乱。 一种介于真与假的混乱之中。 直觉告诉他,事情是真的。 可理智告诉他,事情是假的。 而此时,侍女们听到动静之后终于姗姗来迟。 见到整个庭院都被剑气轰碎的只剩下一张床铺之后,就带着徐仲到了另一间厢房中。 这厢房里还没做热乎,就又有人在敲门。 徐仲心中一颤,他唯恐再出现一个易玄机。 “徐仲在吗” 徐仲扣住元阳剑,苍龙显化,护持着他。 “在!”徐仲答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我奉我家主人的指示,前来邀请您,去往九重天一聚。” 九重天 徐仲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世界树内部,另有洞天。”苍龙解释道。 “你家主人住在那一层洞天”苍龙问。 “三重天!” “是瓠河老母的地盘!”苍龙向徐仲说道。 “我知道了,我晚些时间会过去。” 那人走了。 苍龙解释着:“我之前和你说过,玉京就是世界树,世界树就是玉京。” “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对于玉京而言,更像是一处外城。” 城郭城郭,城为内城,郭为外城。 外城住着一般百姓。 内城住着贵族,豪绅,富商,官吏…… “玉京真正的核心,是九重天。” “顾名思义,天有九重。”苍龙解释得很是耐心 “三重天是瓠河老母的地盘,她此次邀请,我也不知道她的意图是什么,只有去了才知道。”苍龙说着。 “瓠河老母和周荆有关系吗”徐仲问道。 “是有些关系,只不过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很清楚。”苍龙自嘲般接着说:“你会和一把剑聊天,和它说说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和它什么关系吗” 徐仲摇头。 “主人也是如此。他没有和我交流日常的习惯和癖好。”苍龙说着:“所以我只知道瓠河老母和主人有些渊源,但具体是什么,我一无所知。” “而且就算我知道,可过了一万五千年,她只怕也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不尽相同了。” 苍龙重新化作一把剑。 “所以,只有见了才知道。” 第三十六章 :真假 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照得遍地生辉,一道阴影不知从何处地方飞快地钻出来,他的状态很是诡异,身子在半明半暗之间,隐形于月色之中,肉眼难以看见。 跌跌撞撞地走向世界树下,那被月色拉长的黑影被黑暗吞噬,他四下张望,十分谨慎,最后用手指在世界树上轻轻敲击着,剑意绽放,剑气涌入。 慢慢的,世界树从中洞开,氤氲雾气滚滚而来。 “想不到世界树里,真的另有一方洞天福地!”徐仲看着世界树上洞开的门户,很是诧异。 从中倾泻而出的灵气让他飘飘欲仙,如同置身于母胎之中,让他有一种抛弃后天之身,怀抱先天的感觉。 元阳剑幻化苍龙。 苍龙站在他的肩头,向里面看去,他感受到了一种衰竭:“这里的先天之气,比起一万五千年前,似乎稀薄了不少,或许再过不久,这些先天之气将会被彻底同化成后天之气。” 徐仲在知道这里流动的都是先天之气后,连呼吸也用上了不少力气。 他们走向世界树,迷雾吞噬了他,将他卷进了九重天里。 世界树里,果然别有洞天。 街道纵横交错,每一处街道的,都树立着一座鼓楼,长廊横空而起,行人遍布其中,飞檐林立,风铃叮当,画阁高耸,有机关巨人行走其中,也有一些半人半妖的妖怪吐着人话,交流着。 一道纯粹由水凝聚而成的水妖站在徐仲身前,似乎在等待着他。 “你就是徐仲” 徐仲点点头。 “跟我来!” 徐仲紧跟着那水妖向前走去。 九重天里的街道的布局与外界似乎并无太大差距。 他发现,与鼓楼紧挨着的是望楼,望楼之中,手执弩箭的机关人双目嵌入了夜明珠,泛着深蓝色的光辉,弓弩扫过整条街道,这不知多少座的望楼中的机关人彼此配合,它们的弩箭可以轻易地射向城中的任何地方,不存在所谓死角之说。 他跟着那头水妖来到一处鼓楼前。 鼓楼中负责通传时辰的皂吏转头看向水妖,而后急忙起身。 “请绫老出来一趟。” 那皂吏点点头,半晌之后,一个佝偻眼神的老头就出现在了徐仲的视线中。 “送他去三重天,瓠河老母要见他。”水妖如此说道。 “瓠河老母许久没有见客了,她放置在我这里的轮盘,都快要生锈了。” 绫老取出一个金色的轮盘,轻轻拨动,而后徐仲眼前的墙壁发生变化,一座升降平台凭空出现,玉质的平台隐隐发散微光,散发着一道道空间力量。 有两位黄巾力士一左一右守在平台上。 “请拿着仙箓,不要弄丢。”绫老刻制仙箓,交到徐仲手中。 徐仲呆滞得点头。 他站在平台上。 平台开始向上收缩。 片刻之后,就已上升三千丈,一重天的景色被他尽收于眼底。 而眨眼间,就已穿过了一重天。 二重天出现在眼前。 但二重天很快就又消失在眼中。 片刻之后,平台就已抵达三重天, 三重天是一片汪洋大海,城市楼宇建立在一道道悬空长廊上。 这里人声鼎沸,往来不绝的都是妖怪。 各式各样的妖怪。 各式各样的水妖。 人类几乎一个都没有。 他刚一离开平台,就有人前来接引。 悬空长廊上的水妖们很是好奇地看着徐仲。 好在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瓠河老母,别来无恙啊”苍龙立于徐仲身后,向着站在身前的人说道。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很是美丽的女人。 “元阳,好久不见啊。”两人似乎是旧相识,瓠河老母看向徐仲:“你就是周荆的传人” 她的目光很是沉重,落在他的肩膀上,就有一股法力涌入徐仲体内,而后就被徐仲体内五行雷泽镇压吞噬。 “你体内,的确有类似于他的剑道。”瓠河老母转身离开。 而此时,徐仲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被瓠河老母的动作所牵制着,跟着她一步步前进,苍龙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它心中有何盘算。 长廊周围的水妖见到瓠河老母,便下意识地挪移脚步,并匍匐两侧,等待她过去。 “那你算是有些用处。”这句话中,尽显杀意。 瓠河老母停在三重天的最高处。 一座,茅草屋。 在这茅草屋旁,徐仲看见了鬼母。 茅草屋前的石桌石椅,她坐在首尾,示意徐仲可以坐在她的对面。 而鬼母此时像是女仆一般,端来一盏茶,倒了两杯。 这茶水乍闻之下,就有一股馨香直扑口鼻,再微微感受,体内灵气在茶香催动下,竟自主慢慢运行周天。 “这是雪山灵茶,对炼气士修行大有裨益,它能增长人体内的先天之气,你虽然只是五曜境界,但也能炼化这一口茶水。” 徐仲不疑有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茶中水,尽入腹中,化作氤氲的灵气,浩浩荡荡的盘旋在五曜之中,带动着木曜密藏中的磅礴生机,融入身体的方方面面。 这一杯茶,省却了徐仲数月乃至数年之功。 “瓠河老母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徐仲放下茶杯问道:“若是想要我的剑道,就尽管拿去。如果想要我的命,那也尽管拿去!” 在绝对的实力压制面前,任何的行为都是一种无力的挣扎,不妨干脆些。 瓠河老母摇晃着茶杯,茶水在杯中晃荡,她也不喝,只是这样看着徐仲。 两人对视了半晌,这瓠河老母方才放下茶杯道:“很简单,我想要你的身子。” “”徐仲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她站起身来:“我的意思是,夺舍你的肉身。” 夺,是夺人身躯,舍,就是舍去自己的身躯。 这就是夺舍。 “我不明白!”徐仲实在搞不懂,瓠河老母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从那个角度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你或许不明白!”瓠河老母放下手里的茶杯:“我老了,死亡已经敲响了我的房门,而我困在这具身体里面,甚至无法喘过气了。” 她站起身来,拍拍徐仲的肩膀,眺望远方。 “你明明修成了外景,死亡对于你们而言,已不再是威胁。”徐仲不解。 “威胁我的不是死亡,而是虚假!” 她话音刚落,徐仲就感受到苍龙身上吞吐的剑意。 这句话似乎让它陷入一种混乱。 以至于此刻向瓠河老母亮剑。 瓠河老母伸出手来,压制住它。 “即便我拥有了漫长的寿命,强大的实力,却无法炼假为真,无中生有。”瓠河老母收回目光:“死亡,在虚无面前,不值一提。” 徐仲没有这样的心态。 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苍龙会失控。 就因为“虚假”二字吗 虚假,可以很容易解释。 世界树即便再繁华,再强盛,但它始终都只是一处洞天,而不是真正的世界。 她看惯了世界的虚假,所以向往真实的世界。 这一点,不难理解。 “那为什么是我,而不可以是其他人”徐仲问道:“又或者说,你为什么不自己从这里出去” “你或许并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瓠河老母缓了缓:“不过,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徐仲感到一头雾水。 “你知道龙都大帝为什么要带着整个古越国一起渡劫吗”瓠河老母问道。 这个问题,此前姜玄一曾经告诉过他答案。 “为了长生”但这一刻,徐仲对于这个答案有些迟疑了。 “扑哧,为了长生!”瓠河老母嗤笑一声:“真是愚蠢的答案啊!” “你相信这个答案,是因为你不知道古越国。”瓠河老母拍了拍徐仲的肩膀。 一道法力进入他的瞳孔。 在眼前,映射出一幕画面来。 古越国! 是人治的时代。 神明,是被人间帝王敕封的。 所有的神明,最初的使命,都是守护人类。 山神坐守庙宇,约束妖怪。 河神居于大江大河,施云布雨。 土地神滋养土地,保证庄稼丰收。 那是最好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人人如龙,每一个人都可以修行。 炼气士和人并没有清楚的界限,而是两者相互转换。 “在古越国,人人都享有长生的权利,因为每一个人,都可以依靠自己的修行来获得长生。” 鬼母,周荆,他们都是那个时代的人。 徐仲看向鬼母。 鬼母点点头。 “所以你说,龙都大帝为什么会为了原本就可以通过自己努力去获取长生机会的古越国民而做出托举整个国家渡劫飞升的事情呢” 徐仲呆滞的摇头。 或许,是他足够狂妄 “他并非狂妄,他比每一个人都要清醒。”瓠河老母仰起头看向这片虚假的世界:“他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早苏醒的人。”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让他不得不如此的秘密。” 徐仲正襟危坐,侧耳倾听。 “他发现,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声音振聋发聩,徐仲耳畔嗡嗡作响。 他似乎没再听见任何声音,除了那一句话。 “哪个世界”他问。 “你来的那个世界!”瓠河老母说道:“就和这个龙都洞天一样,都是假的,是一位炼气的外景世界。” “龙都大帝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想要通过渡劫的方式,托举整个国家,飞升到真实的世界。” “但是,他失败了!”徐仲呆呆地说道。 “不,他成功了!”瓠河老母反驳道。 徐仲瞳孔骤缩,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瓠河老母会接着说下去。 “他成功了,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口剑,从天外飞来,将他连带着整个内景世界,一起钉死在了这里。” 第三十七章 :一刀 “龙都大帝死后,内景便化作了这龙都洞天。” “可这和夺舍我,有什么关联”徐仲缓过神来,问道。 “龙都大帝死后,周荆继承了他的遗志。”瓠河老母目露追忆之色:“他与龙都大帝是旧友,是忘年交。” “当年龙都大帝死后,他愤然出剑,斩下天道化身一指,撕开天道世界一角,那里充斥着先天之气,是一处于此世截然不同的光景。” “天道显化,与周荆斗了一场。周荆最终覆了龙都大帝的后辙,被斩杀在此界。” 接着,瓠河老母话锋一转:“你见过易玄机了他就是周荆。” 徐仲看向元阳剑。 他总算明白此前提及易玄机时苍龙的沉默是因为什么了。 “周荆死后,天道留下一缕分神,占据周荆的肉身,化名为易玄机,与天道断指融合,化作这棵世界树。” 世界树,就是这么来的。 “易玄机感受到了周荆的剑道,所以祂显化而生,要来斩你,你能活下来,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瓠河老母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只不过,下一次,你或许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我不明白,易玄机为什么要杀我!” “周荆的剑道,伤了天道,打通了天道世界,至今,在龙都洞天里,还存在着一条通往天道世界的门,而打开天道世界的钥匙,就是周荆的剑道。” “你身怀传承,是最完美的钥匙。”瓠河老母又指了指元阳剑:“你当它带你来龙都洞天是为了什么” “它也想要离开这个虚假的世界。” 徐仲觉得有些荒诞。 “你又是如何确定,天道世界就是真正的世界,而不是你口中所说的另一方外景世界” “你又是如何断定,我们身处的世界是虚假的” 瓠河老母莞尔:“先天之气。” “天道世界中的先天之气几乎融合成了炁。” “一个流动着炁的世界,会是虚假的吗”瓠河老母反问道。 “那或许也只是一个仙人的外景。”徐仲缓缓开口:“外景境炼气士炼法力为先天之气,先天之气储存于外景之中。” “你所看见的,或许也只是仙人的外景呢!” 瓠河老母沉默不语。 “朝闻道夕死可矣!” 徐仲没有这样的体会。 真和假交错成迷障,萦绕于镜心之上。 心乱了,镜心也就不再平静。 徐仲深受瓠河老母所说的真假影响。 他想起天剑洞天里的无极剑宗以及人类世界,想起了龙都大帝打造的外景世界。 那些外景,同样拥有日月星辰,同样拥有灵气大道,也同样拥有炼气士和凡人,这些,都和他现实生活中的一模一样。 如此一来,又怎么断定,生育徐仲的禹国,就是真实的世界呢 或许,禹国也只是一位炼气士的外景 是他生活在虚假世界中不自知还是他所处的就是真实世界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涌现。 镜心之上的迷障越来越厚,越来越沉。 连带着他的剑心也一同蒙尘。 此刻,元阳剑上开始出现了铁锈。 他祭炼了元阳剑,此刻就算是元阳的主人。 然而苍龙却表现得没有任何影响。 “你看,你也在怀疑自己所处世界是假的。”瓠河老母把这一切变化都收入眼底。 “那么,为了照见真实,何妨不试试走向天道世界”瓠河老母笑问徐仲。 “我身所在,就是真实!”他脱口而出。 镜心上迷障渐散,元阳剑上的铁锈也已掉落。 徐仲的剑心再度生长。 他的剑意,扶摇而上,剑光剑气覆压周遭数十里。 “你身所在,就是真实”徐仲的话,令瓠河老母侧目。 “真是有趣的回答!”瓠河老母看向身后的鬼母:“我乏了,替他找个地方让他休息。” 瓠河老母走下长廊。 长廊下大河疯长,铺平了整个三重天。 “随我来!”鬼母看了徐仲一眼。 徐仲住进了茅草屋里。 “你相信瓠河老母说的话”瓠河老母离开之后,苍龙重新涌现了活力。 “我不知道。”徐仲看向苍龙:“或许既并不相信她,也不相信你!” 苍龙沉默了下来。 “你已经炼魄为魂,修成了自我!”徐仲问道。 “我听说,剑客的剑,会随着剑客的剑心而变化,剑灵也是如此。” 他回想起刚刚元阳剑的变化。 苍龙自身的存在,更像是超脱了元阳剑本身,变成了真正的生灵。 结合施爻此前炼魄为魂的经历,徐仲提出了假设。 “瓠河老母真是碍事!”苍龙并不避讳此事。 “我本就是独立生灵,是周荆斩杀我,将我的魂魄炼成了剑灵,周荆死了,我自然也就解脱了。”苍龙摇身一变,突然变成了一个和易玄机一模一样的少年来。 “周荆当初的那一剑,劈开了天道世界。”苍龙抬头仰望,慢慢伸出手去,向着虚无轻轻一抓,他什么也抓不到,但好像又抓住了一切:“我是他的剑,是最初与天道世界接触的生灵。” “我看见了那个世界!”他摊开手掌。 法力幻化成一个世界。 先天之气无比充沛,大道显化成一道奔流向前的大河,大河之上,有人在垂钓诸天。 在他身后有山,有水,有日月星辰,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那或许就是苍龙见到的所谓天道世界。 “天道世界中的一切,都不是我可以以法力幻化出来的。”苍龙说道:“你所见的,不及我所见的万分之一。” “所以,你也想夺舍我”徐仲问。 “没错!”苍龙张口说着。 “你不知道,天道意志击杀周荆之后,将周荆的剑道从整个世界抹除。”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拥有周荆的剑道了,除了你。”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修成的这一剑,但这的的确确让我很是意外。”苍龙接着说道:“我要借你的身体,重新斩开那道门,走入天道世界。”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可现在,我似乎没有这个机会了。” “瓠河老母看中了你。”苍龙又说:“或许,不只是瓠河老母。” “从易玄机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走进了龙都三尸神,魂魄二祖的眼里。” “如今,也不过是瓠河老母捷足先登罢了。” 他话音刚落。 整个三重天都生出了变化。 “瓠河老母,你也太过自私了。”不知道谁人在说话。 但这声音落在三重天,都变成了隆隆雷声,代表了祂的愤怒。 “既然好东西,为什么不与我们分享!” 徐仲轻轻推开茅草屋的门。 就看见有两尊神只出现在三重天上方。一左一右,分别是无支祁和人身龙首的怪人。 “是司掌古越国雨水的两位神只。”苍龙在身后说着:“如今,他们是四重天和五重天的主人。” 九重天以实力排序。 最上面的四重天,分别被龙都大帝的三尸神,魂和魄所占据。 “你们的手,伸得太长。”瓠河老母的声音从长廊之下传出:“是时候,该修理修理了。” 她的意志,击碎了雷声。 紧接着,瓠河老母重新出现。 她手里握着一口刀。 这口刀,是整个三重天的瓠河所显化的。 如果此刻徐仲站在长廊上向下眺望,就能看见整个三重天已经没有任何河水了。 “瓠河老母,你未免太过狂妄了。” 无支祁无中生有般取出一根铁棍,那是十八截真龙龙骨拼接炼制而成的神兵利器。 而身边的龙神,则取出两杆幡,一黑一白。 挥动白幡,就有狂风从虚无中吹来,有些抚平山海的力量。 而挥动黑幡,就会引下大雨。 这是龙神降雨的法器。 此刻,无支祁和龙神联手向着瓠河老母杀来。 他们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在三尸神和魂魄二祖未曾发现之前夺取徐仲,并且直接夺舍。 他们的神兵威能外放,引得整个三重天乱作一团,大风将长廊吹成一片虚无,而铁棍直接把三重天一分为二。 瓠河老母面对这一切,也只是挥出了一刀。 这一刀,迸发出的刀光,填满了整个三重天,剑气无处不在,一股剑意从她身上诞生出来,变成一股巨大的压力,竟然压制住了无支祁和龙神。 无支祁和龙神神色一变。 祂们突然发现,即便是联手,似乎也不是瓠河老母的对手。 于是,彼此很有默契地想要离开。 黑幡挥舞,满天大雨吞噬刀光。 铁棍落下,砸碎刀光。 祂们转身就要离开此界。 “我说过,你们的手太长,该修理修理了。” 整个三重天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无支祁和龙神仿佛置身于虚无之中。 祂们四下张望。 只有徐仲所处地茅草屋静静地漂浮在虚无之中。 “她把整个三重天,都炼进了她的刀光之中。” 无支祁和龙神生出了这个念头,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恐惧。 整个三重天,是她劈出的一抹刀光显化。 她的实力,超出无支祁和龙神太多。 当祂们明白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一抹从天而落的刀光劈中。 他们的肉身被轰碎在三重天里。 只有一点不灭灵光逃出了三重天。 四重天,五重天里。 无支祁和龙神刚刚从自己的外景世界中诞生。 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从不灭灵光深处就爆发出了一抹刀光。 这抹刀光从不灭灵光中来,第一个斩的,就是不灭灵光,紧接着,魂魄破碎。 神只再度死去。 祂们正欲复生。 然而刀光向前,斩落将整个外景世界。 一时间,外景崩塌,一分为二。 不灭灵光也被一分为二,接着是二分为四,四分为八…… 外景随不灭灵光被无限细分,直至不灭灵光消散,外景崩塌,神明死去。 瓠河老母,只用了一刀,就把无支祁和龙神这两位成名已久的神明斩杀。 她的实力,不知道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看够了吗”瓠河老母在三重天向上看:“这一刀,本来是给你们准备的!” “这一刀,想要对付我们,似乎还远远不够!” 三重天上,再度有神明走下。 第三十八章 :交手 三尸神和魂魄二祖共五人从六重天上降临三重天。 祂们的大道遍布整个三重天,将虚无逆转,仿佛有一颗种子被种下,而后生长成参天大树般。 一层一层的空间,融入进这棵大树之中。 每一层空间的实质,都是瓠河老母的一片刀光。 可在此刻,这些都只是祂们向下行走的阶梯。 五人之后,还有第六人。 正是姜玄一无疑。 六人齐至,瓠河老母面色一凝。 她打不过这六个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愿意收刀入鞘。 “你这一刀的确强大,单对付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斩杀。”礄祖开口。 然而,祂们是六个人一起来的。 “礄,我已知你底细,何必要在此惺惺作态呢”瓠河老母横刀向前,一抹刀光斩向礄祖。 彭祖出手将之镇压。 “融合,我知道你在五千年前就已镇压了彭和踬,三尸神已然融合一体。”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部底细。”礄祖微微一笑,张口就将彭祖和踬祖吞下。 一时间,三尸神融合为一。 似是不灭灵光,是龙都大帝的精气神及意志所显化。 “魂魄二祖,你们也融合!”瓠河老母又看向魂魄二祖。 魂魄二祖齐摇头,彼此相互融合,化作一体,是龙都大帝神魂显化:“也难怪,你会有如此底气!” 不灭灵光和神魂分离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最初分离的精气神三尸也融合成了不灭灵光,分离的三魂七魄也融合成了神魂。 可死去的龙都大帝终究没有回来。 就算是礄祖与魂祖融合,不灭灵光与神魂融合,新生的神只,终究也不会是龙都大帝。 真正的龙都大帝,已经死了,且不会再回来了。 这是姜玄一见到这些变化的第一念头。 他有着和龙都大帝一样的志向,但他不想学龙都大帝。 他看向徐仲。 在进入龙都洞天之前,他未曾想过徐仲竟然会如此重要。 不过,还好! 姜玄一取出自己的刀,默默想道:“我应付的来!” 礄祖和魂祖向瓠河老母看去。 “看来,我们都需要做一场!”魂祖伸出手,从九重天上取来一口断剑。 这是龙都大帝曾经的佩剑,是他掌控天下的权柄象征,是除却玉玺以外的身份象征。 太阿,是这把剑的名字。 伴随着龙都大帝死去,太阿早已不复当年的威严。 他握住太阿剑,整个龙都洞天似乎有所回应。 而三十三层雷云苏醒了三十三尊雷泽之神,这三十三尊神只,正向世界树眺望,祂们感受到了龙都大帝的气息,但这气息,却与一万五千年前的有所不同。 祂们并未降临,只是观望。 “太阿倒持,授贼以柄,当年龙都大帝拿着太阿剑时,比你强太多了。”瓠河老母讥讽道。 “他再强大,最终是死了,我即便弱小,也还活着。” 魂祖舞剑,整个三重天都受影响。 这一剑,挟来万里河山,剑光之中,夹杂着日月星辰。 一剑落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就此崩塌。 而瓠河老母提刀飞出。 那棵由刀光凝聚而成的小型世界树此刻迸发出强大的光芒。 所有的刀光都在此刻爆裂开来。 就好像是一个个小世界在此刻爆炸一般。 强大的力量碾碎了魂祖的剑光,将整个三重天搅碎,空间碎片遍布整个三重天。 这些空间有如落叶般飘零,其中是一个个长廊断桥,还有一头头水妖在其中向外眺望。 唯有徐仲所处的茅草屋不为所动。 魂祖与瓠河老母对拼招式之时。 礄祖和姜玄一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都在观望,在等待,也在互相防备。 就如苍龙所说的那般。 姜玄一与龙都洞天之中这些神只有着难以调节的利益冲突。 他们迟早会有一战。 但会不会随着现在的战斗而提前,仍是一个未知数。 “你说,谁会赢”徐仲问道。 苍龙摇头。 “若是在一万两千五百年前,我押魂祖赢,而现在我并不知道谁会赢谁会输。”苍龙静静地站在徐仲身后。 它的目光落在徐仲的玉枕穴上,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只手,穿过他的玉枕穴,打开泥丸门户。 但这只是想象。 他终究没敢出手。 唯恐,他一出手,就变成调节这四位争斗的润滑剂。 轰! 碰撞之后。 是无数的神光湮灭。 天地都在塌陷。 徐仲感受到自己身处的茅草屋正在向下坠落。 事实也是如此。 他所暂住的茅草屋正在向着二重天塌陷。 一二重天的神只,早已收拾洞天中的所有生灵,离开了九重天世界。 祂们本就弱小,唯恐被战斗余波涉及。 刚刚进入二重天。 明亮的刀光就已斩断天空,剑光撕裂大地。 整个二重天快速坍塌。 所有的空间都在战斗余波中破碎。 瓠河老母一刀劈砍。 哗啦啦! 一条天河从刀身之中跃出,吞没了整个二重天,席卷向下,环绕着最中间的魂祖。 而魂祖祭起一剑。 这一剑,将整条天河一分为二,变化做阴阳二气。 这阴阳二气在瓠河老母掌下变化,变成了一口剪刀。 她握住这把剪刀,朝着魂祖一剪。 好像要把魂祖的魂魄重新剪开,要将它们剪的粉碎。 一道白光从魂祖袖袍之中飞出。 那是龙都大帝的玉玺。 这枚玉玺无限放大,整个龙都洞天在它面前都变得异常渺小。 玉玺落下。 将阴阳二气剪镇压。 阴阳二气就此消散,变成两头大龙,在空中盘旋着,凝聚成两口刀光,斩向魂祖。 魂祖一剑斩落万里河山,震碎刀光。 而刀光之后,就是瓠河老母。 她一掌拍出。 掌心有天地。 一掌落下,是整个天地一同落下。 在魂祖身上,是一整个天地。 这天地的重量无限大,将他的身体压的动荡不安,魂魄好似分离一样。 剑起! 是御剑之术。 只是剑身迅猛如电,眨眼睛就将瓠河老母的手掌洞穿。 一滴滴神血滴落。 神血变化做三昧真火。 瓠河老母合掌。 顿时,魂祖便身处在三昧真火幻化而成的火海之中。 轰! 一声巨响从徐仲头顶传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姜玄一与礄祖便交上手了。 礄祖穷尽法术的变化。 他手中法术层出不穷,威力更是强大无比。 颠倒阴阳,混元五行,掌中天地,回风返火,大小如意…… 而面对这些法术,姜玄一的应对是一剑又一剑。 八天真龙依附在身,这似乎是姜玄一最强的状态,是他所有的力量。 他的真武圣体,更是贯穿了三重天和二重天。 战斗的余波已经涉及到了徐仲所处地这间茅草屋。 茅草屋动荡着,周遭破碎的空间挤压着它,仿佛下一刻,就可以把徐仲和整个茅草屋压成一张没有宽度的纸章。 鬼母此刻已经出现在徐仲身边。 在她看来,此刻龙都洞天之中,最为安全的莫过徐仲了。 无论是礄祖,魂祖还是瓠河老母,他们都需要徐仲。 于是,下一刻,就有一阵风吹走了茅草屋边上得空间碎片。 明亮的剑光,穿透了二重天。 他们此刻已经坠落至一重天了。 一重天的一切,也很快就被轰得粉碎。 此地充斥着剑光,刀光以及法术的余波。 至于徐仲。 他催动灵犀,在学习这四个人的法术。 他穷尽智慧,似乎也不足以推断出其中一道法术。 然而他另辟蹊径,将看到的,感受到的,都刻画进一张画卷之中。 在灵犀助长智慧之下,他看一眼就牢牢记住,并并能快速画出画面。 很快,一个动作被拆分成一百二十六个画面。 等他画完一个动作之后,这四个人不知道对撞了多少招。 从陷入二重天到现在,他只画出了两个动作来。 是一招剑法和一道法术。 正当徐仲想要继续画的时候。 耳边,就响起了一阵阵雷声。 他向远处看去。 只看见三十三层雷云幻化而成的三十三头雷泽之神已经降临在世界树上。 徐仲体内的五行雷泽之神仿佛在回应三十三尊雷泽而发出一声声雷鸣。 一道道雷光在五曜之中闪烁。 “案犯姬龙都,藐视天道,罪大恶极,屠神杀人,罊竹难书,当受天道雷罚。” 虚空中仿佛出现一道身影,他传达天意。 接着,三十三尊雷泽之神便悍然出手。 九重天上,三十三层雷云降下雷霆。 雷光千万,有如一场场瓢泼大雨。 五行神雷,阴阳神雷,混元神雷,上清神雷…… 无数的雷,融入了这一场瓢泼大雨中。 徐仲从未见过由雷凝结而成的雨。 每一滴雨水,都蕴藏着无数的雷光,充斥着毁灭的力量。 九重天的世界,在这无尽的雷雨之中,在不断地消亡,所有的生灵也是如此。 但这雷雨最终的目标,显然是此刻战斗的四人。 雷霆雨水化作四条天河,浩浩荡荡的冲刷向四人。 战斗中的四人放下成见,果断出手,将天河轰碎。 破碎的雷光震碎了整个九重天。 无数的雷光充斥着整个世界。 从天河中散逸的一丝泪光落在徐仲周围。 一瞬间,雷光破碎成万千电弧,只有一条电弧落在他身上,但徐仲依旧承受不住,周身毛孔都在向外渗透鲜血。 而一旁的鬼母更是不堪。 整个人笔挺地倒在地上,像是离水挣扎的鱼一样在地面蠕动。 “还不出手!”姜玄一怒喝一声,也不知道再与谁说。 只是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只是一掌,就将三十三层雷云拍得粉碎,而三十三尊雷泽死伤过半。 第三十九章 :夺舍 三十三层雷云不断崩塌。 雷池如瀑布般,横跨九万丈高空,落向大地。 一尊尊雷泽之神被一掌镇压。 不断有雷泽之神被轰碎,降下滔天血雨,将整个龙都洞天渲染。 一道极其庞大的白色遁光散开,恍惚之间,一头白蛇飞舞,长吟不休。 在他们来到玉京之前,白昭矩或许就已抵达了这里,并与这几人达成了某种协议。 此刻,白昭矩巨大的手掌向前一抓。 眼前的虚空在她向下一层层的崩塌,陷落,形成一个深邃无比的漩涡。 幸存的雷泽之神被巨大的漩涡吞噬,没有掀起任何水化。 龙都洞天中的雷云彻底散去,裸露的虚空之中,是一道裂缝, 那道裂缝闪烁着星辰光华,弥漫着先天之气,割裂了两个世界。 此刻,魂祖,礄祖,瓠河老母,姜玄一飞向高空。 他们正尝试着推开那道裂缝,从中进入天道世界。 而此刻,世界树中有一道极为庞大的金光扶摇向上,横栏在五人面前。 易玄机也不说话,张手向下抓去。 整个虚空一瞬间被割裂成五个由无数格子拼接而成的立方体空间中,这些空间,彼此独立,以易玄机为核心。 而后,徐仲就看见这个易玄机一分为五,走向五个独立世界之中。 “弥罗虚空大手印!”苍龙见状,心中吃惊不断。 他见过这道法术。 这是龙都大帝集大成之作。 包罗万象,切割空间。 在他一开始的预想中,是要把整个禹国纳入一掌之中。 只是他的才情不足以支持他实现这个目标。 在那五方世界之中,易玄机几乎都以碾压姿态,横扫五人。 “这易玄机,或许已经超脱了内景境界,但他所施展的法术,又都以先天之气为主,可见他未曾将一身先天之气炼成炁,应该是已经介乎炼气士于仙人之间。” 即便隔着数万丈的空间。 那浓郁至极的先天之气几乎不需要感应也能被捕捉到。 虚空之中,更是有易玄机再度出现。 徐仲心中一颤,顾不及想太多。 抓住元阳剑,便是一道大河剑意。 星星点点的星光被炼成剑气,浩浩荡荡冲刷向易玄机。 而对面的易玄机张口吞噬大河剑气,而后彻底从虚空之中走出。 五曜境! 易玄机的实力上限,似乎是根据对手来决定的。 徐仲剑锋一转,顿时有九道剑气从剑身之中涌出,化作九头大龙,是九天大河,绞杀易玄机。 易玄机拍出九掌,九九归一,并作一掌,直接将这九道剑气拍碎拍散。 而他速度更快,身体崩溃成无数血光,又在下一刻凝聚合一。 当徐仲反应过来时,这血光已融合成易玄机。 他对着徐仲的头颅就轰出一拳。 拳下,风雷响彻,火光涌现,一丝一缕的拳风都好似凝成实质,是一头头赤红的蛟龙。 “气禁!” 徐仲心中一惊,捏了一把冷汗。 若是他反应不及时,此时恐怕就被轰碎了头颅。 气禁并没能阻止易玄机多长时间。 但也足够徐仲避开。 “庚金之气,出!” 一念既起,那葫芦中就喷出庚金之气。 庚金之气环绕着易玄机的身体,轻而易举就将身体斩断。 但伤口并没有彻底断绝。 血气成丝,丝丝入扣。 伤口处布满这样的血丝,几乎在庚金之气飞过的下一刻就粘合了肉身。 徐仲暗道不妙。 这一次降临的易玄机,把上一次他施展过的任何手段都研究得透彻,并有了相应的应对法术。 想要杀死他,就只能用从未施展过的法术。 徐仲提升智慧,各类法术在他脑海中流过。 易玄机转过身来,再度施展弥罗虚空大手印。 只是这一次,并非切割空间。 而是切割肉身。 徐仲的身体好似被切割进不同的空间之中。 他意念之下,四肢与身体好似间隔有千万里远。 他扭头看去,左手在秦山之上,右手在洛川之中,左脚在阳朔,右脚在钦州。 他甚至还看见百姓被突然出现的手脚吓得不知所措,四下奔逃,甚至有人昏厥过去。 徐仲拉不回四肢,反而感觉到四肢正在从他身上分离,渐渐无法感知和控制。 而这种分割,甚至开始延伸到躯干。 只有头颅,还在龙都洞天之中。 “只有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这些事,才会是真的。” 这是比五马分尸还要令人恐惧的刑罚。 徐仲吸足一口气,吐出两道擤气。 这两道清浊擤气向前飞去。 被易玄机左右开弓,左右手各自扣住一道擤气。 用力一捏,擤气破散。 破碎的擤气变成了两道螺旋的风柱。 接着是更多的风柱。 擤气之后,还夹杂着一道借风之术。 整个龙都洞天的风,都好像被徐仲借来了一样。 无数的风柱在眨眼的瞬间,就吞没了易玄机。 微风于人而言是吹拂,可在飓风之下,就是撕扯。 风,在撕扯易玄机的身体。 手臂,双腿,头颅,这些地方都出现了断口。 若不是有一道道血丝扣住血肉,那么此刻的易玄机比徐仲恐怕好不到哪里去。易玄机没有料到这般变化。 他的摇身变化,整个人分散开来,变成一缕缕血光,这些血光越过风海,出现在徐仲面前,重新凝聚身体。 而徐仲张口吐出火焰。 这些火焰在焚化血光。 血光凝聚成肉身之后,易玄机的身体各个地方都冒出了火焰。 易玄机大喝一声,这些火焰就纷纷从身上落下,在身前化成一汪火池。 而徐仲则抓住了易玄机施展血遁之术的这一段时间,将身体从弥罗虚空大手印下生生拉了回来,他重新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刚刚凝聚身体,驱散火焰的易玄机还没站稳身体,迎面而来是大河剑意,以及数之不尽的庚金之气。 大河剑意化成的大河冲刷他的肉身。 剑气搅动肉身,把肉身撕扯的粉碎。 庚金之气包裹血肉,隔绝血肉之间的联系。 而这些血肉又要重新凝聚。 对此,徐仲早有对策。 他推开葫芦盖子,意念一动。 葫芦中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就像是一口巨大的漩涡。 庚金之气在徐仲的意念操控下,包裹着易玄机血肉,涌入葫芦之中。 徐仲急忙合上葫芦盖子。 微微摇晃着,还能听见似乎有液体在其中晃荡着。 “总算结束了。”徐仲瘫坐在地:“可下一次,我还能活吗” 每一次,易玄机都只会变得更加了解徐仲,懂得应对他的任何法术。 易玄机根植于世界树,只要世界树不倒,他就可以不断得重生,然而徐仲的法术却不是无穷无尽的。 “我得想办法从这里离开。” 徐仲看向周围。 天翻地覆的晕眩感向他涌来。 下一刻,景色依旧。 鬼母紧张兮兮地看着头顶的战场,在她脚边,是梼杌,混沌等神兽瑟瑟发抖,抱作一团。 只有苍龙一动不动,怅然若失,如失了魂魄,面如枯槁,如被采补。 “他也被易玄机拉进弥罗虚空大手印缔造的空间中了”看到苍龙这样,徐仲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顺鬼母的目光向上看去。 只看见形式骤变,攻守易形了。 一个个易玄机正在被压制。 魂祖等人的法术变化无穷。 上万年的底蕴,早就把他们的法术锤炼的十分完美,无论是旧有的法术,还是新创的法术。 “他们赢了,我恐怕也还是会死!”徐仲语气淡然:“他们保不齐还会夺舍我肉身,进而进入天道世界。” 黑黢黢的眼睛转来转去,而后他抚掌一笑:“趁他们还在打斗,开溜!” 徐仲站起身来,向外走。 九重天几乎已经坍塌了。 虚无之中飘荡的是一个个空间碎片。 彼此间隔从肉眼上看不算远,可实际上,在这虚无的空间中,每一个空间碎片间可能隔着上万里,上百万里,甚至是无穷无尽,没有边际。 徐仲没有找到路,只能垂头丧气地回来。 他一边走,腰间的葫芦一边传出潮水激荡的声音。 徐仲于是席地坐下,推开葫芦。 他并没有控制庚金之气,也没有感性其中的剑气,只是把它当成了普通的葫芦。 葫芦中倒出了一团血肉糊糊,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徐仲打出一道火光,将这血肉糊糊彻底烧个精光。 而此时,苍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攻守异形了。” 它似乎在感叹,但徐仲听出了一丝其他的味道来。 “这或许,就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徐仲心头一颤,当即就要和苍龙拉开距离。 岂料苍龙拘禁了空间,甚至反手镇压了鬼母。 它的实力,比起鬼母还要强上不少。 “我要,夺舍你!” 苍龙狞笑着,然后伸出一只手来。 手指抵在了徐仲的眉心。 下一刻,一道法力撞开了天门,百会,玉枕这三穴一线。 泥丸的门户就此被推动。 而苍龙摇身进入泥丸之中。 “不好!”徐仲万念俱灰。 苍龙在泥丸中游弋,捕捉徐仲的三魂七魄。 随后张开大口,就要把这三魂七魄吞噬。 然而下一刻,从徐仲的五曜之中,有光芒闪烁。 这些光芒以五曜为,涌向泥丸,并在这一过程中,不断靠拢凝聚,最后化作一抹刀光。 这一系列的变化,只在心跳的三百六十分之一之间。 这抹刀光最终出现在徐仲泥丸之上,将苍龙斩杀。 一头苍龙,倒在泥丸里。 而下一刻,苍龙彻底消散。 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它也结成了外景。 只是,这抹刀光,出自瓠河老母之手。 不灭灵光刚一在外景之中凝聚肉身。但下一刻,就有一抹刀光从外景之中涌现,将苍龙彻底抹杀。 外景崩塌。 苍龙身死。 天剑洞天中的天空徒然一暗,空间不在稳定。 而剑灵走了出来,收敛苍龙的尸身。 “瓠河老母!” 他话音刚落,从苍龙的尸身中,就有一抹刀光出现,涌入剑灵的泥丸之中。 第四十章 :天道现身 “瓠河老母,把一抹刀光,藏在了我的身体里。”徐仲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一连番的变化:“她是怎么做到的” 徐仲想起了那杯茶。 “她把刀,藏进了茶水里,只为了斩苍龙一刀!”随后,他又摇头,将这个想法推翻:“她留下的这一刀,是防止有人先她一步对我夺舍。” “那么,我的体内,是否还藏着第二刀,第三刀……” 如瓠河老母这般强大的存在,她的一言一行,或许都是为了短暂的未来而铺路。 徐仲抬头看去。 正好看见瓠河老母的刀,把易玄机劈成两半。 易玄机的尸体被赋予生机,一化为二,齐齐向瓠河老母杀来。 而其他几人,大致也是相同的。 杀死一个易玄机,就会有两个易玄机。 而徐仲知道,他必须要离开了。 外界虚空乱流卷积着一个个空间碎片,像是风中的落叶,仍大风摆布。 他抓住时机,正要跳下去。 鬼母却在此时抓住他。 “你是想死吗”鬼母语气平淡。 “留在这里,我也会死!” “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跳下去,是在送死。”说罢,鬼母便施展遁术。 一抹金光笼罩着两人,饕鬄等妖神也要强塞进来,祂们催动法术,让这道金光变得无比厚重。 纵地金光! 一抹金光闪烁,顷刻间横跨千里之地。 然而千里,相较于虚空,也不过是一掌。 金光攒动,像是海浪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快过一浪。 最终,他们降落在一块空间碎片之中。 这块空间碎片足有上万里。 上有九重宫阙,无尽宝光闪烁其间,各种灵兽此刻纷纷苏醒。 这也不知是谁掌控的天地。 这些灵兽见有人闯进来,苏醒之后,就向徐仲等人彰显爪牙。 “大胆!”饕鬄等妖神纷纷显化原身。 恐怖的实力威压将这些灵兽压制,噤若寒蝉。 “这是魄祖的七重天,魄祖喜欢养妖兽,平日里对我们也是极好的,不过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梼杌晃动牛尾,讨好的说着。 接着,这四位妖神神色俱变。 徐仲看见这九重宫阙摇身一变,变成具有九个格子的玉净瓶。 那九个格子,下五层沉淀的是五行精粹。 庚金之气,乙木之气,丁火之气,癸水之气,戊土之气,五行精粹相生相克。 往上,是太阴之气,太阳之气,混元真气以及先天之气。 “是魄祖的玲珑玉净瓶。” 一只巨大的手掌向这空间碎片而来。 取走了玲珑玉净瓶。 外界,这玉净瓶中的九道精气喷出,彼此相生相克。 易玄机被九气一冲刷。 组成生命的九气一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趋向虚无。 而被取走玉净瓶的空间碎片失去了镇压之物,快速地崩塌。 “鬼母娘娘,快施展纵地金光之术。”梼杌急得上蹿下跳的。 祂们曾经是坐骑,但四帝很少骑它们,只把它们当做一个摆设。 鬼母也感受到了整个空间的崩塌。 顾不及恢复体内的法力,她再度施展纵地金光之术。 金光包裹众人,快速从这个空间碎片中逃出。 外界,一个个空间碎片正在崩塌。 不仅仅是世界树内的空间,整个龙都洞天都在向内坍塌。 鬼母气喘吁吁。 几乎耗空了体内的法力,才能带着他们从这一空间碎片去往另一空间碎片中。 “糟糕,我们来到踞祖的九重天了。”梼杌说完这话,就变成了一个睁眼瞎,对着一棵大树说话:“踞祖是三尸神的上尸神,对应精气神中的神。” “我们的魂魄只要来到这里,都会被踞祖所同化。” 徐仲看向这个九重天碎片。 里面住着数之不尽的凡人。 这些凡人,都长得和踞祖一模一样。 徐仲感觉到自己也变成了一个睁眼瞎。 他眼里的世界正在重叠,一个是他看见的,而另一个,是他体内所诞生的踞祖的意识所诞生的视角。 甚至连听到的话,都是两道声音重叠起来的。 “鬼母娘娘,快走快走!”饕鬄催促着。 鬼母银牙一咬,燃烧体内精气,施展纵地金光之术。 他们又离开了这个空间碎片。 片刻之后,抵达下一个空间碎片。 在茫茫的虚无之中,他们已经靠近世界树的边缘。 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离开世界树,而脚踏实地。 外界,龙都洞天崩塌的速度并不算快,在它彻底和九重天一样破碎之前,还有希望离开龙都洞天。 但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一点,龙都洞天,进来容易出去难。 “鬼母娘娘,您看起来似乎不是特别好。”穷奇心细,不像饕鬄它们一般咋咋呼呼的。 祂注意到此刻的鬼母形容枯槁,面目犁黑,骨瘦如柴,身体中的精气十去其九,剩余的一也摇摇晃晃,险些难以守住。 “我把自己采补了。”鬼母没好气地说着。 “我要休息一下,你们不要吵我。” “可是,鬼母娘娘,我们现在来到了,礄祖所在的八重天了。” 礄祖对应三尸之中的下尸,对应精气神中的气。 人活一口气,没了这口气,人就会死。 礄祖所居八重天,仿佛自成酆都,构成了一个小型的轮回。 在八重天的最中间,有礄祖的神器,三道轮回盘。 不比酆都的六道轮回。 此刻,徐仲他们就处在三道轮回盘下。 这件神器,无比巨大。 三口漩涡静静的旋转着,吞噬着所有的生机。 徐仲能够感受到体内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从身体中吸出,投入那三道轮回盘中。 “鬼母娘娘,鬼母祖宗,若是此时不走,我们就要进入三道轮回盘中轮回了。” 鬼母也知道事情紧急,但她的确没有办法了,她体内,没有任何法力和精气了,一滴都没有。 梼杌等妖神只能通过渡给她气血,来让她勉强施展纵地金光之术。 他们跌跌撞撞,终于离开了礄祖的八重天。 此刻,他们来到了世界树外。 鬼母瘫在地上。 身后的四位妖神也是如此。 一个个形销骨立,痛不欲生。 徐仲催促那五位妖神快快施展大小如意之术,缩小身体,然后塞进袖袍里,至于鬼母,则被徐仲背在背上。 世界树外的层叠外景,也已开始分崩离析。 整个龙都洞天在三十三层雷云消失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开始走向消亡了。 徐仲借来一阵风,他踩在风尖上,向前狂奔。 穿越一层层外景世界,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人了。 “是最先逃跑的那两尊神只带走了他们” 徐仲来不及深究这些,整个人飞一般地逃离此地。 偶尔会看见一座座望楼上搭建的弩箭在调整方向,改换目标。 徐仲生怕下一刻,这些弩箭就给他来上一发。 但还好,这些弩箭并没有被发动。 轰隆! 天上传来巨响。 徐仲忍不住向上瞥了一眼。 接着,他就看见那被切割出来的五个独立空间轰然炸开。 易玄机在此时,已被他们斩杀。 而与此同时,一个易玄机再度从世界树上出现,徐仲身上的元阳剑不受控制地向上飞去,落在易玄机的手中。 “那是,周荆”徐仲瞳孔骤缩。 这把剑,只有真正的周荆才能夺走。 而后,徐仲摇头:“是继承着周荆所有的易玄机。” 周荆早就死了。 眼下这个,只是鸠占鹊巢的易玄机而已。 得到了元阳剑的易玄机目光冷冽,剑指五人。 “你们,是想逆天而行吗”易玄机身上剑气涌动,无尽剑光闪烁,剑意滚滚压制龙都洞天。 徐仲整个人一个趔趄,险些滚倒在地。 但他已然难以动弹。 只有当他绽放剑意之时,才能掌握身体,继续向前。 然而他的衣衫刺啦一声,袖袍彻底碎裂。 鬼母他们不像徐仲,他们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恢复原有的重量。 每一尊神,都有上百万斤重。 徐仲看了一眼他们。 一抹剑光从他身上浮现,包围着这些神只,将他们拉拽在身后。 “就是要反你这个天!”白昭矩怒喝一声,率先出手。 身后几人也随之出手。 战斗的余波,彻底将整个龙都洞天震碎。 徐仲感觉到天昏地暗,整个人随着空间碎片在虚无之中荡来荡去。 轰隆隆! 法术的余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光幕。 这光幕占据了整个虚无,以至于徐仲只能看着这片光幕。 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也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 战斗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片光幕却是层叠嵌套在一起,变得更加刺眼。 然而下一刻,光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血雨。 徐仲看见一条大河崩断在天幕之上。 元阳剑被折断,阳气散尽。 而易玄机已然消失不见。 徐仲悚然,看向虚无中唯一存在的实物,那棵世界树。 这一刻,那棵世界树开始枯萎,无数的叶子纷纷落下,一股死气萦绕在整个虚无之中。 接着,就有一道血河从世界树中流淌而出。 这道血河穿过一块块空间碎片,将所有的空间重新联系在一起。 徐仲他们升入空中,躲避血河。 他们从血河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不祥之气,充斥着毁灭和死亡。 “他们,杀死了天道化身。” 世界树被折断,就意味着天道化身被斩杀。 “那么下一刻,是不是就该推动门户,去往天道世界”徐仲感到沮丧。 因为他知道,在那之前,他会被当做钥匙而夺舍。 果不其然,一只大手探向这层空间。 就当徐仲以为就此结束之时,那道门自动开了。 裂缝之中翻滚着,涌动着,渐渐的,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瓠河老母收回手,一脸凝重地看向裂缝。 “天道,显化了!” 第四十一章 :龙都 “僭越之人。”天道立于虚空,裂缝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是一口刀:“必受天弃” 刀与道同音。 他拿在手中的,不是刀,而是整个龙都洞天的道。 “汝等,当受天刑!”天道黑须飘飞,语气淡然。 然而,他口含天宪,说话间,龙都洞天之上,又有三十三层雷云凝聚。 “今日,便要斩天。”白昭矩用手一指,一道神光冲刷而过,把三十三层雷云覆灭,紧接着,她凭空一抓,就有五条火龙飞出,火龙颜色暗沉,粗壮如梁水,绞杀龙都大帝。 龙都大帝刀身震动,同样有五道青光化作大龙冲刺而出,青光翻腾不定,是浓郁至极的雷光,竟是比白昭矩的还要猛烈无数倍。 火龙轻易就被镇压,天火坠落天空,如群星陨落。 在龙都大帝出手的瞬间,魂祖抓住玉净瓶,九气形同九道天河,夭矫婆娑,气势感天动地。 而天道只是翻手一扣,就将九道天河抓在手中,凝成一把长枪,丢向天道。 魂祖急忙催动玉净瓶,将长枪收入其中,玉净瓶震荡,他以先天之气压制。 姜玄一与礄祖见状,催动各自法术,一左一右,彼此配合。 然而天道闭上眼睛,接着就有三道化身从他身上走出。 一个是年轻的天道,使用一口飞剑,飞剑锐利无比,庚金之气环绕周身,有斩天逆道的不屈之意。 一个是中年的天道,他用的是一口刀,刀身厚沉,杀性十足,涛涛煞气凝聚成一条盘龙,盘踞在刀身之上。 一个是老年的天道,他不用刀剑,用的是一把拂尘,拂尘千丝万缕,是一道道法则之力,衍化而生,就是一道道法术。 每一道化身都如天道一般强大。 这分身之术与白昭矩的三世因果相似,更胜白昭矩。 这三道化身,分化向姜玄一,礄祖,魂祖,瓠河老母四人。 而天道本身,则看向白昭矩和 五人面色凝重。 除却姜玄一以外,他们都曾见证过龙都大帝的强大。 绕是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的龙都大帝,也被天道一剑斩杀。 摄于威名,怎敢怠慢。 姜玄一面对的年轻天道,这化身剑走偏锋,凶猛异常。 一剑起,万剑臣服,凌厉的剑气,吹的遍体生寒,神魂疼痛。 姜玄一八条天龙融于一身,化身真武圣体,持一口宝刀。 这一次,他施展的,却不是剑法,而是刀法。 姜玄一的刀法,比起他的剑法更加精妙。 他的刀,寒光泠泠,即便相隔万丈远,徐仲依然能够感受到摄人的寒气,似乎要把他的血肉魂魄也冻结住,不敢想象,直面这一刀,需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 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天道。 年轻天道剑身一转,剑光呈现绚丽七彩,将姜玄一的刀光震碎,同时一剑斩一道天堑,喷涌着无尽的雷光,把天龙炸的轰轰作响,将姜玄一埋葬其中。 姜玄一施展遁术,逃离天堑,心中思忖其他的法门。 另一边的魂祖和礄祖联手,竟能勉强镇压中年的天道。 他们本是一体,此刻分离,但配合的相当默契。 礄祖手中的三道轮回盘中,喷涌出染色火焰,滚滚热流,点燃了天空,连风也被点燃,吹拂时像是呼啦呼啦的风箱在响一样。 魂祖在礄祖之后,他的玉净瓶九气流转,形成九道巨大的环,在火海之后,一环嵌套一环,助长火势,镇压虚空,更是封锁空间,将中年天道压制其中,而他们则独立于这一空间之外。 中年天道的刀,最是凌厉。 挣断九气环,压制三道轮回盘。 然而当他走出这一空间之时,却发现,他已坠入三道轮回盘中。 一个个空间嵌套,形成一道道门户。 无尽的门挡在身前,让他找寻不到目标。 每一道门,都是一口漩涡,源源不断地吞噬他体内的生气。 他暂时被压制住。 而另一边的瓠河老母与老年天道斗得胜负难分。 瓠河老母的刀,比之中年天道与姜玄一更是凌厉。 一刀接着一刀,龙都洞天大片的空间碎片都被炼化成了刀光,无边无际,摇曳着空间之力,整个龙都洞天都充斥着她的刀光。 刀,一刀又一刀。 而老年天道手中拂尘一扫,就有千万道白线如闪电般激射向下,交织成一面大网,自下向上把瓠河老母的刀光兜住。 一转,空间碎片变成齑粉,只有空间之力弥漫在虚无之中。 这些空间之力兜兜转转,最终漂浮到白昭矩身边。 白昭矩伸手一指。 指尖神光流转,一条大河奔涌向前,从天道身上冲刷而过。 天道微微皱眉。 他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 接着,他看见了一面面镜子。 这些镜子,本是空荡荡的,没有映照任何事物。 而当他目光落在这些镜子上时,镜子上就有了事物。 他的动作,被拆分成了一万六千分。 他的时间,也被放慢了一万六千倍。 白昭矩在这一万六千面镜子之中找到了天道的破绽,摇身一变,就进入一面镜子之中。 一道太阳真火从她口中吐出,这好似是真正的太阳一样,点燃了天道。 然而,下一刻天道冷哼一声。 镜面似乎破碎一般。 然而镜面安好,只是镜子之中的天道言行合一,一万六千个天道同时冷哼。 太阳真火哧啦一声,就被震散,消失无形。 接着,天道斩出一刀。 但这一刀,是一万六千个他在不同时间斩出的,在此刻叠加在一起,这道时间长河直接被一刀斩成两半。 是过去的白昭矩,和现在的白昭矩。 而真正的的白昭矩此刻哇的一声吐血。 她的血渲染了龙都洞天的颜色。 “你的三世因果并不完整,若是完整的三世因果,的确有斩杀我的可能。”天道与白昭矩隔空相望。 “是了,你的未来身,在当年就已经被我斩杀,所以你的三世身不算完整。” 过去和现在回到白昭矩体内:“现在的我,照样能够杀你!” 白昭矩取出一口三尺宝剑,古朴厚重,剑身纯青,剑脊之外有四从,正反两面,共八从,是八面神剑。 这是白昭矩的佩剑。 庚金之气被光芒映射而出,显出黑白两色。 这口神剑,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剑,绕是龙都大帝的佩剑,也是参照这一口剑打造出来的。 白昭矩握住八面神剑,顷刻间,就有一条墨龙飞出,黑光纵横,白光紧随其后,藏匿于黑光之中。 龙都洞天似乎无法承载这一口剑光的重量,出现无穷无尽的裂缝。 天道微微皱眉,他感受到了威胁,就和当年龙都大帝对他的威胁一样。 天道全力以赴,斩出一刀。 三十三层雷云融入这一刀之中。 雷,似乎是最初的雷,诞生于这一刀之下。 上天下地,四维八荒,无形有形,都变作了雷。天道阴阳,五行六合,无中生有,有中生无,都化生成了雷。 整个天地,都回荡着雷音。 耀眼的白光充斥着整个世界。 无边无际,空间破碎。 整个龙都洞天在此刻彻彻底底地被毁去。 这里的山,水,树木,生灵都坠入进外界,并与之融合。 而天道伸手一划,却又隔绝了这一方空间。 徐仲在碰撞之中跌跌撞撞。 混沌在他身下,托举他的肉身。 否则从九万丈高空坠落,他不死也会残废。 当一切尘埃落定之时。 就看见白昭矩喋血,她无法维持人身,化成一条足有六千里长的白蛇,横亘在地,延绵似一座雪山,只是此时雪山之上,萦绕着一朵朵血云。 而天道也已受伤。 他的心脏和眉心,各自被一道庚金之气洞穿,源源不断的炁从其中流淌而出,滋补整个世界。 徐仲与之距离远,但也能捕捉住一丝一缕的炁。 这些炁涌入身体,便带动着体内所有生机,冲刷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一瞬间,徐仲体内每一寸地方,每一个组成生命的微粒,都涌动着蓬勃的生机,就在这悄无声息之间,他已然将木曜密藏彻底开发完成。 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 把手臂斩断,三天之内续上就可完好如初,滴血就可以助长灵药生长…… 徐仲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株走动的人形大药。 但事实也的确如此。 一般彻底开发木曜密藏的人,对于邪魔外道而言,就是一味大药,可以用来炼丹,也可以用来种药。 “白昭矩,你有离开此界的资格了。”天道伸手恢复了自己的伤口。 而白昭矩耷拉着眼睛,气息萎靡:“你有魂魄,但你的魂魄死了,你有心脏,但你的心脏停了。” “你并非天道,而是炼气士,而你早已死去。” “不,我还活着!”天道逐步向白昭矩走来:“你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们。” “你散尽了自己的炁和不灭灵光,稳固了内景,衍化成了世界,而你则成了这个世界的意志。” “是不死不朽的存在,可后来者可追,意志终究依旧会消散死亡,神格也会被剥夺,你也会有被取代的时候,当你被取代,你就会死亡。” 杀意,极其浓郁的杀意在此间回荡。 这浓郁的杀意,让徐仲如坠冰窖。 白昭矩有气无力地说着:“当龙都大帝强大时,他感受到了你,你也感受到了他,你知道,他会取代你,所以你杀死了他。” “僭越之人,必受天诛,他死有余辜。” 天道的杀意更加浓重了,他挥舞手中刀,要把白昭矩斩杀。 这一刀,同时也针对了徐仲等人。 然而,他并没有挥下这一刀,因为有一道声音从天道身后传来。 “不,你已经死了!” 天道面色一变,他缓慢回头。 然后迎接他的,是一抹剑光。 剑光枭去他的首级,轰碎了他的身体。 可下一刻,天道的身体却又无中生有一般重新凝聚出来。 天道惊惧万分,不可置信地看向虚空:“龙都,不,你为什么还会活着” 第四十二章 :斩天 “你并非龙都。” 天道被吓了一跳。 真正的龙都大帝已被他斩杀。 此刻出现的,是不灭灵光与魂魄相互融合之后的新生神魂。 就和徐仲之前所想的那般,即便是同样的魂魄,同样的不灭灵光,重新融合而成的,也不是原来的龙都了。 “我的确不是龙都,我脱胎于他,但不是他,但我和他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古越手中握着与白昭矩八面神剑一般的佩剑:“世界上,不该存在天道。” 古越是他的名字。 是诞生他的旧事物。 天道皱起眉头,他的分身已尽被斩杀。 瓠河老母和姜玄一正握着一口刀,站在裂缝之前,阻止他回去,同时,也为了古越掠阵。 而古越神魂,则消失在眼前。 “小友,借你肉身一用!” 徐仲眼前一黑,接着就看见一头金龙,鳞爪鲜明,龙角峥嵘,他占据徐仲肉身,一时间,他泥丸突变,九条龙脉俯卧泥丸,凝聚神魂,化生龙气,一个古越国就在他泥丸之中显化出来。 一时间,徐仲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旧古越国方圆百万里地域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徐仲体内,助长他的修为。 一眨眼,就已横跨五曜,守一,存真,乘物四个大境界,而等他飞向高空之时,就已修成内景,甚至超越内景,与天道齐平。 古越扣住那把剑,向天道斩去。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天道肉身双眼一睁,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挥出手中刀。 喀嚓!喀嚓! 剑光与刀光碰撞,逸散出万里光华。 而在这片光华之中,整个虚空被破坏了又重新塑造。 两个人的力量,早已超越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去!” 天道大刀挥舞,无数刀光化作雷龙,千条万条,铺天盖地,整个天幕都是电蛇游走,雷龙震荡。 雷光与剑光碰撞,就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传荡开,剑气和雷霆交错,虚无之中生出无尽火星,像是雨点一般从天空坠落。 古越伸出手,是弥罗虚空大手印。 他创造的这门法术此刻在他手中发挥出了真正的威力。 他仿佛超脱于世界之外,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心之中。 而天道也在这个世界之中。 这一刻,古越仿佛才是超脱于世界之外的天道。 古越合掌,天道好似要与整个世界折叠在一起,被捏死在掌中。 天道哈哈大笑三声。 这个世界的五座最高山峰变成他的五曜,八条大河以及周遭水域,变成他的奇经八脉。 整个世界以五山八水为中心,变化成了一尊无比广大的神只。 祂摊开左右手,抵住了收缩的世界的边缘,而自身不断变大,最后超脱于弥罗虚空大手印所能承受的极限。 天道跳出这一道法术,袖袍一挥,向古越拍出一掌。 顿时,神光涌动,如巨浪海啸,将整个天空揉碎。 古越则报以一剑,无尽剑气将所有神光都绞散无形。 而一枚印玺接着剑光而出现。 这枚很是庞大,中间盘踞着九条真龙,四个角落,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方神兽。 这一印玺被高高祭起。 其上的神兽纷纷活了过来,四方神兽占据四方,九龙活灵活现,从玉玺之上飞出,尾上头下,吐出九道天河。 “承天之印。”天道认出了那枚玉玺。 这是龙都大帝的无上至宝,其上九条龙脉,是旧有的古越国龙脉,而四方神兽,则是星宿四象。 这印玺象征着寰宇,囊括整个天地,是无上权柄。 四方神兽此刻苏醒了,纷纷向天道杀来。 一时间,天道四面受敌。 他感受到了无边无际的压力。 “你以为就凭一方印玺,就能抵住我么”天道依旧面无表情。 在他身上,喷涌出无尽神光,是道韵显化,一轮一轮,像是星辰之外的星环一般,他须发皆张,是被压迫之下的自然表现。 天道的身体分化开来,身上的每一缕发丝,都是一道雷电,夹杂着无穷真火,这一刻的天道,仿佛一尊愤怒的雷火之神。 他大手大脚,大开大合,一掌拍散青龙,一拳打退白虎,一口吞了朱雀,一脚压制玄武。 至于头顶九龙吐出的九道天河,他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 大风吹拂,大风震荡。 这九道天河直接被他吹散。 对应的画面,是印玺被击飞。 天道化身甫一从压制状态下出现,就看见整个空间中升起一座座望楼,每一座望楼之上都配有弩箭。 这些弩箭以龙筋做弓弦,以龙骨做箭雨。 此刻箭在弦上,瞬息离弦。 一头天龙涌现,接着是第二头天龙,第三头天龙…… 细细数来,几乎无穷无尽。 无数天龙涌向天道。 天道眉头紧皱,他一直注视着这个世界,也曾发现望楼和弩箭,但就和他知道礄祖和魂祖,却不知道两者早已融合诞生新的神魂,他知道姜玄一一直在收集古越国龙脉,但不知道收集龙脉,是为了给予古越对抗自己。 他知道一切,但也被表面事物所迷惑。 他虽然是天道,能够看到一切,却不能看透一切,听到一切。 一条天龙对他而言并非威胁,可眼下是十八万九千条天龙,这对于他而言,是致命威胁。 他想要逃,但姜玄一等人根本不会给予他这个机会。 在那条裂缝之前,姜玄一和瓠河老母横刀相向。 而其他的空间,天空被星宿显化的四方神兽所镇压,如指地成钢之术一般将天空炼成一块铁板,让他除却那条裂缝之外再无出路。 而地面同样也是如此。 九条龙脉镇压大地。 他也没法从地面离开。 从一开始,承天之印就不是为了对付他。 而如古越这般的炼气士也没有想过凭借人力就能将他斩杀。 他们只是在拖延时间,让弩箭锁定住自己。 善假于物,才是人智慧的提现。 他一动,那些向他飞来的天龙也在动。 无论他朝向那个方向,天龙都会如影随形。 古越立在原地,他已无法再施展一气化三清之术,魂魄唯一,无法分割,若非如此,他此刻还能以一气化三清之术,寻找一线生机。 古越冲向高空。 姜玄一和瓠河老母联手,斩出滔天刀光,而一旁的古越,则调动徐仲体内的大河剑意,顿时,一抹剑光从天道体内由内而外地向外涌现,这是周荆留在他神魂之上的伤,他没有肉身,无法化解道伤,此刻再度被引发,几乎引的他神魂动荡而被拆解。 天道被三人赶了下去。 “想同归于尽,你还不配!”瓠河老母怒喝一声。 瓠河化作天河,将天道劈飞。 这抹刀光甚至追溯至他的不灭灵光,一时间,整个世界变得稍显暗淡,一抹刀光,劈开了银河,裸露出无尽的星辰。 这是天道的内景,一切都是天道自身及他阅历的投射。 日月是天道的眼睛,周天星辰是他体内的窍穴,五山是五曜,八水是八脉,植被是毛发,土地是血肉,一切都是他的投影。 斩去不灭灵光,就会使得整个世界崩塌。 然而天道的不灭灵光并不脆弱,被斩了一刀,只是引的内景世界动荡一瞬而已,反应到天道的身上,则是他的身体空白了一瞬间。 而有这样的一瞬间,对于这漫天的天龙而言,已是足够。 第一条天龙率先落在天道身边,但被天道轰碎轰成一蓬银雨。 可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他勉强能够应付,上百条天龙被打的粉碎。 然而接下去,却是上万条天龙轰击他,他已无法反应。 无数天龙在空中爆炸开来,狂乱的能量席卷着整个空间,千丝万缕般的灵气波动冲击着整个世界。 天道顿时受损,他感受到自己的精气神有消散的痕迹,随后意识都模糊起来。 而暴动的灵气仍旧冲击着整个空间。 四方神兽以及九条龙脉也无法承受住这样的冲击,开始一点一点地消散。 最后,整个空间从封锁状态被解除。 而承天之印表面满是裂缝,被风一吹,就散成了无数片,闪烁着晶莹微光,最后如萤火一般熄灭在高空之中。 徐仲泥丸之中的古越国开始崩塌。 这证明古越国曾经存在的证明,也开始消散。 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从徐仲身上抽离。 姜玄一吐血,瓠河老母被冲飞,徐仲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即便离得远,也遭受到了波及。 然而承受了如此重击的天道竟还未死。 但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维持神魂的稳定,不至于彻底消散。 姜玄一,瓠河老母以及古越,他们都心有灵犀地在此刻同时出手,他们知道,这是天道最为脆弱的时候,也是将之斩杀的最后机会。 他们在这一刻感知不到对方,生怕是因为自己不出手,而放过了这个机会。 所以一出手,就是杀招。 天道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刚刚维稳的神魂受到三重法术的轰击。 一抹刀光,落在他的身上,斩的是他魂魄幻化而成的虚幻的血肉之身。 一抹刀光盘旋在不灭灵光之上,要将他彻底从世上抹除。 而一个大手印则托举起了他,要把他送葬于虚无。 这三道法术把魂魄搅得粉碎,把不灭灵光彻底抹除干净,而他所有存在的痕迹,也藏身于虚无。 他们,斩杀了天道。 只来得及缓一口气,他们便强撑起身体,他们此刻需要面对一个问题。 如何阻止世界的崩塌。 天道死了,由他投射而成的世界也就死了。 想要维持世界不被毁灭,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成为天道,映射自身。 只是,该由谁,来成为这个天道。 第四十三章 :自由意志归众生 该由谁,来成为天道 伴随着天道的死去,整个世界也陷入一种毁灭的状态。 太阳暗淡,星辰陨落,天空粉碎,整个世间仿佛跌入一片虚无之中。 这一幕,并不被天幕之下的众生注视到。 或者说,不被弱小者看见。 消亡,往往是无比漫长的。 而毁灭,是一瞬间的事。 此刻的世界,只是在走向消亡,而并非毁灭。 虚无也无法瞬间吞噬世界。 他们还有机会。 而这个问题,他们似乎早有决断。 徐仲感受到了自身与古越的分离。 他看见古越正从泥丸中走出。 “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古越口含天宪,众生目光加持于他。 他走向虚空,姜玄一与瓠河老母让出一条路。 徐仲踩着一阵风,才能勉强维持身体的稳定。 力量如退潮一般从他身上退去,眨眼间,他又回到了五曜境。 他看着古越走向虚空。 古越的身上,氤氲着道道神光,如水一样波光粼粼。 这是他自身道则的显化。 原有的龙都洞天中不断有不灭灵光被抽离飞向古越。 是一场逆向流淌的星河,从地面,涌向天空。 “天意,即民意!”古越说出最后一句话,然后自身消散,融入天地之中。 一时间,换了天地。 消亡停下了脚步,遁入虚无之中。 虚无被真实所取代,镇压了消亡。 世界正在回归正常的轨道。 徐仲看见裂缝正在不断地扩大,最终吞没了原有的龙都洞天的范畴。 “我要,炼假成真!”新的天道出现,他的身影从天地之间的任何一个地方投影而来。 一个又一个他,融合成了一尊巨大的神只。 天道,显化了。 徐仲看见姜玄一等人面色凝重。 他们也不确定古越成为天道之后,会如何去做。 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古越,从严格意义上说,是因为相信龙都大帝。 他们相信,即便是脱胎于龙都大帝尸身之上而诞生的新的生命,也会有着与龙都大帝一样的理念。 此刻,古越天道想要炼假成真。 顾名思义,就是把整个炼气士的内景,彻彻底底地炼化成一个真实的世界。 姜玄一与瓠河老母紧盯着古越天道,紧紧攥着手里的刀。 “道生一!” 古越天道话音刚落,就一道道氤氲神光从他身上流淌而出。 徐仲眼前一花,只觉天翻地覆,而后就已看不见古越天道身在何处。 “向下看!”白昭矩不知何时出现在徐仲身前,她轻轻伸手一点,徐仲只觉得一条长河托举起了他。 他向下看去,只看见古越天道立身于虚无之中,整个世界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重新摊开。 “这就是道生的一。”白昭矩解释道。 从无中生出有,从有中生出无,是道生的一,亦是造化。 “他在重塑天地!”白昭矩开口说着。 “或许,龙都在当年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可他知道,即便他死后新生的自己,也会继承自己的遗志,所以在那次飞升之前,就做了两手准备。” “而这,就是他的后手。” 白昭矩伸出手,仿佛拨开迷雾一般。 接着,徐仲看见了龙都大帝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这是一段八千年的历史。 从出生,到死亡,这是前五千年的历史,而后三千年,是古越的历史。 出生,是过去,死亡是现在,古越是未来。 在龙都大帝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这八千年历史之中的所有生灵,在这一刻,似乎冥冥之中受到了一种加持。 而这种加持,伴随着过去,现在和未来的融合而更加强烈。 “移星换斗!”徐仲心头一颤。 他见过司徒南施展过这样的法门。 很显然,司徒南与古越天道施展的是同一道法术,但也不全是同一道法术。 古越天道把前后八千年历史中出现的人和事物,都改了命数。 这是他道的造化,是道生的一。 而在他之前的,他无法涉及。 时间,是一种无法追溯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一生二!” 古越天道截出了这一段历史,并以此为世界之基石进行衍化。 所谓“二”,是阴阳,是事物的正反两面,是冷与热,生与死,有与无…… 只是,徐仲看不见酆都。 “因为酆都,只是真实酆都的一个投影。”白昭矩回答道, “无论真与假,只要涉及消亡,酆都就都会存在。” 徐仲肉眼所在,众生被一分为二,生与死清晰可见,每一个生灵,都像是一头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不断的“蜕皮”。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生命的瞬间,都会被清晰的分割出来,是蜕下的一张张“皮”。 世界也是如此。 在时间的尺度上,它蜕下一张巨大的“皮”,代表着过去。 古越天道赋予了众生两个面,使人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完整。 但这两个面彼此分离,存在着一种诡异的混乱。 “二生三!” 二生三,是阴阳相合。 正反两面不再被割裂,反而融合于一身。 时间从人的流逝,不再有“蜕皮”的情况出现。 “三生万物!”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阴阳融合,正反碰撞,有无相生。 于是,有山河草木,日月星辰,有四季更替,风花雪月…… 是阴阳化生了它们。 徐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看见阴阳碰撞之后缔造出万事万物,他看见生命起源于虚无,归结于虚无,他看见有和无在互相更替变化…… 他看见了所有。 看见了一切的源头,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蜕变。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炁诞生了。 道生一。 炁,是道生的一。 先天之气和后天之气,是一生的二。 五行,及五行变化而生的风,雷等等都是二生的三。 炁的出现,意味着整个世界从混沌归于秩序。 世界的周围,似乎也不再是虚无。 头顶的星空,也变得不那么的虚假而真切。 他感受到周围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世界。 “弥罗虚空大手印。”古越天道把整个世界,从假变成了真。 而这一刻他站了起来,伸出手,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心之中。 于是,他托举起整个世界,向上飞升而去。 与此同时,白昭矩也带着徐仲向上飞升而去。 “我们要去哪里”徐仲问道。 “原来天道所处的世界,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实世界的世界。”白昭矩微笑着回答。 徐仲悚然。 她的话很恐怖。 这意味着告诉徐仲一个残酷的事实。 就是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飞升的世界是不是真实的。 就和徐仲曾经问过瓠河老母的那个问题一样。 你们,又是如何确定你们看见的是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个更加强大的炼气士的内景 瓠河老母当时的回答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徐仲问出同样的问题。 白昭矩给出与瓠河老母截然不同的回答:“修行,本就是一场追求与求索的旅程。” “真与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答!” 徐仲陷入了思考。 “当你真正弄清楚这个问题是,你就得道了。” 白昭矩莞尔。 他们追逐着那个世界的脚步,向着新世界进发。 终于,古越天道停了下来,白昭矩也停了下来, 世界在眼前摊开,像是一幅摊开的图画,填补了一片汪洋。 河岸边上,垂钓的渔夫收敛起自己的渔具,消失在这片大海之前。 白昭矩带着徐仲进入了禹国。 他们抬头看,看见了古越天道正在挣扎。 “这个世界,也有天道”徐仲心中诞生了疑问。 “这个世界的天道,在吞噬古越天道,或者说,是在同化古越天道。” 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 天道,是生命意识的集合体。 当第一个生灵生出第一个念头时,天道就诞生了。 可古越天道似乎并不想被这个世界的天道所同化。 他不知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在禹国上空张口,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他的挣扎最终陷入了平静,最后变作疯狂的笑,声音很是响亮,徐仲和白昭矩都听得一清二楚。 而后,笑声被压制,他们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 “自由意志,归众生!”古越天道的意志正在消散。 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在空中兜兜转转,最后落入徐仲的手里。 那是一捧火。 火,在燃烧之后,又很快熄灭,但它的火光,照耀进了徐仲的血肉之中。 “这是他的意志,也是他的遗志,他似乎在说,希望你能继承他的遗志。”白昭矩眉头紧皱,看着那捧消散的火焰说道。 “可我并不知道他希望我继承的是什么”徐仲停顿了片刻后又问:“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愿意呢” “这并不重要!”白昭矩摇摇头。 “种子,已经种下了。” “当风吹拂时,当雨落下时,种子就会成长起来。” 白昭矩看向徐仲:“即便这一颗种子无法萌芽生长,可总会有新的种子能够生长。” “只要是种子,那么这颗种子最终能长出来什么并不重要。” 徐仲沉默了。 他握住手掌。 而这个时候,原有天地之中不断有强者向此处赶来。 最先出现在白昭矩等人面前的,是哪位钓鱼者。 他的修为很强大,但比起白昭矩来,逊色不少。 “真是罕见,竟然有人从雷祖的遗蜕中,炼出了一个世界来。” 第四十四章 :后续 “雷祖”徐仲想起了原天道。 他掌握着三十三层雷云,翻覆手之间,穷尽雷只一字的变化。 “雷祖,是最初的先天神只之一,只不过后来的神战之中,雷祖被斩杀在无尽之海上。” “他的身体沉入无尽之海,道则藏匿,内景显化天地。”渔夫目光一直落在白昭矩身上。 “我在此地垂钓三万年,只为了从无尽之海中钓出雷祖的内景,不过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够将雷祖内景炼化成天地,与天道融合。” 无尽之海已经被禹国占据。 这上百万里的水泽之上,浮现的是新的大陆。 “我看你这内景之中,多的是神山神域的投影。”渔夫一手捏住下巴:“现在,那些神山神域的主人感受到了这些投影,恐怕要为了接引这些神山神域而来此一趟。” 话音刚落,就有数道神光盘旋在三人头顶。 其中有人惊叹一声:“是我东海的投影。” 一头巨大的龙神云中探头向下看去,接着,有些惊讶地看向白昭矩和渔夫:“沧浪圣君你来的倒是挺快的。” 这头龙神摇身一变,巨大的龙身变化成常人大小,他身后其余几头龙神也是如此,跟在祂的身后。 “这位是东海龙圣,东海之主。”渔夫,也就是沧浪圣君为白昭矩引荐龙神。 “白昭矩,世人称呼我为白帝!”白昭矩淡然说道。 她感受到东海龙圣身上强大的气息,与她相似。 “大家都是先天神只。”东海龙圣哈哈一笑,瓮声瓮气地说道:“我有话就直接说了,你这世界中有我东海的投影,是我东海的一部分,我先接引这片水域,入我东海,白帝道友,你看如何” 他伸出手,徐仲便看见他将以梁水为首的东方水域划成一个圈。 “她说了不算。”白昭矩身后,姜玄一和瓠河老母姗姗来迟。 此刻,姜玄一握着一口刀,身上的冕冠冕服破破烂烂,看起来很是狼狈,可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意。 “人类”东海龙圣看了一眼姜玄一:“此方世界竟然会有你这样强大的人类,只不过你还未曾修成先天神只,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本。” 姜玄一已经亮出宝刀:“神只又如何” “神只就能随意拿走我禹国的水域了” 他心有预感,此方天地的人类似乎过得并不是特别好。 “他说的没错!”有一道神光飘飘荡荡出现在东海龙圣身后:“人族的领土,当然是我人族说了算,东海龙圣,你的手,最好不要伸的这么长。” 姜玄一推翻了之前的念头。 “这位是太初文圣皇帝,我人族的中流砥柱。”沧海圣君为姜玄一引荐道,接着又把白昭矩引荐给太初文圣皇帝。 东海龙圣沉默片刻:“水域我可以不收走,但水中的龙族我要收走。” “你觉得呢”太初文圣皇帝看向姜玄一。 “可以!”姜玄一点点头:“但若是有愿意留下来的,你不可强行带走。” 东海龙圣点头:“这是自然。” 祂身后的其他龙神飞向那片水域。 接着,就有一头头真龙飞向天空,大概有上万头真龙。 接着,东海龙圣带着这一批真龙消失在空中。 “没想到,雷祖的遗蜕中,竟然诞生了先天神只,真是古怪。”太初文圣皇帝看向白昭矩。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当年雷祖那么强大,祂的遗蜕能够诞生先天神只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然后他看向姜玄一:“这片土地,叫做禹国吗” 姜玄一点点头。 “那么,他今后还是叫做禹国!”太初至圣皇帝莞尔一笑。 姜玄一缓了一口气,他唯恐这位皇帝强行将禹国归入他的疆土之中。 而在此时,又有几道神光出现。 “原来是菩提寺的宝月琉璃菩萨,是为了禹国的菩提寺来的吗”太初至圣皇帝转身看着那从云端中走下来的几个大和尚。 “并非如此!”宝月琉璃菩萨摇摇头:“菩提无处不在,我等来此,是为了向禹国菩提寺传授佛法!” “可!” 宝月琉璃菩萨遂化作流光进入禹国。 “那么,来自青丘的诸位,你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青丘的几头九尾狐神思考了片刻之后道:“禹国青丘中有我狐族的狐众,我要接引它们去往青丘神域。” “可!” 得了太初至圣皇帝许诺,祂们才敢施法。 青丘之上的狐狸与禹国龙族一般,分成两派,一派继续留在禹国,一派则去往青丘神域。 接着,就有越来越多的神山神域之主到访此处,与太初至圣皇帝协商。 在这个过程中,白昭矩,姜玄一,瓠河老母只是看着。 土地,寸步不让。 而非人的妖魔鬼怪,放任自流。 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晚上。 一尊尊先天神只的出现,让徐仲目不暇接。 虽然他不懂先天神只意味着什么。 但总归是如白昭矩一般强大的存在。 直到晚上,徐仲已经见过四海龙圣,八大妖域之主,九山山神,九水水神等等一系列先天神只。 这些先天神只对太初至圣皇帝似乎颇为忌惮。 而到了晚上,无尽之海突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裹挟,而后便被拉入了酆都之中。 两个酆都不断重合,酆都之主,泰山府君张开神瞳,看向太初至圣皇帝。 “契约”泰山府君开口,一卷契约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禹国算是新生的世界,酆都需要一份契约,可以让阴司的日夜游神游走巡查,勾魂使者勾魂……”太初至圣皇帝把契约交给姜玄一:“你是禹国之主,这是涉及禹国民生之事,理当由你来定夺。” 姜玄一想了想,签上了他的名字。 “契约已成!”泰山府君收回契约,合上眼睛。 接着,六道轮回盘映照禹国。 有日夜游神出现在禹国境内。 禹国重新回到了无尽之海上。 又一夜! 等到第二天天亮之时,所有的事情才算告终。 太初至圣皇帝遂向徐仲等人介绍起这个天地。 天就是天,地就是地。 介绍的不是天地,而是天地之间的生灵。 “这个世上只有两种生灵,先天生灵和后天生灵。” “先天生灵天生地养,生下来就是神只,而后天生灵,则需要修炼才能够修成神只。” “一开始,世上的神只不算多,世上的资源足够这些神只修行。” “可后来,神只多了,资源也就不够了。” “于是,就有了一场神战。” “那场神战死了很多神只,雷祖就是其中之一。” “而就在那场神战之后,我人族便开始崛起了。” 太初至圣皇帝三言两语便囊括了一个时代,这个时代,横跨三百万年。 “我人族崛起也不容易。少不了先天后天神族的阻挠,不过我人族先祖筚路蓝缕,沐甚雨,栉疾风,打下了基业。” “如今这份基业薪火相传,传到我手里,已过去了十八万六千年。” “我们很强大”姜玄一问道。 “不,是太初至圣皇帝很强大!”沧浪圣君说道。 “而我们,比起那些先天后天神族而言,很是弱小。” 徐仲大致是明白了。 如今的人族,正处于一种独木支撑的状态。 太初至圣皇帝强大到可以以一己之力震慑万族。 “可我快要死了!” 这句话仿佛石破天惊一般。 太初至圣皇帝笑着看向姜玄一:“当沧浪和我说,雷祖遗蜕上,有人炼假成真,将内景世界炼化入这方天地之时,我以为我找到了继任者。” “可惜,他死了!”他摇晃着头:“若是我早来三千年,我或许能够救下他。” 龙都大帝的确惊才绝艳。 即便是死后遗蜕,也做出了惊天动地之事。 “不过,你也不差!”他看向姜玄一。 “我有五百年的时间可以等你。”太初至圣皇帝淡然开口:“这五百年,我会教你我的一切,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姜玄一沉默不语。 “若是在我死之前,我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者,那你就会是我人族共主。” 姜玄一终于点了头。 太初至圣皇帝笑了笑,接着看向白昭矩:“至于这位道友,你要去往何方” 白昭矩摇摇头:“不知道,但我不会停留在这里。” 她伸出手去,向下一抓。 “小狐狸,我们该走了。” 接着,有苏珏就被她从禹国之中捞了出来。 “小仲,你果然还活着”有苏珏开心极了,在徐仲身上跳来跳去的。 “有苏珏,到该离开的时候了。”白昭矩抓住有苏珏的脖子,将她提了起来。 “白姨,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有苏珏问道。 “不可以!”白昭矩斩钉截铁地说着:“我能感受得到她的气息,果然,在我斩出三世之后,他们陆续地飞升到了这里。” 她口中的他们,或许就是曾经的禹国四帝。 “七千年前,无尽之海上的确莫名出现了四位顶级高手。”沧浪圣君想了想:“我就是在那个时候生出了此垂钓的想法。” “那你知道他们后续如何了吗” “不知道!”沧浪圣君摇摇头。 “那你呢”她看向太初至圣皇帝。 “我也不知。”太初至圣皇帝脱口而出:“九天十地太大了,你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你可以去混乱海,找混乱神君,他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领,或许能够帮你找到故人。” “九天十地,混乱海”白昭矩咀嚼这几个名词:“可以给我一份地图吗” 沧浪圣君急忙拿出一份地图。 白昭矩目光在上面匆匆掠过,而后收敛起来,想了想,给了徐仲一片蛇鳞:“这里面藏着我一道法术,必要时,使用它,能救你一命。” 有苏珏则把拨浪鼓和莲花交给徐仲:“小仲,我们有缘再见了。” 接着,白昭矩身化白光,消失在视线之中。 太初至圣皇帝正欲再说什么,突然远天传来一声凤鸣,他回首去看,只见云端之中迷迷蒙蒙有一座高大的建筑半明半暗,日月星辰旁列,龙凤绕梁而飞。 “天门中断玉京台,别有天地非人间!”太初至圣皇帝回过头来:“雷祖内景中的玉京台投影,倒是把真正的玉京台勾了出来。” 他随即下令:“沧浪,你镇守此处,沟通太子。” 而后又看向两人一妖:“你们,也算好运。” 他从空中撷来一朵浮云,载着两人一妖向着玉京台飞去。 天都玉京,七宝山,周廻九万里,在大罗之上。 是道生的一。 第四十五章 :魇魔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此刻出现的是五城之中的天墉城。 天墉城于虚空中显化。 更有玉楼十二所,于天墉城后涌现。 “相传玉京台,是道祖讲道之地。”太初至圣皇帝开口说着:“道在玉京衍化,玉京也就是道。” “寻常玉京百千年才会显化一次,天墉城上一次显化,是一万五千三百年前的事情了。” “这一次,我们算是沾了你们的光。” 徐仲向天空看去。 所谓天墉城并非特指一座城,而是以这座城为核心的一大区域。 山脉逶迤,大河九曲,日月星辰旁列,俨然一方洞天模样。 在太初至圣皇帝到来之前,就有不少人已然进入了天墉城。 而等到他们进入天墉城时,冥冥中就有一股法则将他们强行分开。 等徐仲稳住身形之时,眼中已是另一方天地。 他此刻身处一片草海之上。 风雪从他身后吹来,一朵雏菊伴随着风沙在空中打滚,不知去往何处,也不知落向何处。 徐仲抓住这朵雏菊。 感受着这令人窒息的寒冷。 “这就是真实的玉京台吗” 他看向天空,光影交错互相融合,以天墉城为核心,划分了昼夜。 徐仲此刻身处的,便是天墉城中的白昼。 阳光垂落在他的身上,说不上温暖。 而徐仲皱着眉头,从这草海之中离开,唯恐惊扰了这草海之上的一具具残缺神像。 这草海之上,每隔十步,就有一座神龛,神龛中藏着的神像被那黑色的帷幕所遮蔽,只弥漫着一阵凋敝与消亡。 徐仲走在这些神龛之中,他的忧虑不减半分。 神龛中的这些神像的目光,似乎在追随着他的行动。 他回头看去。 却看不见神像上的容貌。 神像,似乎没有面容, “此地古怪,不宜久留。” 徐仲施展借风之术,向天地借风。 头顶吹着呼呼狂风,却无法下沉进这这片草海。 徐仲无法踩在风尖之上,自然不可能腾挪而起。 他只能缓慢向前。 走了大半个时辰,才看见人影。 “这位……”徐仲开口。 那人回头,外形是人,但却不是人。 他的脸上,大概有四十八只眼睛。 这一回头,险些吓得徐仲驾驭起庚金之气,将它斩杀。 “朋友!”徐仲艰难地说完称呼:“你知道该如何离开这里吗” “鬼知道怎么离开这里!”那有着四十八只眼睛的妖怪回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来到玉京台。” “我叫遁玄,还未请教……” “徐仲!”徐仲看看四周:“你我都是第一次进入玉京台,不如同伴而行” “也行,不过你需要立下道誓,不可算计于我。”遁玄想了想:“毕竟,你们人类炼气士诡计多端,我担心你会算计我。” 徐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遁玄会说的这么直接。 而后,徐仲与遁玄互立道誓。 当道誓说完的一瞬间,徐仲心头一跳,猛然抬头。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从天垂落到他的身上,令他不寒而栗。 “这里是玉京,离道最近的地方,我们的誓言,已经被刻进了道则之中,如果违反誓言,自有天劫落下斩你。”遁玄一脸古怪地看着徐仲:“你出门时,你们家里人没有和你说过这些吗” 徐仲摇摇头。 的确没有人和他说起过道誓什么的。 而后,遁玄才敢放心让徐仲靠近。 “那你恐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徐仲急忙点头,就等着遁玄普及。 “这里被称作魇魔草海,你所看见的这些神龛神像,都是一种被称作魇魔的生物。” “相传,道祖衍道于玉京,为众生拔除蒙昧,这些蒙昧脱胎于人身,垂落玉京台,就成了魇魔。” “你看见的这些神龛神像,此刻还是泥土雕塑,一旦到了晚上,这些泥土雕塑就会长出血肉之身,会来夺走你的不灭灵光。” 遁玄开始觉得和徐仲联手似乎是一个糟糕的决定,这个家伙呆呆傻傻的,听他说话,只会怔怔的点头,一言不发,看起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所以,我们得快点走。”遁玄指了指头顶:“最多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了。” 徐仲傻傻地点头,他看见遁玄的眼睛里浮现星象变化,以及记时沙漏,他在监测天象的同时,也在记录时间。 这只是他两只眼睛的用途,而这样的眼睛,他还有四十六只。 很难想象,这些眼睛都有什么用处。 遁玄和徐仲加快步伐。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气血正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徐仲没走几步,便不自觉地问道。 “是吗,我没感觉诶!”遁玄内视己身,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然而他又有两只眼睛在比对过去与现在的气血量:“好像是真的,我的气血流失了一点,或许我的气血或许浓郁,流失一点半点,对我而言无关紧要。而你们人类的气血稀少,所以能够感受到这些。” 下一刻,八只眼睛同时闪烁,将八方尽收于眼底。 “是这些魇魔神像,是它们在吸收我们的气血。” 而后遁玄锁住体内精气。 “糟糕,我未开水曜密藏,无法锁住自身精气,久而久之,只会被这些神像采补地越来越弱。” 徐仲于是从天上攫来一缕缕太阳精气,化作身外的一道护体神光。 这护体神光能够阻挡气血的流失,唯一的弊端就是消耗体内的灵气。 他们继续向前走。 而后,徐仲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神像,吸收了气血,似乎变得血肉化了。” 眼前的神像表面,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裂缝,那是浮于表面的血管,里面还哗哗流淌着鲜血。 “是走在前面的那些妖怪们和你一样,并没有察觉到自身气血的流失,所以未曾锁住体内气血,以至于让这些神像能够源源不断地进行采补。” 徐仲心中惴惴不安:“或许,不需要等到晚上,这些魇魔神像也能通过采补气血来让自己完成变作血肉。” 他话音刚落,周遭便掀起狂风,狂风大作,呼呼乱叫的大风驱赶着一片片阴云用以遮蔽太阳。 “魇魔神像是惧怕太阳还是有其转化的时间限制”徐仲看向遁玄。 而后就见遁玄映照星象的眼中已经变作了黑夜,而另一只映照时间的眼睛中的沙漏已经漏尽,这一切似乎在昭示着,黑夜已经到来了。 “有率先苏醒的魇魔联手改变了天象!”遁玄转头看向徐仲,而后他就看见两个宛如白玉一般的月亮挂在徐仲身后。 “何时多出了一个月亮” 遁玄若有所思,而此时,耳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一只乌黑的鬼爪突然抓向徐仲。 而下一刻,徐仲手中的葫芦里,有一道剑光飞出,将那乌黑鬼爪斩作两半。 徐仲与遁玄急忙逃窜,他们步履不停,脚踏星斗之光,一道道星河剑气从徐仲葫芦之中被激发出来,一瞬间,剑光熠熠生辉,将一个个呜哇呜哇乱叫的魇魔斩杀。 这些魇魔死后,象征着他们身躯的神龛也跟着破碎。 然而越来越多的魇魔恢复了血肉之身,从神龛之中走出,带着呜呜哇哇的鬼叫声,在那有如白玉般的明月之下快速向徐仲一人一妖扑来。 那两轮白玉般的明月从头顶掠过之时,徐仲才发现这并非月亮,而是眼睛。 有炼气士或者是妖怪,他们将自己的眼睛炼成了明月。 兔起凫举,一道道星河剑气在他的操控下,将一头头魇魔斩杀于剑光之下。 遁玄急忙向徐仲靠近。 他的眼睛激射神光,为徐仲查缺补漏。 “没想到你人傻乎乎的,倒是使得一手好剑术,只不过,怎么没看见你的佩剑。” “我不修剑,只修剑气!”徐仲没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宝剑。 两人背靠着背,一边走,一边镇杀魇魔。 他们一路冲杀,渐渐的看见了其他人。 这些人同样狼狈,显然是被这猝不及防的天象变化坑到了。 他们手段各异,但修为大致相同。 同为五曜境界。 玉京台,似乎有根据修为,将炼气士或是妖怪统一分配的能力。 魇魔无边无际,密密麻麻有如蝗虫过境。 所谓的夜魔,是一头头类似于蝙蝠一般的妖魔,手臂从虚无之中探出来,双目如明月一般,说着诱惑人心的呓语。 徐仲有护体神光加持,不为所动。 而遁玄眼如明镜,洞若观火,似乎能够看清事物的本质。 这些魇魔在天空中飞舞不断,密密麻麻,如同乌云一样,在月色与雪色之间,显得格外的显眼。 忽而徐仲看见,有的魇魔手中抓着人类炼气士,两只手臂左右开弓,将人皮从肉身之上完好无损地剥开,留着人皮,囫囵一口就将肉身吞下,炼化成气血本源,而后像是穿衣服一样把人皮套在身上。 耀眼的剑光在黑暗中闪烁,那魇魔变作是一个踏剑而行的青年剑客,竟然也开始与魇魔打斗起来,甚至还从一头魇魔手中抢回了一个被抓走的人。 那人对着这头魇魔感恩连连,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具披着人皮的魇魔。 而那人还没缓过一口气,整个人就被那头魇魔吞下。 片刻之后,又被魇魔吐了出来。 重新出现的已不是人,而是神像。 接着,那个神像就被塞进了那头魇魔的神龛之中。 这一刻,他似乎得到了解脱。 而那被塞进神龛之中的神像里,再度钻出来一头稍微弱小的魇魔。 徐仲与遁玄面面相觑。 “魇魔,还有这等本领你之前怎么没说”遁玄从徐仲的眼中读出了这样的信息来。 “天墉城已经有一万多年没有出现了,这些魇魔,或许在这一万多年里有了变化。”遁玄开口说道。 两人说话的同时,徐仲果断出手。 一道大河剑意奔流而出,那头魇魔变成了一捧血雾。 “现在问题是,我们如何确定,谁是人,谁是魔谁是敌,谁是友” 徐仲的话,让遁玄沉默了下来。 但他们彼此内心中都有着一个更为恐怖的猜测。 如果魇魔可以夺舍人的肉身。 那么,那个改变了魇魔草海的天象的,就一定会是魇魔吗 徐仲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双有如明月一般的眼睛。 那,会是谁的眼睛 第四十六章 :是敌是友? “世界太可怕,还是当初在阳朔读书自在些。” 徐仲摇头晃脑,好似要把那些念头从脑中甩出去。 他已经决定了。 此次从玉京台离开之后,就回阳朔去,寻一座山头,闭关修行,再不出门了。 “我最初只是被施爻逼的下山,怎么就卷进这些事情里了”徐仲实在想不明白。 他经历的这一件件事,都不该是一个五曜境炼气士所能经历的。 庚金之气。 白光盘旋而过,不知多少魇魔消亡。 “这里!”有人大喊。 闻声看去。 一面面阵旗盘旋在高空之中。 这似乎是一套大阵。 阵中的人在呼唤着。 一人一妖对视一眼,随即进入那座大阵之中。 源源不断得有人进入。 四方执旗者力有未逮,最终阵旗落下,未能庇护所有人。 阵外之人来不及怒骂,就匆匆寻找其他生路。 “多谢道友相助!”徐仲向那呼唤他们进入阵中的执旗者道谢,而后与遁玄紧靠在一起。 “你说,这里面有多少真人,有多少魇魔”遁玄在这徐仲耳边轻声问道:“你说,他们知不知道魇魔有夺舍之能” 徐仲扫视全场。 或坐或立的,要么两两成团,要么成群,没有一个是落单之人。 “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徐仲回答道:“所以他们才会喊我们两个人进入阵中。” 两个人以上,就意味着降低了风险。 因为彼此之间,可以互相保证对方的身份。 要么,两个人都是魇魔,要么两个人都没有问题。 四个执旗者也十分谨慎地避开所有人,相互靠拢。 他们身前都有一面巴掌大小的阵旗,那是大阵四个方位上百阵旗的总旗,通过控制总旗可以操控其他阵旗,改变大阵。 几乎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四个人,或者说,是他们胸前的总旗。 魇魔的存在,加深了他们彼此的怀疑。 不确定性,让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 唯恐下一个被塞进神龛里的,会是自己。 “我如果是他们四个人,是肯定不会放这么多人进来的。”遁玄压低了声音。 他们占据了西北一个角落。 “一共有一百六十二位炼气士,其中人类炼气士有九十二人,非人炼气士有七十位。”徐仲数遍了在阵中的全部人。 “四人一组的话,可以勉强分成四十个小组。” 遁玄通过那四人一组这句话知道了徐仲的想法:“的确,四十个组,可以确保阵法的稳固运行。” 天象被改变了。 昼夜的更替也陷入了混乱。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白昼会是何时到达,遁玄也不知道。 即便有这样的大阵存在,个人的力量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所以,那四个执旗者需要更多的人来交替着执掌阵旗,维持大阵,等待生机。 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 在场众人都是执旗者,也是监督者。 因为无法确定,执旗的人,会不会是魇魔假扮的。 一旦魇魔掌握了阵旗,就需要有人在瞬间出手,将魇魔斩杀。 操控这样的大阵,极耗灵气。 一个时辰以后,那四人体内的灵气即将告罄。 “换人了!” 率先接过总旗的自然是四人报团的小队。 他们接过总旗,便向其中注入灵气。 这样的四人小队,只有六个。 也就是说,六个时辰以后,人数就会被打散,也就会诞生更多的变数。 遁玄盯着总旗,徐仲盯着大阵以外。 大阵之外,魇魔对于炼气士几乎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魇魔太多了。 而人力有穷尽。 善假于物,是生灵的智慧体现。 像徐仲这样的大阵,在魇魔草海之上有很多,同样也庇护了不少人。 除了阵法,还有法宝! 法宝特殊,也能护持法宝主人。 但无论是如何玄妙的阵法和强大的法宝,都改变不了他们被困在这魇魔草海的事实。 “天象还会改变吗”徐仲问。 遁玄摇摇头:“此刻,天象是混乱的,就算是最强大的占星师,也无法窥见天象!”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知道天象什么时候会变化。 “或许,能够让我们逃脱的,只有另一个强者的出现。” 徐仲对此很是赞同。 可强者与他们所处的,不是同一个空间。 轰隆! 他们开始尝试破阵了。 当大范围的炼气士被屠杀殆尽之后,他们的目标,自然而然就会是徐仲等人。 “放一部分魇魔进来。”最初的四人已然出现在阵法的边缘。 他们拿出自己的法宝,高高祭起。 执旗者心领神会,开口说道:“三息” “可!” 话音刚落,那执掌东方总旗的炼气士便将东方撕开一道口子。 一息! 魇魔们喜出望外,奋不顾身地冲入阵法之中。 二息! 法宝落下,将一部分斩杀。 而其余炼气士出手,绞杀剩余部分。 三息! 又有魇魔冲撞进来。 一部分被斩杀,一部分处在口子中间的魇魔则被重新合上的阵法碾成肉泥。 “两息!”西边,亦有炼气士开口。 执掌西方的执旗者也放开一道口子。 徐仲与遁玄自不会坐视不管。 徐仲祭起小狐狸赠与他的拨浪鼓。 当第一个魇魔出现时,徐仲便晃动拨浪鼓。 在他的控制之下,轰击向冲进来的魇魔。 但那魇魔没有任何反应,不曾停留驻足,不管不顾向前冲。 他接着继续摇动拨浪鼓。 同样没有任何变化。 两息时间结束。 口子重新合上。 “他们没有魂魄!”徐仲向遁玄说道。 “什么意思”他看向徐仲手中的拨浪鼓。 “我这法宝,针对的就是魂魄,一声震魂,二声荡魂。” “若是他们拥有魂魄,挨我一声,就会短暂停滞,第二声会被轰出魂魄……”徐仲看着拨浪鼓解释道:“你看他们没有任何变化,在我看来,这与他们没有魂魄有关。” 徐仲压低了声音:“你这么多只眼睛,可会有一只眼睛能看穿魂魄虚实” 遁玄听着徐仲的话,感受到了冒犯:“我是有这样的一只眼睛。” 然后,徐仲就看见遁玄的身上,出现了第四十九只眼睛。 处在他的眉心位置。 这眼睛有如明镜一般,照着徐仲。 徐仲只觉得大脑一阵刺疼,头疼欲裂,浑浑噩噩。 那第四十九只眼睛中倒映出了他的魂魄来。 “你看,我是能够照出魂魄,但只要被我看一眼,就会是你刚刚的下场,你觉得,我这么一个个地看过去,被打死的会是魇魔吗” 徐仲恢复了过来。 “这的确不是一个好办法!” 要真像遁玄说的那样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只怕还没找出来是否有魇魔存在,就会率先被当做魇魔杀死。 “只可惜我修为不够。”他看着拨浪鼓有些无奈。 若是他修为够了,只需要晃动一下,就能把所有人的魂魄从身体里震荡出去。 届时,谁有魂魄,谁没有魂魄一目了然。 徐仲想了想,随后向所有人公布了这条信息。 “何以见得”有人质疑。 徐仲用同样的言辞向所有人进行解释。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下来。 而后,所有人开始打量起彼此。 每个不属于自己团队中的人,似乎都是那个没有拥有魂魄的魇魔来。 “我感觉,你的话似乎加深了彼此的怀疑”遁玄看着这些人,看懂了他们脸上,心里的怀疑。 “可藏着掖着,也不现实!”徐仲说道:“如果真的有魇魔藏在我们之中,那么对于他们了解多一点,那么胜算就会多一点。” 徐仲说完,就有人进行了验证。 倒不是针对此次的。 阵法再度出现缺口。 魇魔呜呜哇哇地随着这些缺口进入其中。 第一波法术冲击,大家都很是默契地施展了灵魂类法术。 没有用! 第二批人随即出手,将这些魇魔镇杀。 结果很是明显。 魇魔,没有魂魄。 他们更多是披着一层人皮。 防备进一步加深。 而徐仲这个始作俑者却俨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观察外界的那些魇魔。 “你在看什么”遁玄发现徐仲似乎入了迷。 “你之前说,魇魔是脱胎于人,是人的蒙昧显化,那么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些魇魔,依旧秉持着人的愚昧!” “你想说什么”遁玄实在不明白徐仲想说的是什么:“先说明一点,我的眼睛虽然多,但是蒙昧这种抽象化的产物,我是无法看见的。” “蒙昧,就是无知,也就是说,他们的智慧有限!”徐仲捏着下巴,抬头思考:“如果我们无法分辨谁有魂魄,谁没有魂魄,那么我们何不伪装起自己没有魂魄呢” 遁玄愣住了。 “莫非,没有这种法术”徐仲的传承里是没有这种法术的。 “有!”遁玄想了一会:“你们人类,当真是诡计多端。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 “不过你的想法都建立在他们智慧有限这一基础之上,不过一帮傻子,又是如何能混进来呢”他看向在场众人。 “对啊,是我思考的片面了。”徐仲愣住了,他想的太简单了。 徐仲继续看。 而这个时候,有人传来一声尖叫。 众人向他哪里看去。 那是一个四人队。 但这个四人队的所有人都死了。 “他们的魂魄没了!”遁玄呆呆地说道。 其他人向他看来。 再看到他的四十九只眼睛之后,没有人提出质疑。 百目神族的人,生具天眼,能照见天地万物的本源。 “他们把魂魄收敛起来,该不是想借着这些魂魄,炼出自己的魂魄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徐仲。 他们实在不明白徐仲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从何而来。 毕竟他们没有像徐仲一样见过有炼魄为魂的。 徐仲话音刚落,遁玄就感知到了有人情绪不对,是一种恐慌。 他马上找到了那个人。 第四十九只眼睛朝那人一照,就照出了魂魄来。 但不是那人的魂魄,而是这四人队中某个人的魂魄。 众人见此,纷纷出手,将他斩杀。 “真的有魇魔,混进来了。” 猜测变成了现实,更加深了猜疑。 第四十七章 :朱雀 喀嚓! 狂风呼啸,飞砂走石,有人悍然施展了法术,借来。 一个人有问题。 那么与他同队的那些人十有八九也会有问题。 狂风吹拂而过,然而却有一只大手探出,撕裂狂风。 “慢着,我与他并无关系。”他随即遁出魂魄,那道魂魄与他形容相似。 但没有人理会他。 那最先出手之人手一扬,无中生有般有五条朱红色的火光从指尖飞出,在魂魄之上盘旋成一只巨大的朱雀神鸟,浑身赤红,没有一丝杂色,动用着长长的鸟喙,向小鸡啄米般,吞了那人的魂魄。 身躯倒下,众人哗然。 “是朱雀神族的朱轸太子,他出手,果真是又猛又烈。”遁玄开口说着。 朱雀振翅飞行,翅膀一拍,就有一阵青烟冒起,扭曲了光线,掀起两道热风,向着那人的其他两个同伙而去。 那两人见生路断绝,几乎是手段尽出。 但在朱雀之下,没有还手的余地。 朱雀重新回到朱轸太子身上,钻入他的五曜之中。 朱轸太子做完这些,便径直来到徐仲两人身边:“可以让我们加入吗” 他的身后,是一个看起来怯生生的女孩。 “可以。” 徐仲在身后拉了拉遁玄的衣角,朱轸太子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可要验证魂魄”朱轸太子望向遁玄。 “无需如此!”遁玄摇头:“我听闻朱雀神族,生下来便能在泥丸中点燃精气神,化作太阳真火,那些魇魔无魂无魄,只有一点不灭灵光,真要夺舍,反而会被太阳真火点燃。” “只需取出太阳真火来看看” “百目神族的人,的确见多识广,我泥丸中的确有一捧太阳真火!”说罢,便打开了泥丸,从中取出太阳真火。 宛如一轮小太阳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中,散发出极其浓郁的火行灵气,恍惚之间,仿佛点燃了周遭的空气,引发一阵阵热风涟漪。 “陵光!”他看向身边的女子。 那名为陵光的女子也取出一捧太阳真火。 两只朱雀! 徐仲心中嘀咕着。 “咦”当朱轸太子与陵光靠近之后,遁玄便察觉到了一丝天象。 他抬头向上看去。 他的眼睛里,倒映出五十一颗星辰的倒影。 “是南方七宿”遁玄心中一喜,随即看向朱轸太子:“四象之一的朱雀。” 朱轸太子不解其意。 遁玄急忙开口道:“我或许能够在此处,无中生有召来一只朱雀!” 随后,他转头看向徐仲:“一只,纯粹由星光凝聚而成的朱雀。”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徐仲问道。 “你有两种剑气,一种采大河炼就而成,而另一种,是以星光为主的。” “你若是能引下星光,我就能操控天象,将之变成一只真正的朱雀。” 他言之凿凿,越说越激动。 “朱雀,是南方火神,一旦它降临于世,这被遮蔽的天象,就会回归正轨。” 徐仲觉得一头雾水。 “不过,你一人恐怕无法引下七宿的星光。”