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祸国》 第一章 灭门之痛 秦历二十八年,腊冬,雪虐风饕。 寒风凛冽,大雪纷扬,城楼上的女子身着单薄的布衣,双手双脚皆牢牢地拷着沉重地枷锁。女子嘴里被塞满了破烂肮脏的布条,长发凌乱不堪遮住她的面庞。 寒风倏然掠过,扬起她的长发,露出一张狰狞而可怕的脸。那张脸上,血迹斑斑,几乎已经看不清五官,骇人的紧。 她被身后几个将士押着走上城楼。她步履蹒跚瑟瑟发抖,仅仅几步路却好似用尽了力气。她瑟缩着身子向前走着,寒风如利刃一般无情地划过她身上还未结痂的伤口,火辣辣地痛,却远比不得心口的痛。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城楼下,不远处的法场。 那里跪着一行人,皆为她的血肉亲人,当她看到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手握长刀的刽子手时。沉寂了许久的眸子终于有了波动。她想喊,却喊不出,只能发出“呜呜”地声音。想哭,却发现泪水早已流干。她眨巴着眼睛,如鸦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肉中,骨节渐渐发白,可她却好似不知痛一般,眸中的恨意如烈火般燃烧,一腔恨意化作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在她的口中,在她的心中,在她写满恨意的眸中。 秦璟晟!秦璟晟!秦璟晟! 她即便是死都不会放过的人!她恨到血肉里的人!毁了她一生,又亲手写下灭云氏一族满门的圣旨!都是这个男人,她情系一生的男人啊! 她微微晃了晃神,一个站不稳,“扑通”地跪在了地上,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挣扎着爬起来,而是静默地跪着,她颤着身子深深地向法场那边磕了三个响头。 她就那样地跪着,那样静静地看着,似乎在看法场那边血浓于水的亲人,似乎又是在想曾经的往事,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在想。 “午时三刻已到!斩!”话音刚落,主位上的执刑大人将刻有“斩”字的牌子向前重重一丢,在肃穆的法场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些刽子手随即举起了长刀。 她已经很久未曾波动的心,在那一刻似乎活过来了一般,那痛彻心扉的恨意,扎的她浑身都痛,那些旧年华的温情,此刻却化作无尽的恨意,湮没了她所有的听天由命。 她将一双凤眸瞪地大大的,那双丹凤眸里,充斥着红血丝,目光如厉鬼噬血般惊悚可怕,仿佛要将这一刻深深地印在心里,永生永世都不要忘记。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五个人头齐刷刷落地,染红了地上的白雪,红的尤为的扎眼。颈部上的血一溅三尺高,溅射到了滚落在地上的头颅上,溅射到了刽子手的脸上,溅射到了她的心里。 心念电转间,她犹如疯了一般,猛然起身就要向法场那边跑去。即便那些人头都沾满了血迹,再也认不出她回忆里的音容笑貌,可是她的心还在,她的眼睛还在,她的手还在,她还是会一一认出那些人,哪些是她小的时候抱着她玩闹,哪些是教她走路,哪些是教她咿呀学语的亲人! 即便她知道,那些人在她长大后曾经为了一己私利,暗地里算计过她。她也曾恨过,怨过,可说到底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血浓于水啊! 她似乎看到了父亲凯旋时,被裴德斩于刃下那一刻,父亲他一定死的不甘!他的一生精忠报国,可最后却死在帝王的忌惮中! 一旁的将士见她情绪激动,一把按住她的手臂,怒声呵斥道:“你若再不老实点儿,那就别怪我们鞭子伺候了!” 可是她不予理会,她像疯了一般冲向法场,谁都拦不住,她赤着脚,杂乱的长发迎风飘扬,双手双脚拷着枷锁让她行动十分不便,一路踉踉跄跄踏着白雪跑到那堆红雪旁。 一旁的老百姓见到她如厉鬼般模样,吓得纷纷退后几步。主位上的执刑大人见她跑了出来,惊的差点从主座上跳起来,指着一旁的将士怒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怎的让她跑出来了!来人!将她给本官抓起来押回天牢!” 话毕,一旁的将士连忙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欲要将她押回牢房。可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脱开,直直跪下,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一具具被血染红的尸体,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久久不起身。直到后脑勺传来一丝痛意,她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伪善庶妹 天牢。 方才法场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早已醒过来,她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目光呆滞的犹如一只木偶。她的嘴被塞满了破布烂条,手脚被铁链锁着,丝毫动弹不得,甚至她也没有力气再动。 “属下参见阳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不远处蓦然响起地声音,不大不小却悉数落在那衣衫褴褛的女子耳里。 一瞬间,她犹如发了狂的野兽一般,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向牢门口方向冲去,可铁链很短,她在半路被铁链的惯性生生拽了回去,狠狠地摔了个狗吃屎,样子甚至狼狈。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一个身着水蓝百花曳地长裙的女子站在牢门前。那女子仪态万千,举手投足间尽是不可多得的雍容华贵。容貌清丽绝色,温婉可人,着实是个美人。她便是如今正得盛宠的阳贵妃,云漪阳。 云漪阳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女子,面容上尽是毫不掩饰的蔑视,唇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慵懒地声音骤然响起:“将牢门打开。” “娘娘,万万不可啊,您现在怀有龙嗣,若是将牢门打开被她伤及龙嗣,皇上一旦追究下来……”狱卒闻此,吓得跪地不起,额头上竟冒起细细密密的汗珠。 “本宫让你开你就开,你今日若是不开,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命。”云漪阳并不理会跪地不起的狱卒,只是目光不善地盯着牢内那女子。 “是……”狱卒闻此,只好起身颤着手打开牢门。 牢门刚打开,云漪阳便扬了扬手,对着狱卒道:“你下去吧。” “娘娘!”狱卒是生怕云漪阳有分毫差池的,云漪阳如今是身怀龙嗣,又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就是掉根汗毛,皇上都会心疼半天,若是在这牢内出了什么差池,狱卒的脑袋可是一百个都不够砍的! “你下去吧,我会陪着娘娘的,不会有事的。即便真出了什么事,也是我喜鹊的事,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可别惹得娘娘不悦!”云漪阳的心腹丫鬟喜鹊趾高气扬地瞪了那狱卒一眼,话毕直接将那狱卒推走,而那狱卒听到喜鹊最后一句话时,思量片刻只好退下。 云漪阳打量着牢内女子狼狈的模样,不由得眉眼弯弯,心中大快,她一字一顿道:“听闻今日午时法场行刑,云府排的上主子的于午门斩首示众。其他的,云府就地裁决,一百零三口人,没留一个活口。” 牢内女子闻言微微眯了眯眼,她气的几乎浑身发抖,她似乎能感觉到喉间泛起一股血腥味。她不是不想破口大骂,奈何嘴里被这些破布烂条堵死,身子经方才那么一摔,更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她身子本就虚,又在这牢内待了这么久,挨了那么多打,能活着已实属不易了。 一腔悲愤,只能化作一个恶狠狠的目光,牢内女子便那样死死盯着云漪阳,眸中的恨意如熊熊大火般将她湮没。 云漪阳对于她眸中的恨意只是付之一笑:“姐姐这般盯着妹妹做甚?姐姐应该感谢妹妹,让姐姐见到了云府人最后一面。老夫人,姑母姑父,还有姑父养的那个义子。哦对了,本宫险些忘了秋姨娘。倘若不是本宫的旨意,又有谁会如此好心让你见他们最后一面呢?”话毕,云漪阳开始细细地打量着眼前女子,见她如此狼狈模样不由得掩帕娇笑:“好好的云府嫡长女怎的落此下场呢?倒真是让妹妹好生心疼啊!” 是的,这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匍匐在地,狼狈不堪的女子就是云府嫡长女,那个名震八荒的云大将军最疼爱的女儿,嫡长女云珩。 而眼前这个阳贵妃,云漪阳,就是云珩的庶妹。 见她嘴被堵着,云漪阳给喜鹊递了个眼色,喜鹊连忙上前,将云珩嘴里的破布烂条给扯了出来,引得云珩咳了好一阵。 “心疼?”云珩忍着咳意冷笑一声:“云漪阳,你可是云府的女儿啊!今日处死的那些,哪一个不是你至亲的亲人!将军府自问从未苛待过你分毫,何以换的你恩将仇报!暗地里如此算计将军府!” “姐姐此言差矣,是将军府自己不自量力,狼子野心,意欲谋反,这怎能怪妹妹?妹妹也尽力劝说皇上了,可是圣意已决,妹妹也左右不了的。”云漪阳微微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过,可是眼底那抹狠戾到底没有逃过云珩的眼睛。 云珩怒从心中来,恨不得将云漪阳活剥生吃了,龟裂的手直指云漪阳破口怒骂道:“你生于将军府,父亲从未因你是个庶出,就苛待于你,甚至还百般宠爱于你。将军府出了事,你便将自己从将军府中摘个干净,翻脸不认亲!如今又踩着父亲的血肉上位,你如此狠心,只怕有朝一日,若苏姨娘拦了你的路,弑母之事你也做得出来吧!” “是。” 第三章 赐死圣旨 “是。” 云漪阳唇角勾出一抹讥笑,凉凉地丢出一个字,继而掸了掸衣袖上无须有的灰尘,悠悠道:“姐姐,本宫早就说过了,谁若是敢阻拦本宫前行之路,本宫会视为死敌。既是死敌那本宫必须除了他,谁都一样,哪怕是本宫的母亲。不过本宫自然相信,本宫的母亲是万万不会做出那等子愚钝之事的。” “是啊,母凭子贵,只要你在,人人都要尊称她一句苏夫人,就再也不是姨娘了,她又怎么会拦你的路呢?”云珩低下头,似乎在喃喃自语,又似乎在跟云漪阳说话。 “姐姐看事情总是如此透彻。”云漪阳笑道:“就是不知,姐姐能否猜到妹妹今日来此是所为何事呢?” “所为何事?”云珩抬眸冷笑:“你能有什么事,左右不过是来看我怎么死的罢了。” 云漪阳闻此,不可置信地瞪圆了一双桃花美眸,讶然道:“怎么,妹妹在姐姐的眼里就是这般不堪之人吗?” “不是在我的眼里你是这般不堪之人,而是你本就是个不堪之人。云漪阳,你不累吗,都到了这一步了,还在做戏给谁看呢?”云珩蹙着眉冷睨了云漪阳一眼,那种眼神,似乎就是到了这般境地,云珩依旧高高在上,而她云漪阳,依旧要仰视于她云珩。 “姐姐说的倒也是呢,姐姐明日就要命丧黄泉,而妹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又何必在丧家之犬面前留半分仁慈呢?”云漪阳巧笑倩兮地说着,一步一步走到云珩面前,水蓝色曳地长裙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落在云珩眼底甚是扎眼。 云漪阳忽然狠狠地捏住云珩的下颚,眸中蓦然升腾起浓烈的恨意让云漪阳判若两人,她挑了挑眉不屑道:“姐姐,我亲爱的姐姐,都到了这一步了,还拿出你那高高在上的姿态给谁看?云府嫡长女如何?当朝元后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败在我云漪阳的手里,凭什么你出身高贵,凭什么本宫出身低微!那些你抢走的,本宫都会一一夺回来!一件都不会少的!你我之间最后的赢家永远都是我!”话毕,狠狠地将云珩的脸甩到一边。 云珩闻此轻轻地笑了起来,促狭的丹凤眼微微眯着,她对着云漪阳的脸啐了一口唾沫,还未等云漪阳反应过来,她又啐了一口,云漪阳气极啪啪就甩了云珩两个巴掌,一旁的喜鹊忙上前给云漪阳擦拭脸上的唾沫。 “凭什么?凭我是云珩!凭我是父亲元配夫人所生,你不是!就凭这一点,你就是永远的庶出!你喜欢的,你用的,你拥有的,都是我不要了的!”云珩怒极反笑,咯咯地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天牢里。关云珩的这间牢房周围是没有关任何犯人的,因为她身份的不同,自然在牢内也只会有她一人。 “啪啪!”云漪阳抬手便又甩了云珩两巴掌,她轻轻地揉着手腕,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树大招风,高高在上又如何,现在不也是本宫的阶下囚?” 云珩被云漪阳两巴掌打的只觉得有点头晕眼花,云漪阳是真的动了怒,这两巴掌自然也是卯足了劲儿的。云珩低着头,一言不发,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一般,气得发抖。 云漪阳便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云珩,似乎很享受这种情境,云珩为鱼肉,而她为刀俎,云珩的命握在她的手里,只要她一句话,云珩便可以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圣旨。”喜鹊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云漪阳的思绪,云漪阳抬手,一旁的喜鹊连忙将圣旨递给云漪阳。 云珩闻言,猛地抬头,她死死地盯着那道圣旨,眼底是掩不住的怒意。心里再明白不过,那是一道宣布自己死期的圣旨。不过凭着她对秦璟晟的了解,那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死期,她可是元后,死了,秦璟晟也得给她找个伴儿。 云漪阳缓缓打开圣旨,一字一顿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后云氏,乃罪臣云明皓之女,云明皓意欲起兵造反,其女当诛!朕本念在皇后平日协理六宫有功,免其死罪。却得知皇后与彼苍王秦璟煜有染,着实不容宽恕。着即日起褫夺皇后之位,交还凤印金册。彼苍王褫夺王爷爵位,查封王府。二人皆处以腰斩,于明日午时三刻,午门行刑。特此敕令天下,钦此!” 果然,云珩心底冷笑,秦璟晟一直视秦璟煜为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拔掉却没有正当的理由。秦璟煜这个人虽脾气阴晴不定,但骁勇善战,马革裹尸。且又足智多谋,总能在敌方有动作之前想好对策,所以又是秦国一代军师,打的胜仗数不胜数,可谓楚国一代翘楚。 先皇在世的时候,曾透露过意欲将皇位传给秦璟煜,所以秦璟晟才会对秦璟煜有诸多忌惮。 借着自己除掉秦璟煜,秦璟晟这步走的实在精妙!却也绝情的很! “接旨吧,姐姐。” 第四章 绝情渣男 “接旨吧,姐姐。”云漪阳略带讽意地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冷冷地瞥了云漪阳一眼,抬手猛地一把抓起圣旨,重重地往云漪阳脸上砸去,却被云漪阳轻松躲开。云珩用力过猛,铁链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牢内,显得犹为刺耳。 “秦璟晟心思是得有多歹毒,杀我全族不够,还要借此除了自己的皇弟!他倒是敢!”云珩声嘶力竭地骂道,她额头青筋爆出,面色充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已经气到极端。 “朕自然敢,这是朕的天下,不容许有一丁点儿污点出现!”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牢门口响起,云珩向那边望去,一个身着赤色长袍的男子站在那里,那是她情系一生的男子。 秦国的皇帝,秦璟晟。 云珩看到他那一瞬脑子里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怒火顷刻间将她湮没,只想杀了眼前这个男人。云漪阳她的确也恨,可那只是嫡庶之间争斗罢了,云珩从未奢望她会放过自己。可秦璟晟,五年夫妻同心,换来的就只是这些吗? 天下人都可负我,唯你秦璟晟不行! 云珩的眸光一时变的阴沉不定,她声嘶力竭道:“秦璟晟,你以为你一道圣旨,就真的能让秦璟煜束手无策吗?先皇生前曾透露过想将皇位传给秦璟煜,他都没有被其他皇子算计到一分一毫,难道就只是幸运吗!” 秦璟晟闻此一脚将云珩踹翻在地,继而拉过云漪阳护在身后,面露厌恶:“便是如此与你何干?今日若不是阳儿在此,朕怕你伤到她才匆匆赶来,若非如此,朕真是死都不愿意再见到你。” 云珩只觉得刚才秦璟晟那一脚揣在心口,她痛的无法呼吸。 “死都不愿意再见到我……五年夫妻同心,我为你做过那么多,你就如此待我?你就如此待我!”云珩声嘶力竭地吼着,眼眶微微泛红,她看着秦璟晟的眸子里充斥着绝望。 秦璟晟别过脸,面露厌恶:“那是朕不知,你居然给朕扣了这么大的一个绿帽子!” “绿帽子?秦璟晟,现在又没有旁人,你装出这么一副无辜的样子给谁看呢!”云珩怒不可遏,她现在真的想把这个两个人伪善的面皮给剥下来,让旁人看看他们伪善的皮囊下,恶毒的心肠! “姐姐,陛下其实也很为难的,说到底姐姐您是皇后,怎么能如此不检点,不为陛下考虑呢?”云漪阳躲在秦璟晟身后,冲云珩眨眨眼睛,似乎在炫耀着什么。 “还是阳儿贴心,你若及阳儿半分,也不会沦落今日的地步。”秦璟晟丝毫不以为然,连施舍的目光都不愿给云珩。 “像她一样算计亲人?像她一样满脑子想着怎么爬上姐夫的床?恕我直言,我做不到。”云珩生来就是极其高傲的女子,她能为秦璟晟做那么多,已经觉得自己够卑微的了,死前更是不允许他们再羞辱自己半分。 “放肆,你现在一介布衣,怎敢如此羞辱……”秦璟晟面露怒容,指着云珩的鼻子骂道,却被云珩厉声打断:“你觉得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怕死吗?秦璟晟,摸摸自己良心,我说的不对吗?” “姐姐还是在怪阳儿……”一旁的云漪阳又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云珩心中不免犯恶心,冷笑一声道:“我当然不怪你,我恨你!”闻此,云漪阳猛然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云珩,眼底带了几分寒意。 这话却激怒了秦璟晟,他一步一步走到云珩面前,狠狠地甩了云珩一巴掌,那一巴掌用了十成力气,打的云珩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唇齿间淡淡地血腥味在她舌尖绽开,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有何资格恨阳儿?曾经风光无两的云氏嫡长女,其实不过是个‘祸国妖女’,与王爷有染,背叛自己家族!如今怕是狗都要唾弃你一口!这样不堪的你,有何资格恨朕的阳儿!” “我做错了什么,让你这般恨我?”云珩幽幽的声音从地上传来,让秦璟晟一怔,停下了动作。 “嫁给你是我别无选择,如果我能选,我也不愿意嫁给你,我也愿意嫁个平凡的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自从嫁给了你,我受过多少苦!我这一身的伤,有多少是为了你的帝位而受的?” “而你呢?唯一为我做的事,不过就是替我解了毒。” “秦璟晟,五年,我为了你做的太多,摆在现在全是一桩桩笑话,笑我多么的傻!多么的痴情,痴情人遇上了绝情人罢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我会永远记住。” 第五章 悔不当初 云珩伏在地上,秦璟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幽幽地声音,如厉鬼在泣诉着什么,听着人心里一慌。 “我不恨你,我只是讨厌你,最初我想娶的不是你。而嫡庶之分,让我恨极了那些嫡出的……”秦璟晟的声音也沉了下来,连自称也从朕变成了我。 “这就是你薄情的理由?这就是你屠我满门只留我一人,让天下人皆以为是我出卖了自己家族的理由?这就是你在新婚夜里,在我的合卺酒里下红花的理由吗!”云珩猛然起身,声音凄厉,双手扑向秦璟晟,可奈何手脚皆拷着枷锁,她只能停在半空无力的挥舞着,像是垂死的人最后的挣扎。 秦璟晟像躲瘟神一般退了几步,蹙了蹙眉,疑迟片刻:“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夫妻五年,我厚葬你的。” 话毕,便携着云漪阳匆匆离开了天牢。 云珩伏在地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有泪水,她却死命不让它流下来,她狠狠地咬着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夫妻五年,我会厚葬你的…… 她似乎看到了五年前,他掀起她的盖头时对她说,珩儿,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我会好好待你,让你成为秦国最幸福的女子。 她记得,那年她生辰,他带她去洛神谷游玩,他拉着她的手说,若长相守,不过你拈花我把酒,倘若以后有机会,一定也要与你过这样的生活。可是现在置她于死地就是他,那个曾经想和她长相守的男人! 她真的好恨,恨自己太傻,居然会相信这世间上有真的爱情,相信了那么多虚伪的人,从而引狼入室。更是她自己太懦弱,没有能力去保护好她在乎的人。 “吧嗒…”一滴泪轻轻落在地上。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是父亲率兵攻打大渝前离别的时刻,父亲身披战甲,手握长枪,英姿飒爽! 那时候的自己却怎么也没想到,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父亲。大渝落败,秦璟晟却说他得到密信,父亲要举兵造反,也不顾自己百般解释。秦璟晟便已派遣裴将军裴德,率兵前往一探究竟。最后,带回来的只是父亲反抗不降,裴德就地处罚的消息。 父亲最终没有战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国家的人手里,他该是有多寒心啊。数万将士,为国征战,最后身葬明崖石刻,身葬天地间,这是多大的讽刺。 而母亲,算是幸运的吧。她没有听到父亲的死讯,就已经离去了,死在白马寺,那个云珩出生的地方。死在苏姨娘苏绮乐的手里,可云珩没有证据,父亲又不信。她只能每天看着弑母仇人在自己面前活的逍遥快活。 云珩一想到自己的弟弟云旻祎,心底更是难受到窒息。弟弟死于花柳,世人皆道弟弟风流成性,可他们不知,弟弟是被苏绮乐下了药才与那女子有染的!他死的何其无辜!他一腔热血还没有洒在战场上,他曾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最后却在她的怀里沉沉地睡去。 对于弟弟来说,最屈辱的事莫过于,他死在床榻上而不是战场上! 还有好多待她好,希望她好最后却因为她而死的人。对不起,对不起,云珩没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因云珩而死。 若有来生,我云珩要一点一点的折磨死那些今生负了我之人,今生我受到的所有不公,所有委屈,所有苦痛,如数还给那些人,看着他们一点一点从最高处跌落,一点一点凋零,直至油尽灯枯。 今生血染红尘路,来世血染相守墓。 秦历二十八年,腊冬。 听闻这晟帝元后云氏,与彼苍王秦璟煜私通被晟帝发现,晟帝一怒之下,将二人处以腰斩,但云氏却在牢内畏罪自杀,秦璟煜不知所踪。 而后,阳贵妃突然小产,小命险些保不住。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怀上过。因此整日郁郁寡欢,再无当年风华绝代之彩。 秦历三十年,深秋。 秦璟煜起兵造反,血洗皇宫,改朝换代。而在这时,他却下了一个震惊八荒的圣旨,封先后云氏为自己的元后,翊坤宫依旧为她留下。 人人皆道,云珩为祸国妖后,祸害了两朝皇帝。却不知,在那个男人心里,她只是当年那个一笑犹如三月花的单纯少女。 “珩儿,是我来晚了……” 第六章 重生十二 “这是什么东西啊,好恶心啊!” “这是个人!你看她眼睛还在动啊!啊啊啊啊啊!好吓人啊!” “爹,这个东西好吓人,快杀了她啊!” “我看这个人也挺可怜的,留她一条活命吧。唉,谁心这么狠啊,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得杀了!” “啊!” …… 死前那些人的声音在她耳边萦绕,吵的她心烦意乱。倏然,声音全部消失了,安静的可怕。 唔,头…好痛… 朦朦胧胧中,云珩似乎听到周围有声音,有人在抽泣,有人在怒骂。她心底渐渐泛起疑惑,自己这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别在小姐榻前哭哭啼啼的了,烦不烦呐!真是晦气!” “晦气?平日里就知道你是个狼心狗肺的,没想到你会绝情至此!小姐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小姐昏迷三日不醒!你还在这里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着实令人心寒!” “我担心有什么用啊,我担心小姐就能醒了吗?大夫也请了,药也是你自己喂下去的,别跟狗一样,见人就胡乱攀咬!姑奶奶可不是你一个粗使野丫鬟可以随便咬的!” “行了,都别吵了!小姐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就这么在她床前吵!有没有点丫鬟的样子了!再吵就都给我出去领板子去!” …… 这些人的声音,好熟悉,可她却一时又想不起这些人都是谁。 迷迷糊糊中云珩渐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金丝楠木拔步床,蝴蝶海棠床帏,嫣红绣花棉被…… 云珩还记得,当年她觉得床帏上的蝴蝶和海棠缝制的太精细,还命人采来海棠花捣碎做成汁,洒在上面,五步之内,都能闻到一抹淡淡的海棠香。 她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人,眼圈红红的锦鲤,一脸担忧地锦瑟,满面愁容的池鱼,秀眉紧蹙的池宛,趾高气扬的香凝,惺惺作态的桂嬷嬷…… 这些人都是她未出阁时左右侍奉的人,可是她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看见她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幻觉吗? “小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锦瑟第一个发现云珩醒的,欣喜的跑到云珩床边,她轻轻给云珩掖了掖被子,手探上了云珩的额头,感觉到似乎不再烫,这才露出了笑意。 香凝听到锦瑟说云珩醒了,忙挤了几滴眼泪,也跑到云珩床前,哭哭啼啼道:“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也不活了!呜呜呜,都是那个曦瑶郡君,心眼坏的很,那么深的池子,直接就把您推下去了!脸还磕成这样……”话未说完就直接被锦鲤打断:“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姐才刚醒,就说那些有的没的,故意刺激小姐。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锦鲤!”锦瑟示意锦鲤不要再说了,现在小姐视香凝为心腹,若说的太多,小姐厌烦,估计以后看都不想看她们了。 “香凝姐姐,您这般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哭丧呢!”池鱼冷声道,她瞪着香凝,眼底尽是不悦。 “当着小姐面儿说话也敢如此不顾忌,当心小姐扒了你的皮!”香凝被池鱼的话气的跳了起来,指着池鱼的鼻子骂道。 “那也比你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慈悲要好的多!”池鱼一巴掌拍掉香凝指着她的手,绕过了她走到云珩身边,也探了探额头,感觉到不再烫,才舒了一口气。 “小姐既然醒了,那奴婢去小厨房将汤药端来吧。”一旁的池宛强挤出一抹笑容,可紧锁的眉心似乎不难看出,她依旧担心着云珩。话毕,她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曦瑶郡君……推下去…… 云珩忍着头痛,依稀回忆起,她十二岁那年,去参加裴老夫人的寿宴,却被曦瑶郡君推到池水中,磕破了脸,昏迷了三天。而后,因为脸上的疤痕,让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很低沉,甚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次,全是因为云漪兰的挑拨,说云珩仗着嫡女身份,欺负庶姐庶妹。而夏曦瑶偏偏是个没脑子的,还就中了云漪兰的计,直接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推了下去。 可是这些都是自己生前的事了,怎么会…… 难道……自己重生了?! 第七章 容貌已毁 云珩顾不上身子虚弱,猛地坐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稚嫩白皙的小手,可死前的她那双手早已遍布老茧,粗糙不堪,怎么会如此稚嫩!她心头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她猛地掀开被子顾不上穿鞋,赤着脚径直地跑到镜子前。镜子里的她,左右不过十二岁稚嫩的容颜,却依旧掩不住绝世的风采,便是那一块触目惊心的疤痕也难以遮掩她的倾国倾城。 这,是她十二岁那年的模样啊! 重生了!她真的重生了! 在深宫里生活多年的她,自然懂得喜怒不形于色。可此时的她却再也藏不住她的喜!她颤着手抚上镜子,一切都那么真实。她活了,她活了!老天一定是知道她那悲惨的命运,替她鸣不公!所以给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她暗自捏紧了拳头,心里暗暗道,老天既然给了我重活的机会,那么我死前所发誓我就一定会做到,那些负了我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还有哪里不适?”这几个婢子被云珩的举动吓了一跳,纷纷试探性的喊着。 云珩将目光落在几个丫鬟身上,定定的看着她们,几个丫鬟皆心下一怔,她们被云珩这个眼神看的头皮发麻,那种眼神她们也说不出来,有种愧疚,还有种坚定,很多情绪混在一起,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而来,让她们有些慌了神。 “锦瑟,我有些口渴。”云珩刚醒,身子还很虚,声音也很小,可一屋子里的人依旧听的很清楚。 锦瑟一愣,呆呆地看着云珩,小姐一直都很不待见自己还有其他几个丫鬟,总说自己是刁奴。她也明白小姐还小,识人不慧被歹人蒙蔽也是很正常的事。况且,小姐自小没有母亲,自然就把苏姨娘当做自己的母亲对待了,也就听苏姨娘的佞言。倒也算情理之中的事,而且她也相信,总有一天小姐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心怀不轨的人。难道那一天,就要来了? 可惜的是,前世锦瑟锦鲤还有池鱼才是忠心的丫鬟,云珩是在她们死后才知道的,前世的云珩一直以为锦瑟锦鲤,池鱼池宛都是刁奴,却没曾想,真正对她真心的才是她们,为了她而死的就是她们。云珩在心底暗暗发誓,今生,不会再让你们受苦了。 若说这里有一人是刁奴,池宛可是没有冤枉了她!今生,她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丫鬟! “小姐,还是奴婢来吧,锦瑟总是笨手笨脚的……”香凝一边说着,一边向桌子那边走去,可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云珩打断:“我说让锦瑟倒水,别让我说第三遍。” 见此,桂嬷嬷忙在香凝后腰处掐了香凝一把,让她闭嘴别说话了,香凝虽心高气傲,却也瞧的出云珩有些不悦,自然也不敢太忤逆云珩。其实更重要的是她必须事事听从桂嬷嬷所言,桂嬷嬷如此便是让她不要再多言了,她也只好悄悄退到一旁。 “是。”锦瑟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梦游似的倒了杯水,递到云珩手中,云珩迅速接过,一口气直接就喝光了,她真的是太渴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不管饿不饿都得吃点东西,老奴这就去叫小厨房的人去做点清淡的给您送来。”桂嬷嬷堆起满面笑容,和蔼道。 云珩闻此,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杯递给锦瑟,接过一旁锦鲤递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嬷嬷说的极是,珩儿确实也觉得饿了,只是珩儿很久没吃嬷嬷做的饭菜了,甚是怀念,不知嬷嬷肯不肯赏脸,亲自下厨呢?” 桂嬷嬷一听登时有些发愣,不过却还是很快的整理好情绪,笑吟吟道:“小姐这说的什么话,伺候小姐是老奴的本分,老奴老了,手艺定不如当年,还望小姐不要嫌弃才是。” 云珩转过身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弯弯:“珩儿怎么会嫌弃嬷嬷呢?嬷嬷做的饭菜素来好吃,嬷嬷快些去吧,珩儿的肚子直喊着饿呢。” “是,老奴这就去。”桂嬷嬷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第八章 香凝教唆 “小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池宛去小厨房端汤药怎的还不回来,真真是急死人了!”池鱼从一旁衣橱里拿了件衣服给云珩披上,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瞧着门外。 “无妨,可能是被旁事绊住了脚,倒也不急。”云珩温和一笑,倒也不是很挂怀此事。 一旁的香凝瞧着云珩面色淡然的模样,心中却不免泛起嘀咕,虽说云珩落水前也未曾多在意自己的容貌,但是姑娘家的容貌可是会影响能否嫁的出去的。即便云珩背景强大,可就着门当户对的来说没人愿意去一个毁了容的姑娘啊。可是看着云珩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实在是令人费解。 思及此,香凝不免开口:“小姐,请恕奴婢直言不讳,小姐面上的疤痕还是尽快祛了好,不然可是会影响到婚姻大事的!” 故作担忧,又说出如此戳人心窝的话,此番作态,引得云珩好一阵恶心。 恶心之余,心念电转,心里突然有了主意。随即点了点头,面露难过道:“香凝说的极是,谁愿意娶一个容貌尽毁的女子,我这后半生可算是完了。” “小姐说什么胡话,小姐还在长身体,这个年纪,都不会留疤的,找个好点的大夫,养个十天半个月就没了的。”锦鲤见云珩自暴自弃,急的不行。 “奴婢认识一个神医,这点疤痕更是不在话下,小姐不必担心,这疤一定可以祛了的。”池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香凝,那眼神仿佛香凝再继续说下去能将香凝生吃了,香凝并不予理会,平日里香凝虽怕池鱼,但是在云珩面前香凝自然是不怕池鱼的,因为香凝并不知眼前的云珩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听她哄骗的云珩了。 “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大夫,我这疤定是祛不了了。”云珩说着,掩面抽泣起来。 “小姐莫哭,小姐您想,将军他总在边疆,认识的人必定不多,必不会找到什么好的大夫。可这事的罪魁祸首是夏国公的女儿,曦瑶郡君,他们常与达官贵人走动,定会有认识的神医。况且他们现在肯定为此事感到愧疚,您现在只要去大闹一番他们肯定会尽心尽力为此事上心的。”香凝眼睛一转,一脸的谄媚。 云珩不由得心中冷笑,大闹国公府,我这个将军府嫡女还要不要脸面了,便是我不要!如此行径,父亲的颜面何存! “小姐!您可万万不能去闹国公府啊,事情总归还是有解决的法子的!”锦鲤闻此,急的不行,想也不想直接就脱口而出,生怕云珩真的听了香凝的谗言,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这个小贱蹄子能不能不教唆小姐做错事!于你有什么好处!”池鱼闻此,火辣脾气一下子就蹿上来了,伸手就想打香凝,还好被锦瑟拦了下来。 云珩却不理她们,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道:“香凝所言极是呢,但是说到底这算是大事了,我现在身子虚的很,不宜走动,你去帮我问问姨娘的意思吧,看看她是如何安排的。若姨娘也同意,那我就去。” 香凝听到云珩答应了,只沉浸在挑唆成功的喜悦里,丝毫没发觉哪里不对,点了点头,就去了苏姨娘的院子。 “小姐!您可不能去闹国公府啊!”香凝一走,锦鲤急忙道。 “就是啊,香凝她必是受了苏姨娘的嘱托,故意教唆小姐的!”池鱼不光脾气火辣,头脑也清楚的很,这样的丫鬟倒真的是极其熨帖。 锦瑟蹙着秀眉摇了摇头道:“小姐,您若是觉得委屈等将军回来一切都好说,若是闹了国公府,将军府怕是会颜面扫地,于小姐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云珩嗤笑一声,拉过她们几人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心,柔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这次落水,估计撞石头上了,也撞明白了,撞清醒了,什么人是好什么人是坏我心底有数的。以前是苦了你们了,受那么多委屈,以后都不会了。”云珩眸光微动,眼底是掩不住的愧疚。 闻此,锦鲤潸然泪下,她一把抱住云珩哭诉道:“小姐,您可算是明白了,奴婢跟几个姐姐都不苦,奴婢只是怕小姐听了她们的谗言,做了不该做的事,伤了体面,如今小姐明白了就好。” 云珩轻轻摩挲着锦鲤的头,笑道:“别哭,以后不会再让你们吃苦了。” 池鱼忍着眼泪,别过脸哽咽道:“小姐懂得奴婢们的心意就好。” 云珩宠溺的揉了揉池鱼的头发,安抚道:“如今都懂了。” 纵然锦瑟性子沉稳,听到这里也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了,之前受的苦,其实都不算苦,只是小姐不懂她们的心意,总去做错事,她们心里急却没办法,如今小姐心里明白了,她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小姐明白就是最好的事了,之前的都不算什么的。”锦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欣慰一笑。 “眼下,奴婢就担心小姐脸上的疤……”池鱼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免捂住自己的嘴巴。 第九章 筹划复仇 云珩见此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比之前的笑容,之前都只是勾勾唇罢了,这次是眉眼弯弯,言笑晏晏美如画。所以这笑容几乎是晃进几个丫鬟心底去了,可能那一刻她们就明白了什么是,一笑倾国,再笑倾城。 秦国三大美人,云珩,何霁雪,明华妤,倾城之色不分高低,只能并列,但是依旧有人说云珩为三大美人之首。前世云珩偶然一次听到世人说云珩的美在于端庄大气,有种母仪天下之感。何霁雪的美在于魅惑诱人,何霁雪生的妖冶无比,常有人拿她跟苏妲己相比拟。 何霁雪曾经被翰书院赐号“颦儿”,而后演变成“祸国妖颦”,可大抵只有云珩知道,颦儿是个心思何等干净的丫头。而至于明华妤,这个姑娘云珩前世就说过她必将成大气,她能容忍,有手段,一双深邃的眸子总让人看不透她。明华妤生的美在于舒心,看到她总有种看到温柔的江南女子,那种温温软软的模样,总让人觉得舒心,似乎就在她身边什么不做发呆半日,也不会觉得无聊。 “这疤能替我挡很多麻烦事,暂时不急着除掉它,若我想除掉,也不过就是锦鲤下点功夫的事。”云珩笑着点了一下锦鲤的鼻子,锦鲤被云珩如此小动作搞得一脸的受宠若惊。 是的,锦鲤是会医术的。因为云珩打娘胎里就中了一种毒,名叫蚀骨毒,每月月圆之日发作,发作之时浑身忽冷忽热,全身二百零六块骨头犹如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痛,每次云珩蚀骨毒发作之时,都有一种去了一遭地府的感觉。而这些都还是锦鲤医术控制下的,若锦鲤不用药控制毒性与疼痛,云珩真怀疑自己会死于疼痛。 而且这种毒,是慢慢消磨她的心血,让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直到有一天被这毒消磨的一滴心血不剩,撑不住而死,这就是蚀骨毒名字的来源。 前世,这毒是秦璟晟找了一个西域人解的,以毒攻毒,用西域最毒之毒攻此毒,让她泡在那毒水中七天,整整七天犹如下了十八层地府一般痛苦。不过还好,这毒是被他给解了。 而今生,云珩还不急着找那西域人,因为她前世对那个西域人了解甚少,如今找起来甚是麻烦。况且,以临死前秦璟晟对云珩的态度,她甚至怀疑,其实还有免去痛苦的方法,只是秦璟晟故意折磨她罢了。不过眼下她还不急着去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要做的就是去找一个医术比锦鲤高明的,且可以让她在毒发之时,减少一半苦痛的人。 想到脸上这疤痕,云珩又忆起前世自己是万般不信锦瑟锦鲤的,所以当她们俩说要给自己祛疤的时候,云珩总觉得她们俩是打着祛疤的幌子让自己毁容的。所以宁愿自己被世人戳脊梁骨,也不让她们近身。如今的云珩想起这件往事,就不免失笑,那时的自己怎的那般傻呢? “可是小姐,您若是不尽早祛了这疤痕,那以后您出门岂不是都要带着面纱?”池鱼蹙了蹙眉,有些不解。 “就是要带着面纱,你家小姐我这么美,成天出席大小宴席,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云珩挑了挑眉,调侃道。其实她这话说的也不假,前世这张脸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 几个丫鬟一脸的无语,自己小姐美她们也承认,可也不用这么自恋吧。但是细细想来也不假,美人,谁不喜欢,既然心生喜欢,自然就会有麻烦。 “况且,有人想踩着我上位。那我当然要成全她,不过我只怕到时候摔得太疼,让我失望。”云珩对着镜子,若有所思道,平静如水的凤眸里,染上了一丝血色。 几个丫鬟闻此面面相觑,这句话有些似懂非懂。 第十章 香凝报信 绮乐院 香凝刚要踏进去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若她来问苏姨娘那不就等于告诉旁人这个主意是苏姨娘出的吗?苏姨娘若同意,出了事,云珩大可说是苏姨娘教唆。但苏姨娘那么精明,明面上是不会同意云珩去闹国公府的,那么自己岂不就是白白被骂一顿? 她心底一咯噔,有些异样的想法涌上心头,却很快被打压下去。 “哎?香凝妹妹,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香凝的思绪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她抬眸望去,原来是苏姨娘身边的丫鬟,采薇。 香凝一愣,若说没有,这个丫鬟必定会告诉姨娘,苏姨娘那么多疑,自己很容易被怀疑。可说有,说什么呢? 香凝忽然心生一计,已经有了主意。 “是采薇姐姐呀,我们二小姐醒了,托妹妹带几句话给苏姨娘。”香凝盈盈一笑道。 “二小姐醒了呀,太好了,你快些进屋里吧,方才姨娘还念着二小姐呢,说是最近府里太忙,不然她说什么都要去看看二小姐,没想到这会子就醒了。”采薇面露欣喜,似乎是真将云珩当成自家主子一般。 香凝不由得诽腹,果然是苏姨娘身边的人,个个是人精。 “哎,妹妹这就进去。”话毕,香凝便进了屋子。屋内美人榻上靠着一个女子,容貌艳丽,仪态慵懒,上扬的眼角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媚意,她身着鹅黄长裙,给她那艳丽的容貌添了几分灵动,衬得更加温婉可人。 这便是云明皓的妾室,苏姨娘,苏绮乐。苏绮乐的父亲是一个二等侍卫,品级虽不高,但因为是皇上身边的人,总归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自然在府里腰板儿挺的也直。再加上主母去世,姨娘掌府,更是傲气的不行,下人一直对她怨声载道,不过到底还是敢怒不敢言。 只不过光是伪善这一点,苏绮乐是远不如云漪阳的,苏绮乐只会在对自己有利的人面前装一装。可云漪阳不同,只要有人,不管是什么人,她永远都是一副天真少女的模样。倒不负那句,江山辈有才人出。 苏绮乐正靠在美人榻,阖眸养神,听到贴身丫鬟说香凝来了,眸中划过一丝不悦,她是巴不得云珩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可她自己更清楚,那伤势的程度还不至于让云珩睡一辈子,所以很快的便收拾好了情绪。 “香凝给苏姨娘请安了。” 苏绮乐懒懒的瞥了一眼,收起眼底的不悦之色。 “是香凝啊,快起身。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珩儿醒了?”苏绮乐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来,一脸的担忧竟是有几分真呢。 香凝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有些支支吾吾,不愿详说。苏绮乐了然,挥了挥手,便退出去了大半的人,留下来的几个,自然都是苏绮乐的心腹了。 “姨娘,二小姐自打醒了,就对那几个丫鬟的态度有所改变,温和了许多,而且还故意将桂嬷嬷支走。”香凝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苏绮乐的脸色,见她听到这里面色依旧如常,心中暗道,果然城府颇深! “不过,小姐方才吵着嚷着要去大闹国公府,非要国公府那边给小姐一个公道,奴婢没了主意,才来找姨娘的,姨娘可快想个法子吧。”香凝这句话说得极聪明,透露了云珩要去闹国公府,又将自己摘个干净。 苏绮乐闻此,面色大变,慌张道:“珩儿怎的那般糊涂!大闹国公府,可是丢将军府脸面的事,定是那几个丫鬟又对小姐胡言乱语了,我得去瞧瞧!珩儿这丫头还小,可不能让她被旁人骗了去!” 香凝闻言堆起一抹讨好的笑容道:“姨娘说的是,小姐年纪尚小自然识人不慧,还得靠着姨娘多多提点才是。” “那是自然的了,珩儿就跟我亲生女儿一样,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刁奴挑唆。”苏绮乐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担忧。 话毕,这才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匆匆忙忙得向云珩所居的幽篁苑去了。 第十一章 故布疑阵 幽篁苑 “小姐,真的不是奴婢所为啊!还请小姐明察啊!奴婢忠心天地为鉴啊!”屋里的哭声很大,使得刚踏进幽篁苑内苑的苏绮乐都听个仔细,不由得蹙了蹙秀眉。 云珩平日里尽管不待见那几个丫鬟,却从未打骂责罚过分毫,这次昏迷醒了就在这儿作威作福,让苏绮乐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求饶?偷我母亲给我的镯子时,你们怎么没想过会有求饶的一天!我整日里好吃好用的待着你们,你们反倒还偷我东西,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字字珠玑,气势汹汹,让走到门口的苏绮乐脊背微微一僵。 这话落在如此精明的苏绮乐耳里,可是别有一番意味。云珩生母乔珏十二年前在白马寺分娩,生下云珩后就再无音讯,云将军云明皓几次三番去白马寺打探消息,都是空手而归,一来二去,云明皓也只好作罢,权当乔氏已死。 而这边苏绮乐却打上了小算盘,虽不知乔氏是什么身份,但是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嫁妆可是整整八十抬!价值连城!如今乔氏已死,而她又是掌府姨娘,她便私下偷偷贪了不少,但这事,只有她几个心腹知道。毕竟云明皓一直视乔氏为心头肉,此事若是被云明皓知道,她可不是领家法那么简单的了。 眼下云珩虽在骂那几个丫鬟,可苏绮乐只觉得云珩在骂自己,登时心中冒出点火气来。 “啪!”苏绮乐的脚刚迈进屋子里,一只盛满药的碗瞬间打碎在苏绮乐的脚边,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溅了苏绮乐一身,一股淡淡地药香味弥漫开来,这条衣裙算不得苏绮乐多喜欢,可是云珩如此行径简直就是在挑战苏绮乐的底线,苏绮乐暗自捏紧了拳头,一旁的贴身丫鬟采薇欲要俯下身子给苏绮乐擦拭衣裙,却被苏绮乐一把推开。 “哎哟,咱们二小姐好大的威风,大老远儿的就听到二小姐的声音了,二小姐这是为何而动怒?这受了风寒刚醒怎么也不好好歇着呢?你们这几个刁奴,又在惹小姐生气了!真是该死!”苏绮乐一进门,不由分说就往云珩头上乱扣屎盆子。 “姨娘来了啊。”云珩本来是站着的,见苏绮乐来了,她便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裙上的灰,悠然地坐下端起茶盏,从头至尾,没瞧苏绮乐一眼。 苏绮乐在门口有点尴尬的笑笑,没想到刚来就碰了一鼻子灰,心中大骂小贱蹄子,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面上却依旧笑盈盈的。 云珩对苏绮乐的恨可谓刻到骨头里的,前世云珩身败名裂若说没有苏绮乐在其中推波助澜,云珩可不信。前世,云珩的母亲乔氏就死在苏绮乐的手里。十二年前,乔氏并没有死,她只是躲了起来,后来云明皓费尽心机找到她后,她又回到府里继续做主母,而做惯了掌府姨娘的苏绮乐自然容不下乔氏,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痛下杀手。 还有,云珩亲生弟弟,云旻祎死在苏绮乐的手里,死的那般屈辱!今生,云珩一定会把苏绮乐前世作的恶悉数还给她。 “香凝方才来通报说珩儿你醒了,姨娘就过来瞧瞧你。可还有什么不适?哎哟,我们珩儿这么漂亮的姑娘,这脸上怎么有这么大一块疤!”苏绮乐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抚上云珩的额头的疤,却被云珩躲开,苏绮乐停顿在空中的手略显尴尬。 “不适的很,这几个丫鬟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偷了母亲送给珩儿的血月镯!”云珩气的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摔,茶水四溅。 想提我的疤,我偏不让你提! “什么!血月镯!”苏绮乐不由得肉疼半天,血月镯衔血,通体散发幽光,远远瞧着虽美却似乎泛着寒气,而只有佩戴之人才知,那是暖玉,十分养人,在京城怕是只有云珩手上那一对了。是当年乔氏死前给云珩留下的,据说是唐朝长孙皇后生前最爱的物件。 云漪阳也十分喜欢,苏绮乐见女儿喜欢,便几次三番想弄过来,但都没有成功,后来被云明皓发现意图,明里暗里提醒警告过她,她也不敢再有什么作为了,毕竟镯子再珍贵也比不上云明皓的欢心。 不过苏绮乐到底是个聪明的,她是不信的,这几个丫鬟对云珩一百个忠心怎么可能偷云珩的东西,若说香凝偷的她倒还信, 等等!香凝!苏绮乐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一二。 第十二章 引君入瓮 “正是,平日里珩儿的首饰都是香凝和桂嬷嬷打理的,香凝对珩儿忠心,桂嬷嬷又是珩儿的奶娘,自然更是忠心的。还能进珩儿屋子的不就是这几个刁奴了,不是她们偷的还能有谁!”云珩纤手指着几人怒道,美眸中尽是怒气,几个丫鬟皆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低低抽泣声。 听到云珩如此说,锦鲤不免哭诉道:“小姐,真的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忠心天地为鉴啊!” 云珩气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不是你们还是谁,难道你们的意思是说,是香凝偷的不成!” 此话一出,苏绮乐和香凝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珩儿啊,如今也没有证据,也不好就给她们定罪,兴许是冤枉的呢?”苏绮乐思虑片刻,开口说情。 “不定罪?方才姨娘进门就说珩儿好大的威风,珩儿今日若是不定个罪,那不是平白负了姨娘此话!珩儿身子还虚,方才一醒便十分思念母亲,便想找找血月镯睹物思人,却竟是找不到了。母亲留下的遗物都丢了,怎么能好好歇息?姨娘方才进门就给珩儿定罪了,珩儿还没给自己伸冤呢,姨娘倒是先给丫鬟伸上冤了!不晓事的还以为这丫鬟是姨娘的呢!”云珩偏过头,面色怒意已消失,她笑吟吟地看着苏绮乐,黑酽酽的眸子里是看不到底的深邃,苏绮乐被这目光打量地心中一颤。 苏绮乐心里直打鼓,这一贯懦弱,话都说不利索的云珩今日怎么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字字珠玑,逼得人一点退路都没有!难道这次落水磕到了脑袋,磕聪明了? 苏绮乐的面色微变,分毫不差落在云珩的眼里。她不由得心中嘲讽,苏绮乐果然是个聪明的,没有一昧的说这几个丫鬟的不对,而是以退为进,故意说她们是冤枉的。气急之人最恨旁人说情,如此一来,云珩会直接给这几人定罪,没有回旋的余地。 能教出云漪阳那般城府深渊的女子,苏绮乐必然不会差,若不是今日杀了个苏绮乐措手不及,真不知真实实力的苏绮乐有没有这么好对付的了。 “那是姨娘方才不知事情来源,不知出了这么大的事,珩儿身子还虚,不宜如此大动肝火,你且先歇着,此事姨娘替你处理就好。”说罢,就要拉着云珩往床边走。 云珩没有拒绝,乖乖地跟着苏绮乐往床边走,不出三步便听到池鱼的哭诉:“小姐,事到如今,奴婢不得不实话实说了!奴婢知道小姐一直信任香凝姐姐,可昨日夜里奴婢起床出恭,奴婢瞧见香凝姐姐从小姐屋里出来,面色异常鬼鬼祟祟,当时困极便没有细想,可现在想来,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贱蹄子,胡说些什么!我昨日夜里何时去过小姐屋里!在小姐面前也敢胡乱攀咬!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香凝闻此,怒不可遏冲上去就要打池鱼,却被耳边一句凉凉的话吓到腿软。 “你今日若是打了她们,那便是承认血月镯是你偷的了。”云珩声音骤然冷如冰,一改方才的温和。让一旁的苏绮乐也有些微怔,拉着云珩的手也松了松。 到底,香凝还是没下去手。 “池鱼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也算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是我跟前大丫鬟,出入我屋里这很合乎情理,你在怕什么?”云珩挣脱开苏绮乐的手,径自走到香凝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不怒而威的气势压迫着香凝喘不过气来。 香凝“扑通”一声跪下,嚎啕大哭:“奴婢尽心尽力伺候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的换来小姐如此猜忌。若小姐真的不信任奴婢,奴婢也只能以死鸣冤了!” 云珩没有言语,凤眸幽幽的打量着她,似乎在说,你死啊,你去死啊! 可香凝生来胆小怕死,哪见过如此阵仗,虽说苏绮乐安排她在云珩身边做个奸细,可她待云珩倒是不错的,当然,跟那几个忠心的丫鬟自然是比不上的,不过丫鬟分内之事香凝素来都做的很好。 毕竟她也不傻,她心里明白,一个是将军放在手心里疼的金枝玉叶的嫡出小姐,一个是受宠的掌府姨娘,香凝思来想去,不如做个两边的老好人。所以,她在云珩身边伺候了三年有余,云珩一直待她极好,从未有过如此局面。 第十三章 苏氏弃子 香凝将求救的目光递向了苏绮乐,苏绮乐瞧见香凝的目光,沉吟片刻,微微蹙眉,思量许久才开口道:“珩儿啊,香凝怎么说也左右伺候了你三年有余,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确实不该如此猜忌。” “方才姨娘不知事情来龙去脉,进门就数落珩儿,姨娘这就不是猜忌?还是说在姨娘心里,珩儿比不过一个丫鬟?”云珩丝毫不客气的回道,她今日就是要堵死苏绮乐的嘴,日后只要云明皓回来了,想要像今日这般堵死她的嘴,可不容易。 苏绮乐面色一滞,拿自己的话堵自己,云珩果真是厉害许多,今日还真是让我苏绮乐大开眼界,那么就让我看看你到底变得多厉害! 苏绮乐面露难过,叹息道:“姨娘那是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进珩儿的院子就听到珩儿训斥丫鬟的声音,又摔了盛汤药的碗。身为云府嫡女,应该时刻端庄温婉。如此行径姨娘觉得着实不妥,这才说了珩儿几句,珩儿莫不是生气了?珩儿若是生气了,姨娘这就给珩儿赔礼道歉。”说着,起身居然要给云珩下跪。 苏绮乐是妾室,虽说按身份,即便苏绮乐对着云珩跪上一跪,云珩也并非受不住,但是掌府姨娘,长辈,这些压着,云珩就是受得住,也受不住了。 苏绮乐本就没打算真的跪,只是搬出这些话吓吓云珩,谁知云珩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真的下跪。 “姨娘不必如此,不管姨娘做什么,珩儿都不会生姨娘的气。珩儿的生母生下珩儿便撒手人寰了,珩儿没有母亲,自然就把姨娘当成母亲一般。不管姨娘对珩儿说什么做什么,珩儿都不会生气的。”云珩叹了一口气,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的模样,气的苏绮乐只能干瞪眼。 甚至,她也不敢说什么了,这话云珩似乎是在敲打她,还想做主母的话,就给她乖乖闭嘴。苏绮乐日日讨好云珩,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云珩能跟云明皓提出,抬苏绮乐为正室,如今她可不想为了一个丫鬟功亏一篑。 “都是奴婢不好,因为奴婢引得小姐跟姨娘心生间隙,奴婢愿意以死明志,可死前唯有一愿,求小姐答应。”锦瑟抬起头,目光坚定,一脸的视死如归。 “你说吧。”云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 “奴婢求小姐差人去搜香凝的屋子!”锦瑟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十分坚定,云珩揉着眉心的手微微一颤,一脸惊愕地看着锦瑟。 都到了如此地步,苏绮乐若还不明白云珩今日到底是何意,那她就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本来香凝跟自己说云珩自打醒了,就对那几个丫鬟态度有所改变时,她其实并未作何想法。如今一进云珩屋子来,云珩看似句句骂着那几个丫鬟,可她真正针对的人是香凝,当然也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 苏绮乐不由得犯起了嘀咕,到底是香凝做的不妥让云珩有所察觉,还是冲着自己来的呢?应该不会是冲着自己的,毕竟自己整天那般的讨好她,她怎么会怨怼自己呢? 可即便不是冲着自己,在自己面前如此作威作福,那也着实该死了! 思及此,苏绮乐宽大的袖子中纤手握拳,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骨节泛白,眼下她真的是要气炸了肺,掌府十多年,除了老夫人,就再也没人敢如此给自己气受! 云珩闻此,略略的想了片刻,点点头道:“好,那就让姨娘身边的采薇和桂嬷嬷一同去吧。” 此话一出,本来还想救香凝的苏绮乐,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让桂嬷嬷去搜,苏绮乐会觉得桂嬷嬷动手脚,桂嬷嬷虽为她的人,可她心里清楚,桂嬷嬷只是暂时听从自己,那个老东西可是看着风向走的人!眼下局势分明,必然是云珩占上风,那结果自然不得而知。 而让自己的人去,显然云珩不放心!那么不言而喻,云珩知道香凝是自己的人了,自然也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了! 舍了一个香凝没什么,还有千千万万个“香凝”顶上来,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云珩对自己有间隙!她能不能扶正,仅仅凭着云珩的几句话!思及此,她已然决定放弃香凝这枚棋子。 第十四章 杖毙香凝 还在小厨房准备着膳食的桂嬷嬷见采薇来找她,说明来由之后,心中有了计较。精明如桂嬷嬷,一番思量后,心中已有了主意。 而在云珩闺房里等待着结果的众人中,大抵只有云珩最为悠然了。她端着茶盏细呷着,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姨娘来了这么久,居然连杯茶都未奉上,是珩儿的疏忽,还望姨娘莫要介意。你们几个还不快给姨娘奉茶。”云珩瞧着眼前几个丫鬟有些不满道,话毕便冲着面色阴沉的苏绮乐微微一笑。 几个丫鬟强忍着笑意应了一声,便起身开始做事了。借着奉茶的由头让她们起身,小姐真是气死人于无形之中啊。 “对了姨娘,您说若是香凝屋子里真的搜出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来,该怎么处理呢?”云珩微微眯了眯眼,语气慵懒道。 “婢子偷主子东西,论家规是要杖责五十。”苏绮乐忍着心中的怒意,笑脸相迎地说道。 云珩放下茶盏点了点头:“既然姨娘说了五十板子,珩儿也不好求情,毕竟现在姨娘掌府。”话毕,顿了顿又道:“但是,到底是我幽篁苑的婢子,就三十板子吧,姨娘权当给珩儿个面子吧。” 无声无息中,已经定了香凝的罪。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偷啊!您千万不要信了池鱼这个小蹄子的满口胡言!”香凝此时已经哭花了脸,云珩心中自然知晓,香凝确实没有偷血月镯的。血月镯可是苏绮乐惦记的东西,给香凝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偷的。 苏绮乐只觉得心中怒火难耐,有些烦闷道:“随珩儿吧。” “小姐,姨娘。”门口响起桂嬷嬷的声音,只见她手里拿着一对翡翠镯子,虽值几个钱但是跟血月镯相比可是有着天地之差的。苏绮乐见到那镯子微微变了变脸色,暗骂自己脑子不中用,中了云珩的计! 普通的翡翠镯子和血月镯之分,那就是香凝只是受点罚和死的区别! 普通的翡翠镯子,苏绮乐可以说香凝是一时糊涂,伺候三年有余,命是可以留下的。可是血月镯是什么物件,那是乔珏留下来的遗物,价值连城,十分珍贵,意义也是很特别的,别说是丫鬟,便是她一个姨娘若是偷了,都不一定能活! “咦?这不就是我前几天丢的翡翠镯子吗,竟然找到了!不过找到的只有翡翠镯子吗?那我的血月镯呢?”云珩话虽是着急,可是脸上依旧风轻云淡。 “罢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尘归尘土归土罢。桂嬷嬷,带着香凝下去领扳子吧。我有点乏了,姨娘请回吧。”云珩不由分说下了逐客令。 “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一时糊涂啊!”香凝见大势已去,往前一扑,死死拽着云珩的腿不放,力道之大已经弄疼了云珩。 苏绮乐蹙了蹙秀眉,到底香凝是给自己办事的人,倘若今日救不下来,那就等于告诉给自己做事的其他人,自己没有能力保住他们,以后还有谁会尽心尽力为自己做事。 似乎是感觉到苏绮乐的心思,云珩将茶盏往香凝身上重重一摔,青花瓷的茶盏瞬间被摔个粉碎。继而,抬脚狠狠地踹了一脚香凝,只听云珩泛着寒意地声音传来:“如此不敬主子的刁奴,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杖毙!”继而,顿了顿又道:“方才我一醒,香凝就在我床前哭天喊地教唆我去闹国公府,姨娘对此事怎么看?” 苏绮乐脑子有些乱,可再乱,她心里对今日之事也跟明镜的一样。她明白,到底还是云珩看出了端倪,已经猜到了是自己指使香凝去教唆云珩的,如此形势,她确实不能再说什么了,若是不依不休下去,过几日将军回来,她可没好果子吃。 可香凝终究是自己的人,她真的要见死不救吗?左右侍奉三年,可不是谁都可以的,三年前,云珩心智不成熟,在她旁边放个底细,易如反掌,如今的云珩,想要再塞一个“香凝”进去,不太容易了。 救人的话已经到嘴边却终究还是生生咽了下去,苏绮乐张了张嘴,只得看着香凝嚎啕大哭被拖了出去,最终咬碎了一口银牙,道:“教唆小姐去闹国公府,实在该死,杖毙也不为过。”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云珩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出神地望着院子。香凝撕心裂肺的哭声充斥着整个院子,不到片刻就没了声音。院子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屋子里清冷的声音却骤然响起:“奴大欺主,锦鲤记得让桂嬷嬷把尸体扔到乱葬岗。” “是,小姐。”锦鲤正欣赏着苏绮乐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猛地被云珩一叫,险些没反应过来。 “桂嬷嬷办事利索,有功,赏。”云珩直接无视了苏绮乐,对着一旁的锦瑟道。 “是,小姐。” “曾经是我冤枉了你们,如今才知晓你们是真心的,以后锦瑟锦鲤就升一等丫鬟贴身伺候,池鱼池宛升为二等丫鬟,虽为二等却与一等无异,粗使丫鬟的活,还不适合你们做。”云珩揉着眉心淡淡道,她偏过头似乎这才看到苏绮乐,怔了片刻道:“姨娘怎么还在这儿?” 这话问的让苏绮乐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起身福了福身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道:“既然珩儿倦了,姨娘就先回去了。” “嗯,今日多谢姨娘帮珩儿处理刁奴。”云珩笑吟吟地看着苏绮乐,似乎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她头上的金簪。苏绮乐感受到云珩的目光,心底一颤,忙应付了一句。 “小事而已,帮到珩儿就好。”话毕,头也不回的出了幽篁苑。 苏绮乐一走,几个丫鬟就乐开了花。 “瞧她方才那模样,气的不行还要强忍着,想着真是大快人心!”锦鲤笑的最为欢快。“嘘,小点声,隔墙有耳,小心祸从口出,被有心人听去就是咱们小姐不敬长辈。”池鱼毫不客气冲着锦鲤脑门儿拍了一巴掌,锦鲤直呼痛。 “对了小姐,平日里苏姨娘也算是城府颇深,怎的今日如此耐不住性子。”锦鲤捂着脑袋,有些疑惑道。 “家猫与野猫的区别罢了,苏绮乐日子过得太滋润,很久没人敢这么给她气受了,自然也就耐不住性子了,不过我很是期待全副武装的苏绮乐。”云珩眯了眯眼,眸中尽是惬意。 锦瑟一怔,小姐转了性,识人不似从前那般糊涂自然是好,可说到底苏绮乐也不是好惹的人,今日小姐如此让她下不来台,难免会心存报复,而苏绮乐的手段之高明她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小姐,苏姨娘……”思来想去,锦瑟还是开了口。 “你不必担心,我应付的来。”云珩直接打断锦瑟想要说的话,锦瑟一怔,直得点点头。 云珩垂眸,轻轻捶着方才香凝弄疼的地方,人之将死,下手可真狠,这些以后云珩都会还给她,也会算在苏绮乐头上的。 “小姐,方才奴婢在院子瞧见一个黑衣人,看样子是要离开,也不知是来做什么,因为苏姨娘在院子里,奴婢便也不好去追。”锦鲤瞧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黑衣人? 云珩倒是没有多惊讶,前世也是如此,有个黑衣人来了她的院子,府里什么物件都没丢,府里上下也没有哪个人受伤,倒像是来瞧一眼云珩的安危。 等等,安危…… 云珩似乎知道那是谁派来的人了。随即故作紧张说道:“那你们便私下去查查府里有没有丢东西,切记不可声张。将军府光天化日之下进来了人竟无人发现,若是传了出去,府里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闻言,几个丫鬟也是有了几分紧张。 锦瑟蹙着秀眉,有些不安道:“日后奴婢会日日夜夜看守着小姐院子,绝不会再让不明不白之人进入小姐的院子。”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轻笑,“倘若真的有人要取我性命,武功又在你们之上,你们是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再说,我一个深闺小姐又没得罪什么人,如何能引来杀身之祸。” 云珩的话让池鱼池宛和桂嬷嬷面露几分安心,只是锦瑟锦鲤眼底的不安却被云珩瞧个仔细。云珩没有言语,只是默然地看着屋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她倒是没有想旁的,只是在想关于桂嬷嬷的事。 前世桂嬷嬷在她嫁到五皇子秦璟晟府上时,就消失了,一直生死未卜。桂嬷嬷留给她的印象甚少,可她心里明白,桂嬷嬷也是苏绮乐的人。但是与香凝等人不同的是,桂嬷嬷有把柄在苏绮乐手里,她不得不听命于苏绮乐。正是因为如此,桂嬷嬷才没有把云珩中毒的事告诉苏绮乐,反而还极力帮云珩掩饰。 因为这对于桂嬷嬷来说,是她最后一张王牌。 第十六章 首战告捷 自然的,云珩绝对不能留桂嬷嬷,即使云珩明白,如果云珩知道了桂嬷嬷的把柄,再除掉苏绮乐,桂嬷嬷还是可以一用的。但是,桂嬷嬷已经背叛了,凡是背叛过自己的人,云珩都不打算给机会,不是心狠,而是不值得,况且桂嬷嬷是个墙头草,明日倒向谁全看风向。这样的人,还知道云珩最大的软肋,她必须尽快死。 不过今日,不知苏绮乐对于自己人处理了自己人这事是怎么看的呢?苏绮乐日子过得太舒服,这是送她的见面礼,以后只会更多。 云珩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看着窗外良久。 “锦瑟,研磨。池鱼,铺纸。” 算算日子,快到了。 绮乐院 “啪!” 又是一件瓷瓶被摔个粉碎,可这还是不足以发泄她的怒气。 “一个没了娘的小贱蹄子也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平日里真是太给她脸面了!”苏绮乐平日里的温婉可人早已消失,留下的只有面目狰狞。 “姨娘犯不着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嬷嬷忙上前宽慰道。 苏绮乐却丝毫不领情,转身又摔了一件瓷器,嘴里不时的咒骂着:“等着吧,云珩!很快,你就会身败名裂!” 苏绮乐的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眸中闪烁着肃杀的颜色,看的一旁的嬷嬷打了一个寒颤。 “姨娘这是怎的了,如此大动肝火?”一个娇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苏绮乐望去,原是云漪阳。 看到自己的女儿来了,苏绮乐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她将丫鬟全都遣了出去,拉着云漪阳的手,便开始怒骂:“云珩那个小贱蹄子,今日醒了,香凝过来通报了我,我便去了她的院子。没想到这个小贱蹄子居然设了个陷阱让我往里面钻,不但当众给我脸色看,还杖毙了香凝!” “什么!香凝被杖毙了!”云漪阳闻言,不由得惊呼,继而有些恼火道:“姨娘怎的连个丫鬟都保不住,那可是伺候了云珩多年的丫鬟,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舍掉这个棋子!” “姨娘何尝不知呢,可云珩那个小贱蹄子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姨娘派香凝去教唆她大闹国公府,如若将军回来知道这件事,你可有想过姨娘的下场!”苏绮乐恨得牙痒,可最后只能化成长长的一声叹息。 云漪阳冷哼一声,将自己的手从苏绮乐的手中抽出来,不悦道:“姨娘还是太胆小,便是她把状告到父亲那里又如何,父亲素来不是个偏向的,便是她是嫡女,我们只要咬死了她是诬陷,我就不信父亲还会信她的话!”话毕,冷冷的剜了一眼苏绮乐又道:“怨不得姨娘在府里待了十多年还没有被抬成正室,就这唯唯诺诺的性子,便成不了大气候!” “你!”苏绮乐被云漪阳的话气的一时语塞,她这个女儿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将自己视为她的姨娘,若是自己哪里做的惹得她不悦,她待自己的态度便会冷漠的犹如陌生人。苏绮乐有的时候甚至有些怕,怕以后若是真的生了变故,云漪阳会弃她于不顾。 云漪阳将苏绮乐的恼火尽收眼底,随即嘲讽一笑道:“姨娘对我恼火算个什么本事,有本事姨娘把火气往云珩身上撒!” “我倒也想,可她是嫡女,按身份本就比我高一头的!”闻言,苏绮乐蹙着眉无奈道。 “那就改变现状!姨娘还要等云珩开口抬你为正室吗?十多年了,云珩提过一个字儿吗!你还在指望她?”云漪阳说到抬正室的时候,怒不可遏的模样,甚至骇住了苏绮乐。 “不指望她又能如何?”苏绮乐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云漪阳闻言,唇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道:“靠我们自己。” 苏绮乐一愣,抬头打量云漪阳良久,发现眼前的女儿愈来愈陌生。 第十七章 放出流言 微风拂柳,春意盎然,初春的天气便是如此舒适,让人免不了有些犯困,云珩虽不易犯困,但还是拧不过这春时的多眠。正当她想小憩一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抬眸望去,锦鲤满面春光的从外面回来了。 “小姐,您吩咐的事,奴婢都做妥当了!”锦鲤一脸的小姐快夸我快夸我,惹得云珩哭笑不得,锦鲤这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跳脱了。不过仔细想来,这样倒也不错,锦瑟跟云珩一样性子沉稳,池宛则是寡言少语,还好池鱼性子火辣,与锦鲤有些相像,如若不然,怕是闷都要闷死了。 不过有一事云珩一直很费解,之前自己那般讨厌这几个丫鬟,按苏绮乐的手段怕是早就可以找一大堆理由,将这几人杀了,再不济也会赶出府去,可这几人还在院子里待的好好的,即便有人暗中保护她们,那明着也得是个身份比苏绮乐高的人,才能打压住她这些心思,莫不是父亲? 见云珩陷入沉思,锦鲤伸出手在云珩眼前晃了晃,云珩回过神轻轻拍了一下锦鲤的手,嗔怒了她一眼,道:“做的很好。” 锦鲤得了夸奖就像孩子得了糖一般开心,欢喜的做事去了。云珩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看书了。 原来,方才锦鲤出去是放了一些流言,譬如,将军府嫡小姐云珩,被夏国公之女推下水昏迷几日未醒,性命堪忧。又譬如,嫡小姐都已经性命堪忧了,裴国公府和夏国公府竟连个出来为此事致歉的都没有,真是欺负将军府当家主子不在家云云。 这件事本就不需要她出多少力,流言推波助澜就会湮没了夏家和裴家,前世世人的流言毁了她,今生,她也要用世人的流言毁了那些人。 不知看了多久的书,云珩终于感觉到有些疲惫,伸了个懒腰,继而给自己捶了捶肩膀。一旁的池鱼见此,便走过去给云珩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道:“小姐也出去走走嘛,锦瑟锦鲤正在收拾院子,小姐也出去看看是否喜欢,别总闷在屋子里。” “是啊,小姐,您现在身子还虚,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对身子也好。”池宛上前给云珩捶着腿,柔声道。 云珩闻此,只好放下书,有些无奈地笑道:“那就听你们俩的吧。”随即,起身出了屋子,池鱼池宛见此喜出望外,一个去拿毯子生怕云珩冷到,一个扶着云珩出去,生怕有一丝一毫纰漏。她们俩如此,倒是惹得云珩哭笑不得。 院子里,锦鲤在种些花花草草,看似是普通的花草,实则在里面夹杂了几株有毒的,以备不时之需。锦瑟在池子旁喂着鱼,金色的鲤鱼在初春的阳光照射下,熠熠发光,美不胜收。 “小姐。”二人见云珩出来了,连忙将手里的活放下走到云珩身边。 这个院子是云珩的内苑,自打上次香凝一事后,除了这几个丫鬟和桂嬷嬷,内苑不得任何人进入,只留一个通报的小丫鬟,叫海棠。为人精明绝不多言多语。而桂嬷嬷这几日都亲自下厨,将近午膳时分,桂嬷嬷人都在厨房。这样看,云珩身边伺候的人少之又少,云珩却觉得不错,至少安心。 “小姐昨日才醒,风寒还没好利索,这初春的天气还是泛着寒意,小姐还是快些进屋吧。”锦瑟有点担忧地说。 池鱼却不满了:“小姐身子好着呢,一个小小的风寒罢了,能有什么的。” 锦鲤蹙着眉,目光停到云珩脸上的伤疤,眸里尽是心疼,锦鲤藏不住话想说就说了,直言不讳道:“小姐,脸上的疤,真的不用奴婢跟您祛了吗?” 云珩笑着摇摇头道:“说了不碍事,你别放在心上。” 锦鲤有些不满的噘嘴道:“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嘛,好好的大美人,非要戴面纱出门。唉……” “好了好了!别成天跟个老妪似的总叹气,小姐说的不无道理啊,小姐容貌艳丽自然是好,可也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小姐既然心里有打算,你瞎操什么心?”锦瑟嗔了锦鲤一眼道。 “我还不是关心小姐!道理我都知道,才不要你多嘴呢!”锦鲤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我就说了又如何?你是要来打我吗?”锦瑟扬了扬脖子。 “你就是欺负我武功没你高!” 第十八章 探望云珩 “你就是欺负我武功没你高!”锦鲤气的脱口而出,看到锦瑟和池鱼微微变了脸色才自觉说错了话,下意识的瞄了一眼云珩,见云珩眉目淡淡没什么表情,刚要开口解释,却被云珩抢先。 “锦瑟擅长武功和用毒,锦鲤擅长轻功和医术。”云珩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桌旁坐下。 见云珩都知道,几个丫鬟惊的面面相觑,一时紧张的不知应该说什么。对于锦瑟会武会毒,锦鲤会轻功会医一事,这四个丫鬟其实心里都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云珩也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放心,我既然相信你们俩,这些对我来说都无妨,反倒对我来说是件好事。”云珩抿唇微微一笑,柔声道。几个丫鬟闻言,也定了定心。 “启禀小姐,二少爷,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还有安姨娘,秋姨娘求见。”从外苑进来一个小丫鬟,她便是海棠,容貌清秀,黑溜溜的眸子里藏着些许稚气,她福了福身道。 云珩闻此,心中有些许不悦,她昨日才醒,身子还虚弱,这一连串来一大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参观呢。本来是想不见的,可到底这一行人中有二少爷,也就是云珩的亲生弟弟,云旻祎。前世云珩就十分喜欢云旻祎,也是云珩在这将军府里除了云明皓唯一一个可以真心相待的人了。 云珩颔首道:“让他们进来吧。”话毕,她便进了屋。 将军府内以嫡为大,这一行人中只有云旻祎为嫡子,他又是云珩的弟弟,自然是要通报才能进内苑,至于苏绮乐,掌府姨娘一职在身,除了老夫人和云明皓的院子不能随意进出,在这将军府也就没有能拦住她的院子了。 几个丫鬟见一连串来了这么多人,心中自然也不悦,若真是来探望小姐的,也不用一起来吧,看这架势定是二少爷想来探望,那些人得了口风,也纷纷来了。不过不悦归不悦,她们几个还是乖乖做事了。 片刻后,那一行莺莺燕燕便进了屋子,以云旻祎为首。云旻祎跟云珩同岁,只是云珩先被抱出来的,所以自然是姐姐了,云旻祎一直对云珩十分尊敬,而且这孩子资质又聪慧,武功又得云明皓亲传,自然优秀的很。他今日身着一身素色长袍,想必是因为云珩尚在病中,也不好多加修饰,便身着简单的衣饰来了,不过即便如此,那气宇轩昂,貌若潘安的风采依旧不减。 在他身后的便是云漪兰,云珩此次落水的始作俑者。她今日身着一身翠绿色袄裙,虽衬得几分娇俏可人,可绿的太扎眼,有些土气了。她身边的便是安姨娘,安婉心。 安婉心的父亲是礼部尚书,只是安婉心是庶出,当年是用了点小计策才爬上云明皓的床,老夫人因此十分不待见她。她今日身着一袭湖蓝长裙,安姨娘虽是妾室却生的端庄,被这长裙一衬,平添了几分贵气。这身长裙让云珩想起前世死前云漪阳那件,虽说没有云漪阳那件的名贵,可到底是将军府的妾室,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惜了,母亲这么会打扮,女儿却没继承一点衣钵。 云珩看到云漪兰时,脑子里蓦然想起一件事。关于云府长女一事,其实云漪兰并非长女,前世是在云珩与秦璟晟的赐婚圣旨敕令天下之前被抖搂出来的,而至于到底是谁把这是抖露出来云珩也不知道。只知后来乔氏告诉她,是为了保护她才将她生辰作假,若她太早被别人知道自己是嫡长女,她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如此说来,她的身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如今暗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她不得而知,重生之后,有些事会不会变,会不会提前公布于天下,她也不得而知。每个家族的嫡长女,固然尊贵,可要用命去换的话,云珩宁愿蜗居于嫡女。 况且这种被别人捏着最致命弱点的感觉,她一点也不喜欢,她必须尽快往上爬,她往上多爬一分,想杀她的人就会忌惮一分。 第十九章 清时学斋 “贱妾见过二小姐。”安婉心一脸讨好的上前,福了福身子,云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安婉心只觉得云珩是因为落水一事,是由云漪兰挑拨,云珩心中有气才如此,连忙一把拉过云漪兰,道:“珩儿,前些日子,你在裴国公府落水,姨娘今日和兰儿特意过来瞧瞧你,可大好了?” 云珩斜睨了安婉心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看来苏姨娘掌府一职担的不怎么样,安姨娘这规矩都忘没了。”嫡子还没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姨娘抢话? 这话说的咄咄逼人,让安婉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不难堪。云漪兰见云珩如此落安婉心颜面,气不过欲要说话,却被安婉心死死按住,不让她轻举妄动。自己则挤出一抹笑意道:“贱妾逾矩了。” “姨娘知道就好。”云珩这次连看都懒得看她了,气的云漪兰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一旁的云旻祎微怔,他的记忆里姐姐温柔到甚至有些怯懦,何时敢如此气势凌人。不过他也不傻,落水一事跟云漪兰有脱不开的关系他也是知道的,云旻祎只觉得是落水一事,姐姐气急才如此。思及此心中不免对安姨娘母女多了几分愤懑。 “姐姐,前些日子姐姐病重,祎儿来探望过一二,可姐姐都未醒,今日下了课听落花说姐姐醒了,便赶忙过来瞧瞧姐姐。”云旻祎上前一步,揖揖手道。继而一挥手,身旁的贴身丫鬟落花便拿出一些补品,云旻祎将补品递给云珩道:“姐姐身子虚,祎儿也就带了些补品来来,还望姐姐莫要介意礼物太轻。”锦瑟连忙上前接过,好好的存放了起来。 云珩见云旻祎脸上才有了笑意,她眉眼弯弯道:“祎儿来看姐姐便是最大的礼物了,这些日子在清时斋学得如何了?” 清时斋取自主人清时的名字,清时先生是秦国有名的儒士,太傅见了他都要屈尊之人,可他不做官,亦不贪财,只是在京城一隅建了个清时斋,高门学子需缴纳高额的束脩,寒门学子只要通过他的考核,便可以享受一切免费的待遇。清时斋夫子众多,却也不乏名儒大家,但都以能听上清时先生一课为荣。不过世事不如人意,清时斋学子上千,竟没几个能听的上清时先生亲自授课。全秦国也就五皇子秦璟晟、九皇子秦璟煜、兵部尚书嫡长子何朗意,还有便是将军府嫡子云旻祎,皆为清时先生点名的弟子。 自然的,他们能成为清时先生点名要的弟子,都是有过人的才气。便是当今皇上秦灏宸都要给清时先生几分面子,那还有谁家敢去诱贿清时先生呢? 而且清时斋还有一点十分受人爱戴,那便是也收女子。但是大多数高门小姐都是去相亲的,真正去学知识的少之又少。今年,云府这些女眷也要去清时斋读书。 “祎儿不负姐姐之望,一直好好读书,清时先生很喜欢祎儿。”云旻祎笑道,云珩闻此点点头,一时别无他言。 “二姐姐。”随着一声脆脆的声音,云珩脊背一僵,纤手不自觉的握成拳。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周身蓦然生起的恨意和杀意,不难让身旁的云旻祎感觉到。她在心里喃喃,决不能暴露,决不能! 随即她嫣然一笑,朝声音源头柔声道:“阳儿来了。” 云漪阳,你终于来了! 今日云漪阳身着一身素色袄裙,初春天气还是带了几分寒,云漪阳外搭一件雪白锦羽缎斗篷,云漪阳素来喜欢装九天上那仙女,自然这装束也是出尘的很。至于前世云珩死前,云漪阳身着湖蓝曳地百花长裙,那是太后说,云漪阳衣着太素净,没有贵妃的雍容,无奈之下,她只能听从太后所言。所以在云漪阳封为贵妃后,一直都是身着那些艳色的衣服,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从不敢穿红色。第一,正红色只有皇后能穿。第二,她素来喜欢白色,自然对红色讨厌的很。 所以那时的云珩不管出入哪里,永远一袭红衣。如此一来,便有文人雅士,将她拟作牡丹,艳冠群芳。 跟在云漪阳身后的是秋姨娘母女俩,秋薇和云漪清。秋薇是云明皓从青楼带回来的女子。据说是云明皓那日去青楼抓罪犯,遇到了秋薇。秋薇便哭着喊着求云明皓将她带走,说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如此落在风尘里。云明皓瞧着她可怜,便带走了,不过后来知晓她确实是个雏儿,再后来她就是老夫人的人了。秋薇一个青楼女子,没什么背景,姿色却是府里姨娘最美的,若不是那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怕是可以跟苏姨娘分庭抗礼了。至于云漪清,虽看起来胆小如鼠,怯懦的不行,实则心机多深,怕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了。 第二十章 姐弟同心 “贱妾见过二小姐。” “妹妹见过二姐姐。”秋薇母女俩福了福身,便退一边喝茶了。只有云漪阳凑了过来,她带着一脸笑意,冲着云珩眨眨眼睛道:“姐姐看样子好多了,那阳儿就放心了,前些日子姐姐昏迷不醒,阳儿可担心姐姐了呢!日日夜夜给姐姐焚香祈祷。”说着,便又往云珩身边凑了凑,确实有香炉的味道。云珩却不由得心中冷笑,身上撒点香料就是焚香祈祷了?真是笑死人了! “怪不得姐姐好的这么快,原来是阳儿给姐姐焚香祈祷,倒是辛苦阳儿了。”云珩眉眼弯弯,温和道。云漪阳能装,她云珩也能,只是就不知道谁先装不下去了。 云漪阳闻此,有些发怔。云珩先前待她极好,仿佛真将云漪阳当做云珩自己的亲生妹妹。而今日,云漪阳总觉得她与云珩之间有了隔阂,就像有堵墙,看不见摸不着的挡着,她越不过去。不过思量归思量,她还是甜甜一笑道:“只要姐姐病好,阳儿不觉得辛苦。”话毕,她的目光落到了云珩脸上的疤痕,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云珩弯了弯眼角,带了几分笑意,可细细看去,便能看出那笑意未达眼底。这种细微的小迹象,却只被云旻祎看出来,方才见云珩待云漪阳那般亲热,他心里着实着急,云漪阳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小年纪便跟她姨娘一样坏,生怕云珩真的轻信了云漪阳。 快到晌午了,这些人还留在这里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云珩心里诽腹:还不走,真等着我请你们吃饭啊! 云珩听着云漪阳说个不停,尽是世间有趣的见闻,云珩平日里不喜出门,所以只能听云漪阳说些有趣的事。前世她觉得好玩,今生她只觉得聒噪,想将云漪阳团吧团吧直接丢窗外去,烦的紧。 她不自觉的揉了揉眉心,面上尽是疲惫之意,云漪阳素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此她忙起身道:“阳儿一跟姐姐说起话来就忘了时辰,原来都叨扰姐姐这么久了,姐姐身子还未大好,阳儿便如此闹腾,当真是阳儿的过错,还望姐姐莫要怪罪,阳儿退下了。” 云珩闻此,笑吟吟吐出两个字:“慢走。”云漪阳面色微僵,却也没说什么,退了下去。众人见掌府姨娘的女儿都走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纷纷都告辞了,只有云漪兰走前狠狠瞪了她一眼,云珩只是回以笑意,那笑带足了七分寒意,骇的云漪兰逃一样离开了幽篁苑。 “出息。”云珩收回目光,掸了掸衣袖,瞄了一眼云旻祎,见他一脸疑惑,叹了一口气才道:“祎儿,你觉得姐姐在这府里待得如何?” “姐姐是嫡女,旁人自然不敢怠慢,自然在将军府待的舒心。”云旻祎思量片刻,望着云珩的脸色道,云珩闻此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良久,有些失望的说:“你不愿说实话我也不逼你,后宅的阴私本也不该你触及,你且记好,偌大的将军府,除了我与父亲的话,谁都不话都不可轻信。” 云珩知道,云旻祎这些心里是有数的,而且这话说的有些嘲讽,先信了的人是她,却去教导那个从未轻信小人的弟弟。 云旻祎闻此,大步走到云珩身边,紧紧握住云珩的手,良久,不肯松开。 “祎儿知道,祎儿心里有数,祎儿也知该如何做,那些欺负过姐姐的人,祎儿都不会放过,但是祎儿到底是嫡子还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祎儿,但是,姐姐不同,姐姐脸上的疤痕,祎儿一定会想办法帮姐姐祛掉的!” 云旻祎低着头,眸光闪烁着失落的颜色,云珩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头,柔声道:“你记住,后宅的事你一件不许插手,好好读书,以后有了权力才是对姐姐最好的保护,懂吗?至于我脸上的疤,我自己有打算,你不要插手。” 第二十一章 流言四起 云旻祎微微一怔点点头,但眼底的恨意却没逃过云珩的眼睛,她叹了一口气,她比谁都明白,仇恨这种东西,不是三言两语便可放下的,若是可以她也不必为了复仇而活了。 云珩不知前世这个时候苏绮乐是如何算计的云旻祎,但是想来必不会手下留情的,云旻祎这孩子自小爱恨分明,苏绮乐若是明白云旻祎是不会开口提及扶正一事,自然不会待他有多好了。前世云旻祎死在苏绮乐手下,今生云珩必会让她自食其果,痛不欲生。 “姐姐,方才来之前,逢君跟祎儿说,外面现在传姐姐卧床不起性命担忧,还说云府嫡女如今已经这样了,夏家和裴家一声不吭,完全是欺负云将军不在府里。”说罢,狡黠地冲云珩眨眨眼睛。 云珩不免失笑道:“过慧易夭!” “小聪明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智慧。”云旻祎吐了吐舌头,继而顿了顿道:“可说到底,今日这些姨娘庶女都瞧见了姐姐已无大碍,她们会不会……” “不会,一荣俱荣一损同损。”云珩啜了一口锦瑟递过来的茶水打断了云旻祎想说的话。 “道是如此,夏家只是一具空壳,平日也十分需要父亲提拔。若真对付起来,明里暗里都不够父亲拿捏的。至于裴家,裴老夫人在乎名声,人到底也是在她府上出的事,不可能坐视不理,可是说到底,查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查到姐姐头上,他们一向重视名声,若是因此记恨上姐姐,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云旻祎将心底所想托盘而出。 “夏家记恨与否都无所谓,夏家本就是一枚棋子,只等着发挥作用的一天,至于裴家……”云珩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深邃不定,她薄唇轻启冷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云旻祎能感觉到从云珩周身释放出的寒意,与杀意。 云旻祎愣了片刻,虽说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本就该如此。遂点了点头道:“姐姐不让我触碰后宅之事,祎儿会听姐姐的话,但姐姐必须保证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丝一毫欺负,不然祎儿就算惹姐姐生气,也要尽全力教训他们,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不容易任何人欺负姐姐!” 云珩虽有些愕然,却不得不信云旻祎的话的,苏绮乐掌府近十年,云旻祎不止一次对云珩说,一定要离苏绮乐远远的,如果她找上门也千万不要与之交心。云珩当时虽应下了,却觉得苏绮乐为人和善为什么弟弟这般不待见她呢? 那时的云旻祎左右也不过五六岁,却看人如此的准,云珩真不知道如果云旻祎着手处理这些人会是如何的后果,但是无论如何,这些勾心斗角的事都不该是云旻祎去做的,这些沾满血腥的事就让她来做好了。 云珩点点头道:“好,祎儿只管放心读书,姐姐会保护好自己和祎儿,待祎儿出人头地那天再来保护姐姐可好。” 云旻祎满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这时,桂嬷嬷进来说午饭已备好,刚好云珩已觉饥肠辘辘便留了云旻祎一起用膳,云旻祎自然也不会跟云珩客气,便也留了下来。饭后,姐弟俩便再没说这后宅令人烦忧的事,云珩只是静静听着云旻祎说着他在清时斋的趣闻。 比如,清时先生左不过三十出头却少了一只胳膊,清时先生有个朋友也住在清时斋,那人脾气阴晴不定,却独独会对清时先生笑。清时先生那位朋友对云旻祎和九皇子秦璟煜都很关照,只是有个怪癖好,有事没事就给云旻祎把脉。兵部尚书之子何朗意为人仗义,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五皇子秦璟晟虽勤勉好学,可总有些急功利切,性子不沉稳。 清时先生的朋友喜欢种些花花草草,但却抠门的紧不让旁人靠近观赏,甚至远远看一眼被他看到都会骂人。 云珩闻此,心中已然有了计较,但是她只是笑着说道:“那些花花草草千万不要去碰。” 云旻祎不解的问:“为何?虽不知名字,可漂亮的紧呢!” 云珩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道:“有毒。”云旻祎闻此,惊的眼睛差点瞪出来。 云珩知道,那个人是伏枫先生。伏枫是秦国一等一的用毒高手,自然医术也很高明,他主张以毒攻毒,却被人认为是邪门歪派。虽然他也确实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救了很多人,可世人依旧无法接受。甚至有绝治之症未能救助的人,世人便会传言是被他的毒药害死,从此便赐号“毒王”。 伏枫不求世人理解,他一袭玄衫,长发散乱,以示自己狷狂不羁的处世姿态,对流言蜚语亦毫无所动,旁人为他抱不平,他亦大笑以对:“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而他的一生,太过寂寞,真正懂他心的人竟只有清时一人。 前世的云珩最初接触伏枫时是很怕的,可后来渐渐的,她发现其实伏枫与旁人无异,甚至他比旁人更心系天下,更善良。前世伏枫提出要收她为徒,她受宠若惊,拜入师门后勤勉学习,伏枫的教诲她谨记在心。他每次看到她蚀骨毒发作,眼底的哀愁化作长长一叹。伏枫最后到死,也没有给云珩解毒,云珩不知是伏枫解不了还是不肯解,她不曾问过,因为她知道伏枫的为人,若可以,他必定倾尽全力。 云珩心中突然有了别的想法,她不想以云氏嫡女的身份去清时斋读书! 前世,伏枫先生突然提出收云珩为徒,当时很多人都觉得云珩是走后门的,不少人因为此事戳伏枫先生的脊梁骨,说他实在枉称仙风道骨的医仙。云珩既已重生,那自然就有这个能力通过考核进入清时斋的。 “姐姐,您怎么知道那花有毒。”云旻祎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素手宠溺的点了一下他的鼻子道:“那个人,是伏枫先生。” 闻此云旻祎两眼放光,他一直很崇拜伏枫,云旻祎跟世人不同,他觉得伏枫很伟大,所以听到云珩如此说时,高兴的不得了。他心中自然也有计较,清时一生好友也就那么几个,伏枫算是出名的,加上脾气虽古怪,但本性善良。又爱摆弄些花花草草,那定是伏枫了! 云珩揉了揉眉心,面露疲惫,云旻祎这才想起云珩落水昏迷刚醒,身子还虚着,实在不该如此叨扰。 “今日叨扰姐姐已久,弟弟还有些功课未做,如此,就先告辞了。”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道。 云珩颔首:“也好,回去吧。” 话毕,云旻祎便迈着大步离开了幽篁苑。 而另一边的绮乐院,云漪阳回去之后便匆匆忙忙去了绮乐院。 “正如姨娘所说,那个小贱人的确有些变了,拿出一副主子的样子开始作威作福了!姨娘,云旻祎已经抢了哥哥清时先生弟子的机会,决不能再让云珩有出头之日!”云漪阳一改之前的温婉,此时的她面目狰狞,眸中尽是算计。 “姨娘心中自然有数。还有,今日你看到云珩已无大碍这件事必须给我咽到肚子里,你是姨娘亲生的,自然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一荣俱荣一损同损的道理不用姨娘给你讲。况且此事,便是你父亲回来了也会支持她这么做的,在这件事上我们做任何手脚都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明白了吗?”苏绮乐见女儿那眼底的算计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赶紧叮嘱。这件事其实人人心里都有数,只是那些百姓传流言时心照不宣的,都将这件事藏在心里。夏国公如此欺负人,要他们上门道个歉又不算什么过分之事。 而且就算云明皓回来,也会支持云珩如此做,如果此时她们母女插一脚搅和此事,未必将军查不出来,倘若以后查出来了,将军必然大怒,那后果不言而喻。她们又何必去碰这个硬钉子呢,吃力不讨好。 云漪阳闻言面露不屑:“这一点不必姨娘提醒,我只是在想过段时间去清时斋的事,怎么样才能让她去不了。云珩那个狐狸精,即便如今毁了容,可她的容貌依旧在我之上,若她去清时斋必然就把我风头抢没了,我自然不甘心!” 苏绮乐轻轻拍了拍云漪阳的背以示安心,道:“这事,姨娘自有安排。” 闻此,云漪阳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而至于流言中心的夏家和裴家,裴家倒没怎么样,虽然人在自己府上出的事,可又不是他们推的,顶多就是一个照顾不周罪名,自然也没太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这几日,去云府探望一下,表表态度。 而另一边的夏家可就没这么淡定悠然了,云家!云将军!云将军的嫡女!那是什么人!云明皓手握三十万重兵,权倾朝野,有勇有谋的大将军,虽说皇上忌惮他,想要剥削他的权利,但是到底还没有做不是?人家现在依旧是名震八荒的大将军不是?自己一个空壳国公,拿什么跟他斗!况且人人皆知他爱女如命,伤的还是一向最宠爱的嫡女,这下篓子可捅大了! 当然了,夏国公夏峥也不是傻的,自己的女儿虽然娇纵跋扈却不会无缘无故推云珩落水,刚开始问夏溪瑶,她还不肯说。后来夏国公唬了她几句,就全招了,原来是庶姐算计嫡妹,女儿就是别人的一把剑,思及此,气的夏峥把夏溪瑶劈头盖脸好一顿骂。夏溪瑶虽知错,只是觉得自己不谙世事心思太单纯轻信了小人,她把错都归到云漪兰身上。 知道了事出原因,夏峥就觉得好办多了,既然是云家自己后宅里的事,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明白明白,不能让云家把错都归到自己家头上。 思及此,他连忙命人备了马车,向裴府去了,他得跟裴府商议一下,一起去云府才行。 第二十二章 得罪云家 一大早,苏绮乐就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只因府上来了几位贵客,夏国公夏峥,夏溪瑶和裴国公裴德。虽说这几位都是登门致歉,但是苏绮乐好歹也要拿出主母的气度来,不可太落人家面子。随即,唤了几个小姐一同见了客,苏绮乐本意是想撑撑场面,可若她知道之后会发生的事,她是死都不会叫这几个云府女儿出来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锦瑟将这些禀报云珩的时候,云珩还在看书,闻此,不由得掩帕娇笑,笑意里带了几分对苏绮乐的嘲讽。继而,似乎想起什么一般,抬眸对锦鲤道:“锦鲤你盯住她们,锦瑟,你别误了自己手头的事。” “是,小姐。”话毕,二人退了出去。 锦瑟锦鲤一走,云珩便放下了书,静静地望着窗外,一双丹凤美眸内尽是肃杀,双手不自觉捏成拳头,她努力的克制着心底的恨意,她害怕自己一个冲动,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她还要亲手折磨死云漪阳,苏绮乐和秦璟晟,她还要亲手杀了给她下毒之人,她还要保护弟弟保护云府,她还要护秦璟煜一条命……她绝对不能冲动。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素手轻轻抚上了面前的书,六韬。 花厅。 这边众人已经落座了,苏绮乐今日因见客人,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的,一袭深兰色织锦长裙,边角皆绣着点点梅花,长裙将她的玲珑好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朝云髻上斜斜的插着一个赤金八宝簪,倒像是点睛之笔,衬得苏绮乐更有几分风韵。她嘴角噙着浅浅地笑意,可眼底总有若有若无的疏离,似乎依旧对云珩落水一事很是在意。苏绮乐总是可以在外人面前将自己的情绪拿捏妥当。 “云夫人,今日冒昧打扰,是因前些日子家女将令府云二小姐推下水一事,特来登门致歉,不知云二小姐醒了没有?身体可否好些了?”夏峥上前,拱了拱手道。 云夫人?若是云珩在此怕是会笑出声,一个小小姨娘何以受的夫人一称? 闻此,苏绮乐故作面色有些不悦,她蹙了蹙柳眉,面露几分不悦,没有回答夏峥的话。 见苏绮乐面色带了几分不悦,一旁的裴德忙开口打圆场:“云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必不会有什么大碍的。”顿了顿,他对苏绮乐拱了拱手,面色略带歉意道:“可云二小姐到底是在我裴府上出的事,我倒也有照顾不周的责任,云夫人请受在下赔罪一拜。”话毕,便已深深的鞠了一躬,惊的苏绮乐忙叫一旁的嬷嬷扶他起身。裴德是个聪明的,这事其实与他没多大关系,但他却比夏峥早一步致歉,在苏绮乐心里必然会更气夏峥。 可惜他倒是忘了,苏绮乐不是云珩亲娘,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气任何一个人。 夏峥被裴德的话挤兑的面色阴沉,他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毕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直接爬到国公,很多弯弯绕绕想必他也不会圆滑处理,只觉得在苏绮乐面前低了一头。 苏绮乐摆了摆手,无奈道:“怎能怪裴将军,你又不能捆着曦瑶郡君的手脚,不让曦瑶郡君走动。”话已经如此露骨,苏绮乐的怒气可想而知,还是那句话,苏绮乐惯会装慈母的。 夏峥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憋了好久才道:“在下知道云夫人心里有气,毕竟云二小姐是云夫人的女儿,在下也自知有错,今日就带着女儿来致歉了,还望云夫人可以原谅在下。”夏峥一把拉过身边一言不发的夏曦瑶,就要敬茶致歉。 “老夫人到。”随着门外小厮抑扬顿挫的声音落下,老夫人徐步出现在花厅,她面色似乎有些不善。 老夫人如今已到了弱冠之年,却依旧精神的很,凌厉的双眸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倒不负当年云府主母的气派。她今日身着绛紫袄裙,外搭一件檀色褙子。衣饰繁琐却不失大气,且添了几分贵气。她轻轻摩挲着大拇指上祖母绿的扳指,打量着花厅里的人。 “怎么,府上来了贵客,都不需通报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夫人声音里有几分恼意,苏绮乐只以为是恼她没有通报,擅自见了客人,随即连忙起身,碎步走到老夫人身边福了福身,温和一笑道:“母亲,这不是念及您身体不好,媳妇给您分忧吗,母亲快坐。” 说着,便搀着老夫人坐到了主座上,自己则是挪到了一旁的次座。 几个云府女儿见老夫人到了,连忙起身行礼。夏峥等人见了老夫人到了,也纷纷起身行礼,云老将军当年可是一品将军,云老夫人自然也就是从一品诰命夫人,有诰命在身,自然比在座几人身份要尊贵些。 老夫人颔首,示意他们都坐下说话。众人悉数落座后,都等着老夫人先开口,可老夫人便就那般静坐在主座上,不言不语,似乎是在等夏峥等人说些什么。 夏峥虽不够圆滑,但眼色还是能瞧出一二的,忙起身揖揖手道:“老夫人,晚辈今日来贵府,是因前些日子小女一时鲁莽将令府二小姐推下水一事,特前来致歉。” “溪瑶无意冒犯云二小姐,只是当时有些冲动,便将云二小姐推了下去,实属溪瑶的过错,还望老夫人原谅。”夏溪瑶起身,对老夫人恭恭敬敬福了福身,略带歉意道。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我老了,心也软,溪瑶呢,也是个孩子,在我这里是可以原谅的,可就不知我那嫡孙女儿会不会了。” 夏峥怔了片刻,有些不明所以:“老夫人此话怎讲?” “珩儿落水的时候脸磕到水底的石头了,已经破了相了。”老夫人一边说着,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一旁的苏绮乐忙上前安慰着。 “破相了!不可能!”夏溪瑶闻此,吓得脱口而出。 女儿家若是破了相,那可能会一辈子嫁不出去的!若是旁人还好,云珩那是谁!云明皓的嫡女,若是被云明皓知道,上门把国公府拆了已经算宽容大度的了。仅仅是想想夏溪瑶已经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夏峥,却没想到夏峥现在也是个没主意的。 “晚辈也着实想跟云二小姐当面致歉,可云二小姐如今还昏迷未醒,这才叨扰老夫人的。”夏峥如今是致歉与否都会被云家记恨上了,思及此他暗骂夏溪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谁知老夫人闻此,却摇了摇头道:“道是如此,可被推下水的是珩儿,破了相的是珩儿,这事作为长辈的我,倒也不能跟珩儿说夏国公和曦瑶郡君登门致歉了,珩儿你原谅他们吧,事倒也不是这么办的不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如此,那晚辈等云二小姐醒了,再登门致歉可好?”夏峥如今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此事棘手的很,无论他如何做,云家终归是得罪了。 “那倒也好,孩子们的事,做长辈便不好掺和了。”老夫人淡淡道,话语里的意思并不难懂,这事你夏峥就不要参与了,既然是夏溪瑶把云珩推下水的,那么致歉一事,要夏溪瑶自己亲力亲为。 夏峥听得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他已经听出老夫人嘴里的意思,这事怕是不能善终了。 “老夫人,溪瑶有话说。”夏溪瑶见父亲如此优柔寡断拿不定主意,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开口道。 老夫人颔首,示意她有话便说。一旁的云漪兰见夏溪瑶那般模样,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下意识捏紧了手帕。 “将云二小姐推倒湖水里是溪瑶的不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此先给云家赔礼道歉,云二小姐那份醒了再说。”说罢,目光闪烁有些犹豫,见老夫人一脸的但说无妨,她才继续道:“若非旁人说云二小姐仗着嫡女身份欺负庶姐庶妹,溪瑶也不会一时鲁莽将云二小姐推下水。”云漪兰闻此,脑袋里“轰”的一声,她面色难堪,险些跌坐在地,她咬碎一口银牙,不知该如何是好。 闻此,老夫人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深邃:“谁说的?” “云家大小姐。”夏溪瑶鼓足勇气才将这几个字说出来,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但她想应该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老夫人面色一怔,有些难看,目光落到了面色难堪的云漪兰身上。其实她猜到了大概是自家丫头,却没想到却做得这么直接,直接去跟外人哭诉这些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丫头这个没脑子的难道不懂吗!那三人见老夫人有些动怒,刚要说话,却被云漪兰抢了个先。 “曦瑶郡君此话何意?若是登门致歉,那便致歉则好,何必用漪兰做挡箭牌?平日里漪兰确实与妹妹经常斗嘴,但那都是姐妹之间拌嘴罢了,和好了之后依旧是姐妹。难道还会因此记仇不成?”云漪兰蹙着柳眉,带了三分恼意,七分难过,捂着胸口似乎受了很大委屈一般。 “溪瑶性子倒也耿直,大丫头几句有的没的,也就信了。那日应是她们姐妹俩吵架了,这姐妹吵架再正常不过了,舌头跟牙齿还打架呢,想必溪瑶丫头是误会了吧。”老夫人缓缓道,深邃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夏溪瑶,夏溪瑶心中一慌。 夏溪瑶还想解释什么,却被一旁的裴德打断:“道是如此呢,看来云大小姐和云二小姐关系很好呢,我们贵妃娘娘总说喜欢吵架的姐妹关系才是好。” 裴德口中的贵妃娘娘便是他的妹妹,裴芷榭。当今皇贵妃,裴家势力并不算多强大,能爬到如今这个地位,裴芷榭无论是相貌还是手段都是一等一的高明。 “是啊,这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自家姐妹自然也有吵嘴的时候,和好了便还是一家人,溪瑶郡君怎的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呢?”苏绮乐掩帕娇笑,带了几分故意打趣的意味,以此来缓和尴尬。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夏溪瑶说的面色十分难堪。老夫人和裴德不但给她脸色看,就连苏绮乐一个妾室也敢如此落她脸面。她诚心实意将真相说出来到头来却换得如此局面。 她心中猛地泛起怒意,脑子登时被这怒意激的一片空白,不由得脱口而出:“后宅的事谁心里不清楚,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不过是庶姐算计嫡妹罢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呢,庶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有什么好护着的!”话毕,她就后悔了,老夫人是她长辈不说,还是云明皓的母亲,看来云家是得罪彻底了。 第二十三章 一面之词 “啪!”夏峥狠狠地甩了夏溪瑶一巴掌,怒道:“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这就是你来致歉的态度?