而后,他大声开口问道:“可有修行星河剑意的道友” 他们说话的声音,分毫不差的落入在场众人耳中。 当下,就有一位炼气士走出。 “我修行的,也是星河剑意!”他释放了自己的剑意,脸皮,熠熠星光闪烁,无比耀眼夺目。 有了第一个,慢慢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遁玄召集到了连徐仲在内七个修行星河剑意的炼气士。 “人数够了!”他很是满意。 然后就拉着朱轸太子在阵法之中来观测星象,最终确定了七宿的位置。 他把七人安置在七宿的位置之后,就坐在最中间:“我会施展法术,让你们与我进行视角共享,如此,你们也能感应七宿的位置。” 他的身上,渐有神光涌动延伸,像是一条条锁链,将八个人串联在一起。 至于朱轸太子和陵光,则为八人护法。 徐仲感到眉心瘙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动来动去一样。 下一刻,眉心裂开一道口子,一只眼睛从中钻了出来。 而遁玄的眼睛,在这一刻,少了四只。 这只眼睛占据了所有的视线,它骨碌骨碌转动着,寻找方位,最后向上看去。 徐仲的眼睛里,映照出井宿的倒影。 井宿,以八星为主,其形似井,这井之一字也就出于此处。 井宿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在天空中闪烁,兜住了一片星光,那些星光隐约组成一座门户,横亘在天河之中。 “这就是南方七宿的门户,登天之门。” 四象,亦是四道门,拱卫天道。 推开门户,就能明见天道。 当然,这只是传说。 徐仲感悟剑道。 他的剑意向外释放,一瞬间就勾动了井宿之中的无尽星光。 这些星光源源不断地向下,横亘十八里,有如一道天河瀑布,从天向下,宽度逐渐缩小,最后彼此扭曲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口口剑气飞剑,这些飞剑环绕着徐仲飞行。 “他的剑道很强!”朱轸太子目光落在徐仲身上:“在我见过的炼气士中,可以排进前三。”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徐仲。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剑意横压十八里,能攫取十八里星光炼为剑气,为己所用。 这证明了他的剑道成就很高。 其他人的剑道不如他。 排面第二的,也不过是三里星光,余下寥寥。 徐仲的剑道之所以这么强大,与他的经历脱不了干系。 他初学剑,炼就剑道,剑意如溪流。 然而进入了深渊中,得了周荆的大河剑意,两相应证,剑道大涨。 最后又随鬼母纵览禹国万里河山。 他把这些都装进了心胸之中,心有十万大山,十万大河,剑道亦是如此。 而接下来,徐仲的剑道就以一种更加变态的速度扩张。 二十里,三十里…… 每一个呼吸,他的剑意都增长了一番。 星光同时也在他身外衍化他的剑道。 “变化”陵光开口说道。 徐仲的星光剑意充满了变化,或是阴阳,或是五行。 “造化”朱轸看到的却是造化。 他看见徐仲的剑道,以阴阳五行为根基,暗合毁灭和创造之味,是谓造化。 他在脑海中以这一剑进行演武。 他接不住这一剑。 当剑光向他斩来之时,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死亡,而是生机。 一缕剑气,就是一缕生机。 他不是被剑道杀死的,是被这浓郁的生机杀死的。 最恐怖的是,这些生机都来自于他的体内。 “他到底见到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变态的感悟。” 他看向其他人,他们都从徐仲的剑道中看到了其中的意味,似乎这一剑,包含了许多东西。 朱轸当然不会知道徐仲见证了什么。 这一刻剑道修为的增长,是因为徐仲把这一路上见闻都变作一种思考,一种感悟,装进了他镜心之中。 他见过古越等人诛杀天道,更见过古越天道以一己之力,贯通八千年岁月,截出虚假中的一段历史,炼假成真…… 这些,都在徐仲感悟剑道,接引星光之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展现。 铺天盖地地星光落在他的身上,把他围成一道白色的星光大茧,数之不尽的剑气在他身外涌现。 葫芦中的剑道烙印也在此刻苏醒,在源源不断地吸收星光。 更有甚者,开始坐在徐仲附近,蹭着星光修行。 葫芦中的剑气,累计成了一片星光汪洋,晃动葫芦,还能听到水声。 “天意,即民意!” 徐仲耳中,回荡着这样的一句话。 他继续感悟着天象。 耳中,似乎多出了些许呓语,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听得到声音,却难以理解。 “或许,这就是民意化成的天意”徐仲在心中这样想着。 而下一刻,他的想法在这一个念头之下延伸出去。 “魇魔,是人的愚昧显化,沾着一点人的不灭灵光,所以能够占据人的身体。” “施爻也只以一点不灭灵光而化身为尸妖。” “强者的一点念头,能够弥留天地千年万年。” “那照见了千百万年众生意志的天道,是否也会像施爻,像魇魔一样生出意志和智慧” “天道会不会像是雷祖化身成的易玄机一样,有着一具化身。” 他的思绪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 他想的越多,越觉得恐怖。 当他再次看向天空时,看到的,已经不再是天空了。 而是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处在九天之上,冷漠地看着众生,对众生降劫。 下一刻,这双眼睛变得渐渐渺小,而天道也在慢慢显化出容貌来! 古越天道 徐仲心中悚然。 他的心,在这一刻乱了。 剑道也停止了生长。 停在了三百六十里。 身外的剑气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一缕缕黑烟笼罩在他的眉间,像是一片乌云。 朱轸眉头一皱:“他似乎撞见了心魔” 那片乌云,就是心魔对外的映照。 从那片乌云之中,不断渗透出一缕缕黑烟。 让那些蹭在他身边修行的炼气士脸色一边,避之若浼。 而这个时候,遁玄猛的睁开眼睛。 “足够了!”他怒喝一声。 他抓取无尽星光,糅合成一只庞大无比的朱雀。 这只朱雀站立于虚空之中,南方七宿撕破黑暗,萦绕在朱雀身后,规律的变化着。 朱雀引吭唳嘹。 南方天亮,驱逐黑暗。 徐仲眉间阴云就此溃散。 心魔隐遁,徐仲得以明心见性,勉强恢复正常。 那庞大的朱雀振动翅膀,漫天乌云向后不断倒退着。 而此刻,那双使得整个魇魔草海的眼睛,再度出现在空中。 第四十八章 :心魔 眼睛瞪了朱雀一眼,顷刻间,朱雀消散,无尽星光弥漫在空中,熠熠生辉。 但很快就被阳光遮蔽。 而这双眼睛并没有立刻消敬,也没有再度颠覆昼夜,只是向下看了一眼。 大阵被他瞪了一眼,就碎了。 而他的目光继续向下延伸。 落在百目神君身上。 顷刻间,百目神君惨叫一声,他的四十八只眼睛开始渗出鲜血。 他还想再有举动,但下一刻,却又隐遁于虚空之中。 紧接着,是一道神识显化空中。 “是冥河的天河老人!”遁玄认出来人。 天河老人突然停在空中,他向下一看。 许许多多魇魔急忙舍弃肉身,连滚带爬地钻进神龛之中。 “哼!”天河老人冷哼一声。 天空隆隆作响,天雷滚动万物蛰伏。 一些没来得及躲进神龛之中的魇魔体内无中生有地出现电弧,攒动的雷光将魇魔震碎,葬身于虚无之中。 他神识幻化,不知从何处取来一面镜子。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无法成真。玄天镜下走一趟,真假自辩。” 天河老人丢下镜子。 那镜子悬浮在众人头顶。 “你们一个个走过来。” 天河老人放弃了追逐幕后黑手,而选择留下。 这些人,多是各族中的年轻翘楚,若没有被夺舍还好,可一旦被夺舍了,任其离开,会有不少的麻烦。 “我听闻冥河与忘川接壤,天河老人更是半神半鬼的存在。这玄天镜,或许也沾染了一丝酆都的法则,能映照出我们的魂魄。”朱轸太子沉吟片刻,冷静地开口。 “不止如此。”遁玄显然对那玄天镜有所了解:“我曾听家中长辈说过,玄天镜,是酆都至宝生死簿的纺织品,能够照出人的前世今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而这个时候,陵光看出了徐仲的不对劲,他一直低着头,神情中略有恐慌之意。 “徐仲道友,你怎么了” 听到陵光的声音,朱轸太子和遁玄这才回过头来。 “我没事!”徐仲眼睛里带着一丝慌乱。 他很紧张! “没事就好。”朱轸太子想说些什么,而后就被遁玄打断。 “他的状态不对,神经紧绷,恐怕还没从心魔的影响之中走出来。” “你此时若是道一声心魔,那被压制的心魔恐怕就会再度出现,影响他的神智。” 人的自我欺骗,往往是一种绝佳的自我调节方法。 朱轸太子于是不再说话。 “孽畜!” 天河老人怒目圆睁,悍然出手。 手指轻轻向下一点。 轰! 一声闷响。 一瞬间,无数沙尘从那位炼气士眼耳口鼻肚脐等地方流出,最后只有一张人皮处在草海之上。 风轻轻一吹,人皮飞了起来,被天河老人卷着收纳了起来。 不断有炼气士试图逃跑。 但在天河老人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能够逃脱。 于是,纷纷化作人皮。 细细数来,共有十八人。 加上此前的四人, 一百六十二个人中,至少存在着二十二个披着人皮的魇魔。 一时间,众人唏嘘。 人群逐渐平静了下来。 而天河老人没有收敛玄天镜的打算。 人,一个接着一个地从玄天镜下走过。 而远处,其他阵法中的人也渐渐向此处涌来。 “轮到我们了!”朱轸太子拍了拍徐仲的肩膀。 徐仲于是低着头盯着他们的脚后跟。 “他的心魔好像和上面有关!”朱轸太子一边传音一边指着天空。 “不知道那上面有什么,竟然会诱发他生出心魔来。”遁玄也是摇摇头,他知道朱轸太子言外之意。 他只是共享了视角,但其他人看见什么,感悟到什么,他却一概不知。 轰! 又是一声闷响。 突然就有一张人皮飞向空中。 遁玄认出了那人。 他便是最先响应他的炼气士,占据南方七宿中的鬼宿。 “他是有魂魄的。”陵光开口说着,她全程都在看着那面玄天镜。 她看见那个人走到玄天镜下,先是有一道魂魄出现,和他一模一样,而后是不灭灵光涌现,却和他长得不一样。 魂魄可以被炼化,可不灭灵光不会。 “那不是他的魂魄,但他却能把魂魄炼成他的样子。” 先前,在大阵之中,一共死了四个人。 有一个人被当场发现被镇杀,而他的同伙尽皆死于朱轸太子之手。 如此看来,朱轸太子当时杀得,或许不全是魇魔。 “他此前混入七人之中,或许是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朱轸太子开口:“如此方便他们离开魇魔草海。” “这样的人必不可能是少数。”遁玄说道。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想法一样。 七人之中有一人被镇杀在玄天镜下。 “看来,他们并不蒙昧,反而聪明,颇具胆气,更是一个个疯狂地赌徒。”朱轸太子咋舌道。 陵光走到玄天镜下。 一只金翅朱雀出现在那面镜子之中,接着她的不灭灵光也化作了一只朱雀的模样。 陵光走过玄天镜。 接着就是朱轸太子和遁玄。 玄天镜下。 徐仲站在原地。 那镜面映照出徐仲的魂魄来。 他的魂魄凝聚如实质,但此刻周遭却浮动着缕缕黑烟。 这些黑烟仿佛活物,像一个个小徐仲一样,在他魂魄之上上蹿下跳,伸手蒙住眼睛,捏住鼻子,盖住耳朵和嘴巴,让他看不见,听不到,闻不到,说不出。 这就是心魔。 心魔本身,就是及自我怀疑,自我恐惧,自我认知混乱等等一系列基于自身影响而具象化的妖魔。 本就是另一个自己。 那玄天镜下的一幕幕,可以说是徐仲自己蒙住自己的眼睛,捏住自己的鼻子,盖住自己的耳朵和嘴巴。 所谓斩心魔,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斩去自己。 这需要大毅力,大智慧。 “明心见性!”天河老人见状,旋即开口。 这声音落入徐仲耳中,就如黄钟大吕一般,嗡嗡作响。 仿佛有惊雷在耳畔响起,道音在心中吟唱一般。 然而下一刻,徐仲继续浑浑噩噩,天河老人的道音对他全然没有任何用处。 “咦”天河老人本来只是随意提点。 但徐仲心魔太深太重,他的道音无法抹除,引得他多看了徐仲一眼。 “他执念太深。” 天河老人目光映照出徐仲的魂魄内部,那魂魄内部之中也有一个个心魔徐仲。 这些心魔徐仲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不为人知的鬼话。 “道音难渡。” 天河老人作出了判断。 但这倒是让他更加好奇起来。 随即施展起法术来。 他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从徐仲身上截下一缕黑烟。 他是神识化身,是神魂的延伸,本质与魂魄类似。 这黑烟快速融入他的身体。 一时间,心魔幻化而生。 恐惧,无端的恐惧在天河老人心中产生。 这种恐惧,没有来源,或者说,它来自于天地间的任何一个地方。 天河老人心跳慢了半拍。 一个五曜境界的炼气士的心魔,竟然影响到了他。 他当机立断斩断这一缕黑烟。 而当他动手的一瞬间,一道目光从天上垂落在他的身体表面。 他呆滞的抬头看去。 只看见一道无比庞大的身影立在天空之中,无数根白线向祂涌去,被祂抓在手里。 祂操纵着这些白线,操控着白线之下的众生。 “天道”很难明白这种感觉。 就是当它出现之时,无论你认不认识,见没见过,都能在脑海中找出有关于它的一切记载。 天河老人明白了恐惧的源头。 当他彻底斩下这一缕心魔之后,心中的恐惧感仍未退去。 他知道那种感觉来自于何处。 天! 他抬起头。 但身体却没有动。 他的身体在抗拒他抬起头。 身体和意识在这一刻,是被割裂的。 他以大法力操控身体。 抬头,见天。 他心中的恐惧,散去了。 而这个时候,徐仲早已经穿过玄天镜了。 他就站在朱轸太子和遁玄身后,一动不动,不敢抬头。 “他都经历了什么,才会生出这种心魔来” 心魔从来不是无中生有,一切都有迹可循。 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已经有几张人皮出现在玄天镜下。 那上面,有浓郁的太阳真火的味道。 “看来,我之前被影响的很深。” 朱轸太子此时也发现天河老人恢复了正常,随即收回自己的法宝来。 朱轸太子看着最后四人。 那是执旗者。 那四个执旗者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魂魄显化,没有异常。 不灭灵光显化。 “怎么会”朱轸太子心中一跳。 “他们在好奇什么”遁玄看出了他的神情变化。 轰! 那个最先走进玄天镜下的执旗者被镇杀。 其他三人当机立断地逃跑。 但也被镇杀。 四张人皮被收敛了起来。 “阵法,从一开始就是掌握在魇魔手中的!”朱轸太子咽了一口口水。 那四个执旗者,都是披着人皮的魇魔。 他们主动祭起阵旗,呼朋唤友,为炼气士提供避难之所。 谁会想到他们会是魇魔呢 他们是最初被信任之人。 “三十三只魇魔!”朱轸细数他们这些人中的魇魔来,只觉得触目心惊:“这三十三只魇魔中,有二十九只是食客,挑选食物,有四只是组织者,组织起这个宴席来!” 怪不得没人发现那四个人是怎么死的。 而遁玄则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他回想起那四只魇魔最后脸上的好奇与疑问。 他们之所以排在最后,见识到了不少魇魔被认出,被镇杀也没有有逃跑的念头,或许是他们见证了某个魇魔的成功。 “或许,这些人里,有些人不是人” 第四十九章 :黑山老妖 “跑!” 遁玄陷入恐惧而不自知,隐约也生出了心魔来,听得徐仲这一声惊呼,瞬间醒了过来,心魔隐去。 三人齐齐回头看向徐仲。 他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瞪得大大的,布满血丝,恐惧写在了脸上:“快跑,此地有大恐怖。” “跑什么跑。”朱轸太子不以为意:“此地能有什么大恐怖,就算有,天河老人在此,也能把它镇压了。” 天河老人虽然未修成先天神只,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内景境炼气士,一身修为通天彻地,只差一步,就能在证得天地。 这样的强者,虽然只是一道神识分身,但有什么大恐怖是他镇压不下的。 “他要死了!”徐仲语出惊人。 徐仲说不清楚。 他此刻被心魔缠心,处于半人半魔的境地,魔,可以感知魔。 明心见性,秉持本心,就是人。 而被心魔吞噬本心,占据主导,就是魔。 时间最初的魔头,就来源于此。 “他截了我的心魔,勾出了更大的魔头。”徐仲一边说,一边推开葫芦:“我看见了那个魔头,现在,他要苏醒了。” 一股极其强大的剑气从葫芦中遁出。 徐仲走的是御剑流的路子。 有剑则御剑,无剑则御气。这气,就是剑气。 这股剑气一化为三,箍住三人,三人挣扎,一时半会竟挣脱不开这剑气。 剑气在他身后,随着徐仲而行,像是三团白云一般。 “现在,那个大恐怖要苏醒吃人了。” 他话音刚落,整个魇魔草海徒然开始剧烈的抖动。 银色的水流汩汩淹没草海,化作一片银海,翻滚出盈盈白骨来。 白骨如海,具具鲜活,魇魔居于脑部,似鬼火般漂浮,缕缕黑气如彩带飘飞。 这些白骨抓起身边的活人就要嘴里塞。 奇怪的是他们没有内脏,但吃下的人却都能消化。 在场的数千人置身于白骨海中,随波涛而沉沦,一个呼吸的瞬间,就有上百人死于非命。 “妖孽,你这是在找死!”天河老人先是一惊,而后勃然大怒。 他愤然出手,冥河在他身后显化,波涛千层,遮天蔽日。 一掌覆压向下。 冥河滚滚向前,奔流涌动。 无数白骨沉沦其中,磨灭其中,只得一缕残魂归藏冥河之中,似是解脱一般顺着冥河遁向酆都。 它们飞不进酆都。 因为冥河断绝。 天河老人目眦欲裂。 他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地消散,就如徐仲所说的那般,他要死了。 死的不是神识分身,而是原身。 天空,突然被红色渲染。 一道天河从中断绝,无边无际的先天之气充斥着整个天墉城。 天河老人被斩杀了。 徐仲不敢抬头看。 但朱轸太子等人看的真真切切。 那一双眼睛再度出现。 虚空之中,浮现出他的模样来。 “是黑山老妖。”朱轸太子失声。 黑山老妖,成名于一万三千年前,一路杀人屠神,声名显赫,都是凶名。 这黑山老妖向下看去。 “该进食了。”天河落在他的手中,被揉成一团,然后丢向魇魔草海。 魇魔草海之中,隐隐有东西在发出怒吼。 接着,一条猩红的舌头从白骨之中伸出,卷着这团天河,缩回魇魔草海之中。 那是天河老人的神魂。 朱轸太子和遁玄看的入迷,一时乱了神。 黑山老妖,就是那个逆转天象的炼气士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将整个魇魔草海当成是豢养的宠物一般。 “小心!”陵光出声。 他们被剑气箍住身体,动弹不得。 她开口,是因为身后一个个炼气士突然对徐仲出手。 可剑光一扫,便是人头落地。 人皮落下,是一粒粒流沙。 “别跑了,你们跑不掉的!”黑山老妖突然出现在徐仲身前。 徐仲眉头一皱,放下三人。 三百里剑气被调动起来,凝聚成一抹剑光,这抹剑光压缩成一线,以徐仲为,黑山老妖为终点。 既是斩自己,也是斩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摇头,伸手出扣住剑光。 轻轻一捏,剑光便碎了一地。 徐仲吐血,面色苍白。 他身上黑烟滚滚,化作一个又一个魔头。 他斩自己一剑,应在心魔之上。 他斩的不是自身,而是心魔。 而此时,他身后的三人面色一变,他们感受到了大恐怖,这种恐惧无处不在。 他们,被徐仲的心魔沾染,自身也坠入心魔之中。 “我又不会杀了你们。”黑山老妖安抚众人。 朱轸太子三人站在徐仲身后,恐惧让他们无法抬头看天,仿佛看天是一种罪过,会有天雷降下斩他们。 而他们同时又感受到一股滔天的魔念,从身前的黑山老妖身上涌现。 这股魔念弥天亘地,历时弥久。 当他们心魔上身之后,这无边无际的白骨以此地为中心散去,像是退潮一般。 “你不杀我,是因为吃不掉我们。”徐仲低着头。 “你担心,被我的心魔影响,甚至被我吞噬”徐仲余光瞥见黑山老妖。 他神色淡然:“是的,我害怕被你的魔念吞噬。” 魔,诞生于人心,是一种念头。 以心力而强大。 魔的力量,就源于这等心力。 徐仲的心魔,源于天道。 如果他被心魔吞噬,无异于是被天道吞噬,会在一瞬间,媲美天道。 而他之所以没有被心魔吞噬,是因为他见过有人斩杀天道,这是维系他心性的锚点。 而黑山老妖本身也是魔。 但他不是纯粹的魔。 是各种念头诞生而出的魔。 念头,是可以转变的。 魔,是会互相吞噬的。 若是黑山老妖吞噬了徐仲,他就有被徐仲心魔反过来吞噬的可能。 而此前徐仲斩自己心魔的一剑,就是斩下三缕心魔,种进遁玄等人体内,让黑山老妖忌惮。 “这下面,是你的本尊”徐仲问道。 他看见了一座山。 一座高耸的黑山。 阴气萦绕,血肉盘旋。 这是污垢,亦是蒙昧。 “不!”黑山老妖摇着头:“我才是本尊!” 他伸出手去。 黑山抖动,无数血肉依附在它身上,好似是缝缝补补的衣衫。 黑山活了过来,长出来九条触手,这些触手腐烂,污浊,充斥着一股恶臭味。 这股恶臭味直达人心。 只是看一眼,就无形之中受到影响。 “当年道祖讲道,为众生去愚昧。” 黑山老妖五指在那触手之上或弹,或挑,如同拨弄琴弦般。 那一根根触手一瞬间就失了气力,被截成无数块,落在地上就变成一滩滩脓水,恶臭难闻。 “众生得智慧,便追求大道。” 黑山发出怒吼,声音如迷障一般。 徐仲感到不适,而身后的朱轸太子等人则直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这声音险些震散他们的魂魄。 “那些蒙昧降下凡尘,在此处纠缠上万年,遂生出了这座黑山。” 黑山老妖呵斥一声,将黑山的怒吼压下。 “黑山修行数万年,生出了意识,但苦于自己是山,遂分化神魂,久而久之,这些神魂就变成了你们口中的魇魔。” “魇魔吞人血肉,炼化成血肉精气,送入黑山之中。” “黑山得血肉精气,便开始炼制肉身,只是他本体太大,而天墉城万年一显化,魇魔草海又在天墉城的最底层,种道境,五曜境的炼气士血肉精气不够。” “它意识到就算它等上百万年,万万年也无法炼出肉身。” 黑山老妖的手掌已经扣在黑山之上。 他的手掌生出了火光。 浓郁的太阳真火焚烧着黑山。 一缕缕青烟从他掌下生出,这些青烟变成一个个魔头逃遁,却自焚于太阳真火之下。 他开始抹去黑山的意识。 “于是,它生出了夺舍炼气士的想法,它分化神魂,赋予它们生机,掌控它们的身体,离开玉京台。” “在外界修行万年,万年之后,天墉城再度显化,就把这些分化而出的神魂当成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可是,都是脱胎于人体蒙昧的魔头,凭什么它是本尊,可以把我们当成韭菜。”黑山老妖咧嘴一笑。 他已经彻底抹掉了黑山的意识。 从他的五曜之中,飞出无数的天材地宝,泥丸中太阴真火和太阳真火飞出,形成丹鼎,将这些天材地宝和黑山一起熔炼。 “它是黑山,我也是黑山,它可以割我们的韭菜,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把它当成韭菜”黑山老妖莞尔一笑:“我在外修行了百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苦修万年,终于修成了内景。”黑山老妖操控着那口丹鼎。 黑山庞大的体积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一方巴掌大小的印玺。 “你看,它只是我的一件法宝,又怎么能算作是我的本尊呢”黑山老妖把印玺放在徐仲身前晃悠着。 这方印玺最终消失在他的手中。 而他的修为蹭蹭蹭地增长。 他炼化了黑山,这一刻,他就是真正的黑山。 无数的魇魔向他涌来。 他的神魂从泥丸之中走出。 那道神魂上抵天穹,忘川没过脚踝。 无边无际,无比广大。 而伴随着这些魇魔的融入,他的神魂变得越来越完整,而神魂也越来越小。 最终,神魂变得和肉身一样大小,与他合二为一。 “过去,我拿到了!”他狂笑不止。 在他的身上,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为一体。 这一瞬间,他修成了炁,变成了先天神只。 “你看,我吞了他,就修成了先天神只,现在,你是否还认为,我是假的黑山老妖,而它是真的” 第五十章 :金台玉楼十二所 真与假! 只取决于个人。 徐仲心有所动,但下一刻,他惊觉黑山老妖有意引导他化去心魔。 黑山老妖的跟脚,不应为人所知。 它此时只是忌惮徐仲的心魔,若心魔一去,他免不了要被扒皮抽骨,祭炼魂魄。 于是徐仲不去听,不去想。 剑意似乎斩断了他的感知一般。 “你倒是聪明得很。”黑山老妖笑了笑:“也是,若不聪明,也不会生出这等心魔来。” 徐仲不去回答。 他看着脚下。 他们此刻悬空,脚下是万丈沟壑,由小到大,对应黑山形状。 淤结的黑泥有如墨玉,一块又一块,见光则消散。 而下一刻,他们脚下出现了一朵浮云。 浮云托举起众人,飘飘荡荡离草海而去。 草海之外,有千万里平原山地峡谷,彼此交错,是雄壮无比的山河天地。 每一条山,每一条河,每一处峡谷之中,都有数之不尽的炼气士在此间寻找机缘。 然而最大的机缘不在这里,而在天墉城。 黑山老妖驾驭云霞,带着他们横跨山河万里。 远天之上,是玉楼十二所。 这十二所玉楼拱卫天墉城。 天墉城脚下,有台阶三万六千层。 台阶向上,通向五座金台。 每一座金台足有百里宽。 金台的最中间,矗立着一枚神卵。 神性流转,神光氤氲,道韵升腾,霞光千条万条如彩带飘飘,尽显一切绚烂颜色。 龙凤环绕,神鸟腾飞。 种种神异,似乎都指明了这些神卵的奇异之处。 既是奇异,自会引来觊觎。 神卵之外,一个个炼气士盘膝而坐,屏息凝神,等待时机。 他们的法力已然运转,如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他们彼此保持着默契,在神卵降世之前克制自己。 并不断靠近神卵,窃取神卵外的道韵而修行。 这些人,要么修为强横,要么背景深厚,不然同为五曜境界,理应不会这么快抵达这五所金台。 “是四象神兽!”遁玄明见本源。 他的眼睛映照出神卵的本质。 五所金台居于五处。 对应着五行。 东西南北,对应五行中的木,金,火,水,以及四象。 而另外一所金台,则盘踞一条黄龙,占据中位,辖制四象。 五行流转,是天墉之根基。 而这五所金台,五行之气滋生盘旋,融入十二所玉楼。 玉楼糅合五行之气,凝聚其身,维持其形体。 “五气相合,而守其一,是守一境。” 他再看那十二所玉楼中最靠近他们的那一所。 越过那所玉楼,他看向第二所。 “是阴极阳生,阳极阴生的生克之相,又有负阴抱阳,负阳抱阴的阴阳相合之意,这就是存真了。” 他指着一所玉楼如数家珍地细数起来。 他说的越多,从眼睛里流淌出的血也就越多。 但这一切,都遮掩不住他狂热的求知之欲。 “阴阳和合,于是上承天象,下通酆都,截天意以养天魂,取幽冥而养地魂,于是神魂通天地,是谓之乘物。” 已经不仅仅是眼睛在流血了,他的耳朵,鼻子,嘴巴都在汩汩向外冒血,但遁玄恍若不觉,任那些鲜血流淌。 他如痴如醉,似乎还觉得远观不够过瘾,开始挪步。 “神魂御万物,通天地,就能采先天之气……”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笔挺地倒下,一抽一抽地,还说着话,只是声如蚊蝇,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百目神族的天赋,实在是匪夷所思。”黑山老妖看着倒地口吐血沫的遁玄,那双眸子里涌动的是兴致勃勃。 “你想挖掉他的眼睛”徐仲看着他,问道。 “如果他不是百目神族的人的话,我倒是不妨挖掉他的眼睛,只可惜他有一个好祖宗。”黑山老妖直言不讳,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生出想要挖掉遁玄眼睛的想法。 只是百目神族的老祖令他忌惮。 他才修成先天神只,而对方,是老牌先天神只,底蕴和实力,都深不可测。 “只可惜,这双眼睛没有长在你身上。”黑山老妖只觉得很是遗憾。 徐仲心头一跳。 遁玄,朱轸太子和陵光,都是背景深厚的先天神族,只有他一个,没有背景。 陵光觉得气氛不对,急忙开口:“那其他玉楼是否也代表了修行的境界” 此前遁玄已经数了玉楼三所半,勉强能算上四所。 黑山老妖指着其他玉楼开口:“没错,每一座玉楼,都指向一层境界。” 守一,存真,乘物,外景,齐物,内景,再加上五曜及种道两个境界,这八个境界,是由人到仙神的修行之路。 对应的玉楼,却只有前六所。 “第七所玉楼对应无名,也就是先天神只境界,第八所玉楼对应有名,是造物境界有炼假为真之能……”黑山老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后面四所呢”徐仲问道。 “我说了,只是你们听不到而已。”他指了指头顶:“涉及隐秘,一般炼气士听不得,道不出。” “那四所并非境界,而是一桩桩隐秘。” “你们若是听到的,知道了,就该被灭口了。”黑山老妖哈哈大笑。 而后伸出手指,点在四人眉心。 一时间,泥丸中盘踞一尊合目的黑山老妖神像。 “我要去那后四所玉楼中办点事情,不方便带着你们。”黑山老妖贴心地解释:“但我又不放心你们,担心你们说出我的跟脚,说天河老人是死在我手里的。” “所以,给你们泥丸上添了我的道种。” 黑山老妖不做隐瞒。 “涉及我的事,桩桩都不能说,说了,就会死。” 这并非是恐吓,也绝不是威胁。 因为这是事实。 黑山老妖将他们送下云层。 他们出现的金台,是西方。 西方对应天象之白虎,五行之金。 那神卵之中,真的有一头白虎在沉睡。 “白虎,不是胎生神兽吗”徐仲问道。 他以剑道,将人的视角一分为二,上半可以看见的天空的视角充斥着一团一团的剑光。 他只能平视看万物。 朱轸太子他们却没有徐仲这么严重。 他们的心魔,采自徐仲心魔的一缕,不足百分之一。 陵光开口回答徐仲的问题:“看来,你并非出身名门,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白虎是胎生神兽不假,但也因为它们是神兽,所以在刚刚降世之时,就会被人锁住生机,隔绝天地,又以无尽天材地宝熔炼成一味大药。” “把这神兽泡进大药中,日夜洗礼,体魄会越发强大,资质也会越发过人。” “往往一降生,体质近乎于道,修行起来更是一日千里。” 徐仲愕然,他这就是出发点不同的问题。 “这样的事,你们人族算得上是青出于蓝了。” “人族中就有不少世家门阀,把族中子弟封印千年万年,这等人一旦苏醒,百十年,就能修成内景,更有甚至,能够直接修成先天神只。” “你不知道这些,所以你的出身并不算好。” 徐仲是半路出家,虽然在经历上,对此同龄人,同境界炼气士可以说的是一骑绝尘,可在常识上,他懂得只有一鳞半爪。 “不过,你出身贫寒,就能靠自己修出三百里剑意,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的非凡,贫寒家境对于你而言,并非是耻辱,而是优秀的点缀。” 徐仲却并不认可陵光的话。 但找不出反驳的话。 世家子弟贵族门阀有所成就似乎是理所应当,而寒门子弟能够成名就变成了一件值得讴歌和传唱的事情。 这基于他们骨子的高傲。 家世和底蕴,不是衡量人能力的准则。因为,能力本身就是准则。 徐仲什么也没说。 “我妹妹口无遮拦的。”朱轸太子出来打圆场:“这里的金行灵气无法厚重,你我同为五曜境界,不妨坐下来,采气修炼。” “正有此意。”徐仲哈哈一笑。 三人围着昏迷不醒的遁玄盘膝而坐。 徐仲合上眼睛,运转起《周天星斗》。 他金曜密藏中的金行雷泽此刻仿佛苏醒。 金雷跳跃,将灵气锤炼。 “吸收了五行神雷之种,我的《周天星斗》似乎变了质。”徐仲早就觉得自身出了问题。 周天星斗的修行法门,是把周天窍穴作星辰,以周天窍穴养气,壮气。 是以窍穴为主导的修行之法。 而他现在运行起来,是五行雷泽之神作为主导。 “我或许,应该换一门功法了!”徐仲在心中默默想着。 “我何必换一门功法,只需要把功法修改成自己的不就行了吗” 道法因人而异,个人理解不同,修行速度也就有快有慢。 智慧能弥补天赋。 徐仲沉下心来。 他的眼前,仿佛再度出现三十三层雷云。 下五层神雷异常的清晰。 徐仲一呼一吸之间,这五层雷云泛起波涛,隐隐于自身灵气相附和。 一时间,一道道微弱雷音以徐仲为中心向四方延伸出去。 遁玄猛然惊醒,下意识地抱头鼠窜。 但他头顶没有盘旋雷云,这才放下心来,寻找雷声来源。 陵光和朱轸太子也很快被吵醒。 他们纷纷看向徐仲。 此刻,徐仲身上,是涌动的雷光,跃动的电弧,从他的窍穴中喷薄而出,在空中滋滋作响,很是吓人。 “他修行的是什么法门,怎么从未见过”遁玄很是好奇。 “他的周天窍穴运转起来,布局如天象,是周天星斗,这门道法,看起来像是人族星辰道门的《周天星斗》。”朱轸太子捏着下巴,仔细端详之后给出了答案:“但好像又不像是《周天星斗》。” “我倒是觉得他修行的是神霄道门的《劫运雷经》,炼五脏为五雷,以五雷锤炼五曜……”陵光给出了不同的看法。 “或许,是两者兼备。”陵光与朱轸太子相视一眼,而遁玄则道出了他们心中所想。 而这个时候,徐仲的金曜密藏中,隐隐传出一道雷音。 “怎么听起来,像是虎啸”遁玄有些诧异。 而这个时候,神卵微微抖动一下。 众人心中一惊,只当它要出世了。 而徐仲耳边响起一道虎啸,接着,他看见一头白虎从那枚神卵之中跳了出来,并锁定了自己。 第五十一章 :心魔一念起 “天道,受死!”白虎口吐人言,修为通天彻地,向他杀来。 徐仲被吓了一跳,随即悍然出手。 一抹剑光从他身后飞升向前,剑气纵横三百里。 这口剑光直直斩向那头白虎。 可眼前哪里会有白虎神兽。 他这一剑,直挺挺斩向了那枚神卵。 神卵周遭的龙凤被吓得南躲北藏,散落一地的凤羽与龙鳞。 却不是真龙真凤,只是采白虎神卵道韵而得了一点龙形凤形的神兽神禽。 “竖子,竟敢虎口夺食。” 一个炼气士愤而出手,他身后显化四臂,变化拳,掌,印,勾手,向那剑光轰去。 那炼气士一与剑光接触,身后四臂顿时被轰的粉碎。 他吐了一口鲜血,而后缄默不语,看了徐仲一眼,就收拾东西离开。 而在他之后,其他炼气士也纷纷醒来。 “年轻人不讲武德,趁我等采气之时竟生偷盗之心,看我降服你。” 一个壮若高塔的炼气士怒喝一声,声如黄钟大吕,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摇身一变,显化真身,体型庞大,身强力壮,肌肉虬结似一头头真龙盘踞,使得两口宣花板斧。 是世居东海之滨的巨灵神族。 遁玄道出其人背景。 只见这位巨灵神人挥舞宣花板斧,一斧截阴在前,一斧断阳在后,劈的空中风雷烈烈,斧上寒光更是摄人心魄,令人胆寒。 剑光如洪流,他一斧断其流势。 巨灵神人喜上眉梢,心中暗道:“不过如此。” 然而被截断的的洪流分化成剑气,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向他扑来。 他仿若置身于星光之下,全身上下的各个毛孔都被星光侵蚀。 下一刻,巨灵神人体内传来一声声闷响,不断有鲜血从中流淌,把他染成一个血人。 巨灵神人闷哼一声。 搬运体内法力,炼化剑光剑气,同时变化人形,收敛东西也走了。 “竟连看都不看我一人,如此目中无人,真是狂妄。”走之前看了徐仲一眼,见他眉眼半开未开,心中恨恨不已。 “此人凶狠,不可力敌。”有炼气士刚一起身,就被剑光压制。 他吐了一口血,灰溜溜地离开原地。 “是他不守规矩在先,我们也不必守规矩,大家一起出手,把他打杀了。” 金毛犼怒喝一声,肋生双翅,一翅生风,一翅生雷,挥舞之时,遂鼓动风雷,身后长尾堪比神兵利器,似一口宝剑,辛金之气藏其中,辛金属阴,下沉淤结如一口潭水。 辛金之气在前,风雷之后。 呼呼大作,万物也能消融其中。 他话音刚落,在场其余炼气士于是纷纷出手,截断天上剑光。 一时间,徐仲的剑光被截成一片又一片,数百人出手,生生镇压下这一口剑光。 “这是误会!”徐仲开口。 金毛犼眯着眼睛:“敢不敢睁开眼睛” “……”徐仲眼眸半开未开,却是有些目中无人的狂妄姿态。 而他身后,朱轸太子,陵光以及遁玄纷纷与他拉开距离。 “他没有背景,多半会被打死在这里。”陵光与其他两人传音道。 “你觉得他没有背景”朱轸太子深深看了一眼陵光:“你见过有普通人能炼出三百里剑光的吗” “可是他连基本常识都不懂” “或许是人族中许久不曾出世的隐世家族。”遁玄开口:“人族阴险狡诈,就喜欢躲起来悄悄发展,然后突然冒头……” 朱轸太子与陵光深以为然。 “这厮目中无人,还好说这是一场误会”金毛犼怒不可遏。 “我……” 还未等徐仲开口,这头金毛犼便已实现法术。 他怒吼一声,鼓噪起雷音隆隆,接着一口雷池被它吐出。 万雷奔腾,有万钧之势,向徐仲杀来。 徐仲周身灵气灌入双肺之间,也如金毛犼一般鼓噪。 一道道雷音在他身上回荡,下一刻,口鼻之中各有一道出纯雷擤气飞出。 这两道擤气朝着雷池一绞。 雷光顷刻消散。 徐仲飞身逼近,驾驭起一道庚金之气,以指为剑,向着金毛犼斩去。 剑起三百里。 无尽剑气凝聚于他指下。 金毛犼心中震动,正欲反抗,就见一柄玉如意从徐仲储物袋中飞出,朝它额头一敲,魂魄激荡,让他失神片刻。 仅仅只是片刻,他的那条长尾就被斩断。 鲜血汩汩流淌,落地就凝成一块血玉,内中充满生机。 徐仲取出葫芦,高高祭起,一时间就将那条断尾炼作辛金之气,吸入其中。 阴阳和合,隐约化作一口神剑,只悬浮于葫芦之上,吸收无尽剑气来养剑身,形成是一件品质绝佳的剑胚。 “我都说了,这是误会!”徐仲脚踩金毛犼,指尖吞吐剑光,眼眸半开未开,隐隐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为何就是不听” 遁玄心中咯噔一声。 “他心神失守,被心魔影响了。” 朱轸太子和陵光也有同样的感觉。 此刻的徐仲邪气凌然。 看这那枚白虎神卵:“这枚神卵,合该融入我金曜密藏。” 金毛犼忍痛挣扎。 它体内生机涌动,为自己止住鲜血,伤口处的剑意消磨生机,阻挠着它尾部的再生。 “大家一起出手,打死他。”金毛犼愤而开口。 其余人有些踟蹰。 有金毛犼的惨状在前,心中犹犹豫豫起来。 一方面忌惮徐仲的剑术,一方面忌惮他的背景。 “道友未免太过霸道了,岂不闻,天材地宝,有才者居之。” 那最为靠近白虎神卵的数十炼气士纷纷醒来。 他们五曜连成一片,五行畅行无阻,相生又相克,更有一头白虎神像凝形身后。 “你们从白虎身上采到了法术”徐仲抓住宝葫芦, 他能感受到这些人的强大。 本身能够靠近神卵,就说明了他们的本事。 说话之人,不仅采到了法术,本身就是一头白虎神兽,眉间一点朱砂,其中藏有千万伥鬼,只消看上一眼,就能看见无数伥鬼张牙舞爪。 “是白虎神族的白衡,听说他被封印万年,八年前才刚刚出世。”遁玄认出来人。 “无论天赋,法术,还是背景,恐怖都不是徐仲能够媲美的。”朱轸太子顺着遁玄的话说道。 他虽然认为徐仲背景深厚,但眼前的毕竟是四象神族之一,是顶尖的神族。 人族,若非有太初至圣皇帝在,在这九天十地中,只能算作是二流神族。 “除非他是太初至圣皇帝的传人,否则今天恐怕要应此劫难。”陵光接过话茬。 白衡眉头一皱,这徐仲拿起宝葫芦,眼神越发贪婪起来。 “你们从白虎神卵身上采法术,那我就从你们采法术,嘿嘿嘿……” 他低声笑着,而后悍然出手。 白衡身后白虎虚形显化,分化阴阳五行。 神者木也,精者火也,二象元是一气,木即为主,火即为用。是精气神的变化。 实者金也,虚者水也,金即为主,水即为用。这是虚实的变化。 虚实与精气神,遇土即相生,是阳,不遇土则相克,是阴,有着阴阳的变化。 这头白虎之上,阴阳五行不断变化轮转。 隔空摄人精气神,那居于徐仲双肩与头顶的精气神三昧火此刻如风中残烛般,两肩火种已灭两朵,而头顶那火种忽明忽暗,也有了熄灭的趋势。 徐仲眼中更是出现了虚幻之景,见近不见远,见前不见后,见明不见暗,他看到的一切都处于虚实相生的两相之中,辨不清方位,看不清真假。 而阴阳贯彻其中,把五行连接起来,它的威能应在神魂之中。 一时间,阴阳五行变作白虎七宿,张口就要将徐仲吞入其中。 而徐仲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甚至反过来利用白虎七宿的阴阳五行炼作七道剑光,是七条大河。 “糟糕,我观白虎神卵结合星象悟出了白虎七宿,而他修行星河剑道,反过来利用我的白虎七宿承接七宿星光,又将他们炼作剑光来斩我。”白衡心中一跳。 “可是刚刚他释放的明明是大河剑意。” 大河剑意是地上河,星河剑意是天上河,两者相通却不相似。 就是因为这道大河剑意,他才敢放心出手的。 他的白虎虚形被徐仲一剑绞杀。 同时,徐仲驾驭起剑气。 每一缕剑气,都是一口飞剑。 千万道飞剑随他一念而起,盘桓飞行,压缩成一抹剑光,萦绕着白衡的脖子。 白衡摇身一变,化出白虎真身。 他身后的白虎七宿暗淡。 腹中鼓噪,于是就有浓郁的庚金之气,辛金之气从口鼻之中喷薄而出,有如两团烟云,是两面大鼓。 一声鼓响。 徐仲剑气中的庚金之气消散。 二声鼓响,辛金之气也烟消云散。 两鼓齐鸣。 这散却的庚金,辛金之气融合成一口大剑,斩向徐仲。 徐仲先是一惊,而后快速反应过来。 他取出青莲,轻轻转动。 就有无尽霞光从青莲之中飞出,变作金银两色交错的漫天花雨,风卷残云般将庚金,辛金二气席卷起来。 碰撞与湮灭在同一时刻并生。 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蓄势而发。 “再打下去,这枚神卵中的白虎就要被你们打得其他出世了。”一头獬豸走了出来。 就在刚刚,就是这头獬豸站在白衡身后,为徐仲压下了蠢蠢欲动,想要联手绞杀徐仲的其他神族之人以及想要联手徐仲绞杀白虎的人族炼气士。 他一开口,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向那枚神卵。 神卵之中的白虎已经睁开了眼睛,轻轻蠕动着,就有无尽金行灵气席卷而出。 这头白虎极为凶悍,身上流转先天之气,它一出世,恐怕修为会在外景之上。 白衡想了想,就要收手。 而徐仲蠢蠢欲动,想趁着白衡收手之时将它斩杀。 “道友,你魔念太深了。” 獬豸见状摇摇头,从怀中取出神角。 这神角如镜澄澈,照出徐仲心魔。 心魔显现,神角变作一头虚幻的獬豸,朝着心魔一顶。 心魔一瞬间隐遁。 而徐仲则悠悠醒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让他有些茫然无措。 而此刻,他耳边传来虎啸。 他定眼看去,却是他此前看到的那头白虎。 他心中悚然。 “白虎是真的,那么我刚刚那一声天道恐怕也是真的,难道,我被天道夺舍了!” 第五十二章 :虚实相生 天意即民意。 天道是天意的显化,是并蒂双莲。 意,即念头。 可念头有好有坏。 众生在抬头看天时,念头就从眼睛里,烙印进了天地之间。 可念头有好有坏,是阴阳的正反两个面。 或许,最初的魔,生于人心,但并非生于人。 徐仲还是徐仲。 但他知道,他,被天道寄生了。 他的心魔,引来了天道的目光,目光垂落在他的身上,就唤出了天意,扎根在他体内。 白虎看着徐仲,气息越来越重。 仿佛下一刻就会苏醒,暴起杀人。 獬豸只以为是徐仲体内的魔念引得白虎不快,遂取下一枚鳞片,炼制成明镜。 “你魔念太深,就算是我,也无法化解你的魔念。”神角飞回獬豸手中,隐遁于他的眉心。 “此物名为昭心,可以压制住你心中魔念。” 昭,有光明之意。 昭心,直指心境。 徐仲将信将疑,接过昭心。 一时间,魔念似乎消失不见。而白虎失了目标,合上了眼睛。 心魔并非消失了,它只是藏了起来。 根植在心中。 或许,只有当徐仲见天而毫无畏惧之时,就能拔除心魔。 “或许,我的朋友白泽缓解你的心魔。”獬豸沉吟片刻,淡然开口。 白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更能辟除邪煞,人称之为瑞兽。 “不需要”徐仲心中回响起这样的声音来,他喉咙微微蠕动,强行把这几乎脱口而出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我果然被天道寄生了。”徐仲忧心忡忡,听到獬豸这般说,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然后又看向了白虎,先是道了一声抱歉,而后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方龙晶,交给了被他断尾的金毛犼。 “误会,真是误会。” 徐仲嘴角含笑,笑声和那误会二字让金毛犼毛骨悚然,急忙扭动屁股,下意识地要抱紧自己的尾巴。 徐仲有些尴尬,而后伸手梯他磨去剑意,悻悻而归。 “白泽去参悟黄龙神卵了。”獬豸开口,遂召唤来一片云霞。 徐仲回头看向遁玄三人:“你们是要继续呆在这里还是” 三人想了想,黑山老妖这口刀悬在头顶,引而不发,再遇见本家大能之前,抱紧徐仲的大腿,才能活命。 徐仲不会这等法术,只是借来一阵风。 他御风而行,速度也不见慢。 只是变化方向时需要改变风向,踩着新的风尖,如弄潮一般,属实有些麻烦。 不似这等招云之术,只以意念操控。 徐仲回头。 白衡驾云追在他的身后。 “你也要去中央金台” 白衡点点头,他们虽然对过一场,但这并不意味着彼此是不死不休的敌手。 “黄龙,位居中央,调节四象,我与你斗法,暴露了我白虎七宿的弱点。”他思考片刻,而后说道。 “厚土载德,辖制四方,我的术法中,缺了包容辖制之意,我想这个缺点,可以从黄龙身上采到。” 徐仲记忆翻滚,重现斗法之景。 他的白虎七宿重在变化,可变化多了,无法辖制,那就是混乱,所以才会被徐仲乘虚而入,借势引星光。 若是他在变化之余,辖制阴阳五行,那就算徐仲剑意再强,再怎么能够与星光共鸣都无法借势。 就像他吐出庚金,辛金二气幻化成的鼓一样,岿然不动,一声,就能荡涤剑气。 “我看你的剑法中存有两种剑道,而你的剑气中,也存有两种金行灵气,或许此行也能从黄龙神卵上采的法术,把两种剑道,两种金行灵气融做一种。”白衡接着开口。 徐仲心中一动。 他功法上,另辟蹊径,为何不能在剑道上做改变。 “你的白虎七宿,不仅缺了辖制之势,更少了一丝灵动!”徐仲接过话茬。 白衡心中一动,他却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 遂虚心请教。 徐仲买了一个关子:“你是白虎神族,想必在金行灵气上,有很深的造诣。” “你是个妙人。”白衡哈哈一笑:“你且上我云来。” 徐仲跳上他的云头。 两个人开始交流起来。 “白虎七宿变化有余,少了灵动,是因为你拘于形体。” 这一门法术被命名为白虎七宿,自是采自奎,娄,胃,昴,毕,参,觜这七个星宿。 他的法术,也遵照着七宿排列变化。 “不妨舍了形体,只留其神!”徐仲开口。 白衡有如醍醐灌顶,他身后浮现白虎虚形,阴阳五行变化不断,他以虚实二相为根基,把一道法术拆成了两道。 实相是白虎七宿,而虚向则是基于白虎七宿之上的变化,这般变化,只截下神,而舍弃形体,于是白虎变化不断,是朱雀,是玄武,是青龙,黄龙等等…… “他好高的悟性。”徐仲心中一惊。 他自然是不知道眼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白衡,如今只有八岁。 更不知道,他被封印了千年,各种天材地宝滋养身体,提升智慧。 生来近道,比徐仲这等皓首穷经来提升自己智慧的人而言,悟性自然高的吓人。 “以实藏虚。”虚相隐匿于实相之下,若是对手只着眼于实相,顷刻间就会死掉。 徐仲看的心惊。 若是此前他面对得是这一招,恐怕被借势斩杀的就该是他了。 白衡修行了片刻之后,也开始向徐仲传授自己在庚金,辛金二气之上的感悟来。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庚金,辛金,是阴阳的变化。 庚金是阳,辛金是阴。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天以乾索坤而还于地中,其阳负阴而上升;地以坤索乾而还于天中,其阴抱阳而下降。”徐仲心中一动。 阴阳是不断地转换的。 所以需要以气冲合。 那么,这口气从何而来呢 徐仲思忖片刻,最后哈哈一笑。 “是守一啊!” 无论阴阳如何变化,只需要守住这个“一”字,就能总览阴阳变化,辖制五行,而能身处其中,不变不移。 一念既起,万念并生。 此刻,徐仲扣开了土曜密藏之门。 他悟到了守一的奥妙。 自身也随着这种奥妙而变化。 气,就是一。 如果把需要比作根基,那么守一就是基石。 根基要打牢,而基石,则是决定这栋大厦不变不移的基础。 徐仲的两道剑意在他身外翻涌,星河剑道,星光熠熠大河剑道,波涛涤荡。 他置身于这两种剑道之中,万世不移。 “剑道,就和剑一样,只是工具而已。”徐仲哈哈一笑:“真正重要的,是剑心。” 他以剑心作“一”,将星河剑道与大河剑道作阴阳变化。 “剑,有两面,那么剑道,也该有两面。” 这里的面,并非指剑从,而是剑身的两个面。 剑,大致上有三种。 四从,六从,八从。 于是就有八面神剑,六面神剑之称呼。 可徐仲口中指的是剑身。 以“一”御阴阳。 一时间,两种剑道化为一种,是一口剑。 “是虚实变化之道,他从我身上,采到了白虎七宿的虚实变化。”白衡从徐仲的剑道看到了自己的虚实变化之道。 “他把大河剑意,当做是星河剑意于地上的投影,可阴阳变化,位置也在变化。”白衡抚掌一叹:“像光影变化。” 光出现了,影也就随之降下。 “他是个天才!” 徐仲悠悠醒来。 他以指为剑,一剑刺出。 三百里剑气浩浩汤汤,似一条奔流的河,就是河,没有大河星河之分。 这股剑气势如破竹,激荡云霄,破开云层,把天上纷飞的仙鹤吓得南躲北藏,一片片翎羽从天而降,似白雪纷飞。 “恭喜道友,剑道大成!”白衡抱拳贺喜。 徐仲此刻,已经走出来自己的剑道。 “白兄何必如此客气,若是没有你,我也无法走到这一步。” 两人相识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又在云上不断交谈,应证道法。 徐仲甚至和他说他准备独创修行法的事。 “的确!”白衡捏住下巴:“前人创道法,是基于自身出发的,传承下去,弟子也根据自己的体质而修改,于是一代代传下去,一代代修改,才有了普通功法的适用性。” “但适用是适用,却不是最贴近自身的。” “所以需要基于前人之法,创自身之法。” 传承,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与时俱进才不会被抛弃。 正是因为这种变化,一代人才会强过一代人。 白衡在思考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仲取了他的一部分联系,完善自己的道法。 因为领悟了“守一”的奥妙,所以开辟了土曜密藏。 土曜密藏厚德载物,辖制五行变化。 徐仲体内五曜未曾完全开辟,土曜密藏的威能也没有显现。 这一个密藏,对人身并没有太大的要求。 徐仲只需要不断地采气,壮气,等到开辟水曜密藏,能够完全锁住自身精气之后,就可以反过来去开发土曜密藏。 然后以它为中心,调节五行变化,在人体之内形成相生相克的循环之后,就能以这“守一”之奥妙,抓住五行生克的“一”,抓住不灭灵光。 他的路,已经推到了守一境界。 而此时,中央金台也到了。 两人停止了交流,联袂向獬豸四人而去。 “你什么时候和白衡变得这么亲切的”遁玄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概是刚才”徐仲随口回了一句。 “白衡难道这么好说话的吗”遁玄心中嘀咕着。 和他们不一样,白衡是白虎一族真正的天才,是种子。 他们停在五曜境界,是因为天赋限制了。 而他停留在五曜境界,是为了打下一个完美的根基。 否则,当他降生之时,就可以借着千年的底蕴成就外景,而不会将千年底蕴用来提升自己的根骨。 最重要的事他才八岁。 是人类纪年的八岁。 在神族漫长的寿命里,八岁,也就比八天长那么一点点而已。 遁玄有意想与白衡攀谈,可一时又有些踟蹰。 “天道!”徐仲眼前,一条黄龙盘空飞起,带着怒吼咆哮。 “又是幻想吗”徐仲嘀咕着。 “黄龙复苏了”白衡声音很是诧异。 不是幻觉 那头黄龙笔直向徐仲飞来。 在它之下,无数炼气士收敛装备,纷纷逃离,徐仲眼尖,看见一位炼气士化作了一头白泽神兽,脚踩祥云,一瞬百丈,跑的比人身形态快上数十倍,一骑绝尘。 想来那就是獬豸的好友了。 “天道,受死!” 第五十三章 :阴阳两相 黄龙挣脱神卵束缚。 吐出真龙之息,是玄黄二色,如同两道云瀑,奔流三百里。 一只龙爪探出,这龙爪上鳞片似滚动的岩层,厚重,古朴,天地间,充斥着土行灵气。 土承阴阳变化,龙爪之上,自然也沾染了阴阳。 这一爪纵横三四百里,向徐仲抓来。 龙爪威势,令人肝胆俱裂! 噗通! 朱轸太子,陵光,遁玄等人,都受不了这股威压,精神崩溃,眼睛一黑,坐倒在地上。 徐仲似也无法秉持自身,他感觉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压的他眼冒金星,双腿打颤。 然而这个时候,徐仲胸前的一片鳞片自动飞出。 在他身前,变化成一头雪色大蛇。 白昭矩睁开眼睛。 “这是”白昭矩见着眼前黄龙,先是一惊。 她只是一道分神寄生于鳞片之上,哪能知道徐仲经历了什么。 “你竟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白昭矩微微叹气。 伸出一指。 指下神光涌动,氤氲成一道时间长河。 这道时间长河浩浩汤汤,横无边际,将那龙爪冲刷。 嘭! 一声巨响传出,那只龙爪一下爆裂开来,化作玄光二气,玄者归天,黄者落地,是一块块晶莹剔透,充斥着戌土之气的宝玉。 “滚回去!”白昭矩怒喝一声。 她探出手掌,五指如山,五气氤氲环绕其中,一掌盖下。 整个天空都变得黯淡无光,抬头仰望,能看见白昭矩掌心纹路,是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那头黄龙飞腾而起,张牙舞爪,龙须飘扬。 每飞腾一丈,身形就暴涨十丈,转眼间就变作一头三四百丈的超大黄龙,转眼间,又变作一个三四百丈的神人。 他一手撑住天上巨掌,双脚稳固自身。 然而,它又怎么会是白昭矩的对手。 先天神只的一缕分神,远比外景炼气士。 黄龙在对抗着白昭矩的法术。 脚下金台咔咔作响,一道道微弱的裂缝出现,呼呼大风席卷而起,是黄龙吐出的鼻息,它周遭生出无数火星,最后演变成熊熊烈火,这是白昭矩手掌与空间对撞而产生的火焰。 黄龙即便心中不甘,也不是白昭矩的对手。 它的身体越来越小,法力也在不断消散,到最后,变得只有三尺大小,而后就被白昭矩塞进了那枚神卵之中。 做完这一切的白昭矩没有多说一句话,就消散在空中。 鳞片落下,却在空中不断燃烧,青气升腾,等落到徐仲手中时,只剩一缕灰火。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 从黄龙苏醒,到被镇压,他们都处在一种绝对的压制状态之下。 “拥有一位先天神只的分神,他的背景果然隐于水面之下。”陵光喃喃开口。 “那位先天神只,怎么从未见过”朱轸太子和遁玄面面相觑。 獬豸多看了徐仲一眼,而后朝着收拾东西,重新回来的白泽开口说道:“白泽,这里!” 那头白泽见了獬豸,于是化为人身,脚踩祥云向他走来。 “原来是法章啊。”白泽笑意吟吟:“你寻我何事啊” 白泽,没有名字。 因为白泽神族所有人,都以白泽为名。 天知道,他们怎么分得清楚彼此的。 “想借你白泽图一用,为这位道友,拔除心魔。”他指了指徐仲。 白泽转过头来。 徐仲这才看清清楚他的样子。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额头生有两个小角,半隐于青丝之下。 “无法拔除,只需要镇压即可。” “办不了。”白泽多看了徐仲一眼,而后斩钉截铁地说着。 “那,拔除心魔,也是可以的。”徐仲试着说道。 “也办不了。”白泽摇摇头。 “你那心魔,不在我白泽图上。” 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都记录在白泽图上。 每一头白泽,都有一幅白泽图,可以说出世间生物的前世因,后世果,甚至能借着这一种妙用,辟邪,除魔。 白泽说完这话,獬豸也有些吃惊,连白泽图都没有记载的心魔,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过,它倒是有些法子。”白泽指着黄龙神卵。 “黄龙呈天地混沌变化,居于中庭,散于四维,抱一守中,是不变不移的一。” “你若能从黄龙身上采到法术,把黄龙炼进魂魄里,或许就能守住你的一,不至于被心魔吞噬。” 土曜密藏在五曜之中,是最接近“一”的。 阴阳基于它而变化,五行以它为中心而有生克之道。 若真把魂魄炼成黄龙,就能保证他的魂魄不变不移。 徐仲心动了。 于是跟着白泽来到黄龙神卵旁。 这头黄龙见徐仲到来,又惊又怒。 只是它已伤本源,却无法再度复生出来。 徐仲盘膝坐下,近距离感受黄龙神卵。 朱轸太子等人也在他身边有了一席之地,得以近距离观相黄龙。 毕竟,一般能靠这么近的,需要极大的本事。 而刚刚,徐仲以一片鳞片证明了他的本事,其他人对比也就默许了。 徐仲靠的最近。 近到可以感受黄龙的吐息,土行灵气的升腾变化。 黄龙吐息,呈玄黄二色。 玄,是天空的颜色,是青色。 这抹青色升腾向上。 而黄色则淤结向下。 向上者清而阳冲合天地,向下者浊而阴聚生万物。 是戊土和己土的变化。 这变化,映照了天地的某种循环轮回。 所以才会有土虚则崩的说法。 “土如乾坤一媒妁,于四行无处不在,更能化生阴阳变化。”徐仲近距离感受之后,心有感悟。 他内视自身。 一瞬间,五曜变化。 这五间宫殿之中,隐隐有戊土之气流淌。 “戊土是阳土,升腾在天,是雨露之相,冲合天地。” “那么,我的体内,应该也会有己土的变化才对。” “己土是阴土,下沉在地,聚生万物。” 徐仲隐隐感觉到人体之中另有奥秘。 “我修错了。”他惊觉自己的功法存有漏洞。 或许不是他的功法存有漏洞,而是雷祖衍化的天地存有漏洞。 “五行,都有两相,对应阴阳。” 甲木,乙木,丙火,丁火,戊土,己土,庚金,辛金,壬水,癸水。 “那么,五曜也应该有两相才对。”徐仲陷入沉思:“那么剩下的那一相在哪儿呢” 突然,他灵机一动,只觉眼中有一层迷雾被拨开:“肉身为阳,魂魄为阴,剩下的的那一相,就在魂魄之中。” 泥丸中的人魂突然动弹了一下。 人魂之中,突然显化出五曜来。 一时间,他的人魂五曜中的四曜也被洞开。 一时间,人魂具备着极强的灵性,能够看见天魂,地魂,感知七魄,甚至能够吞吐灵光,化作神识。 “雷祖死了,他的两相也就缺了一相,魂魄是阴相,但孤阴不存,所以需要以阳相来冲合。”徐仲觉得毛骨悚然:“洞天是雷祖的内景,内景中的灵气,也都是雷祖的灵气。” “我们从未真正的修行过”徐仲心头一跳,他的想法很可怕。 他们一直都在修雷祖的灵气。 “我们,每修一个境界,反馈给他的阳相就越多,这就是他能够在神战之后,依旧强大的原因。” 黑山把黑山老妖们当做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而徐仲他们对于雷祖而言,也是韭菜。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雷祖的阳相”徐仲泥丸震动。 他眼前,好似又一次出现了古越天道被吞噬的画面。 “吞噬古越的,不是天道,而是雷祖。” 泥丸中的震动越来越强烈,这说明他心中的震撼越来越重。 “那么,寄生在我体内的,根本就不是天道,而是雷祖。” 下一刻,心魔显化。 是易玄机的样子。 “你现在,才明白这一点吗”易玄机哈哈一笑:“龙都,古越,姜玄一,他们都傻的太过单纯了,以为只需要炼假成真,再创天地,就能从我的控制之下跳脱出来。” “这很愚蠢,真的很愚蠢。” 易玄机伸手向徐仲抓来。 “抱一守中!” 徐仲轻声念着。 他的人魂突然睁开眼睛,变化成一头黄龙。 黄龙坐镇泥丸。 “我已经修出了阴相。”徐仲看向易玄机:“守住了魂魄的“一”,除非是夺舍,否则你抢不了我的身体。” 易玄机看着徐仲:“我总会有机会的,机会很多,你可千万不要松懈,不要被我抓到机会。” 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得消散。 消散的并非是心魔。 而是易玄机的阴相,是雷祖的阴相。 徐仲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向了白泽。 白泽神经紧绷,但面色不改。 “怎么样,你可曾从黄龙身上采到法术” 徐仲点点头。 “抱一守中。” 白泽听到这话,就松了一口气。 “你竟然真的成功了。”白泽脸上一喜:“也不枉我的指点。” “其实,我第一眼就看出了你的魂魄,缺少了阴相,现在,你自己补齐了。” 白泽,不亏是能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的神兽。 徐仲点点头:“多亏了白泽道友的指点,否则我这一身修为,只怕也只为他人做嫁衣。” “那也是你够聪明。”白泽挥挥手,又说:“我想,我想,我这白泽图上,又可以新增一图,不知道徐仲道友,可否帮我。” 他取出一卷玉书来。 那玉书上承天道,下接幽冥,藏无尽变化。 徐仲看了看其他人,他们还坐在原地采黄龙身上的道韵炼作自己的法术。 于是徐仲点点头向着白泽走去。 白泽推开玉书,露出第一幅画来。 那副画上,画的是黑山老妖。 徐仲心头一跳,强行压住看向白泽的念头,顺着他的玉书向下看去。 他,是在指我身上的黑山老妖的烙印。 白泽翻至最后一页,那上边,也绘制了一头神兽的模样。 然后递出了一只笔来。 徐仲接过笔,看着末尾的画。 那是一头玄武! 第五十四章 :守一 “我已尽得黄龙神韵。” 徐仲心有灵犀,画上易玄机的样子,而后站起身来。 他看向朱轸太子等人,他们此刻仍在黄龙神卵之前,采神韵,炼法术。 他想了想:“他们三人,出身神族,都有背景,黑山老妖忌惮出身,想来也不会扯下面皮来以大欺小。” “只有我没有背景,就算我死了,恐怕也无人会为我出头。” 他与姜玄一萍水相逢,携手走了万里路,可关系没有到哪种可以为他得罪先天神只的地步。 太初至圣皇帝也就更不用说了。 思来想去,心中就有了决断。 “当下,我五曜只差水曜未开,这就去北方金台观玄武神像。” “白泽道友,白衡道友,法章道友,三位可愿同行” “不了!”白泽收起白泽图,听他说话,顿时就知道徐仲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开口婉拒。 “不了!”法章与白衡同样摇头。 他们没有人提点,以自己的智慧采神韵,炼法术,速度自然比不上徐仲。 “那好!诸位,我们有缘再见。” 徐仲旋即乘风而去。 “也不知道北方金台的玄武会不会同白虎与黄龙一样向我出手。” 他手里已经没有了可以护持自身的法宝。 白昭矩的那一枚鳞片也已经用了。 徐仲一时有些惴惴不安。 “我未有阴相,所以他们看到的是雷祖的阴相。”徐仲不停想着:“此刻我修成了阴相,他们看到的,就不该是雷祖了。” 但他转念一想,雷祖并非天道。 他们口中的天道,终究是他观天而生的心魔。 徐仲心念一动,人魂化作一头黄龙,盘踞泥丸,镇压心魔。 没多久,徐仲就已经来到了北方金台边缘。 他目光掠过。 此地,没有多少人。 他稍微走近前去,那玄武没有想象当中那样暴起杀人。 “是黄龙起了作用,还是阴相起了作用” 徐仲带着问题向前走去。 此地少有炼气士。 这些炼气士一动不动,身形枯槁如失了精气,怅然若失如失了魂魄。 他们锁住了自身的生机,让整个人处于半生半死的混沌状态。 “这玄武神卵竟有这等妙用” 徐仲心头一跳,向着那枚玄武神卵望去。 没有玄武神卵道韵内敛,就算整张脸都贴近了玄武神卵也不会感受到任何道韵。 只有玄武七宿闪烁。 斗、牛、女、虚、危、室、壁这七个星宿在天空闪烁微光,数百星辰垂下无尽星光,凝聚在玄武神卵上,宛若一片光海。 玄武是蛇龟融合的神兽,蛇,龟暗合阴阳二相。 徐仲看向斗宿。 斗宿,又称南斗,由六颗星辰组成,形如斗,是构成玄武的蛇身及蛇首。 “古人云,南斗注生,北斗注死。这南斗六星,藏有无尽生机,是玄武第一宿。” 可玄武位北,属水,老阴。 武,通冥。 玄武,又被称为玄冥。 玄冥,即指阴间。 玄武,更像是北方的死神。 “又是二相!” 徐仲看出了端倪。 他把玄武拆开。 玄为腾蛇,武为神龟。 玄注生,是壬水,属阳。 在地为泽,在天为云。 武注死,是癸水,属阴。 在地为泉,在天为雨露。 生与死,同样也是二相。 徐仲心中感悟加深。 “他们都采到了玄武神卵的精妙。”徐仲看着此地的其余炼气士:“但他们不知二相,所以修的噩噩浑浑,处在生与死的混沌状态之中。” “若是他们悟不出生死二相,只怕都会坐化于此地。” 徐仲能看出生死二相是因为他生来二相不全,不似这九天十地中的生灵,生来就具有魂肉的阴阳二相。 九天十地的炼气士自然不需要去参悟二相,不似徐仲这般,要靠自己修出阴相。 而有了黄龙处修阴相的经历做铺垫,此刻领悟起生死二相来,就变得格外的轻松。 这其中,也和他的智慧有关。 读的书多,懂得也就多,灵犀一照,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螣蛇寿不及神龟而主生,神龟寿长而主死,由此可见,生死二相,亦是可以颠倒的。” 徐仲陷入头脑风暴。 他点燃魂魄,使得灵犀之光大放光彩,智慧再不断地提升。 “白泽让我来此,大概也是动了这生死转换之意。”徐仲心中思忖:“想借着这生死转换,诓骗黑山老妖。” 烙印,之所以能寄生在徐仲的泥丸之中,就是因为他还活着。 可他若是死了,那么烙印也就成了无根浮萍。 生死的转换,可以帮他做成这一点。 “但关键点在于,我未开水曜密藏。” 徐仲水曜密藏未开,无法锁住自身精气。 若是贸然尝试颠倒生死,锁不住生机,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当务之急还得先开水曜密藏。” 徐仲合上眼睛,取出一堆龙晶塞进嘴里,喀嘣喀嘣地嚼了起来。 三昧真火锤炼过的龙晶纯净无暇。 这些龙晶化作磅礴灵气在徐仲体内涌动。 这些灵气贯彻四曜密藏,朝着水曜密藏冲击而去。 肾水之精沸腾般汩汩作响,在灵气的冲荡之下一遍又一遍地汲取灵气。 等所有的龙晶都被徐仲挥霍一空后,水曜密藏也就彻底洞开了。 水曜密藏开辟的那一瞬间,徐仲感到他能够操控体内的精气,阳气,生机,并能将他们牢牢锁死在体内。 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身体一直都在外气。 这些精气融入天地,就变成了灵气。 像徐仲这样的炼气士,最容易招引妖精。 他们无法控制自身精气,妖怪只需要靠近一下,都不需要采补,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收精气。 “怪不得有苏珏这么缠着我。” 有苏珏也在采补他的精气,只不过是吸收从他体内流失出去的精气,这无伤大雅。毕竟,是有苏珏引他入的门。 徐仲此刻掌控了水曜密藏。 锁住自身精气,修成了无漏之身。 一时间,他五曜光芒大作。 整个五曜境,都在修身。 火曜密藏洗髓伐脉,是谓之无垢。 金曜密藏呼吸沆瀣,是谓之辟谷。 木曜密藏生机涌动,是谓之长青。 水曜密藏锁住精气,是谓之无漏。 肉身长青,无垢无漏,才能去掌握流动的“一”。 这一刻,徐仲内视己身,以水曜密藏为始。 水曜密藏中流淌的是壬水。 壬水之精源源不断地流淌而过,被泥丸中神魂的乙木之气源源不断地盗取精气,乙木之气点燃了丙火…… 徐仲体内二相失衡,起了冲突。 这就是五行生克的道理。 当水曜密藏被开辟之后,五行就构成了一个生克的循环,甚至不需要徐仲引动循环,循环就会自动出现。 这一刻,徐仲体内乱作一团。 甲木,丙火,庚金,壬水乱走,泥丸中的乙木,丁火,辛金,癸水亦是如此。 一时间,徐仲感受到了从魂魄到肉身的双重崩塌。 “土虚则崩!”徐仲意念一动。 土曜密藏中的戊土,己土一瞬间开始流转。 一时间,土曜密藏中的雷泽之神变化做一头黄龙,弥漫着雷光,吞吐着玄黄二气,串联起其他四行灵气的变化。 而在黄龙身上,也呈现出了阴阳的变化。 土曜密藏,是辖制,是中庸,是包容。 阴阳,五行,生生流转,变化不休。 五行的变化,应在五曜之中,神光显化,熠熠生辉。 可这一阴一阳,一升一沉的变化,却无处可依。 “人体并非五曜,应是七曜。”徐仲低声呢喃:“肉身为日曜,魂魄为月曜。” 肉身承阳的变化,魂魄承阴的变化。 肉身变成了太阳,魂魄变成了月亮。 一阴一阳变化不断。 一瞬间,徐仲的身体拥有了阴阳五行的变化。 “五气朝元,守其一。” 土曜密藏统御四曜密藏,包容万物。 法力,以土行元气为载体,融入了金木水火四行灵气。 一时间,一种新生的力量贯彻了徐仲的体内。 它串联起徐仲体内所有的密藏。 下一刻,徐仲吞吐灵气,留存在体内,就彻底变成了法力。 法力深沉,能够令法术发挥更大的用处,最重要的是,徐仲有了施展混元五行法术的资格。 这一刻,他体内三十六道混元五行法术闪烁了起来。 这一刻,徐仲踏足守一境的门槛,跨过了半边身子。 “日曜,月曜,阴阳变化我守其一。” 肉身与魂魄,是阴阳的变化。 负阴抱阳,负阳抱阴,阴极阳生,阳极阴生。 二相的颠倒变化,不就是依靠不灭灵光吗 这一点,徐仲在参悟黄龙神卵之时明白了。 他的体内,无数的星光涌现出来,这些星光点点升腾入泥丸,悬浮在人魂之上,有如一顶华盖。 一时间,这顶华盖侵吞了徐仲外在的气运。 这股气运在在不灭灵光中吞吐不休。 轰! 徐仲推开了一道门。 他正式踏入了守一境界。 法力如溪水流淌,不灭灵光吞吐泥丸。 他的生命层次被拔高了,寿元也大幅度增加。 徐仲感知寿元。 他还能活五百年。 五曜境,可活二百六十年,五曜入守一,加了二百四十年。 而这也不过刚刚开始罢了。 守一境界,还能为徐仲提供寿元。 “现在,我可以尝试着颠倒生死了。”他看向玄武神卵。 但下一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一所玉楼吸引。 那玉楼中吞吐出一抹霞光,飞出千万里,将徐仲一卷,就带着他如飞升般跌跌撞撞向着玉楼而去。 “是了,这五所金台对应的是五曜境界。而我此刻修成了守一境,自然就会被承接至守一玉楼。” 徐仲也就坐在霞光之中,领悟生死颠倒的法术。 突然,霞光停在半空。 徐仲抬头向上看,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向他抓来。 “天道,你怎敢入我道场” 第五十五章 :玉楼六层 陡然之间,大掌从天而降,掌下乾坤显化,映照出无尽星辰,激射出无尽星光,化作一条熠熠星河。 徐仲抬头看。 下一刻,那道熠熠星河便照进了他的眼睛里。 冷冰,肃杀的星光先在眼中绽放,而后强行上涌,冲进印堂穴,沿印堂穴上游,过神庭,开天门,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沿着眉间这一条线,要把徐仲一分为二。 徐仲意识有些麻木,他只觉得头颅冻得僵硬,那些星光在头颅中游走,把大脑充满,让徐仲生出一种,大脑无法承载任何念头,若是动一动念头,头颅就如西瓜一样爆炸的错觉。 而这,只不过是一缕掌风,借徐仲双瞳而散发威能而已。 那股威能不停地冲击着泥丸。 徐仲不断咳血,而后全神贯注,观想黄龙,护持意识。 “玄武七宿,加持吾身。”徐仲说话时,鲜血就顺着他的嘴巴哗哗流淌。 下一刻,徐仲体内闪烁七颗星辰,周身星光熠熠,点点闪烁,形如一头玄武。 玄武一分为二,徐仲的形神也似一分为二般。 水曜密藏锁住自身生机,所有生机淤结于水曜密藏之中,形成一个小小的徐仲的虚形。 那道虚形,鲸吞气血,阳气,精气神的力量。 下一刻,徐仲的肉身不断地皱瘦,渐渐如老树般腐朽,也似一块干海绵,排空了所有水分,变得轻飘飘的,若是骨骼没有重量。这一刻,他的肉身能够直接飘起来。 他的魂魄亦是如此。 人魂中的水曜密藏吞了天魂,地魂,七魄。 一时间,泥丸空荡荡。 他的身体,处在生死的二相转换。 那道神掌突然一滞,寻找不到目标。 徐仲体内的黑山老妖突然觉醒,化作一道意识显化。 “好在我留了一手。”黑山老妖在泥丸之中,见徐仲生死二相轮转,只觉自己的谨慎全无大错。 然而,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就被那道神掌锁定。 神掌穿透徐仲的泥丸一线,直接将黑山老妖遗留的烙印打的粉碎。 与此同时,外在的那道神掌,竟盘旋而过,自守一玉楼而始,横压六座玉楼,直接拍在第七座玉楼上。 “谁人暗算我”黑山老妖的咆哮声回荡着整个天墉城。 而此刻,徐仲再度转换生死。 所有的生机,都从水曜密藏之上流淌向身体的其他地方。像是吸收了水的海绵一样,重新膨胀起来。 徐仲刚一复苏,便“哇”的一声再度吐了一口血。 他呆滞地坐在霞光之中。 “还好,那只是一道残留的法术。”徐仲心有余悸。 若是法术中存有意识,就算是他再怎么转换生死也无济于事。 不过,徐仲实在没有想过,黑山老妖会在烙印中,加诸自己的意识。 霞光终于落下,把他下放至守一玉楼前。 这玉楼有六层。 一楼藏经,二楼藏法,三楼藏术,四楼藏器,五楼藏韵,六楼藏道。 经,是经书,囊括九天十地大小事,记录无数生灵图录,及各种炼气士的感悟。 法,是道法,是守一境界的修行道法。 术,是法术,同样是守一境界可以施展的法术。 器,是法宝。 韵,是各种神兽神禽留下来的遗蜕,只存神韵,而不拘形体,有的是一块骨,有的是一片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至于道,则是一尊神像。 神像居于守一玉楼第六层,和黄龙,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象征着五曜境界一样,它也象征着守一境界。 这不是徐仲的感悟。 而是当他看见玉楼的瞬间,冥冥中就有人在向他介绍。 玉楼之前,空无一人。 倒是玉楼之中,人数众多。 从第一层,到第六层都有数之不清的人。 徐仲一时踟蹰,他站在此处,那身处六楼的神像仿佛苏醒,垂目看向他。 那神像亦有二相。 有两道神光盘旋在天门之上,显化本相。 一个全身星光加深,如一头真龙之形,萦绕翻腾,口吐道音。 而另一个全身碧绿,周身黑气如墨沉沦,似一口黑蟒,口吐魔音。 道音,魔音加错。 仿佛有嘶嘶刺耳的怪啸声,夹杂着沉闷的风雷之声,听起来无比的怪异。 “他和我一样,入了魔”徐仲心头一跳。 然后下一刻,就有一道声音瓮声瓮气地在耳边回荡:“你这人,和这神像靠的这么近,是想趁我们不注意把神像搬走吗” 徐仲回头,就看见一个胖乎乎,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三尺稚童用老气横秋的口语向他说道。 其他人也在看他。 “不好!”徐仲心头一跳:“我被守一神像拉到玉楼六层来了。” 他急忙退让开。 他走一步,那守一神像也跟着走了一步。 无形之中,那些参悟守一神像的炼气士也跟着挪动了一步。 “你把守一神像炼化了”那稚童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和徐仲一样,都是刚刚才来到的第六层,所以没有此地其他炼气士一样,参悟得这么深。 其他参悟守一神像的炼气士闻言纷纷醒来,也注意到了自己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徐仲回头看,并没有发现异常,急忙解释道:“我没有” 那神像竟也开口,用着和他一样的口吻说着:“我没有。” 徐仲被吓了一跳,急忙和神像拉开距离。 而那神像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甩也甩不掉。 “你走可以,先把神像留下。”稚童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无支祁,伸手向徐仲抓来。 那只大手淌出献血,有如一片血云,北风呼啸,五指被吹的变形,化成五条血色大蟒,联合绞杀徐仲。 “气禁!”徐仲运其体内法力,向身后一指。 气禁之术施展,将五条大蟒禁锢在空中,而后消散成一片血雾,弥漫空中。 “元灵化身!” 无支祁怒喝一声。 它身上的无数根猴毛纷纷跳脱成一头头心猿,落在地上,而后纷纷跳跃起来,向徐仲杀去。 这些心猿吞吐念头,手握长棍,一棍落下,就能打散人的理智和清醒,而心猿则可以趁机进入体内,把炼气士的镜心搅得乌烟瘴气。 这是守一神像告诉他的话。 徐仲手做剑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就有一道浩荡剑气横压三百里,如河水决堤一般冲向无支祁。 这些心猿在剑气长河之上上蹿下跳,手里的棍棒更是挥动成风,往往只心猿能截下一寸剑光。 此地足有心猿五万,顷刻间就把徐仲的剑光截成了一万多截。 徐仲心中一惊。 而后就看见一个个心猿如接力一般纷纷变化无支祁,两者之间的距离被拉近。 “摄魂!”体内摄魂这一法术种子觉醒起来。 徐仲瞬息之间就已掌握。 他探出手来,手里盘旋一道呼呼黑风。 这股黑风盘旋而出,将一头头心猿卷在一起,有如风中落叶般飘飘荡荡,最后重新变作一根根猴毛,在风中盘旋。 无支祁停滞身形。 他隔空摄物,将那些猴毛纷纷收敛起来。 有了无支祁拦截,给了那些人收敛精气神的时间。 他们在徐仲身后,快速出手。 无数法术从体内迸发出来,加诸于徐仲身上。 “生光,障服。” 徐仲左右手,各施一道法术。 生光,召来护体神光,诸法不侵,妙用无穷。 障服,加身一件虚无道衣,风霜雨露雷鸣闪电不沾肉身。 神光在道衣之外。 然而,诸法不侵,与不沾肉身,都是以他自身法力决定的, 面对这些法术垂落,徐仲身上身体神光被轻易撕裂,虚无道衣也变得支离破碎。 “借风!” 虚无之中,生出大风。 狂风呼啸而过,是世间最为锋利的刀,能够抚平一切。 这股大风,撕扯人体肉身,吹散人体魂魄。 呼呼声响,血色氤氲。 那些修为稍差的,靠近徐仲的,肉身被吹出许多伤口来, “定风珠!” 一位妖族炼气士吐出一口定风宝珠,一瞬间就将风波定住。 而其他炼气士则再度出手。 徐仲灵机一动,扣住守一神像的双腿,首尾颠倒,作势一扫。 那些法术形成的异象被这神像扫的的消散如烟。 徐仲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他们没有想过这神像竟还有这等妙用。 一时间,风波止住了,所有人都怔在原地,气氛凝固。 “放下这尊神像,我们放你离开。”少年开口,其他人也做附和。 “我也想放下这神像。”徐仲把神像正放在地。 然后他尝试得走了一步,于是,那神像也跟着走了一步。 “你看,是它在跟着我的。” 那最先说话的少年面色阴沉,冷冷开口:“你是在戏耍我们吗” 他压抑着怒火。 可徐仲却是满头的雾水。 “你炼化了神像,神像有灵,自然会遵照你的一举一动而行动。”少年手中生出一把枪。 枪尖如星,白缨似雪,长枪如龙。 一股枪意冲天而起,仿佛可以冲破天地。 “我说的是,你抹去自己的烙印,放这座神像自由!”少年枪头直指徐仲:“可你却在此地戏弄我们,真是欺人太甚。” “我真的没有炼化这尊神像。”徐仲心中满是无奈。 他也想放下神像,可神像不知为何就跟着他,他也无可奈何。 他理解这些人的想法。 这座神像之上,蕴藏着守一境的无上奥妙。 参悟它一天,几乎可以抵得上他们自行参悟一年。 “众怒难犯,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徐仲指着神像:“可我已经说了,我没有炼化这尊神像。是真是假,你们可以自己上前来查看。” 徐仲拿起葫芦:“但你们若是连看都不愿看,罔顾事实真相而咄咄逼人,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葫芦中吞吐剑光剑气。 一时间,整个玉楼六层剑拔弩张。 第五十六章 :向东流 “就是咄咄逼人了,又当如何”那少年长枪朝前一点。 枪光涌现,白缨上点点银光漂浮,一枪,化作千朵万朵的火树银花,漫天向徐仲而来, “那我就杀了你!”徐仲魔性一起,想也没用,祭起宝葫芦,宝葫芦中遁出无尽剑光,是阴阳各抱的两条真龙。 “想杀我许乔,你还没这个本事。”枪剑交接。 剑光枪光破碎如柳絮飘飞,被狂风卷积着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徐仲一心三用,一边操控起宝葫芦,一边祭起拨浪鼓和玉如意。 “咚!” 拨浪鼓响起一声。 许乔突然觉得自己的魂魄意识仿佛凝固了一瞬间,猛一抬头,只见一柄玉如意闪烁着明月似的皎皎白光,朝他额头落下。 “青龙桩!”一抹青光闪烁。 顿时,就有一头青龙从他五曜之中飞出,护持住自身。 玉如意落下了,但没有打散许乔的魂魄。 “咚!” 拨浪鼓再次响起。 许乔魂魄震荡,险些被轰出体内,看着玉如意及拨浪鼓,神色阴翳:“他的灵魂类法宝,不仅震慑了我,还震慑了场中其他人。” 肉身重创,可以凭借造化之术修复,可灵魂上的创伤,却需要进入酆都,取一瓢忘川之水。 酆都,生人难进。 一时间,让那些想靠近帮他的炼气士有些踟蹰起来。 “玄武桩!”青龙飞回肉身,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玄武。 这玄武桩以生死二相变化之术,抵挡拨浪鼓的鼓声。 “大河剑意!” 徐仲葫芦中喷薄出一条剑气长河。 三百里的星光聚入长河之中,令半个六层玉楼的人都能看到,感受到这一剑。 这剑气长河分两层,星河之下,藏有一股涌动的暗流。 许乔显然未曾看出这星河之下涌动的暗流。 他以长枪镇压星河。 砰!剑光全消。 “不过如此!” 许乔话音刚落,只觉得毛骨悚然。 一道道剑光无中生有般,从各个方向斩向他。 许乔抖动长枪,枪光跳跃,却被剑气镇压。 而后,他就陷入了剑气长河之中,任凭他连番挣扎,也毫无用处,体内鲜血如泉水般从体外那一个个手指大小的窟窿中流出。 徐仲操控剑气,想要直接将许乔大卸八块。 而这个时候,雷霆之声骤然响起,如战鼓擂动,密集如雨,一声接着一声,生生将徐仲的剑光震散。 “道友,杀性太重了。”一个紫发少年走了出来。 他紫发须张,口吐雷音,头生一角,划分阴阳二相神雷,看起来神采奕奕。 “雷奎,你好不要脸。”向东流抓住酒葫芦,喝了一口气,他身后剑匣将开未开,有一股剑意喷薄而出,形似一头青龙,将雷奎的雷音斩断。 “他只不过是被动还手而已,是许乔技不如人。”向东流打了一个酒嗝,身后剑匣合上,那股剑意也消弭于虚无之中:“技不如人,死了也就死了。技高一筹,又怎么能说是杀性太重呢” “许乔不过是想让他抹去他炼化神像的烙印而已,而他却动了杀心,你还说他杀性不重”雷奎声音雷动,杀机涌动,头顶神角吞吐阴雷阳雷。 “你搞清楚前因后果。”向东流打开剑匣,匣中三十六口剑阙吞吐剑气,与雷奎隔空相对:“是这位道友警告在前,许乔不做检查而咄咄逼人。他不死谁死。” 这三十六口剑阙剑气喷薄,青龙凝形,呼呼剑气吞吐成风,随他意念而动。 “你,雷奎,也是个无礼之人。”三十六口剑阙整齐排列在他身后,形成天罡剑阵,剑气剑光凝聚成剑罡,庚金,辛金之气涌动。 “依我看,你们并不在乎事实,你们想的,是研究他为什么能够吸引神像!”向东流手指徐仲,但那剑罡却直指雷奎。 “你们神族前辈,向来行事向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如今你们这些小辈一个个,都做这些鸡鸣狗盗的行当,真令人不齿。” 大家都是聪明人。 家传中都有关于天墉城的记载。 天墉城,十二玉楼,前八所都有一尊神像。 神像象征着境界,参悟神像,就是参悟境界。 这些神像千百万年来,都屹立于玉楼顶部,无论怎么尝试,都带不走它。 可徐仲的到来,却是一个例外。 他,引动了神像。 徐仲放眼看去,一瞬间就分清了形势。 雷奎,出身夔牛神族。 许乔,并非神族,是一头有着三万年家传的蛇妖。 而向东流,则是人族。 此前,其他人不曾出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向东流他们这些人族炼气士的压制。 雷奎闻言看向向东流:“我们神族如何行事,轮得到你这个人族来评头论足吗” “那我人族行事,就轮得到你雷奎评头论足了吗”向东流反问一句,三十六口剑阙齐齐响起剑啸声。 “朋友。”他看向徐仲:“今日,我等为你掠阵,无人能打扰你。” 他身后,些许人族炼气士摇头叹息,但也走了出来,亮起了自己的法宝。 “看来,这个名唤向东流的,在人族之中,有很大的威望。”徐仲心中这般想着。 “看来,我们是需要斗上一场了。”雷奎叹息一声。 接着,风雷呼啸。 无尽的雷电银蛇从他口中飞出,向着向东流撕咬轰炸。 向东流丝毫不怵,转动剑阵。 一时间,剑阵之中薄如蝉翼的剑罡如流萤般涌动,将那些雷电银蛇截成一千八百块粉尘。 雷奎快速出手,手印翻飞,结成一道道雷印。 一时间,从这些雷印之中钻出一头头雷霆大蟒,这些雷霆大蟒各个都有水桶般粗细,蜿蜒腾挪之时,电光劈啪作响,电蛇游走四方。 这边,向东流和雷奎交上了手,而其他人族炼气士与非人炼气士陷入了对峙,轻易没有出手。 “看来,没有人能保住你的命了。”徐仲邪气凌然。 他左手扣住葫芦,右手握住宝莲,拨浪鼓和玉如意在他脑后流动。 “我已尽知你的手段,胜负谁手,还未可知。”许乔能够看得出来,徐仲只是刚刚进入的守一境界。 他法力中五气混杂,显然没有凝聚金丹,未曾将法力彻底提纯。 他所依仗的,也就是法宝。 许乔心念一动。 “四象神桩!”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在他身上凝形,青龙盘踞全身,玄武护持魂魄,朱雀居于身后,白虎依附长枪。 青龙壮大体内的生机与力量,玄武护持魂魄不变不移,朱雀能够沟通天地,源源不断地为他承接灵气,而白虎加诸武器,则增大武器威能。 这一刻,许乔全力以赴。 手中长枪一抖。 枪尖绽放出更为刺目地光华。 隐隐有白虎呼啸,庚金之气弥漫天地,变化成一道道枪影,从四面八方向他杀来。 “弱成这样,还敢称作庚金之气。”徐仲冷笑一声。 他的宝葫芦中生出漩涡,疯狂地吞噬庚金之气,同时向外吐出银白色的剑光。 庚金之气虽然被收,但许乔的枪可不比庚金之气。 他的枪点在徐仲身前,空气仿佛被引爆一样,发出砰砰砰的巨响,同时又有一大片一大片的青光绽放。 徐仲施展的气禁之术抵挡不了一息,枪尖再度向下,撕裂护体神光。 徐仲口吐火焰。 这火焰形如龙,盘旋向上,被许乔一枪点散。 “咚!”拨浪鼓再度响起。 只响一下,许乔头顶的玄武桩就被轰散,散失的灵光都被拨浪鼓所吸收。 这拨浪鼓,一声镇魂,二声荡魂,三声摄魂,四声追魂。 鼓声过四,其中的魂灵就会苏醒,反杀宿主。 许乔心中震颤,他勉强再度凝聚玄武桩。 而徐仲则在此刻施展大力法术。 他整个人膨胀起来,足有两丈高低,浑身肌肉虬结,竟比巨灵神族看起来还要想巨灵神族。 他挥动拳头,朝着许乔轰去。 许乔猝不及防之下,以枪身格挡,受了徐仲一拳。 顿时,一股巨力落在枪身之上。 他整个人被这股大力打飞三四丈,一直退了六七丈才稳住身体。 手中的长枪上的白虎桩被打的粉碎。 而徐仲此时祭起宝葫芦。 宝葫芦中遁出无穷剑光。 他急忙催动长枪抵挡。 而他一抵挡,就有一柄玉如意再度朝他头顶落下。 “许乔要死了”围观的人类非人类炼气士看着徐仲咋舌:“一心三用真是可怕啊。” 别人只能一心一意地施展枪法,而他倒好,同时操控起三件法宝来。 玉如意落在许乔头上,打散了他刚刚凝聚的玄武桩。 而接着,拨浪鼓上再度传来声响。 失去了玄武护持的魂魄竟不受控制地从身体中离开,向着那面拨浪鼓而去。 所谓追魂,是夺人魂魄,是致死之术。 许乔身体没了魂魄,就变成无根之木,轰然倒在地上。 徐仲泥丸中人魂化作黄龙,再度镇压心魔。 所谓一心三用,是心魔,加上阴阳二相。 对肉身的控制是阳相,御物操控是阴相,而心魔是他的第二阴相。 徐仲收敛法宝。 而这个时候,一道沉闷的声响也从远方传来。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荡过来。 接着,向东流一手抓住雷奎的人头,一手抓住酒葫芦豪饮。 雷奎死了! 这第六层的神族们失了主心骨,再无战意。 向东流把人头丢到徐仲脚下。 这人头滚动着,最后滚到许乔面前。 这两个死人死不瞑目,互相盯着对方。 “你……”向东流还欲开口,突然他面色一变。 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徐仲猛然回头。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神像动了。 第五十七章 :桃木镇邪 神像活了过来。 祂的身边,弥漫着浓郁至极的生机以及气血。 此刻的祂似乎处在一个特殊的阶段,肉身像是一座烘炉,将滚滚生机及气血纳入身体之中,渐渐的,身体表面浮现起经络血管,像是一张暗红的网。 随着复苏加剧,神像开始了呼吸。 祂的每一次呼吸,都会有着火焰从它全身上下喷出,炙热的热风扑面而来,徐仲只觉得一瞬间脱水,全身水汽都在这一瞬间蒸发了。 他下意识地与神像拉开距离,所有人也都这样做。 他们感受到了压力。 那些靠近六层边缘的炼气士惊讶地发现通道被锁死了。 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疑问,在徐仲心中诞生。 “你还不明白吗”另一个他出现在泥丸里,那是心魔显化。 神像的出现,令他心神失守 他内视镜心,镜心澄清。 “是我们唤醒了他啊!” 徐仲瞳孔骤缩。 此刻苏醒的,是二相中的魔相。 是祂的心魔,复苏了。 神明食气而寿,祂吸收了自己心魔的气,觉醒了魔相。 “所以,祂刚刚之所以模仿着我,是因为吸收了我的魔念。” 魔,自心中而生,以心力而强大。 徐仲的魔念不可谓不精粹,所以才能唤醒祂体内的魔性。 魔相苏醒之前,祂的身体一举一动,皆源于徐仲的心力。 但这一刻,魔相吸收了雷奎,许乔气血之后,祂也就觉醒了自己的心力。 “咚!咚!咚!” 心跳震颤,他身上喷涌而出的火焰聚成一片红霞,与此同时,神像的身上色彩越发神异,一只只瘴妖依附在红霞之中,对着徐仲等人张牙舞爪着。 一声声隐隐的龙啸从祂的体内传出,血液不再流动,血管自成空间,每一滴血液分散开来,逐渐扭曲,是无数条小龙流动着,身上的威压渐渐凝聚。 “那些小龙,都是生机。” 青龙位东,属木,主生机。 祂彻彻底底的活了过来,身上流淌着上万年的岁月,一缕缕先天之气弥漫开。 “饿……” 祂微微张口,吐出香火之气。 那香火之气化作一头青龙,舞动风云,在众人头顶掠过。 一时间,一个个炼气士被采补了全部的气血生机,化成具具干尸倒在地上。 “祂吐出的不是火。”向东流扣住剑匣,剑阵起,周天星斗落下,化生成阵,护持住他身边的其他人。 “是死气!”徐仲和向东流同时开口。 杀死祂的,是一头朱雀。 徐仲心念一动,遂感应朱雀七宿。 他的身上,泛起相应的变化。 井鬼柳星张翼轸七宿,在他身上涌动。 那些被神像吐出的红霞外泛起一阵阵涟漪,形成一只朱雀神兽。 这是它的韵。 一刹那,朱雀挥动翅膀。 徐仲心力被抽空,自身法力也挥霍一空,全部流向那股朱雀道韵。 仿佛无中生有一样,每一缕火焰,都化成了一只朱雀,它们扇动翅膀。 风,六层玉楼中起了大风。 “你们看哪里”有人喊了一声。 地面裂开一道口子,岩浆倒灌六层空间,而岩浆也托举起一棵大树。 那棵大树腐朽枯萎,一只朱雀羽毛缓缓飘起。 它吸收了神韵,化成一只真正的朱雀。 “唳!”朱雀长鸣,唤来天火。 天火降落,落地就燃。平地起火,风助火势,火越烧越大,炙热的风,汹涌的火,连接成一片火海。 火滚滚落下,又不断上升,拥着极其强大的力量,将那头香火青龙彻底点燃。 青龙死亡。 而神像复生。 “朱雀,你镇压不住我的。”祂张狂的微笑。 而后口鼻一吸。 向东流的剑阵失去了效用,他护持住的大半炼气士一瞬间就被吸成了干尸,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唳!” 朱雀掀起更大的风,吹起更大的火。 徐仲冥冥之中听到了两道声音,彼此交错在一起,一道来源于神像,一道来源于那棵神木。 徐仲面色一变,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说:“这是朱雀神火,比太阳真火还要强大的真火,跑,向着那棵树跑。” 远处的树,耷拉着枝桠,有些炸裂开来的裂痕中喷薄出一缕缕怪异真火,比起朱雀真火,更柔和,更温暖。 火光灼灼,火焰层层涌动,像是海浪,掀起万丈狂澜,想要将神像淹没。 “快走!”向东流面色一变,朱雀毫无意识,只有镇杀神像的念头,可不会顾及此地的其他炼气士。 那层叠的火浪尽管只洒溅一缕,都足以点燃一位炼气士的气血,精气神乃至于魂魄。 向东流剑阵已失,遂收敛剑阙,御起他的酒葫芦,搭上几个炼气士就向着远处那棵神树跑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没多久就超过了徐仲。 向东流并没有留下来搭载徐仲的想法,能载着这些人,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朱雀七宿,加诸吾身。”徐仲摇身一变。 火焰凝聚成两只羽翼从肋下生长出来,挥动翅膀,速度更快,没多久就追上了向东流他们。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神像身上,闪烁青龙七宿。 徐仲参悟神像身上的青龙七宿,他竟要在这个时候,采神像的韵。 “祂的身上,仍旧留有我的心力。”徐仲心中想着:“祂在使用法术的时候,我的身体也会隐隐做出反应。” 也就是因为如此,徐仲才能知晓何为朱雀真火。 他的身上,竟慢慢涌现起青龙七宿来。 青龙,朱雀,玄武。 四象之中,徐仲已得三象。 只余白虎七宿未有感悟。 神像吸收了足够的生机和气血,随即悍然出手。 他身上的所有窍穴,都闪烁出星辰的光芒,耀眼至极,每一个窍穴中,都藏着一个星辰般的力量。 祂挥动了拳头,引发全身的共鸣。 祂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每一缕纤维,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拳,就打碎了那层叠的火焰巨浪。 接着有无尽火焰霞光从祂毛孔中喷薄而出,又化生成一头头朱雀。 徐仲知道,这是祂的火曜密藏在排出体内所有的死气。 每喷薄一缕死气,祂就强大一分。 而吸收朱雀真火的朱雀,也更加强大一分。 力量,并非是此消彼长的,祂们的力量,是同时强大。 朱雀掀起更大的火浪,旋转着化成一口口漩涡,是一口口太阳。 天空中出现了十八口太阳。 这十八口太阳齐齐向神像砸去。 这十八口太阳甚至点燃了整个六层玉楼。 天空在燃烧,大地在燃烧。 所有的一切,都在源源不断地燃烧着。 一时间,连空间也有坍塌的趋势。 这六层玉楼之上,只有一物不变不移。 徐仲甫一靠近,整个人就被一股气息所震慑,一个趔趄,直接滚倒在地上。 疼! 莫名其妙的疼痛从泥丸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徐仲运起黄龙七宿,人魂化作黄龙。 但这完全无用。 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依旧伴随着他。 “这是桃木。”向东流看着徐仲缓缓开口:“你体内存有邪魔,所以会被这桃木所慑。” 向东流甚至已经祭起了他的三十六口剑阙,似乎只等徐仲变化成魔,就将他斩杀。 “明心见性!”徐仲压制心魔。 身上的疼痛却没有削减半分。 “不是我的心魔。”他灵机一动:“是那神像的魔性。” 我合上眼睛。 玄武七宿涌现,让他颠倒生死二相。 神像的心力无处可依,从他的体内钻了出来。 那道心力幻化的魔头刚刚钻出来,就被桃木那道道裂缝中喷薄而出的一道霞光击中,顷刻间消散。 而整棵神木这一瞬间爆发出更加强大的霞光。 这抹霞光,幻化成一口剑。 这口剑,充斥着光明神圣的力量,这股力量,有着荡涤一切妖邪的能力。 只落下一点,没入徐仲的泥丸,就把他心中的心魔点燃了。 一瞬间,徐仲感知不到心魔来。 那口剑,仿佛无处不在,悬于那神像与朱雀头顶,而后就这么斩了下去。 “它召唤我来到这里,是想借着那股心力,锁定神像,好将祂镇杀。”徐仲看向那棵桃木。 原本腐朽的桃木此刻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生机,生长出一片片桃叶,像是一口口宝剑。 那道道裂缝依旧在,但其中流动的,却是琼浆玉液,只是吸上那么一口,便生出一种飘飘欲仙的错感。 “桃木,和人一样,也会回光返照吗”徐仲看得出来这不过是回光返照。 它此刻涌现的生机,是因为它燃烧了自身。 外部的青翠之下,内里被一种名为死亡的火焰点燃。 喀嚓喀嚓! 怪异的声音响起。 徐仲透过火海,看见这口剑轰碎了神像的半边身子。 那上边的血肉糜烂,而被祂切除,重新恢复成石头模样。 神像口吐鲜血,化作香火之气,带着一抹檀香。 而那头朱雀也被桃木斩中。 朱雀本就没有形体。 被这么一轰,直接溃散开来。 天空变得澄清起来。 只剩下一根朱雀羽毛仍存意念,点燃自身,化作朱雀神火,化生成一枚巨大的火球,向神像砸去。 神像先挨了一剑,又被这朱雀真火砸中。 一时间元气大伤。 祂呼啸着风云,向徐仲他们而来。 此刻,祂需要更多的气血来填补自身的心力,否则,祂会崩塌,会重新被压制,重新变成一尊石像。 “别怕,这棵桃木能斩祂一次,也能斩祂第二次。”向东流缓缓开口。 而他话音刚落,那棵桃木便寸寸破碎,无数的木屑飘飞在空中,精粹的木行灵气弥漫,被那神像一口吞噬,顷刻间身上伤势恢复大半。 “饿……”祂重复着这一句话。 接着贪婪地向桃木之下的众人狠狠地吸了一口。 精气向流水一样,被那一口海眼源源不断地吞噬着。 而徐仲感到眉心瘙痒,接着裂开一道缝隙,一截木剑从那裂缝之中探出一角。 神像目眦欲裂,瞪大眼睛,指着徐仲:“你竟然暗算我。” 木剑彻底从徐仲眉间飞出,斩向神像。 第五十八章 :殉葬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神像的半边身子破破烂烂,大口大口香火之气从他祂体内外泄而出,接触外物,便化为香灰。 神明,食气而寿。 在祂没有苏醒之前,祂就是靠着参悟祂道韵的炼气士的心力而活过漫长岁月。 就和雷祖以徐仲等人为阳相,而祂则以那些参悟过祂道韵的人为信徒,收敛香火之气,延续自身。 祂把自己,炼成了一尊香火之神。 木剑斩了祂一剑,洞穿了祂的眉心,源源不断地香火之气就是从眉间伤口中流淌而出。 祂挡住一剑,而木剑作势再斩一剑。 神像顾不得抹去身上的剑伤,带着大片大片香火之气远遁,从六层玉楼一路向下。 徐仲扣住木剑,冷汗涔涔。 就在刚刚,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它在为我辟除心魔之时,也把自己留在了我的体内” 徐仲看着木剑。 喀嚓! 一声轻响,木剑破碎,表面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然后风化成沙,从指尖滑落。 徐仲瘫坐在地,他身后一众炼气士也是如此。 只不过,相比于徐仲,他们明显更为瘦弱。 之前神像的那一口,就吞掉了他们几乎所有精气。 此刻一个个看起来形销骨立,全凭一口气吊着。 在神像离开之后,他们急忙取出丹药吞服。 源源不断地精气重新在体内滋生,他们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灵性。 “我希夷食气而寿,才能保持一点灵性,苟延残喘,它不过是一根无根之木,又怎么能活过这百万年岁月。”神像希夷不知道从何处重新钻了出来。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希夷本身,就有守一之意。 希夷微,也对应着精气神。 炼气士整个守一境的修行,就是修的精气神以及法力。 精气神合一则名为三昧。 法力合一则名为金丹。 只有修成三昧火,才能炼化头骨,打开泥丸密藏,去伪存真。 只是祂食了香火,失了守一。 祂身上遍布伤口。 但脸上挂着微笑。 徐仲看见祂眉间那一道剑伤中生死轮转,不断磨灭着祂的神魂以及不灭灵光。 祂伸出手。 那些炼气士体内的精气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凝聚在祂的掌心之间,化作一颗种子。 祂把这颗种子塞进眉心之间。 顿时眉心之中生出一棵神木,消磨剑光。 “太弱了,太弱了!”那棵神木被剑光所斩,顷刻消散:“你们的生机不够。” “我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生机。”祂眉间有伤,饥肠辘辘。 “饿……” 祂不满足于此,而后裹挟着徐仲跌跌撞撞向五层玉楼走去。 一道道魔念在徐仲镜心之上翻滚,跳脱成心猿和意马。 心猿不受拘束,上蹿下跳,是他各种不安分的念头。 意马驰骋,在镜心之中长驱直入,各种情绪也就纷沓而至。 “明心见性!”徐仲收拢意念,于镜心之上显化,欲要擒心猿,拴意马。 而此时,一声声魔音回荡在他泥丸之中。 将他泥丸弄得乌烟瘴气。 于是,心魔根种于泥丸之中。 当它出现之后,顷刻之间就被希夷镇压。 “你在吸收我的魔念”徐仲睁眼看向希夷。 “你的魔念很精粹,很适合我疗伤。”希夷不做掩饰:“只不过你心魔的心力太强,让我不得不镇压它。若是让它彻底占据主动,你我都会是它的口粮。” “我和你一样,不希望它占据你身体。” 徐仲沉默不语,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六层玉楼,这里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无论是人,还是非人的,都死在了希夷的手里。 只有他,作为一个口粮活了下来。 “你不只是我的口粮!”希夷似乎能够听见徐仲心中的想法。 “你更像是一把钥匙。” 祂伸手一点,玉楼一所一所地显示在他眼前。 那些玉楼都是六层,六层之上的神像,都把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 “你看,我的老友们都在期待着,你能去唤醒祂们。”希夷抚平幻相,带着他跨越至五层玉楼。 只是,当他们来到第五层玉楼之时,五层玉楼中的所有神兽神禽的遗蜕此刻都活了过来。 并在希夷抵达五层的一瞬间,齐齐向希夷杀来。 “不过枯骨罢了。”希夷身上散出一道道青光,聚而又散,散了又聚,聚散无常。 “存一丝神韵,就当是原身了吗” 希夷口含魔音。 那道青光顿时变成一头青龙,朝着那些神兽神禽绞杀而去。 青龙在众多神兽神禽之间游走,张口吞吐青焰,这青焰点燃了空气,把整个天空变成一片青色火海。 那些神兽神禽在火海之中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就被炼成一枚枚舍利。 其上神韵流转,是一层层宝光,藏有法术,蕴藏生机。 希夷以袖里乾坤之术将那些舍利收了起来,时不时拿出一颗吞服,就像吃糖豆一样。 五层之中的炼气士早就察觉异常,只是一切就和六层一样,空间被牢牢锁死。 而后,整个五层数万炼气士都被希夷炼制成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中的生机何其充沛,青光氤氲流动,香气飘荡百里。 祂收起这枚种子,而后施展法术。 泥丸之中飞出太阴真火和太阳真火,两种真火杂糅并生,凝练成一口丹鼎,祂将那枚种子丢进丹鼎之中。 一时间,生机熊熊燃烧着,助长丹鼎火势。 “我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面对成千上万把神兵利器。”祂看向徐仲:“所以,只能将它们熔炼。” 他向前踏出一步。 然后就带着徐仲跻身入四层玉楼之中。 而后,这四层玉楼之中的无尽神兵大放威能。 和桃木,神骨不一样。 这些神兵百万年来被放置在此处,积蓄了势。在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势,在此刻一并发作。 徐仲只感受到一股极其强大的庚金之气弥天亘地,撕裂天空和大地,化作一道最为恐惧的神光向希夷斩来。 这一道神光,比那棵桃木的威能还要强大。 而希夷只是祭起了那口丹鼎。 丹鼎中的太阴真火和太阳真火此刻变化成两头真龙,将那道神光束缚住,拼命地将其拉扯进丹鼎之中。 神光与火龙角力。 而与此同时,希夷施展法天象地之术,燃烧肉身之力,摁住那道神光。 神光刺破了手掌,并顺着手掌延伸至手臂,以脖子为分界线,向上向下蔓延。 嘭嘭嘭! 沉闷的声响不断传出。 祂的身上,不断有血肉坏死,而重新置换成石头,无尽的香火之气翻滚,不断化作烟灰,在此间飘散着,形成一片雾霾。 而祂眉间的那道剑光在此时也大放神威,斩向祂的神魂。 “哇!”希夷大口大口吐血。 眉间的那抹剑光此刻洞穿了泥丸,打通了天门穴和玉枕穴,神魂也被劈成两半。 但祂仍未死去。 “啊!”祂怒喝一声,就将那抹庚金之气塞进了丹鼎里。 一时间,太阳真火和太阴真火点燃丹鼎,将这一口庚金之气彻底炼化。 而希夷喋血半空,飘飘荡荡,落到徐仲身前。 祂看起来无比狼狈。 似乎是一个机会。 徐仲动了念头。 而希夷站了起来。 祂仅存的血肉窍穴化生成漩涡,不断地吸收着此地所有炼气士的生机。 徐仲收敛念头。 炼制得到的种子被祂一口吞下。 身体表面的伤,在慢慢的恢复,石块重新置换成血肉,祂又活了过来。 “你错过了一个杀死我的机会!”希夷看也没看徐仲。 然后收起那口丹鼎。 徐仲惊觉那口丹鼎已经被炼制成真了。 他扫视四周。 整个第四层已经没有任何一件法宝了。 “祂把所有的法宝都熔了,炼成了这口丹鼎。” 太阳真火和太阴真火重新钻进祂的泥丸之中。 “我知道,我杀不死你。”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杀不死”希夷似笑非笑。 “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威胁存在呢你只会在你变得比我弱小之前,将我斩杀,你留下我,就说明你还有对付我的手段。” 希夷莞尔一笑:“你倒是聪明。” 血肉再度覆盖了神像表面,只是眉间的那道伤口,依旧显得触目惊心。 剑光永存,不变不移。 在四楼稍作休息,祂祭起这口丹鼎,大摇大摆地向三层而去。 三层之中,那些烙印于虚空的法术一瞬间向希夷杀来。 但这些法术最终都被祂身外的那口丹鼎抵挡。 而希夷则在无数法术的轰击之下,闲庭信步般收割一茬又一茬的炼气士的生机。 又是一枚种子。 这枚种子被丢进泥丸里。 玉枕穴开始修复。 祂伸出手来,采撷虚空中的法术烙印,将它们炼成一道法术,做完这些之后,祂一步踏入二层。 二层中的无数道法之中钻出一面面阵旗,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大阵。 只是这道大阵还未曾成型,就被希夷以那道法术破解。 阵法轰塌的一瞬间,祂将种子丢进泥丸里。 天门穴修复。 徐仲再也看不见那抹剑光了。 “差一步,只差一步!”他捏紧拳头。 就差一步,他就能采到那道剑法。 “你还嫩着呢!”希夷看了徐仲一眼。 而后进入第一层。 一层空间中的那些经书自行翻动。 于是,从中涌现出一座座神山,一条条天河,一个个神人。 希夷陷入神山天河之中,而那些神人则从四面八方向他杀来。 希夷再度施展法术。 一层也被破去。 又是一枚种子被塞进泥丸里。 而希夷也带着徐仲走出了守一玉楼。 “还没看出来吗”希夷站在玉楼之外,看着玉楼向身边的徐仲发问。 “看出来什么”徐仲一头雾水。 “把玉楼倒过来,像不像一座棺椁”祂看向徐仲。 “其实,这十二所玉楼,就是十二座棺椁,封印着十二个失败者。” “你看见的经,法,术,器,韵,都是道的陪葬品。” 徐仲心头一跳,又听希夷说道:“只是这些陪葬品最终喧宾夺主,抢占了墓穴,镇压了墓主人。” “直到有一天,盗墓贼打通了盗洞,进入棺椁里,看到这么多宝贝,于是一次偷一点,一次偷一点,最终把墓主人唤醒了。” 徐仲转头看向他,觉得他暗有所指。 “其实,整个玉京就是一座坟墓,它本不该见天日,是盗墓贼打通了它,唤醒了我们。” “所以,你想做什么”徐仲开口问道。 “我本来想着可以一步步地来,先唤醒我的老友们。但没想到,这次进来的不速之客们会这么敏锐和麻烦”祂看向远处。 当祂从守一玉楼离开的那一瞬间,祂就被注视到了。 那些话,并非是对着徐仲说的,那是与祂隔空相望的人说的。 “而现在,我要去唤醒整个玉京。” 祂话音一落,整个天墉城开始簌簌作响。 虚空之中,隐约出现了其他城池。 而徐仲脚下,也出现了一方祭坛,祭坛托着他不断上升着。 他,成了唤醒整个玉京的祭品。 第五十九章 :苏醒 一场祭祀,伴随着祭坛升起而开始。 主持祭祀的希夷站立于虚空之中,在他身后,是无穷无尽生机显化的一头青龙,隐隐有无穷无尽的灵魂沉沦在其中,受一股来自希夷泥丸的太阴太阳真火的灼烧,被一点一点地炼化成不灭灵光, 那些不灭灵光凝实了青龙,让它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 青龙睁开眼睛,吞吐不灭灵光,一股来自于希夷身上的死气,在整个天墉城蔓延。 天墉城中的炼气士突然发现,他们体内的生机开始流逝,就像守一玉楼。 死亡,伴随着青龙而滋生,而恐惧又依附于死亡而传播。 一瞬间,整个天墉城乱作一团,他们纷纷从闭关之地苏醒,挣扎着想要从此地离开。 无数的生机向上升腾,像是逆流的雨水,在空中氤氲成云霞,萦绕在祭坛之上,涌入徐仲体内。 呼啦! 徐仲被一股巨力支撑着悬浮在祭坛上方。 他的体内有无数根黑线延伸,通向天墉城的各个方位,有如一面巨大无比的蛛网。 心力在流逝。 魔念却在传播。 徐仲心中魔种深种,隐隐有恐惧无比的力量正在酝酿,一股自亘古以来就存在的意识回荡在泥丸之中。 这是恐惧。 “人们抬头看天时,天道和恐惧就诞生了。” 徐仲脑海之中回荡着这一句话来。 “太慢了,太慢了!”希夷脸色无比的苍白,朝着那头青龙一点。 “吼”青龙活了过来,吞吐出生机与死亡,它猛的张口,就把那五所金台之上所有生灵的生机吞噬。 这股生机源源不断地涌入徐仲体内,通过那些黑线传递给某些恐怖的存在。 一股股恐怖无比的意识正在苏醒,祂们的念头率先出现在天墉城中。 这些念头具象化成一尊尊神只,走向那座祭坛。 金台上的四象神兽以及黄龙也活了过来,环绕在徐仲身边。 玉楼是棺椁,天墉城也是棺椁。 玉楼和金台,就是这座天墉城的殉葬品。 这些殉葬品苏醒了过来,要来帮助希夷推动这一场大型的祭祀。 无名玉楼之中,太初至圣皇帝微微皱眉,他伸出手来,一掌将那座神像拍的粉碎。 神像中的香火神只只留下一道阴冷的念头在盘旋回荡,而后就被太初至圣皇帝吐出的三昧真火点燃,生生抹除了那道念头。 他的目光穿过玉楼,落在希夷的身上。 “原来是希夷,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朕未曾进入玉京台,恐怕你真能推动这场祭祀,只是可惜了。” 太初至圣皇帝从无名玉楼走出。 他的念头也开始在天墉城上空回荡,显化成一个又一个太初至圣皇帝,向着虚空中的其他神只念头厮杀而去。 而他本人则动用法术。 在太初至圣皇帝脑袋后面,有六重光环嵌套闪烁着,道韵衍化有如千万条彩练飘飞在后,一道道声音于虚无之中吟唱道音。 他伸出手去。 整个天墉城上方雷声震荡,就见天空裂开来,涌出罡风与无名的银火,无比巨大的手掌从天空落下。 手掌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是山河沟壑,无比雄伟壮观。 这手掌拍向青龙。 手掌与空间摩擦生出火光,响起一道道霹雳雷声。 希夷看向那一掌,青龙也看向那一掌。 “想要阻止我,这还不够!” 丹鼎从希夷泥丸中飞出,他伸手一扣,丹鼎化成一柄长枪。 摇身一变,便是上万丈高低的法天象地,手中的长枪也随之而变化成上万丈。 他抓住长枪,朝着天上的手掌刺去。 那头青龙也向上飞去。 它张口吐出死气,呼吸手掌之上的生机,想要采补太初至圣皇帝体内的生机。 希夷长枪一抖,枪尖映射出层叠的星辉,刺出无尽星光,整个天墉城上空都是一层层璀璨的星辉,有如巨浪一般。 希夷以枪,刺出了一道天河,裹挟着整个天墉城,向太初至圣皇帝的手掌撞去。 刺啦! 太初至圣皇帝掌心刺疼,被那一道枪光刺破了皮肤,撕裂了血肉。 一滴血滴落。 这滴鲜血有百丈方圆,周遭散发着浓郁的生机,一丝一缕都化生成一头头青龙虚形,带着一股草药的馨香,远远闻上那么一口,就能焕发木曜密藏的生机,让体魄更加强大。 太初至圣皇帝生机何等精粹,修成有名境界的他,自身修为通天彻地,莫说是一滴血,就算是一泡尿也有无上妙用。 这一滴血,蕴藏造化之意,若滴入水中,游鱼食了可成龙;若是滴在山间,山中野草能变作仙芝。 这滴血在空中滴落,被青龙腾挪向上,吞了腹中。 青龙体内涌现出无尽生机,几乎将它炼假成真,变作一头真正的青龙。 这头青龙钻进了徐仲体内。 无数的生机在他体内爆发开来,如泄洪般汹涌地流淌出去。 轰! 空间在坍塌,隐隐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空间,把整个天墉城当成一张白纸任意折叠。 “哦你看,这样够不够!” 太初至圣皇帝将空间折叠,使得空间不断地收缩,仿佛出现一层层镜面空间。 祭坛,希夷,太初至圣皇帝出现在同一片镜面空间之中。 太初至圣皇帝伸出手来,那头青龙被太初至圣皇帝一指轰出徐仲肉身,那些不断复苏的神像重新萎靡了下来,它们的念头不再回荡,意识重新陷入沉睡。 而此刻,希夷一口吞下青龙,整个人施展玄功,晃荡着枪身,整个枪头绽放出更为刺眼的光华,雷光,青光交错在一起,砰砰砰的闷响激荡在这个镜面空间之中。 而太初至圣皇帝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有一道神光从泥丸之中飞出,在外界化生成另一个他,与希夷开始交手。 而本尊,则看向那座祭坛,以及祭坛上的徐仲。 “没想到,你一个守一境的炼气士,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魔来” 他来到了徐仲身边。 那一对眸子之中,闪烁一抹道韵,凝聚如镜面,倒映出徐仲体内的心魔来。 “杀!”希夷怒喝一声,喉出万道霹雳, 他长枪啸出一头白虎,白虎身上缠绕庚金,辛金,纠缠着向太初至圣皇帝化身绞杀而去。 太初至圣皇帝从容面对,他一指电话,无数空间如镜面一般破碎,坍塌,指尖下涌现的神光冲刷着白虎,顷刻间那头白虎就已消散不见。 希夷完全不是太初至圣皇帝的对手。 甚至,敌不过一道分身。 但他依旧不断地冲击着,冲击向那道化身,却被一次次的打退。 突然,希夷心生警兆。 而后,祂便看见,太初至圣皇帝引出了徐仲体内的心魔。 徐仲此刻邪气凌然。 天地间的魔念源源不断地向他涌来,他的身上回荡着一道道魔音,这些魔音是最初的魔念,每一声魔音回响,都激荡起无尽的魔气。 太初至圣皇帝眉头微蹙,他伸出手去,想要镇压这股魔念。 “没用的!”希夷感受到了恐惧。 祂本就是魔性的化身,是希夷的魔相。 祂感知到了世间最为强大的魔正在苏醒,而他是那么的饥饿,以至于目光垂落之下的他们,都变成了事物。 “饿……”徐仲喉咙中发出了不属于他的声音。 这道声音响起的一瞬间。 太初至圣皇帝便迅速出手。 轰! 他身后的六重光环同时爆发出神光来。 他伸出手去,天雷勾地火,整个天地仿佛都被归葬在他的掌心之间。 徐仲狞笑一声。 他伸出手去,用同样的手法施展出同样的法术来。 但徐仲的法术更加强大。 生生磨灭了太初至圣皇帝的法术。 甚至更进一步,欺身近太初至圣皇帝身前,想要把他击杀在此地。 太初至圣皇帝伸手一抹。 空间泛起棱镜的波澜来。 而后就见太初至圣皇帝已经超脱于这个空间之外。 而空间不断地坍塌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鸡蛋。 徐仲被囚禁于这枚鸡蛋之中。 “没用的。”希夷看着太初至圣皇帝。 “你的一切法术,在他面前,都不会是什么秘密,因为你在他面前,也不是什么秘密。” 希夷强行稳住心中的恐惧。 “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将他心中的魔性释放。”希夷看着太初至圣皇帝:“难道,你从来就没有过心魔吗” 太初至圣皇帝看着希夷:“朕,天生镜心灵胎,如何会有心魔。” “怪不得。”希夷摇摇头:“他的心魔,来源于天道,或许是因为他见过天道。” “你主动复苏他体内的魔性,就是在唤醒天道的魔相。”希夷看向徐仲,而后他抬起头。 太初至圣皇帝同样心有感悟,也抬起头。 整个天空处在半明半暗的混乱状态之中,一边是道的显化,一边是魔性的显化。 无数的神光魔光互相吞噬着,并投射人间以虚影。 喀嚓! 那个鸡蛋空间破碎了。 徐仲从那空间之中走出。 天,黑了下来。 整个天地间,回荡起最初的魔念,虚空中生出魔光,投射向徐仲的身上。 “你看,天道的魔相,复苏了。” 整个玉京台在这一刻簌簌作响,天墉城之后,其他四座城这一刻齐齐显化了出来。 希夷癫狂的微笑着:“我本来只是想复苏玉京,复苏玉京主人,所以起了祭坛,放上祭品。” “没想到,你却让这个祭品,复苏成世间最恐怖的天道魔相,现在,你,我,甚至整个九天十地都将成为祂的祭品……” “聒噪!” 他话没说话,人头就掉落在地。 而后太初至圣皇帝一脸忌惮地看着徐仲。 徐仲咧嘴微笑着:“你看起来,很好吃。” 接着,他张开口。 整个天地仿佛都变成他的口器,而太初至圣皇帝掉进了他的嘴里。 “天道吗”太初至圣皇帝身后出现了第七重光环:“时代变了。” “天道镇压一切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是人治的世界,人治,不需要天道。” 太初至圣皇帝手中出现了一把剑。 他持着这一把剑,斩向徐仲。 “人定,胜天!” 第六十章 :封印 “天道,受死!” 第七重光环之中蕴藏着超脱世界的力量,太初至圣皇帝一剑,就戳破了天道魔相的口器,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僭越之人,必受天弃。” 天道魔相话音刚落,九天十地中就已是雷霆滚滚,三十三层雷云自九天落下,降下万钧雷霆,把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雷光之中。 “天意,即民意!” 太初至圣皇帝开口说话,声音也是一样宏大,口含天宪,天道魔相的魔念一瞬间仿佛分散成一个个念头来,在徐仲的泥丸之中衍化成了众生相。 而雷光隐遁,也被拆分成了一个个细小的微尘,风一吹,就散了。 “合!”天道魔相融合在一起,他的目光中,涌现了一抹忌惮之意。 太初至圣皇帝抓住天子剑,九天十地各处泛起山河之力,归于太初至圣皇帝一人之身,他的身上,爆发出比天道魔相还要恐怖的力量。 眼眸眨动着,喷薄出两道神光,一阴一阳,是一黑一白的两道霞光,遍布在天地之间。 “天意,即民意。”太初至圣皇帝的剑下,映照出九天十地各处的山河来,映照出一个又一个的生灵来。 这些生灵心有所感,抬头向上看。 他们的目光落在一口剑光之上。 “民意之上,怎么能站着一尊神呢” 天道魔相心感不妙,他大口大口地吞噬着天地间的魔念,壮大自身,然后施展出极其恐怖的法术,释放出千万种不同的魔光,一股股魔念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 他伸出一只手来,是斡旋造化,是回天返日,颠阴倒阳。 整个天地都在他的掌下变化着。 天道魔相正试图着斩掉太初至圣皇帝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可他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 “还是老一套。” 太初至圣皇帝冷笑一声,他摇身一变,从他的第七重光环之中走出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就算是天道,墨守成规,也只会被时代摒弃。” 太初至圣皇帝斩出一剑。 这一剑,不在过去,不在现在,也不在未来。 就这么无中生有一般凭空出现,它起源于上一刻,消亡于下一刻,在时间之中。 这一剑,直接斩去了天道魔相的一切手段。 连带着这道魔相被太初至圣皇帝从徐仲体内斩出。 魔相被一分为二,但下一刻又重新凝聚。 “吓我一跳!”天道魔相阴恻恻地笑着:“时代是变了,但也没有变到能够斩杀天道的地步。你杀不死我,只会让我更加强大。” “那我就封印你,直到能够将你斩杀为止。” 太初至圣皇帝散去手中的剑。 他十指翻飞结印。 无数锁链从太初至圣皇帝身上伸出,这些锁链是一座座山,一条条河,山与河之间,是一口口神剑。 这些锁链将天道魔相牢牢束缚住,将它不断地压缩着,最终变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被太初至圣皇帝塞进了徐仲的泥丸之中。 “这是你的心魔,自然也该由你自己来解决。” 太初至圣皇帝伸手将空间重新恢复正常。 那凝聚实相的玉京四城震荡,又消散在虚无之中,它重新隐遁了起来。 太初至圣皇帝哈哈大笑着:“打了天道,玉京主人也要躲起来吗” “我还以为,玉京主人也会想趁这个机会,彻底复苏降生呢!” 没有人回应他。 太初至圣皇帝冷笑三声,没走几步,就轱辘一声倒在地上,呼吸困难,死气萦绕在身上,七重光环溃散成星星点点的流萤,连神魂也如风中残烛般随时有暗淡溃散的趋势。 徐仲心中一紧,刚要上前去扶。 这个时候,天空之中伸出一只大手掌来。 这大手掌轰轰落下,向太初至圣皇帝抓来。 太初至圣皇帝猛的跳起来,天子剑重新凝聚在他手中,他抓住这把剑,就把那从天而降的大手掌斩成两半。 这手掌落在魇魔草海之上,瞬间就变成了一座五指神山。 鲜血流淌着,浸染大地,地上的野花野草一瞬间就如同修行了上万年一样,蜕变成一株株大药,甚至有的野草直接诞生了智慧,化成一个个五短身材的小矮人,在魇魔草海上跑来跑去,引来不少幸存者的追赶。 太初至圣皇帝斩出这一剑后,彻底倒在地上。 这一刻,神魂也全然消散了,好似真真切切的死去了。 在他身下,甚至涌出了酆都的气息,酆都中的泰山府君睁开眼睛,伸手向太初至圣皇帝抓来。 “风扬,你真的死了吗” 有一道道洪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回荡起来,一道道念头游离向天墉城,凝聚在天空之中。 更有一道长河从虚无之中流淌出来,冲荡起一座青铜神棺,里面存在着一道极其恐怖的念头,这股念头也向太初至圣皇帝扫来。 太初至圣皇帝一动不动,任凭这些意念落在他的身上,剖析他体内的大道。 那些念头也就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可见。 徐仲看见青铜棺材之中伸出一只手来,无尽的黑色尘埃从棺中激荡起来。 酆都的泰山府君更是抓住了太初至圣皇帝的地魂。 然而下一刻,一截剑光从徐仲体内飞出,向此地的众多神只斩去。 这截剑光仿佛是宇宙鸿蒙未开时的那一点点亮光,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开来,它的威能节节攀升,抽空了整个天墉城所有的灵气。 太初至圣皇帝此刻重新活了过来,他吞吐炁,整个九天十地的炁涌入他的体内,冲塞体内所有窍穴,把体内窍穴都炼星辰。 “风扬,你怎的如此阴险狡诈。” 一道道意念震动,接着,它们的形体被这一剑轰的粉碎。 而太初至圣皇帝又递出一剑。 这一剑,顺着他们的意念穿透无尽虚空,落入九天十地中的各个地方。 噗! 噗! 噗! …… 这一日,九天十地各族老祖宗齐齐吐血。 绕是酆都的泰山府君也挨了一剑。 这一剑,斩断了祂的一根手指,酆都之中,于是多出了一截山脉。 泰山府君手指重新生长出来,酆都就此消失不见。 咣! 青铜棺材表面被剑光斩出无数剑痕,烙印着一道道剑意。 青铜棺材中的强者收敛自己的意念,带着那道长河消失不见。 “太初……”徐仲微微开口。 然后听到一声闷响,太初至圣皇帝又一次倒在地上。 徐仲没有上前。 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人来,而徐仲也没有动弹。 “过来,扶我!”太初至圣皇帝的声音在徐仲脑中响起。 这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有气无力的。 徐仲心头一跳,左右观望。 “没有人来了。”太初至圣皇帝的声音再次传来:“我那一剑,已经震慑住他们,他们拿捏不住我的虚实,所以不敢再对我出手,你现在上前来扶我,我受了重伤。” 徐仲心中一惊,看着太初至圣皇帝,见他朝自己点点头,于是急忙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重,感觉轻飘飘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一瞬间,徐仲还以为他会像是树叶一样飘起来。 “你应该早点扶我起来的。”太初至圣皇帝有气无力地说着。 “我以为你还在钓鱼。” “哪有人趴在地上一刻钟钓鱼的” 轰隆隆! 整个天墉城传出巨响。 “玉京主人被我斩了一剑,受了一些伤。”太初至圣皇帝只看了一眼:“现在,祂准备关闭天墉城以躲避一些老对手了。” 天墉城在一点一点地关闭。 徐仲看见除却守一玉楼之外的每一个玉楼之中都有炼气士被玉京台传送离开。 而下一刻,徐仲眼前一亮。 整个人已经被玉京主人传送离开了天墉城。 他的身边,还站立着姜玄一,瓠河老母以及太初至圣皇帝。 “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姜玄一一眼就看出了太初至圣皇帝的虚实。 “是的,我现在状态的确不好。” 天上,地下,一尊尊魔族强者穿透空间出现在了这里。 他们心存死志的来到这里,只为了探一探太初至圣皇帝的虚实。 和天道魔相的战斗,不至于一点伤也没有,甚至还能挥出一剑,伤了上百老祖。 “风扬,你受了伤,今时今日,是你的祭日。此山此地,是你的死地!” 不知何人开口,何人先动手,只是这上百强者齐齐向太初至圣皇帝杀来。 姜玄一和瓠河老母一人一妖同时出手。 出了两刀。 整个天空中闪烁起明亮的刀光,刀气似一场瓢泼大雨,向那上百强者斩去。 同为内景境界。 姜玄一二人,根本无法压制那上百强者。 一个接着一个被打的口吐鲜血,倒飞向后。 而太初至圣皇帝无奈出手。 他抓住天子剑。 一剑横扫。 上百强者死亡大半。 肉身,神魂,不灭灵光,内景都被一剑埋葬。 然而还有另一半人只被斩了肉身和神魂。 于是,他们重新在内景之中诞生出来。 “风扬,看来,你真的受了很重的伤!”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是一头龙神在头顶浮云之上俯瞰。 “是的,我是受了很重的伤!”太初至圣皇帝一边说话,一边吐血。 “真是没有办法!”这头龙神从天上降落下来。 “老朋友们,都出来!” 虚无之中走出一道道身影来。 上百位至强者出现在这个无名山谷之中,他们气息交锋,引得整个山谷崩坏粉碎,一股股道韵被烙印在此地。 “应龙,你这是要为风扬护道” “是的!”应龙站在太初至圣皇帝身前:“我为他护道。” 一时间,场中剑拔弩张。 “话说,你们来此,不是为了天道魔相而来的吗”太初至圣皇帝手一指。 于是,一道道目光落在徐仲身上,这些目光几乎磨灭了他的一切。 “若你受伤不是因为天道,那么现在你必定会死在我等手中。”那与应龙争锋的金乌神族的老祖宗又一次开口。 祂话音一落,那些幸存下来的魔族强者们就纷纷被太阳真火点燃。 肉身,神魂,不灭灵光,内景都在太阳真火下焚化成烟。 “你,就是天道”祂看了过来,似乎带着些许杀意。 第六十一章 :回家 一层层封印嵌套在徐仲的泥丸之中,将天道魔相禁锢。 徐仲头重脚轻,栽倒在地。 泥丸里,充斥着太多的封印,这些封印是各族最顶尖的那帮人联手打造的。 眼前一百多位有名境界的神只,各自为天道魔相施加了一道封印。 让他的泥丸变得格外的沉重。 那些封印只散发出一点神光来,就让泥丸隐隐有崩溃的趋势。 白泽之神出手。 祂将白泽图投影入泥丸中。 泥丸里,虚幻出一根根鼎天神柱,其上神兽神禽盘踞,将徐仲的泥丸衬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宫殿,诸天神兽拱卫徐仲天地人三魂。 “咦”白泽之神有些诧异。 祂手中的白泽图照出徐仲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你的命,被人改了” “是移星换斗之术……” 徐仲甫一开口就被白泽之神打断:“不是移星换斗,而是移花接木!” 徐仲眼皮狂跳。 “有人把他的命数,嫁接在你的身上。”白泽之神收起白泽图。 太初至圣皇帝莞尔:“也难怪你一个小小的守一炼气士,会有这么波澜壮阔的经历。” 徐仲回想起这一路上他经历的种种,他一个守一炼气士的命格可以承载的住的,即便是真有人为他改了命格。 司徒南! 这个名字几欲脱口而出。 是了。 这移花接木之术,解释了他此前种种。 “难怪我进入龙都洞天之后,他除了传音一道之后,就再无音信了。”徐仲心想:“我还以为他感知大劫难躲了起来,才无暇找我,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想找我,他只是想找一个替代品,嫁接自己的命格,取代自己留在龙都洞天之中。” “这么说来……”徐仲苦笑着,从一开始,司徒南便不怀好心:“我经历的,是别人本该经历的一切。” “真是有趣啊。”金乌之神瞥了徐仲一眼:“将命格嫁接给你的那人,应该是连自己也无法承载住这种命格。” “而你却承载住了。以守一境的修为。”金乌之神看着徐仲连连称奇。 隆隆隆! 突然,天边传来层叠的雷云。 三十三层雷云弥漫在空中,雷光如瓢泼大雨般下个不停,将那处地方吞没。 “该死,那帮老不死的趁着我们封印天道,想要从混乱海跑出来兴风作浪,真是该死。”金乌之神怒骂着。 眼见混乱海上的雷光被不断地撕裂,徐仲隐隐看见一尊尊无比广大的神只正跨过混乱海,想要降临九天十地。 “要我说,当初就应该直接埋杀了祂们而不是将祂们放逐……” 金乌之神化作一轮太阳,消失在眼前,随祂而走的神只一尊又一尊。 “你应该找回你自己的命格。”白泽之神在离开之前叮嘱道:“要不然,像这样的事情,只会不断发生,你会被这你无法承载的命格拖累至死。” 徐仲深以为然,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把他杀了,他的命格自然会消失。”太初至圣皇帝想了想,取出一本藏书:“此为钉头七箭书,就当是你搀扶我起来的回报。” “照着这钉头七箭书上的记载的法术修行,以无心算有心,就算是一尊神只,也能被你钉死。” 徐仲摩挲钉头七箭书的封皮,摸上去,有人体肌肤的质感。 “我送你回禹国!”姜玄一开口。 “我来!”太初至圣皇帝打断姜玄一,然后朝徐仲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将徐仲吹走上万里,等他踉跄站定之时,已置身于无尽之海上。 无尽之海上,波涛汹涌,千帆争渡。 这里不知何时搭建起了一座港口。 这港口虽说是新建起来的,却有无数商船停靠,出发,上船下船的众多炼气士中,人妖混杂。 港口边到处都是店铺,房屋以及吆喝叫卖的商贩小厮,在后面,是一座新建的城,城池之上,旌旗飘扬,斗大的“禹”字有如一头墨龙在风中呼啸,城池边缘,整齐的军队来回巡逻,维持着秩序,一片生机盎然,繁荣忙碌的景象。 那座城,名为平波! 不过在这时,一座大船吸引了徐仲的目光。 这艇大船硕大无比,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铸造而成,隔空看了一眼,就带着一股极度的压迫感,仿佛他看着的并非是船只,而是一头太古海兽。 “壮观!”徐仲回头一看,沧浪圣君出现在他身后,他指着前方的那一艇大船:“陛下已经通知了我,要我送你回禹国,这不赶巧了嘛!” “这是最后一艇去往禹国的客船了。”沧浪圣君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张船票交到他的手里:“若是错过这一班航运,下一次去禹国,就只能等七天以后了。” “我进入玉京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了”徐仲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三年了!”沧浪圣君缓缓开口:“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不过禹国大抵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对于他们而言,也就是多出了一个邻国罢了,你去了也就知道变化了。” “三年”徐仲心中一惊,他进入天墉城,也只是过了三天而已。 “呜……” 那艇大船上传出海兽一般的尖锐的长鸣声,令所有人侧目。 船上的人,已经开始收拾船锚。 “船要开了!”沧浪圣君拍了拍徐仲肩膀,而后将徐仲带到了大船之上。 “圣君”徐仲还想问些什么,可此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置身于甲班上,许多士兵,水手,炼气士高手散乱的遍布甲板,天边还有一道道神光从城中飞出,船票泛起金光,让他们得以穿过船外的一层神光,进入这艇大船中。 船身上架设着一架又一架弩床,上面搭载弩箭,是龙骨炼制而成的,再辅以各种神矿,仿佛一箭就能把星星射下来。 这个时候,大船开动。 甲班上涌起的海浪足有千丈高,打在船身上,激荡起一朵朵浪花,被船身之外的护体神光阻挡。 船只的速度很快,五六千里海域,只用了三个时辰而已。 这样的距离,像他这样的守一炼气士最少也要走上三四天的时间。 “你也是去新地的”一个陌生的炼气士出现在徐仲身边。 “新地说的是禹国”徐仲看向那位炼气士,其人长得十分俊秀,青衣白袍,绣飞云青山:“我并非是九天十地的炼气士。” “哦,原来是从新地出来的道友,在下李飞鱼,还未请教”李飞鱼用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眼神看着徐仲,他的话,也引来了其他炼气士。 守一境的炼气士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守一之上的炼气士看了一眼,拘于地位,只在远处侧着耳朵听。 “在下唐元!” “云雍!” “方圆!” …… 徐仲抱拳向众人:“在下徐仲,见过诸位。” 而后,他话锋一转,道:“诸位是想来了解禹国境况的” 李飞鱼几人略带尴尬,但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新地出现三年了,据闻是雷祖洞天显化,其中有些上古时代就已消亡的天材地宝,在它刚刚出现时,还引发了不少风波。” 唐元接过李飞鱼的话茬:“哪里是什么风波,分明是那些先天神族不愿意我人族占据着这块新地,不断挑衅。” “好在有沧浪圣君和阳太子,他们施以雷霆手段,打压那些先天神族,才在这无尽之海上建起港口,立起城池。” “希望等新地稳定之后,平波城能够不限制双方流通!” 说到这里,唐元自嘲道笑了笑:“为了进入新地,九天十地里的人都快急疯了,我们排队排了一年,才抢到船票。” 徐仲莞尔,回想着他们的话,不由开口问道:“我们和那些先天神族矛盾很大吗” “看和什么时候比!”方圆接过唐元的话茬。 “如果是上一次神战的话,那么彼此的矛盾就是见之必打的程度。” “上上次神战的话,那么就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至于上上上次神战,那个时候,我们人族还未曾发迹。” “神战”徐仲有些诧异。 “就是先天神族之间的战斗,一般来说,只有存在神死亡的战争才会被称之为神战。”李飞鱼开口道:“九天十地经历了五次神战,不过最严重的一次神战,是第二次神战。” “我们这个世界被称之为九天十地的原因也是因为第二次神战打崩了世界,天倾一角,地陷虚无,化成了混乱海。” “对了,雷祖,就是死在那一次神战之中。” 方圆急得满头是汗,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时机:“只可惜第二次神战,我们人族还处于蒙昧之中,尚无文字,也没有记载。只能从一些遗迹中窥探一丝上古的痕迹。” 等方圆说完之后,众人齐齐看向徐仲。 徐仲咳嗽一下,而后开始向李飞鱼等人介绍禹国。 “禹国境内,有五山八水,十八州郡,受皇权辖制,这十八州郡中,阳朔最大,平间最小,而禹国枢纽所处,名为九城!” “九城,是因为有九座城吗”方圆问道。 “并非如此。”徐仲看向她:“是因为九城的底下,是禹国的九条龙脉,九条龙脉拱卫皇城,所以就叫做九城。” 这是书中传闻,不过空穴不来风,以姜玄一喜好收集龙脉的做法来看,他是真的能干出这些事来。 “这是人间情况。”徐仲又说:“至于我等炼气士,则受道盟管辖,在禹国未曾显化之前,道盟司掌人间,酆都司掌阴间。” “而人间,也并非全由道盟掌管,还有神只行走人间,受人香火,为世人提供庇护。” 禹国的情况,徐仲也就只了解这些。 “那五山八水,据传是雷祖的五曜以及奇经八脉,你们若是来寻找机缘的,可以去五山八水看看。” 这并非传闻,而是徐仲亲眼所见。 “对了,我听说除了禹国之外,还有一个古越国,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 第六十二章 :文明华盖 “古越国,在禹国之前,国祚十万余年。这片洞天,能够显化在九天十地之中,也是因为古越国的龙都大帝。” ”是他将整个禹国炼假成真,托举飞升至此的。” 李飞鱼好奇问道:“你说的倒像是过去的事一样,或许是你不知道,禹国外海,有一个新建立的国家,名为古越。” “古越”徐仲先是一惊,而后淡然一笑:“看来风旬借着这一股东风,在禹国之外立国成功了。” “古越的皇帝,的确是叫风旬,我听说他以造化之功,在无尽之海上,以一座城池,圈出一片万里大地来,在上边建立起一座又一座城池。” 唐元接着李飞鱼的话:“也许是徐兄离开新地太久,所以不知道新地的变化。” “我们的船只,会先在古越国停靠,然后才会航向禹国。” 新的古越国! 徐仲有些期待起来。 无尽之海上的天气变化莫测,上一秒还是天高云淡,下一秒就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一大片,一大片的雷云被大风卷积着,遮天蔽日,乌云在片片雷云之间,弥补空缺。 “不愧是雷祖的坐化之地,这里的雷光中,藏着道韵神通。”李飞鱼等人目光闪烁:“这道韵之中,似乎藏着劫运的力量。” 他们天资过人,看着天上电闪雷鸣,万雷奔腾的场景,心神激荡,旋即在甲班之上坐了下来,他们催动法术,提升自己的智慧,从天空摄取雷霆道韵,采道韵修炼法术或是弥补自身缺失。 而这个时候,无尽之海上掀起了一层巨浪。 巨浪千万丈,覆压四方,镇压一切。 船身之上的神光大方圣光,守护船身,一张张弩床转动起来,弩箭对准了那层巨浪。 这艇大船的主人从操作法坛中冒出头来,她振臂高呼:“各位小心,无尽之海中海兽在渡雷劫,胆小的,怕雷的都躲起来,若是不怕的话,可以在甲板上瞻仰一番海兽风姿。” 李飞鱼等人不惧反喜:“我就说这雷光中怎么会藏有劫运,原来是海兽渡劫啊。” 他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角有如一座巨大的矿山穿行在海面上。 “好像是一头长角的鲸鱼。”方圆远远看去,她眉目中灵光闪烁,仿佛能够堪破虚妄。 徐仲施展通幽之术,同样看见了那头妖兽的冰山一角,百里长的身躯,他只看见三四里,管中窥豹,看起来就像是一头鲸鱼。 “是龙鲸渡劫!”一直默不作声的云雍缓缓开口。 “头龙鲸身上散发着极强的龙气,不信你们看,这周围海域里的鱼妖们,它们得了一点龙气,也就具备着一点龙形。” 那只龙角旁,存在着十二万九千六百条游鱼,它们吞噬龙气,炼就龙形,提升资质和妖气。 “你们看,天上有一道龙门。”方圆指着天空。 天上是有一道龙门。 龙门的边缘,是青龙和黄龙各一头。 “它跃过龙门,就能蜕变成为真龙。”李飞鱼目光灼灼:“它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但血脉限制了它的生长,让它无法突破境界。” 龙鲸跃出了无尽之海,它保持着鲸鱼的形态,只是头上长出一只龙角,鱼尾变成了龙尾。 它体内血脉正朝着真龙而蜕变。 它跃出无尽之海的一瞬间,劫运降临了。 徐仲心中响起一道雷声,劫运加身,让他不是特别舒服。 “它很聪明,选择我们航向禹国之时引动劫运,让我们帮它渡劫。”船长玄九渊大手一挥:“调起周天星斗大阵,它想拉我们一起渡劫,我们就为它掠阵。” 一座座法坛从船上升起,一个个炼气士水手在法坛之上调动起阵法,他们所处的位置,暗合天罡地煞之数,一百零八星。 周天星斗变化,船身之上泛起更加浓郁的神光,如水一样波涛流动,粼粼波光可以阻隔一切威能。 “如果是它渡劫失败,那今晚天魁号上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加餐。”玄天渊操控起船身之上的三百六十五张弩床:“如果它渡劫成功了,那我们就在这无尽之海中,狩猎真龙,然后加餐。” 弩床一张张对准跃出无尽之海的龙鲸。 此时,它已脱离水面,在云中腾挪,搅动风雨,掀起一阵阵狂澜。 它的嘶吼声响天动地,而它的血肉也在雷云之下一点一点地变化着。 “它要渡劫了。”云雍抬头看去。 那云中龙鲸纵身一跃,向着龙门冲去,准备化身真龙。 而天上雷云降下无数雷霆。 这些雷霆,一半向龙鲸,一半向徐仲天魁号。 轰隆隆! 雷声轰鸣,雷霆霹雳,天雷勾地火,雷火铺天盖地,被天魁号外的那一层神光阻挡。 神光之中,到处都是电蛇,在震荡,在游走,然后被大阵吞噬。 阵法护持之下的众人,得以安心的欣赏龙门! 那一道龙门,伴随着雷劫落下而更加清晰,不只是两头龙,还有着一切深奥玄妙,密密麻麻的文字,蕴藏着龙族的造化。 “吼…” 龙鲸咆哮一声,将落在它身上的雷霆震散。 “它渡的是齐物境的十二重楼之劫。”云雍似乎对雷劫有很深的感悟:“第一道雷,是打通它体内的造化之门,让人能够借着造化之门通晓天地。” 所谓齐物,是人与物齐,与天齐。是一种无生无死的状态。 “它应该接下第一道雷的。现在,它体内造化之门没有打开,它必死无疑。”云雍收回了目光,盘坐在甲板上,采集天上雷云的劫运。 “何解”徐仲虚心请教。 “齐物,与天齐,与物齐,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是人即自然的状态。”云雍解释道:“可人不能成为自然,所以就需要造化。” “齐物境界最重造化。”云雍开口:“十二重楼的第一道雷,就是为了打开人体的造化之门。” “但它失了造化,就失去了成为齐物的痕迹,没了造化,他必然会死在十二重楼之下。” 隆隆隆! 声音回荡,触目惊心。 无边无际的雷光闪烁,无穷无尽的雷电是一场又一场的瓢泼大雨。 龙鲸沐浴在雷雨之中,它浑身上下都跳跃着雷光,撕扯出一道道伤口来,无数的血液洒溅空中,掉落在无尽之海上,就将整个水面渲染成红色,一头头鱼妖吞噬龙鲸气血,借机修行。 还有炼气士隔空摄物,摄取龙鲸气血,也将雷劫摄取来。 玄九渊伸出手去,将雷劫捏碎,而后猛的往那个炼气士的后脑勺一拍:“你这个蠢货,它显然无法渡劫成功,等它死了,明明可以大快朵颐,你非要贪这种小便宜。那个谁,今晚的龙肉,没他的份。” 那个炼气士被打飞出去三四丈远,在地上滚来滚去,面色一黯,然后就晕了过去。 龙鲸怒吼着,即便是有天魁号为它分担一部分雷劫,但它失了造化,肉身无法在劫运之下恢复正常,只能越来越弱。 嘭! 天空中响起一阵爆炸,炸裂起一片氤氲的血云,血云也具龙形,隐隐传出龙啸。 “为何不帮我”龙鲸失了智,眼冒红光,十分恐怖,向着天魁号冲撞而来。 它的身后,是无尽的雷光跟随。 “妈的!”玄九渊骂了一声:“它是想和我们同归于尽” “那就把它钉死在空中。” 玄九渊话音一落。 而后就见一张张弩床对准了龙鲸,一只只弩箭破空而去。 那些弩箭变化成真正的龙,从龙鲸身上穿透而过,将它钉在虚空之中,将它撞飞出去很远很远,撞进了雷云之中。 轰隆! 龙鲸死在了雷云之中。 雷云渐渐消散,而龙鲸也从空中掉落下来。 三四百里的身躯横亘在水面上,仿佛一座山脉。 它的尸体,引发了无数的妖怪抢食。 玄九渊率先从大船上飞出,她在空中将那三四百里的龙鲸收了起来,拖进了大船之上。 她截断了龙鲸,将之分成无数块。 那些水手将龙肉一块块地分给船上的乘客们。 徐仲也分到了一块龙肉。 龙肉中蕴藏着最为精粹的龙气,其中肌肉纤维仿佛是一条条游动的小龙,仿佛生有智慧。 “这龙肉是大药,可以炼丹入药。当然,也可以直接吞服。”身边的方圆取出一口药鼎,将龙肉炼制丹药。 徐仲将龙肉收拾起来。 一时间,天魁号上传荡着肉香,药香,丹香,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食指大动。 有人在天魁号上突破了境界,异常的兴奋。 天魁号没有停靠在这个水域多久,就继续向前。 玄九渊拿着龙鲸的龙骨脸上止不住笑意,也不知道她想将这龙骨炼制成什么法宝。 天魁号走了没多久,就又撞见了雷云以及海兽渡劫的情况。 似乎整个无尽之海上都有海兽争先恐后地渡劫。 这种情况,并不正常。 他们的船只偶尔停留在无尽之海上,偶尔也会被卷进雷劫之中。 有些海兽渡劫成功,然后被玄九渊杀了,有些海兽没有渡劫成功,然后被玄九渊捡了。 “难怪其他先天神族会不满足人族独占此地。”徐仲想着。 可情况并不对。 在禹国出现之前,这无尽之海中也有无数的海兽,但没有这么多的资源,也没有引起神族的争抢。 这些变化,似乎是因为禹国的出现。 第二天,古越国到了。 徐仲站在甲板上,远远看着古越国。 古越国上方浮现着各种气,这些气交错在一起,变成一顶华盖,悬浮在古越国的上方。 无数的海兽在古越国附近,采集着这些莫名的气来修行。 “那是什么”徐仲心中哗然,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气。 李飞鱼看出徐仲的疑惑,遂开口回答道:“这是文明精神诞生出来的华盖,雷祖内景这个新地几十万年的文明底蕴一起被炼假成真了,出现在天地之间,也就形成了这样的华盖。” “这种华盖,代表着无上的机遇,和天材地宝。” 此时,码头也出现在眼前。 第六十三章 :天云阁 无尽之海上,一个海上之国跃然于眼前。 城池此时只是虚形,只有那处码头跃然于眼前。 天魁号上的水手抛下船锚,将船停靠在码头。 玄九渊操作法坛,打开天魁号外的神光禁制,让客人随意进出。 “天魁号会在古越国停靠一天,补充物资,然后才会去往禹国。”李飞鱼向徐仲说道,他们再来之前做过调研,所以很是清楚。 “古越国比起禹国也是不差,唯一差的,就是土地不够。”唐元开口说着:“不过无尽之海上不断变化,我听说有一些遗失的文明遗迹随着这方天地融入九天十地中而不断出现。” “或许有一天,古越国也会变得和禹国一样鼎盛繁荣。” 说着,他们一起走下了天魁号。 徐仲穿过码头,身边是许许多多抢客的苦力。 古越国,似乎遵从古制,是一个道国,不似禹国那样,仙凡分离。 离开码头没多久,就是一片片白色的城墙,洁白无瑕,一尘不染。城墙上每隔百丈,就树立起一座望楼,配合弩床和炼气士。 城墙之后,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 走进城中,街道纵横,如一条条飘飞的玉带,四通八达,通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古越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城市国家。”周遭人来人往,方圆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这城池仿佛没有尽头,高大的房屋建筑,鳞次栉比,一间间望楼作为连接点,嫁接起千里的距离。 “哇!”方圆瞪大眼睛地看着头顶。 无数的河流在城池上空流动,波涛荡漾,即便是在九天十地,她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 “是淡水”云雍抬头看了一眼:“无尽之海归根结底是一片海,缺少淡水资源,所以有大神通者施展法术,从天地中源源不断地攫取淡水,供给这座城市。” 徐仲四处打量着,这本该是常县,但全然没有常县的风貌,变得格外陌生和雄伟,甚至比九城还要繁荣不少。 行走一路,十里长街都是店铺商楼,处处车水马龙,莺歌燕舞,很是繁荣。 “风旬竟然能有这样的能力。”徐仲一边感慨,一边又是好奇:“他有这样的能力,又怎么会导致古越亡国的。” 不断有炼气士在城中飞来飞去,押运货物,置办特产。 “咦”徐仲有些好奇:“这里似乎没有凡人” 常县原先是阳朔境内的一个小县城,多数是凡人,没有多少炼气士,可从离开码头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凡人。 这里的民众,或多或少身上都存在着灵气,或是种道有成,或是开了五曜密藏,很是奇怪。 “老丈,您是常县人吗”徐仲走到一个商铺前,店主人是一个上了一定年纪的老人家,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已修成种道。 “你是从禹国来的”老人看了徐仲一眼:“一般来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常县这个名字,他们更喜欢叫它天渊。” 老人接着又说:“现在,就算是我们,也不把自己当做是禹国人了。” “为何”徐仲问。 “天渊城主传授我们修行之法,让我们得以修行长生,更是让我们圈地建立商店,和九天十地的炼气士交易,你看看我,三年前还是一个坐吃等死的老人家,现在已经成为炼气士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开辟五曜密藏,为自己延寿。” 老人又说:“还不需要担心赋税和官吏,当我们是常县人的时候,我们的日子苦着呢,当我们是天渊人时,我们的日子好着呢……” 徐仲半晌无语。 这个时候,一队迈着整齐步伐的士兵穿着青色铠甲,手持长枪,力量强大,押运着一批货物从徐仲等人身前走过。 “看来是天云阁入了新货。”老人对徐仲等人说道:“年轻人,我算是你半个同乡,我和你说,若是有钱有时间,可以天云阁碰碰运气。” “我听说,天云阁最近会进一批五行灵根,天恒沙和盘龙根。” 五行灵根,对于五曜境炼气士而言,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贝,它可以加快炼气士开辟密藏的过程。 而天恒沙是针对守一境炼气士的宝贝,它可以为炼气士增加结丹的几率。 守一境界,要将五曜密藏的神妙融入法力之中,最终炼出一颗金丹来。 五气朝元守其一。 元,是法力。 而“一”就是金丹。 至于那个盘龙根,徐仲倒是没有听说过。 “盘龙根,我略有耳闻。”李飞鱼想了想:“听家里人说过,有些炼气士在存真之前,会将盘龙根种进泥丸之中,魂魄会依附在盘龙根上,久而久之,魂魄就会凝成神魂。” 神魂,是乘物境的造化。 素有“天人神魂胆气壮,朝游北海暮苍梧”的说法。 这话,说的就是神魂。 神魂可以脱离肉身而存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畅游天地。 当初,司徒南就是在修成神魂之后,神魂出游而不小心陷入龙都洞天之中的。 盘龙根,可以帮助炼气士凝聚神魂。 也就是说,它可以提高炼气士修成乘物境界的几率。 李飞鱼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然后莫名就就跟着那些押运货物的士兵来到了天云阁前。 天云阁,是天渊城中最大的一座建筑。 高大的房屋,纯白的墙壁,还有几人高的貔貅,门前又有不少镇守门户的护卫,这些护卫一个个都气息强大。 “都是存真境的炼气士,没有例外。”云雍动用瞳术,看穿了他们的修为。 “没想到,无尽之海上,竟然也会有这样规模的商铺。”唐元开口道:“不知道,还以为是在九天十地呢。” 天云阁那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只看一眼,就有一股隐约存在的霸气扑面而来,一时间气象万千,耳边似乎响起一道道龙吟声。 “写这个字的人自身修为很高,更有一股宗师气派。” 云雍口中的这个人,似乎和徐仲印象中的风旬有很大的差距。 “几位也是来参加天云阁的拍卖会吗”一个风姿绰约的妇人从中走出来:“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这货物前脚入仓,你们后脚就到了。” “我们的确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唐元开口,主动与那妇人攀谈。 “不过你们来的早了。”那妇人缓缓开口:“且先进来,楼上有空房提供。” 一行人跟着那妇人走进天云阁。 “此次拍卖,有什么是值得我等注意的”唐元开口。 “若是我没有看错的话,诸位都是守一境的炼气士。”妇人仿佛将徐仲等人看穿了一样:“既然是守一境,那么天恒沙,太白真铁,太玄流液这些宝贝,值得你们留心。” 徐仲发觉,当她说出太玄流液之时,其他人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三分。 “这是拍卖单。”她给徐仲等人分发拍卖单:“守一场是在四楼,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开始,在这期间,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私下交易。” 妇人将他们带到天云阁的四楼,又为他们开了几间隔间。 这些隔间之中,都有一块宝玉,可以实时显示四楼中间的拍卖会场。 “没想到,此次拍卖会竟会有太玄流液。”方圆取出自己的储物袋来,往里面一看,旋即摇头叹息:“只是可惜了,我带的钱不够。” “我也是!”唐元和李飞鱼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个硕大的“穷”字。 “别想了。”云雍冷不丁地开口:“就算是把我们全身家当都投进去,只怕也买不到一滴太玄流液。” “这太玄流液是何物”徐仲问道。 李飞鱼为徐仲解惑:“太玄流液,取外五行之物,是乾坤媾精,感气而成的宝物,千年才凝一滴。” “别小看这一滴太玄流液,吞服入腹,可通玄。” 玄者,幽搞万类而不见形者也,天道也,地道也,人道也。 简而言之,玄通道。 太玄流液,简而言之,就是大道感气而生的宝贝。 “太玄流液虽然无法增长修为,却能改善人的体质,让人成就大道之体,提升气运,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无上妙用。” “只要你不灭灵光尚存,太玄流液就能将你复生。” 徐仲闻言,失声道:“这不就是一次性的外景吗” “就是这个道理!”李飞鱼点点头:“所以,你知道太玄流液的珍贵之处了!” 不提它能够改善人体体质,增强气运,就说这最后一点,就值得人倾家荡产地去购买。 徐仲也是心动。 他的身上嫁接了别人的命格,而他承载不住这样的命格,稍不注意,就可能身死道消,若是能有这样的一件宝贝…… 徐仲心动了。 但他看了看自己穷到干瘪的储物袋,只能自我安慰。 “只不过,这样的宝贝,又怎么会排到守一场呢”徐仲问道。 众人沉默。 “或许是因为太玄流液出土时,染了污浊。” 众人看向云雍。 “我瞎猜而已。”云雍面不改色。 “不是。”方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守一境泥丸未开,或许那种污染,与泥丸有关。”唐元低声呢喃。 “之前那位说过,四楼还有自主交易的平台,我这里还有些不用的东西,想去看看能否置换一些好东西来,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第六十四章 :竞拍 徐仲停在一个平台前。 摊主是一个面色苍白,一幅病态,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的中年男人。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方玉匣,那口玉匣之中,存放着一截桃木。 桃木至阳,虽然比不过周荆的那口木剑,但也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无穷的纯阳之气从桃木之上传出,令人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感觉。 “这截桃木怎么卖”徐仲有些踟蹰。 一方面,他很喜欢这样的桃木,他葫芦中存着一口剑胚,如果可以得到这一截桃木,就算有了本命法宝的雏形了。 届时,只需要需要一些庚金铁,辛金铁,就可以尝试打造。 “这截桃木是我从一处洞天中获得的,那处洞天中有三轮太阳环绕,没有黑夜,它在那处洞天中,受一千五百年日晒,积累一千五百年的纯阳之气,是一件至宝。”中年人为徐仲介绍道。 “价格的话,我定的是五万枚转元丹!” 修仙界中没有统一的货币,所以一般情况是以物易物,但有些时候,也会用丹药进行结算,这算是修仙界的共识了。 至于转元丹,是普及率最高的丹药,它可以对炼气士体内的灵气或是法力进行提纯。 中年人报价并非是想让徐仲以转元丹结算,而是给他一个以物易物估价的价格。 徐仲看了看储物袋里,除了一块龙肉以外,几乎什么也没有。 他于是取出那块龙肉来。 “这是一位乘物境妖兽的血肉,不知道能值多少价格” 徐仲没有用过转元丹,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估价。 “这龙肉中生机充沛,肌肉筋膜都有龙形,只是可惜了,它只是一块肉。”中年人看了一眼:“若这是龙筋,我倒是可以和你置换,只可惜它只是一块肉。” “要有乘物境的龙筋,还会看得上你的这桃木枝!”徐仲的身后,李飞鱼走了过来。 “你这桃木如果是木芯,自然是值五万白阳丹这口价的,但你这显然不是木芯。”李飞鱼把那桃木打量一番:“依我看,这块龙肉和你这截桃木价格相仿。” 见自己的底细被李飞鱼戳破,摊主机灵地说:“你这龙肉若是新鲜的,也的确可以和我换,可这龙肉显然不新鲜,其中活性已去大半……” “我再补你一千转元丹。”李飞鱼取出一只玉瓶来:“这都算你赚到了。” 摊主点点头,将玉匣递出。 李飞鱼支付一千转元丹,接过玉匣,而后转交给徐仲。 “无功不受禄。”虽然心动,但徐仲并未接过玉匣:“我不能平白无故收你东西。” “不是送你的。”李飞鱼莞尔一笑:“算是我借你的,按二分利计算利息。” 徐仲想了想:“我不一定能还你钱。” “我不差钱。” 徐仲接过玉匣。 “那截桃木其实并不值钱。”李飞鱼缓缓开口:“不过的确桃木这种东西,胜在能够升值。依我看,你是想以桃木为根基炼制剑器。” “等你炼就三昧真火,打开泥丸密藏之后,可以将剑器种进泥丸之中,以三昧拟化太阳,如此桃木吸收三昧真火,也就能够不断升值。” “当然了,你若是身怀异火,完全可以把异火融进桃木之中,化作纯阳之气。” 徐仲闻言,很是受用。 “只不过木剑虽好,但终究不如铁器锐利。”李飞鱼接着说:“若是没有一口好的剑胚,就算木剑的品质再高,也不会有太高的威能。” 铛铛铛! 钟声响起,似乎在传达拍卖开始的信息。 “我们该回去了。”李飞鱼拍了拍徐仲的肩膀。 他们回到了隔间里。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看样子都收获不小。 法坛上出现的是一位獬豸强者。 獬豸是法兽,最讲究公平公正,修仙界中那这个主持正道,拍卖断案的事情里,少不了出现它们的身影。 开场白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无非是欢迎来到拍卖会等等一系列寒暄客气的话罢了。 “接下来,拍卖第一件拍品,太白真铁。” 两个身穿马甲的甲士捧着一方玉匣从法坛之后缓缓走。 玉匣被摆放在法坛上,将其打开,一股庚金之气从中流转而出,再看那块太白真铁,有八尺长,质如白玉。 “太白真铁,是星辰铁,金精丰富之物,无论是炼器还是炼就法术,都能用的上。”獬豸郑重其事地介绍着:“太白真铁,起价一万枚转元丹,每次加价,不低于一千转元丹。” 太白真铁,对于徐仲而言,也是一件好东西。 只是他没有资源能够换取了。 身边的方圆动了心,率先起价:“六万!” “七万!” 价格开始增加,而方圆似乎也不打算放弃。 她一次次加价竞拍,最终用十五万转元丹的价格买下了那块太白真铁。 这个价格,对于太白真铁本身的价格,已经溢出了一万。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竞拍物送到方圆手中。 “有了这块太白真铁,至少能增加我玄光啸一气的三分威能。” “玄光啸一气是方圆的一道法术,藏于肝脏,肝达于目,所以能显于双目。”李飞鱼介绍着。 “玄光是双目,一气是肺腑中的金气。”方圆兴奋地介绍着自己的这一道法术:“我这一术,可以用眼睛把人瞪死,用声音把人震死。” 接下来的拍品,并没有引起这里人的太多兴趣。 这样的事情,一直持续到了天恒沙的竞拍。 当天恒沙的名字出现之时,一直闭目养神的云雍也来了兴趣。 他们之中,只有李飞鱼凝成了金丹,其他人要么和徐仲一样刚刚进入守一境,要么是还到凝结金丹的境地,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再为了凝结金丹准备材料。 “这会,大家就都不是朋友了,而是竞争对手。”唐元率先竞拍。 “十万!” “十一万!” “十二万!” 这价格几乎没有停下来,一直在不断地增长着。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转元丹更像是一个数字,而非丹药。 价格抬到二十万时,云雍进入了战场。 他一开口,就把价格抬到了三十万。 所有人都向这个隔间看过来。 “没有这么竞拍的!”李飞鱼看了云雍一眼。 和徐仲一样,他和云雍,唐元也是第一次见,至于方圆,他们两家是世交,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这里面的人,他最看不透的就是云雍。 他神秘,低调,但又似乎无所不知,让他不得不关注其人。 云雍没有理会李飞鱼,他只是默默的竞拍。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隔间里,但竞拍用的玉牌却是不同的。 “三十一万!” 短暂的平静之后,有人开始离竞价。 岂料下一刻,云雍冷冷开口:“四十万!” 这一声,就算是对行情市价不太懂行的徐仲也被吓了一跳。 别人加价都是一万一万地走,他倒好,十万十万地走。 “四十一万!” 之前开口的那个人再度加价。 “这已经是天恒沙的市价了。”李飞鱼看着云雍。 “五十万!” 李飞鱼摇摇头,这种程度的溢价,于他而言,并不值当。 最终那人做了最后尝试,喊出“五十一万”。 云雍不带犹豫,以六十万的价格将天恒沙拍下。 “真是财大气粗啊!”徐仲看了云雍一眼。 侍者送来了天恒沙,而云雍也干脆利落地支付, 天恒沙外形上,和普通的沙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差距。 他抓住一把,而后露出一抹微笑来:“品质正好。” 然后,云雍就又闭目养神修行。 拍卖继续进行,接下来几十件宝贝,有的是法宝,有的是法衣丹药,都是徐仲不感兴趣的法宝。 倒是有几枚可以增加寿元的丹药引爆了竞拍。 但都不可能重复天恒沙拍卖的盛况。 这几枚丹药,唐元还竞拍成功了一枚。 “总不可能什么也不拍”当李飞鱼看向唐元时,后者略显尴尬地开口说着。 “还剩下一枚黄泉珠。”徐仲看着拍卖单:“不出所料,这枚黄泉丹应该就是压轴品了。” 黄泉珠是一件黑黄二色交错的珠子,散发着一股雄浑的戊土精气。 这个时候,云雍又睁开了眼睛,看起来蠢蠢欲动。 “五十万!”他一口价就加了二十万。 他的声音响起,再度让拍卖会场变得安静下来, “五十五万!”竞拍继续。 “八十万!”云雍没有一句废话。 那个喊价的人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云雍得了黄泉珠。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 但云雍对那太玄流液却兴趣缺缺,拿到黄泉珠之后就再度合上眼睛开始修行。 徐仲能够感受得到,他体内涌动着的庚金之气和戊土之气,他似乎在隔空摄取天恒沙和黄泉珠的精气。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件拍品,太玄流液。” 随着獬豸的声音响起,一个少女捧着一个玉净瓶走上展台,玉净瓶被放置在法坛上,供所有炼气士观赏。 “果然,它被污染了。”李飞鱼开口说着。 “这滴太玄流液在出土时沾染了酆都的阴煞,品质不纯,起拍价,八十万转元丹。” 话音刚落,就引起了一阵喧闹。 酆都的阴煞之气,从开天辟地开始就一直沉积着,沾染了一丝,都能让人魂魄失守。 尤其是开辟了泥丸的炼气士更是如此,一旦沾染,可能会直接被拉进酆都之中,化身鬼神。 但对于未开辟泥丸境的炼气士而言,却没有太多的影响。 他们泥丸未开,魂魄还处于混沌之中,混沌,能够容纳万物,阴煞就算穿过泥丸,也只会被混沌吞噬,而无法影响魂魄。 也难怪会将太玄流液放进守一场进行拍卖。 报价之后,场中环境异常压抑。 此时,导火索被李飞鱼亲手点燃。 “一百万!” 第六十五章 :炼剑 “这太玄流液不愧是天地间的瑰宝,只远观,就能看见其中流淌着大量的灵气。” 唐元看着李飞鱼手里的太玄流液连连称奇。 那滴太玄流液中,不仅蕴藏着极其丰富的五行灵气,还有纯阳元气,纯阴之气,以及阴阳交泰幻化而生的太清之气,凡此总总,都是轻灵之气,隔空摄取一丝一缕,也让人周身百脉俱开。 李飞鱼收起太玄流液,颇有些自嘲之意:“为了这滴太玄流液,我几乎是把自己的裤衩子都当了!” “什么裤衩子,能值六百万转元丹。”唐元低头看向李飞鱼的裆部。 “去你的!”李飞鱼笑着锤了唐元一拳。 这滴太玄流液,他总共花费了六百万转元丹,这掏空了他前五十年的全部积蓄。 “有了这滴太玄流液,我也算是为自己加了一条命。”他心中暗暗想着。 “我们还是快走。”方圆开口:“太白真铁,天恒沙,黄泉珠,太玄流液,太多的宝贝送进这一间包厢里,恐怕已经引起了有些人的注意。我刚刚就察觉到有几道神识在隔间之外徘徊。” 隔间外虽然会阻隔神识的阵法,整个天云阁还有颠倒人体形态,气息的幻阵,在极大程度上保证了买主的安全,但总有人能够找出买主的身份信息。 他们这个隔间,流出了近千万枚转元丹,这几乎可以比得过一个存真境炼气士的家底了,更何况还有多件至宝。 方圆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李飞鱼等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我们五人分开走!”李飞鱼提议。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最终还是分成了两个批次先后离开。 徐仲和云雍留在最后。 在等李飞鱼他们离开半个时辰之后,他和云雍才从天云阁中离开。 “听说这次守一场拍卖出了一滴太玄流液,拍出了六百万的高价。” “哪家的太玄流液只值六百万骗人好歹讲清楚逻辑道理” “听说那滴太玄流液被酆都的阴煞污染了,对存真境以上没有太大用处!” “原来如此。” …… 竞拍太玄流液的消息不胫而走,闹得整个天渊城沸沸扬扬的。 “无需担心!”云雍在身后与徐仲传音:“天渊城中禁止斗法,就算李飞鱼拿着太玄流液招摇过市,也不会有人傻到光明正大地违反天渊城的律法的进步。” “你看那些弩床!”云雍指着城中一座座望楼开口说道:“那些都是可以射杀存真境炼气士的弩床,更远处,还有可以足以轰杀外景炼气士的元晶炮,再不济,还有天渊城的城主,古越国的国主。”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小心的,是私底下,是不光明正大的时候”徐仲问道。 “人心鬼蜮,利能销骨。”云雍又说:“只要付的钱足够多,那些执掌弩床的人,也可以是瞎子,聋子。” “原来如此。”徐仲又有些好奇:“你的意思是,我们今晚无法回到天魁号上了” 在船上,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些。 做客运生意的,最忌讳的就是有客人死在旅途中,死在他们的船上。 “天魁号的玄九渊,是一个奇女子,一个驰骋大海的海盗。整个九天十地中的炼气士,只要沾着水运,就没有不知道她名字的。”云雍说起这个玄九渊时,似乎带着一丝钦佩之意。 “我听说她修行是为了在有生之年,走遍九天十地的各个角落,让她的名字可以在九天十地的每一寸海域上流传。” 徐仲点点头:“是一个很大的梦想。” “并非是梦想。”云雍话中似乎带着一些苦涩:“而是她正在饯行之事。” “此次无尽之海海域上有那么多凶兽渡劫,她见猎心喜,等我们下船之后就迫不及待地驶向无尽之海深处,去猎杀从未见过的海兽去了。” 徐仲一时语塞,不过又觉得古怪:“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难道也是猜的” “并非如此!”云雍摇摇头:“家姐与玄九渊是闺中密友,在离开九天十地时,家姐就已嘱托过玄九渊要照看我了。” 他又说:“我听说,从九天十地到禹国的航线也是玄九渊开辟的,如今她船上的那些水手,好多都是未来会靠这条航运吃饭的船长。” 把船长当做是水手驱使,这玄九渊也算是一个强人。 而能够和她认识的,想必也不是简单的货色,和李飞鱼一样,这云雍看起来也是九天十地里的世家贵族,于是徐仲莞尔道:“云兄家世渊源,令人敬佩。” “我家并没有什么家世。”云雍摇摇头:“我和姐姐相依为命。” “……” “有纸鹤!”徐仲打破岑寂,有两只纸鹤飘飘荡荡地飞到他们身边。 徐仲接过纸鹤,那上面长谈阔论一大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海里有神秘海兽,天魁号正在猎杀海兽,一两日恐怕回不来,让乘客们在天渊城中等上几天,至于补偿,就要看他们有没有抓住那头海兽。 “找间逆旅!”云雍大步在前。 “你先走!”徐仲开口。 云雍转过身来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得了一截桃木,侥幸又有一口剑胚,所以想在此地走走,看看能否置换一些灵矿来。” 徐仲储物袋中,并非什么也没有。 此前在龙都洞天中,他就捡到了几方饕鬄,混沌等神兽的血玉。 之前虽然说是李飞鱼为他补齐了差款,但其实没有李飞鱼,他也能凑出一些转元丹来。 “灵矿”云雍想了想:“我这里是有一些灵矿,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 徐仲想了想。 “我的剑胚,是以庚金之气和辛金之气为主的,所以……” “巧了,我这里正好有几方秘星石和流明矿。”云雍取出几块矿石碎片来。 秘星石,蕴藏庚金之气。 流明矿,蕴藏辛金之气。 “这本来是我用来炼制法宝的矿石。”云雍指了指自己的储物袋:“但我有了那口宝珠,就用不上这些灵矿了,你若是急着用,我可以和你换。” “只不过这里并不是谈生意的地方。”云雍收回灵矿:“我们还是找一处逆旅商谈。” 逆旅中。 徐仲给出了一块饕鬄血玉。 这血玉,足有脸盆大小,很是吓人。 云雍拿起这口血玉细细打量着:“这口血玉精气纯粹,内里甚至还有一丝一缕的先天之气。” “一块,至少能值三千转元丹,像这样的血玉,你有多少” 徐仲没有想到这样的血玉会这么值钱。 他储物袋里至少有六方,上百块血玉。 如果全部换算的话,少说也有几十万转元丹。 徐仲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两方吗”云雍想了想:“我这里的秘星石和流明矿加起来也只有一方,换你两方血玉还有些不足。” “这样,我补你一万转元丹,再加上一块戊土黄精你看如何” “戊土黄精”徐仲有些疑惑。 “庚金与辛金二气相生相克,所以需要戊土黄精调和,你不会没有准备这些” 徐仲点点头。 “那我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云雍取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秘星石,流明矿以及戊土黄精。 徐仲交付血玉。 正在这个时候,李飞鱼也来了,见到徐仲二人后,不免大吐苦水:“一直听说大姐头想一出是一出,没想到,这次我给遇上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 在徐仲还他一千两百转元丹后,半开玩笑地说道:“还好,在徐仲身上还赚了些钱。” …… 夜晚,明月高悬。 徐仲取出此前买来的桃木。 他以灵气切削桃木。 将之雕刻出一口剑的模样。 而后从宝葫芦中取出剑胚。 这口剑胚,是以庚金之气,辛金之气二者锤炼而成的。 自身就透着一股锐利寒光。 桃木就算树龄再大,但那也只是树。 是树,就敌不过金银铁器。 徐仲将剑胚融入剑身之中,让那口木剑,具备了一丝灵性。 这个时候,他取出一口丹鼎。 这是他向方圆借来的。 几杆阵旗从他手中飞出,天地间火行灵气被源源不断地调动进这一房间之中,这是找唐元借的一套阵旗。 “我真穷啊!”徐仲发出一声感慨。 虽然还有几方血玉,但毕竟不可能一次性全部置换了。 火行灵气倍阵法压制成一缕灵火,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给人一种体内水分都被蒸发干净的感觉。 徐仲放上丹鼎,开始炼制宝剑。 他将秘星石,流明矿丢进丹鼎中,并以法力催动阵法,助长火力,同时根据丹鼎中的矿石状况而不断调节火力。 灵矿在丹鼎中一点一点地融化,同时,也有残渣开始沉淀。 丹鼎吸收了残渣,淤结在丹鼎底部,将灵矿融化后的铁水托举起来。 庚金,辛金二气开始冲撞,徐仲又丢进戊土黄精。 像是海绵一样,戊土黄精吸收着液化的铁水,自身也在不断地融化,一股灵性从丹鼎之中跃出。 徐仲操控丹鼎,将这铁水注入木剑之中。 剑胚开始吸收铁水,铁水注入木剑的缝隙之中,向内里延伸,甚至开始改变桃木内里的纤维。 一时间,一口粗糙的宝剑,炼制成功了。 “有机会的话,还是去一趟天剑洞天,花钱让他们帮我加工一下!”徐仲看着眼前的宝剑,心中暗暗盘算。 天剑洞天中的无极剑宗,擅长铸剑养剑。他们炼制的剑,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有无上神威,更能吞吐天地灵气,源源不断化作剑气,藏身于剑格之中。 而徐仲不通此道,炼的剑只能叫做剑。 即便是有一口绝佳的剑胚,也不能称之为灵剑。 而这个时候,徐仲看见一道影子出现在窗户上,月光之下,影子被不断拉长,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纤细,最后变成了一抹黑芒,刺向徐仲眉心。 第六十六章 :月夜杀机 徐仲张口,吐出一条火龙来。 一瞬间,整个房间被这条火龙的光芒照亮。 火龙向前席卷,将那道黑芒吞下。 爆炸声刚刚响起,就被闪烁的阵法吞噬,没有声音,没有火焰,甚至连光都没有向外泄出。 而此时,徐仲如一阵风一般快速地向前冲去。 “抓住你了。”徐仲张口啸出两道擤气。 这两道擤气兜兜转转向上飞去,其如迅猛如电,很是惊人。 “呵呵呵呵……” 一阵阴冷的笑声从火光之中传出,紧接着,一道道青藤从徐仲脚下钻出,带着倒刺的毒腾从四面八方收缩,将徐仲所在位置变化成一座囚笼。 囚笼之中,更有无数小鬼,这些小鬼跳脱到他的身上,吸食阳气,吹灭三昧火。 徐仲双肺鼓起,一声怒喝。 他肺腑中的金雷雷泽之神仿佛苏醒了一样,也似徐仲一样吼出一声。 一道道雷光无中生有般将这些小鬼轰成齑粉。 同时,一抹剑光从葫芦中飞出,随着他的心意而飞转,剑光如瓢泼大雨,密集且快速,快刀斩乱麻般切开了这数值不了的毒腾。 “你法术不错”剑光之后,是一个黑袍人,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浑浊至极的气息,令人不适,徐仲感受到了魔念,眼前的人,是被心魔反制的魔修。 他突然出现在徐仲身前,探出五指,五指之上隐约有血光流淌,那位魔修猛然一抓,一瞬间徐仲只感觉到自身血液翻滚,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吸引力,就要将他这一身的鲜血吸出来。 鲜血从各个毛孔中溢出,有些甚至开始悬浮在半空之中。 “爆!” 鲜血像盛开的烟火,无数赤红的流星从眼前掠过,徐仲仿若置身于火海之中一般,他体内的的鲜血在沸腾,在燃烧,皮肤表面决裂,流淌出的鲜血堪比岩浆。 这是血魔门的血爆术。 若是再不反制,他的身体迟早会爆炸开来。 “疾!”储物袋中飞出青莲法宝,在空中悠悠一转。 金银二色交错的花雨,风卷残云般向那魔修绞杀而去。 其上庚金之气极其厚重,每一片花瓣,都好似一口神兵利器。 那魔修见这么多花瓣骑脸而来,自然是不敢托大,停止了血爆术。 他搬运法力,于是当即在身体表面凝聚出一层身体神光。 “咔咔咔……”这光罩在花雨威力之下快速破碎,但他在光罩破碎前祭起了自己的防御法宝。 是一枚神异的青色玉佩。 那玉佩在空中悬浮着,柔和的光结成坚固的茧,将魔修护持在其中。 花雨休,魔修再度从中杀出。 而此时,徐仲已然祭起那把被他命名为“吞云”的宝剑。 宝剑一出,瞬间就带动起宝葫芦中的无数星河剑气。 “敕!” 徐仲轻点剑柄,木剑率先飞出。 飞剑遁成一道流光,紧接着,调动起的星河剑气依附在剑身之上。 木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复制,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最后变化成三百六十口飞剑,这些飞剑彼此勾连,无形之间,剑光映射成一道周天剑阵,充斥着古朴,苍凉的气息。 这才是御剑流剑客的真正手段。 “我以木剑作为剑阵母剑是足够了。”徐仲一边施展剑阵,一边查漏补缺:“只是以剑气作为子剑却是不够。” 所谓飞剑成阵,是以数压人,剑气是锦上添花之物。 此刻剑气被炼假成真,凝聚成飞剑,随剑主之意象而变化形态。 周天星斗变化,将那魔修困在其中。 魔修看向四周,只听得哗哗一阵乱响,这三百六十口飞剑仿佛变成一条星河,从天而降。 这魔修先是一惊,没有预料到徐仲的剑修手段,旋即他反应过来,张口一吐,吐出一口宝珠,顷刻间就有六道水柱冲天而起,这六道水柱中,各有一柄钢叉,这钢叉闪闪发光,晶莹剔透,不知用的是什么妖怪的骨头炼制而成,钢叉上下隐隐有一条水线流动,形如骨髓。 下一刻,他催动灵气,就有六头妖怪从钢叉水线中幻化而出,替魔修挡住了了剑阵的攻击。 “庚金之气辛金之气”他看出了剑光之中的庚金,辛金二气。 而钢叉也在剑阵之下炸裂而消散,他还想凝聚起这些精怪,就见徐仲剑指一动。 “起!” 这三百六十口飞剑重新变化剑阵,一口口宝剑从天而落,像是一场惊人的剑雨。 剑,如雨下。 庚金,辛金二气浓郁无比,每一抹剑光,都有如一道巨大的雷霆。 那魔修祭起一株三色水莲,莲花先是绽放,后是聚拢,有如花苞,而魔修彷如花蕊,被三色水莲包裹住。 随着剑光落下,三色水莲上涌现三道流光,这三道流光彼此纠缠,形成一道穹顶。 而剑阵先是破灭穹顶,又毁灭三色水莲,最后只剩一道剑光在魔修身上炸裂。 “旋!” 三百六十口飞剑合一,吞云剑从天而落。 这魔修抬头看,很是惊骇。 这个剑修,不简单。 他感受到了三百里的剑光,伴随着那一口飞剑,旋转着向他斩来。 这魔修张口吐出一尺黑色的流光,而后绽放成玄元真水罩。 这玄元真水罩采用玄元真水炼制而成。 玄元真水,是和三昧真火一般玄妙无比的宝物。 往往一条大河,才能炼出一方玄元真水来。 这玄元真水罩防御之能极其强大,剑光冲刷之下,整个房间都被剑气卷积,在剑光之中不断粉碎着。 而玄元真水罩却岿然不动。 这头魔修就在玄元真水罩中从容不迫地凝聚法力。 “道友,此番是我不对,我愿意赔偿道友。”魔修对徐仲很是忌惮。 “我比你强,所以是一场误会,可我若是不如你,想必会死在你手里。”徐仲收回吞云剑,宝葫芦悬浮在他身后,吞吐剑光:“现在,我比你强,所以这不是误会,你会死在这里的。” 斩草要除根! 更何况,对方本就动了杀念。 “道友非要一意孤行,那就鱼死网破好了。” 这魔修燃烧体内精血,其法力几乎成倍提升,变得更加恐怖,舞风弄雨,张口吐出飓风,用力一吸,便如漩涡一般吸收徐仲体内气血,呼啸一声,就是滚滚雷声。 他躲在玄元真水罩下,硬抗徐仲的剑法,同时妖化自身,想要以肉身来打杀徐仲。 “剑修不修肉身,只修剑气剑术,远程攻击凌厉无比,但七步之内,他的剑,不如我的拳快,” 阵魔修顶着玄元真水罩,脚下步伐变化不断。 这是一门名作七星步的法术。 脚步走向如七星拜月,每一次变化步伐都是一次加速的过程,而这个过程之中,他呼吸也在变化。 “落!” 他握着剑,舞动大河剑意。 有了真正的剑,从徐仲手中脱出的剑光剑气变得更加凌厉,也更加恐怖。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水桶粗细的星光落下,刹那间变化成一条星河。 星河涤荡澎湃,肆虐空间,卷起房梁柱,撕裂木墙建筑,气势汹汹,不可抵挡。 这股凌厉至及的剑气直冲云霄而去。外界的阵法仿佛要被这一剑撕裂。 魔修体外的玄元真水罩在不断地抵挡剑气长河,而他的速度也在剑气长河的冲击下开始减慢。 他再度燃烧体内精血,速度再次加快。 “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速度更快。” 徐仲看着那魔修不断地靠近,旋即取出拨浪鼓来。 一声镇魂。 拨浪鼓晃动一下,那魔修心神震荡,好似被大锤击中头部一样,失神片刻。 而就是这片刻失神,给了徐仲机会。 他调转起全部法力,注入吞云剑中。 星河之下,再度涌出一道大河,这是实相之下的虚相。 两道剑气之下,玄元真水罩皲裂破碎,再难挡住剑光。 而魔修则站在距离徐仲十步开外的地方,他调转起一身的法力,准备以肉身横渡星河大河,然后一拳将徐仲的脑袋轰碎。 轰隆隆,两道剑光合成一道,端的是威力无边,落下的瞬间,整个房间之中的阵法就被彻底的抹去,整个房间不再稳固,不断地抖动着。 只有舞动的飓风和水柱在消磨着剑光。 下一刻,剑光,徐仲便看见魔修遍体鳞伤地倒在房间里,他的肉身被斩出一道道狰狞可怖,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地板,下一刻,剑光爆发,剑气将他的身体截成七八块。 “我运气不错。” 徐仲走过去,捡起魔修的储物袋以及散落的法宝。 一口宝珠,其中藏着六道亡灵,一朵宝莲,一件玄元真水罩,只是被徐仲一剑斩出了些许缺口。 他将这些法宝收入储物袋中。 然后收拾魔修的储物袋。 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一些罐装的转元丹,大概有十二万枚之多,还有几瓶增进修为的丹药,两件法衣以及一本记录七星步的步法典籍。 徐仲这边的动静很大,阵法被破解之后,那浓郁的血腥味就已飘荡很远, 他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粗略估计能有百来人。 “御卫军的速度还真是快。” 但比御卫军快的是方圆等人。 当他们赶来之时,只剩下眼前一片狼藉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 “好重的剑气!”李飞鱼心中暗暗想着:“他的剑术,在我之上。” 轰隆! 这一间屋舍轰然倒塌。 徐仲等人脚尖一点,飞出逆旅,刚刚落地,就遇上了御卫军的人马。 第六十七章 :龙都之眼 城墙上的斑驳,是曾经战火的留痕,墙角的青苔见证了岁月的流逝,那三丈高低的拱门上,曾经书写的是常县两个字,可此刻,那上边文字却是天渊。 这是最初的常县,是天渊的中心。 天渊的土地,就是从这里开始向外延伸的。 全副武装的御卫军,将他们押送进公廨中。 天渊城禁止斗法。 虽然他们是被迫还手,但辩解的前提是尊重律法。 公廨里的文书认真地核对他们的身份。 最终,他们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住的是隔间,外置阵法。 公廨自有停尸间,犯人行刑之后的尸体都会被拖到这里,供仵作研究。 公廨里的仵作是一头梦貘。 梦貘喜好食梦,也能造梦。 “梦大人,能帮忙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吗”御卫军的首领对梦貘很是恭敬。 梦貘看着那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后,长长的鼻子轻微甩动。 一瞬间,就将这几具尸体的魂魄勾出,衍化梦境,梦境中,演变的是他们生前的事情。 这群人贪心不足,寻找了值班的几名的炼气士,用钱将他们砸晕,然后寻机杀人夺宝,结果都被反杀。 “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这位御卫军的首领把梦境看的清楚,取出一面铜镜来,拓印梦境。 “梦大人还请盖个章!”他把铜镜递出。 梦貘伸出牛蹄一般的手掌,在镜面上留下自己的烙印。 然后这位御卫军的首领便去找了公廨司掌律法的官吏。 那是一头獬豸。 獬豸接过御卫军首领的铜镜,仔细端详镜中画面,又感应梦貘烙印:“把人放了,然后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那御卫军首领应了一声,然后转身欲走,就听到獬豸之后传来一道声音来:“把那名为徐仲的炼气士请来,我要见他一面。” 御卫军首领回头看了一眼,是古越国的国君,风旬。 御卫军首领急忙称是。 “算了,请他到醉仙楼!” …… 醉仙楼以酒仙酒而为名,而这醉仙酒又以曾经醉倒仙人而闻名。 据传是从九天十地开到禹国来的。 那位首领一路将他引到醉仙楼九楼。 风旬一早就在这里等候,他站在阁楼栏杆之前,遥望眼前街景。 街道熙熙攘攘,往来不断,很是繁华昌盛。 他的治下没有凡人,都是炼气士。 “古越国已经消亡了,就算制式再像,也不再是古越国了。”风旬叹息一声:“你说呢” 他转过头来,看向徐仲。 “许久不见,你的修为似乎长进了很多。”风旬第一次见到徐仲时,他还是五曜境界,这才过了三年,就修成了守一境界,这速度确实很快, “陛下风采依旧!”徐仲拱拱手,而后落座。 风旬比起上一次见他的时候,更像一个人了。 “不知道陛下找我,是想做什么”徐仲看着风旬:“若是想要寻仇,我倒是可以和陛下说说白昭矩和姜玄一的去向。” “无需如此!”风旬同样落座:“我刚刚回返人间之时,受酆都阴煞影响,做事不过脑子,愚笨得很,所以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徐仲有些诧异风旬会这么说, “那陛下找我来是想做什么”徐仲问道:“该不会是想找我办事的” 徐仲没等风旬开口,就径直说道:“我志在逍遥,并不想被规则束缚,寻道长生,或许才是我的心头之好。” “你倒是洒脱。”风旬微微一笑:“我没有想要辟除你的意思,找你来,真的只是为了叙旧。” 紧接着,一个木盒从风旬手里被推到了徐仲身前。 木盒之中,泛着一层金光。 打开木盒,一股馨香盘旋而来,萦绕鼻尖, “这是眼睛”那木盒之中静静躺着一只眼睛。 那只眼睛通体晶莹,金芒流转,那金光就是从眼睛之上流转而出的。 “这是龙都大帝的真眼。”风旬开口说道。 徐仲心头一跳,不知道风旬想说些什么。 “古越大帝继承龙都大帝的遗志,开天而死,他死后,一缕真灵不灭,护持整个天渊城,以无上造化之术,在无尽之海上,开辟出这方圆万里的海岛,我以此为根基,立古越国。” “这眼睛,就是古越大帝的真灵显化。” 他这样说着。 “后来,随着时日增加,海岛隐于水下的土地也不断浮出水面,我古越国也就越来越繁荣。” 风旬叹息一声:“但这并非我的功劳,全都是因为古越大帝。” “他开天而死,但他以自身意志护持住古越国,正因为他,古越国才能不断地发展壮大。” 所以,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徐仲心里这样想着。 “文明华盖凝聚,国运如烈火烹油,蒸蒸日上,文运更是花团锦簇,让这里一片欣欣向荣。” 风旬话锋一转:“可这只眼睛中的灵性却在不断地流失,或许有一天,眼睛中的灵性就会彻底消散。” 那些灵性,就是眼睛中流动的金芒。 “我在想,如果这些灵性彻底流失掉的话,那么这只眼睛还能为古越国,为天渊城做些什么呢” 徐仲感觉不太对劲。 “或许,他只会重新变成一只普通的眼睛。” “到那个时候,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的眼睛突然充斥着杀机。 目光扫过来时,徐仲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看见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我看见在最后的时刻,他将自身的灵性注入了你的体内。” 徐仲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扣住宝葫芦,精神紧绷,虽然他知道在面对风旬时,他所做的一切,都只会是枉然。 “我没有能力能够治理古越国。”他低声呢喃着:“旧古越国在我的手中亡国了,我不想新建立的新古越国也在我手中亡国。” 他狞笑着:“如果如今的繁荣,都源于古越大帝的灵性,那么只需要补充它的灵性,岂不是就能让古越国可以一直繁荣昌盛” 徐仲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催动宝葫芦。 吞云剑从中飞出,一道道剑光紧随其后。 大河剑意虚实两相崩腾而出。 “没用的!”风旬站起身来,他递出一指。 两道剑光在他指下破碎。 而后这根食指一路势如破竹,最后抵在徐仲的眉心,也仅仅是抵住眉心,而没有更进一步。 “你感受到恐惧了吗”他突然笑了起来:“我诞生这些念头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恐惧。” 他收回手指。 “过去的失败让我产生了对于现实的质疑,这让我的镜心沾染了尘埃,甚至化生成了我的心魔。” “我想要斩掉这一缕心魔,就需要直面他。”风旬开口说道:“如今我直面了他,并且战胜了他。” “如果你没能战胜心魔,那我是不是就要死在你的指下”徐仲问道, “并不会!”獬豸不知道从何处走来。 “如果他控制不住心魔,我就会阻止他,镇压他!” 獬豸收拾手中的打神鞭。 这根打神鞭一鞭就能直接将人的神魂和肉身分离,下一鞭就能打散人的神魂,化作三魂七魄,再一鞭就能打的人形神聚散。 “没必要这么狠”风旬一脸唏嘘。 “这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两人一妖围坐在圆桌之前。 “那么这只眼睛,真的是古越大帝的遗物”徐仲问道。 “是的!”风旬动用自己的法术,一瞬间就激活起眼睛中遗留的气息。 古越大帝的气息弥漫在此间。 一时间,整个天渊城都有回响。 天子气向此处涌来,注入那一只眼睛当中。 风旬收起法术,眼睛也就失去了妙用。 “古越大帝怎么会剩下一只眼睛呢”徐仲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想象当中,古越大帝应该是被雷祖吃掉了才对。 雷祖,一想起这个名字,徐仲的泥丸之中就响起一道道雷声,好似有天外之雷降落进他的泥丸之中。 是五行雷劫。 然而下一刻,他泥丸中的那座宫殿上一根根神柱上的神兽好像活过来一样,一头又一头,它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这吼声将那天外之雷震碎在泥丸之中。 徐仲一脸后怕。 而风旬与獬豸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之处。 没有对照,就无法验证。 徐仲接着灵机一动,沾染茶水,在桌上写下“雷祖”二字。 风旬率先读了出来。 接着,他整个人如遭雷击,笔挺地从椅子上倒下。 那边獬豸被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抹去写在圆桌上的两个字,而后唤醒风旬。 “我这是怎么了”风旬觉得头疼欲裂,然后回忆起那一道天外雷光:“为什么会有一道太清神雷从天灾而来。” “莫非……” 而后,他想到了那两个字。 “古越大帝死了,就是被哪一位杀死的!”徐仲解释道:“我们原本身处的世界,就是那一位的洞天。” 他不敢直呼雷祖之名。 在这雷祖洞天衍化之地,雷祖的意志似乎还没有彻底散去,直呼其名,就能召来劫运。 说完,徐仲就将之前经历过的古越开天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风旬沉默许久。 “原来还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神色变化不定:“也就是说,我们修行他的法力,我们每一个人都算是他的阳相” 徐仲点点头:“所以,想要摆脱他的控制,就需要先修出自己的阴相,不然的话,只会重蹈古越大帝的覆辙。” “如何才能修成阴相呢”风旬请教道。 徐仲于是将自己的理解说出。 风旬听完之后,和獬豸讨论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想要修出阴相,就需要重修五曜和守一境界。” “可我们若是重修五曜和守一。”风旬心有疑虑:“那位会不会借机降临,将我们收割” 第六十八章 :明月成环 隆隆隆! 天渊城上方传出巨响。 风旬獬豸率先出门,徐仲在其身后。 明月星光交辉,远处水域波光粼粼,映射出万里银光,好似银河落地,无边无际,异常绚烂。 “海面上升了”徐仲哑然。 这片水域显然悬浮在海面上,与天渊城齐平。 海面之上,是无数的雷霆闪烁,勾动星辰真火,仿佛一轮巨大的红日悬挂在高空之中。 几座法坛在红日之下隐约可见。 更有几头水龙在水中翻滚,掀起万丈狂澜,一道道水柱从水面升起,定住波涛汹涌下的平台。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仲被眼前的画面震惊住了。 而这个时候,一点黑影突然从水柱中穿了出来。 一声声轻微地震颤声在天地之间回荡,隐约看出声音的源头。 “是天魁号”徐仲施展通幽之术,将百里之外的天魁号收入眼底。 那轻微的震颤声,就是出自天魁号上的元晶炮。 “他们是在猎杀什么吗” 回忆起此前云雍所说的话,徐仲想当然地认为他们是在猎杀海兽。 突然,一道灰白的水气突兀出现,掀起万丈狂澜,转头就向天渊城落下。 风旬皱着眉头,他结下法印。 一时间,整个天渊城被一层神光包裹住。 那道水气掀起的狂澜向天魁号拍去。 接着就看见豆大点的玄九渊抓住一口大刀从天魁号上飞出。 她奋力一斩。 就将那道狂澜劈成两半。 更有刀光穿透无尽之海,生生将无尽之海劈出一道纵横三四里的空白区域,露出水中的怪物。 “吼” 那是一头巨龟,巨龟怒吼着,吐出灰白水气,将空白掩盖。 它晃动身后的尾拍击水面。 顷刻间,水面激射而出无数的水箭。 这些水箭个顶个有数丈方圆,铺天盖地,向玄九渊而去。 玄九渊抓住刀,她把这头龙龟看的清楚,身后拖着龙尾,四足为龙爪,嘴角边上两条龙须翻飞,搅动死水面一口口漩涡,头顶是如同珊瑚一样的龙角,流动着龙血,但最吸引人的是拓印在它龟壳之上的九宫图。 “妖龙,放下你的龟壳,让我拓印一下九宫图。”玄九渊挥动长刀。 那一口口刀光都被这头龙龟吞噬。 龙龟发出怒吼咆哮。 一瞬间水面上就已升起九道巨大的水柱,联合起来绞杀玄九渊, “不知好歹!” 玄九渊挥动双手,在空中斩出七十二口刀光。 水柱在接触刀光的一瞬间就被迸发的能量蒸发。 那九道水柱顷刻间七十二口刀光把水柱斩成千万片云霞。 “河出图,洛出书。”獬豸缓缓开口:“这神龟背负的,恐怕是洛书的拓本。” “洛书”风旬回头问道。 “雷祖有两件至宝,一是祂道法极致显化的神枢碧霄御雷幢,这件法宝在他死后衍化成了三十三重雷云,而另一件,就是洛书。” “洛书据传蕴藏天地至理,可衍化大道。”獬豸眼中火热。 这些神兽不需要去学习,只需要觉醒血脉,就能获得先祖的阅历和智慧。 “就算只是洛书拓印本,那也是一件至宝。” 徐仲注意点不在洛书上,他更多是关注神龟托举起的那一座水国。 那上边有无数的水妖在腾挪变化身形,随着水国暴露在外的时间越久,更多的山貌地形都显示了出来。 “是蜃楼!”獬豸为徐仲解惑。 “是洛书映照而出的蜃楼。”它在记录蜃楼之上的画面:“或许这处蜃楼,指向了真正洛书的藏身之地。” 徐仲闻言,也做记录,将水国拓印在脑海里。 “神图洛书拓印,没想到让我撞见了。”一道神念在天渊城回荡,而后就有一道白金光芒从城中遁出,接着在水面上呈现出一个身穿斗篷的剑修。 那白金光芒是他剑身之中映射而出的剑光剑道。 “大姐头,这龙龟身后洛书不知道没有我的一份”那剑修捧着剑匣,白金剑光在剑匣中吞吐如蛇信般。 “天材地宝,德者居之,谁能把壳子从它身上拔下来,那就是谁的。” 玄九渊哈哈大笑,手中的长刀猛然膨胀,变得有数十丈那般大小,而她本人也在不断变大着,显然是施展了法天象地之术。 “就看看,谁下手快了。” 此时,天渊城中又有几道金光遁出。 在争夺洛书拓印本这件事上,没有个内景修为,谁敢上去凑热闹。 风旬也动了心,身后的獬豸开口:“你去,我能护住天渊!” 风旬于是化作一道白光,冲入战场之中。 他同样也施展了法天象地之术。 他们的个子足有上千丈那般高大,可没入无尽之海中,只露出个头来。 双手正在水中擒拿龙龟。 这龙龟见势不妙,缩小身体,变得比银鱼还要小,还要透明。 它的身体在清澈的无尽之海中就仿佛不存在一样,快速地穿梭在其中。 然而它没走多远,整个龙龟就被封印在一块水晶之中。 风旬如同摘花一样,从水中摘下这块水晶。 龙龟在水晶中横冲直撞,紧接着它恢复原身,将水晶撑爆,变作一头青龙从龟壳之中钻了出来,像是舍弃了龟壳一样。 这青龙张牙舞爪,初始只有几丈长,一瞬间就变作上百丈长短,鳞爪交错,掀动风云,头顶便有半亩雷云涌现,顷刻间就有上百条雷霆有如大蟒恶蛟一样自上而下的轰向在场众人。 风旬信手将百米水域捏成一片明镜,祭起明镜,阻挡这百道雷光,同时,他自身又施展其他术法,借水生木,顷刻间整个水面布满乙木之气凝聚而成的无比荆棘牢笼。 那青龙就在囚笼之中。 而下一刻,它抓住这个龟壳,就向在场众人砸去。 一瞬间,水波动荡,这荆棘牢笼被砸的粉碎。 更有一个内景境炼气士闪避不及,被一龟壳轰碎了血肉之神,险些连神魂也没逃出来。 这头青龙人立而起,抓住龟壳。 “妖孽,找死!”那剑修冷笑一声,意念一动,一口飞剑从剑匣之中飞出,白亮的剑光搅碎雷云,叮当一声与那龟壳撞在一起。 宝剑被弹飞出去,没有刺穿龟壳。 而剑修闷哼一声,似乎受到些许力量反馈。 他走的是人剑合一的路子,人即剑。 剑被弹飞,相当于他也被弹飞出去。 “金鳞,你剑法有趣,但人不行!”玄九渊哈哈大笑,笑声激荡云霄。 此刻她舍弃了长刀,与龙龟以力相博。 她呼吸之时,吐出一口口蓝盈盈的弯刀,那些弯刀随她动弹而傍身左右,是护体神光,也是飞刀。 玄九渊用力一拳。 轰隆! 青龙只感觉到龟壳之上传出一股巨力,这样的力量,足以搬山移海。 “该死!”青龙怒喝一声,整条龙被打成一道弯弓,向后飞出。 而玄九渊身上的那些个护体神光也被龙龟反弹的巨力震碎,成为点点蓝光,没入水中,随水飘荡。 “再来!”她向前冲去。 这青龙见势不妙,龙尾一拍,调转方向。 它逃跑的位置,是风旬所在。 风旬嘴角含笑,伸出手去。 头顶月牙好气被他摘下,炼成了一口血月弯刀。 他挥出一抹血色的刀光。 漫天月华都变作刀光,无尽之海上万里的月光都融入这一口刀光之中。 “混蛋!”青龙哪里不知道这道法术的厉害之处,立刻怒吼一声。 它祭起了龟壳,挡住这口刀光。 而同时,身后的玄九渊也势不可挡地向它撞过来,想要将它撞得粉碎。 “你们个个内景炼气士,却都是不要脸的,围攻我一个老人家。”青龙怒喝着。 它运转起全身所有的力气,与玄九渊对拼肉身。 轰! 玄九渊被它撞飞出去三四里远,而它则吐出一口龙血,引来无数的游鱼竟相吞噬。 一口飞剑飞过来,断去它的龙尾。 一瞬间,整个无尽之海被龙血染红,一缕缕龙气升腾而起。 “脸皮,是活人讲究的!” 金鳞胸有成竹,把剑一召,就听的哗啦啦的巨响传来,一道剑光跌跌撞撞地向龙龟的头颅斩去。 “你们不要脸,那我也不做龙了。”青龙嘴角带血,一脸幽怨。 它祭起龙龟。 那上面的洛书拓印不断变化着。 与之相应的是星象也不在变化。 无数的星光从天而降,没入它掀起的那片水国之中。 水国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而与此同时,整个海面还是沸腾般,冒着一个又一个水泡。 这一变化,引起了玄九渊等人的注意,他们纷纷向那沸腾之处看去。 他们的目光穿透波浪壮阔的水面,接着就看到一座座山脉拔地而起,山川大河,草原湖泊,一个水中国度正在从无尽之海上慢慢升起。 “糟糕!”玄九渊心中暗道不妙。 “那龙龟映照而出的不是蜃楼,也不是直指我们寻找真正洛书的线索,而是它所镇压的水国的投影,这下糟糕了。” 她心中咯噔一声,但同时,也变得异常的兴奋。 隆隆! 巨大的声响在天渊城回荡着,把所有人都吵醒,大家纷纷结束修行,走出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看月亮!” 有人指着月亮发出惊叹,众人于是抬头向那轮月亮看出。 只看见此前的弯月一点一点地被光影填充,变得丰润饱满,有如一面玉璧。 而后,这块玉璧笔直地从天空坠落,落入那一片水国虚形之中。 紧接着,一座水下之国就已跃然于眼前。 第六十九章 :秘境 机缘! 在看到这片水上神国的一瞬间,这是最快在脑海中闪过的字眼。 当啷当啷! 一阵阵钟声响起。 徐仲猛地回头,是獬豸在敲钟。 紧接着,他的声音席卷八方。 “城中已开一线缺口,诸位若是要去寻找机缘,还请从此处去。” 他话音刚落,天渊城外的神光就裂开一道口子,仿佛变化一道门户,这道门户只有一尺宽,却足有三十丈长。 无尽的海水从那里倒灌进天渊城,而后就被一颗定水珠定住。 “机缘”獬豸这么说,引起了更大的喧嚣。 “走了,寻找机缘去了!”有人振臂一呼,率先出走,应者影从,顷刻间就有上千人从天渊城那道口子之中飞出。 甫一飞出,就祭起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激荡的海水中,这些船只,也只是浮沉的一片落叶,随时随地都有倾覆之危。 而徐仲眼前,也有一架飞舟。 “徐仲,要去冒险吗”云雍在飞舟之上,在远处,还有另一家飞舟,李飞鱼,唐元,方圆就在那架飞舟上。 他们担心徐仲遇害,所以一路紧随其后,之后也在醉仙楼附近等待,直到水上神国的出现。 “走啊!”徐仲想也没想,纵身一跃,跳进云雍所驾驭的飞舟上面。 而后,他们调转方向,冲出了天渊城。 河水汹涌,激荡起的海浪足有三四丈那么高,遮挡住视线。 那海浪之中,竟还有些海鱼,海龟,海蛇等等一系列水妖。 那些水妖迎着浪头打下来,徐仲心念一动,以剑光交织如锦绣山河图,当那些水妖挡在身前。 他扣住吞云剑。 云雍看了一眼他的剑。嘴角略微抽搐。 “这就是徐兄你炼制的……宝剑” 徐仲点点头。 云雍把吞云上下打量了许久:“剑胚不错。” 他虽然不是剑修,但也能看得出来徐仲有着一口好剑胚,不然怎么能生出庚金,辛金二气的。 他却是不知,徐仲的剑胚,本身就是庚金,辛金二气。 “不过你这口剑,未曾开刃,剑无锋芒,其威能必定大减。”云雍想了想:“我这里有一份养剑心得与我无用,就赠与徐兄。” 一纸玉书轻飘飘地飞到徐仲手里,正待他开口说话,就听云雍说着:“若是在那片秘境中有所收获的,我希望你与我率先交易,而这就算是定金。” 徐仲于是把想说的话又吞了下去,心中暗自叹息:“不仅穷,还没有底蕴!” 而这个时候,只听得“哗啦”一声巨响。 一头足有人腰粗,接近十五丈的恶蛟从水中钻了出来。 这头恶蛟已具龙形,只待长出龙角,就可称之为蛟龙了。 恶蛟掀起风雨,尾巴拍击水面,翻滚着一道巨大的漩涡,卷出大片水花。 “吼…” 它张口咆哮,吐出强烈的腥气。 而后白光一起,吞云剑刺入上颚,从头顶钻出来,而后悬浮在徐仲身后。 这头恶蛟倒在水面上,鲜血染红了周遭水域。 徐仲又运起飞剑,将它抽筋扒皮,甚至还带了一些血肉回来。 云雍看他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说:“穷惯了,没办法。” 距离那片水上秘境的距离还很远。 远远望去,不仅仅是人类。 还有非人类的炼气士驾驭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飞梭穿过波澜,飞向那片秘境,有来自于天渊城的,也有来自于无尽之海中的。 对于人而言,那是机缘,对于非人的炼气士而言,那也是机缘。 争渡,炼气士在水中争渡。 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飞出水面。 那是一头凶恶至极的鲨鱼。 这头鲨鱼体型硕大,身后背鳍已经被它炼制成法宝,比刀剑还要锋利,甚至还透着一股庚金之气。 这头鲨鱼张开汹汹巨口,想要将徐仲等人吞下。 徐仲再度运转飞剑,而这鲨鱼吐出一片霞光,竟然切断了徐仲与吞云剑的联系。 隔空摄物,将吞云剑收了回来。 而此时,徐仲身后地云雍站起身来,伸出手道了一句:“摄魂!” 他向前一抓。 冥冥中生出一股巨力,虚化成他的手掌,落在鲨鱼身上,顷刻间,一头鲨鱼的虚影就被云雍从鲨鱼身上拉了出来。 而后他储物袋中飞出一杆白幡。 魂魄被他装进那杆白幡中。 他收敛起白幡。 然后就见徐仲挖出那头鲨鱼的金丹来。 他擦干净金丹,才收进储物袋中。 对于有的炼气士而言,机缘在那处秘境之上。 而对于有的炼气士而言,机缘就在海上,在海上的飞舟里。 徐仲他们,就可以是这些炼气士的机缘。 鲨鱼精死了,但贪婪不死。 “咻!” 一道金芒从徐仲脑后飞出。 打在徐仲身上。 玄元真水罩被打出一个手指般粗细的凹陷来。 他猛然回头看去,只看见一个身穿金色衣服的女子正操控着一根簪子一脸的郁闷,似乎是没有想到徐仲身上还有护体的法宝! 徐仲一念起,顿时天三百里星光垂落成一道剑光,伴随着吞云剑向着那个女子斩去。 那女子心头一跳,摇摇晃晃,就要化作一道金光逃遁。 可徐仲的剑光更快,直接将她斩成两半,肠子坠落进水里,身子被水波吞没,只有储物袋被徐仲隔空摄物至飞舟之上。 像这样的事情,一直都有发生。 不过大多数都是同境界的猎杀,鲜少会有高境界猎杀低境界的,或许是不值得! “让我们,冲上云霄!” 在距离秘境没多远的地方,云雍操控着飞舟高高飞起,从水面一下子就上升了数十丈,又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整个飞舟就已经进入了秘境之中。 刚刚进入秘境,飞舟就不受控制地从空中坠落,似乎是有一股冥冥中存在的法则之力限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在秘境之上横渡。 云雍收起飞舟,而后也学着徐仲那样,踩着风尖一步步从天空之中走向脚下的那座环礁岛。 “李飞鱼他们似乎也落在这个岛上了,我们先彼此找找,看能不能汇合。”刚一落地,徐仲便开口提议道。 云雍同样点了点头:“我看这座环礁岛不算太大,找他们应该不难,找到他们,我们再一起行动。” 环礁岛上的礁石呈现一种黄褐色的状态,看起来很是诡异。 岛上很是荒芜,倒有一小片密林,傍水而生,显得湿润阴森。 环礁岛上多蚊蚁,一团一团有键盘大小,而礁石之间是蠕动的吸血虫子,有手指那样粗细,更有许多毒蛇,毒蜘蛛在礁石上来回游弋,各个都比正常款大上几倍,甚至十几倍,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些毒物盯上了刚刚来到环礁岛的两人,纷纷吐出毒雾,向两人杀来。 徐仲借来一阵大风。 大风将这些毒物席卷,于是无形的风在旋转时,多出了无数道黑影来,交错着,融合着,而后被徐仲送进了环礁岛外的水泊之中, 环礁岛不大,徐仲这边的动静引人注目。 没过多久,李飞鱼三人也就找了上来。 “人都在,都没事。”李飞鱼看向两人:“现在,你们有何打算” 徐仲看向云雍,他没有探索秘境的经验,以往进入洞天,进入外景都是被人带着进去的。 “个体的力量太弱小了,而这处秘境似乎也没有限制炼气士的修为。”云雍缓缓开口:“只有报团才能有获得机缘,甚至活下来的机会。” 李飞鱼脸上一喜:“我正是这个意思。” 而后他又说到:“只是,我们现在应该去哪呢” 徐仲想了想,在蛇皮上画下他之前拓印下的地图。 一群人根据自己的位置比对地图上的大致方位,然后便惊奇的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盆地之中,左右两侧高山互相对称。 徐仲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路线,这条路线通向最近的出口,那似乎是一条峡谷。 “往南方走!” 李飞鱼等人点头同意。 他们先是向南方迂回,而后在水泊前下放飞舟,而后开始催动飞舟向前航行。 “也不知道这处秘境会有怎样的机缘”李飞鱼等人在思考着。 而徐仲则在参悟从云雍哪里获得的养剑心得。 伴随着他对剑的理解的加深,他们似乎也遇上了麻烦。 “回来了”徐仲看着眼前这座环礁岛,瞠目结舌。 他们从南方走,划了一个时辰的船,最后却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原点。 “难道是方位不对” 于是,五人再次分队。 徐仲跟着云雍被南方出发,而李飞鱼三人则从北方出发。 最后,又兜兜转转地聚集在了一起,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或许是阵法!”方圆提议道。 然后她用了一天的时间在环礁岛上寻找阵旗阵眼,然后什么也找不到。 “或许是某种特殊的力量将我们限制在了此处。”李飞鱼沉思许久后才慢慢开口:“既来之,则安之,总有能离开这里的路。” 他话没有说话。 后半段话充满了悲观情绪,自然不会说出来。 “或许,只要我们能够抓住那股特殊的力量,就能从此地离开!” 第七十章 :尸山尸海 巨鲸俯卧在地上,化作一片片巨大的岛屿,岛屿与之间,激流拍打着礁石,终被土地吞没,溅起的水花映射出森林,峡谷,平原。 远天之上的蜃楼,异常的绚烂。 日光偏转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蜃楼被光折射出来。 那似乎是秘境中的全貌。 “你说,我们头顶的太阳是真的还是假的”唐元指着远方的落日,余晖染红了一片云霞。 那轮太阳从他们进入时就挂在西边,到现在还是挂在西边,而他们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也没有走出脚下的环礁岛屿。 “应该是假的。”李飞鱼随口回答:“这里似乎是一方洞天,那太阳,想必只是一件得了太阳真形的法宝。” 随后,他对那太阳十分眼热,但心知那不是他可以拥有的:“不过就算只是一件法宝,在此地封存了不知道多少年,恐怕也演变成了一件至宝。” 他们说话间,徐仲跳下水去,没过多久从水中取出一块质如琥珀的墨色砥石,李飞鱼有些哭笑不得,旋即问道:“徐兄,你这是” 徐仲唤出吞云剑,以气驭剑,以砥石为磨剑石,磨砺剑身。 “我这口剑尚未开刃,所以威能不足。”徐仲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在刚刚你们讨论太阳真假时,我真好看见这块砥石,就起了磨剑的心思。” 那块砥石沉而香,有股沁人心脾的馨香之气,似有凝神静气之效果,定睛一看,原来里面藏着一头龙鱼,鱼鳞晶莹剔透,泛着红色,只有在日光之下才能窥见其身一鳞。 “这砥石中藏着的龙鱼似乎还有生机,只是魂魄早已消散了,只留了形体。”方圆施展瞳术,剖析龙鱼。 “化石不都这样吗”徐仲一边御剑,一边为剑身开刃。 吞云没有锋芒,所以需要铸剑师用精湛的锻铁技巧不断地敲打剑胚,直至打磨出剑锋,剑脊,乃至全部剑身,如此,才能称得上是一把剑。 徐仲要求不高,只想先打磨出剑锋,至于之后具体的,就需要交给专业人士来做了。 “不过我刚刚下水的时候,看见水下似乎有一条通道。”徐仲想了想:“那条通道如星河倒悬,很是壮阔,要不要下去看看” “水下通道”方圆瞳术全开,窥探阴阳五行,但她属实没有看见水下有什么通道。 “不妨去看看!”云雍站起身来:“我怀疑我们之所以没办法从这座岛屿上离开,就是因为找不到正确的路。” 李飞鱼想了想,很是认同。 “那就劳烦徐仲带路了。” 徐仲施展入水之术,然后整个人率先钻进水中。 入水之术,可以潜游深渊而不溺。 身后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水中生灵极少,偶尔才会有几道游鱼游过。 而一下水,众人就看见了徐仲所说的那条水下通道。 实在是因为它过于壮观了。 银光如大雾一般朦朦胧胧,将整个水域映照得彷如白昼,波光荡漾之间,就是千条万条彩带迎风飘扬。 这条水下通道就好似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横亘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我说的那条通道了。”徐仲在通道前停留下来,李飞鱼等人也在他身边聚拢。 “周遭还有一些碑文!” 他随手一指。 于是众人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些” 碑文以阙的形式在那条通道的左右两侧分布,左右各有三座。 那上面的云篆在水波中不断地扭曲,映射出一种别扭的金色光芒,但却被那道强烈的银光遮盖,若是徐仲不提醒,他们或许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徐仲没有学过云篆,甚至都看不懂,只当是碑文,而李飞鱼等人世家出身,自然能明白那云篆上书写的是什么。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方圆看着第一块碑文,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其上云篆所代表之意。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这是第二块石碑。 徐仲心头一跳,他感受到了危险,急忙四下张望而去。 只有水波在荡漾,周遭什么也没有。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那通道仿佛在抖动一样,徐仲十分不安:“别念了,别念了,出事了。” 但没有人理会他,李飞鱼他们仿佛失了神智一样,只知道怔怔地念着碑文上的话。 “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水里似乎生出了一些瘴气,甚至反过来压制住银光,令波涛变得浑浊不堪,更有一股腥臭味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 徐仲心中一惊,他知道必须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紫玉葫芦中飞出一抹剑光,一化为四,将四人箍住,然后转身就走。 但那四人身体沉重,如山如岳,难以移动分毫。 再看时,徐仲才发现,他的剑光箍住的哪里是人,而是那些碑文。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李飞鱼身上气息变得混乱,他的无垢之身不攻自破,吸引来无数瘴气中的瘴妖,对他们的肉身竞相争夺。 “不对!”最后一块石碑上的碑文被人抹去了。 而一直盯着那块石碑看的云雍猛然醒悟。 “这是净天地咒。”而后他看着唐元眼前的一块石碑:“有人篡改了碑文,这一句,不该是杀鬼万千,而应该是度人万千才对。” 他眼眸流转一抹幽蓝,而后张口吐出滚滚雷音:“醒来!” 李飞鱼等人如遭雷击,纷纷苏醒,唤醒水曜密藏,锁住自身精气,火曜密藏震荡瘴妖,恢复无垢之体。 而这时,整个水下已是天翻地覆。 那道银光变成了一口先天之气,而此时这口先天之气长短变化不定,有如人在吐息一样,似乎是在暗示着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一样。 “小心!”徐仲突然感到头皮发麻。 瘴气之中除却瘴妖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他已能看见那些狰狞的妖怪有如闪电一样朝向云雍的后脑勺钻出。 轰! 护体神光闪烁,这些妖怪被弹飞出去。 “是魂魄!”方圆看得真切,祭起一条水袖。 这水袖飘飘荡荡向前拍击,拍出一口口漩涡,埋葬那些魂魄。 “无尽之海中的魂魄去不了酆都,它们淤结在此处,那净天地咒就是为了留下来度化他们的。”云雍吐出一口口真火。 那些真火在水下竟然比水上燃烧的还要汹涌。 一道道魂魄在真火之下被点燃,幽蓝的鬼火在水下更显诡异。 “有人篡改了云篆,又抹去了最后一段的凶秽消散,道炁长存一句,没有这一句,这净天地咒就不是度化亡魂了。” 没有度化之能,魂魄堆积在水下,数量又是何等的多。 云雍看向那道先天之气。 他聚集全身法力,握着一把长枪。 一枪,点出无上神光。 这口神光将无数亡魂湮灭粉碎,但最终落不到那道先天之气上面。 而在枪光之后,是更为雄浑厚重的剑光。 徐仲的剑光,三百里化作一线,斩在那道神光之上。 顷刻间,清而浊的先天之气此时变成了无比浓郁的魔气。 魔,起于人心。 而魔气,亦然。 但凡能影响人心神,魂魄,意志,污浊修士镜心,能勾起人贪婪,杀戮,欲望等等污浊之气都可称之为魔气。 这股魔气很是厚重,仿佛沉淀万古,吞吐之间,耳边仿佛响起传递了万古的呓语,令人恐惧。 这水下,住着一只魔头。 那些魂魄被这魔气沾染,变得异常的狂暴。 “这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快快离开!”李飞鱼强忍镇定,他祭起飞梭。 其他人俱是如此。 徐仲急忙祭起紫玉葫芦。 紫玉葫芦不断变大,而他纵身一跃,跳上紫玉葫芦。 在他意念控制之下,紫玉葫芦的盖子被推开,剑光从葫芦嘴中喷涌而出,搅得水地波涛汹涌,水面上掀起一层层水浪。 借着这股反冲力,徐仲的紫玉葫芦速度暴涨,比云雍等人还要快上三分。 而又有无数的亡魂死在他宝葫芦吐出的剑气之下。 徐仲御剑而起,分化剑光,箍住速度比较慢的方圆。 方圆满头是汗,坐在葫芦上很是不安,生怕会从葫芦上掉下来。 但葫芦很是安稳。 身后的亡魂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向着那道魔气飞去。 这让徐仲等人得以很快地冲出水面。 这个时候,整个水面已然被污染了。 澄清的水面变成如脓液一样黄绿色,散发着一股极其恶心的恶臭味。 而整个环礁岛也在发生巨变。 他们原本踩踏的黑色礁石突然变成了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被不断地交错在一起,手臂与双腿扭曲打结,甚至是肠子互相缠绕,是无比的触目心惊。 “这……”在空中的徐仲说不出话来。 他们行走了三天的环礁岛并非是岛屿,而是一座座尸山。 他又想起水中的那些魂魄。 “水” 他看着那水面。 黄绿色的脓液黏稠,上面人头,非人头在浮动,断臂残肢更是数不胜数。 那哪里是什么水,而是尸体腐烂后生出的尸水。 一想到他们刚刚就在这水里游了那么久,徐仲就不自觉地犯着一股恶心。 身后的方圆更是被吓得小脸煞白。 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从未见过尸山堆积成岛,尸水汇聚成河的事情,没有吐出来已经是她心理素质过人了。 而这个时候,那尸水动了。 一只手,从下面伸了出来。 第七十一章 :出路? 四周吹来阵阵阴风,那只断手在水中沉沦。 徐仲他们停留在树梢上。 此地禁飞,飞舟难渡,只有借助风势,踩住风尖,才能站立虚空。 此时无风可依。 他们都在盯着那只断手看。 还没等他们看清断手全貌,脚下大树就剧烈地抖动着,而后生长出手臂,从尸海中抽出树根,纠缠在一起变作两条腿,树干上甚至长出了七窍。 妖树会吃人。 枝丫幻化成的双臂向上抓住徐仲等人的双腿,张大了嘴巴,就要往里面塞进去。 徐仲头皮发麻,一道剑光从他身后飞出,将树枝手臂斩断。 他落在尸海之中。 顷刻间,脚下无数尸身沉沦,一只只手掌如同韭菜发芽一样从身下往上冒出来,这些手掌抓住徐仲周身各个地方,想要把他生生拽进去。 徐仲祭起名为六尺的宝珠。 那日,他从刺杀他的魔修身上获得了三件法宝。 分别是六尺珠,三色水莲以及玄元真水罩,这三件法宝的本质,都是防御。 六尺珠中的六根骨叉听从召唤,出现在眼前。 顷刻间,定住风波。 徐仲从这尸海之中冲出。 “不该冲出来的!”李飞鱼略感懊悔。 他们那时都惊恐万分,只顾得上逃跑,没有时间思考,此刻得了些许空闲时间,李飞鱼便知道自己错过了机会。 碑文是错的,但同样也是有效用的。 只需要把错误的碑文修正,把抹去的碑文重新刻上,那么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我们恐怕还是要回去一趟!”李飞鱼开口说道。 其他几人也不傻,自然联想到了关键点。 “无妨,云雍还在下面!”徐仲环顾四周,而后说道。 李飞鱼三人这才发现这周围并没有云雍的身影。 他们着急忙慌地向水下看去,尤其是方圆,她瞳术超绝,但也看不透这水。 而下一刻,风波被止住了。 涌动的尸海再次堆积成为岛屿,黄绿色的脓液再度清澈,树木也重新变成树木。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而此时,云雍从水下冲了出来。 在接连吐了几口之外,似乎都还算正常。 但他的呕吐物显然不正常。 脓液,他吐出都是黄绿色的脓液。 而同时,火曜密藏开启,心跳如同一口火炉,激荡而出的火焰把体内的脓液从四肢百骸中排泄出去。 “你怎么样了”几人走上去,有些担忧。 云雍摇摇手道:“无妨,只是觉得恶心。” 想了想,胃部痉挛,又开始呕吐。 方圆憋得满脸流汗,她毕竟是个女子,此前能够忍住,现在见云雍呕吐不止,一时间竟也开始呕起来。 半晌之后,云雍才缓了过来,而后摇头道:“你们真该看看的,下面真的壮观极了。” “是吗”徐仲心中一颤,好奇心止不住地冒了出来:“下面有什么” “想知道”他缓缓开口,然后往水下努努嘴:“那就跟我来!” 云雍一跃而下。 徐仲急忙跟上,李飞鱼和唐元一时踟蹰。 方圆拉住李飞鱼的衣角,急得满头是汗:“还是别了!” “无妨!”李飞鱼看了看唐元:“我让唐元留下来陪你。” 李飞鱼也跟着跳了下去。 没过多久,唐元止不住好奇心,也跟着跳了下去。 方圆走看右看,银牙一咬,把脚一跺,强忍恶心也跟着跳进水泊里。 …… 水下碧波荡漾。 那抹先天之气升腾着,绚烂的银光闪烁。 净天地咒已经被云雍补齐。 他写的一手好看的云篆,真似流云一样飘逸。 云雍在前面先走,而徐仲和李飞鱼紧随其后。 穿过这些石阙向下,向最深处。 远远看去,一条手臂已初见雏形。 这条手臂无比巨大,像是一条山脉横亘在水下。 那手臂周遭,还有各种漂浮的散发着灵气和馨香的药材。 走近看去,才发觉那并非是药材,而是香料。 白蔻,八角,良姜,桂皮等香料。 这和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兀怪异。 “这些,不是卤料吗”方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思考,不至于时刻回想那令人恶心的画面。 “或许整个水泊都是卤水呢!”云雍接过方圆的话茬地,引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你开玩笑的”李飞鱼停顿了片刻,回想着云雍那总是突然开口且不合时宜的话,不由得问道。 云雍摇摇头,认真地说:“这并非玩笑话,而是事实。” 他把从徐仲那里获得的地图拓印本拿出来,指着他们身处的方位。 环形的盆地,两侧是对称的高山。 他法力运转,把水下也画了出来。 从盆地边缘开始向内收缩并向下深陷,从平面看似一个马蹄形,立体着看,像是一口锅。 “这是一口鼎”徐仲脱口而出。 盆地外的环形山脉,是鼎的圆口,而耸立的对称的山峰是一对鼎耳,向下深陷的水泊,是鼎腹。 两耳,圆口,深鼓腹。 整个盆地在他们脑海中,有了鼎的形态。 “都说钟鸣鼎食,鼎,本身就是用来烹饪的器物。”云雍继续说道。 徐仲想了想:“很有道理,只不过这条手臂泡了这么久,还有那么强大的活性,真是古怪。不过,这么久了,手臂还没有入味,这也是挺奇怪的事情。” 李飞鱼等人看向徐仲。 他悻悻说道:“我开玩笑的。” 接着又问:“那此地的那些尸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云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嫌弃不够吃!” 方圆觉得恶心,连带着徐仲和云雍的形象在她这里都变得怪怪的。 这两个人似乎都属于那种神经大条的家伙。 “呃!”云雍见其他人表情都不对劲,便开口说着:“看来我不太擅长讲笑话。” 李飞鱼又说:“如果真是卤水,那么这口鼎里的手臂,又是为了谁准备的呢” 众人头皮发麻。 这么大的一条手臂,过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时间,也没能让它蕴藏的生机流逝,那么它的原身,该是如何强大 这样强大的一个人,却被拆开来,放在鼎中卤起来。 食用它的,又会是怎样的炼气士。 他们越想越觉得恐怖,接着下一刻就觉得身后仿佛有一只眼睛缓缓睁开,李飞鱼和唐元还好,方圆胆子较小,余光一直向身后看。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那道先天之气。 “那么,这口先天之气又是什么东西”方圆指着那道先天之气。 “那不是先天之气。”徐仲摇头:“而是乙木之气。” 在场众人,或许没人比他了解何为先天之气了。 “乙木之气” 乙木发于木曜密藏。 是人魂五曜之一。 “它的肉身死亡了,但似乎魂魄还在。” 阳相的五曜伴随着肉身的死亡而消亡,而阴阳的五曜依旧存在。 就如同向日葵向阳一样,肉身也向着魂魄。 那股乙木之气,就是魂魄在试图牵制肉身。 “这口鼎或许也有两相!”徐仲心中暗暗想到。 尸海化成的环礁岛,每一块礁石内部,都如他的磨剑石一样,封印着一具尸体,没有魂魄,只有生机。 那源源不断的生机被特殊的手段嫁接在这条手臂上,保持住手臂生机历久弥新,依旧如初。 而生灵的魂魄在手中,通过这道乙木之气,连接起这位炼气士的魂魄,维持他魂魄不散。 他以强悍的手段,把停留在此地的生灵的魂魄和肉身分开,将魂魄和生机当做食物,维持自身不灭。 而比他更强大的炼气士则把他当做食物,用鼎烹了。 徐仲心脏狂跳不止。 他看着头顶的碑文。 碑文镇压的不是手臂,而是那道乙木之气。 换一种说话,碑文想要度化的是这条手臂的主人。 其他几人或多或少也联想到一些,纷纷变了神色。 “那我们还能出得出吗”方圆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里那么多的尸体,那么多的魂魄,显然都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方圆仿佛已经联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谁知道呢”云雍随口说道:“不过,如果我们能够顺着这道乙木之气往外爬,或许就能爬出去。” 乙木之气既然连接了肉身和魂魄。那么也应该连接了这口“鼎”和别的地方。甚至,那些碑文,或许都是外界有人通过这道乙木之气来扭曲修改的。 他们看向那道乙木之气。 “可我们能想到这个办法,那么那些死在此处的炼气士就没想到过这个办法吗”云雍冷冷的开口。 “他们或许也想到了这个办法,也付出了行动。”他继续说:“然而他们最终都死在这里了。” “我们顺着乙木之气,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他问。 “可现在,我们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吗” 要么试试看,要么被困死在这里。 这是无解的题,因为根本没有给他们其他的答案。 “我们五人分批次走。”李飞鱼祭起一只纸鹤:“通过纸鹤传音,每走五十步互相报一下位置和平安。” 那只纸鹤分出五个小纸鹤来,落到徐仲等人手里。 “我先走,你们后面跟上。”他说完看着那道乙木之气就向上走。 第七十二章 :镜心 乙木之气构架起的长桥不知会通向何处。 李飞鱼走在最前面,之后是唐元,方圆,云雍,而徐仲则在最后。 吞云剑在他身边徘徊,而紫玉葫芦也吞吐剑光。 每隔五十步,都会有李飞鱼汇报情况。 忽而北风起,吹皱水波。 乙木之气也在变化。 身前响起一阵惊呼。 “小心心猿!”李飞鱼话音刚落。 就见徐仲脚下这截乙木之气突然扭曲,化生出一只只心猿来。 这些心猿闻风而动,倚着风势,在徐仲周围上蹿下跳,传出一声声嘶鸣,令人不适。 那些嘶鸣落在耳中,回荡在泥丸里,顷刻间应在镜心之中,徐仲镜心之内,竟也映照出了心猿的模样,在镜心之中不断翻滚,搅得镜心一片乌烟瘴气,更有甚者还能蹿出镜心,在五曜之中荡来荡去,污浊了五曜。 徐仲心头一跳,屈指一弹,吞云剑从身后的飞出,剑光炸裂,将一头头心猿绞杀。 可心猿只是念头,念头毕竟不是实体,法术鲜少能对它们造成伤害。 “用法术把他们吹走!”云雍眼见从镜心之中一路向上,直冲天门穴而去。 天门连接着识海,似他们这等魂魄未曾凝实之人,很容易就会被心猿影响魂魄,甚至是摘下魂魄。 徐仲闻声借风。 风声呼呼大作,那些心猿在风中有如落叶一样,被吹得到处都是,融入水中,顷刻间就引来许多魂魄的争抢。 风,是有限的。 随着心猿被吹飞,徐仲也开始尝试在镜心之中抓住心猿。 而没等徐仲高兴太久,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 心猿,总是伴随着意马出现的。 顷刻间,一头头意马无中生有,在乙木之气凝聚而成的长桥之上驰骋。 徐仲尝试借风,但意马跑得比风还要快。 它们甚至能够像人类炼气士那样,踩住风尖,在天空之中奔跑。 意马撞在身上,顷刻间各种情绪突兀出现,像是涌动的浪潮,吞没了个人的意识。 徐仲把紫玉葫芦往地一放,顷刻间就有无尽剑光被吐出,借着那股风势向前席卷。 “斩!” 吞云剑在剑光之后,他口中轻喝一声,顷刻间吞云剑驾驭起道道剑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铺天盖地都是剑。 这些剑将一匹匹意马劈成无数片。 那些意马在剑光之中又尝试着凝聚,但却被更多地剑光斩断。 徐仲乘势加快脚步。 他脚下用力,整个人如脱弦之箭一样飞出。 玄元真水罩,六尺珠,三色水莲。 这三件防御性法宝纷纷被他祭起,试图挡住心猿意马。 可心猿意马以无形之躯穿透有形之物,它们打个滚,跳动一下,都能引起炼气士心中动荡不安。 心猿,是念头,各种念头在脑海之中如水波一样荡漾,顷刻间就占据了整个大脑,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动作也相应地变得迟缓。 意马,是情绪,被冲撞而生出的情绪让人失去理智,被情绪掌握。 方圆心神不稳,此时呆呆站在原地,任凭心猿意马在她周身跳跃冲撞。 一缕缕黑烟从她身上透出,还带着一些魔性,她被心猿意马左右,正失去人性而开始被心魔掌控。 “醒来!”徐仲口含雷音。 雷声滚滚轰鸣,把方圆吓得苏醒过来。 她满头是汗,显得很是彷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可当她发现眼前情况之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玄光真瞳!”她施展法术。 玄光真瞳是玄光啸一气中的瞳术篇。 这一门瞳术,可以把人生生给瞪死。 她眼中泛起一抹霞光,紧接着从眼睛之中飞出,落在心猿意马上就定住心猿意马,而后霞光点燃了心猿意马,刹那间,就落得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无形之物,自然是要用雷法和真火来烧灼。”方圆煞白小脸开始慢慢恢复血色。 她之前没反应过来,等发现心猿意马冲撞过来时已经晚了。 徐仲灵机一动。 一阵雷光发自五脏,贯彻五曜密藏,顷刻间在徐仲五指之上显化。 这就是他从五曜中的五行雷泽之神身上采到的法术。 五脏神雷。 他手中掌控五脏神雷,一举一动,都有雷光电弧跳跃。 于是他伸手往前一抓,顷刻间就有无数雷光电弧幻化成千丝万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雷网,贯穿周遭一头头心猿,一匹匹意马。 有了法子,这心猿意马也就不是问题。 五人一边抵挡心猿意马,一边向前冲锋。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把心猿和意马抛之身后。 眼前出现一道门户。 门户上中下各自镶嵌一颗宝珠。 对应人身,是天门,百会,玉枕三处穴位。 这三处穴位连成一线,就是通向泥丸的门庭。 “我们快到他的泥丸了”李飞鱼有些诧异。 他没想到进度会这么快。 “是不是,进去就知道了。”徐仲开口说道。 接着,他推开了门庭,向前迈出一步。 失重感! 这种失重感不知从何而来。 这让徐仲觉得自己正追向深渊。 他尝试着驾驭起风。 顷刻间风声呼呼大作,把他吓了一跳。 他借着这股风不断地下落。 最后才能看见此地全貌。 湖水澄清如镜,映照出徐仲的面容来。 “这是,他的镜心。” 徐仲有了这个想法。 而此时,李飞鱼等人也才来到了这里。 周遭是一片空白,更多的应该是虚无。 这里没有颜色,除了这如明镜一样澄清的镜心映照出了他们个体本身具备的颜色之外,什么也没有。 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虚无感。 “原来这就是镜心的样子吗只不过为什么和我的不太一样”方圆看向周遭,她在心中回想起自己的镜心。 一瞬间,这镜心开始抖动变化。 显化出她镜心的模样。 白云飘飘,彩虹如练,日月星辰点缀…… 方圆被眼前变化吓了一跳,回忆戛然而止,而镜心的变化也戛然而止。 “这镜心似乎能够读懂我们心中的念头,并能映照在此地。”李飞鱼说了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 “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让它显化出口呢”唐元提议道。 紧接着,一道门户就真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座青铜铁门沉重,古朴,布满铁锈,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它真的显化出口了”唐元喜不自禁。 然后被云雍泼了一盆冷水:“这或许只是你心中的出口而已。” “你从这道门中离开,之后进入的或许不是真实的世界的,而是你虚构出来的世界。” 镜心能够映照出人心中的想法。 那么此地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的,不切实际的。 因为所有的事物,或许都是人本心显化出来的。 唐元听着云雍的话陷入了沉思。 “那我们该怎么从这里离开呢”他问。 云雍摇摇头。 他没有想出办法。 因为在此地,动脑子,下一刻就会被映射出来。 就比如,云雍想着他向左去查探信息,寻找线索,那么镜心就会做出反馈,给予他内心深处渴望的线索。 是赠与的,那就无法确定真假,如此由线索引发的指向也不能确定其真假。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整个镜心空间能够满足你的一切想法,但它满足的方式并不代表着真实。 就像云雍自己说的,你找到了门,但你不确定这个门是不是你内心被镜心映照而出的,你从那道门离开之后看见的,会不会是你内心中对于去处的一种想象。 这一刻,真假被剥去了判断的基础。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死寂的沉默。 整个镜心都在变化,这种变化彼此割裂而交错,这是因为镜心之中同时映照出了他们五个人的想法和念头。 徐仲偏居一隅,看着周遭变化不断的环境,不由得想起了白昭矩在目睹古越天道开天之后所说的话。 “修行本身就是一场追求和求索的旅途,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回答。” 镜心是人内心的体现。 心无尘埃,所以镜心澄净。 心有尘埃,所以镜心污浊。 心,才是主导一切的法门。 那么,眼下镜心映照出的他们的本心,就是他们的回答。 那些不断变化的镜心,是他们不断变化的念头以及回答。 现在,这个问题重新落到徐仲的身上。 “我身所在,即是真实!”他给出的答案一如当初。 整个镜心没有变化。 它没有映照出徐仲心中的念头来。 “那么,接下来就不怪我了。” 徐仲闭上眼睛,疯狂地回想起古越天道开天时的场景。 整个镜心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他伸出手去,召唤出一道时间长河,过去,现在和未来截出了八千年的历史。 镜心在抖动,也在开始慢慢地崩塌。 这映照而出的古越天道不仅是在开雷祖内景的天,似乎也是在开这一镜心之中的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些场景在镜心之中显化。 李飞鱼,云雍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画面,就算是他们想象也想象不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涌现。 慢慢地,镜心世界不在变化,它达到了某种阈值。 而达到这个阈值之后,接着变化的,是徐仲自身。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人依旧在。 眼前,依旧是那道未曾被推开的门。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这道乙木之气,也没有去过所谓的镜心之中。 徐仲微微一笑。 “假的!” 他再度回想开天的画面。 接着整个门户也在崩塌。 门户之后显化而出的镜心世界超越了自身极限,不断地崩塌着。 镜心,是内心的显化。 一直都有着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传说。 而这些,都是依靠心力来实现的。 镜心也是依靠心力而存在的。 很显然,镜心的主人自身的心力,根本无法支撑起徐仲脑海中这些开天的画面。 没有了心力,镜心也就支撑不下去了。 整个世界正在从虚无慢慢走向真实。 第七十三章 :真相 他们从镜心之中向外跳脱。 一点红光仿佛初升的骄阳一样占据视线,转眼之间,这点红光扩大成一轮黑白交错的眼睛,遍布血色,照耀得整个世界一片红色。 那只眼睛逐渐变小,也更有灵性,空出的视线也逐渐出现其他颜色。 紧接着,一个人头就这样出现在徐仲等人眼前,只是如山一样的体积令人深深窒息。 人头的眼睛随着徐仲等人而转动。 呼呼呼! 他吐出的气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这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徐仲发现,在他的头颅之中存在着一头头真龙,它们吞吐龙息,从耳朵,鼻孔,嘴巴等七窍之中钻出来,不知道是在做些什么。 这似乎也是一口鼎。 他们身处在鼎的内部,周遭是凹凸不平的山脉,延绵成了一条龙形,山川似乎是它身上的片片龙鳞,整个鼎内部的灵气都伴随着这头龙形而变化旋转,以至于传出了一声声沉闷的龙吟之音。 这股龙吟之音与周身窍穴共鸣。 于是,徐仲等人体内也有这样的龙吟。 仿佛一头真龙在他们体内苏醒。 徐仲内视己身,他发现这头真龙贯穿体内的五曜,尾部起于水曜密藏,龙身贯通了土曜,木曜,金曜三大密藏,最后的龙首,则在火曜密藏之中。 徐仲猛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全身的精气都源源不断地被送进这头真龙体内。 真龙也在不断地苏醒,似乎被炼假成真了一样。 “这口鼎,在尝试着炼化我们”徐仲心头一跳。 他运转功法,五曜变化,各有一尊雷泽之神睁开眼睛,五脏化作五片雷泽。而雷泽之神屹立于雷泽之上,伸手擒拿真龙。 任凭真龙在体内翻滚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徐仲将这头真龙捏碎,散逸的力量在五曜之中游走,但很快就被徐仲炼化。 徐仲法力变得厚重一分。 其他人也被龙气入侵,死死束缚住。 他们不似徐仲这样,身怀五行神雷之种幻化而成的雷泽之神,只能依靠自身的五曜来炼化龙气。 徐仲看见云雍的身上分出黑白两色光,这两色光剧烈无比,互相交织吞噬。 黑色是龙气,而白色则是他体内的法力。 其他几人也差不多。 隆隆! 唐元身上响起一阵声响。 紧接着剧烈的火气从他身上激荡而出,点燃了周遭的龙气,将身边渲染成一片红霞,氤氲流动着的是残缺不全的龙形。 那道龙形满是惊惧,前爪在云霞之中扑腾着,但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了进去。 而后唐元体内传出一声高亢的龙吟。 徐仲隐隐看见这头龙形被唐元炼化进了五曜之中。 而后唐元睁开眼睛来,见徐仲一直盯着自己看,不免有些诧异:“咦你竟然比我还要快,看来你也修炼了类似于我气血熔炉一般的法术。” “气血熔炉”徐仲未曾听过这样古怪的名字,他只听说过天地熔炉。 云雍吞灭了黑气缓缓醒来,正好听见两人对话,旋即开口说道:“以肉身为熔炉,以气血为火,将天地灵气为柴,锤炼肉身,这就是气血熔炉了。” “我听说气血熔炉是天都唐家的不传之秘,是一门极其强大的锻体法门。” “身如熔炉,其势磅礴,气血以脊椎为,贯彻全身上下,锤炼全身骨骼,此时气血搬运,声如浪潮。全身上下气血统合,此时,肉身中运行的气血就像是一条大龙。” 云雍继续说道:“修行到极致,甚至能以气血幻化神兵利器,所以你们唐家一般不修法术,也不借法宝威能,只修气血。” “你在气血熔炉加持之后的力气,恐怕不亚于上古凶兽了。” 唐元莞尔道:“不是不亚于上古凶兽,是比上古凶兽还要强大。” 徐仲此前瞥到的那道魅影,恐怕不是龙形,而是他气血力量的幻形。 “他们也该醒了!” 云雍话音刚落,李飞鱼和方圆也就悠悠醒来。 “我们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此地灵气似乎被封锁了。 当他们体内的法力流干之后,还是免不了会被那些龙形炼化。 轰隆!轰隆! 突然之间,鼎壁上的那条龙仿佛活了过来,它把自己从鼎壁上拔出来,刹那间金光爆射,无尽的龙气在它聚拢。 它伸出一只龙爪,向下一摁。 顷刻间,整个鼎开始沸腾起来,一抹纯金颜色遮挡了一切,以至于所有人能只能看见这一抹无穷无尽的金光,甚至被这道金光刺的眼睛疼痛,暂时失明。 巨大且精纯的灵气在这口鼎中回荡。 骤然之间,有一道巨大的爆炸声在耳畔响起。 砰! 砰! 砰! 接连五声沉闷声响,是他们五人被这股爆炸引发的冲击波到鼎壁上。 徐仲强行睁开眼睛。 眼里弥漫的那一层金色随着他的眼睛陡然睁开而慢慢消散。 于是徐仲就看见无数心猿意马悬浮而起,洋洋洒洒,是一个个念头,这些念头凝聚成了无数炼气士。 有高冠儒生,有仙风道骨的道士,也有邪气凌然的魔头。 这些念头联手向那头真龙杀去。 念头来源于那颗巨大无比的头颅之中。 徐仲透过那双空洞凹陷有如深渊一般深邃的孔洞看到了他的泥丸。 泥丸之中,无数星光聚拢在一起,凝聚成了一道神魂。 此时,这道神魂把眼睛睁开。 骤然间,他的目光刺破了那头真龙,像是两根钉子,将龙钉死在鼎壁之上。 龙在挣扎在颤动。 而那道神魂张口吐出一道气息。 顷刻间,那条龙被这道气息击中,而后身体不断扭曲收缩,又成为了鼎壁上的一幅壁画。 这尊神魂高大无比,站立在头颅顶部,低头俯瞰徐仲等人。 “我说这鼎灵是吃错药了还是疯了,竟然不惜燃烧本源来杀我。”他莞尔一笑:“原来它并非是想要杀我,而是因为你的身上,带着我的气息。” 他手指一点,徐仲整个人便悬浮在空中。 从他身上流转出丝丝缕缕的灰烟,这些灰烟彼此纠缠交错,隐约在身前幻化成一面镜子。 这镜面之中在追溯徐仲所经历的一切。 只是他经历的很多都被抹掉了。 这神魂有些好奇,便尝试着强行查看那些经历。 一瞬间,他头顶盘旋有一道雷光,这道雷光轰鸣落下,打在他的神魂之上,让他神魂七窍冒出滚滚黑烟,一时间心神失守,无数心猿意马在他身上跳跃驰骋,他的脸皮在不断变化着情绪。 然而下一刻,他守住心神,降服心猿意马,而后看着徐仲咬着牙低声说道:“雷祖!”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道雷霆落在他的身上。 于是,他缄默不语。 他继续查看,但不去看那些无法查探的一切。 那些,都与雷祖有关。 徐仲见他神色如常,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位将他分尸烹了的或许就是雷祖。” 这神魂将灰烟演化到了他所需要的画面。 那画面之上浮现的是一颗巨大无比的心脏。 那颗心脏上面还长着密密麻麻的脸庞。 “是那处外景中的心脏”徐仲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他的心脏,被剜去了。 可他明明置身于禹国之外,又是怎么会进入禹国呢 突然,徐仲有了一个脑洞。 “当初龙都大帝曾经离开过禹国。”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道神魂的心脏会出现在禹国之中。 “他离开禹国之后,在无尽之海上发现了这处秘境,并且进来了,然后带走了一颗心脏,可是为什么会是一颗心脏呢”徐仲百思不得其解。 而神魂看见这颗心脏的一瞬间,不由微微一笑。 而后他神色一变,因为他看见一个人,一把剑,一口剑光。 这口剑光从徐仲脑中迸发而出,竟然能够穿透这层灰烟,斩向神魂。 神魂挨了一剑。 他的身上是浓郁到挥之不去的剑气。 这口剑气宛如九天星河倒悬,将他的魂和魄分开。 就算重新凝聚了魂魄,神魂之中也存在着一道巨大无比的伤口,这道伤口时时刻刻不在侵蚀神魂的身躯。 这神魂闷哼一声。 而徐仲则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道剑光出自他的泥丸,但那时的他,根本无法斩出那样的一剑。 “司徒南!”徐仲从那面镜片之中看见了司徒南的身影。 那抹剑光,就是出自司徒南之手。 那剑光中蕴藏的剑意无比强大且令人熟悉。 那是大河剑意,是周荆的剑道,但这其中,增加了他自己的理解。 “他在很久以前,就参透了周荆的剑道,并将之炼化成了自己的剑道。”徐仲在心中缓缓说道。 “可他明明修出了那么强大的剑道,又为何要施展移花接木之术呢” 那道剑光或许是一道烙印,烙印在天地之间。 当有人对他进行窥探之时,这道剑光就会无中生有般斩向窥探者。 或许不敌雷祖那种直接降劫的法门,但也相差无几。 这也就说明,在他留下那样的烙印之前,他自身就有着和雷祖类似的道行。 可徐仲想不通,那样的一个炼气士,为什么要和他嫁接命运是因为恐惧吗 “他或许在很久以前也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但他没有龙都大帝的勇气和魄力,也没有古越天道的决绝和勇武,他想的只是移花接木,将他的命格嫁接到我的身上,好方便自己脱身。” 徐仲接着摇摇头:“或许不只是他的命格,还有雷祖的阳相。” “所以,我才会诞生出天道心魔来。所以我的经历才会这么坎坷。” 徐仲眉头狂跳不止。 “司徒南强大到了这个地步,我该如何才能杀掉他呢” 第七十四章 :死则五鼎烹 神魂动荡。 那缕剑光在他神魂之间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剑气和剑意,引动整个鼎都在动荡不安。 这神魂只顾得上抹去神魂中的剑光和雷光,一时间顾不上徐仲等人。 “得趁这个机会从这里逃出去。”徐仲心思活络,看向神魂的瞬间就抓住了机会,接着他振臂一呼,向着对方泥丸冲去:“去他泥丸之中。” 身后几人茫然失措,搞不清楚状况,但也跟着徐仲冲进那神魂所居的泥丸之中。 泥丸浩荡,是一种介于混沌与真实的状态。 徐仲一马当先,立在泥丸之中。 顷刻间,泥丸里涌现出的无数念头变化做一个个炼气士向徐仲杀来。 他们借助神魂阴相五曜的力量,施展起法术来,也不逊色于阳相自身。 徐仲面色不改,他疯狂地喊道:“雷祖,雷祖,雷祖……” 隆隆隆! 天上疯狂地垂下雷光,穿透神魂所居的泥丸,向徐仲自身地泥丸涌去。 “黄龙相!”徐仲以人魂化黄龙,镇压泥丸动荡。 雷光在此间扩散,一丝一缕都有水桶粗细,吞吐电弧,震荡雷音。 那些刚刚凝聚的念头顷刻间就被雷光击穿,击的粉碎。 其他几人见了这种画面,一时间心中也有了数,于是四人跟着徐仲大喊:“雷祖,雷祖,雷祖!” 整个泥丸中顷刻间涌现出大片大片的雷光,这些雷光彼此交融层叠,因此变成一片氤氲的雷云,悬浮在泥丸之上,向下吞吐着雷光,降下雷霆。 隆隆隆! 泥丸被雷光吞没,绕是身处此地的五人泥丸之中也或多或少也有不少雷光在涌动。 但他们肉身未死,泥丸未开,那仿佛混沌一样的泥丸,可以容纳无尽的雷光。 除非这些雷光能像人的神魂一样具备着意识,能在泥丸之中寻找方位,或许才能到对徐仲等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否则这些雷光在他们泥丸之中,也只是让他们心神震荡罢了。 “啊……”那神魂心中大骇。 泥丸是他的立身之本,是他存在的根基,如果泥丸没了,他也就离死不远了。 那些雷光通过泥丸映射在他的身上,肉眼可见一条条雷霆衍化而成的真龙在他身上游弋,吞吐的雷光湮灭了他身上的意识,分离他的魂和魄,灼烧他的不灭灵光。 “你们是在作死!”他怒不可遏,只将雷祖雷光与司徒南的剑气封印住,自身朝前迈出一步,顷刻间就出现在泥丸之中。 而迎接他的是一道剑光。 那道剑光虽有三百里之巨,但在他眼中,三百里跟三根头发没有多少差距,只是轻轻吹了一口气,那三百里剑光就此消散。 “萤火之光,也敢与……”话未毕,他体内那道剑光却刺破了封印,再度斩向他的神魂。 神魂又一次被一分为二。 “雷祖,雷祖,雷祖!” 一道道雷光轰击那道神魂。 神魂上出现一道道破碎裂痕来。 轰隆隆! 那道被神魂轰击到鼎壁上的黄龙抓住时机,再度苏醒过来。 它是鼎中的鼎灵。 在雷祖将它拿来装盛这个魔头头颅之时,它还是一口普通的鼎,可在那之后,吸收了魔头鲜血之后,它诞生了智慧。 黄龙出现在神魂之前,张牙舞爪,吞吐阴阳之息,阴阳交错成两条真龙,形如一把巨大无比的剪刀,朝着那神魂剪去。 原本魂和魄是两个融合的个体,然而被这么剪了一下。 就听的“嘭”,“嘭”两声。 魂和魄一下子变化成三魂七魄共十个个体。 剑光雷光也二分为十,落在三魂七魄之上。 三魂七魄之间的联系肉眼可以看见,那是一根根如同藕丝一样的银光,看起来格外的特殊。 “好啊,好啊!”神魂癫狂地笑着,它身上的这些银丝将三魂七魄强行拉拢,而后伸出手去,抓住银丝的线头,就像是做女红一样在魂魄身上缝缝补补,那整齐的针脚,几乎让人看不出来缝补的痕迹。 这一幕,让徐仲想起了此前那处外景之中那颗硕大心脏上的针脚。 “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别想活着出去了。” 他的身上五曜显现。 一道乙木之气贯穿五曜,像是一棵树一样将五曜串联起来,让五曜围绕着它旋转。 “原来金丹并不是丹!”徐仲心念一动。 金丹,是一种统称。 是指统合了五曜的力量。 只是炼气士中流传最广的是结丹之术,所以都以金丹称呼。 那棵大树就是神魂阴相的金丹。 顷刻间这棵大树泛起氤氲神光,它那气根伸向虚无之中的枝丫正在不断地向内收缩。 在氤氲的神光之中,徐仲看见了口鼎,在这处秘境的四处地方。 此时,他的的四肢正在不断地向内收缩。 只是不见他的身体。 “原来古人说的,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都是真的。”徐仲感叹一声。 然后就见黄龙与这神魂再度厮杀起来。 五人疯狂地念叨着雷祖的名字。 黄龙突然钻进那片雷云之中,撕咬雷云,吞服入腹,一瞬间它的龙鳞之上生长出一道道雷光来,以至于让它从一头黄龙变作一头雷龙。 它是雷祖的器灵,虽然只是雷祖的餐具,但自身也能掌控雷祖的一丝威能。 此刻这头雷龙在天空之中蜿蜒盘旋,张口一吐,就是雷霆万钧,雷光如雨一样吞没了这口鼎。 而神魂也不甘示弱,他驾驭起三昧真火,挥手之间,就是一片茫茫火海。 火焰焚烧雷霆,无比壮阔。 而他不断地召唤自己的肉身。 “雷祖都没能杀掉我卫偃,就凭你这口破鼎也想杀我吗”卫偃哈哈大笑,已经有一只手臂穿透地界的限制,抵达这口鼎的边缘。 而后听到“啵”的一声,就像穿透了水泡一样,那头手臂已经降临在这口鼎中。 紧接着,一股乙木之气从卫偃的身上喷薄而出,将那头手臂笼罩,下一刻,手臂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竟然单手掐印。 一时间,整个鼎中风起云涌,一朵朵红莲遍布生长,那些红莲花蕊之中走出一个个炼气士,他们刚刚走出来,就弯下腰将红莲一拔,把茎当做枪身,把花瓣当做红缨,而花蕊彼此交错生长,探出的是枪尖。 他们手握红缨枪,被风一吹,就借助风势,跳到那头雷龙身上,挥舞手中长枪,向雷龙刺去。 这些红莲中生长出来的炼气士修为并不高,但胜在数量众多,雷龙身上密密麻麻,人数已然过万。 “像是草木皆兵之术,又像是撒豆成兵之术,或者二者兼有。”徐仲嘀咕着。 他的五曜之中,也存有和这样类似的法术。 但都需要借助外物。 可从卫偃手中施展的,更像是无中生有的造物。 雷龙轻轻抖动身子,就能掀起雷云中的雷光,它身上的这些炼气士很快就被它从身上甩下来,一同被甩下来的还有几片龙鳞以及一片龙血。 徐仲悄无声息的将几片龙鳞摄来,塞进储物袋中。 其他几人见了,也有样学样。 大佬打架,他们只能躲在偏僻之地,希望不要被战火波及。 掉落在鼎壁,地面的红莲炼气士很多都死了,死了就变成一颗颗莲子。 徐仲照样收敛了一些莲子。 “哇叽哇叽!” “哇叽!” 其他被甩飞而未死的莲子见徐仲收敛同伴尸体,义愤填膺,竟然挥舞着长枪向徐仲杀来。 “雷祖,雷祖!” 轰隆! 一道雷光落在他的头上,散逸的电弧击穿了这些莲子炼气士。 徐仲闷哼一声,吐了一口血。 “这雷怎么变聪明了。” 他们未开泥丸,所以雷伤不到他们,但现在雷劫开始轰击肉身了。 这让徐仲预感不妙。 其他几人也发现了这一点,聚拢在一起商量道:“现在该怎么办” 徐仲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又指了指在他们头顶厮杀的一龙一魂开口道:“他们还没打完,我们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从鼎壁往上爬。” 徐仲说完,其他人也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去。 突然,鼎口之上出现了一只黑溜溜的黑月,这黑月转来转去,往后一拉,又露出白色来,似乎是一只眼睛。 “这……”徐仲等人有些吃惊。 这鼎这么大,是怎么样的眼睛能够盖住鼎口。 “这里有东西”眼睛的主人呼唤朋友。 接着,徐仲等人感到天翻地覆。 “我们要被倒出去了。”徐仲心头一跳。 鼎,是餐具,是烹煮食物的锅。锅里的食物逃不出去,但可以被拿锅的人倒出去。 “这是一个机会。” 他驾驭起紫玉葫芦,操控剑气,将四人箍住,带着四人向外跑。 他几乎倾尽全力,超越自身速度的极限,以至于身上的衣服都因为与空气摩擦而燃烧着。 顷刻间,他们,包括那条雷龙和卫偃都被眼睛的主人从鼎中倒了出来。 哗啦啦! 徐仲的身体从鼎口中脱离的那一瞬间,就开始变得无比高大起来,然后就看见一脸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几名炼气士。 这似乎是一处山洞。 “快跑!”徐仲大喊一声,然后夺门而出。 随他恢复真身的李飞鱼等人见状撒腿就跑。 那几个修成神魂的乘物境炼气士不明所以,甚至没反应过来。 明明鼎里什么都没有。 甚至也没发现手里的鼎也已消失不见了。 他们此时唯一看见的就是原本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雷龙突然暴涨无数倍,又有一片雷云在它爪下舞动,只是片缕雷光落在他们身上,就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连点渣滓也没有剩下。 而当他们死后,那头雷龙身边突兀地出现更加巨大的神魂化身,他挥舞着一只手臂,施展各种各样的法术。 轰隆隆! 整个山体在两股力量的余波之中疯狂地抖动着,顷刻间整个山体在雷光之下被轰得粉碎。 亡命奔跑的徐仲等人回头看去,就看见一片片黑云出现在头顶,那些黑云各个都有数十丈宽,是一块块破碎的山石。 他们拼了命地往出跑,才能避免不被砸中。 一些不明所以的炼气士正在山峰之外采摘灵药,听到动静刚看一眼,就被砸中砸死。 一时间,整个草原上的人都在疯狂地逃命。 而天上的那片雷云也越来越大,甚至隐隐地与外界共鸣,召唤来了隐约可见的三十三层雷云。 第七十五章 :一鼓作气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才怪! “抓住他!” 卫偃撒出一把莲子,撒豆成兵,草木皆兵,就有一批莲子幻化而成的炼气士在徐仲等人身后向他们杀来。 一马当先的将军甚至还能指莲为马,他指尖一点,就有一个豆兵摇身一变,长出马耳和马尾,俨然变成了一匹马。 将军拉住缰绳,翻身向上,坐在马背上,挥舞手中那长达丈余的马槊向徐仲等人杀去。 这将军修为不高,豆兵的修为普遍都是五曜境界,而将军高出他们一线,在守一境。 其他豆兵有样学样,也将身边豆兵点化成马,翻身向上,手握马槊,在将军的引领下,变化阵型。 他们俨然是最为优秀的骑兵,来去如风,攻掠如火,依靠彼此的配合,结成战阵对于徐仲等人进行冲杀。 徐仲猛然回头,他祭起吞云剑,一瞬间吞云结阵,周天星斗剑阵攫来无尽灵气,变化做无数口剑,铺天盖地向这些豆兵杀去。 杀豆兵如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轻松,一个个莲子被劈成两半,失了灵性。 可战阵并不会因为一个两个豆兵的死亡而消减,千军万马一往无前才是战争真正的杀戮之道,这就像是一个杀戮机器没有一点一滴的仁慈,是最原始,也是最纯粹的杀伐之道。 俗称以多欺少。 战阵之上散发出的杀戮意味竟然反过来压制徐仲的剑道。 喀嚓!喀嚓! 徐仲的剑意被这杀意一冲,瞬间便偃旗息鼓了起来,随之而发生的是他凝聚的剑光寸寸破碎,散逸的剑气湮灭在风中。 马蹄声起,这声音连成一片,有如惊雷一样轰鸣。 他们智慧高深,一队与徐仲几人纠缠,另一队则早早地向其他三方迂回,疾驰数里之地,最终将徐仲等人包围在其中。 四方结成的战阵气势十分恐怖,在云中凝结成一口巨大的铡刀。 顷刻间,徐仲等人心跳如雷,浑身鸡皮疙瘩,因为他们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已被锁定,仿佛下一刻,那口铡刀就会落下,将他们杀得人头滚滚。 徐仲拔掉紫玉葫芦,放出其中剑气。 这剑气浩浩荡荡,仿佛一条大河一样势不可挡。 冲撞的战阵人仰马翻,但下一刻后队换前队,誓要将徐仲等人困死。 而远处,鼎灵和卫偃打的越来越向此处靠近,肉眼已经能够看见天上翻滚的雷云以及气血,甚至还能看到更远地方,卫偃的四肢缓慢地向他移动。 一旦被困在这里,那逃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让我来!” 一点枪光从徐仲身后出现。 这把枪点出了火树银花,点出了一条真龙。 而云雍握住长枪,朝前刺出一朵朵枪花来,那些枪花变化成一口口深邃至极的漩涡,与那股杀戮意味碰撞。 云雍快速抖动枪身,或刺或扫,顷刻间枪身就脱胎成了一条狰狞大龙杀入战阵之中,像是一根钉子,咬住一个口子,并将这个口子不断地撕裂。 “枪,才是战阵杀器!” 云雍施展自身的枪术,枪尖寒芒如月,枪身抖动如龙,这把神枪力量之强大让人心惊俨然是一把绝世神兵。 云雍一人一枪,在战阵之中不断冲杀,整个战阵因为他的存在而别撕裂处一个又一个口子,而徐仲等人急忙压上来,施展自己的手段,将这个口子不断地扩大,并化作一道通道。 他们得以在通道之中横行无阻。 云雍在队伍前方,负责开道。徐仲在队尾,负责清理尾巴。而李飞鱼在队伍中间,他修为最高,连同唐元和方圆两人,负责绞杀云雍和徐仲顾及不到的地方。 五人就这样不急不缓地慢慢从战阵之中冲出。 而这个时候,头顶的铡刀便悄无声息地动了一下。 一口巨大的银光一闪而过。 徐仲急忙祭出六尺珠。 珠中的六根骨叉伴随着六道水柱冲出,欲要定住风波。 但显然铡刀掀起的风波太大,它定不住。 骨叉为铡刀所慑,躲进骨叉之中,骨碌飞回徐仲手中。 而方圆取下她的发圈,往空中一抛。 这个发圈突然膨胀变大,一圈一圈将那口铡刀定住,但没有定住多久。 徐仲祭出三色水莲,同样也没能挡住多久。 那口铡刀,是这些的豆兵的精气神,也是士气凝聚而成的,士气越强,铡刀的威力越强,人数越多,铡刀也就越强,在九天十地中,就曾出现过撒豆成兵化作千军万马,各个五曜境界的豆兵绞杀齐物境炼气士的传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口铡刀就是第一道鼓声凝聚出来的士气,是最强大,最巅峰的时刻。 抹掉这口铡刀,就意味着抹掉这些豆兵的士气。 也就是再而竭的意思。 方圆又祭出一件防御法宝,那是一口青玉宝佩,宝佩之中散发出一股金色的光波,凝聚成一层神光罩,这层罩挡住了铡刀。 而唐元则哈哈一笑,施展气血熔炉之术,肉身无比壮大,伸手将那口铡刀抓住,然后往肉身之中塞,肉身变作熔炉,隆隆将那铡刀熔炼成法力,壮大自身气血,很是恐怖。 这口铡刀之后,这豆兵的战阵气势一下子就衰竭了下来。 “好,就该这样!”开道的云雍俨然发现了战阵的力量衰竭了三分。 这些豆兵不再像之前一样悍不畏死,他们开始畏惧死亡,但在战阵的裹挟之下,亦是十分悍勇。 “哇叽哇叽(不要慌,变化阵型!)”将军下令,一瞬间调动起整个战阵变化。 顷刻间,就有一道道恐惧无比的气息从这些豆兵身上涌现出来,他们似乎不是单纯地困住众人,而是想要直接斩杀。 一口铡刀又开始在头顶凝聚。 这一次,这口铡刀凝聚的速度无比快。 但李飞鱼的反应更快,他本就凝聚了金丹,已经统合了五曜密藏,自身法力浑厚无比。 他五曜之中,一头真龙飞出,依附在剑身之中,这是他法力的显化。 这一刻,他体内大半法力都已贯通进剑身之中。 和徐仲不同,他走的是人剑合一的路子。 顷刻间,这一口剑被他从手中放飞出去。 吼~ 天空之中,仿佛有真龙咆哮。 李飞鱼的这一剑,变化做一条狰狞恶龙,它牙尖嘴利,吞吐龙息,张口一咬,就将那口铡刀从中咬断,变化实质,就是李飞鱼一剑斩断了那口铡刀。 这一刻,战阵气势已去,只能勉强成型。 而开道的云雍抓住了机会。 他长枪轻点,抖动枪身,顷刻间整个人如同一头暴龙杀入战阵之中,一枪一枪挑飞豆兵,破坏战阵,这一刻,这些豆兵被吓得魂飞胆丧,变成溃兵。 “哇叽哇叽(退后者死!)”这将军振臂高呼,手中马槊挑死几个豆兵。 可败势已成,不是一个人能够挽回的。 于是这个豆兵将军将所有豆兵吞噬,自身变作巨大无比的豆兵,实力远超徐仲等人。 然而没等他彻底掌握力量,云雍就已杀到跟前。 他长枪穿透了豆兵将军的眉心,一股力量从它的眉心往外泄露,而这个时候,李飞鱼运转剑身,将这个豆兵将军一分为二。 一瞬间,所有豆兵都变作一颗颗滚圆的莲子在地上翻滚,其中蕴含的精气消散不见。 “他们打过来了。”方圆指着天上的两朵浮云大声说着。 他们撒腿就跑。 一路上见到许多出来看热闹的炼气士。 他们茫然无措地看着一路狂奔的徐仲,看着他们身后那两片乌云。 “朋友,发生了什么事”一位炼气士问道。 “快跑快跑!”徐仲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只顾得上说这么几句。 那问话的炼气士见徐仲等人面色凝重,一幅逃命的姿态,不由神色大变,也自顾自逃命。 一边跑,一边说:“王二,李四,快跑。” 那边的王二和李四听到自己好友的声音,也茫然地跟着跑,一边跑一边通知其他炼气士好友。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逃跑,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而逃跑。 天上的鼎灵和卫偃没有杀死打伤任何一个炼气士,而炼气士们中有受伤的还只是逃跑时摔倒被后来人踩伤的。 一时间,整个草原上人心惶惶。 所有人都跟着徐仲他们跑,如果在天上向下看,就能看见如同赶羊一般的画面,乌泱泱的人头像是一片大河在地面流动。 他们一路上翻山越河,躲避着不知名的恐惧。 而徐仲他们则是一头雾水。 “他们跑得比我们还要快。”唐元看着他们之前的一票人开口说道。 “他们好像比我们还要害怕。”方圆接着说道。 “莫非鼎灵和卫偃连其他人也要杀”方圆嘀咕着。 “该死!”卫偃向下看,只能看见那道黑色的汹涌的人流而看不见具体的徐仲等人,强敌在侧,让他无法分心太久。 “我必须抓住那个小子,问出我心脏所在,不然就算把肉身都找回来了,也无法死而复生。”肉身完整,才能死而复生,肉身不完整,复生之后,就只能算作是半人半尸的僵尸或是尸妖了。 他当即再度撒下一批莲子,变成千军万马。 这千军万马在天上摇旗呐喊向下厮杀,这让其他不明所以的炼气士更加害怕,以为那施展撒豆成兵之术的大神通者是想将他们当做大药一样采摘炼化。 顷刻间,逃得比徐仲等人还要快。 “妖孽,你怎么敢这般为非作歹。”天边,一道剑光向此地斩来,将这豆兵斩去,更有一道剑光盘旋向上,直斩卫偃。 第七十六章 :联手 金鳞衣袂飘飘,剑法灵动。 接着身化剑光,顷刻间就从千里之外来到卫偃之前。 卫偃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巴掌拍下。 “狂妄!”金鳞冷哼一声,而后以身合剑,席卷起一片片积云。 周身空气被剑气卷出褶皱,变作一朵朵浪花,浪花交错,是万丈狂澜。 金鳞身披狂澜万丈想前方奔涌而去。 卫偃的手向下一压。 向下仿佛生出万钧巨力,将这浪头压制住。 而后从卫偃口中啸出一道擤气,如白虹贯日一般,从天外而来,这道擤气越变越大,最后落在金鳞人剑合一的宝剑之上。 啪!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轻微的传出。 那口剑的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且不断蔓延剑身,紧接着无尽的鲜血从中喷涌而出,将天边渲染。 血云之中,金鳞被这一道擤气打的人剑分离,他手中的剑布满了裂痕,连带着这些裂痕也映照在他的全身上下,像是一道道血色纹身。 “滚远点!”卫偃冷嘲一句。 而金鳞只觉得胸口沉闷,一口血卡在喉管之中,那道擤气时至现在还在他的五曜之中翻滚,他守住金丹,以剑道嫁接天地之力,借力卸力,才能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擤气。 听到卫偃那一句话,他这口血终究是吐了出去,全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道擤气在体内失控,让他直接破功。 “我亦是内景炼气士,为何还挡不住他随手一击”金鳞肉身上下破破烂烂,一道道口子中吞吐出擤气的鼻息,磨损他体内的生机。 而木曜密藏中源源不断有生机流淌而出,冲刷擤气留下的伤口,修复自身伤口。 “因为内景对于他而言是限制,对于你而言则是极限。”玄九渊把刀抗在肩上,而她身后是那头龙龟的龟壳,花落谁家,不言而喻。 “换句话说,就是你太废物了。” 玄九渊可没空去看金鳞此刻的表情。 “卫偃的生平我素有耳闻。”玄九渊的黑色大刀之中仿佛有一层层黑浪在流动,与她的精气神相和,她在蓄力,也在蓄势,整个秘境中大半的灵气都源源不断地汇入她这一口刀中。 “他当年是雷祖帐下第一谋臣,号称三策可定天下,但他三策尽出,天下却仍旧板荡,遂被雷祖以五鼎烹煮!” 玄九渊的话,引来了鼎灵和卫偃的注视。 她话音刚落,就有一道雷霆劈在她的头顶,让她气势一颓,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只是单说一句雷祖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已经是极为久远的往事了,即便是处在秘境之中,他们也能大致感知外界时间的流逝和变化。 “你懂的倒是多。”此时,卫偃已然拼上了一手一脚,神魂虚幻的肉身之上,只有头颅和这一手一脚是真实的。 “不过不是我这三策不行,而是雷祖不行。”卫偃哈哈大笑着:“雷祖当初若是听我计策,在百万年前恐怕就已能压服各族始祖,建立天庭,而不是今日这样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的头顶,同样降下一道神雷。 那头雷龙却张开大口,将神雷吞噬,壮大自身。 “那个女子,此时卫偃修为尚未恢复,一旦他召唤来其他身躯,你们都会死在这里,成为他的祭品,口粮。”鼎灵大声开口。 卫偃有魂有身,自然不会用那种借尸还魂之术,想必是要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需要大量的气血浇灌肉身,让肉身重新恢复生机;需要大量的不灭灵光,用不灭灵光填充自身的不灭灵光,进而整合魂魄肉身。 卫偃的修为太强大,肉身的生机只会更加强大。 他施展起死回生之术需要的气血和不灭灵光如果按照普通人的气血和不灭灵光计算,恐怕把整个秘境填满了都不一定够。 他们这个秘境之中的炼气士加在一起,或许只够他浇灌半个肉身。 雷龙所说的话没有错,事实上,她玄九渊就是因为看到这一点,才会赶至此处凑这一趟浑水。 “我来也!”玄九渊眉间神光流转,一瞬间就扑向战局之中。 她的刀法气势雄浑,巍峨厚重,仿佛是在挥舞着山岳进行战斗,从刀身之上映照而出的雄浑巨力直接打的整个秘境星辰震动,那被一枚枚夜明珠镶嵌的天空之中,一颗颗星辰开始向下陨落。 落向大地,掀起的尘埃直接遮蔽了天空,而从夜明珠身上散出的寒意把空气凝聚成一枚枚冰晶,映射出明月的光辉来。 “哪来的月亮”天空已经被尘埃遮蔽了,那些冰晶映照出的光辉就显得异常古怪。 紧接着,徐仲就看见风旬顶着一轮明月向着战场靠拢,他头顶的明月很是古怪,太阴之气流转不息,寒意内敛,远远看上一眼,就能生出一种冻至骨髓的错觉来。 那似乎不是真正的明月。 “那个月亮,好像就是当初从天上掉下来的那轮”方圆在旁边说道。 在这处秘境开启之前,曾有一轮明月从天而降。 看来就是这一轮了。 “这似乎被他炼制成了法宝。” 那虽然只是一轮得了月华浇灌上百万年的玉璧,但也有明月光辉和太阴之气,和真正的月亮从本质上并无二致,唯一的区别是玉璧是假的,而月亮是真的。 风旬炼化明月,加入战局。 那明月变作轮盘,依靠轮盘,整个天空就生出无数月华凝聚而成的星球,这些星球不断地砸向卫偃。 雷龙释放雷云,降下无尽雷泽。 而玄九渊手中大刀劈砍出万里山脉虚形,更有千峰轮转,坠落凡尘。 而金鳞则在场中游走,寻找机会。 集三人一龙之力,卫偃彻底落入下风,甚至在某些法术碰撞之后,有生死垂危的风险。 他看着风旬头顶的那轮明月突然冷笑一声:“你是来为我送不灭灵光的吗” 风旬面色一变,他手中的月盘突然狰狞变化,那股太阴之气之中突然脱胎而出一缕不灭灵光,幻化而成卫偃的虚形,瞄准风旬,一拳落下。 一拳,打出一道道长长的云瀑,云瀑之上流动的巨力将远处一座座山打出一道道裂缝来。 而风旬就身处于这道云瀑的中心,他灵巧地借助地形变化和天地之力,以力卸力,有着缥缈超绝的灵动。 但只有身处在云瀑之中才知道他那些缥缈超绝都是十分的无奈,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一旦被云瀑擦到一点,他的肉身恐怕就会直接被轰碎。 他勉强躲过云瀑,但自身已在百里之外,这百里之地,不知道有多少山峰丛林炼气士被云瀑击中,已变作一片狼藉,是一处废墟。 在卫偃召唤出自身隐藏于玉璧之中的不灭灵光之时,玄九渊抓住机会,悍然出手。 她手中的大刀神威非同凡响,挥舞之时,有一座座山脉从刀身之中激荡而出,仿佛一头头狰狞恐怖的大龙,有破碎天地的威能。 卫偃被这一刀劈中,连退十几步,每退一步就吐出一口鲜血,这一刀让他有着颓然而神色苍白。 一边的雷龙更是鼓动雷霆,召唤出万亩雷云,这万亩雷云之中无数雷光落下,轰隆隆传出巨响,哗啦啦仿佛雨水一样密集,透着恐怖,传荡着一股难以接触的毁灭之力。 “噗!” 卫偃再度忍受不住,一大口鲜血在口中汇聚成一道血河,落在地上,血河向四方激荡奔流。 而这个时候,徐仲感受到空间泛起涟漪。 月光被折断,一时间空中的无数冰晶也已粉碎。 这粉碎的冰晶之中飘出一杆杆虚幻的阵旗来。 顷刻间,阵旗泛着幽光,彼此之间有着丝丝如缕的灵气联系而层发出巨大的力量来。 就好似将整个天空与地面隔断一样。 徐仲抬头看见一轮更大的月亮出现在他的头顶。 而玄九渊,鼎灵和卫偃都在这颗更大的月亮之中,只有操纵着阵旗的风旬在月亮之外。 风旬挥舞总旗,那颗月亮在不断地缩小,而月中的鼎灵等人抬头看才发现端倪所在。 而风旬借助总旗,让整个月亮继续向内坍塌。 “风旬想要将他们锁死在这个空间之中,就好像雷祖封印的卫偃一样。”徐仲目光灼灼,他大概猜到风旬想要做什么:“他来的恐怕比玄九渊和金鳞还要早。” 徐仲仔细看着阵旗变化,然后对此龙龟龟壳之上的洛书拓印。 “或许他早已看出那轮月盘有问题,所以月盘是他故意送进去的,可为什么呢”徐仲想不明白,但他看出来了一点,那就是:“它的阵法,是根据洛书拓印的变化而变化的。” 徐仲看出来了,云雍和李飞鱼也看出来了。 但他们并不知道那九宫图就是洛书。 他们只是强行记住洛书的些许变化,将这些变化采炼成自己的底蕴,修炼或融合自身的法术。 “他好狠啊。”唐元低声嘀咕着:“他好像想把其他人全部都封印在那轮月亮里面。” 月亮此刻仿佛不是虚幻的,而是实物。 “它是为了让卫偃亲自接触玉璧,那块玉璧被他动了手脚。”徐仲心中一跳, …… “别看了别看了,我们还是快点走!”方圆催促着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强敌在侧,但他们仍旧在此采炼道韵,修炼法术。 她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还有这样的心情。 方圆于是施展法术,顷刻间就有一道狂风从她口中席卷而出,将三人托举起来,而唐元则跟在她屁股后面。 等离开一段距离之后,他们无法采炼那股道韵来,这才怅然若失的从修行之中恢复正常。 第七十七章 :遇险 徐仲等人一路狂奔,身后波涛翻涌,云海滚动,整个天空都在动荡。 而他们连头也不敢回,只顾得上一路狂奔。 身后竟也跟着有一批豆兵,旌旗飘荡,是千军万马一路狂驰,追赶着逃跑者,因为无法确定谁是徐仲,随意这一支豆兵军队把所有炼气士都列入目标之中。 于是,就有数万五曜境豆兵追杀守一,存真乃至乘物境炼气士。 这些炼气士也如徐仲等人一样,头也不敢回。 于是这些豆兵的士气越来越强大,最后在天上凝聚出一口长约百丈的巨型铡刀,这口铡刀充斥着无尽的杀意,甚至拟化出一个个漂浮虚空的骷髅人头来。 顷刻间,这口铡刀从天落下。 隆隆声不断响起,整个草原被吓到斩出一道长百丈,宽十余丈的巨型深渊。 而在这口铡刀之下,无数的炼气士被一刀斩去血肉和魂魄,在天空之中飘飞成一团团红色的血雾。 这口铡刀如此神威,更是吓坏了一些炼气士的胆子,他们魂飞胆丧,甚至以燃烧精血来换取自己的速度。 就这样从白天跑到黑夜,他们才得以甩开豆兵,而跳进一片密林之中。 密林中树木密林,九纵六横,道路交错,这样的地方,最是克制战阵冲杀。 秘境之中强者气息碰撞而生出的涟漪时刻席卷着整个天空,以至于只需要感受这股波动,就能知道战斗是否结束。 他们五个人走在密林之中,体内法力几乎已经耗尽了,几人围坐在一起,李飞鱼分发丹药让他们回复体内法力。 磷火悠悠燃烧,被人走动时生出的风带动着跟在人的身后,头顶乌鸦嘎嘎尖叫,吹来的晚风里,鲜血气味从未衰减。 “这些豆兵真是难缠。”唐元恨恨说道:“他们修为不强,但能借着战阵围杀我们,若不是怕暴露,我真想把他们收拾了。” “别说大话了”方圆没好气地问道:“现在这些豆兵气势正壮,凝聚而出的那口铡刀几乎比乘物境炼气士全力一击还要强大。” “我们要是回身,只怕会被那些豆兵轻而易举的围困擒拿了。” 李飞鱼赶忙站出来调停,又看了看徐仲:“他之所以一直追杀我们,恐怕是因为徐兄知道他的心脏在哪里” 其他人也看向徐仲,显然他们之前也是看见了卫偃追溯明镜画面中的硕大心脏,以及卫偃所说的话。 “是我连累了你们。”徐仲一时间有些无奈:“我们就在这里分开,没有我在你们也能安全一些,那些豆兵也不会追在你们屁股后面追着你们跑。” 说罢,他站起身来。 “没有人想要你走。”云雍拉住要走的徐仲说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是没有你,我们恐怕也逃不出那口鼎,到最后恐怕也只会被那口鼎或者卫偃炼化吞噬。” 从他们最初的降落点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只是云雍想不通,明明出发之前,姐姐根据他的气运推断出来他此行运道,运势正隆,不可能会差,怎么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那并非是我救你们,而是我在救我自己。”徐仲义正言辞的开口说道:“但现在确确实实是因为我为你们招致了灾祸,我理应离开才对。” 云雍看了看方圆等人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李飞鱼沉默不语,方圆脸上写满了纠结,而唐元思考了一番之后道:“我们本就是一起来的,自然也要一起离开。” 他站起身来,看向李飞鱼和方圆:“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在此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还是赶路要紧。” “对对对,赶路要紧,赶路要紧。”方圆拍了拍衣袖,缓缓站起身来。 云雍面无表情,古井无波地看向李飞鱼道:“那你呢” 李飞鱼沉默片刻,而后开口道:“赶路要紧。” 沉默中,众人走了一个时辰。 树冠上青翠的树叶越走越稀少,头顶的明月也越来越清晰。 月光洒落在地面上,瘴气中的小妖怪们睁开睡意惺忪地眼睛看了眼徐仲等人,然后又合上眼睛,似乎是对他们并不感兴趣。 穿过一望无际,头顶无叶的原野,远方的蝉鸣蛙声交杂在一起,几声婴儿的哭啼声夹杂在里面,听的人不寒而栗。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唐元打了个冷战,频繁回头,他的肩膀上多出了一个小孩子的巴掌印,湿漉漉的,阴气萦绕。 “不对劲就对了。”云雍莞尔一笑,他似乎知道这古怪来源于何处:“前面是沼泽,恐怕是一处蛊雕的聚集地,一大群蛊雕住在这里。叫声如婴儿啼哭。” “蛊雕专挑落单之人为食,有人落单的话,就会被蛊雕吃掉。你们有听到类似于小孩啼哭的叫声了吗” 众人点头。 而后,他又指着唐元身上的掌印道:“听到就对了,说明蛊雕已经盯上我们了。至于你身上的手印也来源于魅魔。” “蛊雕吃人,久而久之,被吃掉的人的执念杂糅汇聚而生出了一种鬼怪,叫做魅魔,魅魔能拉人入梦。好捉弄人,且食人。你体内气血壮大,像是一轮火炉,阳气旺盛,这样的人,最受魅魔的欢迎,” 众人听了,一时间愣住了。 “别怕,蛊雕虽然爱吃人,但胆子很小。只要不落单就没事。”云雍开口说着。 但听他这么说,众人心中的忧虑却不减分毫, “那还有魅魔呢”方圆颤颤巍巍地说道,她头发湿漉漉的,一只白嫩的小手在她脸上摸来摸去的。 “魅魔无实体,法术催人入梦,会在梦中杀掉你,然后吞噬你的血肉,所以只要不睡觉就没多大的事。”云雍走过去,把魅魔拍走了,它的身体如同一团烟雾一样一拍就散。 “平日里你们没有碰见过这种东西,是因为从没未到过这种地方。你们应该常年在家族中的秘境中修行” 众人点头。 “世家秘境往往只会培养人的应对能力和战斗水平,所以一般放着的都是一些可控的,不算太过危险的妖魔。” 云雍笑笑道:“正好趁这个机会见见世面。” “当年我十岁的时候,就被我姐姐丢到蛮荒之中,第一次见到这些蛊雕和蛊雕的伴身妖魔时,也是吓得不轻,后来我发现其实它们胆子很小,往往见到出现的人数比他们的多,他们就会害怕地夹着尾巴跑掉了。” “只要我们人数够多,就不会有事的。”他看向李飞鱼。 李飞鱼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迎着云雍的目光却依旧面不改色,压低声音说道:“那要是蛊雕的数量多过我们的人数呢” 云雍的笑意戛然而止,目光掠过那片沼泽。 黑色的沼泽,毒蛙毒虫“咕咕”叫个不停,八头蛊雕泛起红色的曈光,视线锁定了他们。 它们头顶的角闪烁幽蓝的鬼火,低声咆哮间,阴风阵阵。 “别怕,这个情况千万不能慌,别跑,壮着胆子走过去,他们胆子小,我们万万不可漏怯。” “在这些地方,但凡敢走夜路的,都不是好招惹的,就算是妖魔也明白这个道理,只要我们先不漏怯,就不会有事!” 说罢,云雍挺胸抬头,战意高昂向前走,走到沼泽边上时,甚至还放声高唱,踯躅片刻。 徐仲想了想,也跟在他的身后,但他谨慎地祭起玄元真水罩护身,又有紫玉葫芦蓄势而发。 他踩着云雍的脚步,而身后几人则踩着节奏跟上他的脚步。 蛊雕们从沼泽中站立起来,齐腰的身高,尖锐的獠牙,吞吐的妖风和澎湃的气血,李飞鱼看出这些蛊雕的修为,每一个都是守一境以上的妖魔,其中甚至还有一头乘物境的妖魔存在。 他们冷汗涔涔,即便高歌前进,也掩盖不住跳动如雷的心跳声,心脏好像到了嗓子眼,一阵干呕的感觉被气血压制下来。 蛊雕们不敢动弹,但也不曾挪动位置。 一头蛊雕在云雍离开之后,突然飞出,横亘挡在徐仲跟前。 它似乎能够感受得到云雍是真的不害怕,而徐仲等人则不然。 岂料它刚刚出现,就见徐仲扬起一脚,将那头守一境的蛊雕踹飞,而后咧着嘴冷笑道:“不长眼的家伙。” 唐元跟他挨得近,能够清楚地看见他身上被汗水浸透的青衫,显然他也是害怕的。 蛊雕落地嘶吼,徐仲双目凶光毕露,更是祭起紫玉葫芦,顷刻间一抹抹剑光吞吐,一股剑意从他身上涌现,徐仲气势强大三分,那蛊雕气势也就弱了三分,然后躲进了沼泽里面。 其他蛊雕也跟着躲进沼泽中。 伴随着蛊雕消失不见,他们也放下心来,还未待他们喘息,就见徐仲摇摇头,他步伐依旧,几人不敢懈怠,跟着他。 走出了沼泽,又走了百丈距离,云雍这才停下脚步,瘫坐在地上大喘气,其他人也莫若如此。 而此时,月光在迷雾中若隐若现,困意却在此时涌上心头,魅魔捧着他的脸尖声狞笑,在看时,方圆,唐元已经倒下,双肩和头顶各自有一头魅魔坐在他们头上,用力吹灭三昧火,而尾巴则从耳朵伸进脑子里面。 而他也忍受不住困意,渐昏昏沉沉睡去。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道心有缺,被魅魔种下梦魅魔。 “吾命休矣!”云雍长叹一声,而后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睡去之前,他看见一只只蛊雕从沼泽之中探出头来,那些猩红的目光已经锁定了他们的气息,并张牙舞爪地向他们走来。 他昏昏沉沉,在闭眼之时,看见徐仲并未受到任何影响,而与此同时,他仿佛看见徐仲泥丸之中涌动出无尽的锁链。 第七十八章 :猼訑 徐仲头晕目眩。 三头魅魔坐在徐仲肩头,意图吹灭他的三昧火,而魅魔长长的尾巴穿过七窍进入泥丸,像是一只只触手向着徐仲的泥丸中的三魂七魄探去触手, 徐仲感应到了魅魔的入侵,但他丝毫不惧。 这些魅魔甫一进入泥丸之中,就发觉不对。 在这里,它们感受到了浓郁到极致的魔念处在一种绝对的封印状态之中,那封印不可明说,散发出诡秘缥缈且无常的力量,即便只泄露出一丝丝的力量,也能将它们镇压。 这些魅魔神色大变,触手上长出了眼睛,这才将徐仲的泥丸看的清楚。 一根根神柱矗立在泥丸之中,各类先天神兽,如真龙,真凤,真凰,朱雀等等数之不尽,缠绕在神柱之上,散发着无上神威,仿佛可以镇压一切。 这些先天神兽在魅魔进入泥丸的一瞬间便纷纷苏醒过来,化成一道道银白色的锁链。 这些锁链也如魅魔的触手一样,以徐仲的泥丸为源头疯狂地向外涌动,一根锁链抓住一头魅魔,整个密林之中到处都是这样的银白色锁链。 月光之下,锁链聚拢成一片由魅魔组成的阴云。 这片阴云在锁链的拉动下不断地涌入徐仲的眉心,最后被神柱镇压。 无数的魅魔瑟瑟发抖。 它们处在封印的边缘,在这里就能看见那股滔天魔念的来源。 天道魔相威严无比,霸气侧露,有着凌驾天下的魔念,那股魔念被感知,就会诞生出最极端的恐惧,一瞬间,道心崩坏,而天道魔相则张口一吞,就将这些魅魔吞入腹中。 若非有封印存在,他这一口恐怕能把整个秘境给装进去。 徐仲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一头头蛊雕向他们聚拢过来。 紫玉葫芦飞起来,吐出吞云剑。 剑身拖着一条剑气长河向那些蛊雕杀去。 砰! 一声轻响,这道剑气被那乘物境的蛊雕一口崩断,顷刻间就有无数剑气外泄而出。 徐仲强装镇定,虽然蛊雕有着乘物修为,但胆小是它的本性。 徐仲催动吞云剑,施以全力。 月夜之下,无穷的星光垂下天穹,宛如天河倾泻,是一道纵横三百六十里的剑气瀑布。 这道剑气瀑布气势汹汹,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庚金以及辛金之气。 慢悠悠苏醒的李飞鱼和云雍见到这一幕心神震动。 徐仲的剑道,已经站在同境界的顶点了。 而他们没来得及考虑其他,光看见蛊雕的一瞬间就已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在徐仲身后也祭起自己的法宝,施展自己的法术。 徐仲感受到他的身后有一抹枪光吞吐,有一道剑意直冲九霄,顿时心中一喜,当即操控这一道剑气瀑布,直取蛊雕的头颅。 这乘物境的蛊雕看了一眼徐仲三人,然后回头看看,它的身后空荡荡,并没有其他同伴,于是悲呼一声,人数不占优势,它竟然心生退意。 硬抗住这三道法术,身体表面裂开三道手指长短的伤口,滋滋向外淌血,而它整个雕则直接没入沼泽之中消失不见。 残月如钩,高悬中天,洒下清冷的光华。 苏醒过来的云雍和李飞鱼将还在沉睡的两人唤醒,两人一脸后怕,若是没有徐仲,他们恐怕就要栽了。 而他们并没有在此地停留多久,选择继续前进。 突然,月影之下,降下一道巨大的身影来。 在它身下,有两团浮动的黑云,云中探出两个头颅来。 这是一头三头三翅六足的尚付,或许是徐仲此前的剑光吸引到了它。 这尚付咆哮一声,其声如鹤立,又似钟鸣一样悠扬。 它停在头顶极高的半空之中,火焰沾染的羽翼,闪烁着炙热的光华,仿佛涌动的火浪,扇动翅膀的一瞬间,就有一股星辰之火诞生而出,朝向徐仲等人扑面而来。 这星辰之火激荡起层叠的热风,整个密林被点燃,几十亩地全是跳动的火焰,入目一片赤红。 而尚付张口向下一吞,这星辰之火向内里聚拢,将徐仲等人包围其中,这形状似鸡卵,向尚付口中漂浮而去,一瞬间就要把徐仲等人吞入腹中。 这头尚付端的是凶猛无比,它不似蛊雕那般胆小,对自己的实力以及徐仲等人的实力有着充分的了解,而且更加小心谨慎,一出手就是杀招,以星辰之火掠夺徐仲等人生机,想要将他们先炼死在鸡卵中,炼化成丹药,而后好做吞食。 这尚付修为比徐仲等人高出一个大境界,在存真境上下波动。 它全力施为,那星辰之火火光大盛,无比炙热。 这是尚付从脚下星球核心之中采炼而来的星辰之火,比起三昧真火,品阶更高,但用处却不比三昧真火广泛。 “大胆!”李飞鱼怒喝一声,剑光延绵,真龙之息淤结成一蓬接着一蓬,其中有一头头真龙显现,这无尽的剑光,仿佛一片翻滚着龙的云海。 李飞鱼转动手中宝剑,当即就有一头头真龙从云海之中摇头摆尾的走出,五行轮转,以木为源头。 木借火势,顿时生出戊土之气,这股戊土之气轰轰如奔雷滚滚,反过来以土埋火。 但他的戊土之气不够精粹,反被星辰之火炼就成一片片棱镜,将他们束缚其中。 星辰之火透过这一片片棱镜,反而发挥出更加恐怖和强大的力量。 唐元身体滚滚作响,周遭所有的星辰之火有如一缕缕香火一样从他周身毛孔之中被吸收。 他此刻以星辰之火淬炼气血,让自身修为更加强大,那一口熔炉变得也更加庞大。 但熔炉的极限,身体的极限都与自身修为有关,很快就已抵达唐元的极限,于是肉身被星辰之火炙烤的一片通红,内里五曜甚至隐隐生出道道裂缝来。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得住这股星辰之火的灼烧,徐仲也是如此。 他们此刻就像是丹炉之中的大药,正在一点一点地被火焰提纯药力。 想要不死,就必须想办法破开这圈星辰之火。 徐仲从储物袋中提出一口圆鼎,一手扣住鼎耳,另一只手抓住吞云剑。 他挥舞着这口圆鼎,法力倒灌其中。 一瞬间,这口圆鼎之中盘旋着一青一紫两条长虹,宛如彩练飘飞,从鼎中喷涌而出,而后收拢所有星辰之火。 鼎中的液体在不断地沸腾着,一股股蒸汽从鼎中升腾而出,而星辰之火被不断压缩锤炼,最后在鼎底部形成一颗小型的星辰。 而徐仲则把吞云剑往前一抛。 紫玉葫芦中无尽的星河剑气奔涌而出,压缩成一线,在吞云之后,带着一股汹涌的气息威压尚付。 “六合魔眼!”尚付眼中涌现出就道黑芒,吞吐数十丈,转眼间就已掠过数里之地,杀到徐仲身前, 这六合魔眼玄妙无比,衍化出飘摇变化的幻相,这些幻相如雨打芭蕉一样打来,将六合化作一方魔域。 顷刻间,这方魔域动荡往复,生出无数的魔头来,这些魔头在魔域中兴风作浪,低声呢喃,想要勾出徐仲等人心中的魔性,引他们入魔从而成为它的魔侍,成为它的口粮。 徐仲观想眉间泥丸,顷刻间就有无数条锁链将这个魔域拉进他的泥丸之中,天道魔相张口滔天大口把魔域以及魔域之中的魔头一吞,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而后开始休憩。 尚付刚刚将徐仲的吞云剑和紫玉葫芦打飞,正欲看看他们是否已被魔念吞噬理智,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见自己魔域被吞噬,它心中大惊失色,三只大口传出一声又一声的怪啸之声,一瞬间就将磷火聚拢在周身,变化成一片火云,形似一口残月弯刀,而它祭起这把残月弯刀向徐仲斩去。 徐仲以圆鼎抵挡,再度催动吞云剑。 这已经是老办法了,尚付轻车熟路地应对。 然而下一刻,一柄玉如意从天而降,打在它的头上。 一瞬间它体内神魂动荡,那凝练的神魂竟然有溃散的趋势。 妖兽不比人类,它们寿命蛮长,但魂魄却不如人类那样容易凝聚,所以不如人类一样智慧。 它微微失神,就被云雍和李飞鱼抓住了机会。 两人兔起凫举,左右开弓,就将尚付三头中的两头斩断。 鲜血染红了一片枯地,瞬间就长出青草来,化作一片草地。 而徐仲则跳跃起身,抓住鼎耳,抡起圆鼎就把尚付打飞出去不知道多远,撞断撞折的树木数之不尽。 他们一鼓作气,准备直接将尚付斩杀。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头形状如羊,却有九尾四耳,双目在背两侧的妖兽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与他们间距上百丈的距离。 这头妖兽名为猼訑(boyi)。 这头妖兽修为比尚付更加强大,在乘物境界。 徐仲等人心中大骇。 存真境的尚付他们还能勉强联手对付,但乘物境的猼訑他们却对付不了。 一瞬间,李飞鱼等人一哄而散,各施手段,各自逃命。 猼訑走过来,将尚付掉落在地的头颅吃掉,然后看着尚付道:“废物。” 说罢,张开大口,就将尚付吞掉。 尚付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刘备彻底炼化。 而这头猼訑则看着徐仲他们离开的方向,捕捉空气中弥漫的气息:“是礼器的气味。” 它感受到徐仲手中圆鼎的气息,而后看向更远的地方:“他们走的似乎是行宫的方向。” 而后它纵身一跃,缩地成寸,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行宫之前幻化成一只石羊雕像。 第七十九章 :雷祖行宫 密林之外,一片阔野,雪被百里,有一座巨大的行宫耸立于此。 此刻,行宫之外,人头攒动,既瞧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也瞧不清他们是谁,他们仰望着行宫前的矗立于此的十三头尊石雕。 那石雕之上,蕴藏着无尽的道韵,他们盘膝于此,采撷道韵,修炼法术。 而走的炼气士抬头仰望,看向头顶。 行宫之上是烟雾缭绕,没有日月星辰,只有层叠流转的雷云。雷云之中,雷光涌现,一道道雷龙在云中翻滚,显化身形。 这行宫仿佛独立于世一般,踏入此中,就像被天地隔绝了一样,再难感受外界一切。 “你们看,那头石雕像不像之前我们遇到的那头猼訑” 徐仲指着一头迎风招展的猼訑石雕,其他几人顺着他的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他们真的看见一头猼訑石雕。 这石雕有些一股无名的道韵,上接浮云,下通九幽,天地之间,它的气息亘古长存,仿佛融入了这方天地一样。 “似乎不太像。”云雍眯着眼睛看去,随后摇摇头:“没道理它会比我们还要快,就算它比我们快,也不至于来到这处行宫前化身成石雕埋伏我们。” 他们个个都是守一境炼气士,不值得一个乘物境炼气士埋伏。 几人小心翼翼地躲开这些正在采撷道韵修行法术的炼气士。 他们虽在闭关之中,但每一个都有法术护体。 有剑修飞剑环绕,凌空飞行,剑气呼啸成风,冲合作星光,引而不发,若是有不长眼的人去碰他一下,这股剑气就会直接斩向敌人。 还有炼气士身后悬挂一幅画卷,其中蕴藏着一片汪洋,无数蛟龙在天空中跳舞,远远看去,就被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所震慑,那画卷中真的藏了一条大河,也真的藏了无数条蛟龙。 还有炼气士头顶悬浮着大葫芦,脚下坐着一席夔牛皮制成的蒲团。 他们在参悟这些石雕之中蕴藏的道韵,而徐仲等人的目光则看向了行宫前的那口大鼎,鼎中青紫之气喷薄而出,一股股先天之气氤氲流动,更有一颗颗丹药已具灵性,化生成一个个白白胖胖巴掌大的小孩在先天之气中游弋。 “要不,去看看”云雍看了看身旁一脸兴奋的徐仲旋即问道。 徐仲狂点头,然后率先向前。 …… 每一个炼气士都有不同的方法来护持自身安全。 他们率先在猼訑石雕前驻足下来观望。 猼訑石雕就真的和他们所见到的那头猼訑相差不远,其中道韵流转,出自它的眼睛。 那眼睛一左一右,在腰身两侧。 一清一浊,一正一邪,而它自身却象征着一股冲合之道。 那股道韵弥漫在此间,很是神妙。 徐仲他们身上并没有那种冲突需要冲合的力量,故而只是看了一眼,在确定石雕是死物之后就离开了。 但徐仲却忧心忡忡,毕竟他是见过雕像复生的。 “这些石雕个体并不强大,就算想要有希夷祂们的手段,恐怕也无计可施。”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虽然也是道韵,但重在一个韵字,而非道字。 它们无法传道,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把参悟它们的炼气士变作自己的信徒。 猼訑石雕之上,还有四凶,四象,黄龙,麒麟,真凤,真凰。 “它是怎么混进来的”云雍看着猼訑一脸好奇。 这些十三座雕像之中,就属猼訑最为拉胯,它的血脉程度,还不足以与其他十二座雕像媲美。 就像是硬凑上来的一样。 “谁知道呢或许是它拍的一手好马屁!”唐元随口说道。 他们继续往上。 而徐仲莫名回头看了猼訑石雕一眼。 猼訑石雕之上是混沌石雕。 混沌的雕像栩栩如生,几乎是等比例绘制一样。 其他的梼杌,穷奇也差不了多少。 而当抵达饕鬄石雕跟前时,唐元就挪不动了脚步。 那饕鬄身上涌现而出的气息隐隐勾动他体内某种道韵,让他心向往之,随即看向徐仲等人:“我就在这参悟饕鬄道韵,你们离开之前记得来此处寻我。” 徐仲和云雍点头称是,随即离开此地。 在离开之前,徐仲又一次回头,这一次他好像看见了那做饕鬄石雕仿佛动弹了一下,它好像睁开了眼睛,并看了自己一眼。 他之前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但一直到现在,似乎才得以应证。 云雍发觉他不太对劲,遂问道:“怎么了” 徐仲一脸迟疑:“那饕鬄神像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云雍眉头一皱,默不作声,拍了拍徐仲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向前。 他们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就有一头白虎突然出现在四人眼前。 那头白虎之上闪烁着极其璀璨的光辉,一股庚金之气萦绕在此间,大多数的剑修都围绕着这一头白虎,参悟它身上的道韵。 徐仲略微感受一番,这白虎身上的道韵,比起天墉城中的白虎神卵而言,相去甚远。 “我那玄光啸一气需要以庚金之气为主干。”方圆看了看徐仲等人:“我要在此参悟白虎道韵,炼就庚金之气,就不陪你们继续走了。” 几人点头。 徐仲继续向前。 身后仿佛有一只眼睛睁开,那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在注视着他。 徐仲头皮发麻,看向云雍。 而云雍只是摇摇头,他并没有感觉到那种窥探感:“或许是你感觉错了。” 徐仲只能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他不想重现一次守一玉楼的惨状。 他们继续向上走。 走得越远,越能感受到周遭所蕴藏的先天之气。 这股先天之气氤氲流淌,在青龙,黄龙之间流转不断。 他们并没有在此地停留,毕竟真正先天之气浓郁的是那口大鼎,以及大鼎之后的宫殿群。 他们从黄龙和青龙之间向上走去,没走几步就来到那口大鼎所处的空地。 除了一口鼎以外,还有一方祭坛。 徐仲突然感觉到自己储物袋中的那口鼎微微震颤了一下。他用手压住那股震颤,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那口大鼎。 那大鼎似乎有着夺天地造化之能,光芒内敛,仔细端详,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道晕隐藏在大鼎表面,显化出一阵阵紫色氤氲之息,光是呼吸,就让人有飘飘欲仙之感,更不用直接吸收这先天之气了。 徐仲学着大鼎周围的其他炼气士一样盘膝坐下,紫玉葫芦在他头顶护持他的身形,而身体表面是玄元真水罩流转的水质光罩。 他运转功法,一瞬间那些先天之气就如水般流淌全身上下,周身泛起盈盈微光,而整个五曜更是熠熠生辉,体内的五行雷泽之神在那如流水般的先天之气下,越来越实质化,那原本看不清的面容似乎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他的脸庞。 他体内的窍穴快速点亮,跳脱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徐仲,在疯狂地搬运先天之气。 “我该如何才能统御整个五曜呢”徐仲在心中想到。 他五曜尽开,守一已成,自然就需要凝结金丹,炼就三昧真火。 而只有炼就了金丹,才能炼出三昧真火。 徐仲内视己身,肉身之中,窍穴如星辰,密密麻麻,似郁郁葱葱的树冠,而体内经脉如撑天之柱,法力幻化而生的星辰之光顺着撑天之柱向下流淌,在五曜之中进行转化。 最终并成法力,汇聚丹田之中,丹田澎湃,后天之气在丹田之中不断变化着。 “不如以丹田为根基,做金丹的土壤。”徐仲在脑海中勾画出一棵大树的虚形来。 这棵大树的根须扎根进丹田之中,五曜是大树五个最为粗壮的枝干,经脉是枝干上无数的枝丫,连接起无数的以窍穴虚化而生的树叶。 伴随着他思维的发散和观想,这一体系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完善,而徐仲也有了想要付诸于现实的想法。 然而他下一刻就突然惊醒。 泥丸中的各个神柱在齐齐震动着,震荡出一道道灵光护持住徐仲的镜心。 而神柱封印着的天道魔相见状摇头叹息一声。 在刚刚,徐仲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勾动着,这让天道魔相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徐仲惊醒之后心中满是后怕,青衫已被冷汗浸湿。 “是世界树影响了我还是雷祖在影响我”徐仲心中想着,他内视己身之前,是没有这样的感悟的,甚至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动了凝结金丹的念头后,这样的想法就不自觉地诞生出来了。 “为什么我以前修行时没有受到影响,而现在又受到了影响” 徐仲感知着他体内的变化。 气,连通着整个肉身,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徐仲则是一遍又一遍地搬运体内法力,运行周天,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 终于,在第三十六遍时他发现了端倪。 在火曜密藏之中隐藏着一道道符文烙印,却是不知道在何时被种下的。 他小心翼翼地感受着符文烙印,轻轻触碰,一瞬间就有源源不断地先天之气从中流淌而出。 下一刻,肉身中有一股馨香,由内而外扩散,氤氲流光从窍穴中透过周身毛孔向外。 这一刻,徐仲觉得自己舍弃了肉身,肉身轻飘飘,毫无重量,这让他生出一种后天返先天的特殊感觉。 而通过这道符文烙印,他能够感受得到这处行宫之中似乎有着一道意识,一道雷祖的意识。 而这一刻,雷祖的意识仿佛被他唤醒过来了。 第八十章 :丹奴 那处烙印的威力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弱,但意识的复苏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 从那处烙印传递出一股莫名的感觉,在他与雷祖意识之间滋生。 “这就是雷祖将我们当做阳相的依仗”徐仲心脏怦怦乱跳。 因为此地存有雷祖意识,所以才能探查到自身阳相烙印。 在那处烙印之中,徐仲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似乎就是雷祖的力量。 他猛然抬头看向行宫之处。 在哪里,他仿佛看见了易玄机模样的帝王。 明明间隔得很远很远,但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就被那雷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压所折服。 神光一道道道道在他身后飘飞,宛如发带,他呼吸而生的瑞彩千万条,举目尽是霞光,端的是神异无比。 又有道韵凝结成一个个大道轮盘在他脑后流动,每一个轮盘之中都映射出一个内景衍化的诸天力量。 那些大道轮盘蕴藏着无上神力,可大可小,大时覆盖整个行宫,映照整个秘境,小时又如须弥芥子一般,微不可查。 而在大道轮盘之后,是一道虚幻的门庭,仿佛传说中的天门,据传只需要推开天门,就可勘破世间真谛。 这世间共有四座天门。 每一座天门,都能直通大道。 徐仲曾经在天墉城中窥见天象朱雀所镇守的南方天门。 徐仲远远看着这座逐渐显化得天门,他能够感受到整个秘境中无数的灵气都开始向此地流淌而浇灌天门,仿佛冥冥中有一双手在施展无上神通,想要把这座天门炼假成真。 然而下一刻,一抹刀光从天门之中飞出,回旋环绕天门,将之一分为二之后,这抹刀光作势向前,更是想要将雷祖意识彻底抹杀。 徐仲看着那抹刀光。 这抹刀光似乎是来自于过去,来自于第二次神战之时将雷祖斩杀的刀客之手。 这一抹刀光横亘了时间长河之中百万年之久,在雷雨意识觉醒的一瞬间复苏,并且将他斩杀。 徐仲看着那抹刀光以及刀光之下的雷祖,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雷祖死了最好不过。” 虽然徐仲明白,这只是雷祖留在自己行宫之中的一道意识,即便被抹除,对于祂而言,也不会存在损失。 这一刀落在雷祖的身上,顷刻间雷祖的意识“嘭”的一声炸裂开来,变化成一粒粒流沙,在光影之下显得熠熠生辉。 没有肉身,意识终究是无根浮萍,那座天门也在坍塌。 而刀光斩杀雷祖之后又悄然消失在徐仲眼前。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一阵剧烈地抖动声传出。 徐仲急忙扭头看向声音源头。 而后他就看见那口大鼎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吞吐先天之气,那喷薄的青紫之气托举出一枚枚炼制了百万年的先天丹药。 那些先天丹药透着无比馨香的气息,光华内敛,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场的每一个都知道,这是无上机缘。 每一颗丹药,都能让人体内的法力进行一次蜕变。 以这些先天丹药外泄的药力来推测,从守一境到外景境,只需要一百二十余枚先天丹药。 但大鼎之中喷出的丹药数量远远不止一百二十枚。 可在大鼎旁边的炼气士也不止一百二十人,还有更多的炼气士在神像前被这股气息所震动,纷纷向此地赶来。 看着头顶漂浮的先天丹药,徐仲如果说自己不心动那就是假的。 但这丹药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一时踟蹰,下一刻就有一个身着黑裙的炼气士隔空摄物,将徐仲头顶的丹药抢走。 徐仲向那个女炼气士看去。 她手里的丹药还没捂热乎,就见一位炼气士悍然出手,他施展法术,一时间鼓动风云,云从龙,风从虎,这风云龙虎甫一出现,便向那名女炼气士绞杀而去。 这女炼气士感知身后变化,暴跳如雷怒骂道:“你们人类果然卑鄙无耻,只知道使些偷袭手段伤人。” 这女炼气士却不是人类,而是一条白鲤修炼而成的水妖。 这白鲤水妖猛回头,张口一吐,就吐出一团阴火,这阴火如无物,无形无质,只有颜色,却能点燃法力。 那风云龙虎一瞬间就被白鲤水妖的阴火点燃,那团阴火甚至通过法力燃烧向那位人类炼气士五曜乃至于泥丸之中。 那人类炼气士本身手段便比不过白鲤水妖,不然也不会搞偷袭手段。 他被这阴火一烧,顷刻间体内五曜被点燃,它体内如同流云一般的金丹付之一炬,而他整个人也只剩下了一张人皮。 人皮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阴火点燃。 “叫你敢惹老……” “娘”字还没说出口,白鲤水妖就觉得视线追随着一条抛物线移动,紧接着她便看见自己断头的尸体如涌泉一样向外喷吐鲜血,随即眼前一黑,彻底死去。 白鲤水妖身后,一个人类炼气士将这枚先天丹药收起来。 他刚刚接过先天丹药,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从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去,只看见有炼气士一掌向他拍来。 掌风震荡的四周“砰砰”作响,一股强烈的震荡以此为核心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徐仲被逼得后退连连,他看见掌下有无数光芒流转,凝成无比强烈的罡风,吹拂的整个大地都有走向毁灭的趋势。 这是乘物境的炼气士在斗法。 徐仲躲得远远的,唯恐被波及到。 这些先天丹药对徐仲这些守一存真的炼气士而言,固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宝,但也是可有可无的鸡肋,可对于这些即将后天返先天的乘物境炼气士而言,这些先天丹药就是值得以命拼搏的无上机缘。 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徐仲眼中只有无尽的尘埃,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而这个时候,一只手将他拉走。 徐仲被吓得一激灵,紫玉葫芦中的剑气已然倾泻而出,直到看清来人面容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你胆子真大,就这么在旁边看着”云雍将徐仲带到角落里一脸敬佩地说着。 这个角落处在最边缘的地方,一些低境界的炼气士在此地抱团取暖。 以他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参与到先天丹药的争夺战中,于是只能远远看着,做一个观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徐仲嘿嘿一笑,然后他便发现李飞鱼并不在这里。 云雍也知道徐仲在想些什么,努努嘴道:“他在对面。” 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似乎是在寻找机会,也想抢一枚先天丹药!” “也”徐仲看着云雍。 “他们打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万一机会到了,能捡漏呢”云雍笑了笑,然后说着:“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此时,他们自然可以逃走,因为行宫外的通道四通八达,只要不被追杀总能离开。而他们之所以没有离开,就是存了捡漏的想法。 修行越往后,越不会对自己的想法加以掩饰,当然这种毫无掩饰需要刨除自身秘密。 所谓明心见性,知行合一说的就是这种状态。 所以从云雍口中听到这些话徐仲并不奇怪。 他们也只不过是在践行知行合一的道理罢了。 场中战斗仍在继续。 几乎不到乘物境,就不好意思在与人争斗。 终于,一个女炼气士斩杀自己的对手,沐浴鲜血,诛灭对方神魂,抢夺到了他手中的先天丹药。 不等其他人注意到她,便素手一挥,那指甲盖大小的先天丹药就被她吞入腹中。 而其他炼气士多数也分出了胜负,有的浑身是伤,有的生龙活虎。 云雍跃跃欲试,他看中了一个伤重的乘物境炼气士,正准备拉上徐仲一起,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被徐仲拉住。 “怎么了”他问。 徐仲皱着眉头:“我感觉不太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云雍看了看徐仲,又看了看那些炼气士:“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乘物境炼气士,他们尚且没有顾及大胆吞服丹药,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徐仲却只是摇头:“我说的这个不对劲不是丹药本身,而是……” 他用口型比划了雷祖两个字。 一瞬间,云雍神情变化。 他虽然不知道徐仲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对他能够在那口鼎中说“雷祖”引雷劫的记忆印象深刻。 此时再度从他口中听到那两个字,一瞬间他变得谨慎起来。 “你看!”徐仲指着那最先吞服先天丹药的女炼气士。 云雍也看了过去,但他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随即问道:“她有什么问题吗” “我也不知道,但看看总能看出问题。” 云雍感到有些无语,但也跟着徐仲一起盯着那个女炼气士看。 她的身体表面有氤氲的先天之气流转,那浓郁至极的先天之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周身窍穴进入肉身之中,随之而出现的是肉身将体内的后天之气源源不断地排出,这是一个置换的过程,也是那枚先天丹药发挥作用的过程。 她体内的后天之气被置换了大半,而后就能依稀感受到她体内传出隆隆巨响,仿佛开天辟地一般。 “她在将自身的五曜和金丹刨除体内。”云雍缓缓开口:“外景,是以人体五曜和金丹为根基的。” 这一点,不用解释徐仲也能明白。 外景之中,无论日月星辰还是山脉湖泊都能在肉身中找到对应之处。 “她此刻炼制出的外景只是虚假的,想要炼成真的外景,还需要投入大量的天材地宝……” 云雍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头皮发麻。 他看到眼前的那个女炼气士的外表突然发生了变化,就像是捏土人一样被某种规则改变了面容以及性别,他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男人。 而他身边的徐仲则更加震惊,因为那个男人的脸,是易玄机的,也就是雷祖的脸。 他急忙看向其他炼气士,他们身上也出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吞服了先天丹药的炼气士们这一刻仿佛变成了果树上成熟的果子,只待雷祖去采撷。 第八十一章 :一触即发 嘭! 那个女炼气士无法承载雷祖的意识,像是西瓜一样炸开了,血肉精华却在爆炸之中内敛入那枚先天丹药中。 而那枚先天丹药则兜兜转转,重新回到大鼎之中。 药力反而比以往更加强大。 众人见了,心中大骇,一个个生出退意,他们涌向出口。 然而当他们站在出口的瞬间,便呆滞在原地。 行宫前的十二座雕像尽数复苏。 四象,四凶,真凤,真凰,黄龙,麒麟。 它们将这些炼气士往上追赶,跑的不快的直接被它们张口一吸,顷刻间炼气士体内的血肉精华被它们吸食干净,只剩下一张人皮在风中飘飘荡荡。 徐仲没有看见方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而这个时候,徐仲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女子。 虽然被先天丹药影响,但她仍旧保持着一些女性的外在特征,这也是她没有被易玄机彻底吞噬的象征。 她一身修为十分恐怖,但此刻被先天丹药吞噬了肉身大部分力量,实力十不存一。 这女子朝着徐仲的后脑出手。 “月清阆,你一个乘物境炼气士也好对一个守一炼气士出手。”云雍在徐仲身后,施展法术替徐仲挡住了这一击。 月清阆在九天十地中以毒手闻名,一身本事尽在一双手掌之中,掌,印,指,拳可称四绝。 她施展的法术名作修罗七指,直取徐仲胸前几处死穴。 若被击中,徐仲的魂魄就会被月清阆拉出肉身之外,只怕就要命丧当场。 月清阆看了云雍一眼道:“你不明白。” 而后又看向徐仲:“不是我想要向他出手,我想要的只是他的肉身。” 徐仲心头一跳。 “这先天丹药并不完全,它缺少了一味药引。”她双目之中充斥着浓浓杀意:“而他就是那味药引。” 她的话,引来了其他尚未被吞噬的炼气士的目光。 他们自身无论眼界还是境界,都远超于常人。 于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徐仲体内那浓郁至极的阳气,像是一轮硕大的太阳。 又有一阵奇异的香味从他身上传来,令他们食指大动,同时又能中和体内的先天丹药,端的是玄妙无比。 若是徐仲知道他们此刻心中所想,大抵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他算是雷祖的阳相,而那些先天丹药,在某种程度上就与雷祖的阴相类似。 阴相不能久存,自然就需要阳相来中和。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我们要求也不多,一人从他身上割下一点血肉就行了。”月清阆冷漠地开口:“我们的动作很快,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云雍皱着眉头,越来越多的炼气士向他们围了过来,虽然这些炼气士被先天丹药吞噬了大量血肉,十不存一,但也不是他能够对付的,更何况是在对方人数占优的情况。 “看来我就是先天丹药的药引了。”徐仲闻言哈哈一笑:“既然有了药引,诸位就没了后顾之忧,不等着他们弱小之时杀人夺宝,莫非要等他们将我杀死之后把先天丹药炼化了才知晓后悔吗” 徐仲的话,勾动了一些炼气士的贪念。 是啊,他们现在被先天丹药吞噬了修为,实力十不存一,是杀人夺宝的最佳时期。 至于徐仲,他的境界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更像是一个常数,而那些人,则是变数。 常数不变,又何必盯着呢 哗啦! 突然,有炼气士施展法术,驾驭起一口宝剑,将一位乘物境的炼气士劈成两半,抢夺走他体内的先天丹药。 他身边的两位炼气士也悍然出手。 人都是从众的,那率先出手的炼气士引爆了战局。 “好样的李飞鱼。”那率先出手之人,便是李飞鱼。 而随之出手的,是方圆和唐元。 他们还活着。 来不及高兴多久,徐仲就看见月清阆脚踏大地,如蝶跃起,双掌如彩蝶纷飞,勾动着无尽的法力,化生出一只只红蝶,眨眼间,就出了三掌。 蝶浪翻涌,点燃幽冥鬼火,落在徐仲身上。 体外的玄元真水罩抗住这一波幽冥鬼火,他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借着月清阆的掌力,与月清阆再度落下的掌拉开了数丈有余。 月清阆一击不中,霍的从地上跃起,兔起凫举,再度引动巨大的蝶浪,每一只红蝶,都是一捧幽冥鬼火,一片火海。 徐仲祭出六尺珠和三色水莲,勉强挡下这一波冲击。 而接着她祭出吞云剑,紫玉葫芦。 长河浩荡,剑气滚滚。 三百六十口剑气凝聚而成的飞剑随吞云剑变化成周天大阵,绞杀月清阆。 月清阆抬头一看,手掌叠印,身后出现一只巨大的红蝶,扇动着两对翅膀,每扇动一次,那片幽冥鬼火就会粗壮一分,气势也就更加强大一分。 只走了五步,那等气势就如长虹贯日一般,压制住徐仲,压制得他无法动弹,鼓动的火海甚至点燃了徐仲的剑气洪流。 接着,她裹挟大势出手,顷刻间,就可以将毙徐仲之命。 而徐仲神色淡然,擦拭口角血痕,望着距离愈来愈近的月清阆,抬起了手掌,接着就有一口圆鼎出现在他手中。 月清阆大感不妥,她从那口圆鼎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有着无上的神威。 这口宝鼎,被卫偃的鲜血滋养了上百万年,同时也吸食了上百万年的日月精华,漫长岁月的沉淀,它早就是一件无上神兵了。 徐仲使用圆鼎的方法很是直接,抡起鼎耳往身前挥去。 一阵轻响在转瞬之间骤然响起,那口圆鼎直接把幽冥鬼火打崩,于是眼前仿佛下起了一场灰红色的雨,入目尽是细雨一样的幽冥鬼火。 月清阆失声惊呼,她体内的先天丹药一阵震荡,一部分药力被激发出来,她的身体更是无法承受,顷刻间在她体内不断冲撞,身上的女性特征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事出突然,但月清阆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修为了得。 她的身影千变万化,仿佛分身之术一样在徐仲眼前出现了六七个她。 这是极速之下诞生的残影。 她以这种极速避开徐仲手中地圆鼎,同时也借着这种极速向徐仲出手。 她施展指法。 手指如同拨弄琴弦一般或拢或抹或挑。 顷刻间就有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她手下顿时就有一道道雷霆巨蟒飞出,狰狞可怖,向徐仲杀去。 在玄元真水罩,六尺珠,三色水莲以及生光,障服两道法术加持之下,他甚至能够硬抗这一道法术。 那雷霆落在他的身上,只让他抖了抖,其他就再没有影响了。 徐仲祭起拨浪鼓,摇动拨浪鼓。 一瞬间,以他为圆心,三十丈内的全部炼气士身体一震,他们无一不感受到自身魂魄被撞击了一下。 月清阆凝聚了神魂,被重击一下,却也安然无恙。 但第二道声音,第三道声音之后,她就已经承受不住了。 她的速度也无法维持,渐渐显露出身影来。 更有几位炼气士被拨浪鼓轰出了魂魄,甚至是被轰碎了魂魄, 而下一刻,一柄玉如意出现在月清阆的头顶。 玉如意种种落下,把月清阆打的一个趔趄,而一口飞剑啸出万千剑光,散发出泠泠寒光,星河剑气在前,大河剑气在后,阴阳交错相生,宛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拍击在月清阆的身上, 顷刻间,月清阆被剑气裹挟。 剑气横冲直撞涌入月清阆的身躯,伤了她的经脉,她踉踉跄跄后退出去,同时口中吐出一口血箭,她强行立定。 月清阆面色阴沉,她一个乘物境的炼气士,此刻竟然拿不下一个守一炼气士,这让她挂不住脸面。 而且体内的先天丹药此刻跳脱成了一个小小的易玄机,这个易玄机体内的先天之气不断膨胀,而后不断释放出先天之气。 她的肉身被先天之气充斥着像是一个巨大的气球一样。 她明白,如果还拿不下徐仲,她早晚得死。 月清阆施展拳法,拳风簌簌,打出无数的拳影,拳头动静之间,直取徐仲面门。 徐仲以三色水莲格挡。 而月清阆以拳破开三色水莲,只听得咯噔几声,徐仲头顶的三色水莲被一拳打飞,之后的六尺珠也是如此。 而玄元真水罩上更是出现一道道裂痕,而她继续发力,幽冥鬼火在她拳下变化成一条狰狞巨龙,最后穿透玄元真水罩,迫近徐仲,一拳落在他身上。 “嘭!”一声闷响,徐仲整个人被打飞出去,胸前大片凹陷,更是沾染了幽冥鬼火,时刻腐蚀气血肉身。 月清阆抓住时机,向徐仲冲过来。 徐仲突然笑了笑。 月清阆发觉不妙,但应在何处,她不知道。 她回过头,徐仲看着她的脸笑了笑,月光下月清阆的面容倍觉诡异。 她身后,云雍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抡圆鼎直接轰击在她的脑后。 月清阆的脑袋直接被圆鼎轰得粉碎。 而先天丹药所化的易玄机收拢她体内的气血,而后重新变成圆润丹药,飞向那口大鼎之中。 “快跑!”云雍把圆鼎塞到徐仲手里,压低声音和他说着,同时也递给他几瓶疗伤丹药。 就在他杀死月清阆的同时,其他乘物境炼气士大多数也被围殴致死。 于是,得了先天丹药的炼气士看中了徐仲,纷纷向他走来。 徐仲当机立断,往那行宫之中走去。 一群人也跟着他,跑入行宫之中。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那头未曾复苏的猼訑复苏了。 第八十二章 :吃人 猼訑甫一出现,那十二座雕像化生而成的神兽突然停滞。 一众被神兽追赶的炼气士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口气没有松多久,因为猼訑出手了。 它身后九条狐狸尾巴仿佛活物一样自行飞出,如真龙一样狰狞,可大可小,可粗可细,大时张口一吞就把数十位炼气士吞入腹中,小时吞服炼气士还要慢慢吞咽,如蟒蛇吞服巨物一样。 这几天尾巴吃了不少炼气士,变得异常柔顺有光泽,甚至能折射光晕。 这九条尾巴挥舞成风,宛如巨大的鞭子,啪叽一抽,就把行宫前的这一众炼气士吓得魂飞胆丧,慌不择路。 就像是柔顺的绵羊,被牧民用鞭子抽打,追赶向羊圈里,也就是那处行宫之中。 猼訑甚至空出手来,将大鼎以及大鼎之中的先天丹药收走,收入自己的泥丸之中。 而空出的尾巴,直接将十二神兽也收入泥丸之中,用以镇压大鼎。 大鼎中喷薄而出的先天丹药刚刚化作一个个易玄机,就被那十二神兽的力量所震慑。 猼訑身化人形,是一个俊俏少年。 “等了一百二十万年,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猼訑看着那座行宫。 庞大的行宫逐渐在他眼底缩小,渐渐变化成五处巨大的宫殿群,形似五方宫殿嵌套而成的洞天。 而这洞天,被一道滔滔天河所连接,九曲回环,形成了另外一口巨大无比的洞天。 那是卫偃的五曜以及金丹。 当年雷祖将卫偃五马分尸之后,以五鼎烹煮头颅和四肢,而他的身体则被雷祖炼成了自己的行宫。 在三千年前,曾有一个炼气士误打误撞走进了这里,他本想摘下卫偃的金丹,但没有礼器收拢,他根本带不走金丹,所以取走了心脏。 而三千年后,猼訑看到了那可以承载卫偃躯体的礼器,它便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一批一批人被它赶进行宫之中。 那沉寂已久的行宫有了喧闹和热闹,冥冥中五曜复生,有一根根触手从天河之中飞出,如飞琼碎玉化作一道云瀑,往下将炼气士一卷。 一瞬间,这些炼气士被采补得只剩下一张干瘪的人皮,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吸收了少量精气的五曜色泽也变得柔顺了些许,那拼接而成的宫殿也开始上下左右的移动着。 而行宫中的徐仲并未发现这些。 他只顾得上逃命了。 脚踏七星步,身法飒沓如流星,但身后追兵不断。 蓦地一声长啸,一道人的身影出现在徐仲身后,他速度快的惊人,只三个呼吸的瞬间,距离徐仲就只有一步之遥。 徐仲按捺心中慌乱,他操纵吞云剑,配合紫玉葫芦,顷刻间出手,寒光闪烁,千万道剑芒冲天而起,仿佛一场密集的磅礴的大雨铺天盖地向那道人模样的炼气士以及他身后的其他炼气士杀去。 徐仲的吞云剑剑光一出,似乎就引起了行宫中某种力量的回应,瞬间剑光威能大作,十分力打出十二分的威能来。 徐仲低头看向储物袋,那股反馈从袋中的圆鼎而来,而反馈越来越大,这让徐仲本身的实力也逐渐超脱他这个境界的极限。 轰! 巨大的声响响起。 那道人首当其中,被剑光冲刷,“嘭”的一声轻响就化作一蓬血雾,而他之后的炼气士跳跃而起,接着身法和法术躲开这一道剑光。 甚至还有炼气士身法超绝,如蝴蝶翩翩,避开剑光剑气的同时,赫然出现在徐仲眼前。 他向前拍出一掌。 掌剑碰撞的一瞬间,两人招式顿生十二种变化,徐仲刺了十二剑,而他也发出十二掌。 剑气长河肆虐狂暴,惊起的水浪一层又一层,涤荡的水浪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那朝徐仲出手的炼气士。 而那炼气士激荡法力,左右手同时施展法术,他的手臂很长很壮,一张开,就给人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那炼气士手下掌和印变化不断,呼呼生风,仿若龙吟一般,每一次出手,都有一道龙影在他身后震荡,一掌一印,就有龙影翻滚在水浪之中,定住肆虐的风波。 他的修为很是强悍,显然是一位存真境的炼气士。 若非在这行宫之中,这几下就足以将徐仲打死。 他们交手的很快,碰撞后又很快分离,两人衣袂飘飘,紧紧盯着对方,一旦出现破绽,就是决生死的时刻。 片刻之后,那炼气士一声呼啸。 法力发自火曜密藏,通过金曜密藏,自带一股阳刚之气以及庚金之气的锋芒,激起虚无涟漪一层又一层,而徐仲只剑尖一点,就撕裂呼啸,剑气开出成百上千朵剑花来,而剑花之后是奔涌的长河。 那炼气士调转法力,但下一刻就被玉如意打中,意识空白一瞬。 而等他恢复意识之时,就见徐仲已递出一剑,剑尖在寒光之下仿佛一轮太阳一样。 那炼气士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一剑洞穿了眉心,剑气冲入泥丸之中,湮灭了他的魂魄,而他的身体则在剑气绞杀之下不断粉碎,只留下一阵飘摇的血雨。 连杀两人,徐仲体内法力未曾减少,反而增加。 那口圆鼎之中不断激荡着灵气,源源不断地送入他的体内。 但其他人并不会知道这些,他们只以为徐仲出手的次数越多自身也就越好对付,于是而徐仲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地向徐仲打去。 符箓,剑招,法术,法宝,一时间这条甬道之中掠过千万影,激荡出万千花。 而徐仲越战越勇,他的剑法在腥风血雨之中,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地蜕变着,连带着剑心,剑意也在蜕变。 一瞬间,他的剑气翻了一番,一剑出,就能调转起六百里的星光大河,浩浩荡荡而去,不少炼气士被他斩杀。 而这个时候,长长的甬道已然到了尽头。 已能看见一处宫殿,一方洞天。 这处宫殿中倾泻而出磅礴的壬水,垂挂在虚空之中,宛如一方瀑布一样,冲天奔地,又有一股另类的辛金之气萦绕在瀑布之上。 徐仲站在甬道之前,他呼呼喘着粗气。 虽然体内法力未曾减少分毫,但是人就会疲惫。 他的剑,滴着血,目光中充满杀气,三色水莲和六尺珠悬浮在头顶,护持住他,而紫玉葫芦则在脑后,吞吐剑气,他往这里这么一站,一时间竟没有人敢靠近。 而徐仲搬运起那磅礴的壬水填充自己的水曜密藏,反哺肾脏,一瞬间,那种疲惫感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精力。 这个时候,一个炼气士怒吼一声:“对方的确凶猛,不过我比他更凶猛。” 他从甬道中飞出,身后气息氤氲化生,法力鼓动袖袍如风箱一般呼呼作响,他手里同样出现一口长剑,行走在甬道之中,淡漠地看着徐仲。 徐仲看了那位炼气士一眼,把吞云剑一抖,就舞出一片剑光,如飞雪连天之状,剑气纵横天地之间,就算是存真境炼气士,也难撄其锋。 那炼气士剑法超绝,一剑开道,撕裂剑气,长剑点上徐仲长剑时,便知不妥。 剑气长河之下,竟还藏着另外一道暗河,这暗河涤荡汹涌,穿透他手中的剑,涌入手臂,并通过手臂在而去,体内经脉中奔流纵横。 他狂吐一口鲜血,左手结印,一阵罡风呼啸而过,风中有剑光剑气,化生成为一把庞硕的剑,悠悠旋转着斩向徐仲头颅。 同时,他处理体内的剑气。 徐仲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提着一口法力,双手结印,生光之术召来护体金光,同时抓住圆鼎向前冲去。 三色水莲,六尺珠,玄元真水罩挡住了那剑客的罡风。同时。脚下七星步不断变化,没过多久就直接来到那剑客身前。 那剑客面露惊骇之色,他没想到徐仲接连祭起三件防御至宝,这仿佛乌龟壳一样的防御让他召唤而来的罡风全然没有任何用处。 还未炼化体内剑气,就见徐仲提着圆鼎疾劈向前,向着他的头颅。 剑客避不开头颅,但圆鼎终究落在他身体的其他地方。而他急忙召唤来宝剑格挡。 “嘭”的一声,剑客发出一声惨哼,口喷鲜血,连人带剑被徐仲打得倒飞开去,身后看戏恢复打劫的炼气士急忙避开。 宝剑被横腰折断。 而那位炼气士也如宝剑一样横腰折断。 但好在还留着一口气,只是体内经脉破裂,五脏出血。 在落地前的刹那,就取出能活死人,肉白骨丹药。 伤口处泛起丝丝缕缕,粘合住下半身,同时收敛宝剑,催动一张乘风符。 大风起,他整个人被风托着走。 但才刚刚起飞,就见头顶落下一根巨大无比的触手,长出一张长满倒刺的嘴巴,把人往里一吞,稍微咀嚼之后吐出干瘪暗淡的人皮来。 接着触手长出了眼睛,看准了其他炼气士,便向那些炼气士抓去。 一些来不及躲避的炼气士被这么一吞,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只剩下一张人皮。 且越来越多的触手从甬道的石壁中生出来,闻风就长,见人就杀,吸收了气血精华之后就变粗变大,十分恐怖吓人。 这一刻,众人被吓得魂飞胆丧。 徐仲亦是如此,但他在甬道的尽头,见状就纵身一跃,跳进眼前的那间宫殿之中。 第八十三章 :不灭灵光 徐仲跳向宫殿,却被卷入壬水瀑布之中。 壬水之气冲刷他的肉身,最后完全将他湮灭! 水顺着鼻孔,嘴巴倒着流入徐仲的体内,可流经身体的一瞬间,水曜密藏中的雷泽之神张开眼睛,发挥出水曜密藏的全部威能,吸收这无尽的壬水之气。 一瞬间,那些壬水之气在水曜密藏中掀起万丈狂澜! 这壬水之气中,还有一股辛金之气。 水生金,但辛金是阴金,带着一股极度严寒且冰冷的气息融入徐仲体内的金曜密藏之中。 辛金之气引发了徐仲体内的庚金之气,庚金之气爆发,两者开始冲突。 徐仲体内的庚金之气与他修为挂钩,但辛金之气却不然,它源源不断,好似永无止境一样。 阴阳失衡,金曜密藏开始失控。 就在此时,徐仲体内的土曜密藏开始运行,转化体内的辛金之气,一瞬间庚金之气不断增长,到最后,竟然与辛金之气不相上下。 