我夏峥没你这样的女儿!滚!” 夏溪瑶一怔,捂着脸哭着跑出了云府。 “老夫人,家女……”夏峥作了作揖,欲要赔罪,却听老夫人强压着怒意的声音传来:“夏国公先回去吧,珩儿若是醒了老身会差人知会你的。” 闻此,夏峥只好揖揖手,垂丧着脸离开了云府。 裴德见此也不好多待,也辞别了老夫人,待他们都走后,老夫人怒从心中来,噼里啪啦直接打碎了一套茶具。 “云漪兰,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老夫人几乎是指着云漪兰的鼻子,怒不可遏道。 多少年了,她都未曾如此动怒过。 “小姐?”锦鲤在外面敲了敲门,云珩却未停下手中毛笔的挥舞,只是淡淡道:“进来吧。” 锦鲤一进屋,便瞧见云珩在练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潇洒中带了几分决绝,倒不像女儿家的字。 “以前不见小姐字写得这么好呢。”锦鲤喃喃道。云珩一怔,将字收了尾,放下笔,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道:“以前不曾练习,你找我有事吗?” 锦鲤点点头,把方才发生在花厅的事,一字不落的学给云珩听,云珩听到最后笑意已经止不住了,她倒了一杯茶,细细品着茗香,茶水的热气将她的五官都变得模糊起来,“说的不错,庶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护着……做什么呢?” “小姐,据说老夫人气的不轻,您说她会因此处罚大小姐吗?”锦鲤疑迟片刻问道。 “为什么不会呢?祖母最在意名声了,况且还是庶出惹的事,祖母不会轻易放过云漪兰的。”云珩细细抿了一口茶,茶水湿润了她的朱唇,平添了几分妩媚,她勾勒出一抹笑意:“不过到底是云家女儿,祖母还是会给她收拾烂摊子的,就是不知道,若是传的满城皆知,祖母还会不会尽力压下此事呢?” 云珩睨了一眼一旁有些惊讶的池鱼,笑吟吟道:“你知道怎么做的。” “奴婢知道。”池鱼颔首,那些欺负过小姐的人,一个不能放过。 “去吧。” 云珩一口一口的啜着茶水,这茶是上好的黄山毛峰,香气馥郁,滋味醇甜,确实是好茶。茶水的芳香在她唇齿间绽放开来,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很享受这个味道。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了神,马上要满月了呢。 临水斋 “跪下!”老夫人将茶杯重重一摔,面色阴沉,厉声斥责道。 云漪兰被吓得愣在了原地,从小到大她哪里见过老夫人动过如此大的怒。随即腿一软,直直跪下。一旁的安婉心见风向不对,也不管是否触老夫人霉头,忙跳出来道:“老夫人,兰儿这是做错了何事,惹得老夫人如此动怒?” “你给我闭嘴!一个妾室,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平时就是这般没规矩,怨不得旁人碎嘴!”老夫人指着安婉心鼻子骂,骂的安婉心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似乎这才明白老夫人是真的动怒了,只好在一旁闭嘴在一旁老老实实站着。心里却止不住诽腹:难道老夫人知道此事是兰儿挑拨的了? 思及此,心底一慌,差点没站稳。在云家这么多年,老夫人虽说没有明着管什么事,但这并不代表她暗地里没有管。而且最重要的是,后宅这些人也“本分”,没有惹过什么大乱子。 可是老夫人素来在意名声,云漪兰如今铸成大错,等同于昭告天下云府女儿不合,以老夫人那般在意名声的性子,定不会轻易饶了云漪兰。思及此,安婉心抬眸给苏绮乐递了一个眼色,希望她能帮衬着说说话,好歹是掌府姨娘,老夫人多少也会给她点面子。 苏绮乐瞥到安婉心求助的眼色,心下一沉,暗地紧紧捏着手帕。她看着老夫人阴沉的脸色,再看着安婉心求助的眼色,心中确实不知该如何。 云漪兰是苏绮乐给云漪阳铺的路,这些年来,虽说苏绮乐待安婉心母女不错,可到底还是有隔阂,没有彻底的穿一条裤子,眼下倒是一个不错的机遇,是彻底拉拢安婉心一个很好的机会。 苏绮乐心中一定,上前一步,对老夫人福了福身道:“老夫人先消消气,有什么话慢慢说,话都让外人说了,老夫人好歹也听听兰儿如何说?” 老夫人本来瞧见苏绮乐出来说话想骂人来着,却听到她如此说,想想确实也对,兴许那夏溪瑶故意如此说,让云家将气都撒到云漪兰身上,这样对夏溪瑶的怒气至少会减少一半,于夏溪瑶来说可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思及此,老夫人态度微微缓和了一点,点点头道:“云漪兰你自己说吧。” 这一句你自己说吧,直接把云漪兰说的脑子一片空白,方才夏溪瑶虽然将真相托盘而出,可说到底还是说的极其隐晦,细节也未曾吐露出来,若是日后夏溪瑶将细节也说了出来,那今日若自己撒了谎,来日方长,老夫人若是知晓,必不会轻饶于她。一时间,她脑子有些乱。 “兰儿你快说啊!”一旁的安婉心急得不行,知女莫如母,即使知道云漪兰心中所想,可戏终究要做全不是? 云漪兰心一横,心中定了主意,缓缓道:“祖母,是兰儿鲁莽,还望祖母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 “那日,兰儿见二妹妹打扮的沉鱼落雁,心中不免有几分羡慕与嫉妒,这话说在祖母面前,祖母难免会觉得兰儿心思狭隘,可到底都是女儿家,看到比自己漂亮的女子,心中难免会有些小心思,但是兰儿真的没有害妹妹的心思。” “宴席还未开始之时,兰儿谨遵祖母嘱咐只跟几位妹妹在一起,后来二妹妹提出要自己去走走,兰儿试图阻拦过。毕竟第一次去裴府,容易走散,可是二妹妹不听,兰儿有些生气,就数落了二妹妹几句,二妹妹便说兰儿不过一个庶出有何资格命令她什么?兰儿心底委屈,兰儿一心为了妹妹好,反倒被如此说,心里自然又委屈又生气,又看妹妹处处比自己好,就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曦瑶郡君哭诉了几句,曦瑶郡君为人仗义,便有了后来的事,这一切都怪兰儿,恳请祖母责罚。”说罢,深深地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 这话传在溜房檐的锦鲤耳里,登时气的俏丽通红,心里不由得怒道:当真是甩的一手好锅! 她本来是要去外面传云漪兰算计云珩一事的,突然听闻老夫人动怒,将苏绮乐,安婉心和云漪兰都喊到自己院子里去了,她便好奇去溜了房檐。听到屋里人如此诋毁云珩,锦鲤心里只觉得还好自己来了,不然小姐又要被人家算计了。 老夫人听到云漪兰如此说,心中对云漪兰的气倒是消了不少,但是还是有几分怀疑,所以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等珩儿醒了再说此事吧,你这几日也不要出门了,在府里反思反思吧。” “是,祖母。”云漪兰乖巧地应道。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散了吧。”老夫人摆摆手,一屋子莺莺燕燕这才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刘嬷嬷,你觉得兰儿说的话,可信吗?”老夫人闭着眼睛,揉着眉心道。 “老奴觉得不可轻信,毕竟二小姐如今还昏睡不醒,话不能都让大小姐一个人说了。”刘嬷嬷递上一杯茶,柔声道。 老夫人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面色有些不悦道:“什么昏睡不醒,也不过就是想让夏家和裴家登门致歉。不过说到底,她这样做也是对的,先缓缓吧,云府人多嘴杂,这时候她出院子难免消息不透露出去,到时候对云府名声也不好。” “老夫人英明。”刘嬷嬷笑道。 “就你嘴甜。”老夫人瞪了刘嬷嬷一眼,眼底却爬上几丝笑意。 “方才多谢姐姐救场。”安婉心一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就对着苏绮乐盈盈一拜,云漪兰见此也谢过了苏绮乐。 谁知苏绮乐却是不悦道:“你不必谢我,这事可没过去,今日夏家和裴家没有正式致歉,过些日子等二姑娘可以出院子了肯定还要再致歉一次,那时候难免那个曦瑶郡君不多说些什么。至于老夫人这边,方才不过是缓兵之计,老夫人素来多疑,方才大姑娘的话怕是老夫人信了三分都不到。一切都会等二姑娘出了院子再说,这几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对策吧,毕竟这事做的太露骨,我能帮的不多。”话毕也不等安婉心母女答话,自己径自离开了。 云漪兰对于苏绮乐如此态度十分不满,狠狠地剜了一眼苏绮乐的背影,却被安婉心狠狠地掐了一下腰,安婉心压低声音怒道:“你还有心情剜她?难道她说错了?你要算计云珩姨娘不拦你,可这种事终归不能拿台面上说,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去挑拨,做的如此露骨,你还指望她帮你?” 云漪兰吃痛,却也不敢答话,安婉心瞪了她一眼,“回去。” 第二十四章 放出流言 幽篁苑 锦鲤一回去便将自己在临水斋听到的一切,原原委委讲给了云珩听,可云珩却无动于衷,继续卧在美人榻上悠然地看着书,一旁的锦鲤急的有些抓耳挠腮。 “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情看书啊,快想想怎么办吧!”锦鲤焦急道。 云珩见她这副样子,不免失笑,纤纤玉指点了一下她额头道:“你这性子如此急躁,怎么就不能跟锦瑟和池鱼学学呢。” 继而,放下书端坐起来缓缓道:“如果府里只有一个聪明人那必定是老夫人,她绝对不会相信云漪兰的一面之词,但是这事查起来又无从下手,老夫人自然会去问云漪阳和云漪清,但是那个答案,老夫人自己也能猜到。她要的答案只会在我身上。而至于云漪兰看似将错拦在自己身上,实则都推给了我,老夫人不可能看不出来。既然眼下事情都这么分明了,对策不就出来了吗?” 锦鲤有些似懂非懂的看着云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还在寻思云珩方才的话。锦瑟见此,摇了摇头道:“平时挺聪明的,这是怎的了,看来得要小姐好好调教你了。既然老夫人不会相信大小姐的话,那么只要咱们小姐说的话更可信不就行了。” “我愁的就是这个啊!”锦鲤瞪了一眼锦瑟,不满道。 一旁的池鱼闻此,无奈道:“在府里伺候这么多年,老夫人的性格你都不知了?” “性格?”锦鲤蹙着眉在脑海中回忆着,突然面色一喜道:“多疑,在意名声!”只要将云漪兰做的事传遍整个京城,到那时,就算老夫人想偏袒云漪兰也无法偏袒了。 “如今父亲不在府里,我步履艰难,能信得过的只有你们几个了,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托着腮,静静的看着眼前几人,看到池宛的时候,心下一沉。 “定不负小姐所望。”几人齐齐应道。 “小姐,二少爷求见。”海棠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 云珩颔首道:“让他进来吧,以后二少爷来了就让他直接进来,不必通报了。” “是,小姐。” 片刻后,云旻祎便踏着欢快的步子进了屋子。今日云旻祎身着一袭青莲长袍,衬得云旻祎愈加玉树临风,远远看去好一个翩翩公子哥。 云珩看到云旻祎出落的如此好的皮囊,笑道:“祎儿当真是长大了,真是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云旻祎闻此,面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姐姐可别取笑我了,真正公子世无双的可是朗意呢。” “哦?如此说来,祎儿跟那位兵部尚书之子关系甚是要好呢。”云珩笑道。 云旻祎点点头:“那是自然,朗意为人仗义,性子热络,才华横溢,祎儿当然要跟他结交了。” 前世云珩因为跟颦儿十分要好,自然也是知道她哥哥何朗意的,为人温柔体贴,十分仗义,才思敏捷,且又不是什么攻于心计之人。这样的公子,云旻祎结交一二,云珩倒是十分乐见其成。 “既然祎儿将这何公子说的如此好想必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云珩轻笑一声,眼底尽是姐姐对弟弟该有的宠溺。 “对了姐姐,今日阿岭竟来问我姐姐身体如何,可大好了呢!”云旻祎忽然一脸八卦的模样,让云珩不免嗔了他一眼。 “阿岭?”云珩黛眉微微蹙起,不解地问道。 “九殿下秦璟煜,他说自己字岭,让我们唤他阿岭,还说在清时斋没有九殿下,虽然人不苟言笑的,但是确实是个不错的,没有半分皇子的高高在上。”云旻祎细细地给云珩解释道。 秦岭…… 云珩只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却一时说不出来,她只好道,“他倒是体恤民情。” “是啊,祎儿觉得……”云旻祎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最适合继承皇位的就是阿岭了。” “这话就在姐姐这里说说罢了,可莫要对外人所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不由得严肃道。 “祎儿知道,祎儿也就只跟姐姐说说罢了。”云旻祎温和一笑,连忙解释。 云珩闻此点点头,算是放心了,眼角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池宛,不再多言。 这日,锦鲤突然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面色焦急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正在看书的云珩见锦鲤慌张至此,微微蹙了蹙眉,略带不悦道:“天塌下来了还是怎的,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锦鲤也不顾得云珩是否不悦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说道:“小姐,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小姐自己放出的消息说自己昏迷不醒,只为了让夏家和裴家登门致歉,现在外面好多人都说小姐攻于心计云云。”继而,顿了顿,面色略微缓和点才道:“还好奴婢已经将大小姐教唆曦瑶郡君推小姐落水一事传遍大街小巷。” 云珩却摇了摇头道:“锦鲤,你不信我。” 锦鲤一怔,忙摆手道:“怎么会,奴婢很相信小姐啊。” “如果你信我,你就不会如此慌张。如果你信我,你就不会庆幸那种小事,我要你放出消息,仅仅是为了祖母可以更重的处罚云漪兰,而不是为了用那种流言抵挡云漪兰放出的流言。即便我不放出流言,这些流言我也有办法不攻自破。你的小姐早已不是以前的小姐了,她现在有脑子,有嘴巴,会想会说会做,不会让旁人欺负到她一分一毫,你要做的不是替我担忧这些无关小事。而是替我留意府里大小事务,平时做事的时候要滴水不漏,不能让旁人钻一点空子,就够了。”云珩放下了书,面容平静道。云珩说一句,锦鲤的头就低一分。 “小姐,奴婢知错了。”锦鲤声音有些失落。 “你没错,我也没说过你有错,你只是担心我而已,我并非不知你的心意。但我希望的是,你相信我,相信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们。”云珩面色严肃道。 锦鲤闻此一怔,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奴婢相信小姐。” 云珩见此,微微一笑,再没有多言。 “小姐,您方才说,是大小姐放的流言?您怎么知道是大小姐?”锦鲤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珩淡淡道:“苏姨娘之所以能在府里受宠这么多年,不是因为她能代替母亲。仅仅是她‘懂事’。她不会去做忤逆父亲的事情,或者说明面上去做。这件事情父亲回来必定会严查,父亲才是这府里真正的主子,父亲真的想查什么事,会难吗?” “到时候如果查出来是苏姨娘,将军必不会放过她,苏姨娘素来聪明,所以这事不会是苏姨娘他们做的。反之,安姨娘那边最近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事,莫非是大小姐一人的主意?”锦鲤顺着云珩的思路缓缓道。 云珩颔首,微微一笑:“挺聪明的丫头。”“小姐谬赞,奴婢只是跟着小姐的思路走。”锦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 “云漪兰点的火,可能连她自己都想不到,第一个要灭她这股火的人会是安姨娘吧。”云珩讥笑道。 “那现在,奴婢需要做些什么吗?”锦鲤问道。 “你确实需要做点什么,但与此事无关,还记得我让你去送的那封信吗?”云珩将耳边垂下的青丝掖到耳后才道。 “奴婢记得。”锦鲤点点头道。 “当时信上的内容我也给你看了,你也记得吧。”云珩又道。 “当然记得,信上的字很漂亮。”锦鲤见云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略略想了想又道:“内容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嗯,今夜子时你去瞧瞧。”云珩淡淡道。 锦鲤闻此怔了好久没反应过来,呆呆道:“小姐的意思是让奴婢去救他?” “以备不时之需。”云珩淡淡道:“他是个聪明人看到信一定会有所准备的,我让你去只是确认一下,怕他死了。” 生死大事就这样轻轻在她嘴里吐出,似乎对于她来说只是上下唇碰一下的事。锦鲤闻此,有些讶然的看了一眼在看书的云珩,试探道:“小姐为何要救他?” 云珩目光不移继续盯着书,淡淡道:“我说的很多话,我只会说一次,方才那些话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是。”云珩纤手轻轻翻了一页书,才道:“以后我会救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我可以利用,第二种我在乎的人。” 云珩的回答定了锦鲤的心,她点了点头道:“是,奴婢明白了。” “嗯。”云珩斜斜地侧卧在美人榻上,专心致志的看着书,却不知她在锦鲤眼底已经美成一道风景。屋子的窗户是开着的,偶尔会有几缕春风吹进来,拂过她的发梢,拂过她的眉眼。丹凤美眸若有若无的上翘,带了几分的媚意,却不似青楼女子那般媚俗,仿佛是一个上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因为是侧卧,美好的身段一览无遗,盈盈可握的纤腰连锦鲤都想去试试手感。云珩今日身着一袭白衣,她今日不打算出院子,便也没有多加修饰。却已经艳冠群芳,倾国倾城。那种渗到骨子里的凛冽感,让旁人都不敢靠近她一分。 伺候云珩多年,云珩是个美人锦鲤一直都知道,只是她总觉得欠缺了什么,似乎发现只是一种贵气,一种凤睨天下的感觉。如今再看,似乎什么都不缺了。锦鲤觉得她好像看到一只凤凰懒懒的卧在美人榻上。 “发什么呆呢。”云珩睨了锦鲤一眼道。 “啊?……小姐出落的太美了,奴婢一时看花了眼。”锦鲤一怔,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云珩闻此,低低地笑了一声道:“若你以后有幸见了颦姑娘再说这话吧。” 锦鲤思量片刻道:“颦姑娘?何家霁雪?” 云珩颔首,眼底带了几分笑意:“那才是个十足的美人,只可惜,外表生的那般魅惑,不管心思如何纯净,都会被世人所误解了。” “奴婢倒是没见过这位颦姑娘,只知世人皆说,生的十分‘祸国’,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了,不过奴婢还是觉得小姐最美。”锦鲤俏皮一笑,开始讨好云珩。 云珩嗔了她一眼道:“净说些有的没的,你去瞧瞧锦瑟和池鱼怎的还不回来。” “是,奴婢这就去。”话毕,迈着欢快的步子出了屋子。 第二十五章 旻祎担忧 云珩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了,身旁的池宛倒是安静的很,也不插一言一语,云珩现在不急着将池宛这颗钉子拔去,她比香凝有用的多了。 而这边锦瑟和池鱼刚回院子就看到锦鲤蹦跶的从云珩屋子里出来,锦瑟不免瞪了她一眼:“好好走路,从小姐屋子里出来也敢这么没规矩。” “这般没规矩,小心一会我在小姐面前告你状,你就等着领罚吧。”池鱼搭着锦瑟的话道。 锦鲤却不以为然,上前就要看锦瑟手里的东西,锦瑟瞧见锦鲤的小动作,忙将手里的东西背到身后,嗔道:“你这个小蹄子,愈来愈没规矩了,小姐的东西都敢看了。” “哪有,我就看看能怎么了嘛,我又不是外人。”锦鲤央求道,锦瑟置若旁闻,向云珩屋子里去了,池鱼也忙紧随其后。 听到脚步声,云珩向门口望去,瞧见是锦瑟和池鱼回来了,她便放下书起身了。锦瑟忙递上手里的盒子,云珩接过打开,锦鲤这才看到里面居然是几件男人的衣服。都是以玄色为主的衣服,花纹复杂,绣工精巧,价格定是不菲的。 锦瑟做事缜密,池鱼虽性子火辣,却很是细腻,所以去买男人衣服只能叫她俩去,不然被府里任何一个人发现,她都容易暴露行径。 “这……”锦鲤看到男人衣服时,嘴巴张的快塞下一个鸡蛋了。 “这是我去清时斋时要穿的衣服。”云珩淡淡道:“既然她们都不希望云珩去清时斋,那云珩就不去了,乔怀瑾去。” “那小姐以男子身份去,是不是锦鲤就不能跟着您了。”锦鲤可怜兮兮的拽了拽云珩的衣角问道。 “自然,我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就已经很艰难了,再带两个,更容易被人家发现了。”云珩拿出一件衣服,细细打量着。 “奴婢舍不得小姐嘛。”锦鲤继续装可怜,一旁的池鱼无语道:“装什么装,还不是想跟去看何公子,清时先生的门下客你也敢看?哪个不是高门小姐的梦中情人?就咱们小姐这身份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去,你觉得你行?一边去,别给小姐添乱。” “你个小蹄子,乱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要去看何公子了!”锦鲤闻此,脸羞的通红,嗔道。 “脸都红成这样了还说不是?”池鱼见她脸红,就更想逗她了。 “我……”锦鲤一时语塞,气鼓鼓的瞪着池鱼。 “还瞪我,倒是你,一个小丫鬟整日想着人家何公子,也不嫌臊!”池鱼白了她一眼,撇撇嘴道。 “喜欢何公子的又不止我一人,只是觉得他为人端正才生出几分爱慕之意的!”锦鲤红着脸解释道。 “方才还不承认,这会就承认这么快了。”池鱼又打趣道。 “你!”锦鲤气的抓起那锦盒的盖子就要打池鱼,却被池鱼轻松躲开,气的锦鲤直跺脚。 云珩并不理会她们俩,只是轻轻摩挲着那衣服的布料,她心思多,自然想的也多。她去了清时斋,这么早的成为伏枫门下客,迎接她的会是什么?便是她女扮男装,也是不难被认出来的,若为男子,她个头较矮,容貌生的太过柔和,便是不被认为是女子,也会认为是个阴柔之人。 思及此,云珩蹙起了秀眉,若是她被秦璟晟看出是女子,一切就会功亏一篑了,她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个身份帮她。 清时斋 云旻祎独自站在清时斋后山的凉亭里,这个凉亭鲜少有人上去,虽然可以睥睨整个清时斋,但是过于陡峭,很多人都怕还没上去,就没了命。自然的,能上去的都是武功还不错的,比如清时的门下客。 云旻祎蹙着剑眉远眺着清时斋的阁楼,不知他在想什么。 一旁的何朗意见云旻祎心事重重,便徐步走到云旻祎身边,拍了云旻祎肩膀一下,见云旻祎回过神看向他这才道:“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旻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何朗意见他不愿说,也不打算多问,只道:“世人的流言总会不攻自破的,旻祎不必如此挂怀。” 云旻祎闻此虽有些讶然,还是叹息道:“姐姐素来不喜解释,这流言怕是会越传越凶了。” “她不喜欢解释,不是还有你吗。”何朗意薄唇微翘,提醒道。 “姐姐不喜欢我掺和这些事,姐姐素来聪慧,我若帮她,她一定会看出来的。”云旻祎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 “唉,我说旻祎啊,真不知你姐姐是何许人物,能将你管的如此服服帖帖。”何朗意见他如此,不免失笑,打趣道。 “何兄如此说是未曾见过家姐?”云旻祎偏过头,好奇地问道。 “是的,没有见过,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除了皇室宴席那种推不掉的宴席,其他的凡是能不去的都不去,自然是没见过。”何朗意温和一笑,略作解释。 “那倒是,家姐也是如此,甚至连皇家的宴席她都会推掉,皇家那边瞧着父亲的面子,倒也未曾怪罪。”云旻祎颔首道。 “以后不知有没有缘分见一眼家姐,人人都说云氏嫡女国色天香,也不知我家颦儿能不能极的上云妹妹半分。”何朗意说到此,眼底居然带了几分笑意,也不知是因为颦儿还是云珩。 聪慧如云旻祎,闻言立刻就一脸坏笑地看着何朗意道:“云妹妹,你怎知我姐姐就比你小?我的确比你小,可说不准我姐姐就比你大呀,不知何兄如何知得如何清楚?” “我……”闻此,何朗意的脸上居然泛起点点红晕,云旻祎见到这可疑的红晕,更加好奇了:“快说快说!你莫不是看了姐姐的庚帖!” 何朗意避开云旻祎的目光,转过身径自道:“只是有一次云将军同我父亲喝酒时,醉后二人曾提出要结亲家,那时云将军曾说过云珩妹妹比我小三岁……” “结亲家!”云旻祎闻此,不知是气还是惊,他将何朗意身子转了过来,认真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父亲有此意?” 何朗意颔首又道:“云将军与家父是多年好友,自然是有这个意思的,家母也有这个意思。” 云旻祎故作不悦道:“父亲定婚约前,怎的都不和我姐姐商量一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父亲也说过不参与姐姐的婚事的。” 何朗意却没看出云旻祎是装的,只以为他是真的不悦,忙解释道:“都是他们醉后之言,也不作数,再说就算作数,云珩妹妹若不喜,我也不会强求。” 云旻祎见何朗意一脸认真,不免失笑道:“你的为人我知道,我自然是赞同的,姐姐也很希望我跟你多结交,说明她对你印象还不错。再看看你方才那脸红的模样,怕是早已偷偷见过我姐姐了吧!” 何朗意自诩天塌下来都可以面色不变,却也不知怎的,提到云珩心中就有些悸动,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总是一袭白衣,像出尘的仙子,美的令人咂舌。现已一年未见,不知如今她出落成什么模样。 “见过。”何朗意不理云旻祎,径自走开了,云旻祎全当他害羞,忙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下了山。所以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凉亭上懒懒地躺着一个玄衣男子,男子见那二人离开,伸了个懒腰,眼底划过一抹恼意。 朝花居 朝花居是安姨娘安婉心的院子,此时的她,气的几乎发抖,面对着眼前的女儿却又不舍得打,只能不轻不重的骂几句。 “姨娘……”云漪兰见安婉心气成如此模样,自觉做错,也不敢多言。 “别叫我姨娘!你还把我当姨娘吗!我说了不让你轻举妄动,你还给我来这一出!”安婉心几乎是指着云漪兰的鼻子骂道。 “姨娘,兰儿也只是想……”云漪兰还想解释什么,却直接被安婉心打断。 “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传这个流言根本没有用,这件事谁心里不是心知肚明的,你只不过把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罢了。但是你呢,外面人怎么说你,你教唆曦瑶郡君去陷害嫡妹!你知不知道这对你影响有多大!”安婉心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心里担忧地可不仅仅是这些。 云府里,云明皓常年征战在外,即便就在家中,他也很少管府里的事务,老夫人也是不想掺和下一辈的事,所以大权是握在苏绮乐手中的。而云漪兰就是苏绮乐铺给云漪阳铺的路,云漪兰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但是若云漪兰出落的优秀,嫁个好人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也等于给云漪阳铺了好一点的路。 但如果云漪兰名声坏了,嫁不到好人家了,苏绮乐那种女人一定会舍了她们这枚棋子的! “姨娘,兰儿知错了,兰儿只是想散布谣言让兰儿处境好一点,却没想到弄巧成拙。”云漪兰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瞬间浇灭了安婉心的怒气,安婉心叹了一口气,抱住了云漪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心。 “你是姨娘生的,你的心思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可你太急切了,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再想做什么,应该先和姨娘商量一下,明白吗?”安婉心叹了一口气,柔声道。 “嗯,兰儿知道了。”云漪兰泪汪汪地看着安婉心道,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心翼翼地道:“那姨娘,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此,安婉心松开抱着云漪兰的手,揉上了眉心,眼下的境况很是棘手。一开始事情没有公布于天下时,还有挽回的余地,眼下,真相全京城都知道了,云府长姐教唆外人欺负嫡妹,这么大一个帽子扣下来,云漪兰的名声最少损失一半。 但是说到底,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云珩身上,只要云珩愿意帮云漪兰,那么这件事就好办了。可上次去探望,她的脸已经毁容了,对兰儿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帮的几率并不是很大。 若是云珩这边指望不上,那就只能去找曦瑶郡君了,只要她也一口咬定此事跟云漪兰无关,那兰儿处境就会好很多。可是曦瑶郡君会帮忙吗?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二十六章 救下书生 云漪兰见安婉心愁眉不展,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捅了大篓子了,也不敢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侯在一旁。 “当时你跟曦瑶郡君说话的时候,身边有人吗?”安婉心突然没由来的问了云漪兰一句。 “有,云漪阳和云漪清都在。”云漪兰微怔,不明所以道。 安婉心闻此,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意,她缓缓道:“想当旁观者吗?那我偏要拉你下水了。” “姨娘的意思是?”云漪兰见安婉心有了笑意,明白她是有了主意,忙问道。 “云漪阳的好名声可是远播在外,可以让她出面替你圆此事。至于云漪清,她素来胆小,吓一吓也就能帮你说话了,只要现在有人能站到你这边,替你说句话,事情就不会太糟糕。”安婉心拍了拍云漪兰的手,温和道。 云漪兰闻此,秀眉一蹙道:“可姨娘也知,云漪阳不一定会帮我们的。” “云漪阳帮不帮岂是她说了算?还不是苏绮乐一句话的事。”安婉心不赞同道。 闻此,云漪阳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也微微上翘,抱着安婉心道:“还是姨娘对兰儿好,兰儿这次知错了,下次再也不会如此鲁莽了。” “知错就好,以后做什么事,跟姨娘商量一下。”安婉心嗔了她一眼道。 “是是是,一定跟姨娘商量。”云漪兰乐成了花,这时安婉心说什么她都会应下。闻此,安婉心宠溺的摸摸安婉心的头发,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没有说话。 良久,安婉心拍了拍云漪兰肩膀,示意她起身。云漪兰连忙站起来,安婉心整理了一下仪容道:“你先回自己的院子,若有事姨娘会派人叫你。” “是,姨娘。”话毕,云漪兰便离开了朝花居。 云漪兰走后,安婉心叹了一口气,一旁的贴身丫鬟铃兰宽慰道:“姨娘也别想太多了,眼下形式还没有到不可拯救的地步。” 安婉心却摇了摇头道:“正是因为没到不可拯救的地步,我才觉得心里堵,此时若是去找苏绮乐,她倒是会答应帮忙,可日后便是更要听命于她了,再无出头之日了。” “姨娘且宽心,日子还长着,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日好事就轮到姨娘身上了呢。”另一个贴身丫鬟鱼藤亦是宽慰道。 安婉心虽点了点头,心底的悲凉却没有减少半分,她叹了一口气,便向绮乐院那边去了。 苏绮乐看到安婉心前来,一点惊讶都没有,她只是嗤笑一声道:“你比我想象中要来的迟。” “兰儿在贱妾那边哭诉了一会子,便来的迟了。”安婉心硬着头皮解释道。 苏绮乐轻蔑一笑道:“你觉得这种拙劣的借口,我会信?别以为你是礼部尚书的庶女,就觉得屈尊于我之下难以忍受。” 安婉心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苏绮乐一句话死死的封住了嘴,她说:“我好歹是将军乐意纳的妾,是在这云府夫人之前纳的妾,而你,是自甘堕落,爬上将军的床,这一辈子,你都得由我拿捏,明白了吗?” 安婉心下意识的捏紧了手帕,纤手在宽大的衣袖中微微发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腔怒火无声中化作一抹谦卑道:“贱妾明白。” “明白就好,云漪兰的事,阳儿会帮衬一二,但是结果如何,也不是我能保证的,老婆子最在意的就是名声了,那是老婆子的死穴,府里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偏偏云漪兰那个蠢货还要去作死。”苏绮乐轻蔑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安婉心,冷哼道。 安婉心自然明白苏绮乐的意思,便是一点没帮到,这个人情也会算着,日后都要她安婉心母女一点一点偿还。“贱妾明白,姨娘愿意帮衬兰儿,兰儿的事必定事半功倍,姨娘的大恩,贱妾也会铭记在心。”安婉心低眉顺眼的讨好道。 苏绮乐最讨厌的就是安婉心这般模样,连条狗都不如,随即厌倦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滚吧。” 话毕,安婉心别起身告退了,出了绮乐院,安婉心的脸便阴沉的有些可怕,她喃喃道:“倘若不是为了兰儿,我又何必在那贱人跟前如此作贱自己,便是庶女,也是礼部尚书之女!何时受过这般气!” 鱼藤压低声音宽慰道:“姨娘,将军府里的妾室太少了,苏绮乐才有闲情雅致刁难姨娘,不如姨娘……” 鱼藤的话虽没有说完,可安婉心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了,安婉心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云明皓府里虽有三个妾室,但是府里上下谁不知晓,便是看起来最受宠的苏绮乐,也没有得到云明皓半分的喜欢,云明皓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叫乔珏的女子。 但是,正是他这般正人君子,只要醉酒后出了事,他也不是不负责之人,到时候让娘家找个心机深沉的,再与乔珏有几分相像的,还怕牵制不了苏绮乐? 思及此,安婉心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是夜,夜空中银月似那噬血的利刃一般泛着几丝寒意。 这片树林里一片静谧,参天百年大树直插云霄,杂草丛生,遮住了一切的好视线,在这片林子里,即使就算杀了一个人,也不容易被发现吧。 锦鲤俯在一个角落里,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草屋。过了许久,她觉得这个手脚有些麻了,换了个姿势,顺便裹了裹衣服,到底只是初春,夜里还是有些冷的。 其实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一介书生会有人如此大动干戈的要杀他呢?而小姐说他有所准备,如果真的有人要杀他,他还不跑,一介书生又能准备什么呢?虽如此想着,可她今夜还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要来一场恶战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锦鲤向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出来了十几个人,身着黑衣,虽蒙着面,可依旧能看出身手不凡。锦鲤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就怔住了。 因为那些,全是死士! 这个书生到底是惹了谁,居然会动用死士!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行人丝毫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径直冲向茅屋,前几个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声痛呼,后面的人听到声音也停下了脚步,试探的走了进去。锦鲤离得很远也看不太清,只能干着急。 忽然,后面那几个死士停住了脚步,锦鲤能感觉到他们身子一僵,继而,他们的脚下开始松动,没由得他们思考,径直掉了下去。 原来门口有个大洞,听那些人掉下去的痛呼声,下面应该是置了什么利器。 锦鲤不免偷笑,没想到这个榆木书生还挺聪明。可片刻后,她就笑不出了,那几个掉到下面的黑衣人猛然蹿了出来,屋内的也跑了出来,锦鲤能看到落到下面的黑衣人身上有血,而屋内跑出来的身上有粉末。 见他们会合,锦鲤便心中暗道不好,这个书生是彻底激怒了这些黑衣人。死士本就是为了任务而生,今夜不杀了这个书生看来他们是不会罢休的,只能祈祷他已经逃走了。 一个黑衣人附在另一个像领头的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领头黑衣人大手一挥,其他人四下开始找人。 锦鲤微微蹙了蹙眉,莫非他们得知书生没有离开过这里。那他到底藏在哪里呢?锦鲤的目光突然落在茅屋旁边的鱼塘上,她目光一滞,总觉得那里有玄机。 锦鲤能猜到有玄机,死士自然也能,他们很快就在鱼塘旁边挖出一个小口,下面果然有通道,下去了几个死士。过了不久,就听到下面一声声惨叫。 须臾,两道身影从下面跳上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拎着另一个。被拎上来的看样子是那个书生,而拎他的看样子应该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见此,锦鲤的心也略微定了定,至少书生没死,她也好交差。 “啧,就这么瞧不起这个书生,你们这种低等死士他也派的出来。”武功高强的男子面露不屑。 死士并不理会他的嘲讽,一拥而上丝毫不给那个男子喘息的机会,刀刀要害,看的锦鲤心里直替他捏一把汗。 突然,一个死士站在那个男子的身后,而那个男子似乎也没有察觉到,死士高高的举起长刀就要刺入那个男子的后背。锦鲤也顾不得旁的,从地上抓起一个石头,用了七分内力,打向那死士的手,或许是她太紧张,明明三分力就够,她用了七分。那死士的手直接被她打的骨折了,锦鲤嘴角抽搐了一下。那男子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暗中助他,目光朝锦鲤这边看去,吓得锦鲤缩进草丛中。 片刻后,被派前来杀那个书生的死士全部死了,书生毫发无损,锦鲤见此,可以回去复命了,刚要走,只听那男子的声音传来:“不知方才是何方的英雄好汉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想当面致谢。” 锦鲤吓得一句话不敢说,心里默数三二一就要跑,可她刚迈出去第一步,那男子就已经蹿到她旁边。 男子看到她时愣了一下,继而笑嘻嘻道:“原来是个姑娘,敢问姑娘芳名?” 锦鲤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瞪了他一眼,没有做声就要走。 “哎,姑娘留个姓名日后姑娘有需要也可以帮你一二。”那男子忙拦住她的去路。 “不会再相见的,你不需要知道。”锦鲤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 “那就恕在下直言了,姑娘如何得知姜子臻有难的?”那男子似乎不打算轻易的放过她,而锦鲤虽也是习武之人,但是眼前的人她是打不过的,论轻功,他也远在她之上的,她心里有些犯愁。 姜子臻?锦鲤听到这个名字第一秒有些迷茫,后来才意识到可能是那个书生的名字,可她的迷茫却分毫不差的落在那个男子眼中。 “你不知道他是谁还来帮他?莫非你是受人委托才来的?”那男子一惊,语速也加快了不少。 锦鲤只觉得今夜让一个陌生人了解太多了,她有些恼怒,只想尽快离开。 “这么说来,你倒是和我一样了,我也是受人委托呢。”男子喃喃道。 “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的,不要白费力气了,告辞。”话毕,锦鲤便跟逃一样离开了那里。 那男子见她走了,也回到姜子臻旁边:“今夜他们不会再来了,你安心歇息吧,我有些事去办,再会。” 姜子臻颔首,面容淡淡作揖道:“多谢风守公子相助。” “你倒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家主子吧。”风守挑了挑眉,便离开了。留下姜子臻淡淡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继而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回屋睡觉去了。 他自己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从屋后走出来一个黑衣人,瞧着方才锦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中。 这边的风守当然是追锦鲤去了,他很好奇除了自家主子还有谁要帮那个书生。可他没想到那个小丫头那么狡猾,绕了他好多圈,差点把他给绕迷糊了,最后他还是追到了云府前。 风守出神的看着云府的牌匾,面色陡然变得沉重起来,他思虑片刻,便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坦露心迹 “主子。”风守回到了府中,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他主子的屋子,赶紧汇报今夜之事。 “办妥了?”被风守唤作主子的男子背着身望着窗外,声音有些低沉,却出奇的好听。 “办妥了,可今夜还有个小姑娘也是来救姜子臻的,而且那个小姑娘似乎不知道姜子臻是谁。”风守如实道。 “哦?那你可查到她是哪个府的?”男子闻此,声音不似方才那般低沉了,倒掺杂了几分感兴趣。 “云府。”风守淡淡道。 闻此,那男子猛地转过身,屋子里没有点银烛,借着月光可以看清男子的脸。促狭的丹凤眼微微眯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男子的容颜已经不能仅仅用貌若潘安来形容,那是怎样一张绝色的脸,若是女子,怕是自诩天下第一美人也没人敢反对吧。虽美却不带丝毫女儿气,眉目间尽是男儿应有的英勇气概。 他身着一袭玄袍,与夜色融为一体,带了几分神秘,他静静的思索着,屋内一片静谧。 “如果是她,姜子臻这个人情就记她头上。” “是。” 云府 云珩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锦鲤,她没有开口问,她知道锦鲤也会说的。 “小姐,今夜去杀姜子臻的居然都是死士!”锦鲤喝了一大口说才气喘吁吁道,一旁的锦瑟不由得白了她一眼道:“你这是多久没练功了,居然只是出去跑了一圈就喘成这副模样,若是夫人瞧见还不打你!不过话说姜子臻就是那个书生?杀他居然还出动死士!他这是惹了谁啊!” 一旁的池鱼也蹙着眉,她虽没有习武却也明白死士意味着什么,随即有些担忧道:“若是出动了死士,那说明这书生可惹了一个不好惹的主儿呢!” 云珩眉眼淡淡没有什么情绪,似乎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锦鲤不理锦瑟继续说道:“奴婢看到有死士就知道要恶战一场了,不过那个书生倒也算聪明布了几个小机关,只是不以为惧。他人藏在茅屋旁鱼塘下面,当那些死士找到他的时候,他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武功高强,轻功也远在奴婢之上,那个男子在跟那些死士厮杀中,险些被刺伤……” “于是你就帮了他,他发现你的存在,便问你是何人?如果我没猜错,你虽然绕了他几圈,可是他还是追到了云府门口。”云珩的声音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锦鲤见云珩已经猜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一旁的锦瑟见此气的狠狠地戳了锦鲤脑门一下,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怒气:“能派出死士去杀个书生,背后的人就一定不会是好惹的,这种常识你不会不知,既然那个男子敢一个人打那么多死士,自然他的背景也不容小觑,你如今把人带到家门口,你知不知道会给云府带来多大的麻烦!这么多年江湖你都白闯荡了是不是!” “我……我也绕了很多地方,可他还是追上来了。”锦鲤也知道事态严重,害怕地小声嘀咕。 “如若败露,舍己保主,你都忘没了?”锦瑟气的发抖,声音里的恼意是云珩很少听到的。 “我……”锦鲤被锦瑟骂的眼圈泛红,却不敢顶一个字,只得委屈的低着头。 “好了,没什么大事的,你也别骂她了。”云珩淡淡道。 “小姐,怎么会没什么大事呢,既然出动了死士,这件事就不会那么简单了!”池鱼蹙着秀眉,严肃道。 “既然那男子也是帮姜子臻的,也许不是仇家。”云珩坐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轻啜着杯沿,缓缓道。 “即便不是仇家,小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池鱼摇了摇头,表示极其不赞同云珩的做法。 “其实奴婢一直想问小姐是如何得知那个书生有难的。”锦瑟面色依旧严肃不改。 云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有人传信给我,若我救了这书生,日后有用。” “那小姐就信了?兴许就是今夜这个男子故意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要针对云家呢!小姐怎么如此糊涂!”锦瑟气极,居然捡起话就说,话毕才自觉不敬。 云珩闻此,凤眸里蕴了一层寒意,她就那样打量了锦瑟良久,冷冷地声音才响起:“既然你们都如此不信我,那你们就另寻主子吧,我这院子里放不下你们这三尊大佛。” 那三人闻此,连忙跪下:“小姐,奴婢知错。” 云珩并不言语,青花瓷的茶杯在她手中轻轻摇着,滚烫的茶水是不是溅出几滴在几人脸上,三人只能忍着痛不敢言语。良久,云珩将茶杯轻轻放置在桌上。 “若还想在留在这个院子里就去外面跪着,我没说起来你们都不许起。”云珩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怒意,几个丫鬟不难听出,见自家小姐动怒,也不敢多说,只得应道:“是,小姐。” 几人离开后,云珩抚上了眉心,她心中突然郁了一口气,有些难受。曾经的自己该是有多没脑子,如今这只是个开始这几个丫鬟就如此不信任。 她叹了一口气,她虽不是心软之人,但对自己忠心的她到底还是舍不得罚的。不过就算是再忠心那也是主仆,这一点云珩必须要这几个丫鬟印在心底,她是主子,她的话是圣旨,她的命令不许违抗。 一旁的池宛宽慰道:“小姐也别太挂心,几位姐姐也是太担心小姐,太担心云府。” 云珩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的,夜深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话毕,池宛便听话的退了出去。 池宛刚走,云珩就踱步到窗边,出神的望着月色,重生之后的日子每一天都过得煎熬。她夜不敢寐,一入梦,梦里全是前世的事,她常常会在夜里惊醒,泪水浸湿了枕头,汗水浸湿了她的亵衣。 每夜都要有催眠香她才能入眠,催眠香入眠不会做梦,她才能睡得安稳。这些她不能说,她只能说磕伤了头,无法入眠,让锦鲤给她备些熏香。 恨…… 云珩自己清楚的很,继续这样下去,仇恨甚至可以吞噬了她,可是她不在乎,只要能让她恨的人死,便是吞噬了自己又如何?今生本就无情无欲,何必在意那些旁的? 大概以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夜里的梦,满月之夜的蚀骨毒,都会时时刻刻提醒她,复仇。 云珩就这样对着夜空发呆,直到将近寅时。 “吱呀-”云珩将门打开对着院子里那三个身影道:“进屋吧。” 锦鲤已经昏昏欲睡,锦瑟却没有丝毫困意,她服侍乔氏多年,深知主子最恨的就是被婢子怀疑,她不觉得云珩有哪里做错,倒是自己一味质疑云珩,着实该罚。至于池鱼,她只是觉得小姐自打醒来,也变了一个人一般,心头有些说不清的难过,就好像小姐与她再也不是一条心的了。 几个丫鬟闻此,都一怔,她们以为怎么也要跪上一夜,却没想…… 难道小姐也一直没睡? 怀着疑惑的心情几个丫鬟进了屋子,云珩看着她们几个小脸冻的发红,一人扔过去一个毯子,淡淡道:“茶水也凉了,一会天亮了去厨房熬点姜汤,别染了风寒。” “是,小姐。”几个丫鬟应道。 锦瑟上前一步,跪下拱了拱手道:“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质疑小姐了。”见锦瑟主动请罪,那二人也忙跪下请罪。 云珩却不回应几个丫鬟的请罪,突然附在锦瑟耳边低语几句,锦瑟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云珩这才叹息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还未睡?” 几个丫鬟摇了摇头,云珩眼底划过一抹悲凉道:“前些日子昏迷时,我总会做一个梦,梦到云府被抄,所有人都死了。云府被苏绮乐和云漪阳所害,弟弟被苏绮乐所害,父亲被裴德所害,梦里云漪阳将我做成了人彘,让我日日夜夜看着她承欢在我爱的男人身下,而那个男人,那个渣男,他也要我死……” 说到这里,云珩的声音愈来愈淡,愈来愈远,似乎来自很远的以前,可却愈来愈坚定,几个丫鬟能清晰看到她的眸子里,尽是恨意,那股恨意似乎可以吞噬了云珩。 “自此,我夜不能寐,我也不敢寐,我怕一闭上眼睛,那些悲惨的事接踵而来。”云珩地声音带了一丝颤抖。 几个丫鬟闻此皆呆在原地,她们没有想到原来在夜里她们的小姐居然要经受这般的痛苦。 “所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以云府出发,我会以保住父亲,保住云府百年大业为主,可同样的,为了不让梦里的事发生,我也会杀了苏绮乐和云漪阳,如果你们觉得我太心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我不强迫,可若选择留下,日后但凡我听到一点你们不赞同的话,那便莫怪我不念昔日主仆情谊。”云珩说的极慢,似乎怕几个丫鬟听不清,她的声音很柔很淡,却充斥着力量。 锦瑟摇摇头,对云珩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居然带了几分哭腔:“奴婢怎么会不赞同,当年夫人之死,奴婢一直怀疑是苏绮乐下的手,可奴婢没有证据,奴婢可以杀了苏绮乐,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她让夫人受尽痛苦,奴婢也想还给她。这些话,奴婢是不想跟小姐说的,奴婢是觉得小姐还是心思单纯的孩子,不适合去做这样绝情的事,如今听小姐亲口道来,奴婢的心已经定了,以后永远追随小姐,肝脑涂地。” 锦鲤也磕了一个头道:“奴婢也是。” “奴婢虽服侍夫人不久,可也明白夫人死的蹊跷。况且奴婢现在是小姐的丫鬟,自然小姐吩咐的话都会竭尽全力去做。”池鱼也抬起头,眼底泛着真诚。 第二十八章 探望祖母 云珩上前,将她们几人扶起,柔声道:“你们可怪我罚你们跪了这么久?” “奴婢不怪,小姐做得很对。”锦瑟摇摇头,目光坚定道。 云珩叹息道:“有些话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们,但是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云府好,而至于今夜这个书生,他是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才被赶尽杀绝,而凡是那个人的敌人都是我的朋友,所以即便被追到云府门口也无大碍。” “奴婢省得了。”几人颔首,现在她们惟云珩命是从。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担心云府,才罚的你们,希望你们心里明白。”云珩没由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引得几个丫鬟一怔,似乎有些明白的意思。唯有池鱼有些诧异的看着云珩,似乎不敢相信的模样。 云珩温和一笑道:“去睡会吧,天快亮了。” “那小姐?”锦鲤问道。 “我也睡呀。”云珩笑道。 三人点点头,便出了云珩屋子回各自的屋子休息去了。在半路,池鱼忽然把锦瑟拦下来,她目光闪烁道:“方才小姐同你说什么了?” 锦瑟闻言淡淡一笑道:“你不是知道吗?” 池鱼垂下了眼帘,有些难过道:“我就是想知道小姐问的是不是,屋子外可有人在偷听。” 锦瑟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她既生了别的心思,日后必然会有算计小姐的一天,所以小姐也必然会除去她,这些你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池鱼闻言红了眼圈,声音带了几分哽咽:“我知道,便是多年感情,若她背叛了小姐就不容原谅,可我就是不肯相信……” 锦瑟轻轻抱住了池鱼,安抚道:“没事,你还有我,还有锦鲤,还有小姐。” 池鱼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几个丫鬟走后,云珩半倚在美人榻上,陷入了沉思。前世云明皓是在得知云珩昏迷的十天后回来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八天,父亲快回来了,她也得尽快出院子,决不能给云漪兰反咬自己一口的机会。 而池宛,云珩知道她是云漪阳放在自己身边的内奸,若非迫不得已,云漪阳不会轻易与她接头,之前是怕云珩身边的丫鬟瞧出端倪,如今更是怕云珩瞧出端倪。只可惜,要让云漪阳失望了,云珩是死过一回的,这些事,她早就知道的。 至于姜子臻,他是个有才华的人,前世他因为知道了秦璟晟的一个秘密所以在科举考试前就被秦璟晟杀了,这事还是一个秦璟晟醉酒后说的。云珩救他只是看在他知道这个秘密。至于才能,秦国不缺有才能的人,既然他有,云珩也可以拉他一把,方便以后拉秦璟晟下水时,力道更重些。 而那个救姜子臻的人,云珩暂时还猜不到是谁,不过她觉得会救姜子臻其目的应该与她相同,既然相同就不会是敌人,所以她自然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追到云府其实也是好事。云府实力雄厚,那人既然想扳倒秦璟晟就不会嫌多一个云府。 这是她的筹码,她为何不用? 翌日清晨,锦瑟一脸纠结的看着云珩的衣饰,继而不满地对池鱼道:“池鱼你就这么给小姐梳妆的?” 云珩淡淡一笑道:“我要求的,你怪她做甚。” 锦瑟将云珩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免说道:“小姐,虽说您病刚好,得穿素净点,可……也不用这么素净吧。” 池鱼白了一眼锦瑟道:“素净怎么了,小姐披个麻袋都是美人,再说你看看,多好,出水芙蓉,美则美矣。” 锦瑟撇撇嘴,懒得理池鱼,只是仔细打量起云珩。如墨般的青丝上仅有一支金步摇,锦瑟认得那步摇,名唤云鬓花颜金步摇,是由巧匠历经了三个月打造出的,上面镶嵌的玉石珍珠玛瑙等等珍宝,在中间犹如画龙点睛般镶嵌了金子,工艺细腻精巧,却又不显得庸俗,因为颜色偏素净,更衬托了仙气。云珩今日身着一袭海棠袄裙,素净中又衬了几分娇嫩。她一双丹凤美眸微微上挑,目光潋滟,小小年纪就已经风情万种,真不知及笄了可该如何。 云珩今日戴着面纱,所以只能看到她的一双潋滟凤眸顾盼生辉。 至于那步摇,锦瑟知道,是乔氏嫁到云府第二日给老夫人敬茶时戴的步摇。说起来,老夫人很喜欢乔氏,觉得乔氏一举一动有大家闺秀风范,又饱读诗书,温柔贤惠,当年老夫人可是把乔氏当做女儿来养的,后来乔氏的死讯传到府里,老夫人病了三个月。 云珩今日戴着这金步摇,等于提醒了老夫人乔氏之死一事。 见锦瑟目光一直盯着那金步摇,云珩心中了然,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释,只道:“走吧,给祖母请安。” “是。” 临水斋 云珩去的极早,老夫人还在梳妆,云珩倒也不急,就坐在堂屋侯着。老夫人信佛,所以堂屋里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闻起来很是舒心。大抵过了半炷香的时辰,老夫人这才出来。云珩忙上前盈盈一拜,老夫人见云珩一上来就行如此大的礼,着实吓了一跳,忙道:“珩儿,你这是做什么?” “珩儿昏迷这些日子,让祖母劳心了。”云珩跪地不起,声音带了一丝哽咽,老夫人眼尖一下就看到她头上的步摇,心中一痛,连带着对云珩也生出好些怜惜。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被外人欺负了,你父亲又不在府里,祖母自然要为你讨个公道了,何谈劳心!快起来!这刚醒身子还虚着呢!”老夫人略带心疼道,一旁的刘嬷嬷赶忙上前扶起云珩,云珩被刘嬷嬷搀起了身,老夫人这才看到她面上的面纱,不由得目光一震。 “你这次落水一事,我听夏溪瑶说,是大姑娘所为?”老夫人试探问道。 云珩闻此,目光一怔,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良久她才道:“是。” 听到云珩的回答老夫人一怔,面色略微有些不悦道:“还以为你会替她圆个谎什么的。” 云珩闻此却苦笑着摇摇头,摘下了面纱,磕破那个地方虽已经上了药,可依旧能看出伤势不轻,触目惊心,她声音哽咽道:“祖母教导云珩要与姐妹感情深厚,不可闹矛盾,不可心生间隙,但是此次之事姐姐做的非常过分。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应当罚,今日姐姐教唆旁人来欺负自己妹妹,明日就可以做出更离谱的事情。姐姐虽为庶女,可也是我云府的小姐,一言一行关乎云府颜面,决不可大意。” 继而顿了顿她又道:“云珩知道祖母素来厌恶后宅斗暗地里勾心斗角,云珩自然也是十分不屑的,可祖母也看到了云珩什么都没做,就被姐姐如此算计。父亲常年在外征战,家里掌府姨娘是苏姨娘,云珩母亲早早就走了,云珩在府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就像这件事,若是其她姐妹,任何一个都可以在自己姨娘怀里哭泣,可云珩不行。云珩只是觉得委屈,只想向祖母讨一个公道。” 云珩说的很真实,没有虚情假意的去替云漪兰圆什么谎,也没有一昧去控诉云漪兰。是先以云府为大,其次是自己的感情。这样一番下来,老夫人的心就被彻底的打动了。 只见老夫人捏佛珠的手略微紧了紧,老夫人叹息道:“真是委屈了你,没有娘的孩子,终究是不容易的,以后有什么委屈就跟祖母说,祖母替你主持公道,想哭就来祖母的怀里。” 云珩却摇摇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云珩没有委屈,云珩是云府嫡女,就应当时时刻刻以最坚强的形象出现。云珩的父亲是武将,女儿怎么可以不像父亲的呢?” “好!好!好!”老夫人笑了起来,显然她如今已经渐渐开始喜欢云珩了,虽然云珩还及不上云漪阳的地位,但是云漪兰,云珩是有把握踩在脚下了。 “苏姨娘,三小姐到。”门口响起小厮的声音,老夫人本来笑着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宠溺,云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默不作声的将面纱又戴上,起身给老夫人轻轻捏着肩膀。 “祖母!”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循着声音望去,那云漪阳正一步一生莲的向老夫人这边走来,嘴角挂着温和得体的笑容,一袭丁香袄裙,袖口领口、裙边都绣着细细碎碎的丁香花,工艺精巧,栩栩如生,给云漪阳平添了几分温婉的气质。 云珩只是淡淡了瞥了一眼,目光便收了回来。云漪阳喜欢素色,这丁香虽然不艳却也不是云漪阳所喜的,而真正喜欢这颜色的,是老夫人,只是老夫人年岁大了,不适合这颜色的衣服罢了。今日能看到自己的孙女身着自己所喜爱的丁香色袄裙,心里头自然欢喜的很。云漪阳可不会无事献殷勤,今日怕是她要替自己的垫脚石出头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苏绮乐,今日依旧一身鹅黄色长袄,外搭素色褙子,与旁日无异的美丽。她温和一笑,对着老夫人福了福身:“母亲。” 一个妾室,有何资格喊老夫人为母亲的?但如今她掌府,老夫人也不好太落她面子,所以每次苏绮乐如此喊,老夫人也就如此听着了。 老夫人颔首,苏绮乐便到一旁落座了。 “阳儿来了,快过来,到祖母这儿来。”老夫人和蔼地笑着,伸出手招呼着云漪阳,云漪阳也迈着小碎步跑到老夫人身边。见云珩也在老夫人身边,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她笑吟吟道:“二姐姐身子可大好了?” “有祖母庇佑,又有妹妹祈福诵经,早已大好。”云珩眉眼一弯,柔声道。 云漪阳闻此,将目光落在了她的面纱上,叹息道:“唉,苦了姐姐了。” “没事的。”云珩摇了摇头,嘴上说着没事,眼底的难过却是一分不落的落在老夫人的眼底,老夫人拍拍云珩的手道:“你且放宽心,你如今还在长身体,有个良医医治定不会留疤,祖母定会为你寻个良医来医治你的疤。” 闻此,云珩眼底闪烁着激动,她忙对着老夫人揖揖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多谢祖母,珩儿给祖母添忧了。” “你这孩子,在祖母这里客气什么,快起来。”老夫人一把将云珩拉起身,温和道。见此,一旁的云漪阳和苏绮乐面色都有些不好看,她们竟不知云珩何时与老夫人如此热络了。 云漪阳虽面带笑容,眼底的愤恨却如数落在云珩眼底,云珩不以为然的瞥了她一眼。这一眼落在云漪阳眼里尽是挑衅,她暗自捏紧了拳头,心里骂道,小贱蹄子,以为跟祖母说几句话祖母就会喜欢你了?且先让你得意这一时,等一会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第二十九章 再次登门 “珩儿,阳儿,再过些日子你们便要去清时斋了,可做好功课没有?”老夫人双手揽过她们俩,和蔼地笑道。 云漪阳俏脸一红,不自觉低下头道:“自然是做好了。” 云珩见此,心底也明白了几分,如此明目张胆的去相亲,怕是不止云府一家吧。随即,云珩亦是笑道:“这几日,珩儿熟读了四书五经,功课做得很足。” 老夫人闻此,笑意更浓了几分,她刮了刮云珩的鼻头,带了几分宠溺道:“可不是这个功课,清时斋非富即贵,是让你给自己的婚事做做功课。” 云珩故作一怔,瞧着老夫人的笑颜眨巴眨巴凤眸,不谙世事道:“这个珩儿还没想过,珩儿只想把书读好,旁人都道饱读诗书的女子有一种书香贵气。那日去裴国公府见到五公主便是如此,云珩甚是仰慕,便也想做那样的女子。”顿了顿,她将目光落到云漪阳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意:“妹妹生的沉鱼落雁,想必只有妹妹这般的美人才会有俊俏公子喜欢,姐姐如今不便见人,给云府争光就靠妹妹了。” 这话落在云漪阳的耳里,气的她俏脸青一阵白一阵,但是这抹情绪到底没有被旁人所察觉。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意道:“姐姐是嫡女,妹妹哪里比得过。” 云珩唇角弯了弯,不再言语,似乎很是同意云漪阳的话。云漪阳本以为云珩会推脱一二,结果她却默不作声,气的云漪阳又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遍云珩。 老夫人不是看不出她们之间的道道,只是不予理会,老夫人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云珩便很是识时务的将话题岔开,随便说说女儿家常。 “大小姐,安姨娘,四小姐,秋姨娘到。” 随着小厮的尾音落下,门口走进来四人,屋子里登时变得热闹起来。 “贱妾给老夫人请安。” “兰儿给祖母请安。” “清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颔首,示意她们可以落座了。云漪阳继续在老夫人耳边说些逗乐的话,云珩却起身对云漪兰福了福身,温和一笑道:“听闻大姐姐在珩儿昏迷不醒的日子里很是担忧珩儿,今日身子好的差不多了便赶紧出了院子,给大姐姐报个安康。” 云漪兰猛地被云珩喊到,怔了片刻,随即扯出一抹有些窘迫地笑意:“安康便好。” 而老夫人听到云珩的话时便不再听云漪阳所说的了,云漪阳瞧出这个,便也很识时务的没再说那些无须有的。 “珩儿,前些日子夏溪瑶过来道歉了,你可知?”老夫人敛去面容上几分笑意,神情带了几分严肃问道。 云珩颔首:“自然知晓。” “夏溪瑶说是大丫头碎嘴跟她说了些有的没的,夏溪瑶才会一个冲动把你推下水。”老夫人语气平淡,目光却一直打量着云漪兰,只见云漪兰听到这里面色陡然变得十分难堪。 云珩闻此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微微一笑,道:“曦瑶郡君为外人,且把珩儿推到水中,害的珩儿破相,并不排除她推脱责任之嫌,但也不能全说她说的是假话。” 老夫人点点头道:“道是如此,大丫头解释说你说了些难听的话,她才会去跟外人嚼碎嘴。”云珩闻此,轻轻地笑了起来,转过头看向云漪阳,道:“妹妹怎么看此事?” 云漪阳似是没有想到云珩会突然将矛头指向她,微微愣了一下,继而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为难地道:“二姐姐说大姐姐一个庶女怎么敢命令二姐姐一个嫡女,大姐姐一心为了二姐姐好,二姐姐还不领情,大姐姐心中有气这是自然,只是跟外人去说却是不对了。” 这话说的听起来不偏不倚,却直直将矛头对准了云珩,云珩却也不慌乱,她又对云漪清道:“四妹妹,三妹妹说的话,你可觉得属实?” 云漪清似乎也没想到云珩会叫她,吓了一跳,讷讷道:“属实。” 云珩颔首,依旧带着笑,她踱步到云漪兰身边,面上的笑意不减,竟又添了几分道:“大姐姐,妹妹想听大姐姐自己说。” 云漪兰没想到云珩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面对此局面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反之云漪兰有些慌了。一旁的老夫人见云珩依旧不慌不忙,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其实那日夏溪瑶的话,方才云珩的话,老夫人已经全部信了,不过是想瞧瞧眼下云珩会如何作答。 “那日,第一次去裴府,姐姐谨记祖母的话,姐妹要在一起,千万不要走散。可妹妹偏要独自离开,姐姐这才数落了妹妹几句,妹妹便说我一个庶女也敢在嫡女面前如此作威作福,我一心为了妹妹好,却没想落得如此说法,心中有气,这才跟手帕交曦瑶郡君诉苦了几句。”云漪兰想挤出几滴眼泪,却只是红了眼圈,面容上尽是委屈道。 云珩静静的瞧着云漪兰,见她说完,云珩这才点了点头,目光如水与方才无一丝差异:“有些事,大姐姐编一个圆满的谎,还不如说实话,圆谎可比撒谎要难得多。” “妹妹此话何意?”云漪兰一愣,一旁的安婉心蹙紧了眉头,苏绮乐眉宇间也添了些许紧张之意。 “首先,我并没有要求过独自离开,我还叫了三妹妹。我是想去看裴府的海棠花,那日我瞧裴府有几株海棠树,甚是漂亮就想过去仔细观赏,但是大姐姐偏不让妹妹去,妹妹便说同三妹妹一起前去,让大姐姐不必担心,她先去宴席便好。大姐姐却恶言相向,说什么倘若如果敢去看,她就回来告我的状,甚至还说出云珩是个没娘的孩子,便是个嫡女也是个由旁人拿捏的。” “不过大姐姐说的没有错,云珩的确是个没娘的孩子,自然在府里行事要小心谨慎的多。又如何敢那般明目张胆的得罪姐姐呢?如若得罪了大姐姐那云珩得罪的可是两个人,云珩如何担待的起呢?更何况,平日的我你们也都见到了,胆小怯懦,若不是此次溺水明了事理了,怕是你们也瞧不到如此的云珩了。” 云珩的面容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她一双黑酽酽的凤眸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云漪兰。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淡如水,似乎只是在讲“今天天气不错”这类的话一般,如此平静倒使得屋内陷入一片僵局。 见屋内陷入僵局,云漪兰很明显的落了下风,此时的云漪阳有些坐不住了,蹙着秀眉多嘴道:“二姐姐此言差矣,真相如大姐姐所言那般,妹妹不知二姐姐为何欺瞒祖母。” 许是她因为太想反驳云珩,所以这一句话引得老夫人有些不满。云珩有些惊愕的看着云漪阳,眼里尽是难过,她颤着声音道:“云珩还真不知做错了什么,让三位姐妹如出一辙的陷害云珩。” 云漪阳刚要说话,却被老夫人抢先:“你既说陷害,若能找出证据,今日我便会帮你处罚她们三人,若是找不出,今日便是你请家法的日子。” 云珩对老夫人揖揖手道:“好。”顿了顿,她偏过头望向苏绮乐,安婉心等人:“既然是姐妹之间的事,姨娘们便不好插手了。” “今日之事,哪个姨娘敢插手,我便休了她。”老夫人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让那些妾室一句话也不敢说。苏绮乐和安婉心闻言,面色登时阴沉可怖,都在心里头可劲儿的骂着云珩。 云珩颔首,这才道:“怕是几位姐妹都忘了,当时在场的可不止咱们自家姐妹,所以才敢如此污蔑我。” 话音刚落,不由得云漪兰等人反应过来,一个小厮缓缓走进来,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老夫人,夏国公和曦瑶郡君求见。” 老夫人闻言微微蹙了蹙眉,狐疑地看了云珩一眼,心下明了云珩的意思了。随即大手一扬:“带客人进来吧。” “是,老夫人” 片刻后,那小厮带着夏峥和夏溪瑶出现在花厅内,夏溪瑶今日身着一袭桃色袄裙,面带几分浅笑,倒是衬得人也灵气的很。她对着老夫人盈盈福身:“溪瑶见过云老夫人。” “平身吧。”老夫人面色平淡,没什么异常,既没刁难夏溪瑶也未曾给她脸色看。一旁的夏峥似乎瞧出这一点连忙跪下行了一下大礼,夏溪瑶瞧见夏峥跪下,她连忙也跟着跪下了。 “上次晚辈登门致歉实在过于草率,也未曾嘱咐家女将来龙去脉好好说出来,导致家女一时冲动顶撞了老夫人,也闹得很是不愉快,今日来此,一是当面给云二小姐道歉,二是将那日的来龙去脉好好的讲给老夫人听听,是真是假,老夫人自己斟酌。”夏峥的一席话听起来老实本分,没有半分逾矩,却是与平日的他有很大的出入,云珩可以断定这些话是有人教夏峥说的。 说着,夏溪瑶起身对着云珩毕恭毕敬的揖揖手,面露几分歉意道:“那日是我不对,听信了旁人的一面之词竟过于冲动将妹妹推了下去,妹妹若是气急要打要骂都随妹妹了。”话毕,顿了顿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兰,继而轻轻笑了起来。 老夫人见夏溪瑶笑了起来,觉得甚是奇怪,不由得问道:“曦瑶郡君,你这是笑什么?” “溪瑶想把云老夫人当成自己祖母一般,问一句话,不知是否可以?”夏溪瑶揖揖手,对老夫人眉眼弯弯说道。 老夫人见夏溪瑶态度极好,便也就点了点头,看看夏溪瑶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夏溪瑶见老夫人同意,随即问道:“老夫人觉得疼爱晚辈,是因为血缘关系就必须疼爱呢,还是说看这些晚辈的品性如何,值得疼爱才会去多栽培一二。” 闻言,老夫人似乎猜到夏溪瑶要说什么了,沉吟片刻,随即道:“倘若不单单是我云府,而是就秦国上下而言,那自然是疼爱品性好的。如今有头有脸的府里,自然妾室众多,子嗣便也多。倘若一个一个的去拉扯,着实费力,况且有的是如何拉扯都不成器的。” 第三十章 云父回府 “既然如此的话,溪瑶觉得云大小姐虽善妒性子狠了些,却也不完全是不可栽培的。”夏溪瑶抬起一双杏眸,盈盈一笑。 云珩见此不由得觉得有意思,老夫人方才那般说,其实也不尽然是顺着夏溪瑶的话说的,虽说作为老一辈,得多疼小辈,但是老夫人便是如此性子,不然又如何会成为云老将军的夫人,当年云老将军的妾室可是十二个! 可这夏溪瑶竟说出让老夫人无法开口的话,她这招铤而走险,走的险却也有奇效!就是不知以夏溪瑶这个脑子能不能将这话给顺下去了,要知道老夫人可不是好惹的人。 思及此,云珩觉得夏溪瑶可得感谢自己帮了她一把。 果不其然,老夫人虽面色沉了沉,但是终究没有言语,只是眯了眯眼,似乎在等待着夏溪瑶继续说下去一般。 “溪瑶虽是个易冲动之人,但是并不是没脑子之人,倘若不是云大小姐将云二小姐说的那般不堪,溪瑶也不会一时冲动。而且,云大小姐之所以同溪瑶说这些,左右不过是因为云大小姐在谩骂云二小姐的时候,溪瑶在一旁罢了。”夏溪瑶面色淡然,没有丝毫惧怕,与那日简直判若两人,云珩瞧着这样的夏溪瑶不由得眯了眯眼。 “若是溪瑶开脱罪责的话,溪瑶这个人性子直总喜欢说些大实话,那日溪瑶所言早已将云家上下得罪个干净,既然已经得罪了,溪瑶又何必给自己开脱呢?倒是多此一举罢了。”夏溪瑶盯着云老夫人,目光不躲不闪,倒多了几分坦荡。 夏溪瑶此番言论,前世也是如此,只是前世自己粗心大意,并未曾注意到夏溪瑶前后的不对劲,不知是何人教的她这一口伶牙俐齿。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骂自己的嫡妹!你这贱人,满口胡话!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云漪兰见老夫人沉默了,并没有反驳夏溪瑶的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够了!身为云府小姐,言语粗鄙,竟还要动手打人,没有半点云府小姐应有的端庄!”老夫人蹙着眉,怒道。 这时云漪兰还想解释什么,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冬梅从外面匆匆走进来,伏在老夫人耳边低语几句,登时老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手紧紧握着椅子,因用力过度骨节泛白。 屋子里的人都瞧出老夫人的不对劲,个个不敢多言,夏溪瑶竟也学了聪明,一言不发,屋子里登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最后这沉寂还是被老夫人打破的:“夏国公,曦瑶郡君,此事老身已经了解了,二位若是给珩儿道歉那如今歉也道了,也该回去了。至于珩儿,你也回自己院子里吧,刘嬷嬷一会去给珩儿送些补品和衣料首饰之类的,昏迷这么久,也该置办点新的东西换一个新的心情了。” “是,老夫人。”刘嬷嬷得令便着手去办了。 云珩颔首,眉眼一弯柔声道:“那珩儿就先回去了。” 话毕,便退了出去,身后传来夏峥与夏溪瑶告辞的声音。 “今日曦瑶郡君似乎与往日不同呢。”云珩站在临水斋外看着那二人盈盈一笑道。 “只是有人托书一封,要溪瑶按着上面写的说罢了。”夏溪瑶知道云珩的意思,倒也不忌讳什么。 “托书一封……”云珩闻言,沉吟片刻,喃喃道。 “今日之事溪瑶与父亲算是功成身退,便先告辞了。也不知云将军是否会登门讨伐一二。”夏溪瑶欲要离开,又似乎很是不放心的问道。 云珩唇角一弯:“家父的事云珩难以干涉。” 夏溪瑶闻言,眸光微微一暗,没有言语,便向不远处等着她的夏峥快步走去了。云珩看着他们父女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 之后,云珩听说老夫人发了很大的火,请了家法,云漪兰因污蔑嫡妹,宣扬家丑,谋害嫡妹杖则三十,在佛堂抄录佛经一千遍,禁足三个月,罚了半年的月银。而至于云漪阳和云漪清则是因为帮凶,杖则十下,罚了三个月月银。几个姨娘如何求情都没有让老夫人对这几个云家女儿有一点怜悯之心,最后老夫人以一句,再求情就同罪堵住了几个姨娘的嘴。 云珩知道,这次罚的这么重,不是因为老夫人在意她,只是以儆效尤,让后宅的女人们知道知道,老夫人只是不管事罢了,威慑依旧在! 更重要的是,冬梅那句话,云珩可以猜到她告诉老夫人外面已经在疯传这件事的事实,倘若是冤枉了云漪兰就罢了,可是这偏偏是事实,难以压下去。 对于这个惩罚,云珩甚是满意。云珩可是希望慢慢来,慢慢折磨死她们。一点一点折磨可比一刀致命痛苦的多,前世这些人怎么对她的,她今生怎么还回去,一点都不会少的。 只是那个托书给夏溪瑶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要帮她? 这几日天气都不错,云珩这日便打算出去散散步,无意间走到府里的小医馆前,她便说要进去看看,不让两个丫鬟跟着,两个丫鬟倒也听话的在门口守着。云珩不到片刻就出来了。三人便往后花园那边去了,还未走几步,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便匆匆忙忙地找上门了。 “刘嬷嬷,这么着急所为何事?”云珩纤手抚过一株月季,眉眼垂下,似乎是瞧着那株月季出了神。 “哎哟,二小姐大事不好了,将军早上刚回京,连家都没回,直接带着兵去把夏国公府砸了!”刘嬷嬷语气焦急道。 闻此,云珩差点笑了出来,一旁的锦鲤就没云珩的好忍力,直接笑出声了,引来了刘嬷嬷一阵不满。 “是祖母让嬷嬷来叫我过去吗?”云珩收回目光,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应是因为跑得太快,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珠。 “倒也不是,是老奴擅自做主来通报一声小姐。”刘嬷嬷有些不好意思道。 云珩却不理刘嬷嬷所说的,拿出手帕作势要给刘嬷嬷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嬷嬷辛苦了,看这汗淌的。” “二小姐…老奴没事。”刘嬷嬷忙退后几步,小姐给下人擦汗,传出去是小姐体恤下人,而下人若是还一副享受的模样,那就是奴大欺主了,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云珩微微一怔,将手帕收了起来,抿唇一笑道:“嬷嬷回去吧,不妨事的。” “怎么会不妨事呢?将军去砸的可是国公府啊!”刘嬷嬷听了云珩的话,更是急的不行。 “父亲那个脾气,若是不砸了国公府的话,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何况此事本来就是夏家的错,就算去砸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至于皇上,皇上必然会说父亲几句做做样子,处罚倒是不会的。既然如此,那便让父亲去砸呗,父亲撒气我解气,等父亲回来我再好好给父亲捶捶背,父亲砸国公府辛苦了。”云珩笑吟吟地说,引得一旁的几个丫鬟想笑却又不敢笑,憋着很是难受。 而刘嬷嬷听到云珩这话,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了,居然也带了几分笑意:“小姐所言极是,是老奴瞎操心了,老奴退下了。” 云珩颔首,刘嬷嬷便离开了。 “小姐,刘嬷嬷是受老夫人之托,故意来试探小姐的吧?”锦鲤压低声音问道。 云珩赞许地看了一眼道:“最近聪明不少,赏。” 锦鲤闻此乐得不行,却还是装成一副不满地样子道:“小姐这是说奴婢之前笨了?” 云珩懒懒地斜睨了她一眼:“难道不是吗?” 锦鲤闻此,气的直跺脚:“小姐!” 云珩笑道:“好了,不逗你了。”话毕,她抬头看了看时辰:“走吧,去花厅,父亲快要回来了。” “是。” 话毕,主仆三人便向花厅那边去了,还没进门便听到安婉心的哭声和苏绮乐劝说的声音,云珩心中冷笑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苏绮乐和安婉心,老夫人必然是不会在的,儿子回来了,她必然只会一心吃斋念佛,不会再管这些闲事了。 “安姨娘这是怎的了?”云珩故作担忧地问。 那二人见云珩来了,一副救世主来了的模样,安婉心直接冲到云珩这边来,抱着云珩的腿嚎啕大哭:“珩儿啊,一会将军就要回来了,必不会轻罚了兰儿,可先前老夫人已经罚了三十板子,怎么再经得起将军处罚,珩儿你快帮着跟将军说说情吧!就当是姨娘求你了!” 云珩闻此,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将安婉心推开,见安婉心一脸惊愕,她淡淡道:“珩儿不喜欢与旁人有太多的身体接触。”话毕,便落座了,见安婉心还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她无奈道:“姨娘没必要指望我什么了,父亲的脾气难道姨娘不清楚?犯错受罚,说情便同罪。珩儿真犯不着为了一个谋害嫡妹的姐姐同罪吧?” 安婉心一脸震惊,似乎没想到云珩会如此说,她愣了好久才怒不可遏道:“她可是你姐姐,你只要说一句情,就可以让她少受些苦,你怎的就不愿去帮!小小年纪就如此狠心!”一旁的苏绮乐本来想说情,突然目光落到门外,立刻低下头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云珩闻此,起身走向安婉心,她嘴角挂着笑,眼神却蕴着冷,她字字珠玑道:“论心狠,云珩比不过大姐姐,教唆外人谋害自己的嫡妹,此事云珩做不来。其次,我凭什么去帮,姐姐即便受了皮肉之苦,她能受多少?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即便打骂责罚也是知轻重的,又怎么会真的伤了她!我呢?我脸上这疤呢?它让我无法抬起头做人,让我觉得低人一等!让我甚至轻生,我该找谁帮我!”云珩说一句,安婉心便退后一步,最后直接跌坐在地,这样的云珩,这样气势逼人的云珩,她从未见过。 第三十一章 安氏失宠 “为父帮你。”门口蓦然响起一个雄厚的男声,云珩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父亲。”云珩转过身,便钻进云明皓的怀里,云明皓疼爱的抚摸着云珩的秀发,看到她脸上的面纱时,一脸的心疼。 “将军……”苏绮乐在一旁颤巍巍地叫着。 云明皓这才将目光转到苏绮乐和安婉心身上,他抱着云珩落了主座,冷冷地打量着这二人,那二人被云明皓如此的眼神看着,不由得心惊胆战,不过二人不同的是,安婉心的恐惧已经写在了脸上,苏绮乐的恐惧是放在心里。 “珩儿自幼丧母,我本不想再纳妾,是你自甘堕落才有了如今的地位。”云明皓眸光间泛着疏离的寒意,继而顿了顿他又道:“我本以为你会待云珩好,却不曾想满脑子想的尽是如何算计她。好!安婉心!你真够好的!今日,我就得让你知道知道,云府里的主子是谁!” “将军,贱妾知错了,贱妾知错了!”安婉心闻此,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因为她在云府待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云明皓如此动怒。 “知错?知错方才会那般说珩儿?珩儿说的不假,她凭什么帮云漪兰?云漪兰想让别人帮她,首先她自己做到了没?你这个做姨娘还恬不知耻的求珩儿帮她,有你这般的姨娘,也难怪兰儿好不到哪去!”云明皓怒极随手便将手边的茶杯摔在了安婉心的脸上,茶水还是热的,如此滚烫的茶水就那样砸在安婉心的脸上,烫的安婉心嚎啕大叫。 “将军,您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苏绮乐见情况愈来愈不妙,忙上前说情。 “还有你,掌府姨娘,出了事你怎么解决的?怎的处理的?倘若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让珩儿受尽委屈?”云明皓在骂苏绮乐的时候,明显语气就柔和了很多,云珩心中自然明了,在云明皓心里,苏绮乐的地位还是不可以轻易撼动的。 “将军如此说那可就是冤枉贱妾了,一开始贱妾以为就是曦瑶郡君跟咱们珩儿不合,贱妾就问了那几个丫头,她们都说是曦瑶郡君看不惯珩儿的美貌,贱妾也就信了,哪只兰儿如此心思。”苏绮乐一边抹着泪一边叹息道。 闻言,云明皓怒火倒是消了不少:“罢了,此事倒也不能全怪你,以后你可给我机灵点,再让珩儿受如此委屈,我定不饶你!退下吧。”云明皓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是。”苏绮乐福了福身,退出了花厅。 “至于你,我不想再看到你,收拾收拾东西,滚吧。”云明皓连一个目光都懒得赏给安婉心,他蹙着眉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将军!将军,贱妾真的知错了,将军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安婉心哭着爬到云明皓脚边,却被云明皓一脚踢开。 云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安婉心。逐出府?那也太便宜她了,云珩还没把她亲手折磨至死,怎么舍得她走。 “父亲,可愿听珩儿说几句?”云珩摇着云明皓的手臂,眨巴着水汪汪的凤眸,可怜兮兮地问。 见云珩此模样,云明皓心里早已化成了水,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随即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安姨娘伺候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此事虽为安姨娘教导有过,可珩儿认为不全是安姨娘的过错,安姨娘没有指使大姐姐去做。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没有人教导珩儿,珩儿不也识大体,知礼仪,懂谦卑吗?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大姐姐能到如今这一步,安姨娘一半过错,还有一半在于大姐姐自己。”云珩声音温和如潺潺溪水,云明皓听得直点头。 安婉心也是听明白了云珩的意思,把过错都推给云漪兰她才能继续在云家,可那是自己的女儿啊,若是都推给了她,那将军必不会轻饶了她。 “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即便打骂责罚也是知轻重的。”蓦然间,安婉心脑子里突然想起云珩的这句话,心中定了定神,只要自己还在云府,兰儿才有翻身的机会,兰儿性子愚钝,若自己真的走了,还不得被这个云珩欺负死。 思及此,她心里有了主意便不似方才那般慌了。 “既然如此,那么就听珩儿的吧,安婉心克扣半年月银,至于云漪兰,禁足解了。”云明皓瞥了一眼安婉心,安婉心闻此一种恐慌漫上心头,将军怎么会轻易放过兰儿。 “每日打扫府里茅厕的事都交给兰儿了,直到我满意为止。”云明皓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不忍还是被云珩捕捉到,云珩知道云明皓还是不舍得,只不过这次云漪兰犯的错确实不容原谅。 “父亲,大姐姐好歹是个小姐,这样做到底是不妥的,不如罚大姐姐去打扫藏书楼,大姐姐也能看看书,陶冶心性。”云珩蹙着好看的眉否决了云明皓的话。 云明皓闻此,惊愕地看了云珩一眼,眼里的宠溺更加多了,他揉了揉云珩的长发道:“就依你。” 云珩笑吟吟地起身给云明皓捏着肩膀还一脸正义凛然的说,父亲砸国公府辛苦了,逗的云明皓哈哈大笑。 而至于云漪兰,云珩才没那么好心,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藏书楼偏僻,即便出了什么事,从主院赶过去也晚了。 她可不能让这些人这么快死,她得把这几个人捧得高高的,然后让她们狠狠摔下来,那感觉一定很棒。 安婉心就那样跪着看着眼前的父女俩说着家常话,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感觉,让她感觉有些无助。 而后云明皓说得去瞧瞧老夫人,让云珩回院子好好休息不许乱跑,云珩这才走了,云明皓这时才看到地上的安婉心也让她滚了。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出了花厅,安婉心对云珩恶狠狠道。 云珩不由得讥笑:“感激我?我可没指望,我这样做只是方便我动手。” 安婉心闻此大骇,似乎终于明白云珩的用意,可是为时已晚,云明皓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变。 她只能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云珩主仆离去的身影,心中早已没了主意。 幽篁苑 云珩刚回院子就看到桂嬷嬷在院子里忙活着什么,她不由得蹙了蹙眉,走了过去。桂嬷嬷听到脚步声,这才看到云珩回来,忙福了福身:“小姐好。” 云珩瞥了一眼桂嬷嬷身旁的药罐,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却故意问道:“嬷嬷这是在做什么呢?” “研药呀,今夜是月圆之夜呢。”桂嬷嬷如实回答。 云珩颔首,嘴角微微勾起,凤眸眯了眯,似乎在想什么事,喃喃道:“月圆之夜了呢。”“是的,小姐。”桂嬷嬷面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意,瞧起来很是亲近。 云珩轻轻拍了拍桂嬷嬷的肩,温声道:“辛苦嬷嬷了。” “不辛苦,伺候小姐是老奴的本分。”桂嬷嬷谦卑道。 云珩拿起药罐,闻了闻继而笑道:“嬷嬷研的药愈来愈香了,锦鲤可好好学着。” “是,小姐。”锦鲤应道。 “嬷嬷如此辛苦,锦瑟,赏。”云珩含着笑意看着桂嬷嬷,桂嬷嬷被云珩这般看着总觉得有点心虚。 “这都是老奴的本分,小姐可万万使不得。”桂嬷嬷总觉得今日的云珩不太对,这银子她可是不敢要的。 “嬷嬷是嫌少?”云珩目光垂下,一副难过的模样,逼得桂嬷嬷只好收下银子,云珩这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屋子。 刚进了里屋,锦鲤便有些不满地说:“小姐干嘛非要赏她,她那种人必然不会念小姐的好。” 锦瑟在一旁瞪了锦鲤一眼,锦鲤顿觉自己又逾矩了,连忙闭上嘴巴。 她们的小动作都落在云珩的眼底,云珩只是淡然道:“我自有我的用意。” “奴婢省得了。”锦鲤诺诺地应着。 “锦鲤,你出去打听一下现在外面都怎么传我父亲砸国公府一事。”云珩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道。 “是,小姐。”话毕,锦鲤便乐颠颠的小跑出去了。 “小姐也别多想,应该不会有不利的传言。”锦瑟走到云珩身边轻轻地给她揉着肩膀。 云珩只是点点头没有言语,她纤手轻轻叩着桌子,一下又一下,像雨后屋檐的雨滴,滴答滴答的,一片祥和静谧。 她只是在想重生之后,会不会因为她的性子变了,做事的方式变了,很多事也会变呢? 过了良久,门口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是锦鲤回来了。 “小姐!”锦鲤人还没进屋声音先传到了屋里,她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屋里,便口若悬河般开始讲了:“这事传的虽凶,却没有不利将军的传言,都说砸的好,很多老百姓都觉得这个夏国公仗着西太后的宠爱太无法无天了,居然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云珩点了点头,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一旁的池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蹙着眉问道:“对了,小姐您方才是不是在桂嬷嬷的药里闻出了什么?” “锦鲤你闻出了什么?”云珩偏过头问着锦鲤。 “奴婢隔的远,似乎只闻到一点马钱子的味道。”锦鲤的眉头蹙的更紧了,锦瑟听到马钱子三个字,有些恼意。 云珩却摇摇头道:“不止马钱子,马钱子和一味药加一起毒性会更浓。” “麝香!”锦鲤几乎是喊出来的,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珩。 “小姐,桂嬷嬷早已不是小姐的人了,小姐明知道还留她,如今她已经有害小姐的心思,小姐不能再留她了。”池鱼蹙着眉头,眼里尽是焦急和担忧。 云珩却嗤笑一声:“桂嬷嬷可不是个傻的,如今我如此信任你们几人,她不是看不出来,以她的机警断不会在此刻出手。而且她更知道,锦鲤懂医术,下毒下到我的药里,她等于不打自招。” 第三十二章 蚀骨毒发 “小姐的意思是,另有其人?”池鱼讶然道。 锦瑟点点头道:“小姐说的极是,桂嬷嬷做事精明,怎么可能留这么大把柄给我们,那么还有谁呢?难道还有人知道小姐身中剧毒?”说到最后,连锦瑟的眸子里都布满了恐惧。 云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道:“不见得是知道我中毒一事,我昏迷醒了这才几日,补药自然还没停,必然是有人将这两味药掺杂在补品的一味药里,阴差阳错的到了蚀骨毒的药里。” “奴婢这就去查是哪味补药。”说罢,锦鲤就要往外走。 “站住。”云珩喊住锦鲤,锦鲤疑惑的回头。云珩起身,走到窗边的夜来香旁,从花盆里拿出一味药,递给锦鲤,继而道:“就是这味药,白术。” “小姐,您怎么知道的。”锦鲤接过那味药材,目光有些呆愣的看着云珩。 “缓解蚀骨毒的药方我记得,里面大多数都是毒药,蚀骨毒这毒本就是要以毒攻毒才能解,所以补药只有几味而已。之所以是这味白术,是因为昨天桂嬷嬷送药的时候,我就觉得那补药的味道很怪,当时没有闻出什么来,只是将那药倒掉了。后来我就去府里的小医馆看了一眼,有几味白术味道不对,我就拿了一颗回来。”云珩解释道,顿了顿,她又道:“能将毒药掺到白术里的人,不是安婉心。” 云珩如此解释当然是有缘由的,如今在府里最落魄的也就是云漪兰和安婉心的,要说害云珩之心,自然是安婉心最重了。但是如今安婉心自顾不暇,更别说在云珩药里下毒,更何况安婉心不懂医术,身边也没有会医术的丫鬟。 而除去安婉心,那便是苏绮乐了,苏绮乐自小便疼爱云漪阳,甚至将云漪阳当成嫡女一般娇生惯养。这次算计未遂又受了板子,自然心里有气,却没想到,一出手便要置云珩于死地。 可是云珩却不单单想到这几人,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上,若是她们是聪明的都不会在此事动手。 锦瑟闻此狠狠地剜了一眼锦鲤:“亏你还是学医的,这都看不出来,还要小姐亲自去查!若是小姐没想那么多,还真是随了那个姓苏的意了!当真是丢夫人的人!” “我…我哪里想到那么多……我也没想到苏姨娘会这么大胆……”锦鲤自知自己有过,语气也软了下来。 云珩摇摇头道:“不怪锦鲤,她粗心惯了的。”这话说的锦鲤更内疚了,她差点害死小姐,怎的仅仅只用粗心二字来形容。更何况丫鬟本就是侍奉小姐的,锦鲤连分内事都做不好,如何不内疚。 “小姐,奴婢让小姐失望了,奴婢日后一定细心,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了。”锦鲤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眼圈红红的看着真叫人心疼。 云珩淡淡一笑道:“你起来吧,慢慢改。”几个丫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眸子里染上一抹杀意,她唇角勾勒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却很快消散,与旁人无异。 夜幕很快就降临了,云珩也感觉到身子越来越虚弱,到了酉时的时辰,她身上就已经开始疼痛难忍了。她还逞强自己倒茶水,可端起茶杯就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手已经抖成什么模样。 这还未到夜里,夜里月圆才是蚀骨毒发作时最痛的时候。一旁的几个丫鬟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心都揪在了一起。 “小姐,您想喝水奴婢给您倒,别逞强了。”锦鲤红着眼圈上前就要将云珩手中的茶杯拿走,云珩却推开她,颤着手拿起茶壶,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抖:“不用你……” 茶壶在她的手里剧烈晃动,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水倒入茶杯中,而桌子上早已被茶壶的抖动溅出许多茶水。云珩端起茶杯,盯着那茶杯看了许久。 良久,她轻笑一声,将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种感觉,她会记一辈子,直到死。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这种随时可以毁了她的恨,让她备受折磨,只要她一个不当,就有可能坠入深渊。没有人明白她到底有多恨,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这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犹如针扎一般的痛,不时的提醒她,一定要将给她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不管是谁,都要死!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死! 似乎感受到云珩的异样,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安慰云珩的话,如今痛在云珩身上,旁人说什么都无用。更何况如今是毒发之际,说了怕是更会惹云珩的厌恶。 “小姐再撑一会,药马上就熬好了。”锦瑟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望去,心里念叨池鱼怎么还不回来。 云珩没有言语,只是垂眸坐在凳子上,似乎在发着呆。 “锦瑟,过来搭把手,将小姐抱到塌上吧。”锦鲤走到云珩身边,对锦瑟说道,锦瑟闻言,点点头欲要走过去,只听到云珩不悦的声音传来:“不用,我就在这儿坐着就好。” “小姐……”锦鲤闻言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尽是心疼。 “我没事。”云珩勉强勾起一抹笑意,淡淡道。 话毕,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云珩抬眸望去,是池鱼。她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走向云珩。锦瑟连忙迎上去,将汤药端起,走到云珩身边,准备喂云珩喝药,云珩却摆了摆手。 锦瑟见此不免诧异道:“小姐你今日是怎的了,喝水拧着不让奴婢给您倒,非要自己来。让您去塌上歇着,您也不去。现在要喝汤药了,您要是要自己来。您要是有什么事,就跟奴婢说,您这样奴婢心里慌的很。” 云珩摇了摇头,安抚道:“我没事,我只是想记住这个感觉。” “记住这个感觉……”锦瑟不由得喃喃道。 “对啊,记住这个感觉然后还给给我下毒之人。”云珩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薄情如索命厉鬼。 “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恨,但是小姐也要好好疼惜自己身体,自己做不来的事就不要逞强了,不然奴婢看了心里真的心疼的。”锦鲤垂下眸子,声音里也带了几分哽咽。 闻言,云珩垂下眸子,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她好像确实是逞强过头了,她这样只会让在意她的人更加担心她。报仇可以,她要时刻清醒,绝对不可以堕入复仇的深渊,真的成了一个只会复仇的魔鬼。这世界上还有她在意的人,关心她的人啊。 随即,云珩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意:“好。” 闻言,这几个丫鬟才舒了一口气,锦瑟便小心翼翼地喂着云珩汤药。云珩这才再没有拒绝,而是乖乖的服下去了。 忽然门外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云珩黛眉一蹙,猛地抬头,原是云明皓来了。云珩瞧见是云明皓,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若是哪个姨娘,被她们知道她身中剧毒可是会大做文章的。 “父亲怎么来了……”云珩瞧见云明皓来了,欲要起身,却被云明皓按住肩膀。 “我来瞧瞧你。”云明皓说着,看着脸色苍白的云珩,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疼在云珩身上,疼在云明皓心里啊。 “女儿没事,让父亲操心了。”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那份心疼,心底突然不想再继续逞强,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父亲,是她可以依靠可以任性可以耍小性子,都不会与她真的生气的人。这样关心她的人,她若是再拒之门外,那她可就是真的绝情了。 “为父不傻,有没有事为父瞧得清楚。珩儿,相信为父,为父一定会给你解毒的,一定会将那个给你下毒的碎尸万段的!”云明皓轻轻握住云珩的手,目光中尽是坚定。 云珩闻言温和一笑,没有言语,她实在没什么说话的力气了,浑身痛的让她似乎已经出现了幻觉,迷迷糊糊已经有些不知自己在哪里了。 蚀骨毒发作时会伴随着忽冷忽热,还会伴有幻觉,所以蚀骨毒毒发之时身旁必定得有两个人以上左右侍奉。今夜云明皓实在放心不下云珩一定要来陪着云珩,前些日子刚落了水,身子本就虚的很,眼下又赶上蚀骨毒毒发,更是雪上加霜。 “小姐快些将汤药喝了,好好休息吧。”一旁的锦瑟瞧出云珩有出现幻觉的征兆,说着就要喂云珩汤药。 云珩闻言,迷迷糊糊就张开了嘴,倒是配合的很。锦瑟看着这样的云珩,眼眶突然就红了,自打落水后,云珩整个人就变了,虽瞧起来薄情了些,可却事事以云府为大,也未曾委屈了这几个丫鬟半分。 可没人知道那般风光的她,暗地里竟要受这样的痛苦。 终于将汤药喂完了,云明皓一把抱起云珩,放在了床榻上,给她盖好了被子。拿了个椅子坐在云珩床边,看架势似乎打算守一夜了。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云明皓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惹得屋子里的丫鬟皆一愣。 “将军言重了,侍奉小姐是奴婢们的本分,况且小姐待我们不薄,我们又是夫人留下的丫鬟,自然是要尽心尽力的侍奉小姐的。”锦瑟福了福身,应了一句。 闻言,云明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锦瑟的这句话让云明皓想到了乔氏。如若云珩生母还在,看到云珩如此模样,该是多心疼呢。 夜里,云明皓和几个丫鬟一直在云珩身边守着,没有离开半步。云珩喊着热的时候就帮她把被子掀一掀,喊冷了就赶紧盖上。她不时在喊着什么胡话,云明皓虽听得清楚,但也权当她说的胡话罢了,也未曾挂心。 就这样守了一夜,云明皓和几个丫鬟一夜未眠。 第三十三章 状告苏氏 第二日的云珩醒的很早,大概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她实在是睡不着。而云明皓早就离开了,听锦瑟说是军营里有些事务要云明皓亲自回去处理,便先走了,午膳时分还会回府的。 今日虽说身子虚,但是云珩不想让旁人瞧出来,虽其实她内苑没几个丫鬟,但是她还是怕哪里有眼线盯着她。所以起床后,便强忍着身子的不适,抱着医术看了一个上午,直到锦瑟去库房里领了些布料回来。 云珩瞥了一眼锦鲤手中的布料,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这种料子拿回来做什么?” “可是小姐……府里下人就穿这种布料的。”锦鲤有些为难道。 云珩冷笑一声将手中的书重重一摔,“我倒是没见苏绮乐身边的丫鬟穿这个!” 见云珩有些动怒,锦瑟忙劝道:“小姐别气,奴婢们穿这个就行,这个布料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小姐犯不着为这等小事生气,奴婢们穿什么都行。”池鱼也忙上前安抚道。 云珩闻此,凤眸扫了她一眼,起身抱起那几匹布便向外走去,几人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一路上几个丫鬟无数次让云珩把布匹给她们拿着,云珩都置若旁闻。 库房。 掌管库房的李嬷嬷见云珩来了,满脸横肉堆起一个讨好的笑来:“二小姐,哪阵风把您这个贵人给吹来了。” 云珩冷笑,将手里的布匹朝李嬷嬷脸上狠狠一摔,骂道:“这就是给我几个丫鬟穿的东西?这种破烂儿衣服我怎么没见苏姨娘身边的丫鬟穿着?” 李嬷嬷被云珩这一砸,良久才反应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我的二小姐啊,苏姨娘身边丫鬟穿的都是苏姨娘自己掏银子赏的,按例府里的丫鬟就该穿这种布料的。” 云珩闻此,笑了起来,黑酽酽的凤眸就那样盯着李嬷嬷。她指着那布料道:“锦瑟,捡起来,去父亲那,我倒是没听过苏姨娘的银子何时是她自己的了!” 李嬷嬷一听这事要闹到将军那里,登时吓得眼泪也收了回去,不住的磕头道:“二小姐,二小姐老奴错了,二小姐您也知道如今苏姨娘掌府,这些做奴才的必然要讨好她。” “嬷嬷的意思是,掌府姨娘就是主子了?”云珩幽幽地看着她。 “不是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李嬷嬷焦急的想着对策,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 云珩不再理她,将锦瑟手中的布料撕成一条一条的,塞在锦瑟手里,也不管李嬷嬷如何在身后哭喊,自己径直向云明皓的院子走去,现在已经过了午膳时分,云明皓已经回府了。 有的时候需要用心机,有的时候不如哭一哭来的直接! 云珩哭哭啼啼地跑了进去,把云明皓也吓了一跳,他忙将手中的剑递给一旁的将士,一把搂住云珩,看着云珩哭花的小脸,和脸上的那块疤,又想到昨夜云珩饱受蚀骨毒折磨,心里就不由自主的一痛。 “珩儿哭成这样,这是怎的了?”云明皓一边问着,一边给云珩擦去眼泪,小心翼翼地模样不难看出多宠爱云珩。 云珩哭的话都说不出了,云明皓将目光投到了锦瑟手里的布料,布料已经被撕成一条一条的。 他向锦瑟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锦瑟这才道:“这些布料本是府上库房那边送来给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做衣服的,小姐觉得布料太次,所以就去库房跟李嬷嬷理论,李嬷嬷不但态度恶劣,还说什么爱穿不穿,直接将布料撕成这样。” 云明皓一副了然的模样,轻轻的拍着云珩的背安慰道:“珩儿啊,这府里是有规矩的,丫鬟只能穿这样的布料,她们可不是小姐,穿不得好的布料。至于那个李嬷嬷如此放肆,一会父亲会去教训她的。” 云珩抽抽噎噎地说:“才…才不是呢!苏姨娘…身边的丫鬟,还…还有三妹妹身边的丫鬟都穿的很好,甚至有些布料云珩都不曾有。” “是啊,将军,若不是这次老夫人赏了小姐些布料,小姐平日里哪里穿的这般好的衣服?”池鱼说着,眼角一红,眼泪盈盈欲滴。 一旁的锦鲤添油加醋道:“李嬷嬷还说什么苏姨娘自己掏银子赏的,奴婢倒是不知苏姨娘的银子何时是她自己的了,她的银子不也是府里的吗?还说,现在苏姨娘为掌府姨娘下人自然要讨好,真是将这府里真正的主子给忘没了” 闻此,云明皓的剑眉蹙在了一起。他思量片刻,勾起一抹安慰云珩的笑容道:“珩儿将这布料给为父,你先回去,父亲且去瞧瞧怎么回事。” 云珩眨巴着哭红的眼睛,委屈地点点头,跟着几个丫鬟走了。 云珩一走,云明皓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唤来一个亲信,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亲信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片刻后,那亲信便回来了,附在云明皓耳边嘀咕了几句,云明皓怒不可遏,直接去了绮乐院。 而这边回自己院子的云珩,反倒是优哉游哉,她半倚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事。 继而她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桌子上的本草纲目翻看着,这本书前世她几乎已经背下了,如今再翻翻也不过是给几个丫鬟看的,不然自己小姐莫名其妙就会医,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这时,云明皓身边的亲信侍卫李康来了,带着十多匹上好的布料来了。 他对着云珩毕恭毕敬作揖道:“这几匹布,有几匹是给二小姐身边丫鬟的,还有几匹是给二小姐的,将军说了,明日让小姐自己买些布匹首饰之类的,这是银子。” 话毕,从一旁的小厮手里拿过一袋银子,云珩目测有一百两左右,面上表情依旧淡淡,心里却不得不佩服父亲出手大方。 首饰她是不缺的,母亲留给她的首饰都是价值连城,甚至有价无市的宝物,倒是布匹缺些,还有男装…… “辛苦李伯伯了,替我谢过父亲吧。”她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李康只是应道,便笑着出去了,心里却不住称赞云珩,云明皓赏了这么多东西也没见她得意忘形,倒是不失嫡女风范的。虽说方才哭哭啼啼,但也只是在父亲面前撒个娇罢了,在旁人面前还是端庄得体的。 而云珩这边,几个丫鬟看到新的布匹自然也开心,不过她们自打上次云珩动怒一事后几乎夹起尾巴做人,云珩不下令,她们碰都不敢碰一下的。 云珩瞧着她们喜欢还要看着自己脸色,不由得想笑,却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淡淡道:“各挑四匹。” “小姐,四匹太多了些…我们只是…”锦瑟闻此,有些为难地道,继而对上云珩黑酽酽地凤眸,顿时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默默地开始挑布匹。 云珩见她们老老实实再没异议,继续看书去了,她根本不会去猜云明皓对苏绮乐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之对她都是好事,即便苏绮乐明白过来要针对她,她也不在乎,这云府里的水没有浑到可以演一出大戏的时候,所以这几个姨娘,云珩收拾起来本就不费劲,只是她想看着苏绮乐爬的高高的再摔下来的惨样儿罢了。 云珩百般无赖的翻着书,想着事。一只箭从屋外直直飞进来,在几个丫鬟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云珩就已经合上书朝着箭重重砸去。 箭被书砸中在半路落下,云珩这才看清箭的方向其实与自己方才的位置稍微偏离了些,可若不注意就会认为那只箭就是射向自己的。 这时几个丫鬟才反应过来,锦鲤气急也不管是在云府直接轻功飞了出去,看到了上次在树林里看到的男子,风守。 风守笑嘻嘻地看着锦鲤,锦鲤气急骂道:“你这贼人,居然要害我家小姐。” “哎,你这个丫头说话可要注意,那箭可是偏离一分射出去的,不会伤到她的。”风守纠正道。 “若是箭偏了,伤到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的性命岂是你可以随便开玩笑的?”