庚金之气和辛金之气同时运行在金曜密藏之中,彼此碰撞吞噬,这至阳至阴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冲撞在一起,瞬间,徐仲的金曜密藏变成了一处战场。 一道道爆炸声微不可查,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徐仲体内的金曜密藏被爆炸炸出坑坑洼洼的洼地,连带着肺腑也是如此,他出气多,进气少,俨然一幅行将就木的模样,金曜密藏中的雷泽之神被冲撞得即将毁灭。 “遭了!”徐仲心中暗自想道。 接着,在他之后不断有炼气士冲进来。 有些炼气士猝不及防,直接被这股磅礴的壬水之气撑爆了水曜密藏,辛金之气还没来得及冲刷肉身,就见因为五曜缺少一曜而肉身崩塌,一身法力反馈天地。 徐仲明心见性,内视己身,关闭了六识,斩断了一切与外界的感受,精神与外界隔离。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的肉身也做到了完全与外界隔离的地步。 此刻,他体内的法力乱作一团。 水曜密藏中的雷泽之神也承载不住这股力量,表面皲裂,与之对应的就是他的肾脏开始毁坏。 壬水之气中源源不断地诞生出辛金之气,都被金曜密藏收拢。 徐仲胸中沉闷,一口血压在喉咙里。 “我需要划分阴阳!”徐仲心中这般想着。 “魂魄中的五曜,也应该有法力填充。” 他意念一动,镜心映射出泥丸场景。 他将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三个部分! 一部分,用来操纵身体,维持身体的正常生命体征。 另一部分,用来施展功法,维持五曜的正常轮转。 最后一部分,则操纵人魂五曜。 这一刻,人魂中的五曜也仿佛在呼吸灵气。 一瞬间,辛金之气在金曜密藏中被分流开! 这一刻,徐仲就像是横刀在手的刀客,一刀劈开万丈高山,将河道分流,又以阴阳两相作为阻隔! 徐仲头冒冷汗。只是因为在水中,看也看不见,但他难掩兴奋之意。 体内的阴阳金行灵气分流,他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相互冲撞,就像是一个身躯两个意识一样。 它们在相互融合也在相互破坏毁灭。 就在这种生灭之间,徐仲看到了一抹不灭灵光在泥丸之中流动。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 不灭灵光连接肉身和意识。 徐仲忍受心中的躁动,一心一意地感受那阴阳碰撞生灭而诞生的不灭灵光。 那股不灭灵光在泥丸之中流转。 这一刻,徐仲像是一个画家一样,把阴阳生灭当做调色盘,以意识作为画笔。 徐仲手执画笔,沾上调色盘中金色墨,在泥丸中画出画一轮红日。 笔尖的不灭灵光奔腾出去,一瞬间,刺破黑暗虚妄,点亮泥丸,定住了泥丸中的“一”。 人魂中的金曜密藏仿佛一轮巨大的漩涡一样,疯狂地将辛金之气吞噬,这一刻人魂的体表到内外都在散发着辛金之气的力量。 阴相五曜中的金曜密藏被开辟。 于是,徐仲的人魂似乎有了一丝灵性。 “原来神魂之所以独立于肉身,是因为神魂也拥有力量,拥有可以独立于肉身的力量。” 徐仲心神震动。 “我大抵知道自身的金丹该如何修炼了。” 徐仲自顾自地开口。 “五曜之外另有阴阳二曜。”徐仲目光灼灼:“那么金丹不该只贯通五曜,也应该要贯通阴阳二曜。” 他想到了不灭灵光。 “我直接以不灭灵光贯通七曜!” 徐仲有了想法,便开始尝试, 但他泥丸中的不灭灵光太少,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贯通五曜,甚至连贯通阴阳二曜都十分困难。 徐仲只得作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从那道辛金瀑布之中冲出。 他站在宫殿门前。 这宫殿雕梁画栋,气势宏伟,富丽堂皇。 宫殿后,还是宫殿,每一间宫殿的配置都不尽相同,且散发出的力量也完全不同。 “这些是法术”徐仲感受宫殿,于是就感受到了一阵阵法力的波动。 他想到了自己体内的诸多烙印。 他体内每一道烙印都是一道法术。 但这是依附在五曜之上的。 如果把这间宫殿比作法术烙印,那么宫殿拼接而成的洞天就是人体的一处密藏。 徐仲心中悚然,他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把他人五曜当做行宫。 而这个时候,一道滚滚烟云从徐仲身后天跳跃而出,变作一个执戈炼气士,她一眼就看到了徐仲。 然后就见徐仲祭起一把宝剑,想要将他格杀,于是那执戈的炼气士急忙说道。 “我不是追杀你的人。”她急得满头是汗:“我也是被人追杀才跑进来的。” 而后她开口说道:“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接着,她就将雕像复苏,猼訑吃人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徐仲这才将信将疑地收回吞云剑。 那执戈的炼气士松了一口气:“我叫拾月,和你一样,也是禹国人。” 他乡遇故知,徐仲心中一喜,便要介绍自己,然后就听拾月开口说道:“我认得你,或许你不记得我了,但我记得你。” 徐仲认真地看着拾月的脸,渐渐的他从记忆中搜刮出一道人影来。 “你是鬼母封印之地里的那个女炼气士” 徐仲还记得,这个女人曾经带着一批小龙人在鬼母虱卵下来到他的面前。 一瞬间,他心中泛起警备之心。 “是我!”拾月见徐仲的防备,就知道那日的事情引起了他的误会,又是废了一番口舌才说清楚。 “你怎么从禹国跑到天渊城了”徐仲问道。 “古越天道炼假成真,把雷祖洞天炼化成真实世界的事,我们都已经清楚了。”拾月很是平静。 这种事情可以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炼气士。 “九天十地中的沧浪圣君与阳太子建立起禹国与九天十地的航线之后,就不断有禹国的炼气士去往九天十地历练。” “我本来也是在天渊城中中转准备去九天十地的。”拾月无奈的说着:“但没忍住秘境的诱惑,就跟着一批同伴进入了这方秘境之中。” “我们比较幸运,一开始就被传送到了这处行宫前。” 她们进入此处,有一部分人在行宫之外参悟神兽神禽的道韵,而另有一部分人则进入行宫之中寻找机缘,直到猼訑出现,才逼的她们进入了行宫。 徐仲听完拾月说的话才勉强对她有些信任。 拾月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修为相差不大,但拾月并不想在此地与徐仲动手。 在陌生的秘境里,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才是聪明的选择,在她眼里,一味的炫耀武力,是最愚蠢的。 “不过你的那些同伴呢”徐仲问道。 “应该是进入了其他地方。”拾月收回长戈,取出一面星盘来。 那星盘之上有几个红点在移动。 这几个红点有些分散,有些重叠,甚至也有一些红点与拾月和徐仲所处地方位重叠。 她转动星盘,于是空间开始分离。 于是徐仲看见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 这些空间在这一刻是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格子,伴随着某种力量,这些小格子如同波浪一样不断移动着。 “我们所处的空间似乎是层叠嵌套的。”拾月收起星盘而后看向徐仲说道:“你有什么主意” “我没什么主意!”徐仲摇头。 拾月捏住下巴想了想:“我也没什么好主意,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罢,两人看向那处宫殿。 大堂很是空旷,中央放置着一口巨大的红铜火盆,从火盆之中迸出星星点点的火星,还有一股药材的清香味道从火盆之中传出,显然燃烧的木材并不简单。 火盆旁边,有一漆金的红木大椅,上面盘膝坐了一个人! 此人全身干瘪,皮包着骨头,眼睛深深凹陷进骨头里面,显得很是狰狞可怕,这是一具经年的干尸。 那人在火盆旁,似乎在烤火。 伸出去的手弯曲成钩,能够透过人皮看见骨头。 骨头晶莹剔透,如同玉石一样。 “你说他进来多久了”徐仲问道。 “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样子,想必已经死了很久了。”拾月回答道。 两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堂之中。 突然,他的脑后有三团黑气飞出,上下翻滚着,那黑气给两人一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邪祟藏身于黑气之中。 他们刚刚生出这样的念头,下一刻就见那三团黑气把火盆中的火焰一吸,彼此纠缠,随后化作一道人形,飘飘荡荡向两人而来。 第八十四章 :元一 那黑烟幻化而成的神魂突然变得无比广大,神魂之外还有火焰在燃烧。 劫! 徐仲从那些火焰的身上感受到了劫运的力量。 神魂压制住劫运,飘飘荡荡,仿佛一朵乌云悬浮在两人头顶。 这一刻,做任何的举动都是多余的。 因为这道神魂身上散发而出的力量已经超越了他们自身境界所能承受的力量,简而言之,在神魂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被震慑住了,以至于无法动弹。 那乌云朝徐仲一兜。 顷刻间就把徐仲笼罩。 神魂之中黑气变幻几下,然后凝聚出一个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人,从徐仲周身穴道中钻进他的肉身。 徐仲只感到一股黑气冲荡进肉身之中,极其粘稠浓密,在肉身之中流动。 又有几个神魂小人跳进他的泥丸之中,在混沌中找寻到魂魄的方向。 当他们越过混沌之后,就见到一座庞大无比的宫殿,无数神兽神禽拱卫徐仲人魂。 他的那些神魂小人才刚刚进入泥丸,就被神兽神禽引动了劫运的力量。 顷刻间神魂小人身上涌现出暗红色的火焰,围绕着身体漂浮流转,整个泥丸变作一片火海,炙烤神魂小人。 神魂小人很快就被融化。 而这股劫运之火从徐仲的周身穴道中钻出去,落在神魂身上,同样也将他点燃。 这神魂化身着急忙慌地抹掉自身的劫运,同时,徐仲恢复身体的控制,取出圆鼎,往那人身上一砸。 “道友且慢,我有一桩天大的机缘与你。”神魂挡住这口圆鼎,急忙开口说话。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拾月重新取出星盘,手中法诀不断,星盘之中,泛起五行灵光,伸出五条巨大的锁链,将神魂封禁。 她能感受得到这神魂被劫运之火焚烧后,气息衰弱,力量浅薄,似乎刚刚诞生灵智一般,这个时候,就是绝佳的能够将对方杀死的时机。 “我名元一,是雷祖念头沾染卫偃精血之后诞生出来的生命,你勿要伤害我,我许你一场……” 在听到它说是雷祖念头与卫偃精血杂糅而诞生的新生命时,徐仲神情便已阴晴不定,在元一那“机缘”二字未曾说出口的瞬间。 徐仲猛然施展法术,他张口一吐,吐出丁火之气,而拾月把星盘一转,丁火之气没入五行锁链幻化而成的封禁中,火行之力不断壮大,最后吞并其他四行之力,顷刻间,化成一团火球,而元一就在火焰中备受灼烧。 丁火甚至还助长了劫运之火,连带着它的不灭灵光也一同在火中焚烧。 “该死啊!”元一在嘶吼。 这声音不断壮大,就看见火海之中,幻化出一道身影来,正是元一的模样。 这元一不断变大,最后如徐仲一般大小,它张开大口,就将那火球吞下。 而后就从星盘之中跳脱出来。 它刚一出现,就见徐仲站起身来,祭起玉如意。 这玉如意专打魂魄, 一抹白光闪过,玉如意落在了元一的神魂上。 咚! 只听得一声闷响。 元一受到重创,被一股有形无质的力量打成了魂和魄两半。 这两半元一一阵变幻,又要聚合在一起。 拾月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她将手中的长戈祭起,朝前一刺。 这把长戈不知以何等材料制成的,同体散发着冰冷肃杀之气,更是滚动着一股地肺阴煞。 这一长戈刺出,直接将元一的七魄钉死在殿堂之中。 “嘭!”的一声响起。 七魄合一的躯体一下炸裂开来,散作七团流光,从长戈之下逃遁而出,融入三魂之中,两半元一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与此同时,它拉开与几人的距离,悬浮在干尸之上,开口道:“你们都是雷祖的阳相,无论怎么修行,都只会是雷祖的嫁衣,而我有办法帮你们去掉烙印” 拾月不明所以,但徐仲听了却心神大动,他说的话不假,但有明显的漏洞。 于是,他明心见性,稳定心神:“你若是有这种本事,又怎么会死在雷祖行宫之中” 元一话语一顿,无言以对,张嘴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想骗人,也请编造一些好借口!” 徐仲召唤来吞云剑,紫玉葫芦中无数的剑气流转。 一瞬间,吞云剑和紫玉葫芦在徐仲操作下,形成周天剑阵。 三百六十口飞剑起起落落,剑气如长河。 他体内的不灭灵光引动五曜中的五行雷泽之神的力量,灌入吞云剑中。 一瞬间,剑光衍雷霆,气势雄浑,凌厉的剑气将元一逼得寸寸后退。 “我的确没有这个本事,但我知道方法!”元一一边说,一边调动神魂五曜的力量来抵挡。 可它终究被封印太久,又被劫运点燃了神魂,修为不够,面对徐仲一人还是游刃有余,可面对两个人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拾月在徐仲身旁,寻找机会,她调转星盘的同时,一杆杆阵旗从她身后飞出,形成一个纯阳真火阵,等待着元一入阵。 “看来只有把你们打服了你们才能坐下来好好谈。” 而元一也不示弱,它张口一吐,一瞬间周遭的壬水之气被它吸引而来,化作一条长河将徐仲的剑气冲刷。 但他终究是踏入了拾月的阵法之中。 一时间,阵法无中生有地诞生出太阳真火,他立身于阵法之中向四方看去,只看见周遭太阳真火在熊熊燃烧着,头顶以及四方各自显化出一只金乌。 这金乌口中极射而出四道流光,囚住元一的四肢和头颅,熊熊火海在它身下涌现,烈火之中,元一在被灼烧。 “想要将我炼化,你在妄想!”元一张口吐出葵水之气来,葵水之气磨灭了熊熊的火海。 这葵水之气自然是玄妙无比,竟然引动了徐仲泥丸阴相的水曜密藏。 徐仲目露精光,稍显贪婪。 “歘!”的一声。 那元一刚刚脱困,另一处阵法就被启动。 一道道飞剑从洞府上下的剑痕之中飞出,这些飞剑汇成一口剑光,将元一的头颅斩断。 但断掉的头颅看看一眼自己的肉身,而后头颅飞起,与身体接壤,竟是又重新装上了自己的头颅。 头颅刚刚装上,就被拨浪鼓的鼓声震荡一下,一丝丝魂魄正在从不灭灵光之上脱落。 元一心中一惊,但面不改色,只是与徐仲拉开距离。 “我真的可以为你们抹去你们体内的烙印。”元一此刻虚无缥缈般立在虚空之中,他看向两人:“你们何必非要炼化我,而不愿与我谈谈呢” 拾月手下阵旗不断变化,徐仲手中的吞云,紫玉葫芦也在不断吞吐剑光剑气。 这元一邪门,似乎怎么也杀不死一样。 “我这神魂聚散无常,刀剑不能伤,纯阳不能融,纯阴不能消,你们想要杀我,就只能用神魂的力量,可你们没有神魂。” 徐仲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遂看向身边的拾月,后者点点头,显然那人说的不假。 “我们也想谈,可你一出手就要夺舍我,不做过一场让我们如何相信你。”徐仲不敢放松:“不然,你立道誓,以雷祖之名!” 轰隆! 一道雷劈在徐仲脑后,把他劈的一个趔趄。 拾月和元一都吓了一跳。 徐仲拍了拍后脑勺那被雷点燃的头发面色不改。 “你立下道誓,我就相信你。” 元一小心翼翼地往头顶看了一眼,上边没有劫运之雷,他一下子有些搞不明白那道雷霆是从何而来的。 于是,稍作试探性地提了一嘴雷祖的名字。 下一刻,就被雷霆劈中。 他一个趔趄,从虚空之中掉落在地,很是狼狈。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而后在徐仲和拾月的逼迫下立下道誓。 “现在可以了”元一说完后随即开口道:“现在该你立下不再动手的道誓了。” 徐仲听完嗤之以鼻:“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立道誓的” 元一张口无言。 拨浪鼓在徐仲手中,他看着元一:“你似乎很害怕这件法宝” “没有的事!”元一面不改色。 “哦!”徐仲冷冷回了一句,然后转动拨浪鼓。 元一闷哼一声,神魂之上不断有黑烟飘飞出去,这是魂魄的力量。 所谓魂飞魄散,就是这种状态。 “看来,我的确害怕这件法宝。”元一冷静下来。 “说说!”徐仲把玩着手里的拨浪鼓而后问道:“你口中的办法是什么如果有用,我不介意放过你!” 元一长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徐仲手里的拨浪鼓,他现在就像直接夺舍拾月,然后动手把这个小鬼弄死。 元一于是心平气和,一边施展秘术,遮蔽天机,逃脱道誓的影响,一边开口说些:“这里是卫偃的水曜密藏,每一间宫殿都是……” 他的话被徐仲打断:“这些我猜也能猜得出来,所以说些有用的,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手中的拨浪鼓再度晃动一下。 元一头疼欲裂,一道无形的力量落在神魂之上,好似下一刻就可以将之一分为二。 他看向徐仲。 除了拨浪鼓之外,还我这玉如意。 而在身后,是拾月握着长戈盯死了他。 “我知道你肯定施展了一些特殊的法术可以脱离于道誓的惩戒,所以我不希望你在这样浪费时间。” 元一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下来。 “此地有卫偃的金丹。”他开口说着:“他的金丹,可以为你们抹去身上的烙印。” “为什么”徐仲眉头一皱,手中的拨浪鼓显然已经蓄势而发。 “因为这一门法术,本就出自于卫偃。”元一开口道。 第八十五章 :道心种魔 徐仲沉默不语,他只是盯着手里的拨浪鼓看。 元一见状随即收起自己抛出去的悬念。 “众所周知,想要成为先天神只,就需要斩去过去,现在以及未来,让自己成为时间长河中的唯一,我们称之为遁一。”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也就是先天神只的强大之处。 “遁一之后,无过去,无现在,无未来,命格虚无缥缈,让先天神只成为不可琢磨,不可言说的存在,就算是天道,也无法亲手将他们抹去。” 徐仲心念一动,这是否也是在说明一点,当他修成先天神只之时,无论雷祖还是天道魔相,都无法奈何他。 徐仲心脏狂跳不止,但修成先天神只是如何的困难。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死。”元一话锋一转,他缓缓说着:“天灾之外,还有人祸。” “雷祖,就是死于人祸。” 徐仲不明所以。 “这就需要从开天辟地开始说起了。”元一张口一吐,仿佛吐出一个鸡卵一样,鸿蒙未分的宇宙。 这个宇宙随着时间不断地扩大着,而鸿蒙之中的灵气却随着这种扩张而不断地衰弱。 “宇宙是在不断地扩张,但天地之间存在的灵气总量却是不变的。” 元一指着那不断变化的迷你世界开口说道。 “伴随着宇宙的扩张,天地间的灵气也会越来越稀薄。” 所以,天地初开之时,整个世界充斥着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炁就变化成了先天之气,在之后,先天之气变为后天之气,有朝一日,后天之气就会彻底枯竭,而整个世界将无法支持炼气士的修行,即末法时代。 末法时代的传说在修仙界流传很久了。 但所谓末法从未到来过,而修仙界却依旧繁荣,更是人才辈出。 可真正修行到极致的炼气士都知道,繁荣之后带来的是无尽的凋敝。 “从炁中,诞生出了最初的先天神只,雷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可后来炁变化成先天之气后,世界就无法诞生出先天神只了,于是就出现了先天神族,在之后,先天之气稀薄,后天种族也就开始出现了。” 他说到这里,徐仲还是没有明白他话中的关键在何处。 “修行的生灵越多,整个世界的灵气消耗的就越快,灵气就越稀薄,但与之相对的是强大的炼气士数量越来越多,而他们也越来越难以死去,甚至不会死去。” 可世界灵气的总量不变,炼气士越多,消耗的灵气就越多,天地间的灵气就越少,由此引发的是世界无法容纳更多的炼气士修行。 “为了维持灵气的平衡,必须要有人去死。” 没有人会愿意去死。 徐仲脱口而出:“神战” 炼气士死亡之后,他体内的法力会重新变作灵气回归天地,维持了个体的平衡。 所以为了维持平衡,战争就开始了。 岂料元一摇头说道:“并非如此。” “神战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了。” 他接着说道:“最初的那批先天神只祂们彼此之间形成了某种默契,在一定年限内,会主动会被动的加入一场战争之中,但祂们并不会去出手,而是让自己族群中的炼气士出手。” 所以那些先天神只能够活的很久很久。 种族对于他们而言毫无意义,只是祂们用来维持平衡的工具。 天道维系的世界,所有事件的发展都是不可控的。 他们无法阻止生命的延续,于是只能用死亡来维持灵气的平衡。 整个世界的生灵在那些最初的先天神只眼中都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元一继续说着:“直到有生灵觉得这样不对。” “我们这些弱小的炼气士可以死,那你们这些强大的炼气士就不能死” 这样的声音震耳欲聋。 “所以,神战开始了。弱小的炼气士向强大的炼气士发起了挑战,一开始他们被镇压,被屠杀,但他们在镇压,在屠杀的过程中不断强大自身,最后强大到比较先天神只的地步,甚至修成了先天神只。” “他们将神只斩杀,还灵气平衡,也还生死平衡。”元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卫偃为雷祖出三策,只有一时之效,而无法一劳永逸,所以卫偃被雷祖烹了。” “这和我们身上的烙印有什么关系呢” 徐仲强忍心中震撼,他明明知晓这是元一的缓兵之计,是为了隔绝道誓对他的影响,但故事太精彩,让他忍受不住一头扎进去。 一旁的拾月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她听不懂元一口中的先天神只是什么遁一又是什么但元一所说的话实在是旷古绝伦,令她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云里雾里的,只有元一的声音而耳畔不断回荡着,仿佛滚滚雷音一般。 她侧耳倾听,一时忘了维持星盘,维持阵法。 元一内视己身,道誓是一圈一圈金色光圈,但此刻在光圈之外是一只金蛟剪,在剪除道誓。 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他继续说道:“你们种的是一道名为道心种魔的法术,是卫偃提出上中下三策中的中策。” “在他看来,与其一次又一次地发动战争,还不如为炼气士设置一道枷锁,他称之为魔种。魔种扎根在泥丸和镜心之中,借此控制住他们的境界和神魂。” “当他们修行到一定程度时,通过这道枷锁,可以直接操控他们的生死,令他们的灵气反馈天地,如此就达到了平衡。” 徐仲心头一跳。 这个计策当真是恶毒无比,通过魔种控制人的生死,这样一来的确避免了战争的出现。 可计策很好,但如何实施呢 那些炼气士可不傻,不会呆呆地让你在他的体内种下魔种。 无法种下魔种,就无法控制那些炼气士的生死,徐仲遂向元一发问。 “这个问题雷祖也问过卫偃,”元一哈哈一笑:“卫偃说,世间有轮回存在,可以去酆都,找掌控世人生死的泰山府君,只要说服了祂,或者是打服了祂,就能直接在众生出世之时直接在他们的不灭灵光中种下魔种。” 没有人知道酆都存在多久了,就连雷祖他们这些伴随世界而诞生的先天神只对此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雷祖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所以就去了。”元一忍不住笑了笑:“祂最终应该是失败了,而且应该还和泰山府君斗了一场,显然是没打过,而这也是祂后来会被杀死的主要原因。” 从元一的话中来看,雷祖也是一个莽撞人啊。 卫偃这么一说,祂就真的去了一趟酆都,还真的和泰山府君打了一架。 然而下一刻,徐仲心中没了雷祖莽撞人的想法。 或许在祂死之前祂是一个莽撞人,可祂死了之后,一切就不同了。 祂先是以自身的内景作为基石,并由此衍化了一方天地,并且自成了一套轮回,在内景之中的每一个炼气士身上都种下了所谓魔种,限制着他们的生长。 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一阵没来由的恐惧。 龙都大帝开天,真的是他主动去开天的吗 或许,是雷祖在其中引导。 祂开了一片天地之后,在其中修行了道心种魔之术。 在道心种魔之术趋于成熟之时,祂觉得时机到了,所以引导龙都大帝一步步地将整个内景世界炼假成真。 祂或许有更完整的计划,通过他们这些被炼假成真的炼气士,将魔种散布到整个九天十地之中。 “是我想的太多了吗”徐仲在心中这样想着。 可有些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不会停止和消失了。 自从雷祖吞噬了古越天道,并且出现在他泥丸中之后,雷祖在他眼中,就是一个最阴险狡诈的先天神只。 徐仲突然想起了行宫外的大鼎,以及大鼎之中的先天丹药。 那些先天丹药缺少了药引,而他们这些炼气士就是药引。 伴随着越来越多九天十地的炼气士进入禹国,进入天渊城。 这样的事情或许只会越来越多。 雷祖在引导着九天十地的炼气士吃人,吃被他种下了魔种的人。 “魔种或许是不会消失的,被吃的人会成为新的魔种,扎根在吃人的人的身上的,从此成为雷祖的另一阳相。” “他控制着这些新的阳相,给予他们机缘,让他们成长,最后控制着他们,进而引发新的神战!” 徐仲的心怦怦乱跳,好似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而从嘴巴里跳出来一样。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在引导的。” 智慧在漫长岁月里,智慧不断地提升。 一头猪活了千万年,也会成为猪妖,从而拥有不亚于人的智慧。 雷祖这样的老怪物也只会越来越聪明。 而正在徐仲震惊之时,元一已经以金蛟剪法术剪除了困在神魂之上的道誓。 而下一刻,它恢复过来,随即施展法术,摄取徐仲的拨浪鼓。 然而徐仲一心三用,在元一恢复的一瞬间,祭起吞云剑,形成周天剑阵,将元一困在其中。 拾月后知后觉,也开始出手。 但她出手的时间太慢。 此时,元一已然冲出剑阵,他挥挥衣袖,将火盆,干尸收入神魂五曜之中。 而徐仲出剑太慢,只能截下他一片衣裳。 接着元一纵身一跃,跳进水曜密藏外的那道云瀑之中。 “不必追了。”见拾月作驱赶状,徐仲旋即开口说道。 “可他说他能够抹除我们身上的烙印!”拾月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她从徐仲的反应来看,这个事情很重要。 “我们应该还会见到他的。” 随后徐仲抬头向上看:“我到这里应该也是你在推动” 水曜密藏中的宫殿那么多,徐仲不认为他会这么赶巧刚好能够遇见元一。 第八十六章 :白虎罡煞 元一离开之后,拾月虽然想要追赶,但徐仲有言在先,她也不好自己离开。 主要是徐仲的运道让她忍不住侧目,这样的运道,往往象征着消灾解厄,邪祟难缠。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并非徐仲自身的运道。 德不配位,反受其害。 跟着徐仲反而更加危险。 “那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呢”她问。 徐仲回答道:“你手中有星盘,可以知晓友人方位,不如就跟着星盘走。” 他们这些不是九天十地的炼气士最好聚集在一起。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一味药引。 拾月点点头,于是调动星盘,一条条水波一般的丝线从星盘之上飞出,飞向未知之地,并将探测得到的信息传递给拾月, 耳畔只听得呼呼风声,周遭尽是叽叽喳喳的鬼话。 而下一秒,拾月暗叫一声不妙,而后合上星盘,那些水波一样的丝线从中断开。 拾月只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魂魄直接被撞出了泥丸。 三魂七魄十团光影交织重叠,隐隐有消散之势。 徐仲见状,急忙出手。 他施展定身术,将三魂七魄连带着拾月肉身也一起定住,再以摄魂之术摄取魂魄,将之揉成一团,往拾月额头一拍。 拾月当即惊醒过来。 她精神萎靡,身体失衡,跌跌撞撞倒在地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没事”徐仲问道。 拾月取出丹药吞服,勉强恢复过来。 “有人通过我星盘的千丝万缕之术反过来确定我的位置,并试图隔空杀死我!”拾月一脸后怕。 “这得多高的修为啊”能够追溯对方法术的波动进而杀死对手,这种手段实在是匪夷所思。 “是猼訑!”拾月面色阴翳,看了徐仲一眼,而后狐疑道:“他跟着我们一起进来了,不过他看起来像是在找人。” 徐仲心中一动:“该不会是找我的” 下一刻,他们眼前的宫殿中泛起一阵涟漪,就见猼訑幻化而生的中年道人模样的炼气士从中走出。 他一眼就看到了徐仲。 “你胆子很大,竟然敢在这种地方辅以星盘寻找方位”猼訑冷冷看了一眼徐仲以及拾月。 徐仲皱着眉头,他的体内似乎被打上了猼訑的烙印,通过他的那道目光。 下一刻,徐仲驾驭长风,以剑光卷积拾月,整个人往那道云瀑中纵身一跃。 猼訑愣了一下,它也未做阻拦。 “也不知道他这一次会进入那一处密藏之中。”猼訑想了想:“若是他可以直接进入火曜密藏,那就太好了。” 卫偃的金丹源头就是火曜密藏。 想要摘取金丹,就需要从源头上收取。 “若非我无法控制礼器,哪里会需要你们这些蝼蚁……” 那些礼器之中存在着极其特殊的力量,可以将他们炼化成先天丹药。 这或许是雷祖死前对于祂所处的行宫秘境的诅咒。 猼訑想要离开,想要解除诅咒,就绕不开卫偃的金丹。 它放任着徐仲的离开,等待着徐仲能够自行进入火曜密藏之中。 …… 云瀑之中,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光圈。 这些光圈充斥着最为精粹的先天之气,刚刚跳入其中,就被这股先天之气入侵肉身。 他体内的法力在不断地增长着。 可人体五曜密藏所能存储的灵气是有限的。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会被这种澎湃的先天之气撑爆五曜密藏。 两人只是相互看一眼,便一同从这道云瀑之中向外跳脱出去。 如长虹贯日般从天降落,他们不知道跳进了那一处密藏内的宫殿中。 只是他们一落地,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客套话,就见四面八方亮出一道道白金光带,是一道道法术,也是一件件法宝。 这些法术法宝向两人绞杀而来。 很显然,在这间宫殿之中的炼气士们是把徐仲二人当成了那可以吞噬人体血肉精气的触手精怪了。 徐仲急忙祭出六尺珠和三色水莲将两人护持住。 然而下一刻,六尺珠和三色水莲直接被这些白金光带打飞出去,连带着他们也如同风滚草一般在这间宫殿中滚来滚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宫殿内的其他炼气士看清了两个人的模样,于是收起法术。 可有一个炼气士在看清徐仲模样的那一瞬间,催动手中的法宝。 那是一杆白幡,其中存有一道白虎精气。 他挥舞白幡的瞬间,就有一头白虎从白幡之中冲出。 那白虎身影一闪,便带着一阵庚金之气袭杀徐仲二人,这股庚金之气交织在一起,越涨越高,不到一个呼吸的瞬间就遍布徐仲的视线。 再看一眼,整个庚金之气交织而成的白色天幕突然变成了白虎的滔天大口。 白虎向下一咬,就要把徐仲打杀。 徐仲心头一跳,一口圆鼎从储物袋中飞出,他抡起圆鼎,往那头白虎身上重重一砸。 嘭! 只听得一声巨响。 那头白虎直接被圆鼎拍得粉碎,散逸的庚金之气消弭在这间宫殿之中。 那炼气士见状又有白幡飞出。 于是,青龙,朱雀,玄武飞出,组成四象大阵,将徐仲围困在其中。 徐仲心念一动,施展玄武七宿之术,一瞬间颠生倒死。 他啪嗒一声往后倒去。 那炼气士将白幡收起,然后走近前去。 下一刻,就见徐仲暴起。 他抓住鼎耳,直接把那炼气士的头颅轰碎,又吐出一股丁火,将那炼气士的魂魄焚烧。 “大胆!”他的伙伴见状,纷纷走上前来。 这些炼气士各施手段,就见一道道法术朝徐仲冲击而来。 徐仲顶着玄元真水罩以圆鼎抵挡。 同时,他从那被徐仲轰杀的炼气士身上拿到了先天丹药,四杆白幡法宝以及一个储物袋。 有一个炼气士见此情形,心中的贪婪不加掩饰地显示于目光之中。 尤其是在看出徐仲只是守一境界时,那股贪婪就更加明显。 他却是不知,在这秘境之中,拥有着圆鼎的徐仲,能够源源不断地从行宫之中吸收莫名的力量,加强他法术地威能,单看境界看不出什么,可一旦出手,就会发现他的法术已然超越了境界的束缚。 他的真正实力,大抵在存真境前中期左右。 “把丹药交出来”那炼气士神色阴晴不定,调转功法。 一瞬间整个宫殿都在响应他的法术,无尽的庚金之气变作一滴滴银白色的液体从穹顶掉落,和法力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白虎罡煞,这白虎罡煞向前倾泻,如洪水暴发一样向徐仲杀去。 徐仲用力向前一剃,把脚边的尸体踢飞。 那尸体受白虎罡煞迎头一击,立即被打成肉酱,血花在罡煞中一闪而过。 而这个时候,徐仲哈哈一笑。 “这算哪门子的白虎罡煞。” 徐仲体内泛起七道神光。 是奎,娄,胃,昴,毕,参,觜七宿。 这一刻,徐仲身后跃出一头真正的白虎。 整个宫殿都在震动,无数的庚金之气化作白虎罡煞融入徐仲身后的白虎之中。 庚金及辛金之气在白虎身上轮转,浇灌进徐仲手中的吞云宝剑之中。 他挥舞吞云剑,一瞬间就有万千剑光飞出。 这些剑光被白虎附魔,威能变得更加恐怖非凡。 只是一剑,就将那白虎罡煞荡灭,残存的剑气一往无前,直接将那施展法术的炼气士斩杀。 头颅高高飞起,鲜血一闪而过。 徐仲抓住吞云剑,白虎屹立身后。 宫殿鼓荡,传出一道道白虎咆哮之声来。 “还有想要上来找死的吗” 一时间,无人敢开口说话。 “那就滚!”徐仲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的白虎也向前跃出一步。 他开口说话,白虎发出咆哮怒吼。 一道道白虎罡煞从穹顶坠落,顷刻间就被徐仲炼成了剑气。 无数剑气在宫殿之中游走着,那些炼气士只是站在这里,就觉得如芒在背。 “我们一起上。”有炼气士振臂一呼:“我们都是存真境,他一个守一境就算能跨境界杀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将我们全部打杀了。” 其他炼气士闻言心动,旋即果断出手。 他们都是存真境,先天丹药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宝,其中更有人能够凭借这一枚先天丹药就能进入乘物境界。 于是,他们果断出手。 “那你们就都别想走了。” 徐仲心中一动。 他身上的白虎七宿闪烁得更加明亮,身后的白虎也更加凝实。 顷刻间,白虎咆哮,于是越来越多的庚金之气化作银白色的浪潮在白虎身上凝聚,形成了一片巨大庚金湖泊。 “起!” 徐仲以剑御气。 顷刻间,这片湖泊之中掀起一片片银白色的海浪,是剑气,也是庚金之气。 这浪头已然是实物了,而非剑气那般虚幻之物。 掀起的银白色海浪,每一浪都重达万斤,就这样朝前拍去。 有的炼气士迎头赶上,直接被海浪拍成肉酱。 在他身后的炼气士也直接被海浪之中蕴含的庚金之气所伤,身体表面到处都是伤口,奔流而出的鲜血使得整个宫殿上方笼罩着一层血雾。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那率先发声的炼气士躲在最后面,见此情形大喊一声,撒腿就跑。 他扭头想走,就见拾月早已等得发困了。 “滚开!”那炼气士见拾月抵挡,不由怒喝一声。 “该滚开的人是你!”拾月冷冷开口。 她转动星盘,一瞬间宫殿何处都有阵旗浮现,地面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那炼气士皱了皱眉头,急忙向前迈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引动了变化。 地底的东西冲了出来,是无尽翻滚的地火岩浆,在这一刻就像是火山喷发一般将那名炼气士冲刷一下,顷刻间除了几件藏在五曜中的法宝以及他自身的储物袋之外,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徐仲此刻也把其他炼气士解决。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 “这似乎是金曜密藏!”拾月看了看四周:“这间宫殿中象征的或许就是那名为白虎罡煞的法术了。” 拾月合上眼睛,盘膝在地准备参悟这一道法术。 而徐仲坐下来,拿出元一掉落的衣裳一角。 他想要试试,试试钉头七箭书的妙用。 第一百零四章 :逃 浩瀚无垠的轮回洞天从头顶掠过。 那轮回洞天之中,遍布着刀痕剑痕,枪孔矛孔,是一个又一个损痕,是时间的留痕。 祂们进入混乱海后,虚弱的连抹去这些剑痕刀痕都需要思考和勇气。 因为这会消耗祂们的力量。 可祂们不抹去那些留痕,而那些留痕也在时间的流逝之下不断沉淀,最终沉淀成了道伤。 就算是先天神只还是造物主,任凭祂们如何强大,如何不死,都无法逃脱时间。 时间,才是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没有人能逃得过它。 徐仲收敛自己的一切生机,尽量让自己变作是一只蝼蚁。 这位神只显然并不在意像徐仲这样地蝼蚁,因为他太弱了,弱到连塞牙缝也没有资格。 徐仲侥幸逃脱。 「这里竟然会有其他炼气士?」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徐仲抬头向上看,只看见一艘青铜舰船被九条狰狞骨龙拉着航行在虚空之中。 舰船之上,有一轮明亮至极的太阳,太阳中是一头金乌,太阳之下则是一张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其中雷鸣滚滚,声震九霄。 青铜舰船之外是一圈圈晶莹头骨,凹陷双瞳中闪烁着幽蓝鬼火。 「你是谁家的炼气士?」那说话之人继续开口。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就看见大纛旗下聚集着许多年轻人,他们半人半妖,非人非妖,张目向徐仲看来。 他们身上道韵流转,于身后空白画卷相得益彰。 那空白画卷映照着远处的诸神战场,记录着那些远古神只的道韵,并加之修改,采炼成为自己的法术。 「这些恐怕就是混乱海中的世家?」 只有世家才能拥有这等财力,建造舰船,奴役真龙。 「那些远古的神明被驱逐进混乱海中百万年,和外界一样,也在这里形成了世家门阀。」 徐仲心中思索着:「或许祂们族中的老祖宗,就是那战场中的某一位。」 一个女子蹙眉:「怕不是个哑巴?」 「你看他的模样,哪里是世家大族的样子,依我看,他恐怕是那个邪神手下的弟子,侥幸得以逃脱。」一个男子接过话茬:「看我降服他。」 这男子说罢便开始出手。 他才动弹,就有一道金色流沙之中飞出来,这金色流沙中的每一颗沙粒都是金灿灿的,熠熠生辉,更有丙火之气环绕,炙热难挡。 显然,这便是那个男子的金丹了。 「一出手就是金丹。」徐仲心中盘算着:「看来他不想浪费时间来试探我,而是想着直接杀掉我。」 一般来说,彼此不知底细时都会稍作试探,以免碰到扎手且不敌的对手。 可这男子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操控着金色流沙,全力一击。 「刺啦!」 清晰可见,云雾被金丹轰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其中生存的妖物在不断地被熔炼着而转化成金色金沙力量的一部分。 这就像是一条鞭子,打的四周云雾湮灭,虚空生风,猎猎作响。 「你这金丹力量驳杂,乱七八糟。」徐仲眼睛乱转,寻找方位:「让我来帮你炼上一炼!」 他吐出一道三昧真火。 这三昧真火仿若一条火龙,在空中将金丹裹挟着向上飞行,片刻之后,那男子的金丹开始崩塌,在徐仲的三昧真火下被熔炼,化作一滴滴金色的液滴滴落并盛开成金色莲花,可却如昙花,瞬间便掉落。 那男子口吐鲜血,向后倒飞出去,他体升起熊熊烈火,把他从内而外地烧个精光。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等烧的变不多了就有一个少年伸手变丹鼎,把男子的尸身炼成丹药。 「你杀了周寒,按理说我应该帮他报仇。」像是吃糖豆一样,把他炼制的丹药吃了一颗又一颗:「不过他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简而言之,我看上你的三昧真火了,你若是能把他送上交到我手里,我或许就能饶你一命。」 这少年浓密黑发漫天飞舞,自身道韵流转不休,身后映照出诸天星象来,更有无上星河在他体内流淌,那便是他的金丹了。 这少年的修为十分强大,徐仲隐约能感受得到他身后的诸天星象是外景的投影,他已修成外景,甚至是已到齐物境界。 这样的人,显然是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的。 「呵呵!」徐仲冷哼一声:「不如,你自己来拿!」 少年微笑着想要出手。 「大兄,一个小小蝼蚁,何必轮得到您出手。」一个中年人挡在他的面前。 「大兄,且待我几人将他拿下,届时予取予夺,都由大兄心意。」 少年半耷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善!」 这中年人率先飞出,在他之后则是一对少年少女。 他们毫无例外都是半人半妖的模样,人身,人面,可却长有金色龙角,金色龙尾。 这三人修为都在乘物境界,显然已经凝聚出了神魂来。 中年人率先出手,他赤手空拳,用的拳法。 那拳法有癫魔之意,大开大合,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无敌之姿。 他的拳又快又强,霸道得好似能够将诸天星辰轰落。 而那一对少年少女则是琴剑和鸣,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琴音似潮,剑光如浪。 这一阴一阳,开始联合起来将徐仲绞杀。 徐仲东南西北及上下六合之地都被封住,一股滔天的杀气冲霄而起,化作烟云滚荡。 徐仲祭起六尺珠,三色水莲,玄元真水罩,同时又拿出拨浪鼓,青莲宝灯,以及紫玉葫芦。 这些法宝一件件悬浮在徐仲身后。 他祭起这些防御法宝,硬抗那琴剑和鸣的攻击,然后全心全意的对上那个中年人。 打群架就要盯着一个人死命打,最好把他打的丧胆,丧气…… 杀鸡才能儆猴。 「嗡!」 徐仲手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那枚剑丸就已势如破竹地冲出。 剑丸如流星,砸向那个中年人。 他打出的拳风,罡气,煞气直接被剑丸碾压成齑粉,更是裹挟着这一切,向他杀去。 中年人面不改色,左右手并做,迸发出两道炽烈的神光,缠绕住那枚剑丸。 「散!」 瞬间,剑丸之中迸发出最为璀璨绚烂的色彩,白光一闪而过,就有七百二十一口飞剑从剑丸之中飞出,白茫茫一片,像是一片弥漫在长空的云霞,无数剑影上下跳动,带动剑气呼啸成风雷之声。 「蜉蝣撼大树。」 中年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只在乎招式华丽壮观,却不在乎招式本质。」 「你一个存真境炼气士也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就算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又能组成什么样威力的剑阵?」 他任凭着剑阵逼近身前了才有动作。 「看我一力破万法!」 精血涌动,法力浇灌双拳,他轰出一拳,拳势更加恐怖慎人。 罡气煞气并做一头龙形白芒。 这头真龙咆哮怒吼,有吞灭星辰的无上气魄。 「斩」 徐仲手作剑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剑阵之中爆发出无尽剑光剑气。 顷刻间,一千八百里内外的星光,大河都被吸引到这剑阵之中。 中年人察觉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嗡!」 无数飞剑融入吞云剑中。 只一眨眼的瞬间,吞云剑就变得无比巨大,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 「大兄,救我!」中年人悲呼一声。 可他的大兄不为所动。 剑光斩下。 一道血光闪烁。 这中年人的人头高高飞起。 他已然被一剑枭首。 「为什么不疼?」 他尚存意识,眼中也没有黑暗降临。 或许他还未死。 他心中一动,就开始沟通体内的木曜密藏,想要凭借着庞大的生机把头颅重新安回去。 可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 这中年人的尸体莫名地爆炸,变化做一朵盛开的血花,无比的妖艳和刺目。 明亮的剑光从他的尸体之中盘旋在徐仲头顶,传出雀跃的剑啸声。 「我死了!」 中年人一念及此,眼前一暗,然后头颅这爆炸开。 徐仲扣住吞云剑,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吞云剑上万斤的重量险些从风尖跌落。 他召回此刻已经显得破破烂烂的六尺珠以及完全报废的三色水莲,把玄元真水罩穿在身上,然后看着那一对少年少女,而目光余光却一直在船上那个青年身上。 只见他架起丹炉,吐出三昧真火,又施展诡秘法术,从虚空之中抽取中年人的法力,金丹以及魂魄,想要将中年人也炼成丹药。 「杀!」 少年大吼一声,他手中的剑映照出山川大地,剑光也是一座座名山。 他虽然修为高过徐仲,可在剑法以及三昧真火上却逊色徐仲远矣。 身后的少女为他奏响琴音。 手下琴弦都是一根根都是大龙的龙筋,弹奏起来,隐隐有一道道龙吟在咆哮,顷刻间就化作真龙在向徐仲杀去。 琴音,剑光,激荡云层,遮蔽天光,令天空一暗。 徐仲面不改色,他调转法力,把三昧真火一吐。 一瞬间,无形的名山都被徐仲的三昧真火炼化成金色水泽。 同时,他悍然出手,调用剑阵去斩杀这一对少年少女。 「嘭!」 琴被斩成两半,人也被斩成两半。 鲜血飞洒肠子散落一地,分外恐怖。 那少年被吓破了胆子,转身想跑。 可他一动弹,全身上下的血肉就好像都不属于他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他早就被徐仲的剑气斩杀。 只是徐仲的剑太快,快到他的身体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你杀了我周家四人。」青年脑后外景涌现,有不灭灵光化作,把死者的不灭灵光吞噬,而血肉则掉落进他的丹鼎之中。 「我周阳不能容你!」周阳眉目之中仿佛藏着生灭的伟力:「你的三昧真火,就由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徐仲燃烧精气神全身法力精气,从肉身之中拔出一棵大树来。 这大树金光熠熠,无比恐怖。 「由你妈!」 徐仲怒骂一声,保住道树向前横扫。 周阳的外景被横扫一片,有些地方已然开始坍塌。 他被外景反噬,口吐鲜血被打飞不知道多远。 而道树落下,把青铜舰船从上到下砸出一个大洞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四章:逃阅读 第八十七章 :钉头七箭 钉头七箭书,是太初至圣皇帝赐予他的手书。 其上记载着一门名为钉头七箭的神秘道法。 凭借这一道法,可以隔空杀人。 徐仲仔细端详手书中的内容。 整个法术,只需要手书,草人,两盏灯以及一套弓箭就可以做施展。 打开手书,内里藏着一方小型洞天,其中竟配备了一套完整的器具。 徐仲心中一动,挥手将白幡打出,顷刻间就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浮现在他周遭,他一心二用,留心控制白幡,而后摇身一变,化作一道灵光,一头扎进那小型洞天之中。 这洞天不大,更似洞府。 刚一进入,就见洞天中立着着一座祭坛,祭坛之前,是一口方鼎,鼎中游弋着两尾鲤鱼,一尾赤鲤,一尾龙凤锦鲤。 这两尾鲤鱼身上蕴含着淡淡的灵气,其尾在鼎中划过阴阳鱼模样,仿佛一股道韵从中而生。 阴阳相合,化生灵气来。 那灵气倾泻向人,似乎可以助长他的修行,能够让他在短期内可以统密藏,凝结金丹,实现守一。 这阴阳鱼也有灵性,在徐仲出现的一瞬间斜眼看了他一眼,之后就一直在鼎中沉睡。 徐仲不知那阴阳鱼的底细,也不敢直接查看,于是就绕路般向右迂回到祭坛之前。 祭坛之上摆放着一口香炉,香炉之下,又有一个稻草人。 稻草人的头顶和脚下,各自悬浮着一盏黄铜制的青莲河灯。 这些河灯闪烁微光,凝聚出一股莫名的道韵来。 徐仲取出元一遗落的衣角,贴在稻草人身上。 又从胸口取出三滴心头血,灵气灌入其中,那三滴心头血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三根钉子,将元一的衣角钉在稻草人上。 同时,他又从身上摘取三昧阳火,无中生有般炼制出三根香来。 这三根香落在香炉上,徐仲以精气神点燃香,香气充盈,没有烟火。 然后他举起稻草人,划破手指,用鲜血在稻草人及衣角上写下元一两个字。 等元一名字写完之后,这稻草人从徐仲手中挣脱开来,在空中行走,每走一步,身上的稻草就会自动脱落一分,等所有稻草都脱落之后,它便拥有了人形,仿佛真正的生灵一样,有血有肉,一指高低。 他渐渐走到香炉之上,吸取徐仲精气神点燃的香火,慢慢回头,其模样竟与徐仲有三分相似。 而下一刻,稻草人身上的衣角将它包裹住,元一二字闪烁强光,片刻之后,稻草人的模样就从徐仲变成了元一。 「以草人孕阴阳,以香火化精气神,以精血塑肉身,以名姓及贴身之物定住它泥丸中的不灭灵光。」徐仲见眼前诸般玄妙忍不住感慨道。 「只需七天,每日三拜,就能无中生有凝聚出元一的三魂七魄。如此一来,这稻草人,就能够变成真正的的元一了。」 这东西本来是准备给司徒南或者雷祖的,但总得验证一番才知道是否有用。 若是无用,徐仲也只能寻找其他方法。 一念及此,徐仲便朝着那稻草人拜了三拜。 三拜之后,仿佛无中生有一般,在稻草人体内生出一魂一魄。 并取下香炉之上的弓箭,朝稻草人射了一箭。 与此同时,祭坛前的那口大鼎中的赤鲤和龙凤锦鲤突然摇身一变,变化成阴阳鱼模样。 这两条阴阳鱼搅动鼎中水泊,顷刻间生出太阴之气和太阳之气,阴阳和合,负阴抱阳,整个水泊变化无穷。 先有太阳之气落入草人头顶的青莲河灯之中,化作一轮太阳,滋养魂灵,后有太阴之气飞出,落在草人脚边,化作一轮明月,滋养它的七魄。 而水泊则在此时变化成一面明镜,明镜之中存有倒影。 徐仲急忙走过去看。 镜中显现的是元一此刻身处的位置以及与他对峙的和尚。 那和尚身后显化而出八条那伽,藏身于虚空之中施云布雨,只不过邪门的是,那伽周遭似乎存续着浓郁的火气。 而他一手握住月牙禅杖,另一只手有十八颗佛珠手串缠绕托举一个钵盂。 「空慧和尚?」那和尚自然是与徐仲曾有数面之缘的空慧和尚了:「他此刻似乎身处于卫偃的火曜密藏之中。」 看来天渊城的出现,也是引起了空慧和尚和大和尚的好奇。 只不过为何空慧和尚没有与大和尚在一起呢? 徐仲有些好奇。 而这个时候,那水泊映照而出的元一突然心有所感般往用余光往头顶看了一眼。 就好像撕破虚妄一样,这一眼仿佛落在徐仲的身上。精华书阁 但元一并没有看到什么。 虽然他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阵窥探以及没来由的一阵虚弱,但这一切,都被他归结于自身的劫运之上。 见元一分神,空慧和尚怒喝一声,然后握住月牙禅杖直接在虚空之中劈出一道无限的弯月来,同时也把佛珠手串往前一丢。 顷刻间,十八颗佛珠各自走出一位手拿禅杖的和尚,联手向元一绞杀而去。 战斗的余波激荡起鼎中的水泊。 这一瞬,鼎中波光粼粼,波纹遮蔽了影像,元一就此在眼中消失不见。 「先凝三魂七魄,后以弓箭射之,就能将他杀死。」 只不过这门法术前摇太久,需要整整二十一天。 照元一的运气来看,他或许坚持不到二十一天就会被弄死了。 徐仲心中一阵惆怅。 而后想起空慧和尚,遂摇身变化成一道灵光,从这方洞天之中飞出。 外界,拾月已经将白虎罡煞这一门法术完全掌握。 只是她苏醒之后,就没有见到徐仲的身影。 只有四象虚形以及一本手书。 虽然不知道那本手书记录着什么,但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浓郁至极的阴煞之气氤氲流动,那种极端的不祥,灾厄让她头皮发麻。 她从未在任何一件法宝上感受到这些。 「这件法宝,有伤天和。」她心中这般想着,可又感受了一番其上散发出的道韵,遂低声呢喃:「但神通广大。」 「不知道这样的法宝会有什么妙用?」 正思索间,就见徐仲化作一道灵光从钉头七箭书中飞出。 他见拾月这么快就将白虎罡煞之术采炼成自己的法术一时间有些诧异,然后挥手将四杆白幡收入储物袋中,又把钉头七箭书塞进火曜密藏之中。 「你学会了?」徐仲问道。 「我天赋不差,更何况在参悟之前见过你和他们都施展过这些!」拾月缓缓开口。 白虎罡煞虽然玄妙,但和徐仲的那一道白虎七宿相比却是逊色不少。 那名为白虎七宿的法术似乎直通白虎本源,能够轻而易举地掌握以白虎本源延伸而出的任何法术。 「那我们接下来该往哪里去?」拾月问道。 徐仲想了想,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往何处去。 「我有一位故友,在此中的火曜密藏,或许我们可以往火曜密藏去。」徐仲这般想着。 拾月想了想,点点头。 然后两人向那道云瀑中走去,纵身一跃,被云瀑一个冲刷。 虽然嘴上说着去火曜密藏,但两人都知道一点,在云瀑之中,没有人能够分得清楚方位,落到那里只能看运气。 这更像是编造出来的一个借口,用来安慰彼此的。 然而这一次,他们在云瀑之中没有飞出去多远,突然觉得天翻地覆一样。 他们在云瀑之中不断翻滚着,同时留心身前。 只看见身前天雷勾地火,一条雷霆螣蛇迎着火雨从云瀑之中飞出来。 那星辰之火变化做一头朱雀与雷霆腾蛇厮杀在一起。 这两道法术影响到了整个云瀑的运行,就像是横亘在身前的两座大山,挡住了去路。 这让徐仲和拾月被迫更改方位。 然后只听得一声长啸,那头星辰朱雀勾动更大的火焰,此时雷霆减弱,整个云瀑仿佛被星辰之火点燃。 顷刻间身前变化成一片火海,并以此为中心,向前后两个方位不断延伸。 「不好。」只是略微的感应之下,徐仲便身体一颤,他体内的精气神仿佛也被这股星辰真火点燃,由此引发的是生机的快速流逝。 徐仲急忙催动水曜密藏。 顷刻间,水曜密藏锁存体内精气,隔绝星辰之火。 身边的拾月有样学样。 但她反应没有徐仲快,那股星辰之火已然点燃了她的法力,并且这股火焰顺着法力涌密藏之中,险些也要一起焚烧了。 她体内金丹是一头驮着神山的神龟。 神龟脚踏星辰之火,将之从体内驱逐。 拾月状况不好。 而紧接着,徐仲就看见云瀑之中显化出更多的神兽来。 白虎,青龙,麒麟,凤凰。 这些,足以让徐仲联想到猼訑。 「是谁在和猼訑交手?」徐仲心中这般想着。 然后下一刻,他就看见一棵菩提树在眼前盛开。 「是大和尚?」 那棵菩提树,徐仲曾见过。 但他来不及多加窥探,因为星辰之火已经烧到了眼皮底下。 拾月此刻动弹艰难。 于是徐仲一手揽住拾月的腰身,带着她从云瀑之中纵身一跃,不知道跳进那里。 徐仲刚一落地,就忍不住地吐了一口血。 他变得无比虚弱。 身边的拾月和他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刚一落地,就有一道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更有一只神箭破空而出,直击徐仲眉心。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七章:钉头七箭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你追我赶 青铜舰船从上到下被打的不断塌陷。 徐仲的这一金丹道树之中激射出七色,对应阴。 往下一砸,这七色神光便向下一刷。 最先遭殃的是那一轮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这头金乌被七色神光洞穿身躯,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再往下是那面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 其中雷光引动,一片雷泽刚一冒出头来,就被金丹道树砸的支离破碎,无数的雷光一块一块,是极致的破碎感。 「大胆!」 突然,舰船上的一位护道者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搬运体内先天之气,虚空中响彻海浪拍潮之声,他虚空显化道法,散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伸出手来,仿佛就能镇压凡尘。 「各位少爷小姐不要怕,看我拿下他。」 这护道者脑后冲出阴阳二气,又有精气神飞出,阴阳之气点燃精气神,化作三昧真火,这三昧真火隐隐点燃了虚空,生出一缕缕青紫色的云烟。 这三昧真火可比徐仲的三昧真火强多了。 毕竟,这是一位半步内景境的炼气士。 他自忖自己三昧真火连虚空都能点燃,没有道理点不燃一个存真境炼气士的金丹。 金丹一如他所想的那样被点燃。 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直挺挺地把那护道人砸的倒飞出去,身上布满一处处恐怖伤口,裸露出大片大片森然白骨,更有一股微弱的道韵入侵血肉之中,阻挠伤口愈合。 「快跑!」 青铜舰船上的其他炼气士见状目眦欲裂,肝胆俱裂。 这道树沾染了三昧真火,落在舰船上,直接把舰船点燃,无数的铁水滴落虚空。 更有一些炼气士逃避不及,被三昧真火沾上,顷刻间连魂魄骨灰也不剩。 隆隆隆! 这艘青铜舰船就这样被徐仲的金丹道树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核心阵法在凹陷之中,被砸成一片金箔。 瞬间,这艘青铜舰船冒着火光,轰轰落地。 徐仲收回金丹道树,他心中吃惊,他想过自己这一颗金丹强大,可却没有想到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可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毕竟为了祭出这一枚金丹,他几乎把自己抽空了。 这一刻,他皮包着骨头,两者之间不着一丝一缕肌肉,血管枯竭皲裂,像是干枯的河床一样,他这个样子,比被妖怪采补了千万次还要凄惨。 徐仲泥丸中的人魂睁开了眼睛,阴的力量从头颅窍穴中传出,替他虚空定住紫玉葫芦,并将其他法宝都收之中。 他推开紫玉葫芦的葫芦嘴,无数的剑气从中喷涌而出。 顷刻间,徐仲就飞出了上百丈远。 坐在紫玉葫芦上,他大口大口地吞服丹药。 渐渐的,才恢复一点元气来。 「小贼,打伤了我,击毁我周家舰船,更是打杀了我那么多弟弟妹妹,你就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溜之大吉吗?」周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的外景被打塌了十分之一,连带着自己和境界也受到了影响。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存真境炼气士会有这么强大的金丹。 他心思活络,擅长联想,一下子就联想起了无面人和徐仲之间的关系,误把徐仲当做是无面人的嫡传弟子,身怀无面人赠与的至宝。 「那棵树若是可以种在我的外景之中……」周阳十分眼热:「或许我就可以是同境界无敌的存在。」 徐仲跑的虽然快,但他明显比徐仲还要快。 才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将上百里的空间压成一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徐仲身后。 这是一片茫茫汪洋,水面平静,古井无波。 徐仲余光向后看去。 只见这周阳取下自己的一对龙角,往前一丢。 瞬间,这对龙角就变作是两座山峰大小的神刀,刺破云雾虚妄,一下子就向徐仲绞杀而来。 徐仲回头一见,只觉得目眦欲裂。 这龙角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逃脱它所笼罩的空间。 「我要死了……」徐仲已经逃不开这一道法术了,干脆躺在紫玉葫芦上等死:「司徒南这个杂种……」 若不是司徒南,他也不会出现在混乱海。 他恨司徒南恨得牙痒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侥幸魂魄不灭,他必定要勤修苦练,修成鬼神…… 下一刻,脚下的汪洋就开始剧烈的颤抖,一个巨大的海眼率先出现,接着是第二个海眼。 海眼中滚动着黑色的光芒。 这似乎是一个强大海兽的眼睛。 「我还能活!」徐仲见状,脸上一喜。 他险些就忘记了,这里可是混乱海。 每一个都是猎手,也都是猎物。 徐仲闹出来的动静可能吵不醒这些强大海兽,就算吵醒了,看一眼只是一个豆芽菜,连塞牙缝都困难,自然也不会向他出手。 可周阳不一样。 他修成了齐物,外景中藏着无尽的先天之气,是行走的人体大药。 这头海兽从还中探出两根触手。 这触手上有一个又一个池塘大小的吸盘。 这两根触手将这一对龙角缠绕住,然后借力从汪洋之中探出身体来。 这是一个和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型章鱼。 它身上八条触手每一根每一条都像山脉一样长短。 它抓住这一对龙角然后就往嘴里塞。 它嘴里有阴阳之气纠缠化生而成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一切有灵性的天材地宝甚至是法宝生灵,将之炼成纯粹的灵气。 「该死!」 眼瞅着徐仲就要被他的法术斩杀,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来。 周阳怒不可遏,他张口一吐,吐出一把骨剑。 他轻飘飘斩出一剑。 这一剑威力巨大,把整个汪洋斩出了一道纵横三百里的沟壑来,斩在章鱼的的一根触手上, 顷刻间就卸下了章鱼的一根触手。 这章鱼也不恼怒,其他触手把这根触手连带着龙角收拢塞进它嘴里。 「咯吱咯吱!」 嘎嘣脆。 一条新的触手又重新长了出来。 章鱼短时间内没法将龙角之中所有的气血炼化。 它很是贪心,想要把周阳也一起塞进嘴里一同炼化了。 它的八根触手舞动风云,搅动出八个洞天来。 这八个洞天轮转不休,轮回嵌套,一个个星辰在洞天之中沉坠。 周阳看向徐仲,见他已经骑着那口紫玉葫芦飞出去了上百里远,顿时怒不可遏。 「去死!」 他提着剑大喝一声。 然后祭起骨剑。 顷刻间,这把骨剑在虚空之中化作一头庞硕的巨鲸,它吞吐先天之气,身后是无尽虚空生灭不定,威势惊天! 这一剑笔直落下,顷刻间就将章鱼斩杀。 章鱼身上破破烂烂,掉落一截又一截的触手,金色的血液不断洒落,引来江中无数妖怪的竟相争抢吞噬。 周阳收起骨剑,看看徐仲,又看看这头章鱼。 将龙角收起,在江中洗涤之后重新插在头上。 而后在江边架起丹鼎,取出章鱼的妖丹,安置在外景之中,当做星辰镶嵌在坍塌的空间之中。 而他的外景则将章鱼妖怪的外景吞噬。 一时间,他的外景增大一分,那坍塌的一部分也得到了修缮。 他又收敛章鱼的尸身,放入丹鼎中,吐出三昧真火。 一瞬间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在耳边响起。 他粗略地将章鱼妖怪炼成了丹药。 等他把这些的丹药塞进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时,才发现徐仲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妈的,亏大了。」周阳怒气冲冲。 他刚想离开,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江中苏醒,而后就有一头孽龙从江中钻了出来。 这头孽龙体型极其巨大,身上每一个鳞片都藏着极其强大的阴阳之气,仿佛是巨大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诸天万物,尤其是它龙角之间的一块红色逆鳞,那里面隐藏着一个内景世界,藏着破灭世界的无上伟力。 「你杀我子民,真是找死!」 这是一头即将修成先天神只的孽龙。 「周家办事,你也要管?」周阳全然不惧。 「打的就是你周家!」 这孽龙张口一吐。 吐出了一盏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十分宝贵,将一片大海熔炼了才能提取出一滴一元重水来。 而一滴一元重水就藏着一片大海的力量, 周阳用尽全身法力,也无法将一片大海烧干净,何谈一元重水。 这一盏一元重水,就算是把他前世来世也一起捆绑起来,恐怕也挡不住。 周阳于是摇身一变,变化成半人半龙的妖怪向远方遁逃。 「我周家老祖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周阳一边跑,一边吼。 「让他来!」这孽龙从江中飞出,大片大片的阴阳之气纠缠着一片庞大的阴云,向周阳砸去。 一沾着血肉,顷刻间就变作是恐怖无比的阴阳磨盘,要磨灭人的阴阳两相。 周阳口中吐出大片大片鲜血,在空中滴落成大朵大朵血花。 吐血之余,他空出手来,就把沾染阴阳磨盘的部分剔除,裸露出森然白骨,至于一些已经深入骨髓之中的部分,他直接完全剔掉。 周阳跑的极快,沿着徐仲逃跑的方向追赶。 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正在山头上休憩的徐仲。 徐仲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吞服丹药,恢复法力。 见周阳飞来,当即就要架起紫玉葫芦逃跑。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周阳从头顶极速掠过,身后还追着一头巨大的孽龙。 这孽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原来当蝼蚁也有当蝼蚁的好处。」徐仲哈哈笑着。 他和周阳都是蝼蚁,只不过周阳比他大,叫唤的声音也就更大,就像是一只会飞的苍蝇一样嗡嗡乱叫,而徐仲则是安静的蚂蚁,一言不发。 脚下安静的蚂蚁和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谁的动静更大个头更大就更能被观察得到。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五章:你追我赶阅读 第八十八章 :吞噬 神箭拖着长长的青色火焰,仿佛拖拽着一颗星辰。直奔着徐仲眉心而去。 第一箭,在徐仲眉心前三寸停了下来,六尺珠直接被神箭打的黯淡无光,三色水莲被打飞,玄元真水罩在箭头之下脆得和一张纸一样轻易被撕裂。 最终是那口圆鼎飞出挡住了神箭,从圆鼎中吐出一道灵光来,把神箭一扫,顷刻间粉碎了那一箭。 而弓手速度也快,他很快又射出第二箭。 这一箭正中圆鼎,以一种诡异莫测的法术将圆鼎打飞出去。 而第三箭向前,徐仲伸手提着吞云剑抵挡,扫出的剑光直接被那道神箭撕裂。 接着一箭又一箭,不出片刻,三十三口神箭拖拽的彗星的尾巴如同一串珠子一样轰击徐仲。 徐仲被震得鲜血狂喷,整个人倒在地上。 身上到处都是口子,汩汩向外流淌着鲜血。 而这个时候,一头青龙咆哮一声,虚空之中生出一道道巨大的锁链,将弓手缠绕住,令祂动弹不得。 弓手并没有弓箭。 射向徐仲的,是祂的目光。 目光无中生有凝聚成箭,可见其人修为。 「遭了遭了,让人闯进来了。」青龙着急忙慌地飞向徐仲。 至于徐仲身边昏迷不醒的拾月则不在它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要是死了,就算我失职了。」青龙看着头顶。 似乎随着徐仲呼吸的减弱,它的头顶渐渐有雷云浮动,劫运的气息在它身上弥漫。 「这下算你好运了。」它吐出龙珠,龙珠没入徐仲木曜密藏之中。 顷刻间,龙珠把木曜密藏中流通的法力都变化成了最为精纯的生机。 这股生机在徐仲体内四散开,修复一道道伤口,更是深入泥丸之中,维持魂魄的稳定。 于是,徐仲重新活了过来。 而青龙见状收回龙珠,它略微估算了一下,为了救回徐仲,它折损了三千年的道行。 可徐仲并没有苏醒过来的趋势。 它正狐疑之时,就见那被一道道锁链封印着的弓手身上闪烁着无尽的神光,像是一座拱桥,一端连接着封印地,一端连接着徐仲泥丸。 青龙见此情形,只觉得觉着呼吸困难,心脏开始缓慢,体温在逐渐下降,它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这是吓得。 「完了完了,大恶人要破开封印,夺舍他人了。」它急得满头是汗,一道道蒸汽在它硕大的头顶升腾成一朵云。 这行宫中封印着的,是雷祖留存在此的一道意识。 之前出现的,也不过是这道意识的一种映射,一种投影,更多的是雷祖气息杂糅汇聚而生的念头,而这里封印的,是雷祖真正的意识。 「祂活了,我就要死了。」青龙心如死灰。 这一刻,一口刀光再度从时间长河中涌现而出,从百万年前斩向百万年后,斩向从封印地中走向徐仲的那道雷祖分神。 雷祖不加掩饰,任凭那口刀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肉眼可见那新生的肌肉皮肤正在一点一点地衰竭而变得一片焦黑,最后不断从身上掉落,于是只剩下一具骨架在行走。 狂暴的雷在整个封印地游走,狂乱地轰击着那从过去斩来的一刀。 顷刻间,这一刀如同镜面一样破碎,一片片刀光映射出雷祖的念头来。 青龙捂着脑袋,抱头鼠窜。 他被刀光及雷光劈中,巨大的能量在它身上游走,那是毁灭的力量,由内而外轰击着它的肉身,渐渐的龙身表面开始出现裂痕,一滴滴龙血滴落在地上。 而这个时候,雷祖的意识也通过那一道能量拱桥,进入到徐仲的泥丸之中。 「我曾说过,让你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你一但放松警惕,就会……」雷祖的意识将混沌斩开,把魂魄裸露在眼前。 这一刻,那类似于宫殿的封印之地中数百头先天神兽在此刻觉醒,重新变化做一张白泽图来。 「你的泥丸里,什么时候塞进来这么多东西?」雷祖被吓了一跳。 「雷祖,这一次的确是我不够小心谨慎。」徐仲的人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来:「可你也忘了小心,忘了谨慎。」 徐仲身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兽率先冲出,随之而冲出的是二十八星宿,每一个星宿都是十亩光田,它们的力量在光田之中沉沦,各自变化成一朵青莲。 四朵青莲花瓣层叠,托举徐仲三魂七魄。 更有神光流转,变化成定世之柱,将雷祖意识所处的空间定住,隔绝于世。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徐仲轻蔑一笑:「雷祖,时代变了。」 四象幻化出定世之柱后,每一个神柱,每一个神兽在此刻都变化成一条锁链,从这根根神柱中飞出,把雷祖意识里三层,外三层的缠绕住。 在锁链飞出的一瞬间,雷祖意识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魔念,它亘古不变,留存于世,是万世不移的「一」,祂知道,拥有这种特质的魔,只有一个。 「连祂也能被封印住,那我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雷祖当机立断,转身欲走。 他要往外逃,而锁链将祂往里拉。 这像是一场角力。 可在这场角力之中,是锁链封印占据了上风。 祂的整个身躯像是拔萝卜一样被这么一拔,顷刻间就进入了封印之中。 而封印之内的天道魔相早早得张大了嘴巴。 雷祖意识一进入封印之地,顷刻间就被天道魔相一口吞噬。 雷祖意识在不断挣扎,可天道魔相纹丝不动,尽管有一片片带着金芒的血云从祂身上翻滚而出,但祂却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 隆隆隆! 雷祖意识被彻底炼化。 因此而发生的是徐仲泥丸中的封印变得松动。 一股股魔气从封印之中向外渗透,显得泥丸中是一片愁云惨淡。 天道魔相吞噬了雷祖的意识,自然也就变得更加强大,以至于渐渐可以撕裂封印,影响徐仲。 只不过此刻的徐仲已经守住了泥丸中的「一」,不灭灵光流转不断,更有人魂化身黄龙神像镇守泥丸。 就只是这点从内向外渗透的魔气,还不足以影响徐仲。 徐仲明心见性,镇压魔念,同时看着那处封印地也有些忧心忡忡。 「若是让祂再吞噬几道类似于雷祖意识的神魂,恐怕这个封印就镇不住祂了。」徐仲心中这样想着,于是嘴上嘀咕:「我必须抓紧修炼到先天神只,不然的话迟早会被天道魔相吞噬。」 他慢慢悠悠地醒来。 而这个时候,青龙庞大的身躯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徐仲吓了一跳,飞去向后退去。 青龙尽量弱小身躯,可尽管它怎么缩小身躯,都有数十丈长,那三人合抱的妖身看的人心惊肉跳。 徐仲把这头青龙认了出来,于是开口问道:「你的龟壳呢?」 青龙面色不悦,怒吼一声,召唤风云,变化如刀:「这个问题谁问谁死。」 徐仲闭上嘴巴。 「你把雷祖的意识吞噬了?」 青龙庞大的龙尾指着身后那具空荡荡的躯壳。 那具躯壳被一口刀劈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这道裂缝把祂平整地劈开,可以看到除了人皮之外,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而在躯壳之外,是不断收缩的锁链,这些锁链似乎因为失去了封印目标而不断地失去它的威能。 雷祖的意识,似乎真的被徐仲炼化了。 「应该是的!」徐仲缓缓开口道。 那青龙脸上掩盖不住喜悦,龙尾高高翘起,上下抖动着,连带着下半身也是如此。 见徐仲看着它的尾巴,这头青龙急忙分出心神来控制住尾巴。 「大恶人死了,那我也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它控制住尾巴,却控制不住声音,它的声音大小上下浮动:「看在这点上,我宽恕你之前的揶揄。」 「可你能去哪里呢?」徐仲问道。 青龙突然呆住了。 它能去哪儿呢? 在很久以前,在它刚刚出生之时,它就被人放置在此处了,通过身上的洛书拓印来维持封印地的阵法。 它从出生开始就呆在这里了,它偶尔也会从这里离开,但每次都不会持续太久,直到被玄九渊那个穷凶极恶的女人追杀。 外界的一切对于它而言都是无比陌生的存在。 在这里,它每一天都在镇压雷祖意识,它除了镇压之外似乎什么也不会了。 想到这里,它一下子没有了镇压之物,突然变得有些不习惯起来,这一刻它像是一条蠕动的蛆一样哪哪都觉得不顺心不舒服。 「要不你以后就跟着我?」徐仲试探性地说着。 「你想诓骗我做你的保镖吗?」青龙斩钉截铁地说着:「外面天大地大,哪里会没有龙的容身之处呢?」 青龙明心见性,舒展身躯,生出雄心壮志。 「好!」徐仲随意说着:「等你撞破南墙之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青龙看了徐仲一眼:「我会沦落到需要寻求一只蝼蚁帮助?」 「谁说不会呢?」徐仲在心里嘀咕一句,然后不由问道:「话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看向周遭。 周遭一片空荡荡,是一片空白的虚无之地没有任何边界,一眼看不到边。 青龙随口说的:「这是封印之地。」 然后它又想了想:「按照人体的位置来看,这里位于人体的丹田位置。」 丹田! 徐仲看向周遭。 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灵气波动。 按理来说,丹田是灵气汇总之地,是法力的发源之地。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未免有些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青龙对徐仲的提问不屑一顾:「我在此地这么多年,也是需要修行的,这里的灵气当然都被我拿来修行了。」 然后它仿佛想什么。 「不过除了灵气之外,这里还有一亩不灭灵光在。」 它长长的尾巴向外一扫,像是荡尽尘埃一样,把虚无的丹田扫出一亩三分地来。 那上边是不住流转的不灭灵光。 徐仲心中狂喜。 他正缺少不灭灵光,下一刻,就有不灭灵光送上门了。 可下一刻,他神色巨变。 因为那亩不灭灵光,隐约变化成一道人影,而他正从不灭灵光之中挣扎向外走了出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八章:吞噬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金乌六太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徐仲一下子跳了起来,召唤出剑丸以及玄元真水罩,与之拉开距离。 岂料他刚刚跳起来,就见那人施展法术掌中天地,伸手向前一抓,只见整个世界颠阴倒阳,山河尽归于一掌之中。 徐仲心中很是吃惊。 这一手掌中天地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那炼气士也没有想对他怎么样,翻个手。 一瞬间,徐仲就从他手掌边缘滑落,出现在他身边。 「你是谁家的弟子,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跑到这里做什么?」 那是一个白发披肩的中年人,长相俊美。 「我不是谁家的弟子,我只是误入此地而已。」徐仲向他解释道。 「误入此地?」那中年人眉头一皱:「你恐怕是被追杀了,误打误撞进入的天古狼山。」 「看在你我同是人族的份上,我带你离开!」 中年人打出一道灵光,落在徐仲身上,又怕他误会,旋即向他解释道:「天古狼山中有很有禁制,你运气好,误打误撞没有触发外围禁制,可要离开,就只能从我族开辟的路径离开,否则难逃厄运。」 天古狼山,草木茂盛,高耸入云。 其中更有一些积年修行的灵树,吞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光,枝丫舒张,灵气氤氲蒸腾。 「这是古灵树,是混乱海中极少能够向九天十地采撷灵气的古灵树。只是这些古灵树转化灵气的速度太慢,完全不够先天神只修行,还没有互相吞噬炼化来的快。」 古灵树很是粗壮,十人合抱,晶莹近乎透明的树干中流淌着琥珀一般的树脂。 这些树脂之中充斥着磅礴的的灵气。 而古灵树下,则有几个金色长发的年轻人盘膝而坐,他们手中拿着玉净瓶,瓶中吞吐太阳真火,正在不断地攫取天地灵气,以及古灵树中厚重的甲木之气和乙木之气。 徐仲走过去的动静显然令他们警觉,一个个转过头来。 这几个年轻人的瞳孔也是一片金色,吞吐着金色的太阳真火。 「金乌?」徐仲心头一跳。 「战败的金乌罢了。」中年人咳嗽一声。 那些年轻人于是收回目光,操作着手里的玉净瓶,攫取古灵树滴落的树脂。 「什么?」徐仲有些不解。 「前些年,混乱海中又掀起万族大战,各族都有死伤,也俘虏了一批俘虏。」中年人一脸古怪地看着徐仲:「看来你不是混乱海的人。」 徐仲警觉。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出手。」中年人面无表情:「这些年来,也不断会有炼气士从九天十地进入混乱海的。」 两方虽然处于一种断绝和隔离的状态,但时常会有人出入混乱海,除了那些先天神只级别的炼气士以外。 祂们是被太初至圣皇帝这样的新神驱逐的,被九天十地的法则所排斥,想要重新进入九天十地,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会在离开混乱海的一瞬间,会被九天十地的诸多神只联手狙击。 徐仲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金乌。 金乌一族先天就有控火之能,出生就可以吞吐太阳真火,内蕴太阳之气,张口一吐,就能把万物烧成灰烬。 强大的金乌,甚至能栖息在太阳之中,把太阳炼成自己的法宝。 众生抬头仰望太阳,采补太阳之气时,冥冥之中,也是在仰望金乌,供奉出香火之力。 金乌居于太阳,聚敛众生香火之气,香火成神,强横无批。 在上古时期,强大的金乌甚至能够直接搬走太阳,放置在自己的扶桑神树之上,让天地一片黯淡无光。 只是后来,各族针对这种情况,直接选择狩猎金乌,把金乌炼成小太阳,安放在自己的圣地之中,释放光明。 被杀的狠了,多了,金乌老祖才把太阳重新归还给九天十地。 在混乱海中,一如上古时期。 在这里,各族狩猎金乌,炼成太阳。 之前徐仲就在那艘青铜舰船上见到过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你们就不担心会有金乌来劫狱吗?」 这里的金乌很多,有几十头,它们分散各地,到处采炼古灵树上的树脂。 「杨攀公!」 「杨攀公!」 这些金乌身边有人族炼气士看守。 这些看守在徐仲两人路过时,纷纷向中年人打招呼。 听到徐仲的问题,杨攀哈哈一笑:「他只管来就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已经来了!」 循声看去,只见天边驶来一辆太阳车。 所谓的太阳车,外形类似于马车,但车身是用扶桑木木芯炼制而成的。 扶桑,是金乌栖息之地,沾染太阳真火,太阳之气,它的木芯更类太阳,十分恐怖。 而拉扯太阳车的则是几头真龙。 握着缰绳的是一位金乌化形的人类炼气士,他驾驭着太阳车,后面坐着一轮巨大的太阳。 太阳之中,是一位金乌显化的人身,他坐在座位上,身边开着几多扶桑花,那些扶桑花盛开成一片片洞天,里面藏着无尽的太阳真火。 「原来是这一代金乌十太子中的六太子。」杨攀目光灼灼,看出来人,瓮声瓮气道:「六太子,这里是天古狼山,是我人族的疆土,你不请自来,是想做什么?」 金乌一族每一千年都会选出最强的十人来进行培养。 这十人,大多数都是在一千前就已出生,又因为天赋极强而在出生之时就被封印起来,用一千年收集到的天材地宝来浇灌培养,让他们的根骨变得最优秀,也最强大,在出生之后,又有无数的资源倾斜向他们,助长他们成长,这也就是金乌太子的来历。 眼下的六太子出生到现在,只修行了四十多年,就已经修成了齐物,可想而知排在他前面的那些金乌强大到了一种什么境地。 据传闻,在十年前,金乌一族的大太子就已经修成了内景,并融合了过去身,境界开始向先天神只靠拢。 「我随兄长来此寻求机缘,却感受到了此地有我金乌一族的血脉,本以为是我金乌一族遗落在外的遗族,却没想到它们竟然是你们掳走的奴隶。」 六太子从太阳车上慢慢站起来。 「你问我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我还想问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把这些金乌交还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取。」 六太子伸出手来,摘下脑后的那轮太阳,一瞬间太阳变化做一轮玉璧,是纯阳之气,也是纯粹的太阳。 他以太阳为法宝,手握太阳,就是手握纯阳之气。 这股纯阳之气吞噬周遭的阴气,顷刻间就将无尽阴气点燃,令方圆三百里的地方都变化成一片火海。 远远看去,是一团巨大的火云,是金乌六太子恐怖道韵勾动而出的外景世界。 其中扶桑木遍布,汤谷之水奔流其中,九曲十八弯,每一滴都是一片小型的火海。 他很是强大。 徐仲远远看去,只觉得那片外景世界属实是触目心惊。 那么多的扶桑木,那么多的汤谷之水。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看向身边的杨攀,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岂料杨攀面色平静,他伸出手来,之中取出一把神弓来。 那把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古朴厚重,道韵弥漫,紫霞氤氲。 「射日神弓?」六太子眉头一皱。 他从那幅弓箭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伟力。 他的气息被那把神弓捕捉住,从中迸发而出的一道明亮神光变化做一支巨大无比的箭,而这一刻,这支箭已经锁定。 他感受到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天地之间,只有射日神弓这一件法宝能够让他们这些金乌产生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你也知道射日神弓,那最好滚开。」杨攀身边渐渐聚拢了一些人族炼气士。 他们并不强大,但战意高昂。 「我倒要试试,你这射日神弓,是否真的能射下太阳。」 这并非是真正的射日神弓。 这一点六太子知道,杨攀知道,就连外来的徐仲也知道。 真正的射日神弓在帝羿手中。 而帝羿早就第三次神战之时就已身陨,那件射日神弓早已消失不见。 现在杨攀手中只是根据上古一些关于射日神弓的只言片语中仿制而来的仿制品罢了。 「那我就将你射下来。」 杨攀弯弓搭箭,全身法力注入弓箭之中。 一瞬间,周遭无尽的太阳之气源源不断在弓弦之上汇聚,渐渐就生出一支箭的形状。 更有一些金乌全身上下的太阳真火都被这把射日神弓吸收了去,变得形销骨立,眼前一黑就跌落在地。 「大胆!」 六太子见状勃然大怒。 他祭起玉璧向天古狼山重重砸下去。 一瞬间,徐仲就看见那轮玉璧不断变大。 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比整个天古狼山还要大。 这颗太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翼,划破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痕,散发出一缕缕青烟。 天古狼山上的好些树木一下子就被太阳真火点燃,古灵树却依旧巍峨耸立,没有半点燃烧的痕迹。 而那只脱弦的箭也从地面飞出。 一瞬间,两道至纯至阳的力量在空中碰撞。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远处的一些山峰直接被爆炸余波削去了半个山头,炙热的热浪传荡向四面八方。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六章:金乌六太子阅读 第八十九章 :卫偃再现 轰隆! 徐仲一跃而起,抡起鼎耳向从不灭灵光中走出的炼气士杀去。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的一声巨响,丹田中激荡出涟漪,是千层万层的惊涛骇浪。 这一刻,卫偃丹田中到处都是如波涛一般的法力。 青龙变化做原身,而拾月祭出一座神舟,她驾驭神舟在铺天盖地卷来的潮水中,上下左右不断沉沦着。 更有一股冷冰肃杀之意在丹田中孕育而生, 四面八方都有一层刺骨寒气氤氲笼罩。 拾月的神舟在波涛中此刻被冻结,连带着她本身也被冻出一层浅薄的冰壳,且越来越厚重。 「三昧真火!」拾月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开始焚烧冰层,让神舟得以松动。 而此时,徐仲被打飞出去。 他整个人向后退,而青龙则向前冲。 这青龙吐出太阳真火,转眼之间就已变化成一轮硕大无比的太阳,太阳之气流转不断,和那股冰冷肃杀的气息碰撞在一起。 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法力涤荡,也动荡不停。 那股法力向下倾泻流淌,于是整也向丹田倾斜,更有太阴太阳之气坠落丹田之中。 徐仲向上张望,只看见无比刺眼的强光,他只是看一眼,眼睛就被刺的流泪,近乎失明。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仲不明所以。 从不灭灵光中出现的,自然就是卫偃本人了。 雷祖意识还在时,封印祂的力量连带着把卫偃肉身中存在的不灭灵光也一同封印。 可封印随着雷祖意识被吞噬而消失不见,那股不灭灵光也就冒出来了。 而此刻,卫偃之后,徐仲依稀能够看见玄九渊,风旬等人的身影。 他们之间的战斗似乎并未结束。 实力对等的战斗,总是会持续很久很久,而实力不对等的战斗,甚至连一个呼吸都无法维持。 显然,卫偃的实力,与鼎灵,玄九渊几人联手爆发出的力量相差无几。 若是非要分出你死我活,那么就算打个几年,几百年也是可能的事。 而此刻,卫偃凭借着神魂与自身不灭灵光的联系而能隐约出现在此地的。 「原来我的肉身在这里?」卫偃脸上一喜,而后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法术,张口一吹,就有一道剧烈的九天乾元罡风从虚无之中吹拂而过。 这种罡风品质极高,游荡在九天之外,威力无边,非内景炼气士无法采撷。 罡风轻轻吹拂,能把星辰吹的腐朽,能把山脉山峰吹化,使得天地暗淡,日月无光。 这世上鲜少有能够抵挡这九天乾元罡风的生灵以及法宝。 卫偃似乎想借着这股九天乾元罡风,随风直接从千万里之外进入到他肉身丹田之中。 而肉身因为感知到神魂的存在,而做出了剧烈的回应。 可青龙怎会放纵卫偃进入封印之地。 它修为虽然不强,但卫偃本身也无法分散太多力量。 此刻,青龙念动神咒,顷刻间它的身体之外泛起无尽神光,紧接着它吐出一枚龙珠。 这枚龙珠大放光辉,不知有多重,只是一出现,整个丹田中惊涛骇浪也被压的一沉,整个龙珠此刻变化成一轮阴阳大磨盘。 九天乾元罡风吹拂而过,轻易就被阴阳大磨盘磨灭。 而青龙更是催动着这颗龙珠,朝卫偃打去。 这一瞬间,阴阳大磨盘变化成阴阳金蛟剪,太阴太阳是金蛟剪的两股。 这阴阳金蛟剪是采金蛟剪的道韵而修炼成的一道法术,威力不比真正的金蛟剪。 这一刻,两股变化成阴阳两条大龙,随风上下摇摆,比电光还要迅猛几分。 电光火石之下,这两条大龙一左一右,将卫偃神魂绞杀。 而卫偃面色不改,冷哼一声。 他祭出一枚珠子。 这珠子之上隐藏着阴阳两极真磁。 所谓真磁,是地底核心中存在着一种磁力,它能吸纳万物。 这枚珠子甫一出现,这阴阳两极真磁就把阴阳金蛟剪一吸,在虚空之中定住这一道法术的虚形。 而下一刻,卫偃的神魂被徐仲以圆鼎一砸。 圆鼎把他砸的七荤八素,头冒金星,生出一缕缕黑烟。 而外界的那条黄龙更是身形一震,威能大作,召唤而来的三十三层雷云仿佛三十三口劫运宝刀,落在卫偃身上。 卫偃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道擤气。 这道擤气飘飘荡荡,把徐仲打飞出去不知道多远。 鲜血好似一道长虹,源源不断从体内喷出,悬挂在天上。 徐仲好不容易从丹田的边缘爬回来,这一刻又再度沉沦在丹田的边缘中,好在拾月此刻就在那里。 她伸出手,把徐仲往上一拉。 「去死!」 卫偃此刻半只脚已经穿过了丹田空间,他伸出手来。 那手上弥漫着浓郁至极的劫运气息,显然被黄龙的雷云所伤。 此刻他伤势未愈,那手臂瘦骨嶙嶙,像是一截腐朽枯木。 他怒不可遏,向徐仲抓来。 成山,雾气氤氲,狠狠往下一压。 那氤氲雾气先是把整个空间压缩,限定了极限,围困了徐仲以及拾月。 紧接着手掌落下。 紧接着,徐仲的肩上仿佛有千斤巨力,把他压的腰身一沉,同时那股巨力正在不断地增加,最后只听得嗖嗖声音持续不断,一道道血箭从徐仲身上各个窍穴中飞出。 徐仲肤色如鬼一样苍白,整个人正在巨力的作用下不断逼近身体的极限,超过这个极限,他恐怕就会被压成肉饼。 「这妖孽要跑,快快出手!」黄龙心有所感,遂怒喝一声。 「想跑?」玄九渊瓮声瓮气地开口:「老娘砍了他这么多刀,你居然和我说它要跑路。」 玄九渊怒不可遏。 她手中的宝刀挥舞的更快,那口宝刀在空中张牙舞爪,好似真龙舒展身躯一样,发出的刀光长达三万丈,呼呼落下,遮天蔽日。 一道刀光接着一道刀光,好似一场密集恐怖的大雨一般。 而在丹田之中,青龙也已赶来,它那硕大的尾巴凌空一扫,狠狠落在卫偃的身上。 轰隆! 落在身上的好似不是尾巴,而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青色鞭子,一鞭子抽动,整个丹田仿佛都被划分做两半。 卫偃眼见着马上就要碾死徐仲,却因为内外环境的骤变而不得不收回法术。 他一心二用,一手抓住青龙的龙尾,却见那头青龙转头衔尾一般张口向卫偃一咬。 它口中有一汪海眼,能够容纳天地万物,也能撕裂一切。 海眼里是无数的水妖鱼妖在跳跃着,甚至还有一两条已经凝聚龙形的蛟龙存在。 这些海眼中存在的生灵都是活物,此刻一脸震惊的看着卫偃。 卫偃知晓,若是被这头孽龙咬住,只能断臂求存。 卫偃合上眼睛,身体化作一道流光向外飞去。 而徐仲在此刻把圆鼎丢出。 黄龙心有感应,隔空操纵圆鼎。 顷刻间从圆鼎中降下一道道神光,把卫偃在丹田之中定住。 虽然它施展遁术从青龙手底下逃走了,但是他最终被圆鼎定住,反而挨了玄九渊一刀。 鲜血滴滴纯净,散发着一缕缕灰烟。 「原来神魂也会流血?」徐仲见此情形,心中感慨一声。 「你们都是在找死!」 卫偃的神魂几乎被玄九渊一刀劈成了两半。 这两半神魂此刻癫狂般的怒吼着:「纬玄金丹,来!」 整个行宫都在颤抖。 因为神魂此刻已然进入到了丹田空间中的封印地,那股不灭灵光已经将神魂和肉身嫁接起来了。 穿行之中的云瀑正源源不断地向卫偃身上汇聚而来。 而卫偃拥有了金丹的部分力量,修为俨然有超越内景境的趋势。 他摇身一变,变化成一尊三万六千丈的天地法相,一轮轮残缺不全的光环洞天在他脑后凝聚,这是他体内残缺不全的大道。 之所以不全,则是因为他没有心。 他的心,还在禹国。 只有找回心脏,才能找回自己的修为。 可即便如此,他此刻的力量也已超越了玄九渊等人。 他递出一指。 这一指变得无比巨大,从天上向下戳,云层激荡,狂风呼啸,一座山直接被散逸的力量轰的粉碎,大地也开始皲裂。 「这一指,有了先天神只的水平。」玄九渊见状也不畏惧:「只不过,你还不是先天神只。」 玄九渊也施展法天象地之术,摇身一变,变化的法相只有九千六百丈,远远不如卫偃。 可她身后凝聚而出的光环洞天是完整的,充斥着极其澎湃的法力,映射出她的刀道。 玄九渊一飞冲天,挥舞着手中那长达六千丈的宝刀向卫偃递出的那一指斩去。 指与刀碰撞的一瞬间,顷刻间整个秘境之中就响彻着一道剧烈的爆炸声,天空之中更是一层层气浪将云朵卷积着,像是海浪般一浪盖过一浪。 而天空中的玄九渊喋血倒飞出去。 卫偃的那根手指直接被她斩断,那是真实的手指。 卫偃已经把四肢拼接在神魂上了。 这一刻掉落的不止手指,还有一截与手指对应的神魂。 于是,神魂的身上也少了一根手指。 神魂不全,他就算再精通造化,也无法将这一根手指修复过来。 可此刻卫偃已经顾不上愤怒了。 「只要找回了肉身,你们都会死!」卫偃竭尽全力,朝虚空迈出一步。 片刻之后,他的整个身体就已出现在丹田封印地上空。 那颗名为纬玄金丹的金丹正带着整密藏一同向卫偃坠落。 而外界的黄龙见状,张口说道:「卫偃不死,你我都别想活,我这就带你们去那处空间中阻击他!」 它张口把众人一吞,然后化作星星光点,超脱于空间限制,片刻之后就出现在那口圆鼎之中。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八十九章:卫偃再现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狠人 金乌六太子口吐鲜血。 它的身体像是漏洞的筛子一样,到处都在向外渗血。 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 杨攀交托好射日神弓后,神色冷漠,先天之气将金丹从肉身之中冲出。 他托举着金丹,踏碎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想杀我?」金乌六太子在虚空中定住身形,遥望步步紧逼的杨攀,双瞳之中射出两道金色神光,足有上百丈长。 「杀得就是你!」杨攀怒喝一声,把这两道神光震碎。 而后握住金丹,伸手向前一抛。 这金丹见风就长,转眼间就变作一座巍峨高山,戊土之气,己土之气纠缠并做,阴阳和合,贯通七曜。 他目绽寒光,杀机毕露。 金乌六太子见状,突然狂笑不止:「我现在有些欣赏你了,不如抛弃人族身份,我赠你金乌神血,成为我的附庸。」 杨攀不假颜色,将那金丹砸下。 一时间,整个天古狼山都在颤栗,虚空之中传出隆隆巨响。 这金丹顺势就朝金乌六太子杀去。 金乌六太子急忙施展法术,顷刻间就有千亩万亩的太阳真火熊熊燃烧,更有汤谷之水倾泻成一道奔涌的洪流一往无前。 这太阳真火和汤谷洪流将杨攀的金丹打飞出去。 更烧出几个孔洞,泄露出大片的不灭灵光以及阴灵气。 可下一刻,一支射日神箭便撕裂了那汹涌的汤谷洪流以及太阳真火,直接将它大脑射穿。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出现的是大片金色血液,像条蜿蜒长河一样激荡虚空。 一抹清气从爆炸处升腾而起,一抹浊气从此下坠。 金乌六太子的脑袋四,被打的粉碎。 它的尸体向下坠落,宛如太阳坠落黑暗。 从被轰碎的脑袋之中走出的人魂裹挟不灭灵光,遁入那片外景之中,想要从外景中死而复生。 可下一刻,一声长啸传来,又是一支射日神箭飞出,那神箭气贯长虹,迸发华彩,遮天蔽日,使得日月无光,天地暗淡,轰隆隆向前,瞬间就将金乌六太子的外景洞穿。 一瞬间,外景散落的太阳真火遍布整个天穹,倾泻下漫天汤谷之水,化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瞬间就令此地的纯阴之气荡然无存。 金乌六太子只得一缕残魂逃脱。 「你坏我外景,莫非还想斩我魂魄,炼我不灭灵光?」金乌六太子目眦欲裂。 杨攀修为强悍,虽是乘物境界,却有内景之能。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杨攀竟然会有这种胆魄。 他不是这些被俘虏的金乌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是金乌一族花费千年时间以及千年底蕴而培养出来的,任何一位金乌太子陨落,都会引得金乌一族的剧烈反扑,从无意外。 人族在混乱海中虽然也很强大,但一直都处于万族边缘,它毕竟是后天生灵中的佼佼者,和他们这些先天生灵先天不对付。 更何况人族寿命短,难培养。 在外界还好说,可在混乱海这种近乎绝地通天之地,人族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程度。 强大的炼气士强到了顶点,可却后继无人。 无论是混乱海还是九天十地的人族,都面临着同样的局面。 「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们了。」 杨攀面不改色,收回金丹。 这里的人族炼气士很多,大多出身都不是很好,没有世家大族最为后盾,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培养,所以只能选择前往这种拥有古灵树的圣地进行修行,他们出身虽然不好,但也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 而他杨攀已经老了。 他的路已经断在了内景之前,可这些年轻人的路还没有,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在此之前,他就是他们的护道者。 「我大兄会杀掉你的!」金乌六太子感受到了恐惧。 他知道,杨攀是真的想杀死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杨攀就是因为金乌大太子才决定要将他斩杀在这里的。 金乌一族的大太子修为强大,且嫉恶如仇。若是被他发现此地有金乌被奴役,下场只怕是一个死字。 一念及此,杨攀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把金乌六太子魂魄以及不灭灵光彻底烧个干净。 金乌六太子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归葬于虚无之中。 金乌六太子就此死亡。 一时间,混乱海中云破天开。 天空之中,有十颗太阳高悬。 而此刻,这十颗太阳之中有一颗太阳突然裂成两半,而后从高空之中坠落。 那太阳不断坠落,将天空映照的一片通红。 而太阳本身有如明镜一般,突然照出了杨攀的面孔来。 而这个太阳一直向下,向着天古狼山而来。 杨攀很是平静。 他一手将太阳车捣毁,然后又施展大神通,收敛金乌六太子死前的一切道韵气血以及散落的不灭灵光,并将之炼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灵丹。 他从空中慢慢走下来。 刚一落地,就召来手下弟子,挑选了一个还没结成金丹的炼气士作为传人,将自己的一身道法倾囊传授,而那位小炼气士无法修炼的部分则融入一策玉书之中。 「以后,你就是我的传人。」 他又把自己的一口宝剑,推开剑格,其中藏着一方洞天,他把自己的储物法宝放进那方洞天之中而后说道:「带到玉京去,它会带着你找到我的族人。」 那弟子收好玉书,接过宝剑,然后重重点头。 杨攀点点头,下一刻直接将灵丹塞进他之中叮嘱道:「潜心修行,你会走的比我更远。」 杨攀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两人的眼睛里写满了诀别。 他又召来这里最强的一个炼气士,将射日神弓交到他的手中。 「送到玉京去,交给明皇!」 那名炼气士使劲点头:「必不负众望。」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后,那些炼气士就一个个召唤霞光飞云,向远空遁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以后,杨攀转身看向古灵树下的其他奴隶。 「给我们个痛快!」这些奴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解决,他们并不会奢望杨攀能放过自己。 杨攀点点头,吐出三昧真火,将他们连人带魂魄以及不灭灵光一同烧的干干净净。 「你该往哪跑?」 徐仲虽然和杨攀只是萍水相逢,但同为人族,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不由问道。 「我哪里都不去。」 说完这句话后,徐仲就看见他 砍下自己的头颅,鲜血如柱,十分恐怖。 他的身体和头颅之中存在着丝丝缕缕的生机,显然还没死。 「我跑不掉了,若是金乌一族的大太子来了,你可以将我的头颅送到他的手里。」 然后,杨攀伸手在虚空之中捏出一片棱镜,映照出他的模样。 「大太子……」 他开始对那片棱镜自说自话大概意思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意思。 徐仲心中震动不安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竟然接过了杨攀的头颅。 而下一刻,杨攀自毁外景洞天,又将自己的金丹炼成一座法印,交给徐仲。 「金乌大太子虽然嫉恶如仇,但自忖身份,你拿着我的人头在此等他,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杨攀魂魄尚在,可没了金丹,他的生机开始疯狂流逝:「你帮我做事,我无以为报,这枚法印就算作是我的谢礼。」 说完这些,他便开始驱散自己的魂魄,不灭灵光,捣毁肉。 于是,杨攀死了。 「这是个狠人啊!」 徐仲全程没说一句话。 等到杨攀的尸体倒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了思考。 金乌六太子死时的异象已经说明了杀死他的人就是杨攀。 死一个太子,金乌一族不可能不会有动作。 一旦引发战争,那势必就是两族之间的血战。 「就是不知道这位金乌大太子是否真的会像杨攀所说的那样拿了人头之后会善罢甘休,并能不为难我。」 徐仲心中惴惴不安。 可拿着杨攀的人头,他实在做不出来把他头颅丢下,然后自己跑掉的事情。 「来了!」 他看着天边。 哪里突然掠过两道火痕,宛如两条火海,横亘在天空之中,看起来无比雄壮,气势更为恐怖。 那是太阳车。 片刻之后,太阳车停在了这里。 因为陨落的太阳就落在了这里。 那辆太阳车比金乌六太子的太阳车还要大。 当它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 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天上小型的太阳的光辉甚至直接被大太子的光辉遮盖住。 强烈的太阳真火向四面八方挥洒光和热,太阳的光晕在虚空之中凝成一个轮回洞天并冉冉上升。 大太子体型很大,有如小山一样。 这一刻,他从太阳车上站起身来,低头向下看,看到了徐仲。 徐仲就感到无比的炎热,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点燃一样。 大太子收回目光,看向杨攀的头颅。 空中的棱镜破碎,显化出杨攀的样子,传出他所说的话。 大太子听完之后面色阴翳:「竟然还留着金丹防着我。」 而后,他狠狠地瞪了徐仲一眼。 下一刻,徐仲身上生出太阳真火,将他直接点燃,熊熊烈火险些把他烧死。 而下一刻,那轮金丹幻化的法印飞出,镇压火海。 而金丹也被彻底熔炼掉。 「小六死了,是他自己本事不够,死就死了。」他神色平静:「既然你以死谢罪,那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言罢,他重新坐在太阳车上。 「从今日起,见到人族,乘物境以上不许出手,乘物以下同境界厮杀。」他冷哼一声:「死的是小六,那么我要看到六万颗人族炼气士的人头。」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七章:狠人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杀 大太子驾驭着太阳车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徐仲刚缓一口气,就见一只金乌从云中降落到他面前来。 「大太子说了,他不屑于对你出手。」这金乌润润嗓子:「所以派我来对你出手。」 「……」徐仲无言以对。 只是那金乌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祭出紫玉葫芦逃出天古狼山。 「想跑!」 这金乌急忙跟上。 金乌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把徐仲追上。 他目绽神光冲出眼眶,其势气贯长虹,令日月无光,神光之外涌现出太阳之气,丝丝缕缕十分恐怖。 徐仲头也不回,就有一枚剑丸从之中飞出,迎着那两道神光。 喀嚓!喀嚓! 那两道神光直接被徐仲以剑丸砸的粉碎。 「散!」 徐仲轻喝一声。 这剑丸变化做造化剑阵,调用阴之力。 「太阴剑阵,起!」 造化剑阵转化为太阴剑阵。 一瞬间,剑身表面涌现出黑色的剑气,滚滚太阴之气弥漫其中,像是海浪滔滔,直接将金乌的太阳之气浇灭。 混乱海本就是至阴之地,是独阴之地。 徐仲的太阴剑阵在这一刻威能极其强大,甚至能吸引来四方的太阴之气,让剑阵发挥出三倍四倍于寻常的力量。 这金乌感受着周遭的太阴之气不由皱眉。 这太阴之气极度克制他的太阳之气。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这一刻,已经不是克制的问题了。 更多的则像是吞噬。 太阴之气太多,就需要太阳之气来中和。 可他体内的太阳之气才多少,就算把他烧了对于整个混乱海也没有任何用途。 于是,这只金乌收敛太阳之气,释放金乌之火。 金乌之火类似于人类炼气士的三昧真火,同样是由他们的精气神三昧炼成的。 这金乌之火威力不比太阳真火。 徐仲眼见着金色的金乌之火化作一片璀璨到刺眼的金色云霞向他飞来,将他落在其中。精华书阁 滚荡的金乌之火熊熊燃烧着,连部分的太阴之气也在金乌之火下慢慢被熔炼。 徐仲抓住吞云剑,弃去剑阵,施展剑招。 大河剑意! 一道星河从天而落,一道大河从地面升腾而起,以并做一道一往无前,气吞山河万里的剑光,向那金乌之火幻化而成的云霞斩去。 轰! 那金乌之火一瞬间就被徐仲的大河剑意斩成两半。 而他借势向前迈出一步,祭出六尺珠,挡住金乌的法印,而再出一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金乌不屑一顾,伸出手来,施展贯日长虹拳,打出神光一道道,浩浩汤汤,一往无前,是举世无双的拳法。 金乌以拳碎星河剑气。 剑光破碎,剑气散逸,剑势剑招不复威能。 他于是一声冷哼:「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就见破碎的剑光之下,歪歪斜斜刺出一道更加璀璨的剑光,顷刻间这抹剑光无限扩张,光耀千里之地,盘旋向他的头颅斩去。 金乌瞋目裂眦,他没有想到剑招之下,又藏剑招。 他急忙祭出金丹,外放护体神光,并以双拳施展贯日长虹拳抵挡。 这道剑光速度极快,在他还没有施展出拳法的一瞬间就已轰击至手臂。 顷刻间,金乌的手臂被剑光剑气撕裂,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无数的骨血破破碎碎已成残渣,惨不忍睹。 那道剑光戛然而止。 他才稍微缓了一口气,强大的生机在修复手臂的伤口。 源源不断的生机伴随着金血硬生生把手臂重新续上。 这只是短短一瞬。 可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徐仲就祭起剑丸散开七百二十口飞剑,组成了一剑阵。 顷刻间,七百二十口飞剑封住东西南北四方,更有一处剑阵悬置头顶。 金行剑,金光熠熠,庚金辛金之气纠缠并做,是一头巨大的白虎,从西方而来。 木行剑,苍翠欲滴,甲木乙木之气化作一头巨大的青龙,盘踞东方。 水行剑,如黑色波涛,葵水壬水阴阳化生,三远程一头巨大的玄武,威压北方。 火行剑,形似朱雀,是丙火丁火之气,以火焰封锁南方。 而土行剑则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黄龙,它垂下目光,是玄黄之气,为戊土己土之气,它将金乌镇压。 一时间,大剑充斥着杀气,搅动云霄,笔直落下。 金乌栗栗危惧,浑身上下颤栗不停。 「我怕是要死在这剑阵之中了。」 他心中悲怆难安,但犹做殊死一搏。 他摇身变化金乌真身,燃烧精血法力,施展遁术,化作一道流光,更将一般金丹燃烧,拼尽了性命,剑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它刚飞出去,就被头顶的黄龙一剑斩中。 噗嗤! 这样的清脆声响源源不断传来。 紧接着那头金乌全身上下都是口子,无数血肉碎成沫子伴随着满天飞扬的金乌翎羽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他强忍疼痛,连一声惨叫也没有,拼尽性命的逃跑。 可身后大剑紧随其后。 火行剑斩断了他的一只翅膀,落到地上,他失去平衡,跌跌撞撞,但勉强还能起飞。 水行剑则斩断了他的另一只翅膀。 这一瞬间,他无法再飞起来了。 直接从空中坠落。 金乌大声惨叫着,急忙催动木曜密藏,源源不断地生机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弥漫在伤口上。 顷刻间伤口处就有一根根肉芽长了出来,但刚长出来,就被伤口处的剑气斩断。 被斩断的肉芽又重新长出来。 这几乎是一种拉扯。 好在他已经逃出了徐仲剑阵威能覆盖范围之内。 他拼了命的催动木曜密藏,让断掉的翅膀重新得以在落地之前重新长出来。 长出来的翅膀席卷起狂风,引得四方云动,他一飞冲天,速度快到了极致。 徐仲收回剑阵,想到修行到现在,几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不由得感慨一声:「我要是也有这么快的速度就好了。」 正当他摇头叹息之时,突然就有一只大手从前方探出,一把就将那只金乌抓住。 一刹那,一捧妖艳的血花在眼前盛放。 片刻之后,才有「嘭」的一声沉闷声响从前方传来。 一口丹鼎飞出,接过血肉以及金丹,并将之炼成一枚枚丹药。 「周阳?」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八章:杀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守株待兔? 徐仲撒腿就跑。 可下一刻,天翻地覆,他眼冒金星。 等落地站稳脚跟之后,却被一把剑抵在了脖子上。 徐仲冷汗涔涔,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但好在周阳并没有打算当即诛杀他,而是松开了手。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周扣在他的下丹田之上灵气注入,与徐相逆,顷刻间就变化做一条条锁链,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周阳撬开徐仲的嘴巴,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他嘴巴里面,冷冷开口:「这叫赤乌丸,毒药,三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他开始介绍赤乌丸吞服之后的效果。 每一个时辰,体内血液沸腾,疼痛难当,并且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每一次体内血液的温度会越来越高,最后整个人会因为心脏无法承受,死于心脏衰竭。 徐仲心中一颤,一对眸子充满恐惧地看向周阳。 「只要你听我的,三天后自然有解药。」说话间,又咳嗽三声,口中血块一块又一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接下来是一瞬间的沉默,这种沉默由一瞬间延伸至一个时辰。 两人都在等待,一个等待毒性发作,一个在等待毒性不发作。 他们互相盯着彼此,不曾移开视线。 周阳受了很重的伤,气息衰减,力量外泄,他体内的先天之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之中泄露出来,这让他越来越弱。 至于追杀他的孽龙,尸身则盘在他的身后,形如一座小山。 鲜血如瀑,垂落向下。 而周阳则沐浴龙血之中,休养生息。 莫约一个时辰后,徐仲的体内毒药病发。 身体就好像被火在烧一样,让他疼痛难忍,与此同时,周阳屈指一弹,弹出一枚丹药,直接没入他火曜密藏之中,顷刻间那股被火焰灼烧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我没有说谎,这赤乌丸是真的毒药,我想你也不会做其他蠢事!」 徐仲粗喘着气,汗流浃背,他还未曾从那种疼痛中缓过来,那种疼痛不仅灼烧在肉身上,更是灼烧在魂魄之中,阴阳两相都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于是他点点头,问道:「你不杀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你像今日这样,去外界吸引来炼气士。」 周阳很是平静,但平静之下是难掩的虚弱,若非有赤乌丸在,徐仲恐怕都想尝试一番看能否将他斩杀。 不过他此时此刻也怀着这样的心情。 毕竟,有毒药,就会有解药。 这解药或许就在他身上也不一定。 徐仲眼睛轱辘轱辘随心思转来转去。 「想直接杀我?」 他这样的表情太明显,想法几乎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周阳冷笑一声:「你看看这洞府周围。」 徐仲这才顾得上观察周围环境。 这处新开辟出来的洞天之中挂满了灯笼, 灯笼间的距离只有三丈六尺远。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 灯笼之中燃烧的不是普通的烛火,而是三昧真火。 真火映照出的光辉,散逸成迷蒙的香火之气,断断续续地从周阳的周身毛孔中进入他的身体。 再仔细一瞧,就发现灯芯也不是普通灯芯,而是魂魄,灯油也不是普通灯油,而是不灭灵光。 这一个灯笼,就是一个生灵。 细细数来,这里足有三十六盏灯笼。 但显而易见的是,周阳想让他看的不是灯笼。 徐仲于是全力去看。 而后就看见每一个灯笼之中,都是一杆阵旗。 无尽氤氲的阴气在其中流转不断,丝丝缕缕从中激射而出,穿透一个又一个灯笼,遍布整个洞府,最终都向周阳靠拢。精华书阁 于是,周阳身边有一根又一根无形的丝线,这些丝线只有发丝大小,但其中流淌的太阴之气却如长河奔涌。 徐仲有一种感觉,他一旦出手,就必须要绕开那些白色丝线,否则那些白色丝线就会将他切割斩得四。 徐仲于是收敛了心中的心思。 「你很聪明。」周阳微微一笑:「我想要疗伤,最少需要一百二十个存真境炼气士炼丹,但如果你能引来乘物境炼气士的话,就只需要三十个炼气士,如果你想更快点摆脱我的话,当然也可以去找十个外景或是三个齐物境的炼气士。」 而后,他又莞尔一笑:「不过我想你不会为我找那些高境界的炼气士,因为这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徐仲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撞上了,彼此都知道彼此心中的盘算。 「因为你我都很清楚,我一旦恢复过来,你就离死不远了。」 周阳一边说着,一边把金乌的皮以及骨头从丹鼎之中抖出来。 他的魂魄想逃,却被周阳用一个瓶子装住。 昏黄烛光之下,徐仲能够看见那张金乌皮上纤维难查的筋膜,也能看出隐藏着的窍穴,更能看见些许微弱灵气在其中游走。 周阳以人皮做灯笼的灯身,以金乌自身的骨头作为骨架,然后又用他自己的鲜血作为浆糊,把灯身糊在骨架上,紧接着张口吐出一口先天之气。 一瞬间,灯身与骨架完美契合,变化成一个整体,阴阳二气轮转,是晦明的两种变化。 他取出金乌的头骨。 那块头骨此刻已经被他炼制成了灯盏。 他取出瓶子,以大神通划分出魂魄及不灭灵光来。 将不灭灵光融成灯油,而后手搓三魂七魄做灯芯。 灯芯入灯盏,沾染灯油,再被人的三昧真火点燃。 一瞬间,徐仲耳边隐隐传出金乌的惨叫声来。 一股馨香接着就从那个灯笼之中飘出。 这第三十七盏被周阳挂在了空余的地方。 「这就是你日后的下场!」他一边笑,一边说。 徐仲面不改色。 他只是看着周阳,想看看是怎样的一道伤,让他不得不寻找徐仲的帮忙。 「不用看了,这道伤,在我脑后!」 说完,周阳就转过头来。 于是,徐仲就看见了那一道伤势。 那是一道剑伤,贯穿了他的百会穴,并以此为中心,上下延伸,将周阳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伤口处氤氲流淌着浓郁至极的剑气,像是悬挂在他体内的瀑布,从头顶坠落,以尾椎为终点,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从那道伤口,徐仲甚至能够把周阳身体内部看出。 他的身体也处于一种半人半龙的状态。 他的心脏和肾脏是龙的心和肾,其他和人类无恙。 因为心脏是龙心,所以体内流淌的也是龙血。 这流淌全身上下的龙血就像是一头盘踞在人体之内的真龙,充斥着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 而肾脏中藏着的龙却与龙血显化而出的迥然不同, 它全身上下都是至阴至柔。 阴阳并济,造化不息。 而顺着那道瀑布向内。 徐仲就看见周阳的神魂也被劈成两半,甚至是他的内景也是如此。 这样的一剑,很是恐怖。 徐仲努力地记住那股剑意,想要在脑海中推断出这一剑的构成,并能施展出这一剑来。 他的剑心仿若太阳一般无比明亮,将那一剑的一切都烙印在镜心之中。 这一剑很是古怪。 它似乎没有来源,也没有去处。 处于真实和虚无之间,是一种朦胧的状态。 这样的一剑,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莫非是和雷祖行宫中的那一刀一样,是从过去而来?」 这一剑和那一刀类似。 但很显然,那头孽龙不可能施展出这样的一剑来。 「他直接将伤口摆在了我的眼前。」徐仲心中嘀咕着:「或许,他想借我之手,找出破解这一剑的方法来。」 徐仲思维发散着。 周阳在这个时候转过身去。 徐仲突然发觉一抹刺眼的剑光从心脏之中迸发而出,让整个瀑布变得雄壮了几分。 「他明明已经逃掉了,却不去寻找其他周家的炼气士,而是躲在这里舔舐伤口,或许是因为这一剑斩得是血脉,他不想拖累其他人?」 那一剑不可能是从火曜密藏而来的。 因为火曜密藏本身就代表着无垢无暇,一旦火曜密藏脏污纳垢,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入了魔道。 既然不是心脏,那么就只有血了。 一念及此,徐仲似乎隐约找到了这一剑的来源。 他于朦胧之中,确定了方位。 「这是怎么从血脉中催发出这一剑来的?」 徐仲感到十分头疼。 这一剑太过玄妙,他的底蕴无法剖析,乃至于模仿。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周阳问道。 徐仲摇头。 「那看来你是没有办法杀掉我了。」周阳莞尔一笑。 「谁说没有!」徐仲指了指自密藏。 下一刻,就有金丹道树显露出一角来。 「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徐仲冷冷开口:「不要怀疑我的决心,这种事,我是做的出来的。」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决心。」周阳不屑一顾:「只是你的金丹,打不毁我的外景,我就算死了,也能重活一次。」 「而你死了,就只能死了。」 「你死了之后,我甚至能将你体内的金丹道树种进我自己的外景之中,以此定阴,做时间之基,并能因此而进入内景境界。」 周阳咧着嘴,微微笑着。 「而你,杀不死我,反而赠我机缘。」 徐仲听着周阳说的话,狂笑不止:「你要是能有这本事,就不会找我来陪你玩守株待兔这一招了。」 「聪明人的确不好糊弄。」周阳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我若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疯狂举动。」 「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满足我。」周阳舔了舔唇,而后说道:「我饿了,你该去给我找点吃的了。」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九章:守株待兔?阅读 第九十章 :五曜崩塌 丹田动摇,日月无光。 封印地在九天乾元罡风的吹拂下吹平了棱角。 徐仲若非此刻是躲在雷祖意识显化的人皮之中,他只怕早就被九天乾元罡风吹的形神俱灭。 那头青龙在外舞动星河,在它身后是浓郁无比的水汽,像是一条飘飞九天之外的玉带,又像是从天向下坠落的天河。 这道水汽变化万千,顷刻间就显化出万千法宝,水剑,水刀,水枪,水斧,水戟等等。 这些法宝之外竟还有一抹庚金之气。 这道天河如长鲸吸水一样向无穷远的地方扩散而去,如盘龙一样盘踞,最源头处是它的龙珠。 一瞬间,整个封印地弥漫着一股极其强烈的肃杀之气。 可卫偃没有丝毫畏惧,巨大的法相上掉落一根头发,这根头发在风中抖动,顷刻间就有无数金丝从头发上激射而出,片刻之后遍布整个丹田封印地,一念之间就已交织成巨大的金色大网,把整个丹田封印地罩住。 那道澎湃的天河冲击这张金色大网,转眼间就被震荡得四。 而九天乾元罡风风卷残云般涌现,冲刷青龙肉身。 片刻之后,青龙肉身被罡风吹得萎靡,一块块龙肉从它身上掉落,散落的鲜血如天花乱坠,花雨缤纷。 青龙怒喝一声,缩小身形,它庞大身躯此刻仿如芥子,在罡风中飘飘荡荡,可都能被罡风捕捉到。 而这个时候,天空中突然传出一声怒喝。 接着漫天的雷云涌现,一条条雷龙在云中暴跳,夹杂着呜咽风声,顷刻间就有无尽雷光在丹田封印地中攒动。 鼎灵黄龙从圆鼎中冲出,张口一吐,就是半个天阙的雷光,无尽雷光激荡着,将丹田里澎湃的法力也渲染成雷光,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一片雷泽之中。 而在风雷之后,率先冲出的是玄九渊。 她虽然受了伤,且伤到了本源,但这并不妨碍她冲在最前面。 她手中的刀,撕裂雷云,将九天乾元罡风撕裂,张口一吐,吐出一道宛如长虹一般的擤气。 这道擤气见风就长,一晃眼的功夫就把封印地的另外半边天阙遮蔽,带着极其浓郁的死气,急速旋转着向卫偃打杀而去。 「纬玄金丹!」卫偃面带微笑,他的身上荡漾着一层又一层的神圣宝光,像是做烟云一样流淌。 紧接着从天而落一道云霞,坠入他体。 顷刻间,他体好似要被炼假成真一样渐渐有了生命。 他虚幻的神魂肉身之上,开始遍布血丝,一缕缕肌肉纤维环绕着血丝纠缠化作业肌肉。 而与之相反的是整个行宫都在坍塌。 徐仲无心去看那些打斗,他的目光已经全然被头顶的一幕幕画面所吸引。 最先坠落的是靠近丹田的水曜密藏。 这水曜密藏外部那些层叠的宫殿此刻传出轰隆轰隆的巨大声响,席卷向外而生的狂风将每一个法术烙印碾碎,变化成一道道萤火一样的微光从水曜密藏中追向丹田。 那些微光一开始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可转眼间就如陨星一样撕裂丹田封印地外的界限。 那陨星来势汹汹,迎头一撞,整个丹田不自主地颤抖一下,而后陨星化作一道银色长虹,飞向卫偃阴相密藏之中,重新变化做一道法术烙印。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 卫偃的体内喷涌而出的三昧真火把阴一烧,更有无尽血气涌入水曜密藏之中。 这密藏此刻仿佛变作一顶巨大的火炉,正在把血肉精气萃取其精华,且把这精华浇灌入水曜密藏之中,于是水曜密藏充斥活性。 他正在尝试着,吸收整及肉身的力量,炼阴为阳进而阴阳合一,成就遁一的无名境界。 徐仲能够看出来,黄龙,青龙,玄九渊以及风旬也能看得出来。 「你的龟壳还你!」风旬把龟壳一丢。 这虽然是一件至宝,但在他手里,却没有办法发挥出最大的用处。 反正龟壳上面的洛书拓印也已被他再度拓印,各种变化他也有所感悟。 青龙恶狠狠地看了眼风旬和玄九渊:「若非此刻大敌当前,我必然要与你们再斗一场。」 「随时欢迎。」玄九渊哈哈大笑着。 于是两人一龙摒弃前嫌,联手向卫偃杀去。 而卫偃一边还手,一边加快体内炼阴为阳的进程。 那长虹从天而落,并不是孤例,而是每一个地方都在发生的事情。 几乎抬头看天,就能见到这样的长虹从天外降落。 整个水曜密藏在向下倾斜,而水曜密藏中的众多炼气士则在纬玄金丹的裹挟下不受控制地向下,向封印地飞去。 在封印地外界存在着一层封印,他们的血肉之身迎头这么一撞,只听得一声轻响,他们的肉身就变成一摊烂泥,只有无尽的气血消弭在空气之中。 无尽的气血被卫偃吸引着,于是像是血色的光辉落在他身上一样,把他整个人衬托得极为邪魅以及恐怖。 「你们学我道法,作为代价,我取你们性命为祭品,为我起死回生添一把涅盘柴火。」 在他的肉身表面,竟真的开始出现了涅盘真火,可这涅盘真火十分弱小,只能映照出水曜密藏的一小部分。 诚如黄龙此前所言,他要起死回生,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血肉精华为他塑血肉之身;需要巨量的不灭灵光为他定住神魂,连接肉身。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他猛烈一击,将玄九渊等人打飞出去之后,更为贪婪地看向头上密藏。 「太慢,太慢,还是一起来!」 他怒吼一声,焚烧起自身的不灭灵光,他念动真言,声音越来越大,凝聚成一股,响彻在整个行宫之中。 「来!」 他张口说话,其他的声音就被彻底压制,好似整个世界只准许出现这么一道声音一样。 顷刻间,行宫在微微的颤动着。 不灭灵光从卫偃的头顶飞出,在穿透丹田封印地后,突然一分为三。 一道向上,穿过阴都,通谷,幽门,步廊等穴位,进而直通神封,并通过神封穴进入人体的金曜密藏。 这金曜密藏左右磨盘在这一刻被不灭灵光缠绕住,而后被向下拖拽。 那道不灭灵光拖拽金曜密藏之时,又分化两道不灭灵光向火曜密藏和土曜密藏而去。 片刻之后,火曜密藏和土曜密藏也被缠绕着向丹田封印地拖拽。 而最初的那两道不灭灵光则如盘龙一般,将水曜密藏和木曜密藏吞入腹中,随后向下遁去。 原密藏之中的这些炼气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 这些宫殿都在坍塌,顺带着把他们的血肉之身也轰得坍塌,一片片氤氲的血云弥漫在空中,把那些稍微强大的炼气士吓得心惊肉跳。 他们于是向外纵身一跃,进入那道贯穿密藏的云瀑之中,可片刻之后,他们就被云瀑一个冲刷,死得更快,连魂魄也被炼化,提取出不灭灵光。 原本正在对峙的空慧和尚与元一都被吓到了。 「不好,卫偃找到了他的肉身,正在召密藏。」元一面色一变:「小和尚,你想活命吗?」 空慧和尚收起月牙禅杖以及钵盂,他已修成乘物,距离外景也差不了多少,自然能够根据此刻置身所处的环境推断出他是否可以凭借一己之力逃出去。 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在此地降妖除魔,若是不行,他就只能与魔头联手。 「你有办法?」空慧和尚一脸警惕地看着元一。 「自然。」元一看向周遭,而后伸出手去,把宫殿一点。 顷刻间这处宫殿竟然从火曜密藏之中飞出,变作是独立于外的一艘神舟,在激流的法力云瀑中航行,在不断翻滚的不灭灵光中也能如履平地,四平八稳。 「我法力不够,你借我一点法力,我们就能驾驭这间宫殿顺流而下,至于是生是死就看我那原身的慈悲了。」 空慧和尚于是将法力分一点给元一。 顷刻间这艘神舟达到极限速度向前冲去,其速度竟然比云瀑洪流还要快上三分。 「空慧?」没走多远,就见一座宫殿中有几名炼气士在朝着空慧和尚挥手。 元一眉头一皱,正准备调转船头,于是随口一问:「你朋友?」 「不是!」空慧认出来那几个炼气士,但他并没有救人的想法。 元一愣住了:「你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不都讲慈悲吗?」 空慧和尚面色不悦:「他们都叫我妖僧空慧,可见我在他们眼里并非出家人,而是妖怪!而且我师傅说了,佛度有缘人,显然他们都不是我的有缘人。」 元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刚走,就听到一阵怒骂声,片刻后怒骂声消失不见,那几个炼气士已经被轰得粉碎,化作一片氤氲血云。 顺流向下没过多久,就又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空慧。」 元一不做处理,刚想驾驭神舟,就听空慧和尚说了一声:「师傅。」 元一停下来,就看见一座六千丈法相屹立于虚空之中,在他身上,云瀑不断冲刷着他,可他岿然不动,彷如神山。 在他对面,是一个中年道人,他身后伸出九条尾巴,每一条尾巴都有千丈长短,拍击着云瀑,把云瀑截成一段又一段。 「不打了,我徒弟来接我了。」大和尚于是收起法相,变作常人模样,只是身后菩提树却依旧防备着猼訑。 猼訑微微一笑,认出了元一:「刚好,他也是我的熟人!」 于是,这架神舟继续向下。 片刻之后,他们已经抵达了封印地边缘。 只看见一尊无比庞大的法相屹立在封印地中,而他脑后是悠悠旋转的六轮残缺的光环洞天,洞天中道韵涤荡,道文如彩带飘飘,很是飘逸灵动。 那残缺的光环洞天此刻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修复。 「卫偃!」猼訑认出了对方的,他嘀咕一声:「麻烦了。」 而封印地中的卫偃心有所感,向外看了一眼。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章:五曜崩塌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无面人再现 刚好,我也饿了!」 这话并非出自徐仲之口。 周阳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他突然发觉这间洞府之中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却已经没了性命。 他的不灭灵光从外景之中复生,三魂七魄如新生一般加身与不灭灵光之上。 他甫一复生,就看见一个无面人细细咀嚼着他的尸体而后心有所感地朝着他复生的方位咧嘴一笑。 明明他没有面孔,但你就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在微笑。 那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他想逃,却见无面人吹了一口气。 一瞬间,三魂七魄以及不灭灵光「嘭」的一声轻响就散成了十一团光团,而后被无面人用手捏成了十一个面团一样。 祂用这些「面团」下口中周阳的尸体。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将一个「面团」递给了徐仲,道:「要不要尝尝,虽然没有什么问道。」 徐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呆滞地摇摇头。 「不要算了!」 无面人收回了「面团」,把周阳吃的干干净净,又觉得不够,于是用手撕开他那近乎崩塌的外景。 祂把外景炼成了一枚丹药服用。 「别这么看着我。」无面人打了一个嗝,也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饿嗝。 不过看祂舔舐手指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吃饱。 「果然,还得是周家的人最好吃。」 徐仲听得头皮发麻。 无面人此刻身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口子,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每一个口子之中都藏着生灭的力量,阴阳轮转生克,仿佛是一个个小型的星辰,充斥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在被无面人一点一点地炼化。 「只是可惜了周家的老祖宗跑的太快,我追也不追上。」无面人叹了一口气,而后摇摇头:「他的不知道多少代玄孙都这么香,想必他只会更香更好吃。」 徐仲甚至能够看到祂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你也不差!」 祂就这么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满是欲望。 徐仲下意识地想跑。 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内视己身才发现,无面人的力量早已深入他的躯干,捆绑以及金丹道树。 「我培养了上百万年的道树,就这么被摘了桃子。」祂围绕着徐仲走来走去:「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祂伸手从天地之间摘取来太阴之气,张口一吐,吐出太阳之气,并以此二气作为根基,杂之力,无中生有般炼出了一口丹鼎。 他又断断续续地取出一些先天神只甚至是造物主的鲜血。 这些鲜血形如红翡,通透明亮,散发着一股令人舒服的馨香,让他百脉俱开,呼吸香味,入腹,就化作是先天之气。 炁! 徐仲看着那些鲜血脱口而出。 炼气士寻道,就是为了这一口炁。 得了炁,就算得了道。 于是,在徐仲眼里,那些鲜血变得意义非凡。 它仿佛承载着道。 对于炼气士而言,先天神只或者是造物主的一滴血,就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机缘。 可无面人就像是糊裱匠一样,把这些神血当做是普通的浆糊,用手蘸着就往丹鼎上抹。 「你要做什么?」徐仲皱着眉头问道。 他看着无面人做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幕很是荒诞,但同时又很恐怖。 「你说我要做什么?」无面人笑了笑:「自然是要把道树从你的体内炼化出来。」 「这口丹鼎就是为了把你炼成道树的一部分。」 等他差不多把丹鼎铸造好之后,便一只手提溜起徐仲,把他塞进丹鼎之中。 而后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来。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 连太阴之气,太阳之气也能被点燃。 若非他在丹鼎之外糊上一层神血,恐怕这口丹鼎在这一刻就会被熔炼成液体。 而三昧真火在这一刻,以那些神血作为柴火,熊熊燃烧着,将整个丹鼎都包裹起来。 但诡异的是,丹鼎之中却没有多少三昧真火的存在,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高温。 入目之处,都是圣洁的光辉晕成淡淡的雾气,灵气氤氲流动。 这些灵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钻进去。 可下一刻,这些氤氲的灵气就变成了一丝一缕的三昧真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着。 「噗!」 徐仲体内气血翻滚上涌,却在口腔之中就已蜕变成了三昧真火,于是他张口吐出,吐出的就是三昧真火来。 徐仲此刻体内全部都是流动的三昧真火。 这些三昧真火像是一头头游龙在血液与骨骼之间游弋。 而与此同时,徐仲体内的赤乌丸突然发作,就像是一汪海眼一眼吞噬着三昧真火。 「这赤乌丸似乎能够吞噬热量,并将这股热量反馈在血液心脏之中?」 徐仲感受着盘旋在心脏之上的赤乌丸有些瞠目结舌。 赤乌丸在持续不断地吞噬三昧真火,而后释放毒火,灼烧心脏血脉,却被血液之中流淌的三昧真火炼化吞噬。 这一刻,徐仲的体内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极致的拉锯战一样。 赤乌丸在吞噬了三昧真火之后,渐渐恢复其活性灵性,表面的污浊之物逐渐脱落,而后显化出它的原貌来。 「这是金乌的心脏?」徐仲看着赤乌丸的样子脱口而出。 赤乌,不就是金乌的别称吗? 徐仲莞尔一笑。 没想到最终救他性命的会是被他逼入绝境的金乌。 「金乌虽是火中之精,但这颗心脏品质不高,想必无法支撑太久。」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自然是强大无比。 若是换一个先天神只的金乌心脏,他徐仲自然是无需担心这些,可眼下只是一个乘物境金乌的心脏,想要完全将那些三昧真火吸收,属实不太乐观。 一想到这里,徐仲便开始搜肠刮肚想办法。 而外界的无面人则止不住的狂喜着:「想想,能把天道化身一起炼进我的道树之中,那我的道树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就算是雷祖当初的那棵道树,或许都比不上我。」 他一边笑,一边操控着三昧真火。 火焰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断地壮大。 而丹鼎之中那氤氲流淌的灵气也越来越浓郁。 徐仲心头上的那颗金乌心脏也越来越饱满,变得纯净无暇。 但越是饱满,就越代表着心脏已经达到了极限。 而这个时候,徐仲抚掌大笑:「我想到了!」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章:无面人再现阅读 第九十一章 :苦恨年年压金线 他真的要死了!」大和尚语出惊人。 他目光与卫偃的目光碰撞,由此感受到一股劫运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对方,尽管他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强大,但在他眼里,这种强大也只不过是一种回光返照罢了。 而下一刻,卫偃的目光变作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而在太阳之中,是无尽纯阳之气凝聚而出的真龙,这头真龙咆哮一声,向大和尚等人杀来, 元一和空慧和尚心中惊骇,他们已然被那股纯阳之气锁定住,冥冥之中也有一缕缕纯阳之气在体内流转,仿佛只要动弹一下,转念之间,就会纯阳之气烧死。 好在那头真龙是朝着大和尚和猼訑而来的,他们两人没有死,就不会轮到元一和空慧。 大和尚怒喝一声,身化不动明王,作忿怒相,手执禅杖,变化做一棵巨大的菩提树,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这棵菩提,就是大和尚的道。 一方净土在菩提之下展开,更有梵文闪烁如星辰,佛陀静默如菩提。 这一禅杖直接把那一头纯阳真龙打趴下。 「他果然快要死了。」猼訑张目一看,它看到的更多,除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劫运之外,它还看到了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处在卫偃的头顶,目光垂落萦绕在卫偃身边,更有一只手掌垂下,遮住了卫偃的眼睛,鼻子,耳朵以及嘴巴。 这一刻的卫偃已经无法正确地感知外界的情况了。 他的感官被蒙蔽,让他无法知道真相是什么。 猼訑抬头看向那一只眼睛。 只见那只眼睛眨动了一下眼睛,顷刻间猼訑体内气血激荡,顷刻间就有一股极度的寒气在他体内不断震荡扩散,隐隐的连心脏被冰封。 猼訑静若寒蝉,整个人瑟瑟发抖,它身后的九条尾巴不断抖动着,抖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十二头神兽。 他的恐惧在卫偃眼中就变成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卫偃张口吞吐无尽气血,并将之炼化成一块块血肉,在他体内拼接,使得他变得无比强大。 他的身后,那六轮光环洞天此刻变化做四轮太阳升空,各类道韵涌现闪烁,孕育而生各种各样的法术。 阴阳沉沦并生,风雷齐鸣……甚至还有劫运的力量在其中酝酿,无穷无尽,十分恐怖。 这就是无名境界的强大之处。 那光环洞天是统御了大道以及所有法术的大一统洞天,修仙界中对它的称呼则是轮回洞天。 这是因为他们已经逃脱轮回,或者可以说是自成轮回,生死在体内转换,先天后天也可以不断变化。 而这六轮轮回洞天就是祂们超脱轮回,超脱天道的立身之本,也是祂们模拟天道运行的产物,可以算作是小型的天道。 而之所以会有这等玄妙,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祂们已经得道了。 大道无名,祂们道不出大道的玄妙,所以称之为无名,先天神只只是对他们的一种称呼罢了。当他们真正能把道阐述出来之后,就可以称之为造物主了。 一切有为法,都是从道中一字衍化而出的。 得道之后,就会化作那个「一」,从天道之中遁逃,于是真正意义地实现超脱。 遁一就是因此得来的。 这一刻,从六轮轮回洞天之中同时走出六个卫偃,每一个卫偃,都和他的本体一样强大。 顷刻间,这六个卫偃飞向大和尚,猼訑,玄九渊,风旬,黄龙,以及套上龟壳的龙龟杀去。 大和尚见状祭出自己的钵盂,把这间宫殿神舟定在虚空之中,避免被纬玄金丹冲刷进封印地中。 做完这些,也不管猼訑,自顾自地跳进那方封印地中。 「我佛慈悲,去死!」大和尚手拿禅杖,向下砸去。 瞬间就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在这一方封印地中弥漫开来。 他的脑后跳跃而出一轮无比伟岸的太阳,大道的灵韵幻化成一圈圈光晕,这光晕中存在着一道道神通烙印,烙印之中闪烁的灵光令人震撼。 他是内景境炼气士,距离先天神只虽然很远,但也能凝聚出一道虚无缥缈的轮回洞天。 此刻卫偃突然出手,他手中以纯阳之气凝聚出一杆长枪,这把长枪像是一条火龙凝练,散发着可以点燃一切,毁灭一起的恐怖威力。 长枪一点,仿佛点出了一轮巨大无比的太阳,这颗太阳只是它的枪尖,而在枪尖之后,是一整天璀璨星河。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 大和尚被长枪传出的力量打飞出去很远很远,他脑后凝聚而出的虚幻轮回洞天直接被长枪破碎,一股恐怖至极的力量贯通他的全身。 顷刻间就有一条长河在他体内涤荡开来,充斥着时间的力量。 这一枪,似乎想要从过去,从根源上将大和尚彻底抹杀。 大和尚脸色一变。 只有凝聚过去,现在和未来,凝聚出不变不移的「一」,才能成为天道遁去的「一」,超脱物外。 过去,是凡人走向神明的第一步。 现在是第二步,而未来是还未走出的第三步。 大和尚眼皮狂跳,他施展金刚大日如来印。 他的金身这一刻从不动明王变化做大日如来,充斥着圣洁无比的光辉。 但大日如来也无法挡住这一枪。 金身被撕裂,长桥穿透泥丸,进入时间长河中。 片刻之后,他的过去被长枪撕裂。 瞬间,大和尚失去了过去的本源之力,他脑后的那道轮回洞天没了根基,将彻底无法重新凝聚。 这一枪,几乎是断绝了他得道的根基。 大和尚吐出一口血箭。 他的气血徒然衰减,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此时的卫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 祂得分身直接把黄龙和龙龟打杀了。 黄龙是鼎灵,本无实体,更似人体的不灭灵光。 这一刻,黄龙被卫偃一吞,浓郁的不灭灵光修复他体内的魂魄,连接起肉身。 而龙龟身死而道未消,只有一抹不灭灵光遁出。 它凝聚而出的内景世界也破破烂烂,坑坑洼洼。 苟延残喘,或许就是对它此刻状态最好的形容了。 龙龟的不灭灵光飘飘荡荡飞向雷祖的人皮之中,在徐仲身边飞来飞去。 「挡住视线了啊。」徐仲一把把龙龟的不灭灵光压下。 而不灭灵光从内景中飞出,重塑魂魄和血肉之身。 「你们这些都是蝼蚁。」卫偃狂笑一声,而后从他身后奔流而出一道法力洪流。 这道洪流掀起惊涛骇浪,澎湃汹涌。 这似乎是祂此刻风发的意气,也是祂的愤怒。 这股愤怒对准了玄九渊。 玄九渊斩断了祂的手指,这种仇恨祂一直记在心中。 顷刻间,这道法力洪流向玄九渊绞杀而去。 玄九渊把嘴角的鲜血一擦,然后直接焚烧自己的不灭灵光,气血以及寿命,将这些全部注入她手中那一口长刀之中。 这一刻的玄九渊生出一头白发,形如一具干尸,活生生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她屹立于虚空之中,微笑着说道:「你只是一个蠢货,你还没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之处吗?」 他奋力斩出一刀。 这一刀平平无奇,没有引发任何异象,也没有一点法力波动,甚至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但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刀,直接将那道法力洪流截成两段。 而她更是向前,一刀穿过卫偃分身的头颅。 片刻之后,祂的头颅轰然炸裂开,身躯倒向封印地,可下一刻,破碎的血肉杂糅重新变化成卫偃的头颅来。 「是玄九渊后继无力了。」徐仲感慨一声:「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和之前斩断手指不一样,之前的卫偃还未修成轮回洞天,只能算作是内景巅峰。 而现在,卫偃已经踏足于无名境界,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神只。 凭借着燃烧气血,寿命以及不灭灵光,斩下一位先天神只头颅的玄九渊,这一份战绩可以说得上是震古烁今了。 因为只有先天神只才能杀死先天神只。 卫偃分身心有余悸。 祂看向玄九渊的目光也有了一些变化。 玄九渊此刻脱力向下掉落,她手中的刀尽力飞起,将她托举起来。 「你能斩我头颅,就算是死,也该满足了。」 卫偃冷笑一声,而后伸出手去,祂的手掌之上,涌现出浓郁至极的六丁神火,想要借着这团真火把玄九渊炼化成一味人体大药。 可就在六丁神火触碰玄九渊的一瞬间,玄九渊的身上却爆发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 在她身前,出现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她一席白裙,手中捧着一把长琴。 女子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玄九渊:「让你好好照顾云雍,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然后又看了卫偃一眼:「你要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卫偃不解其意:「我明明如此强大,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要死了,想乱我道心,还请用其他法子。」 那个女子虽然只是一道烙印,藏着一道法术,但那股力量竟然比祂还要强大不少。 女子只是摇头笑了笑,然后抓住玄九渊向上飞去,更是一掌伸向虚无之中,把云雍,方圆,唐元以及李飞鱼四人抓住,然后从这处行宫之中飞出。 「他的确快要死了!」 那只眼睛就连徐仲也看见了。 那眼睛是无比地熟悉,熟悉到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那是雷祖的眼睛,是易玄机的眼睛,也是古越天道的眼睛。 因为雷祖曾经吞噬过古越天道,所以才会在这一刻将风旬护持住。 徐仲之前就觉得奇怪,强如玄九渊也被逼得燃烧本源,而风旬却在面对卫偃分身的情况下依旧游刃有余,原来是古越天道在保护着他。 「雷祖他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徐仲心里充满恐慌,他眼皮狂跳不止。 他已经预感到了危机,欲来的风雨,已经染红了整个封印地,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除了卫偃以外。 他沉浸在恢复实力的狂喜之中,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毫无防备。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一章:苦恨年年压金线阅读 第九十二章 :为他人做嫁衣裳 雷祖再现,虽然只是一只眼睛,但这却让徐仲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能感觉得到,雷祖正在经历着某种蜕变,这种蜕变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让他起死回生。 徐仲于是搬运全身法力,注入双瞳之中,又将精,气,神全部聚集一点,让他可以发挥出通幽瞳术的极致能力。 片刻之后,徐仲看见整个封印地被一抹血色笼罩,整个封印地的所有光线仿佛都被那一抹血色吞噬吸纳,进而凝聚成一滴精血。 这滴精血宛如明月一般高悬天阙,邪魅,庄严且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伟力。 在这种极端诡异的情况下,徐仲看见了一道时间长河,映射出雷祖的模样。 雷祖站在时间长河的过去,祂站在那源头之处,过去在他身后扭曲变化,无数修为有成的各族炼气士在祂脚下臣服,更有各种说不出来的光怪陆离如鱼龙曼衍。 雷祖从上向下看着卫偃,看着祂疯狂地吞噬着整个行宫中所有炼气士的气血。 这些气血凝聚成一头头狰狞血龙,纵横交错,密密麻麻,依附在卫偃周身,仿佛变作了祂体内巨大的经脉一样。 祂张口一吐,就把浑身瑟瑟发抖的猼訑吞入腹中。 各种神光在猼訑身上弥漫。 猼訑却不怕卫偃,这些神光在它身上生灭不定,身后的九条尾巴仿佛九把刀,把卫偃体内搅动咯吱咯吱作响,尚不完善的肉身仿佛断裂一样,剧烈地颤动着。 卫偃无奈又把猼訑吐了出来。 「待我完善肉身之后,再来吃你。」卫偃眼光爆射气血长虹,呼气如滚滚雷鸣,出声更是让整个封印地不断颤抖着。 先天神只太过强大了。 卫偃只是刚刚踏足先天神只的境界就有如此恐怖的威能,而那些早已踏足这个领域,甚至更加强大的,诸如雷祖他们这样的炼气士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呢? 徐仲想不出来。 他看着卫偃不断向前,递出一指,就把从天而落的火曜密藏中的所有炼气士全部炼化,化作一头头血龙仿佛挂件一样挂在身上。 火曜密藏归位,接着是金曜密藏,木曜密藏。 不知道在那一个时间,卫偃彻底把肉身彻底炼化。 祂看着周遭的血龙,一口将之吞噬,又看了看远处的风旬,猼訑,大和尚等尚有一口气在的炼气士不由舔舐嘴唇。 祂迈开脚步向他们走过去。 可奇怪的是,无论祂走得多远多长时间,都无法抵达目的地,祂似乎一直都在原地走来走去,而这一切,祂一无所知。 徐仲不断地催动着通幽之术,穷尽自身的一切智慧,终于能够窥见一丝奥妙。 卫偃此刻就像是瓮中之鳖一般,自己走进了圆鼎之中。 圆鼎中激荡着空间与时间的力量,把时间和空间无限拉长,变化成没有尽头,没有极限的一方永恒天地。 若是卫偃发现端倪还好,可祂什么也没有发现,只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祂每走一步,时间就把祂的身影拉长一分,渐渐地在祂身上延伸出一道浩荡长河,每一个行走的瞬间都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条长河更是向前向后向两方无限延伸,贯穿祂那空荡荡的左胸,映照出了祂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祂得心没有收回来,遁一遁的不完整。」徐仲全身上下都在飙血,拾月手忙脚乱地炼化丹药,将药力注入他体内,这才能维持他的生机。 徐仲看得越多,对自己的损伤也就越大。 「雷祖!」徐仲心中悚然。 他看见雷祖动了,祂不再是观望,而是从天上走向那口圆鼎。 相应出现的是那道长河前后都出现了雷祖的身影。 祂就像是一个挑剔的饕客,很是嫌弃眼前的食物。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下一刻,徐仲这样反问自己。 这是实实在在在他脑海中闪烁的念头。 「雷祖,要吃人了。」他的念头闪烁的更多更快,以至于他没有时间去反思自己是否受到了影响。 诚如徐仲所言,雷祖走进圆鼎的一瞬间,就开始了吃人。 祂一化为二,出现在卫偃的过去以及未来,只留下现在。 祂吃得很慢,抓住卫偃的每一个过去和未来的瞬间,从头开始像,是巨蟒进食一样,把嘴巴张大到极致,乃至于整个头颅除了一张嘴以外就再没有其,就这样将卫偃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 头被吞掉了,喉咙直接肿大三分,等到卫偃整个人都被祂吃掉之后,反而就没有了这种异象。 一个卫偃被吃掉了,于是就会多出一个雷祖来。 伴随着雷祖的数量越来越多,卫偃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少,与之挂钩的是卫偃的修为越来越弱。 此刻,他已经从先天神只变作内景境炼气士。 就算他再傻再愚钝也该发现这一点。 于是他猛然回头。 可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那双眼睛依旧被雷祖用手遮盖住。 「我为什么变弱了?」卫偃没有发现什么,他自问自答道:「是我的心在吞噬我的力量?」 这是一个荒诞不羁,自我安慰的借口。 可此刻卫偃的思维已经混乱,根本发现不了这其中的漏洞。 「它也想复生吗?」卫偃冷哼一声。 然后看着远处的几人皱起了眉头。 「我明明走了很久,为什么还没有走到?」 思维可以蒙蔽,时间空间可以被拉长,但个体对于时间和空间的认知却无法被影响。 有绝世强者可以把一念的瞬间拉长至万年,炼气士在这一念的瞬间里,所经过的万年的时间是不会被改变。 当他们走出万年岁月之后,面容苍老,白发苍苍,而外界时间只有一念。 这是极为恐怖,也是极为阴毒的法术。 卫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前进。 他已经走了一天一夜了,还没走到目的地。 可即便是发现了问题,但他依旧想不出来解决的方法。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 但伴随着他向前走的时间越长,他体内力量的流失也就越多,而整个天地也就变得越小。 最后,卫偃走到了天地的尽头。 「雷祖?」他抬头向上看,只看见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巴撑开。 上唇变作是厚厚的积云,下唇是堆积涌动的岩浆,无数的牙齿并成一排排直立的,倒悬的山峰,长长的舌头是宽旷的大道,却长满了狰狞的倒刺,每一个倒刺上都有他的一具尸体。 图穷匕见,雷祖已不屑于蒙蔽他的思维了,于是他看见了。 「原来,你变得这么聪明了,懂得了用阴谋诡计。」卫偃凄凄地笑着:「若是你当年也能如今日一样,就不会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了。」 雷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祂只是张着嘴巴,等待着卫偃进去,又或者是在给予卫偃一个机会,让他自己选择进或者不进。 「如今,你懂得了用阴谋诡计,也懂得了用道心种魔之术,那我就算身死,又何妨。」 卫偃哈哈大笑,进入雷祖口中。 「恨我早生百万年……」 雷祖合上嘴巴,变化做正常模样,而后张口一吐,吐出卫偃的金丹。 那是卫偃的道。 个人的道是不同的。 道和道并存,无法互相吞噬,只会互相污染。 所以金丹需要炼化,炼化成功之后才能吞噬消化。 如雷祖这样强大的存在,贸然吞噬他人金丹,只会使得自身大道被污染。 这样,便是一个巨大的致命伤,祂不会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隐患。 金丹进入圆鼎中,而雷祖收起圆鼎,远远地看了一眼徐仲。 「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不然你的下场不会比卫偃的好。」 说罢,便消失在封印地。 祂消失了,但祂留下的风波却从未停息过。 整个秘境之中,各个地方都升起一口圆鼎。 这些圆鼎都是礼器。 曾经祭祀天地的礼器,也是雷祖烹煮食物的器皿。 此刻,圆鼎悬浮,其中积液汩汩震荡,顷刻间就有一道血色长河从中喷涌而出,像是一头头血龙在空中腾挪腰身,然后飞向雷祖。 雷祖伸出手,抓住血龙,捏碎了,变作一缕缕香火气般的血线。 这些血线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向雷祖本身遁去。 上百万年的沉淀,这一口口礼器中不知道积攒了多少日月精华。 而这上百万年里,时不时就有炼气士进入其中,死在其中,他们的尸体沉沦,气血熔炼沉淀,就变成了鼎中的积液。 而他们的魂魄则在积液中永世不得超生,此刻在雷祖的控制下,轻易而举地就被炼化成了不灭灵光。 于是,雷祖张口一吞,就把这些不灭灵光吞噬。 祂和卫偃一样,也在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死而复生的时机。 卫偃复生之后,他吸收了大量的气血,大量的不灭灵光,就像是一层滤布一样,为雷祖过滤了杂质。 卫偃在祂眼里,就是一味绝佳的大药。 祂在卫偃最巅峰,也是祂还能掌控的时候出手,轻而易举把卫偃吃掉了。 雷祖吸收了这一条条血龙之后,向下看了一眼。 玄九渊旁,云雍的姐姐一声叹息,她的烙印正在不断燃烧,长琴轻响。 雷祖向下吹了一口气,然后烙印连带着长琴一起消失不见。 雷祖并没有继续吃人。 对于祂而言,只有成就先天神只得炼气士,才有成为祂食物的资格。 这些守一境,存真境,乃至于内景境的炼气士连餐前甜点都不配。 片刻之后,雷祖就消失了。 那些圆鼎也就重新融入秘境的各个角落,等待下一次收割。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二章:为他人做嫁衣裳阅读 第九十三章 :神葬 徐仲与拾月踉踉跄跄从坍塌近半的雷祖肉身中起身向外走去,身边是散逸的气血,坍塌,扭曲得不灭灵光,断裂的金丹碎片。 皲裂的封印地上是纵横交错的沟壑,在这一刻,丹田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以及破碎的空间。 这些破碎的空间被一抹白光连接,闪烁着道道微光。 徐仲茫然地从雷祖人皮中走出来,因为他的动作而扬起的细小劫运雷霆伴随着呼吸而沿着口腔鼻腔进入肺部,让他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乃至于不断有鲜血从周身毛孔中喷出。 徐仲急忙封闭口鼻,全力催动水曜密藏,让自身处于无漏状态,既是无漏之体,也能隔绝外界雷劫的侵蚀。 此地已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在雷祖出现的瞬间,猼訑等一众炼气士就已率先从行宫之中冲出去了。整个封印的除了徐仲和拾月以外,就是死而复生的龙龟。 「我们该怎么出去呢?」徐仲看向周围,一头雾水,他想不通如何才能从此地离开。 这些破碎的空间一片连着一片,彼此相互存在联系,但这种联系无法维持住。 「我来带路。」龙龟摇身一变,变化做原身,是数千丈大小,它把徐仲以及拾月驼在背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整个封印的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无数的岩浆化作一道道长鞭从无尽深渊之中伸出,将卫偃的身体束缚住。 紧接着,徐仲就看到了让他心颤的画面! 脚下中出现了一条白色的白骨铺就的路,阴风阵阵,一道黑色的幡自行悬浮,幡的后面阴气腾腾,无数的孤魂野鬼张牙舞爪,各种形态各异的都有,无论人妖。 但唯一被统一的就是身上的服饰。 那是鬼差的服饰。 显然,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鬼差队伍。 一具黑色的棺材,被那些鬼差抬起,悬浮在空中,自有一阵阴风吹拂而过,将黑幡吹动。 此时,从白骨大道中走出了日夜游神以及酆都判官。 祂们在吟唱着传承久远的奇怪歌谣。 可落在耳朵里,那些歌谣就变成了一声声鬼叫声,说的不知是什么语言什么意思。 只是这些鬼叫声,居然让徐仲有了一丝灵魂颤栗的错觉。 这是一种灵魂想要离开肉体的感觉,徐仲大惊,急忙将人魂化作黄龙,镇压住泥丸,镇压住其他魂魄。 阴兵过境,摇动黑幡。 与此同时,白骨路一直向前铺展,延绵至远方,这些鬼魂也就行走在上面。 那口棺材最终停留在丹田封印前,停留在徐仲眼前。 黑幡不断摇晃着,于是虚空之中就有无数散逸的不灭灵光没入那头棺材之中。 顷刻间,徐仲明显感觉到棺身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放了进去一样,但震动只有一瞬间。 而后,又恢复如初。 那一瞬间,徐仲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阴兵们在为卫偃招魂!」龙龟张口说着。 被装进棺材里的自然就是卫偃的魂魄。 人身三魂。 天魂承因果,死后归天道。 地魂承生死,死后归酆都。 人魂承记忆,是真正属于个人的。 卫偃死了,酆都也就开始来为他招魂,招他的地魂。 慢慢地,虚空之中不断有散逸的不灭灵光注入棺材之中。 片刻之后,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 判官大笔一挥,书写下一道符箓,将棺材定住。 然后带着这一堆阴兵回了酆都。 「这是超规格的神藏。」龙龟低声呢喃:「看来酆都的泰山府君是准备征召卫偃为鬼吏!」 然而下一刻,它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始疯狂地向外飞去, 在这无数破碎空间碎片纵横交错,似蜘蛛网般的封印地中,它快速地移动着,完全不受坍塌的空间以及破碎金丹的影响。 它的动作很快,几乎比身后逐渐形成的阴云还要快。 「卫偃死了,不灭灵光消散了,那些寄生在祂体内的寄生虫一下子得了造化,活了过来。」龙龟歪头向后看了一眼。 它看见那片乌泱泱的乌云里有无数的瘴妖,寄生虫在攒动着,那等数量难以计量,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遍布天穹,入目之处,都是这等生灵凝聚而成的无限乌云。 它们追逐着每一块血肉之躯,追逐着每一缕气血而来。 远远摄取一口气血,龙龟身上气血竟然衰减了一分,这有些不可思议。 呜咽的阴风吹拂过封印地,吹拂来无数的瘴妖寄生虫,几乎让自身的气血衰减一分。 同时,又有轰鸣的雷声使得万物蛰伏,身后阴云中死去的瘴妖寄生虫纷纷落下,像是瓢泼大雨,又像是一条条奔流的瀑布。 寄生虫和瘴妖,离开了宿主,就会死亡。 它们极度需要新的宿主,徐仲和拾月太过弱小,自然不被这些妖魔鬼怪放在眼里,它们挑选的新的宿主是龙龟。 而龙龟就在这场莫名的追逐中,迸发出体内所有的力量进行逃亡。 在这片封印地中,它们像是一道巨大的闪电,将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串联起来,可它们离开之后,就被如同蝗灾一样的寄生虫啃咬,它们牙尖嘴利,竟然连空间碎片也能啃咬吞噬,破碎的空间碎片是一点点灵光,像是地面上扬起的尘埃。 龙龟一旁跑,一边向后看。 它低声怒骂道:「倒霉倒霉,真是倒霉。」 这些妖魔鬼怪强大的有些过去离谱了。 它此刻是刚刚从内景中复生活过一次,一身实力十不存一,只能被逼着跑路,若是它全盛之时,未尝不能与这些妖魔鬼怪扳扳手腕。 可现在它只能跑路,甚至不惜燃烧全身气息。 燃烧气血,不灭灵光以及龙珠之后,它的飞行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整个封印地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某个瞬间,封印地就像是一层薄薄的膜,被龙龟一捅捅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顷刻间,它从那道裂缝中飞出去。 卫偃尸体所化的行宫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座小岛,孤悬在虚空之中,无尽的劫运在此刻被点燃,是熊熊的烈火如彩带飘飘。 而那些妖魔鬼怪竟也跟着徐仲他们从那道缝隙之中飞了出来。 「孽障!」一股极其庞大的气息在前方爆发出来,紧接着就见一座极其庞大的金身矗立在身前。 大和尚被斩去了过去,失了得道的道基,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依旧强大。 他站立在虚空之中,目光变化成了狂风,阻挡住那些妖魔鬼怪向前,一道呼吸变成了雷霆,在狂风中浮现,隐藏在白云之中,鼻息化作一道寒气,连云带雷,一同被向前,整个天空仿佛被冰封住。 龙龟见状,微微张口,一道极其纯粹的阳气幻化成剑光,把那层冰斩出一条出路。 而它身后的那些妖魔鬼怪直接被冰封住。 而大和尚祭起一口钵盂,把它往下一罩,顷刻间这些妖魔鬼怪就被收入钵盂之中。 大和尚吐出三昧真火,要将这些妖魔鬼怪炼化成丹药。 而后他又看了龙龟一眼,掂量着手中的禅杖。 龙龟吓了一跳,急忙把徐仲吐出来。 「大和尚,好久不见。」徐仲抱拳说道。 「咦?」真衍和尚有些诧异:「你竟然还活着?」 在他眼里,徐仲应该是死在了鬼母手中:「你不仅还活着,还修成了守一境界,这才三年。」 他眼睛乌溜溜地转动着,然后说道:「施主佛缘深厚,与我佛有缘,不如遁入空门,拜我为师?」 真衍和尚甚至大手一挥,就有一把剃刀乌溜溜地从他袖袍中飞出,想要为徐仲剃度。 而徐仲运转起法力,把剃刀打飞。 「我自然还活着。」徐仲莞尔一笑:「不过我活着不是因为佛祖,而是因为雷祖。」 真衍和尚于是对徐仲生出警戒之心,一脸忌惮地看着他。 毕竟,他才被卫偃斩去了成道根基,而卫偃成了雷祖的口中餐。 「毕竟,你我都是雷祖!」徐仲说的话,不可谓不石破天惊,真衍和尚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徐仲将自己的经历说了清楚,把雷祖阴相阳相都阐述一遍。 「怪不得当年阳太子率领九天十地炼气士进入禹国的第一件事就是前来传授如何修行魂魄的道法。」真衍和尚追忆往昔。 当年沧浪圣君和阳太子进入禹国后,传授的第一门道法就是修炼魂魄的法门,或许他们也是发现了这一特征。 「那法术玄妙,你不在禹国,恐怕未曾学过,可要我传授与你?」真衍和尚问道。 徐仲摇头:「我学到了更好的。」 于是,徐仲也将自己修行阴阳的法门传给了真衍和尚。 「这门法术的确玄妙,只不过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能够采炼四象神兽的本源道韵。」真衍和尚看过一遍之后摇摇头:「这门法术,若是天赋不够,恐怕会自己把自己练成残废。就算天赋够了,没有那种机缘,也需要十年甚至百年才能修出阴相。」 徐仲创造那门道法时,采炼了朱雀,白虎,黄龙三中神兽本源道韵,后来又补齐了青龙以及玄武,逐渐完善了自己的那门法术。 在他看来简单,可对于其他人而言,却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施主天赋异禀,更兼智慧,与我佛有缘。」他道了一声无量佛后又说:「施主确定不加入我佛门吗?」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三章:神葬阅读 第九十四章 :后续 元一寻着突然出现在记忆中的地图一路从天渊城进入了禹国。 它穿过梁水下游南岸,顺着河运向上,前往阳朔, 阳朔在禹国很有名气,尤其是原常县旧址。 常县曾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不见,又在常县后不久,有一块天降城池出现在常县旧址,禹国人将这座城池命名为冥昭。 冥昭这个词,是摘自冥昭瞢闇。 冥,是晚上;昭是白天, 冥昭的意思是黑夜与白天的交界之地。 这也是禹国凡人对于冥昭诡异的一种认可, 冥昭是原本那处外景破灭之后,降落在常县旧址上的一座新城。 破灭后外景,破灭后的宫殿群,此刻也不过是矗立在地面上的断壁残垣庇护罢了。 可在那些断壁残垣中生存着一批人。 他们介于白天与黑夜,介于生与死之间。 这些是古越国遗民。 受一种特殊的法术限制,他们无法离开冥昭,而外界的事物,也无法影响冥昭。 它独立于世。 元一走进冥昭。 灯火在黑暗里很是显眼,高的城墙能够有效地阻隔藏在黑夜里的鬼怪妖魔,而城中的烟火气息仿如一团耀眼的火球,让依附在烟云中的妖魔不敢逼近。 在冥昭出世的这两年里,总有误闯误入的人,有凡人,也有炼气士。 但毫无例外的是这些人最终都无法再从冥昭中离开。 白日里,阳气厚重,妖魔隐退,到了晚上,阴气滋生,就有群魔乱舞。 元一跌跌撞撞,他沿河而走。 这是一条名为渎水的大河。 渎水河蜿蜒在建梁城外,自西向东,绕城郭山峰而流淌,河水经行之处,沃野千里,但此地少有庄稼。 河水沉寂,山势险要,这龙盘虎踞的地理形势蕴藏着无尽的伟力,彼此对应,交融,仿佛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阵法。 此前外景被白昭矩等一众炼气士的战斗影响已成焦土,如今两年岁月匆匆,顽强的杂草重获生机,而厚重草丛中,是噤若寒蝉的猎物,是蓄势待发的猎手,也是虎视眈眈凝望着元一的妖魔。 但他们都不敢靠近渎水。 妖魔借风而行,依托于雾气当中,靠近河水,瘴气下沉没入水中,他们就会被水中的妖魔吞噬。 冥昭里,自有一套规矩,一套丛林法则,这里是和外面截然不同的世界。 元一全然没有畏惧之心,他细细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不久后,他沿河向上,来到了一处互市前。 建梁城外多有互市,这些互市往往都是崩颓的城墙、倒塌的房屋,不知道是宫殿群中那间宫殿的断壁残垣。 在这互市中,竖立着一座高达十丈的望楼,望楼之中,是手握弓弩的护卫,他们穿着古怪,弓弩对准互市之外。 除却护卫之外,在望楼的最顶部,是一簇熊熊燃烧而永不熄灭的火把。 这互市名为庆南集,高大城寨前往来巡逻的人凶神恶煞,是各种神兽神禽化身成人的炼气士,它们吞吐灵光,散发着强大的气息,盯着每一个往来于冥昭的炼气士。 互市的入口处前有竖立着比他还要高上三分的石碑,上面刻着古怪的花纹,石碑的中心处,嵌入一颗石雕饕鬄的头颅,元一从怀里取出三两金锭,放进饕鬄的嘴巴里,然后握住饕鬄的鼻环,敲击暗号。 下一刻,互市的大门打开,元一走了进去。 庆南集以那高达十丈的望楼为中心,向外辐射四条大街,将整个互市分为四个区域,各有一处入口。 元一从南门入口进入,走的是南门大街,支道纵横交错,平行分布,由外到内缩小。 互市里房屋店铺林立,朴实无华的木石建筑中往来的不只是古越国人,还有一些迷失在此地不得出去的禹国凡人,炼气士以及九天十地的炼气士。甚至有一些惹祸了来此地避难的炼气士。精华书阁 有人就有江湖,就有矛盾。修仙界里会发生的一切,在这里也会发生,而且会更加残酷。 所以冥昭里,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利益是唯一判断黑白的砝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唯利之一字可图,可使人抛弃自我,抛弃家人,抛弃羞耻。 可这些外来客都知道,这里是古越国人的地盘。 所以他们一般不会主动与古越国人挑起事端,更不会对他们出手,因为一旦出手,就会被冥昭里特有的法则抹杀。 你可以很轻易地就能分出他们与古越国人的区别。 古越国人的眉心,都有一道微小的缝隙,里面藏着一颗眼球,他们生出了第三只眼睛。 这第三只眼睛沟通了冥昭存在的法则,可以判断任何炼气士是否对他们出手,进而沟通法则抹杀心怀不轨之辈。 庆南集的夜里热闹非凡,四条主街上灯火通明,人海茫茫,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行走在庆南集里的元一突然心有所感,他微微抬头,看见一轮玉盘般的明月悬挂在天空之中。 玉盘的阴面是月亮,阳面则是太阳。 他向上看时,那轮玉盘在他眼睛中扭曲变化不断,最后变化做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上都是人皮面具,被密密麻麻的针脚缝在上面。 心脏跳动一下,元一空荡荡的心脏也跳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颗巨大的心脏中突然显化出卫偃的心脏来。 卫偃看向元一,元一也看向他。 两个人目光接触交融,于是似乎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下一刻,元一就出现在了那颗心脏之中。 「看来,我已经死了。」卫偃看着元一:「当年姬龙都进入雷祖行宫时,他和我说,我会成为雷祖的口粮,而他能帮我。」 卫偃摇头叹息着:「那时我还不相信愚笨痴傻的雷祖会变得那么聪明,所以只将心脏托付给了他。」 「可没有想到,最终不是我的本尊来到此地收取心脏,而是你,我的造物来到的此处!」 元一看向冥昭。 卫偃微笑着说道:「我答应过他,假使他失败了,也会帮他守护住这片不大不小的净土。而为了维持心脏上的烙印,我封印了自身。」 之后心脏生出另外的意识来,变化做了一只妖怪,吞噬着进入建梁城中的每一个炼气士。 「当姬龙都再度开天时,我感应到了我与他签订的契约开始生效,于是将建梁重新带到了古越国。并开始等待着来收割我的存在。」 「而今,我等来了你。」卫偃微笑着。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那颗硕大心脏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开始松动,那一张张人皮面具开始掉落在地上。 心脏显化出最初的模样。 「来。」卫偃这么说着:「拿走这颗心脏,成为我!」 元一一时踟蹰,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拿走这颗心脏。 他能感受得到,这颗心脏中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一旦他收回,顷刻间就能达到内景,乃至于可以窥探先天神只境界。 「我选择,拒绝!」 「他拒绝了?」徐仲一脸诧异。 下一刻,按理说他不该拒绝才对。 元一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卫偃。 拿走了卫偃心脏的他,也就意味着可以拿走卫偃的部分修为。 可元一就这么放弃了。 他正想继续看着,想听听元一的理由是,阴阳鱼却在此时分散开来了。 那澄清的水泊明镜在这一刻重新变化做水泊。 水泊中出了这赤鲤以及龙凤锦鲤之外再无他物。 这两条鱼在水中游弋,轻轻吐出一个个气泡来, 「可惜了!」徐仲摇摇头。 然后他看向祭坛上的稻草人。 他如法炮制,取三滴心头血化三根香,以精气神三昧点燃香。 那稻草人身上多出了一魄。 然后徐仲取下弓箭,向稻草人射了一箭。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能静下心来思考。 卫偃死了,但他没有死全。 还留下了元一这个造物。 元一吞噬他的心脏,就会成为他。 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些,是因为龙都大帝从封印地中取走了他的心脏。 「龙都大帝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会失败。」徐仲在心中这样想着:「可他还是这么去做了。」 脑海中浮现出建梁的模样。 「他给卫偃留下了一线生机,而卫偃也为龙都大帝的后人们打造了一方净土。」 「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并且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徐仲这样想着:「他为众生开道,让众生见到真相,作为开道者,他是第一块基石,他把后续的路交给了他的继任者。」 这个继任者指的并不是皇位或者血统的继任者。 更多的是相同理念的继任者。 他可以是姜玄一,可以是瓠河老母,可以是他徐仲,也可以是禹国境内那些普普通通的生灵。 他又想到了冥昭,那里似乎真的隔绝了天道的入侵,也隔绝了雷祖的操控,真正意义上实现了遗世独立。 「他或许在冥昭里留下了对抗雷祖的提示。」 他的每一个行动都能是在针对着雷祖的,冥昭的存在,也不可能那么单纯。 徐仲想要去冥昭走一趟。 可下一刻,他又想,为什么要去冥昭呢? 他毕竟不是龙都大帝的继任者。 「我应该是被影响了。」他这样想着。 而后,他从钉头七箭书中遁出。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四章:后续阅读 第九十五章 :风波起 大雪纷纷扬扬,似鹅毛落下,将千里万里的土地染成白茫茫一片。 耳畔是激扬的海浪拍击海岸,眼下是崎岖山路,通向密布的丛林。 龙龟缩小了身体,趴在徐仲肩上。 它很重,压的徐仲身体略微失衡,一脚深,一脚浅的走过雪地,呼哧呼哧地吐出一连窜的白气。而拾月走在他身边,两人紧跟着真衍和尚及空慧和尚往外走。 莫名的寒潮从海上吹来,把整个秘境和天渊城连成一片。 天渊城的领土很显然又增加了,但这里天气太过恶劣。 呜咽的寒风把人一吹,让人不禁发抖。 这里的温度太低了,一般的凡人根本无法在此地生活。 拾月看了看徐仲,只见徐仲在借助龙龟背上的洛书拓印而修行。 周天星斗在他头顶显化而出,四象二十八宿不断轮转变化,纯正的星辰之气垂落在徐仲的脑后。 而他脚下也有晦暗不明的光晕流转不断,是丝丝缕缕的黑烟震荡,这是地肺之气在流转。 星辰为阳,地肺为阴。 他在从洛书拓印上采炼法术。 「这门法术,是用来锤炼不灭灵光的?」拾月暗自嘀咕着。 伴随着徐仲的呼吸,星辰之气和地肺之气,阳长而阴短,向两头且一样一伸一缩,它们彼此并不接近,但却在虚无之中,隔空融合,化作最为纯粹的灵气,滋养不灭灵光。 个人的不灭灵光可以通过修行来增强,也可以通过服用丹药来增长。 前者靠自己,而后者就需要取不灭灵光入药。 不灭灵光只在生灵魂魄中存在。 吞服丹药,也是在吃人。 龙龟身体伴随着徐仲行动而左右摇摆。 徐仲借它的龟壳来修行,而它也借着徐仲接引而来的星辉及地肺之气滋养自身以加快恢复实力。 「怎么还在修炼,我真是服了你了!」空慧往后看了一眼,边说边叹气:「你再这么卷下去,我生怕师傅会强行为你剃度。」 徐仲听着他的话莞尔一笑:「我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这些事需要强大的力量,而我修行又太慢,不努力不行。」 他往往能够一心二用,极限之时甚至能一心三用。 他在修行的同时,也能与人正常交流。 他像炼就金丹,可自身不灭灵光不够。 而他又吃不到人,所以只能依靠自己。 好在有洛书拓印在,可以让他时时刻刻地与天地共鸣,借天地间的造化来滋养自身的不灭灵光。 他从洛书拓印中采炼来的这门可以滋养不灭灵光的法术被他命名为曜灵安藏。 曜是指阴阳两曜,灵指的是星辰之气和地肺之气,安指的是稳定不灭灵光,而藏则是储藏之意。 曜灵安藏的意思就是以阴阳两曜确定并定住不灭灵光,以不灭灵光来储藏阴阳之气进而增长不灭灵光的含量。 「遇事不决,可求佛祖。」空慧道了一声无量佛:「佛祖自会为你解惑。」 徐仲摇头:「我所修行,在于自身,不为外物所扰,不为外物所动,心之所向,道之所存。」 「施主,你确定不入我佛门吗?」真衍和尚头也不回地说着:「心之所向,道之所存这一句,正和我佛门即心是佛的理念。」 「施主已有佛性,不若剃度。」真衍和尚语气都变上升了几度:「施主若是出家,不消百十年,必定能成为一尊佛陀。」 徐仲张着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师傅,很显然徐施主并不是当和尚的料。」空慧低声嘀咕着:「他太能惹祸了,去哪儿哪出事,不适合修佛。」 「你这孽徒……」 徐仲不去听真衍和尚和空慧和尚的对话。 下梁不正上梁想来也是歪的。 与其和他们说那么多话,还不如多吸几口地肺之气和星辰之气。 徐仲内视己身。 他的不灭灵光已经变粗变长了一些。 最初只有一指粗细,三尺长短,此刻变化成了婴儿臂膀大小,六尺长短。 可这六尺长短是相对于泥丸中的天地而言的。 落在人身上,根本无法贯通任何一个密藏。 「照这个修行速度,最快也需要二十年才能把整彻底贯通,凝聚出金丹来。」徐仲内心嘀咕着:「二十年,我应该是等得了的。」 进入守一境后,他的寿元大概达到了六百年。 二十年对于六百年而言,就像一年中一个季度一般。 「就是不知道我的魔相会不会给我二十年的时间。」 他泥丸中封印着的天道魔相正不断向外倾泻魔气。 那丝丝缕缕的魔气萦绕在人魂之外,短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但长时间恐怕会造成某种影响。 徐仲的时间很紧迫,似乎从他开始修行开始,他的时间就是这般紧迫,就像是有一张手在推着他不断向前走。 几人走走停停,终于从秘境中走到了冰原上。 远处,天渊城已经变作了一条狭长的黑线,那是天渊城的城墙。 随着与天渊城越来越近,那股极度的寒冷也在一点一点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温暖。 热气从天渊城中升腾上天,融化了蒸发了飞雪,变化成一朵朵纯净的云朵,汇聚成一片云海,而后被大风吹拂,变作一道道云浪。 「好壮观啊!」一轮火红的太阳悬浮在天穹之上,把这些云浪渲染成得一片赤红,整个天空在这一刻仿佛都在燃烧。 拾月口中的壮观并非是这片燃烧的天空,而是天渊城外千帆争渡的画面。 一艘搜悬挂白帆的巨船吞吐海浪,往来的千帆连成的白云如彩带飘飘,的确是十分的壮观。 巨船越靠越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巨船船身上激荡而出的水花,映射出彩虹的光辉。 这些巨船来去匆匆,在海上横行无阻,停靠在天渊城前的那个码头之上。 「什么时候九天十地可以派出这么多炼气士来了?」真衍和尚把所有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所以他发出了这样的问题。 在禹国进入九天十地之后没多久,他就曾经作为道盟菩提寺的代表与沧浪圣君和阳太子他们进行谈判。 在九天十地与禹国交流的前期,每一年进入禹国的人数都是有严格的限制的。 这样大规模的巨船出现,很显然不符合规定。 真衍和尚正好奇着,而后心有所感,他回头看去。 只看见禹国的方向上不知道飞出了多少道流光。 这些流光速度极快,宛如流星一样划过天空,最终抵达天渊城。 「人数这么多,也不像是执法队伍。」真衍和尚想来想去只得到一个结论:「九天十地大举出动巨船,恐怕是禹国出事了。」 他急忙带着徐仲他们匆匆赶往天渊城。 一开始他还顾及得上徐仲等人,但后面直接将他们当做累赘直接丢在冰原上。 「这……」拾月揉揉屁股,从冰原上站起身来。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真衍和尚会在半路把他们丢下。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一个内景境炼气士不至于连这点风度都没有。 「还好,还好!」徐仲站在她身边,他没有拾月那么狼狈:「他至少是把我们丢在冰原上。」 「他刚刚好像再说是禹国出了事?」拾月低声问道。 「禹国能出什么事呢?」空慧不以为然。 他们一行人继续向前走。 可没有了真衍和尚,他们的速度奇慢无比。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才抵达了天渊城。 码头上到处都是人,攒动的人头像是乌泱泱一片的乌云,他们一个个身披甲胄,手握斧钺,长枪。更是有一面面黄色的大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是一声声清脆的龙吟。 这些士兵每一个都是守一境以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 这些少说了也有十几万人。 十几万守一境以上的炼气士齐聚于此,他们枕戈待旦的模样,让徐仲生出了他们是来攻打禹国的感觉。 就算是原本不以为意的空慧也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些应该不是来打我们的?」空慧压低声音在徐仲耳边问道。 「应该不是!」徐仲回答道。 「或许是禹国真的出现某种变故,引得他们不得不大动干戈。」 徐仲想到了元一。 他会不会最终还是接受了卫偃的心脏。 他会不会做出某些惊天动地的举动,所以才把这些人吸引了过来。 若非此地人多,徐仲都想钻进钉头七箭书中那方小型洞天中窥探此时元一的情况。 他强忍住这种冲动。 然后他们便向着内城而去。 内城在戒备,是风旬手底下的士兵在戒备。 他们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每一个出入的人。 「徐兄?」 刚一进城门,徐仲就听到了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听起来格外的激动。 「我还以为你没能逃走呢?」 回头一看,是云雍。 「我也没想到我能逃出来。」 云雍听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我姐姐救我的时候,我本来想着让她也找找你,可当时情况太过紧急……」 「无妨!」徐仲打断了云雍的话:「那个时候,谁也不敢保证能活着离开,你能有这个心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很感激。」 徐仲毕竟是亲眼见到了云雍的姐姐出现并将他们带走了的。 「对了,李飞鱼他们也还活着……」他看了看徐仲身后:「我们还是在老地方,你要是结束了,可以来找我们。」 徐仲点点头,刚要说话,就听到一旁的空慧开口道:「师傅在城主府,我暂时没有地方可去,不知徐兄可否愿意收留我?」 没等徐仲回答,他就向一旁的拾月问道:「拾月姑娘,你呢?有没有地方去?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与我们同行!」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五章:风波起阅读 第九十六章 :吃人 拾月最终还是跟着空慧去了徐仲所居住的客栈。 一路上,她都在捣鼓着手中的星盘,想着通过星盘找到她的那些小伙伴。 到了客栈,方圆他们正在讨论今天的事情,见徐仲来了,很高兴地向他挥手。 「我听到你们刚刚再聊那些舰船的事情,可是有了什么消息?」徐仲坐在方圆他们对面问道。 「消息谈不上。」方圆摇摇头:「就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愿闻其详!」 「听说这边出了一些事,好像和混乱海有关。」 混乱海,徐仲曾经从太初至圣皇帝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昭矩在古越天道开天之后就是去的混乱海。 「混乱海非同小可。」方圆说道。 方圆曾和徐仲解释过混乱海的来历。 它是二次神战时被打崩塌的天地显化。 也是因为天地被打残了一角,所以才被称作九天十地。 「在上一次神战中,太初至圣皇帝带领着一批先天神族的新神推翻旧神的统治,并且将旧神放逐于混乱海,结束了持续九天十地百万年来争战不休的局面。」 元一曾经说过,世界灵气的总量保持不变,不会增加,只会稀释。 那些旧神为了维持天地间的平衡,所以会定期发动战争,通过战争减少人口,还天地平衡。 而新生的新神不甘愿自己只能成为旧神维持天地平衡的工具,所以联手向旧神发动了战争。 可是卫偃死得太早,他不知道结局。 而这个结局被方圆补上了。 神战时,新神全面战胜了旧神,并将旧神驱逐进混乱海。 他回忆起从天墉城离开时金乌神只所说的话,当初就不该将祂们放逐。 或许那时,祂们还没有办法将旧神斩杀。 而现在,祂们拥有了斩杀旧神的力量。 那么,这些突如其来出现的军队,是不是就是为了防止混乱海中的旧神出现。 大胆地想想,或许是为杀死旧神而来? 徐仲和空慧和尚听得头头是道,全然没有注意到一边的阴沉着脸的拾月。 她看着手中的星盘。 在星盘中,有三个红点和李飞鱼重叠了。 「九天十地的炼气士也会吃人吗?」拾月突然开口,打破了几人激烈的讨论。 拾月看着李飞鱼,似乎在等他回答。 「这位姑娘是什么意思?」李飞鱼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徐仲在她旁,压低声音问道。 拾月把星盘拿了出来,操纵星盘,浮现出一层空间,空间中,李飞鱼所处的位置有三个红点重合在一个蓝点身上。 徐仲面色一变,他知道这个玩意儿。 被星盘标记的炼气士,就算是死了,不灭灵光不散也能被锁定住。 而现在红点和蓝点重合了。 蓝点对应的人,就是李飞鱼。 「他的手中有先天丹药。」 徐仲心中涌现出这个念头来。 只有拥有了先天丹药的炼气士,才需要吃掉禹国本土的炼气士来中和阴阳。 徐仲心中悚然,李飞鱼在他眼中突然变得格外陌生。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吃了人。」拾月神色平静如水,但身上已经有了一阵法力波动,她似乎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李兄,你真的吃人了吗?」徐仲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物伤其类,他也是禹国本土的炼气士,也是先天丹药的药引之一。 李飞鱼吃掉的可以是拾月的同伴,自然也可以是他徐仲。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他挑起事端时最先出手的就是李飞鱼。 或许他就是在那时抢到了先天丹药。 「修行,不都是在吃人吗?」李飞鱼摇头叹息着。 他身边的方圆和唐元也被他的话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修行的确都是在吃人。」拾月越平静,但那压抑的怒火就越强烈,是沉默的火山。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活生生吃掉他们。」她转动星盘,无数杆阵旗飞出,场景千变万化,空间腾挪变化不定。 片刻之后,他们竟然从天渊城中被拉到了一处洞天之中。 这是星盘中存在的洞天,周遭尽是虚无罡风,只有头顶存在着一层层的星河在流动,仿若几头大龙在虚空中盘踞自身。 「你活生生吃掉了他们,不论是血肉还是魂魄,甚至是不灭灵光。」 不灭灵光与人的魂魄息息相关,在人死之后,会连同着人的魂魄离开肉身。 这个时候,不灭灵光回归天地。 修仙界中,大多数需要以不灭灵光做药引入药的炼气士,都会选择从死人身上,或者是从一些还未诞生灵智的灵药灵植身上提取。 被提取到的不灭灵光将不复过往的灵性,不会留下过往的一切痕迹。 此刻,拾月能够通过星盘找寻到友人的不灭灵光,这就说明她们是被活生生吃掉的,连带着血肉以及魂魄。 时间太短,他还无法彻底消化掉友人的魂魄,所以不灭灵光才会留有她们的痕迹。 「吃人,还在乎是活人还是死人吗?」李飞鱼取出自己的宝剑。 此刻,他的宝剑不复光明,是一股邪魅暗沉的黑色。 剑心是镜心的一种映照,是直指本心向外的一种阐述。 李飞鱼的剑沾染了魔性,也就意味着他本人也沾染了魔性。 「他入魔了。」拾月这样想着。 而下一刻,她动手了。 她手中快速结成印法,快速有星光凝聚成一只只飞在空中的青鸾,每一只青鸾都飞向不同的地方,于是调动着星辉化成一道道丝线,组成一张铺天盖地的网格向李飞鱼杀去。 「活人就不能吃了吗?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你活了这么久也就只有这点见识吗?」李飞鱼哈哈一笑。 手腕转动之间,便有剑气纵横,剑光如霜雪,剑气如月光,一道道剑气在空中飞腾,刺向空中飞腾的青鸾。 那些青鸾被刺破身子,化为星辉,而后又重新化为青鸾。 一个大阵就此结成。 云起雷动,掉光如龙,长啸高空。 头顶的这片星河中有无数的雷光在涌动,下一刻就变化做万道雷霆,这万道雷霆齐齐落下落下,变化做万条长龙穿透李飞鱼的肉身。 下一刻,李飞鱼血溅长空。 他深受重创,落在地上。 血流入地,转眼之间就化作千万朵赤火红莲,这千万赤火红莲融合在一起,变作滔天火海。 李飞鱼沐浴于火海之中,那些赤火红莲刹那间便不断吞噬他的气血,他刚想搬运法力,施展法术,忽见一把长戈飞了过来,他随手挥出一剑,将那把长戈打飞出去。 而长戈之后的拾月冲了出来。 她张口一吐,吐出白虎罡煞。 这白虎罡煞像是一道浩荡的洪流,带着白虎的威能,无数的银光蕴藏着庚金之气,于虚空之中变化做各种各样的虚幻法宝。 这与其说是白虎罡煞,倒不如说是神兵海洋。 李飞鱼目眦欲裂,他全力施展剑法。 长剑大开大合,无数剑光涌动,奋力将拾月这一门法术斩断。 可他又怎么会是拾月的对手呢。 李飞鱼吃掉了先天丹药,又吃了人,修为在增长,但终究还是守一境炼气士。 境界的鸿沟,不是单靠天赋和法术可以弥补的。 李飞鱼斩断了一部分白虎罡煞,但大量的白虎罡煞还是穿透了他的肉身。 一瞬间,就像是被白虎抓住,扣在地上摩擦一样。 此刻李飞鱼遭受重创,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肉身只上,每一个伤口足有手指大小,血液汩汩向外喷涌而出,被身外火焰所吞噬,血助长了火势。 拾月趁势出手,瞧准破绽,朝着李飞鱼心脏一掌拍过去,巨大的力量冲刷肉身,数块肋骨直接被掌力轰碎,破碎的骨头渣子刺进血肉之中,很是疼痛。 李飞鱼口中吐血,身子不断后退,手中剑不断挥动,一道道剑光落下,可这些剑光几乎没有落在拾月身上。 李飞鱼不断吐血,身子上火焰更甚,有部分火焰融于血液中随之而流动,他血管中有火在烧。 李飞鱼以火曜密藏磨灭身上的火焰,吞噬血液中的火气。 但他的做法也只是徒劳。 雷光和火气轰击他体内。 顷刻直接被轰得粉碎坍塌。 没有了火曜密藏,他就无法消化在外界入侵肉身的力量。 没有了水曜密藏,他就无法隔绝外界的入侵。 没有了金曜密藏,他就无法辟谷。 没有了木曜密藏,他增长的寿元就只是镜花水月。 没有了土曜密藏,他体内那些原本统御为一的法力就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在肉身之中冲撞。 他的身体在火焰中慢慢地一点点消失不见。 拾月收回阵旗,那一只只青鸾飞回了她的手里。 她看着化作焦炭的李飞鱼打出一道法术,收敛了尸身,化成了骨灰。 她把骨灰装进瓷瓶,从星盘之中离开。 星盘之外,徐仲等人一脸焦急地看着。 直到拾月从星盘中离开,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他死了!」拾月把瓷瓶丢给了悲伤的方圆。 方圆接过瓷瓶忍不住哇哇大哭。 她并没有想要为李飞鱼报仇的打算,就算有她也不会认为自己是拾月的对手。 所以哭泣和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先天丹药呢?」徐仲看着那个瓷瓶略有些好奇。 「什么?」拾月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而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破碎声音响起。 「不好!」徐仲瞪大了眼睛。 他想到了一件事,李飞鱼曾经拍下了一滴太玄流液。 一口飞剑飞出,轰击向拾月的心脏。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六章:吃人阅读 第九十七章 :勾魂使者 徐仲急忙出手。 长剑穿过拾月的身体,但被徐仲打飞,才避免了穿透心脏。 他向李飞鱼看去。 太玄流液护持住他的魂魄以及不灭灵光。 顷刻间,他魂魄之外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复原,身体之上的法力开始重新恢复,状态重回巅峰,体,托举起一枚纯净无暇的金丹,那枚金丹外放金光,光彩熠熠,很是绚烂。 他死而复生之后,修为更进一步,隐隐有冲破存真境趋势。 他甚至空出手来,斩断了自己的心魔。 于是镜心澄净,剑心通明。 飞剑尘尽光生,极为神圣。 「我已斩了心魔。」李飞鱼仿佛重生了一样,他看向拾月:「你杀了我一次,仇也应该算报了?」 李飞鱼死而复生,此刻介于生与死之间,阴阳流转,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在他体内滋生,不断磨合肉身与魂魄的力量。 隐约之中,徐仲看见了他双肩以及头上的三昧火被他采摘炼化成了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在净化头颅中的污垢。 当第一个窍穴中的污垢被排斥干净之后,他就成为了存真境炼气士。 而这,只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 「他或许就等着有人杀他一次,让他完成蜕变。」 三昧真火不仅净化了窍穴,也把拾月小伙伴地魂魄以及不灭灵光彻底炼化了。 它的肉身在发生各种各种的蜕变。 李飞鱼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最令他震惊的当然是泥丸中的变化。 他的念头在这一刻竟然可以凝聚成真。 当他想象眼前有一把剑时。 魂魄就会传递出力量,通过那被净化的窍穴,将剑凝聚出现在眼前。 一念杀人。 这四个字在他成为存真境炼气士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你没死,怎么能算报仇?」拾月怒起杀人。 她没有选择将李飞鱼拉进星盘中。 李飞鱼开辟了泥丸,意识能够外化,法力已然蜕变,她就算把李飞鱼拉进去,李飞鱼也能从中逃出来。 徐仲心惊肉跳,他把龙龟抛出,低声道:「前辈,还请出手,隔绝此方天地。」 龙龟瞥了拾月以及李飞鱼一眼,然后把身上的龟壳往前一丢,于是龟壳变化成一片封印地,隔绝了气息的流通,也把云雍等人隔绝在外。 拾月身后飞出一杆杆青鸾阵旗,化作无数的青鸾。 同时她手中不断结印,手掌之上雷光涌动,拳掌之间皆有风雷相随,雷法,全是雷法法术,一招招,都是无尽雷光。 李飞鱼法力变化,进入存真境后,他与拾月交手也就变得游刃有余了。 他手腕一抖,顷刻间就有无数剑气倾泻而出,变化做一座座神山,镇压所有的青鸾,剑柄一转,便见剑身转动,剑光寒冷如月光,剑气如风,那些青鸾一次次被剑气磨灭,一次次重生,这过程中,阵旗表面的灵光在一点点散失。 等到阵旗表面所有灵光完全被打散之后,这一套阵法也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李飞鱼搬运体内法力,无论是阴还是阳,顷刻间,他整个人气息提升到了某个阈值。 他单手出掌,掌中传出的磅礴的法力波动,仿佛是一个小型星辰在释放光亮。 紧接着他把手往下一压,那个小型星辰就与拾月的雷云碰撞在一起。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拾月被撞飞出去,身体表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凹槽,血汩汩地向外流血。 拾月还没起身,便见李飞张开,但见拾月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身体之外有法力流动,那流动轨迹与六芒星相似合拢,朝前一抓。 这一刻,那拾月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筛子一样四处漏风,银灰色的不灭灵光弥散在空中。 又见李飞鱼周身窍穴释放光亮,开始吞噬弥散的不灭灵光。 「怎么会这样?」徐仲几乎没有看清楚李飞鱼是怎么赢的。 「是魂魄!」青龙盘踞在他肩膀上,眼睛耷拉着,看起来没有多少精神。 「拾月的魂魄没有根源,即便是开辟了泥丸,她也无法调动魂魄的力量。」 徐仲一下子就明白了。 因为拾月还没修出阴相,所以人魂之中没有,所以拾月即便是修成了存真境,但她也无法调用的力量,除非修成乘物。 乘物之后,魂魄可以独立于肉身存在,像是独立的个体,拥有个体的一切的力量。 在存真境这个境界里,禹国的炼气士们先天会比九天十地的炼气士弱上三分,所以才会有李飞鱼刚刚突破存真境就能与一直处在存真境的拾月打个不相上下。 「刚刚那个小子施展了神魂秘术,险些把拾月姑娘的魂魄打散了。」青龙咋舌道:「真狠啊。」 斩草要除根,反正两人之间没有了转圜的余地,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决出生死。 徐仲正唏嘘着,可下一刻拾月竟然就被镇压,李飞鱼运其飞剑,想要直接打杀拾月的魂魄。 徐仲刚刚想要开口让龙龟介入,就见拾月开始了反击。 她操控着星盘,顷刻间星盘中有一道道锁链从中飞出,直接破开李飞鱼体外的护体神光,然后涌入泥丸之中。 锁链落在李飞鱼身上的那一刻,就好像拥有了生命一样,变化做一头头大蟒,涌现出无穷无尽的力量。 那些锁链快速束缚住李飞鱼的天地人三魂,同时在识海之中有一道门户开启,那门户通向某一处天地,那天地之中有熔岩万里,有长桥通天,有彼岸花花开千里绵延似火海焚烧。 有神城矗立,有在其中游走,他看见了神圣的眼睛,透过门户看向他。 「酆都!」李飞鱼心中大骇,那门户通向冥府。 他向里看,而那些酆都的也透过门户向外看。 甚至想要从中冲出来。 不过那画面只是匆匆一闪,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那拾月。 「勾魂使?不对,你怎么能是勾魂使……」 那是酆都勾魂使才能施展出来的力量。 拾月对此充耳不闻,握着锁链向外一拉,欲将他的魂魄往外拉扯,星盘中散发出的恐怖力量将李飞鱼映照的清清楚楚。 「生死簿拓本?」龙龟暗自嘀咕着。 徐仲也被它所说的话吓了一跳。 那个一直拿在拾月手中的星盘,竟然就是传说中的生死簿。 生死簿记载着九天十地每一个生灵的过往以及寿命,是酆都之所以能够司掌死亡的依仗。 每一个勾魂使手中都有一份生死簿拓本。 可徐仲从未听说过有活人能够成为勾魂使者的。 「蠢货,我还没死,怎能牵引魂魄!」他的寿元还未耗尽,勾魂使无法勾动生人的魂魄。 稳定身形之后,他朝着拾月一掌拍去。 空中出现乌云滚滚,内生雷霆万千,似雷海涌动,最后数道雷霆落在拾月身上,但见拾月身体表面发出「滋滋滋滋」的声音,拾月受创,后退不断,但也不忘拉扯束魂锁链。 她靠着蛮力拉扯束魂锁链,锁链开始收缩,越来越紧。 李飞鱼面色漆黑:「该死!」 束魂锁链虽拉不出他的魂魄,但也禁不住这么拉扯,迟早要将他的魂魄粉碎不可。 拾月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把他的人魂拉出来,而是想着用束魂锁链将他磨死。 「这女人哪来的束魂锁链?」他在心中腹诽,这是酆都之物,怎会流通在他人手中,还能被催动。 看来是有勾魂使死去,拾月夺了锁链。 既然她能操纵束魂锁链,那么自己也应该可以。 李飞鱼越想越兴奋,他咬破舌尖,朝前吐出,同时手指比法印,他施展遁术,拉近两人的距离。 同时人魂全力调转中的力量。 他要在束魂锁链压碎他魂魄之前,抹平拾月的泥丸。 他正欲出手,就听到龙龟打了一个喷嚏。 顷刻间就有一阵狂风吹拂而过,将他吹的远远的。 那股狂风从李飞鱼周身窍穴进入他的体内,把他体内凝聚的法力吹散,把金丹吹的摇摇欲坠,更是吹进了他的泥丸中,将天魂从头顶吹落,把地魂吹向天空。 一瞬间阴阳颠倒,力量失控。 他急忙护持住自身,稳以及魂魄。 然后冷冷地看着徐仲。 「我救过你,是为了让你在这个时候,在我背后捅我一刀?」他很愤怒。 「我也救过你!」徐仲不加掩饰:「我在那片沼泽地中救过你的性命,我说过,那次就算还清了你我之间的恩情。」 「还有先天丹药那一次!」李飞鱼开口道。 「你并非为了救我。」徐仲哈哈笑着:「你出手只是为了先天丹药罢了。不过即便那样,我也很感激你,所以今天我只是旁观,而不是随她一同出手。」 「就算是插手,也只是请龙龟前辈把你们分开,而不是请它杀你。」徐仲面不改色:「我想做到这一步,我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龙龟也懒得理会他,毕竟这次出手本就是龙龟主动的,它正游向拾月。 徐仲是读书人,他心中自有一杆秤,有着行侠仗义的任侠气度。 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在这一刻,拾月是对的,而李飞鱼是错的。 他可以吃人,但不该吃活人。 这是他道德的标准。 「好一个仁至义尽。」李飞鱼看了徐仲一眼,而后看了一眼拾月。 拾月还在死死拽着束魂锁链。 而龙龟的手掌落在她的身上。 「身为酆都在人间行走的勾魂使者,你知道用束魂锁链杀生人会遭受酆都什么样的责罚吗?」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七章:勾魂使者阅读 第九十八章 :来历 拾月松开手中的束魂锁链,召回生死簿。 她是酆都行走在人间的勾魂使者,是酆都的代理人。 此前诛杀李飞鱼时,她用的是自身的手段,所以酆都管不着她,可此刻她用的是酆都的束魂锁链。 「年轻人热血上头,就容易顾头不顾尾。」龙龟收回龟壳,把它重新穿在自己身上。 「你想杀他,也不至于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龙龟觉得龟壳套的不是很舒服,于是用尾巴调整了一下:「比如学徐小子一样,修成阴相,届时杀他易如反掌。若是实在学不会,还可以偷袭。」 「毕竟,没有人说过正道人士不能偷袭!」 龙龟瞥了一眼李飞鱼,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都再说他李飞鱼是一个邪魔外道。 李飞鱼也不气恼。 而龙龟则打了一个哈气,然后又飞到徐仲肩膀上。 站在徐仲身边,它找到了那种封印雷祖意识的感觉,它冥冥之中仿佛也在压制着什么极其强大的存在,这让它感到很舒服,仿佛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它不知道的是,拥有着洛书拓印的它,此刻在镇压着徐仲泥丸中的天道魔相。 「我想你们应该都不欢迎我了!」李飞鱼从龟壳封印地中离开之后,向沉默的众人说了一句,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看向方圆:「小圆,你是跟着我走,还是想留在这里?」 方圆心里挣扎,一方面是曾对她有过救命之恩的云雍以及徐仲等人,而另一方面则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但她思考片刻之后,跟着李飞鱼离开了。 唐元和云雍两人倒是还在。 「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唐元叹息一声。 他和李飞鱼没有那么好的交情,和徐仲一样,也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吃人在修仙界中是常有的事,但吃活人他却不能接受和理解。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了也好。」云雍开口说道:「不走的话,以后矛盾只会更多。」 唐元深以为然。 几人正说话着,就听的一旁鼾声渐起,寻声看去,才发现空慧和尚已经睡着了。 「不过拾月姑娘怎么会有生死簿和束魂锁链呢?」徐仲不去管空慧,他倒是对拾月手里的生死簿和束魂锁链感兴趣。 在他潜意识里,这两样东西都是酆都鬼差才能拥有的。 既然是鬼差,那就应该是死人才对,活人怎么能掌握生死簿呢? 「咦?」云雍有些诧异:「这位姑娘竟然是酆都行走人间的代理人吗?失敬失敬!」 「酆都代理人,这个很常见吗?」徐仲问道。 一旁的唐元也是一头雾水。 「不常见,不过也有不少人。」 「我云家家传中曾有关于酆都代理人的历史记载。」云雍在心中打好腹稿,便开始讲述:「酆都鬼差虽然多,但并不是所有鬼差都能在九天十地行走的。会有一些特殊的秘境,内外景洞天,那些地方鬼差无法进入,而日夜游神也因为规则限制而不能随意出手,这个时候就需要酆都代理人出马了。」 「他们介于人和鬼差之间,是拥有鬼差能力的炼气士,可以去往那些寻常鬼差去不了秘境中收取亡灵魂魄。」 「这些酆都代理人在死后,往往会在阴司任职,职位一般也都是从无常使开始的。」他想了想:「酆都代理人应该是算是活人提前入职和其他鬼差比拼绩效了。」 一般的鬼差忙活百年千年才能坐到一地城隍的位置,想要继续往上爬,爬到无常使这个位置,就需要千年万年。 而这些酆都代理人却可以在死之后就能坐到判官的位置,属实是让鬼羡慕不已。 「你说的不全。」龙龟瞥了云雍一眼。 「敢问前辈,不知道我说的哪里不全?」 龙龟依旧耷拉着眼睛,但它现在看起来更有精神一点:「酆都代理人对酆都真正的作用其实不是那些秘境,而是各大族群中的世家。」 「那些世家中有一部分老祖宗死了但没完全死,留着一口气用特殊的法术封印住,然后等待着家族中出现优秀的子弟,或者是找到了家族以外的优秀炉鼎,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被从封印中放出来,借着这一口气进行夺舍。然后重活第二世,第三世。」 「像这样破坏生死界限的世家,都是酆都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们需要有代理人代替他们在人间行走。」 「必要时,甚至可以打上世家门去,凭借着生死簿强行拘走那些世家的老祖宗。」 云雍听了陷入了思考。 「你之前见过那扇开在李飞鱼泥丸中的门户了吗?」龙龟歪头看向徐仲道:「直到束魂锁链抓住了他们的魂魄,酆都那边的鬼神就能出手,直接把魂魄拉进酆都中。」 徐仲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对于他而言,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而云雍则抚掌莞尔一笑:「原来如此,我就说酆都的代理人就光做那些垃圾回收的工作就能在死后成为阴司判官,那也太轻松了,原来他们还要做这些事!」 然后他转念一想:「难怪酆都代理人从来都不往外说自己是酆都代理人,想来是怕惹上麻烦!」 龙龟说完这些之后,又假寐睡去了。 而这个时候,玄九渊从楼上搀扶着墙壁走了下来。 她还活着,只是深受重创。 龙龟感受到她的气息,一下子气息外露,变化做一头庞大龙龟,只探出一爪就抓向了玄九渊。 玄九渊被吓了一跳,召唤来她的长刀,横刀向前,但立马就被龙龟的龙爪打飞。 龙龟甚至一跃而起,把龟壳卸下,而后抓住龟壳就往玄九渊头上砸去。 「铮!」 只听得一道琴声响起。 一把长琴从玄九之中飞出,无人演奏而自鸣。 这琴声无中生有地化作一把刀,把龙龟龟壳一劈。 龙龟连带着龟壳一同被打飞很远很远。 「找死!」玄九渊怒不可遏,她弃刀抓琴,纵身一跃就飞到龙龟身边。 「你这个蠢龙,看我不打死你。」 她不会弹琴。 但用琴打人,她还是会的。 这把长琴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很是坚硬奇异,打到龙龟身上的一瞬间,还有一声声凤鸣响起,仿佛其中藏着一头凤凰一样。 打在龙龟身上的落点,都溅起了凤凰真火,点点滴滴落在龙龟身上,让它痛不欲生。 可长琴的作用在于弹奏,不在于暴力打压。 虽然打出了凤凰真火,打的龙龟哇哇乱叫,但她终究无法凭借这一把长琴就能将龙龟压制。 顷刻间攻守易形。 龙龟吐出星辰之火,与凤凰真火争辉。 一人一龙正准备打生打死,就见一头獬豸突然出现在眼前。 「天渊城中禁止斗法,要打自己开辟一个洞天去打!」獬豸身后亮出一轮轮回洞天。 祂已然修成先天神只,轻而易举就能将一人一龙镇压。 在獬豸的镇压下,一人一龙不在轻举妄动,但两者势如水火,互看不顺眼。 徐仲把龙龟抓到身边,而云雍也搀扶住伤重的玄九渊。 「云兄接下来准备去哪?」徐仲把龙龟安抚一下,然后向云雍问道。 「不知。」云雍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该去哪里。 毕竟此时禹国出了问题,混乱海与之接壤,不知道会有多少妖魔鬼怪会从混乱海中,通过那个接壤的地方进入禹国,届时谋图九天十地。 欲来的风雨已经将整个禹国吞没,现在哪里就是一个漩涡的中心,危险与机缘并存。 「不过来都来了,不去就可惜了,毕竟我可是整整排了将近两年的队,我想还是要去一趟禹国的。」 繁星点点,月华如水。 徐仲坐在自己的房里正清点着从秘境中的所得。 大致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东西,不过倒是有了大量的转元丹,细细一数,也有一千来万。 这几乎是存真境炼气士的身家了。 在此之前,他还在天云阁购买到了一些庚金铁以及辛金铁,还有诸如玄元真水,六转重水等用以中和阴阳的灵泉。 他要再度炼剑,借龙龟的星辰之火炼剑。 龙龟百无聊赖地看着徐仲准备的这些材料,而后张口一吐,吐出了一蓬星辰之火。 星辰之火让整个客栈显得明堂堂一片,更有一股炎热的气浪向四方弥散。 徐仲先把吞云剑丢进星辰之火中。 龙龟凝聚出的星辰之火显然比用阵法凝聚出来的真火要强大的多。 无数的杂质被三昧真火提取出来,变得纯净无暇,然后才提取其他矿石的灵性,最后注入到吞云剑中。 于是这一刻,他的吞云剑显得无比透明,在阳光之下可以依托光影变化而藏住剑身。 除了没有锋芒这一点没有改变之外,他的剑也总算拥有了自身的灵性。 飞剑萦绕在徐仲身边,受他操控。 徐仲感受着这一口飞剑的变化。 飞剑与他共鸣,能够承载住更多的剑气,积蓄更多的力量。 徐仲觉得,就算是把它丢在这里百年千年不去管它,它这百年千年的时间里也会不断地吸收天地灵气,积蓄星光炼作剑气,等到他再度挥出这一剑时,就将是震天动地的一剑。 「这剑,似乎不需要锋芒了。」徐仲喃喃道。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徐仲哈哈一笑,收回吞云剑:「谁规定的,飞剑一定要有锋芒,一定要轻灵的呢?」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八章:来历阅读 第九十九章 :混乱海入侵 徐仲进入钉头七箭书所在的空间之中。 日常朝着稻草人三叩首,然后又看向那口鼎,以及鼎中阴阳鱼。 阴阳鱼凝聚出元一所处的画面。 这一刻的元一,似乎已不再是元一了,他看起来更像是卫偃的样子。 他站立于虚无之间,往左迈出一步,是冥昭,往右迈出一步,则是混乱海。 他夹在两者之间,手里仿佛握着什么。 徐仲往他手中看了一眼。 顷刻间徐仲的耳边回响着阵阵隐约的咆哮之音! 这些声音回荡在徐仲体内,冲荡他的泥丸。 下一刻,他感受到头颅之中传出阵阵剧痛,好像要把它撕裂一样。 他未开泥丸,还不懂的护持魂魄,人魂上一丝一毫的损伤都会对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徐仲心有余悸,他急忙收回目光。 可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眼中的那口鼎中源源不断地有茫茫白雾从中翻滚而出,像是涌动的喷泉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吹拂而过的妖风,那速度堪比雷电。 