锦鲤气的不行,一分之差很有可能要了云珩的命,而她和锦瑟都是习武之人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脑子有病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风守嘟囔了一句,剩下半句烂在了肚子里。 若是我伤了她,十条命都不够主子砍的。 “你说什么?”锦鲤闻此蹙了蹙眉,有些狐疑地问道。 “我说,你家小姐反应挺快,比你们两个练武的还快呢。”风守又笑嘻嘻地道。 锦鲤自然就理解为,眼前的男子说她是个废物,保护不好自己的小姐还要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姐自己动手保护自己。气的她目眦欲裂:“我告诉你,你休得在此撒野,这可是云府,我现在只要大喊一声二小姐院子有刺客,将军来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风守不满地撇撇嘴,旁人他肯定不怕,云明皓武功比他高了不止一个一星半点儿,若真惊动了他那可就有大麻烦了。随即只好道:“那封信是我家主子给你家小姐的,里面有你家小姐想知道的东西,让她看完就烧了。” 话毕,便溜之大吉了。 锦鲤在原地气的直跺脚,当她准备回院子的时候,风守不知道从哪里又跑了出来,笑吟吟道:“我叫风守,你呢?” 锦鲤下意识回了一句:“锦鲤。”说完才发觉不对,瞪圆了杏眼怒道:“你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话毕,这次才彻底消失在云府。 锦鲤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去了,看到云珩继续在看书,只是换了一本,方才那本因为打箭已经坏了,她面色从容,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姐,那封信……”锦鲤刚要说风守交代给她的话就被云珩打断。 “烧了。”云珩锤了锤肩膀道。 锦瑟忙过去给云珩捏着肩膀,一边给锦鲤递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锦鲤接收到锦瑟的眼色,便闭嘴不说了。 方才锦鲤不在,锦瑟可看的清楚,云珩看到那封信的时候那目光,那散发出来的杀气,真的太可怕了,就像地狱来弑杀的索命厉鬼啊! 云珩虽然在看着书,可内容一丝一毫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方才的信,信里只有一句话: 云旻祎身边的书童已经被收买。 算计她如何都可以,敢算计她云珩的弟弟,那就是一死! 只是,这样又要担一个人情,而且她还不知那人是谁!这种感觉,非常不爽! 第三十四章 初遇颦儿 “小姐,您看这胭脂好香啊,您看这鹦鹉好有趣呀!”锦鲤自打从府里出来就上蹿下跳欢喜的不行,云珩的耳边全是她的声音,虽有些聒噪,可云珩不觉得有丝毫厌烦之意。 今日云珩出府准备买些布料,就留着池鱼池宛看院子,带着锦瑟锦鲤出来了,锦瑟锦鲤先前一直不得宠,所以一直窝在幽篁苑,许久都没能出府逛逛了。这突然带锦鲤出府,锦鲤激动不已,自然有些得意忘形,云珩倒也未怪她什么。 “锦鲤!上蹿下跳的成何体统!”锦瑟有些不悦的喝道,就算很久未曾出府也不至于这样吧,太给小姐丢人了! 锦鲤被锦瑟这一喝,也顿觉自己有些过分了,于是有些歉意的看了云珩一眼,老老实实跟在锦瑟身后了,云珩失笑摇摇头,略带责备地道:“锦瑟你不要总训斥她,她都多久没出府了,以后经常带她出来玩玩不就好了。” 话毕,对锦鲤招了招手,示意她到云珩这边来,锦鲤见此脸上一扫方才的阴霾,欢欢喜喜的跑到云珩那里去了。 锦瑟闻此,点点头,算是应了云珩的话。 云珩有些发愁地看了锦瑟一眼:“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人多的时候,给她留些面子。” 闻此,锦瑟脊背一僵,有些愕然的看着云珩。 婢子,哪来的面子,哪来的自尊?而云珩却能想到这些,还去小心翼翼地照顾这些婢子脆弱的自尊,怎能让锦瑟不惊讶。 锦瑟心底淌过一丝暖流,随即笑了笑重重点了点头道:“奴婢谨记。” 一旁的锦鲤自然也听得清楚,当云珩转过头看向锦鲤的时候,只见她感动已经写在了脸上了,就差没泪流满面了。 “小姐,您真的是太好了……奴婢好感动啊!”锦鲤说着就要一把抱住云珩,云珩眼尖快速退后一步,所以锦鲤一把抱住锦瑟,而云珩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锦瑟黑着脸,一副要把锦鲤生吃了样子,吓得锦鲤赶紧缩回了手,灰溜溜地跟在云珩身后。 云珩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布纺,里面的布匹远远看起来都不难看出价格不菲,华丽无比。 云珩今日身着一袭海棠袄裙,胸前袖口都绣着细细碎碎的海棠花,她不喜太复杂的花纹,所以衣裙颜色虽艳,却不复杂。如墨青丝随风微微扬起,她的头上只是简单插着一只步摇,却是有价无市名贵无比的步摇,名唤九心海棠,巧匠取自海棠花的样式打制而成的,垂下的玉珠似做露珠,在海棠花瓣中扮作几滴晶莹,美则美矣。 在秦朝,风气日渐开放,女子出门早已不必佩戴帷帽,但是云珩脸上有伤疤,所以今日出门依旧戴着面纱。 她的此番打扮在外行人看起来就是一般人家的穷酸小姐,可若是仔仔细细看去,身上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再看看身旁的锦瑟锦鲤,身着华丽的布料而制的衣衫,头上的首饰,虽比不得小姐,可在丫鬟中那也是不敢想象的贵重。 云珩说过,她不会亏了这两个丫鬟的。 而这布纺的小厮偏偏是个没眼力见的,瞧不出她这一身行头里的玄机,自然以为是哪家穷酸小姐,见她进门于是大喝道:“这锦绣坊里的布匹都名贵着呢,价格最低的也是三十文一尺,不知这位小姐看上哪一匹呢?” 这话的意思如此露骨云珩怎会听不出?她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恼,一旁的锦瑟锦鲤闻此却是不愿了,平日了小姐的月银都是管家亲自送到幽篁苑的,所以没人知道云珩的月银比那几个庶女庶子高了不止一个头。平日里小姐不愿出门,这银两自然攒了很多,又加上昨日将军给了一百两,自家小姐现在就去买块地,买个小府邸,也能买下来了,何况一个小小布匹。 “真是狗眼看人低,非得把自己抹的跟花一样才是有钱吗?”锦鲤恼怒地骂道,她护主心切,都忘记了这锦绣坊里,多少高门夫人小姐,都抹的跟花一样了,她此言一出,自然引来了很多人的不满。 云珩见此情景,只好先轻轻地将锦鲤推到一旁,对那小厮淡淡道:“你这衣服可是棉布的?” “什么棉布,这是西域进口的天丝!果然穷酸,这都不认识!”小厮的讥笑让一旁的夫人小姐掩帕娇笑。 “哦?”云珩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头上的九心海棠。笑道:“那你可知这步摇上都有什么玉石?” “能有什么玉石?也不过几个廉价的玉石。”小厮看也不看不以为然道。 可总有明白人看了出来,那九心海棠本就非池中物,京城里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自然不难看出。 “蠢货,那是九心海棠!”身后有个女声蓦然响起,云珩抬眸望去,一时间竟也险些失了魂。 女子身着一袭白衣,本该衬得出尘若仙,可偏偏生了一副祸国殃民的容貌。丹凤眸慵懒地瞥着云珩,那里面似乎住满了绝代风华,似乎只要她一眼,便可以让百花齐放,她一个蹙眉又可以让百花凋谢,仅仅一个若有若有的眼神,可以让所有人失了魂魄。 她樱唇微微上扬,鬓角垂下的碎发被风撩起,更衬得若即若离,美得惊心动魄。她踱步到云珩身边打量了一番云珩,随即对小厮不屑道:“别说她这一身,仅仅只是头上那个步摇就能买十个锦绣坊。” 九心海棠,当年乔氏最喜爱的步摇之一,经常佩戴出席各种宴席,因此早已被世人皆知,有心人还细细打量过上面的珠宝玉石,细算下来,价值连城。所以那时,乔氏只要一出席宴席,就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因为她身上的首饰,永远都是价值连城,光彩夺目。 众人一听到九心海棠自然就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除了云家嫡小姐云珩,还能是谁?前些日子云家嫡女云珩落水毁容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云将军回来后气的直接砸了国公府,这云小姐可算是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而至于这一袭白衣的女子,就算没见过,也不难知道,性子洒脱随性,又生的倾国倾城,妖冶动人。便就是何家嫡小姐,何霁雪,颦姑娘。 “不识好物便不要轻易的诋毁它。”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小厮,那个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射出几丝寒意,骇得小厮不敢抬头看云珩。 眼下这秦国两大美人都出现,绝对又要成为秦国那些男子的谈资了。 “这里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布匹,我带你去那边的如意坊看看,那边的小厮不会狗眼看人低。”颦儿拉过云珩的手就要往外走,那小厮赶紧跑到前面拦下,一脸掐媚道:“云小姐,是小的眼拙,没认出云小姐来,要不小的送小姐几匹上好的布料?” 云珩只是淡淡一笑,置若旁闻,跟着颦儿向外面走去,锦绣坊的东西,她不想碰。 “云小姐,云小姐!”小厮在后面叫着,云珩和颦儿都未回头,小厮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他竟惹了云将军的嫡女,京城里谁不知云将军把这个嫡女放在手里疼的,谁要是惹的她不悦,那可没个好下场!前些日子因为落水一事还把国公府都给砸了,也没见皇上对他有什么惩罚,这云家,可是惹不起的啊。 云珩跟在颦儿身后,听着颦儿碎碎念:“那个小厮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穿的朴素点就是穷鬼了?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云珩闻此不由得笑了起来,云珩的笑虽说毫不吝啬于任何人,可她只对她喜欢的,在意的人,笑意才会深达眼底,对于眼前的颦儿便是如此。 “不必跟他置气。”云珩柔声宽慰道。 话毕,颦儿便转过身来,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懊恼的一拍脑袋,不满道:“你方才是故意的!我上了你的圈套!” 云珩轻轻一笑,不可置否。颦儿更加恼怒了,将拉着云珩的手一下子甩开了,怒道:“亏我还好心帮你解围!原来你都是设计好的!” 云珩拉过颦儿手,温声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那小厮一见了我便说那般难以入耳的话,难道我要与他争论不休?只是没想到颦姑娘会出面帮忙,云珩在这里谢过了。” 颦儿听云珩此番说来,脸上的恼意渐渐消退,只是略微不悦道:“下次摆明身份不就好了?” 云珩撇撇嘴不赞同的摇摇头道:“若是摆明身份的话,你觉得那小厮会信?他只会说更难听的话。” 闻此,颦儿这才赞同的点点头:“行了,不提他了,你我今日在此相遇也算是缘分,正好我没什么事儿做,如意坊那边我又是常客,那就让我带你过去选些布料吧。” 话毕拉着云珩的手就向如意坊走去,云珩笑吟吟的跟着她。云珩去锦绣坊本就没打算买什么,进去也不过是因为那是秦璟晟的产业之一,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罢了。 如意坊离锦绣坊并不远,几步路而已,所以她们俩倒是很快就到了,如意坊与锦绣坊截然不同,一楼是普通人家用的普通的布料,二楼则是名贵些的,三楼便是最好的布料了。 一进门,小厮看到颦儿,便笑着迎了上去:“何小姐,您可来了,前些日子到了些锦缎,小的可给您留着呢。”说着看到了一旁的云珩,这小厮自然也是有眼力见的,虽然打扮朴素,可哪一件不是价值不菲的?自然也是贵客。 “这位小姐虽没见过,但既然是何小姐的朋友自然也是贵客,不知这位小姐喜欢什么料子的衣服?”小厮笑道。 颦儿撇撇嘴道:“我跟她不是朋友,顺路而已。” 话毕,云珩也笑着重复了一句:“顺路而已。” 第三十五章 孟氏难堪 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回答让小厮脸上好不尴尬,却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来便是客,二位小姐先请进。” 二人随着小厮上了二楼,二楼的装潢便于一楼不同,一楼与布料相同,都有些简单低调,二楼的装潢便是奢华大气些了。 这里布料众多,很容易挑花眼,云珩索性不挑了,转过头对小厮道:“有软烟罗和苏绣吗?” 小厮闻此,愣了好久才道:“有,三楼。” 云珩点点头便要往三楼走,却被颦儿拦下来:“软烟罗和苏绣都是很贵的布料,你确定?” 云珩点点头,表示她很确定。颦儿只好妥协,随着云珩一同上了三楼。 三楼与一楼二楼可以说是天壤之别,这里的装潢似乎就是给皇族准备的一般,每一个摆放布料的架子都是纯金镀成,生怕污了布料一般,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一旁还有雅座,供累了的客人休息的。 云珩倒是没心情看这些,她只是看到了一个她有些感兴趣的人,孟瑾菡。 孟瑾菡是云老夫人的侄女,云老夫人一共两个侄女,孟瑾萱,孟瑾菡。孟瑾萱已经进宫,如今虽算不得盛宠,却也得了皇上青眼的,封为美人,云老夫人偶然间提过一次,再过些日子,孟瑾萱兴许会封为贵人。 孟瑾菡是个嫉妒心很重的女子,同样的她心机也重,不会轻易留下把柄。前世她因为嫉妒云珩帮着云漪阳给云珩下了多少次绊子,恐怕连她自己都数不清了吧。 孟瑾菡早就看到了云珩,还故意转过身装作没有看到一般,因为按辈分,孟瑾菡要喊云珩一声姐姐,孟瑾菡那般嫉妒她,自然是不愿喊的。 云珩自然不会如她所愿了,她快步走了过去拍了一下孟瑾菡的肩膀,笑道:“菡妹妹!” 孟瑾菡面色有些尴尬,勉强堆起一抹笑意道:“云珩姐姐。” 云珩见她的模样,一副了然的模样,有些伤神道:“原来妹妹不喜欢看到姐姐,那姐姐这就走好了。” 话毕,就要走,孟瑾菡忙拉住她。三楼里可不止她们几个人,还有很多高门小姐,这话若是她们听去了,免不了胡乱说些什么,孟瑾菡可不想落个不敬的名声。 “瞧姐姐这话说的,菡儿只是苦恼该挑选什么布料去参加五公主生辰宴席。”孟瑾菡一脸愁容道。 云珩闻此,眼底划过一抹讥讽,五公主秦筝婷的生辰宴席请到了孟瑾菡,她也能以此显摆一二,莫不是觉得秦筝婷会不给云府下帖子? 孟瑾菡见云珩不言语便自以为是秦筝婷未曾给云府下帖子,不由得面上带了几分傲气:“莫不是姐姐没有收到帖子?”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姐姐倒确实未收到帖子,既然妹妹收到了,那必是妹妹有过人之处被五公主瞧上了呢。既然如此,妹妹若不介意,姐姐帮你挑选一下布料?” 孟瑾菡笑着点点头道:“好啊。” 云珩指了指一旁的软烟罗道:“今年盛行这块布料,不如妹妹也扯一块做件衣服,到时候必然艳惊四座。” 孟瑾菡的眼底闪过一丝难色,这软烟罗五两一尺,价格也只有皇亲国戚穿得起,便是太尉之女也没那么多银子的。 “这布料太薄了些,妹妹不喜。”孟瑾菡只好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薄?妹妹的意思是轻薄?”云珩轻轻摩挲着软烟罗问道。 孟瑾菡闻此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软烟罗布料太薄,容易扯破所以不喜。” 云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道:“妹妹说的极是呢,虽说名贵却太薄了些,那这锦缎如何?” “颜色太艳丽了些。” “那这丝绸呢?” “妹妹对丝绸过敏。” “那这织锦缎呢?” “妹妹穿着不舒服。” “那……”云珩欲要说什么,这次却被孟瑾菡抢先。 “姐姐,为何姐姐从方才一进来就专挑那些名贵的布料给妹妹?妹妹家中不似将军府那般富裕,是穿不起这般的布料的。”孟瑾菡面露难过之色道。 云珩一怔,有些诧异道:“我是想为妹妹选一件漂亮的布料,可以在五公主的生辰宴席上惊艳四座而已。而且我看到妹妹在三楼就以为妹妹今日带的银两是够买这些布料的,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妹妹莫怪。” “跟姐姐没关系,妹妹只是上来看看长长见识而已,倒叫姐姐见笑了。”孟瑾菡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云珩温和一笑道:“无妨,女儿家不必见得太多世面。” 孟瑾菡闻言,面色一僵道:“那妹妹先走了。” 云珩点点头,孟瑾菡便匆忙离开了。颦儿这才缓缓走过去撇撇嘴道:“你就为了把她气跑?” “多好玩。”云珩不理她,开始挑选布料。 颦儿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跟着云珩去看衣料,便去一旁的雅座坐着等她了。而这边的云珩则是挑挑选选,最后选了软烟罗、锦缎和织锦缎。 当颦儿看到云珩身边两个丫鬟抱着这三匹布料的时候,茶水差点喷出来,这三件加一起可有百两了吧,这将军府的小姐出手可真阔绰! “你不买?”云珩看着已经惊呆了的颦儿问道。 “我若是看好了他们会送到我府上,银子到时候一并算。”颦儿缓缓道。 云珩点点头,也坐了下来,和颦儿一同看着窗外的风景。 “小姐,该回府了。”颦儿身边的一个丫鬟压低声音道。 颦儿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点点头。云珩将颦儿的不悦尽收在眼底,颦儿在府里虽说是嫡女,却过得并不好,颦儿的生母重男轻女,若不是颦儿父亲的妹妹,何湘眉喜欢颦儿,颦儿只怕是会过那种无人问津的日子了。 说到何湘眉,那是皇上的宠妃,湘妃。因人知书达理,又温婉淑仪,所以很受人喜爱,五公主便是她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儿子,名唤秦璟臻,都是性子极好的人。 “那我先走一步了。”颦儿起身作揖道。 云珩也起身回礼,温声道:“慢走。” 颦儿点点头,便离开了。云珩望着她的背影出了神,良久她才对锦瑟锦鲤道:“走吧。” 云珩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又买了几匹男人的布料,当然买的时候自然是说给弟弟买的,不然难保那小厮嘴碎不乱说。继而,云珩又去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巷子尾住了一户人家,那个女人是云珩要找的人。 锦瑟锦鲤虽好奇云珩怎么会来如此破败之地,却只敢在心里问问,哪敢说出口。锦瑟上前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子,虽是桃李年华,却已有了白发,瘦骨嶙峋,精神萎靡,但那满面愁容下也难以掩饰出她的容貌清丽。女子看到云珩等人,愣了好久。 云珩温声道:“姑娘可愿让我们进去说话?” 女子点点头,让她们进去了。云珩让锦瑟锦鲤将手中的男子布料和织锦缎交给那女子,女子目光震了震,没有接。 “这匹织锦缎是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场合穿的,我相信你的苏绣不会让我失望。这几匹男子的布料,是给我弟弟做的,他的身材偏瘦,身高八尺左右。”云珩自顾自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苏绣?”女子闻此,有些警惕的问道。 云珩还未来得及回答她的话,屋子里就传来茶杯打碎的声音,椅子摔倒的声音,女子一惊,慌张的跑进屋里。云珩也跟了过去,屋子里茶杯茶蛊碎了一地,桌子椅子都已经翻到在地,一个男子在地上抽搐着,很是痛苦,女子想接近他,可是还未碰到他他就跑到一边去了,嘴里不时嘟囔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锦瑟,按住他,锦鲤给他诊脉!”云珩见此,眉梢都蕴了几分寒意。 锦瑟锦鲤听着云珩的吩咐忙上前,锦瑟按住男子的腿,锦鲤按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给他把脉。 女子知道云珩是在帮她,只是在一旁哭,也没有阻拦。 “小姐,他中了毒,名为孔雀石胆,此毒发作起来会让人产生幻觉。”锦鲤蹙着好看的秀眉道。 云珩点点头道:“你想办法控制住他。”又转过头对那个女子道:“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话毕,云珩便径自出去了,云珩相信她会出来,不为她自己也为她的弟弟。 “你能救他吗?”女子出来便问道。 云珩定定的看着她:“我可以救他,但是我不是免费的救他,你要帮我,庭知雨。” 庭知雨闻此,愣了良久,似乎没有想到云珩会知道她的名字。既然知道她的名字,那她的身份便也知道了。 “那便不是做几件衣服那么简单的事了吧。”庭知雨摇摇头苦笑道。 “是,是不简单,是很难,随时可以丢掉性命,但是会是你做梦都想做的事,即使丢掉性命你也会做的事。”云珩一边说着一边逼近庭知雨,庭知雨被云珩强大的气势震得连连后退。 “你要我杀了秦璟晟?”庭知雨停下脚步,问道。 云珩摇摇头道:“不,我不会叫你杀他,你要做的,是一点点毁了他,他当初如何对你,你如何还给他。” 庭知雨看着云珩良久,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叹息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既然有这个心思,我也愿意相信你,我也可以答应你。这确实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只要能毁了他,卧薪尝胆多久都没关系,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将来我遇到不测,你能护我弟弟一条性命。” “可以。”云珩点点头。 “好,现在要我做什么?”庭知雨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只要细心的将这几件衣服做好便可。”云珩道。 庭知雨轻轻摩挲着放在院内桌子上的布料道:“男子的衣服,我会按你的身材做的,会很合适的。” 云珩微微一笑道:“很聪明,但我希望你的嘴巴跟你一样聪明。” “自然。”庭知雨淡淡道。 话毕,云珩便进了屋,男子已经昏过去了,锦瑟锦鲤看到云珩进来了,连忙跟着云珩出了屋子。 “他的毒可以治吗?”云珩问道。 “可以,但是需要很多银子。”锦鲤如实回答。 “大概多少。”云珩眉头都未皱一下,便问道。 “最少一千两,他这毒要用冰山雪莲才可以解,而冰山雪莲如今又是有价无市的东西,即便有了便是最次的都要一千两。”锦鲤有些发愁道。 “我知道了。”云珩颔首,偏过头对庭知雨道:“毒,我会给你弟弟解开,这是十两银子,先维持你眼下的生计,过几日我会让我的丫鬟来给你送些药,虽不治本,但是会缓解一点。” 话毕,便要带着锦瑟锦鲤离开,却被庭知雨喊住。 “你做这么多,只为了置他于死地,为何不自己来。”庭知雨不解地问。 “因为不止你自己,凡是他作的恶,害过的人,只要还活着,我都会找到。”说着云珩转过了身,她的凤眸里此刻再也不是波澜不惊而是滔天恨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 第三十六章 赠与布料 在回府的路上,锦鲤总想问云珩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云珩要杀了谁?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锦鲤她不敢问,她怕小姐会生气,可是好奇心总是勾的她心里痒痒的,让她总想知道个究竟。 “好奇害死猫。”云珩斜睨了她一眼,冷冷道。 见云珩已经看出自己的意图,锦鲤脸一红,彻底打消了念头,一旁的锦瑟微微蹙了蹙眉,她打算有空给锦鲤上一课,这样下去,难保小姐会不会有一日厌烦了锦鲤。 回到了府里,桂嬷嬷便来传话,说是三小姐要为父亲和云珩办个宴席,算是给云珩冲冲喜气,和父亲归府团圆,那日会请一些达官贵人,日子就定在后日,让云珩好好准备一下。 云珩闻此,点了点头,没有多惊讶,似乎一切都是在意料之内。 按时辰,这会子应是请午安的时候了,云珩命两个丫鬟拿上软烟罗和锦缎,向老夫人的院落那边走去。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的说笑声,她前脚刚迈进去说笑声就戛然而止。老夫人,云漪阳,云漪清都纷纷向她望过去,准确的说,都向着锦瑟锦鲤手里的布料望去。 “珩儿来给祖母请安了,大老远儿的就听到说笑声了,不知几位妹妹与祖母说什么趣事呢?珩儿也想听听呢。”云珩言笑晏晏道。 “只是平日里一些高门小姐之间的趣事罢了。”云漪阳温和一笑道,前些日子虽说受了罚,但是苏绮乐那般宝贝云漪阳自然会给她用最好的药,到了今日必然早已大好。 再者,老夫人虽然罚了云漪阳可不代表她就不喜欢云漪阳了,只是在云府颜面与宝贝的孙女之间,必然首选云珩颜面的。而云漪阳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一好了便赶紧来讨好老夫人,不曾存丝毫怨怼,如此一来,自然讨老夫人的喜。 云珩颔首落座,老夫人瞅着那些昂贵的布料,面色略带不悦的开口道:“珩儿这布料是你买的?” 云珩点点头,应道:“回祖母的话,是珩儿买的,过些日子要去参加五公主的生辰宴席,可不能落了云府脸面。” “你哪来这么多银子?”老夫人继续追问道。 “珩儿攒的呀。”云珩笑吟吟又道:“珩儿平日里不怎么出门,自然攒了很多银子。” 老夫人这才敛了不悦点了点头道:“阳儿说后日要办个宴席,给你冲冲喜,顺带也给你们父亲接风洗尘的,到时候也会有很多达官贵人会来。” 云珩闻此愣了片刻道:“那既然如此,这两匹布料了就送与二位妹妹了。” “万万不可,这一个软烟罗一个锦缎都是极其贵重的东西,况且又是姐姐去五公主宴席要穿的,阳儿怎敢收?”云漪阳闻此,连连摆手,云漪清也附和道。 云珩闻此,脸色微微一变,有些不悦道:“妹妹这是何话?既然是一家人,何谈贵重?再说,京城里这种布料又不是有价无市之物,大不了明日姐姐再去买了,平日里姐姐也没送过妹妹们什么礼物,今日便全了姐姐这份心,若是两位妹妹不收,那真是让姐姐好生难过。” 云漪阳,云漪清二人闻此,有些手足无措,都看向老夫人。其实云珩知道,她们俩是担心云珩在布料上做手脚,如果今日当着老夫人的面儿收了,那么那日就必须穿,否则老夫人必会多想。 “既然如此,那你们俩就收下吧,姐妹自然要亲昵些。”老夫人和蔼一笑道。 “那就多谢二姐姐了。”云漪阳淡淡一笑,似乎真的很感激的模样。 一旁的云漪阳也讷讷地笑道:“清儿在此谢过姐姐了。” 云珩让锦瑟锦鲤二人一人手拿一匹布料,呈在云漪阳云漪清面前,让她们二人选,云漪阳也只好故作姐姐之态,让云漪清选,云漪清自然会选锦缎。因为那软烟罗布料太过薄,确实容易出事。 云漪阳只好笑着接过了软烟罗,可眼底的恼意可没逃过云珩的眼睛。 “妹妹那日可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给云府争光。”云珩笑道。 云漪阳点点头:“自然。” 云珩看着现在有些咬牙切齿的云漪阳,心里出奇的舒心。 “不知妹妹都给谁下了请帖呢?”云珩接过锦瑟递过的茶,啜了一口问道。 “太尉府孟家,御前侍卫苏家,礼部尚书安家……”云漪阳一边想着一边细细地说给云珩听着,零零散散说了许多家后,她顿了一顿道:“还请了兵部尚书何家,翰书院的明家,宫里那边,祖母不让妹妹递请帖,说是小宴席,倒也不必。” 云珩闻此点点头道:“道是如此,不过这些人加起来就早已不算小宴席了。” 云漪阳闻此,面色有些难堪:“姐姐,妹妹第一次着手办宴席,自然不懂,所以一下子就宴请了这么多人,以后妹妹会改的。” 话毕,叹了一口气。老夫人见此有些不悦,云珩挑了挑眉,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她蹙着秀眉道:“妹妹这说的何话?我只是听到这些随口一说罢了,怎的在妹妹眼里姐姐就那般咄咄逼人吗?那看来还是姐姐该改改妹妹不喜欢的地方了。” 云漪阳闻此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姐姐很好,是妹妹不好。” 云珩叹息:“是姐姐不好,惹得妹妹不喜了。” “好了好了,知道的是你姐妹二人情深,不知的还以为不合呢!”老夫人笑着打断道。 云珩恭谨道:“祖母说的是。” “既然你们二人伉俪情深,那么此次宴席,就交给你二人去办了。”老夫人轻轻转着手中的佛珠道。 云珩闻此,眯了眯眼,继而勾起一抹笑意道:“既然是祖母吩咐,那珩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还望姐姐多教教阳儿。”云漪阳亦是一笑,没多言语。 “那是自然。”云珩道。 一时间屋子里静谧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云珩心中苦笑,自己没来之前明明笑声朗朗,来了便死气沉沉。 “那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云珩温声道,又起身对老夫人作揖:“祖母,珩儿先回去了。” 老夫人颔首,云珩便带着锦瑟锦鲤回了院子。 “小姐,您为什么要把那么贵重的布料送给三小姐和四小姐啊!”锦鲤应是实在没憋住,一回了院子就问道。 云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托着腮淡淡道:“云漪阳才没那么好心给我办什么宴席,自然是想在众人面前让我出丑咯,她既然费劲心思给我准备大礼,我岂有不还她一个礼的道理呢?” “这几日,你们俩都盯着院子点,必定会有人来做手脚的,还有锦瑟你过来。”说到最后,云珩对着锦瑟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耳朵探过去,云珩在锦瑟耳边嘀咕了几句,锦瑟点点头。云珩收回目光,瞧着鱼塘里的锦鲤出了神。 这时,池鱼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看到云珩正在院子里坐着,盯着鱼塘里的锦鲤发呆,连忙快步上前,:“小姐。” 云珩抬眸,瞧见是池鱼回来了,她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懒懒道:“说吧。” 池鱼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方才去了藏书楼,那边只有两个侍卫把守,很容易进去。为了不打草惊蛇,奴婢没有进去,所以也没看到大小姐眼下如何,不过想来境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云珩闻此,朱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眼底划过一抹算计,胆敢算计她云珩,她有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 云珩对池鱼招了招手,在池鱼耳边低语几句,池鱼领命便又出去了。 一旁的锦瑟锦鲤见云珩神神秘秘,也没敢多言,但是多半也能猜到是与云漪兰有关的,云珩虽然看似温和无害,可是一个极其睚眦必报的人,眼下云漪兰在府里,云珩自然会找上门了,至于夏溪瑶,算慢账更是可怕。 云珩懒懒的趴在院子的石桌上,太阳暖暖的倾泻在她的身上,舒服的很。 不多时,池鱼便拎着一个食盒回来了,云珩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向藏书楼那边去了。她丝毫不需要避讳什么,如果可以她都想知会安婉心一声,自己要去藏书楼找她女儿了,那样,云珩还能欣赏到安婉心愤恨的表情。只可惜,不同路,云珩懒得为了这等人走那么多路,自然直接去了藏书楼。 藏书楼地处偏僻,这里几乎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藏书楼与主院,完全就像两个府邸一般,其实府中藏书楼放着都是无用的书,真正有用的好书,都在云明皓的书房里。 那两个侍卫见云珩来了,连忙放云珩进去了,就差没抬着云珩送到藏书楼内了,云珩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主子想去哪,谁敢拦? 藏书楼因为多年没有打理,已经有些破败,云珩静静的看着那萧条的藏书楼,缓缓走了进去。池鱼走在前头,若是突然蹦出什么东西来,也不至于伤了云珩。藏书楼一共三层,格局简单,上下三层都没有什么区别的。池鱼是在二楼一个角落发现了昏过去的云漪兰,她浑身是伤,面色苍白,好不狼狈。锦鲤上前给她把脉,原来是饿昏的。 云珩今日来藏书楼,本就打着给云漪兰送吃的旗号,所以自然带了一些饭菜。云珩让池鱼把云漪兰叫醒,池鱼也没好气的踹了云漪兰好几脚,云漪兰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怎么,还当自己是云府大小姐,送过来的饭菜不肯吃?”见云漪兰已经醒了,云珩不免轻蔑道。 第三十七章 母女离间 “你…你怎么来了!你给我滚!滚出去!”云漪兰没想到一醒来看到的居然是云珩,气的几乎用最后一丝力气颤着声骂道。 云珩指了指一旁的饭菜道:“如果你还想跟我斗下去,斗个你死我活,分出个高低胜负的话,就把这些吃了,也别怀疑我会下药。我得一点一点折磨死你,所以你现在得活得好好的,活得健康的。” 云漪兰听到云珩的话后,迟疑的看了云珩一眼,蹙着眉思量许久才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将那些饭菜倒进嘴里。云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倒有一丝不忍,庶女,还是在苏绮乐掌府下,她本就是一枚棋子,如果不去争斗,不将嫡女踩在脚下,又如何有出头之日。 见云漪兰快将那些饭菜吃完,云珩这才道:“你也不必指望安婉心会来给你送饭菜,或者保你出去。你能来这里,都是你的姨娘将过错推到你的身上,不然为何她只是简简单单的禁足呢?” “所以你今日来此就是来挑拨离间的?”云漪兰目光不善地盯着云珩。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挑拨离间?我只是将实话托盘而出罢了,怎么,听不得实话?” “姨娘不会那般对我,她是我姨娘,我出了事,于她可没半分好处!”云漪兰色厉内荏地说道。 云珩轻轻踱步到云漪兰身边,薄唇勾起:“你犯了错,重罚的不应该是做姨娘的吗,为何她安婉心好好的呢?你虽在这藏书楼可是又不是与外界封闭了,这些事你不会不知?” “不可能,姨娘她不会这样的!姨娘她很是疼爱我,你一个没娘的孩子,是不会懂的!妄想来此挑拨我与姨娘的关系!”云漪兰将碗重重一摔,险些摔到云珩身上,一旁的锦鲤连忙一脚踢开,锦鲤利落的身姿,让云漪兰一愣。 “你的丫鬟会武?”云漪兰一怔,喃喃道。 云珩冷哼一声道:“让你发现秘密了,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见云漪兰抿着唇,死也不肯说一句求饶的话,云珩也不理她,径自道:“宅院里的勾心斗角你又不是不懂,父亲那日要逐安婉心出云府,为了不被赶走,安婉心什么做不出来?” 云漪兰的眸中划过一丝迟疑,似乎已经有些相信了云珩的话:“可她是我亲姨娘,有我在才有她出头之日,没了我,就没了出头之日了。” “庶女不值钱,若你是个庶子那就不同了。”云珩讥笑道。 云漪兰闻此,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安婉心不止一次对云漪兰说过,若你是个男儿,姨娘也不必如此受苦了。 云漪兰心头突然涌起一个预感,难道姨娘要再要一个孩子? “我要出去!”云漪兰突然起身,盯着云珩幽幽道。 “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不要哭,不要闹,我会找人给你送吃的,也会让你提早出院子,只是,你得帮我一个忙。”云珩见云漪兰已经信了自己,嘴角划过一抹笑意,挑了挑眉淡淡道。 云漪兰嗤笑一声道:“这是你求我的态度?”闻此,云珩也笑了起来,继而她的手狠狠捏住云漪兰的脸,眼底尽是杀意。她冷冷道:“别以为我不敢现在杀了你,我有一万个理由,杀了你还能好端端的活着。让你帮我,是我不会白白帮你,可即便你不帮我,我自己也有办法做到!” 巨大的杀意彻底震慑住了云漪兰,她呆呆的看着云珩,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个“好”字。云珩满意的松开手,揉了揉方才有些用力过猛的纤手,再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云珩不知云漪兰算不算幸运的,至少短时间内,如果云漪兰愿意全心帮衬云珩,云珩是不会对她下手的,只因为云珩那具蛇蝎心肠生出一抹怜意。 她们都是极其可怜的人,云珩算是幸运的,至少有云明皓的宠爱,可云明皓对云漪兰的宠爱,甚至不足云珩的一半。 在这宅院之中,太多身不由己,云珩亦不会如此惯着自己性子下去。随即,给池鱼递了一个眼神,池鱼将自己手中的包裹打开,那里居然是几只老鼠。包裹一打开,老鼠便在在藏书楼一楼四窜开来。 藏书楼年久失修,老鼠虫子本就多,云珩这几只可与那些不同,它们在毒水中泡了十天十夜,浑身沾着毒性,只要轻轻一碰这些老鼠,就会沾上剧毒,这就是锦瑟的作品。 若是不幸,云漪兰碰了那些老鼠一下,那她这辈子都要受着云珩的牵制了。 而这边,云漪阳刚回了屋子就气得摔了茶杯,看着那软烟罗恨不得给撕成碎片,可是她不能!云珩当着老夫人的面将软烟罗送与她,她若是那日没穿着出席,难保老夫人不会多想,老夫人最忌讳姐妹不和了,若是被老夫人猜疑,于她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可这软烟罗虽好,但是到底布料太过于薄了,若是那日出了什么不测,她可该如何是好?即便事后能将云珩一军,那她自己的清白不也污了吗! 忽然,她灵机一动,唇角微微勾起,对自己身边的丫鬟喜鹊道:“请帖中,可给宫里的主子们递过了?” 喜鹊思索片刻道:“没有,老夫人说了,小宴席不必给宫里人递贴子。” 云漪阳冷冷一笑道:“以云珩的名义给皇子和公主们递贴子,就让我看看她云珩有多大面子!” “小姐,这样不好吧,若是日后被查出来了……”喜鹊有些担忧道。 云漪阳闻此,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怒道:“就凭云珩那猪脑子,也会查到我?去办!” 喜鹊被云漪阳如此怒斥,只好唯唯诺诺去着手办此事,只能在心里祈祷最后不会被发现了。 喜鹊一走,云漪阳便从床底拿出一个盒子,她轻轻摩挲着盒子,唇角微微扬起,打开了盒子,盒子里居然是一个巫蛊娃娃,巫蛊娃娃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而娃娃上写着三个大字,云漪阳! 这便是她的计划,一击致命!绝对可以让云珩难以翻身,嫉妒庶妹,诅咒庶妹的女子,不配为嫡姐,不配为云府嫡女! 她们不知的是,云漪阳的一举一动都已落入另一个人的眼底。 锦绣坊 “你今日得罪了云府的嫡女?”暗室里,一个身着藏蓝色长袍的男子不悦道。 方才那嚣张跋扈的小厮,此刻只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本宫在问你话!”男子声音大了几分,恼意已经不难听出来。 “小的…小的…没认出来…”那小厮猛然跪下,有些结巴道。 男子起身,走到小厮旁边,一直脚狠狠踩上他的手,冷冷道:“没认出来?云府的嫡女你会认不出来?瞎了你的狗眼?” 小厮吃痛,一句话也说不出,男子大手一挥,暗室的角落里出来几个暗卫,直接将小厮拖到暗室的尽头,不多时便听到一声声惨叫。 男子眉头紧蹙,这么多年他最想拉拢的便是云府了,可那云明皓不识好歹,竟不予理会,眼下又得罪了他的嫡女…… 一旁的亲信见男子愁眉不展,轻声宽慰道:“殿下别将事情往坏了想,兴许云家不知锦绣坊是殿下的产业呢?” “那自然最好。”此番话,并没有让男子紧锁的眉头有所舒展。 “殿下。”外面进来一个暗卫,递上一个请帖。 男子看完那请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不过他倒也不傻,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云府和云珩,必然会首选云府,怎么会以一个嫡女名义发请帖,这其中有些玄机了,既然有玄机,那如何能少的了他? “准备一下,后日去云府赴宴。” “是,殿下。” 溪水潺潺,燕雀啁啾。 安逸如画的一隅,都只是那池边男子的背景,男子长发不扎不束,身着玄色长袍,手拿酒壶,半倚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他的凤眸如墨如星,犹如夜空中的星河,让人移不开眼,似乎是喝醉了,又似乎是在想什么事,他的眼睛里若有若无的带了几分怦然心动的潋滟。 忽然,从一旁跑来一个侍卫,目若朗星,若不与这男子相之比拟,倒也是个美男子。他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个请帖,男子看也不看道:“推掉。” “殿下,这个恐怕您看了就不会推了。”侍卫将请帖又递近了那玄衫男子几分。 男子眯了眯眼,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那请帖上,瞧见请帖上写着云府二字,他终于接过了请帖。 男子粗略的看了一眼,继而将请帖一丢,侍卫忙接住。 “不是她写的。”男子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继续喝酒。 侍卫有些呆呆地看了一遍请帖道:“这就是云府二小姐的署名啊。” 男子慵懒地斜睨了侍卫一眼:“她那性子,那种小宴席是不会请宫里的人。” 侍卫挠了挠头,虽然不懂但是还是点点头:“那殿下不去了是吗?” “去。”男子将酒壶一丢,起身,抢过侍卫手里的请帖大步向前走去。 “去看好戏。”男子的薄唇微微扬起,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他的凤眸也因这一抹笑意变的更加诱人。 第三十八章 漪清秘密 是夜,屋子里的窗是开着的,凉风习习,让人忍不住瑟缩着身子。云珩半倚在美人榻上望着窗外疏星朗朗,眉目间掺杂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今夜,她总是心神不宁,似乎明日要发生的事会往她不预期的方向发展,难道她真的会在重生后的这第一仗输掉吗? 她不甘,她相信自己,她不会输! 可这心底隐隐的不安又是为何?她不觉得抚上眉心,似乎在回忆前世更多的细节,这种不安让她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良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没有什么细节是被她所遗忘的了。 她不愿听天由命,她要做有把握的事,她要将所有的事都掌握在自己的手心,只要算计她的人,都得死。 望着窗外的夜空,她的目光变得飘忽不定,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的一刻。前世她被云漪阳带出天牢,关到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很多天,每天到了时辰便会有人去送饭,她就那样过了不知道多久,日夜颠倒让她根本不知自己醒着的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 她每日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发呆着熬着时间,周身一片漆黑,让她什么都看不到,度日如年,如此还不如将她杀了。 就在她被折磨的即将疯了的时候,屋子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她看到从外面渗进来刺眼的光,是白天。 进来了一群丫鬟和粗使婆子,手拿长绳和刀子。将她粗鲁的摁倒在地,绑了起来。领头的粗使婆子只说了一句话:“云珩已经死了。” 云珩明白,云漪阳是用别人将自己换了出来,死的是牢里的假云珩,那么眼下,真云珩大抵也要死了。果不其然,丫鬟和粗使婆子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布,然后…… 回忆是那般的不堪回首,云珩只要想起来就会浑身发抖,险些失去理智,恨意已经充斥着她的大脑,前世她经历了多少痛苦,她自己都忘了,痛的太多,早已麻木。今生,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云漪阳前世将自己做成了人彘,藏在了她寝宫的壁画上,日日夜夜看着她与秦璟晟欢合,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瞪着一副恶毒的眼睛看着她们…… 这些,她都会还给云漪阳,一点都不会少的! “吱呀--”屋内的门被推开,云珩黛眉一蹙,警惕的坐起身,戒备地望着门的方向,借着月光,云珩能大概看出那人的身量,应是锦瑟。 感觉到了美人榻那边坐着一个人,脊背略僵,似乎有些紧张的模样,锦瑟试探了喊道:“小姐?” 听出来是锦瑟的声音,云珩这才放心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声。 锦瑟轻轻地走过去,也未点灯盏,如此深夜若是点了灯盏,实在引人注目,苏绮乐那边盯得紧,怎可平白授人以柄。 “小姐怎么这么晚还不歇息?明日可是一大早就要起床梳妆。”锦瑟声音里带了几分埋怨与心疼,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给云珩裹上,又走到桌子旁,摸了摸茶壶,已经凉了,只好作罢。看到窗户是开着的,刚要去关,便看到云珩的目光一直在夜空中,她便收回了手。 “心里不安。”云珩似乎连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语气中那抹忧虑。 锦瑟微微一怔,蹙着秀眉回忆良久,最后摇摇头道:“奴婢实在想不出哪里有纰漏的地方,是不是小姐太紧张了些?” 云珩裹了裹毯子道:“但愿如此,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何事?” 锦瑟闻此,正色道:“奴婢来找小姐,是有两件事要说。” 云珩闻此抬眸打量了她一番,只见锦瑟虽面容平静,可眼底总有一抹阴霾挥之不去,云珩颔首示意她说来听听。 “第一件事是关于锦鲤的。”锦瑟说到锦鲤时,面带愁容,叹了一口气才又道:“锦鲤性子被夫人调教的自小就善良,小聪明不少,大事面前容易慌乱,小姐如今还不是调教她的时候。” 云珩闻此,嗤笑一声道:“你还是不了解她。” 锦瑟闻此,不明所以道:“小姐此话何意?” “说不定此刻,她也没睡。”云珩状若无意的指了指屋顶,锦瑟面色一变,飞快的跑了出去,不多时,锦瑟便拎着锦鲤进来了。 “你轻点,你弄疼我了!”锦鲤不满地嘟囔道。 “你可以继续方才的话题了。”云珩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倚在美人榻上,语气慵懒道。 锦鲤闻此,很是不悦的瞪了一眼锦瑟道:“趁我不在就说我坏话?我怎么就太善良了?对于好人我肯定善良啊,对于苏绮乐那种人,千刀万剐我都不会眨下眼睛!” 锦瑟被锦鲤的话呛得一时语塞,她倒也没想到这深更半夜,锦鲤也没休息。锦鲤见锦瑟一时哑口无言,一把甩开锦瑟拽着自己衣领的手,对云珩福了福身委屈道:“小姐,奴婢知道奴婢缺点多,没心机,话还多,问题也多,这样下去总会坏小姐事的,奴婢是真的尽心尽力在改了,锦瑟姐姐能做到无条件帮小姐,奴婢也可以,奴婢只是需要时间。” 锦鲤语毕,抱着期待的目光看着云珩,云珩却头也没抬,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屋里静谧一片,诡异的有些可怕。 “我能给你的时间并不多,我目前做的事,即便败露也不会殃及性命,但以后就说不准了,一次两次我可以护你,次数多了,只怕我也无能为力,变强不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自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人若不强……”说着,云珩手一松,青花茶杯稳稳落地,摔得粉碎。 云珩知道以她们俩的武功,是可以接住的,但是她们谁都没接。 “这种保证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你已经说了太多次,以后行事,自己多注意,我不会再提醒。”云珩看都不看那地上茶杯,声音疏然而淡漠。 “是,奴婢明白。”锦鲤硬着头皮应道。 “不是两件事吗?还有一件呢?”云珩抬眸扫了一眼锦瑟道。 锦瑟闻此,秀眉紧蹙,目光中带着几分鲜有的紧张,她的声音也变得庄重而肃穆:“小姐让奴婢盯着三小姐那边一点,三小姐那边倒是无碍,小姐说过四小姐也非善类,今日小姐也送了她一匹布料,奴婢便也去看了看四小姐那边。” 她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才又道:“一开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匹布料被四小姐差人送到了府里绣娘那边,四小姐也一直在绣着女红,正当奴婢准备走的时候……一个丫鬟拎了一个筐进来,上面盖了一块布,不知里面放的是什么。奴婢好奇,便又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可是看出了端倪。丫鬟进了屋子,便将门关上了,然后……从四小姐床后那边开了暗室机关,里面居然是……居然是……” 似乎感觉到锦瑟的不对劲,云珩也蹙了蹙眉,她知道云漪清不是善类,却不知云漪清屋子里居然有密室,而且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旁的锦鲤也闻此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急道:“是什么呀!” “是个活人,确切的说已经不是个人了,更像是一只野兽,他是用四肢行走,看起来有些像猴子,丫鬟将那筐放到那人眼前,就赶紧跑到四小姐身边去了。那人将那布拿下,里面…全是血淋淋的肉和器官,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人的,但是便是那样看起来也是够瘆人够恶心的了,可是那个人却吃的津津有味,吃完了四小姐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那个人满意的笑了起来就又回去了。”锦瑟说这些的时候,脸上露出少有的恐惧。 “便是养了一个吃生肉的人,你为何怕成这样?”云珩只觉得这里大有文章。 锦鲤面色也与锦瑟一般惨白,她颤着声音道:“很多年前,夫人还未出嫁,那时候我们也还小,说是左右侍奉,其实也不过是跟着夫人见见世面,怕以后真的左右侍奉了,不懂规矩丢人现眼。夫人身边的丫鬟都是身怀绝技的,所以不管是去哪,只要跟着夫人走都很安全。那次,夫人听说城郊槐花林那边有个人,行若野人,专吃生肉,吃了很多人,百姓惶惶不安。夫人为了以保百姓安危,决定前去一探。夫人不让奴婢跟着,奴婢非要跟着,夫人见得世面多,以为只是一个魔性了的人罢了,并无大碍,便允许奴婢们跟着了。” “那日,夫人专门挑了个雨天,因为有人说这东西天气好的时候不会出来,奴婢还记得,当时到的时候,那片槐花林就阴森森的,奴婢担心会出事,不让夫人进去,夫人执意要去,带了四个武功绝顶的丫鬟和两个武功不错的侍卫,他们的功夫,便是与几百人打起来也不会落下风。” “夫人念奴婢和锦瑟姐姐还小,不让奴婢们进林子,只让奴婢在外面等着,并吩咐了车夫,如果那东西出现在林子外,或者林子里有惨叫声,让车夫不必管夫人快些驾马车跑便是了。当时奴婢跟锦瑟姐姐很怕,掀着马车的帘子盯着槐花林那边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到槐花林那边发出一声声惨叫,有女子的也有男子的,奴婢便知情况生变,夫人恐有危险,便要下车去看,可车夫死活不让,说是受了夫人的命令,不能违抗,甚至还要驾驶马车离开。” “最后在奴婢的百般恳求下,车夫才同意再等等,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候,奴婢才看到夫人的身影,进去的六人出来只剩下三人,夫人和两个丫鬟,夫人倒无大碍,只是那两个丫鬟身负重伤,她们上了车,车夫赶紧驾驶马车,奴婢当时掀开帘子往后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东西……比锦瑟姐姐方才说的要可怕些,在雨天里,看着跟鬼一般,死命的追着我们……” 第三十九章 心生疑窦 云珩听到最后,黛眉已经蹙在了一起,云漪清养的食人之人,母亲见到的食人之人,会是同一个人吗?而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会变成食人之人,而且武功那般好的丫鬟侍卫,竟也被轻易杀死,这里面不但大有文章,甚至可能关乎到一个阴谋! 云珩神情肃然道:“那后来呢?抓到了吗?” 锦瑟摇摇头道:“据夫人所说,那东西已经被他们重伤,却还能拼尽最后一口力气置她们于死地,若非人为培养,便再无可能。后来,经过那次一事后,那东西便在槐花林消失了,再也找不到关于这东西的线索,此事也就算是尘埃落定。” “从今日开始,你们俩便轮流盯着她的院子,千万不要暴露。”云珩思量片刻,缓缓道。 “奴婢明白,这么危险的一个东西在府里,便是小姐不说,出于小姐安危,奴婢也会紧紧盯着那边。”锦瑟领命,肃然道。 云珩颔首道:“太晚了,回去睡吧。” “是,小姐。”话毕,二人退了出去。 二人一走,云珩黛眉便微微蹙起,薄唇轻抿,其实方才云珩很想问问她们,她的母亲身份究竟是什么?哪家的小姐出门可以有四个会武的丫鬟?更何况,一个小姐罢了,又不是公主,要那么多会武的丫鬟保护着做什么呢?但是云珩知道,锦瑟锦鲤是不会说的,所以她不必去碰一鼻子灰。 至于云漪清,云珩只觉得此事有点蹊跷,按照云漪清那性子,不会轻易授人以柄,怎么会锦瑟一去就看到她这么大的把柄,可是这么大的把柄暴露出来对她来说绝对是致命一击。 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是无意暴露,如今还不得而知,所以云珩才让她们俩盯着云漪清院子。 前世有些事解释不通,如今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前世秦国所有攻打南疆的军队都在到南疆的前一夜里,暴毙身亡。 能将活生生一个人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只有南疆的蛊毒可以做到,但是若南疆在秦国早已埋下了这么多食人之人,便是数目一够,就可以将秦国上下荡平,可南疆为何迟迟不动手? 但还有一点让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只有秦璟煜派出的军队才能真正剿灭南疆? 原来前世,在自己不曾知道的黑暗里,暗藏了这么多秘密,而这些秘密,随便一个便可以要了她的命,她的前路,可谓困难重重,艰难无比。 她起身,将窗户关上,将身上的毯子丢到美人榻上,钻到了穿上的被窝里,不管前路如何,养好精神才能跟敌人“厮杀”。 翌日。 云珩早早就起了,虽说昨夜睡的晚了些,可是心头沉重的压力,沉重的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背负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从未睡过一个好觉。 今日,她破天荒自己挑的衣服首饰,之前也只有醒了之后给老夫人请安那次,她认真给自己挑过衣服,再之后基本就是池鱼如何梳妆,她便怎么出门了。 云珩今日选的是大红色曳地长裙,红的甚至有些扎眼,可偏偏穿在云珩身上后,浑然天成,就好似大红色天生为她而有的一般。今日她的长发上的发饰就不似平日那般素净了,今日她带了朝云花簪和那只云鬓花颜金步摇,这两件首饰便足以让她艳惊全场。再加上,一身红衣,如浴火凤凰一般高贵而美丽。她的凤眸慵懒地眯着,一颦一笑尽是不多得的风华绝代,她的美,就如那九天仙子一般,美丽不可玷污。只可惜,如今的她只能露出那一对潋滟凤眸,容貌却被面纱遮住,但是云珩的美,即便是一双眸子,就已经可以让人窒息了。 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顾倾国! 几个丫鬟早已看呆,心里不住感叹,这般犹如仙子的美人,岂是池中物? 云珩冷睨了她们几个一眼,对自己一个女子也如此犯花痴,云珩真担心这几个丫鬟会有一日喜欢上她。 几人被云珩这一个冷睨,终于找回了神智,锦瑟干咳了一下,缓解一下尴尬道:“时辰不早了,小姐我们走吧,池鱼池宛好好看着院子。” 云珩点点头,这才出了院子,向云府后花园那边去了。因为是开春季节,百花齐放,这个时候宴席自然要在百花中举办才有风趣。因为乔氏喜欢花,所以当年乔氏在后花园里种了许多花,其中数海棠最多,春风一吹,海棠树周身尽是飘落的海棠花瓣,美则美矣。 云珩故意去的迟了些,其实严格算起来她应当不是最迟的,毕竟宴席还有许多达官贵人,有一些离得远自然到的时候会有些迟,况且宴席一开始的时候会分男女,等到人都凑足了,才会正式入主席。 云珩到的时候,云家人基本都到了,云漪阳今日身着那日云珩赠与她的软烟罗,云珩故意挑的白色,如今穿起来倒真是衬得云漪阳一如既往的出尘。云漪清则是身着那匹锦缎,锦缎的华丽与云漪阳成为鲜明的对比,虽说云漪清相貌清丽,不适合锦缎,但她还是恰到好处的穿出了华丽又不失清丽,穿衣打扮便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机。 至于云旻祎,云旻祎因得清时先生器重,有的时候他会在清时斋留宿,但是今日,他是来了的,只是还未到时候出来罢了。云家还有一个儿子是苏绮乐的儿子,云言绪,当年参军想进云明皓的军营,只可惜云明皓知道后。直接将他丢到兵部尚书何峦君的军营,待到云言绪知晓时,已为时已晚。若那个时候跑掉,可就算逃兵了。 为此,苏绮乐还闹过,云明皓只好说,要想他出人头地只有在旁人军营才行,若是在他云明皓的军营里出彩,旁人只会觉得有水分。云明皓都如此说了,苏绮乐也只好闭上嘴巴,心里难过了。 她们还未注意到云珩的到来,云漪阳和苏绮乐都在接待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嫡女和夫人呢,有几个跟云漪阳关系好的赶紧凑到云漪阳旁边,不时的捧着云漪阳。 “漪阳今日真的好美啊,将军府能有漪阳这般美的女子,真是云将军的福气啊。”一个身着紫衣的小姐奉承道。 “是啊,漪阳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了。”一个身着绿衣的女子也是一脸的谄媚。 云漪阳面色一红,羞涩道:“哪有,二姐姐才是最美的。” “哎呀,漪阳你不要谦虚啦,我们可从未见过她,上次在裴国公府一面,她还带着帷帽,必定是貌若无盐,才不敢露面。经那么一磕,必然是毁了容了。”紫衣的小姐也不管身边的其他的女宾如何作想,自顾自道。 话虽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众人都觉得是云珩生的丑陋,才会带着帷帽,如今又毁了容,必定是一个丑女了,将军府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个嫁不出去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略带恼意的女声响起,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淡粉色长裙的女子不悦地瞧着云漪阳,那人便是何霁雪,颦儿。 “怎的,我们夸漪阳漂亮,你嫉妒?何霁雪,我们自然承认,你也漂亮,可你漂亮的也太像狐狸精了,上不得台面。”紫衣姑娘掩帕娇笑嘲讽道。 “那也比你丑的要好。”颦儿剜了那紫衣女子一眼,冷声道。 紫衣女子闻此,气的指着颦儿就要骂人,孟瑾菡连忙出来打圆场道:“颦小姐的美是妖冶,阳儿是端庄,各有千秋,莫要争执免得伤了和气。” 紫衣女子听到孟瑾菡开口和解,便只好作罢,再无他言。 孟瑾菡总是这样,永远装出识大体的模样出来做和事佬,云珩就喜欢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人,将她们真实的样子暴露于众的时候才是最好玩的。 云珩看到颦儿有些恼意的模样,想要争论什么似乎又在顾忌着什么。 “从未有美丽上不得台面的时候,只有丑陋上不得台面的时候,你说对吗郭二小姐。”云珩的声音骤然响起,声音带了几分寒意,她笑盈盈地走到紫衣小姐,都司嫡次女,郭彤。 众人的目光齐齐向她望去,一袭红衣,美得不可方物,明明是妖冶的红色,却偏偏传出了仙子出尘的味道,与云漪阳成为鲜明的对比。对比下来,虽云珩未身着白衣,可浑然天成的贵气,真的好似一个仙子落入凡间。丹凤眸带着盈盈笑意,多看一眼都会深深陷入。她面上戴着面纱,却丝毫不会给她的美貌减分,反倒添了几分朦胧美。 便是女子,都不得不承认,她的美,美的惊心动魄。 云珩不管在何时,都会带着笑意,她不喜欢表露真实情绪,所以一笑便可以盖之。 她的出现,似乎除了颦儿,其他人都是背景了,不知有多少少女,在背后暗暗的骂着云珩,云珩淡淡扫了一眼,看到了明华妤,她静静地看着云珩,眼里也有一丝羡慕。 “你又是谁?”郭彤蹙了蹙眉,这个女子这般顶撞她,还生的如此美丽,郭彤自然会不悦。 “她是我二姐姐。”云漪阳真是生怕众人忘了她的存在,真是能多说一句,绝不少说一句话。云珩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笑。 “你……是云珩?”郭彤闻此,愣了好久,眼前这个气质堪比仙子,容貌虽只露了一双眼睛变已经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是云珩?那个貌若无盐,胆小怯懦的云珩?郭彤的耳边已经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郭彤刚才说人家长得丑,这会还不知道谁丑呢!” “就是了,你看云二小姐,气度非凡,哪有传言那般怯懦!” “便是露一双眼睛,便已经这么美了,若是都露了出来那可怎么好……天哪,秦国三美,真是嫉妒死人了。” “秦国三美都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这你都不知啊,是将军府的云珩,尚书府的何霁雪还有翰书院的明华妤,以前我只信后两者,现在是都信了,各有千秋,果然论不出高低。” …… 第四十章 初遇渣男 云珩已经察觉出云漪阳脸色不对了,她不由得心头冷笑,才如此便绷不住了吗?不知一会你可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便是云珩,不知郭二小姐有何指教?”云珩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 同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又没有官职在身,何以受的起一拜?可郭彤的道行偏偏不是云珩的对手,自然愣在原地,生生受了云珩一礼。 云珩说指教,郭彤愣在原地,又没有反驳,这下周围的议论声音愈来愈大了。 “她怎么真的受了人家的礼啊!” “就是啊,又没官职在身,平白受礼,是把自己当郡主了还是当公主了!” “平日里就看不惯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云二小姐给她脸说是指教,她还真就受了人家的礼,也是够不要脸的了。” …… 云珩笑盈盈地看着她,似乎在说,欺负颦儿,就是不行。 “指教可担不起,大家都是同龄人,以后互相指教。”郭彤见情况不妙,留下一句话便退一边了。 云珩瞧着郭彤的背影盈盈一笑,随即便落座了。老夫人年事已高,一般都是人到齐了才会出现,至于云明皓,眼下应是在男宾那边,所以这边,都是苏绮乐和云漪阳在招呼。苏绮乐招呼那些夫人,但是那些夫人嫌弃她是个妾,都不愿理她,只有几个妾抬上来的正室和妾室跟她搭几句话。 “哎?我记得这三小姐是庶女,这苏姨娘可是姨娘,怎的让她们招呼客人,嫡小姐却在一旁坐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周围瞬间静了下来。 云珩淡然一笑道:“云珩自小不喜处理这府中事务,姨娘心疼云珩便帮衬着云珩掌府了,至于三妹妹,亦是心疼姐姐的,我倒是有愧,辛苦她们了。” 这话里有话实在不难听出来,嫡女就算再不愿处理事务,都是会被逼着掌府的,因为嫡女将来要做的必然是主母,那时候自然要掌府,所以都会在未出阁前用自家府邸练手。云家这个掌府之权却被姨娘和庶妹抢了去,原因不得而知。 方才众人还觉得,云家三小姐温和得体,却不知原是这样的人。 云漪阳没想到云珩将矛头直接对准了自己,愣了一下,很快反击道:“道是如此呢,姐姐身子不好做妹妹总要分忧的,但是妹妹也总跟姐姐说要多练练掌府,可姐姐总会用借口搪塞妹妹,让妹妹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此言一出,倒是扳回一局。 原真是云珩不愿,人家妹妹也说过云珩,便是云珩自己不愿,妹妹又有何法子。 “是啊,珩儿身子自小便不好,我一直心疼她,拿她当亲女儿一般疼,自己舍不得她受委屈,总是依着她。”苏绮乐也叹了一口气,看向云珩的目光里尽是宠溺。 云珩娇俏一笑道:“既然姨娘和妹妹如此委屈,那以后委屈可不敢偷懒了。” 话音一落,苏绮乐面色微微一变,云漪阳还是挂着笑看不出端倪,云珩心中叹息,怎么娘还不如女儿呢? “那便是最好了。”苏绮乐温和一笑,再无他言。 “五公主,六公主到。”外面的小厮的声音直接让这边花园一隅骤然安静下来。 云珩闻此不由得笑意更浓了,云漪阳果然还是跟前世一样呢,给宫里都下了帖子,云明皓素来不喜张扬,可惜这个女儿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片刻后,两个女子在众人簇拥下进了用屏风围起的一隅。五公主秦筝婷今日身着一袭湖蓝色长裙,衬得端庄大气,她嘴角勾着一抹笑意,端庄温和。 六公主秦瑶莘身着一袭水绿色长裙,衬得人娇艳欲滴,如花似玉,只是骄纵跋扈都写在了脸上,让人难以接近,甚至心生反感。 只是打个照面,便可以看出谁更受人喜欢爱戴,谁更惹人厌烦,敢怒不敢言了。 “参加五公主,六公主殿下。”众人齐齐下跪。 “平身吧。”秦筝婷温和道。 一旁的秦瑶莘见话都被秦筝婷说了,不悦的瞥了她一眼,便落座了。二人的不对付已经为天下所知,秦瑶莘骄纵,秦筝婷便惯着她依着她,也不同她争执,这便是当今皇上宠爱秦筝婷比秦瑶莘多的缘故,懂事,识大体,自然不会委屈了秦筝婷。 见她们二人落了座,这一园子的莺莺燕燕才起身落座,各自都跟身边关系要好的女伴说着趣事。云珩百般无赖的一个人坐着,左右瞧了瞧甚至连云漪清都有说话的人。 锦瑟在心里诽腹,小姐明明一副无聊快要疯了的模样,为何不找颦小姐说话,就这么憋着自己真的好吗! 云珩当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自己自顾自的品茶,茶叶的清香在鼻尖弥漫开来,使得她心情也好了几分。 不多时,老夫人也到了,满园的莺莺燕燕这才往后花园主宴席那边去了。 入了宴席,中间还是有一个屏风隔着男女。云家素来如此,会挨个询问宾客是否介意撤掉屏风,若是哪个不愿,他面前的屏风可以不撤,这就照顾到了个别人的性子。 一圈询问下来,竟是无一人不愿,只是这个举动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可以如此照顾到宾客的感受,云家倒是真不错的。 当屏风还未撤的时候,云珩便低下了头,今日她料定秦璟晟会来,所以她怕看到秦璟晟会忍不住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她需要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下,放松一下心情,莫要做出过于冲动的事。 屏风一撤,众人的目光便开始向自己的对面瞧去,似乎都在找自己比较中意的心上人。其实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所谓宴席不过是相亲的说法好听些罢了,每次宴席那些公子小姐都聚在一起,年轻气盛,必然会互生欢喜。 但是那边男子大多数不是看向颦儿便是明华妤,还有一些盯着云漪阳的,那些在家妆办良久的小姐在这一瞬黯然失色。 云珩依旧低着头,但是她的位子太过明显,又是除去两个长辈之外,云家唯一的主人,今日云旻祎被清时先生唤去帮忙,云言绪边疆那边不能回来,所以她必然要招待一些同龄人的,况且这宴席今日就是给她办的,主角低着头,自然不需多时就会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那个主座上的红衣女子是云珩吧?” “应该是吧,你看她病刚好就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是来相亲的呢!” “就是就是,再看看妹妹,一袭白衣,素净的很,真是讨喜。” “听说她落了水,毁了容,这会子不敢抬头见人吧。” “说得好像她没毁容之前,多漂亮一般。” …… 众人的话不堪入耳,云明皓和老夫人都有些不悦,可倒也不能多说什么。那几个虚伪的姐妹自然也不会替她说什么好话了,可云珩没想到,替她说话的人居然会是她没有想到的人。 “若以相貌对人评头论足的话,你们都该拖出去斩了!”秦筝婷不温不火地声音响起,一向温和的她此刻眼底没了笑意,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众人一句话不敢说。 因为要知道,皇上的亲生母亲,东太后年轻时也没多美貌,只是性子温和,才得先皇喜爱的。这般用相貌议事,大可以说是对太后不敬! 云珩闻此便抬起了头,可她一抬头便和秦璟晟四目相对,云珩差点没忍住掀桌砍人,她状若无意的将目光移开,可只有在她身后的锦瑟锦鲤才能看到她放在桌下的手骨节已经泛白,和微微发抖的脊背。 仅仅一瞬间,她险些红了眼。前世的种种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散,她有多爱这个男人,甚至连她自己都难以估量。她只知道,前世的她,便是为了秦璟晟去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就是这般一心一意的傻姑娘,被秦璟晟那般薄情的负了,难道对他来说,似她这般的高门女子,只能用来做他王位的祭品吗? 胸口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稳定了情绪。 这才对对秦筝婷温和一笑,算是答谢。她落落大方地起身,端起酒杯,那是满满一杯果酒,她笑吟吟道:“云珩只是喜欢红色,便扯了布料做了红衣,也不知会与相亲二字联系上,若是先前知晓,便就是做了也应该剪了丢掉。再者,今日三妹妹给云珩和父亲办的宴席,为的便是云珩开开心心,父亲亦是如此,一家人和和美美,在座各位玩的开心,既然开心,那边要打扮喜庆些,云珩自以为红色便是喜庆了,原来不是,原来红色是相亲呢,那以后云珩便知道了。” 继而,顿了顿,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光停在方才说自己相貌丑陋的男子上,唇角微微一扬,眼底带了几分轻蔑:“今日在此谈何容貌?各位又不必娶我这个丑女,何必在意那么多?花前月下对酌才是真正的快活,虽眼下是白日,可这周身的百花齐放,溪水潺潺,如临仙境,再配上美酒与笑语,岂不美哉,又何必谈论那些有的没的?凭白惹出是非呢?云珩在此先干为敬了。” 话毕,长袖一遮,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这才施施然落座。 这一段话下来,其中敲打对象几乎是在座每个人,众人一时间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红衣女子了,一双丹凤眼言笑晏晏,黑酽酽的让人看不透她,只是偶尔流露出的芳华一瞬,足以让人为之倾倒。 便是一双眸子,就足矣让男人为之倾倒,更何况摘了面纱的她? 这哪是传言中的貌若无盐,胆小怯懦的云珩,这明明是个倾国倾城,大方得体的云珩! 云珩似乎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向她射来,有探究的,有倾慕的,有嫉妒的…… 云明皓起身淡淡道:“小女所言极是,今日大家便在我云府玩的开心,不必拘泥,更不必想那些有的没的平添烦恼。” 云老夫人也未多言,只是客套了几句,有些时候她并不愿多言,她明白自己已老,有些话年轻人未必会耐着心思听下去,索性不说了。 宴席开始了,最开始是暖场舞蹈,云府会出一些舞姬跳舞助兴,若是在这期间哪位小姐愿意一露才艺,云府自然会撤下舞姬。 云珩看着方才锦瑟锦鲤斟满的酒杯,撇了撇嘴,明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给自己倒满,就那么喜欢看自己倒酒? 她抬眸,漫无目的的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看到一个人的目光一直在往自己这边看,云珩细细看去,原是何朗意。 何朗意今日身着一袭青莲长袍,颇有风流公子之意,何朗意生的俊美,待人总是彬彬有礼,温和得体。眼下,他正温和的对云珩笑着,笑容里的倾慕之情云珩已经不难看出了。 何朗意已经一年没有看到云珩了,自然期待这宴席,最开始看到她一袭红衣有些不喜,总觉得红衣太张扬,可看到她的容貌之后,却觉得一切都那么得体,丝毫不显张扬跋扈之气。一袭红衣又配上那绝世容颜,恍若那花丛中,盛开着娇艳的海棠一般。 何朗意只觉得心中顿生了一种情愫,一种大概是喜欢的情愫。 第四十一章 突发病疾 云珩的目光忽然变得飘忽不定,甚至带了一丝懊恼。她能感觉到秦璟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厌恶与恨意逼得她捏紧了拳头。 良久后,她的情绪略微稳定了些后,她的目光停留在秦瑶莘身上,见秦瑶莘死死盯着秦璟煜,心下不由得嘲讽,喜欢自己的弟弟,这六公主倒也做的出。 云珩顺着秦瑶莘的目光看向秦璟煜,一袭玄袍带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他坐在角落独酌,也不与旁人说话。外人都说此人性子阴沉不定,脾气暴躁,杀人如麻,甚至十分讨厌女子,身边伺候的没有一个是女子的。 而且上一个投怀送抱的女子,已经被分尸扔到了护城河外。所以虽然爱慕秦璟煜的名门小姐甚多,但是谁也没有胆子靠近他一丝一毫。他为人不好接近不说,还有丢了小命的可能。 不过云珩倒是记得,还有一个女子与他走的甚近,那个人便是秦筝婷。前世据秦璟晟所言,秦璟煜有的时候闯祸或者心情低落的时候,秦筝婷偶尔会陪着他说说什么的。长久以往,秦璟煜就把秦筝婷当成亲生姐姐了。 倏然,舞姬纷纷撤了下去,从一旁盈盈走来一个粉衣少女,她用袖子遮着面。但是便是她遮着面庞云珩也知道她是谁,她是方才与云漪阳一起议论自己的人,明华妤的庶妹,明翩翩。 明家真是出了一个丢人现眼的小姐啊,这种时候精明的人才不会出来显摆自己的,因为现在出来的人都是给后面出场的那些做垫背。 果不其然,一舞结束,并没有几人为之所动,只是有几个人零零散散的鼓了鼓掌,算是不失礼节。而后其他人家的小姐也纷纷上场献艺,原本献艺一事以前都多为庶女所为,今日可是许多嫡女也纷纷自甘下贱,还不是为了高座上那两位,亦或者可能也是那位何朗意。 云珩倒是对这些没兴趣的,前世的她贵为皇后,这些拙劣的舞艺和琴艺看的太多了,早就腻了。她前世为了留住秦璟晟的心,可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舞也是舞的与常人不同。甚至,秦璟晟看过云珩跳舞后便再也不看旁人跳舞了,他说过,全天下的女子跳的舞都不极珩儿一个回眸。 当真可笑! 云珩的目光忽然被一个身着丁香色长裙的女子吸引,女子容貌算不得多美丽,却有一种温和的气质,让你愿意与之亲近。云珩似乎记得她,大理寺少卿之女,洛茗。 洛家男儿众多,就一个女儿,虽是庶女,却宠的如同嫡女一般,自然自小的吃穿用度与教习先生也与嫡女无异。 女子在宴席中盈盈而立,忽而一步一生莲围着宴席绕了一圈,犹如花丛中的花仙子一般,她眉目含笑,是不可多得的柔情,忽而水袖一扬,恍若朵朵浪花一般,翻涌在百花之间。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一舞已完,众人还沉浸在那一步一生莲中久久不能自拔,就犹如那百花丛中一抹清凉,挥之不去。 这个女子,不简单。 只可惜,云珩抬眸看了一眼那几位,几乎没有一个为之所动。 忽然,花园中不知从哪里飞来许多蝴蝶,竟如数向云漪阳翩翩飞去,登时,云漪阳被一群蝴蝶围住,在宴席中显得尤为突出。 一袭白衣的少女在百花中被蝴蝶围住,此等景象若是传了出去,明日翰书院那些老头儿又要吟诗作画了。 “阳妹妹居然能引来蝴蝶,倒真是奇景。”孟瑾菡讶然,笑道。 “啊!只是自小身上便带着奇香的缘故,偶尔也会引来些蝴蝶。”云漪阳羞涩一笑,不多言语。 云珩觉得,今日孟瑾菡可能是专门来衬托云漪阳的。 “阳儿不必谦虚,前些日子听闻阳儿的琴声能将鸟儿也引来,不知今日能否得以一见呢?”孟瑾菡继续捧着云漪阳。 苏绮乐到底给了孟瑾菡多少好处,还是老夫人交代今日要捧云漪阳?细想来,老夫人是不会这么做的,如果出彩必然是嫡女出彩最好,一个府里 ,庶女越了嫡女去,这必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云明皓还会被说是宠妾灭妻,所以必是苏绮乐给了孟瑾菡好处,可一个小小姨娘能许了一个嫡次女什么好处? 云珩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云漪阳那边的好戏,所以自然不知,也有一个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姐姐可别乱说,阳儿的琴艺也不过就是小孩子家家,哪里能将鸟儿引来,姐姐可别取笑我了。”云漪阳红着俏脸,娇嗔道。 有的人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自然开始起哄。 “云三小姐的琴声我可是在裴国公府听过的,倒真是极好的。” “道是如此,恍若天籁。” “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能听云二小姐弹奏一曲。” …… “阳儿,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的琴声呢,不如弹一曲让我们大家一饱耳福。”孟瑾菡轻轻推着云漪阳示意她上前去。 云漪阳无奈道:“那漪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几个丫鬟便抬上来云漪阳平日所用的琴,云漪阳席地而坐,蝴蝶便在她身边翩翩起舞,琴声如潺潺溪水倾泻而出,又如徐徐微风拂过每人的脸庞,安逸而舒适。 倏然,琴声犹如海浪一般掀起湮没一切,又如闪电一般声势浩大,仿佛在琴声中能听到哗哗的雨声,渐渐的,琴声渐渐安逸下来,仿佛雨过天晴一般。一旁飞来几只鸟儿落在云漪阳的琴边, 琴声戛然而止,倒显得有几分突兀,云漪阳忽然一头栽倒在地,嘴里不时痛呼着,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云珩瞧着云漪阳演的如此卖力,她怎么能辜负了云漪阳呢? 随即连忙起身扑向云漪阳,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颤抖:“妹妹,妹妹!你这是怎的了!”云珩忽然回头对着锦瑟焦急道:“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去请大夫!”锦瑟得令连忙跑着去请府中大夫了。 “漪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云明皓心中一紧,快步跑到云漪阳身边。苏绮乐也面色一变,快步跑到云漪阳身边。 宴席中的人因这一变故纷纷面露惊色,云漪阳此时痛的满地打滚,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可怜,一些男子见了云漪阳这副模样自然也心疼起来,纷纷上前。可又不敢靠的太近,就算秦国风气开放,但是男女还是有别,不能靠的太近的。 见此情形,云珩指着一旁的软塌道:“锦鲤快将三妹妹扶到塌上去。”就算云漪阳百般不愿,但是锦鲤拎她就跟拎小鸡一样,云珩见此转身对高座上那几位作揖,略带歉意道:“几位殿下,臣女的妹妹突发病疾,长辈们要照顾妹妹,不能好好招待各位殿下了,往各位殿下海涵。” “无妨,既云三小姐突发病疾那本宫便留下来瞧瞧,若是云府大夫医治不好,本宫也好让宫里御医过来瞧瞧。”秦筝婷面色淡然道,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其他几人见秦筝婷不走,自然也不会走。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倘若这些套路都瞧不出,那可真是傻的了。 病疾何时发作不好,偏偏在宴席上,偏偏是在云漪阳表演的时候,摆明了就是算计。 “既然如此,那云珩便替妹妹谢过五公主了。”云珩福了福身,转身便走到云漪阳身旁。 “阳儿,你怎么了啊!怎么会突然痛成如此模样呢?”苏绮乐瞧着云漪阳痛的在塌上打滚,不由得红了眼眶。 “姨娘不要伤心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便是府里大夫医治不好,五公主也说了会让御医来的。”云珩轻轻拍了拍苏绮乐的肩膀,安慰道。 说话间,锦瑟便带着那大夫匆匆赶来,后花园本来就离府内医馆不远,再加上这大夫早就与苏绮乐串通一气,自然时刻等着有人去唤他的。 “老身参见……”那大夫刚要跪下给云明皓行礼,却被云明皓一把拉过来,焦急道:“别行礼了,快给阳儿瞧瞧。” “哎,好好好。”说着,那大夫连忙走到云漪阳身边给她悬丝诊脉,过了片刻,那大夫蹙了蹙眉,捋了几下胡子,似乎很棘手的模样。 “怎么样了大夫?阳儿这是怎的了?”苏绮乐焦急地问道,旁人只会觉得是担心女儿安危,但是在云珩看来也不过是着急陷害云珩罢了。 “三小姐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啊,可这浑身疼痛又不像没有病源……”那大夫蹙着眉,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脉象平稳身体没有病源怎么会痛成这样呢!”苏绮乐似乎很是不信那大夫的话,死命的摇着那大夫的肩膀,声音也尖锐了几分。 “这…老夫才疏学浅,真是不知为何会这样。”那大夫摇了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对,不对!不该如此的!她明明收买了这个大夫,他应该说出这是巫蛊小人造成的,然后开始搜房,最后桂嬷嬷指证。为何会这样,为何他什么都没说! 苏绮乐如此想着,忽然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只见云珩嘴角噙着几分笑意,似乎是在嘲笑她什么。苏绮乐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绮乐,休得无礼。”苏绮乐听到云明皓言语中有几分不悦,便松开了那大夫的肩膀,那大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退了下去。 “罢了罢了,那就只好劳烦宫里御医给阳儿瞧瞧了。”苏绮乐叹了一口气,看着塌上痛的几乎昏厥过去的云漪阳,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既然如此,那便让云三小姐随五妹一起进宫,让御医瞧瞧,顺便宫里也有些珍贵的药材,可以给云三小姐医治。”秦璟晟忽然说道。 云珩瞥了一眼云漪阳,果然,前世她便是如此,听到秦璟晟如此说她便有些动心,不想去陷害云珩,而是想进宫。 第四十二章 奶娘栽赃 似乎是看着云漪阳痛的快要昏厥过去了,桂嬷嬷在一旁蹙着眉在掂量着什么,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将军,姨娘,老奴有话要说。” “说。”云明皓眉宇间带了几分不耐烦。 “老奴瞧着三小姐这个模样,应该是巫蛊所致。”桂嬷嬷瞧着云明皓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巫蛊?巫蛊小人?!”苏绮乐不由得惊呼道。 云明皓闻言,不由得抚上眉心,巫蛊小人这种充斥着宅斗色彩的东西,今日竟在这宴席中蹦了出来,可谓家丑外扬了。 云珩自然明白云明皓的意思,随即站出来说道:“什么巫蛊小人,巫蛊二字不过是无须有的罢了,还不快速速退下休要在父亲耳边胡言乱语。” 云明皓刚要搭腔,却被桂嬷嬷抢先:“二小姐这么急着赶老奴走,是不是怕自己秘密暴露呢?” 云珩闻言似乎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我的秘密暴露?我的秘密与三妹妹的病疾有何干系?你莫要胡乱攀咬。” “老奴是二小姐的奶娘,自然与二小姐更亲姐些,若是攀咬,也应该攀咬旁人吧,为何要攀咬二小姐呢?”桂嬷嬷冷笑一声说道。 “好,既然嬷嬷如此说,那云珩无话可说,嬷嬷想说什么那便说吧,云珩不拦着。”云珩退后一步,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桂嬷嬷说下去。云珩如此行径倒是有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让一旁观看此事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桂嬷嬷猛地跪下,给云明皓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道:“老奴知道二小姐是将军府嫡女,更是将军的心头肉。二小姐自幼丧母,将军生怕委屈了二小姐,连主母都未曾再立了一个。但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二小姐她担不起将军如此厚爱。” 云明皓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薄唇紧抿,十指握拳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只是桂嬷嬷跪着瞧不见这一幕,再者周围议论声四起,这对于桂嬷嬷来说,十分有利,自然就继续说下去了:“三小姐并不是什么病疾,就是巫蛊小人。二小姐虽为嫡女,可说起琴棋书画样样不及三小姐,便心生嫉妒,暗地里屡次谩骂三小姐。不止三小姐,大小姐和四小姐也多次遭受二小姐侮辱。甚至,二小姐还无故打骂下人,前些日子还杖毙了一个忠心的丫鬟,只是因为那个丫鬟偷了一个镯子,二小姐如此心狠手辣着实当不起将军的宠爱啊!” 桂嬷嬷一席话未说完,周围的议论声便愈来愈大,都是数落云珩如何如何过分的,云珩对如此流言蜚语已经是免疫的地步了,她无动于衷的看着桂嬷嬷,云明皓和在场众人似乎都在等着云珩的答复。 “嬷嬷既然说我无故打骂下人,那嬷嬷身上应该有伤吧?”云珩面色不变,淡淡道。 话毕,桂嬷嬷便撸开袖子,那双胳膊上,伤痕累累,简直无法入眼。云珩瞧了却 笑了起来。秦瑶莘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这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而刻意在前几日虐待嬷嬷,如此荒唐行径,云珩有些忍俊不禁。”云珩面露几分嘲讽之意,缓缓道。 话毕,那些人都向那些伤疤瞧去,确实都是新伤根本没有旧伤,陷害的意味有些不言而喻。 “巫蛊小人!巫蛊小人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搜二小姐的院子!”桂嬷嬷面对众人的指责,一时慌了神,连忙道。“好啊,那便搜吧。”云珩颔首,赞同道。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苏绮乐见云珩如此坦荡,心里已明了巫蛊小人绝对不可能在她的院子。 “算了吧,既然这个桂嬷嬷指证你虐待下人是假,那巫蛊小人也不见得是真,没有搜的必要了。”苏绮乐摆了摆手道。 “那可不行,云珩平白被自己的奶娘如此污蔑,倘若今日不能还云珩一个彻底的清白,难免不会留下把柄,那对云珩来说可不是个好事。”云珩蹙着黛眉,有些委屈道。 云明皓唤来身边的贴身侍卫李康,让他去搜云珩的院子。李康刚要走,却被秦璟晟喊住:“等等。” “三殿下有何吩咐?”云明皓不解地问道。 “无论如何,云二小姐是嫡女,身价自然是比云三小姐要高一头的,我们又如何得知云将军不会让亲信偏袒云二小姐呢,所以,让本宫的人去搜。”秦璟晟正色道。 “三哥今日就带了一个亲信,若是搜云二小姐的院子,怕是要让大家久等了,我今日倒是带了三个亲信,可以帮三个一起搜。”秦璟煜忽然插了一句嘴,他唇角噙着笑意,可眼底却带了几分不悦。 “好。”秦璟晟点点头,他不能拒绝秦璟煜这个要求。 “慢着!”云珩瞧着那四人就要跟着李康去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她忽然喊住那几人。一旁的桂嬷嬷见此,连忙道:“怎么,云二小姐不打自招?” 云珩冷睨了她一眼,声音也蕴了几分寒意:“云珩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女儿家的院落如此被几个男子搜寻,传出去对云珩声誉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倘若云珩的院子里没有巫蛊小人,那么三殿下和九殿下必须向云珩致歉。” “好。”秦璟晟还在发愣之际,秦璟煜已经爽快的答应了,秦璟晟自然不愿落秦璟煜一头,也是爽快的应了。云珩这才放那几人离开。 片刻后,那几个人竟是空手而归。秦璟煜的侍卫中一个叫风守的率先开口道:“云二小姐的院子里风景倒是不错,特别是有一株海棠树,着实好看。不过那巫蛊小人倒是没有的。” 闻言,众人皆一愣,秦璟晟面上带了几分恼红,他瞥了一眼云珩,似乎对于自己向云珩致歉很是不满。 “本宫派遣几位男子去搜寻云二小姐的院落,实在是不敬云二小姐,在此向云二小姐赔罪了,望云二小姐莫要介意。”秦璟煜端起一杯酒,对着云珩揖揖手,继而一饮而尽。一旁的秦璟晟瞧着秦璟煜如此爽快洒脱的模样,实在磨不开面子,只好也敬了云珩一杯。 “无妨,云珩倒也要谢谢两位殿下还云珩一个清白。”云珩福了福身,温和道。继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桂嬷嬷身上,桂嬷嬷发现事情有变自知活不过今日,吓得瑟瑟发抖。 “嬷嬷,你是母亲留给我的,虽说早已起了二心,可我待你如何,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我见你年老身体不如往日,重活累活再也没有安排给你做,倒是让你整日享福,我待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云珩垂下了眸子,眼眶微微泛红,让旁人瞧了十分不忍。 “你说我不敬姐姐,对妹妹有言语侮辱,我身子不好,出院子的次数很少,与姐妹碰面也甚少,如何有所谓的言语侮辱?你说我无故打骂责罚下人,那我身边的锦瑟锦鲤为何就是好端端的,而且不论是布料还是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别说丫鬟了,有些小姐都未曾穿得如此布料。” “你说我杖毙了一个丫鬟,只因为她偷了我一对镯子。其实,她是教唆我去闹国公府吧?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去大闹国公府成何体统!如此不忠的奴婢留着做什么呢?况且,当时嬷嬷也在场吧?真正杖毙她的是苏姨娘,苏姨娘以为她偷了我的血月镯。”说着,云珩晃了晃手腕上的血月镯,镯子样式精美引来了许多小姐的目光。 云明皓淡淡瞥了一眼苏绮乐,“可有此事?” “有……那丫鬟要教唆珩儿去闹国公府,实在不忠,妾身就帮着珩儿处决了她。”苏绮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闻言,云明皓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怒气。 “方才妾身就听着巫蛊小人一事,妾身过于担心阳儿,就没怎么听清……”苏绮乐结结巴巴地说道。 “既然姨娘能帮我处置了香凝,那自然也能帮我处置桂嬷嬷,依姨娘所见,应该如何处罚桂嬷嬷呢?”云珩看着苏绮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讥讽,看着苏绮乐眼底甚是扎眼,她十指握成拳,在宽大的衣袖里因用力过猛骨节渐渐泛白。 “应当杖毙。”苏绮乐深吸一口气,说道。 “苏姨娘你倒真是过河拆桥。”桂嬷嬷闻言,不由得笑着看了苏绮乐一眼。 云明皓见事态已经要往不可收场的方向发展,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即使就是苏绮乐做的,也不能如此公布于天下,把家门一关,再怎么闹也是自家的事。于是喊道:“来人,将桂嬷嬷拖下去杖毙。” “将军,老奴知道今日前来必是一死,所以将军可愿听老奴说几句话?”桂嬷嬷跪下对云明皓深深磕了一个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将军不妨听听。”秦筝婷的声音响了起来,云明皓没有办法去拒绝公主的话,只好点点头。 “二小姐在府中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女,奴婢是苏姨娘放在二小姐身边的,二小姐只要一有什么事奴婢就要如实禀告苏姨娘,这些年二小姐明里暗里受到的算计都是苏姨娘所做。而且落水一事,将军恐是罚错了人。”话毕,桂嬷嬷抽出一旁将士的剑,自刎了。 云珩蹙着眉,眼里划过一抹悲凉,那是对自己前世的悲凉,可众人自然认为那是对眼前之事的悲凉。 “一个嫡出小姐过得还不如庶出的,云将军真是太忙于边疆战事了,府里的事都管不好了。”秦璟煜起身,缓缓踱步到桂嬷嬷尸体旁,看着一旁将士将香凝的尸体拖了出去。他唇角带笑,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云珩微微一怔,眼睛却不敢再看云明皓。今日这一出戏,说是对付姨娘和庶女,可真正的目的,怕是也只有云珩自己知晓了。皇上早就有将云明皓从边疆调回来的意思了,而云珩也正有此意。父亲如果继续在边疆领兵,皇上必然会对父亲戒心更重,若父亲留在京城,将兵符交上,皇上对云府的忌惮就会少很多。 这便是这一切的缘由,皇上找理由让云明皓留下来,云珩便给皇上一个理由留下云明皓。 “对了,属下方才忘了说,属下顺便去将府里所有小姐的院落都搜了一下,在云三小姐的院子里搜到了这个。”风守说着,拿出一个巫蛊小人,上面写着云珩的名字。众人见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第四十三章 自食其果 “属下给云将军赔罪,擅自搜了其他小姐的院落,但是属下想,既然提到了这个巫蛊小人,那么它定是存在的。而这个巫蛊小人是在云二小姐床下一个暗格里搜到的,若是寻常人去搜,还真不一定能搜到,只是属下跟随九殿下已久,见得世面多了些,自然也就搜出来了。”风守对云明皓揖揖手,以示尊敬。 云明皓心烦意乱的摆摆手道:“无妨。” “珩儿,姨娘自诩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嫁祸阳儿,还要青天白日说瞎话!那桂嬷嬷是你的奶娘,自然你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了,姨娘待你犹如亲出,你竟污蔑姨娘虐待你,算计你,这些也就罢了,你竟污蔑你妹妹做你的巫蛊小人…你…”苏绮乐指着云珩悲痛欲绝地说道,说到最后她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是得有多忠心,才能拿命去撒谎。”一旁的宴席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是颦儿。 这一句话顶的苏绮乐一时说不出旁的,桂嬷嬷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任由苏绮乐如何解释都没有用的。 云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姨娘莫要怪珩儿说话难听,珩儿是嫡女,姨娘是妾室,三妹妹是庶女,我嫉妒她什么呢?我的教习先生教习嬷嬷是比妹妹还要好的,倘若我琴棋书画不好,那我也只能怨自己不用功,有何好嫉妒的?” 事情眼下已经很分明了,云漪阳嫉妒嫡姐,利用巫蛊小人陷害嫡姐。而至于在苏绮乐屋子里搜到的巫蛊小人,大抵是因为云漪阳教唆云漪兰去利用夏溪瑶推云珩落水的吧,最后云漪兰受了罚,云漪阳却没什么事,自然心存怨怼。 “本宫也觉得如此,云二小姐,气度不凡,容貌艳丽,身份嘛也不是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本宫真不觉得她会嫉妒云三小姐什么。”秦璟晟忽然开口替云珩说了一句话。 “我没有,珩儿你相信姨娘啊,姨娘怎么会算计你的,姨娘一直将你是如亲出,而且事事都以将军府为重啊!”苏绮乐见大势已去,连忙哭的梨花带雨的,恳求云珩等人的可怜。 云珩摇摇头,失望一笑:“方才姨娘一开口,其实我便明白姨娘是想算计我的,不然为何妹妹的病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宴席之上,偏偏是在她表演之时呢?我明白姨娘的心思,姨娘望女成凤,觉得为何妹妹也不能成为嫡女一般,可以耀眼的出落在大家面前,但是姨娘不该如此折损将军府的颜面啊!” “我……”苏绮乐一时竟找不出别的话来说,只能讷讷地看着云珩。 “一荣俱荣一损同损,姨娘可要记住。”云珩最后幽幽地吐出这一句话,便再也没多言语。 云明皓终于将目光移到了苏绮乐身上,他冷声道:“苏姨娘算计嫡女,从今日起,禁足绮乐院。云漪阳与苏姨娘串通陷害自己姐妹,念及年岁小,便罚她跪佛堂,抄录女则女戒一百遍,何时抄完何时出来。” 话毕,便出来一些丫鬟婆子将苏绮乐拖了下去,至于云漪阳,则是抬了下去。苏绮乐是聪明的,此事不宜多说什么了。至于云漪阳她只是昏过去了,哭不出闹不出了不哭不闹就跟着那些丫鬟婆子走了。 事已至此,便算是结束了,众人也无心再继续玩乐下去了,纷纷告辞。 云珩盯着桂嬷嬷死前流的那摊血,目光中带了几分难过。云明皓瞧出了云珩眼底的难过,拍了拍她的肩膀,继而道:“让你受苦了,其实阳儿性子很好的,只是女孩子善妒罢了,至于苏绮乐,为父会好好教育她的,其实她本不是个坏的人。” 云珩闻言,只是乖巧的点点头道:“珩儿知道的。” 苏绮乐掌府十余年,云珩自然不打算再一朝一夕扳倒她。其实说起来,今生的苏绮乐根本不是云珩的对手,她只不过是在云明皓心里占了很大一块地方。不是喜欢,而是一种感激吧。感激苏绮乐将这后宅打点妥当,从未出过什么大乱子。 云珩辞别了云明皓便回了院子,她今日的心情当真不怎么好。虽说也让苏绮乐栽了跟头,但是云明皓的偏袒不言而喻。虽说云明皓性子秉直,从不偏袒任何人,但是架不住他对云漪阳的宠爱仅次于云珩。 云明皓对云珩的宠爱是因为乔氏,云明皓一生只爱乔氏一人,而云珩又生的极像乔氏,见人思人,自然就会多疼爱几分。而云漪阳那份宠爱,是自己争来的,是这十多年一点一点争取来的。 “小姐,今日几位殿下也看到这场闹剧,会不会对将军不利啊……”锦瑟跟在站在云珩身后给云珩揉着肩膀,声音压低了几分。 云珩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如今皇上十分忌惮云家,我想你也明白的,此次父亲是因为担忧我才从边疆快马加鞭回来的,而父亲既然回来了,皇上便不会轻易的让父亲离开了,所以一直在找个合适的由头将父亲留下。既然皇上有这个意思,那就随了皇上的意吧。毕竟啊……”云珩说到这里,眼底蕴了几分悲凉,“树大招风,云家的地位太高了。” “是啊,自打夫人去了,将军就未曾再立正室,据说就这件事皇上都明里暗里说了将军好些次了,说什么将军好歹镇国大将军,家里妾室才三个不说,连个正室都没有,成何体统之类的。”锦鲤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珩。 云珩闻言,蹙了蹙眉,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父亲身边确实照顾的人少了些,这些年父亲怕我受委屈,一直都未曾再立正室,也该为父亲寻个可心的人了。只是……” “只是什么?”池鱼不解地问道。 云珩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乔氏没有死,以后还是回府掌府的,若是寻了个可心的人,真的得了云明皓的心,与那苏绮乐分庭抗礼是好,可若是成了乔氏的绊脚石,那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个好事。 而眼下,云珩急需一个可心的人与苏绮乐分庭抗礼,浑水摸鱼。而至于府里的几个姨娘,都是有了孩子的,自然事事以孩子为先,不会全然听云珩的话。既然如此,那只能找一个有把柄在云珩手里的人了,并且这个把柄足以毁了这个人才行。 思及此,云珩在脑子里思索着前世的那些人,到底哪个人更合适些。 “对了小姐,您说这三小姐明明就是做戏栽赃,怎么真的昏过去了?”池鱼突然想起方才云漪阳昏过去一事,不解地问道。 “我怕她演的不像,帮了帮她。”云珩低头抿了一口方才锦鲤递过来的茶水,淡淡道。 闻言,池鱼竟忍不住笑了出声:“难怪呢,奴婢就觉得三小姐那般高贵自己的人,怎么舍得假戏真做,瞧她痛的那副样子,话都说不出了。不过她也是活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害我们小姐!” 云珩嗔了她一眼,打趣道:“锦瑟锦鲤,你们瞧瞧咱们池鱼,都快比我还像个主子模样了,说起话来啊,那可是一套一套的呢。” “小姐可别打趣奴婢了!”池鱼闻言,面色陡然一红,跑了出去。 云珩瞧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双眸微微一弯,唇角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云漪阳先是被云珩下了药,假戏真做,然后被云明皓罚跪佛堂。她大抵什么都还不知道,她的计划就这么失败,她该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恨死自己了呢?想到云漪阳那张俏脸上丰富的表情,云珩的心情就愉悦多了。 只是还有一事,她没有给云明皓解释清楚,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云明皓也不会免了她的罚。 花汀阁 云漪阳一醒来就喜鹊说计划失败了,而且自己还惹了一身骚,登时气的险些又昏过去。 “我怎么会昏过去!当时我怎么浑身痛的难忍,一句话都说不出!怎么会这样!”云漪阳气的浑身发抖,将手边能丢的东西,噼里啪啦全部摔碎。 “小姐,奴婢觉得您这次是被二小姐算计了。”竹桃瞧着云漪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意思?”云漪阳将目光移到竹桃身上,微微眯了眯眼。 “您看自打二小姐醒了,是否还重用那桂嬷嬷?”竹桃提醒道。 闻言,云漪阳一怔。云珩自打醒了就将桂嬷嬷遣到小厨房做饭去了,旁的时间 根本无法近她的身,也就是说云珩其实早就对桂嬷嬷怀疑了。也知道桂嬷嬷是苏绮乐的人了,自然有防备的。 “云珩!”思及此,云漪阳怒不可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小姐先别生气,有件事奴婢要提醒小姐。”竹桃忙上前安抚道,但是又怕云漪阳恼起来伤到自己,所以还是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什么事?”竹桃的话引起了云漪阳的好奇心。 “自打这二小姐落水醒了之后,您不觉得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吗……”还未等竹桃将话说完,门外的小厮抑扬顿挫的声音就响起:“将军到。” 云漪阳闻言,连忙收起一脸的怒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以求得到云明皓的可怜,免了罚。可她没想到,她看到的是一脸怒气的云明皓,云漪阳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云明皓强先:“云漪阳,我早就说过任何家宴,都不许给宫里递贴子,你不但递了还以你姐姐的名义递的!亏的她买的布料不舍得穿,竟送给了你!你就那么希望她出丑吗!” “父亲…不是的…阳儿没有…”云漪阳见云明皓真的怒了,有些慌了神,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 “没有是吗……好!”云明皓说着,就将那贴子摔在了云漪阳的脸上,怒道:“发帖子请客人不以云府的名义,不以我的名义,以嫡女的名义,傻子都能看出其中的套路吧?你可知这是谁与我说的,九殿下!你丢人已经丢到皇宫里去了!云漪阳啊,云漪阳,你可知父亲从未将你看做是庶女,一直放在手心里捧着,几乎与珩儿同起同坐!可你如此行径,实在是伤透了父亲的心了!” “父亲,我真的没有啊,一定是有人冤枉我的……”云漪阳哭着扑向云明皓,死死的抱紧云明皓的腿不放。 “冤枉你?九殿下冤枉你?”云明皓的声音里尽是失望。 “不,是府里有人故意冤枉我的!父亲相信我啊!我怎么会害姐姐!”云漪阳哭的撕心裂肺,嗓子都有些哑了。 “上次珩儿落水也是你指使云漪兰推珩儿下水的吧?”云明皓一把推开云漪阳,别过脸再也不看她。 “阳儿…阳儿没有…父亲你要相信阳儿啊!”云漪阳被云明皓推开,还是不依不挠的上前。 云明皓摇了摇头:“看在你念及尚小,去给我跪一个月佛堂!抄录佛经,出来后深刻反思自己,然后去给珩儿道歉。”话毕,也不理云漪阳在身后哭喊,径直出了屋子。 第四十四章 清时弟子 “小姐,方才我听府里的丫鬟说,将军方才气势汹汹的去了三小姐院子,将三小姐好一通骂呢!”池鱼一脸喜气的从外面跑进来,笑道。 “将军这么宠爱三小姐,竟也舍得骂。”锦瑟闻言,倒是有几分诧异。 “那不一样的,打个比方,一个将军有个有血缘关系的下属,这个下属是将军的知心人,二人经常交谈甚欢,甚是投机。同时,将军还有一个小女儿,如果二人同时背叛这个将军。将军会原谅小女儿,而不会原谅那个下属。因为小女儿是他的孩子,他没办法气自己的孩子。而那个下属不同,仅仅因为知心。云漪阳就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父亲自然会生气,会失望,但不会放弃她。”云珩阖眸养神,淡淡地给她们解释道。 闻言,锦鲤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那这么说,在将军心里三小姐比二小姐高一头了?” “难道你不知?”云珩嗤笑道。 “可将军分明更宠爱小姐一些啊。”锦瑟也很是不解。 “因为我是嫡女,因为我是父亲最爱的女子所生,因为我命不久矣。这些加起来,使得你们看起来,甚至父亲自己都觉得他更宠爱我,但是他的心不会说谎的,他的确更宠爱云漪阳。”云珩端起手边的茶盏,细呷一口,入口的芳香让她感觉舒心了许多。 “三小姐那般喜欢算计旁人,见不得旁人比她好,将军居然宠爱她胜于小姐,着实令人生气。”锦鲤不满地说道。 云珩闻言,好笑地看着锦鲤道:“你若是有个女儿,一个不善言辞,整日窝在自己的院子里,你常年驻守边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也不与你多说几句话。一个活泼可爱,嘴甜的把你哄的团团转,在你面前乖巧懂事你会喜欢谁?这怨不得父亲,人之常情啊。” “话虽如此……但是……”锦鲤“但是”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云珩的话让她确实无法反驳。 云珩轻笑一声,继续阖眸养神了。 她都如此待云明皓,云明皓对她的宠爱也未曾减少半分,可见云明皓多疼云珩。只要云珩愿意,让云明皓更宠爱她,从而冷落云漪阳,不费吹灰之力。 “对了,苏绮乐如何了?”云珩问道。 “苏绮乐倒是没什么,被打了几板子,将军也没过去说什么,如今在自己院子好好养伤,安分的很。”锦鲤答话道。 云珩摇摇头:“她可不会安分起来的,且等云漪阳禁足期满了就知道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了,这些日子你且先盯好她。” “是,小姐。”锦瑟应道。 云珩倒有几分好奇这次苏绮乐会如何对付自己,先前几次若勉强说是无意,这一次可就是针对性的了。苏绮乐又不是个傻子,她必然看的出来云珩的变化,那也必定明白云珩是永远不可能开口提及扶正一事的。所以她再次出手,必定会是一招致命! 不过今生云珩还有很多事要做,所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苏绮乐的算计,云珩并不放在心上。 眼下,她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这日,有一个身着一袭玄衫的男子站在清时斋门口,说是要应对清时先生的考核。当时有不少清时斋的学子劝他说,眼下还不是考核的日子,让他过些天再来。可他偏就是不听,还口出狂言,说什么只要他赋诗一首,清时先生必定会收他为门下客! 众人瞧他如此傲气的模样,劝的人竟也少了,不再理他,权当他是得了失心疯,胡乱言语罢了。 可众人未曾想,清时先生身边的书童,还真将他请进了清时斋的花园里,清时先生正在修剪花草,众人闻此,纷纷赶去花园。 “你方才说只要你赋诗一首,老夫便会收你为门下客,想来也是才学过人。老夫正在修剪这株海棠,你可否为这海棠赋诗一首?”清时先生面上带着温和而疏离地笑意,缓缓道。 玄衫男子颔首,继而盯着那株海棠似乎在酝酿着诗词。 “等等。”清时先生忽然开口道,玄衫男子递过去一个不解地目光。 “你既自诩赋诗一首便可做老夫门下客,那么应当不介意老夫加大难度。”清时先生放下手中修剪花草的工具,缓缓踱步到玄衫男子身旁,“想象眼下是夜晚如何?” 闻言,周围的学子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这若是想象是夜晚,那不就全是凭空想象了,这可真是太难了。” “是啊,做事都是有感而发,首先是有感,有感那必定是经历过或是见过的,这位公子若是没有见过夜晚的海棠,又如何能做的出来呢?” “看来,清时先生也是很不喜欢他如此口出狂言,想要教训一二呢!” “道是如此,清时先生是何许人物,如此狂徒也敢放肆。” …… “好。”玄衫男子声音不大,却蕴着几分坚定。而这声坚定的好,让清时先生瞧着这男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打量。 玄衫男子不再看那株海棠,而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构想着什么。而众人就这样盯着那玄衫男子,都快在他的脸上看出个洞来了,他还是没有动静。 “他是不是作不出诗在故弄玄虚,耽误清时先生和大家的时间啊!” “是啊,这都过去快半柱香的时辰了,按说他真的才气过人的话,又如何作不出这海棠诗?” “我瞧着他啊,就是想在清时先生露露脸,根本没什么才能可言!” “是啊,快走吧!别在这里耽误清时先生和大家的时间了!” …… “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那玄衫男子依旧闭着眼睛,只是最终却轻轻地念着诗句。忽然,他睁开眼睛,缓缓走向清时先生,“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话毕,玄衫男子对清时先生揖揖手,温和一笑:“不知在下这即兴作的诗,能否得先生的垂青?” 清时先生怔了片刻,继而缓缓点了点头,眼底尽是赞许:“好诗,果然才气过人!从今以后你便是老夫的门下客了!” “什么!他就这样成为了先生的门下客?” “唉,人家的诗作的确实是好啊!你若是能作出此等诗,你也能成为先生门下客。” “唉,这秦国有才能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这先生的门下客,可是轮不到我们了。” 时先生并不理会一旁议论纷纷的学子,只是问着那玄衫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唤乔怀瑾。”玄衫男子应道。 “乔怀瑾,怀瑾握瑜,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清时先生微微颔首,夸赞道。 “多谢先生夸赞。”乔怀瑾唇角微微扬了扬。 这时,众人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乔怀瑾。如墨般的长发上束了一个普通男子发髻,而那未束的长发光滑垂顺的犹如上好的绸缎一般。秀气似女子一般的黛眉之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眸,他的眼角微微弯成一抹笑意,平添了几分令人怦然心动的风情万种。他手握一把扇子,不时的将折扇打开合上,如此便可以瞧得他手上的折扇画的大抵是那白马寺。而这玄衫上细细瞧去,竟是十分精致的花纹,腰带上镶嵌着蓝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这一袭玄衫倒是给他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感,便是不识货之人也能瞧出,此人非富即贵。 如此一个俊俏少年郎,怕是那些名贵闺秀又要为之疯狂了。 “乔怀瑾,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并没有姓乔的。有姓乔的,也穿不起公子这一身行头。而商户,更是没有乔姓的了。这倒是让在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呢?”看热闹的学子中,有一个忽然跳出来问道。 “这位公子不知乔姓的大人,那应当知一句话。”乔怀瑾右手执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左手,笑道。 “什么话?”那学子不解地问道。 乔怀瑾眉眼一弯:“英雄不问出处。” 这句话倒是将那学子想说的话全噎了回去,这本就不是朝堂,又不必事事问的清。更何况乔怀瑾是清时先生门下客,人家自己的身份,人家就告诉清时先生好了,为何要告诉这些普通学子,让自己的身份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了,都散了吧。”这时,清时先生身边的书童上前几步,将那些学子尽是遣散。 待学子尽数离开后,清时先生才开口问道:“怀瑾家里,也有一株海棠树吧。” 乔怀瑾颔首:“有的,母亲去世前种下的,怀瑾夜里睡不着时,常常会盯着那海棠树,睹树思人。” “眼下没有旁人,为师这书童也不是外人,可否说说你的真实身份。”清时先生拿起方才放下修剪海棠的工具,缓缓道。 “云珩,云将军的嫡女。”是的,这个乔怀瑾,其实是云珩假扮的,她之所以张扬跋扈,是想让乔怀瑾与云珩的性格截然相反,即便容貌相像也很嫩猜到是一个人。 虽然池鱼给她化了妆,可以让她容貌稍作改变,可是她的容貌底子还是在的,若是极其熟悉的人,还是不难瞧出来的。 谁知清时先生闻言,手一抖,硬生生将海棠花剪掉一大块,他抬眸死死盯着云珩,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你母亲,叫乔珏对吗?” 云珩对此倒是意料之中,前世清时先生与伏枫先生便与乔珏是认识的,云珩曾问过他们为何会认识?而且关系,似乎是至交,只是他们都不告诉云珩。今生,云珩倒是想弄明白这件事。 “是的。”云珩颔首,应道。 第四十五章 成为门下客 清时先生闻言,将手中修剪花草的工具放下,打量了云珩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睛微微泛红:“倒是极像她的,你随老夫来吧。” 话毕,转身便大步离开花园,云珩连忙追上。清时先生走了良久,云珩便跟着他走了良久,二人这一路倒是没什么交谈,虽说有些话云珩想问问清时先生,可想来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她与清时先生才认识不到一刻钟,有些事清时先生是不会告诉她的,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人进了一处院落,院落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四时院。 字迹苍劲有力,不难瞧出应是清时先生亲自提笔。这四时院倒是让她想到了陶渊明的那首《四时》一诗: 春水满四泽,夏云多奇峰。秋月扬明晖,冬岭秀寒松。 果然是清时先生,这四时二字瞧起来简单,倒是蕴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院落格局大气,想来应是清时先生门下客平日所学习的院落。院落里布景极雅致,花草树木,池塘石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神工意匠,看起来清时先生对这四时院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呢。 清时先生带着云珩进了院落正中央的一间屋子,屋子里与院落无异,极为风雅。屋门口正中央写着两个大字:怀阁。 这名字,倒是有几分别养的意味,云珩正想细细观赏,想以此借鉴改善一下自己的闺房布景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先生,听闻您破例收了一个弟子,莫不是就是您身后这位?”云珩循着声音望去,却看到秦璟煜眼底带着几分坏笑盯着云珩。 云珩有些不悦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发现自己如此行径实在不妥,连忙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这位公子名唤乔怀瑾,是为师方才收的新弟子,日后你们互相学习,莫要欺负他。”清时先生指了指云珩说道。 “弟子怎么会欺负怀瑾呢,怀瑾既是先生的弟子,那便是阿岭的兄弟。”秦璟煜唇角微扬,眼底似乎闪烁着星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故意压低了几分,就像蚂蚁在轻轻地啃食心口一般,酥酥麻麻,惹得人不由得心跳快了几分。 就连云珩这棵铁树在秦璟煜如此笑意之下,心口竟也有几分悸动。不由得将目光从秦璟煜身上移开,眼底生出一抹尴尬之色。 不过铁树到底是铁树,也不过几秒的功夫,她便整理好情绪开始打量怀阁里的人。怀阁里的人倒是全的很,清时先生的弟子都到了。云珩瞥了一眼云旻祎,只见他正看着自己憋着笑,云珩不免偷偷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老实一点。 “一炷香的时间内,作一首诗,并写下来。为师想瞧瞧你们的字墨有何长进,至于乔怀瑾,你方才作了一首诗,若是不想再作,便将那首写下来吧。”清时先生留下这一句话,便离开了。云珩猜想,他应该继续去修剪那株海棠了。 云珩看着这几个盯着自己的男人,不免觉得尴尬异常,随便找个角落坐下了,脑子里却在想着作什么诗才好,而她却忽视了坐在自己前面的秦璟煜。 正在她酝酿之时,秦璟煜猛地转身,骇的云珩一怔。秦璟煜见此,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你说你一个男子,怎么生的如此像女子?” 云珩闻言,身子微微一僵,欲要解释什么,却被秦璟煜抢先:“方才你还敢瞪本宫,你可知在秦国除了本宫的长辈敢如此,就只剩下一个人这么做不会被本宫把眼珠子挖下来,你可觉得自己是那个人?” 云珩闻言迟疑片刻,秦璟煜的心狠手辣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他倒是一点不留情面。思及此,她解释道:“方才瞪九殿下,是因为我在进来之前便有许多人说我长相似女子,我见九殿下笑,以为是取笑我容貌似女子,有些不悦。毕竟,哪个男人都不愿被旁人如此看待的。” “哦?”秦璟煜挑了挑眉,笑意又浓了几分:“罢了,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了。” 话毕,秦璟煜瞥了一眼云珩面前的宣纸,继而道:“听闻你方才作了一首诗,本宫想着,你若是真有才能,应当还会再赋诗一首的,对吗?” 云珩微微颔首,眼底划过一抹不耐烦:“殿下说的是,在下正有此打算。” 都说这个秦璟煜性子冷漠,难以亲近,想亲近他的人早已死于非命。可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与传闻中出入很大呢? 前世自己与他之间也只是泛泛之交,因为自己是秦璟晟之妻,秦璟煜倒是给了几分薄面,也未曾过于冷漠。可今生这个人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似乎是看出云珩的不耐烦,秦璟煜挑了挑眉:“既然如此,那本宫就不打扰乔大才子作诗了。”话毕,这才老老实实转过身。 云珩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气,秦璟煜这个人心思极难猜测,他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绝不是个意气用事之人。他这般与自己套近乎,必定有什么想法的。 正想着这些,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声女子尖叫的声音,似乎是在骂着什么。云珩微微蹙了蹙眉,清时斋的女子非富即贵,不知这位是谁府上的千金,没有教养就罢了,还敢如此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那是清时先生门下客平日学习之处,跑到这里大肆喧哗,估计会被清时先生直接丢出去的吧。 “哟,今日又是哪一出好戏?”云旻祎放下笔墨,饶有兴致地瞄着屋外,可惜怀阁并不是正对着院落门口,所以看不到来者何人,只能听到那女子谩骂地声音尖利到有些刺耳。 “乔怀瑾,你这个不要脸的人渣!一个男子还想勾引清时先生门下客!故弄玄虚什么!不过就是个绣花枕头!听说你还是个浪荡公子,整日出入青楼不说。还把一个良家女子的肚子搞大了!你不配成为清时先生门下客!你给我滚出来!乔怀瑾!” 云珩黑着脸听完了这段话,似乎感觉自己面色过于阴沉,这才一点点恢复正常。心里不由得感叹那些痴迷于这几个公子的世家小姐,对于男子都不肯放过,生怕自己与她们的心上人断袖,真是极其可怕。云珩可是忆起前世自己以云珩身份来此时被世家小姐针对成何模样,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这次有些过分了啊。”云旻祎面色也很是不悦,蹙着眉看着秦璟煜。 “确实有些过分了,这个女子平日里跑到这里表白也就罢了,今日竟如此谩骂怀瑾,这清时斋都不知是不是学子们学习的地方了。”何朗意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盯着秦璟煜说道。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秦璟煜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外面,淡淡地说道。 “阿煜,出去瞧瞧吧,别让她这样骂下去了,若是一会先生知道了,她怕是要被开除了。”秦璟晟听着外面那女子声音越来越大,不由得也出面说道。 闻言,秦璟晟瞥了一眼秦璟晟,轻笑一声:“三哥都发话了,这面子我也不好不给不是?那我就出去瞧瞧。” 说罢,起身就要出去,刚走了几步,忽然又折了回来,他一把拉起云珩就向外走。云珩被秦璟煜这么一拽,险些叫出声来。倒不是秦璟煜弄疼了她,秦璟煜看似动作粗鲁,倒是没有弄疼她的。只是他突然跑过来把自己拽走,吓了她一跳罢了。 “你去瞧瞧带上我做什么啊?”出了怀阁,云珩挣脱开秦璟煜的手,不解地问道。 “那姑娘不是说你勾引我们吗。那就让她瞧瞧你的模样,勾引我们,她倒是想的太多了。”秦璟煜忽然转过身,云珩一个没注意,撞在他的怀里。秦璟煜唇角微扬,眼底的笑意灿若星辰。 云珩竟被这笑意惹的有些找不到北,险些忽略了秦璟煜的话。 他的意思是云珩丑? 云珩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虽不觉得自己有多美,可是似乎在秦璟煜的嘴里,她的相貌很是平庸。思及此,她真是不由得感慨,这秦璟煜可瞧得上谁啊! 左右不过几步路,便到了门口。一个身着锦衣华缎的女子作势要往里面冲,可两个护卫死死拦住她。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是这院落里可有着两位皇子,一个将军嫡子,至于尚书之子,这女子的身份是比尚书之子贵重几分的,暂且不算。 但是就这几个人物,也不能让着女子随意冲撞了去,所以便是男女授受不亲,这两个护卫也要死死拦住,不然那就是掉脑袋的罪了。 “行了,行了,松开她吧。”秦璟煜摆了摆手。吩咐道。 闻言,那两个护卫才松开了握着那女子手臂的手,老老实实地站到一旁去了。那女子见秦璟煜来了,连忙上前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云珩。 “你这人渣,居然也敢出来!”那女子指着云珩的鼻子怒骂道。 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这女子前世她只有几面之缘,她是当今宁王,秦灏烨的嫡女,秦新桐。仗着自己是亲王之女,骄纵跋扈,肆意妄为,十分不讨喜。 只可惜,这秦灏烨自打秦国开国以来,并未建功立业,本该是皇亲国戚的他地位早已不如云明皓高,所以朝廷内外宁愿得罪秦灏烨也不愿得罪云明皓。所以前世这个秦新桐也想刁难一番云珩,只是被秦灏烨打压下去了,这一通好戏自然也只能今生才能看到了。 “你既将他说的罪行累累,证据何在呢?”秦璟煜轻笑地看着她,不必再做旁的动作,那秦新桐就已经被迷的神魂颠倒的。 云珩瞧着秦新桐那一副不争气的模样,心底翻了个白眼。 秦新桐不知花痴了多久,最后秦璟煜只好干咳了几下,她这才找回了神智:“是方才有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告诉我的。” 第四十六章 保护“怀瑾” “哦?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女子人呢?”云珩欲要开口问,却被秦璟煜抢了先去。 “大概……一炷香前的事吧……”秦新桐被问到此,目光有些闪烁,言语中也有几分结巴。 “把人带来吧。”秦璟煜瞧出秦新桐神态不对劲,便明白秦新桐明摆着就是散布谣言。 “那……那女子估计此刻……已经回了住处。”秦新桐胡编乱造地应了一句。 云珩浅笑着颔首:“郡主对那女子很是了解呢,连那女子的行踪,住处在哪都知晓,看来渊源匪浅呢。” “我……我也是猜测,她方才说她怀了身孕,不宜走动!所以就回家去了!”秦新桐眼看着自己谎言要被戳破,有些焦急地想着对策。 云珩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轻轻敲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在下是今日才来这清时斋的,那女子怎的就得知了在下的行踪,既然得知了在下的行踪为何不早早找上在下,非要等今日?不知是等今日,还是等郡主来替她主持公道呢?若是如此,那郡主可真是菩萨心肠,十分关心平民百姓的生活。那不如关注一下城南护城河的桥,如今年久失修已有了塌陷的迹象。亦或者城北的安乐堂,那是个收留孤儿的地方,朝廷支出官银救济那些孩子,却被贪官一层层扒皮抽丝,到了孩子的手中也就几文罢了,那还不如让孩子们继续在街上要饭呢。如若这些都不能让郡主发善心,那在下想陛下近日要组建一支精锐的军队,作为有敌攻打我秦国时突击敌人内部的军队,如今银两周转不够,不如郡主支援一二,陛下定会记着郡主与宁亲王的好处的。” “你……你……你真是胆大包天,言语如此放肆!本郡主定要治你得罪!”论口齿伶俐,秦新桐本就不是云珩的对手,而至于云珩为何说这些,自然不只是说说罢了。 “胆大包天?在下不知,怎的就胆大包天呢?是在下冲撞了郡主还是言语中对陛下亦或者宁亲王不敬?以至于让郡主想治在下的罪?”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打趣的意味有些明显。 “你说的那些事,其实你一个书生可以肆意谈论的?”秦新桐眼下是没理找理,气急败坏的模样,让云珩实在不愿多言,可是想到以后终究要利用秦灏烨做些事,那就必须让秦灏烨明白,他别以为自己没作为,逃过了功高盖主的罪,就可以平安一世了。 秦灏宸的眼和手,早就盯上了宁亲王府! “哦?在下不懂,前两者都是民间之事,所谓民大于天,若无子民何来天子,倘若子民意愿不得已尊重,那又何来这天下呢?而后者,陛下要组建军队本就是保我秦国安康清平,秦国便是子民,既是保护子民,子民又如何不能说?郡主言论好生没道理。”云珩笑着摇摇头,将折扇一甩,转身回了怀阁。 秦新桐看着云珩的背影,气的想连乡下粗口都爆出来,可看着眼前的秦璟煜,生生忍了下去,只是怒道:“乔怀瑾,本郡主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的!” 秦璟煜瞧着秦新桐如此丢人现眼的模样,不由得剑眉微微蹙起:“你是宁亲王嫡女,可眼下却像一个乡野村姑,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可言。” 秦璟煜此番言语落在秦新桐心上,惹得她快哭了出来,她这么做不就是想告诉秦璟煜,乔怀瑾不是个好东西,莫要与他过多亲近!瞧瞧乔怀瑾生的那副模样,哪有男子应有的半分气概,阴柔不说,还是个伶牙俐齿个主儿,若是断袖…… 秦新桐不敢想下去,只好忍下这口气,乖巧地应道:“新桐知错,以后一定会改,阿煜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秦璟煜听着秦新桐叫他“阿煜哥哥”,忍不住抖了抖,眼底尽是嫌弃:“论辈分你要唤本宫九殿下,若是再叫什么哥哥,莫要怪本宫以无礼处罚你了!”话毕,甩袖而去,他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秦新桐了。模样生的一般却还整日自诩美人,做事没脑子,就只会花痴。 秦璟煜回去后,瞧见清时先生在怀阁里,不免有几分尴尬之意,欲要开口说他已经将那秦新桐骂走了,却被清时先生抢先:“这些时日,怀瑾先回家休息几日吧,等风头过去再说。” 闻言,连秦璟煜都愣了几分,清时先生一向严苛,待谁都一样,便是生病,也顶多给半日的休息,这仅仅只是一个女子前来闹事罢了,清时先生却让乔怀瑾等风头过来再来。这么明显的走后门,秦璟煜可不瞎。 可是清时先生素来油盐不进,便是秦灏宸的话也很难给几分薄面,这乔怀瑾什么来头,竟然能让油盐不进的清时先生开个后门? “先生,这怕是有些不合规矩……”何朗意蹙了蹙眉,有些不赞同清时先生的意思。 “规矩是为师定的,有什么不合的?”清时先生面色淡然,声音里夹杂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威严。 秦璟煜不由得细细打量起云珩,他在清时先生门下学习了三年有余,从未见过清时先生拿出如此模样对待学生,现在的他仿佛早已不是一个博览群书的先生,倒像是一个战场上的将军。 秦璟煜打量云珩良久,云珩见他打量起自己,不由得对上他的目光,丹凤眸子微微一凛,俨然有几分不悦的模样。 秦璟煜心头微微一震,收回了目光,对清时先生揖揖手道:“阿岭明白先生是担心怀瑾在这风头之上受了欺辱,但是先生要这么想,先生门下客虽不多,但对待每个弟子都很苛刻,所谓严师出高徒。而怀瑾今日刚拜入门下,就待怀瑾如此不同,世人怕是更会议论纷纷。” 闻言,清时先生迟疑片刻,似乎在沉思秦璟煜的话,良久才道:“罢了,怀瑾今日你且先回去,调整一下心情,明日再过来吧。” 云珩不难瞧出清时先生眼底的担忧,并非出自一个先生对弟子有的担忧,仿佛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担忧。 云珩是知道乔氏与清时先生跟关系匪浅,似乎认识多年的老友,自然待云珩不似待平常弟子,可先生如此行径,等同于告诉旁人她的不同,那若是有心人要挑事,不就更有理由了吗? 如今乔怀瑾只是一介书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背景,是斗不过任何高官贵人的。眼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清时斋,她不能平白授人以柄。 所以,此事她必不能躲。“先生,怀瑾不能走。怀瑾如今只是一个没有背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是走了,一向严苛的清时先生竟对怀瑾不同,到时候怀瑾的处境怕是更会难堪几分的。”云珩面色严肃地说道。 清时先生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很是难以做出决定。 “怀瑾,你今日先回去吧,你要让清时先生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此事才好,毕竟说起来,我们这些公子哥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些背景撑着,外人还不太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可你终究不同。”何朗意上前拍了拍云珩的肩头,温声道。 云旻祎也搭话道:“的确如此,毕竟连陛下见了清时先生都要揖揖手,清时先生在秦国的地位可见一斑,人人都觉得只要能坐清时先生门下客,那日后必定是高官贵人,而我们这些都是有几分背景的,你自然就不同了些,还是听先生的话吧。” 云珩沉吟良久,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好。” 秦璟煜见气氛有几分尴尬,连忙打圆场道:“瞧瞧你们一个个紧张的模样,你们倒还真是多情多义,这小子才来了不过一炷香你们就这么担忧他了?”继而他转过身对清时先生道:“先生莫要挂怀了,日后阿岭罩着怀瑾就好了,阿岭的侍卫分给怀瑾两个,这样可以了吧。” 清时先生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云珩见此,面露几分羞涩道:“怀瑾今日初来乍到,就给各位添了麻烦,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秦璟煜摆了摆手,俨然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无妨。” “既然如此,先生,各位同僚,怀瑾先行一步。”云珩揖了揖手,转身出了怀阁。 清时先生看着云珩背影良久才道:“他是个百年难遇的才子,你们要好好向他学习。” “哦?既然如此,那阿岭就去送送他,莫要让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欺负了去。”秦璟煜扔下这句话,人便已经消失在怀阁中。清时先生欲要喊住他,却发现秦璟煜人连四时院都出了,只能在原地气的吹胡子瞪眼。 云珩刚出了四时院,就突然被人拉住胳膊,倒是吓了她一跳,险些抬手就赏那人一扇子,只是云珩瞧见那人是秦璟煜,这才忍住了想抽他的冲动。 “你跟来做什么?”云珩微微蹙了蹙黛眉,将心底的不悦尽数隐藏起来,只是想挣脱开秦璟煜紧握的手。 “你似乎很不喜欢我?”秦璟煜见此不但没有松开紧握云珩胳膊的手,而是又握紧了几分。 “不敢。”云珩目光躲开了秦璟煜的目光,她自己不得不承认,她面对秦璟煜的目光时,的确也会被他的目光惹得心猿意马。 “是吗?”秦璟煜轻笑一声,又道:“喜欢与否,是你自己的事,而我的事就是奉先生之命保护你的安全,送你回家。” “什么?”云珩闻言,不由得瞪圆了一双丹凤眸子。 清时先生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会让秦璟煜送自己回去? “怎么了?不方便?”秦璟煜忽然松开了紧握着云珩胳膊的手,言语中带了几分调侃。 第四十七章 身份遭疑 云珩沉吟片刻,心里在思量着如何甩掉秦璟煜这个麻烦,她虽说要扶秦璟煜上位,可如今毕竟还未曾深入了解过他的脾性,若是秦璟煜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是祸是福,局势不分明,她不会如此暴露自己的。 “九殿下,怀瑾家住的偏僻,还是不劳殿下费心了。”云珩揖揖手,退后一步,作势要走,却被秦璟煜一把拉回来。 “怎么?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秦璟煜薄唇微扬,眼底存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怀瑾不过一介书生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云珩话未说完,便被秦璟煜打断。 “那你说说,你一个男子生的为何似一个女子?” 秦璟煜唇角勾成一抹狡黠的笑意,凑近云珩。 云珩眯了眯眼,有些警惕的看着秦璟煜。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其实说起来知道倒也不难,秦璟煜那般聪慧,女扮男装倒真的不难瞧出来的。 只是云珩怕的是,他瞧出自己真实身份。 “爹娘生的。”云珩移开目光,淡淡道。 秦璟煜闻言,轻笑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酥麻,似乎是刻意在勾引云珩一般:“清时斋这个地方,是个是非之地,想个法子远离这里,若就是想跟先生学一些东西,那也不要让乔怀瑾人人皆知。” “殿下说的仿佛怀瑾会有性命之危似的。”云珩凤眸淡淡一瞥,目光里故意带了几分满不在乎。 秦璟煜不可置否:“你似乎对清时斋不太了解,虽说清时先生向清廉,可这些人不许他清廉,所以有些弟子也不过是他的保护神。” “殿下说的有些太多了,也不怕怀瑾转过头的功夫就告诉了旁人?”其实,此事云珩前世也猜到了几分,秦璟晟那般的人,清时先生为何会收他。 现在挺秦璟煜如此说,那便可以解释了,其实那几个弟子,确实是清时先生想收的,至于秦璟晟,不过是个保命符,皇族必须有两个以上的皇子是他的亲传弟子才更能震慑那些心思不轨的人,而这两个人都是可能继承大统之人,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 “你可以说,可又有谁会信呢?”秦璟煜倒是不在乎地说道。 “殿下说的极是,怀瑾谢过殿下的好言,只是殿下管的有些多了。”话毕,便想挣脱开秦璟煜紧握她手腕的手,可是秦璟煜力量巨大,岂是她能挣脱开的? 秦璟煜欲要说些什么,身边不知何时站了几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一脸花痴的看着她。云珩一愣,甩开秦璟煜的手,欲要离开,却被那几个女子拦下。 “你就是怀瑾公子吧?”其中一个身着丁香长裙的女子,红着脸问道。 云珩见人家好歹见到了自己是红着脸的,若自己再不拿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实在是对不起人家姑娘。随即,折扇一甩,挑了挑眉道:“正是在下。” “我…我…我叫刘巧,是翰林院侍读之女……”那丁香长裙女子的脸,愈来愈红,声音愈来愈小了。 “我叫郑音,是步军校之女……”另一个黄衣女子凑了上来,相貌无盐,还不如方才丁香长裙的女子。于是在接下来的半柱香内,云珩是在一群女子的自我介绍和时不时套近乎中度过的,而秦璟煜早已不见了踪影,最后她实在熬不住了,这才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里。 云珩突然觉得,好同情云旻祎他们,是怎么能在清时斋花痴这么多的地方存活下来的?简直是个奇迹。 回了云府,云珩有些疲惫,便躺在美人榻上久久没有动弹,几个丫鬟见云珩呆呆的躺在美人榻上,便以为今日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有些担心,却也不敢多问。几个丫鬟催促着云珩快些换上女装,云珩根本不理会她们,她们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你们说,我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子吗?”云珩起身,原地转了一圈,以便让几个丫鬟更好的打量自己。 “不是女子就是……”池鱼一脸纠结地说,却被云珩打断。 “行了,你不用说下去了。”云珩叹了一口气,女子与男子差异太大,可不是书中那般容易扮的,用不了几日,他们都会发现自己是女子的,想要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实在难上加难。 何朗意倒也罢了,秦璟晟那般狼子野心的人,只怕会盯上她。而那个秦璟煜看起来与她并无交际,可那个人心思缜密,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是极难的。思及此,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她必须尽快想个法子,不出现在众人的眼中,让乔怀瑾只成为一个传说。 “小姐。”门外突然响起海棠的声音,引得几个丫鬟一阵紧张,云珩眼下还穿着男子的衣服呢,可不能被旁人瞧去了。 “什么事?”云珩揉着眉心淡淡道。 “二少爷求见。”海棠毕恭毕敬回道。 “让他进来吧。”云珩微微蹙了蹙眉,之前不是已经知会了海棠,云旻祎再来不必通报了吗,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通报呢?虽是如此想着,但云珩已经起身缓缓进了里屋。 云旻祎一进屋,便熟门熟路的进了里屋,见云珩还穿着男子的衣物,不免有些不满:“姐姐,您怎么还不将这男子的衣物换下来?若是被人看到可如何是好。” 云珩托着腮,愁眉不展道:“我是在想怎么样才可以不被其他人看出来我是女子。” “今日有人看出来了?”云旻祎一惊。 “秦璟煜好像看出来了。”云珩也不敢确定秦璟煜那句话是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毕竟她对秦璟煜了解甚少,也不敢胡乱猜测。 “阿岭的为人,姐姐可以相信,便是看出来了,也不会为难姐姐。”云旻祎蹙着眉,给云珩分析道。 云珩哪里是担心秦璟煜看出来,她是担心秦璟晟看出来,这眼下的局势十分不利,她现在没有一个可以牵制秦璟晟的身份,如果太早暴露自己的野心,很容易被秦璟晟拿捏,她需要一个人帮她。 “那就好。”云珩挤出一抹笑意点点头应道,继而顿了顿道:“祎儿,你可知九殿下为何自称秦岭?” “这我就不知了?祎儿认识九殿下的时候,九殿下便让祎儿唤他阿岭,但是名字的由来,也曾有人问过他,他也都没有说过。”云旻祎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 云珩闻言,没有搭话,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 云旻祎思虑片刻又提醒道:“祎儿前来,只是告诉姐姐一事,虽说清时斋四时院,非清时先生门下客不得轻易进入,但是公主的大驾是拦不住的,六公主经常去看阿岭,姐姐可别被她看出端倪。” 云珩颔首,对于此事她是知道的,前世云珩在清时斋就是伏枫的门下客,那时候自己没有女扮男装,所以惹了很多的麻烦,很多女子都认为云珩有勾引她们所仰慕的公子的嫌疑,特别是秦瑶莘,几乎每次看到云珩都想杀了她。 所以,这就是云珩女扮男装的最大原因,她可不想再那般惹麻烦了。只是这张脸啊,想那么容易的远离是非,可不简单。 “还有一事,姐姐作的诗真的是极好的,也教教祎儿呗?”云旻祎拉着云珩的手不松,非要云珩教他作诗。 云珩只得无奈道:“好好好,改日便教你。” “那祎儿先走了,姐姐千万记得把衣服换了。”云旻祎这才起身叮嘱道。 云珩笑吟吟道:“知道了,这就换。” 听到云珩如此说,云旻祎这才放心下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云珩的院子。 云珩舒了一口气,对一旁探头探脑地池鱼道:“烧水,沐浴。” 云珩觉得自己洁癖有点重,穿着男子的衣服就觉得自己一身臭汗,一刻也忍不了,实在没办法直接换自己的衣服,只得先沐浴。 “是,小姐。”见云珩终于有了要把那身男子衣物脱了的意思,池鱼欢喜的出去烧水了。 不多时,池鱼便将一切打点好了,就等云珩更衣了。云珩看着几个丫鬟一副坐等自己脱衣服伺候沐浴的模样,摆了摆手道:“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几个丫鬟见怪不怪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沐浴的时候是不喜欢旁人伺候的,她不太喜欢别人碰自己,哪怕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她脱了衣物坐在浴桶里,周身的热气一点点将她的五官都模糊了起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想安逸的休息一会,可脑海里全是前世死前的一切。 那些人的血,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些她没能保护好的人,和那个将她害惨了的人…… 不知不觉中周身的戾气愈来愈重,她的黛眉愈蹙愈紧,薄唇也死死地抿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一双凉凉的手抚上她的眉心,试图抚平那紧蹙的黛眉,云珩猛然睁开了眼睛,可却没看到任何人,她尽是戒备的看着周围,若不是方才那抹凉意,她都会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她忙唤了锦瑟等人进了屋子伺候。 能在锦瑟锦鲤身怀武功之人眼皮子底下溜达,还不留痕迹,甚至就在瞬间可以消失的无踪无际,这人要是想杀她,实在易如反掌。 细思极恐,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提着脑袋过日子,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找武功高强的丫鬟做贴身伺候。 毕竟以后的日子,更加危险,她可不想小命太早就没了呢 第四十八章 龙阳之癖 这几日云珩前去清时斋,皆是一袭玄袍,与秦璟煜的玄袍很是搭调,怎么看都觉得二人似乎私下有些渊源。云珩如果知道,日后会有人因此传出二人好龙阳之癖,云珩是死都不会穿玄袍的! 清时先生让她用半日时间好好调整好心态,可是她是活过一世的人,早已看开了太多,这种小事,她根本不会挂在心上,何须调整? 云珩已经来清时斋读书有几日了,却几乎没怎么见到过伏枫先生。其实说白了,云珩并非是想拜清时先生为师,而是想拜伏枫先生为师,可伏枫先生神龙不见首尾,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据说伏枫先生把自己关在蚀月阁不知道在配什么毒药。云珩虽然很想找伏枫先生,可眼下毕竟不是个好时机。 而后几日,秦璟煜似乎不再似那日“关心”云珩了,对云珩俨然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就像一只玩腻了玩具的猫。反之,何朗意倒是对她十分友好,有些事也会帮衬着她。平日里一些课程,云珩若是跟不上,或者不懂的,何朗意都会很是耐心的给云珩讲解一二。 至于秦璟晟,他待云珩与其他人无异,淡淡的疏离,不远也不近。他如此做法,云珩倒是十分放心,至少他把自己当成其他男子无异,没有认为自己是女子。如若秦璟晟看出她是女子,那必然会在私下查她的身份,若想查出她是云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一旦查出来她的真实身份,他必定会对云珩态度有所改变,而云珩的手脚也会犹如拷了枷锁一般,不可轻举妄动。 今日的课程是射箭,云珩听到这个课程的时候,有些头疼,便是重活一世的人,她也很少接触这射箭,只是前世秦璟晟粗略的教过云珩一点。而她作为一个女子,拉弓的力道自然也不如男子那般大的,所以她有些担忧会被识破。 可由不得她多想,就已经到了射箭场上了。教课的先生自然不会是清时了,而是一个相貌十分粗犷的男子。 那男子看到云珩柔弱的身板,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怎么生的这般柔弱?” “小时候家中落魄,经常吃不起饭。”云珩开始胡编乱邹,可那先生偏偏还信了云珩的鬼话,点了点头认真道:“现在好好补补。” 云珩略带尴尬的笑笑,与其他人一同站好了。 “射箭这门课程,想必之前各位早已学过了,今日便来温故而知新。”先生扫了一眼众人道,继而,将目光落在云珩身上:“乔怀瑾,一会老夫教你如何射箭。” “我教他吧,温故而知新嘛!”秦璟煜突然冒出来,嘻笑道。 先生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可要好好教着,不许耍你那臭脾气!” “知道了,先生。”秦璟煜满脸堆笑,云珩都怀疑身旁这个秦璟煜被人替换了。 话毕,秦璟煜便拿着弓走到云珩身边,见云珩盯着他看,秦璟煜薄唇一咧:“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太好看了?” 云珩闻此,嘴角略微抽了抽,白了他一眼,别过了脸。秦璟煜拿着箭站在她身后,将弓递给了她,云珩接过弓便用力拉开,可还是差了一分力气,秦璟煜见此只好替她使了一分力。他随即搭上箭,在她耳边低语道:“专心点,盯着箭。” 不知秦璟煜是不是故意的,他贴着云珩耳根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云珩的脖子上,勾的云珩痒痒的,不自觉的红了脸,虽然她活了两世,可除了秦璟晟,她没有与哪个男子亲近过了,自然觉得羞涩。 见她脸红,秦璟煜的心就像被蚂蚁啃食一般,痒痒地很想捏捏她羞红的脸蛋儿。 “你不会好龙阳之癖吧。”秦璟煜忍着笑意,调侃道。 闻言,云珩气的一把推开秦璟煜,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才好龙阳之癖!” 虽然被重重推开,但是那抹熟悉的海棠花香,在秦璟煜鼻尖萦绕不散,他勾了勾唇,丝毫不介意的耸了耸肩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云珩闻言,权当他在拿自己取乐,不免心头郁了一口怒气,黛眉一横:“龙阳之癖这等玩笑岂是随意开的?” “都说了开玩笑了,你这般计较做什么?”秦璟煜似乎也有些不悦了,笑意褪去了几分。 “怀瑾,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阿岭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开个玩笑,平日里他也开过我们这等玩笑。”何朗意见云珩这边吵了起来,连忙过来和解道。 云旻祎也看到这边吵了起来,怕自己姐姐受欺负,也赶紧跑了过去,一把将云珩拉在身后,打着圆场:“怀瑾,阿岭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关系相处的好一些,他不善表达,所以就开了这么个玩笑,怀瑾你不要介意。” “道是如此,怀瑾才刚来清时斋对阿岭性子不了解,难免会闹出笑话来。”秦璟晟蹙着眉也帮着说道。 云珩见情势突然变的有些尴尬,只好清了清嗓子道:“原是如此,倒是我误会阿岭了,我还以为阿岭好龙阳之癖呢。” “龙阳之癖?”秦璟煜冷笑一声,缓缓踱步到云珩身边,一把推开云旻祎。他盯着云珩的俏脸,一句一顿道:“我还真就好龙阳之癖了呢。” “啊?”那几个人被秦璟煜一句话惊的只能发出一个单音节了,就连一向自诩城府深渊,成熟稳重的秦璟晟也惊的合不拢下巴。 “当然是开玩笑的了!”秦璟煜没心没肺的笑着走开了,徒留云珩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因为只有云珩相信,秦璟煜没有开玩笑,秦璟煜眼底的真挚与喜欢,是骗不了人的,云珩的心怦怦跳着,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被人当做男人,还被喜欢了,而喜欢自己那人还是秦国有名的小阎王。 云珩的脑子忽然有些乱,她握着弓箭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一旁的几人见此,纷纷上前宽慰着云珩。 “他就那臭脾气,过一会自己就好了。”何朗意带着笑意,温和道。 云珩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先生,想让他过来教自己,可那先生自打这边吵了起来就再没往这边看一眼,便是先生,也怕惹了秦璟煜不喜,若秦璟煜一个恼怒,当场就发火,先生也是吃不了兜着走,不是所有人都是清时先生可以牵制住秦璟煜的。 见此,云珩叹了口气,只能无奈的看着手中的弓箭。 何朗意见此拍了拍云珩的肩道:“要不我来教你吧。” “不必了,我来吧。”云旻祎拿过云珩手中的弓,也没等何朗意回答,径自走到射箭那个位置上。 云珩见此,只好对何朗意略带歉意一笑,快步跑到云旻祎那边去了。 云旻祎将弓递给云珩,让云珩自己拉,云珩还是拉不开,云旻祎只好帮着云珩使了几分力气。见弓被拉开,云珩连忙搭上箭,欲要出弦,耳边传来云旻祎的低语:“平日里阿岭从不这样的,他不会主动去教谁,更不会如此耐心与人说话,他待你不同。” 云珩脊背一僵,手一颤,那弓箭瞬间被射了出去,居然正中靶心。云珩回头看了一眼云旻祎,云旻祎耸了耸肩,对云珩用唇语道:可能你们俩有缘分。 云珩觉得若不是在清时斋,云珩一定乱棍打死自己弟弟,哪有弟弟这般说的?可能云珩阴沉的脸色被云旻祎发觉,他伏在云珩耳边又道:“说到他姐姐就正中靶心,啧啧啧,未来祎儿的姐夫就是阿岭也说不准。” 云珩也不顾旁人如何看了,抬起脚狠狠揣在云旻祎的膝盖上,继而她笑吟吟道:“旻祎真是愈来愈喜欢开玩笑了。” 话毕,也不理这个吃里扒外的弟弟,自顾自练习起来。 何朗意将这二人的互动都看在眼底,他心底有一丝失落之感,却又找不到由头来,只能一人在一旁一箭一箭的射着,却没有一个正中靶心。 射箭课很快就结束了,云珩趁着休息时间,便往药园那边走,却在半路遇到了秦璟煜,云珩现在一看到他就头疼,下意识就想躲开。 “怎么,看见我已经害羞到不敢正视了?”秦璟煜伸出一只手,将她堵在眼前。云珩见此便要往另一边走,秦璟煜另一只手也搭在墙上,堵上了她左右的路,将她圈在怀里。 “难道阿岭真的好龙阳,对我一见倾心?”云珩说这话的时候,凤眸里蕴了几分恼意与戏谑。 “道是如此,怪不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多看几眼呢。”秦璟煜见她如此模样也不恼,依旧笑吟吟道。 “世人不是说你脾气暴躁,噬杀成性吗,真是一点也看不出!”云珩蹙着黛眉,试图激怒眼前的人。 秦璟煜摇了摇头道:“那是对我不喜欢的人,我都说了我喜欢你,怎么会舍得杀你呢。” 云珩实在受不了秦璟煜了,他面对一个男人也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云珩是真的忍不了,她抬脚欲要踹秦璟煜,却被秦璟煜的脚牵制住,只得悬在半空不得动弹。云珩见此,想推开他,却被秦璟煜牢牢的握住双手。 “你把我当成云旻祎了?想踢就踢?”秦璟煜凤眸里染上一抹恼意。 见秦璟煜终于动怒,云珩挣扎的更厉害了,她是巴不得眼前人赶紧生气,让她快些滚。 似乎感觉到云珩的想法,秦璟煜虽然眼底带着恼意,可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去,他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吐着热气,气的云珩想咬他。 “啊!”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女声,秦璟煜和云珩抬眸望去,只看到一个女子慌慌张张跑掉了。 秦璟煜这才放开云珩,拍了拍衣服道:“多谢。” 话毕,便大步流星离开了,留云珩一人在原地发愣。她被他利用了,被他做挡箭牌了,被他用作挡皇上选皇子妃的挡箭牌了! 思及此,云珩胸口郁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算计,即便是秦璟煜也不可以如此轻易的利用她! 结束了课程后,云珩便在清时斋门口等着秦璟煜,见他出来,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胳膊,不住的摇晃,面露娇羞道:“阿岭,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宫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第四十九章 漪阳致歉 “阿岭,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宫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秦璟煜被她突然抱住,吓了一跳,随即明白是云珩故意而为之。于是他也一把搂住云珩,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道:“再等等,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宫。” 这时,已经有些高门小姐看到了他们在勾肩搭背的模样,不免议论纷纷,有些很是喜欢秦璟煜的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女子上前问道,此时她似乎太过焦急,早已将秦璟煜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秦璟煜笑着扬了扬搂着云珩的手道:“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话毕,都不需要秦璟煜骂人,那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认为你是断袖?”云珩虽然面带笑意,却咬牙切齿低声道。 “我不是断袖,我只是喜欢你。”秦璟煜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云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胸口温热的暖意,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喜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出奇,只好作罢。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云珩暗地里狠狠的掐着秦璟煜的手,恼怒道。 “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叫我带你回家,还说你是我的人了,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轻笑道。 “方才我没想到你这般厚脸皮。”云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继而她狠狠的在秦璟煜的手上咬了一口,趁着秦璟煜吃痛,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快步跑开了。 秦璟煜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的牙印,那是一排秀气如点点梅花的牙印,小巧可爱,极其像女子的牙印,秦璟煜用宽大的袖袍盖住那牙印,上了一旁的马车,徒留那些女子伤心欲绝的声音。 不需要明日,这秦国上下便会传遍秦璟煜有龙阳之癖。 云珩刚离开了秦璟煜的纠缠,就遇到了何朗意。云珩心里不住诽腹,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神了。何朗意看她的眼神,似乎有几分诧异,看了她良久,才叹息道:“原来怀瑾好龙阳……” “啊?”云珩装傻中。 “方才我都看到了,好好的男子为何要好龙阳……”何朗意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还未等云珩解释,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云珩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十分想打人。 她憋着一肚子怒气回了府中,因为心中郁了一口气,所以一直垂着脸也不愿多说话,几个丫鬟自然也不敢多问的。 “小姐,现在满大街都传着九皇子与清时先生的新收的弟子乔怀瑾是……”池鱼倒是个胆大了,在云珩如此阴沉着脸的情况下,也敢上前多言。 “是什么?”云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鱼。 “是断袖!”池鱼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说了出来,本以为会引来云珩的怒骂,却只引来了云珩一声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天。 怎么重生后就遇到这么个冤家呢? “小姐,在清时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锦瑟见云珩仰天长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璟煜为了躲避皇上的赐婚,拿我挡箭牌,说他是断袖!”云珩木讷的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 闻此,池宛蹙了蹙秀眉道:“清时先生门下客还有几位公子也很好,为何偏偏让小姐做挡箭牌?” “兴许他是觉得不管是何公子还是祎儿,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能毁了人家前程,自然就拉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喽啰开刀了。”云珩揉着眉心无奈道。 虽然如此解释有些牵强,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几个丫鬟亦是表示很是同情云珩,这才去了清时斋几次,伏枫先生还没见到,先跟一个男子传有断袖,任谁都会很不爽的。 而后来的接下来几天,秦璟煜也没有经常找云珩,或者跟她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只是有的时候,会调戏云珩一二,再者遇到了射箭课这般的课,需要教课的人与云珩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秦璟煜才会靠云珩的边儿。 不过即便如此,秦国上下还是传的很凶,云珩还是被那些女子针对了。云珩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还大,以前自己是女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女扮男装还是惹了一身骚,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帮秦璟煜这种人夺皇位! 不过到底是顾忌她是男子,所以有的时候便是找她麻烦,她只要一摆臭脸,那些小姐就吓了赶紧跑了。每次这样的时候,云珩都会摸着自己的脸,看看到底哪里可怕。 其实云珩不是没有怀疑过秦璟煜是真的断袖,那般讨厌女子。前世直到自己死,也没有见过秦璟煜身边有个女人,不是断袖是什么? 难道秦璟煜真的是对女扮男装的自己动心了?云珩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必须跟秦璟煜坦白自己是女子,若是自己前世跟秦璟煜有过节,骗了他也就罢了,关键不但没有,他还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云珩生来就很讨厌欺骗,所以云珩考虑良久,决定如果秦璟煜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她就告诉他她是女子,再怎么说不能欺骗人家感情的。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云珩如此想了,秦璟煜再就没靠她的边,似乎在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仅仅是逢场作戏。 被秦璟煜如此捉弄,云珩真的不知哪一面的秦璟煜才是真正的他了,所以也许是从那时候起,云珩就觉得秦璟煜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他的面具太多,让你看不透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的过着,云珩一直没有见到伏枫先生,云珩想着等自己与清时先生关系近一些,让清时先生带着自己去找伏枫先生好了。 这一日,云珩从清时斋下课回府,正百般无赖的躺在内苑中的摇椅上看书,余光便瞧见海棠从外苑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云珩见海棠如此神色,又回想了府里的事,大概猜出一二了。 云漪阳不但禁足期过了,人还在幽篁苑门口。 “小姐,三小姐求见。”果不其然,云珩闻言,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目光不动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传话。 “等等。”锦瑟忽然喊住海棠,海棠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这三小姐禁足期刚过,就跑到小姐的院子来,怕是来者不善,小姐还是找个理由搪塞一二吧。”锦瑟伏在云珩身边,温声劝谏道。 云珩不为所动:“她若真是要加害于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而,抬眸将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去吧。” “是,小姐。”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了。 “小姐还是提防一二,奴婢总觉得她会对小姐怀恨在心的。”锦瑟接过池鱼递过来的茶壶,淡淡道。 那是二沸的碧螺春,云珩甚是得意此茶。重生前云珩对茶倒是没什么挑剔,重生后的云珩,经历过一世,自然懂得享受多了,这茶水自然也是要经过精工才可入口的。 云珩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应下了。 片刻后,海棠便带着云漪阳进了内苑,云珩用余光略微打量了一番云漪阳。云漪阳大抵是因为刚过禁足期,所以也未多加修饰,一袭白衣便匆匆来了云珩院子。面露几分憔悴,想必在禁足期内吃不好睡不好的缘故。 云珩见云漪阳在自己身旁站定,她这才合上了书,放在一旁,继而指了指一旁的摇椅道:“三妹妹坐,池鱼,奉茶。” 云漪阳倒是没有坐下,而是对着云珩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道:“阳儿见过二姐姐,今日阳儿来此不是来二姐姐这里讨一杯茶喝的,而是给二姐姐致歉的。” 云珩见此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即刻应话,而是接过了池鱼递来的茶水,掀开茶盖,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云珩垂下眼眸,轻轻地拂着茶盖,良久才道:“致歉?” “正是,阳儿对先前陷害二姐姐一事已经知错,二姐姐是阳儿的姐姐,阳儿竟如此算计姐姐,实在不该,还望姐姐看在阳儿年纪小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阳儿一次机会,原谅阳儿吧。”云漪阳说着,桃花眸可怜兮兮地垂下,流出几滴惹人怜爱的泪水。 只可惜,这眼泪流在云珩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的。 “妹妹此言差矣,妹妹虽算计的是我,可是丢的是云府的脸面,妹妹这话应当说到父亲跟前儿去,说在我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云珩说着,轻轻吹着茶杯的茶水,优哉游哉地模样,倒是与跟前忸怩作态的云漪阳形成了对比。 云漪阳被云珩此言噎了一通,愣了片刻,随即又挤出几滴眼泪:“姐姐这是还在气阳儿?阳儿的确给云府丢了脸面,但是阳儿还是因为算计了姐姐才丢了云府的脸面,得到了姐姐的原谅,阳儿自会去寻父亲致歉的。” 云珩轻笑一声,这次连话都懒得应了。云漪阳见云珩笑了起来,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流下。 “阳儿知道阳儿做错了,不奢望姐姐能原谅阳儿,但是姐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求姐姐再给阳儿一次机会,阳儿定会改的。”云漪阳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心疼,只是云珩倒是一分薄面也未给她,依旧淡着脸色,没有言语。 “姐姐!求你原谅阳儿吧!”云漪阳哭声大了几分,肩膀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抖,看着一旁的池鱼都有几分怜悯了。 云珩瞥了一眼池鱼,暗笑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了,云漪阳都哭成如此模样了,自己倒是一分怜悯都挤不出来。 “妹妹,你可知致歉二字,于我,着实谈不上。”云珩放下茶杯,起身踱步到云漪阳身边道。 第五十章 虚伪“赔罪” “姐姐此言何意?”云漪阳抬眸不解地望着云珩,云珩一把将她扶起,牵着云漪阳的手走到一旁的摇椅,待云漪阳坐下后,云珩才言笑晏晏道:“既然妹妹明白,你我同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同损。那么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生妹妹的气不是?倘若生气了,那便是姐姐不识大体了。” 云漪阳闻言却连忙摇了摇头:“不,那是在外人面前罢了,在阳儿面前,姐姐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姐姐大可直说。” 云珩走到石桌旁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云漪阳,继而轻笑道:“你看,你叫我一声姐姐,即便不是亲生姐妹,却与亲生姐妹无异了,既然如此,那我必得多担待你几分呀。” 云漪阳眸子微微一暗,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因为握地太紧被生生烫了一下不免惊呼一声,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稳了起来,险些将茶水摔落在地。 云珩便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多言语。云漪阳见气氛有几分尴尬,连忙开口道:“姐姐的意思是,不生阳儿的气了?” 云珩端起茶杯,温和一笑:“那是自然。” 闻言,云漪阳眼底竟划过几分失望,被眼尖的云珩捕捉到,云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即刻明白云漪阳的计谋。 云漪阳沉吟片刻,似乎终于想到对策:“阳儿虽年幼,可铸下大错也不能轻易被原谅,从明日起阳儿便日日到姐姐院子来帮姐姐做些事,来补偿姐姐,这样阳儿心里也好受些。” 云珩闻言,微微挑了挑眉,这说法不错,自己很难拒绝,不过也并非没有拒绝的说辞,只是她根本没有想过拒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对于云漪阳躲是躲不过的,况且此生云珩必定亲手杀了云漪阳,而在杀了她之前,得让云漪阳身败名裂才能解云珩心头之恨,所以对于云漪阳找上门来送死,云珩自然不会推开了。 “好啊。”云珩唇角微微弯成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云漪阳以为自己计谋初步成功,以为此次必定会让云珩栽一跟头,却未曾想过,她的算计都在云珩的算计中。 “如此甚好!那便从明日开始,阳儿便日日到姐姐这里帮忙,为期一个月!今日阳儿刚过禁足期,还未曾收拾妥帖,本不宜以如此形象见姐姐,但是阳儿过于着急,所以便如此不修边幅的来了,还望姐姐莫怪。”云漪阳起身,眼角带着笑意,福了福身道。 云珩颔首:“怎么会怪你呢,你禁足刚过便来我院子,实在是致歉心思着急,我自然明白的,你今日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来也不迟的。” “多谢姐姐,那阳儿便先走了。”话毕,云漪阳便退了下去。 云珩看着云漪阳的背影消失在内苑,良久才细呷了一口手中的碧螺春,果然芳香怡人。 云珩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又望了一眼云漪阳那杯茶,良久才缓缓道:“云漪阳来的这段日子,你们务必盯好膳食与茶水,还有她身边的丫鬟,她这次可是来者不善。” “是小姐。”池鱼连忙应了一声。 “可是小姐,那清时斋呢?三小姐若是日日都来,您可如何去清时斋啊?”锦鲤蹙着眉,焦急地问道。 “去是去不了了,一会儿我写一封信给清时先生,锦瑟你带过去,这一个月就不能去清时斋了。”云珩拿起一旁的书,翻到方才看到的那一页,淡淡道。 “是。”锦瑟应道。 第二日,云漪阳如约而至,云漪阳去的时候云珩还在梳妆。云漪阳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又是帮云珩整理书架,又是帮云珩端茶倒水。云漪阳如此行径,倒是让云珩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妹妹。”云珩冲云漪阳招了招手,温和一笑。 云漪阳连忙走过去:“姐姐有何吩咐?” 云珩拉过云漪阳的手,笑道:“你是个小姐,可不是个丫鬟,便是想致歉无须如此自降身价。” 云漪阳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摇了摇头,俨然一副受惊地模样:“姐姐怎可如此说,姐姐自己就说过错了就是错了,既然真心想为自己的过错做些什么弥补,那就不能端着所谓小姐的架子。” 果然是云漪阳,伶牙俐齿非常人可比拟,上次栽了跟头,没有反驳的机会,还不是因为云珩给她下了药,痛的脑子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既然如此,那你帮我抄书吧。我院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有丫鬟负责,而至于抄书……这几个丫鬟也没个识字的,哪里会抄书呢?这本书是我跟父亲借来的,父亲平日也会翻阅,所以为了不耽误父亲翻阅,我就打算把它抄下来,不知妹妹能否帮我抄录一下?”云珩起身缓缓走到书架前,拿出一本书,一边翻阅一边说道。 “若是能帮到姐姐,那自然极好了。”云漪阳很爽快的应下了,云珩便将那本书递给了她。 那本书是《鬼谷子》,而这本书并非是云珩向云明皓借的书,只不过是云珩屋子里一本普通的书罢了。云珩实在是想不到能给云珩安排做什么,就随便让她抄录一本书好了。 云珩瞧着云漪阳拿着鬼谷子欢欢喜喜跑到一旁抄录去了,她便从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窝在美人榻上看书去了。只是偶尔用余光瞥一下云漪阳。云漪阳可不是个耐心的人,云珩让她抄书其实更多的目的就是消磨她的耐性,让云漪阳有什么算盘尽快打,别拖延云珩的时间,她还要去清时斋上课,没那么多时间陪云漪阳玩。 “锦瑟,去给三小姐拿些点心茶水过去。”云珩终于瞧见云漪阳眼底那抹不耐烦,随即偏过头,对一旁的锦瑟说道。 锦瑟应了一声,带着锦鲤去小厨房端点心茶水了。云漪阳听到云珩如此说,连忙温和一笑:“多谢二姐姐。” 云珩温和一笑,没有言语,继续翻阅手里的书了。片刻后,锦瑟和锦鲤端着茶水和点心回来了。 锦瑟和锦鲤伺候云珩多年,虽说未曾得以近身,但是云珩不喜欢吃点心一事他们倒还是知晓的,所以点心只带了云漪阳一人份的。 “诶?这点心怎么只有一份?”云漪阳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 “我们小姐不喜这点心一类的吃食,所以便只备了三小姐的份。”锦瑟如实回答。 云漪阳闻言,面露诧异:“如此说来,那还是阳儿给姐姐添乱了,本来姐姐不喜吃这点心,还要为阳儿准备,姐姐费心了。” “无妨,妹妹喜欢就好。”云珩接过锦鲤递过来的碧螺春,温和一笑道。 云珩嘴角一直噙着一抹笑意,云漪阳的计谋对于云珩来说甚至不堪一提。以赔罪的缘由赖在幽篁苑不走,慢慢消磨云珩的耐性,直到云珩厌烦了她从而对云漪阳做出一些过分的举动。云漪阳便可由此引发一些栽赃嫁祸这种事,到时候云珩的罪名就是,妹妹真心前来赔罪,云珩记恨在心,反倒对妹妹下毒手。 这一连串的计划如果放在当年,确实精妙,可眼下的云珩是活过一世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栽跟头呢? 清时斋 “清时先生,您的信。”清时先生前脚刚踏入怀阁,一个书童便将一封书信递了上去。 清时先生瞧着那书信,怔了怔,便接了过来,打开瞧了一遍,一旁的人虽不知那信中内容,可瞧着清时先生的脸色,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清时先生沉着脸将那封书信收起来,进了屋内。扫了一眼,果然云珩没有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怀瑾因家中突发急事,大概一个月不能来清时斋。” “家中突发急事?”云旻祎不由自主的惊呼出了声,下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家中突然急事,他怎么不知道? “什么急事需要耽误一个月?”秦璟煜挑了挑眉,眼底带了几分打趣地意味。 “这是旁人家务事,阿岭管那么多做什么?”云旻祎见秦璟煜一副没有正形的模样,便觉得秦璟煜必定话里有话,在打趣云珩,连忙开口辩解道。 云旻祎不说还好,这话说了还倒惹得秦璟煜想多打趣几句云珩。秦璟煜偏生就是如此性子,喜怒无常,对待一个人是否是好的态度,大多数全凭心情。但若是遇到十分欣赏或是十分厌恶的人,自当例外。 “旻祎此言很是袒护那个小子呢,怎么?难道旻祎也好龙阳不成?”秦璟煜眼底尽是打趣的意味。 云旻祎深知秦璟煜的性子,若是开起玩笑来,是不会管那人的身份是如何。眼下云珩在清时斋的身份是乔怀瑾,就是一个普通身份,秦璟煜自然更不会顾忌了。 可云旻祎还觉得那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又如何能由着旁人胡乱玩笑去? “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同为先生的门下客,应当互相尊敬才是。”云旻祎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 “哦?旻祎的意思是我不尊重怀瑾?”秦璟煜笑意敛了敛,面上带了几分不悦之色。 云旻祎见此手心微微冒汗,秦璟煜素来是个难伺候的主儿,若说恶意,他倒是没有的,可就是嘴上不饶人,令人着实难以接受。 “阿岭,罢了,此事莫要再提。”清时先生见他们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出面劝阻道。 清时先生都发话了,秦璟煜自然不会再多言,对云旻祎付之一笑,此事便算是到此为止了。 可云旻祎总觉得秦璟煜那一笑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般。 云旻祎不会想那么深,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五十一章 服下信石 云漪阳这才刚坐下抄录《鬼谷子》,这边云明皓就匆匆赶来了。 “父亲。”云珩对于出现在内苑的云明皓倒是没有几分诧异的,云漪阳禁足期刚过就跑到云珩院子来,云明皓自然会怕是云漪阳不知悔改找云珩麻烦的。 “父亲。”云漪阳见到云明皓连忙起身福了福身,盈盈一笑。 云明皓见云珩面色如常,云漪阳似乎在桌前抄录着什么,一颗心稍微放心了些。随即道:“阳儿,你在做什么?” 云漪阳叹了一口气,面露几分难过:阳儿因为之前的事对姐姐很是愧疚,禁足期过了就赶紧过来赔罪。姐姐待阳儿掏心掏肺,阳儿竟如此待姐姐,阳儿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就来姐姐这里做些什么赔罪。姐姐拗不过阳儿,所以就让阳儿抄录书籍了。” 闻言,云明皓微微颔首,算是信了云漪阳的话,不由得露出几分笑容:“珩儿素来识大体,不会同你计较的。此次念及你年纪小,父亲和你姐姐都不追究,可若有下次,父亲定不轻饶了你。”继而顿了顿,又道:“父亲相信你不会有第二次的,别让父亲失望。” “阳儿定不会让父亲和姐姐失望的。”云漪阳温和一笑,应道。 “阳儿果然是个好孩子,知错就改,以后啊,定能跟你姐姐一般端庄贤淑的。”云明皓微微颔首,看着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 云珩听到这句话,都不必转过头看云漪阳,便能知道这句话定能将云漪阳气个半死。云漪阳素来觉得云珩不如她,云明皓偏生如此说,更会激起云漪阳的好胜之心。 “是啊父亲,阳儿还小,只要能知错就改,日后一定跟母亲一般成为人人皆夸赞的女子。”云珩温和一笑,应着云明皓的话说道。 闻言,云明皓目光微微一滞,怔了片刻没有言语,继而似乎发现自己有些失态。随即挤出一抹笑意道:“既然你们姐妹二人和好如初,父亲还要公事要处理,就不多待了。”话毕,不等二人回话便大步离开了院子。 云珩看着云明皓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泛起一抹苦涩。 当年乔氏为主母的时候,人人都抢着来云府做丫鬟做家丁,因为乔氏性子好,鲜少打骂责罚,却也能将云府管理的井井有条。 乔氏出席各种宴席,身边也是伴随着各种赞美的声音。那时的乔氏,可谓秦国最美的女子了。若说性子,乔氏性子善良,但也不孬,也不是随便可以欺负的。若是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再若说礼仪,端庄贤淑,堪称完美。所以闺中女子,都以能成为乔氏那般的女子为榜样。 可是乔氏“死”了十多年,不论是当年她的手帕交,亦或是知音。真正还记得她的人,还把她放在心头的人,大概只有云明皓了。 云珩总是想着,乔氏遇到云明皓真的是她一生中最为幸运的事了。云明皓权倾朝野,骁勇善战,容貌在秦国亦是上乘。这样的男子,正室亡了,他竟十多年未曾立正室。 这是要多痴心的人才能做到呢?千人中难有一人啊。 “父亲同已故主母之间的感情可真好,十多年了还是如此惦念着。”云珩身后忽然传来云漪阳的声音。 “他们二人的感情岂是常人可比拟的,以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要多少名门之秀没有?父亲却都没有再娶正室。可见云府,母亲之后再无正室。”云珩回过头,唇角微微扬起,声音温和如水瞧不出喜怒。 云漪阳目光垂下,没有应话,只是坐下继续抄录书籍。云珩见云漪阳坐下抄录书籍,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了。 后来,云旻祎也来了一趟,云珩明里暗里表达了此事她应付的来时,云旻祎这才离开幽篁苑,只是还是不放心,派着人盯着幽篁苑和花汀阁,生怕云漪阳有什么小动作。 而后大概连续十多日,云漪阳都是如此勤快的到云珩院子里。《鬼谷子》抄录完,就开始抄录别的书籍。闲时还帮着云珩弄些花草什么的,与云珩也是交谈甚欢,二人相处起来似乎很是融洽。 而云珩自然也发现云漪阳的耐性也一日不如一日,慢慢的消失殆尽。云珩倒是如往常一样待她,温和中淡淡的疏离。若说容忍云漪阳在她院子这么多日的耐性,云珩倒是有的,别说一个月,便是一年,她云珩也奉陪的起。 不过,云珩自然不会让云漪阳在她院子放肆一年的。更何况,云漪阳一个月都坚持不下来,这才十多天,云漪阳便有几分想动手的意思了。 面对如此焦躁的对手,云珩倒有几分想好好调教她的意思。所以有的时候云珩会故意培养云漪阳的耐心,比如给云漪阳讲一些小故事,让云漪阳明白只有有耐心的人才能办成大事。 云漪阳一开始确实听了几句进去,也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有耐性,可是毕竟还是年纪太小,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浮躁,最后云珩也懒得多说什么了。 自己去教敌人如何算计自己,听起来像个疯子。 今日,云漪阳依旧如往常一般来的极早,来了便开始忙碌起来,倒是与先前几日无异。云漪阳来的这些日子,一开始云珩还会陪着云漪阳稍微演演戏,后来云珩也懒得演了。说到底,云珩就是等着她耐心彻底消失,然后动手。若是云珩连虚情假意都懒得同云漪阳演,云漪阳没个说话的人,怕是耐心更要没了。 “三小姐!三小姐您怎么了!三小姐!您醒醒啊!”云珩正低头看着书,院子里忽然传来云漪阳身边贴身丫鬟竹桃的声音。 云珩欲要翻书的手微微一滞,眼底划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愫,继而起身向院子走去。 云漪阳倒在竹桃的怀里,双眸紧闭,面色惨白,嘴里吐着白沫,看这模样应该是昏过去了。而她的右手搭在桌子上,手里握着茶杯。 “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云珩蹙着黛眉,语气中略带焦急地说道。 “二小姐若是看不惯我们小姐直说便好了,何必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竹桃听到云珩的声音,猛地回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和怒意。若是不知情的人瞧了去,怕是还真的以为是云珩对云漪阳下了毒手。 “放肆!区区一个小丫鬟,竟敢对二小姐如此无礼!来人,带她下去领家法!”池鱼倒是个泼辣性子,也不顾旁的,上前就甩了竹桃一巴掌,继而就招呼院子里粗使丫鬟拉着竹桃往外苑走去,竹桃被池鱼这么一拽,松开了抱着云漪阳的手,云漪阳便顺势要往地上栽去,云珩连忙上前扶住她。 “住手。”云珩喊住她们,池鱼这才停下了脚步。云珩伸手在云漪阳的脉搏间探了探,心中不免一惊,云漪阳果然真的服了信石。 为了嫁祸自己,真是不择手段啊! “锦瑟,你去叫府里大夫过来。锦鲤你去厨房拿几个鸡蛋还有一双筷子过来,池鱼过来搭把手,把三妹妹扶到屋里塌上去。”云珩有条不紊地说道,倒是没有半分慌乱,镇定如常,让院子里不明此事的人都不得不信云珩并没有毒害云漪阳。 “竹桃。”云珩走出屋子,望着竹桃淡淡道:“你去将父亲叫过来。” 竹桃闻言,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云珩会让她去叫云明皓,反应过来连忙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云珩看着竹桃飞奔而去的背影,对池宛道:“池宛,你去通报一声苏姨娘,就说三妹妹服了信石,如今生死未卜。” 池宛应了一声,便出了院子。 “小姐,三小姐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池鱼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说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回头,只是目光落在内苑门口,似乎在等着谁。 “小姐,鸡蛋!”锦鲤提着一个篮子,几乎是一路狂奔跑到云珩跟前的,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这鸡蛋是干嘛用的。 那是救命用的!是专门针对信石催毒,若是今日云漪阳真的在这幽篁苑有个好歹,那云珩便是没有下毒,也有一定责任的。 云珩接过那装鸡蛋的篮子,转身快步进了屋子,随时拿了一个茶碗,打了三个鸡蛋在里面,又从篮子里拿出一双筷子,将蛋黄挑出去。又从书架旁的瓶瓶罐罐里拿出一点药末倒入蛋白中,搅拌片刻走到云漪阳身边扶起云漪阳,将蛋白喂了进去。 “锦鲤,去拿个盆过来。”云珩一边顺着云漪阳的后背,一边说道。 锦鲤应了一声,也顾不得旁的了,直接将云珩平日洗漱用的金盆拿了过去。金盆可以再买,若是云漪阳出了事,云珩可难逃其咎。 “呕——”不多时,云漪阳便吐了出来,服下的信石尽数吐在了盆里。 池鱼见此,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云珩,云珩接过给云漪阳喂了几口,便将云漪阳放躺在床榻上。 “阳儿!我的阳儿啊!这是怎的了!好好的,怎么服了信石了啊!”苏绮乐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云明皓跟在苏绮乐身后。 “父亲,姨娘。”云珩福了福身子,便退到一旁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阳儿怎么会服了信石?”云明皓看着塌上面色苍白的云漪阳,蹙着剑眉担忧地问道。 “女儿不知,女儿在屋里看书,突然听到三妹妹身边的丫鬟哭喊,女儿这才出来一瞧,三妹妹面色苍白,口吐白沫倒在她的贴身丫鬟的怀里,具体情况女儿也不知。”云珩如实回答道。 “二小姐莫要信口雌黄,明明就是二小姐在三小姐的茶水里下了信石!为何要推给奴婢!”竹桃色厉内荏地说道。 第五十二章 彻查毒物 “放肆!事情还未搞清楚,你这丫鬟便胡乱攀咬!真是好不讲道理!”池鱼厉声呵斥道。 “你这丫鬟更是放肆!主子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苏绮乐回过头,指着锦瑟厉声骂道。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姨娘这话的意思是觉得竹桃是主子呢?还是觉得自己是主子呢?” 闻言,苏绮乐被呛的不轻,她微微一怔,继而抬眸看了一眼云明皓,见云明皓并没有开口的意思。随即态度软了下来,硬着头皮讷讷道:“为人父母的,姨娘只是太担忧阳儿了,你说她这服了信石,九条命也不够死的啊……” 说着,苏绮乐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云明皓见此,轻轻地拍了拍苏绮乐的肩头,以示安慰。 “小姐,大夫来了。”随着一阵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锦瑟带着大夫出现在门口。 “快快快,快给三小姐瞧瞧,三小姐服了信石,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呢。”苏绮乐见大夫来了,连忙扑上去,哭着喊着的模样,无平日半分端庄可言。 “姨娘,大夫会好好给三妹妹瞧病的,姨娘快些起来。”云珩看着苏绮乐如此模样,不由得黛眉微蹙,上前拉起苏绮乐。 苏绮乐也不是个傻的,云珩如此说便深知自己做派有些失态了,连忙整理好仪态起身,站在一旁,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看在云珩心底甚是厌烦。 “好了,别哭了,这大夫还没把脉呢,你这个做姨娘的竟在这里说这些丧气话,莫不是咒自己女儿不成!”云明皓被苏绮乐哭的心烦,蹙着剑眉不悦道。 苏绮乐见云明皓脸色不悦,便也不敢多言,将眼角的眼泪擦了擦,侯在一旁了。那大夫见此,对着云明皓揖揖手,继而走到云漪阳身旁,探向云漪阳的手腕。 大夫诊了片刻,这才收回给云漪阳把脉的手,“三小姐的确服了信石,只不过如今都吐出来了,方才应该是有懂医术的人,利用蛋白加明矾末使三小姐将信石全部吐了出来。如今三小姐体内只剩下一下信石残渣,不足以毙命,老夫开个方子给三小姐服下便无大碍了。” “吐出来了?”云明皓闻言有几分诧异,继而转过头看向云珩。 “女儿平日会看一些医书,医书上写过对于误食了信石,可以用蛋白加明矾末催吐最为有效,当时情况紧急,三妹妹命悬一线女儿就赶紧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的奏效了。”云珩垂眸淡淡道。 “原来如此,幸而有二小姐以此房子催吐,三小姐才保住了一条命。”大夫微微颔首,看着云珩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赞许。 “不!不是这样的!二小姐明明要害死我们小姐,怎么会救我们小姐呢!将军明鉴啊!”竹桃见形势有些不对,连忙冲着云明皓跪下不住的磕着头。 云明皓见此抬眸向云珩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云珩轻轻摇了摇头,云明皓收回目光,沉吟片刻:“你说二小姐要害三小姐,有何证据?” “奴婢陪着我们家小姐在院子里摆弄些花草,小姐摆弄的久了有些累了,便就在院内石桌旁坐下喝了杯茶,然后就这样了。都是奴婢亲眼所见,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竹桃哭哭啼啼地说道。竹桃这话说的很精明,若是云漪阳此计败露,到时候她也可以说她什么都不知,只是看到的让她误认为是云珩毒害云漪阳,她护主心切所以才说了些重话。到时候便是云明皓也不好重罚于她。 真是聪慧极了! “既然如此,那珩儿你有何要说的?”云明皓将目光又落在云珩身上,眼底倒是一分怀疑都没有,似乎只是想听云珩如何解释此事。 “珩儿要说的,方才都说了,珩儿没有理由害三妹妹,还望父亲明鉴。”云珩略微福了福身,面上坦荡,毫无半分心虚。 “将军,不是妾身故意说珩儿的不是,可阳儿总归不能自己给自己下毒啊,如今人在幽篁苑出了事,珩儿以一句不清楚便将自己从此事中摘了个干净。这如何让妾身信服?妾身只求将军能体谅一二妾身这个做姨娘的心思。”苏绮乐虽止住了哭泣,可一双杏眸依旧泛着红,瞧着怪可怜的。她走到云明皓身边福了福身,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过地说道。 这副模样,任谁瞧了,都不忍心拒绝。 云珩闻言依旧面色如常,静静地打量着苏绮乐,没有言语。 “将军,这本该是您的家事,老夫不该多言,可如今老夫终归是忍不住想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一句公道话,不知将军可否愿意一听?”大夫忽然开口道。 “您请说。”云明皓颔首。 “依老夫之见,此事与二小姐无半点干系。首先,若是二小姐所为,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将这毒下在了自己院子的茶壶里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其次,若真是二小姐下毒,那就是希望三小姐死啊,又怎么会救三小姐呢?老夫倒觉得,二小姐不但头脑冷静,遇事不慌不乱,有大将风范。而且还饱读诗句,博学多才,是秦国名门之秀中的佼佼者。”大夫捋了捋那一撮胡子说道。 “你……你这老匹夫!分明是与二小姐串通好了算计我们三小姐!什么大将风范,明明就是小肚鸡肠,我们小姐都已经如此自降身价给二小姐赔不是了,她居然还要毒害……”竹桃见这大夫替云珩说话,而且句句在理,不免有些急了,不由分说就开始胡乱攀咬。竹桃话未说完,锦瑟便“啪啪”两巴掌甩了上去。 “你身为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应当做的事明事理,辨是非,知礼仪。而你如今,竟是一样都没做到。二小姐身为云府嫡女,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可以攀咬的?事情还未辩清,连作为主子的将军和二小姐都未发话,你一个丫鬟倒是胆子不小,敢如此污蔑嫡小姐。若是平日里三小姐身边都是你这等刁奴的话,倒是真该杖毙了,若是作践自己也就罢了,可若是教坏了三小姐,岂是你一个小丫鬟担待的起的?”锦瑟冷着脸呵斥道,那训人的模样,倒有几分云珩的气势。 而云珩则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待锦瑟训完话了,不咸不淡地搭一句,“锦瑟,父亲面前休得放肆。” “是,小姐。是锦瑟逾矩了。”锦瑟应了一声便退到云珩身后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云明皓倒是插不上话,甚至云明皓本就不想插话。云漪阳身边这个丫鬟竹桃,言语之间确实有几分过激,很是放肆。可他作为一家之主,去训斥一个丫鬟总觉得略有不妥。而若是云珩上前训斥一个小丫鬟,似乎云珩自己也觉得有几分自降身价了。 所以云珩身边的大丫鬟出面是最为合适的。云珩身为嫡女,身边的一等丫鬟自然也是比云漪阳身边的一等丫鬟高一头的。 “父亲,珩儿觉得此事应当从信石的由来查起,这信石市面上并不多见,医馆也鲜少会卖这味药材,若是有人去买也会记档在册的。”云珩缓缓地说道,继而她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云漪阳,顿了顿又道:“可眼下,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眼下应该是让三妹妹好好歇息,莫要让这毒留在三妹妹体内,以后祸害妹妹才是。” 云珩最后几个字咬的有些重,云明皓闻言眸光微微一暗,心中亦是一颤。眼前的云珩就是身中剧毒,每月都要去一遭阴曹地府。这个十分在意生命的云珩,怎么会去害旁人呢? 可云漪阳再怎么过分,也不会自己下毒害自己栽赃自己的姐姐吧?如若真是如此,那她可就真的是疯了! 思及此,云明皓心中有了定数,应当是府里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想让云漪阳死,又想让云珩不好过,所以便在云珩院子的茶壶里下毒,栽赃云珩,让云珩替他背黑锅。 云明皓大手一挥,当即说道:“好,那就依珩儿所言。来人,将三小姐带回院子好生修养,花汀阁的人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迈出半步。大夫,这几日就麻烦您多在三小姐身边照看着,毕竟女儿家身子娇弱些,怕是受不住这信石之毒。” “是,老夫定会尽心尽力的。”大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许是回医馆抓药方去了。 “珩儿,这些日子,你跟李康叔叔一起好好查查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办法自己给自己洗脱冤屈,父亲相信你。”云明皓看着云珩,坚定地说道。 “多谢父亲相信珩儿,珩儿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云珩温声应道。 “既然如此,那为父先走了。”云明皓说罢,斜睨了一眼一旁的苏绮乐,苏绮乐感受到云明皓的目光,也不敢多言,跟着云明皓一同出了院子。 云珩望着那几人离开的背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姐,我们要不要现在就将证据拿给将军看?”池鱼看着云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顿觉有几分愤懑,不满道。 云珩摇了摇头:“现在不行,过个一两日吧,咸阳医馆众多,少说也有上千家,哪有那么容易查出。若我们太早将证据给父亲,难免引起怀疑。” “是奴婢过于着急了。”池鱼闻言,不满之色消失了几分。 “她这次自己服毒只为了陷害我,让我也有几分诧异,只不过,计划着实不够完美,小命险些都搭上去,也没能伤到我一根寒毛。”云珩收起方才淡然之色,眉宇间染上几分寒意。 “小姐如此聪慧,怎么会轻易被旁人伤了去?”锦鲤面上不由得扬起几分得意之色。 云珩好笑地瞥了她一眼,“话可别说的太满,我还不想死的太早。” 锦鲤闻言,连忙捂上自己的嘴,瞪圆了一双眸子,似乎是保证再不多言。云珩见此,温和一笑,回了屋子。 第五十三章 道出真相 “属下见过二小姐。”第二日晨起时,李康便来了。一身便服,若不是那深入骨髓的英姿飒爽,怕是还真瞧不出这是个十多年的老兵了。 “李叔是父亲身边的亲信,又是云珩的长辈,在云珩这里不必如此多礼。”云珩说着对李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李康坐下喝杯茶。 “二小姐,属下今日前来的目的想必二小姐也应当知晓的,这茶就不喝了吧。”李康倒是个急性子,来了就想直接去查此事,连杯茶的功夫也不肯耽误。 云珩闻言,不免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盏,细呷了一口,眉眼也舒朗了几分,“李叔这么着急,想必是有线索了。” “属下已经派人走访了京城上下所有的医馆,只有十三家在近一个月内卖过信石,属下已经将这十三家的掌柜和账本都带回了云府。”李康如实禀告道。 云珩微微颔首,将茶盏放下,“李叔应该审问了吧?” “正如二小姐所言,属下已经审问过了,只有一家医馆买信石的人姓乔。所以属下就怀疑,此人是以已故夫人之名前去购买,翻来账本一瞧,果然如此。”李康颔首道。 云珩闻言,终于起身赞许地看了一眼李康道:“李叔办事效率的确高,怪不得父亲如此信任李叔。” “还二小姐一个公道,给三小姐一个真相,是属下应该做的。”李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云珩微微颔首,“那李叔就带我去会会这位掌柜吧。”话毕,一旁的锦瑟便给云珩戴上了面纱。 “是。”李康应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路了。 花厅 云珩还未进去,便瞧见一个身着布衫的男子瑟瑟发抖地跪在花厅中央,他身旁站了几个将士,个个面无表情,着实有几分骇人。 那男子听到脚步声后回头一看,瞧见云珩来了,连忙起身跑到云珩这边来,却被李康拦下,“放肆,一介布衣岂敢近我们小姐之身。” “是草民逾矩了,大官人莫要怪罪,小姐莫要怪罪。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平日里更是不敢做什么坏事,不知草民哪里触怒了这位官人和这位小姐,要将草民抓到此地来啊。”那布衫男子被李康吓得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腿脚更是打颤地站不稳。 云珩看着男子如此模样,暗地里不免摇了摇头。这倒也不能怪这个男子太怂,只是平民百姓,遇到这等事必然是心存恐惧的。 “你莫要害怕,我们只是有事想问问你。”云珩温和地说道,许是云珩声音温和,让那布艺男子情绪稍微缓和了些。 “小姐有什么事请问,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布衫男子点了点头道。 云珩偏过头,对一旁的锦鲤低声道:“你去将竹桃带过来,不要让三小姐知道。”锦鲤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屋子。 云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咱们坐下慢慢说,被请来了这么久,连杯茶叶没喝上吧。” “草民是粗人,喝不惯这茶水,平日里闻闻草药香就已经很是知足了。”那布衫男子倒是不客气地坐下了。 “看来你很是喜爱医馆这份营生呢。”云珩一边走向主位的椅子,一边说道。 “是啊,自小就对草药很是喜爱,所以长大了也就开了个医馆做营生,平日里养活一家老小倒也是够了,虽不宽裕,却倒也知足。”布衫男子言语中不难瞧出是个老实人。 “那既然如此,你应当对某种特殊的草药很是敏感吧?”云珩坐下后,掸了掸衣袖上若有若无的灰尘说道。 闻言,那布衫男子面色微微一变,端着茶盏一时不知该如何应话。云珩瞧着他如此模样,便知他是心虚了,“你不必紧张,我说了只是问你几个问题,问完了你便可以拿着一大笔钱离开这里,不过前提自然是要保密。” “小姐……您请问……”那布衫男子将茶盏放下,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 “信石这味药材几乎人人皆知,但可不是人人都得以一见的,我想,你的医馆里若是卖了这味药材,应当对那个买药之人印象很深吧?”云珩敛起几分温和之意,添了几分压迫之感。 “的确有印象,信石这味药材毒性巨大,一般很少有人会买这味药材,而当今陛下也下令,若是买这味要必须要留下姓名与手印,草民这里有记录的。”布衫男子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账本,递给了云珩,锦瑟连忙接过,转手递给了云珩。 云珩粗略翻了翻,终于在上个月二十八找到了记录信石那一页。账本上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手印,不过这些就够了。 以云府夫人之身份去买信石,云漪阳这回可是在劫难逃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屋内人向门口望去,是锦鲤带着竹桃进来了。准确来说,是锦鲤捂着竹桃的嘴进来的。 “放开她吧。”云珩合上账本放在一边,淡淡道。 闻言,锦鲤这才松开了捂着竹桃嘴巴的手,退到一旁。竹桃见到那布衫男子,面色陡然一变,“二小姐这是做什么?屈打成招?”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便就知道我要屈打成招了?还是说,你自己心里有鬼呢?”云珩轻笑一声,声音懒懒道。 “若非如此,二小姐为何要把奴婢带到这里来,三小姐如今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竹桃还要还要回去照顾三小姐。”竹桃说着就要往门外跑,却被李康拦下,竹桃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回头看向云珩。 “三妹妹那边有大夫呢,你不必担心,你今日要做的事就是帮我把信石的由来好好说说。”云珩似笑非笑地盯着竹桃,竹桃被云珩如此盯着,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连手心都微微沁出汗来。 “二小姐说的什么,奴婢听不懂……”竹桃死死地咬着嘴唇,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颤抖。 “听不懂?”云珩依旧淡然一笑,继而指了指竹桃,对那布衫男子道:“你可认识她?” 布衫男子仔细盯着竹桃打量良久,竹桃见布衫男子打量她,连忙低下了头,却还是被布衫男子打量个仔细,“认得,就是她来买的信石。” “哦?你可看好了?”云珩挑了挑眉,话语中虽是怀疑,可语气中却没半分怀疑之意。 “瞧得真切呢,就是她没错了。草民的点开在西市,那个地方都是穷人,像她这么水灵的姑娘是没几个的,所以草民记得很清楚。”布衫男子重重地点了点头,确认道。 “好。”云珩盯着竹桃淡淡吐出这个字,她面色阴沉,连带着整个花厅气氛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你叫竹桃对吧?我可记得夹竹桃是个毒花,怎么连自己的主子也毒呢?”云珩终于打破了这份寂静,可她说的话对于竹桃来说还不如方才那窒息的寂静。 “没有!没有!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毒害自家小姐!二小姐莫要冤枉奴婢!”竹桃腿一软,顺势跌坐在地,面上尽是慌乱。 “锦瑟,这丫鬟说她没有,你说是不是我们小姐冤枉了她呀。”锦鲤忽然大声地说道。 “冤枉?买信石的时候要摁手印,不如让她摁一个手印,是不是她一对比不就知道了?”锦瑟说罢,便从衣袖中拿出一盒脂粉,缓缓走向竹桃。 竹桃死死盯着锦瑟手中那盒脂粉,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锦瑟。”云珩忽然喊住锦瑟,锦瑟便止住了脚步,在一旁站定。 “竹桃,我也不逼你,如今此事父亲还不知,你若是将实话说出来,在父亲面前我会给你求一条命,可若是你不说,这手印再摁一次,与这账本里的一般无二,你这条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你可要知道,以已故夫人之名去买信石,再用信石毒害小姐这两项罪名,就足以让你死后无墓了。”云珩拿起手边的账本,对着竹桃摇了摇。竹桃看着云珩手里的账本和锦瑟手里的脂粉,良久后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说。” “等等。”云珩忽然喊住竹桃,对着一旁的布衫男子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这账本算是我买下了。”话毕,一旁的锦瑟拿出十两银子给了那布衫男子。 “我希望你保密,如果我知道到除了我府外任何一个人知晓此事,你的一家人……”云珩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故意带了几分压迫之感,让那布衫男子不敢多言。 布衫男子闻言,连忙接过了银两,并保证便是死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便是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不会说的,云珩这才差人将他送出了府。 “你可以说了。”布衫男子被送走,云珩看着跌坐在地的竹桃淡淡道。 “上次的事让三小姐对二小姐心存怨怼,所以以道歉之名混进二小姐的院子,然后自己服下信石,以此陷害二小姐。正是因为常人不会以自己的小命去栽赃陷害旁人,所以三小姐才会铤而走险,出此下策……”竹桃将实情全盘托出,让屋内的众人闻之皆一惊。 “出此下策?好一个出此下策,我云珩是与她云漪阳有何仇怨,她恨我到如此地步,非要置我于死地?”云珩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厉声道。 登时,屋内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只听竹桃细弱蚊呐地声音颤抖道:“二小姐容貌艳丽无双,是秦国第一美人,不论是琴棋书画亦或是旁的学问,二小姐都比三小姐高了不止一头。又是云家唯一的嫡女,将来便是做了皇后也无人诧异,三小姐若是嫉妒也是无可厚非的……” 闻言,云珩冷笑一声:“你倒是会拍马屁。锦瑟,去唤父亲过来,锦鲤,池宛,去给我搜云漪阳的院子!” “是,小姐。”三人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云珩摘下面纱,纤手抚上眉心,不时的揉着,面露几分烦躁之意,一旁的李康瞧见了也不免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云珩待云漪阳如此好,云漪阳竟做出如此缺德事,实在是伤云珩的心。 池鱼见云珩面色不悦,连忙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云珩接过在鼻尖闻了闻,茶香确实让她紧蹙的黛眉微微舒展了些。 “二小姐也不要过于忧烦此事了,三小姐年幼不懂事,难免会做些错事,二小姐还尽量是和为贵吧。”李康见云珩面色不善,怕一会云漪阳会没好果子吃,云漪阳若是没好果子吃,苏绮乐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后宅定是要闹起来了,于云明皓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李康是希望云府和和美美的,自然是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云珩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李叔这话说的可让云珩觉得心寒。若说三妹妹顽劣不管是刁蛮了些,亦或者是任性了些,我都会让着她,不会追究。可她眼下用自己的命来算计我,我若不是读了些医书,她可就命丧黄泉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如此品德,若不再严苛教育一番,日后定要出大事的。而经历了此事,我云珩待她的情分早就没了,可若是她出了事丢了云府的脸面,抬不起头的是父亲,丢人的是父亲,我必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李康不由得觉得面上一红,对于方才自己说的话只觉得十分脓包,没有半点将士该有的决断,还不如一个区区女子。 “是属下失言,二小姐莫怪。”李康连忙揖揖手,谦卑道。 云珩摆了摆手,算是不怪他了。 “云将军到。”随着门外小厮的声音响起,竹桃的心也随着悬起。 “锦瑟在带我来的路上已经说明了情况,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大概都知道了。”云明皓进了屋,云珩不难瞧出他面色十分难看,声音里也是带了几分怒意。继而他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竹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心口的怒气道:“这事,珩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第五十四章 处罚漪阳 “如何处置?”云珩声音里蕴了几分寒意,“此事,珩儿伤心在于三妹妹以命算计珩儿,毫不念及往日姐妹之情。而且三妹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早已失去了名门闺秀应该有的一切品性。所以,珩儿觉得,应当将三妹妹彻底禁足,将三妹妹身边的丫鬟全部换掉,然后请一个严苛的教习嬷嬷,和教习先生,什么时候三妹妹真的改过自新,什么时候还她自由!” 话音落下,云明皓却沉默了,彻底禁足,这无疑是让云漪阳与世隔绝,也就是彻底囚禁云漪阳。作为一个父亲,云明皓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可……如今云漪阳竟变成这种性子,若不再加以调教,日后只怕是要惹出更多的乱子。 思及此,云明皓思绪定了定,似乎是终于下了决心,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时搜云漪阳院子的锦鲤和池宛回来了,锦鲤手里拿着一包粉末。进了花厅后,她便赶紧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打开,用手在那粉末旁轻轻一挥,粉末的味道便充斥在云珩的鼻尖,是信石没错了。 “这粉末是信石,父亲大可拿去给大夫检验。”云珩将那粉末好好的包了起来,继而又道:“父亲这次可还对三妹妹心软?” 云明皓怒极反笑道:“依珩儿所言处置吧,确实该好好教导这个无法无天的孽女了,今日敢用自己的命去算计自己的姐姐,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有损云府的事!” “那好,李叔,从今日起,派遣十八名家丁,给我看牢了花汀院,若是三小姐跑了出来,你们统统给我去领五十板子!而且,克扣一年的月钱!”云珩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旁人拒绝。她坐在主座上,不怒而威地岂是由内而发,俨然一副当家主子的模样。 “是,二小姐。”李康应了一声,便出了花厅安排此事去了。 云明皓叹了一口气,转身缓缓地花厅,云珩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带了几分疲惫。云珩知道这次的事,让云明皓对云漪阳很是失望,在云明皓心里,云漪阳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而不是如今这样,精于算计不说,甚至用自己的命去害旁人,细思极恐啊。 其实这件事让云珩也有几分费解,云漪阳拿自己的小命很是高贵,怎么会舍得真的服下了信石?前世的云漪阳也只是服了微量的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毒药,那种毒药根本不会要了她的命。 今生云漪阳玩这么大的,让云珩也有几分意外。便是前世今生有别,可也不会让一个人连自己小命都不要了吧,况且眼下的情况还没到要云漪阳用命一搏的时候。难道说,并非云漪阳自己愿意服下的? 思及此,云珩仔细想了想,在这府中又想让云漪阳死,又想让云珩身败名裂的人…… 她似乎知道是谁了。 “你们放开,让我进去!凭什么要禁足阳儿!阳儿才是受害者,误食信石,如今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云珩你竟然就擅自做主要禁足于她!你这个做姐姐的怎可如此狠心!”屋外忽然响起苏绮乐声嘶力竭地声音,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 云珩闻此,蹙了蹙黛眉不悦道:“把她给我带回院子去,看好了她,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是。”锦瑟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将苏绮乐带走,可还未等锦瑟出去,苏绮乐便已经冲了进来。 “云珩,我平日待你如何,阳儿平日待你如何?算的上掏心掏肺了吧?何以换的你恩将仇报啊!阳儿她如今体内残毒还未被逼出来,昏迷不醒,你竟要禁足于她!你怎可如此狠心啊!”苏绮乐指着云珩怒骂道。 云珩凉凉地瞥了苏绮乐一眼,“掏心掏肺地想着如何算计我?你说你们俩待我好?怕是说反了吧?平日里我倒是对你们母女俩照顾有加,吃穿用度何时苛待过你们分毫?如今倒是长了本事了,回头咬我一口,真是厉害的很呢。我是该说你们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该说你们本就不值得我倾心相待呢?” “阳儿她还小,不懂事罢了,你这个做姐姐的就不能饶了她一次吗?就看着姨娘平日里待你不薄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算是姨娘求你了。”说着,苏绮乐竟直直跪下,眼眶里的泪水盈盈欲滴。 “姨娘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是第几次了?第三次了。我云珩没那么大的胸怀,容忍自己的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自己,若是姨娘有,那自己去包容自己女儿去,别拉上云珩,云珩奉陪不起。”云珩忽然起身,踱步到苏绮乐身边,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们可真让我失望。” 话毕,长袖一甩,离开了花厅。而苏绮乐因为方才云珩那句话已经惊的跌坐在地。 她说,你们可真让我失望。难道云珩的意思是,对于自己和云漪阳算计她的伎俩,真让她失望? 她竟敢如此嘲讽自己?! 思及此,苏绮乐只觉得心口闷着一股怒气,随即起身欲要冲出花厅。这时却进来了几个将士,“苏姨娘,我们奉二小姐之命带您回院子,二小姐吩咐了,您只能好好的待在自己的院子,哪里都不能去。姨娘,请吧。” 苏绮乐看着眼前的几个将士,怒道:“我不去,我不回院子。我可是云府掌府姨娘,去哪里岂是你们能管的?!我要见将军,我要见将军!” “姨娘,这件事将军已经交给二小姐处置了,我们奉二小姐之命也是奉将军之命,姨娘不要为难我们。”话毕,几个将士将苏绮乐团团围住,个个面无表情,十分骇人。 “不,将军不可能如此做的!将军很袒护我的……”苏绮乐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将士打晕了她,“苏姨娘,对不起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带走!” 苏绮乐便就如此被抬回了绮乐院,容不得她挣扎半分。 而云珩这边,她方才出了花厅,没有直接回幽篁苑,而是往幽篁苑反方向走去。见此,池鱼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清淑园。”云珩薄唇轻启,缓缓道。 “清淑园?那不是四小姐的院子?小姐平日与四小姐并无甚多往来,此时去四小姐的院子做什么?”锦鲤亦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云珩没有应话,继续向前走着,几个丫鬟见云珩没有言语也不敢多言,只好默默地跟上。 清淑园 云珩去的时候,云漪清正在摆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见到云珩来了,连忙上前,福了福身:“妹妹见过二姐姐。” “无需多礼。”云珩淡淡道,继而也不客气,便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 “绿萝,奉茶。”云漪清对一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便也随着云珩一起坐下,“姐姐今日突然来妹妹的院子,可是有要事要寻妹妹?” “要事倒是没有,只是三妹妹近日做了些傻事,父亲让我多来瞧瞧几位姐妹,可别想不开,做了傻事,父亲可不会轻饶的。”云珩唇角一弯,温声道。 “傻事?三姐姐做了什么傻事?”云漪清闻言,下意识地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服了信石之毒,如今还昏迷着呢。”云珩接过绿萝递来的茶水,缓缓道。 “信石之毒?那可是剧毒啊,三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服了信石呢!”闻言,云漪清惊呼一声,手里的茶杯险些摔落在地。 “那就不知了,以我对三妹妹的了解,她是极爱护自己的小命的,也不知是怎的了,就这么想不开,在我的院子服了信石。”云珩愈说愈慢,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眼底是一抹抹不去的深邃。“这……三姐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太不合乎她的性子了。”云漪清似乎很是不相信,在一旁喃喃道。 “是啊,所以我怀疑,还有一个人,看着好戏,下了点毒,差点要了三妹妹的小命,也差点毁了我的名声。”云珩细呷了一口手心里的茶水,状若无意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盼不得云府好!莫不是父亲的仇人?父亲常年征战沙场,莫不是被哪个小国的人给记恨上了?”云漪清蹙着眉思量着。 “若如妹妹此言,那可真是太可怕了,可得让父亲调些将士来,好好把守云府才是啊,像四妹妹这个院子伺候的人就少,应该多派几个人过来。”云珩环望一圈清淑园说道。 “那就不必了,妹妹的院子小,没有姐姐的院子大,若是有坏人也寻不到妹妹这里来,姐姐还是让父亲给姐姐的院子多派遣几位将士吧。”云漪清闻言,连忙推脱道。 “这是自然,不过妹妹的也不能少了,总要公平对待,你说是不是,四妹妹?”云珩放下茶杯,眉梢微微上挑,缓缓道。 闻言,云漪清目光微微一滞,陪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二姐姐体恤了。” “四妹妹如此说,可就生分了呢,你我姐妹二人何须道歉。”云珩轻轻拍了拍云漪清的手笑道,继而顿了顿:“我也没有旁的事,就先走了,四妹妹这院子里的花可真美,日后每一朵都是极美的呢,四妹妹可要好生照看着。” “承姐姐吉言,妹妹一定尽心尽力照看。那妹妹就不送二姐姐了,二姐姐慢走。”云漪清起身,福了福身道。 云珩瞥了一眼云漪清,也不多言,起身便离开了清淑园。 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一双纤手紧紧地握成拳,胸前剧烈地起伏着,“竟然被你发现了,不过……这样倒挺有意思的。” “小姐,您的意思是二小姐知道了?”云漪清的另一个丫鬟鸢尾闻言,面露几分惊恐道。 “知道,不过无妨,她不会动我,她今天来不过就是告诉我她知道,不许我轻举妄动罢了。”云漪清冷笑一声,拿起方才修剪花草的剪子,“咔嚓”一剪,剪下了开着娇艳的月季,“想威胁我,你还不够格呢。” “小姐,我们眼下是不是要做些什么?”鸢尾正色道。 “什么都不用做,看狗咬狗就好了。云漪阳昏迷着,可苏绮乐没昏迷啊,苏绮乐那个女人怎么会轻易放过了云珩呢?咱们就只要饱受渔翁之利就好了。”云漪清轻笑一声,眉眼间毫无往日的怯懦。 “还是咱们小姐最英明。”鸢尾见此,适时的拍上了马屁。 而一旁的奉茶丫鬟绿萝,见云漪清和鸢尾合起伙来算计云珩,只觉得这样的主子很是可怕。 而这边出了清淑园的云珩,面色很是不好。池鱼虽泼辣了些,可也是个聪慧的,自然是明白的。 “小姐,奴婢觉得这府里最厉害的不是苏姨娘,也不是二小姐,而是四小姐。”池鱼看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的没错,是云漪清。”