这一刻,徐仲置身于迷雾之中,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周遭都是阴冷的阴气,死气,污浊之气,这些气与徐仲身上磅礴如潮的阳气相排斥,在感受到了徐仲体内的阳气之后,便朝着徐仲喷薄而出。 这一刻,徐仲仿佛是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 面对江河浪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而下一刻,徐仲立刻屏住呼吸。施展玄武七宿法术,颠阳倒阴,阳气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体内的阴气。 一瞬间,那股海浪般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徐仲体内的阴气不由得加快运行。 这雾气,居然天生带着阴气。 对于修炼阴属性功法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可对于徐仲来说,却是极大的困惑! 他修的并非是阴属性的功法。 他这雷泽之神为根基的功法是至刚至阳的纯阳功法。 「此地古怪。」徐仲心中哗然。 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阳气。 万物阴阳并生。 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 可这个地方却全部都是阴气。 「这就是混乱海吗?」突然间,徐仲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远方,突然缓缓行来一头神龟。 他以通幽之术去看,看见的,只是一片白骨森森! 这头神龟阴气萦绕,白骨森森的骨鸟。 全身上下,连一丝血肉都没有。 这头神龟慢慢来到徐仲身边,但它似乎没有见到徐仲一样,从它身上穿过。 「咕噜!」徐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从那头神龟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轮回洞天在它脑后层叠嵌套,数量几乎与太初至圣皇帝一致。 这头神龟恐怕也是造物主级别的炼气士。 「这是混乱海?」徐仲四下张望着。 瞳孔中的蓝色光辉未曾褪去。 那是未曾停止施展的通幽之术。 从神龟身上移开之后,他就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 一头白色的长龙,口含日月,冲天而上,在祂身后,一头长着九个头颅的怪物张口吞吐火焰,背后洪水是涛涛。 他还看见了远古巨人,背负巨山,行走在天地;有沿河行走,吹洞箫的美人,一曲萧声,引得万鸟朝拜;在某一座高山之巅,他看见了一头火凤,在火焰中腾飞,火焰滔天,一丝火染上了天边的云霞,一瞬间,那些云霞便开始燃烧。一霎那,天空有着火焰在燃烧。 徐仲看呆了,嘴巴几乎都可以塞上一枚鸡蛋。 他实在不敢相信要前所看见的一切。 「不对!」徐仲看着那些神兽神禽,只觉得它们虽然是那么的强大,可强大的只是外表,而不是内里。 也就是说,这些神兽神禽空有强大的气息,而无强大的本质,祂们身上并没有很强大的法力波动,与之相反,那些法力波动甚至连徐仲都不如。 这时,徐仲才注意到周遭的灵气波动。 这些灵气很稀薄,总量也就是普通修炼地的程度。 这里的灵气含量,大概只够一个乘物境炼气士修行所用。 而祂们,都是先天神只。 「世间的灵气总量是保持不变的。」徐仲心中回想起这句话来。 混乱海与世隔绝,它的灵气不与九天十地连接,所以是用一点少一点。 或许一开始还可以供给先天神只修行,但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灵气总量只会不断下降,越来越稀薄。 所以这些先天神只空有先天神只的道韵,二无先天神只的能力。 「这应该不是幻觉。我也想不出来这样的幻觉。」徐仲自我怀疑道:「那么,我是怎么进入的混乱海?」 他之前明明是在钉头七箭书中那一方洞天之中的,可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这里。 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而这个时候,头顶仿佛有阴影掠过。 徐仲抬头看去,他看见了一尊无比神圣的神只在向下张望,天地间的日月星辰,风雷雨电,四季轮转都以祂为中心而得以体现出来。 那位神只仿佛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君王,仅仅只是一个目光,就令人忍不住臣服。 徐仲看了一眼,不觉脚下踉跄,差点跌落无尽的迷雾之中,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徐仲看到祂的那一瞬间心中就诞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祂或许要吃人了。 「他们虽然都没有先天神只的力量,可祂们法力强度,法术力量都远比我强大得多。」 山雨欲来,留在这里多一分时间,他就多一分危险。 「我该如何出去?」徐仲不去想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他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出去。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下一刻,他就像是从梦中苏醒的人,惊恐万分。 那位凌驾于九天之上的神只用一种对于一切万物的冷漠,悍然向那些他看见的神禽神兽发起了进攻。 只一瞬间,就看见火凤湮灭,白龙裂解,九婴的九个脑袋一瞬间炸裂。那背山的巨人化作一座大山。矗立在大地之上。 塔伸出手来,把这些火凤,白龙,九婴等一众神只一同炼化为最为精粹的不灭灵光以及人体大丹,然后全部送服。 徐仲虽然想过这一幕的发生,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就在此时,那双眸子扫向徐仲。 一瞬间,徐仲只觉得双眼仿佛生长出无数根针,剧烈的疼痛从眼睛深处传来,徐仲经受不住这股剧痛。 他下意识捂着眼睛,然后强忍疼痛,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等到眼中的刺痛消失,徐仲不由得睁开双眼,眼前所有怪异的景象瞬间消失。 他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浓雾,那位吃人的神只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渺茫的歌声。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九章:混乱海入侵阅读 第九十九章 :混乱海入侵 徐仲进入钉头七箭书所在的空间之中。 日常朝着稻草人三叩首,然后又看向那口鼎,以及鼎中阴阳鱼。 阴阳鱼凝聚出元一所处的画面。 这一刻的元一,似乎已不再是元一了,他看起来更像是卫偃的样子。 他站立于虚无之间,往左迈出一步,是冥昭,往右迈出一步,则是混乱海。 他夹在两者之间,手里仿佛握着什么。 徐仲往他手中看了一眼。 顷刻间徐仲的耳边回响着阵阵隐约的咆哮之音! 这些声音回荡在徐仲体内,冲荡他的泥丸。 下一刻,他感受到头颅之中传出阵阵剧痛,好像要把它撕裂一样。 他未开泥丸,还不懂的护持魂魄,人魂上一丝一毫的损伤都会对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徐仲心有余悸,他急忙收回目光。 可下一刻,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眼中的那口鼎中源源不断地有茫茫白雾从中翻滚而出,像是涌动的喷泉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吹拂而过的妖风,那速度堪比雷电。 这一刻,徐仲置身于迷雾之中,他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周遭都是阴冷的阴气,死气,污浊之气,这些气与徐仲身上磅礴如潮的阳气相排斥,在感受到了徐仲体内的阳气之后,便朝着徐仲喷薄而出。 这一刻,徐仲仿佛是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 面对江河浪涛,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的感觉。 而下一刻,徐仲立刻屏住呼吸。施展玄武七宿法术,颠阳倒阴,阳气内敛,取而代之的则是体内的阴气。 一瞬间,那股海浪般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一刻,徐仲体内的阴气不由得加快运行。 这雾气,居然天生带着阴气。 对于修炼阴属性功法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可对于徐仲来说,却是极大的困惑! 他修的并非是阴属性的功法。 他这雷泽之神为根基的功法是至刚至阳的纯阳功法。 「此地古怪。」徐仲心中哗然。 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阳气。 万物阴阳并生。 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 可这个地方却全部都是阴气。 「这就是混乱海吗?」突然间,徐仲仿佛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远方,突然缓缓行来一头神龟。 他以通幽之术去看,看见的,只是一片白骨森森! 这头神龟阴气萦绕,白骨森森的骨鸟。 全身上下,连一丝血肉都没有。 这头神龟慢慢来到徐仲身边,但它似乎没有见到徐仲一样,从它身上穿过。 「咕噜!」徐仲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他从那头神龟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轮回洞天在它脑后层叠嵌套,数量几乎与太初至圣皇帝一致。 这头神龟恐怕也是造物主级别的炼气士。 「这是混乱海?」徐仲四下张望着。 瞳孔中的蓝色光辉未曾褪去。 那是未曾停止施展的通幽之术。 从神龟身上移开之后,他就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东西。 一头白色的长龙,口含日月,冲天而上,在祂身后,一头长着九个头颅的怪物张口吞吐火焰,背后洪水是涛涛。 他还看见了远古巨人,背负巨山,行走在天地;有沿河行走,吹洞箫的美人,一曲萧声,引得万鸟朝拜;在某一座高山之巅,他看见了一头火凤,在火焰中腾飞,火焰滔天,一丝火染上了天边的云霞,一瞬间,那些云霞便开始燃烧。一霎那,天空有着火焰在燃烧。 徐仲看呆了,嘴巴几乎都可以塞上一枚鸡蛋。 他实在不敢相信要前所看见的一切。 「不对!」徐仲看着那些神兽神禽,只觉得它们虽然是那么的强大,可强大的只是外表,而不是内里。 也就是说,这些神兽神禽空有强大的气息,而无强大的本质,祂们身上并没有很强大的法力波动,与之相反,那些法力波动甚至连徐仲都不如。 这时,徐仲才注意到周遭的灵气波动。 这些灵气很稀薄,总量也就是普通修炼地的程度。 这里的灵气含量,大概只够一个乘物境炼气士修行所用。 而祂们,都是先天神只。 「世间的灵气总量是保持不变的。」徐仲心中回想起这句话来。 混乱海与世隔绝,它的灵气不与九天十地连接,所以是用一点少一点。 或许一开始还可以供给先天神只修行,但随着时间流逝,这里的灵气总量只会不断下降,越来越稀薄。 所以这些先天神只空有先天神只的道韵,二无先天神只的能力。 「这应该不是幻觉。我也想不出来这样的幻觉。」徐仲自我怀疑道:「那么,我是怎么进入的混乱海?」 他之前明明是在钉头七箭书中那一方洞天之中的,可转眼之间就来到了这里。 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让人难以置信。 而这个时候,头顶仿佛有阴影掠过。 徐仲抬头看去,他看见了一尊无比神圣的神只在向下张望,天地间的日月星辰,风雷雨电,四季轮转都以祂为中心而得以体现出来。 那位神只仿佛是天上地下唯一的君王,仅仅只是一个目光,就令人忍不住臣服。 徐仲看了一眼,不觉脚下踉跄,差点跌落无尽的迷雾之中,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徐仲看到祂的那一瞬间心中就诞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为了维持自己的力量,祂或许要吃人了。 「他们虽然都没有先天神只的力量,可祂们法力强度,法术力量都远比我强大得多。」 山雨欲来,留在这里多一分时间,他就多一分危险。 「我该如何出去?」徐仲不去想自己是如何进来的,他开始思考自己该如何出去。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下一刻,他就像是从梦中苏醒的人,惊恐万分。 那位凌驾于九天之上的神只用一种对于一切万物的冷漠,悍然向那些他看见的神禽神兽发起了进攻。 只一瞬间,就看见火凤湮灭,白龙裂解,九婴的九个脑袋一瞬间炸裂。那背山的巨人化作一座大山。矗立在大地之上。 塔伸出手来,把这些火凤,白龙,九婴等一众神只一同炼化为最为精粹的不灭灵光以及人体大丹,然后全部送服。 徐仲虽然想过这一幕的发生,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就在此时,那双眸子扫向徐仲。 一瞬间,徐仲只觉得双眼仿佛生长出无数根针,剧烈的疼痛从眼睛深处传来,徐仲经受不住这股剧痛。 他下意识捂着眼睛,然后强忍疼痛,尽量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等到眼中的刺痛消失,徐仲不由得睁开双眼,眼前所有怪异的景象瞬间消失。 他双眼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浓雾,那位吃人的神只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渺茫的歌声。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九十九章:混乱海入侵阅读 第一百章 :无面人 那歌声并非从外部而来,而是由内而外的。 「遭了!」徐仲内视己身,以镜心映照泥丸。 顷刻间他就看见泥丸宫殿之中伸出千条万条的触手,这些触手从封印地伸出是又小又细,可出了封印地后就变得又大又粗。 这些触手从泥丸伸出,向徐仲的双目,以及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天道魔相悠然地唱着歌曲。 徐仲的目光顺着那些触手看去。 最先看到的是双目。 这些触手扎根在双目之中搅动风云,片刻之后就把一头白骨森森的玄武从徐仲的眼睛之中拉了出来。 「这是玄武烙印?」徐仲心中一惊。 眼前的这头玄武,就是他在迷雾之中看到的那一头,祂从自己体内穿过。 「或许就在那个时候,祂就将烙印种在了我的眼睛里面。」徐仲想了想,又自说自话道:「祂把烙印种在我体内是想借着我的身体离开,然后活出第二世,第三世?」 他震惊之余,也生出了一丝欣喜。 「这么说来,我是可以从此地离开的。」 不然的话,这头玄武不会把烙印种在自己身上。 离开是必然的,或许只是早晚而已。 「咯吱咯吱!」 玄武烙印被触手拉进了封印地中。 而后就见天道魔相施展天地发相,伸手把玄武塞进嘴巴里,稍微咀嚼一番之后吐出一道道黑色的魔气。 魔气氤氲流淌,徐仲身化黄龙。 可这样的烙印不止一处。 渐渐的,徐仲还看见了白龙,火凤,以及吹奏洞箫的女子的烙印。 祂们都毫不例外地被天道魔相吃掉。 吃掉这些烙印之后的天道魔相自身又变得稍微强大一分。 「你应该放我出去的!」天道魔相收回天地发相,站在封印地中,与徐仲隔阵相望。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天道魔相莞尔笑着:「放我出去,你就能够拥有我所有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毁天灭地,重塑天地,届时什么李飞鱼,什么雷祖都是蝼蚁,吹一口气就能把他们杀死。」 「那时,整个天地都是一枚丹药,吃下它,你就能够成为一切的源头,一切的开始……」 徐仲停止镜心映照泥丸,于是他看不见泥丸,也听不到天道魔相的声音。 「哎呀,看来是失败了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徐仲心中一惊,急忙与之拉开距离。 可无论怎么改变距离,总会有一缕阳光盘旋在徐仲头顶,照亮四周的虚妄,也锁定住他的位置。 就像是一座灯塔。 这抹亮光能够吸引来黑暗中所有的船舶。 徐仲刚一落地,顷刻间就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在身后翻涌。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有人呼吸的气息。 他转过头,只看见一张没的脸庞,长发飘飘,白衣带雪。 徐仲刚想说话,就见这个无面人伸手把徐仲头顶的阳光摘了下来,揉搓之后变化成一轮轮回洞天,然后挂在脑后。 「看来你体内是有几分古怪的。」无面人左看右看,然后捏着下巴说着。 「你……是在说腹语?」徐仲沉默片刻后说道。 「……」 无面人平复心情之后一把将徐仲抓住,飘飘荡荡不知飞向何处。 徐仲内心急促不安。 这无面人身上虽然只有一轮轮回洞天,但祂体内的法力实在澎湃。 出手就扣住体,让徐仲无法施展法术,更是无法逃遁。 「你的身体古怪。」无面人嘿嘿笑着:「应该也能算作是一方沃土,拿你来种树,保不齐就能让道树开花结果。」 种树? 道树? 徐仲满头雾水。 他急忙以镜心映照泥丸。 一旦他有性命之危,大不了就揭下泥丸中白泽图投影,把天道魔相放出来。 就和天道说的一样。 他就是天道魔相,而天道魔相也就是他。 他会被压制,但不会死。 徐仲心中有了主意。 慢慢的,眼前变得开阔起来。 四处氤氲的云雾渐渐被泛着银色光辉的虹光撕裂,裸露出一片巨大的湖泊。 阴气萦绕,雾气沉积。 还没靠近,就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脚底涌上头顶,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 而透过水面,徐仲则看见十色的绚丽光辉,这些光辉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被湖水倒映而出。 从倒影来看,似乎是一棵树。 波光粼粼,吹皱一池倒影。 也把巨树的树叶吹皱。 树叶多得就像是天上星辰,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颜色,那些色彩斑斓的光辉正是从这棵树上传来。 等到靠近之后,徐仲就看见那棵树上结了果子。 「轮回洞天?」徐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一颗颗果子,都是一个个轮回洞天,被人用十分粗糙且别扭的针脚缝在了树干和树叶之间。 「怪不得,他会说那是道树?」 每一个轮回洞天,都是独立于世的大道,不在天道之内,在六道轮回之外。 这是先天神只成道的根基。 可此刻就这样被随意缝在这棵巨树之上,这让徐仲感到不可思议。 「它叫彩虹树,是我的成道根基!」 无面人把徐仲丢在岛上。 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树干。 瞬间从树干之中衍化出无数条虚无的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但这些道路都在终点汇聚,哪里朦朦胧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在我们那个年代。彩虹,是登天的之桥,也是成仙之桥。它连接着天和大地,是修士在历经天劫之后成为神只所需要走过的登天之路,据传它通向彼岸,通向大道的源头。」 徐仲再去看那个源头。 那或许就是无面人口中所说的彼岸。 「每一个造物主都想去往彼岸,去摘下大道源头,炼成自身道果。」无面人一脸唏嘘。 「你知道雷祖吗?」祂突然发问, 徐仲点点头。 「雷祖,是先天神只,曾战死于第二次神战!」 无面人点点头:「雷祖当年曾经去过彼岸,祂没有找到大道源头,却在彼岸找到了一棵幼树。」 「祂把那棵幼树种在自己体内,贯,把它当做自身金丹,炼就成了一棵成道之树。」 徐仲突然想起了曾经龙都洞天之中那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那棵树似乎叫做世界树。 「雷祖凭借着这棵幼树镇压当世,横压万古岁月,在那个时候,雷祖这两个字就代表着无敌。」 「这棵树,莫非就是当初雷祖的金丹?」徐仲本来是想说世界树的。 「这倒不是!」无面人摇摇头:「这只是那颗金丹的千万分之一,是它的一根枝丫。」 「我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才把枝丫养成了树芽,又用了数十万年的时间辛勤浇灌,才长出了树叶,可接下来的百万年里,它却一直无法长出道果来。」 无面人不断摇头。 「所以,你就把别人的轮回洞天当做道果缝在树干和树叶之间?」徐仲咽了一口口水。 「你真聪明!」无面人笑了笑:「这些轮回洞天竟然可以反哺彩虹树,让彩虹树变得更加强大。」 「我能感觉得到,再有几百万年,它就能长的和雷祖的金丹一样,届时我再把它种在我体内,我就能变得和雷祖一样强大了。」 「可强如雷祖,到头来还是死了!」徐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死在了第二次神战之中。而混乱海就是这么来的!」 「祂的确是死在了第二次神战之中。」无面人冷笑着:「但祂并不是死在第二次神战中的对手手里的。」 徐仲心中震动,他聚精会神着,倾听着即将被无面人揭露的上古隐秘。 「祂死在了天道的手里。」 徐仲皱着眉头问道:「修成先天神只就已超脱于天道之外,为什么还会被天道杀死呢?」 「谁知道呢?」 无面人轻轻地踮起脚尖,伸手摘下一片叶子。 手中的叶子泛着金色的光辉,金色的叶脉散落在叶片之上,每一条叶脉就如同一条路,充盈着一股道韵。 祂把叶子塞进徐仲手里,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就不禁沉沦其中。 世间的一切奥秘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精致的体现,他以往不明白,不通透的都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掌握。 徐仲头脑很清醒,可大道的吸引让他甘之如饴。 明明知道这是祂抛出来的饵,他还是忍不住的咬钩。 他沉迷于大道之中而无法自拔,于是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任人摆布。 「那个时候的我,哪里会有这个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呢?」 无面人绕到徐仲身后,祂的手中无中生有的出现一把铲子。 祂一铲子接一铲子的铲土,渐渐的挖出一个大坑来。 然后把徐仲塞进那个大坑之中。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无面人围绕着那棵彩虹树走来走去:「这棵彩虹树无法用正常的手段种出来,所以只能找一些先天神只来。」 祂走到树前,脱掉上身,右手向下,保住树干,然后稍微一使劲,就把那棵彩虹树带根拔起。 树根穿透脑子,还有滴滴鲜血滴落。 无面人很是嫌弃的把那个先天神只的头盖骨拍掉,鲜血,脑浆和脑子落在地上,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 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块块山石。 这位先天神只显然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像这样的树,终究还是得用天道的化身来种!」 祂狰狞地笑着,显然已经看出了徐仲泥丸中的天道魔相,手中的彩虹树不断地缩小着,缩小到可以种在徐仲头上为止。 祂在徐仲的天灵盖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就把彩虹树种了进去。 根须在徐仲体内疯狂延伸着,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体内的一切力量。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章:无面人阅读 第一百章 :无面人 那歌声并非从外部而来,而是由内而外的。 「遭了!」徐仲内视己身,以镜心映照泥丸。 顷刻间他就看见泥丸宫殿之中伸出千条万条的触手,这些触手从封印地伸出是又小又细,可出了封印地后就变得又大又粗。 这些触手从泥丸伸出,向徐仲的双目,以及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天道魔相悠然地唱着歌曲。 徐仲的目光顺着那些触手看去。 最先看到的是双目。 这些触手扎根在双目之中搅动风云,片刻之后就把一头白骨森森的玄武从徐仲的眼睛之中拉了出来。 「这是玄武烙印?」徐仲心中一惊。 眼前的这头玄武,就是他在迷雾之中看到的那一头,祂从自己体内穿过。 「或许就在那个时候,祂就将烙印种在了我的眼睛里面。」徐仲想了想,又自说自话道:「祂把烙印种在我体内是想借着我的身体离开,然后活出第二世,第三世?」 他震惊之余,也生出了一丝欣喜。 「这么说来,我是可以从此地离开的。」 不然的话,这头玄武不会把烙印种在自己身上。 离开是必然的,或许只是早晚而已。 「咯吱咯吱!」 玄武烙印被触手拉进了封印地中。 而后就见天道魔相施展天地发相,伸手把玄武塞进嘴巴里,稍微咀嚼一番之后吐出一道道黑色的魔气。 魔气氤氲流淌,徐仲身化黄龙。 可这样的烙印不止一处。 渐渐的,徐仲还看见了白龙,火凤,以及吹奏洞箫的女子的烙印。 祂们都毫不例外地被天道魔相吃掉。 吃掉这些烙印之后的天道魔相自身又变得稍微强大一分。 「你应该放我出去的!」天道魔相收回天地发相,站在封印地中,与徐仲隔阵相望。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天道魔相莞尔笑着:「放我出去,你就能够拥有我所有的力量,这股力量可以毁天灭地,重塑天地,届时什么李飞鱼,什么雷祖都是蝼蚁,吹一口气就能把他们杀死。」 「那时,整个天地都是一枚丹药,吃下它,你就能够成为一切的源头,一切的开始……」 徐仲停止镜心映照泥丸,于是他看不见泥丸,也听不到天道魔相的声音。 「哎呀,看来是失败了呢?」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徐仲心中一惊,急忙与之拉开距离。 可无论怎么改变距离,总会有一缕阳光盘旋在徐仲头顶,照亮四周的虚妄,也锁定住他的位置。 就像是一座灯塔。 这抹亮光能够吸引来黑暗中所有的船舶。 徐仲刚一落地,顷刻间就有一股强烈的阴气在身后翻涌。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有人呼吸的气息。 他转过头,只看见一张没的脸庞,长发飘飘,白衣带雪。 徐仲刚想说话,就见这个无面人伸手把徐仲头顶的阳光摘了下来,揉搓之后变化成一轮轮回洞天,然后挂在脑后。 「看来你体内是有几分古怪的。」无面人左看右看,然后捏着下巴说着。 「你……是在说腹语?」徐仲沉默片刻后说道。 「……」 无面人平复心情之后一把将徐仲抓住,飘飘荡荡不知飞向何处。 徐仲内心急促不安。 这无面人身上虽然只有一轮轮回洞天,但祂体内的法力实在澎湃。 出手就扣住体,让徐仲无法施展法术,更是无法逃遁。 「你的身体古怪。」无面人嘿嘿笑着:「应该也能算作是一方沃土,拿你来种树,保不齐就能让道树开花结果。」 种树? 道树? 徐仲满头雾水。 他急忙以镜心映照泥丸。 一旦他有性命之危,大不了就揭下泥丸中白泽图投影,把天道魔相放出来。 就和天道说的一样。 他就是天道魔相,而天道魔相也就是他。 他会被压制,但不会死。 徐仲心中有了主意。 慢慢的,眼前变得开阔起来。 四处氤氲的云雾渐渐被泛着银色光辉的虹光撕裂,裸露出一片巨大的湖泊。 阴气萦绕,雾气沉积。 还没靠近,就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从脚底涌上头顶,让他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冷颤。 而透过水面,徐仲则看见十色的绚丽光辉,这些光辉隐隐约约,若隐若现被湖水倒映而出。 从倒影来看,似乎是一棵树。 波光粼粼,吹皱一池倒影。 也把巨树的树叶吹皱。 树叶多得就像是天上星辰,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一种独特的颜色,那些色彩斑斓的光辉正是从这棵树上传来。 等到靠近之后,徐仲就看见那棵树上结了果子。 「轮回洞天?」徐仲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一颗颗果子,都是一个个轮回洞天,被人用十分粗糙且别扭的针脚缝在了树干和树叶之间。 「怪不得,他会说那是道树?」 每一个轮回洞天,都是独立于世的大道,不在天道之内,在六道轮回之外。 这是先天神只成道的根基。 可此刻就这样被随意缝在这棵巨树之上,这让徐仲感到不可思议。 「它叫彩虹树,是我的成道根基!」 无面人把徐仲丢在岛上。 她伸出手去,轻轻触碰树干。 瞬间从树干之中衍化出无数条虚无的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但这些道路都在终点汇聚,哪里朦朦胧胧,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在我们那个年代。彩虹,是登天的之桥,也是成仙之桥。它连接着天和大地,是修士在历经天劫之后成为神只所需要走过的登天之路,据传它通向彼岸,通向大道的源头。」 徐仲再去看那个源头。 那或许就是无面人口中所说的彼岸。 「每一个造物主都想去往彼岸,去摘下大道源头,炼成自身道果。」无面人一脸唏嘘。 「你知道雷祖吗?」祂突然发问, 徐仲点点头。 「雷祖,是先天神只,曾战死于第二次神战!」 无面人点点头:「雷祖当年曾经去过彼岸,祂没有找到大道源头,却在彼岸找到了一棵幼树。」 「祂把那棵幼树种在自己体内,贯,把它当做自身金丹,炼就成了一棵成道之树。」 徐仲突然想起了曾经龙都洞天之中那棵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木,那棵树似乎叫做世界树。 「雷祖凭借着这棵幼树镇压当世,横压万古岁月,在那个时候,雷祖这两个字就代表着无敌。」 「这棵树,莫非就是当初雷祖的金丹?」徐仲本来是想说世界树的。 「这倒不是!」无面人摇摇头:「这只是那颗金丹的千万分之一,是它的一根枝丫。」 「我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才把枝丫养成了树芽,又用了数十万年的时间辛勤浇灌,才长出了树叶,可接下来的百万年里,它却一直无法长出道果来。」 无面人不断摇头。 「所以,你就把别人的轮回洞天当做道果缝在树干和树叶之间?」徐仲咽了一口口水。 「你真聪明!」无面人笑了笑:「这些轮回洞天竟然可以反哺彩虹树,让彩虹树变得更加强大。」 「我能感觉得到,再有几百万年,它就能长的和雷祖的金丹一样,届时我再把它种在我体内,我就能变得和雷祖一样强大了。」 「可强如雷祖,到头来还是死了!」徐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死在了第二次神战之中。而混乱海就是这么来的!」 「祂的确是死在了第二次神战之中。」无面人冷笑着:「但祂并不是死在第二次神战中的对手手里的。」 徐仲心中震动,他聚精会神着,倾听着即将被无面人揭露的上古隐秘。 「祂死在了天道的手里。」 徐仲皱着眉头问道:「修成先天神只就已超脱于天道之外,为什么还会被天道杀死呢?」 「谁知道呢?」 无面人轻轻地踮起脚尖,伸手摘下一片叶子。 手中的叶子泛着金色的光辉,金色的叶脉散落在叶片之上,每一条叶脉就如同一条路,充盈着一股道韵。 祂把叶子塞进徐仲手里,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他就不禁沉沦其中。 世间的一切奥秘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精致的体现,他以往不明白,不通透的都在这一刻被他彻底掌握。 徐仲头脑很清醒,可大道的吸引让他甘之如饴。 明明知道这是祂抛出来的饵,他还是忍不住的咬钩。 他沉迷于大道之中而无法自拔,于是就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任人摆布。 「那个时候的我,哪里会有这个资格去了解这些事情呢?」 无面人绕到徐仲身后,祂的手中无中生有的出现一把铲子。 祂一铲子接一铲子的铲土,渐渐的挖出一个大坑来。 然后把徐仲塞进那个大坑之中。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无面人围绕着那棵彩虹树走来走去:「这棵彩虹树无法用正常的手段种出来,所以只能找一些先天神只来。」 祂走到树前,脱掉上身,右手向下,保住树干,然后稍微一使劲,就把那棵彩虹树带根拔起。 树根穿透脑子,还有滴滴鲜血滴落。 无面人很是嫌弃的把那个先天神只的头盖骨拍掉,鲜血,脑浆和脑子落在地上,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 片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块块山石。 这位先天神只显然是已经死了很久了。 「像这样的树,终究还是得用天道的化身来种!」 祂狰狞地笑着,显然已经看出了徐仲泥丸中的天道魔相,手中的彩虹树不断地缩小着,缩小到可以种在徐仲头上为止。 祂在徐仲的天灵盖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就把彩虹树种了进去。 根须在徐仲体内疯狂延伸着,源源不断地吞噬着他体内的一切力量。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章:无面人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本源之气 道树被种在徐仲脑袋的一瞬间。 它以天灵盖为,以阴阳化生成两只大手,一左一右尽力地将裂缝撑开,方便更多的根须进入。 最后,整个树根都被送进泥丸之中。 根须在他体内疯狂生长。 缠绕住每一根先天神兽身化的神柱。 那些神柱中的神兽神禽开始复苏,但它们甫一复苏,就被根须入侵。 这些根须从神兽神禽们的七窍中钻进去,然后从肉身每一个窍穴之中钻出来,拼命地汲取养分以加速生长。 天道魔相见状想要撕裂封印,从中挣脱而出。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也被这些根须寄生。 强大去他,也逃不过被当成养料的份。 徐仲明明知道此刻身体发生的一切变化,但他无法对肉身进行掌控。 他的意识,他的智慧,他的一切念头此刻都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手中那一片金色树叶之中。 他在寻道。 被迫的寻道。 但更像是被裹挟着行动。 于是,徐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棵道树在体内寄生。 根须从泥丸中进入又从泥丸中钻出来。 进入时,是扒开天灵盖进入的。 而出来时,则是通过天门,百会两处穴位。 离开泥丸的根须游荡在徐仲肉身之中,于是又通过七窍进入徐仲的眼睛里。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根须如同虫子一样在眼皮底下,在耳朵里,在鼻孔里,在嘴巴里蠕动着。 这些根须最终的目标,指向了一处。 即徐仲。 根须很快就缠绕住。 一瞬间,体之力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被送进那棵道树之中。 徐仲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他体内的气血,精气以及法力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就已消耗大半。 没有气血,精气,人就会变得萎靡,变得瘦骨嶙峋,像是一夜之间被妖怪采补上百次一样。 「道树,真的生长了!」无面人看着不断舒张的金色树叶欣喜若狂。 这些树叶之中映照出无尽的霞光,流淌着氤氲的云雾。 一瞬间,有龙凤麒麟从云雾之中飞出,它们所行之处,天降瑞彩,地涌神泉。有无上妙法,诸般法门随龙凤麒麟前行而一一映照出来。 这一刻,虚空之中奏响大道之音,玄之又玄,妙之又妙,铺成一曲大道圣歌,顷刻间就有天女散花,紫气东来。 树干树枝疯狂生长,顷刻间并神光,盘旋于天穹之中,变化做虚空一道门户。 那门户,仿佛通向彼岸。 无面人神情恍惚,如痴如醉,他从门户之中感受到了彼岸的气息。 下一刻,门户被打开,而树干映照成一道七彩虹桥,嫁接此地以及那道门户。 他略微感受一下,就有无数神光向祂映照,像是九天之上的银河盘旋倾泻而下,星河如瀑,气势磅礴。 「这是大道本源之气吗?」 无面人十分痴迷,此地的灵气暴涨,祂体内和丹田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地汲取灵气,让自己不断地壮大。 境界也在一点一点地提升着。 祂张开双手,沐浴在星河之下。 祂脑后的那轮轮回洞天在极力地汲取从门后垂落向下的星河之力而变得渐渐圆润饱满而充满力量。 那棵道树上的其他轮回洞天也是如此。 它们在吸收大道本源之气后开始恢复元气,接着反哺道树,使得道树更加强大。 祂在恢复了一些力量之后,便伸手朝前一点。 顷刻间,就有一具具枯骨从湖水之中冉冉升起。 这些枯骨通体晶莹,其中银色骨髓如水银也如星河在流淌,映照出一种足以撑起整个天地重量的力量,这股伟力顶天立地,亘古不变。 「起!」无面人吐出一口炁,轰击在那些晶莹剔透的白骨之上。 顷刻间,白骨破碎,从白骨中奔流而出的骨髓宛如星河一般,长达千里,无边无际,其中每一个微粒都是一枚小型的金丹,这些金丹如恒河沙一样数量众多,这是祂们的力量本源。 这些白骨每一尊都曾是先天神只。 先天神只自己的力量无穷无尽,祂们几乎把肉身之中每一个微粒都炼成了金丹,把每一缕肌肉都炼成了真龙。 而以这些先天神只骨骼为阵旗,以骨骼中的骨髓为力量源泉而组成的阵法名为纪元神阵。 须弥一芥子,一念一纪元。 在这纪元神阵之中,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 此地一纪元,才抵得过外界一念。 于是,在此地灵气向外传递的路径被无限拉长,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祂必须要保证此地的异象不会被外界观测得到。 「这些神骨之中蕴藏的精气流逝的太多,它最多只能支撑一百年的时间。」而后祂又内视己身。 祂的身体时间流速被不断加快,几乎是百年,千年的流逝。 这就是纪元神阵的弊端。 阵法所能维持的时间,是燃烧施展阵法的人的寿元来实现的。 这就是世界的一种平衡。 就算强如先天神只这样的存在,也有寿命的极限。 而这个极限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接近。 祂在这一个呼吸的瞬间,就燃烧了一百年的寿元。 「我还有三个纪元的寿命。」祂鼓动火曜密藏,映照出祂的寿命来。 一个纪元是十万八千年。 一个正常的先天神只,可以活一个混沌纪元,即十万八千亿年。 可被放逐在混乱海后,祂们的力量无法维持在巅峰状态。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祂们体内的炁就转变成了先天之气,再之后就转变成后天之气。 人活一口气。 生命的本质,是依靠气而存在的。 祂们之所以能够活的上一个混沌纪元,是因为体内的炁的本质足够支撑。 而当他们体内的炁变作先天之气,后天之气后,就无法维持一个混沌纪元的寿命了。 于是久而久之,这些原本不会几乎难以死去的神只也逐渐走向死亡。 为了避免死亡出现,越来越多的造物主开始猎杀先天神只,而先天神只也在联手猎杀造物主。 整个混乱海都是一个猎场。 每一个人都是猎手,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等待着其他猎手暴露而成为猎物。 无面人足够强大,所以能坑杀无数先天神只,吃掉祂们一部分,然后留着另一部分种道树。 等到种完道树之后,就把祂们的尸骨炼成阵旗,组成眼前这一纪元神阵。 无面人并不在意体内寿元的流逝。 因为这只是祂寿命受到了先天之气这个层次的影响。 此刻,眼前的门户洞开,无数的本源之气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被祂疯狂的吞噬。 祂的修为在恢复,寿命也在恢复。 这一刻,生与死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祂只需要在寿命耗尽之前,把先天之气,蜕变成炁,届时就无需担心纪元神阵寿命的反噬了。 于是祂盘膝坐在那里,接引本源之气。 体内的后天之气被洗涤成为先天之气。 于是,外景出现在他脑后。 祂的外景无边无际,日月凌空,星辰如海,先天之气充斥着整个外景天地。 伴随着他体内的先天之气不断浓郁厚重,外景也在不断变化。 那方外景不断地虚幻,与整个世界接壤,道与道融合,太阳与太阳融合,月亮和月亮融合。 简而言之,整个外景在源源不断地融入整个世界之中。 这就是齐物。 与物平齐,就是齐物。 外景要与整个世界融合,融合之后才能从世界之中剥离开来。 这是炼气士向外探索的过程。 只有将外景与世界融合,才能知道世界的本质,从而能够将外景炼成一个真正的世界,被将之炼制进自己体内。 这就是内景了。 内景中的世界与真正的世界已经一般无二了。 这里存在着和外界一样的大道法则,甚至存在酆都的倒影,自成一个轮回体系。于是内景之中可以孕育生命,可以容纳供养炼气士修行。 而这些,是外景所无法做到的。 即,外景只能容纳生命,而无法孕育生命。 内景中孕育而成的生命修行上限取决于内景主人的修为。 所以徐仲他们才能被炼假成真出来。 因为他们除了没有阴相之外,都是天道和酆都所认可的生命。 把外景融入天地,再将融入天地的外景收入体内,让自身容纳天地。 这就是最初小狐狸口中的向外探索自身,向内映照天地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可以尝试着将体内内景世界炼假成真,变化成一个真实的世界,然后凭借着这个真实的世界,超脱于九天十地这个世界之外。 道生一,这个一就是炁。 当独立的世界在体内诞生之后,炼气士也就完成了从先天之气到炁的转化,这个时候,炼气士就算修成先天神只了。 之后的造物主就是更加玄妙的境界了,用语言几乎难以将之阐述清楚。 这一刻,无面人完成了将外景融入整个世界,祂正在尝试着将这个外景重新从世界中扣出来。 他做到这一切,用了十年的时间。 按理说,凭借着徐仲的修为,他根本无法坚持十年的时间。 可这棵道树除了一开始吸收了他部分气血之后就再也没有采补他了。 提供道树生长的其实一直都是天道魔相以及白泽图。 天道魔相越来越弱小,而白泽图以及无尽封印也就随之越来越弱小,弱小到徐仲几乎可以用一根手指头戳破的程度。 可徐仲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他在这整整十年的时间里,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一章:本源之气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本源之气 道树被种在徐仲脑袋的一瞬间。 它以天灵盖为,以阴阳化生成两只大手,一左一右尽力地将裂缝撑开,方便更多的根须进入。 最后,整个树根都被送进泥丸之中。 根须在他体内疯狂生长。 缠绕住每一根先天神兽身化的神柱。 那些神柱中的神兽神禽开始复苏,但它们甫一复苏,就被根须入侵。 这些根须从神兽神禽们的七窍中钻进去,然后从肉身每一个窍穴之中钻出来,拼命地汲取养分以加速生长。 天道魔相见状想要撕裂封印,从中挣脱而出。 但下一秒,他的身体也被这些根须寄生。 强大去他,也逃不过被当成养料的份。 徐仲明明知道此刻身体发生的一切变化,但他无法对肉身进行掌控。 他的意识,他的智慧,他的一切念头此刻都源源不断地被送进手中那一片金色树叶之中。 他在寻道。 被迫的寻道。 但更像是被裹挟着行动。 于是,徐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棵道树在体内寄生。 根须从泥丸中进入又从泥丸中钻出来。 进入时,是扒开天灵盖进入的。 而出来时,则是通过天门,百会两处穴位。 离开泥丸的根须游荡在徐仲肉身之中,于是又通过七窍进入徐仲的眼睛里。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根须如同虫子一样在眼皮底下,在耳朵里,在鼻孔里,在嘴巴里蠕动着。 这些根须最终的目标,指向了一处。 即徐仲。 根须很快就缠绕住。 一瞬间,体之力就开始源源不断地被送进那棵道树之中。 徐仲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他体内的气血,精气以及法力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就已消耗大半。 没有气血,精气,人就会变得萎靡,变得瘦骨嶙峋,像是一夜之间被妖怪采补上百次一样。 「道树,真的生长了!」无面人看着不断舒张的金色树叶欣喜若狂。 这些树叶之中映照出无尽的霞光,流淌着氤氲的云雾。 一瞬间,有龙凤麒麟从云雾之中飞出,它们所行之处,天降瑞彩,地涌神泉。有无上妙法,诸般法门随龙凤麒麟前行而一一映照出来。 这一刻,虚空之中奏响大道之音,玄之又玄,妙之又妙,铺成一曲大道圣歌,顷刻间就有天女散花,紫气东来。 树干树枝疯狂生长,顷刻间并神光,盘旋于天穹之中,变化做虚空一道门户。 那门户,仿佛通向彼岸。 无面人神情恍惚,如痴如醉,他从门户之中感受到了彼岸的气息。 下一刻,门户被打开,而树干映照成一道七彩虹桥,嫁接此地以及那道门户。 他略微感受一下,就有无数神光向祂映照,像是九天之上的银河盘旋倾泻而下,星河如瀑,气势磅礴。 「这是大道本源之气吗?」 无面人十分痴迷,此地的灵气暴涨,祂体内和丹田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地汲取灵气,让自己不断地壮大。 境界也在一点一点地提升着。 祂张开双手,沐浴在星河之下。 祂脑后的那轮轮回洞天在极力地汲取从门后垂落向下的星河之力而变得渐渐圆润饱满而充满力量。 那棵道树上的其他轮回洞天也是如此。 它们在吸收大道本源之气后开始恢复元气,接着反哺道树,使得道树更加强大。 祂在恢复了一些力量之后,便伸手朝前一点。 顷刻间,就有一具具枯骨从湖水之中冉冉升起。 这些枯骨通体晶莹,其中银色骨髓如水银也如星河在流淌,映照出一种足以撑起整个天地重量的力量,这股伟力顶天立地,亘古不变。 「起!」无面人吐出一口炁,轰击在那些晶莹剔透的白骨之上。 顷刻间,白骨破碎,从白骨中奔流而出的骨髓宛如星河一般,长达千里,无边无际,其中每一个微粒都是一枚小型的金丹,这些金丹如恒河沙一样数量众多,这是祂们的力量本源。 这些白骨每一尊都曾是先天神只。 先天神只自己的力量无穷无尽,祂们几乎把肉身之中每一个微粒都炼成了金丹,把每一缕肌肉都炼成了真龙。 而以这些先天神只骨骼为阵旗,以骨骼中的骨髓为力量源泉而组成的阵法名为纪元神阵。 须弥一芥子,一念一纪元。 在这纪元神阵之中,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 此地一纪元,才抵得过外界一念。 于是,在此地灵气向外传递的路径被无限拉长,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祂必须要保证此地的异象不会被外界观测得到。 「这些神骨之中蕴藏的精气流逝的太多,它最多只能支撑一百年的时间。」而后祂又内视己身。 祂的身体时间流速被不断加快,几乎是百年,千年的流逝。 这就是纪元神阵的弊端。 阵法所能维持的时间,是燃烧施展阵法的人的寿元来实现的。 这就是世界的一种平衡。 就算强如先天神只这样的存在,也有寿命的极限。 而这个极限在此刻变得无比的接近。 祂在这一个呼吸的瞬间,就燃烧了一百年的寿元。 「我还有三个纪元的寿命。」祂鼓动火曜密藏,映照出祂的寿命来。 一个纪元是十万八千年。 一个正常的先天神只,可以活一个混沌纪元,即十万八千亿年。 可被放逐在混乱海后,祂们的力量无法维持在巅峰状态。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祂们体内的炁就转变成了先天之气,再之后就转变成后天之气。 人活一口气。 生命的本质,是依靠气而存在的。 祂们之所以能够活的上一个混沌纪元,是因为体内的炁的本质足够支撑。 而当他们体内的炁变作先天之气,后天之气后,就无法维持一个混沌纪元的寿命了。 于是久而久之,这些原本不会几乎难以死去的神只也逐渐走向死亡。 为了避免死亡出现,越来越多的造物主开始猎杀先天神只,而先天神只也在联手猎杀造物主。 整个混乱海都是一个猎场。 每一个人都是猎手,在黑暗中踽踽独行,等待着其他猎手暴露而成为猎物。 无面人足够强大,所以能坑杀无数先天神只,吃掉祂们一部分,然后留着另一部分种道树。 等到种完道树之后,就把祂们的尸骨炼成阵旗,组成眼前这一纪元神阵。 无面人并不在意体内寿元的流逝。 因为这只是祂寿命受到了先天之气这个层次的影响。 此刻,眼前的门户洞开,无数的本源之气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被祂疯狂的吞噬。 祂的修为在恢复,寿命也在恢复。 这一刻,生与死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祂只需要在寿命耗尽之前,把先天之气,蜕变成炁,届时就无需担心纪元神阵寿命的反噬了。 于是祂盘膝坐在那里,接引本源之气。 体内的后天之气被洗涤成为先天之气。 于是,外景出现在他脑后。 祂的外景无边无际,日月凌空,星辰如海,先天之气充斥着整个外景天地。 伴随着他体内的先天之气不断浓郁厚重,外景也在不断变化。 那方外景不断地虚幻,与整个世界接壤,道与道融合,太阳与太阳融合,月亮和月亮融合。 简而言之,整个外景在源源不断地融入整个世界之中。 这就是齐物。 与物平齐,就是齐物。 外景要与整个世界融合,融合之后才能从世界之中剥离开来。 这是炼气士向外探索的过程。 只有将外景与世界融合,才能知道世界的本质,从而能够将外景炼成一个真正的世界,被将之炼制进自己体内。 这就是内景了。 内景中的世界与真正的世界已经一般无二了。 这里存在着和外界一样的大道法则,甚至存在酆都的倒影,自成一个轮回体系。于是内景之中可以孕育生命,可以容纳供养炼气士修行。 而这些,是外景所无法做到的。 即,外景只能容纳生命,而无法孕育生命。 内景中孕育而成的生命修行上限取决于内景主人的修为。 所以徐仲他们才能被炼假成真出来。 因为他们除了没有阴相之外,都是天道和酆都所认可的生命。 把外景融入天地,再将融入天地的外景收入体内,让自身容纳天地。 这就是最初小狐狸口中的向外探索自身,向内映照天地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就可以尝试着将体内内景世界炼假成真,变化成一个真实的世界,然后凭借着这个真实的世界,超脱于九天十地这个世界之外。 道生一,这个一就是炁。 当独立的世界在体内诞生之后,炼气士也就完成了从先天之气到炁的转化,这个时候,炼气士就算修成先天神只了。 之后的造物主就是更加玄妙的境界了,用语言几乎难以将之阐述清楚。 这一刻,无面人完成了将外景融入整个世界,祂正在尝试着将这个外景重新从世界中扣出来。 他做到这一切,用了十年的时间。 按理说,凭借着徐仲的修为,他根本无法坚持十年的时间。 可这棵道树除了一开始吸收了他部分气血之后就再也没有采补他了。 提供道树生长的其实一直都是天道魔相以及白泽图。 天道魔相越来越弱小,而白泽图以及无尽封印也就随之越来越弱小,弱小到徐仲几乎可以用一根手指头戳破的程度。 可徐仲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他在这整整十年的时间里,已经找到了破局之法。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一章:本源之气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存真 他体内不灭灵光已如奔流的大河,贯通了阴阳两,俨然已成金丹雏形。 他这十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无面人在吸收彼岸的本源之气,他也是一样。 他通过本源之气壮大了自己的不灭灵光。 此刻,他已经可以凭借这些不灭灵光凝成金丹,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以不灭灵光凝成的金丹不足以打破当前的局面。 他要以不灭灵光作为根基,作为道田,把那棵道树种在他的体内,炼成金丹。 徐仲吞吐不灭灵光,变化做一道道锁链,再将整棵道树往下拉拽。 渐渐的,它的根须被不灭灵光席卷着坠入丹田之中。 道树舒张生长,根须扎根在丹田之中。 那根须以丹田为中心,开始向肉身四面八方延伸而去,它先是贯通,然后向着血肉肌肤的深处,向肉身最阴暗的地方而去。 那些根须的生长速度太快,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根须衍生,化作骨髓在骨头之间畅行不断,仿若大江奔腾,树干变化成他身上的脊椎,连接周身其他的骨,树枝化成脉络遍布全身,树叶落在血肉之中,化为血,化为肉,化作肌肤,包裹住骨,变化做肉身中每一个微小的尘埃。 一瞬间,徐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肉身之中贯通。 他的法力,变作了不变不移的「一」。 以「一」衍化成各种各样法术。 顷刻间,金丹映照上的各种法术烙印。 法术需要烙密藏之中,就能无需结印念咒而做到法术的瞬发。 而现在金丹映照法术烙印。 于是法术将不再是单一的属性变化,可杂糅,即可施展出真正的混法术。 列如阴雷法,术,术等等一系列的法术。 徐仲心神内敛,聚精会神地体会金丹的奥妙。 道树贯通,将之窜连起来,仿佛轮回洞天,彼此嵌套在一起,凝聚成一轮最为庞大的洞天,像是一枚道果。 这是轮回洞天的雏形,等到徐仲越来越强大之后,就可以摘下道树以,变化做真正的轮回洞天。 徐仲看着那枚道果。 青光氤氲,道韵流淌。 青色果实近在眼前,抬头就能看见那上边的大道纹路,那些纹路汇聚一起,将果实的道韵藏在其中。 金丹与天地映照,这是天地间的道则的倒影。 凝聚金丹之后,就能感受到天地大道。 修行就是求道。 只有感受到道的存在,才能去追寻,去求索。 徐仲从那些道纹之中感受到了道的存在, 从那些道纹之中散发出的清气让他如沐春风,飘飘欲仙。 灵魂和肉身在这一刻仿佛分离,他感受到肉身没有任何重量,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无踪。 下一刻,徐仲的魂魄被某种力量所吸引,三魂七魄化作十道流光,进入那枚道种之中。 道种之中内藏天地,有山川湖泊,四时变化,天,地,阴阳轮转变化不定,天象随时间而轮转。 徐仲在道种之中,他偶尔化为风,吹拂苍茫天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偶尔化为雷霆,雷声轰鸣不断,无论白天黑夜,有无尽的愤怒。 忽而化作火,灼烧天地万物,万物在青烬中重生…… 他变化不断,是风,是雨,是雷,是火,是这方世界的所有。 他的魂魄在空间之中游走,融合,下一刻他化成了那枚道种。 魂魄最后在最高处融合成功,青气蒙蒙,笼罩周身无尽空间,钻入魂魄之中。 脚下有千朵,万朵的莲花盛开,将他托举而出。 一道道神光骨从花中飞出,落在魂魄上。 人魂张开双手,去承接这道道神光。 顷刻间,它的人魂中爆发出一阵磅礴的生机。 这股生机甚至直接从泥丸之中喷薄出来,从骨骼中任何地方迸发出来,一瞬间他那近乎枯竭的血管之中开始有鲜血流动,他那干瘪的皮肤开始恢复光泽,肌肉重新恢复活性。 下一刻,它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宛如春雷乍响彻而耳畔回荡。 这道春雷令徐仲惊醒过来。 他的人魂身子在不断扩张,最后撑开了天地,撕裂了天地,眼前一片黑暗,而他的人魂往黑暗中迈出一步,顷刻间他的人魂便重新出现在泥丸之中。 而人魂之中,头顶遁出两道神光。 一道清气升腾向头顶,化作天魂。 一道浊气坠落向地底,化作地魂。 而人魂居其中。 七魄是七道流转的神光,围绕着人魂不断飞舞着。 徐仲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人魂发生了一种难以难说的蜕变。 仿佛人魂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一样。 徐仲心脏怦怦乱跳,好像活过来一样跳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结成金丹了,而且是将整个道树拉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这一刻,它的肉身无比沉重,连控制一根手指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张开眼睛。 虚空之中的那道门户已经合上了。 而周遭磅礴的灵气浓郁的就像是一道流淌在虚空之中长河,每一滴都是纯正的先天之气。 正因为这些灵气淤结的太多,以至于此时此刻,全心全意炼化灵气的无面人还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之处。 徐仲看向四面八方。 周遭都是散落的轮回洞天。 徐仲在将道树拉进体内炼化做金丹时,这些被人缝合在道树上的所谓「道果」,也就开始纷纷掉落。 若是这些道果不曾掉落,徐仲或许就会被这无数的轮回洞天撑爆了身体。 这些轮回洞天此刻像是一面面铜镜,映照出诸天万界的大道来,这些大道独立于外。 「我现在动弹不得,而无面人也没有发现道树已经被我炼化了。」徐仲心思活络:「不如就趁现在这个机会,摘下精气神三昧炼就三昧真火。」 徐仲说干就干,他开始以镜心映照出精气神三昧来。 精气神三昧虽然凝聚在人的双肩和头顶,但那并非是它们的跟脚。 它们的跟脚在丹田之中。 人有上中下三处丹田,而精气神就藏在这三处丹田之中。 想要采摘三昧,就必须贯通三处丹田。 下丹田藏气,中丹田藏精,上丹田藏神。 下丹田是灵气归纳,如百川汇聚之地,人说丹田,常常指的就是下丹田。 而上丹田则是泥丸,是神魂居所。 中丹田位于脐之上、心之下。向下与脐门相距三寸六分,向上与心相距三寸六分,是藏精之所。 而这三个地方,都被金丹贯通。 于是,徐仲开始操控金丹之力,贯通上中下三处丹田,让精气神三昧归于一处,再施真火将这三昧点燃。 瞬间,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它最先燃烧的就是人体内的金丹。 金丹被三昧真火焚烧,那原本庞大的体型越来越小,而重量也是越来越轻。 它虽然是变小了变轻了,但却变得无比强大起来。 它这么些年来被无面人培养,沾染了太多太多的杂质。 虽然这些杂质救活了道树,也让它变得更加强大,但却也让它失去了原本的根性。 而现在,徐仲要用三昧真火去烧道树,把它的那些杂质都炼化出来,让道树重新恢复它最初拥有的根性。 只是道树太大了,而他的三昧真火太小了。 烧了许久,也不过烧掉了千分之一的程度。 而被烧出来的那些杂质,徐仲又将它注入自己的吞云剑中。 此消彼长,道树慢慢变小,而吞云剑则在慢慢变大。 到后面,徐仲干脆也把吞云剑收之中,陪着道树一起用三昧真火焚烧。 渐渐的,一年过去了。 道树缩减了一小圈,而三昧真火则壮大了一分。 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面,他甚至空出手来,顺便把头颅上的几个窍穴给烧的干净,让人魂的力量得以释放出来。 慢慢的,三年过去了。 道树已经缩减了一大圈了,而徐仲的三昧真火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汪湖泊。 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而吞云剑此刻已经变作是小山一样大小。 徐仲于是尝试着将吞云剑分开来炼制。 又过去了三年。 外界的灵气已经接近枯竭,无面人的修为也已经恢复到了先天神只的境界。 而这个时候,徐仲体内的三昧真火变作一片火海,吞云剑被他炼制成了一把母剑,七百二十口子剑,被他炼制成了一枚剑丸。 这剑丸几乎重达万斤之巨,砸也能把人砸死。 好在他的精气神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不断壮大,才得以让他掌控剑丸。 这三年的时间里,他把道树炼化成了自己可以催动的境地。 道树虽然还是很沉,但他已经可以自由的活动身体了。 徐仲于是停止了三昧真火的焚烧炼化,他开始缓缓睁开眼睛来。 「若不是这十几年源源不断地先天之气,我或许早就死在这里了。」徐仲很是感慨。 眼前的先天之气已经接近枯竭了,只有薄薄一层灵光萦绕在无面人身上,供给祂修行。 这十几年里,他通过施展曜灵安藏这一门法术不断地凝练出不灭灵光,再以不灭灵光反哺精气神才能维持到现在。 而现在,他的三昧真火几乎纯净到无比恐怖的程度,张口一吐,几乎可以把一座山瞬间熔炼干净。 「若非有这道树,我应该已经开辟了泥丸。」徐仲摇头叹息。 他头骨之上所有窍穴中淤结的污秽都被三昧真火烧的一干二净,早已修成了存真境界。 只是还没有开辟泥丸而已。 感慨之后,就需要思考该如何离开这里了。 「我需要把人引过来。」他看向修行之中的无面人,心中有了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二章:存真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存真 他体内不灭灵光已如奔流的大河,贯通了阴阳两,俨然已成金丹雏形。 他这十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干。 无面人在吸收彼岸的本源之气,他也是一样。 他通过本源之气壮大了自己的不灭灵光。 此刻,他已经可以凭借这些不灭灵光凝成金丹,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做。 以不灭灵光凝成的金丹不足以打破当前的局面。 他要以不灭灵光作为根基,作为道田,把那棵道树种在他的体内,炼成金丹。 徐仲吞吐不灭灵光,变化做一道道锁链,再将整棵道树往下拉拽。 渐渐的,它的根须被不灭灵光席卷着坠入丹田之中。 道树舒张生长,根须扎根在丹田之中。 那根须以丹田为中心,开始向肉身四面八方延伸而去,它先是贯通,然后向着血肉肌肤的深处,向肉身最阴暗的地方而去。 那些根须的生长速度太快,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根须衍生,化作骨髓在骨头之间畅行不断,仿若大江奔腾,树干变化成他身上的脊椎,连接周身其他的骨,树枝化成脉络遍布全身,树叶落在血肉之中,化为血,化为肉,化作肌肤,包裹住骨,变化做肉身中每一个微小的尘埃。 一瞬间,徐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肉身之中贯通。 他的法力,变作了不变不移的「一」。 以「一」衍化成各种各样法术。 顷刻间,金丹映照上的各种法术烙印。 法术需要烙密藏之中,就能无需结印念咒而做到法术的瞬发。 而现在金丹映照法术烙印。 于是法术将不再是单一的属性变化,可杂糅,即可施展出真正的混法术。 列如阴雷法,术,术等等一系列的法术。 徐仲心神内敛,聚精会神地体会金丹的奥妙。 道树贯通,将之窜连起来,仿佛轮回洞天,彼此嵌套在一起,凝聚成一轮最为庞大的洞天,像是一枚道果。 这是轮回洞天的雏形,等到徐仲越来越强大之后,就可以摘下道树以,变化做真正的轮回洞天。 徐仲看着那枚道果。 青光氤氲,道韵流淌。 青色果实近在眼前,抬头就能看见那上边的大道纹路,那些纹路汇聚一起,将果实的道韵藏在其中。 金丹与天地映照,这是天地间的道则的倒影。 凝聚金丹之后,就能感受到天地大道。 修行就是求道。 只有感受到道的存在,才能去追寻,去求索。 徐仲从那些道纹之中感受到了道的存在, 从那些道纹之中散发出的清气让他如沐春风,飘飘欲仙。 灵魂和肉身在这一刻仿佛分离,他感受到肉身没有任何重量,轻飘飘的,被风一吹就会消散无踪。 下一刻,徐仲的魂魄被某种力量所吸引,三魂七魄化作十道流光,进入那枚道种之中。 道种之中内藏天地,有山川湖泊,四时变化,天,地,阴阳轮转变化不定,天象随时间而轮转。 徐仲在道种之中,他偶尔化为风,吹拂苍茫天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偶尔化为雷霆,雷声轰鸣不断,无论白天黑夜,有无尽的愤怒。 忽而化作火,灼烧天地万物,万物在青烬中重生…… 他变化不断,是风,是雨,是雷,是火,是这方世界的所有。 他的魂魄在空间之中游走,融合,下一刻他化成了那枚道种。 魂魄最后在最高处融合成功,青气蒙蒙,笼罩周身无尽空间,钻入魂魄之中。 脚下有千朵,万朵的莲花盛开,将他托举而出。 一道道神光骨从花中飞出,落在魂魄上。 人魂张开双手,去承接这道道神光。 顷刻间,它的人魂中爆发出一阵磅礴的生机。 这股生机甚至直接从泥丸之中喷薄出来,从骨骼中任何地方迸发出来,一瞬间他那近乎枯竭的血管之中开始有鲜血流动,他那干瘪的皮肤开始恢复光泽,肌肉重新恢复活性。 下一刻,它的心脏怦怦跳动着,宛如春雷乍响彻而耳畔回荡。 这道春雷令徐仲惊醒过来。 他的人魂身子在不断扩张,最后撑开了天地,撕裂了天地,眼前一片黑暗,而他的人魂往黑暗中迈出一步,顷刻间他的人魂便重新出现在泥丸之中。 而人魂之中,头顶遁出两道神光。 一道清气升腾向头顶,化作天魂。 一道浊气坠落向地底,化作地魂。 而人魂居其中。 七魄是七道流转的神光,围绕着人魂不断飞舞着。 徐仲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人魂发生了一种难以难说的蜕变。 仿佛人魂拥有了无尽的生命一样。 徐仲心脏怦怦乱跳,好像活过来一样跳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结成金丹了,而且是将整个道树拉进了他的丹田之中。 这一刻,它的肉身无比沉重,连控制一根手指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张开眼睛。 虚空之中的那道门户已经合上了。 而周遭磅礴的灵气浓郁的就像是一道流淌在虚空之中长河,每一滴都是纯正的先天之气。 正因为这些灵气淤结的太多,以至于此时此刻,全心全意炼化灵气的无面人还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之处。 徐仲看向四面八方。 周遭都是散落的轮回洞天。 徐仲在将道树拉进体内炼化做金丹时,这些被人缝合在道树上的所谓「道果」,也就开始纷纷掉落。 若是这些道果不曾掉落,徐仲或许就会被这无数的轮回洞天撑爆了身体。 这些轮回洞天此刻像是一面面铜镜,映照出诸天万界的大道来,这些大道独立于外。 「我现在动弹不得,而无面人也没有发现道树已经被我炼化了。」徐仲心思活络:「不如就趁现在这个机会,摘下精气神三昧炼就三昧真火。」 徐仲说干就干,他开始以镜心映照出精气神三昧来。 精气神三昧虽然凝聚在人的双肩和头顶,但那并非是它们的跟脚。 它们的跟脚在丹田之中。 人有上中下三处丹田,而精气神就藏在这三处丹田之中。 想要采摘三昧,就必须贯通三处丹田。 下丹田藏气,中丹田藏精,上丹田藏神。 下丹田是灵气归纳,如百川汇聚之地,人说丹田,常常指的就是下丹田。 而上丹田则是泥丸,是神魂居所。 中丹田位于脐之上、心之下。向下与脐门相距三寸六分,向上与心相距三寸六分,是藏精之所。 而这三个地方,都被金丹贯通。 于是,徐仲开始操控金丹之力,贯通上中下三处丹田,让精气神三昧归于一处,再施真火将这三昧点燃。 瞬间,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它最先燃烧的就是人体内的金丹。 金丹被三昧真火焚烧,那原本庞大的体型越来越小,而重量也是越来越轻。 它虽然是变小了变轻了,但却变得无比强大起来。 它这么些年来被无面人培养,沾染了太多太多的杂质。 虽然这些杂质救活了道树,也让它变得更加强大,但却也让它失去了原本的根性。 而现在,徐仲要用三昧真火去烧道树,把它的那些杂质都炼化出来,让道树重新恢复它最初拥有的根性。 只是道树太大了,而他的三昧真火太小了。 烧了许久,也不过烧掉了千分之一的程度。 而被烧出来的那些杂质,徐仲又将它注入自己的吞云剑中。 此消彼长,道树慢慢变小,而吞云剑则在慢慢变大。 到后面,徐仲干脆也把吞云剑收之中,陪着道树一起用三昧真火焚烧。 渐渐的,一年过去了。 道树缩减了一小圈,而三昧真火则壮大了一分。 在这整整一年的时间里面,他甚至空出手来,顺便把头颅上的几个窍穴给烧的干净,让人魂的力量得以释放出来。 慢慢的,三年过去了。 道树已经缩减了一大圈了,而徐仲的三昧真火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汪湖泊。 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着。 而吞云剑此刻已经变作是小山一样大小。 徐仲于是尝试着将吞云剑分开来炼制。 又过去了三年。 外界的灵气已经接近枯竭,无面人的修为也已经恢复到了先天神只的境界。 而这个时候,徐仲体内的三昧真火变作一片火海,吞云剑被他炼制成了一把母剑,七百二十口子剑,被他炼制成了一枚剑丸。 这剑丸几乎重达万斤之巨,砸也能把人砸死。 好在他的精气神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不断壮大,才得以让他掌控剑丸。 这三年的时间里,他把道树炼化成了自己可以催动的境地。 道树虽然还是很沉,但他已经可以自由的活动身体了。 徐仲于是停止了三昧真火的焚烧炼化,他开始缓缓睁开眼睛来。 「若不是这十几年源源不断地先天之气,我或许早就死在这里了。」徐仲很是感慨。 眼前的先天之气已经接近枯竭了,只有薄薄一层灵光萦绕在无面人身上,供给祂修行。 这十几年里,他通过施展曜灵安藏这一门法术不断地凝练出不灭灵光,再以不灭灵光反哺精气神才能维持到现在。 而现在,他的三昧真火几乎纯净到无比恐怖的程度,张口一吐,几乎可以把一座山瞬间熔炼干净。 「若非有这道树,我应该已经开辟了泥丸。」徐仲摇头叹息。 他头骨之上所有窍穴中淤结的污秽都被三昧真火烧的一干二净,早已修成了存真境界。 只是还没有开辟泥丸而已。 感慨之后,就需要思考该如何离开这里了。 「我需要把人引过来。」他看向修行之中的无面人,心中有了主意。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二章:存真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纷沓而至 重! 这是徐仲驾驭吞云剑的第一念头。 率先飞出的并非是吞云剑,而是七百二十一口飞剑融成的剑丸。 这枚剑丸,径就尺有余。 无数口飞剑随他意念而动,顷刻间就化作漫天飞剑,并做一个造化剑阵。 造化剑阵以吞云剑为主剑,七百二十口飞剑为辅剑,剑成则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七十二,是天地阴之成数。 这一剑阵之中,有八卦之形,阴阳之变生克之道,这此三者并做一,就是造化。 徐仲这一套剑阵威力巨大。 剑出的一瞬间,几乎耗尽了徐仲体内所有的灵气。 隆隆声响起。 一具先天神只尸骸如沙丘一般轰然倒塌,骨骼中的骨髓变得暗淡无光,坠落凡尘,变化作点点流沙,弥散于天地之间。 这纪元神阵就此崩塌。 顷刻间,就有磅礴的灵气以此地为核心回荡开,有如涟漪层层圈圈。 灵气浓度虽浅薄,但这毕竟是先天之气。 一缕先天之气几乎可以比拟一亩后天之气,可以让一个普通炼气士恢复一密藏。 此地先天之气足有半亩,足够让普通的炼气士修成乘物境界。 更不要提此刻无面人身上弥散出来的道韵以及异象了。 祂脑后的轮回洞天仿若大日一样悬浮在脑后,尽情地挥洒光和热,更有瑞彩滋生,如千条万条彩练,喷薄出璀璨的霞光,这等霞光化作一头真龙,一头白虎,一头玄武,一头朱雀,化作四座玄牝之门。 这四座玄牝之门映照出他个人的道法来。 这里的动静太大,大到每一个人只要稍微感应一下就能感受得到。 两道明晃晃的亮光撕破天地黑暗虚妄,照见大道本质,祂的目光好像是一阴一阳两道涌动的长河,此刻落在此地,让徐仲心脏突然一滞。 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是先天神只对炼气士的碾压。 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一道眼神,就能把人的三魂七魄连带着血肉之身一同烧死。 徐仲瑟瑟发抖。 他看着眼前的一番涌动的云雾渐渐变化做的人类的模样。 云雾涌动,其中涌现出无尽的霞光,顷刻间就变化做那尊神只的骨,骨髓之中有无尽灵光化作大江大河于骨头之中畅行无阻,骨架已成,就见那片片云雾披在身上,化作血肉肌肤,又有不灭灵光无中生有而出现,变化做脉络隐藏在血肉之下。 一尊巨大的神只,顶天立地地站在徐仲面前。 他极力远眺,才能看清那尊神只的模样。 一头银白色长发最为显眼,容貌普通,是个儒生打扮。 可祂眼中的滔天煞气恍若海浪直接压下来,仅一眼,徐仲便止不住战栗,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祂向着此处走来,每走一步,身体就变小一分,渐渐的祂那庞大的身躯已经足以映照在徐仲的眼里。 凌乱的白发散乱在天穹之上,仿佛千万道星河在祂脑后纠缠,道韵空灵内敛,气质天下独尊,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无敌之资。 「先天神只级别的道果。」祂甫一开口,就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传荡而出,听闻此言,生灵无不颤栗臣服,更有雷光火石把茫茫迷雾劈出红色紫色的裂缝。 祂太强大了。 只是开口说话,徐仲就被震的吐出一口血来。 徐仲急忙施展玄武七宿,颠阳倒阴,颠生倒死。 他这一刻,好似死的不能再死了。 「合该融入于我!」 祂伸出手去,有一股恐怖的波动扩散开来仿山脉并生,直指无面人。 「你才合该融入于我!」 这么大的动静,无面人如果也醒不过来的话,那他就活不到现在。 无面人如同一尊,无尽恐怖的波动从脑后的那轮轮回洞天中扩散开来,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吞噬,丝丝缕缕的乌光从祂脑后喷薄而出,化作一把乌黑如玉的长枪。 这把长枪样式古朴自然,但承载着一种无尽的大道,有无上玄妙法门,可以镇压虚空,无比强大。 「云中帝,你老了,腐了,朽了,靠着吃其他先天神只过活。」 无面人抓住这把长枪,朝前一点,枪尖吞吐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极度恐怖,有着无穷杀机。精华书阁 长枪一点,枪身化作无上腾龙,龙爪一扑,是长桥一扑,龙尾一拍,是长桥一抨。 山脉顷刻间被长桥拍散,拍成无数血肉纷纷落地。 这些血肉在云雾之间,生出一根根纤长的肉芽,变化做一头头大蛇,在空中腾挪变化,纠缠盘旋并做一个个小小的云中帝,在云雾之中跳跃不定,伸手从云中采撷霞光,炼作刀剑,纷纷向无面人杀来。 可他们还没能靠近无面人,就被无面人身上荡出的灵光诛杀,最后化作一滩黄绿色脓水洒了一地,充斥着一股恶臭味道。 徐仲自然也被殃及。 那些跳脱出来的云中帝分身对于无面人而言宛如蝼蚁,可对于徐仲而言,却是一个个难敌的对手。 「看我,三昧真火!」 徐仲张口一吐。 瞬间吐出一片三昧真火,有如一道道火龙一般席卷八方。 那些修成乘物的云中帝化身甚至没能靠近徐仲,就被三昧真火烧成了渣滓。 「我这三昧真火居然这么强大?」 徐仲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 他却是不知,他的三昧真火烧了道树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他的三昧真火发生各种各样的蜕变了。 这等三昧真火,几乎可以是只有齐物境界炼气士才能炼制出来的。 可这三昧真火极耗灵气。 徐仲只是吐出了体内三昧真火的十分之一,就烧掉了他体内四分之三的法力。 想要完全祭出这一片三昧真火,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徐仲稍一缓神,就见无面人手中的长枪撕裂了云中帝的半边身体。 无数的血肉纷纷落地,血液化作一道道血河在天空奔涌流淌,而后被无面人张口一吞,就把这些血肉一口吞下,然后轰隆隆地就将之炼化干净。 那把长枪再度横扫向下,几乎把云中帝一分为二劈成两半。 两半的云中帝一瞬间就化作是两个云中帝,祂们一左一右地向远方逃去。 还没跑出多远,就见天和地一瞬间合作一线,随着「咕噜」的吞咽声响起。 那一线在此刻化作是一张巨大的嘴巴,而后向后化出一个人的面孔来。 云中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两个神只吞掉了。 这两个神只显然已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但祂们并没有打算立马出手,而是等待着无面人和云中帝打的两败俱伤之后再做渔翁之利。 只是祂们都失策了,云中帝并没能将无面人斩杀,反而被反杀了。 一左一右两位神只渐渐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于是,徐仲就看见千里万里的山脉化作造物主身上的骨头,喷薄而出金色的,黑色的光辉,冲上云霞,变化做两轮轮回洞天,承载诸天,不变不移,万世永存。 祂左右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一头孽龙,这孽龙吞风吐雨,搅得虚空寒彻,上下震动。 还有两条大蛇盘旋在祂的耳垂,左耳盘旋着青蛇,右耳盘旋着赤蛇。 这是上古神只雨师妾。 祂在掀动虚无,搅得山河动荡,有无上神光萦绕在祂身上,让祂变得无上神圣。 再看另一位神只。 祂是沙漠所化,广袤的沙漠被一团真火熔炼,是无数的鲜血在沸腾,磅礴的生机冲向四方。 茫茫沙漠一化为九,是祂的九个头颅。 这九个头颅仿佛是九条奔涌向前的长河,在虚空之中回荡着,九曲十八弯。 这是上古神只相柳。 相传相柳所过之处,都是泽国。 但在此地,祂那一身可以将千万里沙漠变作泽国的相柳神水已化作维持自身生机力量的无尽源泉。 但这一刻,祂身下都是一片汹涌泽国。 这两位神只从地面站起身来。 祂们的轮回洞天彼此嵌套勾连,恐怖的气息泛起恐怖的波动,把虚空轰得坍塌,将千里万里的云雾大河彻底烘干蒸发,化作一道道霓虹在脑后涌现。 祂们是那么的强大,以至于一举一动都能让虚空震荡。 「雨师妾,相柳。」无面人抓住这把长枪,低头先是看了一眼徐仲。 那道目光几乎将徐仲压垮。 他急忙祭出自己的金丹。 只可惜他只能祭出一方树冠。 无面人没,所以看不出来祂的表情变化。 但目光是有重量的。 重量落在身上,炼气士就会心有所感而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你倒也聪明。」无面人说了一句:「只可惜我花费了百万年的功夫,倒替你做了嫁衣。」 徐仲面不改色。 「等我收拾了祂们,再来收拾你。」 祂向前走去。 而雨师妾和相柳则在开始释放自己的威能。 隆隆隆! 徐仲只看见一道道神光在虚空之中四下绽放,是一道道庞大的裂缝,裂缝之中吹来九天之外的罡风,吹进劫运之气,引动九霄雷劫。 轰轰轰! 天地震荡,虚空生花。 是雷霆盘旋凝聚而生的雷花,是并做一片光田的雷泽。 徐仲吞咽一口口水,急忙向虚空之中借来一阵罡风,然后脚踩罡风风尖,快速逃离此地。 他唯恐被这些先天神只或是造物主的攻击余波殃及到。 金丹显化的树冠在头顶。 一道道雷霆轰击树冠,变化做破碎的雷光散落四方。 他还没走出去多远,眼前就又有一个神只朝着此处走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三章:纷沓而至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 :纷沓而至 重! 这是徐仲驾驭吞云剑的第一念头。 率先飞出的并非是吞云剑,而是七百二十一口飞剑融成的剑丸。 这枚剑丸,径就尺有余。 无数口飞剑随他意念而动,顷刻间就化作漫天飞剑,并做一个造化剑阵。 造化剑阵以吞云剑为主剑,七百二十口飞剑为辅剑,剑成则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七十二,是天地阴之成数。 这一剑阵之中,有八卦之形,阴阳之变生克之道,这此三者并做一,就是造化。 徐仲这一套剑阵威力巨大。 剑出的一瞬间,几乎耗尽了徐仲体内所有的灵气。 隆隆声响起。 一具先天神只尸骸如沙丘一般轰然倒塌,骨骼中的骨髓变得暗淡无光,坠落凡尘,变化作点点流沙,弥散于天地之间。 这纪元神阵就此崩塌。 顷刻间,就有磅礴的灵气以此地为核心回荡开,有如涟漪层层圈圈。 灵气浓度虽浅薄,但这毕竟是先天之气。 一缕先天之气几乎可以比拟一亩后天之气,可以让一个普通炼气士恢复一密藏。 此地先天之气足有半亩,足够让普通的炼气士修成乘物境界。 更不要提此刻无面人身上弥散出来的道韵以及异象了。 祂脑后的轮回洞天仿若大日一样悬浮在脑后,尽情地挥洒光和热,更有瑞彩滋生,如千条万条彩练,喷薄出璀璨的霞光,这等霞光化作一头真龙,一头白虎,一头玄武,一头朱雀,化作四座玄牝之门。 这四座玄牝之门映照出他个人的道法来。 这里的动静太大,大到每一个人只要稍微感应一下就能感受得到。 两道明晃晃的亮光撕破天地黑暗虚妄,照见大道本质,祂的目光好像是一阴一阳两道涌动的长河,此刻落在此地,让徐仲心脏突然一滞。 这是生命层次的碾压。 是先天神只对炼气士的碾压。 仅仅只是一个目光,一道眼神,就能把人的三魂七魄连带着血肉之身一同烧死。 徐仲瑟瑟发抖。 他看着眼前的一番涌动的云雾渐渐变化做的人类的模样。 云雾涌动,其中涌现出无尽的霞光,顷刻间就变化做那尊神只的骨,骨髓之中有无尽灵光化作大江大河于骨头之中畅行无阻,骨架已成,就见那片片云雾披在身上,化作血肉肌肤,又有不灭灵光无中生有而出现,变化做脉络隐藏在血肉之下。 一尊巨大的神只,顶天立地地站在徐仲面前。 他极力远眺,才能看清那尊神只的模样。 一头银白色长发最为显眼,容貌普通,是个儒生打扮。 可祂眼中的滔天煞气恍若海浪直接压下来,仅一眼,徐仲便止不住战栗,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祂向着此处走来,每走一步,身体就变小一分,渐渐的祂那庞大的身躯已经足以映照在徐仲的眼里。 凌乱的白发散乱在天穹之上,仿佛千万道星河在祂脑后纠缠,道韵空灵内敛,气质天下独尊,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无敌之资。 「先天神只级别的道果。」祂甫一开口,就有一股毁天灭地的气息传荡而出,听闻此言,生灵无不颤栗臣服,更有雷光火石把茫茫迷雾劈出红色紫色的裂缝。 祂太强大了。 只是开口说话,徐仲就被震的吐出一口血来。 徐仲急忙施展玄武七宿,颠阳倒阴,颠生倒死。 他这一刻,好似死的不能再死了。 「合该融入于我!」 祂伸出手去,有一股恐怖的波动扩散开来仿山脉并生,直指无面人。 「你才合该融入于我!」 这么大的动静,无面人如果也醒不过来的话,那他就活不到现在。 无面人如同一尊,无尽恐怖的波动从脑后的那轮轮回洞天中扩散开来,将周遭的一切全部吞噬,丝丝缕缕的乌光从祂脑后喷薄而出,化作一把乌黑如玉的长枪。 这把长枪样式古朴自然,但承载着一种无尽的大道,有无上玄妙法门,可以镇压虚空,无比强大。 「云中帝,你老了,腐了,朽了,靠着吃其他先天神只过活。」 无面人抓住这把长枪,朝前一点,枪尖吞吐日月精华,天地灵气,极度恐怖,有着无穷杀机。精华书阁 长枪一点,枪身化作无上腾龙,龙爪一扑,是长桥一扑,龙尾一拍,是长桥一抨。 山脉顷刻间被长桥拍散,拍成无数血肉纷纷落地。 这些血肉在云雾之间,生出一根根纤长的肉芽,变化做一头头大蛇,在空中腾挪变化,纠缠盘旋并做一个个小小的云中帝,在云雾之中跳跃不定,伸手从云中采撷霞光,炼作刀剑,纷纷向无面人杀来。 可他们还没能靠近无面人,就被无面人身上荡出的灵光诛杀,最后化作一滩黄绿色脓水洒了一地,充斥着一股恶臭味道。 徐仲自然也被殃及。 那些跳脱出来的云中帝分身对于无面人而言宛如蝼蚁,可对于徐仲而言,却是一个个难敌的对手。 「看我,三昧真火!」 徐仲张口一吐。 瞬间吐出一片三昧真火,有如一道道火龙一般席卷八方。 那些修成乘物的云中帝化身甚至没能靠近徐仲,就被三昧真火烧成了渣滓。 「我这三昧真火居然这么强大?」 徐仲被这阵仗吓了一大跳。 他却是不知,他的三昧真火烧了道树整整七年,七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他的三昧真火发生各种各样的蜕变了。 这等三昧真火,几乎可以是只有齐物境界炼气士才能炼制出来的。 可这三昧真火极耗灵气。 徐仲只是吐出了体内三昧真火的十分之一,就烧掉了他体内四分之三的法力。 想要完全祭出这一片三昧真火,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徐仲稍一缓神,就见无面人手中的长枪撕裂了云中帝的半边身体。 无数的血肉纷纷落地,血液化作一道道血河在天空奔涌流淌,而后被无面人张口一吞,就把这些血肉一口吞下,然后轰隆隆地就将之炼化干净。 那把长枪再度横扫向下,几乎把云中帝一分为二劈成两半。 两半的云中帝一瞬间就化作是两个云中帝,祂们一左一右地向远方逃去。 还没跑出多远,就见天和地一瞬间合作一线,随着「咕噜」的吞咽声响起。 那一线在此刻化作是一张巨大的嘴巴,而后向后化出一个人的面孔来。 云中帝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两个神只吞掉了。 这两个神只显然已是在此等候多时了。 但祂们并没有打算立马出手,而是等待着无面人和云中帝打的两败俱伤之后再做渔翁之利。 只是祂们都失策了,云中帝并没能将无面人斩杀,反而被反杀了。 一左一右两位神只渐渐从地面上站起身来。 于是,徐仲就看见千里万里的山脉化作造物主身上的骨头,喷薄而出金色的,黑色的光辉,冲上云霞,变化做两轮轮回洞天,承载诸天,不变不移,万世永存。 祂左右双手一左一右抓住一头孽龙,这孽龙吞风吐雨,搅得虚空寒彻,上下震动。 还有两条大蛇盘旋在祂的耳垂,左耳盘旋着青蛇,右耳盘旋着赤蛇。 这是上古神只雨师妾。 祂在掀动虚无,搅得山河动荡,有无上神光萦绕在祂身上,让祂变得无上神圣。 再看另一位神只。 祂是沙漠所化,广袤的沙漠被一团真火熔炼,是无数的鲜血在沸腾,磅礴的生机冲向四方。 茫茫沙漠一化为九,是祂的九个头颅。 这九个头颅仿佛是九条奔涌向前的长河,在虚空之中回荡着,九曲十八弯。 这是上古神只相柳。 相传相柳所过之处,都是泽国。 但在此地,祂那一身可以将千万里沙漠变作泽国的相柳神水已化作维持自身生机力量的无尽源泉。 但这一刻,祂身下都是一片汹涌泽国。 这两位神只从地面站起身来。 祂们的轮回洞天彼此嵌套勾连,恐怖的气息泛起恐怖的波动,把虚空轰得坍塌,将千里万里的云雾大河彻底烘干蒸发,化作一道道霓虹在脑后涌现。 祂们是那么的强大,以至于一举一动都能让虚空震荡。 「雨师妾,相柳。」无面人抓住这把长枪,低头先是看了一眼徐仲。 那道目光几乎将徐仲压垮。 他急忙祭出自己的金丹。 只可惜他只能祭出一方树冠。 无面人没,所以看不出来祂的表情变化。 但目光是有重量的。 重量落在身上,炼气士就会心有所感而发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你倒也聪明。」无面人说了一句:「只可惜我花费了百万年的功夫,倒替你做了嫁衣。」 徐仲面不改色。 「等我收拾了祂们,再来收拾你。」 祂向前走去。 而雨师妾和相柳则在开始释放自己的威能。 隆隆隆! 徐仲只看见一道道神光在虚空之中四下绽放,是一道道庞大的裂缝,裂缝之中吹来九天之外的罡风,吹进劫运之气,引动九霄雷劫。 轰轰轰! 天地震荡,虚空生花。 是雷霆盘旋凝聚而生的雷花,是并做一片光田的雷泽。 徐仲吞咽一口口水,急忙向虚空之中借来一阵罡风,然后脚踩罡风风尖,快速逃离此地。 他唯恐被这些先天神只或是造物主的攻击余波殃及到。 金丹显化的树冠在头顶。 一道道雷霆轰击树冠,变化做破碎的雷光散落四方。 他还没走出去多远,眼前就又有一个神只朝着此处走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三章:纷沓而至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逃 浩瀚无垠的轮回洞天从头顶掠过。 那轮回洞天之中,遍布着刀痕剑痕,枪孔矛孔,是一个又一个损痕,是时间的留痕。 祂们进入混乱海后,虚弱的连抹去这些剑痕刀痕都需要思考和勇气。 因为这会消耗祂们的力量。 可祂们不抹去那些留痕,而那些留痕也在时间的流逝之下不断沉淀,最终沉淀成了道伤。 就算是先天神只还是造物主,任凭祂们如何强大,如何不死,都无法逃脱时间。 时间,才是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没有人能逃得过它。 徐仲收敛自己的一切生机,尽量让自己变作是一只蝼蚁。 这位神只显然并不在意像徐仲这样地蝼蚁,因为他太弱了,弱到连塞牙缝也没有资格。 徐仲侥幸逃脱。 「这里竟然会有其他炼气士?」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徐仲抬头向上看,只看见一艘青铜舰船被九条狰狞骨龙拉着航行在虚空之中。 舰船之上,有一轮明亮至极的太阳,太阳中是一头金乌,太阳之下则是一张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其中雷鸣滚滚,声震九霄。 青铜舰船之外是一圈圈晶莹头骨,凹陷双瞳中闪烁着幽蓝鬼火。 「你是谁家的炼气士?」那说话之人继续开口。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就看见大纛旗下聚集着许多年轻人,他们半人半妖,非人非妖,张目向徐仲看来。 他们身上道韵流转,于身后空白画卷相得益彰。 那空白画卷映照着远处的诸神战场,记录着那些远古神只的道韵,并加之修改,采炼成为自己的法术。 「这些恐怕就是混乱海中的世家?」 只有世家才能拥有这等财力,建造舰船,奴役真龙。 「那些远古的神明被驱逐进混乱海中百万年,和外界一样,也在这里形成了世家门阀。」 徐仲心中思索着:「或许祂们族中的老祖宗,就是那战场中的某一位。」 一个女子蹙眉:「怕不是个哑巴?」 「你看他的模样,哪里是世家大族的样子,依我看,他恐怕是那个邪神手下的弟子,侥幸得以逃脱。」一个男子接过话茬:「看我降服他。」 这男子说罢便开始出手。 他才动弹,就有一道金色流沙之中飞出来,这金色流沙中的每一颗沙粒都是金灿灿的,熠熠生辉,更有丙火之气环绕,炙热难挡。 显然,这便是那个男子的金丹了。 「一出手就是金丹。」徐仲心中盘算着:「看来他不想浪费时间来试探我,而是想着直接杀掉我。」 一般来说,彼此不知底细时都会稍作试探,以免碰到扎手且不敌的对手。 可这男子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操控着金色流沙,全力一击。 「刺啦!」 清晰可见,云雾被金丹轰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其中生存的妖物在不断地被熔炼着而转化成金色金沙力量的一部分。 这就像是一条鞭子,打的四周云雾湮灭,虚空生风,猎猎作响。 「你这金丹力量驳杂,乱七八糟。」徐仲眼睛乱转,寻找方位:「让我来帮你炼上一炼!」 他吐出一道三昧真火。 这三昧真火仿若一条火龙,在空中将金丹裹挟着向上飞行,片刻之后,那男子的金丹开始崩塌,在徐仲的三昧真火下被熔炼,化作一滴滴金色的液滴滴落并盛开成金色莲花,可却如昙花,瞬间便掉落。 那男子口吐鲜血,向后倒飞出去,他体升起熊熊烈火,把他从内而外地烧个精光。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等烧的变不多了就有一个少年伸手变丹鼎,把男子的尸身炼成丹药。 「你杀了周寒,按理说我应该帮他报仇。」像是吃糖豆一样,把他炼制的丹药吃了一颗又一颗:「不过他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简而言之,我看上你的三昧真火了,你若是能把他送上交到我手里,我或许就能饶你一命。」 这少年浓密黑发漫天飞舞,自身道韵流转不休,身后映照出诸天星象来,更有无上星河在他体内流淌,那便是他的金丹了。 这少年的修为十分强大,徐仲隐约能感受得到他身后的诸天星象是外景的投影,他已修成外景,甚至是已到齐物境界。 这样的人,显然是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的。 「呵呵!」徐仲冷哼一声:「不如,你自己来拿!」 少年微笑着想要出手。 「大兄,一个小小蝼蚁,何必轮得到您出手。」一个中年人挡在他的面前。 「大兄,且待我几人将他拿下,届时予取予夺,都由大兄心意。」 少年半耷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善!」 这中年人率先飞出,在他之后则是一对少年少女。 他们毫无例外都是半人半妖的模样,人身,人面,可却长有金色龙角,金色龙尾。 这三人修为都在乘物境界,显然已经凝聚出了神魂来。 中年人率先出手,他赤手空拳,用的拳法。 那拳法有癫魔之意,大开大合,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无敌之姿。 他的拳又快又强,霸道得好似能够将诸天星辰轰落。 而那一对少年少女则是琴剑和鸣,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琴音似潮,剑光如浪。 这一阴一阳,开始联合起来将徐仲绞杀。 徐仲东南西北及上下六合之地都被封住,一股滔天的杀气冲霄而起,化作烟云滚荡。 徐仲祭起六尺珠,三色水莲,玄元真水罩,同时又拿出拨浪鼓,青莲宝灯,以及紫玉葫芦。 这些法宝一件件悬浮在徐仲身后。 他祭起这些防御法宝,硬抗那琴剑和鸣的攻击,然后全心全意的对上那个中年人。 打群架就要盯着一个人死命打,最好把他打的丧胆,丧气…… 杀鸡才能儆猴。 「嗡!」 徐仲手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那枚剑丸就已势如破竹地冲出。 剑丸如流星,砸向那个中年人。 他打出的拳风,罡气,煞气直接被剑丸碾压成齑粉,更是裹挟着这一切,向他杀去。 中年人面不改色,左右手并做,迸发出两道炽烈的神光,缠绕住那枚剑丸。 「散!」 瞬间,剑丸之中迸发出最为璀璨绚烂的色彩,白光一闪而过,就有七百二十一口飞剑从剑丸之中飞出,白茫茫一片,像是一片弥漫在长空的云霞,无数剑影上下跳动,带动剑气呼啸成风雷之声。 「蜉蝣撼大树。」 中年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只在乎招式华丽壮观,却不在乎招式本质。」 「你一个存真境炼气士也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就算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又能组成什么样威力的剑阵?」 他任凭着剑阵逼近身前了才有动作。 「看我一力破万法!」 精血涌动,法力浇灌双拳,他轰出一拳,拳势更加恐怖慎人。 罡气煞气并做一头龙形白芒。 这头真龙咆哮怒吼,有吞灭星辰的无上气魄。 「斩」 徐仲手作剑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剑阵之中爆发出无尽剑光剑气。 顷刻间,一千八百里内外的星光,大河都被吸引到这剑阵之中。 中年人察觉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嗡!」 无数飞剑融入吞云剑中。 只一眨眼的瞬间,吞云剑就变得无比巨大,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 「大兄,救我!」中年人悲呼一声。 可他的大兄不为所动。 剑光斩下。 一道血光闪烁。 这中年人的人头高高飞起。 他已然被一剑枭首。 「为什么不疼?」 他尚存意识,眼中也没有黑暗降临。 或许他还未死。 他心中一动,就开始沟通体内的木曜密藏,想要凭借着庞大的生机把头颅重新安回去。 可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 这中年人的尸体莫名地爆炸,变化做一朵盛开的血花,无比的妖艳和刺目。 明亮的剑光从他的尸体之中盘旋在徐仲头顶,传出雀跃的剑啸声。 「我死了!」 中年人一念及此,眼前一暗,然后头颅这爆炸开。 徐仲扣住吞云剑,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吞云剑上万斤的重量险些从风尖跌落。 他召回此刻已经显得破破烂烂的六尺珠以及完全报废的三色水莲,把玄元真水罩穿在身上,然后看着那一对少年少女,而目光余光却一直在船上那个青年身上。 只见他架起丹炉,吐出三昧真火,又施展诡秘法术,从虚空之中抽取中年人的法力,金丹以及魂魄,想要将中年人也炼成丹药。 「杀!」 少年大吼一声,他手中的剑映照出山川大地,剑光也是一座座名山。 他虽然修为高过徐仲,可在剑法以及三昧真火上却逊色徐仲远矣。 身后的少女为他奏响琴音。 手下琴弦都是一根根都是大龙的龙筋,弹奏起来,隐隐有一道道龙吟在咆哮,顷刻间就化作真龙在向徐仲杀去。 琴音,剑光,激荡云层,遮蔽天光,令天空一暗。 徐仲面不改色,他调转法力,把三昧真火一吐。 一瞬间,无形的名山都被徐仲的三昧真火炼化成金色水泽。 同时,他悍然出手,调用剑阵去斩杀这一对少年少女。 「嘭!」 琴被斩成两半,人也被斩成两半。 鲜血飞洒肠子散落一地,分外恐怖。 那少年被吓破了胆子,转身想跑。 可他一动弹,全身上下的血肉就好像都不属于他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他早就被徐仲的剑气斩杀。 只是徐仲的剑太快,快到他的身体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你杀了我周家四人。」青年脑后外景涌现,有不灭灵光化作,把死者的不灭灵光吞噬,而血肉则掉落进他的丹鼎之中。 「我周阳不能容你!」周阳眉目之中仿佛藏着生灭的伟力:「你的三昧真火,就由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徐仲燃烧精气神全身法力精气,从肉身之中拔出一棵大树来。 这大树金光熠熠,无比恐怖。 「由你妈!」 徐仲怒骂一声,保住道树向前横扫。 周阳的外景被横扫一片,有些地方已然开始坍塌。 他被外景反噬,口吐鲜血被打飞不知道多远。 而道树落下,把青铜舰船从上到下砸出一个大洞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四章:逃阅读 第一百零四章 :逃 浩瀚无垠的轮回洞天从头顶掠过。 那轮回洞天之中,遍布着刀痕剑痕,枪孔矛孔,是一个又一个损痕,是时间的留痕。 祂们进入混乱海后,虚弱的连抹去这些剑痕刀痕都需要思考和勇气。 因为这会消耗祂们的力量。 可祂们不抹去那些留痕,而那些留痕也在时间的流逝之下不断沉淀,最终沉淀成了道伤。 就算是先天神只还是造物主,任凭祂们如何强大,如何不死,都无法逃脱时间。 时间,才是世间最为恐怖的力量,没有人能逃得过它。 徐仲收敛自己的一切生机,尽量让自己变作是一只蝼蚁。 这位神只显然并不在意像徐仲这样地蝼蚁,因为他太弱了,弱到连塞牙缝也没有资格。 徐仲侥幸逃脱。 「这里竟然会有其他炼气士?」有声音从远处传来。 徐仲抬头向上看,只看见一艘青铜舰船被九条狰狞骨龙拉着航行在虚空之中。 舰船之上,有一轮明亮至极的太阳,太阳中是一头金乌,太阳之下则是一张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其中雷鸣滚滚,声震九霄。 青铜舰船之外是一圈圈晶莹头骨,凹陷双瞳中闪烁着幽蓝鬼火。 「你是谁家的炼气士?」那说话之人继续开口。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就看见大纛旗下聚集着许多年轻人,他们半人半妖,非人非妖,张目向徐仲看来。 他们身上道韵流转,于身后空白画卷相得益彰。 那空白画卷映照着远处的诸神战场,记录着那些远古神只的道韵,并加之修改,采炼成为自己的法术。 「这些恐怕就是混乱海中的世家?」 只有世家才能拥有这等财力,建造舰船,奴役真龙。 「那些远古的神明被驱逐进混乱海中百万年,和外界一样,也在这里形成了世家门阀。」 徐仲心中思索着:「或许祂们族中的老祖宗,就是那战场中的某一位。」 一个女子蹙眉:「怕不是个哑巴?」 「你看他的模样,哪里是世家大族的样子,依我看,他恐怕是那个邪神手下的弟子,侥幸得以逃脱。」一个男子接过话茬:「看我降服他。」 这男子说罢便开始出手。 他才动弹,就有一道金色流沙之中飞出来,这金色流沙中的每一颗沙粒都是金灿灿的,熠熠生辉,更有丙火之气环绕,炙热难挡。 显然,这便是那个男子的金丹了。 「一出手就是金丹。」徐仲心中盘算着:「看来他不想浪费时间来试探我,而是想着直接杀掉我。」 一般来说,彼此不知底细时都会稍作试探,以免碰到扎手且不敌的对手。 可这男子一出手就是杀招。 他操控着金色流沙,全力一击。 「刺啦!」 清晰可见,云雾被金丹轰出一道巨大的裂缝,其中生存的妖物在不断地被熔炼着而转化成金色金沙力量的一部分。 这就像是一条鞭子,打的四周云雾湮灭,虚空生风,猎猎作响。 「你这金丹力量驳杂,乱七八糟。」徐仲眼睛乱转,寻找方位:「让我来帮你炼上一炼!」 他吐出一道三昧真火。 这三昧真火仿若一条火龙,在空中将金丹裹挟着向上飞行,片刻之后,那男子的金丹开始崩塌,在徐仲的三昧真火下被熔炼,化作一滴滴金色的液滴滴落并盛开成金色莲花,可却如昙花,瞬间便掉落。 那男子口吐鲜血,向后倒飞出去,他体升起熊熊烈火,把他从内而外地烧个精光。 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等烧的变不多了就有一个少年伸手变丹鼎,把男子的尸身炼成丹药。 「你杀了周寒,按理说我应该帮他报仇。」像是吃糖豆一样,把他炼制的丹药吃了一颗又一颗:「不过他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简而言之,我看上你的三昧真火了,你若是能把他送上交到我手里,我或许就能饶你一命。」 这少年浓密黑发漫天飞舞,自身道韵流转不休,身后映照出诸天星象来,更有无上星河在他体内流淌,那便是他的金丹了。 这少年的修为十分强大,徐仲隐约能感受得到他身后的诸天星象是外景的投影,他已修成外景,甚至是已到齐物境界。 这样的人,显然是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的。 「呵呵!」徐仲冷哼一声:「不如,你自己来拿!」 少年微笑着想要出手。 「大兄,一个小小蝼蚁,何必轮得到您出手。」一个中年人挡在他的面前。 「大兄,且待我几人将他拿下,届时予取予夺,都由大兄心意。」 少年半耷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善!」 这中年人率先飞出,在他之后则是一对少年少女。 他们毫无例外都是半人半妖的模样,人身,人面,可却长有金色龙角,金色龙尾。 这三人修为都在乘物境界,显然已经凝聚出了神魂来。 中年人率先出手,他赤手空拳,用的拳法。 那拳法有癫魔之意,大开大合,有一种所向披靡的无敌之姿。 他的拳又快又强,霸道得好似能够将诸天星辰轰落。 而那一对少年少女则是琴剑和鸣,一刚一柔,一阴一阳。 琴音似潮,剑光如浪。 这一阴一阳,开始联合起来将徐仲绞杀。 徐仲东南西北及上下六合之地都被封住,一股滔天的杀气冲霄而起,化作烟云滚荡。 徐仲祭起六尺珠,三色水莲,玄元真水罩,同时又拿出拨浪鼓,青莲宝灯,以及紫玉葫芦。 这些法宝一件件悬浮在徐仲身后。 他祭起这些防御法宝,硬抗那琴剑和鸣的攻击,然后全心全意的对上那个中年人。 打群架就要盯着一个人死命打,最好把他打的丧胆,丧气…… 杀鸡才能儆猴。 「嗡!」 徐仲手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那枚剑丸就已势如破竹地冲出。 剑丸如流星,砸向那个中年人。 他打出的拳风,罡气,煞气直接被剑丸碾压成齑粉,更是裹挟着这一切,向他杀去。 中年人面不改色,左右手并做,迸发出两道炽烈的神光,缠绕住那枚剑丸。 「散!」 瞬间,剑丸之中迸发出最为璀璨绚烂的色彩,白光一闪而过,就有七百二十一口飞剑从剑丸之中飞出,白茫茫一片,像是一片弥漫在长空的云霞,无数剑影上下跳动,带动剑气呼啸成风雷之声。 「蜉蝣撼大树。」 中年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现在的年轻人只在乎招式华丽壮观,却不在乎招式本质。」 「你一个存真境炼气士也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就算能炼出七百二十口飞剑,又能组成什么样威力的剑阵?」 他任凭着剑阵逼近身前了才有动作。 「看我一力破万法!」 精血涌动,法力浇灌双拳,他轰出一拳,拳势更加恐怖慎人。 罡气煞气并做一头龙形白芒。 这头真龙咆哮怒吼,有吞灭星辰的无上气魄。 「斩」 徐仲手作剑指,朝前一点。 顷刻间剑阵之中爆发出无尽剑光剑气。 顷刻间,一千八百里内外的星光,大河都被吸引到这剑阵之中。 中年人察觉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嗡!」 无数飞剑融入吞云剑中。 只一眨眼的瞬间,吞云剑就变得无比巨大,大的像一座小山一样。 「大兄,救我!」中年人悲呼一声。 可他的大兄不为所动。 剑光斩下。 一道血光闪烁。 这中年人的人头高高飞起。 他已然被一剑枭首。 「为什么不疼?」 他尚存意识,眼中也没有黑暗降临。 或许他还未死。 他心中一动,就开始沟通体内的木曜密藏,想要凭借着庞大的生机把头颅重新安回去。 可下一刻,只听得「嘭」的一声轻响。 这中年人的尸体莫名地爆炸,变化做一朵盛开的血花,无比的妖艳和刺目。 明亮的剑光从他的尸体之中盘旋在徐仲头顶,传出雀跃的剑啸声。 「我死了!」 中年人一念及此,眼前一暗,然后头颅这爆炸开。 徐仲扣住吞云剑,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吞云剑上万斤的重量险些从风尖跌落。 他召回此刻已经显得破破烂烂的六尺珠以及完全报废的三色水莲,把玄元真水罩穿在身上,然后看着那一对少年少女,而目光余光却一直在船上那个青年身上。 