云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所以,这次下毒其实是四小姐做的,对吗?她下了毒,三小姐若是死了,那咱们小姐名声就毁了,而她自己饱受渔翁之利。”锦鲤顺着池鱼的话说了下去,登时觉得细思极恐。 “我倒是没想到她心思竟早就盯到了我这里,是我太大意了。”云珩蹙了蹙眉,手心也微微紧握。 倘若这次,不是云珩救了云漪阳,那云珩这所谓的重生可就白重生了。让云漪阳如此轻易的死了,自己也搭上去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来自己得好好盯着云漪清了,她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五十五章 处境难堪 “小姐,花汀阁那边还是哭着闹着不肯老实。”锦瑟轻轻地给云珩揉着肩膀,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悦道。 “若是老实了才不是她,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能老实吗?”云珩嘴角噙着几分笑意,目光不离手中的琴谱缓缓道。 这琴谱是她从内苑的储物间里找到的,这谱子是乔氏自己谱的曲子,但是没有提名,云珩想着等她习得这谱子,自己提一个名字。 “本想着这苏姨娘和三小姐多厉害的角色,其实也不过尔尔。”锦鲤一边研着磨,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 锦瑟闻言,给云珩揉着肩膀的手微微一颤,随即偏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锦鲤,锦鲤虽不解,但是看到锦瑟瞪她,便知道说错话了,立即捂上了嘴巴。 “你只瞧见了她们在我这里吃了亏,可知道她们在我这里吃亏的原因?”许是云珩今日心情好,并未有不悦之色,而是温和一笑说道。 “奴婢不知。”锦鲤一双杏眸盯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除了那日所谓的‘家宴’,你可曾还看到我与她们有过正面交锋?”云珩抬眸看了锦鲤一眼,温声道。 锦鲤思量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云珩这才微微颔首:“正是如此,我从没有给过她们辩解的机会,所以她们才看起来很好对付。”继而她顿了顿,又道:“既然她们没有辩解的机会,想让父亲信其实很难,除非事实摆在父亲面前。” “所以说,能掌府这么多年的人,岂是那么好对付的。”锦瑟见云珩没有不悦之色,这才顺着云珩的话说道。 “锦鲤,要记住谨言慎行。”云珩似笑非笑地看了锦鲤一眼,便继续看着手里的琴谱了。 气氛骤然有几分严肃起来,屋子里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屋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片刻后,海棠出现在屋内。 “海棠见过小姐。”她福了福身,谦卑道。 “有事?”云珩抬眸看了海棠一眼,问道。 海棠点了点头继而道:“小姐,老夫人已下令,过几日府里小姐们去清时斋读书的时候,不论是否在禁足期内都不得耽误去清时斋读书。” “什么?也就是说三小姐还可以去清时斋?”池鱼蹙着秀眉,面上有几分诧异。 “不用那么惊讶,祖母在意云府面子,自然不会让外人知道云漪阳被禁了足,所以这清时斋,祖母怎么可能不让云漪阳去呢?”云珩轻笑一声,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内。 “而且……”海棠顿了顿,又说道:“老夫人说了以前因为她一心向佛,也十分信任苏姨娘,所以便取消了每日晨时给长辈请安的这个礼节。可近日发生的这些事,让老夫人觉得后宅该好好立立规矩了,所以从明日开始府里所有晚辈每隔三日都要去给老夫人请安,若非特殊情况不得缺席。” 云珩闻言,拿着琴谱的手微微一滞,面上划过一抹苦笑。这看起来是老夫人作为一个云府地位最高的人要给云府小辈们立规矩,实际上呢? 借这个由头给云漪阳出出气,而云珩作为嫡女便更不能多一句言,老夫人前世便如此偏向,今生云珩觉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云珩若是乖乖的,老夫人待云珩自然也说得过去,若是云珩动了云漪阳,老夫人的心头肉,那云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我知道了。”云珩淡淡地应了一声。“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海棠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明明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错,竟然为了所谓的面子,就让三小姐去清时斋!老夫人怎可如此偏向!”池宛在一旁愤懑地说道。 “不然呢?”云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池宛,“让全天下知道云漪阳算计我未遂?让全天下知道云府女儿不合?” “奴婢逾矩了。”池宛登时自觉说错话,连忙低声认错。 “奴婢总觉得老夫人下令重拾晨起请安这个礼节来者不善,小姐要略微防备些。”锦瑟忽然伏在云珩耳边低声道。 云珩身子微微一僵,轻轻拍了拍锦瑟的手,以示安心。如今的云珩,是愈来愈觉得锦瑟是这四个丫鬟中最为贴心的了。 清时斋…… 云珩目前最头痛的时候不过于此,她怎么样才能让云珩名正言顺的去不了清时斋,而继续用乔怀瑾的身份在清时斋待下去呢? 见云珩眉心渐渐蹙起,锦瑟将手放在云珩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了起来。锦瑟的手泛着凉意,正好让云珩的大脑舒缓了几分疲惫,心口也通明了几分。 云珩找个身份必须要去清时斋,不然旁人难免不以为云珩是惧怕去清时斋。她只要借着落水毁容一事带着面纱,就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那时候再找机会让云珩这个身份去不了,换成乔怀瑾的身份继续在清时斋待下去就好了。 云珩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微微蹙起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许是瞧出云珩眉眼带笑,锦瑟这才温声道:“小姐,奴婢给您讲个近日发生在咸阳的大事,小姐可愿意一听?” “大事?”云珩闻言,倒来了几分兴趣。 “是啊,翰书院院士明大人的妹妹,明家长小姐前些日子为了爬上淮南王的床,可是给淮南王下了药,后来被淮南王识破,一脚踹出了王府。如今这明家甚是丢人,明大人上朝都抬不起头来,更别说明家那几个小姐了,出个门都是指指点点。有的人嘴上缺德,竟说明家都是这样的姑娘,实在是过分。”锦瑟说着,面上带了几分愤懑,“小姐,您说,这分明是明家长小姐自甘堕落,与明府那几个小姐有何干系?便是连那明家嫡女,明华妤都被骂了进去。那位可是个端庄貌美的主儿,人人都说若是进宫不是贵妃便是皇后的,如今啊,怕是境况很是难堪。” “皇后……”云珩闻言,喃喃道。心中却不免暗骂自己大意,险些将明华妤给忘记了。 “锦瑟姐姐,若说将来的皇后,应该是咱们小姐才对,论家世秦国还能找出比我们云家更好的?论容貌,咱们小姐堪称秦国第一美人。论才学,咱们小姐也不输于任何人的。”一直未曾说话的池宛忽然有几分不悦地打岔道。 云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无多言。 云珩这辈子可不想与那皇后之位,与那后宫沾染半点关系!但是她的想法自然不会透露给池宛半分,这个池宛处心积虑留在自己身边,永远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可心里却是个狼心狗肺的。 “那倒也是。”锦瑟闻言,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云珩面上故意划过几分羞涩,随即岔开话题道:“如此说来,那明家嫡女,明华妤的处境很是不好了?本是一个万众宠爱,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赞美之声女子。如今倒是只剩下看热闹的冷嘲热讽了。于她,还真是个难过的坎儿。”“那可不是?自打先皇下了一道旨意,翰林院有可以弹劾皇上的资本,这翰林院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如今这一闹,原先与翰林院交好的,眼下竟都避之不及,甚至连皇上都怀疑明大人的能力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锦瑟声音里泛了一抹叹息,似乎是在叹息这明家开始走下坡路了。 云珩闻言,却摇了摇头,嗤笑道:“若是明府的其他人明大人倒可以平一平,可唯独明大人的妹妹,明雪姝。明大人是半分都不舍得平的。” “这是为何?”池鱼不解地问道。 “早年明大人的家世一般,家境也不是很富裕,明大人的父母亲早逝,只留下了些银子给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长小姐那时也算是一个小才女,若是可以上得书院,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姑娘。而长小姐却选择用那些钱供明大人上书院,自己则省吃俭用赚一些二人平时吃穿用度的银子。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很苦,明大人心里也很愧疚。后来明大人出息了,自然不会亏待长小姐半分,他总觉得自己今日的成就都是长小姐给的,所以不论多过分的事,明大人都会选择原谅她。”云珩放下了琴谱,倒了一杯茶,一边说着一边细呷了一口。 “竟有此事?”锦鲤闻言不由得诧异的惊呼起来,“那如此说来,这个长小姐,也并非一无是处。单凭那份吃苦的劲儿,日后也不该如此模样啊。” “明大人惯的。”云珩盯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仔细说来,明大人可是将自己妹妹这一生给毁的体无完肤。早年没有得到先生的教导,失去了天生的才学。如今明大人又对妹妹愧疚,这位长小姐,不论做什么都不舍得打骂责罚,时间久了自然嚣张跋扈。真不知,这位传言中明家的老姑娘,明家长小姐,明雪姝。如今是该怪她哥哥呢,还是该感谢她哥哥呢?” 锦瑟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道:“小姐,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但说无妨。”云珩淡淡道。 “奴婢觉得小姐最好也离明家远一点,如此云家也在风口浪尖上,若是云家与明家表现出交好的姿态,难免不被拉进此事中。”锦瑟蹙着眉,眼底泛起一抹担忧。 云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回眸看了一眼锦瑟,“我知道了。”继而转过身,继续品着手中的碧螺春。 锦瑟看着眼前的云珩,心中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锦瑟虽说一直不得近身伺候,可如今近身伺候云珩这几个月,云珩的性子锦瑟算是摸透了几分。 云珩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自然做派与常人不同。明德能成为翰林院院士,而且稳居这个职位多年,若无常人没有的手段是不可能的,所以自然不会一直被世人嚼舌根。 待到明德翻身那天,又会恢复以往人人巴结的时候,若是那时候与明家交好,说起来也是面上罢了。所以此时与明家交好是最好的时机,可同时是为危险的时机。 云家虽说在秦国是跺跺脚响三下的存在,可正是如此的存在,才是功高盖主,更不能贸然行事。 如今便是连皇上都怀疑明德的能力,想要重拾皇上的信任并非易事。云家本就被皇上盯着,若此时与明家交好,皇上难免不会迁怒,所以锦瑟才会说出方才那一席话。 锦瑟继续给云珩揉着肩,心里却添了几分烦忧。云珩如今变得如此聪慧,不知是祸是福啊。 第五十六章 晨起请安 “小姐,您今日穿哪件衣裙?”池鱼给云珩梳好发髻,看着镜子里的云珩容貌艳丽无双,不由得眉眼一弯问道。 云珩思量片刻,随即说道:“就那件藕荷色袄裙吧,今日不宜太出挑。” “是,小姐。”锦鲤闻言,忙从衣橱里将那件藕荷色袄裙拿了出来。 云珩端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渐渐迷离起来。人人都说云家嫡女容貌艳丽无双,若自诩第一,无旁人敢自诩第二。大抵如此说的人,都忘记了红颜祸水那句话。 “小姐,更衣吧。”锦鲤的声音拉回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了点头,起身更衣。 “走吧。”云珩穿戴整齐后,在镜子前打量了片刻,确认没有不妥之处后,这才迈着沉稳的步子出了屋子。 临水斋 “祖母闭关念佛,惹得清儿许久没能见到祖母,这心里十分挂念祖母。今日请安一见,祖母竟是消瘦了不少,这让清儿心里真是不好受。”云珩刚要迈进屋内,便听到屋内的云漪清的声音传来,语气期期艾艾很是心疼老夫人的模样。 这话说的极其熨帖,老夫人不由得眉眼一弯,语气中多了几分宠溺:“清儿倒是个懂事的,你的几个姐姐若像你一般该多好。” “祖母言重了,清儿怎敢与几位姐姐相比拟,清儿只是担心祖母的身体。祖母吃斋念佛是好事,可总要顾忌着自己的身体才是。”云漪清柔声道,语气中尽是关系。 老夫人闻言,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云珩不由得心中冷笑,云漪兰被关在藏书楼,云漪阳被禁足,这云漪清倒是会找时机拍马屁。且让她拍着吧,她舒心的日子可不多了。 思及此,云珩缓缓步入屋内。随着云珩走进屋内,屋内本是欢声笑语登时变得鸦雀无声。云珩倒也不介意,这云府除了父亲,人人都将她看做外人,她早就习惯了。 “珩儿给祖母请安了,祖母万福吉祥。”云珩福了福身,温声道。 良久,老夫人都没有言语。云珩便也不多言语,便一直保持着福身的姿势,一动也不动。老夫人想挑她的毛病,她怎么会轻易遂了老夫人的意? “平身吧。”老夫人的声音里俨然没了方才的温和。 云珩虽然平了身,却还在原地站着,并没有入座的打算。若她入了座,老夫人定会说她还未开口让云珩入座,云珩就入座,实在没有规矩云云。 “二姑娘近日过得如何?”老夫人嘴角噙着一抹疏离地笑意缓缓道。 “过的很是不好。”云珩如实回答道。 “我确实也听说了些,关于大姑娘和三姑娘的事。”老夫人一双眸子中散发着点点寒意,映在云珩心底寒彻心扉。 “那祖母认为珩儿作为嫡女,这几件事处理的如何?”云珩反客为主,毫不示弱地问道 “处理的很好,不留丝毫情面,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老夫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旁的锦瑟和池鱼闻言不由得替云珩捏了一把汗,老夫人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云珩做事决绝,自家姐妹也丝毫不讲情面吗? 云珩闻言,倒是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情面也要留给值得留的人,大姐姐与三妹妹自作孽,珩儿自然不会手软。” 这话可是实实在在呛了一句老夫人,只见老夫人面色微微一变,继而如鹰般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云珩,点了点头,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是一个嘲讽的弧度:“珩儿说得对,是不能手软。只是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怎会整日想着算计珩儿呢?” 这话中的刺可是对准了云珩扎下去的,不给云珩留颜面的以为不言而喻。 “这话祖母可以去问问当今圣上,为何身边要安排那么多的护卫呢?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死了,就改朝换代了。”云珩敛了敛眉眼,笑意蔓延于脸,语气更是温和地不带一根刺。 可这句话却成为了一根软绵绵却扎心的刺,刺入老夫人的心口。 嫡女! 云珩是嫡女,是云府唯一的嫡女,其他姐妹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想让她死! “你倒是放肆极了。”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掀开了盖子,细呷了一口,一字一顿地说道。 不怒而威的气势压的屋子里的众人喘不过气,连抬眸看老夫人的勇气都没有。当然,除了云珩。 “是啊,大姐姐和三妹妹放肆极了。”云珩温和一笑,似乎不明其意,实则以牙还牙,打的老夫人措手不及不说,也对云珩有几分诧异。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个小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竟出落的临危不乱,言语之间有条不紊,面对自己如此恼火的态度,她倒也是淡然。俨然一副人上人的姿态,日后若是多加培养,即便不是皇后,那也必定是皇贵妃。 “的确是放肆,可你这个夹在中间的人,既是姐姐又是妹妹,也得习得几分容人之度。”老夫人的语气终于软了几分,似乎是向这个嫡女妥协了。 其实只有云珩明白,老夫人只不过是看见了利益。 “那这一点可得祖母好好教教珩儿了,如何容忍?面对大姐姐挑拨离间,教唆外人害自己毁容一事,如何容忍?面对三妹妹故作赔罪,实则却服下信石,栽赃珩儿一事,如何容忍?”云珩的话掷地有声,继而她福了福身,一字一顿道:“若是祖母可以容忍下这些,那是祖母的本事。珩儿做不到,珩儿做不到看着自己姐妹做错事,还去所谓的容忍。其实就是害了她们,让她们更加不辨是非。有过有罚,有罚知错,方可重新做人。” 老夫人似乎被这话噎的不轻,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盯着云珩看了良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眉眼间泛起一抹恼火。 这个嫡女,愈发不受她的控制了,俨然一副要当家作主的模样。 “哎呀,二姐姐此言差矣,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是要以和为贵的。二姐姐教训她们一通就是了,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呢。”云漪清见气氛陷入了僵局,连忙装作和事老出来说话。 安婉心正愁着如何落井下石呢,见云漪清开口,她连忙接上:“是啊,谁还没有犯个错的时候呢,以珩儿的身份以后定是主母,若是连这点容人的气度都没有,岂不是叫旁人笑话我云家嫡女小心眼了不是?” 云珩偏过身子,对着安婉心福了福身,笑道:“多谢姨娘教导,珩儿谨记在心。对了,姨娘可听说最近明家后宅闹了些事,惹得圣上不悦,说出了家不平何以平天下的话?” 安婉心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她倒是忘了此事了,竟生生被云珩将了一军。她张了张嘴,虽心里不悦,可最后还是应道:“姨娘身居宅院,不曾听闻。” “身居宅院,不曾听闻?那姨娘怕是身居的不是宅院,而是与世隔绝了吧?”云珩面上依旧带着温和地笑意,嘴里说的确实扎人的话。继而她顿了顿又道:“家不平何以平天下,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若是皇上知晓咱们云府的后宅如此,而云珩又没有处罚她们二人。到时候这句话估计皇上也要对父亲说了。” “妾身觉得二小姐没有做错什么,二小姐身为嫡女,本该大公无私,若是徇私枉法,也是害了她们。嘴上的训斥远比不得真正的惩罚能让人记忆犹新。”让云珩没有想到的是,秋薇竟然开口替云珩说话。她没有背景,能在府里生存下去,全靠老夫人庇佑,如今竟为了云珩得罪老夫人,真是不知走的哪步棋。 “那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老夫人说不得云珩,因为云珩反击她的话,让她找不出破绽,可不代表人人都可以说老夫人的不是。 “不,妾身没有这个意思。老夫人作为长辈,指点小辈一二自然是对的。妾身的意思是,就让这件事过去,大家谁都不要再提了。”秋薇今日身着一袭天蓝色长裙,衬得几分温婉。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低顺,并无半分挑衅的意味。 老夫人见秋薇如此模样,心中也舒坦了些。可面上终归还是要做一做的,“那就不提此事,说说去清时斋读书的事。”话毕,老夫人打量了一番云珩今日的穿戴,一袭藕荷色袄裙衬得云珩楚楚可人。如墨般的长发只简单的挽了一个发髻,鬓角垂下的发丝拂过她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柔和。 这身打扮,容貌,气度都有了,老夫人甚是满意。 “还有五日你们就要去清时斋了,今日大姑娘和三姑娘都不在,我且先叮嘱好你们二人。”老夫人正色道。 “祖母请说,珩儿自当洗耳恭听。”云珩福了福身,应道。 “清儿也洗耳恭听。”云漪清起身,福了福身道。 “咱们云家在秦国若说第一大世家便无人敢称第二,只可惜咱们云家有个人人皆道的弱处,就是子嗣甚少。你们父亲只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到了你们这辈,虽比上一辈强一点,可跟旁人的家世想比子嗣终究是少了太多,所以你们必须要争气,特别是云珩。你是嫡女,一举一动代表的是云家的脸面,容不得半分差池。”老夫人这话是对着云珩说道,而下句话则是对云漪清说的,“至于四姑娘,你要明白,整个秦国,只有我们云家才让庶女也随同嫡女一同去清时斋,你这心里必得感激。自然不能像你那两个姐姐一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清儿明白,自当不会辱没祖母的好意。”云漪清闻言,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 “祖母放心,珩儿不会给云家丢脸的。”云珩颔首道。 “还有,苏姨娘虽在禁足中,可掌府一职还是由她继续做下去,珩儿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寻一门好亲事。又或者……”说道这里,老夫人忽然顿了顿:“若说门当户对,怕是只有宋家了。但是你父亲不会同意你嫁给宋家,所以,你以后的婚事得从皇子里挑选了。” 云珩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她的婚事从皇子中挑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为何老夫人会突然提及? “珩儿知道了。”云珩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老夫人起身向院子里老夫人的寝屋走去,秋薇连忙上前搀扶,云漪清则是紧紧跟上。 云珩看着那几人的背影良久,耳边忽然响起安婉心阴阳怪气的声音:“以后,姨娘见了你是不是要叫上一声皇子妃了?” 云珩冷睨了她一眼,长袖一甩,头也不回的出了临水斋。 留在原地的安婉心看着云珩的背影,纤手渐渐握成拳,因用力过猛,骨节减减泛白。 第五十七章 前去书院 “凭什么!凭什么二妹妹就可以坐那么大的马车!我们就要坐这种小马车!你们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一大早,云漪兰便嚷嚷开了。 今日是去清时斋的读书的日子,云珩与往常一样,也未曾多加修饰,只是多戴了一个面纱。当她走到门口时,便听到云漪兰恼火地声音,声音过大惹得云珩有几分不悦。 “回大小姐的话,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将军说了,二小姐与二少爷同乘一辆马车,自然要大些的。”车夫见云漪兰动了怒,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说道。 “单单是大些?瞎子都能瞧得出来二妹妹那辆马车做工与材质明显比我们的好的多了!妄想哄骗我!”云漪兰指着云珩的那辆马车怒道。 “姐姐此言,是说自己是瞎子?”云珩的声音忽然响起,云漪兰猛地将头转向云珩,只见云珩凤眸微微一弯,似乎很是愉悦的模样。 “你……”云漪兰被云珩此言噎的不轻,只能瞪着一双杏眸恶狠狠地看着云珩。上次云珩离开了藏书楼,藏书楼便平白多出好多老鼠,便是她云漪兰愚笨了些,也不难猜出此事与云珩有脱不开的关系! 明里说着带她出去,暗里还是如此捉弄她,装出一副好人的模样给谁瞧呢!妄她还信了云珩的话,以为云珩还真会带自己出去! “大姐姐莫要恼火了,二姐姐是嫡女,自然与我们是不同的,我们还是快上马车吧。”云漪清拉了拉云漪兰的衣角,眼睛时不时的瞥着云珩,怯生生的模样还以为云珩虐待她了呢。 “嫡女,嫡女如何?嫡女有三头六臂还是有我们常人没有的能力?二妹妹不过就容貌生的漂亮了些,就比我们高贵了?”云漪清的话将云漪兰本将熄灭的怒火瞬间点燃。 “小姐,您消消气,快上马车吧,不然要误了时辰了。”云漪兰身边的贴身丫鬟喜鹊见云漪兰要动怒,面色微变连忙劝阻道。 云漪兰欲要继续骂下去,一旁的喜鹊拉着云漪兰的胳膊示意云漪兰不要再说下去了。云漪兰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竟真的转身上了马车,没有继续骂下去。 云珩将这一幕看在心底,虽明白了些什么,却只是看破不说破。池鱼先上了马车,随即伸手去搀扶云珩,云珩顺势上了马车。 “小姐今日脸色不是很好,是昨夜没睡好吗?”锦瑟瞥到云珩的面纱有点歪了,便将面纱摘下重新戴上去。 云珩摇了摇头,“昨夜睡的与平常无异,今日晨起时就明显觉得身子很虚,也不知是为何。” 锦瑟闻言,连忙给云珩把脉,锦瑟沉吟片刻,蹙了蹙眉道:“不知是何物竟将蚀骨毒激了几分出来。” “什么!”池鱼不由得惊呼起来,随即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大了,连忙压低声音又道:“是什么东西?” 锦瑟蹙着眉思索片刻:“按说,若不是在蚀骨毒发作期间,能激起蚀骨毒的,应该只有酒了。”继而,锦瑟蹙着黛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那如此说来,应该就只有酒了?”池鱼蹙着眉不解地道,“可是小姐每日入口的东西,全都由你与锦鲤把关,你们两个都是学医的,又师承夫人,若是有酒怎么会闻不出来呢?” “什么酒,你们在说什么?”马车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云旻祎看着锦瑟和池鱼凝重地面色,有些不安地问道。 “回二少爷的话,没什么的。”池鱼连忙搪塞道。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云旻祎进了马车,将帘子放下,回身担忧地问道。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云珩温声道。 “真的?”云旻祎有些怀疑地问道,方才锦瑟和池鱼的脸色他可是瞧得仔细,定没有云珩说的这般简单的。 云珩好笑地看着云旻祎,“自然是真的,姐姐还能骗你不成?” 闻言,云旻祎故作放下心来,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姐姐,一会到了清时斋若是那些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姐姐可莫要挂在心上。” “那也要问问他们敢不敢。”云珩轻笑一声,并不在意此事。 “若是当着姐姐面说她们倒是不敢的,但若是有个人挑起头,想必趁乱戳几下姐姐的脊梁骨,她们倒做的来。”云旻祎点了点头,赞同道。 “无妨,我会教会她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云珩眸光闪过一抹狠戾,继而又挂上那抹疏离的笑意。 “三小姐吉祥,三小姐身体如何了?这去清时斋的路途遥远,三小姐的身体能否受得住?”马车外忽然响起车夫的声音,巴结的意味不言而喻。 “无妨,各位姐妹都去了,我自然不能搞特殊的。”云漪阳谦和一笑,颔首道。 “三小姐可真是一点都不娇气,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很佩服呢。”车夫说着,亲自帮云漪阳掀开了马车帘子。 云珩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面的对话,微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云府现在瞎的人可真是越来越多了,分不清主子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是时候让他们明白明白,这府里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各位少爷,小姐们,坐稳了,咱们要启程去清时斋了。”车夫说完这句话不多时,马车便缓缓向前行驶了。 “前去清时斋的路途有些远,小姐要不要小憩一会?”池鱼拿起马车里的枕头,将枕头放在云珩身后,供云珩靠着,路途略远,也不至于太疲惫。 云珩摇了摇头,示意不必。 云旻祎在一旁看着云珩良久,才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姐姐的毒,如今如何了?” “勉强用药物控制着,若是再没办法找到解药,蚀骨毒在小姐体内的毒性发作越老越大,那时候,药也控制不住了。”锦瑟不忍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心疼。 她的小姐,本该是这秦国上下所有世家小姐中最为优秀的女子,可却被这蚀骨毒折磨的虚弱不堪,如何不令人叹息。 云旻祎闻言,沉吟了片刻:“我一定会想办法解了姐姐的毒,倘若解不开,那祎儿就随姐姐一同去了。” 云珩闻言,黛眉一蹙,将刚端起的茶杯重重一摔,茶水四溅,马车里的人皆是一惊,个个骇的大气都不敢出,马车里登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你是云家唯一的嫡子,你日后要继承云家,继承父亲的大业,像父亲一样成为这秦国的镇国大将军,其他诸国无一不敬畏,不惧怕你的。而你,却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我失望。若父亲听到了,也会十分失望。”云珩眼底泛着几分怒意,言语间似乎夹杂着细细密密的针,扎在云旻祎的身上,很是难受。 “姐姐……我只是舍不得姐姐。父亲待我也很好,可父亲常年征战在外,我自然与姐姐更亲近一些,看着姐姐死……我怎么做得到。”云旻祎看着云珩动了怒,连忙解释道。 “我自然知晓你的心意,可你要明白。便是母亲去了,父亲也未曾随着母亲一同去了,因为父亲有自己的使命。身为将军,他要守住脚下的土地,身为父亲,他要给我们一片天,身为儿子,他要对祖母孝顺,你也一样的。”云珩一字一顿道,继而她顿了顿:“我希望,你死在战场上,不枉为云家的嫡子。而姐姐,若毒真的解不了,也不会在家中等死,我自然也会去做些事,让世人都知道,便是云家嫡女,也不会失了云家该有的风范。” 云珩话毕,马车陷入一片寂静,云旻祎怔怔地看着云珩良久,最后张了张嘴,喃喃道:“我……懂了……” “懂了就好。”云珩端起方才那杯茶,锦瑟连忙将云珩的面纱摘下,云珩闻了闻那茶香,细呷了一口,登时觉得心旷神怡,思绪安宁了不少。 不知过了多久,云珩第二杯茶喝完了,马车也停下了。 云旻祎先下了马车,池鱼紧随其后。二人都站在马车旁想扶云珩一把,云珩出了马车倒是不知该搭谁的手了,最后还是将二人的手都搭了一下,顺势下了马车。 清时斋门口的马车大抵有了上百辆,堵的水泄不通。还好清时斋的小厮念在云家的势力庞大,早早就给云家的马车留了一席之地。 其他的世家少爷小姐们下了马车见云家这边来了好几个小姐,不免都在议论纷纷。有的知道那是云家,不免感叹云家就是势力雄厚,连庶女都可以有如此优待。有的倒是将目光放在了云旻祎身上,云旻祎容貌生俊美,虽比不上秦璟煜那个妖孽,可也仅仅是比不上他罢了。 自然的,云旻祎就是很多世家小姐的心上人了。所有很多人瞧见云旻祎身边的云珩时,大抵可以猜出她的身份,议论声音自然更大了些。 “云旻祎身边那个红衣女子是不是云珩?” “她不是素来喜欢白色吗,如今怎的一袭红衣,倒真是让人诧异。” “她还戴着面纱呢,看来夏溪瑶那次将她推入水,她这容貌可毁的不轻。” “云旻祎跟她关系似乎不错的样子,看来我得跟她多套套近乎了。”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那些女子看着云珩的目光登时就变了,个个恨不得现在就可以上去巴结云珩。 至于那些世家少爷,目光倒是放在云漪阳的脸上不肯移走。云漪阳的容貌生的温婉,再加上是庶女,自然很多世家少爷想娶回家当小妾。只可惜,云漪阳眼界太高,日后比定是盯着哪个皇子的。 “姐姐,咱们走吧。”云旻祎对身旁的世家小姐倒是熟视无睹,他眼里只有他的姐姐,云珩。 云珩微微颔首,跟着云旻祎进了清时斋。云旻祎对清时斋熟门熟路,云珩虽也是如此,可到底还是要装上一装的。 云旻祎将云珩带到清时斋考核的地方,这里会有先生出题,根据这些少爷小姐们答出的题目,将他们分到不同的先生名下。 “姐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得去清时先生那里报道了。”云旻祎对云珩揖揖手,温声道。继而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姐姐尽力就好,不必太勉强自己。” 云珩应了一声,云旻祎便放心的走了。 云旻祎的意思,云珩明白。她已经是清时先生的弟子了,不必过于出彩再拜一个优秀的先生了。只是云珩有自己的想法,乔怀瑾只是她借的一个身份,她真正的身份是云珩,这个身份是不能抹黑,只能添彩的。 她是嫡女,是人人皆知,云明皓捧在手心的宝贝。既然如此,云珩就更不能给云家丢脸。 况且,云家想博得秦灏宸的信任,是要削弱云明皓的权位,可是这样的话,云家的地位自然不如当初,必定有人想踩云家一头。 所以,只要云珩和云旻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那便是削弱了云明皓,云家的地位也不会落太多。 今日的她,只能出彩,不能湮没。 第五十八章 重拾自信 云珩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等候着清时斋的先生前来考核。坐了片刻,她便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顶是用琉璃打造,夜晚若是在此看星光倒是一种惬意。屋内一切桌椅皆是用上好的檀木的制造,空气中都萦绕着檀香。一旁的书架上放了几瓶插花,插花皆是海棠,看来这清时先生很喜欢海棠。 说起海棠,云珩喜欢海棠是有原因的。乔氏在生下云珩后便乔装隐居在白马寺,可众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虽然给云珩留下了价值连城的嫁妆,但只有那一个海棠玉佩,才是乔氏亲手给云珩戴上的。 这些年,云珩一直戴着,她虽与乔氏没什么感情,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当年若非乔氏有苦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顾的。 所以,睹物思人,云珩也十分喜欢海棠。 屋外忽然响起很大的议论声,云珩微微蹙了蹙眉,面上有几分不解,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想必来者,应当是她了。 思及此,云珩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刚好瞧见明华妤站在院门口,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她面露几分难色,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连头都不敢抬,最终咬了咬牙,准备从一旁的角落进去。 云珩见此,快步走到明华妤身边,一把抓住明华妤的手,“等等。” 众人被云珩此举惊到了,眼下明家备受圣上质疑,此时谁都不愿与明家交好,若是明家就此开始走下坡路,谁愿意惹这一身骚? 明华妤被云珩抓住了手,也是怔了片刻,才道:“这位小姐,你……有事?” 云珩闻言,放开了明华妤的手,继而轻笑道:“我没什么事,有事的是明小姐。我只是想问问明小姐,这里清时斋分明修了一条路供人们行走,为何明小姐要从一旁挤进屋子里呢?” 明华妤闻言,不懂云珩的意思,以为云珩是来嘲讽她的,不由得蹙了蹙眉,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意,“这位小姐,你若是来看我明家笑话的,大可离开了,我……” 明华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看你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云珩一看的?” 闻言,明华妤怔了片刻,喃喃道:“你是…云珩?” “是,小女云珩,云家嫡女。”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明华妤见云珩似乎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语气这才温和了些,“不知云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就方才问你的事呀?”云珩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更是柔和。明华妤见到这样的云珩,怔了怔,良久别过脸去,没有回答的云珩的话。 “据我所知,明家没有叛国,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最近京城流言四起的那桩事,也与明小姐无关不是吗?”云珩目光如火一般盯着明华妤,语气倒是不咸不淡,瞧不出喜怒。 “这个云珩想做什么啊,如今谁都不敢沾明家的边儿,她倒是敢了。云家如今本就难以自保,她也不怕皇上跟淮南王迁怒于她。” “云家怕什么,便是难以自保,也并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这个云珩,自打毁了容之后行事怪异,莫不是装坏了脑袋了吧?” 话毕,周围的笑声四起,明华妤这才将脸别过来。看着周围人的嘲讽的嘴脸,又看着云珩温和如常的眉眼,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通明了。 “你看到了,我没有伤害过她们,只因为我身为云家嫡女,身份高贵,出了些小状况,她们倒是比我还上心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我也不需要惧怕什么。我拥有的,不是云家,不是父亲,是我自己,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问心无愧,我为何要惧怕于她们?”云珩的目光中含着坚定,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云珩向明华妤伸出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躲,也不需要怕,堂堂正正的从这条路走过去,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你只要记着,你是明家嫡女,你不该因为这种无趣的舆论将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明华妤看着云珩良久,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颤着手搭上了云珩的手,跟在云珩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云珩瞧出明华妤面对那些目光还会有惧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明华妤这才缓缓抬起头,再一次面对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没有了丝毫惧怕,倒是那些人,被明华妤如此目光打量,竟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那嘲讽的目光。 这条路并不长,明华妤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怯懦的她不敢抬起头,不敢正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到了后面她可以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回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儿,却不知,这个坎儿于她的人生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就是云珩,不论云家富贵与否,她都不会抛下云珩。 众人见明华妤没了方才的怯懦,便纷纷离开了,而议论声也一丁点儿都听不到了。 “华妤谢过云二小姐,此情此恩,日后定相报。”见众人都散了,明华妤给恭恭敬敬地给云珩行了一个礼,云珩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泪光。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不是图你什么的。你要明白,真正能击垮你的,只有你自己。”云珩拍了拍明华妤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云珩刚坐下,一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便连忙端来一杯茶,“云二小姐,请喝茶。” 云珩看着那小姐的笑意,不免有些头疼,又是一个喜欢云旻祎来巴结自己的,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前世自己可是要被这些世家小姐给烦死了。 云珩这个人面对那些心眼坏的人,倒是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喜欢自己弟弟的姑娘,她真是做不出太绝的,毕竟人家喜欢自己弟弟又没做错什么,巴结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思及此,她只好结过那杯茶,谢过那姑娘。那姑娘见云珩接下了茶水,开心的不得了,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耀武扬威。 其他世家小姐见此,纷纷也给云珩端茶倒水,惹的云珩一个头两个大。 “都回座位上去,清时斋是你们喝茶的地方吗!”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先生站在了门口,蹙着眉不悦地盯着那些给云珩端茶倒水的众人。 “献殷勤都不会献。”那先生瞥了一眼手边几十盏茶杯,不由得冷哼一声,喃喃道。 云珩闻言,只想给那先生鼓个掌,说的太多了!她是有多渴,才能将手边这些茶水都喝下去? 这些姑娘,到底是不谙世事,连献殷勤都这么愚钝。 “我叫宋濂,是你们的考核先生。”先生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宋濂? 这个人,云珩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人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在如今阿谀掐媚的朝中很是难得。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讲了。你们若想进清时斋,就必须遵守清时斋的规定,不然不论你的家世多么显赫,一样开除!”宋濂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那我就先来说一下,今日考核的题目,家国。以‘家国’二字为题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诗,作出诗不合格者不可进清时斋,没有作出诗的人可不可进清时斋。可听懂了?”宋濂环视一圈,继而说道。 “‘家国’?这让我们这些闺中小姐如何作的来?” “就是啊,本来就鲜少看书,为了进清时斋,我还看了一些书,没想到竟以‘家国’为题,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啊,就是清时先生不愿意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故意出此题目。”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忽然调侃道。 云珩听着有趣,便循着声音望去。原是云明皓手下封号龙骧的将军,柳槐序。这可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脾气直来直去,脑子倒是不愚钝,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前世秦璟煜很是得意这个人,不论去哪都带着他。 “你!别以为你爹是龙骧将军就容得你如此放肆!” “龙骧将军也不过仗着镇国大将军云将军罢了,没有云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槐序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泛起一抹恼火,“云将军我很敬仰,父亲我也很爱戴,请你不要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来。我父亲倘若没有才能也不会得云将军信任,更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龙骧’封号!” 此言一出,倒是把那人给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云珩瞧着柳槐序倒是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可以提拔的人。 “考核开始。”宋濂也懒得同这些世家少爷小姐废话,直接点燃了香,随即出了屋子。 不少世家少爷小姐看见那香点燃,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倒是盯着那香良久,忽然想起云明皓曾说过的一桩事。 在云珩还小的时候,秦国曾打过一个很大的战事,据说打了近几个月。是攻打周边三个小国,一开始打的很顺利,后来那几个小国被逼的狗急跳墙,带着一对精锐人马,直接突围了沧江,杀了许多百姓。后来先皇震怒,敕令半个月内必须拿下这三个小国,云明皓也做到了。 只是,那场战役,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他们的血留在沧江里,汇成了今日的沧江。那时候云明皓就说,秦国君王野心太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葬送了秦国。 而就是那次,云明皓将跟随他一起攻打这三个小国的将军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据说是因为他向皇上提及封侯一事。而云明皓却觉得,秦国死了那么多百姓,才换来如今的胜利,他怎么可以在那些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及封侯,便将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先皇知晓此事,反思了很久,夸赞云明皓心系天下是个真正的将军,于是加官进爵,封为祁阳侯,只是云明皓自己不喜欢旁人一口一个侯爷的称呼他。于是众人便还是称呼他为镇国大将军。 第五十九章 考核通过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下一首是曲江的。”宋濂说道,看着手中的纸念道:“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宋濂身后的一个先生闻言,上前一步道:“的确是好诗,思乡之情淋漓尽致,不错不错!” 曲江闻言,连忙作揖谢过那先生的点评。云珩细细品了品此诗,确实是不错的,很适合那些征战在外的将士心情。 看来能将“家国”一题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上过战场便是家中父亲是上过战场的。而至于云珩,前世虽身为皇后,却也参加过很多战事,战场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陌生的词汇。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云珩的目光不经意瞥向了自家的那几个姐妹,云漪兰的脸色自然铁青的很,死死的咬着下唇一个字都说不出,眸光中的嫉妒之意已经掩饰不住。 而一向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的云漪阳和云漪清,面色也不是很好看,云漪阳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起身揖揖手对云珩道:“三妹妹恭喜姐姐成功进入清时斋。” 云珩付之一笑,“那姐姐就谢过三妹妹的吉言了。”云漪阳闻言死死地咬住了下唇,随即坐下再无他言。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云珩瞧着这个园子只觉得熟悉非常,却一时又想不起前世自己到底何时见过这个园子。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不都是说有先生来带着我们去不同的书院吗,为何要在此地休息?” “哎,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必是清时斋款待我们这些才子呢。” “你们也谈得上才子,勉勉强强作出一首诗,还不如一个女子作的诗好。”一旁的柳槐序冷笑一声说道。 “你!”那男子指着柳槐序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园子。 “我说的不对吗?你么若是也能作出人家云小姐那般的诗句,才称得上才子。别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柳槐序的嘴巴倒是个不饶人的,一直戳着他们的痛处,惹的那几个人有气却又说不得只能干瞪眼。 “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借着父亲的感触作的诗,也不算什么才女。大家快进去歇息吧。”云珩见气氛尴尬,连忙站出来说和。 众人见云珩如此说,便不理柳槐序长袖一甩,也随着那个男子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六十章 再收弟子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六十一章 义结兄弟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六十二章 直言不讳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六十三章 故人如旧 云珩闻言身子一震,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明华妤,心底却不由得赞同明华妤所言,宋濂并非针对其他学子,他真正针对的是云珩。 在此次考核中云珩名列第一,再找不出第二人。而宋濂所言所行,看似是直言不讳偏袒云珩,实则是想让其他学子怨怼云珩,针对云珩,最后针对云家。 好计谋!此计谋云珩都要为那幕后之人鼓掌了。如此计谋到底出自谁之手,云珩倒是很感兴趣。 如今云家并未表示自己不会与任何世家交好,裴家与宋家是不会下手的。云家如此强大,他们自然很是希望能揽入麾下,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不会针对云家,那么到底是谁? “颦儿,我有些话想同云姐姐单独说,可以吗?”明华妤忽然偏过头对颦儿说道,许是义结兄弟的原因,她如今对颦儿似乎不似方才那般拘谨。 颦儿看了一眼云珩,似乎在问询问云珩的意思,云珩点了点头,颦儿这才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话毕,颦儿便离开了摘星阁。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云姐姐随我去个安静的地方吧。”明华妤见颦儿离开,这才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声道。 云珩颔首,算是同意了明华妤的提议,二人便结伴离开了摘星阁。 明华妤带着云珩来了一个小酒楼,装潢虽简单,却有一种温雅的格调,让人很是舒心,云珩想着自己日后若是心情不好可是有地方来了。 这个小酒楼叫做听风楼,楼内二层上还有一个牌匾,上面只写了两个大字,吹雪。 听风吹雪,倒是个不错的名字,想来这酒楼的主人也是个有几分笔墨之人。明华妤带着云珩在二层的窗边坐下。春日的天气温和掺杂几抹暖风,吹起来倒有几分惬意。 “云姐姐,你是聪明人,有些话我希望在你这里说完了就完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明华妤温和一笑,却是在敲打着云珩。 云珩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姐姐方才可有想过,为何宋濂先生会如此针对姐姐?”明华妤这才正色问道。 “想过,针对云家。可是如今情形你也知道,应当不会有人要针对云家的。”云珩思量片刻还是不得结果。 “姐姐怕是忘了一个人啊,他说的话清时先生敢不听,宋濂先生不敢不听啊。”明华妤沉吟片刻,忽然提醒道。 云珩一怔,心里登时明白了一切,是皇上秦灏宸! 只有他忌惮云家,而几大家族中云家是为佼佼者,自然先拿云家开刀。况且,云家子嗣甚少,嫡女嫡子若是没了,云家再强大也形同虚设。即便将苏绮乐扶成正室,也无济于事,毕竟庶出终究上不了台面。 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些汗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她早就想过秦灏宸会对云家下手,却没想到这么快。 前世自己是直接成为伏枫先生的门下客,自然心里也明白会有很多人妒忌于她,所以对于很多人的刁难,未曾在意。 而那时秦灏宸未出手也不过就是因为他知道云珩既然成为了伏枫先生的门下客,就必定要面对很多世家小姐公子的不满与妒忌,他只要看好戏就够了。 秦灏宸啊秦灏宸,云家世代为帝位鞠躬尽瘁,怎换的你如此猜忌。 “姐姐眼下要尽快打消他的疑虑,否则针对就不止姐姐自己了。”明华妤言语中似乎在暗示云旻祎可能也会被秦灏宸盯上。 云珩面色微微一变,“妹妹就如此相信我,将自己所想托盘而出?” 明华妤端起方才小厮送来的热茶,温和一笑道:“我并不觉得一个能在明家如此境地时都愿意帮明家一把的人,有什么可以让我不去信任的。” 云珩眼角泛起一抹笑意,“你这性子倒是与我很像,若是相信了一个人,便会全权信任。” “为什么不呢?疑人不交,交人不疑。”明华妤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掏出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笑了笑,“道是如此。” “我同你说这些,并非因为你带我走出了阴霾,只是因为我相信你,而你敢在众人前帮我的那份勇气,以后有机会再报吧。今日华妤叨扰多时,先行一步了。”明华妤起身福了福身,转身便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小姐,您……不后悔吗?”锦瑟看着明华妤离开的背影,忽然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喃喃道:“倘若这些人知道以后的明华妤是如何模样的,今日定会做出与我一样的决定。” 云珩的声音很轻,似乎在回答锦瑟的话,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这话说的让锦瑟有几分不解其意,她不免多问道:“小姐的意思是明小姐日后定是人上人。” 云珩点了点头,继而似乎是觉得有些口渴了,便摘下了面纱,倒了一杯茶水,细呷了一口,才缓缓道:“方才我便是试探她,没想到她不但托盘而出,而且说得都是对的。” 锦瑟听着云珩所言,只觉得云珩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她能如此主子,云家能有如此嫡女都是无比幸运。 云珩自然不知锦瑟所想,只觉得今日戴着面纱不便喝茶水,所以便这一天都没有喝水,只觉得十分口渴,一口气竟将茶杯里的茶水全部喝光了。 “看小姐这样模样,是真的口渴了。”池鱼在一旁打趣道。 “这一上午都戴着面纱,喝水不便。”云珩支着下巴有些烦闷地说道。 一旁的锦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云珩有几分不明所以地问道:“奴婢笑小姐您最近终于不似先前那般不易靠近了。”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好笑道:“你真这么觉得?” “是啊。”锦瑟如实回道。 云珩轻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言语。锦瑟难得能笑一次,她自然不想说什么话去给锦瑟泼凉水,但要说性子平易近人的话,那自然还是不可能的。 “这位姑娘,小生不才为姑娘临摹了一副画卷,不知姑娘可愿赏脸一瞧?”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云珩循声抬起头,与那人四目相对。 云珩说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如果说秦璟煜的眸子似星光般闪耀,那眼前这个人就似春风一般和沐,云珩跌在他的目光里,竟有一瞬失神。 “拿来瞧瞧。”云珩难得对一个人有些感兴趣,此人竟能让云珩眼底倒也泛起一抹欣赏。而且这个人,她前世没有见过。 “小姐的容貌果然不凡,引的别家公子都痴迷了呢!”池鱼捂着嘴偷笑道。云珩嗔了她一眼,池鱼连忙噤了声,可是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那白衣男子很快就回来了,手中小心翼翼的拿着一副画卷,双手呈给了云珩,云珩接过打开后,连她自己都有几分震惊。 一个身着大红色长裙的女子赫然出现在画卷上,女子美的令人咂舌。黛眉微蹙,竟让人生出几分怜悯之意,想要抚平她心上的忧愁。一双承载了风情万种的丹凤美眸不知在瞧着什么,目光中竟有几分空洞与无奈。她的眼角下描摹了一株海棠花,似乎是在遮挡着什么,而更是因为这一株海棠给她的容貌平添了几分让人无法拒绝的妩媚。 这样的一个女子,便是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做螓首蛾眉,顾盼生辉。 “我们小姐当真是极美的。”锦瑟看着那幅画,几乎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我虽不知姑娘芳名是什么,可小生一见到姑娘,便想到诗经里的那句‘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在下可否叫姑娘清婉姑娘?”那白衣男子揖揖手,温声道。 云珩瞥了他一眼,只见他垂眸作揖,并无半分轻薄的意思,云珩这才抿唇一笑:“清婉,倒也不错。” 白衣男子闻言,很是欣喜道:“承蒙姑娘喜爱,在下名唤江离,一个无名画师。” “江离……”云珩喃喃道,目光一瞬间竟有些怅然。 锦瑟和池鱼眼尖自然发现了云珩的不对劲,不过她们自然不会当着江离的面问云珩到底怎么了,所以只能在一旁盯着云珩的脸色干着急。 “你很喜欢画画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 江离点了点头,一双桃花眸子弯了弯,惹得人心猿意马,“小生家中并不宽裕,所以只能靠作画换些钱财,这个茶楼就是小生的姨母开的,小生平时会过来帮着姨母打打杂什么的。”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又看了看手中的画,沉吟良久才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喜欢的路就走下去。” 江离闻言也怔了怔,随即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承蒙姑娘吉言了。” “我知道,如今咸阳人才济济,你很难出头,但是,我希望你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云珩唇角噙着一抹笑意,继而指了指方才江离去拿画卷的桌子道:“能给我拿支笔吗?” 江离闻言一怔,应了一声连忙去那张桌子拿了毛笔和墨汁,随即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继而在在那幅画上题起了字。 古人学问无遗力,少壮工夫老始成。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虽然我写的是读书,但我想作画与读书相差并无甚多。有些事,你想做好,就要自己亲自去做一次。”云珩放下笔,起身将那幅画递给了江离,随即她又顿了顿道:“这句诗是还你这幅画的,谢谢公子将小女蒲柳之姿画的如此美貌。” “清婉姑娘言重了,姑娘倾国倾城是小生画技有限,姑娘不嫌弃已是小生的福气。”江离眉眼间泛着一股温和,不难瞧出他听了云珩此言心中的窃喜。 云珩闻言倒是懒得与他多客气,只是唇角微微一弯,“天色不早了,我要先行一步了,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江离揖揖手,谦和道。 云珩亦是福了福身,这才转身下了楼梯,两个丫鬟连忙跟上。出了听风楼,锦瑟和池鱼互相抵着眼色,都想让对方开口问云珩为何方才她面色不对。 但是二人眼色使了半天,都不敢开口问云珩此事,最后也只好作罢。 而走在前头的云珩其实是知道她们二人在她背后的小动作的,只是懒得理会罢了。上了马车后,锦瑟和池鱼似乎是瞧出云珩面色不好,随即便都在马车外面坐着了。 其实说起云珩的脸色一事,很难有人能瞧出云珩的喜怒哀乐,只不过锦瑟和池鱼伺候略久一些,二人也机灵一些,自然就瞧得出来了。 云珩斜倚在马车里,右手不停的揉着眉心,很是烦心的模样。 她方才竟然想着自己没有见过江离,她怎么能如此可笑!前世江离为了她而死,她今生竟说未见过他!自己何时如此狼心狗肺了? 思及此,她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江离啊江离,不知他还是不是前世那个江离了呢? 那个在云珩难过的时候远远陪着她的江离,那个在云珩被欺负的时候会替云珩想办法报仇的江离,那个在云珩毒发的时候抱着云珩哭的像个孩子的江离,那个为了保护云珩而死的江离…… 都在云珩嫁给了秦璟晟后,全部忘记了。 第六十四章 书童背叛 “小姐,您可小心些,这些粉末都是有剧毒的…”锦鲤蹙着眉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包粉末,迟迟不愿交到云珩手上。 云珩无奈的撇撇嘴道:“我知道的,给我吧。” 锦鲤这才叹了一口气将那包粉末交到云珩手上,迟疑片刻,还是有些担忧道:“这粉末略微吸入一点就会立刻暴毙身亡,且死后不会被仵作检查出分毫,小姐可万万小心。” 云珩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了。” 话毕,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徒留一脸担忧的锦鲤。今日云珩不知为何,突然跟锦鲤要烈性毒药,还说什么最好是瞬间毙命那种,锦鲤虽担忧云珩误食,但也不敢不从云珩的命令,只好给云珩配了一个。眼下看着云珩带着那毒药离开,心里只要暗自祈祷云珩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清时斋 云珩今日依旧一袭玄袍,眉目间不似往日的温和,竟带了几分凛冽的杀气。她这几日都可以以乔怀瑾的身份来清时斋的读书,不过同样的,她也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她很不悦的消息。 早课时分,云珩懒懒的倚在椅子上,百般无赖的拨弄着手里的马尾巴草,目光漠然,心里却不住的嘀咕着自己,有些事只要关乎到自己在意的人,自己的情绪多少都会写在脸上。 这样非常不好,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才行。 正在发呆之际,鼻尖一抹痒意让她蹙起了黛眉,往身边不悦的一瞥,就看到嬉皮笑脸的秦璟煜,他眉眼弯弯,讨喜的紧。云珩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真断袖?” 秦璟煜一脸诚挚的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云珩闻言睨了他一眼道:“此话怎讲?” 秦璟煜凑近了云珩几分,笑意更浓了几分才道:“我以前解释过了,不想说第二遍。” 云珩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断袖不能换个人?” 他摇了摇头又道:“不能,你看看这周围几个哪个可以?我三哥?还是何朗意?还是云旻祎?何朗意太虚伪了,云旻祎就是个孩子,还是你最好了。” 云珩闻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弟弟是个孩子这一点她承认,可何朗意为人正直,如何就虚伪了? “朗意如何就虚伪了?”云珩不解地问。 秦璟煜面上划过一丝不悦道:“你很关心他?你在自家男人面前关心别的男人这样很不好。” 闻言,云珩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何时是我男人了?” 秦璟煜撇撇嘴道:“秦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是我的人,你想抵赖?” 云珩:“……” 云珩似乎这才想起,先前自己为了坑秦璟煜,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跳进去,如今想想真想骂自己没脑子! “二少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要打我……呜呜呜…”一个哭声引起了云珩的注意,云珩向那边看去,果然是云旻祎的书童!云旻祎平日来清时斋所带的书袋,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眼尖的云珩似乎看到了一些她感兴趣的东西。 云旻祎蹙着眉看着自己的书童,眸光里带了几分探究与不解,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了下来,默然地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清时先生淡淡看着那一地狼藉,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这才缓缓走过去,拿起一本书和一封信。 云旻祎抬眸看到那本书时,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欲要抢回来,才觉得这般行为不妥当,只能站在原地愣愣看着那本书。 “这春宫图是你的?”清时先生眉目间看不出情绪,淡淡道。 云旻祎摇摇头道:“不是我的。” 清时先生颔首,将春宫图放到一边,拆开那封信。清时先生之所以会拿那封信,是因为那信纸上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若说不与女子有联系,任谁都不会信的。 清时先生静静看着那封信,眉心微微一蹙,将信纸呈于众人面前有些不悦道:“那你如何解释这带着你的字迹的信?” 云旻祎快速的瞄了一眼信的内容,大概就是爱慕某个女子,希望与之在一起,字迹的确是与云旻祎的无异。 云旻祎微微抿了抿唇道:“先生,这真的不是我的写的。” “如何证明?”秦璟晟的声音响了起来,引得云珩十分不悦,如今的云珩在面对秦璟晟时,至少可以做到面上喜怒不形于色,可心里的恨意依旧不减半分,她自己真的不知道克制住心中想杀了秦璟晟的恨意是有多难。 云旻祎思虑片刻道:“我写字的时候末端都是很洒脱的,而这个有很明显的拘谨之意。” 清时先生又看了一眼信,微蹙的眉间微微松了松。许是那书童看到云旻祎快被洗脱嫌疑,便颤颤巍巍道:“人也可以模仿自己的字迹。” 话音一落,何朗意愠怒道:“你这书童好不放肆,少爷与先生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了?自家主子不好能轮到你好?一个书童不处处维护自家主子还处处污蔑,到底是何人指使你如此做的。” “啧啧啧,还用说吗,云府那点事儿谁不知道啊,除了那个姨娘还有谁?”秦璟煜慵懒地声音忽然响起,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时,云珩起身走了过去,对清时先生作了个揖,继而拿过那封信和春宫图,看了秦璟晟一眼,继而瞥了一眼那春宫图,缓缓踱步道那书童身旁,朱唇微扬,语气温和中还带了几分调侃,一双笑靥如花丹凤美眸不时的打量着书童,“用一个春宫图,一封信就想往将军府二少爷脑袋上扣帽子?” 说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戳了一下那书童的头道:“呐,我教你,秦国以孝为重,你得让别人以为他目无尊长,不敬父亲才行。一个破春宫图有的什么?你不看,那是你还小,到了娶妻生子的时候,哪个男子不看的。” 她如鸦翼的睫毛一眨一眨的,诱人的紧。她就这样噙着笑看着书童,却不知落在秦璟晟的眼底成了一副怦然心动的画卷。似乎感受到秦璟晟的目光,秦璟煜蹙了蹙眉,有些不悦,起身上前几步一把将云珩拉到自己怀里道:“怎么,难道怀瑾你看过?” “我看过你会嫌弃我吗?”云珩凤眸一弯,里面好像住满了星星,惹的秦璟煜一个愣神,才道:“那一定会呀,不过我会在夜里好好教育你,教育到不嫌弃为止。” 云珩还噙着笑的脸陡然间变得通红,她一把推开秦璟煜,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没理他。而秦璟煜见她脸红,心里的小虫就更是痒痒的,更想逗她了。一旁的清时先生不悦的咳了咳,秦璟煜这才作罢。 “怎么?我说的话做耳旁风了?”云珩将那春宫图摔在那书童脸上,嗤笑一声。 “不是我……不是我……”书童话还未说完,云珩便一脚踢了了上去,眸光里泛着凌厉,她冷声道:“不是你?你一个书童不过就是管着少爷的书袋,不是你是鬼?” “是谁?”云旻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带了几分隐忍,似乎是在隐忍即将磅礴而发的怒意。 便是云珩也很少见过这般恼火的云旻祎,那书童陪着云旻祎时间不长也不短,更是没见过这般的云旻祎,自然吓得有些托盘而出的意思。 “我…我…”书童蹙着眉,双手绞着衣袖,一时不知所言。 云珩也不说话,只是盯着那书童,不怒自威的气势扑面压过来。书童怯怯的抬眸看了一眼云珩,继而直接傻在那里。云珩平日温和的双眸里,此时尽是怒意,像一个噬血的杀手,眼底的杀意不言而喻。 那书童脑子里仅存一句话,如果我不说,他会杀我。 “是苏姨娘……”书童声音细若蚊呐道。 云珩微微一笑,纤手轻轻托起那书童的下巴道:“我乔怀瑾最看不惯这般背后捅刀子的人了,不如将你杀了如何,背叛主子的奴才也不必活着了。” 书童闻言吓得眼泪簌簌而落,“噗通”给云珩跪下,不住的磕着头哭道:“奴才也是被苏姨娘逼的,奴才侍奉少爷三年有余,怎么会存心害少爷,都是苏姨娘……” “一个小小姨娘,也敢算计嫡子了,胆子倒是不小了。”秦璟晟微怒地声音从一旁传来,云珩脊背僵了僵,没有说话。 清时先生也语气不善道:“一个后宅妇人,都敢算计嫡子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云明皓到底是怎么管的后宅的!” 云旻祎见清时迁怒于自家父亲,忙解释道:“家父平日里忙于战事,实在无空理后宅之事,况且这苏姨娘惯会装贤惠,父亲都被她骗的团团转。” “那…云珩呢?”清时先生疑迟片刻问道。 云旻祎一怔,忍了好久才没往云珩那边看,径自道:“姐姐自小身子不好无心家事。” 清时先生看了一眼秦璟煜和云珩道:“怀瑾你自己也注意点……” “啊?”云珩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先生大概是想提醒你,小心那些世家小姐。云二小姐因为同阿岭说了几句话,如今被针对成什么模样了?你如今可都是阿岭的…咳咳…那个什么…自然得小心…”云旻祎忍着笑意道。 云珩嘴角抽搐,没有说话,一旁的秦璟煜笑嘻嘻道:“云二小姐被针对那是她活该,谁叫她生的那般美艳,又来勾引本宫,本宫自然懒得理她。至于怀瑾嘛,怀瑾可有我贴身保护,怎么会有事。” 云珩讪讪地笑着,心里却不住的骂着秦璟煜。 “云二小姐何时勾引你了,阿岭你不要胡言乱语!”何朗意不悦道。 “哟哟哟,素来不近女色的何公子居然替女子说话了,何公子是不是看上这位云二小姐了?”秦璟煜面带笑意,语气略带调侃。 “我…我…只是打抱不平罢了!”何朗意面色一僵,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秦璟煜笑意愈来愈浓,笑道:“喜欢云二小姐的人比比皆是,能娶到才算赢家,阿岭祝何公子最后可以抱得美人归。” 见局面往奇怪的地方发展,云珩这才开口道:“行了,先生还在呢,别太过分了!”继而转过身子对云旻祎道:“旻祎,这书童且留他一命吧,毕竟做奴才的也不易。” 云旻祎微微一怔,只觉得云珩的意思可不会这么简单,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依怀瑾所言。” 书童见命保住了,忙跪地磕头:“谢谢乔公子,谢谢乔公子。” “你可别谢他。”秦璟煜嗤笑一声道,云珩回眸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秦璟煜这才正色道:“是得谢谢。” 放课后,云珩跟着云旻祎一起离开清时斋的,不会武的她自然不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到了郊外,云珩故做崴了脚,让云旻祎去用荷叶带些水回来,给她敷一下,书童自然也就留下照顾云珩了。 “苏姨娘以什么相挟让你算计云旻祎?”云珩语气带着寒意,书童又是个不经吓的,忙道:“命……” “哦?”云珩闻言微微一笑,说话的声音也不似方才那般粗了。 “你…你是女子?”书童愣了愣,惊讶道,继而想起什么似得又道:“二小姐!” 云珩倚在石头上,懒懒一笑对他招招手道:“扶我起来。” 书童赶忙过去,却刚碰到云珩身体那一刻,就不停的抽搐,嘴角不时泛着白色沫子,云珩凤眸微眯,一脚踢开。不多时,书童已经毙命。 在角落的秦璟煜目睹全程后,薄唇微微一扬,转身离开了那片林子。而云旻祎回来后看到已经毙命的书童时,愣了片刻,云珩的身边却在他耳边响起:“回府叫锦瑟来。” “是……” 第六十五章 警告苏氏 云旻祎到底是会武的,脚程也快,不多时便回了云府知会了锦瑟,将锦瑟带到了云珩所在的那片树林里。当锦瑟看到地上已经死去的书童时,眸中闪过一抹震惊,便是她知道如今的小姐杀人不眨眼,却只以为是被逼无奈才会杀人,孰不知,云珩就是杀人不眨眼,对谁都一样。 云珩看到云旻祎带着锦瑟来了,沉吟片刻才道:“祎儿你回去。” 云旻祎闻言一愣,不解道:“为何?姐姐,他……他是不是死了?” 云珩不悦的瞪了他一眼道:“让你回去就回去,问那么多做什么?”云旻祎见姐姐不悦,只好闷闷道:“是,祎儿这就回去。” 话毕,转身便离开了那片林子,其实他不是不好奇云珩到底想做什么,也想过装作离开的样子,实际上去一旁林子里偷看,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听云珩的话,他不希望惹得云珩不悦。 其实云旻祎心里也明白,云珩既然能杀了那个书童,还有什么做不出的?自然是不希望他看到些不该看的。对于如此的云珩,云旻祎心底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他的姐姐到底是何时变成如此心狠手辣的模样的? 苏绮乐到底对云珩做了什么,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云珩改变成如此模样?而云珩又为什么一定要争那人上人? 云旻祎猜不到,他甚至也不敢去猜想什么了,他只知道他的姐姐即便是变了,可是至少她还是维护他的,还是处处希望自己这个做弟弟是好的,那就够了。 对于云旻祎来说,一个人好不好只在于他对自己好不好,这个人传闻有多好,对自己不好那就是不好。这个人传闻作恶多端可是对自己好,那就是好。云旻祎知道自己想法很是偏执,可在个个心怀鬼胎的云府中,只能抱着如此的想法才能好好的活下去,走到最后。 云旻祎一走,云珩便俯身将那书童的身体拖到一边的大石头旁,继而偏过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声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寒意:“把他脑袋割下来。” 锦瑟闻言,怔了良久,却还是接了云珩递来的匕首,走近那书童。云珩退后几步,这才缓缓道:“这是送给苏绮乐的礼物。”闻言,锦瑟顿悟,眉目间带了几许恼意,下手快准狠,丝毫不留情,她的手法极快,甚至都没有溅出几滴血。 云珩见此,凤眸微微眯了眯,上前一步,从书童身上扯下一块布料,包起滚落在地的头颅。而锦瑟则是将那书童的衣服全部剥光,然后将尸体拖到不远处的河水里丢了下去,继而开始取火,准备烧了那些衣物。 “你跟锦鲤对我有诸多好奇,我都知道。”云珩忽然开口道。 锦瑟闻言,正在钻木取火的手微微一僵,随即应道:“奴婢不敢。” “拿我母亲的身世来换,很多秘密我就会告诉你们。”云珩如漆双眸凝视着锦瑟,锦瑟手一滞,猛然抬眸看向云珩,见云珩面色并无异样,才低下头故作安然的模样道:“夫人没有什么身份,只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姐。” 云珩闻言讥笑一声:“这番说辞,你觉得能骗过我?我不急,我可以慢慢等,你们也可以慢慢等。” 话毕,锦瑟手中的木头猛然蹿出火苗来,云珩也转身离开了。锦瑟将那些衣物丢到火堆里,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呆呆的盯着那簇跳动的火苗,暗暗叹了一口气。 夫人的身份……当真说不得的…… 可如今云珩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虽说云珩杀的人都是心怀不轨的人,可和从前的她相比拟,她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连锦瑟都有几分恐惧。 锦瑟静静的看着那堆衣物化为灰烬,火苗渐渐变弱后,这才起身回府。 云府 云珩拎着一包东西回院子,引得几个丫鬟争先恐后的上前去看,云珩不悦的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闻言,几个丫鬟赶紧各忙各的,生怕云珩一个不悦给她们安排旁的活,只有锦鲤一直盯着云珩手中的包裹,因为她方才似乎从那包裹里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锦瑟若是回来了让她来我屋里。”云珩扔下一句话就回了屋子里,留下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不多时,锦瑟便回来了,锦鲤连忙凑了上去道:“锦瑟姐姐,小姐让你进屋……” 锦瑟点了点头,似乎一切在她意料中,锦鲤的好奇心更重了,她又道:“小姐方才拿着一个包裹回来,我好像闻到……” 锦鲤话还未说完,锦瑟便一把将她推开,冷冷道:“你若再如此多事,小心我替小姐教训你!”锦鲤被锦瑟这一推险些摔倒,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锦瑟,良久才低下头讷讷道:“我只是担心小姐……” 锦瑟见她如此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忍,这些年一直拿锦鲤当做妹妹相待,的确生出几分心疼,但是就目前来看,小姐以后做的事每一件都太危险,而锦鲤若再无法成长起来的话,迎接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你还是无法懂得一个做奴婢应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的话,便是小姐有三头六臂也护不了你。”锦瑟踏出去一步,背过身子冷冷道,继而向云珩屋子走去。而愣在原地的锦鲤则垂下了头,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才继续干活。 锦鲤推门而入,看到云珩早已换好衣物坐在桌旁,桌子上摆了一个包裹和几张银票。云珩手里端着一盏热茶,看到锦瑟来了她啜了一口热茶,继而放下。 锦瑟知道云珩一贯如此,永远等着别人开口,看似被动,实际如此更容易将主动握在手里。随即她福了福身子道:“小姐。” “这个包裹送给苏绮乐,就说是我送给她的礼物。”云珩的目光落在那个包裹上,目光里还是有几分恼火。 锦瑟闻言怔了怔,将这人头送到苏绮乐屋子里,是锦瑟早就想到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云珩会让她如此光明正大的送过去,这般胆大没有丝毫顾忌与惧怕,甚至不需要去想对策,便可以全身而退。这般人物,若是与之为敌,那便是此生最大的错误。 锦瑟甚至觉得,如若云珩是个男子,必然比云明皓还好威震八方,因为将军虽骁勇善战,熟读兵术,可他不懂人心的拿捏,而云珩却可以恰到的好处拿捏住旁人的心思。 “是,小姐。”锦瑟点了点头,她是个懂事的,为什么这种话是不会轻易问出口的。 随即,她纤手落在那几张银票上,眸光微微一闪,声音里带了几分叹息道:“将这些银票全部购置大米,然后找个干燥的地方存放起来,不要暴露了身份。”继而顿了顿,又道:“以后,这都是救命的米。” 锦瑟点点头,上前将银票好好的收了起来,继而拿起那包裹,看了一眼云珩,良久她才道:“小姐,恕奴婢逾矩,小姐若想知道关于夫人的事,奴婢希望小姐拿出一个可以知道的身份,以如今小姐的身份,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 云珩闻言,凤眸倏然落在锦瑟身上,她就那样看着锦瑟看不出旁的情绪,继而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去吧。” 锦瑟敛回目光,默默地退了出去。 云珩默然地看着渐渐关上的门,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的手抚上眉心,她的复仇之路,一步一步的迈上了正轨,她一个人,真的可以与那么多人为敌,且置他们于死地吗? 她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去做,便是前路是死,她也得去做。 绮乐院 “姨娘,二小姐身边的锦瑟方才送来了一个包裹,说是二小姐送给姨娘的礼物,以尽孝心。”采薇将那包裹放到桌上,福了福身道。 苏绮乐闻言微微一怔,蹙着眉狐疑地看了那包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打开瞧瞧。” “是。”采薇应道,继而上前解开包裹上的扣子。 伴随着两声尖叫,包裹里的东西滚落在地,那是一个人头,似乎死前收到了极大的痛苦,面露狰狞,犹如厉鬼一般骇人。 苏绮乐被吓的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人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一旁的采薇亦是没有缓过神来,两个人的尖叫引来了苏绮乐的另一个丫鬟杜鹃。苏绮乐身边都是极聪敏的丫鬟,听到屋里有尖叫,必是出了什么事,就绝不可能让旁的丫鬟靠近屋子。 而杜鹃看到地上的人头时,也是叫了出来,不过她到底做好了心里准备,很快就缓过神来,拿着桌子上的布盖到了那人头上。继而连忙上前轻轻拍着苏绮乐的肩,以示安心。 苏绮乐被吓得身子微微颤抖着,往日的凌厉与高傲不复存在。 “姨娘别怕,没事的没事的。”杜鹃连忙轻轻拍着苏绮乐地后背柔声安慰道,尽管她自己也是被吓得直哆嗦,可是毕竟苏绮乐是她伺候多年的主子,她自然不能看着苏绮乐被吓成如此模样。 “这个二小姐平日里瞧着怯懦,孰不知……孰不知竟如此心狠手辣!”采薇颤着声音说道,眼底的恐惧之意不言而喻。 “什么怯懦,我看她平日里也是装的罢了!我们姨娘也不过就是收买了那个书童,说了二少爷几句不该说的话罢了,她竟活生生将那书童的脑袋给割下来吓唬姨娘!如此心狠手辣,若是姨娘不除了她,日后怕是更要被她欺负了啊!”杜鹃气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二小姐到。”门外的小厮猛然响起的声音,惊的苏绮乐身子又颤了颤,看到这般的苏绮乐,身边的丫鬟自然是心疼的,心中难免对云珩堆起几分怒气。 云珩缓缓走进屋子里,看到塌上面露惊恐,被吓得直打颤儿的苏绮乐时,眉眼一弯,笑了出来。而杜鹃见云珩如此嘲讽苏绮乐,不由得心中怒火滔天,也不顾身份,就怒道:“二小姐这也太过分了些吧,苏姨娘好歹也是二小姐的长辈!” “啪啪!”锦瑟上前就甩了杜鹃两巴掌,杜鹃想还手,却被锦瑟狠狠捏住了手腕,不但动弹不得,甚至杜鹃都觉得骨头都要被锦瑟捏碎了。 “我倒是太久没在府里立规矩了,连个贱婢也敢如此蹬鼻子上脸了。”云珩依旧笑着,语气里却是瘆人的寒意,瘆的杜鹃采薇都抖三抖。 “云珩……你……”苏绮乐似乎终于找回了神智,颤着手指着云珩似乎想骂些什么,可嘴巴却是不住的颤抖,让她连话都说不利索。 云珩见此,笑意更浓了:“姨娘这就被吓到了吗?姨娘收买这个书童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刻呢?”继而她上前一步,锦瑟一把将苏绮乐身边的杜鹃推开,云珩的纤手轻轻拍着苏绮乐的脸蛋儿,笑道:“姨娘,你要记住,如何算计我都好,我都会留你条狗命,毕竟我还没玩够。但是你若是把主意打到了祎儿身上,下场就会跟这个书童一样了。” 苏绮乐被云珩强大的气场骇的说不出一个字来,云珩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冷笑。她收回了手,转身向门外走去,路过那人头的时候,她故意踢了一脚,遮在那人头上的布,随着人头的滚动,随之落下,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头不偏不倚对着苏绮乐停下,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里面尽是红血丝,骇地苏绮乐又是一声尖叫。 云珩这才满意的出了绮乐院,想算计云旻祎,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胆量了!云珩自然知道苏绮乐不会咽下这口气,她之所以敢当然是因为她有对策! 第六十六章 云珩自刎 “小姐,小姐,不好了,苏姨娘将昨日那事告诉了将军!将军正往幽篁苑这边来了!怒气冲冲地模样,很是气愤呢!”锦鲤忽然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子,急出了一头的汗,慌慌张张道。 而一旁的云珩闻言,本来在修剪海棠花的她,凤眸竟弯成了一个娇媚的弧度,她淡淡地应了一声道:“知道了。” “小姐……您为何如此淡然,难道就不怕将军真的恼了吗!”锦鲤看着还在悠然地修剪着海棠花的云珩,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恼了就恼了,我又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过是苏姨娘无中生有,我有什么好怕的?”云珩充耳不闻,继续修剪着海棠花。锦瑟和池鱼虽说也有几分慌张,毕竟昨日那事做的的确露骨了,将军要查的确不是难事。 但是看到云珩如此淡然,她们自然选择相信云珩。锦瑟看着一旁急的直冒冷汗的锦鲤道:“行了,放宽心,相信小姐。” 锦瑟此言才终于让锦鲤不似方才那般慌乱,只是手心还是微微沁着冷汗,尽力讷讷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云珩看着手中的海棠花,眼底微微泛起一抹杀意。苏绮乐以为拿着人头到云明皓面前哭一哭,闹一闹,装一装委屈和可怜,她就可以没事了吗?她就可以将所以的罪责推到自己身上了? 痴人说梦! 苏绮乐,若你忍下这口气也就罢了,偏偏你是个不安生的,那可就莫要怪我云珩心狠手辣了! “云将军到!”内苑门口的小厮尖锐地声音响起,刺的云珩眉心微微一蹙,生生将海棠花剪下一株。 随着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珩随之放下了剪刀,转过身快步出了屋子,在内苑门口不远处迎了上去,笑盈盈道:“女儿见过父亲,不知今日父亲怎的得空来幽篁苑了?”继而瞥了一眼云明皓身后抽抽噎噎的苏绮乐,面带几分讶然道:“姨娘这是怎的了?好端端的为何哭成如此模样?叫人好生心疼。” “你这孽女,亏得你还问的出!为父一直以为你心地善良,却未曾想你为了恐吓苏姨娘,竟活生生将人头割下来给苏姨娘送去,你小小年纪怎的变成如此模样!”云明皓痛心疾首地说道,云珩能瞧出云明皓的怒气几乎已经遏制不住,今日幸好是云珩,若是其他人,都难逃一打! “割下人头?父亲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平日里珩儿连个蚂蚁都不敢踩死,又怎会割下人头呢?”云珩俨然一副不知云明皓所言的模样,一双凤眸中尽是疑惑与诧异,映在云明皓的心底竟使得云明皓泛起几丝疑惑,他是不是真的错怪了云珩? “姨娘也不愿相信是珩儿做的,可昨日那人头出现后二小姐便去了姨娘的院子又是恐吓又是谩骂,丝毫不尊重姨娘半分!”采薇哭哭啼啼地说道,那模样俨然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昨日我去姨娘院子是因为近日府里人总说姨娘因为被禁足,心情烦闷,夜里 总是睡不着觉,所以便给姨娘带了安眠的香囊,姨娘如今都戴在了身上为何要如此血口喷人?”云珩眼眶微微泛红,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绮乐腰间的香囊上,云明皓虽说不太在意女子打扮,但是苏绮乐这个香囊他确实没怎么见过,一个陌生的香囊突然出现在苏绮乐的身上,如何让云明皓不起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明皓似乎终于发现此事的不对劲了,偏过头蹙着剑眉问着苏绮乐。 “这香囊是昨日采薇给妾身缝制的,并非珩儿送的啊!”苏绮乐面上尽是诧异与不解,而落在云珩眼底只像一个有着劣质演技的戏子。 苏绮乐说的不假,这香囊确实是前几日采薇缝制的,但是云珩了解云明皓,若是身边的姨娘添了新的饰品,他必得见上个三四次才能记住,而苏绮乐又在禁足,云明皓自然不会去看她,那么云明皓自然没有见过这香囊了。 闻言,云珩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抿着嘴唇,眼眶里的泪水盈盈欲滴:“若是姨娘如此说的话,那珩儿也无话可说,珩儿绣工并不是很好,便是将珩儿缝制的香囊与丫鬟缝制在一起也很难分别。珩儿就当一番好心,付了那长江水罢了!” “苏绮乐,你若是被我知晓是贼喊捉贼,可别怪我不客气。”云明皓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云珩,转过头便对苏绮乐怒道。 闻言,苏绮乐猛地跪下,泪水如雨般落下:“妾身不敢,妾身怎么可能欺骗将军的!妾身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一个书童的脑袋割下,自己吓唬自己呢!况且那书童还是祎儿的,妾身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那姨娘的意思是,珩儿便有理由如此做了?”云珩不等云明皓说些什么,便厉声质问道。 “不,不,姨娘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珩儿,姨娘待你掏心掏肺,视你如亲出。可姨娘没有想到,昨日你竟将祎儿书童的脑袋割下派人送到了姨娘的院子,然后自己再去说了一通恐吓姨娘的话。姨娘不懂,姨娘究竟那里做错了,姨娘待你不薄,何以得你如此相待呢?如今姨娘来此,也并非有旁的意思,只想求珩儿你一句道歉,姨娘便不多怪罪你,姨娘知道你还是个孩子,难免会做些错事,姨娘不怪你……姨娘不怪你……”苏绮乐一边颤着声音一边哭的昏天暗地,似乎此事的确是云珩的过错,而她步步退让,云珩却依旧不知悔改,倒衬得云珩是个心狠手辣,狼心狗肺的女子了。 闻言,云珩忽然嗤笑一声,丹凤眸子中的泪水滚落,这一笑,让一旁的云明皓心一揪。苏绮乐哭成如此模样,他也只是有一点心疼罢了,云珩如此模样,倒真是让云明皓心都揪在了一起,欲要说什么,只见云珩转身冲进屋子,再出来时,手中便多了一把剪刀。 “我云珩视你如母亲,却未曾想你几次三番为了主母之位要挟我,如今见我不愿开口提及扶正,竟要除了我!好啊,苏绮乐!你如今挑拨的连父亲都不信我了,那好我便同母亲一同去了,我若死了,你必得将母亲的嫁妆如数还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云珩声音颤抖,却依旧掷地有声。眼眶中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眼底中尽是对苏绮乐的厌恶。 云珩话毕,将剪子高高举起,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直接插入颈部,而她在插入的那一瞬间,明显能感觉到有个内力高深之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她的手,更好的避开了要害之处。 瞬间,云珩颈部的血一溅三尺高,她手中剪刀也“啪”的一声随之落地,血将她一袭红衣衬得更加鲜红,白皙的颈部上如今竟全是触目惊心的血…… “珩儿!” “小姐!” 随着这几声喊叫,苏绮乐跌坐在地,她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的一惊,她从未想过云珩待自己也会如此狠。她如今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她今日输的一败涂地,不但更无法离开院子,连自己吞的乔氏嫁妆也得吐出来,最重要的事,今日之事便足以让云明皓彻底对苏绮乐失去一切信任!她输的一败涂地!她输了! 云明皓见云珩自刎,脑子“轰”的一下,似乎就快要炸开一般,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抱着云珩的身体,眼泪竟也落了下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府里大夫叫过来,再去宫里请御医!若是珩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全部陪葬!”云明皓的声音犹如狮吼一般,他青筋暴出双手微微颤抖,面色应当是因为过于着急而通红。 闻言,池鱼和池宛连忙快步跑了出去,云明皓死死摁着云珩的颈部,不让血流出更多,他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哽咽:“你这傻孩子,为父怎么会不信你,你何须自刎啊!” “父亲想想,这些时日,多少次受苏绮乐的挑拨,怀疑珩儿的?”云珩唇角弯成一个讽刺的弧度,似乎在讽刺云明皓识人不慧。 闻言,云明皓身子一僵,随即保证道:“珩儿,父亲以后都不会如此了,父亲一定会相信珩儿的,珩儿你一定要撑住。” 云珩的声音越来越小,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她颤着声音继续说道:“父亲,倘若我真的去了,求父亲答应珩儿一个要求。” “你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死的!珩儿,你相信父亲,你绝对不会死的!”云明皓闻言,眼泪止不住往下落,云明皓一生只爱过乔珏,自然一生也最疼爱云珩,最疼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猜忌自刎,让云明心中如何不难受。 “珩儿……希望父亲答应珩儿……扶正室,扶谁都好,就是……不可以是……苏绮乐!”云珩说道‘苏绮乐’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 “父亲答应你,父亲答应你!”云明皓看着怀中一点一点虚弱下去的云珩,心中也一点一点陷入绝望。 “将军!快让奴婢给小姐止血吧!奴婢虽夫人学过医术的!”锦鲤看着紧紧抱着云珩不松手的云明皓,焦急道。 云明皓闻言,似乎看到希望一般,随即抬起头道:“快,快给珩儿止血!” 锦瑟连忙进屋去拿药材与纱布,锦鲤则是从云明皓手中接过已经昏迷的云珩,锦瑟此时已经快步跑回了锦鲤身边,将锦鲤需要的东西如数递给了锦鲤。继而又去打了一盆水,快步跑到云珩身边帮着云珩擦拭伤口。 锦瑟将伤口处血迹擦干净,锦鲤这才看清穴位,心中也稍微放下心,至少命是不会丢的,随即她在云珩的伤口处撒上了以龙骨等止血药材做成的止血药,见伤口处渐渐不再向外流血,这才给云珩包扎上纱布。 随即抬眸对云明皓说道:“还好小姐并非伤及要害,否则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小姐今日流了太多的血,伤口的血也只是暂时止住了。还得需要好好调养,奴婢斗胆说一句,小姐调养的日子还希望苏姨娘不要来此了。其实苏姨娘的心思,我们小姐都知道,只不过小姐一直将姨娘当成自己的母亲,不曾戳破,今日这桩事,从此以后,我们小姐的心怕是要被苏姨娘给寒透了,日后也不必虚情假意的往来了。” 话毕,锦鲤便将云珩抱进了屋内,锦瑟对云明皓福了福身,并无多做言语。云明皓看着锦鲤抱着云珩离去的背影,猛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苏绮乐。 “来人,将苏姨娘带回绮乐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踏出半步!”云明皓冷眼打量着眼前跌坐在地,仿佛失了魂一般的女子,顿了顿似乎又是怒极反笑道:“你的账,等珩儿醒了,一通给你算明白!” 闻言,苏绮乐仿佛被一盆冷淑从头浇到浇,浑身冰凉。 第六十七章 高人相助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六十八章 红袖藏秘 这几日,云珩也算是过得极舒心惬意的,听说苏绮乐被云明皓亲自用荆棘抽身,活活抽了两个时辰,哭成震天。云明皓还下令禁足苏绮乐,没他的命令不得出绮乐院。只是掌府一权,并未收回,云明皓似乎有心让苏绮乐改正,此次一事也并未彻底扳倒苏绮乐。 至于云珩,她的伤口这几日也好的差不多了,没有碰到要害处,就仿佛是在一个普通的地方划伤了口子,深了一些罢了,没什么大碍。 绀香之月,春日迟迟,卉木萋萋。这般好天气,若是不出去溜达溜达,倒真是负了春光好。 今日云珩身着一袭玄袍,袍子上绣着精细的花纹,袖口镶着金边,腰间挂着一块碧玉翡翠,手持折扇,眉目含情,唇角噙笑,好一个翩翩俊郎! 这一身的打扮,是与平日她去清时斋的打扮无异的,反正没几个人见过乔怀瑾,她倒是不在意。而至于锦瑟锦鲤,吵着嚷着也要女扮男装陪云珩出去,云珩拗不过她们,只好也将她们一起带着了。其实坦白来说,云珩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今日之事若是没有这两个丫鬟是办不成的。 今日锦鲤倒是安分了很多,云珩只觉得她是出来的次数多了,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到新奇了。 溜达了一会,云珩忽然咧嘴一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如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如何?” 闻言,两个丫鬟一惊,连忙摆手道:“小姐,万万使不得的。” 云珩也不理她们径自找着好酒楼,忽然在一个名叫红袖招的酒楼前停下,看着金匾上的字,喃喃道:“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名字倒是不错的,就是不知菜味儿如何了。” 门口招呼的小厮似乎听到云珩的喃喃自语,连忙堆着笑上前道:“这位爷,咱家的菜肴可是京城里一流的菜肴,便是皇子也经常来此呢。” “哦?”云珩闻言,似乎对红袖招产生了兴趣,她笑道:“不会是三皇子吧。” 小厮闻言一愣,继而笑道:“爷心里知道就好了,爷快请进。” 云珩这才点了点头,对锦瑟锦鲤招招手,二人连忙跟上。进去之后,连云珩都忍不住要赞叹一句这酒楼的主人出手阔绰,怪不得京城里有名的公子哥都喜欢来此地了。 酒楼从柱子到地上的砖块,皆在表层镀了一层金,看起来金碧辉煌,犹如进了皇宫一般。酒楼内皆有花草装点,有的客人可以在花簇后吃饭,以花簇遮挡既免去了二楼包间的天价银两,又免去了被人窥探之嫌,而且在吃饭之时还可以欣赏花草,倒不枉一件美事。桌椅皆用的白玉打造,便是碗筷盘子,都是用着上好的玉石制成,若是平常人家来到这里吃饭打碎一件,怕是这一辈子都得在这酒楼里度过了。 酒楼里甚至还有貌美如花的女眷陪着,如此逍遥快活之地,也难怪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楼了。 “爷,您是要在一楼还是二楼包间?”小厮掐媚地问道。 云珩堪堪扫了一眼道:“一楼就好。”随即,指了指一个角落道:“那里吧。” “好嘞!”说罢,小厮将主仆三人引到几株牡丹花后,待云珩几人落座后,小厮才道:“爷要点些什么菜?” 云珩朱唇轻抿,温和一笑道:“招牌菜都上。” 小厮一听自然喜笑颜开,忙应下,正准备离开,好似想起什么又道:“爷需要姑娘吗?” 云珩嘴角抽了抽道:“不必了,好龙阳。” “……”云珩觉得自己说完这话,小厮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还双手捂胸,一副云珩会非礼他的模样,恨得云珩牙根痒。 小厮一走,锦瑟就蹙着秀眉道:“小姐,这红袖招一顿饭的银子可不少……” 云珩懒懒一笑道:“怕什么,我还能带你们吃霸王餐?” “那倒不是,就是小姐近些日子银子消费太多,奴婢觉得小姐应当攒些为好。”锦瑟瞄着云珩的脸色道。 云珩闻言,只是笑了笑道:“我花的银子都是有用的。” 见云珩如此说,锦瑟便再也不好说什么了,一时相对无言。 不多时,菜肴便上桌了,云珩素来对菜肴没什么挑剔的,便是以前在宫中,也是对胃口就吃点,不对就不吃,所以很多菜肴云珩一直都叫不出名字来。眼前这些也是一样的,菜肴色泽鲜丽,让客人很有食欲,闻起来更是芳香四溢,让人口水直流。云珩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拿起筷子随意尝了尝,香脆可口,油而不腻,的确不错。 见两个丫鬟坐在那里也不动筷,云珩故作不悦道:“你们是嫌弃菜肴不好?” “不是不是……”锦瑟锦鲤连忙摆手道。 “不是的话就吃。”云珩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盘子,语气中尽是不容拒绝。 见此,两个丫鬟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些菜肴,可都夹的不多,惹得云珩一阵不悦:“我素来不是个亏待丫鬟的人,这一桌子的菜,你们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吃完?让你们吃就吃,主仆之分现在给我忘掉脑后去!” 见云珩面色不悦,两个丫鬟这才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云珩见她们吃的多了起来,眉眼间也带了几分笑意来。 待几人吃饱喝足后,云珩擦了擦嘴角,状若无意的往锦瑟身后一瞥,继而压低声音道:“锦鲤在这里守着,锦瑟跟我走。” 话音刚落,锦鲤一脸坚定道:“小姐,请您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会做的很好的。” 云珩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那锦瑟在外面守着,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不能让别人进去。” 锦瑟蹙着眉点点头,她从云珩的眼底看出此事的重要性,决不可出任何纰漏的。 话毕,云珩起身弯着腰走到锦鲤椅子后。红袖招一楼的装潢是每桌都会有一个墙隔着,一旁有花草遮着,谁也看不到谁的,而云珩所处的,则是红袖招最角落一处,这里有一个密室,可以通向云珩想去的地方。 锦鲤身后的墙是用玄色大理石制成,这种石头有一个好处就是,要藏一个密室的门轻而易举。云珩轻轻敲了敲一个地方,似乎并不是密室,锦鲤看出云珩的意图,也起身和她一起找着密室。一番下来,终于找到了密室,密室的门藏得极其隐秘,是在墙的最下边。 锦鲤用手轻轻的将墙上的门一点一点的抠出来,其实这里应当是有机关的,但是锦瑟却说若用机关暴露的可能性比较大,容易惊了小厮。说起来这么重要的密室,密室口居然用手就能抠出来,云珩倒是不惊讶的,这个密室一事隐秘的很,几乎没几个人知道,所以这密室口也不需要多难打开。不多时,锦鲤便将那墙上的一个小门抠了出来,锦鲤先下去用脚探了探,没有异样这才对云珩招了招手。二人便一起进了密室。 二人一进去,锦瑟就按云珩的吩咐,将门给恢复原状,继续盯着一楼里形形色色的人。 密室里一开始进去是没有亮光的,两个人只能互相牵着手,向前摸索着走,锦鲤在前,云珩在后。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云珩也不知这里是否有机关,只能听天由命的走着。 终于在进了一个弯道后,墙上渐渐有了零零散散的火把,虽然有些昏暗,但是至少知道了周围的景象。这里倒是与平常的密道无异,墙上已经生出了舌苔,空气里弥漫着潮湿,两人的脚步声回响在长长的走廊里,听着倒有些瘆人。 忽然,锦鲤停下了脚步,云珩心中一滞,越过锦鲤的身子向前望去,那是一堆盐,高的像山一般,堆在这偌大的密室里。云珩对于盐堆倒是没有多诧异,只是看了看周围,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小门上,她拉着锦鲤的手晃了晃,示意锦鲤跟她来。锦鲤连忙跟上,云珩先是伏在那门上听了片刻,忽然猛地将门打开,冲了进去,锦鲤愣了一下,连忙将门带上,也冲了进去。 屋子里有一个男人,在呼呼大睡,一旁有两个侍卫见云珩冲了进去,作势要拔剑,却被云珩一把粉末撒过去,还未近云珩的身,就倒地口吐白沫。云珩掏出匕首,缓缓走到那熟睡男子的身边,高高举起匕首。就当锦鲤以为她要将匕首落在那男人的胸口时,她却往那男人脸上撒了一把粉末,男子眼睛猛地睁开,指着云珩想要说什么,却口吐白沫不止,不多时,便毙了命。 她将匕首收回,开始搜着那个男人的衣服,在腰间找到一块玉佩,这才罢手。随即,云珩将那个男人一脚踢到地上,自己则坐在塌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锦鲤将云珩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她没有多问,她知道云珩自有她的道理。 云珩忽然看了锦鲤一眼,紧蹙的眉头等于告诉锦鲤,接下来的事可能会有危险。如若那人自己来了也就罢了,若是带着侍卫来的,云珩说不定今日会交代在这里。 屋子里静的可怕,地上躺着三个死人,云珩细细端详着玉佩,锦鲤站在门口盯着那扇门。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门轻轻被推开,而推门的人似乎很小心翼翼一般,推开一角后良久才缓缓走了进来。看到地上死着的人,和塌上的云珩时,那人下意识想跑,却被锦鲤一把摁住,锦鲤顺势一脚将门踹上,又用脚从一旁勾来一把椅子,抵在门上。 “你是什么人!”那男子警惕的看着云珩。 云珩淡淡一笑,对锦鲤勾了勾手,锦鲤将那个人押到云珩面前。云珩眉眼含笑道:“我是你的主子啊。” “不…你不是…你不是…”男子蹙着眉,一口否认道。 云珩哂笑一声道:“从现在开始就是了。” “如果我不认呢?你能把我怎么样?”男子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迟疑片刻问道。 云珩伸手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言笑晏晏道:“你不是知道吗?” 男子闻言,眼底露出些恐惧,他的主子武功算不得多高强,却也不是轻易杀得的,更何况身边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而眼前的人居然这么轻易的杀了他们,如若自己不应,那下场便会与这地上三人无异了。 “你想做什么?”男子的目光里带了几分探究,杀了他的主子,想取而代之,眼前的人目的到底是什么? “做你们最怕的事。”云珩嘴角咧开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倒映着男子的恐惧。 第六十九章 匪寇为患 “既然如此,那你还指望我帮你?”男子闻言,冷笑一声,嘲讽道。 云珩偏着脑袋,轻轻的笑着,似乎在看一个傻子一般;“帮我?” 男子眯了眯眼,只觉得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号,多靠近一分都会毙命,他沉吟片刻,蹙着眉不解道:“不是帮你难道还是帮我?” “自然是帮你了,难道你现在不觉得浑身酸痛吗?”云珩扬起俏脸,勾出一抹笑意,而这抹笑意在男子眼底却是一抹比任何威胁都可怕的笑容。 因为他的确是觉得浑身酸痛,身体里好似有无数条虫子在动来动去。他甚至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她下了毒。 “你……”男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云珩缓缓起身,拿着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慵懒地瞥了男子一眼道:“从今日开始我是你的主子,如若最后成功,你的狗命可以保住。如若失败,我也会拉着你一起死。” 云珩的笑容犹如地狱来的索命厉鬼一般,铺天盖地的气场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眼前的人太过可怕,仿佛在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你是女子?”男子没由来地问道。 云珩不置可否,男子自嘲一笑道:“英明一世竟跌在女子手里……” 话还未说完,下体猛地传来痛意,云珩眯着凤眸冷声道:“这般瞧不起女子,那不如把你阉了!”话毕,又狠狠踢了一脚。 男子双手被锦鲤狠狠的捏着,完全反抗不得,只能痛的哀嚎着,嘴上不住的大声喊道:“小的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云珩眯了眯眼,俯身从地上的尸体上扯下一块布,直接塞到男子的嘴里,然后往男子的下体连踹了好几脚,随即冷声道:“你这么大声音是想把谁喊来呢?嗯?” 男子面露痛苦,嘴里还被布塞着,实在痛不欲生。他的脑子里仅存一句话:美人如罂粟,毒而不自知。 见男子就差没给自己下跪求饶,云珩这才将男子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英明一世?你也配说出口?那些私盐害死了多少人,你也有脸说自己英明一世?” 闻言,锦鲤手上的力道重了重,痛的男子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云珩一把扯住男子的领子,指了指锦鲤继而冷冷道:“以后我都会叫这个人来跟你通信,如果你不老实,就别怪我让你死无全尸。” “是是是,全听姑娘吩咐!”男子不住的点头,俨然一副哈巴狗的模样。 “叫我什么?”云珩蹙着眉不悦道。 “呃……公子……”男子思虑片刻,这才毕恭毕敬道。 云珩淡淡一笑,示意锦鲤松开他的手,温和的模样与方才俨然像两个人,她笑道:“为了你的小命,就乖一点吧。对了,方才我在外面点了一些菜肴……” “不用付银子了!”男子连忙摆手道,那副模样简直比哭还难看。 云珩闻言唇角弯成一个魅惑的弧度,点了点头,似乎在称赞这个男子很懂事。锦鲤却一把拽过那个男子,摁在门上。锦鲤冷着脸道:“外面有人?” 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的,原先的主子不喜见人,最忌讳每次我来见他的时候带别人来。” 锦鲤闻言,这才将椅子移开打开门,先将男子推了出去:“带路。”“是是是。”话毕,一脸堆笑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云珩这才整理一下仪容,出了屋子。男子在前面带路,走的不是云珩来时那条路,而是另一条路,这条路直通酒楼的后院。酒楼的后院可谓戒备森严,大概有十多个侍卫把守着这扇门,准确的说应该是这批私盐。 侍卫见那男子毕恭毕敬的带着云珩出来,也对云珩态度十分恭敬,云珩走到哪里哪里就伴随着一声声:“主子好!” 到了一楼的时候,锦瑟看到云珩出来了,连忙迎上去。云珩似乎想起什么,脚步停下,偏过头唇角微扬:“这几日就辛苦下你了。”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男子点头哈腰地应道。 云珩收回目光,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出了红袖招。云珩一走,男子身边的小厮就道:“老大,他没付银子……” 男子闻言,狠狠地拍了一下小厮的脑袋,压低声音怒道:“你是不想活了,跟主子要银子?” 小厮揉揉脑袋,只好噤了声,不敢多言。 主仆三人出了红袖招后,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可怕。最终还是由锦瑟打破了沉默,她毕恭毕敬道:“公子,眼下我们去哪?” “医馆。”云珩淡淡丢下这句话,就钻进一家医馆了,二人连忙跟上。 这家医馆看模样是老医馆了,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如今已是门可罗雀了。在大堂内坐了一位白胡子老人,他似乎在摆弄着草药。听到云珩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似乎看出云珩是个世家公子,不悦道:“老夫这里没有公子所要的草药,公子请回吧。” 云珩也不介意老人语气里的不悦,径自道:“老先生,在下来此是有一事想与老先生商议。” 老人闻言蹙着眉睨了云珩一眼,冷哼道:“你们这等纨绔子弟能有何事?不过是看上了谁家姑娘想着怎么搞到自己怀里罢了!” 云珩笑着摇摇头道:“白先生,是与令郎有关的,真的不愿一闻?” 老人闻言手微微一僵,狐疑地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起身道:“你随老夫来吧。”云珩转过身对锦瑟锦鲤吩咐道:“在这儿等着。” “是。”锦瑟锦鲤应道,随即云珩便跟着老人进了里屋。 “你知道他的下落?”老人微微眯了眯眼,有些警惕地问道。 云珩颔首,正色道:“几年前遇袭,其实令郎并没有死,而是被土匪抓到了匪窝去。而眼下令郎被那匪首下了蛊,若要救他,则需解蛊才能将他带走。否则如若他离开匪窝超过十里地,便会毙命。” 老人闻言,脊背一僵,抿了抿唇,似乎在思虑云珩话的真与假,良久才道:“那你可知他被抓到哪个匪窝,还有他中的是什么蛊毒?” “不知老先生可知翼州常山匪窝?”云珩淡淡道。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老人的头上,老人良久没有缓过神来,他颤着声音道:“常山匪寇……是个……” “断袖。”云珩眉目间淡然道。 老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道:“他若是进了那个地方,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云珩闻言,哂笑一声道:“便是被那些匪寇玷污了又如何?若是剿匪成功,忘掉曾经,重新做人,又有何不可能的?若是连您这个做父亲都放弃了的话,那在下也没有理由去救他了。”“你……你能救他?”老人闻言,瞪大了眼睛诧异道。 云珩没有回答老人的话,而是拿出一张纸,递给老人,继而道:“这是蛊毒的解药,那匪寇给令郎下的是情人蛊,需按上面的药方抓药。先生若想救自己的儿子,这是唯一的机会,老先生大概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在下会深入匪窝,如果在那之前老先生不能将解药交到在下的手上,那在下带回来的只能是令郎的一具尸体了。” 话毕,云珩对老先生作了个揖,刚要抬脚离开,老先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你可知我是谁?被谁所害?” 云珩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老先生名唤白赫,令郎名唤白葭月。被……秦璟晟所害。”话毕,她没有回头的离开了里屋。 秦璟晟作下的孽债,都会一个一个的找上门的! 云珩出了医馆便对那两个丫鬟问道:“你们对南疆有几分了解?” 锦鲤思索片刻才道:“只知道南疆这些年来一直都野心勃勃,暗中也安插了很多眼线在我们秦国。” 锦瑟却摇了摇头道:“眼下的情势怕是不只是安插眼线了,光是之前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已经足以证明,南疆其实已经暗中在秦国发展势力,只等一日举兵进攻了。” 云珩点点头道:“今日去那个红袖招,就是常山匪窝用来私藏私盐用的,而他们的匪首,似乎还会蛊毒。我总觉得,他们与南疆有些关联。” “常山匪窝是最难剿的匪窝了,朝廷几次三番想去剿匪,但都没有成功,公子若是想剿常山匪窝,可要准备万全。”锦瑟蹙着眉,有些担忧道。 云珩闻言,笑吟吟道:“你可不要忘了百密一疏,红袖招看似是常山匪窝最严谨的交头地点。实际上却是疏漏最大的一个地方,常山匪窝有个规矩,就是负责一个地方私盐管理的主子,两年换一个,为的是以防私吞银子。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个主子只有藏私盐的铺子老板认得。旁人,甚至连常山那边的匪窝都不认得,他们全靠这块玉佩认人,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纰漏。” 闻言,两个丫鬟皆一惊,锦鲤不解地问道:“那方才那位老先生是?” “常山匪首有个嗜好,就是好断袖。而那位老先生在多年前出远门遇袭后,与自己的儿子走失。这么多年找不到尸骨,只能当做他死了。但是实际上,他的儿子躲掉了刺杀,却没有躲掉常山匪窝的魔爪。他被土匪抓上了山,日日夜夜男扮女装,服侍匪首。匪首怕他跑了,在他身上下了情人蛊。不过一般来说,抓到匪窝的人都要供众土匪欢乐的,但是那个匪首还算是人,仅仅是自己碰了他。”云珩叹息道,目光里是淡淡的心疼。 锦瑟闻言蹙着秀眉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怪可怜的。” 云珩思量片刻,才道:“走吧,随我去一趟庭知雨那儿。” “公子又去?”锦鲤不解道,前几天不是去了吗。 “庭知雨老家是常山,我总不能连一些常山事都不知,两眼一抹黑就混进去吧,土匪是粗鲁了些,可又不傻。”云珩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 那日,庭知雨给云珩讲了小半天关于常山的乡土民情,大到常山父母官,小到平常人家的事。庭知雨都事无巨细的讲给云珩听,生怕一个疏漏忘记了哪件,最后害了云珩。 第七十章 秋氏邀功 这几日,锦鲤去红袖招打探消息,一切倒是顺利,那男子也未生旁的心思。不过云珩还是让云旻祎告了病假,这几日便不去清时斋了,她是怕红袖招那边有变故,那个男子若是偷偷生了别的心思,她也好及时想对策。 今日,云珩身着一袭棠色锦绣织缎长裙,领口袖口裙角边,皆绣着点点海棠花。胸前与裙面都绣着璎珞,花纹精巧,想必绣娘是下足了功夫。如墨般的青丝上斜斜的插着一只步摇,略施粉黛,就已倾国又倾城。 她靠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绀香月里的阳光不热不燥刚刚好,舒适的很。她静静地翻着书页,聚精会神地看着书里的内容,那模样似乎只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些都记住,只待来日可以一用。 海棠忽然从外苑走了进来,一旁的池鱼见她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何事?” “池鱼姐姐,秋姨娘求见。”海棠是个懂眼色的,见云珩在看书也不便打扰,亦是压低声音对池鱼道。 池鱼闻言,秀眉微微一蹙,沉吟片刻才道:“你去回了她,就说小姐身子不适,不见。” 她们的对话其实早就一字不差的落在云珩的耳里,她将书合上放到一边,晃了晃有些酸痛的肩膀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见云珩发话,便应道:“是。”转身,出去请秋薇了。 池鱼走过去给云珩揉着肩膀,有些不解地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和小姐素来没什么交集,这个时候找小姐必然没什么好事。” 云珩端起一旁的茶杯,细细闻了一下,沁人心脾的芳香涌入鼻尖,她啜了一口道:“好事坏事听听就罢,于我也没什么坏处。” “话虽如此,可小姐还是得小心着些,这个秋姨娘到底是老夫人的人。”锦瑟在一旁提醒道。 “老夫人的人才好呢。”云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说话间,海棠已经将秋薇带到内苑了,云珩也懒得与她客气,依旧坐在摇椅上没有动,淡淡地睨了秋薇一眼,似乎在等秋薇开口。 秋薇今日身着一袭织锦百花云缎裙,将她的好身段如笔临摹般勾勒出来,一双杏眼里充斥着氤氲雾气,那里是说不尽的委屈。云珩微微蹙了蹙眉,收回了目光。 秋薇拿出这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来给云珩看,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贱妾见过二小姐。”秋薇盈盈福身,声音里带了几分叹息。 云珩放下了茶杯,摆弄着腰间系的璎珞,慵懒道:“姨娘有事就直说好了,如此忸怩作态对云珩是没用的。” 云珩的一句话引得秋薇脸上有些难堪,她连声诺诺,终于恢复了常态道:“今日是来求二小姐庇佑的。”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我能庇佑你什么?虽说苏姨娘如今落魄,可掌府一权还在手,翻身也不过就是弹指之间的事,秋姨娘是不是走错了院子,若是走错了,我这儿正好得空,也可以带姨娘过去。” “二小姐就别打趣贱妾了,二小姐才是这云府的正经儿主子,苏姨娘不过是个小小的姨娘罢了,哪能和二小姐相提并论。”秋薇虽笑的温和,可眼底那虚伪的阿谀奉承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云珩闻言,笑吟吟道:“秋姨娘何出此言呢?苏姨娘虽只是个姨娘,但是掌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的在秋姨娘嘴里倒成了个狂妄自大的主儿了。” 秋薇面色一僵,她倒是没想过这二小姐好厉害的嘴皮子,她竟丝毫找不到疏漏!眼前这个少女,虽只是金钗年华,可心思却是深不可测,不可小觑的。 “您看贱妾这张嘴,见到二小姐一时激动竟口不择言了,倒真是妇人见识浅了。苏姨娘掌府多年,将偌大的云府管的井井有条,自然是脾性极好的人。”秋薇连忙堆起笑意道。 “若是她不总想着不该想着的事儿,就更好了,你说呢?秋姨娘。”云珩眉眼一弯,柔声道。可秋薇却生生的从云珩那柔和的声音里,听出了刺儿,扎地秋薇头皮发麻。 秋薇心里不免诽腹:眼前这个主儿,真是比苏绮乐还难对付! “是是是,二小姐说的极是。”秋薇连忙堆笑应道。 这次云珩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的打量着她,一双凤眸在秋薇身上扫来扫去,打量的秋薇头皮发麻,心里发慌,只想快些将事儿办完,赶紧离开这里,遂道:“二小姐……” “池鱼你瞧,那边那株海棠树花苞已经快要打开了呢,再过些日子就能看到花瓣儿了呢!”云珩嫣然一笑,指着不远处的海棠树道。 池鱼瞥了一眼面露尴尬的秋薇,忍着笑道:“道是如此,小姐自小就喜欢海棠花,奴婢们便在这院子里种了好些棵海棠树呢。” “海棠花艳则不俗,媚而不妖,我自然喜欢的紧。”云珩笑意愈来愈浓,眉眼弯弯的模样讨喜的紧。 过了片刻,云珩似乎这才想起一旁的秋薇,面露歉意道:“姨娘你瞧我,一时被花迷了眼,竟忘了姨娘还有话要说,池鱼斟茶,姨娘快请坐。” 秋薇强堆起一抹笑容,讷讷道:“贱妾身份低微,怎敢与小姐平起平坐,今日前来是想求小姐一些事。” 云珩闻言,褪去那抹温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讥笑:“姨娘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秋薇闻言微微一怔,继而道:“早些年,苏姨娘不止一次想要将小姐身边这几个忠心的丫鬟赶出府去,贱妾求了老夫人,老夫人出面打压才消了苏姨娘的心思。” 云珩闻言,似乎听了一个笑话一般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姨娘想以此来邀功?” 秋薇听云珩如此说心里添了几分恼意,当年若不是自己保着她身边几个丫鬟,怎么有她如今在府里如逍遥快活的日子? 不过就算心里如此想着,面上秋薇还是不会或者说是不敢说出来的,她只是谦卑一笑道:“怎么会,能替小姐分忧是贱妾的荣幸。” “那姨娘如今提此事做什么?”云珩好笑地看着秋薇道。 “贱妾……”秋薇一时语塞,今日本想以此来寻求云珩庇佑的,如今云府风向已变,苏绮乐早已不是一家独大,眼下这个云珩反倒有些手握云府主权的迹象,所以秋薇就想来投靠于云珩,没想到碰了硬钉子。 “姨娘,这府里没有人会是傻子,姨娘当年心里如何想的,扪心自问一下,姨娘的初衷是那么单纯吗?”云珩起身,缓缓走到秋薇身边,指了指秋薇的胸口道。继而还未等秋薇说话,云珩又道:“这几个丫鬟不但忠心而且精明,若哪个主子有了这几个丫鬟做起事来也确实不会束手束脚。但是,姨娘真正想做的,其实不过是想以这几个丫鬟帮衬我,让我可以多少牵制住苏姨娘的手脚,以免她一家独大。” 见云珩将自己的心事托盘而出,秋薇面色不免有些难堪,她绞着手帕有些局促不安道:“怎么会呢……贱妾只是心疼小姐,小小年纪便没了娘……” “秋薇。”云珩打断道,她眉梢都蕴了几分寒意,薄唇轻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便是你帮我只是为了牵制苏绮乐,但是,你还是帮过我。如果今日你来此把一切摊开来说,你需要我帮你的,但凡我可以做到的,我都会帮你,但是你今日的忸怩作态让我觉得恶心,所以,请回吧。” 秋薇闻言竟然直直跪下,眼角泛红,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道:“二小姐,贱妾不了解二小姐性子,生怕一个说错惹了二小姐不悦,这才如此的。二小姐,求您帮帮贱妾吧。”说罢,深深磕了一个头。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秋薇,沉吟片刻道:“那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二小姐请问,贱妾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秋薇见有些希望,连忙擦了擦眼角泛起的泪光道。 云珩闻言,缓缓走回摇椅旁,坐下后思虑片刻才道:“你跟四妹妹关系是不是很生疏。” 秋薇没有想到云珩会如此问,登时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良久云珩只听得一声叹息,似乎算是默认了。 云珩敛回目光,细呷了一口茶道:“你起来吧。” 秋薇迟疑片刻这才起身,只是心里比方才还要沉重,她心里有些后悔今日来幽篁苑了。 云珩对锦瑟使了个眼色,锦瑟连忙拿了一个椅子给秋薇,秋薇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让云珩的眸子黯了黯。她掀开茶盖,细细品的茗香,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让一旁的秋薇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不知过了多久,云珩才开口道:“想让我帮你什么?” 秋薇连忙道:“清儿这孩子打小就怯懦,见了人也不敢说话,所以也不怎么得将军的喜爱,眼下想让二小姐帮衬一二。” 云珩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有些恼意,秋薇见她有些恼,欲要解释什么却被云珩打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说实话。” 秋薇沉吟片刻,蹙着秀眉,抿了抿唇道:“清儿这孩子总是眼高于顶,我怕她若再继续如此下去,最后嫁不到好人家……” 云珩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云漪清不领情或者她坏我的事,又或者她来算计我,那么到时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秋薇见云珩应下了,一扫脸上的阴霾,笑道:“这事儿贱妾会叮嘱清儿的,不会坏二小姐的事的。” 云珩温和一笑,再无他言。 秋薇见云珩再没有说别的意思,就笑着福了福身道:“那贱妾退下了。” “嗯。”云珩淡淡地应了一声。 秋薇一走,锦瑟便蹙着秀眉道:“小姐怎么还应了秋姨娘的要求,便是她先前帮过小姐,随意应件小事便是了,何必答应她帮衬四小姐?” 云珩望着秋薇离去的方向,似笑非笑地道:“因为云漪清一定会坏我的事。”锦瑟和池鱼目光一滞,心中不免对云珩又有了几分敬意。 其实,若是秋薇可以稍微笨一些,将此事摊开来说,云珩是会帮她的,便是敌人,云珩也不愿欠她人情。但是秋薇太聪明,而聪明人似乎都喜欢大智若愚,故意装出一副拙劣的聪慧,以此来打消云珩的戒心,再故作愚笨的讲出自己的要求,若云珩有些良心的话,就不会拒绝。 可是,她永远不会知道,云珩不是以前的云珩,她现在的心肠是铁一般的心肠,蛇蝎一般的心肠,不会为任何人所动。 第七十一章 毛遂自荐 云珩这几日院子里总是有客人到访,不过她一改往日的冷漠,倒是对那人很热络。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云漪阳。云漪阳前些日子抄满了《女则》、《女戒》,又在云明皓那边哭诉了好久,俨然一副知错的模样。而云明皓偏偏对这几个女儿是个软心肠的,只觉得女儿年纪小,不谙世事,会做错事也是正常,也便原谅了她。 而云漪阳自打禁足解了,就天天赖在云珩的院子里不肯走,非要等到云珩彻底原谅了她才肯走。若是往日,云珩必定会想法子让云漪阳滚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云漪阳能装伪善,她云珩也能。 况且这一计,她上次已经用过了,若是再继续待几日,连云明皓都会亲自开口让云漪阳滚回自己院子去。 这日,云漪阳又来了云珩的院子,说是陪云珩说话,其实云漪阳的心思,云珩早已看透。不过是想以此逼得云珩不耐烦,对云漪阳说几句重话,云漪阳便可以借此发挥,说云珩小肚鸡肠。妹妹已经如此放低姿态,委曲求全,云珩还拿出一副嫡女高高在上的模样,打妹妹的脸云云。 可惜,云漪阳这小算盘,是打不到云珩头上了。计谋第一次用,用得好那叫聪慧。若是第一次失败,第二次又用,那就是愚钝了。 “姐姐。”云漪阳娇滴滴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云珩嘴角噙着笑迎了上去,语气温和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先前的事,“三妹妹来了。” 云漪阳见云珩收拾妥帖,俨然一副要出去的模样,不禁疑惑道:“姐姐这是要去哪?” 云珩抿唇一笑,眼底竟有几分显摆的意味道:“方才父亲差人来唤我去书房,我这收拾妥帖了正准备过去呢。” 云漪阳闻言微微一怔,虎牙死死地咬着朱唇,眸光里有些愤恨。能进云明皓书房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云明皓将与云珩商讨大事,这些女儿别说书房的门了,书房边儿都是靠不得的,云珩居然能得此殊荣,叫她云漪阳如何不恨! “妹妹这是怎的了?”云珩有些担忧地看着云漪阳,黛眉微蹙,语气焦急道。 “不妨事。”云漪阳强挤出一抹笑意道,继而她又顿了顿,将愤恨的情绪敛起,温和道:“那姐姐快去吧,阳儿就不耽误姐姐,先回院子了。” “那三妹妹慢走。”云珩嘴角噙着笑意,颔首道。 话毕,云漪阳便转身离开了幽篁苑,云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褪去。 “小姐,这段日子三小姐总缠着小姐,小姐怎么还当着她的面说要去将军书房呢?若三小姐说要跟着,那小姐该如何拒绝?”云漪阳一走,池宛就道。 云珩凤眸淡淡地瞥了一眼池宛道:“她不会跟着的。” 话毕,池宛还想再说点什么,云珩却道:“池鱼,锦鲤,随我去书房。”继而,转身径自出了院子,徒留池宛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的眸光里映射出点点算计,被不远处的锦瑟悉数捕捉到。 书房 云珩上前一步,轻轻地敲了敲门,云明皓听到有人敲门,狐疑地问道:“何人?” “父亲,是我。”云珩柔声道。 云明皓听到是云珩,这才道:“进来吧。” 云珩闻言,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其实云明皓并没有找云珩,是云珩毛遂自荐,要上门来替云明皓分忧的。 “珩儿有何事?”云明皓似乎在看折子,看到云珩进来了,便放下了折子,起身走到云珩身边。 云珩盈盈福身,温声道:“父亲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了,珩儿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云明皓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还是珩儿体贴,为父没有白疼你。” 云珩羞涩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关心父亲是做子女应当做的。”话毕,她缓缓踱步到云明皓的书桌前,指了指那折子道:“父亲,珩儿可以看看吗?” 云明皓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云珩这才拿起折子,细细翻阅起来,良久,她将折子放下,凤眸微微一弯,凤眸里好似住着满天星辰一般,晃的人移不开眼,朱唇轻启:“父亲是因此事忧虑?” 云明皓不可置否,缓缓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折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常山匪寇近日又开始下山活动,眼下还是抢一枪山下的老百姓,怕是过段日子就要抢城内的老百姓了。常山匪寇凶残无比,抢掠不说还肆意虐杀,实在可恶!只可惜,这么多年,朝廷派了那么多批剿匪军队,都没能将常山老窝端掉,大概这常山匪窝真的是无坚不摧了。”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父亲,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任何人与事务都不是无坚不摧的,父亲领兵打仗这么多年怎的将这个道理忘掉了?一直没能铲除这帮土匪,为何不想想是不是方式错了呢?” 云明皓听云珩所言,登时来了几分兴趣,他瞪大了眼睛一副洗耳恭听地模样道:“珩儿你说说你的想法。” 云珩淡淡一笑道:“珩儿到底是个女儿家,若说出来的想法太过幼稚,还请父亲不要笑珩儿。” 云明皓拉过云珩的手,走到一旁的塌上道:“父亲怎么会笑你呢?来,坐这儿,咱们父女俩就当唠家常了。” 云珩颔首,微微清了清嗓,缓缓道:“这么多年,朝廷一直将常山土匪当成普通的土匪,以为他们只是一介莽夫,只要军队武力可以就莽莽撞撞的去剿匪,就可以大功告成。可问题就出在了这里,朝廷已经四次派兵去剿匪,都以失败告终,而常山匪窝又位邻百姓,不宜大肆开战,所以剿匪就告一段落。云珩认为,早在第二次失败的时候,就应当以智取胜了。” 云明皓闻言,思虑片刻点了点头道:“道是如此,珩儿说的一点都不假,似乎是朝廷太过于轻敌了。” 云珩继续道:“常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廷这边在地势上就有些吃亏,所以自然不宜强攻。我们可以智取,如若我们有人可以混到常山匪窝里,那就成功一半了。” “混进匪窝?常山匪寇不似平常土匪那般,他们经久不衰,若是没个铁一般的规矩,怕是撑不到的今天的。”云明皓有些不赞同云珩的想法。 云珩娇俏地眨了眨眼,“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据珩儿所知,他们有个疏漏,就是每个分散在全国各地的领头人,两年一换,为的是以防贪银子。” 云明皓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道:“贪银子?一个土匪能贪多少银子?” 云珩神秘一笑,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若是他们还暗中贩卖私盐呢?” “贩卖私盐?”云明皓怔了怔,登时眼底冒出几簇火气,这段时间市井上总会搜到私盐,可又找不到源头,而那些私盐害死的人,可谓不计其数,原来源头就在常山! “正是,常山匪寇势力庞大,主要营生便是贩卖私盐,自然的他们也会贩卖其他东西,不过还是主要以私盐为首。而每个地方都会有个领头人,负责贩卖这批私盐,然后四个月回一次常山缴银子,他们的四个月是以槐序月为首月,所以也就是下个月。”云珩缓缓道,她在说这些的时候,眼底亦是有几分火气的。为了一己私利,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让她如何不气。 其实说起来,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无辜的人,只是,在某件事上无辜罢了。而这些老百姓,在私盐一事上就是无辜的受害者。 云明皓沉吟片刻,剑眉微蹙,有些狐疑地看了云珩一眼道:“珩儿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 云珩似乎早就想到了云明皓会如此问了,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了云明皓,云明皓接过打开细细看了良久,才抬头问道:“你可知这人是谁,你就信他?” 云珩摇了摇头道:“不知,但是珩儿会自己去查。” 云明皓闻言,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你一个女子能如何去查?” 云珩似乎有些不满父亲瞧不起自己是个女子一般,嘟了嘟嘴道:“父亲莫不是瞧不起珩儿?”继而云珩还未等云明皓说话,她又抢先道:“那珩儿定要告诉父亲一件事了。” “何事?”云明皓闻言也来了几分兴趣。 “珩儿便是那个乔怀瑾。”云珩盯着云明皓的眼睛,正色道。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云明皓不得不相信云珩的话。 云明皓闻言一怔,将云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随即感叹道:“我的女儿果然出挑!当真不负我云家!可你为何要以一个假的身份去呢?” “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都是男子,而且还都是咱们秦国有头有脸,世家小姐们都爱慕的男子,珩儿可不想无端添麻烦。云珩撇了撇嘴道。”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拜清时先生为师这才几天,名气能如何响亮?”云明皓失笑道。 云珩娇嗔道:“才不是用乔怀瑾的名气去查呢!云珩去查了红袖招,发现红袖招的密室里确实暗藏私盐,这才信了这个人的话。” 云明皓闻言,渐渐敛去面上的笑意,蹙着剑眉,有些担忧道:“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若被那些人发现,你可有想过父亲!你娘走得早,父亲若是没了你,可要怎么办啊!” 云珩心中微微一颤,鼻尖微微一酸,这世上只有父亲才会如此想吧,若是旁人只会觉得她过于冒险,却也不会如此担心的。思及此,云珩起身,对着云明皓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云明皓见云珩跪下,连忙起身扶云珩起身,可是云珩却执拗的不起身。 “女儿不肖,惹得父亲为女儿担忧了。”云珩目光坚定,眸光中泛着泪花,惹得云明皓好一阵疼惜。 云明皓轻轻拍着云珩的手,哄道:“好了好了,平安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再做如此冒险的事了,快起来吧。” 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点了点头起身,心里却不免自嘲:以后要做的事怕是会更危险了。 “这个人与我们非亲非故,为何要给我们写这封信,如此帮我们?”云明皓细细打量着那封信,有几分疑惑道。 云珩却不以为然地道:“父亲想那么多做什么呢,既然机会给了我们那就放手去做,便是欠了人情日后总有机会去还的,现在最主要的是消除皇上的戒心,此事若成功,珩儿也有了理由进宫上交兵符啊!” 云明皓闻言,点了点头道:“道是如此,那为父能帮你什么?” 云珩沉吟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坏笑,伏在云明皓耳边低语几句,云明皓一怔,有些不解道:“珩儿此举是为了什么?” “到时候父亲就知道了!”云珩娇俏一笑,神神秘秘道。 云明皓看着眼前女儿娇俏的模样,不免有几分忍俊不禁,他宠溺的点了一下云珩的额头道:“小脑袋里竟些鬼点子!” 云珩没有言语,只是笑意又浓了几分。 第七十二章 好戏开场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七十三章 池宛受伤 “小姐,三小姐求见。”海棠福了福身道。 云珩凤眸弯出一个娇媚的弧度,缓缓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得令,便退出去回信儿了。锦瑟不免嘀咕道:“怎么觉得怪怪的。” “觉得怪就对了。”云珩将书收了起来,淡淡道。 锦鲤撇撇嘴道:“池宛还没回来,三小姐倒是先到了。”锦鲤无意的一句话,却点醒了梦中人。 说话间,云漪阳已经进来了,她看到云珩时面上带了几分欣喜,福了福身甜甜一笑道:“二姐姐。” “三妹妹真是勤快,我这刚坐下三妹妹就来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看了云漪阳一眼,那一眼似乎看透了云漪阳的心底,云漪阳心下一惊,有些诧异的看了云珩,这才拿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道:“二姐姐是厌了阳儿吗?若是烦了阳儿便不来就是了。” 云珩热络地拉过云漪阳的手,嗔了云漪阳一眼温声道:“三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姐姐怎么会厌了阳儿呢,阳儿生的这般美,姐姐天天看都不会厌烦的。” “真的吗?”云漪阳闻言,好看的桃花眸子一闪一闪的,勾的人失了魂魄。 “真的。”云珩虽眉眼弯弯,可若仔细看便可以看出笑意未达眼底。 云漪阳欢喜地看着云珩,那样子好似真的姐妹情深一般,云珩嘴角噙着笑,眼底却是彻骨的寒意。 云漪阳抿了抿唇,有些为难道:“姐姐,方才……父亲叫你过去做什么?姐姐快告诉阳儿,阳儿也想替父亲分忧。” 云珩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云漪阳一眼道:“三妹妹这话问的我是告诉你还是不告诉你呢,若告诉你了父亲定会生气,不告诉你怕是阳儿会生气呢。” “啊?告诉阳儿父亲怎么会生气呢?”云漪阳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她的眸子一眨一眨的,里面清澈的可以倒映出云珩的身影。 云珩摇了摇头,面色带了几分凝重道:“父亲可是说了不许姐姐告诉任何人,妹妹也不行,父亲的话姐姐不敢忤逆,若是三妹妹执意要替父亲分忧的话,那就亲自问父亲吧。” 这话将云漪阳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若父亲真的说过不许云珩将此事告诉旁人,云漪阳若真的去问,那必会挨一通骂,云漪阳何必吃力不讨好呢? “妹妹还小帮不上什么忙,就劳烦姐姐了多替父亲分忧了。”云漪阳讷讷地应道,笑意也敛了几分。 云珩笑吟吟道:“替父亲分忧本就是姐姐应道做的事,怎谈劳烦?” 云漪阳闻言,点了点头道:“姐姐说的是,为人子女这些都是应当做的。” 云珩抿唇一笑,没有言语,静静地打量着云漪阳。这时,锦瑟递了一杯茶给云漪阳,云漪阳笑着接过,却端在心里一口也不喝。 说话间,海棠又进来了,她看了云珩一眼,目光带了几分担忧,福了福身道:“小姐,池宛姐姐她……受伤了……” 云珩下意识瞥了一眼云漪阳,只见她虽然有些诧异的看着海棠,可眼底的讥讽没有逃过云珩的眼睛。云珩唇角微微扬起,将落在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才道:“让她来我屋里,你去叫府里大夫来。” “是,小姐。”海棠福了福身,看了云珩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又看了一眼云漪阳,最终还是出去了。 “池宛是姐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吧?怎的这么不小心居然把自己弄伤了。”云漪阳蹙着秀眉,有些担忧道。 云珩点点头,也有些忧虑道:“是啊,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云珩将把自己弄伤了几个字咬的很重,引得云漪阳面色一僵,狐疑地看了一眼云珩,见云珩面色并没有异常,她这才道:“姐姐待自己身边丫鬟真是好,怪不得府里上下都说姐姐性子温和好接触的很呢。” “那是自然,像池宛这般忠心耿耿的丫鬟自然要好好相待的。”云珩啜饮了一口茶,状若无意道。 云漪阳闻言,讪讪地笑了笑道:“道是如此。” 说话间,海棠已经扶着池宛进了屋。池宛的脸上,手臂上,肩膀处尽是刺眼的殷红,特别是脸蛋儿上,一刀长长的口子触目惊心,眼下还汩汩地流着血,染红了浅粉色的衣服,远远瞧去,当真是骇人的紧。池宛痛的秀眉紧蹙,却咬紧牙关一声儿也不出。 云珩的眸子黯了黯,心里不免暗骂云漪阳心真是够狠的,池宛对她这般忠心,她居然为了一己私利如此待池宛。 池鱼见池宛浑身是血,吓得连忙快步上前,秀眉蹙在了一起,眼底尽是心疼。便是池宛生了别的心思,可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如今伤势如此严重,让她如何不心疼? 海棠将池宛交到池鱼手里,便去请府里大夫了。云珩看着池鱼焦急的模样,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道:“锦瑟,那个柜子第二排第三个抽屉里有细布和金疮药,先给池宛止止血吧。” “是。”锦瑟应道,转身便去拿药了。 云珩能看到池鱼听到云珩的话后,身子微微一颤,垂下了眼帘,随即又抬起头问道:“池宛你这是怎么伤的?” 平日里这句话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如今却是一句好戏开场的锣声,而敲这锣的人却是池鱼。她明知今日这场戏不是池宛死,就是云珩败,她还是选择了敲这锣,一是这锣声早晚都会被敲响,二是她已经放弃了池宛。 池宛咬着下唇,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奴婢在经过府里花园的时候,被石头绊了一跤摔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平日里你可是办事最妥帖的婢子了。”锦瑟拿着金疮药和细布走到池宛身边,状若无意地说道。 “这么说来,那盆夜来香也摔坏了吧。”云珩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面上更是淡然。 云漪阳闻言,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拉过云珩的手,打趣的语气中却是给云珩下了一个话柄,“姐姐怎么糊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贴身丫鬟都这副模样了,姐姐怎么还想着花呢?” 云珩似笑非笑地看了云漪阳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继而幽幽道:“三妹妹有所不知,这花可是我养了几个月的成果,差池宛送给三妹妹的。婢子就是替主子办事的,办事不利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难道就可以免了罪责吗?如若如此,这将军府怕是得乱了套了!” 伴随着云漪阳的话,池宛直直跪下,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似乎是在忍着痛意,“三小姐不必替奴婢说情了,是奴婢办事不利,不奢求小姐能原谅奴婢,奴婢也甘愿受罚。” 云漪阳闻言面色上尽是不忍,她连忙上前扶池宛,语气里满是心疼道:“池宛左右侍奉这么多年,功大于过,便饶了她吧。” 云珩黑酽酽的眸子幽幽地瞥了云漪阳一眼,笑道:“赏罚分明才能管好府邸,池宛虽伺候我多年,可你问问其他的几个丫鬟,若是做错了事,我可曾饶了她们?” 云漪阳这次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云珩如此说她也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道是如此,不过,若是太过分明,多少会让下人觉得有些严苛了。姐姐不妨抽空同这几个丫鬟谈一谈,看看她们是否对此事有些不满呢?” 云珩温和一笑道:“不满?且不说敢不敢不满,便说我云珩平日里亏待她们哪一位了?身上穿的嘴里吃的,都快比上我这个做小姐的了。我平日里待她们极好,犯了错我还罚不得了?三妹妹这是什么道理?” “哎呀,我的好姐姐,妹妹的意思是,今天这等事就不该罚,池宛已经受了伤,若是再罚,不管是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云漪阳闻言,倒是被云珩气笑了几分,快步走到云珩身边拉起云珩的手不时的摇晃着。 云珩看着云漪阳百般替池宛说话的嘴脸,随即掸了掸衣袖上若有若无的灰尘才说道:“三妹妹说的极是,三妹妹觉得应该如何处罚池宛?” 云漪阳思量片刻,遂正色道:“妹妹觉得,先让池宛养好伤,再议赏罚一事。” 云珩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宠溺地揉了揉云漪阳的青丝,笑道:“三妹妹还小尚不知如何掌府才是最妥帖的,如若今日给池宛开了先例,那日后府里上下必定会觉得若是做错了事只要挂点彩便无事了,赏罚分明并非严苛,而是在于分明二字。罚她是她办事不利,而挂了彩是她自己办事不利才导致的,我作为主子疼惜她一二是情分,便是不疼惜那也是我本分,何谈寒心?” 云珩的一番话堵得云漪阳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她勉强的笑了笑,思量片刻还是不愿轻易放弃,又道:“今日在此的不过是姐姐和妹妹,还有几个贴身的丫鬟,咱们都不说谁会知道姐姐放了池宛一马呢?” 这时,海棠带着府里的女大夫匆匆赶来,云珩嘴角噙着笑,眉眼一弯,柔声道:“没有不透风的墙。” 话毕,还未等云漪阳说些什么,云珩偏过头对那大夫道:“不必行礼了,快给这个丫鬟瞧瞧。” “是。”大夫应了一声,便上前给池宛瞧了瞧,因为方才锦瑟给池宛涂了金疮药,又用细布绑住伤口,眼下已经血是止住了,只是面上的疤,远远看去依旧触目惊心,骇人的紧。 女大夫瞧了片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这个丫鬟身上倒是没什么问题,过段时间也就可以大好,只是……这面上的疤……怕是很难好了。” 云漪阳闻言,登时眸子亮了起来,她欣喜地对着云珩道:“姐姐,你脸上的疤不是祛了吗,也可以给池宛祛了呀。” 云珩心头冷笑一声,暗道云漪阳此步棋走的真是精妙,先是明里暗里说云珩薄情,左右侍奉多年的婢子犯了一个小错误也丝毫不讲情面将其处罚。这会子又说到云珩脸上的疤,若云珩不给池宛祛疤,倒成了一个薄情的主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盆夜来香毁了。 云珩闻言,怔了一下,目光里带了几分难过,哽咽道:“哪里祛了,不过是画了一朵花遮着罢了……” 说罢,将脸别过去拿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来,云漪阳见云珩如此模样,只好轻轻拍了拍云珩的肩,安慰道:“姐姐不要太伤心了,姐姐这样也很美了……” 闻言,云珩垂下眼帘,一言不发,屋子里一时陷入安静。 “小姐,眼下如何处置?”锦瑟素来是懂云珩心意的,这时候如果云珩自己说要如何处罚,云漪阳必会想法子阻拦,但是如果由锦瑟问出来,就等于板上钉钉,云漪阳再没法去阻拦什么了。 云珩抬眸看了一眼虚弱的池宛道:“先养好伤吧,伤好了再好好算算你的账。” 第七十四章 海棠投诚 话音刚落,池宛便直直倒下,池鱼惊的连忙扶起池宛,硬着头皮看了一眼云珩欲言又止,云珩见此淡淡道:“带她回屋吧,锦鲤你跟着大夫去医馆拿些药回来。” “是,小姐。”锦鲤应了一声,便跟着那大夫走了。 见此,云漪阳连忙起身,福了福身,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不多叨扰姐姐了。” 云珩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再无他言,云漪阳眸中闪过一抹阴鸷,转身离开了幽篁苑。 云漪阳走后,云珩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摔,茶水四溅,青釉制成的茶盏瞬间被摔的粉碎。她的面上陡然添了几分恼意,锦瑟见此连忙宽慰道:“小姐别气了,她既生了别的心思,这种事都是早晚的。” 云珩蹙了蹙黛眉,语气有些不耐烦道:“我是气池宛怎的这般瞎!云漪阳那个人,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把她亲娘杀了她都不会眨下眼睛,又如何值得池宛如此豁出命的为她做事!” 锦瑟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兴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的。” 云珩凉凉地扫了一眼锦瑟道:“你也别有替她说话的心思。” 锦瑟心下一惊,连忙道:“奴婢不敢。” 其实,夜来香不过是个噱头罢了,云珩就知道云漪阳是横竖不会让那盆夜来香进她的屋子的。这几日云漪阳正装着跟自己如何要好,进了她屋子的东西若再出来了,云珩就会第一个大做文章。其次,云漪阳更怕那夜来香有毒,进了屋子还不能搬走,如若事后可以嫁祸云珩那也罢了,可自打有了上次信石之毒一事,便是这次云漪阳真的中毒了,云明皓也不会相信的。 只是云珩没有想到云漪阳会使出这么狠辣的招,让池宛面容尽毁,当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就算云漪阳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云珩的,云珩给云漪阳下的毒,根本没有下在夜来香里,而是下在那杯茶中。云珩早就料定了云漪阳是不会喝那杯茶的,所以她让锦瑟以粉末状撒到茶水中,不管云漪阳是喝了,还是闻了都会中毒。 至于那毒,是跟庭知然中的毒有些相像,只是会比庭知然中的毒要轻一些,产生幻觉的时候不会伴随疼痛感。而且幻觉感很轻微,只是会对某一件人,某一个事物产生幻觉,细微到不会被人发现,多半会以为魔怔了罢了。而且,还只是会闻了某件东西,才会产生幻觉。 云珩为了剿匪一时早已忙的团团转,本不打算再去算计云漪阳一二,可她自己送上门来,就怪不得云珩了。 而至于池宛,云珩其实是不打算留她一条命的,只是云珩突然想到一些事,可以利用池宛去做,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二日,铃兰便早早的来了云珩的院子,云珩看着她那副虚伪的模样,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想讨好两边吗?天下岂有这么美的事。 云珩这几日睡的极其不舒心,所以起的也晚,一睁眼就听到锦瑟说铃兰来了,她倒是没多少惊讶,只是觉得有些烦躁罢了。她梳洗完毕,刚出了里屋,铃兰言笑晏晏地迎了上来,福了福身热络地道:“奴婢铃兰给二小姐请安了。” 云珩随即也绽出一抹温和地笑容道:“铃兰今儿可来的可真早。” 铃兰似乎没听出云珩话里的刺儿,眉眼一弯笑道:“二小姐可莫要忘了答应铃兰的事。” 云珩走到美人榻旁坐下后,抚了抚衣袖,凤眸含笑:“不会忘的,你既帮了我,我自然也会应允当初答应你的事。” 闻言,铃兰双眸一亮,欣喜道:“二小姐可有法子?” 云珩唇角微扬,缓缓道:“你应当明白,倘若一个人犯了错,过了些时日,这个人出了事,比如快死了等等……” 铃兰闻言,吓得花容失色颤着声音道:“二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若是连亲娘都虐待的女儿,那该是多可怜呢?”云珩接过锦瑟递来的热茶,细呷了一口才道。 铃兰闻言,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二小姐您也知道,安姨娘是无论如何不会如此做的。” 云珩闻言,眼底闪过一抹讥讽,继而温和一笑,故作不悦地说道:“那你是觉得有更好的法子了?如今苏姨娘和三妹妹前例在先,你觉得父亲还会轻易心软吗?” 闻言,铃兰沉默了。她明白安婉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虐待云漪兰的,那是她的亲闺女啊,可是眼下的局势,生生被苏绮乐和云漪阳折腾成了如此模样,容不得半分浑水摸鱼。 思及此,铃兰心底倒是对苏绮乐和云漪阳生了几分怨怼。 云珩瞧出铃兰眼底的怨怼,唇角微微扬起,她就是要这个效果,让她们互相狗咬狗,打的两败俱伤才好。 铃兰双眸忽然一亮,欣喜的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若是说是有盗贼潜入,险些杀了大小姐,如此如何?”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若是以前的父亲定会心疼的让云漪阳回到自己院子,但是如今,大概只是派重兵看守了。” “那可该如何是好,作为亲生姨娘,安姨娘又怎么会虐待自己的女儿呢?”铃兰愁眉苦脸地说道。 “那就不干我的事了,你也可以继续让大姐姐被锁在那藏书楼。只是那藏书楼地处偏僻,若是染上了什么病痛,那可就不好了呢……”云珩凤眸直视铃兰,那股气势几乎要将铃兰吞噬。铃兰被云珩如此看着,吓得险些腿一软,跪倒在地,还好她及时移开了目光。 云珩看着铃兰那不停哆嗦的腿,继续喝着手边的茶水。 “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回去同姨娘商议一番,得了信便回二小姐。”铃兰低着头,俨然是被云珩吓得生生多了几分怯懦。 正是因为铃兰低着头并未看出云珩眼底那抹深邃,云珩笑了笑道:“你已经是第二次来我院子了,想必有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若是想好了便去做吧。” 言外之意,想好了便直接去做,别来我云珩的院子,便是你来了我也不会见的。铃兰闻言,猛地抬头,她两只手局促不安的揉搓着衣袖,一时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没旁的事的话,我有点乏了,锦瑟送客吧。”云珩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那奴婢退下了。”铃兰低低地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云珩看着铃兰的背影,面色陡然变得阴沉异常。 “池宛如何了?”她啜饮了一口热茶,茶香在她口中弥漫开来,似是很享受一般的眯了眯眼,才道。 锦瑟低眉顺眼道:“回小姐的话,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是池鱼在一旁照看着,醒是醒了,就是不愿吃东西,可急坏了池鱼。” 闻言,云珩凤眸一眯,冷笑道:“想死就让她去死,也省的我动手脏了我的手。”锦瑟锦鲤感受到云珩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登时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 良久,云珩才淡淡道:“在云漪兰衣服上做点手脚,她是该出来了,这云府都不热闹了。” “是,小姐。”锦瑟得令,应道。 早在云珩将那包粉末交给铃兰的时候,云珩就知道铃兰一定会将此事告诉云漪阳,然后云漪阳再装出一副被算计了的模样,跑到父亲那边告状。而铃兰,其实说白了也就是安婉心,还想从此事脱身,那这包粉末必然不能说是她下的,所以云漪阳也会帮着安婉心将她从此事中摘干净,于是这件事就只剩下云珩和云漪阳。 回头,铃兰再跑到云珩这里讨要让云漪兰离开藏书楼的法子,当真好手段!看来安婉心自打被打击后,聪明了不少。既然聪明了不少,那以后的好戏可就不会单调了。 她们可以一环扣一环给云珩下套,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云珩的计划里,不自量力便是如此了吧。 云珩给过安婉心机会,如果她肯一心一意替云珩做事,云珩倒是真的不会动她,也会佑云漪兰许个好人家,可惜是她非要与云珩作对。既然她一心求死,云珩当然要为她铺设一条最耀眼最令人难忘的死亡之路。 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云珩抬眸望去,是海棠。她对着云珩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云珩淡淡地应了一声,继而道:“有事?” 海棠点了点头,思虑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勇气一般,有些怯怯道:“昨日,奴婢看到池宛姐姐是故意抱着夜来香摔倒的……” 云珩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却没有说话,骇地海棠有些局促不安地揉着衣角,不时地瞥着云珩,大气也不敢喘。 云珩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海棠招了招手,海棠目光一滞,缓缓地走了过去,云珩打量了她片刻,才笑道:“你在府里做事多久了?” “三年。”海棠如实回答道。 云珩点了点头道:“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海棠想了想,怯怯道:“奴婢是不想小姐蒙在鼓里。” 云珩闻言,凤眸微微一弯,朱唇轻启道:“想取得我的信任,就这一件事可不够。” “池宛前些日子偷了小姐的荷包,奴婢拦下她问池宛荷包去处,池宛说奴婢多事,奴婢也没敢再多问。”海棠全盘托出,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云珩,似乎有些害怕的模样。 “锦瑟。”云珩偏过头,喊了锦瑟一声,锦瑟连忙应道。云珩这才道:“日后无事的时候,多提点提点这个丫头。” 锦瑟闻言,微微一怔,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小姐。” 话毕,云珩轻轻拍了拍海棠的肩膀道:“要取得我的信任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其实左右不过忠心,日久见人心,你若是个好的,我自然不会亏了你。” 海棠闻言,连忙跪下给云珩叩首,欣喜道:“海棠愿为二小姐鞠躬尽瘁。” 云珩敛了敛衣袖,垂眸淡淡道:“你起身吧,接下来,你盯好池宛就行了。” “奴婢明白。”海棠起身,福了福身应道。 云珩淡淡的应了一声,海棠见此便退了下去。海棠一走,锦瑟便缓缓走到云珩身边,给她轻轻的捏着肩膀,柔声道:“小姐,这个海棠来院子时间不久,小姐可得慎重些。” 云珩闻言,笑着看了锦鲤一眼道:“锦鲤觉得海棠这个丫鬟如何?” 锦鲤忽然被云珩点到名字,愣了片刻才思索了一下道:“奴婢觉得大事暂时不可用,小事还是可以的。前段日子,奴婢就发现小姐已经嘱咐过海棠二少爷或者铃兰前来不必通报,但是她还是通报了一声,毕竟那时小姐身着男装不便见二少爷,而铃兰的主子是安姨娘,安姨娘素来与咱们不对付,冒冒失失的让她进了院子,于咱们多少都不利的。”顿了顿,锦鲤又道:“若她是忠心的,自然是好的,可若是这府里哪个那几个人的人,还是有些后患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且在瞧瞧罢。” “那小姐……池宛偷的荷包……”锦瑟提醒道。 “估计眼下应该在云漪阳的手里了,由她去吧,她若是再翻不起点浪花,那我可真算是看错人了。”云珩摆弄着手腕上的血月镯,满不在意道。 锦瑟蹙了蹙眉道:“可若是如此,多少都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云珩哂笑一声:“麻烦才好,这事情一麻烦了,云府的水就浑了,浑水才能摸鱼。” 锦瑟闻言,确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第七十五章 人情冷暖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七十六章 袒护漪阳 “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铃兰还未说完便被云珩一巴掌甩了上去。 云珩目光阴沉不定的看着铃兰,充斥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身为奴才如此算计主子,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你还指望苟活?” 话毕,还未等铃兰继续哀嚎些什么,刘嬷嬷已经带人将桂嬷嬷的嘴堵上,拖了出去,而云珩连头都没有回。 “你倒是个心狠的,她伺候你这么多年,如今处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便是落了下风,也得给自己找些颜面回来。此言虽是说给安婉心的,但是云珩却不难听出是在含沙射影说着云珩。 云珩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祖母可莫要怪珩儿多言,母亲侍奉祖母多年,如今她的女儿不也落得如此境地?” 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作罢?”云珩闻言,凤眸眯了眯,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愿:“祖母方才让珩儿给阳儿磕头,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是阳儿陷害珩儿,如此利用祖母对付嫡姐的庶妹,论家规可不是磕几个头的事儿了。” 闻言,老夫人一急,欲要说什么却直接被云珩打断:“珩儿知道祖母素来讲究规矩,可阳儿金枝玉叶,请家规可是受不起的。珩儿又是个软心肠的,倒不如让阳儿给珩儿磕几个响头,此事珩儿便作罢,不会让父亲知道的。” 老夫人本想说云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些迟疑了,她的儿子她最了解。素来都是个不偏向的,若是知道云漪阳利用自己的宠爱对付嫡姐,定不会轻饶了她的。便是身为她的娘,也不能偏袒云漪阳太多,毕竟此事,是云珩受了委屈,如若传了出去,旁人可怎么说云府! 良久,老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道:“明日来此,给你磕头!” 云珩闻言,盈盈一笑道:“那好,明日 珩儿一定早早来候着!”话毕,福了福身,出了临水斋。 回去的路上,锦瑟锦鲤大气都不敢出,云珩脸色阴沉,谁敢触她的霉头?回了院子,她倚在美人榻上,不言不语。 良久,她才喃喃道:“锦鲤曾问过我,有些事为何不能与父亲明说,让父亲处罚苏绮乐,今日你可明白了?” 锦鲤闻言,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 云珩冷笑一声继续道:“不管是父亲还是祖母,早已将那对母女放在心底,地位岂是一日两日可以撼动的?便是我摊开来说了,又能如何?在他们心里,她们还是一时糊涂,永远都有原谅的余地!” 锦瑟叹息道:“小姐当真是命苦的,只是还好那苏姨娘和安姨娘如今都不是小姐的对手,小姐才能在府里幸得一隅。” 云珩闻言面色愈来愈阴沉了,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戏谑:“你们真以为苏绮乐是那么好对付的?多少年没人如此给她气受,如此让她吃哑巴亏了?她只是一时还未反过劲儿来罢了,你们且看着,以后我的日子,才叫步履艰难!” 锦鲤闻言有些不解道:“奴婢有一事不懂,今日若是三小姐在场对峙,才更会让小姐吃亏,可她为何甘愿离开?” “你这丫头这话何意?巴不得小姐吃亏?”锦瑟闻言,瞪了锦鲤一眼,锦鲤连忙摆手道:“我只是心里疑惑。” 云珩闻言,勾了勾唇角道:“贪心不足蛇吞象,云漪阳想保全安婉心在我这里的信任,只要安婉心能得了我的信任,我就会让云漪兰离开藏书楼,云漪兰脱困,于云漪阳来说不枉为一件好事。” 锦鲤闻言,气红了一张俏脸:“真真是够不要脸的了,既想讨好三小姐算计咱们小姐又想在咱们小姐这边得好处!天下的美事难不成都让她一人给占了?” “说的就是呢,既然她这么想得好处,那我就给她,希望她受得起才好。”云珩的凤眸里散发着凌厉的光芒,骇地锦瑟锦鲤身子一颤。 第二日,云珩早早的就去了临水斋,却并未看到老夫人和云漪阳。她便坐在堂屋静静的等着。颇有几分她们不现身,云珩便不走的架势。大概老夫人是看着这样下去不行,这才出来了。 老夫人不咸不淡地看了云珩一眼道:“珩儿这么早就来请安,当真是有孝心。” “是呢,珩儿想着昨日祖母答应珩儿的事,今日便早早的来了。”云珩温和一笑,黑酽酽的凤眸就那样看着老夫人,似乎看到了她的心底。 老夫人到底是有些城府的,便是被云珩如此盯着也只是心里有些发慌,面上依旧沉稳。老夫人缓缓坐到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佛珠,面上和蔼道:“昨日?答应了你何事?” 云珩心中冷笑一声,她就知道老夫人必不会承认的,那就看你能绷多久。她盈盈一笑道:“祖母答应珩儿今日早早唤三妹妹来,让珩儿与妹妹和好如初,莫不是祖母忘了?” 磕头之事她只字不提,她倒要看看老夫人如何应对! 老夫人闻言,只觉得心口有心闷,这丫头好深的心机,关于磕头之事只字不提,姐妹有了隔阂就应当及时和好,这让她如何拒绝?! “你瞧我这记性,倒是给忘记了,不过这时辰,怕是阳儿已经去找瑾菡出去游玩了。”老夫人面上带着笑,搪塞道。 云珩眨着明亮的眸子,展颜一笑:“无妨,府里规矩是三日一请安,以后珩儿每日都来给祖母请安,那就不怕遇不到三妹妹。” 老夫人闻言,心口登时郁了一口气,之前还觉得云珩是个好的,如今竟非要打云漪阳脸面!看来这个嫡女,怕是得教训一二了! “道是如此,不过再过些日子,我就要闭关给云府祈福了,倒是不能接见你们了。”老夫人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道。 云珩依旧端着笑容道:“无妨,珩儿自己去找三妹妹和好便是,不劳祖母。” 老夫人气的牙痒,笑意一点一点垮了下来:“你就非要落她颜面?” “我是要三妹妹,要祖母,要云府的人知道,我云珩才是云府里正经主子,她云漪阳不是。”云珩敛去了笑意,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寒意。 “她是你妹妹……”老夫人蹙着眉,有些恼意道。 云珩摇了摇头,哂笑道:“祖母在念及她是我妹妹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云珩才是嫡女,身份比她尊贵的多呢?祖母当真是老糊涂了,该疼谁都不知了。” 老夫人气的将佛珠重重一摔,怒道:“该疼谁不必你一个小丫头提醒我,乔珏若是还活着知道有你这般的女儿,怕是都会不认你!” 云珩冷笑一声:“那我宁愿母亲不认我,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到我云珩头上!既然祖母下定心思要站着三妹妹那边,云珩也没旁的话说,头也不必磕了,只是祖母要记住今日。” 话毕,云珩起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云珩素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今日你做错的决定,来日会让你跪着认错!谁都一样!机会给过你们了,你们执意要死,怨不得我心狠。 云珩这才刚回了院子,还未进去便看到拦在屋前的李康,李康见云珩回来了,连忙上前揖揖手,面色上带了几分怜惜道:“将军知晓二小姐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就接了宫里的请帖,说是贵妃娘娘生辰,二小姐要不要去散散心?” 云珩沉吟片刻,随即接过李康手中的请帖,翻看一二后,面色这才微微舒缓开来,“多谢李叔了,替我谢过父亲了,珩儿会前去赴宴的。” 李康闻言,点了点头,迟疑片刻又道:“昨日的事将军都听说了,其实后宅里很多事将军不是不知,只是不太好管,既然昨日二小姐已经做出自己应当做的事,将军就不好出面替小姐说什么,希望小姐可以体谅将军。” 云珩闻言,不由得轻笑起来:“李叔此言言重了,父亲的心思应该用在国家大事上,后宅这等小事,交给珩儿处理就好了。” “将军也正有此意,二小姐也长大了,将军相信很多事二小姐可以自己处理好的。”李康的话点到为止,继而便揖揖手道:“那属下便不多打扰了。” “李叔慢走。”云珩微微颔首,李康这才离开了幽篁苑。 云珩拿着手中的请帖进了屋,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手里的请帖倒是一直没有放下,她的手细细的摩挲着那个请帖,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裴芷榭生辰,她到底该不该出面,该以如何姿态出面?如今裴家与云家虽说还没到掐起来的地步,却已经开始互相算计了,她云珩若是去了裴芷榭的生辰,就不可能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 要么她裴芷榭吃亏,要么她云珩吃亏! 云珩正在思量着,便听到一旁锦瑟给云珩倒了一杯茶递到云珩手里,继而叹了一口气道:“小姐心里也别气了,老夫人宠着三小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人年纪大了都喜欢听甜话,这三小姐将老夫人哄的团团转,老夫人自然就偏向了。” 云珩接过那杯茶,没有言语,只是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染上一抹肃杀的寒意。 偏向,她云珩不介意,她早就知道老夫人会偏向云漪阳,可不是如此偏向的!既然老夫人不仁,那就别怪她云珩不义了。 她今生本就是为了复仇而活,除了复仇,她就是一个冷血的人,不需要丝毫怜悯之心! 思及此,她暗暗捏紧了手中的请帖,心中定下了一个主意,裴芷榭的生辰,她必须要去! 锦瑟见云珩没有言语,便知道自己触了霉头便不敢再轻易多言了。一旁的锦鲤却上前问道:“小姐,今日之事疑点多多,为何您和老夫人都如此稀里糊涂的处理了呢?” 云珩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请帖放到一旁桌上,细呷了一口茶水才道:“老夫人不追究是怕牵扯出更多的人,我不追究是因为,我多说一句就会扯到云漪兰,若是安婉心哭哭啼啼的说云漪兰在藏书楼过得不好,老夫人再想到云漪兰是因为我才进的藏书楼,自然会放她出来的。而至于安婉心自己为何没说,是因为她没那个脑子,想不到老夫人既然针对的人是我,只要是与我有关的事自然都可以松口了。” 云珩言语中带着嘲讽,这次她跟这个云府老太太的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锦鲤闻言,暗骂自己为何多嘴,一旁的锦瑟瞪了锦鲤一眼,连忙圆场道:“云府后宅的事还得让咱们小姐好好处理了。” “是该好好处理了。”云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第七十七章 贵妃生辰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池鱼和锦瑟连忙拎着贺礼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七十八章 鸿门一宴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七十九章 舍命相救 云珩没有忍住竟痛到喊了出声,其实她也有几分故意,这个声音差不多会引来云明皓的军队。若放在平日,蚀骨毒那般痛她都没有吭一声,这一刀她怎么会忍不住? “云珩!”白砚却一怔,连忙将云珩拉到身后开始检查云珩的伤口。 云珩却淡淡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力气!”白砚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焦急,他有些着急地想看看云珩的伤口,可碍于男女大防,一时急的有点抓耳挠腮。 云珩轻笑一声:“真的没事。” 借着月光,足以看清云珩玄色长袍如今已经微微泛起殷红,肩膀处正汩汩地冒着鲜血,云珩的手捂着伤口,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流到她的手背上,触目惊心。 “少爷,您真的要为了这个女人与三皇子为敌?”何安冷声道。 白砚却理都没理何安,只是拉着云珩就要向屋内走,却被何安拦下,他有些不悦道:“少爷,您可要三思,三皇子可是惹不起的。” 闻言,白砚却抬起脚重重地将何安踹翻在地,语气中带了七分怒意:“惹不起又如何?害我到此番境地的不就是他?何安你若再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何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听到白砚却如此说,只是收复了情绪,没有再言语。他跟了白砚却多年,白砚却何时是真的恼了,他还是看的出来了。 眼下,白砚却已动怒,若执意与他多说,自己必然没有好下场。思及此,何安挣扎着从地上了爬了起来,作了作揖道:“既然如此,那小的退下了。” 话毕,白砚却直接拉着云珩回了屋内。屋内那个土匪头子林阙,还剩一口气,白砚却看都不想看他,虽说这么多年林阙一直待白砚却很好,可在白砚却心底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如今,林阙要死了,白砚却服下解药也不知是否有用,如若有用,白砚却才能勉强逃得一死,可若没用,那二人就要一起死了。 白砚却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借着屋内的灯光他开始仔细打量云珩的伤口,伤的很深,云珩虽紧紧捂着,可是血依旧汩汩地流着,云珩的脸色愈来愈苍白。 白砚却本想把药给云珩,让云珩自己上药,毕竟男女大防,他终究不能把云珩衣服脱了就是了。可是眼下的云珩,似乎一丝力气都提不上,失血过多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白砚却只好将云珩放在一旁的美人榻上,然后有些紧张地道:“我得把你衣服解开,给你上药…” 云珩知道白砚却没有别的心思,就点了点头。 白砚却这才将云珩的衣服一点一点解开,云珩都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云珩轻笑一声:“没事的,你不用紧张。” 白砚却闻言,有些尴尬一笑,继而道:“我怕弄疼你。” 云珩忍着痛意温和一笑:“不会,我忍得住。” 白砚却本还想说方才叫的那般大声,这会又说自己忍得住了,不过碍于云珩眼下情况不适合说这句话,他便咽回了肚子里。 白砚却颤着手终于将云珩的衣服解开,当然了,只是露出肩膀那里罢了。可是这等事情若是传了出去,那云珩大概就算失了身子,可是要嫁给白砚却的。 白砚却看着伤口,愣了片刻,才喃喃道:“已经深可露骨了,怪不得方才你会叫的那般大声。” 云珩闻言只是付之一笑,现在自然不是讲原因的时候,她便随着白砚却胡思乱想好了。白砚却将药轻轻洒在云珩的伤口处,而云珩猛地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她依旧咬紧牙关,只是闷哼一声,硬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白砚却见此,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没有说话,只是上药的手劲又轻了几分。给云珩上完药,云珩倒是没如何,白砚却竟是紧张的汗水满面。 云珩见此不由得轻笑一声:“你怎么这么紧张?” 白砚却闻言,略带尴尬一笑:“主要是怕弄疼了你。” “你动作很轻,没有弄疼我。”云珩温和一笑,柔声安慰道。 “那就好…”白砚却话音未落,一旁的林阙别大口大口的吐起血来,白砚却一惊,连忙冲过去。 “林阙你怎么样?”白砚却眉心紧蹙,眼底尽是担忧,云珩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只觉得白砚却对林阙大抵是又爱又恨,毕竟这么多年,林阙只是强占了白砚却身子,而其他时候,一直让白砚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未亏待过半分,若是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白砚却那就是一死的。 “阿却…”林阙猛的握住了白砚却的手,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似乎在用尽仅存的几分力气说道:“带着她走,离开这里,忘掉这里的一切,好好生活。是我太自私,对不起……” 说到最后,林阙竟然哭了,云珩一怔,一种异样的情愫涌上心头,或许林阙根本就不是贪恋美色,他是真的很喜欢白砚却,是发自内心的,这份喜欢与男女之情并无差异。他们只是都是男人罢了,就要被世人用如此眼光看待吗? 世人的眼光庸俗不堪,他们会将自己生活的方式强压在别人头上,男人和女人才是天经地义,男人和男人就是不对的,有悖道德,要遭天谴。 前世云珩被世人的舆论湮没,今生她看着眼前的人被舆论所抹黑。她突然萌生了一种很无助的感觉,世人的嘴她永远都堵不上,可她也不愿看到有情人这般被舆论折磨。 “好。”白砚却颤着声音应下了。 “林阙…”云珩强忍着痛意起身,缓缓走到林阙身边。林阙见云珩过来,便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其实你若想活下去,也许我可以帮你。”云珩目光坚定。 林阙闻言,只是付之一笑:“我知道你可以让我活下去,可是蛊毒的死我逃不掉的。” 云珩垂下了眸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只是以为他待你没有情。” 林阙温和一笑,看不出半分土匪的杀气,好像一个温温软软地少年郎:“曾经我也是个世家公子,可中途败落,没有办法才落草为寇的。如今能看到阿却因为我而紧张,我就挺开心的了。” “其实我早就不恨你了,也没有想过要杀你,我若想动手你早就死了,也许还是喜欢了吧。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会难过,会不希望你死。”白砚却握着林阙的手,喃喃道。 “阿却,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云珩,你喜欢她,放在心底多年。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喜欢,其实并不深,只是我待你好,你心里感激罢了,如今我要死了,你也可以陪她了……”林阙说着便猛烈的咳了起来,忽然他不管不顾的推开白砚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快走!三皇子的人要来了!” 白砚却一怔,待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见此猛地拉过白砚却向门外跑去,白砚却没有反抗,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阙,跟着云珩离开了。 因为她似乎听到有厮杀的声音,她不知是秦璟晟还是云明皓,但是他们必须快点离开那里。 “你会不会恨我?”云珩转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问道。 白砚却温和一笑摇了摇头道:“不会,你做的没错,他与南疆合作,害死了很多人。” 云珩轻笑一声道:“我只觉得一个人对我好才是好,若这个人对我不好,对别人好,那也是不好。他虽然作恶多端,可他待你好,那他对你来说就是好的。人本就是自私的,这是情理之中。” 白砚却微微一怔:“那么这么说来,你剿匪是为了自己。” 云珩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微微变得深邃起来,她松开了白砚却的手,一字一顿道:“皇上对云家忌惮已久,云家必须做些什么以表忠心,剿匪献符是眼下最妥帖的做法,如果你对我的做法觉得很不齿,你可以现在杀了我。” 白砚却闻言,沉吟片刻,继而唇角微扬:“人本就是自私的,这是情理之中。况且我现在可以跟你走,可以跟你去云府,若我杀了你,那可就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云珩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可以许你,可你得委屈一点。” “不就是男扮女装吗,我在行。”白砚却似乎看透了云珩心中所想,拍了拍云珩的肩,笑道。 云珩点点头,继而道:“走吧,去山下。” 话毕,二人便向山下而去,还未走出一里,便听到前面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们伏在一旁的草丛中打量着外面的人。 云珩认得云明皓的军队,眼前这个俨然不是,看来那个何安真的通报了秦璟晟。这样就十分的棘手了,她眼下根本不知云明皓的军队在哪,若是被秦璟晟发现自己,他是不会顾及自己的云府嫡女的,直接痛下杀手。事后也可以说夜黑没有看清,甚至还会反问她一个女子在土匪窝做什么,死也是白死的。 云珩蹙着黛眉,在思量着对策。白砚却忽然拉过她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云珩自然是相信白砚却的,便也没有多问地跟着他走。 等到与那支军队相隔甚远,白砚却才解释道:“这里是个下山的捷径。” 云珩点点头,跟着白砚却走着,夜里很黑,他们俩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几次险些摔倒,都是白砚却扶着她。 “珩儿?”忽然,一旁的灌木丛中传来一个声音,云珩望去,一个人站了起来,看身量,应是云明皓无异了。 第八十章 常山覆灭 “父亲!”云珩欣喜地唤着云明皓,快步走了过去。 云明皓见云珩肩膀处裹着布,心下一惊,连忙拉过云珩,焦急道:“珩儿你受伤了?” 云珩温和一笑,柔声安慰道:“没事的父亲,只是皮外伤而已。” 云明皓闻言狐疑地看了一旁的白砚却一眼,沉吟片刻才道:“他是谁?” “父亲还记得白赫老先生吗?”云珩将白砚却拉到云明皓眼前,笑靥如花道。 云明皓一惊:“你是白兄的儿子?” 白砚却点了点头,正色道:“砚却见过云将军。” 云明皓颔首,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白砚却,继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云珩闻言,故作不悦道:“父亲说什么话呢,曾经不管多不堪,只要愿意从头来过,一切都不迟,父亲可不许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阿却。” “哈哈哈,是本将军失言了,白公子莫要生气。”云珩的面子云明皓自然一定要给,云珩说云明皓不许歧视白砚却,云明皓必然会听自己的女儿的。 白砚却略带感激地对云珩笑了笑,继而道:“砚却知道自己很不堪,不怪云将军。” 云明皓摇了摇头道:“珩儿说的很对,你若真有重新生活的想法,忘掉过去,好好活下去,本将军尚且不知白老先生是否还活着。若你没有旁的地方去,可以来我云府,算是本将军还你父亲当年的恩情。” “多谢将军,如今我还不想……”白砚却话还未说完,直接被云珩打断,她笑吟吟道:“好啊,来我院子教我习武如何?” 白砚却复杂地看了一眼云珩,云珩见此直接在他后腰处狠狠的掐了一下,白砚却闷哼一声,随即道:“好。” 云明皓闻言这才点了点头,正色道:“好了,眼下不说这些了,本将军得上山去瞧瞧,珩儿你带着白公子去山下找你师父吧。” “那珩儿就先下山了,父亲千万要小心,因为三皇子的人来了。”云珩面露严肃,有些谨慎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应道:“探子已经告知我了。” 云珩点点头道:“既然父亲有准备,那珩儿就先走了。” 话毕,便拉着白砚却下山去了。云明皓深深的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继而大手一挥,藏在灌木丛内的将士一拥而上,向山上冲去。 而在另一边的秦璟晟得知云明皓前来剿匪,已经快要到山上的将士最终还是调了回来,他很少有自知之明,但是在云明皓面前他是有的。 论打仗,秦璟晟不是云明皓的对手,如果不能一举歼灭云明皓封口,那就决不能现身。思及此,他也只好将一腔怒气压至心头,将此事记到心底,且视云明皓为眼中钉,肉中刺。以至于事事针对云家,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云明皓上山后,没有秦璟晟保护的常山土匪,实在不堪一击,云明皓手底的兵,个个骁勇善战,甚至都没使出多少力就已全数围剿,都嚷着不过瘾呢。 而这边下了山的云珩和白砚却找了很久才找到伏枫,找到他时,他还在躺着睡觉,俨然一副高枕无忧的模样。云珩瞧着他这几日为了给将士解毒,也是很辛苦,自然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和白砚却退了出去。 可他们刚退出去,伏枫的声音就在屋内响起:“进来。” 二人这又进去了,伏枫已经起身,静静的打量着二人,良久才道:“他就是白赫的儿子?” “正是。”云珩点点头,回道。 “您是?”白砚却有些狐疑地问道。 “他是我师父,伏枫先生。”云珩温声道。 白眼闻言,怔了片刻随即连忙作揖道:“恕晚辈眼拙,竟未瞧出是伏枫先生,还望先生莫要怪罪。” “无妨,不知者无罪。”伏枫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亦是淡淡。 随即云珩笑了笑道:“师父,您这几日可是辛苦了。” 伏枫闻言,伸了伸懒腰,满不在乎的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只是南疆这些蛊毒,倒是来势汹汹,看来南疆对我秦国一直是虎视眈眈的。” “正如师父所说,南疆一直对秦国虎视眈眈,师父可一定要盯紧。”云珩眉眼一弯,柔声道。 “盯紧?如何盯紧?为师都不知盯谁。”伏枫摇了摇头,不赞同道。 “师父应该知道现在山上可不止父亲一支军队吧。”云珩神秘一笑,提醒道。闻言,伏枫恍然大悟,眼下秦璟晟与南疆勾结,盯紧他说不定可以盯紧南疆下一步的动向! “果然不愧是我伏枫的徒弟。”伏枫起身缓缓走到云珩身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缓缓道。 云珩闻言谦卑一笑道:“师父谬赞。” “你们先在这里凑合一夜吧,明天一早云将军回来了就回京。”伏枫丢下这一句话便出了屋子。云珩见此,只好转过头对白砚却道:“你去里屋吧,我在外面随便窝一夜就好。” 白砚却失笑道:“你是女子我怎么好让你在外面。” 云珩却摇了摇头道:“今天发生的事太多,我睡不着,只能假寐一会,在外面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白砚却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云珩一眼,继而道:“你看起来心事很重。” 云珩闻言,苦笑道:“高处不胜寒。”继而转身,在外屋的美人榻上躺下,白砚却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带了几分心疼,继而垂下眼帘,转身进了里屋。 这一夜,静谧而又喧闹。 翌日,云珩这一夜几乎只是假寐,只要外面有一丝动静,她就会被惊醒,睡的极不踏实,而里屋的白砚却几乎一夜未眠。他根本睡不着的,林阙虽说作恶多端,可云珩说的很对,他待自己很好,那就是好。 林阙很好,他也是真的喜欢自己,真的在意自己,可他就这样死了,若说无情,心底这抹难过算什么呢? 二人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默默的洗漱着。这时李康从外面冲了进来,面露喜色道:“二小姐,皇上已经派人来接咱们了。” “皇上?”云珩蹙了蹙眉,有些诧异道。 李康点点头,云珩只觉得不对劲的很,皇上怎么会知道此事,又怎么会派人来接应?难道是秦璟晟贼喊抓贼? 思及此,云珩只觉得自己一番努力似乎已经打水漂,心中登时泛起几抹恼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摔,便夺门而去。 白砚却和李康紧随其后,出了云珩所在的院子便是云明皓的军队,云珩看到云明皓正站在前面和一个公公攀谈,云珩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意对李康道:“李伯伯,昨晚剿匪是不是很成功?” “是啊,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呢。”李康带着笑意道。 果然!秦璟晟这个老狐狸,定是说什么有人发现云明皓最近在剿匪,便以称赞云明皓的名义让皇上派兵,这样他自己算是消除了嫌疑。而云家则是坐实了功高盖主的名声! 云珩越想越气,一脚踢开一旁的罐子,一旁的白砚却却拉住她的手,轻声道:“不会是他。” “你如何知道?”云珩蹙着眉,不解道。 白砚却温和一笑道:“秦璟晟心机虽深沉,却还没那个脑子。” 云珩沉吟片刻,随即温和一笑道:“那你觉得是谁?” “那就问问你了,哪个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还对你有意的?”白砚却嘴角噙着笑意,缓缓道。 秦璟煜! 云珩心里忽然划过他的名字,云珩知道,秦璟晟和秦璟煜向皇上说此事那意义是不同的,秦璟煜会想法子帮她,会让皇上对此事很看好,但是若是秦璟晟说那就是功高盖主了。 思及此,云珩心底放心了不少,这才走到云明皓那边,那公公见到云珩,先是一愣,继而堆起笑意道:“二小姐女扮男装竟别有一番风味,实在是美人。” “公公谬赞,云珩蒲柳之姿勉强入眼。”云珩福了福身,谦卑一笑,落在公公眼里甚是得体,自然心存几分喜欢。 “将军真是有个好女儿,有姿色,有胆识,不骄不躁。若是陛下见了,也会十分喜爱的。”公公掩着嘴,笑个不停。 云明皓闻言,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勉强堆起一抹笑道:“小女不过只是有几个小想法,不足为谈的。” 公公闻言,淡淡一笑,再没多言语,指了指一旁的马车道:“云二小姐上马车吧,皇上还在宫里等着你们呢。” 云珩点了点头,拉着白砚却进了马车,那公公这才注意到白砚却,云明皓见公公看了白砚却一眼,连忙解释道:“那是我给小女寻得保护她之人。” 公公闻言,依旧端着笑容,面色看不出喜怒,他没有应话,只是点点头,转身进了另一个马车。云明皓见此,缓缓走到自己的骏马前,翻身一跃,上了马。缓缓向前走去,身后的将士紧随其后。 这一队的人浩浩荡荡向京城走去,不出半日就回到了京城,而百姓们看到他们如此浩浩荡荡的军队,都在一旁议论纷纷。 就在他们要回到皇宫之时,忽然一队人马将他们拦下。云明皓蹙起剑眉,厉声斥道:“何人拦路?” “三皇子殿下知道云将军剿匪辛苦,想请云将军过去喝喝茶。”一个将士走出来作揖道。 “不必了,皇上也等着云将军喝茶呢。”那公公忽然掀开马车帘子,笑吟吟道,而那将士看到这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时,显然愣了片刻,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既然如此,那小的便不打扰了。”那将士讪讪一笑,便上了马离开了。 苏公公看了一眼那将士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面色亦是有些不悦,他冷哼一声,回了马车。 第八十一章 皇上赏赐 半柱香的时辰后,这一队人马便到了皇宫。而皇上早就等候他们多时了,而当云珩进入养心殿,看到皇上身旁的秦璟煜时,心中有几分不悦,她不会凭白接受一个不熟的人的人情。况且秦璟煜那般的人,自然不会是无条件帮助她,自然是有利用她之处的。 可秦璟煜一不像秦璟晟那般想夺取帝位,二不想做什么自私自利的坏事,所以他能利用到云珩的,其实没有什么事。 这样一来,她岂不就是欠他一个人情? 容不得她多想,皇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云将军如此风尘仆仆的归来,想必是大胜凯旋。” “回陛下的话,属下已经彻底剿灭了常山匪患,且在常山匪窝里发现私盐。”云明皓作了作揖毕恭毕敬道。 皇上闻言点了点头道:“听闻此次剿匪是你女儿想的主意?” “正是,小女拙计而已,入不了陛下的眼。”云明皓闻言,连忙解释道,话语里有几分打压的意思。 “拙计也能剿灭那顽固的常山土匪,可见朕养的那些大臣是有多无用了。”皇上似乎听出云明皓话里故意打压云珩的意思,继而唇角微微一扬,一句话里瞧不出喜怒。 云明皓闻言,只得讪讪地笑了笑。云珩见气氛不对,连忙道:“启禀陛下,臣女便是为父献上拙计的人。” 皇上顺着云珩的声音瞧去,看到云珩的脸时,愣了片刻,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地情绪,沉吟片刻,声音里居然带了几分颤抖:“云珩?” “陛下竟还记得云珩的名字,让云珩受宠若惊。”云珩眉眼一弯,声音也带了几分讨喜的乖巧。 皇上就这样打量了云珩良久,这才敛下多余的情绪,淡淡道:“以后出谋划策就好,那种地方不要再去了,很危险。” 话音一落,一屋子的人都震了震,皇上何时如此关心过一个人,怕是皇后娘娘都不曾得皇上如此关心。眼下居然对云珩说出如此的话,皇上莫不是对云珩动心了? 秦璟煜见此,连忙跳出来道:“一个女孩子家家,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实在是胆大妄为。父皇儿臣觉得应当罚,罚云将军教女无方,罚云珩不守妇道。” 闻言,皇上眸子微微眯起,唇角噙笑:“是该罚!”继而顿了顿又道:“云珩聪慧机敏,胆大心细,封为郡主,封号就唤云想吧。” 闻言,一向沉稳的秦璟煜也愣了愣,诧异地看了一眼云珩,眉心微微蹙起,抿了抿唇没有言语。 皇上的元后生前容貌艳丽,倾国倾城,皇上特赐封号倾颜皇后。而那时,皇上就给元后做了一首诗,名叫清平调。而第一句便是,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眼下又封云珩为云想郡主,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可想而知。甚至在皇上心底,对云珩不仅仅是对大臣的女儿那般简单了。 甚至连云珩自己也是有点意料不到,皇上会封她为郡主,她猜到了,却没有猜到封号会是这样。 “父皇,这样不妥帖吧,这云想二字出于父亲赠元后娘娘的《清平调》中,如今许给了大臣之女,连几位公主都未曾有如此殊荣呢。”忽然,门外传进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云珩微微蹙了蹙眉,是秦璟晟。 秦璟晟缓缓走进殿内,作了作揖笑道:“儿臣参见父皇。” 而皇上闻言,面色带了几分不悦道:“朕想做什么,还轮到你来过问了?” “父皇想做什么,儿臣自然不敢过问,只是儿臣特意来提醒父皇一下,毕竟两位公主的封号都没有如此受宠呢。”秦璟晟亦是瞧出了皇上的不悦,可先前的话已出口,是收不回了,只能继续说下去。便是皇上一直护着云珩,那总有两位公主的不悦,云珩自然也会有麻烦。 “公主的封号是生于皇家才有的,并未有过任何功劳。而云珩则是为朕除去了心头大患,轮封号自然云珩要略好一些,阿晟还有何疑问?”皇上的声音里的不悦已经掩不住,他眉心微微蹙起道。 秦璟晟闻言,心头堆了一口怒气,他抿了抿唇,看了一眼云明皓道:“云将军已经如此权高位重,女儿也就不必有如此好的封号了吧。” 云珩温和一笑,如若四月春风:“皇上,云珩有话要说。” 皇上颔首,示意云珩有话便说。云珩缓缓走到云明皓身边,云明皓从腰间袖口拿出兵符递给了云珩。云珩转身跪地双手呈上兵符,她眼底是一片赤诚之心,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道:“云家世代以守护皇上守护子民为本分,从未有过任何不敬之想,今日交出兵符,以表我云家忠心。如若皇上愿意,我云家将世世代代为皇上和各位皇子分忧解难,成为最好的臂膀,最利的匕首。” 话毕,云珩能看到皇上眼底震了震,秦璟煜本来想说什么却被云珩这几句话打压了下去,而秦璟晟则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一旁的公公连忙接过,皇上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年,朕与明皓还是最好的兄弟,如今却以君臣相称。” “臣誓死效忠皇上!”云明皓跪下,深深的叩首道。 皇上又叹了一口气,云珩能看到皇上眼底的忌惮一点一点消散,他摆摆手道:“兵符虽交,可三十万重兵还由你掌控,调遣全权由你负责,与往常无异。至于云珩,封为云想郡主。” 云珩和云明皓叩首谢恩,又与皇上客套一二,便离开了养心殿,而自始至终,皇上没有瞧白砚却一眼。 出了养心殿,秦璟煜便跟了上来,他拦住云珩,面上带了几分紧张,焦急道:“父皇封你为郡主,又封号云想,连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你自己小心。” “若皇上执意要云珩进宫为妃,她小心又如何?”白砚却冷笑一声,打断道。 “他是谁?白赫的儿子?”秦璟煜蹙着眉,不悦道。 云珩点点头道:“阿却说的没错,我小心又如何?” “我可以娶你!”秦璟煜想也不想地道。 云珩微微一怔,嗤笑一声:“殿下不是断袖吗?” “我说过,我不是断袖,我只喜欢你,你女扮男装也好,做回女子也好,我都喜欢你!”秦璟煜故意将白砚却推开走到云珩身边道。 白砚却摇了摇头道:“九殿下,您问过云二小姐的意思吗?您愿意去,云二小姐可愿意嫁?” 云珩摇了摇头道:“我不愿,殿下自重。” 话毕,带着白砚却离开了那里,徒留秦璟煜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阿却…… 她何时肯叫自己一声阿煜的呢?心里的苦涩蔓延之鼻尖,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离开了那里。 而回了府的云珩,几个姨娘和小姐都在门口候着,想必他们的壮举早已震惊京城。 云漪阳见云珩等人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吟吟道:“姐姐回来了,这位是?” “皇上赐的护卫,妹妹有疑问?”云珩温和一笑道。 “妹妹不敢。”云漪阳闻言,登时升起几分怒气,却还是努力的压制回去。 白砚却冷冷地瞥了云漪阳一眼道:“眼下云二小姐是郡主,还希望这位小姐可以懂得尊卑。” “漪阳…参见郡主。”云漪阳对云珩福了福身,咬牙切齿道。 “妹妹平身吧。”云珩连个眼神都不曾赏给云漪阳,随便找个椅子便坐下了。白砚却连忙跟在云珩身后。 “姐姐的壮举真是震惊京城呢,让妹妹都自愧不如。”一向寡言少语的云漪清居然也凑了过去,她笑吟吟道。 云珩回之一笑:“妹妹谬赞,都是父亲教导有方。” “妹妹真是厉害的紧,平日可要多教教我们姐妹。”云漪兰一改前几日的颓败,也是面带喜色道。 云珩敛眉一笑,淡淡道:“姐妹们还是多去讨教父亲,云珩也只是粗略懂得一二,若是教错了可担待不起。” 一句话将她们又要说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凑热闹?休想! “郡主舟车劳顿,不如回去沐浴休息?”白砚却见这一屋子都是狼,连忙给云珩开脱道。 云珩颔首道:“也好,那各位姐妹,姨娘。云珩先回去了。” “恭送郡主。”众人堪堪地福了福身,目送着云珩的背影直至离开。 “瞧她那副神气的模样,不就是个郡主吗!眼睛都快长到天上了!”云漪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摔,怒道。 “姐姐何必动怒,一荣俱荣一损同损。”云漪阳冷冷地瞥了一眼云漪兰,不屑道。 “那是自然,你有个可以掌府的姨娘,可我们没有,那自然得多替自己着想了。”云漪兰反击道。 云漪清在一旁弱弱道:“其实二姐姐这样也好,我们出去也有脸面。” “我们的脸面要借她的?”云漪兰气的指着云漪清鼻子骂道。 “她是嫡女,父亲百般宠爱,又得了皇上的青眼。我们又能如何?”云漪清看似无心的一句话说将众人都说沉默了。 良久,苏绮乐淡淡道:“都是一家姐妹,说什么呢,散了吧,散了吧。” 话毕,带着云漪阳离开了花厅。云漪兰见云漪阳和苏绮乐走了,她也离开了,只剩下云漪清和秋薇。 云漪清一改方才怯懦的模样,唇角微扬,看着秋薇冷声道:“姨娘欠我的可够多的,这才姨娘得拼尽全力帮我。” 秋薇目光微微一滞,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说吧。” 云漪清伏在秋薇耳边低语几句,秋薇目光震了震,良久才道:“不可!若是被她发觉,会出事的!” “姨娘真是胆小,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姨娘若不按照我说的去做,那咱们这装出来的母女情也没了。”云漪清丢下这一句话扬长而去,并没有注意愣在原地的秋薇,眼角微微泛红,一滴眼泪险些落下。 第八十二章 秋薇再访 先是混入匪窝,再谋划歼灭常山匪患,又献上兵符以表忠心,最后被皇上封为郡主。云珩的光荣事迹,已经传遍了京城甚至整个秦国,人人都称赞云珩果然如她的父亲一般,有勇有谋,不输大将风范。 而她自打受封郡主以后,日子过得自然也是滋润的很,没有不长眼的给她添乱,更没有哪个闲的没事算计她的,所以她这几日打算回清时斋了。 而白砚却这些日子,却总是闷闷不乐。云珩也知道他心里的疙瘩,也没有太逼迫他什么,只是前些日子带他去白赫那边,让老先生知道他的儿子安好,如今住在云珩。 老先生感动的差点给云珩跪下,并表示日后若云珩有吩咐,便是要拿去他那条老命,他都不会眨下眼睛。 这日,她窝在院子里看医术,天气转暖,不似初春那般泛着寒意,让她也更喜欢出来走动走动。池鱼从外苑走进内苑,面上带了几分不悦,她福了福身道:“小姐,秋姨娘又来了。” 云珩将医术一合,冷笑一声:“让她进来吧。” 池鱼点点头,便出去传话了。这几日,池鱼心中有愧,只求云珩一罚,云珩只好由她意,罚她去外苑看守。至于秋薇,她这几日天天跑到云珩这里来,刚开始云珩还会让她进来。后来,云珩直接将她挡出去。她们打得什么算盘,云珩怎会不清楚? 思绪漂浮间,秋薇已经跟在池鱼后面进来了。云珩笑吟吟地看着秋薇,态度热络地仿佛亲生母女一般,温和道:“秋姨娘来了,快坐快坐,锦鲤看茶。” 秋薇被云珩如此热络地态度吓得愣了片刻,前几日还冷冰冰的云珩今日竟热络地有几分异样,让秋薇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不过她还是很快的整理好情绪,福了福身谦卑道:“贱妾见过郡主。” “姨娘快起身,来这边坐。”云珩笑吟吟地拉过秋薇的手,秋薇受宠若惊地看了云珩一眼,便坐在云珩身边了。 “姨娘来找珩儿可是有事?”云珩接过锦鲤递来的茶杯,眉眼弯弯道。 秋薇亦是笑了笑道:“无事就不能来看看珩儿了?” 云珩面上挂着笑意,心里却冷笑几声,果然!玩的不过是云漪阳玩剩下的手段。她状若难过道:“姨娘这说的什么话?姨娘这几日天天来珩儿院子,珩儿就多问了一句,姨娘怎的这般辱骂珩儿?” 秋薇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猛地回头,只见云明皓站在她的身后,面露怒容。秋薇一愣,猛地起身,跪了下去:“将军。” “你怎么在这儿?”云明皓微微眯了眯眼,声音里都蕴了几分寒意。 “贱妾…贱妾…贱妾来瞧瞧郡主。”秋薇颤着声音,额前冒出细细密密地汗珠。 “来瞧郡主?”云明皓冷笑一声,走到秋薇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道:“你一个妾室跟郡主平起平坐?整日又是没事便来叨扰郡主,便就这两样足以治你得罪!还敢出言不逊,侮辱郡主!来人,将秋姨娘带回院子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将军!将军!您听妾身解释啊!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若是真的妾身侮辱郡主,郡主怎的一句话也不说呢?”秋薇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云珩,而这一句话也将云明皓说的有些起了疑心。 云珩却没有给秋薇再说下去的机会,有些委屈道:“姨娘说这话何意?难道要珩儿跟父亲说姨娘怎么怎么不好吗?一家人本就该团团圆圆的,珩儿若是如此说了,那岂不成了大逆不道?居然劝离不劝合!” 秋薇微微一愣,随即快速反击道:“郡主这才多大,给父亲告个状也是常有的事,怎的到了郡主嘴里好似在这将军里,郡主话都不敢说了。” “敢与愿是两种概念,珩儿身为嫡女自然要为云府考虑一二,这样才算是识大体呀,姨娘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秋薇闻言,垂下了眸子,再无言语。现在的她似乎从今日这一件简单的小摩擦中,似乎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永远也斗不过云珩,云珩却可以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若自己真的一心一意为云珩做事,或许可以熬出头,但若是阻拦她的路,那边是死路一条。 她现在什么也没做,只是几句话,便让云明皓对自己失去宠爱,可若她做什么,她这条命岂不就没了? 思及此,她只觉得微微打寒颤,眼前这个金钗少女,可不是看起来那般简单,上次她便见识到了,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有勇有谋,常山那是什么地方,她倒是敢去,这种人,惹不得。 如果不能做朋友,那也千万不要做敌人。 秋薇一眼不发,任由旁边的嬷嬷带着她离开。云明皓注视着秋薇的背影,继而转身对云珩道:“今日为父前来是有事要同你说。” “父亲请说。”云珩连忙搬过来一个凳子,又递给云明皓一杯茶,笑吟吟道。 云明皓接过云珩递来的茶,坐了下来,细呷一口茶水才道:“为父希望你不要太过于出彩。” “父亲的意思是?”云珩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云明皓的意思。她自己也确实没有想过出彩,可正常来说,自家父母不应该是希望孩子被人关注才好吗?为何云明皓却希望她不出彩呢? “为父心里明白,作为一个父亲不应该如此要求女儿,女儿愈出彩,为父越开心。可……你与旁人不同,你过于出彩,也许会引来杀身之祸。”云明皓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云珩垂下眸子,眸中闪过一抹不解,继而抬头道:“虽然珩儿不懂父亲的话是何意,但是珩儿相信父亲是永远盼着珩儿好,不让珩儿出彩也是珩儿好,珩儿一定会尽力的。” 云明皓点点头,大手摩挲着云珩的脸蛋儿,眼里流露出几分疼爱。他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若想要不出彩,其实要比出彩难得多。况且他如今又重拾皇上信任,那些想觊觎皇位的皇子,又怎么会放过云珩呢? 只是他得多多嘱咐云珩,尽量避讳这些事。有些事,他不能太早的告诉云珩,他不希望云珩有什么负担,活的小心翼翼。 只是眼下,皇上的分外关注,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还不得而知。 嘱咐完云珩后,云明皓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而云珩她则是收拾收拾去了秋薇的院子。 而秋薇对于云珩的到来,似乎有几分意料之内。秋薇静静地看着云珩,良久后才淡淡道:“郡主来看贱妾笑话?” “你哪里值得我看你笑话?”云珩美眸落到秋薇身上,淡淡道。 秋薇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没有言语。云珩径自道:“我可是说过的,如若云漪清坏了我的事,我必不会放过她对吧?” “可…清儿她…她没有…”秋薇闻言,蹙着眉不解地看着云珩。 “没有?”云珩冷笑一声,继而道:“没有的话,云漪兰怎么会好端端就与男子有染?若她脑子还清楚,有男子要非礼她,她怎么会不反抗?洛神谷行宫再大,也不可能听不到她的喊声吧?” 闻言,秋薇直接愣住了,她蹙着黛眉,眼底尽是茫然,她张了张嘴却发现眼下说不出可以挽回的话了。 “还有你的小伎俩也别拿到我眼前来,今日是我念及旧情,若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像今日这般,手下留情了。”云珩眼底都蕴了几分寒意,看的秋薇心底一紧。 秋薇连忙解释道:“清儿她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吗?”云珩忽然喃喃道,继而唇角微微扬起道:“可是她让我的棋子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姨娘说该怎么办呢?” “可…可贱妾的话她根本不听的…”秋薇摇着头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眼底是掩不住的悲伤。 云珩忽然娇笑一声道:“姨娘瞧瞧自己现在这模样,像个什么样子呢?姨娘将妹妹的计划告诉我,我给姨娘想办法呀。” 云珩笑的很纯真,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可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有多黑,有多狠! “清儿…让贱妾同郡主多走动,然后想办法嫁祸于你一些事,比如你故意伤我什么的,她这时再放出…那个人…让旁人以为你是个心狠手辣之人。”秋薇咬着牙,只好将一切托盘而出。 云珩眉眼一弯俯下身子道:“她想放出那个人吃人吗?” 秋薇闻言,眸子登时变得大大的喃喃道:“你居然都知道……” 云珩起身,哂笑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眼下我也过来了,你不如按照四妹妹给你计划做。自残,然后嫁祸给我。” 云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可以看到底的清澈,笑容里是干净无害,实在难以想到她会说出如此的话 话毕,锦鲤直接丢过去一把匕首,秋薇看着那匕首,微微一怔,她有点想试试,她就不信她如果真的死了,云明皓还会放过云珩? 思及此,秋薇便猛地抢过那匕首,往自己胸口处狠狠的扎了一刀。那一刻,秋薇清楚的看到,云珩唇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和看闹剧一般的眼神。 她不怕…… “姨娘为了四妹妹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就是不知,妹妹是否也是如此了呢。”云珩轻笑一声,淡淡道。 秋薇的胸口处尽是血迹,她感觉头一阵眩晕,耳畔响起了锦鲤的声音:“快来人啊,秋姨娘畏罪自刎了!” 第八十三章 漪清出手 锦鲤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很多的丫鬟小厮,他们见云珩在屋内,只有几个秋薇的贴身丫鬟进了屋子,而其他的人都在外面候着。 秋薇的贴身大丫鬟冬青看了一个秋薇的伤势,忽然抬头盯着云珩道:“郡主,秋姨娘怎的会忽然自刎呢?” 闻言,锦鲤上前就甩了冬青一巴掌,怒道:“这就是你跟郡主说话的态度?” “锦鲤,不要这样,冬青也只是担忧姨娘罢了。”云珩连忙拉过锦鲤,故作一副善良的模样。 冬青被锦鲤这一巴掌甩的有些头晕眼花,良久才感觉好了一些,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对着外面的丫鬟喊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姨娘若出了个好歹,你们都不会有好果子的!” 锦瑟闻言,蹙了蹙秀眉,冬青这个丫鬟也怪口无遮拦的了,云珩可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这话落在她的耳里,冬青怕是难逃一死了。 云珩没有言语,只是面带难过的站在一旁。不多时,府里的大夫便来了,这时的秋薇已经因流血过多,昏迷不醒。 冬青给秋薇另一个贴身丫鬟芦荟递了一个眼色,芦荟会意,便小跑着出了屋子。那大夫给秋薇把完脉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对云珩道:“失血过多,想要救回来,有些难了。” 云珩闻言,眼底尽是掩不住的难过,她颤着声音道:“大夫您一定要救救秋姨娘,她也是爱女心切,才会如此糊涂的!您可一定要救她啊!” 大夫闻言,脸上划过一抹诧异,继而作揖道:“郡主放宽心,小的必定竭尽全力救治秋姨娘。” 冬青连忙将秋薇背到床上,又去打来一盆热水,给秋薇擦拭血迹。这时,门外忽然响起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云珩向外面看去,是云漪清来了。 冬青对于云漪清来的这么快也有些诧异,下意识看了云珩一眼,只见云珩正带着笑意看着她,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回了目光。 “奴婢见过四小姐。”冬青福了福身子道,她眼底含着泪水,似乎很难过的模样。 云漪清瞥了一眼一旁的云珩,缓缓走过去福了福身道:“妹妹见过郡主。” “姐妹之间不必虚礼,你快去瞧瞧你姨娘吧。”云珩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秋薇的床上。 云漪清面色一僵,猛地抬头瞧去,只见秋薇浑身是血躺在那里,早已昏迷过去。一时间火气腾的冒了出来,她本就对这个生她的女人没有多少感情,不过就是利用她罢了,眼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云漪清怎么可能不气? 云漪清强忍着怒意对云珩笑了笑,缓缓走到秋薇身边,抱着秋薇痛哭流涕,让屋里的人都忍不住心疼云漪清。可大概只有云珩自己看到云漪清抱着秋薇的手指甲是狠狠地扎进秋薇的皮肤里的。 秋薇到底做过什么,让亲身女儿如此之恨她? “敢问郡主,到底发生了何事?姨娘为何会这样?”云漪清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云珩,似乎她身上那份怯懦之意早已消失不见。 利用云珩暴露自己的本性,便是在众人眼里云漪清的性子与平日多么的不相像,也都是她云珩的过错。 是她云珩做的太狠辣才让云漪清那般怯懦的少女,原本温和的性子变得阴沉不定,心狠手辣的。 “你当真要知道?”云珩摇了摇头叹息道。 云漪清起身,缓缓走到云珩身边,重重地点了点头。云珩这才道:“秋姨娘说是四妹妹在大姐姐衣裙上下了春药,才让大姐姐名节受损,还让姐姐保密。可这件事情牵扯到大姐姐的清白,姐姐难以答应秋姨娘所托,秋姨娘便以死相逼,却不小心真的刺伤了自己……” 云漪清闻言,愣了半晌才讷讷道:“姐姐的意思是,也认为是妹妹做的手脚了?” 云珩摇摇头道:“姐姐相信四妹妹不是这般人,才打算通报父亲查个究竟。” 云漪清的面色忽然变得阴沉,她沉吟片刻,忽然抓起一旁的花瓶就要往自己头上砸,却被眼疾手快的锦鲤一脚踢碎。 “四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便是做错了什么事,只要你肯真心认错,父亲不会不原谅你的!何必要自杀呢!”云珩猛地惊呼起来,引得屋外的丫鬟小厮伸头探脑地往屋内瞧。 “你放开我!既然已经说不清楚,倒不如一死了之!”云漪清哭得很大声,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啪!”云珩重重地甩了云漪清一巴掌,怒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轻贱?秋姨娘见识浅,难道你也是个见识浅的吗?” “难道你就不能省点心?”门外骤然响起一个怒声,云珩和云漪清回头望去,是云明皓。 云漪清心中一紧,她方才是想自杀栽赃云珩,因为以云珩那张嘴,挑拨一下云漪兰,云漪兰又是个蠢得,必定会到云明皓那边闹。云珩再到云明皓耳边嚼舌根,云明皓必然会认为是云漪清给云漪兰的衣裙上下春药,致使云漪兰名节不保的。 云明皓不是个偏向的,若是知晓此事,必不会放过她的。便是以后原谅了她,也不会待她似以前那般好了。况且云珩一定会将此事公布天下,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想嫁个好点的人家比登天还难,眼下又这样,她这一辈子怕是要完了。 “女儿见过父亲。”二人齐齐行礼,可语气却是天差地壤的不同。 云漪清现在怕的声音都在颤抖,而云珩倒是气定神闲。云明皓大步走进屋内,他蹙着眉不悦地看了一眼地上打碎的花瓶,没有言语。继而又看到床上的秋薇,目光微微震了震,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父亲的话,女儿不敢说。”云珩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云漪清道。 “有何不敢的,说!”