只见他架起丹炉,吐出三昧真火,又施展诡秘法术,从虚空之中抽取中年人的法力,金丹以及魂魄,想要将中年人也炼成丹药。 「杀!」 少年大吼一声,他手中的剑映照出山川大地,剑光也是一座座名山。 他虽然修为高过徐仲,可在剑法以及三昧真火上却逊色徐仲远矣。 身后的少女为他奏响琴音。 手下琴弦都是一根根都是大龙的龙筋,弹奏起来,隐隐有一道道龙吟在咆哮,顷刻间就化作真龙在向徐仲杀去。 琴音,剑光,激荡云层,遮蔽天光,令天空一暗。 徐仲面不改色,他调转法力,把三昧真火一吐。 一瞬间,无形的名山都被徐仲的三昧真火炼化成金色水泽。 同时,他悍然出手,调用剑阵去斩杀这一对少年少女。 「嘭!」 琴被斩成两半,人也被斩成两半。 鲜血飞洒肠子散落一地,分外恐怖。 那少年被吓破了胆子,转身想跑。 可他一动弹,全身上下的血肉就好像都不属于他一样纷纷落在地上。 他早就被徐仲的剑气斩杀。 只是徐仲的剑太快,快到他的身体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死了。 「你杀了我周家四人。」青年脑后外景涌现,有不灭灵光化作,把死者的不灭灵光吞噬,而血肉则掉落进他的丹鼎之中。 「我周阳不能容你!」周阳眉目之中仿佛藏着生灭的伟力:「你的三昧真火,就由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徐仲燃烧精气神全身法力精气,从肉身之中拔出一棵大树来。 这大树金光熠熠,无比恐怖。 「由你妈!」 徐仲怒骂一声,保住道树向前横扫。 周阳的外景被横扫一片,有些地方已然开始坍塌。 他被外景反噬,口吐鲜血被打飞不知道多远。 而道树落下,把青铜舰船从上到下砸出一个大洞来。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四章:逃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你追我赶 青铜舰船从上到下被打的不断塌陷。 徐仲的这一金丹道树之中激射出七色,对应阴。 往下一砸,这七色神光便向下一刷。 最先遭殃的是那一轮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这头金乌被七色神光洞穿身躯,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再往下是那面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 其中雷光引动,一片雷泽刚一冒出头来,就被金丹道树砸的支离破碎,无数的雷光一块一块,是极致的破碎感。 「大胆!」 突然,舰船上的一位护道者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搬运体内先天之气,虚空中响彻海浪拍潮之声,他虚空显化道法,散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伸出手来,仿佛就能镇压凡尘。 「各位少爷小姐不要怕,看我拿下他。」 这护道者脑后冲出阴阳二气,又有精气神飞出,阴阳之气点燃精气神,化作三昧真火,这三昧真火隐隐点燃了虚空,生出一缕缕青紫色的云烟。 这三昧真火可比徐仲的三昧真火强多了。 毕竟,这是一位半步内景境的炼气士。 他自忖自己三昧真火连虚空都能点燃,没有道理点不燃一个存真境炼气士的金丹。 金丹一如他所想的那样被点燃。 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直挺挺地把那护道人砸的倒飞出去,身上布满一处处恐怖伤口,裸露出大片大片森然白骨,更有一股微弱的道韵入侵血肉之中,阻挠伤口愈合。 「快跑!」 青铜舰船上的其他炼气士见状目眦欲裂,肝胆俱裂。 这道树沾染了三昧真火,落在舰船上,直接把舰船点燃,无数的铁水滴落虚空。 更有一些炼气士逃避不及,被三昧真火沾上,顷刻间连魂魄骨灰也不剩。 隆隆隆! 这艘青铜舰船就这样被徐仲的金丹道树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核心阵法在凹陷之中,被砸成一片金箔。 瞬间,这艘青铜舰船冒着火光,轰轰落地。 徐仲收回金丹道树,他心中吃惊,他想过自己这一颗金丹强大,可却没有想到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可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毕竟为了祭出这一枚金丹,他几乎把自己抽空了。 这一刻,他皮包着骨头,两者之间不着一丝一缕肌肉,血管枯竭皲裂,像是干枯的河床一样,他这个样子,比被妖怪采补了千万次还要凄惨。 徐仲泥丸中的人魂睁开了眼睛,阴的力量从头颅窍穴中传出,替他虚空定住紫玉葫芦,并将其他法宝都收之中。 他推开紫玉葫芦的葫芦嘴,无数的剑气从中喷涌而出。 顷刻间,徐仲就飞出了上百丈远。 坐在紫玉葫芦上,他大口大口地吞服丹药。 渐渐的,才恢复一点元气来。 「小贼,打伤了我,击毁我周家舰船,更是打杀了我那么多弟弟妹妹,你就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溜之大吉吗?」周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的外景被打塌了十分之一,连带着自己和境界也受到了影响。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存真境炼气士会有这么强大的金丹。 他心思活络,擅长联想,一下子就联想起了无面人和徐仲之间的关系,误把徐仲当做是无面人的嫡传弟子,身怀无面人赠与的至宝。 「那棵树若是可以种在我的外景之中……」周阳十分眼热:「或许我就可以是同境界无敌的存在。」 徐仲跑的虽然快,但他明显比徐仲还要快。 才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将上百里的空间压成一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徐仲身后。 这是一片茫茫汪洋,水面平静,古井无波。 徐仲余光向后看去。 只见这周阳取下自己的一对龙角,往前一丢。 瞬间,这对龙角就变作是两座山峰大小的神刀,刺破云雾虚妄,一下子就向徐仲绞杀而来。 徐仲回头一见,只觉得目眦欲裂。 这龙角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逃脱它所笼罩的空间。 「我要死了……」徐仲已经逃不开这一道法术了,干脆躺在紫玉葫芦上等死:「司徒南这个杂种……」 若不是司徒南,他也不会出现在混乱海。 他恨司徒南恨得牙痒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侥幸魂魄不灭,他必定要勤修苦练,修成鬼神…… 下一刻,脚下的汪洋就开始剧烈的颤抖,一个巨大的海眼率先出现,接着是第二个海眼。 海眼中滚动着黑色的光芒。 这似乎是一个强大海兽的眼睛。 「我还能活!」徐仲见状,脸上一喜。 他险些就忘记了,这里可是混乱海。 每一个都是猎手,也都是猎物。 徐仲闹出来的动静可能吵不醒这些强大海兽,就算吵醒了,看一眼只是一个豆芽菜,连塞牙缝都困难,自然也不会向他出手。 可周阳不一样。 他修成了齐物,外景中藏着无尽的先天之气,是行走的人体大药。 这头海兽从还中探出两根触手。 这触手上有一个又一个池塘大小的吸盘。 这两根触手将这一对龙角缠绕住,然后借力从汪洋之中探出身体来。 这是一个和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型章鱼。 它身上八条触手每一根每一条都像山脉一样长短。 它抓住这一对龙角然后就往嘴里塞。 它嘴里有阴阳之气纠缠化生而成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一切有灵性的天材地宝甚至是法宝生灵,将之炼成纯粹的灵气。 「该死!」 眼瞅着徐仲就要被他的法术斩杀,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来。 周阳怒不可遏,他张口一吐,吐出一把骨剑。 他轻飘飘斩出一剑。 这一剑威力巨大,把整个汪洋斩出了一道纵横三百里的沟壑来,斩在章鱼的的一根触手上, 顷刻间就卸下了章鱼的一根触手。 这章鱼也不恼怒,其他触手把这根触手连带着龙角收拢塞进它嘴里。 「咯吱咯吱!」 嘎嘣脆。 一条新的触手又重新长了出来。 章鱼短时间内没法将龙角之中所有的气血炼化。 它很是贪心,想要把周阳也一起塞进嘴里一同炼化了。 它的八根触手舞动风云,搅动出八个洞天来。 这八个洞天轮转不休,轮回嵌套,一个个星辰在洞天之中沉坠。 周阳看向徐仲,见他已经骑着那口紫玉葫芦飞出去了上百里远,顿时怒不可遏。 「去死!」 他提着剑大喝一声。 然后祭起骨剑。 顷刻间,这把骨剑在虚空之中化作一头庞硕的巨鲸,它吞吐先天之气,身后是无尽虚空生灭不定,威势惊天! 这一剑笔直落下,顷刻间就将章鱼斩杀。 章鱼身上破破烂烂,掉落一截又一截的触手,金色的血液不断洒落,引来江中无数妖怪的竟相争抢吞噬。 周阳收起骨剑,看看徐仲,又看看这头章鱼。 将龙角收起,在江中洗涤之后重新插在头上。 而后在江边架起丹鼎,取出章鱼的妖丹,安置在外景之中,当做星辰镶嵌在坍塌的空间之中。 而他的外景则将章鱼妖怪的外景吞噬。 一时间,他的外景增大一分,那坍塌的一部分也得到了修缮。 他又收敛章鱼的尸身,放入丹鼎中,吐出三昧真火。 一瞬间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在耳边响起。 他粗略地将章鱼妖怪炼成了丹药。 等他把这些的丹药塞进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时,才发现徐仲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妈的,亏大了。」周阳怒气冲冲。 他刚想离开,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江中苏醒,而后就有一头孽龙从江中钻了出来。 这头孽龙体型极其巨大,身上每一个鳞片都藏着极其强大的阴阳之气,仿佛是巨大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诸天万物,尤其是它龙角之间的一块红色逆鳞,那里面隐藏着一个内景世界,藏着破灭世界的无上伟力。 「你杀我子民,真是找死!」 这是一头即将修成先天神只的孽龙。 「周家办事,你也要管?」周阳全然不惧。 「打的就是你周家!」 这孽龙张口一吐。 吐出了一盏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十分宝贵,将一片大海熔炼了才能提取出一滴一元重水来。 而一滴一元重水就藏着一片大海的力量, 周阳用尽全身法力,也无法将一片大海烧干净,何谈一元重水。 这一盏一元重水,就算是把他前世来世也一起捆绑起来,恐怕也挡不住。 周阳于是摇身一变,变化成半人半龙的妖怪向远方遁逃。 「我周家老祖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周阳一边跑,一边吼。 「让他来!」这孽龙从江中飞出,大片大片的阴阳之气纠缠着一片庞大的阴云,向周阳砸去。 一沾着血肉,顷刻间就变作是恐怖无比的阴阳磨盘,要磨灭人的阴阳两相。 周阳口中吐出大片大片鲜血,在空中滴落成大朵大朵血花。 吐血之余,他空出手来,就把沾染阴阳磨盘的部分剔除,裸露出森然白骨,至于一些已经深入骨髓之中的部分,他直接完全剔掉。 周阳跑的极快,沿着徐仲逃跑的方向追赶。 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正在山头上休憩的徐仲。 徐仲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吞服丹药,恢复法力。 见周阳飞来,当即就要架起紫玉葫芦逃跑。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周阳从头顶极速掠过,身后还追着一头巨大的孽龙。 这孽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原来当蝼蚁也有当蝼蚁的好处。」徐仲哈哈笑着。 他和周阳都是蝼蚁,只不过周阳比他大,叫唤的声音也就更大,就像是一只会飞的苍蝇一样嗡嗡乱叫,而徐仲则是安静的蚂蚁,一言不发。 脚下安静的蚂蚁和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谁的动静更大个头更大就更能被观察得到。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五章:你追我赶阅读 第一百零五章 :你追我赶 青铜舰船从上到下被打的不断塌陷。 徐仲的这一金丹道树之中激射出七色,对应阴。 往下一砸,这七色神光便向下一刷。 最先遭殃的是那一轮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这头金乌被七色神光洞穿身躯,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再往下是那面夔牛皮制成的紫色大纛旗。 其中雷光引动,一片雷泽刚一冒出头来,就被金丹道树砸的支离破碎,无数的雷光一块一块,是极致的破碎感。 「大胆!」 突然,舰船上的一位护道者反应过来,怒喝一声,搬运体内先天之气,虚空中响彻海浪拍潮之声,他虚空显化道法,散出一种极其恐怖的气息,伸出手来,仿佛就能镇压凡尘。 「各位少爷小姐不要怕,看我拿下他。」 这护道者脑后冲出阴阳二气,又有精气神飞出,阴阳之气点燃精气神,化作三昧真火,这三昧真火隐隐点燃了虚空,生出一缕缕青紫色的云烟。 这三昧真火可比徐仲的三昧真火强多了。 毕竟,这是一位半步内景境的炼气士。 他自忖自己三昧真火连虚空都能点燃,没有道理点不燃一个存真境炼气士的金丹。 金丹一如他所想的那样被点燃。 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直挺挺地把那护道人砸的倒飞出去,身上布满一处处恐怖伤口,裸露出大片大片森然白骨,更有一股微弱的道韵入侵血肉之中,阻挠伤口愈合。 「快跑!」 青铜舰船上的其他炼气士见状目眦欲裂,肝胆俱裂。 这道树沾染了三昧真火,落在舰船上,直接把舰船点燃,无数的铁水滴落虚空。 更有一些炼气士逃避不及,被三昧真火沾上,顷刻间连魂魄骨灰也不剩。 隆隆隆! 这艘青铜舰船就这样被徐仲的金丹道树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陷,核心阵法在凹陷之中,被砸成一片金箔。 瞬间,这艘青铜舰船冒着火光,轰轰落地。 徐仲收回金丹道树,他心中吃惊,他想过自己这一颗金丹强大,可却没有想到竟然强大到了这种程度。 可他心中还是有底的。 毕竟为了祭出这一枚金丹,他几乎把自己抽空了。 这一刻,他皮包着骨头,两者之间不着一丝一缕肌肉,血管枯竭皲裂,像是干枯的河床一样,他这个样子,比被妖怪采补了千万次还要凄惨。 徐仲泥丸中的人魂睁开了眼睛,阴的力量从头颅窍穴中传出,替他虚空定住紫玉葫芦,并将其他法宝都收之中。 他推开紫玉葫芦的葫芦嘴,无数的剑气从中喷涌而出。 顷刻间,徐仲就飞出了上百丈远。 坐在紫玉葫芦上,他大口大口地吞服丹药。 渐渐的,才恢复一点元气来。 「小贼,打伤了我,击毁我周家舰船,更是打杀了我那么多弟弟妹妹,你就想这么轻而易举地溜之大吉吗?」周阳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他的外景被打塌了十分之一,连带着自己和境界也受到了影响。 他实在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存真境炼气士会有这么强大的金丹。 他心思活络,擅长联想,一下子就联想起了无面人和徐仲之间的关系,误把徐仲当做是无面人的嫡传弟子,身怀无面人赠与的至宝。 「那棵树若是可以种在我的外景之中……」周阳十分眼热:「或许我就可以是同境界无敌的存在。」 徐仲跑的虽然快,但他明显比徐仲还要快。 才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将上百里的空间压成一步,片刻之后就出现在徐仲身后。 这是一片茫茫汪洋,水面平静,古井无波。 徐仲余光向后看去。 只见这周阳取下自己的一对龙角,往前一丢。 瞬间,这对龙角就变作是两座山峰大小的神刀,刺破云雾虚妄,一下子就向徐仲绞杀而来。 徐仲回头一见,只觉得目眦欲裂。 这龙角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逃脱它所笼罩的空间。 「我要死了……」徐仲已经逃不开这一道法术了,干脆躺在紫玉葫芦上等死:「司徒南这个杂种……」 若不是司徒南,他也不会出现在混乱海。 他恨司徒南恨得牙痒痒。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若是侥幸魂魄不灭,他必定要勤修苦练,修成鬼神…… 下一刻,脚下的汪洋就开始剧烈的颤抖,一个巨大的海眼率先出现,接着是第二个海眼。 海眼中滚动着黑色的光芒。 这似乎是一个强大海兽的眼睛。 「我还能活!」徐仲见状,脸上一喜。 他险些就忘记了,这里可是混乱海。 每一个都是猎手,也都是猎物。 徐仲闹出来的动静可能吵不醒这些强大海兽,就算吵醒了,看一眼只是一个豆芽菜,连塞牙缝都困难,自然也不会向他出手。 可周阳不一样。 他修成了齐物,外景中藏着无尽的先天之气,是行走的人体大药。 这头海兽从还中探出两根触手。 这触手上有一个又一个池塘大小的吸盘。 这两根触手将这一对龙角缠绕住,然后借力从汪洋之中探出身体来。 这是一个和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型章鱼。 它身上八条触手每一根每一条都像山脉一样长短。 它抓住这一对龙角然后就往嘴里塞。 它嘴里有阴阳之气纠缠化生而成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一切有灵性的天材地宝甚至是法宝生灵,将之炼成纯粹的灵气。 「该死!」 眼瞅着徐仲就要被他的法术斩杀,可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来。 周阳怒不可遏,他张口一吐,吐出一把骨剑。 他轻飘飘斩出一剑。 这一剑威力巨大,把整个汪洋斩出了一道纵横三百里的沟壑来,斩在章鱼的的一根触手上, 顷刻间就卸下了章鱼的一根触手。 这章鱼也不恼怒,其他触手把这根触手连带着龙角收拢塞进它嘴里。 「咯吱咯吱!」 嘎嘣脆。 一条新的触手又重新长了出来。 章鱼短时间内没法将龙角之中所有的气血炼化。 它很是贪心,想要把周阳也一起塞进嘴里一同炼化了。 它的八根触手舞动风云,搅动出八个洞天来。 这八个洞天轮转不休,轮回嵌套,一个个星辰在洞天之中沉坠。 周阳看向徐仲,见他已经骑着那口紫玉葫芦飞出去了上百里远,顿时怒不可遏。 「去死!」 他提着剑大喝一声。 然后祭起骨剑。 顷刻间,这把骨剑在虚空之中化作一头庞硕的巨鲸,它吞吐先天之气,身后是无尽虚空生灭不定,威势惊天! 这一剑笔直落下,顷刻间就将章鱼斩杀。 章鱼身上破破烂烂,掉落一截又一截的触手,金色的血液不断洒落,引来江中无数妖怪的竟相争抢吞噬。 周阳收起骨剑,看看徐仲,又看看这头章鱼。 将龙角收起,在江中洗涤之后重新插在头上。 而后在江边架起丹鼎,取出章鱼的妖丹,安置在外景之中,当做星辰镶嵌在坍塌的空间之中。 而他的外景则将章鱼妖怪的外景吞噬。 一时间,他的外景增大一分,那坍塌的一部分也得到了修缮。 他又收敛章鱼的尸身,放入丹鼎中,吐出三昧真火。 一瞬间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在耳边响起。 他粗略地将章鱼妖怪炼成了丹药。 等他把这些的丹药塞进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时,才发现徐仲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妈的,亏大了。」周阳怒气冲冲。 他刚想离开,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江中苏醒,而后就有一头孽龙从江中钻了出来。 这头孽龙体型极其巨大,身上每一个鳞片都藏着极其强大的阴阳之气,仿佛是巨大的阴阳磨盘,可以磨灭诸天万物,尤其是它龙角之间的一块红色逆鳞,那里面隐藏着一个内景世界,藏着破灭世界的无上伟力。 「你杀我子民,真是找死!」 这是一头即将修成先天神只的孽龙。 「周家办事,你也要管?」周阳全然不惧。 「打的就是你周家!」 这孽龙张口一吐。 吐出了一盏一元重水。 一元重水十分宝贵,将一片大海熔炼了才能提取出一滴一元重水来。 而一滴一元重水就藏着一片大海的力量, 周阳用尽全身法力,也无法将一片大海烧干净,何谈一元重水。 这一盏一元重水,就算是把他前世来世也一起捆绑起来,恐怕也挡不住。 周阳于是摇身一变,变化成半人半龙的妖怪向远方遁逃。 「我周家老祖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周阳一边跑,一边吼。 「让他来!」这孽龙从江中飞出,大片大片的阴阳之气纠缠着一片庞大的阴云,向周阳砸去。 一沾着血肉,顷刻间就变作是恐怖无比的阴阳磨盘,要磨灭人的阴阳两相。 周阳口中吐出大片大片鲜血,在空中滴落成大朵大朵血花。 吐血之余,他空出手来,就把沾染阴阳磨盘的部分剔除,裸露出森然白骨,至于一些已经深入骨髓之中的部分,他直接完全剔掉。 周阳跑的极快,沿着徐仲逃跑的方向追赶。 没过多久就追上了正在山头上休憩的徐仲。 徐仲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吞服丹药,恢复法力。 见周阳飞来,当即就要架起紫玉葫芦逃跑。 而下一刻,他就看见周阳从头顶极速掠过,身后还追着一头巨大的孽龙。 这孽龙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 「原来当蝼蚁也有当蝼蚁的好处。」徐仲哈哈笑着。 他和周阳都是蝼蚁,只不过周阳比他大,叫唤的声音也就更大,就像是一只会飞的苍蝇一样嗡嗡乱叫,而徐仲则是安静的蚂蚁,一言不发。 脚下安静的蚂蚁和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谁的动静更大个头更大就更能被观察得到。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五章:你追我赶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金乌六太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徐仲一下子跳了起来,召唤出剑丸以及玄元真水罩,与之拉开距离。 岂料他刚刚跳起来,就见那人施展法术掌中天地,伸手向前一抓,只见整个世界颠阴倒阳,山河尽归于一掌之中。 徐仲心中很是吃惊。 这一手掌中天地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那炼气士也没有想对他怎么样,翻个手。 一瞬间,徐仲就从他手掌边缘滑落,出现在他身边。 「你是谁家的弟子,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跑到这里做什么?」 那是一个白发披肩的中年人,长相俊美。 「我不是谁家的弟子,我只是误入此地而已。」徐仲向他解释道。 「误入此地?」那中年人眉头一皱:「你恐怕是被追杀了,误打误撞进入的天古狼山。」 「看在你我同是人族的份上,我带你离开!」 中年人打出一道灵光,落在徐仲身上,又怕他误会,旋即向他解释道:「天古狼山中有很有禁制,你运气好,误打误撞没有触发外围禁制,可要离开,就只能从我族开辟的路径离开,否则难逃厄运。」 天古狼山,草木茂盛,高耸入云。 其中更有一些积年修行的灵树,吞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光,枝丫舒张,灵气氤氲蒸腾。 「这是古灵树,是混乱海中极少能够向九天十地采撷灵气的古灵树。只是这些古灵树转化灵气的速度太慢,完全不够先天神只修行,还没有互相吞噬炼化来的快。」 古灵树很是粗壮,十人合抱,晶莹近乎透明的树干中流淌着琥珀一般的树脂。 这些树脂之中充斥着磅礴的的灵气。 而古灵树下,则有几个金色长发的年轻人盘膝而坐,他们手中拿着玉净瓶,瓶中吞吐太阳真火,正在不断地攫取天地灵气,以及古灵树中厚重的甲木之气和乙木之气。 徐仲走过去的动静显然令他们警觉,一个个转过头来。 这几个年轻人的瞳孔也是一片金色,吞吐着金色的太阳真火。 「金乌?」徐仲心头一跳。 「战败的金乌罢了。」中年人咳嗽一声。 那些年轻人于是收回目光,操作着手里的玉净瓶,攫取古灵树滴落的树脂。 「什么?」徐仲有些不解。 「前些年,混乱海中又掀起万族大战,各族都有死伤,也俘虏了一批俘虏。」中年人一脸古怪地看着徐仲:「看来你不是混乱海的人。」 徐仲警觉。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出手。」中年人面无表情:「这些年来,也不断会有炼气士从九天十地进入混乱海的。」 两方虽然处于一种断绝和隔离的状态,但时常会有人出入混乱海,除了那些先天神只级别的炼气士以外。 祂们是被太初至圣皇帝这样的新神驱逐的,被九天十地的法则所排斥,想要重新进入九天十地,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会在离开混乱海的一瞬间,会被九天十地的诸多神只联手狙击。 徐仲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金乌。 金乌一族先天就有控火之能,出生就可以吞吐太阳真火,内蕴太阳之气,张口一吐,就能把万物烧成灰烬。 强大的金乌,甚至能栖息在太阳之中,把太阳炼成自己的法宝。 众生抬头仰望太阳,采补太阳之气时,冥冥之中,也是在仰望金乌,供奉出香火之力。 金乌居于太阳,聚敛众生香火之气,香火成神,强横无批。 在上古时期,强大的金乌甚至能够直接搬走太阳,放置在自己的扶桑神树之上,让天地一片黯淡无光。 只是后来,各族针对这种情况,直接选择狩猎金乌,把金乌炼成小太阳,安放在自己的圣地之中,释放光明。 被杀的狠了,多了,金乌老祖才把太阳重新归还给九天十地。 在混乱海中,一如上古时期。 在这里,各族狩猎金乌,炼成太阳。 之前徐仲就在那艘青铜舰船上见到过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你们就不担心会有金乌来劫狱吗?」 这里的金乌很多,有几十头,它们分散各地,到处采炼古灵树上的树脂。 「杨攀公!」 「杨攀公!」 这些金乌身边有人族炼气士看守。 这些看守在徐仲两人路过时,纷纷向中年人打招呼。 听到徐仲的问题,杨攀哈哈一笑:「他只管来就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已经来了!」 循声看去,只见天边驶来一辆太阳车。 所谓的太阳车,外形类似于马车,但车身是用扶桑木木芯炼制而成的。 扶桑,是金乌栖息之地,沾染太阳真火,太阳之气,它的木芯更类太阳,十分恐怖。 而拉扯太阳车的则是几头真龙。 握着缰绳的是一位金乌化形的人类炼气士,他驾驭着太阳车,后面坐着一轮巨大的太阳。 太阳之中,是一位金乌显化的人身,他坐在座位上,身边开着几多扶桑花,那些扶桑花盛开成一片片洞天,里面藏着无尽的太阳真火。 「原来是这一代金乌十太子中的六太子。」杨攀目光灼灼,看出来人,瓮声瓮气道:「六太子,这里是天古狼山,是我人族的疆土,你不请自来,是想做什么?」 金乌一族每一千年都会选出最强的十人来进行培养。 这十人,大多数都是在一千前就已出生,又因为天赋极强而在出生之时就被封印起来,用一千年收集到的天材地宝来浇灌培养,让他们的根骨变得最优秀,也最强大,在出生之后,又有无数的资源倾斜向他们,助长他们成长,这也就是金乌太子的来历。 眼下的六太子出生到现在,只修行了四十多年,就已经修成了齐物,可想而知排在他前面的那些金乌强大到了一种什么境地。 据传闻,在十年前,金乌一族的大太子就已经修成了内景,并融合了过去身,境界开始向先天神只靠拢。 「我随兄长来此寻求机缘,却感受到了此地有我金乌一族的血脉,本以为是我金乌一族遗落在外的遗族,却没想到它们竟然是你们掳走的奴隶。」 六太子从太阳车上慢慢站起来。 「你问我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我还想问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把这些金乌交还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取。」 六太子伸出手来,摘下脑后的那轮太阳,一瞬间太阳变化做一轮玉璧,是纯阳之气,也是纯粹的太阳。 他以太阳为法宝,手握太阳,就是手握纯阳之气。 这股纯阳之气吞噬周遭的阴气,顷刻间就将无尽阴气点燃,令方圆三百里的地方都变化成一片火海。 远远看去,是一团巨大的火云,是金乌六太子恐怖道韵勾动而出的外景世界。 其中扶桑木遍布,汤谷之水奔流其中,九曲十八弯,每一滴都是一片小型的火海。 他很是强大。 徐仲远远看去,只觉得那片外景世界属实是触目心惊。 那么多的扶桑木,那么多的汤谷之水。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看向身边的杨攀,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岂料杨攀面色平静,他伸出手来,之中取出一把神弓来。 那把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古朴厚重,道韵弥漫,紫霞氤氲。 「射日神弓?」六太子眉头一皱。 他从那幅弓箭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伟力。 他的气息被那把神弓捕捉住,从中迸发而出的一道明亮神光变化做一支巨大无比的箭,而这一刻,这支箭已经锁定。 他感受到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天地之间,只有射日神弓这一件法宝能够让他们这些金乌产生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你也知道射日神弓,那最好滚开。」杨攀身边渐渐聚拢了一些人族炼气士。 他们并不强大,但战意高昂。 「我倒要试试,你这射日神弓,是否真的能射下太阳。」 这并非是真正的射日神弓。 这一点六太子知道,杨攀知道,就连外来的徐仲也知道。 真正的射日神弓在帝羿手中。 而帝羿早就第三次神战之时就已身陨,那件射日神弓早已消失不见。 现在杨攀手中只是根据上古一些关于射日神弓的只言片语中仿制而来的仿制品罢了。 「那我就将你射下来。」 杨攀弯弓搭箭,全身法力注入弓箭之中。 一瞬间,周遭无尽的太阳之气源源不断在弓弦之上汇聚,渐渐就生出一支箭的形状。 更有一些金乌全身上下的太阳真火都被这把射日神弓吸收了去,变得形销骨立,眼前一黑就跌落在地。 「大胆!」 六太子见状勃然大怒。 他祭起玉璧向天古狼山重重砸下去。 一瞬间,徐仲就看见那轮玉璧不断变大。 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比整个天古狼山还要大。 这颗太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翼,划破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痕,散发出一缕缕青烟。 天古狼山上的好些树木一下子就被太阳真火点燃,古灵树却依旧巍峨耸立,没有半点燃烧的痕迹。 而那只脱弦的箭也从地面飞出。 一瞬间,两道至纯至阳的力量在空中碰撞。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远处的一些山峰直接被爆炸余波削去了半个山头,炙热的热浪传荡向四面八方。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六章:金乌六太子阅读 第一百零六章 :金乌六太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徐仲一下子跳了起来,召唤出剑丸以及玄元真水罩,与之拉开距离。 岂料他刚刚跳起来,就见那人施展法术掌中天地,伸手向前一抓,只见整个世界颠阴倒阳,山河尽归于一掌之中。 徐仲心中很是吃惊。 这一手掌中天地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那炼气士也没有想对他怎么样,翻个手。 一瞬间,徐仲就从他手掌边缘滑落,出现在他身边。 「你是谁家的弟子,不在自己的位置上,跑到这里做什么?」 那是一个白发披肩的中年人,长相俊美。 「我不是谁家的弟子,我只是误入此地而已。」徐仲向他解释道。 「误入此地?」那中年人眉头一皱:「你恐怕是被追杀了,误打误撞进入的天古狼山。」 「看在你我同是人族的份上,我带你离开!」 中年人打出一道灵光,落在徐仲身上,又怕他误会,旋即向他解释道:「天古狼山中有很有禁制,你运气好,误打误撞没有触发外围禁制,可要离开,就只能从我族开辟的路径离开,否则难逃厄运。」 天古狼山,草木茂盛,高耸入云。 其中更有一些积年修行的灵树,吞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光,枝丫舒张,灵气氤氲蒸腾。 「这是古灵树,是混乱海中极少能够向九天十地采撷灵气的古灵树。只是这些古灵树转化灵气的速度太慢,完全不够先天神只修行,还没有互相吞噬炼化来的快。」 古灵树很是粗壮,十人合抱,晶莹近乎透明的树干中流淌着琥珀一般的树脂。 这些树脂之中充斥着磅礴的的灵气。 而古灵树下,则有几个金色长发的年轻人盘膝而坐,他们手中拿着玉净瓶,瓶中吞吐太阳真火,正在不断地攫取天地灵气,以及古灵树中厚重的甲木之气和乙木之气。 徐仲走过去的动静显然令他们警觉,一个个转过头来。 这几个年轻人的瞳孔也是一片金色,吞吐着金色的太阳真火。 「金乌?」徐仲心头一跳。 「战败的金乌罢了。」中年人咳嗽一声。 那些年轻人于是收回目光,操作着手里的玉净瓶,攫取古灵树滴落的树脂。 「什么?」徐仲有些不解。 「前些年,混乱海中又掀起万族大战,各族都有死伤,也俘虏了一批俘虏。」中年人一脸古怪地看着徐仲:「看来你不是混乱海的人。」 徐仲警觉。 「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出手。」中年人面无表情:「这些年来,也不断会有炼气士从九天十地进入混乱海的。」 两方虽然处于一种断绝和隔离的状态,但时常会有人出入混乱海,除了那些先天神只级别的炼气士以外。 祂们是被太初至圣皇帝这样的新神驱逐的,被九天十地的法则所排斥,想要重新进入九天十地,就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会在离开混乱海的一瞬间,会被九天十地的诸多神只联手狙击。 徐仲一边走,一边看着这些金乌。 金乌一族先天就有控火之能,出生就可以吞吐太阳真火,内蕴太阳之气,张口一吐,就能把万物烧成灰烬。 强大的金乌,甚至能栖息在太阳之中,把太阳炼成自己的法宝。 众生抬头仰望太阳,采补太阳之气时,冥冥之中,也是在仰望金乌,供奉出香火之力。 金乌居于太阳,聚敛众生香火之气,香火成神,强横无批。 在上古时期,强大的金乌甚至能够直接搬走太阳,放置在自己的扶桑神树之上,让天地一片黯淡无光。 只是后来,各族针对这种情况,直接选择狩猎金乌,把金乌炼成小太阳,安放在自己的圣地之中,释放光明。 被杀的狠了,多了,金乌老祖才把太阳重新归还给九天十地。 在混乱海中,一如上古时期。 在这里,各族狩猎金乌,炼成太阳。 之前徐仲就在那艘青铜舰船上见到过金乌神卵幻化而生的太阳。 「你们就不担心会有金乌来劫狱吗?」 这里的金乌很多,有几十头,它们分散各地,到处采炼古灵树上的树脂。 「杨攀公!」 「杨攀公!」 这些金乌身边有人族炼气士看守。 这些看守在徐仲两人路过时,纷纷向中年人打招呼。 听到徐仲的问题,杨攀哈哈一笑:「他只管来就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已经来了!」 循声看去,只见天边驶来一辆太阳车。 所谓的太阳车,外形类似于马车,但车身是用扶桑木木芯炼制而成的。 扶桑,是金乌栖息之地,沾染太阳真火,太阳之气,它的木芯更类太阳,十分恐怖。 而拉扯太阳车的则是几头真龙。 握着缰绳的是一位金乌化形的人类炼气士,他驾驭着太阳车,后面坐着一轮巨大的太阳。 太阳之中,是一位金乌显化的人身,他坐在座位上,身边开着几多扶桑花,那些扶桑花盛开成一片片洞天,里面藏着无尽的太阳真火。 「原来是这一代金乌十太子中的六太子。」杨攀目光灼灼,看出来人,瓮声瓮气道:「六太子,这里是天古狼山,是我人族的疆土,你不请自来,是想做什么?」 金乌一族每一千年都会选出最强的十人来进行培养。 这十人,大多数都是在一千前就已出生,又因为天赋极强而在出生之时就被封印起来,用一千年收集到的天材地宝来浇灌培养,让他们的根骨变得最优秀,也最强大,在出生之后,又有无数的资源倾斜向他们,助长他们成长,这也就是金乌太子的来历。 眼下的六太子出生到现在,只修行了四十多年,就已经修成了齐物,可想而知排在他前面的那些金乌强大到了一种什么境地。 据传闻,在十年前,金乌一族的大太子就已经修成了内景,并融合了过去身,境界开始向先天神只靠拢。 「我随兄长来此寻求机缘,却感受到了此地有我金乌一族的血脉,本以为是我金乌一族遗落在外的遗族,却没想到它们竟然是你们掳走的奴隶。」 六太子从太阳车上慢慢站起来。 「你问我要做什么?」他皱着眉头:「我还想问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把这些金乌交还与我,我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那我就只能自己来取。」 六太子伸出手来,摘下脑后的那轮太阳,一瞬间太阳变化做一轮玉璧,是纯阳之气,也是纯粹的太阳。 他以太阳为法宝,手握太阳,就是手握纯阳之气。 这股纯阳之气吞噬周遭的阴气,顷刻间就将无尽阴气点燃,令方圆三百里的地方都变化成一片火海。 远远看去,是一团巨大的火云,是金乌六太子恐怖道韵勾动而出的外景世界。 其中扶桑木遍布,汤谷之水奔流其中,九曲十八弯,每一滴都是一片小型的火海。 他很是强大。 徐仲远远看去,只觉得那片外景世界属实是触目心惊。 那么多的扶桑木,那么多的汤谷之水。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看向身边的杨攀,想要看看他会有什么动作。 岂料杨攀面色平静,他伸出手来,之中取出一把神弓来。 那把弓,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古朴厚重,道韵弥漫,紫霞氤氲。 「射日神弓?」六太子眉头一皱。 他从那幅弓箭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伟力。 他的气息被那把神弓捕捉住,从中迸发而出的一道明亮神光变化做一支巨大无比的箭,而这一刻,这支箭已经锁定。 他感受到了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天地之间,只有射日神弓这一件法宝能够让他们这些金乌产生这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颤栗。 「你也知道射日神弓,那最好滚开。」杨攀身边渐渐聚拢了一些人族炼气士。 他们并不强大,但战意高昂。 「我倒要试试,你这射日神弓,是否真的能射下太阳。」 这并非是真正的射日神弓。 这一点六太子知道,杨攀知道,就连外来的徐仲也知道。 真正的射日神弓在帝羿手中。 而帝羿早就第三次神战之时就已身陨,那件射日神弓早已消失不见。 现在杨攀手中只是根据上古一些关于射日神弓的只言片语中仿制而来的仿制品罢了。 「那我就将你射下来。」 杨攀弯弓搭箭,全身法力注入弓箭之中。 一瞬间,周遭无尽的太阳之气源源不断在弓弦之上汇聚,渐渐就生出一支箭的形状。 更有一些金乌全身上下的太阳真火都被这把射日神弓吸收了去,变得形销骨立,眼前一黑就跌落在地。 「大胆!」 六太子见状勃然大怒。 他祭起玉璧向天古狼山重重砸下去。 一瞬间,徐仲就看见那轮玉璧不断变大。 一眨眼的功夫,就变得比整个天古狼山还要大。 这颗太阳拖着长长的火焰尾翼,划破天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火痕,散发出一缕缕青烟。 天古狼山上的好些树木一下子就被太阳真火点燃,古灵树却依旧巍峨耸立,没有半点燃烧的痕迹。 而那只脱弦的箭也从地面飞出。 一瞬间,两道至纯至阳的力量在空中碰撞。 轰隆!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骤然响起。 远处的一些山峰直接被爆炸余波削去了半个山头,炙热的热浪传荡向四面八方。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六章:金乌六太子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狠人 金乌六太子口吐鲜血。 它的身体像是漏洞的筛子一样,到处都在向外渗血。 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 杨攀交托好射日神弓后,神色冷漠,先天之气将金丹从肉身之中冲出。 他托举着金丹,踏碎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想杀我?」金乌六太子在虚空中定住身形,遥望步步紧逼的杨攀,双瞳之中射出两道金色神光,足有上百丈长。 「杀得就是你!」杨攀怒喝一声,把这两道神光震碎。 而后握住金丹,伸手向前一抛。 这金丹见风就长,转眼间就变作一座巍峨高山,戊土之气,己土之气纠缠并做,阴阳和合,贯通七曜。 他目绽寒光,杀机毕露。 金乌六太子见状,突然狂笑不止:「我现在有些欣赏你了,不如抛弃人族身份,我赠你金乌神血,成为我的附庸。」 杨攀不假颜色,将那金丹砸下。 一时间,整个天古狼山都在颤栗,虚空之中传出隆隆巨响。 这金丹顺势就朝金乌六太子杀去。 金乌六太子急忙施展法术,顷刻间就有千亩万亩的太阳真火熊熊燃烧,更有汤谷之水倾泻成一道奔涌的洪流一往无前。 这太阳真火和汤谷洪流将杨攀的金丹打飞出去。 更烧出几个孔洞,泄露出大片的不灭灵光以及阴灵气。 可下一刻,一支射日神箭便撕裂了那汹涌的汤谷洪流以及太阳真火,直接将它大脑射穿。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出现的是大片金色血液,像条蜿蜒长河一样激荡虚空。 一抹清气从爆炸处升腾而起,一抹浊气从此下坠。 金乌六太子的脑袋四,被打的粉碎。 它的尸体向下坠落,宛如太阳坠落黑暗。 从被轰碎的脑袋之中走出的人魂裹挟不灭灵光,遁入那片外景之中,想要从外景中死而复生。 可下一刻,一声长啸传来,又是一支射日神箭飞出,那神箭气贯长虹,迸发华彩,遮天蔽日,使得日月无光,天地暗淡,轰隆隆向前,瞬间就将金乌六太子的外景洞穿。 一瞬间,外景散落的太阳真火遍布整个天穹,倾泻下漫天汤谷之水,化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瞬间就令此地的纯阴之气荡然无存。 金乌六太子只得一缕残魂逃脱。 「你坏我外景,莫非还想斩我魂魄,炼我不灭灵光?」金乌六太子目眦欲裂。 杨攀修为强悍,虽是乘物境界,却有内景之能。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杨攀竟然会有这种胆魄。 他不是这些被俘虏的金乌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是金乌一族花费千年时间以及千年底蕴而培养出来的,任何一位金乌太子陨落,都会引得金乌一族的剧烈反扑,从无意外。 人族在混乱海中虽然也很强大,但一直都处于万族边缘,它毕竟是后天生灵中的佼佼者,和他们这些先天生灵先天不对付。 更何况人族寿命短,难培养。 在外界还好说,可在混乱海这种近乎绝地通天之地,人族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程度。 强大的炼气士强到了顶点,可却后继无人。 无论是混乱海还是九天十地的人族,都面临着同样的局面。 「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们了。」 杨攀面不改色,收回金丹。 这里的人族炼气士很多,大多出身都不是很好,没有世家大族最为后盾,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培养,所以只能选择前往这种拥有古灵树的圣地进行修行,他们出身虽然不好,但也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 而他杨攀已经老了。 他的路已经断在了内景之前,可这些年轻人的路还没有,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在此之前,他就是他们的护道者。 「我大兄会杀掉你的!」金乌六太子感受到了恐惧。 他知道,杨攀是真的想杀死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杨攀就是因为金乌大太子才决定要将他斩杀在这里的。 金乌一族的大太子修为强大,且嫉恶如仇。若是被他发现此地有金乌被奴役,下场只怕是一个死字。 一念及此,杨攀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把金乌六太子魂魄以及不灭灵光彻底烧个干净。 金乌六太子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归葬于虚无之中。 金乌六太子就此死亡。 一时间,混乱海中云破天开。 天空之中,有十颗太阳高悬。 而此刻,这十颗太阳之中有一颗太阳突然裂成两半,而后从高空之中坠落。 那太阳不断坠落,将天空映照的一片通红。 而太阳本身有如明镜一般,突然照出了杨攀的面孔来。 而这个太阳一直向下,向着天古狼山而来。 杨攀很是平静。 他一手将太阳车捣毁,然后又施展大神通,收敛金乌六太子死前的一切道韵气血以及散落的不灭灵光,并将之炼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灵丹。 他从空中慢慢走下来。 刚一落地,就召来手下弟子,挑选了一个还没结成金丹的炼气士作为传人,将自己的一身道法倾囊传授,而那位小炼气士无法修炼的部分则融入一策玉书之中。 「以后,你就是我的传人。」 他又把自己的一口宝剑,推开剑格,其中藏着一方洞天,他把自己的储物法宝放进那方洞天之中而后说道:「带到玉京去,它会带着你找到我的族人。」 那弟子收好玉书,接过宝剑,然后重重点头。 杨攀点点头,下一刻直接将灵丹塞进他之中叮嘱道:「潜心修行,你会走的比我更远。」 杨攀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两人的眼睛里写满了诀别。 他又召来这里最强的一个炼气士,将射日神弓交到他的手中。 「送到玉京去,交给明皇!」 那名炼气士使劲点头:「必不负众望。」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后,那些炼气士就一个个召唤霞光飞云,向远空遁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以后,杨攀转身看向古灵树下的其他奴隶。 「给我们个痛快!」这些奴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解决,他们并不会奢望杨攀能放过自己。 杨攀点点头,吐出三昧真火,将他们连人带魂魄以及不灭灵光一同烧的干干净净。 「你该往哪跑?」 徐仲虽然和杨攀只是萍水相逢,但同为人族,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不由问道。 「我哪里都不去。」 说完这句话后,徐仲就看见他 砍下自己的头颅,鲜血如柱,十分恐怖。 他的身体和头颅之中存在着丝丝缕缕的生机,显然还没死。 「我跑不掉了,若是金乌一族的大太子来了,你可以将我的头颅送到他的手里。」 然后,杨攀伸手在虚空之中捏出一片棱镜,映照出他的模样。 「大太子……」 他开始对那片棱镜自说自话大概意思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意思。 徐仲心中震动不安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竟然接过了杨攀的头颅。 而下一刻,杨攀自毁外景洞天,又将自己的金丹炼成一座法印,交给徐仲。 「金乌大太子虽然嫉恶如仇,但自忖身份,你拿着我的人头在此等他,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杨攀魂魄尚在,可没了金丹,他的生机开始疯狂流逝:「你帮我做事,我无以为报,这枚法印就算作是我的谢礼。」 说完这些,他便开始驱散自己的魂魄,不灭灵光,捣毁肉。 于是,杨攀死了。 「这是个狠人啊!」 徐仲全程没说一句话。 等到杨攀的尸体倒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了思考。 金乌六太子死时的异象已经说明了杀死他的人就是杨攀。 死一个太子,金乌一族不可能不会有动作。 一旦引发战争,那势必就是两族之间的血战。 「就是不知道这位金乌大太子是否真的会像杨攀所说的那样拿了人头之后会善罢甘休,并能不为难我。」 徐仲心中惴惴不安。 可拿着杨攀的人头,他实在做不出来把他头颅丢下,然后自己跑掉的事情。 「来了!」 他看着天边。 哪里突然掠过两道火痕,宛如两条火海,横亘在天空之中,看起来无比雄壮,气势更为恐怖。 那是太阳车。 片刻之后,太阳车停在了这里。 因为陨落的太阳就落在了这里。 那辆太阳车比金乌六太子的太阳车还要大。 当它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 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天上小型的太阳的光辉甚至直接被大太子的光辉遮盖住。 强烈的太阳真火向四面八方挥洒光和热,太阳的光晕在虚空之中凝成一个轮回洞天并冉冉上升。 大太子体型很大,有如小山一样。 这一刻,他从太阳车上站起身来,低头向下看,看到了徐仲。 徐仲就感到无比的炎热,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点燃一样。 大太子收回目光,看向杨攀的头颅。 空中的棱镜破碎,显化出杨攀的样子,传出他所说的话。 大太子听完之后面色阴翳:「竟然还留着金丹防着我。」 而后,他狠狠地瞪了徐仲一眼。 下一刻,徐仲身上生出太阳真火,将他直接点燃,熊熊烈火险些把他烧死。 而下一刻,那轮金丹幻化的法印飞出,镇压火海。 而金丹也被彻底熔炼掉。 「小六死了,是他自己本事不够,死就死了。」他神色平静:「既然你以死谢罪,那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言罢,他重新坐在太阳车上。 「从今日起,见到人族,乘物境以上不许出手,乘物以下同境界厮杀。」他冷哼一声:「死的是小六,那么我要看到六万颗人族炼气士的人头。」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七章:狠人阅读 第一百零七章 :狠人 金乌六太子口吐鲜血。 它的身体像是漏洞的筛子一样,到处都在向外渗血。 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 杨攀交托好射日神弓后,神色冷漠,先天之气将金丹从肉身之中冲出。 他托举着金丹,踏碎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去。 「你想杀我?」金乌六太子在虚空中定住身形,遥望步步紧逼的杨攀,双瞳之中射出两道金色神光,足有上百丈长。 「杀得就是你!」杨攀怒喝一声,把这两道神光震碎。 而后握住金丹,伸手向前一抛。 这金丹见风就长,转眼间就变作一座巍峨高山,戊土之气,己土之气纠缠并做,阴阳和合,贯通七曜。 他目绽寒光,杀机毕露。 金乌六太子见状,突然狂笑不止:「我现在有些欣赏你了,不如抛弃人族身份,我赠你金乌神血,成为我的附庸。」 杨攀不假颜色,将那金丹砸下。 一时间,整个天古狼山都在颤栗,虚空之中传出隆隆巨响。 这金丹顺势就朝金乌六太子杀去。 金乌六太子急忙施展法术,顷刻间就有千亩万亩的太阳真火熊熊燃烧,更有汤谷之水倾泻成一道奔涌的洪流一往无前。 这太阳真火和汤谷洪流将杨攀的金丹打飞出去。 更烧出几个孔洞,泄露出大片的不灭灵光以及阴灵气。 可下一刻,一支射日神箭便撕裂了那汹涌的汤谷洪流以及太阳真火,直接将它大脑射穿。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随之而出现的是大片金色血液,像条蜿蜒长河一样激荡虚空。 一抹清气从爆炸处升腾而起,一抹浊气从此下坠。 金乌六太子的脑袋四,被打的粉碎。 它的尸体向下坠落,宛如太阳坠落黑暗。 从被轰碎的脑袋之中走出的人魂裹挟不灭灵光,遁入那片外景之中,想要从外景中死而复生。 可下一刻,一声长啸传来,又是一支射日神箭飞出,那神箭气贯长虹,迸发华彩,遮天蔽日,使得日月无光,天地暗淡,轰隆隆向前,瞬间就将金乌六太子的外景洞穿。 一瞬间,外景散落的太阳真火遍布整个天穹,倾泻下漫天汤谷之水,化成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瞬间就令此地的纯阴之气荡然无存。 金乌六太子只得一缕残魂逃脱。 「你坏我外景,莫非还想斩我魂魄,炼我不灭灵光?」金乌六太子目眦欲裂。 杨攀修为强悍,虽是乘物境界,却有内景之能。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杨攀竟然会有这种胆魄。 他不是这些被俘虏的金乌可以相提并论的。 他是金乌一族花费千年时间以及千年底蕴而培养出来的,任何一位金乌太子陨落,都会引得金乌一族的剧烈反扑,从无意外。 人族在混乱海中虽然也很强大,但一直都处于万族边缘,它毕竟是后天生灵中的佼佼者,和他们这些先天生灵先天不对付。 更何况人族寿命短,难培养。 在外界还好说,可在混乱海这种近乎绝地通天之地,人族一直处于青黄不接的程度。 强大的炼气士强到了顶点,可却后继无人。 无论是混乱海还是九天十地的人族,都面临着同样的局面。 「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们了。」 杨攀面不改色,收回金丹。 这里的人族炼气士很多,大多出身都不是很好,没有世家大族最为后盾,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培养,所以只能选择前往这种拥有古灵树的圣地进行修行,他们出身虽然不好,但也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 而他杨攀已经老了。 他的路已经断在了内景之前,可这些年轻人的路还没有,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而在此之前,他就是他们的护道者。 「我大兄会杀掉你的!」金乌六太子感受到了恐惧。 他知道,杨攀是真的想杀死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杨攀就是因为金乌大太子才决定要将他斩杀在这里的。 金乌一族的大太子修为强大,且嫉恶如仇。若是被他发现此地有金乌被奴役,下场只怕是一个死字。 一念及此,杨攀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把金乌六太子魂魄以及不灭灵光彻底烧个干净。 金乌六太子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归葬于虚无之中。 金乌六太子就此死亡。 一时间,混乱海中云破天开。 天空之中,有十颗太阳高悬。 而此刻,这十颗太阳之中有一颗太阳突然裂成两半,而后从高空之中坠落。 那太阳不断坠落,将天空映照的一片通红。 而太阳本身有如明镜一般,突然照出了杨攀的面孔来。 而这个太阳一直向下,向着天古狼山而来。 杨攀很是平静。 他一手将太阳车捣毁,然后又施展大神通,收敛金乌六太子死前的一切道韵气血以及散落的不灭灵光,并将之炼成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灵丹。 他从空中慢慢走下来。 刚一落地,就召来手下弟子,挑选了一个还没结成金丹的炼气士作为传人,将自己的一身道法倾囊传授,而那位小炼气士无法修炼的部分则融入一策玉书之中。 「以后,你就是我的传人。」 他又把自己的一口宝剑,推开剑格,其中藏着一方洞天,他把自己的储物法宝放进那方洞天之中而后说道:「带到玉京去,它会带着你找到我的族人。」 那弟子收好玉书,接过宝剑,然后重重点头。 杨攀点点头,下一刻直接将灵丹塞进他之中叮嘱道:「潜心修行,你会走的比我更远。」 杨攀此刻看起来就像是在托孤一样。 两人的眼睛里写满了诀别。 他又召来这里最强的一个炼气士,将射日神弓交到他的手中。 「送到玉京去,交给明皇!」 那名炼气士使劲点头:「必不负众望。」 「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后,那些炼气士就一个个召唤霞光飞云,向远空遁去。 等到他们都走了以后,杨攀转身看向古灵树下的其他奴隶。 「给我们个痛快!」这些奴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解决,他们并不会奢望杨攀能放过自己。 杨攀点点头,吐出三昧真火,将他们连人带魂魄以及不灭灵光一同烧的干干净净。 「你该往哪跑?」 徐仲虽然和杨攀只是萍水相逢,但同为人族,算得上是半个老乡,不由问道。 「我哪里都不去。」 说完这句话后,徐仲就看见他 砍下自己的头颅,鲜血如柱,十分恐怖。 他的身体和头颅之中存在着丝丝缕缕的生机,显然还没死。 「我跑不掉了,若是金乌一族的大太子来了,你可以将我的头颅送到他的手里。」 然后,杨攀伸手在虚空之中捏出一片棱镜,映照出他的模样。 「大太子……」 他开始对那片棱镜自说自话大概意思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意思。 徐仲心中震动不安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来,竟然接过了杨攀的头颅。 而下一刻,杨攀自毁外景洞天,又将自己的金丹炼成一座法印,交给徐仲。 「金乌大太子虽然嫉恶如仇,但自忖身份,你拿着我的人头在此等他,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你。」杨攀魂魄尚在,可没了金丹,他的生机开始疯狂流逝:「你帮我做事,我无以为报,这枚法印就算作是我的谢礼。」 说完这些,他便开始驱散自己的魂魄,不灭灵光,捣毁肉。 于是,杨攀死了。 「这是个狠人啊!」 徐仲全程没说一句话。 等到杨攀的尸体倒下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了思考。 金乌六太子死时的异象已经说明了杀死他的人就是杨攀。 死一个太子,金乌一族不可能不会有动作。 一旦引发战争,那势必就是两族之间的血战。 「就是不知道这位金乌大太子是否真的会像杨攀所说的那样拿了人头之后会善罢甘休,并能不为难我。」 徐仲心中惴惴不安。 可拿着杨攀的人头,他实在做不出来把他头颅丢下,然后自己跑掉的事情。 「来了!」 他看着天边。 哪里突然掠过两道火痕,宛如两条火海,横亘在天空之中,看起来无比雄壮,气势更为恐怖。 那是太阳车。 片刻之后,太阳车停在了这里。 因为陨落的太阳就落在了这里。 那辆太阳车比金乌六太子的太阳车还要大。 当它出现在这里的一瞬间。 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 天上小型的太阳的光辉甚至直接被大太子的光辉遮盖住。 强烈的太阳真火向四面八方挥洒光和热,太阳的光晕在虚空之中凝成一个轮回洞天并冉冉上升。 大太子体型很大,有如小山一样。 这一刻,他从太阳车上站起身来,低头向下看,看到了徐仲。 徐仲就感到无比的炎热,好像下一秒就会被点燃一样。 大太子收回目光,看向杨攀的头颅。 空中的棱镜破碎,显化出杨攀的样子,传出他所说的话。 大太子听完之后面色阴翳:「竟然还留着金丹防着我。」 而后,他狠狠地瞪了徐仲一眼。 下一刻,徐仲身上生出太阳真火,将他直接点燃,熊熊烈火险些把他烧死。 而下一刻,那轮金丹幻化的法印飞出,镇压火海。 而金丹也被彻底熔炼掉。 「小六死了,是他自己本事不够,死就死了。」他神色平静:「既然你以死谢罪,那我也不会说些什么!」 言罢,他重新坐在太阳车上。 「从今日起,见到人族,乘物境以上不许出手,乘物以下同境界厮杀。」他冷哼一声:「死的是小六,那么我要看到六万颗人族炼气士的人头。」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七章:狠人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杀 大太子驾驭着太阳车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徐仲刚缓一口气,就见一只金乌从云中降落到他面前来。 「大太子说了,他不屑于对你出手。」这金乌润润嗓子:「所以派我来对你出手。」 「……」徐仲无言以对。 只是那金乌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祭出紫玉葫芦逃出天古狼山。 「想跑!」 这金乌急忙跟上。 金乌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把徐仲追上。 他目绽神光冲出眼眶,其势气贯长虹,令日月无光,神光之外涌现出太阳之气,丝丝缕缕十分恐怖。 徐仲头也不回,就有一枚剑丸从之中飞出,迎着那两道神光。 喀嚓!喀嚓! 那两道神光直接被徐仲以剑丸砸的粉碎。 「散!」 徐仲轻喝一声。 这剑丸变化做造化剑阵,调用阴之力。 「太阴剑阵,起!」 造化剑阵转化为太阴剑阵。 一瞬间,剑身表面涌现出黑色的剑气,滚滚太阴之气弥漫其中,像是海浪滔滔,直接将金乌的太阳之气浇灭。 混乱海本就是至阴之地,是独阴之地。 徐仲的太阴剑阵在这一刻威能极其强大,甚至能吸引来四方的太阴之气,让剑阵发挥出三倍四倍于寻常的力量。 这金乌感受着周遭的太阴之气不由皱眉。 这太阴之气极度克制他的太阳之气。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这一刻,已经不是克制的问题了。 更多的则像是吞噬。 太阴之气太多,就需要太阳之气来中和。 可他体内的太阳之气才多少,就算把他烧了对于整个混乱海也没有任何用途。 于是,这只金乌收敛太阳之气,释放金乌之火。 金乌之火类似于人类炼气士的三昧真火,同样是由他们的精气神三昧炼成的。 这金乌之火威力不比太阳真火。 徐仲眼见着金色的金乌之火化作一片璀璨到刺眼的金色云霞向他飞来,将他落在其中。精华书阁 滚荡的金乌之火熊熊燃烧着,连部分的太阴之气也在金乌之火下慢慢被熔炼。 徐仲抓住吞云剑,弃去剑阵,施展剑招。 大河剑意! 一道星河从天而落,一道大河从地面升腾而起,以并做一道一往无前,气吞山河万里的剑光,向那金乌之火幻化而成的云霞斩去。 轰! 那金乌之火一瞬间就被徐仲的大河剑意斩成两半。 而他借势向前迈出一步,祭出六尺珠,挡住金乌的法印,而再出一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金乌不屑一顾,伸出手来,施展贯日长虹拳,打出神光一道道,浩浩汤汤,一往无前,是举世无双的拳法。 金乌以拳碎星河剑气。 剑光破碎,剑气散逸,剑势剑招不复威能。 他于是一声冷哼:「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就见破碎的剑光之下,歪歪斜斜刺出一道更加璀璨的剑光,顷刻间这抹剑光无限扩张,光耀千里之地,盘旋向他的头颅斩去。 金乌瞋目裂眦,他没有想到剑招之下,又藏剑招。 他急忙祭出金丹,外放护体神光,并以双拳施展贯日长虹拳抵挡。 这道剑光速度极快,在他还没有施展出拳法的一瞬间就已轰击至手臂。 顷刻间,金乌的手臂被剑光剑气撕裂,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无数的骨血破破碎碎已成残渣,惨不忍睹。 那道剑光戛然而止。 他才稍微缓了一口气,强大的生机在修复手臂的伤口。 源源不断的生机伴随着金血硬生生把手臂重新续上。 这只是短短一瞬。 可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徐仲就祭起剑丸散开七百二十口飞剑,组成了一剑阵。 顷刻间,七百二十口飞剑封住东西南北四方,更有一处剑阵悬置头顶。 金行剑,金光熠熠,庚金辛金之气纠缠并做,是一头巨大的白虎,从西方而来。 木行剑,苍翠欲滴,甲木乙木之气化作一头巨大的青龙,盘踞东方。 水行剑,如黑色波涛,葵水壬水阴阳化生,三远程一头巨大的玄武,威压北方。 火行剑,形似朱雀,是丙火丁火之气,以火焰封锁南方。 而土行剑则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黄龙,它垂下目光,是玄黄之气,为戊土己土之气,它将金乌镇压。 一时间,大剑充斥着杀气,搅动云霄,笔直落下。 金乌栗栗危惧,浑身上下颤栗不停。 「我怕是要死在这剑阵之中了。」 他心中悲怆难安,但犹做殊死一搏。 他摇身变化金乌真身,燃烧精血法力,施展遁术,化作一道流光,更将一般金丹燃烧,拼尽了性命,剑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它刚飞出去,就被头顶的黄龙一剑斩中。 噗嗤! 这样的清脆声响源源不断传来。 紧接着那头金乌全身上下都是口子,无数血肉碎成沫子伴随着满天飞扬的金乌翎羽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他强忍疼痛,连一声惨叫也没有,拼尽性命的逃跑。 可身后大剑紧随其后。 火行剑斩断了他的一只翅膀,落到地上,他失去平衡,跌跌撞撞,但勉强还能起飞。 水行剑则斩断了他的另一只翅膀。 这一瞬间,他无法再飞起来了。 直接从空中坠落。 金乌大声惨叫着,急忙催动木曜密藏,源源不断地生机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弥漫在伤口上。 顷刻间伤口处就有一根根肉芽长了出来,但刚长出来,就被伤口处的剑气斩断。 被斩断的肉芽又重新长出来。 这几乎是一种拉扯。 好在他已经逃出了徐仲剑阵威能覆盖范围之内。 他拼了命的催动木曜密藏,让断掉的翅膀重新得以在落地之前重新长出来。 长出来的翅膀席卷起狂风,引得四方云动,他一飞冲天,速度快到了极致。 徐仲收回剑阵,想到修行到现在,几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不由得感慨一声:「我要是也有这么快的速度就好了。」 正当他摇头叹息之时,突然就有一只大手从前方探出,一把就将那只金乌抓住。 一刹那,一捧妖艳的血花在眼前盛放。 片刻之后,才有「嘭」的一声沉闷声响从前方传来。 一口丹鼎飞出,接过血肉以及金丹,并将之炼成一枚枚丹药。 「周阳?」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八章:杀阅读 第一百零八章 :杀 大太子驾驭着太阳车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徐仲刚缓一口气,就见一只金乌从云中降落到他面前来。 「大太子说了,他不屑于对你出手。」这金乌润润嗓子:「所以派我来对你出手。」 「……」徐仲无言以对。 只是那金乌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祭出紫玉葫芦逃出天古狼山。 「想跑!」 这金乌急忙跟上。 金乌速度极快,转瞬之间就把徐仲追上。 他目绽神光冲出眼眶,其势气贯长虹,令日月无光,神光之外涌现出太阳之气,丝丝缕缕十分恐怖。 徐仲头也不回,就有一枚剑丸从之中飞出,迎着那两道神光。 喀嚓!喀嚓! 那两道神光直接被徐仲以剑丸砸的粉碎。 「散!」 徐仲轻喝一声。 这剑丸变化做造化剑阵,调用阴之力。 「太阴剑阵,起!」 造化剑阵转化为太阴剑阵。 一瞬间,剑身表面涌现出黑色的剑气,滚滚太阴之气弥漫其中,像是海浪滔滔,直接将金乌的太阳之气浇灭。 混乱海本就是至阴之地,是独阴之地。 徐仲的太阴剑阵在这一刻威能极其强大,甚至能吸引来四方的太阴之气,让剑阵发挥出三倍四倍于寻常的力量。 这金乌感受着周遭的太阴之气不由皱眉。 这太阴之气极度克制他的太阳之气。 孤阳不生,孤阴不长。 这一刻,已经不是克制的问题了。 更多的则像是吞噬。 太阴之气太多,就需要太阳之气来中和。 可他体内的太阳之气才多少,就算把他烧了对于整个混乱海也没有任何用途。 于是,这只金乌收敛太阳之气,释放金乌之火。 金乌之火类似于人类炼气士的三昧真火,同样是由他们的精气神三昧炼成的。 这金乌之火威力不比太阳真火。 徐仲眼见着金色的金乌之火化作一片璀璨到刺眼的金色云霞向他飞来,将他落在其中。精华书阁 滚荡的金乌之火熊熊燃烧着,连部分的太阴之气也在金乌之火下慢慢被熔炼。 徐仲抓住吞云剑,弃去剑阵,施展剑招。 大河剑意! 一道星河从天而落,一道大河从地面升腾而起,以并做一道一往无前,气吞山河万里的剑光,向那金乌之火幻化而成的云霞斩去。 轰! 那金乌之火一瞬间就被徐仲的大河剑意斩成两半。 而他借势向前迈出一步,祭出六尺珠,挡住金乌的法印,而再出一剑。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金乌不屑一顾,伸出手来,施展贯日长虹拳,打出神光一道道,浩浩汤汤,一往无前,是举世无双的拳法。 金乌以拳碎星河剑气。 剑光破碎,剑气散逸,剑势剑招不复威能。 他于是一声冷哼:「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就见破碎的剑光之下,歪歪斜斜刺出一道更加璀璨的剑光,顷刻间这抹剑光无限扩张,光耀千里之地,盘旋向他的头颅斩去。 金乌瞋目裂眦,他没有想到剑招之下,又藏剑招。 他急忙祭出金丹,外放护体神光,并以双拳施展贯日长虹拳抵挡。 这道剑光速度极快,在他还没有施展出拳法的一瞬间就已轰击至手臂。 顷刻间,金乌的手臂被剑光剑气撕裂,金色的血液洒溅长空,无数的骨血破破碎碎已成残渣,惨不忍睹。 那道剑光戛然而止。 他才稍微缓了一口气,强大的生机在修复手臂的伤口。 源源不断的生机伴随着金血硬生生把手臂重新续上。 这只是短短一瞬。 可就是这样的一瞬间,徐仲就祭起剑丸散开七百二十口飞剑,组成了一剑阵。 顷刻间,七百二十口飞剑封住东西南北四方,更有一处剑阵悬置头顶。 金行剑,金光熠熠,庚金辛金之气纠缠并做,是一头巨大的白虎,从西方而来。 木行剑,苍翠欲滴,甲木乙木之气化作一头巨大的青龙,盘踞东方。 水行剑,如黑色波涛,葵水壬水阴阳化生,三远程一头巨大的玄武,威压北方。 火行剑,形似朱雀,是丙火丁火之气,以火焰封锁南方。 而土行剑则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黄龙,它垂下目光,是玄黄之气,为戊土己土之气,它将金乌镇压。 一时间,大剑充斥着杀气,搅动云霄,笔直落下。 金乌栗栗危惧,浑身上下颤栗不停。 「我怕是要死在这剑阵之中了。」 他心中悲怆难安,但犹做殊死一搏。 他摇身变化金乌真身,燃烧精血法力,施展遁术,化作一道流光,更将一般金丹燃烧,拼尽了性命,剑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可它刚飞出去,就被头顶的黄龙一剑斩中。 噗嗤! 这样的清脆声响源源不断传来。 紧接着那头金乌全身上下都是口子,无数血肉碎成沫子伴随着满天飞扬的金乌翎羽纷纷扬扬落到地上。 他强忍疼痛,连一声惨叫也没有,拼尽性命的逃跑。 可身后大剑紧随其后。 火行剑斩断了他的一只翅膀,落到地上,他失去平衡,跌跌撞撞,但勉强还能起飞。 水行剑则斩断了他的另一只翅膀。 这一瞬间,他无法再飞起来了。 直接从空中坠落。 金乌大声惨叫着,急忙催动木曜密藏,源源不断地生机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弥漫在伤口上。 顷刻间伤口处就有一根根肉芽长了出来,但刚长出来,就被伤口处的剑气斩断。 被斩断的肉芽又重新长出来。 这几乎是一种拉扯。 好在他已经逃出了徐仲剑阵威能覆盖范围之内。 他拼了命的催动木曜密藏,让断掉的翅膀重新得以在落地之前重新长出来。 长出来的翅膀席卷起狂风,引得四方云动,他一飞冲天,速度快到了极致。 徐仲收回剑阵,想到修行到现在,几乎不是在逃命,就是在逃命的路上,不由得感慨一声:「我要是也有这么快的速度就好了。」 正当他摇头叹息之时,突然就有一只大手从前方探出,一把就将那只金乌抓住。 一刹那,一捧妖艳的血花在眼前盛放。 片刻之后,才有「嘭」的一声沉闷声响从前方传来。 一口丹鼎飞出,接过血肉以及金丹,并将之炼成一枚枚丹药。 「周阳?」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八章:杀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守株待兔? 徐仲撒腿就跑。 可下一刻,天翻地覆,他眼冒金星。 等落地站稳脚跟之后,却被一把剑抵在了脖子上。 徐仲冷汗涔涔,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但好在周阳并没有打算当即诛杀他,而是松开了手。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周扣在他的下丹田之上灵气注入,与徐相逆,顷刻间就变化做一条条锁链,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周阳撬开徐仲的嘴巴,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他嘴巴里面,冷冷开口:「这叫赤乌丸,毒药,三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他开始介绍赤乌丸吞服之后的效果。 每一个时辰,体内血液沸腾,疼痛难当,并且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每一次体内血液的温度会越来越高,最后整个人会因为心脏无法承受,死于心脏衰竭。 徐仲心中一颤,一对眸子充满恐惧地看向周阳。 「只要你听我的,三天后自然有解药。」说话间,又咳嗽三声,口中血块一块又一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接下来是一瞬间的沉默,这种沉默由一瞬间延伸至一个时辰。 两人都在等待,一个等待毒性发作,一个在等待毒性不发作。 他们互相盯着彼此,不曾移开视线。 周阳受了很重的伤,气息衰减,力量外泄,他体内的先天之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之中泄露出来,这让他越来越弱。 至于追杀他的孽龙,尸身则盘在他的身后,形如一座小山。 鲜血如瀑,垂落向下。 而周阳则沐浴龙血之中,休养生息。 莫约一个时辰后,徐仲的体内毒药病发。 身体就好像被火在烧一样,让他疼痛难忍,与此同时,周阳屈指一弹,弹出一枚丹药,直接没入他火曜密藏之中,顷刻间那股被火焰灼烧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我没有说谎,这赤乌丸是真的毒药,我想你也不会做其他蠢事!」 徐仲粗喘着气,汗流浃背,他还未曾从那种疼痛中缓过来,那种疼痛不仅灼烧在肉身上,更是灼烧在魂魄之中,阴阳两相都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于是他点点头,问道:「你不杀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你像今日这样,去外界吸引来炼气士。」 周阳很是平静,但平静之下是难掩的虚弱,若非有赤乌丸在,徐仲恐怕都想尝试一番看能否将他斩杀。 不过他此时此刻也怀着这样的心情。 毕竟,有毒药,就会有解药。 这解药或许就在他身上也不一定。 徐仲眼睛轱辘轱辘随心思转来转去。 「想直接杀我?」 他这样的表情太明显,想法几乎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周阳冷笑一声:「你看看这洞府周围。」 徐仲这才顾得上观察周围环境。 这处新开辟出来的洞天之中挂满了灯笼, 灯笼间的距离只有三丈六尺远。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 灯笼之中燃烧的不是普通的烛火,而是三昧真火。 真火映照出的光辉,散逸成迷蒙的香火之气,断断续续地从周阳的周身毛孔中进入他的身体。 再仔细一瞧,就发现灯芯也不是普通灯芯,而是魂魄,灯油也不是普通灯油,而是不灭灵光。 这一个灯笼,就是一个生灵。 细细数来,这里足有三十六盏灯笼。 但显而易见的是,周阳想让他看的不是灯笼。 徐仲于是全力去看。 而后就看见每一个灯笼之中,都是一杆阵旗。 无尽氤氲的阴气在其中流转不断,丝丝缕缕从中激射而出,穿透一个又一个灯笼,遍布整个洞府,最终都向周阳靠拢。精华书阁 于是,周阳身边有一根又一根无形的丝线,这些丝线只有发丝大小,但其中流淌的太阴之气却如长河奔涌。 徐仲有一种感觉,他一旦出手,就必须要绕开那些白色丝线,否则那些白色丝线就会将他切割斩得四。 徐仲于是收敛了心中的心思。 「你很聪明。」周阳微微一笑:「我想要疗伤,最少需要一百二十个存真境炼气士炼丹,但如果你能引来乘物境炼气士的话,就只需要三十个炼气士,如果你想更快点摆脱我的话,当然也可以去找十个外景或是三个齐物境的炼气士。」 而后,他又莞尔一笑:「不过我想你不会为我找那些高境界的炼气士,因为这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徐仲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撞上了,彼此都知道彼此心中的盘算。 「因为你我都很清楚,我一旦恢复过来,你就离死不远了。」 周阳一边说着,一边把金乌的皮以及骨头从丹鼎之中抖出来。 他的魂魄想逃,却被周阳用一个瓶子装住。 昏黄烛光之下,徐仲能够看见那张金乌皮上纤维难查的筋膜,也能看出隐藏着的窍穴,更能看见些许微弱灵气在其中游走。 周阳以人皮做灯笼的灯身,以金乌自身的骨头作为骨架,然后又用他自己的鲜血作为浆糊,把灯身糊在骨架上,紧接着张口吐出一口先天之气。 一瞬间,灯身与骨架完美契合,变化成一个整体,阴阳二气轮转,是晦明的两种变化。 他取出金乌的头骨。 那块头骨此刻已经被他炼制成了灯盏。 他取出瓶子,以大神通划分出魂魄及不灭灵光来。 将不灭灵光融成灯油,而后手搓三魂七魄做灯芯。 灯芯入灯盏,沾染灯油,再被人的三昧真火点燃。 一瞬间,徐仲耳边隐隐传出金乌的惨叫声来。 一股馨香接着就从那个灯笼之中飘出。 这第三十七盏被周阳挂在了空余的地方。 「这就是你日后的下场!」他一边笑,一边说。 徐仲面不改色。 他只是看着周阳,想看看是怎样的一道伤,让他不得不寻找徐仲的帮忙。 「不用看了,这道伤,在我脑后!」 说完,周阳就转过头来。 于是,徐仲就看见了那一道伤势。 那是一道剑伤,贯穿了他的百会穴,并以此为中心,上下延伸,将周阳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伤口处氤氲流淌着浓郁至极的剑气,像是悬挂在他体内的瀑布,从头顶坠落,以尾椎为终点,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从那道伤口,徐仲甚至能够把周阳身体内部看出。 他的身体也处于一种半人半龙的状态。 他的心脏和肾脏是龙的心和肾,其他和人类无恙。 因为心脏是龙心,所以体内流淌的也是龙血。 这流淌全身上下的龙血就像是一头盘踞在人体之内的真龙,充斥着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 而肾脏中藏着的龙却与龙血显化而出的迥然不同, 它全身上下都是至阴至柔。 阴阳并济,造化不息。 而顺着那道瀑布向内。 徐仲就看见周阳的神魂也被劈成两半,甚至是他的内景也是如此。 这样的一剑,很是恐怖。 徐仲努力地记住那股剑意,想要在脑海中推断出这一剑的构成,并能施展出这一剑来。 他的剑心仿若太阳一般无比明亮,将那一剑的一切都烙印在镜心之中。 这一剑很是古怪。 它似乎没有来源,也没有去处。 处于真实和虚无之间,是一种朦胧的状态。 这样的一剑,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莫非是和雷祖行宫中的那一刀一样,是从过去而来?」 这一剑和那一刀类似。 但很显然,那头孽龙不可能施展出这样的一剑来。 「他直接将伤口摆在了我的眼前。」徐仲心中嘀咕着:「或许,他想借我之手,找出破解这一剑的方法来。」 徐仲思维发散着。 周阳在这个时候转过身去。 徐仲突然发觉一抹刺眼的剑光从心脏之中迸发而出,让整个瀑布变得雄壮了几分。 「他明明已经逃掉了,却不去寻找其他周家的炼气士,而是躲在这里舔舐伤口,或许是因为这一剑斩得是血脉,他不想拖累其他人?」 那一剑不可能是从火曜密藏而来的。 因为火曜密藏本身就代表着无垢无暇,一旦火曜密藏脏污纳垢,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入了魔道。 既然不是心脏,那么就只有血了。 一念及此,徐仲似乎隐约找到了这一剑的来源。 他于朦胧之中,确定了方位。 「这是怎么从血脉中催发出这一剑来的?」 徐仲感到十分头疼。 这一剑太过玄妙,他的底蕴无法剖析,乃至于模仿。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周阳问道。 徐仲摇头。 「那看来你是没有办法杀掉我了。」周阳莞尔一笑。 「谁说没有!」徐仲指了指自密藏。 下一刻,就有金丹道树显露出一角来。 「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徐仲冷冷开口:「不要怀疑我的决心,这种事,我是做的出来的。」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决心。」周阳不屑一顾:「只是你的金丹,打不毁我的外景,我就算死了,也能重活一次。」 「而你死了,就只能死了。」 「你死了之后,我甚至能将你体内的金丹道树种进我自己的外景之中,以此定阴,做时间之基,并能因此而进入内景境界。」 周阳咧着嘴,微微笑着。 「而你,杀不死我,反而赠我机缘。」 徐仲听着周阳说的话,狂笑不止:「你要是能有这本事,就不会找我来陪你玩守株待兔这一招了。」 「聪明人的确不好糊弄。」周阳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我若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疯狂举动。」 「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满足我。」周阳舔了舔唇,而后说道:「我饿了,你该去给我找点吃的了。」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九章:守株待兔?阅读 第一百零九章 :守株待兔? 徐仲撒腿就跑。 可下一刻,天翻地覆,他眼冒金星。 等落地站稳脚跟之后,却被一把剑抵在了脖子上。 徐仲冷汗涔涔,心脏快要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但好在周阳并没有打算当即诛杀他,而是松开了手。 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见周扣在他的下丹田之上灵气注入,与徐相逆,顷刻间就变化做一条条锁链,令他动弹不得。 而后周阳撬开徐仲的嘴巴,将一枚黑色的药丸塞进他嘴巴里面,冷冷开口:「这叫赤乌丸,毒药,三天之内若是没有解药你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他开始介绍赤乌丸吞服之后的效果。 每一个时辰,体内血液沸腾,疼痛难当,并且持续一刻钟的时间。 每一次体内血液的温度会越来越高,最后整个人会因为心脏无法承受,死于心脏衰竭。 徐仲心中一颤,一对眸子充满恐惧地看向周阳。 「只要你听我的,三天后自然有解药。」说话间,又咳嗽三声,口中血块一块又一块,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 接下来是一瞬间的沉默,这种沉默由一瞬间延伸至一个时辰。 两人都在等待,一个等待毒性发作,一个在等待毒性不发作。 他们互相盯着彼此,不曾移开视线。 周阳受了很重的伤,气息衰减,力量外泄,他体内的先天之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之中泄露出来,这让他越来越弱。 至于追杀他的孽龙,尸身则盘在他的身后,形如一座小山。 鲜血如瀑,垂落向下。 而周阳则沐浴龙血之中,休养生息。 莫约一个时辰后,徐仲的体内毒药病发。 身体就好像被火在烧一样,让他疼痛难忍,与此同时,周阳屈指一弹,弹出一枚丹药,直接没入他火曜密藏之中,顷刻间那股被火焰灼烧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我没有说谎,这赤乌丸是真的毒药,我想你也不会做其他蠢事!」 徐仲粗喘着气,汗流浃背,他还未曾从那种疼痛中缓过来,那种疼痛不仅灼烧在肉身上,更是灼烧在魂魄之中,阴阳两相都承受着剧烈的疼痛。 于是他点点头,问道:「你不杀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需要你像今日这样,去外界吸引来炼气士。」 周阳很是平静,但平静之下是难掩的虚弱,若非有赤乌丸在,徐仲恐怕都想尝试一番看能否将他斩杀。 不过他此时此刻也怀着这样的心情。 毕竟,有毒药,就会有解药。 这解药或许就在他身上也不一定。 徐仲眼睛轱辘轱辘随心思转来转去。 「想直接杀我?」 他这样的表情太明显,想法几乎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周阳冷笑一声:「你看看这洞府周围。」 徐仲这才顾得上观察周围环境。 这处新开辟出来的洞天之中挂满了灯笼, 灯笼间的距离只有三丈六尺远。 徐仲施以通幽之术。 灯笼之中燃烧的不是普通的烛火,而是三昧真火。 真火映照出的光辉,散逸成迷蒙的香火之气,断断续续地从周阳的周身毛孔中进入他的身体。 再仔细一瞧,就发现灯芯也不是普通灯芯,而是魂魄,灯油也不是普通灯油,而是不灭灵光。 这一个灯笼,就是一个生灵。 细细数来,这里足有三十六盏灯笼。 但显而易见的是,周阳想让他看的不是灯笼。 徐仲于是全力去看。 而后就看见每一个灯笼之中,都是一杆阵旗。 无尽氤氲的阴气在其中流转不断,丝丝缕缕从中激射而出,穿透一个又一个灯笼,遍布整个洞府,最终都向周阳靠拢。精华书阁 于是,周阳身边有一根又一根无形的丝线,这些丝线只有发丝大小,但其中流淌的太阴之气却如长河奔涌。 徐仲有一种感觉,他一旦出手,就必须要绕开那些白色丝线,否则那些白色丝线就会将他切割斩得四。 徐仲于是收敛了心中的心思。 「你很聪明。」周阳微微一笑:「我想要疗伤,最少需要一百二十个存真境炼气士炼丹,但如果你能引来乘物境炼气士的话,就只需要三十个炼气士,如果你想更快点摆脱我的话,当然也可以去找十个外景或是三个齐物境的炼气士。」 而后,他又莞尔一笑:「不过我想你不会为我找那些高境界的炼气士,因为这只会让你死的更快。」 徐仲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撞上了,彼此都知道彼此心中的盘算。 「因为你我都很清楚,我一旦恢复过来,你就离死不远了。」 周阳一边说着,一边把金乌的皮以及骨头从丹鼎之中抖出来。 他的魂魄想逃,却被周阳用一个瓶子装住。 昏黄烛光之下,徐仲能够看见那张金乌皮上纤维难查的筋膜,也能看出隐藏着的窍穴,更能看见些许微弱灵气在其中游走。 周阳以人皮做灯笼的灯身,以金乌自身的骨头作为骨架,然后又用他自己的鲜血作为浆糊,把灯身糊在骨架上,紧接着张口吐出一口先天之气。 一瞬间,灯身与骨架完美契合,变化成一个整体,阴阳二气轮转,是晦明的两种变化。 他取出金乌的头骨。 那块头骨此刻已经被他炼制成了灯盏。 他取出瓶子,以大神通划分出魂魄及不灭灵光来。 将不灭灵光融成灯油,而后手搓三魂七魄做灯芯。 灯芯入灯盏,沾染灯油,再被人的三昧真火点燃。 一瞬间,徐仲耳边隐隐传出金乌的惨叫声来。 一股馨香接着就从那个灯笼之中飘出。 这第三十七盏被周阳挂在了空余的地方。 「这就是你日后的下场!」他一边笑,一边说。 徐仲面不改色。 他只是看着周阳,想看看是怎样的一道伤,让他不得不寻找徐仲的帮忙。 「不用看了,这道伤,在我脑后!」 说完,周阳就转过头来。 于是,徐仲就看见了那一道伤势。 那是一道剑伤,贯穿了他的百会穴,并以此为中心,上下延伸,将周阳的身体劈成了两半,伤口处氤氲流淌着浓郁至极的剑气,像是悬挂在他体内的瀑布,从头顶坠落,以尾椎为终点,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从那道伤口,徐仲甚至能够把周阳身体内部看出。 他的身体也处于一种半人半龙的状态。 他的心脏和肾脏是龙的心和肾,其他和人类无恙。 因为心脏是龙心,所以体内流淌的也是龙血。 这流淌全身上下的龙血就像是一头盘踞在人体之内的真龙,充斥着一股至刚至阳的气息。 而肾脏中藏着的龙却与龙血显化而出的迥然不同, 它全身上下都是至阴至柔。 阴阳并济,造化不息。 而顺着那道瀑布向内。 徐仲就看见周阳的神魂也被劈成两半,甚至是他的内景也是如此。 这样的一剑,很是恐怖。 徐仲努力地记住那股剑意,想要在脑海中推断出这一剑的构成,并能施展出这一剑来。 他的剑心仿若太阳一般无比明亮,将那一剑的一切都烙印在镜心之中。 这一剑很是古怪。 它似乎没有来源,也没有去处。 处于真实和虚无之间,是一种朦胧的状态。 这样的一剑,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莫非是和雷祖行宫中的那一刀一样,是从过去而来?」 这一剑和那一刀类似。 但很显然,那头孽龙不可能施展出这样的一剑来。 「他直接将伤口摆在了我的眼前。」徐仲心中嘀咕着:「或许,他想借我之手,找出破解这一剑的方法来。」 徐仲思维发散着。 周阳在这个时候转过身去。 徐仲突然发觉一抹刺眼的剑光从心脏之中迸发而出,让整个瀑布变得雄壮了几分。 「他明明已经逃掉了,却不去寻找其他周家的炼气士,而是躲在这里舔舐伤口,或许是因为这一剑斩得是血脉,他不想拖累其他人?」 那一剑不可能是从火曜密藏而来的。 因为火曜密藏本身就代表着无垢无暇,一旦火曜密藏脏污纳垢,那就说明这个人已经入了魔道。 既然不是心脏,那么就只有血了。 一念及此,徐仲似乎隐约找到了这一剑的来源。 他于朦胧之中,确定了方位。 「这是怎么从血脉中催发出这一剑来的?」 徐仲感到十分头疼。 这一剑太过玄妙,他的底蕴无法剖析,乃至于模仿。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周阳问道。 徐仲摇头。 「那看来你是没有办法杀掉我了。」周阳莞尔一笑。 「谁说没有!」徐仲指了指自密藏。 下一刻,就有金丹道树显露出一角来。 「你若是把我逼急了,我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和你同归于尽。」徐仲冷冷开口:「不要怀疑我的决心,这种事,我是做的出来的。」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决心。」周阳不屑一顾:「只是你的金丹,打不毁我的外景,我就算死了,也能重活一次。」 「而你死了,就只能死了。」 「你死了之后,我甚至能将你体内的金丹道树种进我自己的外景之中,以此定阴,做时间之基,并能因此而进入内景境界。」 周阳咧着嘴,微微笑着。 「而你,杀不死我,反而赠我机缘。」 徐仲听着周阳说的话,狂笑不止:「你要是能有这本事,就不会找我来陪你玩守株待兔这一招了。」 「聪明人的确不好糊弄。」周阳也跟着笑了笑:「不过我若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疯狂举动。」 「所以在此之前,你最好满足我。」周阳舔了舔唇,而后说道:「我饿了,你该去给我找点吃的了。」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零九章:守株待兔?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无面人再现 刚好,我也饿了!」 这话并非出自徐仲之口。 周阳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他突然发觉这间洞府之中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却已经没了性命。 他的不灭灵光从外景之中复生,三魂七魄如新生一般加身与不灭灵光之上。 他甫一复生,就看见一个无面人细细咀嚼着他的尸体而后心有所感地朝着他复生的方位咧嘴一笑。 明明他没有面孔,但你就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在微笑。 那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他想逃,却见无面人吹了一口气。 一瞬间,三魂七魄以及不灭灵光「嘭」的一声轻响就散成了十一团光团,而后被无面人用手捏成了十一个面团一样。 祂用这些「面团」下口中周阳的尸体。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将一个「面团」递给了徐仲,道:「要不要尝尝,虽然没有什么问道。」 徐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呆滞地摇摇头。 「不要算了!」 无面人收回了「面团」,把周阳吃的干干净净,又觉得不够,于是用手撕开他那近乎崩塌的外景。 祂把外景炼成了一枚丹药服用。 「别这么看着我。」无面人打了一个嗝,也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饿嗝。 不过看祂舔舐手指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吃饱。 「果然,还得是周家的人最好吃。」 徐仲听得头皮发麻。 无面人此刻身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口子,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每一个口子之中都藏着生灭的力量,阴阳轮转生克,仿佛是一个个小型的星辰,充斥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在被无面人一点一点地炼化。 「只是可惜了周家的老祖宗跑的太快,我追也不追上。」无面人叹了一口气,而后摇摇头:「他的不知道多少代玄孙都这么香,想必他只会更香更好吃。」 徐仲甚至能够看到祂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你也不差!」 祂就这么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满是欲望。 徐仲下意识地想跑。 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内视己身才发现,无面人的力量早已深入他的躯干,捆绑以及金丹道树。 「我培养了上百万年的道树,就这么被摘了桃子。」祂围绕着徐仲走来走去:「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祂伸手从天地之间摘取来太阴之气,张口一吐,吐出太阳之气,并以此二气作为根基,杂之力,无中生有般炼出了一口丹鼎。 他又断断续续地取出一些先天神只甚至是造物主的鲜血。 这些鲜血形如红翡,通透明亮,散发着一股令人舒服的馨香,让他百脉俱开,呼吸香味,入腹,就化作是先天之气。 炁! 徐仲看着那些鲜血脱口而出。 炼气士寻道,就是为了这一口炁。 得了炁,就算得了道。 于是,在徐仲眼里,那些鲜血变得意义非凡。 它仿佛承载着道。 对于炼气士而言,先天神只或者是造物主的一滴血,就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机缘。 可无面人就像是糊裱匠一样,把这些神血当做是普通的浆糊,用手蘸着就往丹鼎上抹。 「你要做什么?」徐仲皱着眉头问道。 他看着无面人做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幕很是荒诞,但同时又很恐怖。 「你说我要做什么?」无面人笑了笑:「自然是要把道树从你的体内炼化出来。」 「这口丹鼎就是为了把你炼成道树的一部分。」 等他差不多把丹鼎铸造好之后,便一只手提溜起徐仲,把他塞进丹鼎之中。 而后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来。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 连太阴之气,太阳之气也能被点燃。 若非他在丹鼎之外糊上一层神血,恐怕这口丹鼎在这一刻就会被熔炼成液体。 而三昧真火在这一刻,以那些神血作为柴火,熊熊燃烧着,将整个丹鼎都包裹起来。 但诡异的是,丹鼎之中却没有多少三昧真火的存在,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高温。 入目之处,都是圣洁的光辉晕成淡淡的雾气,灵气氤氲流动。 这些灵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钻进去。 可下一刻,这些氤氲的灵气就变成了一丝一缕的三昧真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着。 「噗!」 徐仲体内气血翻滚上涌,却在口腔之中就已蜕变成了三昧真火,于是他张口吐出,吐出的就是三昧真火来。 徐仲此刻体内全部都是流动的三昧真火。 这些三昧真火像是一头头游龙在血液与骨骼之间游弋。 而与此同时,徐仲体内的赤乌丸突然发作,就像是一汪海眼一眼吞噬着三昧真火。 「这赤乌丸似乎能够吞噬热量,并将这股热量反馈在血液心脏之中?」 徐仲感受着盘旋在心脏之上的赤乌丸有些瞠目结舌。 赤乌丸在持续不断地吞噬三昧真火,而后释放毒火,灼烧心脏血脉,却被血液之中流淌的三昧真火炼化吞噬。 这一刻,徐仲的体内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极致的拉锯战一样。 赤乌丸在吞噬了三昧真火之后,渐渐恢复其活性灵性,表面的污浊之物逐渐脱落,而后显化出它的原貌来。 「这是金乌的心脏?」徐仲看着赤乌丸的样子脱口而出。 赤乌,不就是金乌的别称吗? 徐仲莞尔一笑。 没想到最终救他性命的会是被他逼入绝境的金乌。 「金乌虽是火中之精,但这颗心脏品质不高,想必无法支撑太久。」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自然是强大无比。 若是换一个先天神只的金乌心脏,他徐仲自然是无需担心这些,可眼下只是一个乘物境金乌的心脏,想要完全将那些三昧真火吸收,属实不太乐观。 一想到这里,徐仲便开始搜肠刮肚想办法。 而外界的无面人则止不住的狂喜着:「想想,能把天道化身一起炼进我的道树之中,那我的道树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就算是雷祖当初的那棵道树,或许都比不上我。」 他一边笑,一边操控着三昧真火。 火焰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断地壮大。 而丹鼎之中那氤氲流淌的灵气也越来越浓郁。 徐仲心头上的那颗金乌心脏也越来越饱满,变得纯净无暇。 但越是饱满,就越代表着心脏已经达到了极限。 而这个时候,徐仲抚掌大笑:「我想到了!」 为您提供大神揽渊的《剑仙非仙》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一十章:无面人再现阅读 第一百一十章 :无面人再现 刚好,我也饿了!」 这话并非出自徐仲之口。 周阳浑身上下汗毛倒竖,他突然发觉这间洞府之中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可等他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却已经没了性命。 他的不灭灵光从外景之中复生,三魂七魄如新生一般加身与不灭灵光之上。 他甫一复生,就看见一个无面人细细咀嚼着他的尸体而后心有所感地朝着他复生的方位咧嘴一笑。 明明他没有面孔,但你就是能够感觉得到,他是在微笑。 那笑容令他不寒而栗。 他想逃,却见无面人吹了一口气。 一瞬间,三魂七魄以及不灭灵光「嘭」的一声轻响就散成了十一团光团,而后被无面人用手捏成了十一个面团一样。 祂用这些「面团」下口中周阳的尸体。 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将一个「面团」递给了徐仲,道:「要不要尝尝,虽然没有什么问道。」 徐仲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呆滞地摇摇头。 「不要算了!」 无面人收回了「面团」,把周阳吃的干干净净,又觉得不够,于是用手撕开他那近乎崩塌的外景。 祂把外景炼成了一枚丹药服用。 「别这么看着我。」无面人打了一个嗝,也不知道是饱嗝还是饿嗝。 不过看祂舔舐手指的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吃饱。 「果然,还得是周家的人最好吃。」 徐仲听得头皮发麻。 无面人此刻身体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口子,像是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每一个口子之中都藏着生灭的力量,阴阳轮转生克,仿佛是一个个小型的星辰,充斥着极其恐怖的力量。 而这股力量正在被无面人一点一点地炼化。 「只是可惜了周家的老祖宗跑的太快,我追也不追上。」无面人叹了一口气,而后摇摇头:「他的不知道多少代玄孙都这么香,想必他只会更香更好吃。」 徐仲甚至能够看到祂吞了一口口水。 「不过,你也不差!」 祂就这么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里满是欲望。 徐仲下意识地想跑。 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内视己身才发现,无面人的力量早已深入他的躯干,捆绑以及金丹道树。 「我培养了上百万年的道树,就这么被摘了桃子。」祂围绕着徐仲走来走去:「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祂伸手从天地之间摘取来太阴之气,张口一吐,吐出太阳之气,并以此二气作为根基,杂之力,无中生有般炼出了一口丹鼎。 他又断断续续地取出一些先天神只甚至是造物主的鲜血。 这些鲜血形如红翡,通透明亮,散发着一股令人舒服的馨香,让他百脉俱开,呼吸香味,入腹,就化作是先天之气。 炁! 徐仲看着那些鲜血脱口而出。 炼气士寻道,就是为了这一口炁。 得了炁,就算得了道。 于是,在徐仲眼里,那些鲜血变得意义非凡。 它仿佛承载着道。 对于炼气士而言,先天神只或者是造物主的一滴血,就是一场可遇而不可求的无上机缘。 可无面人就像是糊裱匠一样,把这些神血当做是普通的浆糊,用手蘸着就往丹鼎上抹。 「你要做什么?」徐仲皱着眉头问道。 他看着无面人做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幕很是荒诞,但同时又很恐怖。 「你说我要做什么?」无面人笑了笑:「自然是要把道树从你的体内炼化出来。」 「这口丹鼎就是为了把你炼成道树的一部分。」 等他差不多把丹鼎铸造好之后,便一只手提溜起徐仲,把他塞进丹鼎之中。 而后张口一吐,吐出三昧真火来。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 连太阴之气,太阳之气也能被点燃。 若非他在丹鼎之外糊上一层神血,恐怕这口丹鼎在这一刻就会被熔炼成液体。 而三昧真火在这一刻,以那些神血作为柴火,熊熊燃烧着,将整个丹鼎都包裹起来。 但诡异的是,丹鼎之中却没有多少三昧真火的存在,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高温。 入目之处,都是圣洁的光辉晕成淡淡的雾气,灵气氤氲流动。 这些灵气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钻进去。 可下一刻,这些氤氲的灵气就变成了一丝一缕的三昧真火,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着。 「噗!」 徐仲体内气血翻滚上涌,却在口腔之中就已蜕变成了三昧真火,于是他张口吐出,吐出的就是三昧真火来。 徐仲此刻体内全部都是流动的三昧真火。 这些三昧真火像是一头头游龙在血液与骨骼之间游弋。 而与此同时,徐仲体内的赤乌丸突然发作,就像是一汪海眼一眼吞噬着三昧真火。 「这赤乌丸似乎能够吞噬热量,并将这股热量反馈在血液心脏之中?」 徐仲感受着盘旋在心脏之上的赤乌丸有些瞠目结舌。 赤乌丸在持续不断地吞噬三昧真火,而后释放毒火,灼烧心脏血脉,却被血液之中流淌的三昧真火炼化吞噬。 这一刻,徐仲的体内就像是陷入了一场极致的拉锯战一样。 赤乌丸在吞噬了三昧真火之后,渐渐恢复其活性灵性,表面的污浊之物逐渐脱落,而后显化出它的原貌来。 「这是金乌的心脏?」徐仲看着赤乌丸的样子脱口而出。 赤乌,不就是金乌的别称吗? 徐仲莞尔一笑。 没想到最终救他性命的会是被他逼入绝境的金乌。 「金乌虽是火中之精,但这颗心脏品质不高,想必无法支撑太久。」 这是先天神只级别的三昧真火,自然是强大无比。 若是换一个先天神只的金乌心脏,他徐仲自然是无需担心这些,可眼下只是一个乘物境金乌的心脏,想要完全将那些三昧真火吸收,属实不太乐观。 一想到这里,徐仲便开始搜肠刮肚想办法。 而外界的无面人则止不住的狂喜着:「想想,能把天道化身一起炼进我的道树之中,那我的道树该强大到什么程度?」 「就算是雷祖当初的那棵道树,或许都比不上我。」 他一边笑,一边操控着三昧真火。 火焰在他的控制之下不断地壮大。 而丹鼎之中那氤氲流淌的灵气也越来越浓郁。 徐仲心头上的那颗金乌心脏也越来越饱满,变得纯净无暇。 但越是饱满,就越代表着心脏已经达到了极限。 而这个时候,徐仲抚掌大笑:「我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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