云明皓剑眉一蹙,不悦道。 云珩叹了一口气道:“方才女儿说了句实话,四妹妹就要死要活的,这让女儿怎么说?” 闻言,云明皓凉凉地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清,云漪清见云明皓在看她,连忙道:“方才是漪清鲁莽,还望姐姐莫怪。” 云珩见此,这才点点头道:“父亲,方才父亲将秋姨娘禁足,云珩怕秋姨娘怨怼云珩,便过来瞧瞧。听到秋姨娘身边的丫鬟冬青说是四妹妹给大姐姐衣裙上撒了春药,才让大姐姐名节受损。云珩一时气不过,便冲进来与秋姨娘理论,秋姨娘以死相逼让云珩保守秘密,可这件事情牵扯到大姐姐的清白,云珩难以答应秋姨娘所托,便与秋姨娘起了争执,争执之下秋姨娘不小心真的刺伤了自己……” 话毕,云珩猛地给云明皓跪下,带着哭腔道:“都是女儿不好,惹得秋姨娘性命垂危,女儿甘愿受罚。” “不好?你有何不好?你做的很对!倒是你云漪清,再姐姐衣裙上下药,让她名节尽失,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做的出来!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了,你污了她的名节,你是想让她死啊!”云明皓气的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对琴声女儿动手。 “女儿知错了,女儿只是妒忌姐姐能去花朝节,才一时鬼迷心窍,女儿一定会改的!还求父亲原谅!”云漪清猛地跪下,眼泪簌簌地流着,声音凄厉而绝望。 云明皓冷哼一声不再理她,而是走到了大夫身边道:“秋姨娘怎么样了?” “回将军的话,小的方才给秋姨娘止过血了,应该暂时是无大碍了,这是药方,按照上面的方子抓药服用,这段日子得多吃些补品补补了。”大夫将药方递给云明皓道,继而他有些欲言又止,云明皓微微蹙了蹙眉道:“大夫有话直说。” “秋姨娘已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只是方才流血过多,保住的几率不是很大了。”大夫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身孕?!”云明皓和云漪清几乎是一起喊了出声。 云珩倒是见怪不怪的站在一旁,前世这个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就被苏绮乐给弄死了,而那段日子,秋薇可没少用这个孩子作威作福给云珩下套。想想今生这几个姨娘个个视云珩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之而后快。 怎么可能不利用这个孩子对付云珩?秋薇自己倒是不会利用自己身上的肉对付云珩,但这不代表别人不会。 所以云珩是选择了先下手为强,如果这样都能保住这个孩子的话,那就交给苏绮乐去做吧,让她们狗咬狗,云珩饱受渔翁之利。 “正是,不过若是安心将养着,也有可能保住,但是多数都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大夫微微叹了一口气,辞别了云明皓离开了屋子。 “姨娘!”云漪清见大夫离开,云明皓脸色阴沉,猛地扑倒秋薇身上痛苦开来,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一二。 “来人,将四小姐带回院子。”云明皓不咸不淡地声音骤然响起,云漪清瞪大了眸子口里嚷着不要,可还是被云明皓的人带了下去。 “珩儿你方才说是清儿给兰儿衣裙上下药对吗?”云明皓对云珩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好了很多。 云珩点点头道:“是的,父亲。” 云明皓点点头道:“你去告诉你大姐姐吧,她想怎么处罚清儿就由着她去。”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云明皓这是要赶她走? “是,父亲,女儿这就去知会大姐姐。父亲也不要太难过,孩子定会保住的。”云珩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瞧了一眼云明皓的脸色,只见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更加阴沉,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云明皓摆摆手,示意云珩可以出去了。 云珩走出去,心里便突然泛起一句话:孩子不是云明皓的! 第八十四章 真相大白 云珩离开了秋薇的院子后就去了云漪兰那边,自打上次受封回府二人见过一次后,云珩再没有见过她。原本先前要死要活的一个人,这才几日就变得如此温和,这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秘。 云珩站在云漪兰的院子前,正在犹豫着是否进去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云二小姐。” 云珩回眸看去,只见姜子臻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她目光微微一滞,似乎明白了她不在的这几日,云漪兰转变的原因了,全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姜公子。”云珩微微颔首,唇角噙着一抹疏远地笑意道。继而她看了一眼云漪兰的院子,对姜子臻道:“姜公子来看大姐姐?” 姜子臻点了点头,应道:“正是,这几日我每日都过来瞧瞧她。” 云珩闻言,眸光微微一亮,唇角弧度又弯了弯:“看样子大姐姐是接受你了呢,云珩在此恭喜姜公子了,以后可要叫公子为姐夫了呢。” 姜子臻含笑摆摆手道:“云二小姐说笑了,现在还尚未到时候,将军还不是很喜欢我。” “姜公子有才能,父亲亦不是一个屈才之人,姜公子不必担忧。”云珩温声道。 姜子臻点点头道:“这一点在下明白,云二小姐来此也是来看大小姐的吧,那就一起进去吧。” 云珩点点头,便跟姜子臻一起进了云漪兰的院子。二人进去的时候,云漪兰正在做女工,见云珩也来了,云漪兰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笑道:“妹妹怎的得空来姐姐这里了?” 云珩言笑晏晏道:“前几日太辛苦,便多休息了几日,今日才得空来瞧瞧姐姐,姐姐不会怪妹妹一直没有来看姐姐吧?” “怎么会呢,妹妹现在身为郡主,能亲自大驾光临已经是姐姐的荣幸了呢,怎谈怪罪?”云漪兰温和一笑,眼底看不清她的情绪。 云珩目光微微一滞,沉吟片刻淡淡一笑道:“多谢姐姐体谅。” “兰儿,今日女工做的如何了?”姜子臻微微一笑,温声道。 云漪兰起身热络地拉过姜子臻的手道:“阿臻你来了啊,今日兰儿很努力的在学呢,阿臻你要不要看看?” 姜子臻随即宠溺地摸了摸云漪兰的头,然后笑道:“好啊。” 而云珩夹在二人中间像极了一个局外人,他们二人何时冰释前嫌如此要好,宛如一堆新婚的夫妻的? 姜子臻的花言巧语竟如此厉害,将云漪兰骗的团团转,云珩思量片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待下去的意义,随即她打断道:“姐姐,云珩今日前来是有事要同姐姐说。” 云漪兰笑容微微一僵,拿着女工的手微微松了松道:“何事?” “关于花朝节那日,姐姐为何会突然失态一事。”云珩对云漪兰的反应很满意,随即淡淡道。 云漪兰脸色微微一变,颤着声音道:“有人下药?” “四妹妹在姐姐的衣裙上下了药。”云珩点点头,回应道。 云漪兰闻言,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忽然抬眸看了一眼姜子臻,将手中的女工往桌子上一摔,就开始捶打姜子臻,口里骂道:“你这个混蛋,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名誉尽损!” 姜子臻将她手攥到自己的手心里,然后疼惜道:“别打了,别把自己打疼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许你一个好的未来,相信我好吗?” 云漪兰这才收回了手,窝在姜子臻的怀里哭了起来。姜子臻看了一眼云珩,他唇角带了几分笑意,似乎云漪兰对她来说是一件战利品,向云珩邀功的战利品。 云珩见此,垂下了眸子,起身道:“云珩不打扰姐姐了,先走了。”话毕,转身便出了云漪兰的院子。 回去的路上,锦鲤有些不悦道:“大小姐也太不知检点了吧,前几日还被污了清白,要死要活的呢,眼下就跟姜子臻这般要好,不晓事地还以为二人是夫妻呢!” 锦瑟却摇了摇头道:“大小姐的清白已经被污,定是没人要她的,她现在只能指望姜子臻,若她还对姜子臻冷冰冰的,到时候嫁了过去,姜子臻心存怨怼,待她不好,娘家管一次两次,又不能管她一辈子的。眼下她这么做,才是一个聪明人应当做的。”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她能依靠的左右不过云家和姜子臻,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便是父亲有心管她,可到底已经嫁了出去,父亲管又能怎么管她呢?靠父亲不如靠她自己,将姜子臻带起来,她自己也有好的出路不是?” “道是如此,可小姐方才同大小姐说了那件事,小姐觉得大小姐会如何做呢?”锦鲤有些不解地问。 “她?若是以前也不过想些小计策玩弄一下云漪清,但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云漪兰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了,不将云漪清咬的一身是伤,她云漪兰可不会罢手。”云珩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划过一抹算计。 “那安姨娘就真的完了吗?”锦瑟叹了一口气道。 云珩摇摇头道:“看她的造化,看云漪兰是否还有点心,但是,凶多吉少。” 不管他们下场有多惨,都不能怪云珩,前世的账,今生来算罢了。前世负过她,踩过她的人,今生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这双注定沾满鲜血的手,会亲手送他们所有人进地狱。 是夜,云漪清的院子这边,安静的有几分诡异的色彩。已经子时了,她的屋子里灯还是亮着的,在寂静的夜里不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头皮麻麻的。 锦瑟俯在云漪清屋顶上,轻轻的掀开一块砖瓦,向屋内看去,不免惊的捂住嘴巴,瞪大了眸子。 屋子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正在抱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吃,吃的津津有味。而云漪清看着他的眼神里,尽是宠溺。 那个眼神,可不像是看着一个宠物,更像是看着一个爱人,云漪清到底都经历过些什么,为什么平日里看起来很温婉的一个女子,暗地里居然是这副模样。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是什么?为什么云漪清会那般看他? 这些疑问在锦瑟心里划过,久久不肯离去,她的任务是今夜在云漪清的院子里,盯着她一夜。因为云珩说,今夜云漪兰会动手。 锦瑟就这样看着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吃着手里的肉,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锦瑟连忙将身子伏的更低了。 锦瑟瞧着远远走过来一个女子,手里没有拎灯笼,但是似乎并不难看清夜里的路。她手里拿着一包东西,锦瑟虽猜不出那是什么,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那女子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云漪清屋子门口,锦瑟借着月光似乎能看清是一些虫子,却不知是什么虫子。 因为虫子极小,钻进云漪清的屋子毫不费力,锦瑟眯着眼睛打量着那女子,女子放完了虫子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在院子里找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锦瑟沉吟片刻,直觉告诉她那些虫子兴许会要了云漪清的命,她从一旁摸到一块小石头,往院内的池塘里狠狠一扔。 “噗通”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屋内“咔嚓”的声音戛然而止。云漪清猛地冲到屋外,地上的虫子没有使她多诧异,她看了一眼方才那女子藏身的地方,微微眯了眯眼。 继而,素手微微一抬,屋内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猛地冲了出来,将地上的虫子竟如数吃掉。然后便冲到那女子藏身的地方,那女子见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向她冲过来,猛地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刚要喊人,就被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一巴掌拍晕在地。 “把她拖到屋子里。”云漪清丢下这句话,便进了屋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便叼着女子的衣服将她拖进屋内。 快要进入夏天的夜,自然是不凉的,可锦瑟却一个劲儿的打折寒颤,不是因为旁的,只是因为屋内场面过于血腥。 女子被拖进屋内后,云漪清在她嘴里滴了两滴药水,那女子便猛地睁开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而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则是在女子醒了之后,一口咬伤了女子的手腕,直接将女子的手咬了下来。 女子猛地一怔,痛的脸色瞬间变了,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眼底充斥着绝望。 “你做过最蠢的事,便是来害我。”云漪清嘴角一咧,语气愉快说道,话毕转身便熄灯睡觉。 而后,锦瑟虽看不到那女子如何了,可夜里嚼碎肉和骨头的声音,听得锦瑟怕到大气都不敢喘,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胃里一阵恶心。 随即,她将砖瓦恢复原状,转身便向幽篁苑那边跑去。 锦瑟回去之后,吐了很久,把锦鲤都吓坏了。锦瑟便将自己在云漪清院子里所看到的一切如数告诉了锦鲤,锦鲤虽然没见到,可是细思极恐,害的她也吐了好久。 二人第二日便将此事告诉了云珩,素来镇定自若的云珩,眼底竟也划过几分惊讶,她喃喃道:“我倒是低估了云漪清,没想到她居然直接将人给活吃了。”继而,唇角一样,带了几分笑意:“真是有意思。” 话毕,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锦瑟锦鲤道,“随我去四妹妹院子里瞧瞧。” 第八十五章 漪清秘密 云珩刚踏进云漪清的院子,就看到云漪清懒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她闭着眼睛,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似乎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姐姐终于来了,清儿等姐姐好久了呢。”云漪清听到脚步声,便睁开眼睛带了几分笑意道。 云珩亦是温和道:“来瞧瞧妹妹,不知昨夜睡的可安稳?” “安稳极了。”云漪清拨弄着头上的银钗,眉眼一弯,淡淡道。 云珩颔首,缓缓走到云漪清身边坐下,瞥了一眼屋内,才缓缓道:“妹妹似乎有秘密瞒着我们呢。” “每个人都有秘密,姐姐不也有吗?”云漪清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 “我的秘密不会伤害到旁人,但是妹妹的秘密会伤害到旁人呢。”云珩闻言,整理了一下衣裙淡淡回应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云漪清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妹妹做的太狠了些吧。”云珩的眸光散发出点点凌厉。 云漪清被云珩眼底的凌厉震了震,继而笑道:“姐姐此言差矣,姐姐身为嫡女,不谙世事黑暗罢了。” “父亲自小便将几位姐妹方才手心里宠,妹妹说这种话,父亲可会伤心的呢。”云珩笑着摇了摇头道。 “姐姐是嫡女,自然不知我们这些庶女的难处。”云漪清轻蔑一笑,淡淡道。 “难处?”云珩的笑意敛了敛,眼底带了几分嘲弄:“左右不过是贪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云漪清闻言,目光里猛地闪过一抹狠戾,她欲要说什么,却被云珩打断:“我今日来此可不是与你说这些无须有的话,你是聪明人知道我来此何意。” 云漪清闻言,敛去眼底的狠戾,笑着起身道:“自然知道,不过是为了阿疏罢了,想让我交出他,除非……”她忽然凑近云珩,眯了眯眼,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狠戾:“把我杀了。” 云珩娇笑一声:“旁人自然不敢,可我就敢。” 话毕,锦瑟猛地摁住云漪清,用绳子将她捆住,云漪清倒是一声不吭任由锦瑟将她绑起来。而锦鲤便冲进她的屋子里,敲敲打打良久,终于找到了密室。 “小姐,找到密室了。”锦鲤跑出来道。 “你先进去看看吧,记得小心些。”云珩目不斜视地盯着云漪清道。 锦鲤应声,便进了密室。而院子里的云漪清则是恶狠狠地盯着云珩,云珩起身,冲着云漪清重重地甩了一巴掌,怒道:“这一巴掌是告诉你,若是草芥人命,你以后也会落得那般的下场!” “呵?草芥人命?”云漪清闻言,苦笑了起来,她犹如疯了一般的嚎道:“那个虫子是会要人性命的!云漪兰要我命,我没杀了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 云珩沉吟片刻,才道:“那你就这般无情无欲吗?没有你在乎的人,没有值得你去努力的人吗?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你应当如何应对?” “我没有,秋薇她该死!她不配活着!至于父亲,从小到大,他待我极好,我也很感激他,我也不会伤害他。”提到了秋薇,云漪清状若疯癫道。 云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秋薇到底与你有何过节?她是你亲生姨娘,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的……” “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立场说这些?”云漪清忽然吼道,继而顿了顿,她的眼睛里似乎泛了点点泪光:“她只会在乎她自己的荣华富贵,她何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云珩忽然走进云漪清,声音带了几丝安抚道:“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你恨不得我死?怎么会帮我,我让你的棋子失去了她的作用,你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云漪清冷笑一声道。 云珩闻言,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对云漪兰下手。” 闻言,云漪清怔了怔,继而喃喃道:“利用我毁了云漪兰,而后云漪兰只会记恨我,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云珩,你打的好算盘!” “过奖。”云珩垂眸温和地笑道:“我只是让你们明白,也许别人家庶女可以算计嫡女,越过嫡女去。但在云家,你们都在我掌心里溜达,不管是谁,想出去,就捏死。” 云珩的声音极轻,似乎在喃喃自语,她的笑意犹如四月春风一般和沐,可说出的话却是那般狠辣。 “我不会服从于你的,你心里其实是明白的。”良久后,云漪清才喃喃道。 “我知道,我也不需要你服从于我,我需要你与我联手。”云珩眉眼一弯,笑吟吟道。 “联手?你会需要我?”云漪清有些狐疑地看了云珩一眼道。 “为何不需要?”云珩从一旁石桌上,拿了一杯茶,递给云漪清。锦瑟见此,便松开了云漪清。 云漪清蹙着眉,疑惑的看了一眼云珩,心中却在嘀咕:云珩是嫡女,如今又是郡主,若能依仗她一二,兴许会出人头地。可云珩这个人心狠手辣,城府极深,她会真心的拉拢自己吗? 过了良久,云漪清接过云珩递来的茶,一饮而尽,继而目光有些飘忽不定道:“我只会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言而无信,我也不会放过你。” 云珩笑了笑:“你没得选。” 话毕,锦鲤忽然跑了出来,眼底尽是惊恐,她看着云珩,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颤着手指了指云漪清的房内。云漪清微微一怔,连忙冲进屋内,云珩紧随其后。 那个云漪清唤着阿疏的“人”,正趴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盯着锦鲤,见云漪清进去,才微微缓和了一点情绪。 “阿疏,以后要记住这几个人,她们再来就要当客人一样好好对待,不许这样无礼,听到了吗?”云漪清上前,轻柔的抚摸着阿疏的额头,轻声道。 阿疏看了一眼云珩,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云漪清揉揉他的头发,轻笑道:“昨晚吃得饱,今天还吃的下去东西吗?” 阿疏摇了摇头,云漪清见此便道:“那就回去睡会吧,我和二姐姐还有话要说。”阿疏点点头,转身回了密室,顺手还将密室的门关上了。 云漪清看着阿疏离开的密室门良久,忽然道:“阿疏以前是个书生,我与他是在一次去白马寺祭奠过世夫人的时候相识的,我喜欢他才华横溢,相貌堂堂,性子也温和。我们便在一起了,秋薇知道这件事后,便勒令我必须跟他分开,不然就杀了阿疏。我当时只是以为她吓吓我罢了,我便没有听从她说的话。” 说到这里,她忽然笑了笑,收回了目光,轻叹一口气道:“她找人将阿疏活活打死,向外传言阿疏非礼将军府小姐,便是有官员想管,碍于父亲权倾朝野,谁会去问秋薇的罪责?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阿疏已经断了气,我想方设法找到了阿疏的尸体,我很绝望抱着他的尸体哭了很久。这时路过一个打扮很奇怪的人,他说他可以把我的阿疏还给我,不过活过来的阿疏只会吃生肉,问我是否可以接受。我便接受了,然后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了。” “他还记得你是谁吗?”云珩忽然问道。 “不记得,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我可以依靠罢了。”云漪清苦笑着摇摇头道。 云珩闻言,眸光忽然闪过一抹怜惜,只是很快就烟消云散:“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吗?” 云漪清沉吟片刻,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良久后,才摇摇头道:“不知。” “那人是南疆的人,帮你自然不是免费的帮你,不过他是想利用阿疏做个试验罢了,也许有一天,阿疏不再听你的话,会开始肆意伤害旁人,哪怕是你。”云珩眸子里染上一层阴霾,似乎沉浸在一段黑暗的日子里无法自拔。 云漪清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眉心一蹙,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揪心的话一般,眼泪骤然掉了下来:“没有了阿疏,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云珩怔在原地,眉心一点一点的蹙起来,她走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云漪清,轻声道:“总会有办法让阿疏恢复普通人的。” “不要!不要变回普通人,那人说过,如果阿疏变回普通人就会死了,可阿疏若是死了,那我也活不下去了……”云漪清泪眼婆娑道。 云珩心中一紧,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因为悲痛才变得如此狠辣,最爱的人被活活打死,她该有多绝望呢? 云珩轻叹道:“便是不能让他恢复普通人,我们可以试着让他说说话,可以陪着你更久一点。而且连你都不知道,起死回生对阿疏来说有没有副作用。你千万不要以为,你所看到的就是副作用了。” 云漪清垂下了眸子,胡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只要你可以让阿疏更好,我可以听命于你。” 云珩见此,摇摇头道:“你不该这样,你这样若是被旁人知道他是你的软肋,那你以后的日子只会举步艰难。” 云漪清点点头:“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这个秘密的,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云珩颔首,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姐姐慢走。”云漪清福了福身应道。 云珩刚迈出去两步,忽然转身回到云漪清身旁,笑着在云漪清的手里放了一个东西,继而道:“还给妹妹的。” 话毕,转身,迈着大步出了云漪清的院子。待云珩走后,云漪清这才打开手心,手心里放着是一株白术。 第八十六章 阿煜放弃 “小姐,小姐不好了!”一大早锦鲤忽然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合上了书,淡淡道:“何事?” “外面不知怎的,忽然就传开了乔怀瑾就是您一事,说的有模有样的,很多人都信了……”锦鲤偷偷的瞄着云珩的脸色道。 云珩目光微微一滞,沉吟片刻才道:“算在我的意料之内吧,只是没想这么快罢了。”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有些不解地问道。 “秦瑶莘。”云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屋外道。 锦鲤微微一怔:“不会吧,她没有见过小姐女扮男装的模样呀。”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见过?我和秦璟煜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既然那么喜欢秦璟煜,怎么会没有偷偷瞧过乔怀瑾的模样呢?”云珩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端在嘴边,啜饮了一口道。 “那眼下可如何是好?小姐故意躲避那些无须有的麻烦,如今可好都要找上门了。”锦鲤有些焦急道。 云珩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没想躲避一辈子,眼下既然已经为天下人所知,那便坦坦荡荡的做自己好了。” “谈何容易?先前小姐女扮男装,外人只会觉得是断袖罢了,眼下小姐是女子身份真相暴露,旁人自然会认为小姐是故意勾引九殿下的!”锦鲤蹙着眉,连忙道。 “那我还有别的法子?”云珩唇角微微一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锦鲤。 锦鲤心下一惊,再无旁的言语。一旁的锦瑟不悦地瞪了一眼锦鲤,继而低眉顺眼道:“小姐,时辰到了,该走了。” 云珩颔首起身,由着锦瑟整理自己的衣裙。片刻后,她才迈出屋子的门槛,向外走去。 清时斋 云珩身份曝光于天下,她自然不会再女扮男装了,与其被人说着虚伪造作,还不如直接承认,她光明磊落,从不怕被戳脊梁骨。 “云珩!真的是她!” “看来流言都是真的了,那个乔怀瑾真的就是云珩!” “那她怎么还来清时斋,也不怕伏枫先生不认她?” “说不定啊,伏枫先生就是知道她是云珩才收她为徒的呢!” “不会吧,伏枫先生不是那种人呀……” “依我看,伏枫先生定是被蒙在鼓里呢。” …… 若伏枫不承认云珩是他的关门弟子,那么云珩会被嘲笑。若伏枫承认云珩是他的关门弟子,那他会被说成是因为云明皓才收的云珩。这两件事,云珩都不会让它发生。 云珩缓缓走到伏枫先生所居住的院子外,旁边则是一群围观的人。便是她如今是郡主,她也没能力让这些人都滚蛋,所以她只能想个法子让两边都下的来台面,不管是自己还是伏枫都不会被落了颜面。 “云珩!”身后骤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云珩微微蹙了蹙眉,他怎么来了? 她回身,秦璟晟正带着笑意看着她,她心中一滞,连忙收回目光,同众人一起谦卑道:“参见九皇子殿下。” 他笑着走到云珩身边一把拉起云珩,笑吟吟道:“你我之间不必虚礼。” 云珩面露几分尴尬,抽回了手,秦璟煜倒是丝毫不介意道:“伏枫先生这段日子闭关,今日怕是不会见你了,你有事?”云珩死死的捏着衣袖,心里不住的骂着秦璟煜:废话,我当然有事!旁人这么多人等着看笑话呢!你说我有没有事! 但是再大的怒气她也只能笑了笑道:“没有什么大事。” “既然如此,那便同我去清时先生那边吧,他候你多时了。”秦璟煜眉眼一弯,柔声道。 云珩迟疑片刻,这才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则是伴随着周围人的怒骂声,秦璟煜虽然是在笑着,可眼底的怒意不难看出。云珩的眸子微微黯了黯,以后的日子怕是都要这么过了。 到了清时所在的院子,那些人见云珩进了清时的屋子,这才悻悻离去。而屋子里清时也根本是不在的,左右不过是秦璟煜帮着云珩解围罢了。 “你不该帮我的。”云珩垂下眸子,淡淡道。 秦璟煜轻轻一笑道:“我喜欢你,不愿意看你被戳脊梁骨,自然要帮你的。” 云珩闻言,苦笑一声道:“难道殿下不明白,殿下帮我才是让那些人更加的戳我脊梁骨吗?” 秦璟煜沉吟了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可我做不到看着你被欺负。” “其实殿下与我远一些,对我才是最好的保护,这一点,殿下应该很清楚的。”云珩出神的看着窗外,淡淡道。 秦璟煜闻言怔了良久,有些委屈道:“可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怎么忍得住?” 云珩背过身,向门外缓缓走去,忽然她在门前停下脚步道:“喜欢二字,要建立在自己有能力护住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才可以说出来。” 话毕,她便推门而去,徒留秦璟煜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殿下,您瞧瞧您,何时被一个姑娘玩弄到如此境地……”风守忽然从一旁走了出来,不时的咂着嘴道。 秦璟煜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怒道:“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风守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委屈道:“我只是为殿下鸣不平罢了,秦国上下哪里还有比殿下更好的男子了?而且啊,既然这云二小姐对殿下无意,殿下为何非得单恋一枝花?” 秦璟煜闻言,快步走过去冲着风守的脑袋狠狠就是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那你想想,秦国上下还有比云珩更好的女子吗?” “论家世,论相貌,论脑子,确实没人比云二小姐更合适了。”风守沉吟片刻,点点了头道。 秦璟煜没有说话,他只是垂下眸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喜欢云珩自然不是因为这些无须有的东西,可那是他的秘密,便是贴身侍卫他也不会说的。他只能用这些直观的东西告诉旁人,这秦国只有云珩配得上他。 可真正的原因,他自己明白就好。那个秘密属于他和云珩,他不会拿出来同任何人分享的。 而云珩这边,她自然不会傻到再回到伏枫院子那边,这一路定然有人盯着,只等着她出来呢。她从清时的院子里出来后,便绕着小路去了后山。 她虽然是上不去山顶,但是毕竟有两个会武的丫鬟,想去哪里还不是轻而易举。眼下这会儿整个清时斋的女子,都在等着她出面想要戳她的脊梁骨,自己是能躲一会是一会了。 “小姐,这样躲下去也不是个头啊,您还是想想办法,看看怎么样才能避免吧,不然将军必然要担忧的。”锦瑟看着云珩的背影,有些忧虑道。 锦鲤蹙着眉,眼底尽是担忧:“说得容易,小姐若是不嫁人,怕是要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了。” “嫁人吗?”云珩喃喃道:“嫁给何朗意吗?” “何公子其实还不错的,将军喜欢他,他的为人奴婢瞧着也不错,也很喜欢小姐。家世也好,家人也不是个刁钻的性子,小姐便是嫁了他也不妨呀。”锦鲤思量片刻,唇角漾起一抹笑意。 云珩垂下眸子,眼底是一片阴霾。她是云府嫡女,女儿身价随父亲,父亲权倾朝野,她又是郡主,平常人家她必是主母。便是她嫁给秦璟煜也会是正妃。可说到底,她命不久矣,不论嫁给谁她都觉得是在欺骗别人,欺骗别人的感情。 “我可找到你了!”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云珩猛地回身,忽然跌进一个怀抱里。 “我听说你是乔怀瑾的时候,真的很惊讶。可当我知道你被很多人说着难听的话的时候,我就在找你,生怕你收到伤害。你还好吧,那些人有没有伤到你?”何朗意看到云珩,便开始一连串的碎碎念。 云珩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轻轻的咳了咳缓解尴尬道:“多谢何公子好意,云珩已经无事了。” 何朗意登时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逾矩,他挠了挠头,作揖道:“在下无意冒犯郡主,还望郡主担待。” “无妨。”云珩温和一笑道。 “郡主前些日子的英勇之举,让作为男子的在下,都觉得自愧不如。”何朗意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其实何公子叫我云珩便好,我们自小相识,不必如此拘泥的。”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那太好了!”何朗意闻言,亦是笑了起来。 他们在亭子里交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凝望着他们的二人。 秦璟煜拳头紧握,眼底有几分怒意。一旁的秦筝婷见此,不由得摇摇头道:“你恼什么?你有什么可恼的?” “我秦璟煜喜欢的人,他何朗意也敢抢?”秦璟煜眯了眯眼,冷声道。 “那你会娶她吗?”秦筝婷面容冷凝地忽然问道。 秦璟煜一愣,呆在原地良久,自己会娶她吗?如今自己虽为皇后之子,可每一步不是被皇后安排好的,若他娶了她,那她以后的日子必然会十分煎熬。 便不说那些长远的,便是眼下,他都不能护她周全,仅仅是在一个清时斋,他就让她受尽千夫所指。 “秦璟煜,如今你自己都很难独善其身,有些事都要我帮你,如果将云珩也牵扯进来,你可有想过,她会如何?会受到多少伤害?”秦筝婷正色道。 闻言,秦璟煜垂下了眸子,看向不远处的云珩与何朗意,秦筝婷继续道:“何朗意为人品性端正,也是真的喜欢云珩,他的家世也不低,能给云珩幸福。” 秦璟煜闻言木讷的点了点头,秦筝婷蹙着眉看着秦璟煜,眼底尽是心疼,她是真的将秦璟煜当做弟弟的。秦璟煜这个人看似心性冷漠,实则心底赤诚无比,但是即便如此能真正走进他心底的人不多。秦筝婷相信,既然云珩能走进秦璟煜的心底,她自然是个好姑娘,只是秦璟煜站的太高,不是每个女子都愿意同他站在一起,甘愿受尽那份千夫所指的。 第八十七章 讨回金簪 这几日,云珩算是在风口浪尖上,伏枫便让她在府里歇息几日,等流言散去一些,再去清时斋。所以,云珩这几日都在府内,无所事事的她,自然又将那些医书看个遍,几乎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小姐这几日都没去给老夫人请安会不会不太合适呢?”锦鲤看着翻阅医书的云珩,有些担忧地说道。 云珩拿着医书的手微微一颤,忽然哑然失笑起来:“我居然把她给忘记了。” 闻言,屋子里几个丫鬟登时变了变脸色,身为孙女居然将祖母给遗忘在脑后,这可是不孝!锦瑟随即跑到门口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丫鬟小厮后,连忙将门关上。 池鱼本来在浇花,听到云珩如此说,她便蹙着秀眉,将水壶放到一旁,走到云珩身边,有些焦虑道:“小姐,您素来是个聪明的,这种话怎的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了呢?” 云珩美眸落在一旁的首饰盒上,眼底划过一抹算计,继而满不在乎的轻笑一声:“旁人如何待我,我如何待旁人,谁都一样。要我孝顺,她自己也要先做到一个长辈应当做的事。” “小姐!”锦鲤闻言,气红了一张俏脸:“话虽如此说,可是秦国孝大于天,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可有损小姐名誉的!” 云珩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应道:“好好好,我再不说了。” 几个丫鬟闻言,脸色这才稍微舒缓了一些。锦鲤忽然凑近云珩,一脸神秘道:“小姐,那日,你在四小姐手心里放了什么东西?” “白术。”云珩目不斜视地盯着医术道。 “白术?”锦瑟不解地蹙起了眉头:“小姐,您给她白术干嘛?” 云珩抬眸扫了几个丫鬟一眼,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叹了一口气道:“在我的白术里下药的人,是云漪清,根本不是苏绮乐。” “什么?!”几个丫鬟闻言,登时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那时候我跟苏绮乐过节不深,她还是指望我开口提及她扶正一事,不会给我下毒的。至于云漪阳,她虽然心机不少,可是她不懂医,将毒药夹在白术里的事,她做不到。剩下的便是云漪清了,那日她的心狠手辣你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云珩将医术合上,放到一旁,一边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一边语气淡淡道。 “那小姐为何不怀疑是三小姐的丫鬟做的,或者是大小姐呢?”锦瑟沉吟片刻,问出心中所想。 “云漪兰没那个脑子,至于云漪阳身边的丫鬟……”云珩自然不会说,以她前世对云漪阳的了解,她身边根本没有会医术的丫鬟。她思量片刻才道:“我曾经也怀疑过,可我看到真实的云漪清时,我就断定是她了。平时装的唯唯诺诺,实际上不过是等有朝一日一跃成为人上人罢了。” “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想进宫?!”池鱼诧异道。 云珩摇了摇头,不赞同道:“她不是一定非要入宫,她只要过得比其他几个云家女儿好就够了。但是最快的就是入宫,以她的心机,保住个几年的圣宠,不是问题。” “才几年啊……”池鱼撇撇嘴,有些满不在意道。 锦鲤瞪了池鱼一眼道:“庶女进宫,通常宠爱只有一年,甚至有的世家嫡女,进宫也维持不了太久的圣宠,能保住个几年圣宠的女子,都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便是皇后,也不过就是家世好罢了!” 锦瑟有些不赞同的反驳道:“左右不过都不是自己所爱的罢了,皇上爱的人已经故去,之后的妃子,都是皇后挑选的。” “如果不是她,是谁都一样了。”云珩忽然苦笑一声,喃喃道。 “怎么会一样呢?也有的姿色绝美……”池鱼有几分不解道。 锦鲤忽然轻轻拍了一下池鱼的脑袋,佯怒道:“这你都不懂?既然不是自己所爱的人,是谁都一样呀,反正都不会去爱!况且,已故元后的姿色可是倾国倾城,世间再也找不出那般貌美的女子呢。” 云珩这次没有应话,而是陷入了沉思中,忽然她猛地起身,将几个丫鬟都吓了一跳。她唇角微微一弯,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去苏绮乐那边瞧瞧。” “小姐为何要突然去苏姨娘的院子?”锦鲤一头雾水地问道。 “拿嫁妆。”云珩丢下这句话,人已经出了屋子,几个丫鬟一怔,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连忙跟上。至于池鱼,自打上次事件以后,每次只要云珩出去,池鱼就会留下来看院子,算是赎罪了。而且这个,也是池鱼自己提出的,她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确有些过分到不敬主子,若是别家主子,早就不要她了,就凭云珩这份容人之心,她便决定誓死追随云珩,不管以后云珩怎么处理池宛,她都不会有怨言。 说到池宛,自打她伤好了以后,云珩便让她在外苑打扫了,她也不是个傻的,之前桂嬷嬷打扫外苑,后来就被云珩整死,如今又轮到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似乎乖了很多。也不知是真的乖,还是在等待时机。 绮乐院 “姨娘,这几日您都不曾出院子走走,不如今日出去走走?”杜鹃看着忧郁在床的苏绮乐,眼底尽是担忧。 苏绮乐沉吟片刻,微蹙的秀眉一紧,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她慌张地摇了摇头,颤着声音道:“不了…不出去了…” 杜鹃见苏绮乐还在前几日那人头一事里无法走出去,心里就是一阵心疼,顺便也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通云珩。 “好好好,姨娘说不出去那就不出去了。”杜鹃安抚地拍了拍苏绮乐的背,柔声道。 “姨娘,奴婢知道姨娘心里害怕,可姨娘便是为了三小姐也得振作起来啊!”采薇眼泪旱灾眼眶里,难过道。 苏绮乐闻言,萎靡不振地目光里忽然闪出一抹亮光,张了张嘴,欲要说话,只听外面的小厮抑扬顿挫声音骤然响起:“二小姐到。” 瞬间,苏绮乐眼底刚燃气的一抹亮光,骤然湮灭。她抓着衣裙,蹙着秀眉,紧张到不时的舔着嘴唇,一双美眸里尽是惊恐,她死死盯着门口方向。不到片刻,那里便出现一个红衣绝色女子,女子一双丹凤美眸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闪耀美丽,眼底住着万千风韵,一颦一笑勾魂摄魄。她唇角微扬,薄唇轻启:“既然姨娘不舒服,那就不必行礼了。” 闻言,苏绮乐忙连滚带爬地跑到云珩面前,跪了下来,谦卑道:“贱妾参见郡主。” 云珩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良久她盈盈一笑道:“姨娘起身吧。” 话毕,苏绮乐这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云珩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地打量着苏绮乐,苏绮乐只觉得她的眼底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本郡主今日过来,一是来瞧瞧姨娘,听说前几日染了风寒,这么久还不见好,本郡主心里有几分担忧。二是,过来拿走托付姨娘保管的东西。”云珩素手轻轻瞧着桌子,她敲一下苏绮乐的手就颤一下。 “什么东西?”苏绮乐听到保管的东西时,心中微微一滞,一种异样的预感漫上心头。 云珩温和一笑:“听说本郡主的母亲在姨娘这里寄存了很多首饰。” 苏绮乐面色微微一变,美眸一转,思量片刻才道:“贱妾不知夫人何时在贱妾这里寄存过首饰……” 云珩闻言,没有半分恼意,只是言笑晏晏道:“姨娘确定吗?今日我带走,和改日父亲来带走,那性质可不同。” 苏绮乐闻言,面色登时变得十分难看,她沉吟片刻才道:“贱妾真的不知……” 话还未说完,直接被云珩打断:“本郡主先走了,今日姨娘不送到我的院子里,明日父亲亲自过来取。” 话毕,起身扬长而去。 “姨娘,真的要给她吗?”采薇看着云珩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啐了几口唾沫。 苏绮乐眸光一黯,喃喃道:“不给她又能怎样,她方才说的话可不是在开玩笑,我平日里的首饰盒乔珏的首饰可有着天壤之差,若是将军来搜,定能瞧出这个端倪。我如今在府里本就被她压着,若在再没了将军的宠信,我就真的完了。” “可咱们到手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云珩拿回去呢?要不姨娘给她使使绊子?”杜鹃有些不服气道。 “使绊子?呵,使什么绊子呢,哪次不是精心算计的,你们可曾瞧见她伤到一分一毫,还是名誉损了一分一毫?”苏绮乐似乎是越说越气,眼底冒出点点阴狠。 “那咱们怎么办,就要这样呗她压着吗?”杜鹃闻言,似乎看到了以后都要被云珩压制的日子。 苏绮乐轻蔑一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也跟我斗?” “姨娘有法子了?”采薇闻言,面露喜色道。 苏绮乐缓缓走到镜奁旁,拉开抽屉,找出乔珏的首饰,继而用一个精致的盒子装起来,递给采薇道:“送过去吧。” “姨娘这是?”采薇不解地问道。 “韬光养晦,先放低她的警惕性,再当头一棒!”苏绮乐眼底泛出点点阴狠,她的唇角勾出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骇地采薇一惊,连忙跑出去送首饰了。 幽篁苑 “二小姐,这是苏姨娘送给二小姐的首饰。”采薇带着几分虚假的笑意呈上了首饰。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替本郡主谢过姨娘了,这么多年,她倒是将本郡主母亲的首饰保养的很好呢。” 话毕,采薇脸色微微一变,欲要说什么,却直接被云珩打断:“采薇送首饰辛苦了,锦鲤,赏!” 话毕,一包沉甸甸的银子便丢到采薇的手里,采薇本想拒绝,可那里的银子,都够她在云府做十多年丫鬟的了。采薇微微一怔,心中有些坚定的东西忽然正在一点一点破碎。 采薇抬眸对云珩谦卑一笑,继而跪下行礼道:“奴婢谢过郡主。” 话毕,便乐颠颠地退了出去。 云珩看着那一盒首饰,眼底泛起一抹讥讽,继而抬手“啪”的说一声,将首饰盒合上,放到镜奁旁。 第八十八章 奇怪女子 “郡主,方才奴婢瞧见苏姨娘的贴身丫鬟采薇,带了一个眼生的女子进了她们院子。”锦鲤一边摆弄着窗前的海棠一边瞄着云珩的脸色道。 云珩正在喝茶,闻言她来了几分兴趣,挑了挑眉道:“那女子容貌如何?” “是个美人。”锦鲤回忆了片刻,回道。 云珩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眼一眼,似乎舒心的很道:“苏绮乐有些心急了。” “小姐的意思是?”锦鲤有些不解地问道。 云珩将茶杯放下,嗔了锦鲤一眼,唇角含笑道:“自然是想给父亲房里添人了。” 锦鲤闻言,登时气的火冒三丈,海棠也丢到一旁,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云珩身旁,气愤道:“将军心中最爱的人是夫人,她整这些幺蛾子做甚!” 云珩见锦鲤如此气愤,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怎的如此耐不住性子呢?你既明白父亲一生钟爱母亲那就够了,任凭她怎么折腾,便是真的将那女子折腾成了妾室,又如何?能如何?有我云珩在的一日,云家主母永远都是母亲的。” 锦鲤微微变了变脸色,连忙低下了头一脸歉意道:“是奴婢太过于冲动,还望郡主恕罪。” “我说过,在府里没人的时候,还是唤我小姐。”云珩看着锦鲤垂下的小脑袋,黛眉微微一蹙,很快的就舒展开来。 锦鲤身子微微一颤:“小姐。” 云珩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忙吧。” 锦鲤福了福身,便又去折腾那株海棠去了。云珩侧卧在美人榻上,这几日她总有些昏昏欲睡,大抵是又要到月圆之夜了吧。 正当她有假寐的意思时,海棠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来,海棠见云珩正在假寐,欲要开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抬头看了看锦鲤,有些焦急的模样让锦鲤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而云珩偏偏是个浅眠的人,一点点声音都会惊醒她,所以海棠进来的时候她便醒了,云珩微微睁开眼,看到海棠一脸的焦急,也是有几分疑惑,海棠不似锦鲤,一点小事都会方寸大乱。眼下如此慌张,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海棠,你有何事?”云珩坐起了身子,轻声问道。 “老夫人请小姐过去,说……说小姐…”海棠的脸色很是难堪,秀眉紧蹙,有些局促不安。 云珩微微眯了眯眼,心底登时明白了不会是什么容易摆脱的事了,随即她起身道:“但说无妨。” “老夫人说小姐女扮男装有辱云家门风,而且还干涉父亲纳妾,阻碍云家子嗣延绵,实为不孝……”海棠的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颤抖。 云珩闻言,本来慵懒如猫的她,登时变得犹如一只瞄准猎物的狼一样,她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底尽是狠辣。 我想放你们一条狗命,是你们自寻死路,就怨不得我了。 锦鲤闻言,气的就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锦瑟直接捂住了嘴。锦瑟蹙着眉,担忧道:“怕是这不是空穴来风了,老夫人这次是想让别人取代云家嫡女的位置了。” “嫡不嫡女我都不稀罕,但是既然敢如此算计我,那就得承受的起算计我的后果。”云珩说罢,缓缓走到镜前,凝视着自己的容颜,眉眼一弯,继而道:“池鱼,来给我梳妆,发饰只要一朵白花。锦瑟给我找一件白色的衣裙” 话音一落,几个人都怔了怔,若说只穿白衣也就算了,毕竟云漪阳也经常穿白色衣裙,但是头戴白花,那就是孝服啊!云珩这是咒老夫人死啊!这更能让老夫人大做文章了啊! “小姐,这戴白花穿白衣是为祭奠,您这样不就更容易让老夫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了吗?”锦鲤不解地问道。 “她不仁,我不义,你只管听我的便是。”云珩眸光里散发出点点杀气,看样子是真的动怒了。 几个丫鬟见云珩有些动怒,纷纷噤了声,赶紧做事去了。片刻后,云珩梳妆整齐,便向老夫人所居的临水斋去了。 临水斋 当云珩一袭白衣犹如身着孝服一般出现在临水斋的时候,屋内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副打扮,分明在咒长辈死啊! “你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穿成这副模样,是在咒我死吗!”老夫人本来就怒气冲冲,见云珩如此打扮,更是气的火冒三丈! “祖母此言差矣,云珩只是祭奠死在常山的百姓罢了,云珩如今封为郡主,封地中便有常山这一处,为百姓祭奠一二,也是十分合情合理。”云珩福了福身,唇角微微扬起,瞧不出半分喜怒。 云珩粗略的扫了一眼屋内的人,大抵除了秋薇和安婉心,其他人都到了,而且还多了一个女子,她坐在苏绮乐身旁。长相貌美,身着锦缎,瞧着样子,家世不错。云珩瞧着这人甚是眼熟,思量一二才忆起,原来这个女子是翰书院院士明德的妹妹,明华妤的小姑姑,明雪姝。 “你居然还敢强词夺理!真是太不要脸了!云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老夫人气急,指着云珩怒骂道,她的手微微颤着,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云珩欲要说话,便看到明雪姝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云珩身边,抬手便要打云珩,云珩一脚踹到明雪姝的膝盖上,明雪姝一个痛意直接给云珩跪下。 她瞪着一双眸子,恶狠狠地看着云珩道:“不但不孝,还狂妄自大……” “啪!”云珩扬手便是一巴掌。 “你!你可知我是谁你就敢打我!”明雪姝捂着脸,气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明大人的妹妹,明雪姝而已。”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继而笑道:“据我所知,你并无诰命在身,而站在你眼前的是三品郡主,你不但不行礼还冲撞郡主,打你巴掌是我宽容,便是将你拖出去杖则三十,也不为过!” 云珩的声音掷地有声,她虽面带笑意,可周身散发的寒意,让人不敢多言语一句,生怕触怒了她。 “你是郡主有如何?老夫人是从一品诰命夫人,你不敬老夫人,老夫人总可以教训你了吧!”明雪姝沉吟片刻,起身趾高气扬道。 云珩蹙着眉不解道:“不管是何人,官职有多大,都不可以处置一个无罪之人吧?云珩没有罪,就是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老夫人呢?” “珩儿啊,你这话何意?老夫人是你的祖母,自然是宠爱着你的,若不是你做的过分了,老夫人如何至于如此震怒呢?”苏绮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似乎很伤心的模样道。 云珩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祖母若真的将珩儿看做孙女的话,就不会如何置珩儿于死地。珩儿女扮男装去清时斋是因为伏枫先生收珩儿为徒,而清时先生与伏枫先生是多年好友,云珩自然会与清时先生的门下客多打交道。清时斋的女子哪个不是觊觎清时先生的门下客才去的?珩儿不愿给云府惹麻烦,到祖母嘴里居然成了有辱门风。” 老夫人欲要说话,却被云珩抢先:“其次,云珩一个女子去常山剿匪,若是不女扮男装怕是连常山还没到就失了身子吧。若祖母说云珩一个女子去做如此危险的事实在不体面的话,那父亲身为镇国大将军,女儿没有一个挑的起大梁,没有一个有半点武将的威风的话。旁人怕是会说我云府萎靡不振,没有半点武将的精神之彩!最后还是会讨伐到父亲身上,这些年觊觎父亲权利的人太多,但凡父亲有一点把柄他们都会拿出来做文章!既然其他姐妹做不到,身为嫡女自然要以身作则!女扮男装,云珩没有错。” “至于父亲纳妾,纳妾与否是父亲的是,云珩没有资格参与,便是父亲想抬主母,云珩自然也没有异议。不过云珩自然希望父亲抬的主母是个能干的,别到最后什么都做不成,还惹了一身骚就好。”云珩眉眼淡然,瞧不出分毫喜怒。声音里却是瘆人的寒意,让人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惧意。 “所以,主母所说的一切罪责都不成立。”云珩说这句话事,面上一扫方才的淡然,带了几分阴狠。 “好好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云珩!”老夫人气的不住地咳嗽起来,指着云珩怒道。 “而且,云珩不太懂,这位明姑娘何时有资格替祖母教训云珩了?莫不是明姑娘想爬上父亲的床,做主母?那云珩就要恭喜明姑娘了,就是不知明姑娘是否是处子,若是处子可伺候不好父亲的。毕竟有秋姨娘那风尘女子在前,怕是旁人都没有她那两下子呢。”云珩上下的打量着明雪姝道,这些话说完,已经将明雪姝羞辱的头也抬不起了。 就连苏绮乐也有几分震惊,云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会说出这些话来,也不臊的慌!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说这种话也不嫌羞!”明雪姝被云珩羞辱的面色通红,指着云珩就怒道。 云珩唇角微微一扬,扬手就甩了明雪姝一巴掌,笑道:“明姑娘想做的事还不让别人说了?而且,明姑娘怎么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呢?站在你的面前的是三品郡主,言语举止之间可容不得你放肆。” “姐姐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难道二姐姐同九殿下关系就那么简单吗?”云漪阳起身,盈盈福身,眉眼弯弯道。 “简单与否,与妹妹有何干系呢?”云珩掩帕娇笑道。 “与我没干系,那与何公子呢?妹妹可记得姐姐与何公子是有婚约的呢…”云漪阳不慌不忙地应道。 第八十九章 故意示好 “婚约?妹妹知道的事还不少呢……”云珩轻轻地笑了起来,眼底是一片波澜不惊。 云漪阳亦是浅笑道:“姐姐说笑了,从小到大,妹妹一直以姐姐为目标努力着,自然是很关系姐姐的一切。” “努力什么?嫡女之位?那你不必努力了。”云珩唇角一弯,笑道。 云漪阳闻言,面色微微一变,下意识捏紧了衣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挤出一抹笑意道;“姐姐想多了,嫡女之位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又怎么会朝着这个位置去努力呢?” “那你可要永远记住你这句话。”云珩看着云漪阳,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妹妹…自当…”云漪阳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却被老夫人打断。 “云珩,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是你的妹妹,你怎可如此污蔑她?”老夫人厉声呵斥道。 云珩缓缓走近云漪阳,温和地拍了拍云漪阳的肩膀,声音也带了几分柔和:“妹妹肯定没有这个心思的,所以我自然只是随口一问。”继而,云珩转过头,目光直逼老夫人,轻笑道:“姐妹之间的玩笑,祖母何必这么紧张?” 老夫人闻言怔了片刻,随即眯了眯眼,怒极反笑:“好一个云珩,果真伶牙俐齿的很!” “多谢祖母夸奖,这些都承蒙祖母的训诫。”云珩微微福了福身,含笑道。 老夫人眸光黯了黯,随即略带疲倦地摆了摆手道:“既然云珩已经解释过女扮男装和阻碍父亲纳妾的原因……” 老夫人话音还未落直接被云珩打断,她虽在笑着,可眼底的寒意谁瞧不出?她拍了拍手,笑道:“祖母污蔑起人来都不带眨眼,女扮男装这是事实,可云珩何时阻碍过父亲纳妾?祖母如此高龄,不会连话也说不利索吧?” “你!”老夫人闻言,登时起的直接站了起来,她指着云珩,想要骂些什么,可千言万语都只汇做了一句:“我有些累了,回房歇息了。”话毕,转身便离开了临水斋的堂屋。 老夫人一走,云珩便缓缓走到众人面前,目光凉凉地打量了一番众人,随即道:“只要云府还在,我云珩就是这府里的主子,那些长了歪心思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如果你觉得你手段高明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那你大可试试!” 话毕,她将目光落在苏绮乐母女身上,笑了笑道:“苏姨娘,三妹妹,你们说我说的对吗?” “郡主说的都对。”苏绮乐温和一笑,点了点头。 云漪阳脸色倒是不太好,她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随即道:“姐姐说的对。” 云珩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明雪姝笑吟吟道:“明姑娘若是非要进我云家的门也不是不可以的,只不过明姑娘可得记着,若是在云家犯了错,我们可不会顾忌你是明大人的妹妹就由得姑娘放肆的,姑娘可一定要谨记于心。” 明雪姝面色微微变了变,她深知眼前这个不过金钗年华的少女,可不是那般好对付的,甚至很难缠,若是被她盯上了,她可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个人。 而方才自己还冲撞了她,若真的做了云明皓的女人,以后的日子可不会太好过。但是自己还那般倾慕云明皓,真的要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放弃? “明姑娘怎么不说话了?怕了?不要怕呀,云府的人都很随和的。”云珩见明雪姝在发呆,便缓缓走了过去,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温和道。 明雪姝目光一滞,继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随即她目光坚定的迎上了云珩打量的目光道:“郡主多虑了。” 云珩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松开握着明雪姝的手,缓缓走出了堂屋。 云珩一出这个门,屋子里登时便一扫方才的死气沉沉,苏绮乐有几分恼意道:“雪姝你太急躁了,我早就说过云珩难对付的很,你还偏偏要跟她正面冲撞,她身带诰命,岂是你能打的?再者,便是她身上没有诰命,你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了她,云府这个门你是这辈子都别想进来了!” “为何?”明雪姝不明所以地问道。 “将军视云珩在心头肉,谁要是敢碰她一下,那就彻底完了。前段时间曦瑶郡君就伤了云珩,夏国公府直接被砸了!”苏绮乐有几分恼意道。 闻言,明雪姝面色陡然一变,似乎明白了自己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只看方才的对峙,就可以知道老夫人根本不是云珩的对手。原本以为有老夫人庇佑,结果却闹得这般的结局。 “那…那可怎么办?”明雪姝一时有些慌了神。 苏绮乐沉吟片刻,伏在明雪姝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明雪姝眸光一亮,欣喜道:“这个主意好!” 说罢,她福了福身,欢快的退了出去。苏绮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明雪姝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而云珩也根本是没有离开的,她在临水斋门口等着明雪姝,明雪姝一出来见到云珩时怔了怔,随即福了福道:“雪姝参见郡主。” 云珩没有言语,而是缓缓走近明雪姝,在她身边轻声道:“你和苏绮乐联盟,我自然不介意,甚至我希望你们蹦跶的久一点,省的我在这府里无聊。不过你们要是蹦跶过头了,就千万别怪我让你们死无全尸了。” 话毕,云珩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了一句:“妾室你可以胜任,主母的话…除非云府破灭,只要云府还在我就在,我在你就是死也别想当上主母。” 闻言,明雪姝瞪大了眸子怔怔地看着云珩,云珩忽然热络的拉过明雪姝的手,笑吟吟道:“苏绮乐一定让你去我院子找我吧?你初来乍到应该不知道,不如我带你去。” 说罢,便拉着明雪姝向幽篁苑那边走去。 幽篁苑 “明姑娘,这便是我的院落。”云珩走在前面,言笑晏晏地介绍道。 明雪姝自打进了云珩的院落就已经诧异之极,这个院落大抵是照顾云珩是嫡女,会比旁人的大一些,院落里每一处景致都精致到细微。从进这个院落,到进内苑,明雪姝眼底都充斥着羡慕与惊讶。 “不知明姑娘的院落会不会比我的好,若是比我的好,我倒是有些班门弄斧了。”云珩坐在苑内的石凳上,缓缓道。 “哪里有郡主的好,跟郡主比起来,我那儿都是小孩子家家。”明雪姝结果锦鲤递过去的热茶,温和地笑了笑。 云珩随即点了点头,细呷着茶水,没有言语。 明雪姝见气氛陷入沉默,连忙问道:“我想知道云府主母是怎么去世的呢?” 闻言,云珩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眼底带了几分恼意道:“明姑娘问这个作甚?难不成真的对主母感兴趣了?” “那倒不是,只是好奇,随口一问罢了。”明雪姝连忙摆手解释道。 “好奇害死猫,你没有听过这句话?”云珩端着茶杯,睨了明雪姝一眼,眼底带了几分寒意。 云珩眼底的寒意让明雪姝微微震了震, 明雪姝沉吟片刻,随即道:“其实我是真的很倾慕云大将军,便是做妾,我也甘愿的。” 闻言,云珩挑了挑眉道:“哦?既然如此,那云珩一定会帮助明姑娘成为父亲的妾室的。” 明雪姝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这次却学了几分聪明,压制了下去,她强颜欢笑道:“那就多谢郡主了。” “不必谢我。”云珩细呷了一口茶水,咧嘴轻笑道。 忽然,明雪姝站了起身,缓缓走向苑内那株海棠树,看着那株高大茂盛的海棠树,明雪姝不由得感叹道:“这棵海棠树可真美,郡主养了几年?” “五年。”云珩淡淡道。 继而,明雪姝回身轻笑道:“五年,就可以让一株海棠树变得高大茂盛,五年也同时可以改变很多事,不若郡主同我赌一把,如果五年之内我成为了主母,那郡主不许算计我。如果五年之内我没有成为主母,我自愿离开云家。” 云珩闻言轻笑几声,缓缓起身,走到那株海棠树下,她眉眼清丽,语气柔和:“便是十年,你也做不了主母的。” “郡主为何这么相信?若我能一点一点走进将军心底,取代元配夫人,为何不可?”明雪姝一急,口不择言道。 云珩耸了耸肩道:“听听你方才说的话,祸从口出,把柄太多,随便一个姨娘便可以置你于死地。” “那郡主可愿帮我?”明雪姝眨着明亮的眸子问道。 云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咯咯地笑了好久道:“元配夫人可是我的母亲,家里不曾有主母,我才是唯一的嫡女,如若你成了主母,产下一男半女,那我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我为何要帮你?” “我可以答应你,不生孩子。”明雪姝一咬牙,随即道。 云珩转身回了石凳上端坐着,明雪姝紧紧地盯着云珩,云珩缓缓道:“我不会帮你,你想得到的东西,要自己去争取,旁人帮你只会是一时的。且不说我,便是苏绮乐,她帮你左右不过限制其他姨娘或是小姐,可当有一日你威胁到她在云府的地位时,你也一样会被丢出云府。” 闻言,明雪姝沉默了,她垂下眸子在原地呆站着,一言不发。 “其实,你不必指望苏绮乐,她能帮你的,甚至不及明华妤帮你的十分之一。” 第九十章 云父震怒 “华妤?”明雪姝微微一怔,她眯了眯眼,有些警惕地看着云珩,良久才道:“我同她的关系一般。” “一般?”云珩讥笑道:“她从未把你当成小姑姑,你可知道?她对所有人都是一般,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她只是不愿意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罢了。你没有利用的价值,她凭什么对你好?” 明雪姝没有说话,显然她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明华妤是嫡长女,在明府里甚至比明雪姝还要尊贵,明雪姝虽然是明华妤小姑姑,可说到底在族里她是嫡次女。明华妤的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知道,自然地,很多的妾室都会在她背后捅刀子。 直到今日,明华妤依旧是明府不可撼动的嫡长女,关于对她不利的传言竟一点也没有,若是不是心机深沉到不可测,还能是什么呢? “可我该如何让她帮我呢?”明雪姝蹙着眉,有些忧心地问。 云珩温和一笑:“云家的势力在秦国可谓人人觊觎,明华妤不可能视而不见,只要让她知道你即将成为我父亲的女人,她不可能对你不上心的。” “可要怎么说呢?亲口跟她说?”明雪姝蹙着眉不解道。 云珩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道:“明小姐的脑子真不适合待在云府,自然是用流言告诉她,她那么聪明定会觉得这不是空穴来风,剩下的事,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郡主如此算计自己的父亲是为何?”明雪姝顿了顿,问道。 云珩起身,缓缓走到明雪姝身边,黛眉一挑,盈盈一笑:“算计?我可是嫡女,在云家呼风唤雨的存在,我又何必算计我父亲呢?我只是要保证云珩的平衡,安姨娘被关,秋姨娘生死垂危,府里只有苏姨娘一个,我只是怕她一家独大罢了。而且啊,明姑娘家世被苏绮乐好,长得还比苏绮乐漂亮,主母我说不准,但是把苏绮乐踩在脚下,那是轻而易举的。” 闻言,云珩能看到明雪姝眼底的动摇,明雪姝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良久,她抬眸看向云珩:“流言如何散播?” “这个看你自己的本事,与我何干?如果你连明华妤都打动不了,你如何来打动我呢?”云珩嗤笑一声。 明雪姝僵硬的点了点头,见云珩端起茶杯细细拼着茗香,明雪姝只好福了福身道:“雪姝先退下了。” 云珩颔首,明雪姝这才缓缓出了幽篁苑,云珩这才抬眸静静凝视着明雪姝的背影,没有言语。 “小姐真打算让这位明姑娘进云府?”锦鲤不解地问道。 “她?她若是有明华妤五分之一的心机,我就会让她进云府。但是她没有,所以云府的大门她这辈子都别想进!”云珩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地笑意。 锦鲤微微一骇,诧异地看了一眼锦瑟,噤了声。 在那之后的几天,府里倒是没什么糟心事给云珩添堵,那日她冲撞老夫人的事,云明皓也知晓了,不过到底也没怪她,只是跟老夫人谈了很久,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一日,她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一阵困意席来,云珩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连忙睁开眼睛,是锦鲤。 “小姐!外头终于有消息了,有人在传将军污了明府明雪姝的身子!”锦鲤福了福身,道。 云珩蹙了蹙眉,懒懒地起身道:“到底是个没脑子的,传个流言也这么没脑子,若是她嫁过来,父亲便是她的夫君,如此污蔑自己的夫君,等于给夫君头上泼脏水,那一荣俱荣一损同损,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顿了顿,她又道:“蠢笨如猪。”随即,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继而起身道:“父亲怎么说?” “将军知道是苏姨娘将明姑娘带进府里,自然不会轻饶了她,眼下正在绮乐院发落呢,不知这次苏姨娘有没有那么好的伶牙俐齿逃脱了。”锦鲤挑了挑眉,似乎很开心的模样。 云珩闻言,思量片刻,又躺会摇椅上去了。锦鲤见此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您不去绮乐院吗?” 云珩摇摇头道:“父亲女人的事,我掺和个什么,拆穿明雪姝的谎言,苏绮乐自己就会做,我何必去吃力不讨好?” 说着,远远的走过来一个人,他眉眼含笑道:“郡主。” “阿却。”云珩温和地笑了笑。 “郡主不喜欢她,告诉在下就好,何必如此麻烦?”白砚却不解地问。 云珩调皮地眨眨眼睛道:“明雪姝就是我送给明华妤的礼物呀。” “郡主此话何意?”白砚却更加不解了。 “明雪姝和明德自幼丧母,在老明府里过得并不好,明德能有今日,多半都是明雪姝省吃俭用供出来的。所以明德对明雪姝是宠到骨头里的,自然地明雪姝仗着自己是明德的妹妹,在府里肆无忌惮,丝毫不将她这个嫡长女放在眼里,明华妤几次三番对明雪姝动手,却都因明德庇佑,没有损其半分。如此一来,明华妤如何不怨怼明雪姝呢?”云珩咧嘴一笑,美目凤眼,惹人怜爱。 顿了顿,云珩又道:“其实啊,若是明雪姝自己跟明德说喜欢父亲,明德开口同父亲说,说不定明雪姝可以进我云府大门,只可惜,她偏偏信了苏绮乐。也不知,苏绮乐是如何同明家沾上关系的。” 话毕,云珩猛地明白了一些事,关于孟瑾菡为何那般听苏绮乐的话了,若是苏绮乐以明家作为诱饵,孟瑾菡没有理由放着这么大的诱饵不抓。 翰书院院士,那是皇上都礼敬三分的人,若云明皓是武官中的第一,那明德便是文官中的第一。 “这个,在下可以替郡主查。”白砚却唇角永远带着疏远三分的笑意,淡淡道。 云珩颔首道:“那你去查查吧,我倒是有些好奇的。” 白砚却应下,便退到一旁了。白砚却住进云府后便是如此,同云珩说几句话,便躲到一边去了。整日整日找不到他人,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云珩只好权当这个人不在,不过若是云珩需要,他倒是出现的都很及时。 “将军到!”门口骤然响起小厮抑扬顿挫的声音。 云珩缓缓站起身,对着怒气冲冲的云明皓福了福身,轻声道:“父亲。”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父亲!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让我多寒心!我一直以为我的女儿,是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的乖女儿!没想到却精于算计……”云明皓怒不可遏地说道,却被云珩直接打断。 “不谙世事?单纯善良?若女儿是如此的人,怕是早就死了。”云珩冷笑一声,继续道:“女儿自幼丧母,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照顾女儿的人,父亲常年带兵打仗,女儿只能靠自己,府里哪个姨娘是个省心的呢?苏姨娘整日献殷勤,想要女儿开口提及扶正一事,安姨娘是个墙头草,府里谁权利大靠着谁。至于秋薇,她不过是隐藏的深罢了。可女儿自幼心性孤傲,府里有了珩儿这个嫡女,有了祎儿这个嫡子,女儿就不想再看到第二个嫡女,嫡子!是,女儿自私,可女儿只想让主母的位置,一直都是母亲的!” 云珩的语气很激动,眼底透露出点点难过与绝望,她将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肯向云明皓哭诉一点点。 云明皓怔了良久,喃喃道:“绮乐虽觊觎主母之位,可她不是这样的人……” 云珩没有言语,眼底尽是失望,她缓缓道:“明雪姝心机不够,还想对女儿动手,联合苏姨娘要置女儿于死地,女儿不过还击一二,不觉有错。” “可她到底是个女子,传出这样的流言,我不得不娶她。”云明皓敛起几分怒意,叹了一口气道。 “娶她?她还是个处子,何来身子被污?”云珩冷笑一声道。 云明皓眸光微微一亮,继而又黯淡下去:“她名节已毁,我还计较这些,实在枉为男儿。” “父亲,母亲不会回来了,府里需要一个性子沉稳,不耍心机的人掌府,而且父亲要明白,要想后院安宁,就得要平衡,如今苏姨娘一家独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的,而明雪姝性子急躁,又无比蠢笨,来了之后只会给云府制造麻烦。”云珩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道。 “那你说当如何?”云明皓问道。 云珩思量片刻道:“让苏姨娘拆穿明雪姝是处子,不能娶明雪姝,然后去寻个性子沉稳的做主母。” 云明皓眼底划过一抹阴霾,继而点了点头。云珩见父亲还是有几分怒气,不由得道:“女儿还知道祖母一直想让父亲抬苏绮乐为正室,所以才会有前几日那出戏,女儿相信父亲会保护好珩儿,对吗?” 云明皓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强挤出一抹笑意道:“会的,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云珩乖巧的笑了起来,云明皓垂下了眸子,沉吟片刻,随即道:“父亲先走了,珩儿休息吧。” 话毕,也不等云珩多说,云明皓便离开了幽篁苑。 池鱼见云明皓离开了,有些焦急地道:“小姐,您这不会是将将军惹恼了吧?” “惹恼有几分,更多的不过是思念母亲罢了。”云珩轻轻笑着道。 苏绮乐,就凭你也想阴我?当年我可以爬到凤位的女人,后宫女人阴狠的手段,可比这些高明地多! “那小姐,明姑娘那边?”锦瑟上前一步,问道。 “就按我说的做,让她自己好自为之吧。”云珩摆摆手道。 “那明大人会不会…”锦鲤不放心道。 “不会。”云珩慵懒地眯了眯眼:“自家妹妹做出如此丢人的事,他出头做什么?便是出头了又如何?说我挑拨的?一来没证据,二来这不等于告诉世人他家妹妹是个蠢笨无比的人吗。” 第九十一章 明府闹事 “小姐!不好了 明大人带着明姑娘来府上了!”大清早的,锦鲤便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云珩依旧端坐着看书,并没有理会锦鲤,锦鲤有几分焦急,却不敢多言。一旁的锦瑟对锦鲤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锦鲤不要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云珩微微晃了晃酸痛的肩膀,海棠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小姐,安排妥当了。” 云珩点点头,这才将书合上,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向外面走去。其实,苏绮乐一人便可以让明雪姝捂着脸滚出云家,只是明雪姝必会牵扯到云珩,与其让他们来请,不如她自己去,倒是占几分主动的。 花厅 “云将军,下官妹妹既已被云将军污了身子,云将军为何迟迟不肯娶下官的妹妹?”明德的声音不似一个文官那般文弱,而是极像云明皓那般,洪亮地很。 云珩离花厅还有几十步子远时,就已经可以听的仔细了。 “明大人,你我在朝同僚多年,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怎么可能做出污了令妹身子那等缺德的事呢?”云明皓微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闻言,明德微微一怔,在朝为官数十年,云明皓的为人,明德还是很清楚的,不是那般随便的人。更不会平白污了明雪姝的身子,随即他瞥了一眼一旁的明雪姝,眼底带了几分怀疑。 不过就算是怀疑自己的妹妹,明德也不会说出来,人既已经来到了府上,明德就不会轻易的离开。 “云将军的为人,下官自然相信,只不过,这流言也不会是空穴来风,还请云将军给个说法。”明德不死心地说道。 “明大人要的说法,小女子给大人。”云珩清冷的声音骤然在门外响起,屋内的人纷纷回眸。 云珩缓缓走进堂屋,对明德福了福身道:“云珩见过明大人。” “郡主不必多礼。”明德淡淡道,眼底带了几分疏远。 云珩倒也不介意,兀自道:“明大人是如何就相信明姑娘被我父亲污了清白的?” 明德微微蹙了蹙眉,眼底有几分不悦道:“你这女娃奇怪的很,她是我妹妹我如何不相信她?” 云珩嘴角噙笑,摇了摇头道:“大人不可盲目相信,明姑娘只来过我云府一次,且那次父亲又不在,何来污了身子?” 明德目光微微震了震,良久才道:“不过是托词罢了,若非被污了身子,家妹如何说出这等污自己清白的话来。” 云珩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明大人可否让我们检查一下明姑娘的身子?” 明德微微一怔,继而怒不可遏道:“你们云家怎的是这般人,污了人清白还不够,还要再羞辱一次!” “明大人息怒,小女无心之语,切莫挂心。”云明皓连忙安抚道。 云珩却冷笑一声道:“明雪姝只来过我云府一次,且父亲还不在,父亲根本不可能污她清白,更何况这么多年父亲心里只有母亲一人,不会主动对任何姑娘示好!其次,若父亲没有污她清白,她已失了身子,那难道要我们云家收拾她去?”明德被云珩的一席话气的不轻,却不由得心中暗自思忖起来,他确实打听过,明雪姝来云府那里,云明皓正在军营,别说污身子,便是连面都未曾见到,何来污了身子。 若真的如云珩所说,那岂不是自家妹妹不知羞,用此等下作的方式嫁给云明皓? 思及此,明德心里骤然掩上一层阴霾,他倒不是个多要面子的人,今日就算是如此,自己给云明皓道歉,都无妨。可想到自家妹妹为了嫁给云明皓竟用此等作践自己的方式,他心中就郁了一口怒气。 若她喜欢,明媒正娶如何不好?便是云明皓不娶,秦国有才之人亦不少,虽比不得云明皓,却也都不差,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明德思量片刻,心中微微叹一口气,这一辈子就缺德这一次好了。 “那我又如何得知他们二人的勾当?你云明皓做过事不敢承认,还想趁机再羞辱家妹一次,这么多年的同僚之谊,我当真是看错了人!”明德愤懑地骂道。 云珩唇角微微扬起道:“明大人,恕小女子直言,便是秋姨娘一个青楼女子,父亲觉得她可怜,也将她纳成妾室,明小姐金枝玉叶,若真心喜欢父亲,父亲不是不可以娶她的,又何必闹出这样的笑话呢?” 继而她顿了顿又道:“况且,母亲去世多年,府中一直没有主母,实在不妥,父亲本意是打算娶个主母的,若是明小姐可以证明身子是父亲污的,那父亲也可以娶了明小姐做主母。” 闻言,一直没有说话的明雪姝忽然站了出来,她眼底带了几分欣喜道:“我自愿验身。” 闻言,云珩眯了眯眼,衣袖的纤手狠狠地捏成了拳头。 “池鱼,去唤大夫来。”她走到一旁坐下,吩咐池鱼道。池鱼福了福身应了一声,继而快步走了出去。 “明大人在这儿等一会,大夫来了咱们自然见分晓。”云珩端起一杯茶缓缓地说道。 明德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坐在一旁。不多时,府里的大夫便匆匆赶来。明德瞧是个女大夫,便不疑有他,微微颔首道:“那便给大夫瞧瞧吧。” 云珩放下茶杯缓缓道:“大夫您给这位姑娘瞧瞧是否是处子,若不是,何时失的身子?” 闻言,明德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言语。只是明雪姝面色有几分惨白,她蹙着眉,有些不愿同那大夫过去检查的模样。云珩眯了眯眼,有些不悦道:“明姑娘这是不愿验身?” 语气带了几分威胁,意思很明了,不愿验身就注定与云府无缘,明雪姝微微一怔,沉吟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跟着大夫进了内室。 云珩凝视着她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继而收回了目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一旁一言不发的苏绮乐。 “苏姨娘同明姑娘关系极好的是吗?”云珩眼底是一抹看不透的深邃,她语气舒缓,带了几分嘲讽。 苏绮乐目光一滞,继而微微地点了点头,应道:“倒也还不错的。” 云珩冷笑一声道:“既然苏姨娘同明姑娘关系极好,那将明姑娘带入云府后,应当全权由苏姨娘照管,既然明姑娘出了事,苏姨娘是不是也难逃其咎呢?” 苏绮乐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咬住下唇,讷讷道:“这…我平日忙于府里大小事务,一时没有关心到…” “平日?明姑娘又不是天天来咱们云府,偶尔来一次做客,难道姨娘还不赶紧将手里的活放下,陪客人吗?姨娘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忘没了?”云珩冷笑一声,咄咄逼人的话直逼苏绮乐。 苏绮乐目光沉了沉,继而起身对云珩跪下磕头道:“是妾身的错,还望郡主切莫怪罪。” 云珩心中不由得冷笑,故意伏地做小,让旁人觉得她咄咄逼人,苏绮乐你的道行如此浅,可真不好玩。 云珩淡淡道:“姨娘这是什么做什么?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姨娘这又是磕头又是赔罪,可折煞云珩了,说到底姨娘跟我亲生母亲一般,可千万别这样。” 说着,虚扶了一把苏绮乐,苏绮乐抿了抿唇,暗道云珩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随即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郡主不与妾身计较。” 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姨娘这是做什么,云珩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姨娘快起来吧,别闹笑话了。” 闻言,苏绮乐这才起身,退到一边去了。这时,那个大夫走了出来,大夫微微蹙了着眉,对着云珩作揖道:“郡主。” “大夫请说。”云珩温和一笑,柔声道。 “这位明姑娘不是处子,大概是昨日才失的身子。”大夫毕恭毕敬地说道。 话音一落,整个屋子的人都震了震,前几日才来的云府,昨日失的身子,这里面的故事,不言而喻。 云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明德看,明德被云珩盯得一时有些不自在,他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恰巧明雪姝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明德上前一步,狠狠地甩了明雪姝一巴掌,怒道:“不知廉耻的东西!” 明雪姝被明德的一巴掌打的,当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呆呆地看着明德,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哥…你打我…”明雪姝声音哽咽,眼泪更是流个不听,她怒吼道:“我不过就是想嫁给云明皓,不过是想做主母!我有什么错!” 继而她顿了顿,矛头直指云珩:“都是你给我出什么搜主意…”她话音未落,直接被云珩打断。 云珩讥笑道:“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首先我给你出主意证据呢?其次,我为何要给你出主意?让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嫁给我父亲?而且,若说你硬要说我给你出主意的话,那我一个金钗年华少女说的话,你也认真的去听?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最重要都不记得了。” “云珩!我明家与你势不两立!”明雪姝忽然指着云珩怒骂,三步两步就要冲到云珩身边,锦鲤连忙挡在云珩身前,明雪姝直接被锦鲤推了回去。 “明姑娘,倘若你让明大人来说,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如今,怕是一点希望也没了。”云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 “你……”明雪姝怒不可遏,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桌子上,纤手握成了拳头,猛地冲向了一旁的桌角。 第九十二章 皇子选妃 一旁的池鱼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明雪姝的胳膊,这才拦住了明雪姝。云珩见此,脸色登时变得阴沉,怒道:“明姑娘这是做什么,恼羞成怒也别死在我们云家!” 明德郁着一口怒气,他长袖一甩,大步离开了花厅。明雪姝连忙哭着追上,他们离开后,云珩目光不善地看了一眼苏绮乐,淡淡道:“姨娘下次别惹这种惹不起的人了,想给父亲纳妾就直说,不必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话毕,云珩对云明皓福了福身,也离开了花厅。云珩相信,这次,苏绮乐难逃一劫了。 回了院子,池鱼便不再顾忌,怒道:“那个明雪姝也太不要脸了吧!想进云家的门,自己用了下作的法子,还想死在云家!明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吃羞耻的女儿!” 云珩摆摆手道:“倒也别说她了,自小没个父母管教,自然就如此了。” “奴婢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这样一来,倒是把明家给得罪了。”锦鲤蹙着眉,有几分担忧。 “明家?”云珩冷笑一声,前世当她进宫后,明家几乎是靠着明华妤撑起来的,明德病重,再也不能上朝,若没有明华妤,明家早就没落了。何来,明华妤寄名于太医院院士之下,成为院士养女? 再没有父亲官职的帮衬下,明华妤依旧可以从众女子中脱颖而出,直接封为贵妃,明华妤的手段,甚至云珩都自愧不如。 所以明德得罪与否,云珩都不是在意,反正明德的日子,已经不久了。前世明德病来势汹汹,倒有几分人为的迹象,今生得多留意一番了。 “小姐,奴婢方才在院子里听到外苑几个丫鬟在议论,九殿下选妃一事,大概也就在三日后。”锦瑟忽然插嘴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良久才缓缓道:“他如今的年纪,倒是该找个皇子妃了。” “小姐对九殿下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殿下对小姐那般好…”锦瑟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云珩忽然抬眸看向锦瑟,眯了眯眼道;“锦瑟,你素来不是个多事的人。” 锦瑟一愣,连忙摆手道:“奴婢只是有感而发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云珩冷笑一声,声音陡然大了几分:“九殿下,如此威胁小女子的奴婢不太合适吧?” 随即,一个笑声从屋顶传来,一个身着玄衫的男子一跃而下,缓缓走到云珩身边,他勾了勾唇角,好看的凤眼弯成了月牙儿,他笑道:“这怎么能算是威胁呢?只是我喜欢你,争取一下罢了,你真的不要考虑一下我?” “殿下说笑了,云珩高攀不起殿下。”云珩福了福身,退后几步道。 “高攀?云将军为秦国一品镇国大将军,手握三十万重兵,便是丞相站在大将军面前也觉得低了一头,身为他的嫡女,你会有高攀不起的人?”秦璟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殿下骁勇善战,应当找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云珩精于算计,心狠手辣,殿下不会喜欢云珩的。”云珩敛了敛眉,淡淡道。 “精于算计,心狠手辣?我确实不喜欢,但我喜欢你,所以在你身上这些所谓的精于算计,心狠手辣,都变成了可以接受的,便是被你算计的人也都是坏的。”秦璟煜一步一步走进云珩,伏在她耳畔轻声道。 云珩猛地退后一步,低下头声音带了几分颤抖道:“殿下,云珩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姐,承受不起殿下这般厚爱,殿下还请速速离去,若被有心人瞧去,又要生出一些无须有的事情了。” 秦璟煜的眸光黯了黯,自嘲地笑了笑道:“你把我说的多么好,你还不是不喜欢我。” 云珩这次没有答话,只是福了福身,静默地站在一旁。秦璟煜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过几日,我选妃,母后会下请帖过来,你一定要去。” “自然。”云珩点点头,抬眸看到秦璟煜眼底的光芒,她又道:“皇后娘娘盛情难却,云珩不敢不去。” 秦璟煜闻言,再无他言,转身离开了幽篁苑。 云珩凝视着他的背影,转身便变了脸色,对几个厉声呵斥道:“你们是我的丫鬟,成天听他的话做什么!如果再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奴婢知错。”几个丫鬟福了福身道。云珩瞪了她们一眼,转身便进了屋子。 过了几日,皇后娘娘的请帖便送到了云家,云家的几个女儿都宴请了。虽说其他的是庶女,但看在云将军手握重兵,庶女若真的不错,倒也可以做个侧妃。 那日,云珩的妆办与平常无异,便是如此,她还是轻而易举地将其他人家的小姐挤了下去。 承乾宫 请帖上是写着宴席两日,所以第一日是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第二日则是在宫内御花园里。 云珩到的时候,宫殿内已经熙熙攘攘到了一些人了,她们在寝宫里小声低语着,勾起一副细细碎碎的言语声,却随着云珩踏入宫内那一刻起,全部噤了声。 她眉眼低顺,美的让人失了神。她唇角微微扬起,一步一步走到皇后娘娘的面前,盈盈福身:“云珩参见皇后娘娘。” “你…你…是云家的女儿?”皇后猛地起身,颤着声音说道,她的眉心紧紧蹙起,眼底是一片阴霾。 “正是。”云珩颔首,应道。 皇后宋姝苦笑一声,偏过头对一旁的嬷嬷道:“你看她,真像她……” “娘娘!”一旁的嬷嬷连忙打断皇后娘娘的话。 宋姝这才从失态中找回了神智,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的生母呢?” “在生下云珩后就撒手人寰了。”云珩淡淡应道。 宋姝沉吟片刻道:“你落座吧。”云珩闻言,便在一旁坐下了。大抵众人被宋姝忽然的失态震住了,纷纷噤了声,死死盯着宋姝,生怕宋姝从因为失态变得恼怒。 “华妤参见皇后娘娘。”一个温温软软地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明华妤身着一袭湖蓝色长裙,静默地站在那里,她唇角噙笑,温柔地犹如四月春风,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平身吧。”宋姝敛起方才的失态,温和地说道。 明华妤闻言,便去一旁落座了,而且偏偏坐在了云珩身边。云珩倒是没有几分惊讶,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明华妤开口。 “你为何要针对小姑姑?”明华妤忽然开口道。 “送你的礼物。”云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明华妤一怔,偏过头不明所以地看了云珩一眼:“你此话何意?” “你不是一直想除掉她,却一直没能成功吗,现在她失了身子,还失去了明大人的宠爱,你想拿捏她,易如反掌。”云珩细呷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就说吧,我素来不喜欢欠旁人的。”明华妤似乎不愿意再多做掩饰,直接开口道。 “我什么都不要你做,只想交个朋友。”云珩给明华妤也倒了一杯茶,轻笑道。 “云家嫡女云珩不该是个傲气无比的女子吗,莫不是我看错了?”明华妤诧异地看着云珩道。 云珩放下茶壶,正色道:“那大抵是明小姐看错了,云珩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骄傲的。” 明华妤又打量了云珩几眼,随即淡淡道:“你若以后有难,来找我。” “我不懂,你为何那么想除掉明雪姝?”云珩不解地问道,明雪姝虽没脑子了些,可到底没做过什么坏事。 “她?总是成天拿出一副无心之举的模样来,坏掉你的全盘计划,蠢笨如猪,她活着,简直是在抹黑明家。那几个庶女,都比她强,至少有脑子不会做落颜面的事来。”明华妤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 云珩颔首,示意她明了,随即淡淡道:“我可不觉得赶尽杀绝就是好的,给她机会让她更恨你,然后强大自身,当她觉得自己够厉害的时候,再一举打破她的美梦。” 明华妤闻言,不由得多打量了云珩几眼,随即眉眼一弯:“我倒是记住了,以后可以试试。” 说话间,秦璟煜姗姗来迟,他今日依旧一袭玄衫,只是比昨日的那件要贵重一些,边角花纹都是很精细的。 他迈着大步进了殿内,对着宋姝作揖道:“儿臣参见母后。” 宋姝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随即道:“今日本宫宴请了众位千金一聚,算是消消本宫今日心中无聊之感,今日大家玩的开心,不要拘泥。” 闻言,众人连忙起身,福身道:“定不负娘娘所期。” 宋姝点了点头,秦璟煜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宋姝身边坐下,眼睛却在众位女子中搜寻着一个人,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他对着云珩温和一笑,云珩目光一滞,回以微笑。 这一举动被很多人都看到了,当然包括明华妤。 “看来九殿下对郡主很是欣赏呢。”明华妤语气淡淡道。 “毕竟不是人人都敢进那匪窝的。”云珩亦是淡然回道。 明华妤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份勇气我很钦佩郡主。” 云珩闻言,淡淡一笑,没有言语,眼睛却在搜索着颦儿,一圈下来并没有瞧见颦儿,云珩不由得蹙了蹙眉,颦儿今日为何没有前来? “颦儿来迟,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门外忽然穿起来一个气喘吁吁地声音。 云珩猛地看去,颦儿正匆匆忙忙地跑来,模样很是焦急。她在大殿内站定,福了福身,谦卑道:“颦儿来迟,还望娘娘莫要怪罪。” 宋姝岂敢怪她?宋姝今日若是说了她,明日皇上就会来骂宋姝,皇上可是把颦儿当成半个女儿疼的。 第九十三章 大闹宴席 宋姝见颦儿气喘吁吁的模样,随即轻笑道:“不妨事的,落座吧。” 颦儿福了福身,瞥了一眼左右两边席位上的人,看到了云珩之后,便走了过去,在云珩身边坐下了,而宋姝似乎注意到这一细微的举动,她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许久不见你,倒是有几分消瘦。”颦儿落座后,便伏在云珩耳边轻声说道,眼底有几分担忧,还有几分羡慕。 “倒也还好,前几日奔波在外必不似家里那般过得舒适了。”云珩抿唇一笑,眼底尽是宠溺。 闻言,颦儿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有几分愁容道:“我倒是蛮羡慕你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像我…”颦儿忽然止住了言语,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明华妤身上,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闭口不提自己的事了。 云珩明白颦儿的心思,将手搭在颦儿的手背上,颦儿见此抬眸看了一眼,云珩这才温和道:“颦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明家嫡长女,明华妤。”继而,云珩顿了顿,对着明华妤指了指颦儿道:“华妤,这位是兵部尚书嫡女,颦儿。” 明华妤对着颦儿温和一笑,柔声道:“颦儿小姐,华妤自然晓得,只是没有机会与姑娘说上几句话呢,今日在此通过郡主相识也是缘分一场呢。” 颦儿闻言,讪讪地笑了笑道:“道是如此。” 云珩知道颦儿素来不喜明华妤这种能将话说得极其漂亮的人,她总觉得这种人心机深沉,十分不可交。云珩倒也不介意,只是打圆场道:“颦儿素来是个怕生的,明小姐莫要介意。” “介意倒不会的。”明华妤面上挂着和煦地笑意,总是会让旁人很容易的喜欢上她。 颦儿敛眉一笑,并无多言语,云珩倒也不介意,二人只要搭上话了就够了。这二人本就性情不同,本就不指望可以成为密友。 “众位小姐,今日是本宫……”见众人都落座,宋姝便开始说话,可她话刚说到一半,门外忽然就响起一个声音将她要说的话打断。 “母后给九弟举办选妃宴席,怎的都不请瑶儿呢?”秦瑶莘面色不善地走进了大殿,语气里带了几分恼怒。云珩薄唇微扬,又要有好戏看了呢。 宋姝似乎没有想到秦瑶莘会出现在这里,怔了片刻,继而眯了眯眼,轻笑道:“瑶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本宫请了你,你自己不愿意来,怎能怪到母后这里来呢?” 秦瑶莘闻言,似乎气的不轻,直言不讳道:“母后为六宫之首,便是没有血缘,瑶儿也得唤一句母后,可瑶儿不觉得这声母后只是形式。瑶儿更是将母后视为另一个母亲,九弟选妃,母后不但不知会,还将我锁在寝宫中,母后这是为何?瑶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引得母后如此对待瑶儿呢?” 秦瑶莘的几句话,气的宋姝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眼底带了几分厌烦道:“瑶儿这是怎的了?一来母后这里张口闭口都在怪母后,今儿一早就差人去你那里知会你了,你自己不愿来如今又如此说母后,母后这心底好生难过。” 秦瑶莘欲要说什么,却被秦璟煜打断,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六姐,母后虽掌管六宫,但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疏漏,你在这里如此大喊大叫尽失公主体面,意欲为何?” “意欲为何?九弟,你从小同我一起长大,我能意欲为何?不过是关心你罢了。”秦瑶莘苦笑一声,讷讷道。 这时,一旁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 “都说这个六公主喜欢九殿下,看来是真的呢…” “亲生姐姐喜欢亲生弟弟,还喜欢的这么光明正大,倒真是不知廉耻极了!” “那又如何?人家是公主,自然就无所忌惮。” “那倒怨不得皇后娘娘将她关起来了,这种人放出来做什么?丢皇家的人?” …… “你们都给本宫闭嘴!”秦瑶莘恼羞成怒地吼道,她的面色泛红,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的。 “皇后娘娘还坐在这里呢,岂能容得得你放肆!”殿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声,她厉声斥责着秦瑶莘。 秦瑶莘回头,果然是秦筝婷。 今日秦筝婷是不打算来的,给秦璟煜选妃,她也不打算凑这个无聊的热闹,而且皇后也嘱咐了她,她不去的话,秦瑶莘说不定也羞于一人前去。 可谁也没想到秦瑶莘真是胆大到不要脸面了!不但砸开了寝宫的门,还直接跑过来顶撞皇后,便是秦瑶莘的母妃是皇贵妃,她也不敢当面如此顶撞宋姝。 宋姝这个女人,面上和蔼,实则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最重要的是,皇上十分信任宋姝,这让很多人都对宋姝有几分忌惮。 所以,秦筝婷知道秦瑶莘跑出来了,怒气冲冲向宋姝这边来的时候,秦筝婷只好匆忙赶来,因为无论在哪个场合,宋姝都会拿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来,坏人都要让旁人去做。 今日,秦筝婷便是来做这个坏人的。 “秦筝婷!又是你,我的事你永远都要掺和一脚!你是不是也喜欢秦璟煜啊!” 秦瑶莘怒极反笑,语气中也带了几分嘲讽。 “啪啪!” 秦筝婷抬手便甩了秦瑶莘两巴掌,恨铁不成钢道:“现在被你闹得整个秦国无人不知你喜欢阿煜,甚至还恬不知耻的怀疑到我头上!阿煜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我的弟弟,我如何会怀那种龌龊的心思!” 秦瑶莘捂着脸,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刚要骂秦筝婷,却被秦筝婷的话打断:“你是一个公主,一国的公主,便是不奢求你知礼仪,识大体,端庄贤淑。亦或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你连最基本的本分也做不到!骄纵蛮横,目中无人,父皇若是知道你是如此的模样,怕是更要打上这两巴掌!” 秦瑶莘闻言,气的几乎炸裂,举起手就要打秦筝婷,却被秦筝婷躲开,秦筝婷一把抓住秦瑶莘的手,嘲讽道:“如今更是连打人都不会了吗?” “秦筝婷,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话毕,又举起了另一只手,这次秦筝婷没有躲开,只是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秦瑶莘。 秦瑶莘一巴掌重重落下,却没有打在秦筝婷的脸上,而是被秦璟煜重重推开,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秦瑶莘,小的时候我唤你声姐姐是对你的尊重,对你好是因为你对我也好。可我知道你对我有别的心思时,所谓的姐姐之称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并非有多恶心你对我的感情,感情之事从没有你对我错。但是,你这样几次三番伤害到别人影响到别人,这些话我只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了!也莫怪我不给你颜面,不过是你自找的罢了!”秦璟煜蹙着眉,眼底尽是厌恶。 秦瑶莘趴在地上显得格外的狼狈,云珩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一抹嘲讽。秦瑶莘颤着身子站了起来,她的眼底有泪水,怔怔地看了一眼秦璟煜。 “好了,瑶儿,母后知道你对阿煜的心思,可你们是姐弟,有血缘关系,若是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这么多年,母后看着你长大,早已视为亲出,日后会给你寻一个独一无二的如意郎君的。”主座上的宋姝终于开口打了圆场道。 秦瑶莘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颇带怨念地瞧了秦筝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而秦瑶莘刚走,颦儿不由得喃喃道:“为了皇后直接得罪皇贵妃值得吗?” “为何不值得?”云珩反问道。 “便是婷姐姐如此为皇后做事,皇后也不定会买她的账。”颦儿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云珩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明华妤笑道道:“九殿下会买五公主的账就够了。” 闻言,颦儿眼睛一亮,不由得点了点头。秦璟煜是皇后之子,未来的太子,将来的储君。只要不牵扯到婚嫁,皇后对秦璟煜基本都是百依百顺,便是顺带照料一下秦筝婷一家子,也并不为难宋姝的。 更何况宋姝父亲是丞相,母亲是西太后,家大业大,自然在宫里无人敢与之对抗。能得到她的护佑,秦筝婷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的。 “不过今日这么一闹,皇上那边倒是不好交代了。”云珩喃喃道。 “道是如此,当着众人面如此先是言语落六公主颜面,再是打了两巴掌,就怕五公主不好脱身了。”明华妤端起一杯茶,眼底带了温和地笑意缓缓道,仿佛一切都只是她面前的棋盘,拨弄棋子的人不知她一个,但是若是涉及到她了,她便会轻笑着除掉那个人,再继续风轻云淡的看着旁人的好戏。 “不过我相信,五公主既然敢做,就一定有把握全身而退。”云珩轻声地喃喃道。 “看样子郡主很相信五公主。”明华妤偏过头静静地打量着云珩。 “五公主这步棋你若押了,此生不会后悔。”云珩静静道。 明华妤目光微微一震,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随即扬起一抹温婉的笑意道:“那就随郡主所言好了。” 云珩颔首,没有言语。目光落在秦筝婷身上,云珩能看到她的手心微微颤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云珩蹙了蹙眉,打了两巴掌不至于变成如此模样吧? 忽然,只是在眨眼间,秦筝婷骤然昏倒在地,她面色变得煞白,嘴唇泛青,似乎中了毒。 众人见秦筝婷昏倒连忙倒吸了一口凉气,秦璟煜连忙抱起秦筝婷就准备向外面走,宋姝见此,欲要起身喊住秦璟煜,云珩便站了起来。 “九殿下,若是相信云珩的医术,可否让云珩把脉瞧一瞧?” 第九十四章 公主中毒 “九殿下,若是相信云珩的医术,可否让云珩把脉瞧一瞧?”云珩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 秦璟煜没有丝毫疑迟,便点了点头,将秦筝婷放在一旁的软塌上,云珩缓缓走过去,纤手搭在秦筝婷的手腕上。 良久,云珩脸色微微变了变,秦璟煜见云珩脸色不好,蹙了蹙眉,焦急地问道:“婷姐姐她怎么样?” “中了夜来香的毒。”云珩起身,看着一脸期待的众人静静的说出这几个字。 秦璟煜一怔,猛地回头看向秦瑶莘,秦瑶莘被秦璟煜如此一看,登时觉得有几分委屈,嘟着嘴道:“我虽跟她不对付,可我对她如何不满我都会直接说的,何必暗地里算计!” 秦璟煜狐疑地看了秦瑶莘一眼,收回了目光,秦瑶莘说的不假,她确实不会去暗地里算计,因为她没那个脑子。她的母妃又是素来瞧不起何湘眉的,自然不屑于算计她们,既然如此,还会是谁下的毒呢? “夜来香之毒不会致命,只会使人头晕眼花,食欲不振,重则才会像公主这样昏迷不醒。”云珩忽然开口解释道。 “仅仅只是昏迷?”秦璟煜不解地问道。 云珩颔首,谦卑道:“夜来香是毒物也是近几年师父发现的,暂时还不得除去头晕眼花,食欲不振之外其他的作用。” 秦璟煜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但是眼底的不悦众人不难看出,看来今日这个选妃是无法进行下去了。 云珩想到选妃无法进行,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微微抿了抿唇没有言语。只是将目光在众人宾客中扫了一遍,继而收回了目光。 宋姝自然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琅月,去唤皇上过来。” 宋姝身边的女子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不由得打量起这个女子,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仪态都不似一个普通的丫鬟般简单,身着锦缎,头戴金钗。在宋姝身边似乎像一个养女一般的存在,云珩微微眯了眯眼,这个琅月,她前世见过。 因为有宋姝的庇佑,她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公主,宫里的人对她怨声载道,可根本没有人敢同她顶撞,若与她起了冲突,那便是冲撞了宋姝。 六宫之首,谁敢冲撞? 只是她方才出去的时候,面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便是她一贯不喜欢秦筝婷,眼下她不该像方才那般,唇角微扬着走了出去。 云珩看着软塌上的秦筝婷,捏紧了拳头。秦筝婷待她不薄,她云珩今生是来复仇,不是做一个无情无义之人的。 “九殿下还是快些传太医来给公主医治吧,若是再迟些,怕是对公主千金之体会有损伤。”云珩上前一步,对秦璟煜福了福身道。 秦璟煜点了点头道:“传太医。” 继而,云珩又道:“皇后娘娘,可否将公主带进娘娘的内室歇息?这里人多口杂,恐会耽误公主歇息。” 宋姝颔首,对一旁的贴身宫女道:“采淑,带公主进本宫的内室。” “是,娘娘。”唤做采淑的宫女福了福身,便走到云珩身边将秦筝婷背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向内室走去。 云珩连忙跟上,宋姝看着云珩的背影,没有言语。只是她的眼底,是一片阴霾,她狠狠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你去打点水来。”采淑将秦筝婷放到床上后,云珩这才对她道。 采淑是个懂眼色的,云珩进了宋姝的内室,宋姝没有喊住云珩,那也是得了宋姝那边几分脸面的,采淑自然要听云珩的话。随即,采淑福了福身,应了一身,便去打水了。 云珩握着秦筝婷的手,轻轻地拨弄着秦筝婷额前的头发,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今日是夜来香,明日会不会就是致命毒物了? 秦筝婷为了护住何湘眉和秦璟臻,到底花了多少心思,得罪了多少人,不得而知。可是在这个皇宫里,你必须要往上爬,得罪人不重要,只要不是那九五之尊,只要你得罪的值得,就可以抛开一切。 忽然,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云珩抬眸望去,原是秦璟煜带着太医来了。云珩连忙起身,对太医福了福身道:“太医,您快来瞧瞧公主吧。” 太医点了点头,坐在秦筝婷身旁,拿出一根丝线递给云珩,云珩系在秦筝婷的手腕上,太医牵着另一端,便开始悬丝诊脉了。毕竟公主千金之体,岂能让旁人乱碰的? 太医轻轻捻着丝线,眉心愈蹙愈紧,最后放下了丝线对秦璟煜道:“是夜来香之毒,夜来香之毒不会危及性命,只会让人昏迷不醒罢了。下官开一副汤药,给公主服下就无大碍了。” 秦璟煜闻言,微微颔首道:“开一副解药再开几副补药。” 太医作揖道:“是。”话毕,便在一旁写下药方子。 云珩见此,缓缓开口道:“云珩能否多问一句?” “云二小姐请说。”太医颔首道。 “公主是何时中的毒?”云珩淡淡道。 “瞧着模样,应该是几日前了,毕竟这夜来香是属于慢性的毒物。”太医思量片刻,随即道。 云珩蹙着黛眉道:“殿下,夜来香在宫里很常见吗?” 秦璟煜闻言,忽然来了几分兴趣:“不太常见的,你在怀疑什么?” “有人故意为之,有人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会将六公主关起来,皇后娘娘掌宫多年,若真的想关六公主,六公主定不会跑出来,是有人故意将六公主放出来的。然后五公主昏倒,这虽算不得一环扣一环,也算不得多么精细的计划。但是对于阻止殿下选妃很有用。”云珩沉吟片刻,太医连忙告退,云珩这才缓缓道。 秦璟煜面色一僵,没有言语,云珩继续道:“这个人知道殿下对五公主的感情深,深如亲姐弟,若是五公主身体不适,殿下定无心选妃。” “那你呢?”秦璟煜忽然问道。 云珩微微一怔:“什么?” “你是不是也不希望我选妃?”秦璟煜一点一点靠近云珩道。 云珩目光一滞,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殿下慎言,云珩对殿下并无旁的心思。” 秦璟煜闻言,忽然止住脚步,苦笑道:“你总是这样。” 云珩垂下眼眸道:“五公主昏迷未醒,殿下不该提及旁的。” 秦璟煜忽然一笑:“婷姐姐只是昏迷罢了,轻重缓急我分得清。” 云珩心底一颤,秦璟煜在她面前永远都用的我,不难看出,他对云珩是有几分真心的。 “既然分得清,就不该问云珩这种话。”云珩敛了敛眉眼,温声道。 “那要怎样?旁人都会为了不让我选妃做这么多,为何就不是你,为何你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我对你的喜欢你都看不到吗?”秦璟煜忽然苦笑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殿下自重!”云珩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 话音未落,云珩便听到门外细碎的脚步声,云珩连忙向门口看去,是琅月。 秦璟煜应该也是猜到了害秦筝婷的人就是琅月,看到琅月后眼底划过一抹厌恶。他淡淡道:“你来了。” 琅月温和一笑,走到秦璟煜身旁,福了福身道:“殿下,皇上请殿下过去。” 秦璟煜沉吟片刻,笑吟吟道:“好,你带本宫去吧。” 琅月微微一怔,忙道:“琅月得留下来照顾五公主。” “不必,云珩就可以照顾婷姐姐,她的师父是伏枫,照顾起来只会比你更熨帖。”秦璟煜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琅月。 琅月心下一惊,只得点头应道:“是,殿下。” 云珩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沉吟片刻,回身端坐在秦筝婷的身旁。 而至于跟着琅月走的秦璟煜,自然是回到了举办宴席的大殿内,殿内依旧是方才那些人,皇上根本就不在。 “阿煜你怎么回来了?”宋姝见秦璟煜回来,眼底有几分诧异。 “琅月说父皇来了。”秦璟煜的语气不善,谁都可以听出来。 还未等宋姝说话,秦瑶莘便跳起来怒道:“果然是你,你一直喜欢九弟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想栽赃给本宫!看本宫不打死你!” 说着,便要冲到琅月身边打琅月,宋姝见此,不悦道:“瑶儿!身为一国公主如此不注意仪态,成何体统!” 秦瑶莘不悦地瞪了一眼琅月,偏过头不言语了。宋姝看着在座的众位宾客,只觉得丢人丢到老家了。不免心中郁了一口怒气,她指着琅月道:“琅月,本宫只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是。”伴随这声是,琅月猛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缓缓道:“琅月自小由皇后娘娘抚养长大,皇后娘娘待琅月如女儿,琅月待皇后娘娘如母亲。琅月很爱母亲,也很爱九殿下,所以琅月不希望九殿下娶别人。” 话毕,还未等宋姝说什么。一旁的议论声便炸开了。 “九殿下是何等人物,她是何等人物,还不希望娶别人,便是不娶别人,也不会娶她!” “就是,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的上九殿下!” “真是不知廉耻!仗着皇后娘娘在宫里作威作福!” …… 宋姝在一片议论声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琅月,本宫就是如此教你的吗?” “皇后娘娘从未教过琅月这些,但是琅月知道,琅月配不上九殿下,但是这世界上也没别人可以配上了。”琅月嗤笑一声,模样有些疯癫。 “母后,这等人您还留着做什么呢?趁早乱棍打死,面得出去丢母后的人。”秦瑶莘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第九十五章 送走琅月 闻言,宋姝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她秀眉微微缩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她知道秦瑶莘素来是喜欢看她笑话的,毕竟秦瑶莘的母妃是皇贵妃,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皇后的位子,就等着皇后出些纰漏,她们可以揪住呢! “琅月,你可知错。”宋姝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不容拒绝,她的意思很明了,让琅月先低个头,认个错,至少在宋姝这里也好交代。便是日后皇上问起来,她可好说是琅月年纪小,一时糊涂。 琅月自然是个聪明的,她看了一眼一旁面色阴沉的秦璟煜,木讷地点了点头:“琅月知错,琅月一时糊涂,还望娘娘莫要怪罪。”她的眼底,是一片寂寥,好似那秋天飘零的孤叶,寂寞地翻飞在夜里。 她垂下了眸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她也想大声的说出来,她喜欢秦璟煜,喜欢了十多年。可话到了嘴边,她便没了那份勇气,她真的要用现在安逸的生活去换这一份无须有的勇气吗? “既然知错,那便罚你禁足三个月,抄录佛经给秦国子民祈福吧。”宋姝面上依旧瞧不出丝毫喜怒。 “这不妥吧。”宋姝话音刚落,便被秦瑶莘打断,她眼底带了几分厌恶地看了一眼琅月,缓缓走到琅月身边,琅月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被秦瑶莘一巴掌打地愣在了原地。 “瑶儿!你这是做什么!”宋姝见琅月被打,当即猛地起身,厉声喝道。 “母后,抄录佛经给秦国子民祈福,那是公主才有的权利,再不济也该是像云二小姐那样的郡主,人家父亲是镇国大将军,为子民祈福也在情理之中。琅月一个宫女,也能有如此殊荣,母后真是把琅月捧得太高了。”秦瑶莘嘴角噙着笑意,声音也带了几分悦耳,她揉了揉方才用力过度的手腕,看着愣在原地的琅月,冷哼一声。 宋姝闻言,似乎气地心口炸裂,她喘着粗气,语气不善:“琅月是本宫养在身边多年,从未当宫女对待过,一直当做养女看待,你何以把她贬成宫女!她既是本宫的养女,为本宫分忧又有何?” “养女?”秦瑶莘轻笑起来,纤手直指琅月,语气丝毫不客气道:“不论是秦国历法还是宫里规矩,虽没有说过皇后养女为郡主一事,但是历来朝代都是如此做的。琅月,她身上无一诰命在身,不是宫女是什么?” 宋姝被秦瑶莘此言狠狠地堵住了嘴巴,只能愤恨地看着她。宋姝这般疼爱琅月,若是可以,郡主一位早就给琅月了,还不是因为皇上不喜欢琅月。每次宋姝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都会十分不悦,还说什么琅月就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孩子,给了她郡主,更要无法无天,越过公主去了。 “好了,别闹了。”一直不言语的秦璟煜忽然蹙着眉开口道,他的凤眸里是一片化不开的阴霾,他微微抿着薄唇,斜睨了一眼一旁的琅月:“这些年,你仗着母后,在宫里嚣张跋扈,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乃至一些不受宠的妃子都对你怨声载道,你确实该削削你的脾气了。” 话毕,秦璟煜猛地跪下,宋姝惊的瞪圆了杏眼:“阿煜,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啊!” 秦璟煜并不理会宋姝的话,自顾自道:“阿煜知道,母后疼琅月犹如亲出,但是琅月这些年实在太放肆,儿臣请求母后将琅月送出宫修养几年再接回来。”顿了顿,他抬起头,眼底带了几分坚定:“若母后不同意,儿臣不起。” 便是宋姝再疼爱琅月,可到底琅月是养女,秦璟煜才是她正经儿子。日后可要做太子的,孰轻孰重,宋姝自己心里是有一杆秤的。只是,这些年,琅月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若是将琅月送走,去哪寻如此可心的人呢? “罢了,你起来吧,本宫同意便是了。”宋姝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 闻言,秦璟煜这才缓缓起身,一旁的琅月诧异地看着秦璟煜和宋姝,眼底尽是绝望,她一旦脱离了宋姝的保护网,就会死于非命的!这些年,她得罪的妃子实在难以数过来,只要离开皇宫,只怕只会横尸荒野。 “娘娘!不要把琅月送走,琅月做的不好的地方都可以改!真的!请娘娘再给琅月一次机会吧!”琅月猛地跪下,豆大的眼泪滚落在地,她不听的磕着头,额头都磕的红红的。 宋姝没有言语,秦璟煜和琅月之间,毋庸置疑的,宋姝只会选秦璟煜,秦璟煜可以给她带来无尽的荣耀,可以给她带来太皇太后的荣耀,而琅月呢?不过是个舒心罢了,舒心的人可以再找,皇位只有一个。 “散了吧,今日的宴席就到此吧。”宋姝疲惫地摆了摆手,继而起身,就要向外走去,却被琅月一把抱住。 “娘娘!琅月伺候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要把琅月送走!琅月离开皇宫是会死的!”琅月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甚是心疼。宋姝轻轻抚上琅月的脸庞,将琅月脸上的泪水擦干,动作轻柔而小心。 宋姝在琅月呢喃道:“本宫会派人保护你。” 琅月闻言,这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泣,松开了手。宋姝见此,起身缓缓向外走去。不管对这次有多少不满,众位宾客还是得连忙起身,恭送宋姝。 宋姝一走,秦瑶莘就恶狠狠地看着琅月,压低声音笑道:“一个不知从哪来的野种,也配与本宫同期同坐?” 琅月闻言,微微眯了眯眼,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亦是嘲讽道:“谁让公主的母妃是贵妃,琅月依仗的人是皇后呢,公主便是不满也没有办法。” 秦瑶莘闻言,怒极反笑:“是吗?本宫是入了皇家族谱的,在父皇面前不但可以说上话,还可以撒娇任性,你呢?你可以吗?你要记住,这皇宫里天下是谁的。”话毕,秦瑶莘忽然一脚踩在琅月的肩头,笑吟吟道:“若是父皇知晓你嚣张跋扈犹如公主一般,要处死你的话,皇后娘娘可拦不住呢。” 语毕,秦瑶莘笑出了声,继而,头也不回大步地离开了宫殿。 而众位世家小姐,也因为扫兴早就纷纷离开了,只剩下颦儿一人。秦璟煜一直站在原地不动,颦儿有些担忧地走过去:“九殿下,你没事吧?” 秦璟煜忽然抬头,笑了笑道:“没事,你跟本宫去瞧瞧婷姐姐吧。” 颦儿忽然想到云珩还在照顾秦筝婷,正好想去看看云珩,便点了点头,应道:“好。” 二人刚踏进内室,琅月就像疯了一样冲进来,作势要打颦儿,却被秦璟煜一脚踢开,琅月被秦璟煜踢翻在地,还未反应过来,耳畔便响起一句:“滚。” 继而,便是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琅月,你可知罪?” 琅月心中一颤,抬头向声音的主人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吓得手脚都不由自主战栗起来,那人正是那个九五之尊,皇上,秦灏宸。 “琅月…知错!”琅月连忙对秦灏宸叩首道,声音带了几分惊恐,犹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 “这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将她害成这副模样,便是不会危及性命,可对她的身体还是会有影响。谋害公主,你可知这是死罪?”秦灏宸不怒而威的声音再次传来,吓得琅月不由得瘫软在地。 琅月忽然秦灏宸身旁的云珩,云珩目光冷冽地盯着琅月,琅月心下明了,定是云珩将一切告诉秦灏宸的,不由得心中堆积起点点怒火,可她也不傻,云珩是坐在秦灏宸身旁的,说明秦灏宸对云珩是另眼相看的。 琅月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冲撞云珩,她只会记住现在云珩,以后她琅月都会还给云珩的!琅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挤出几滴眼泪,声音哽咽道:“陛下,琅月也只是一时糊涂,不希望九殿下选妃罢了。琅月与殿下一同长大,殿下就像琅月的哥哥一样,琅月害怕殿下有了皇子妃就不要琅月了。” 秦灏宸闻言,冷笑一声:“把阿煜当成哥哥?朕瞧着你,多半是喜欢上阿煜了吧。阿煜也是你能觊觎的?” “琅月不敢。”琅月将头埋得低低的,看不清她的表情,声音里不似方才哽咽,听不出喜怒。 “父皇!”秦璟煜忽然跪下,惹得一屋子的人一惊。 “有事就说,你这是做什么!”秦灏宸是十分喜欢秦璟煜这个儿子的,自然舍不得他行这么大的礼。 “儿臣请求父皇赐婚!”秦璟煜话音一落,在偌大的内室里恍若炸开一般。 内室里只有秦灏宸,云珩,秦瑶莘,昏迷未醒的秦筝婷,剩下的便是一些宫女小厮。这是若是传了出去,又要成为街头小巷的谈资了。 “你要朕给你和谁赐婚?”秦灏宸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他这个儿子一直喜怒无常,战场上是个出鞘的利剑,所及之处,俯首称臣。只是对待女子,一直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让秦灏宸也很是着急。 毕竟秦璟煜已经到了娶皇子妃的年纪了,却还是那般厌恶女子,这要到何时秦灏宸才能抱上孙子呢?可没想到,秦璟煜竟然自己提出赐婚,这让秦灏宸十分诧异。 “云想郡主,云家二小姐,云珩。”秦璟煜话音一落,云珩脸色就变了,她蹙着黛眉,眼底有几分恼意。 “云想郡主朕也十分喜欢,若是云想有意,朕很看好这门亲事。”秦灏宸自然没有看到云珩眼底的恼意,只是笑吟吟道。 “云想已有婚约,只怕会负了殿下的心意。” 第九十六章 池宛自杀 “云想已有婚约,只怕会负了殿下的心意。”云珩福了福身,面露愧疚道。 秦灏宸本来想说什么,却被云珩这句话堵在里喉间,他疑迟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秦璟煜,没有言语。而秦璟煜虽然低着头,云珩却能清楚的看到她脸上掩不住的难过。 屋子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局面,云珩垂下眸子,一时竟不知应当说些什么。屋子里的气氛最终是被琅月打破,她苦笑着看着云珩道:“云二小姐身份尊贵,不知是谁家公子如此有幸能与云二小姐定下婚约呢?” 云珩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轻声道:“何朗意,何公子。” 秦灏宸笑了笑道:“何朗意倒也不错,为人秉直,朕也十分喜欢。” 云珩乖巧地点了点头:“云珩自小与何公子长大,何公子的为人家父也看在眼里,这才与何家许了婚约。” 秦灏宸颔首,温和一笑:“倒是桩美姻缘。” 说话间,外面匆匆忙忙走进来一个公公,叩首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秦灏宸微微眯了眯眼,瞥了一眼秦璟煜,淡淡道:“内室太小,容不下太多的人。” 那公公自然明白了秦灏宸的意思,起身前去复命了。秦璟煜也明白方才宋姝袒护的有些过分了,所以他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来人。”那公公走后,秦灏宸忽然大手一挥,喊道。 屋子里几个公公连忙应声,秦灏宸面色不悦地瞥了一眼一旁的琅月:“将琅月带走,送到皇后那边去。” “是。”几个公公应声,琅月眼下也识趣起来,没有多言语便跟着公公走了。 琅月走后,秦璟煜挤出一抹笑意道:“天色不早了,云二小姐该回府了。” 云珩点点头,起身对秦灏宸福了福身道:“皇上,云珩先行一步,若是回去太晚,家父必要担心了。烦请皇上可以在五公主醒了之后,替云珩问安。” 秦灏宸点了点头应道:“好。”继而,他顿了顿,对一旁的公公道:“送郡主回府。” “父皇,不必了,儿臣送她回去。”秦璟煜打断道。 秦灏宸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们去吧。” “周七。”秦灏宸出身地看着窗外喃喃道。 “陛下,奴才在。”周七连忙应当,周七是皇上身边最得脸的公公,伺候了二十多年了。 “你说,云珩会不会是她…”秦灏宸轻叹一声,眼底是掩不住的难过。 周七一怔,即可明白秦灏宸说的她是谁,连忙压低声音打断道:“皇上使不得,现在还不是能说这些的时候啊!” 秦灏宸苦笑一声,没有再言语。若是平常,周七一定尽力去安慰秦灏宸,可眼下周七明白,这是秦灏宸一生的心结,怕是到死都难以解开。 而这边送云珩回府的秦璟煜一路上都扳着个脸,不苟言笑一言不发,吓得锦鲤和池鱼大气都不敢喘。 “到了。”马车外传来秦璟煜冷冷地声音,云珩黛眉微微挑了挑,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这个秦璟煜怎的跟个孩子似的。 云珩等人闻言便下了马车,秦璟煜依旧坐在马上,瞧也不瞧她,秦璟煜见她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骑马走了,车夫见此只好歉意地对云珩笑了笑,连忙追上秦璟煜。 锦鲤和池鱼不知在殿内发生了何事,二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云珩,明明前几天还好好地,怎的今日就变成这样了呢? 但是云珩自己不说,她们俩可不敢多问,只好悻悻地跟着云珩进云府。云珩刚踏进去,便看到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直觉告诉她,府里定出了大事。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院子。她看到锦瑟和海棠面色不对,外苑第三间屋子上挂着一块白布时,她心里咯噔一声。 秦国素来有规矩长辈去世在外苑第一间屋子上挂白布,平辈去世在第二间挂白布,而第三间则是府里比较忠心或主子比较喜欢的下人去世,才会在上面挂白布。眼下锦瑟和海棠都在,那就是…… 云珩来不及多想,连忙冲进了内苑,看到的便是一帮小厮抬着一个棺材欲要往外走。 “锦瑟!”云珩厉声喝道。锦瑟吓得一哆嗦,讷讷地应道:“小姐……” “我只是出去了半日,府里究竟发生了何事!”云珩的声音里带着是平日里没有的寒意,吓得整个院子的丫鬟小厮大气不敢喘,年纪如此小便足以将人震慑到此等境地,真不知若是再是长大些可如何是好。 “奴婢…今早给池宛送饭的时候,发现她一动也不动的,奴婢就过去叫她…这才发现…她已经…断了气儿了…”海棠颤着声音道,她明亮的杏眸了,布满了恐惧,因为她看的太清楚,池宛的脖子上那鲜红的勒痕,必定是死于他杀。 云珩的内苑可是有锦瑟盯着的,以她的武功,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便是一只老鼠跑进来,锦瑟都会知道。 光天化日,池宛就这么死在自己的屋子里,且没有人知道是谁杀的,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谁都不得而知,海棠如何不怕? 云珩沉吟片刻,蹙紧了黛眉,声音里掩不住的怒气:“把幽篁苑所有的丫鬟小厮都给我叫出来!锦瑟!” “奴婢在!”锦瑟连忙应声。 “去把苏绮乐给我叫过来!”云珩便是再生气也会叫苏绮乐为苏姨娘,就是怕旁人拿这个揪住她的不是。而眼下,她已经气到全然不在意这些,可见云珩是真的动怒了。 一旁的池鱼蹙着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云珩。她贴身伺候云珩不久,但是在一个屋檐下,池鱼又是个聪明的,对云珩性子是很了解的,若是有人背叛了云珩,云珩是不会再救她的,救了池宛一命不过也是看在池鱼的面子上罢了。 眼下,池宛死于非命云珩如此动怒,到底是因为在意池宛还是因为自己院子里死了人,凶手是谁还不知? 若池鱼这个问题问到云珩面前,若云珩会回答的话,必然会告诉她,都不是!首先,背叛过她的人,不论是谁,死了她都不会眨下眼睛,甚至她还会吩咐把那人丢的远一点。其次,现在云府处境尴尬,虽说秦灏宸对云明皓重拾信任,可说到底,想拉云明皓下去的人太多了,若是府里哪个没脑子的,听信了外人的话,说是将云珩置于死地,其实是置云府于死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云珩怒气是在于,池宛的存在,可以直接将云漪阳击倒,甚至云漪阳没有翻身的余地,她的一辈子全由云珩支配! 前世,东太后生辰,云漪阳吩咐池宛在云珩献的礼物上撒了毒药粉末,而云珩前世送的是稀世如意,价值连城,东太后十分喜爱,便时常把玩,便经常吸入毒药粉末,一来二去,东太后中毒身亡。 而这事,虽然害的云珩吃了一些苦头,可到底查出了真相,是池宛受人指使。但是池宛到死也没有将云漪阳供出来,不过是后来云珩偶然发现云漪阳房里有毒药粉末,又联系到这件事,她自己明白的罢了。 不过那时的云珩,满心相信,云漪阳只是一时犯了糊涂,竟然就那么轻易的原谅她了! 今生,云珩本意是想让云漪阳自食其果!可云珩却没想到池宛居然死了,而能杀池宛的人,必定跟苏绮乐云漪阳有脱不开的关系。因为外人没必要杀一个丫鬟来打草惊蛇,但是池鱼这么好的棋子,苏绮乐和云漪阳为什么将她给舍了呢? 片刻后,锦瑟带着苏绮乐匆匆赶来,苏绮乐看到院子里的棺材,吓了一跳,诧异道:“珩儿…你这是?” “姨娘,池宛死了,你应当知道吧?”云珩开门见山道,语气里是腊月一般的寒意。 “贱妾知道,死的不明不白的,珩儿这话问的,莫不是怀疑姨娘?”苏绮乐蹙着眉,有些不解道。 云珩讥笑一声,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姨娘高看自己了,我的院子还不是姨娘可以进来的。” 苏绮乐闻言,面色有些不好,但是到底只是挤出一抹笑意道:“姨娘也不知这池宛是如何死的……” “池宛是云漪阳的人,放在我这里随时动手,如若不是特殊需要,你们也不会动手的,这个我自然知道的。”云珩轻蔑道。 苏绮乐目光震了震,有些诧异地看着云珩,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筹谋那么久的计划,居然早就被云珩看破,还在等着她们行动,好给她们当头一棒。 苏绮乐目光定了定,没有言语。云珩继续道:“我只是好奇,谁会杀了池宛呢?” 苏绮乐这才尴尬一笑,掩饰尴尬道:“这事,妾身就不知了,如今珩儿是郡主,想彻查此事并不难的。” “这话不必姨娘提醒我,苏绮乐上次明雪姝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你且慢慢蹦跶着,以后一起给你算!”云珩语气不善道。 苏绮乐似乎终于被云珩激怒了一般,随即怒气冲冲道:“珩儿此话何意?明姑娘一事将军已经教训过贱妾,难道还轮得到珩儿一个晚辈教训贱妾吗?” 云珩猛地起身,怒不可遏道:“我是晚辈又如何,我是郡主!身负诰命,你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打发了妾室!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着实是活的不耐烦了!” “郡主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死了娘的杂种罢了!”苏绮乐说着,作势要打云珩,云珩一把拉过苏绮乐的手腕,苏绮乐的指甲里有一些细细碎碎地肉。 云珩轻笑一声,将苏绮乐猛地一推,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就往苏绮乐身上砸去:“说我是死了娘的杂种?那你是什么?杂种都不如?杀了我的丫鬟,还出口侮辱当朝三品郡主,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九十七章 再遇溪瑶 苏绮乐似乎终于被云珩的话震慑住,她讷讷地看着云珩,张了张嘴,最后将千言万语湮没在喉间,选择了沉默。 云珩素来不是个泼辣的性子,既然苏绮乐不反驳,她自然也不会再动手,只是不悦地瞥了一眼地上打碎的茶具,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了。” 锦鲤欲要俯身去收拾那一地烂摊子时,苏绮乐忽然抢先一步就要去抓那些茶具的碎片,云珩眸子一亮,瞬间明白苏绮乐要做什么,猛地上前,一脚踹开苏绮乐,苏绮乐被云珩猛地一踹,愣了几秒,才悻悻爬起身。 “苏绮乐,我说过无数次,我现在不想动你,你若是非得要死,我可以成全你!”云珩的声音骤然大了几分,带了几分与往日不同的铿锵和杀意。 苏绮乐没有言语,只是踉跄着走到云珩身前,微微福了福身,声若蚊呐道:“贱妾知错,还望郡主莫怪。” “莫怪?”云珩冷笑一声,转过身瞧也不瞧苏绮乐一眼,径自道:“锦瑟,送姨娘回院子,没旁的事姨娘就莫要出院子了,免得下次姨娘冲撞的就不是云珩了。” 话毕,苏绮乐这才明白云珩这是要禁足她,胸口登时郁结了一口怒气,可是想想眼下云珩是郡主,硬碰硬她绝不是云珩的对手,甚至云珩若是上报自己不敬郡主的种种,秦灏宸是有可能下令斩杀苏绮乐的。 思及此,苏绮乐便收回了已经在嘴边的话,她凝视着云珩的背影,嗤笑一声道:“郡主咱们且瞧着,谁是最后的赢家还不知呢。” 云珩忽然转过身,眼底带了几分笑意:“我等着。” 苏绮乐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锦瑟拖走了,锦瑟瞧着她对云珩那副嚣张跋扈地模样,不由得就觉得生气。 “小姐,您怎么知道就是苏姨娘杀的池宛呢?”苏绮乐一走,池鱼就忙不迭地问道。 云珩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瞥了一眼棺材,淡淡道:“其他人没理由杀她,她们这次不过是太急于求成罢了,想借着池宛之死嫁祸于我,可她们不知,最好的法子,最能扳倒敌人的法子可是每一步都精心算计过的。” 锦鲤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怜了池宛,跟错了主子。” 云珩却摇了摇头道:“跟从谁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背叛我向苏绮乐投诚,这个下场她就该接受,不过到底是主仆一场,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埋了吧。” “是。”锦鲤应了一声,便招呼了院子的丫头婆子小厮将那棺材往外搬,云珩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厢房上的白布,沉吟片刻,声音忽然大了几分:“锦鲤,把那白布扯下来。” 话音一落,大家的面色都有几分不太好,池宛生前是云珩贴身丫鬟,死了竟连个白布都不给挂,未免有些太绝情了吧。 “小姐…府里很多人都不知此事的…”锦鲤蹙着秀眉有些不安道,云珩知道她口里的此事指的是池宛投诚苏绮乐一事。 “不知道?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云珩冷笑一声,指了指那白布道:“扯下来烧了。” 锦鲤不敢忤逆云珩,只好上去将那块白布扯了下来,池鱼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眼底有几分难过。云珩没有瞧她一眼,只是缓缓进了内苑。 锦鲤只好上前安慰池鱼几句:“池鱼姐姐,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小姐这不是怨怼池宛呢,只是给苏姨娘脸色看罢了。” 池鱼摇了摇头,强挤了一抹笑意道:“小姐做的没错,池宛那等背叛主子的人,死了就连口棺材都不该给的,我只是难过池宛为何要背叛小姐。小姐是嫡女,又有将军的宠爱,前途无量……” “因为我命不久矣。”二人身后骤然响起云珩的声音,惊的二人一怔,连忙转过身行礼,此时的外苑已经没几个人了,多数都搬着棺材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也离云珩她们很远,所以云珩才敢如此说。 不过,到底还是有一个不知情的人知道了,那人便是海棠。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云珩,想问又不敢多嘴,可是不问还觉得很是好奇,急的她抓耳挠腮,云珩轻笑一声,拉过海棠,轻声道:“便是我命不久矣,我也会将你们都照顾的好好地,不会让你们收一丁点儿委屈。” 海棠用力的点了点头,一脸的虔诚:“不管小姐是否是命不久矣,海棠都会陪着小姐,永远不变心,若是变心那就天打雷劈!” 云珩连忙用食指堵住她的嘴巴,轻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忠心,不必发如此的毒誓。” 话毕,她拉过海棠锦鲤池鱼等人,进了内苑,眉眼弯弯的模样,倒是一点郡主的架子都没有,让人不由得心生几分喜欢。 而这边将池宛尸体处理好的锦瑟,匆匆忙忙的回了云珩的院子,因为她看到了一些让她很感兴趣的事。 “小姐小姐!”锦瑟一进屋子便赶忙喊道。 云珩很少见到锦瑟如此慌张的模样,不免好奇地问道:“发生何事了?你怎的如此慌张?” “奴婢方才瞧见了曦瑶郡君!”锦瑟焦急道。 夏溪瑶? 云珩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蹙了蹙眉,锦瑟是去埋池宛尸体的,去的地方自然是墓地,墓地里瞧见了夏溪瑶?这可好玩多了。 自打上次夏家被云明皓给砸了,他们就很少出席京城一些宴席,大抵是怕丢人吧,是想着风头过了再出来,可他们自然不知,风头一过他们迎来的便是一个死。 “她在做什么?”云珩问道。 “她们先瞧见奴婢们的,然后就躲了起来,奴婢眼尖一下子就瞧到了她,她带了一个丫鬟,在墓地那边鬼鬼祟祟地也不知想要做什么。”锦瑟如实回答道。 夏溪瑶去墓地能做什么呢?那块地方普遍埋得是大户人家受宠的丫鬟,和平常百姓人家,她去哪里能干什么? “小姐,奴婢听说前几日夏家出了人命,夏家二小姐好像活活打死一个丫鬟。”锦鲤在一旁道。 云珩是知道的,夏溪瑶有个庶妹明叫夏慕妍,性子比夏溪瑶还要跋扈,跟夏溪瑶十分不对付的。既然夏慕妍打死了丫鬟,那夏家必会想法子压下此事,锦鲤能知道那是她与旁人不同,消息灵通。 难道说,夏溪瑶是想找出那丫鬟的尸体,将此事揭露,把自己的庶妹置于死地? 思及此,云珩顿时觉得好玩很多,对锦瑟招招手道:“你回那片墓地,这会子她们应该还没走,跟着她们,顺带帮一下她们,但是千万不要暴露自己。” 锦瑟闻言,连忙应了一声便出去了,锦鲤瞧着锦瑟出去,便不由得喃喃道:“曦瑶郡君何事有这等脑子了?她不都是有话直说,直言不讳的吗?” 闻言,云珩微微眯了眯眼:“说不定,有高人指导呢。” 云珩帮夏溪瑶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让他们夏家更乱,到时候一棒子打死的时候,更轻松一些罢了。 总有一个人要站出来,故作主持正义,实际上却将夏家置于死地,云珩真的不介意做这个人。 夏家不过就是秦灏宸一个棋子罢了,当秦灏宸开始忌惮哪个妃子势力时,就会用上夏家这枚棋子了。 而云珩则是在这其中抢一份功劳罢了,云家太需要秦灏宸的宠信了,现在云家站的太高,想要依附的多,但是更多的还是想让云家倒下。 云珩思量片刻,忽然起身,匆匆忙忙想外走去,应该快到了秦灏宸利用夏家扳倒某个妃子的时候了。前世云珩记得是裴芷榭,皇贵妃,也是秦瑶莘的母妃。 如果今生没有变故的话,应该还是她,因为她眼下已经怀有身孕了。而秦灏宸是不会容许裴家的势力日益扩大的。而且,裴芷榭有身孕一事,眼下秦灏宸是知道的,只不过装作不知罢了。裴芷榭是想着给秦灏宸一个惊喜,却没想到,她始终没有开口的一天了。 云珩匆忙走到云明皓的院子,发现云明皓正在假寐,一时也不好打扰,只得在一旁安静的候着,不知过了多久云明皓终于醒来,看到一旁候着的云珩,眼底划过几丝诧异。 “珩儿你怎么来了?有事叫醒为父就好,还等了那么久,快过来坐着。”云明皓看着站在一旁的云珩,不免心疼地拉过她,不忍让她多站一刻钟。 “珩儿来父亲这儿,是有要是要禀报父亲。”云珩正色道。 “何事?”云明皓见云珩一脸正色,心底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今日珩儿院子里死了一个丫鬟,方才珩儿叫锦瑟去厚葬了她的时候,看到了夏溪瑶。”云珩顿了顿才又道:“近日珩儿听闻夏家二小姐活活打死一个无罪丫鬟,所以猜想是不是夏溪瑶想借此打击自己的妹妹。当然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 云珩忽然俯在云明皓耳边轻声道:“皇贵妃怀了身孕,皇上不想让她生下来,所以会选择利用夏家,一箭三雕。” “一箭三雕?”云明皓不解的问道。 “夏国公是因为东太后才封的国公,而东太后并非皇上亲生母亲,如果东太后的人冲撞了龙嗣,那不就是一箭三雕了吗?”云珩轻轻一笑,唇齿间将这一段话淡淡吐出。 云明皓微微一怔:“你如何得知?” “父亲只管相信珩儿就好了。”云珩忽然起身,福了福身,也没说旁的,径直离开了院子。 九十八章 云珩定亲 “小姐,一会儿何家人就要来了,您若是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锦鲤蹙着眉不安道。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道:“为何要反悔?” “小姐 ,终究是不喜欢他的。”锦瑟垂下了眼眸,叹息道。 云珩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眼轻弯:“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天底下喜欢也不一定就是好的,不喜欢的也不一定就是坏的。” “话虽如此,可奴婢还是希望小姐可以嫁一个小姐喜欢的男子。”池鱼轻轻地给云珩梳妆青丝,一边柔声道。 “我知你心意,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云家的女儿不适合有私情。”云珩怅然道,继而顿了顿她又道:“以我的身份,不论是嫁给哪个皇子,都只会是正妃,因为没有人比我更配那个地位,但是我若真的嫁给了皇家,父亲的地位可高可低,可安稳也可危险,一切都在我的一颦一笑中。” “小姐说的极是,嫁了皇家虽可保云家安稳,但是若是有人故意针对小姐,使了绊子,小姐摔了一跤,那云家也要跟着摔一跟头的。”锦瑟赞同地点了点头。 “哎呀,反正只是订婚,若是小姐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大不了悔婚就是了。”锦鲤满不在意道。 “锦鲤!”池鱼怒斥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姐若是今日与何公子订婚了,就是何公子的夫人了,怎可三心二意喜欢上别家公子?你这是在败坏小姐名声吗!” 闻言,锦鲤似乎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有点委屈道:“奴婢只是一时失言,小姐莫怪…” 云珩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拿起一只金钗递给了池鱼道:“今天戴这个吧。” “是,小姐。”池鱼应了一声,连忙接过金钗给云珩戴上。 云珩偏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言笑晏晏道:“这样,配得上云府嫡女吗?” “那是自然,整个秦国再也找不出比小姐更美的美人了。”锦鲤在一旁连忙拍着马屁,似乎在弥补方才自己口误一事。 云珩嗔了锦鲤一眼:“你这丫头,嘴上总是没个把门的,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可要大做文章了。” “小姐的美貌秦国哪有人不服气的?若是不服气小姐往哪里一站,便是再不服气,也说不出旁的了。”锦鲤虽撅着嘴,可语气里却是慢慢的崇敬。 云珩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嗔了锦鲤一眼,便起身了,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仪态妥当,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走吧,去花厅。” 话毕,锦鲤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池鱼锦瑟则跟着云珩去了花厅。云珩如今安排着她们三个是轮流看管院子,比如今天她带着池鱼锦瑟,锦鲤看管院子。下一次云珩出去,就是池鱼看管院子,这样轮流着来,也不会过于宠信于谁,也不会冷落于谁,她们心里也舒服。 花厅 何家的人也是刚到不久的,其实何家会来定亲,左右不过云珩在秦灏宸耳边说的那句,自己与何家有婚约。于是秦灏宸就下了一个口谕,希望他们可以早日完婚,其实这里也有断了秦璟煜念头的意思。 何家听到此事之后只觉得诧异,左右打听了之后,才知道是云珩自己说的,何家便觉得让一个女子说出来这些不太合适,于是今日便抬着八个轿辇的东西上门提亲了,为的就是给云珩抬脸面。 众人见云珩来了,谈笑间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云珩只是温和地笑着,没有一丝害羞之意。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不负云珩这个名声。 “云二小姐,这是我们夫人呈上的聘礼,请云二小姐过目。”何夫人身边的嬷嬷指了指一旁的聘礼,笑道。 云珩微微颔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那些聘礼:“云珩不是那等俗人,聘礼够礼数就好,云珩素来不贪慕这些。” 是啊,云家什么没有,云珩的母亲更是拥有旁人没有的宝物,云珩又怎么会在意何家的聘礼是否体面呢? 闻言,何夫人眉眼弯了弯,云珩不娇不纵让她心里是添了几分喜欢。而一旁的何朗意更是脸红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坐在一旁,连笑容都带了几分羞涩。 颦儿几乎瞧着自家哥哥这副与平日不符的不争气模样,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在何朗意的后背拍了几巴掌,不悦道:“哥,你瞧你这副模样,哪有平时风流倜傥的半点模样?”顿了顿,颦儿嫌弃地又补了一句:“唯唯诺诺还不如人家云珩呢!我若是云珩就不嫁你了!” 闻言,一屋子的人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何大人何峦君笑道:“颦儿说的极是,人家珩儿都比你主动,你是个男子竟羞涩的犹如一个女子,你这模样,可别说是我何峦君的儿子!” “父亲!”何朗意佯怒道。 “朗意啊,不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说你,你确实不如我们珩儿洒脱。”云明皓忍着笑意道。 许是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何朗意忽然起身,一脸认真地看着云珩道:“云二小姐,在下何朗意,愿娶云二小姐为妻,不知云二小姐可愿?” 云珩浅笑着应道:“我愿。” 何朗意闻言,温和的笑了起来。欲要起身,只听云明皓的声音传来:“你们出去走走吧,我和你父亲母亲有话要说。” 何峦君亦是点点头:“你们出去聊聊吧。” 云珩闻言,起身福了福身:“那云珩就先走了。”话毕,转身便出了花厅,何朗意连忙追上。 出了花厅,云珩就不再言语,面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将人于无形之中推远。何朗意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不喜欢我。” 云珩微微一怔,笑道:“如何见得?” “男婚女嫁,你没有半点羞涩,坦然的犹如一笔交易。”何朗意的眼底,带了几抹失望。 云珩垂下眼眸:“云珩不会羞涩。” 何朗意摇摇头道:“你在秦璟煜面前就会,你是喜欢他的吧?可你为何不愿嫁给他呢?以你的身份,嫁给他必定是正妃。” 云珩忽然抬起眼眸,轻笑:“你希望我嫁给他吗?” “自然是不愿的,可我也希望你会喜欢我。”何朗意有些委屈道。 云珩瞧着他委屈的模样不由得笑意更浓了:“那你就想办法让我喜欢上你呀。”云珩眼底闪烁着耀眼的明亮,勾的何朗意心底痒痒的。 何朗意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尽是期翼,那份期翼让云珩心底一颤,有些难过起来。她这样利用何朗意真的对吗? 明明不喜欢,明明不可能喜欢上,她却为了自己,为了云家嫁给他。其实她比谁都清楚,与秦璟煜接触这么久,她的心早就告诉她了,她是喜欢秦璟煜的,对也好,少也罢,喜欢就是喜欢的,这一点,她不可否认的。 可是她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又如何担得起秦璟煜的喜欢呢? “你们俩在这儿做什么?”一个男声忽然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顺着声音望去,白砚却一脸不爽地站在那里。 云珩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阿却,你怎么在这儿?” “听闻你订婚了,便过来瞧瞧你。”白砚却声音里尽是不悦,甚至对着何朗意翻了一个白眼。 “瞧我做甚?”云珩自然感觉到白砚却的不爽,连忙对白砚却使着眼色,示意白砚却有事回去说,可白砚却素来不是傻的,今日就故意瞧不见她的眼色似的,瞧也不瞧她。 “我是你的人,自然得瞧着你了。”白砚却轻笑道。 何朗意闻言,面色似乎有些不大好,欲要说什么,忽然被一个身着玄袍的人吸去目光,何朗意目光震了震,勾起一抹苦笑。 “云珩。”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云珩的脊背僵了僵,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砚却。 心里不住骂道:这个死白砚却,居然勾结秦璟煜一起毁掉今日的订婚! “臣参见九殿下。”一旁的何朗意行了礼,还未等秦璟煜说话便起了身。秦璟煜瞧了他一眼,微微眯了眯眼,冷笑道:“云珩见到本宫可以不行礼,也可以无理,因为她是云珩。那你呢?本宫还未说让你起身,你就起身了?你这是对皇子不敬。” “九殿下为何要难为何公子!”云珩见秦璟煜面色变得阴沉,就知道秦璟煜是动了怒的,毕竟云珩要嫁何朗意了,秦璟煜自然会不悦。 “没什么,只不过过来瞧瞧,看你要嫁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也不过如此。”秦璟煜眼底尽是不屑。 “九殿下有话便直说,何必如此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平日一起在清时斋的情谊都没了吗?”何朗意眼底有几分失望,他知道秦璟煜必会找他麻烦,只是没想到,竟连往日情分都不顾。 秦璟煜闻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何朗意的衣领,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怒道:“本宫喜欢云珩那么多年,最后被你娶了,本宫还跟你念及往日情谊?” “喜欢云珩那么多年?”白砚却不由得提高了音调。 云珩亦是一怔,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璟煜,秦璟煜似乎发觉自己失言,随即有些尴尬的推开了何朗意道:“我还有事。” 话毕,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进宫小住 “阿煜……”宋姝蹙着秀眉看着刚从外面回来的秦璟煜,秦璟煜似乎压抑着怒气,脸色看起来极不好。 “儿臣参见母后。”秦璟煜看到宋姝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宋姝会在自己的寝宫。 “你去云府了?”宋姝眉心蹙的更紧了。 秦璟煜目光微微一滞,点了点头:“嗯。” “你去云府做什么?”宋姝的声音带了几丝怒气。 “云珩要和何朗意定亲,我去瞧瞧罢了。”秦璟煜别过脸,似乎很是不愿意提及此事。 “你告诉母后,你是不是想搅黄他们的定亲?”宋姝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只可惜怒火中的秦璟煜并未听出来。 秦璟煜眯了眯眼,讥笑一声:“何朗意算什么,儿臣若是去找父皇,父皇也会赐婚的!” “她不行!”宋姝忽然声音大了几分,眼底的怒意恐惧和难过交杂在一起,汇成一抹秦璟煜看不懂的情绪。 秦璟煜愕然地看着宋姝,良久才讷讷道:“为什么她就不行?” “你要娶谁都可以,庶女也好平民也罢,但是除了云珩!你绝对不能娶她!”宋姝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眼底是不容拒绝的怒意。 秦璟煜怔了怔,他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宋姝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好像是触及她最大的逆鳞一般。秦璟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怀疑地问道:“母后是不是同云珩的母亲有过节?” “过节?”宋姝闻言,冷笑一声,转过身冷声道:“娶云珩你别想,但是母后可以帮你毁了他们的亲事,你给我老实的待在宫里,若再敢出去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就莫怪母后禁足你了!” 话毕,宋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徒留秦璟煜一人站在原地呆愣着看着宋姝的背影,一言不发。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忽然召珩儿进宫小住?”云明皓蹙着剑眉,眼底除了猜疑再便是震惊。 传口谕的公公点了点头,毕恭毕敬道:“皇后娘娘在前几日一睹云二小姐芳颜,思之念之,只觉得云二小姐犹如天女下凡,喜欢的紧,便想唤进宫陪娘娘小住几日。” 云明皓闻言,脸色又难堪了几分,他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何峦君,何峦君也在看云明皓,他知道云明皓无法拒绝宋姝的要求。因为宋姝是皇后娘娘,但是眼下定亲仪式尚未举行,若这么就让云珩走了,若云珩再回来就不知是谁的妻子了。 宋姝早不叫云珩去宫里,偏偏这个时候,搅黄定亲仪式的意味简直不能再明显,而宋姝如此做除了为了秦璟煜还能为了谁? 何朗意和秦璟煜,不管哪个女子都会选秦璟煜的,且不说家世,便是长相,在秦国找不出比秦璟煜容貌更好的男子了。论家世,秦璟煜是皇后之子,秦国唯一嫡子。因为年纪小才一直没有被封为太子,但是暗地里谁不是把他当太子看的? 既为太子,便是储君,以后那便是天子。若云珩嫁给他,那自然是正妃,也就是皇后了。 这样诱人的条件,哪个女子会拒绝? 何峦君知道云珩抢手,却不知竟抢手到宋姝那里去了,宋家盯上的人,怎么可能弄不到手呢? 便是云明皓手握十万重兵,也不可能从明面上与宋姝有冲突的。何峦君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言语。只是一旁的颦儿笑了笑道:“这位公公,我可以同云想郡主一起进宫见见娘娘吗?” 那公公瞧着说话人是颦儿,沉吟片刻才堆笑道:“若是旁人,小的倒是可以推辞,颦儿姑娘一句话,那小的必定照办。” 颦儿在皇上面前得脸是人人都知的事,这个公公自然不敢得罪她。 “那真是劳烦公公了。”颦儿温和一笑,便缓缓向府外走去。 云明皓只好大手一挥,眼底带了几分不悦道:“来人,备马车。” 何峦君闻言,只好起身作揖道:“在下叨扰老兄多时,便不多做打扰,先行离开了。” 话毕,何峦君便带着夫人离开了花厅。 云明皓瞥了一眼何峦君,没有言语,只是在那公公手里塞了些银两道:“珩儿被本将娇养惯了,进了宫里若是有礼仪不妥帖或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公公可帮着操劳着点儿。” 那公公结果那一袋银两,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哎哟,云大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云大将军是镇国一品大将军,云二小姐又是从三品郡主,如今又得皇后娘娘青眼,小的呀,自然会好好照顾的,还请云大将军放宽心,咱们娘娘啊,和蔼的很。” 云明皓强挤出一抹笑意道:“娘娘性子和蔼人人都知,只是本将怕珩儿不懂事……” “这个将军可以放心,郡主便是在皇上面前都不曾落一点下风,温婉懂事,又怎么会惹得娘娘不悦呢?”那公公一边笑着一边向外走去。 云明皓只好点点头,再无他言,公公见云明皓再无旁的话要说便行礼告辞了。云明皓看着他的背影,又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不希望云珩太过于出彩,只怕被那些人盯上,如今还是被盯上了,可眼下若真的要保住云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硬碰硬是绝对不可的。 思及此,云明皓眼底的阴霾又重了几分。 而在花园的云珩知晓此事后,倒是没有几分诧异。前世便是如此,她欲定亲,却被宋姝接进宫,不过她得谢谢宋姝,让她看了一出好戏。 当她上了马车看到颦儿的时候,云珩倒是忍不住轻笑几声,打趣道:“怎么?来瞧瞧我是如何与皇后斗智斗勇?” 颦儿不悦地瞪了云珩一眼,气鼓鼓道:“我不过是来瞧瞧,皇后娘娘要怎么把我嫂子抢走!” 云珩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颦儿的手温声道:“你且放宽心,娘娘再如何也不会逼婚的。” 颦儿摇了摇头,面带严肃地看着云珩道:“我自己说一句实话,九殿下确实比我哥要好太多了,不论是家世还是外貌,性格。九殿下这个人他若是真的对你好,可以为你打点好一切,为你撑起一片天,但是我哥他性子易害羞,这些都要我去提点他,他才会去做。” 顿了顿,颦儿垂下了眸子,勉强勾起一抹笑意道:“作为哥哥的妹妹,我应该劝你嫁过来,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只希望你选你喜欢的。我能看出来,其实你不喜欢我哥,不管你选谁我都支持你。也不会因为你没选我哥就怨怼你,或者觉得你攀龙附凤。因为在这秦国,你不论嫁给谁都没有攀龙附凤的定义,你的身份,是秦国最适合站在那里的。” 云珩闻言,眼底划过一抹悲凉:“颦儿,你能跟我说这些我很开心,至少你是真心拿我做朋友的。但是颦儿,家世适合,性格不一定适合。” 颦儿摇了摇头:“你比任何人都适合,你的性子,天生就适合在那后宫里摆弄风云,因为你是云珩,所以,你再适合不过了。” 云珩这次没有言语,只是温和一笑,眼底尽是难以言表的悲凉。 皇宫 “云想郡主,颦儿小姐,到了。”外面响起了那公公的声音,二人各坏心思的慢慢走进了皇宫。 “郡主,娘娘很喜欢郡主,所以郡主一会见了娘娘可要多陪娘娘说说话。”那公公嘱咐道。云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 景阳宫 宋姝对于看到颦儿似乎倒是不怎么惊讶,只是笑吟吟道:“颦儿也来了,正好,方才本宫做了些糕点,正愁没人帮本宫吃呢。” 颦儿倒是将方才的情绪收敛的很干净,她亦是笑吟吟道:“那是自然,颦儿就是闻着皇后娘娘宫里的香味儿来的。” 颦儿倒是给宋姝逗的咯咯笑,云珩则是在一旁温和地笑着,也不插言。宋姝见云珩一句话也不说,连忙问道:“云珩,以后本宫唤你珩儿如何?” “娘娘愿意唤云珩的乳名,云珩自然感觉荣幸之至。”云珩福了福身,温声应道。 宋姝满意地笑了笑,对云珩招招手道:“来本宫这儿。” 云珩闻言,便迈着莲步缓缓走了过去,宋姝细细地打量着云珩,当她看到云珩头上的金钗时,眼底猛地划过一丝狠戾与杀意。 惹得云珩微微眯了眯眼,眼底尽是戒备之意。 前世便是如此,宋姝看到云珩头上的金钗后,便处处针对云珩,但是又每次都手下留情,绝对不会将云珩直接打击到无法翻身。 这个眼神,这个杀气太过于熟悉,熟悉到云珩又想起前世的记忆,那些惨死的人,那些一直在流着的血…… 云家的冤屈,今生云珩永远不会让它重蹈覆辙! 宋姝似乎感觉到自己眼底的情绪不妥当,连忙收起她异样的情绪,然后瞥了云珩一眼,发现她眼底的情绪也带了几分异样。 宋姝衣袖里的纤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心里口里不住的默念着:这一天…还是来了…她手上沾满的血腥,是这一辈子都无法洗掉了。 “九殿下到!”门外骤然响起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 云珩脊背骤然一僵,与宋姝的距离也拉开许多,宋姝倒是不介意,只是笑吟吟道:“阿煜是个好孩子,珩儿你应当与他多接触一二才是。” 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顿觉哪里不对。前世宋姝可是百般阻挠他们在一起,怎么如今又如此积极了? 第一百章 擅闯皇宫 云珩微微颔首,笑容依旧柔和,瞧不出一丝破绽:“娘娘说的极是,珩儿有空便会同九殿下多学学。” 秦璟煜看到云珩眼底划过些许诧异,继而皮笑肉不笑道:“郡主这会不应该是在定亲吗?怎么得空来宫里了?” “承蒙皇后娘娘厚爱,便先来瞧瞧娘娘了。”云珩福了福身,应道。 秦璟煜冷笑一声,故意打趣道:“是吗?可别误了郡主定亲的好日子呢。” 云珩微微敛了敛黛眉,轻笑道:“云珩与何公子是自小定下的亲事,自然不会在意这几日的。” 秦璟煜被云珩此言噎的不轻,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坐在一旁,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不再多做言语。 倒是宋姝,瞧着气氛不对,连忙笑道:“这几日本宫甚是想念珩儿,便就不管不顾地将珩儿召进宫了,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云珩敛眉轻笑:“娘娘说笑了,能进宫左右侍奉娘娘是云珩的荣幸。” 秦璟煜在一旁淡淡地瞥了一眼云珩,有些不悦地插嘴道:“郡主,哦不,应该叫何夫人……” “阿煜!”秦璟煜话还未说完,却直接被宋姝打断,她面带不悦地看着秦璟煜,秦璟煜见此只好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珩儿,你莫要介意,阿煜这个孩子性子如此,有些急躁,并无他意。”宋姝轻轻拍了拍云珩的手心,宽慰道。 云珩微微颔首,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娘娘说笑了,云珩怎敢介意殿下?” 这一句话倒给宋姝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轻轻地拍了拍云珩的手背,温和一笑,再无他言。 “娘娘,曦瑶郡君求见。”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宫女,福了福身道。 宋姝秀眉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欲要说什么,只听秦璟煜抢先道:“不见。” 宋姝见秦璟煜已经发话,也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便没有言语。那宫女瞧着宋姝没有说话,便是同意了秦璟煜的话,随即福了福身,下去复命了。 那宫女刚走,秦璟煜就道:“上次云将军砸了夏国公府一事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夏家如今是走在哪里都抬不起脸面,如今来找母后,必是寻求护佑。” 云珩沉吟片刻,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连忙接话道:“夏家是块朽木,便是娘娘去精心雕刻,也不会给娘娘带来什么可利用的价值。” 宋姝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赞同了云珩的说法。倒是一旁的秦璟煜,听到云珩的话后,有些不悦地瞪了云珩一眼,酸道:“本宫与母后说话,你插什么嘴?” 云珩毫不示弱地轻笑道:“殿下从进了大殿就对云珩冷嘲热讽,不知云珩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殿下不悦了还是如何?还请殿下明示。” 秦璟煜被云珩说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他素来嘴硬方才已经承认过自己喜欢云珩,眼下又不会再承认。可他故意刁难云珩都是有目共睹的,一时聪慧如他竟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只好讷讷地瞪了云珩一眼,不再多言。 “让本郡君进去!本郡君要见娘娘!你们这些下贱蹄子,故意不让本郡君见娘娘是为何!小心本郡君要你们的脑袋!”夏溪瑶的歇斯底里地的声音骤然从外面传了进来。 秦璟煜刚要起身前去阻拦,夏溪瑶就已经闯了进来,若她是个平民,这些宫女还可以强行架走。可夏溪瑶是郡君,先前在宋姝面前还挺得脸,这些宫女自然不敢对她太过于鲁莽。 “皇后娘娘!”夏溪瑶猛地跪下,泪水簌簌流下,她似乎没有看到一旁的云珩,自顾自道:“自打上次溪瑶无心之举将云家那个二小姐推入水中,眼下溪瑶在京城不论去哪都是一片骂声,溪瑶无心之举,为何会换得如此骂名?” 云珩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无心之举?前世就是夏溪瑶的无心之举,让云珩走向覆灭的开始! 她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看到夏溪瑶的嘴脸就不由得想起了太多的人,胸腔里的恨意犹如即将喷薄而发的火山,她面上故作镇定,可微微颤抖的手臂还是出卖了她。 秦璟煜似乎感觉到云珩的不对劲,思量片刻便觉得是夏溪瑶惹得云珩不悦,心中自然也带了几分恼意。上前一步,故作温和地笑了笑扶起了夏溪瑶道:“曦瑶郡君可莫要再哭了,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夏溪瑶一怔,恼意登时消去了大半,她盈盈一笑,沉浸在秦璟煜的温声软语里无法自拔,柔声道:“多谢殿下好意,溪瑶只是太过于难过,溪瑶无心之举,倒是被云二小姐记个仔细。” 秦璟煜欲要说什么,云珩却缓缓从宋姝身边走到夏溪瑶旁边,她面带冷笑,眼底是一片阴霾:“曦瑶郡君说此话也不怕咬着舌头,无心之举?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容貌大于生命,若是毁了容,那便是再也嫁不出去。即便我是云家嫡女,亦是很难有人愿意娶我。你险些毁了我一生,如今又怨怼我纠着小事不放?” 继而,她眼底散发出毫不掩饰的寒意,那份寒意便足以证明她天生便是要站在高位上的人,不怒而威的气势逐渐散发开来,眼底的黑暗,犹如那最见不得光的蝼蚁,一点一点将夏溪瑶啃食至死。 这份恐惧,骇的夏曦瑶一怔,冷冷地看着云珩。云珩似笑非笑地道:“如若我将曦瑶郡君的脸毁了容,溪瑶郡君还说的出此言吗?” “你…你敢!这是在皇后娘娘的宫里…皇后娘娘怎会容忍你如此放肆!”夏溪瑶吓得跌倒在地,颤着手指着宋姝,企图利用宋姝震慑住云珩。 云珩闻言,偏过头看着夏溪瑶轻笑起来:“我是云家嫡女,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手握重兵,尚不过你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女?” 宋姝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一般,静静地看着她们的闹剧。 夏溪瑶见宋姝不说话,便将求助的目光递给了秦璟煜,可秦璟煜心仪云珩又怎么会帮夏溪瑶,自然是别过脸故作什么都不知一样。夏溪瑶见这两个人都没有帮自己的意思,恐惧再一次布满她的脸颊,眼泪簌簌落下,嘴里说着却是与方才不同的话语:“云想郡主…我错了…我一时失言,还望郡主莫要怪罪…” “你变脸变得真快,随意吓吓你,就如此模样…哪里是真的受了委屈?”云珩轻笑一声,眼底早已褪去了方才的狠戾,浑身只剩下温和之气。 宋姝瞧着云珩的眼神微微一亮,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她对云珩没有失望,她确实不会让秦璟煜娶云珩,但是云家的势力宋家一直觊觎很久,近日西太后宋娉就已经跟宋姝商议过,若能将云家拉拢过来自然是好,若不能那就毁掉! 既然云珩心智以及气度非常人可比拟,那她宋姝便是多下些功夫也无妨,云家的势力,便是让她宋姝三顾茅庐都在所不惜! 而宋姝这些算盘,她自然不知早已被云珩看个透彻,云珩自然知道宋姝这个后位是熬不过太久的,前世她嫁给秦璟晟之后宋姝就被打入冷宫,西太后宋娉也赐了白绫。 所以,眼下云珩不过是假意投诚,为的是日后给秦灏宸除去宋家是添一笔功勋,让秦灏宸永远记住,他的江山不能没有云家,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云家都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而跌坐在地的夏曦瑶在云珩眼里甚至不够一个蝼蚁般的分量,她方才那般也不过是做戏给宋姝看的罢了,只是不知宋姝心里是否已经对云珩动心了。 “我……”跌坐在地的夏曦瑶讷讷道,她有些慌乱地看着云珩,一时不知说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云珩轻笑一声,转身回到了宋姝身边,拉着宋姝的手俏皮道:“娘娘,您瞧瞧曦瑶郡君,珩儿同她开几句玩笑,她就吓成这副模样……” 宋姝轻轻拍了拍云珩的手,亦是笑道:“溪瑶的父亲先前并不得赏识,只是近几年才被皇上瞧中,溪瑶的性子自然也没珩儿那般沉稳大体,珩儿莫要在意才是。” 云珩闻言,故作一副失言了的模样,忙道:“娘娘是珩儿失言了,珩儿这就向曦瑶郡君致歉……”话毕,云珩刚要对夏溪瑶说什么,宋姝连忙笑着打断道:“不必,溪瑶虽性子娇蛮,却懂事的很,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云珩微微颔首,没有言语,眼底却凉凉地打量着夏溪瑶。夏溪瑶被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玩弄的竟呆愣在原地,宋姝的话她不敢反驳,便是夏溪瑶再傻,也桥得出云珩眼下甚是得宋姝喜爱,她又何必再去冒这个忌讳呢? “娘娘,溪瑶此次前来还有一事要说……”夏溪瑶起身整理好衣衫,福了福身道。 宋姝依旧淡淡笑道:“什么事?” “溪瑶发现自家妹妹最近好像是鞭挞死一个丫鬟……”夏溪瑶蹙着眉,有些难过道。 闻言,宋姝微微蹙了蹙眉:“鞭挞死一个丫鬟又如何?许是那丫鬟不本分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罢了。” 夏溪瑶闻言激动地摇了摇头,声音焦急甚至带了几分颤抖:“那个丫鬟根本就是无罪,只不过是给她梳发的弄疼了她,她就命人将她活活打死!而且还是打了三天三夜,每当那个丫鬟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就不打了,等她稍微好一点再继续鞭挞!如此心狠手辣,溪瑶只怕有朝一日会实现在溪瑶身上!溪瑶害怕,特来寻求娘娘庇佑!” “娘娘能庇佑你什么呢?你是嫡女,又是郡君,更重要的是…”云珩一字一顿道:“你是姐姐,就凭这个就可以压得她翻不了身,不是吗?”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败露 夏溪瑶闻言沉吟了片刻,支支吾吾道:“父亲更喜欢妹妹一些……” 云珩一眼便瞧出夏溪瑶的不对劲,她忙道:“便是喜爱,也应该以嫡长女为主,夏国公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的。” 宋姝似乎也察觉出哪里不对劲,眉头蹙的愈来愈紧了:“难不成,你不是嫡长女?” “我……”夏溪瑶竟被宋姝的气势压迫,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云珩不免在心中摇了摇头,这个夏溪瑶实在沉不住气,先是来寻求最无法信任的宋姝帮忙,又将自己不是嫡长女一事泄露。 而宋姝若是在夏溪瑶没来之前想帮衬夏家一二,如此也不会帮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甚至连棋子都谈不上的人,帮衬又有何用。而且宋姝看似独掌后宫,一家独大,实则她都是要听西太后宋娉的话。 宋姝能有今日都是她这个好姨母,宋娉拉扯的。宋姝自然对这个姨母言听计从的,稍微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的去留,全由宋娉在宋姝身后定夺。 “你既然不是嫡长女就不是郡君,又有何资格随随便便见皇后娘娘呢?”云珩轻笑道,眼底带着几分轻蔑。 “皇后娘娘性子善良,必会体恤溪瑶的难处……”夏溪瑶目光闪烁地说道。 秦璟煜轻笑一声,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夏小姐,母后身子骨今日不太好,不能见客太久,本宫想夏小姐想说话也都说完了,母后若有意帮衬夏小姐,早已无需多言。” 话外之意,若宋姝不愿帮衬夏溪瑶,夏溪瑶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夏溪瑶闻言蹙了蹙秀眉,一时没有言语,叩了叩首缓缓道:“既然如此,那溪瑶先行告退。” 宋姝微微颔首,示意夏溪瑶可以离开了。夏溪瑶这才颤着身子缓缓起身,忽然抬眸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云珩,喃喃道:“娘娘是想让九殿下娶云想郡主吗?”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愣了愣,云珩是个聪明的,她自然不会多言,秦璟煜方才跟宋姝有过争执自然也不会说什么,宋姝便轻笑一声道:“溪瑶想多了,只是本宫喜欢珩儿罢了,当自己的女儿一样喜欢的,至于阿煜和珩儿,他们是否有意本宫可管不了那么多……” 宋姝没有直接回答二人不可能在一起,但是话外之意很明了,他们二人在不在一起是他们的事,便是他们在一起了,也与你夏溪瑶无关。 夏溪瑶闻言,脸上讷讷有几分挂不住,随即点点头,离开了景阳宫。宋姝看着夏溪瑶离开的背影,对云珩淡淡道:“你觉得本宫应该帮她吗?” 云珩思量片刻,随即道:“娘娘心中自有定论,云珩不敢多言。” 宋姝抬眸淡淡瞥了一眼云珩,掸了掸衣袖缓缓道:“你但说无妨。” 云珩闻言,浅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娘娘深谙此言便好。” 宋姝闻言不由得颔首道:“好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说到底夏家是本宫提拔上来的,若如此抛之,是不是不太合适?”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娘娘已经给了他不小的荣耀,以后的路得靠他自己,若是没走好摔了,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与娘娘有何干系呢?”云珩眼底带笑,可那最深处却是见不得光的阴暗。 秦璟煜看着这样的云珩,眼底的光芒微微黯了黯,他微微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云府嫡女,本是应该被高高捧在手心的,怎么会如此善于心计,就好像从小就被算计至此一般。 在秦璟煜不曾知道的岁月里,云珩到底经历过什么不堪的事情,能将一个本该无忧无虑,不谙世事的少女变成如此模样? “娘娘,太后娘娘唤娘娘过去叙话。”宫外忽然走进来一个嬷嬷,福了福身,谦卑道。 宋姝沉吟片刻,微微颔首,继而对云珩说道:“本宫要去母后那里瞧瞧,珩儿你若是觉得无趣,便让阿煜带你在宫里转转。” 云珩欲要拒绝,却被秦璟煜打断:“好,母后快些去吧。” 云珩闻言,蹙着眉不悦地瞥了秦璟煜一眼,秦璟煜余光瞥到了云珩不悦的脸色,便转过脸笑嘻嘻地看着云珩,云珩瞪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 他们俩的互动早就落在宋姝的眼底,宋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一眼,转身便出了景阳宫。 云珩见宋姝走了,她便也想往外走,却被秦璟煜拦下,云珩瞧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不由得蹙着黛眉剜了他一眼。 秦璟煜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走向云珩,轻笑道:“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 说罢,便拉起云珩的手要出去,云珩连忙道:“殿下,在宫里还是纠正好自称,不然若是被旁人听去了,落了话柄。” 秦璟煜笑意微微一滞,继续笑道:“无妨,谁敢纠正我的不是?” “话虽如此,可是……”云珩蹙着眉,想继续纠正秦璟煜言语里的失误,却被秦璟煜打断。 “好了,没那么多可是,我在这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如何不留把柄,我做的比你清楚,你倒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秦璟煜说罢,便拉着云珩出了景阳宫。 云珩垂下眸子,安静地跟着秦璟煜的身后,秦璟煜的意思她明白,不过就是宋姝可能要对下手,可具体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若是打压,眼下云家势力雄厚,岂是宋家想打压就打压的?况且云家也没有威胁到宋家,若是拉拢才更多一些,但是方才宋姝次次都将云珩推出去,这明显就是拿云珩当枪使。 而宋姝才将云珩留下,宋娉便唤宋姝过去了,若是不是宋家想对云家做什么,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 云珩抬眸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秦璟煜,心底又不由多了一声叹息,前世宋家与云家虽无仇,但是墙倒众人推,宋家确实也推过云家。而且更重要的是,宋家是个即将被秦灏宸丢弃的棋子,云家真的不该与宋家交好。 云珩本意是想假意投诚,博得宋姝信任,再帮衬秦灏宸一举拿下宋家,但是她却疏忽了一个人,那就是秦璟煜。 秦璟煜即将封为太子,若没了宋姝这个皇后的庇佑,没了宋娉这个西太后庇佑,没了宋家的庇佑,秦璟煜的地位真的可谓一落千丈。 宋家实力雄厚,秦璟煜身为唯一的嫡子,正是因为有宋家庇佑,才不至于挨太多算计,可若是没了宋家…… 云珩不敢想那样的日子,甚至比自己还要艰苦百倍,皇家向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到时候怕是秦璟煜怎么死的,都不知的。 “你在想什么?”秦璟煜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云珩一个愣神,倒是直接撞在秦璟煜的身上了,云珩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轻声道:“一时失神,冲撞了殿下,殿下莫怪。” 秦璟煜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云珩垂下眼帘,故作唯唯诺诺应道。 秦璟煜不由得摇摇头:“你呀,何必在我眼前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呢?” 云珩闻言不免轻声一笑,眉眼弯弯:“殿下何出此言,云珩第一次来皇宫,不免有些紧张,自然有些唯唯诺诺了。” “你是什么性子,我都知道,在我面前真的不必装。”秦璟煜眼底的诚挚地看着云珩,云珩心中一颤,她讷讷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还有有话跟你说,这里不方便。”秦璟煜转过身,向前走去,云珩缓缓跟上。 出了偌大的景阳宫,秦璟煜便带着云珩向御花园那边去,现在是午时,多数嫔妃都在小憩,所以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人。 云珩瞧着御花园里的花草,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到底是谁在这宫里种了这么多有毒的花草? 其实说有毒也不尽然,这些花草若是单个拿出来也不算有毒,而是混制在一起就变成了有毒的花草。而且……云珩抬眸望去,这一片花草里,几乎是一层又一层的,将放在一起会产生毒物的花草种植在一起,若说无意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来这里的人除了秦灏宸便是嫔妃,不管是出于什么,这个人的目的绝对不会是后宫嫔妃争宠那么简单的! 思及此,云珩忽然拉住秦璟煜的衣衫,秦璟煜微微一怔,回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了?” 云珩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这里不干净。” 秦璟煜闻言,登时明白了什么,随即就道:“我会处理好的。” 云珩摇摇头,有些焦急道:“别,宫里不乏懂医术之人,这拙劣的伎俩不会没有人看得出,到现在也没被处理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况且,现在是谁都不知,就贸贸然处理了,若惊动了他就不好了。” 秦璟煜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我想跟你说的话是,不论我母后对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她。” 云珩闻言,有些诧异地看了秦璟煜一眼,喃喃道:“她是你母后,你不应该帮衬她吗?” 秦璟煜冷笑一声:“那也要看她做什么事了,她眼下不过是想拉拢云家,可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跟宋家联盟的意思,云将军虽说有自己的主意,可若你从中做阻,云将军必会听你的。若是被母后发觉你假意投诚,你的日子可要难过许多……” 云珩闻言,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微微颤抖着,就好像自己窝藏许久的心思,被旁人一言道破的激动,那种理解,那种体谅,那种帮衬,是旁人都无法懂得的。 “我知道,我自己会多注意的。”云珩压制住心中的激动,缓缓道。 “咦?阿煜?”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柔媚无骨地声音,引得云珩眼角跳了跳。 第一百零二章 贵妃刁难 云珩和秦璟煜循着声音望去,那里站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女子容貌艳丽无双,也许在秦国只有云珩的容貌才能压制住她一二了。 女子唇角带笑,眼底却泛着寒意,云珩心里泛起一抹不悦,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秦瑶莘的母妃,裴芷榭,皇贵妃。 先前自己曾那般让秦瑶莘下不来台,而裴芷榭都未曾出面或者出手刁难,让云珩总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眼下能遇到裴芷榭,云珩心底倒是没有惊讶,只有不悦,裴芷榭这个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裴家碌碌无为三代,都是平庸武将并不出彩,到了裴芷榭这一辈儿,却硬生生将裴德从一个从五品武官,拉扯到了从二品大将。裴家世代平庸,并无高枝可攀,一切都靠着裴芷榭自己的手段,这种女子,心机手段权谋,全都在宋姝之上。而宋姝不过是沾着世家好罢了,若是抛开世家不谈,皇后这个位子,宋姝可坐不安稳。 云珩不敢思量太久,裴芷榭心底定怄着火,她不能让裴芷榭挑出一丁点儿错,否则,这皇宫,她云珩很难走出去了。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云珩生怕裴芷榭挑出毛病,连忙匆匆上前,可她却把最大的把柄暴露在外。 这一世她从未见过裴芷榭,如何得知眼前人就是裴芷榭? 话一出口,无法收回,云珩见裴芷榭欲要开口说话,她连忙轻声一笑,有些诧异道:“这些蝴蝶儿都围着娘娘转呢,娘娘果不负民间所传,身负异香能引来蝴蝶呢。” 裴芷榭闻言,眼底猛地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暗暗捏紧了衣袖,她此举无疑是在告诉裴芷榭,自己心机深沉难以捉住把柄,在裴芷榭眼里甚至可以算得上挑衅了。可她今日不知怎的了,竟白白给了裴芷榭那么大一个话柄。 “都说云家二小姐,当朝云想郡主伶牙俐齿,聪慧机敏,而且还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呢。”裴芷榭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云珩,她缓缓走到云珩身边,凝视着云珩头上的发簪,柔声道:“云想郡主的发簪可真漂亮,本宫倒是未曾见过如此漂亮的簪子呢。” 云珩微微一怔,她头上的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簪子罢了,她知道此次来宫里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贵重的首饰她自然不敢佩戴。一个普通的簪子竟能得裴芷榭的青眼,裴芷榭在打着什么算盘? “娘娘……”一旁的秦璟煜见裴芷榭似乎有刁难云珩的意思,连忙开口想要替云珩解围,却被裴芷榭盈盈笑意打断。 “几日不瞧见阿煜,阿煜竟对本宫称呼如此生疏了呢!”裴芷榭笑着摇摇头,眼底泛着几抹少女的俏皮。 云珩见此,心底一咯噔,一抹笑意险些涌到脸上。她不动声色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在秦璟煜看起来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秦璟煜微微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芷姨。” 裴芷榭听到这个称呼满意地笑了起来,连声音也带了几分轻快:“阿煜,你怎么在这儿?” 秦璟煜自然不可能说是陪云珩的,裴芷榭是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秦瑶莘一事定让裴芷榭记恨上了云珩,若有机会一定会对云珩大做文章的。 随即,秦璟煜眉眼一弯:“许久没来宫里的御花园了,今日得空便来走走,芷姨怎么在这儿?” “本宫也是许久没来这御花园了,便也来走走,没想到竟能遇到阿煜,也算是有缘了。”裴芷榭眼底笑意不减,语气温和道。 秦璟煜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有些不悦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故作淡然地笑了笑:“那是自然,阿煜待芷姨犹如待母亲一般,自然心有灵犀。” 闻言,裴芷榭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拉过云珩的手温声道:“是啊,芷姨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犹如你母亲一般。阿煜你也长大,倒是该说一门亲事了,云想郡主可有婚约?” 云珩与何朗意的婚事几乎是传遍了秦国,还有何人不知?这个裴芷榭到底想做什么,云珩心底居然一时没了底。 “云想郡主于幼时便与何家公子许下了婚约。”秦璟煜见裴芷榭将矛头指向了云珩连忙站出来替云珩解围道。 裴芷榭闻言,桃花眸子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有了婚约就自重一些,莫要与阿煜走的这么近了,不然可对你的名声有损的。” 裴芷榭依旧笑着,云珩心底却泛起了几分寒意,裴芷榭将这话说的如此坦然,丝毫不怕秦璟煜不悦。而这话,分明是在骂云珩不检点,可从裴芷榭嘴里说出来,却好似是在替云珩着想一般。 秦璟煜欲要解释什么,却被云珩抢先,她温和道:“娘娘说的极是,若非皇后娘娘邀请云珩进宫,云珩也没这个福分得以陪九殿下赏花。云珩回去便同皇后娘娘商议尽快离开皇宫。” 闻言,裴芷榭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冷笑,她低头拨弄着一旁的牡丹,笑道:“原是姐姐唤你进宫,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误会你了,本宫这就给你道歉。” “不知者无罪。”云珩眼底带笑,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将裴芷榭险些气的笑意差点绷不住。 裴芷榭嗤笑一声,一把扯下一旁的牡丹花,拿在手心悠哉地把玩:“云想郡主倒真不负外面所传呢。” “娘娘果然消息灵通,外面是如何传云珩的,都可以一字不落的落在娘娘耳里,云珩佩服。”云珩不打算再一昧退让了,裴芷榭这是明摆着让云珩下不来台,今天裴芷榭占不到便宜,那就必须让裴芷榭明白,云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裴芷榭想对付,还是先做好功课再来吧。云珩自己是明白如此暴露自己有多危险,这就等于她在宫里又多了一个敌人,但是也只有如此才能牵制住裴芷榭,先获得宋姝的信任,再对付起裴芷榭就容易多了。 若是随了裴芷榭的意,让她轻视云珩,她必定会总跳出来抓云珩的把柄,一来二去宋姝就会怀疑云珩的能力,难以相信云珩,大事很难交付给云珩了。 云珩的话将裴芷榭死死噎住,她笑吟吟地看着云珩,手里死死的捏着牡丹花,将那些牡丹花捏碎撒在云珩眼前:“世间万物就像这牡丹花,若论事那自有风带着花瓣去它要去的地方。若论人,那么娇艳的话,根基多么扎实的话都难逃一死。不知云想郡主是否喜欢养花呢?” “喜欢的紧。”云珩俯身拾起一朵花瓣,巧笑倩兮道:“既然娘娘与云珩以话论事,那云珩也想班门弄斧一二。这花瓣,若论事也得有风带着它,它才可以去它该去或者不该去的地方。而论人的话,牡丹花是死物,它的生死听天由命,而人是有脑子的,生死可握在自己的手中。” 话毕,云珩将那花瓣好好的握在手心,眉眼一弯似乎很开心的模样。这番话,似乎是真的激怒了裴芷榭,她猛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云珩偏着头带着笑意看着她,一旁的秦璟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云珩拉到身后,笑嘻嘻地对裴芷榭道:“芷姨,这午时的日头足,您站在这日头下面太久了,身子是不是不适了。”话毕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娘娘千金之体欠安,还不快带贵妃娘娘回宫。” 宫女便是能瞧出眉眼高低,却只得听从秦璟煜的吩咐,拉着裴芷榭就要离开那里,却被裴芷榭狠狠地推开。 “阿煜这么急着赶芷姨走是作甚?莫不是芷姨在这里耽误了阿煜瞧风景?”裴芷榭声音里带了几分挑衅道。 秦璟煜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眉,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道:“阿煜敬芷姨,也希望芷姨可以敬阿煜,阿煜早已成年,便是母后也鲜少过问阿煜的私事,芷姨就更不必操心了。” 裴芷榭没有想到秦璟煜会当着一干宫女嬷嬷面前如此落她颜面,一时面色很是难堪,她死死地捏着衣袖,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阿煜,你当真要与我为敌?”裴芷榭的声音放低了几分,可云珩还是可以清楚的听到。 秦璟煜闻言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是阿煜要与芷姨为敌,是芷姨逼着阿煜如此。” 闻言,裴芷榭忽然笑了起来,眼底是一片悲凉,她身子微微晃着有些站不稳的迹象,她指了指云珩道:“为了她?” “不尽然。”秦璟煜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慌乱。 裴芷榭摇了摇头,眼底尽是失望:“罢了,本宫是瞧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本宫也清楚的很,今日的事是芷姨的过错,阿煜莫要放在心上。” 秦璟煜眼底尽是淡漠,他拱了拱手道:“阿煜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芷姨还是快回宫歇息吧。” 裴芷榭颔首,偏过头看了云珩一眼,云珩站在那里等待着裴芷榭眼底的恨意或者其他怨怼的情绪,可裴芷榭那一眼很淡,好像看陌生人一般,没有任何情绪。云珩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裴芷榭这个女人还真的是不简单呢。 云珩目送着裴芷榭离开的身影,丝毫没有注意到秦璟煜何时走到自己身旁的。直到感觉到秦璟煜在摆弄自己的发簪是,她这才回过神。 “殿下在做什么。”云珩蹙了蹙眉,脱口而出。 秦璟煜微微愣了愣神,失笑道:“你发簪上有花瓣。”话毕,转过身向前走去,云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发簪,眼底是不明所以的疑惑。见秦璟煜走的有些远了,这才快步追上。 不远处,一双带着算计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这双眸子的主人才默默地离开那里,而方才她站过的地方,却是一双深深陷入土地里的脚印。 第一百零三章 初遇宋娉 云珩和秦璟煜离开了御花园便回了景阳宫,还没进大殿,云珩便被一个嬷嬷拦下,那嬷嬷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道:“郡主,太后有请。” 闻言,秦璟煜忽然抓住云珩的手,眼底紧张之意,云珩甚至只需一眼便可以看出,云珩见此连忙轻轻的推开秦璟煜的手,冲着秦璟煜温和一笑,眼底安抚的意味很浓。 “那就请嬷嬷带路吧。”云珩微微颔首,笑道。 嬷嬷早已瞧出二人的互动,一切都放在心底只等回去禀告她的主子,嬷嬷福了福身,谦卑道:“郡主请随奴婢来。” 话毕,嬷嬷便扬长而去,云珩瞧着她的背影转过头对秦璟煜轻声道:“你不必担心我,我应付的来。” 秦璟煜闻言只好点点头,还是有些不安的嘱咐道:“你自己小心。” 云珩颔首,转身便离开了那里,秦璟煜望着云珩的背影微微蹙着眉,良久才转过身向景阳宫内走去。 而这边跟着嬷嬷前去宋娉那里的云珩则是一言不发,恭恭敬敬地随着她走着,也不多问旁的。那嬷嬷见她不多问,倒是自己说了起来。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喜欢热闹的人,郡主您一会到了莫要像现在这样寡言少语了。”嬷嬷瞥了一眼云珩,喃喃道。 云珩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嬷嬷的话,她沉吟片刻随即道:“我倒是第一次见太后娘娘,也不晓得说什么话能讨得太后欢心,不知嬷嬷能否指点一二?” 那嬷嬷闻言,思量了片刻,笑道:“太后娘娘喜欢花草一类的东西,郡主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云珩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嬷嬷的恩情云珩可是记下了。” 那嬷嬷微微一怔,回头看了一眼云珩亦是笑道:“郡主说笑了,这些都是奴婢应当做的,郡主过奖了。”话毕,那嬷嬷顿了顿,又笑道:“郡主倒是奴婢见过的第一个身处高位却没有丝毫架子的人,倒有几分元后的模样。” 云珩微微一怔,元后? 眼前这个嬷嬷明明应当是西太后宋娉的嬷嬷,宋家的人与元后不对付是天下皆知,而这个嬷嬷居然在自己眼前提已故元后,她意欲何为,云珩有些难以捉摸。 云珩温和一笑,故作不明所以地模样道:“我倒是个年纪小的,未曾见过元后风采,不知嬷嬷所言。” 嬷嬷闻言,面色带了几分尴尬之色,点了点头,带着云珩继续向前走了。 景华宫 云珩站在景华宫前,眼底划过一抹难过之色,这景华宫她又回来了,前世西太后病故,云珩封后便居在这景华宫,这景华宫里的一草一木都承载着她曾经太多的情愫。 如今她卷土重来,就不会再重蹈覆辙!这景华宫的主人是谁她不在乎,她与宋娉也未曾有过血海深仇,但是她想取得秦灏宸的信任,宋家就必须做那邀功头颅。宋家是秦灏宸多年的心头大患,而除了宋家对云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云家现在不是一家独大,就是因为有宋家在一旁压着,导致云家和宋家实力旗鼓相当,所以云家与宋家自然是想着结盟以求最强。 而正是因为宋家是秦灏宸的心头大患,秦灏宸才只是对云家有几分猜忌罢了,可若宋家没了,秦国上下再没有跟云家势力旗鼓相当的门第。那云家无疑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 但是宋家早晚都是要覆灭的,而云家的路还长,既然早晚都要覆灭,那不如由云珩亲手来主导这一切。 “云想郡主,请吧。”嬷嬷的话打断了云珩思绪,云珩温和一笑便向景华宫的内殿走去。 内殿中宋姝与宋娉似乎等候云珩多时了,宋姝见云珩来了,连忙温和一笑:“珩儿你可来了,姨母方才一直在念着你呢。” 云珩闻言,连忙上前对宋娉福了福身道:“珩儿参见西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宋娉面色淡淡没什么表情,只是抬了抬手道:“平身吧。” 宋姝对云珩倒是有几分热络,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珩儿快去坐着吧。”话毕,云珩注意到宋娉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云珩素来是个察言观色的,若这里是景阳宫就罢了。可这里是景华宫,现在的主人可是西太后宋娉,惹得她不悦,对云珩来说有害无益。 云珩笑着回道:“珩儿身为晚辈,自不可与长辈同起同坐了。” 闻言,宋娉眼底倒是划过一抹诧异,随即眼底竟带了几分笑意:“你有这份儿心便好,快去坐着吧,前些日子被瑶儿那孩子闹得身子也不是很好,就别站着了。” 云珩目光一滞,宋娉忽然提起自己遇刺一事所为何意?她是怀疑此事是假的,还是与裴家不对付想利用云家对付裴家? 云珩福了福身,娇俏一笑:“那就多谢西太后娘娘了。” 话毕,云珩倒是也不客气,便坐在宋姝指着那个椅子上了,眼下她现在是要步步为营,既然宋姝指了一个椅子,她只能坐在那里没别的选择。 “生的倒是极美的,不知珩儿可有拿手的才艺?”宋娉笑盈盈地问道,云珩目光微微一滞,沉吟片刻随即起身笑道:“回西太后的话,珩儿倒是擅长舞艺。” “哦?那今日正好哀家得空,你献舞一曲助兴可好?”宋娉眼底带着笑意说道,云珩闻言,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她堂堂皇上亲封的郡主居然要给太后助兴。虽说是太后,可完全将她看成是低贱的乐师舞女,云珩怎能不气? 云珩起身温和一笑,应道:“承蒙太后喜欢,那云珩就献丑了。”话毕,盈盈起身,提起裙摆便向大殿内走去,只见她微微福了福身,脸上漾着轻笑。她的步子不大,裙摆却在她的步履间漾出一朵朵莲花。 在这一片静谧中,没有任何琴瑟中她缓缓起舞,面上是可人的笑意,眼底是深不可见的黑暗。她一步一生莲,凤眸没有离开过那主座上的女子,她的每一个舞步似乎都随着主座上的女子而舞动。而她每跳一个舞步,宋娉的脸色就沉一分,到最后终于开口打断道:“好了,珩儿舞姿的确很美,今日哀家倦了,便先歇息了,你们都退下吧。” 云珩连忙止住舞步,低头恭顺地应道:“云珩恭送西太后娘娘。” 宋姝闻言,连忙也起身恭送宋娉,可是眼底却是掩不住的诧异,她转过头蹙着眉瞥了一眼云珩,思量了片刻,到底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出了景华宫内宫,云珩走在宋姝身后,一言不语地低着头,一脸恭顺地模样让宋姝起不了旁的心,但是方才宋娉的不对劲宋姝可是瞧得出来的。 宋姝长这么大,从未瞧过宋娉那副模样,因为家世显赫,地位尊贵所以宋娉一直都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在宋姝面前,而方才的宋姝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思及此,宋姝缓缓开口道:“西太后娘娘这身子倒真是欠佳,珩儿这么好的舞姿也因为身体不适没能看完了。” 云珩闻言,抬起头眉眼一弯,柔声道:“若西太后娘娘喜欢,日后有机会云珩必定会跳完的。” 只可惜,宋娉是不会喜欢的。 “那自然是极好的,珩儿能有这份儿心本宫很是欣慰呢。”宋姝说着轻轻拍了拍云珩的肩膀,眼底划过一抹深邃。 云珩笑着颔首,没有言语,继续默然地跟在宋姝地身后走着,直到宋姝上了轿辇,二人都没有言语。 云珩是随嬷嬷走着来的,自然也要走着回去了。宋姝是皇后出入自然是有轿辇,所以云珩只能跟着宋姝的轿辇缓缓地走回景阳宫。 而至于宋娉逃一般的离开那里,其实原因很简单,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秘密,都有一个心中的魔鬼,只有提及这个魔鬼,就会想起很多自己害怕亦或是愧疚的事情来。 而云珩恰巧是知道此事的,前世云珩封后时宋娉早就自缢了,所以云珩得到这个秘密也未曾在意,却没想在今生却用到了。 宋娉待宋姝如此好一个是因为她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同损,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宋姝生的是有几分像她死去的女儿。宋娉曾经有一个小女儿,在十岁那年因其他妃子嫉妒推入湖水中,溺水而亡,大家都以为只是一场意外。 而事实却是,宋娉自己将女儿推入水中,那时候那个妃子正得盛宠,正是因为盛宠所以极其骄傲跋扈,那日二人在御花园碰面,那个妃子言语中挑衅宋娉,宋娉出自名门世家,地位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自然忍受不了此等侮辱。便以更加难听的言语嘲讽了回去,一来二去二人有了口舌之争。 而那时的二人算是宫里竞争最激烈的二人,互相都盼着对方早些死了,积怨已深,竟抛去了礼仪端庄,在御花园大打出手。而那日二人所带的宫女并不多,当时也是在偏僻的角落,自然就更加不顾忌。 当时那个妃子说了一句话,让宋娉直接转手将女儿推了下去。 她说:“你的凤印不是丢了吗?其实,根本就没有丢!那是陛下命人偷来给我了,原因就是借题发挥可以说你连凤印都管不住,直接废后!你们宋家也就完了!” 凤印那是什么?皇后的象征,宋娉嫁给先帝是以正室的身份嫁过去的,先帝登基,宋娉便直接封为皇后,那时候还没有东太后,宋娉自然在宫里的地位一直是跺跺脚响三下的。 而那个妃子口出此言,那便是等于告诉宋娉地位已经不保,先帝已经生了除去她的心,而且招式狠辣,一招毙命。 宋娉当时愣了片刻,随即便转身将女儿猛地推入水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便是那个妃子也忍不住惊呼,甚至还想去救宋娉女儿。 而宋姝却笑了笑道:“她死了,你杀了她。” 这句话,说给那个妃子听得也是说给在场所有宫女听的,旁人都不会认为母亲会将亲生女儿推入水中,所以只要宋娉女儿死了,那么所有人都只会认为是那个妃子做的。 这一役,谁输谁赢,显而易见。 那个妃子闻言,就要跳入水中救宋娉女儿,却被宋娉死死拉住,岸上所有人都那样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眼底的绝望直直砸在宋娉心里。 湖水呛了几口在小女孩儿的嘴里,她还是咿咿呀呀地喊着:“母后…母后…母后…” 宋娉别开脸,眼泪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她生的是女儿自然是无法继承大业的,此事不光是她自己心里清楚,宋家也一直提醒着她。就连先帝,虽然很喜欢宋娉这个女儿,可也是叹息不是个儿子。 而眼前这个妃子,她十月怀胎,早就生了一个儿子,她的地位水涨船高,凤印被先帝命人偷去,怕是宋娉睡一觉,凤位就不再是她的了。 她不得不做点什么了,她看着湖水中的小女孩儿渐渐消失在湖水中,不再扑腾,不再喊着“母后”,似乎是真的没了气息。 那个妃子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我同为母亲,我可以为了孩子放弃凤位,你可以为了你凤位放弃一切,其实到头来你又得到了什么?” 宋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着。后来那个妃子被处以腰斩,她的儿子也被宋娉抚养长大,而当年知道此事的宫女,后来都惨遭宋娉毒手。 但是她还是漏了一个,所以才让云珩知道这些事。云珩方才跳的那支舞,是采薇,也就是宋娉女儿最喜欢的舞蹈。 而宋娉抚养成人的皇子,也就是如今远在云南的昭安王,秦毅。相传秦毅性格外冷内热,是秦璟煜半个师父,教会了秦璟煜很多事,但是性子偏冷,这么多年一直未娶正室。秦灏宸对于秦毅的婚事也很是着急,也曾赐婚却都被秦毅以各种借口挡了回去,一来二去,秦灏宸也就作罢。 第一百零四章 宋娉意愿 云珩和秦璟煜循着声音望去,那里站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女子容貌艳丽无双,也许在秦国只有云珩的容貌才能压制住她一二了。 女子唇角带笑,眼底却泛着寒意,云珩心里泛起一抹不悦,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秦瑶莘的母妃,裴芷榭,皇贵妃。 先前自己曾那般让秦瑶莘下不来台,而裴芷榭都未曾出面或者出手刁难,让云珩总有些摸不着头脑。对于眼下能遇到裴芷榭,云珩心底倒是没有惊讶,只有不悦,裴芷榭这个麻烦,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裴家碌碌无为三代,都是平庸武将并不出彩,到了裴芷榭这一辈儿,却硬生生将裴德从一个从五品武官,拉扯到了从二品大将。裴家世代平庸,并无高枝可攀,一切都靠着裴芷榭自己的手段,这种女子,心机手段权谋,全都在宋姝之上。而宋姝不过是沾着世家好罢了,若是抛开世家不谈,皇后这个位子,宋姝可坐不安稳。 云珩不敢思量太久,裴芷榭心底定怄着火,她不能让裴芷榭挑出一丁点儿错,否则,这皇宫,她云珩很难走出去了。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云珩生怕裴芷榭挑出毛病,连忙匆匆上前,可她却把最大的把柄暴露在外。 这一世她从未见过裴芷榭,如何得知眼前人就是裴芷榭? 话一出口,无法收回,云珩见裴芷榭欲要开口说话,她连忙轻声一笑,有些诧异道:“这些蝴蝶儿都围着娘娘转呢,娘娘果不负民间所传,身负异香能引来蝴蝶呢。” 裴芷榭闻言,眼底猛地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暗暗捏紧了衣袖,她此举无疑是在告诉裴芷榭,自己心机深沉难以捉住把柄,在裴芷榭眼里甚至可以算得上挑衅了。可她今日不知怎的了,竟白白给了裴芷榭那么大一个话柄。 “都说云家二小姐,当朝云想郡主伶牙俐齿,聪慧机敏,而且还有勇有谋,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呢。”裴芷榭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云珩,她缓缓走到云珩身边,凝视着云珩头上的发簪,柔声道:“云想郡主的发簪可真漂亮,本宫倒是未曾见过如此漂亮的簪子呢。” 云珩微微一怔,她头上的簪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簪子罢了,她知道此次来宫里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贵重的首饰她自然不敢佩戴。一个普通的簪子竟能得裴芷榭的青眼,裴芷榭在打着什么算盘? “娘娘……”一旁的秦璟煜见裴芷榭似乎有刁难云珩的意思,连忙开口想要替云珩解围,却被裴芷榭盈盈笑意打断。 “几日不瞧见阿煜,阿煜竟对本宫称呼如此生疏了呢!”裴芷榭笑着摇摇头,眼底泛着几抹少女的俏皮。 云珩见此,心底一咯噔,一抹笑意险些涌到脸上。她不动声色地低着头,一言不发,在秦璟煜看起来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秦璟煜微微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芷姨。” 裴芷榭听到这个称呼满意地笑了起来,连声音也带了几分轻快:“阿煜,你怎么在这儿?” 秦璟煜自然不可能说是陪云珩的,裴芷榭是什么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秦瑶莘一事定让裴芷榭记恨上了云珩,若有机会一定会对云珩大做文章的。 随即,秦璟煜眉眼一弯:“许久没来宫里的御花园了,今日得空便来走走,芷姨怎么在这儿?” “本宫也是许久没来这御花园了,便也来走走,没想到竟能遇到阿煜,也算是有缘了。”裴芷榭眼底笑意不减,语气温和道。 秦璟煜闻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有些不悦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故作淡然地笑了笑:“那是自然,阿煜待芷姨犹如待母亲一般,自然心有灵犀。” 闻言,裴芷榭面色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即拉过云珩的手温声道:“是啊,芷姨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犹如你母亲一般。阿煜你也长大,倒是该说一门亲事了,云想郡主可有婚约?” 云珩与何朗意的婚事几乎是传遍了秦国,还有何人不知?这个裴芷榭到底想做什么,云珩心底居然一时没了底。 “云想郡主于幼时便与何家公子许下了婚约。”秦璟煜见裴芷榭将矛头指向了云珩连忙站出来替云珩解围道。 裴芷榭闻言,桃花眸子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既然有了婚约就自重一些,莫要与阿煜走的这么近了,不然可对你的名声有损的。” 裴芷榭依旧笑着,云珩心底却泛起了几分寒意,裴芷榭将这话说的如此坦然,丝毫不怕秦璟煜不悦。而这话,分明是在骂云珩不检点,可从裴芷榭嘴里说出来,却好似是在替云珩着想一般。 秦璟煜欲要解释什么,却被云珩抢先,她温和道:“娘娘说的极是,若非皇后娘娘邀请云珩进宫,云珩也没这个福分得以陪九殿下赏花。云珩回去便同皇后娘娘商议尽快离开皇宫。” 闻言,裴芷榭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冷笑,她低头拨弄着一旁的牡丹,笑道:“原是姐姐唤你进宫,如此说来倒是本宫误会你了,本宫这就给你道歉。” “不知者无罪。”云珩眼底带笑,声音温和,可说出的话却将裴芷榭险些气的笑意差点绷不住。 裴芷榭嗤笑一声,一把扯下一旁的牡丹花,拿在手心悠哉地把玩:“云想郡主倒真不负外面所传呢。” “娘娘果然消息灵通,外面是如何传云珩的,都可以一字不落的落在娘娘耳里,云珩佩服。”云珩不打算再一昧退让了,裴芷榭这是明摆着让云珩下不来台,今天裴芷榭占不到便宜,那就必须让裴芷榭明白,云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裴芷榭想对付,还是先做好功课再来吧。云珩自己是明白如此暴露自己有多危险,这就等于她在宫里又多了一个敌人,但是也只有如此才能牵制住裴芷榭,先获得宋姝的信任,再对付起裴芷榭就容易多了。 若是随了裴芷榭的意,让她轻视云珩,她必定会总跳出来抓云珩的把柄,一来二去宋姝就会怀疑云珩的能力,难以相信云珩,大事很难交付给云珩了。 云珩的话将裴芷榭死死噎住,她笑吟吟地看着云珩,手里死死的捏着牡丹花,将那些牡丹花捏碎撒在云珩眼前:“世间万物就像这牡丹花,若论事那自有风带着花瓣去它要去的地方。若论人,那么娇艳的话,根基多么扎实的话都难逃一死。不知云想郡主是否喜欢养花呢?” “喜欢的紧。”云珩俯身拾起一朵花瓣,巧笑倩兮道:“既然娘娘与云珩以话论事,那云珩也想班门弄斧一二。这花瓣,若论事也得有风带着它,它才可以去它该去或者不该去的地方。而论人的话,牡丹花是死物,它的生死听天由命,而人是有脑子的,生死可握在自己的手中。”话毕,云珩将那花瓣好好的握在手心,眉眼一弯似乎很开心的模样。这番话,似乎是真的激怒了裴芷榭,她猛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云珩偏着头带着笑意看着她,一旁的秦璟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云珩拉到身后,笑嘻嘻地对裴芷榭道:“芷姨,这午时的日头足,您站在这日头下面太久了,身子是不是不适了。”话毕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娘娘千金之体欠安,还不快带贵妃娘娘回宫。” 宫女便是能瞧出眉眼高低,却只得听从秦璟煜的吩咐,拉着裴芷榭就要离开那里,却被裴芷榭狠狠地推开。 “阿煜这么急着赶芷姨走是作甚?莫不是芷姨在这里耽误了阿煜瞧风景?”裴芷榭声音里带了几分挑衅道。 秦璟煜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眉,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道:“阿煜敬芷姨,也希望芷姨可以敬阿煜,阿煜早已成年,便是母后也鲜少过问阿煜的私事,芷姨就更不必操心了。” 裴芷榭没有想到秦璟煜会当着一干宫女嬷嬷面前如此落她颜面,一时面色很是难堪,她死死地捏着衣袖,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喜欢的紧。”云珩俯身拾起一朵花瓣,巧笑倩兮道:“既然娘娘与云珩以话论事,那云珩也想班门弄斧一二。这花瓣,若论事也得有风带着它,它才可以去它该去或者不该去的地方。而论人的话,牡丹花是死物,它的生死听天由命,而人是有脑子的,生死可握在自己的手中。” 话毕,云珩将那花瓣好好的握在手心,眉眼一弯似乎很开心的模样。这番话,似乎是真的激怒了裴芷榭,她猛地抬眸,眼底划过一抹狠戾,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娘娘,您怎么了?”云珩偏着头带着笑意看着她,一旁的秦璟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云珩拉到身后,笑嘻嘻地对裴芷榭道:“芷姨,这午时的日头足,您站在这日头下面太久了,身子是不是不适了。”话毕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娘娘千金之体欠安,还不快带贵妃娘娘回宫。” 宫女便是能瞧出眉眼高低,却只得听从秦璟煜的吩咐,拉着裴芷榭就要离开那里,却被裴芷榭狠狠地推开。 “阿煜这么急着赶芷姨走是作甚?莫不是芷姨在这里耽误了阿煜瞧风景?”裴芷榭声音里带了几分挑衅道。 秦璟煜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眉,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道:“阿煜敬芷姨,也希望芷姨可以敬阿煜,阿煜早已成年,便是母后也鲜少过问阿煜的私事,芷姨就更不必操心了。” 裴芷榭没有想到秦璟煜会当着一干宫女嬷嬷面前如此落她颜面,一时面色很是难堪,她死死地捏着衣袖,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阿煜这么急着赶芷姨走是作甚?莫不是芷姨在这里耽误了阿煜瞧风景?”裴芷榭声音里带了几分挑衅道。 秦璟煜闻言微微地蹙了蹙眉,毕恭毕敬地拱了拱手道:“阿煜敬芷姨,也希望芷姨可以敬阿煜,阿煜早已成年,便是母后也鲜少过问阿煜的私事,芷姨就更不必操心了。” 裴芷榭没有想到秦璟煜会当着一干宫女嬷嬷面前如此落她颜面,一时面色很是难堪,她死死地捏着衣袖,眼底是压制不住的怒火。 第一百零五章 突发事件 景阳宫 “本宫有些倦了,你且先退下吧。”回了宫,宋姝面带倦容地对云珩摆了摆手,示意云珩退下。 云珩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大殿。 云珩走后,宋姝的黛眉微微蹙起,眸子望着云珩离开的地方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一旁的贴身大宫女见此,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是在怀疑这个云珩吗?” 宋姝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那娘娘……”那宫女迟疑地问道。 宋姝收回目光,端起一旁的热茶细呷一口,茶水地热气令她心神静了不少。这才缓缓道:“她虽然背景不凡但是说起来却也是一个不谙深宫的世家小姐罢了,可是方才你也瞧见了,太后娘娘离开时的神色,甚至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这之间到底是什么是本宫所不知的呢?” 那宫女闻言似乎也被难住了一般,站在一旁沉思良久,忽然伏在宋姝耳边低语几句,宋姝眸光一亮,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你倒是个聪慧的,赏!” “奴婢愚钝,一切都承蒙娘娘教导有方。”那宫女连忙福了福身,脸上堆起掐媚地笑容。 而离开大殿的云珩,自然是回了宋姝给她安排的院落里,此次进宫凶险无比,她的一举一动关乎着云家是否会受到打压,她必须谨慎行事,所以自然不会随意四处走动。 刚回到宋姝安排的院落,还未等坐下,便走进来一个宫女,她福了福身,缓缓道:“启禀郡主,方才湘妃娘娘差人过来唤郡主前去长乐宫叙叙旧。” 云珩素手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随即眉眼一弯,温声笑道:“多谢这位嬷嬷传话,我且先换一件衣服收拾体面些再去见娘娘。” 宫女不疑有他,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传话了。而云珩瞧着那宫女的背影,笑容一点一点敛住。 “小姐?”锦瑟在一旁试探着问道,锦瑟素来善于察言观色,云珩的不对劲她便瞧得出来。 “池鱼,我走之后可有人来我的院落?”云珩目不斜视地问道。 池鱼思量片刻,这才道:“倒是有的,有个小宫女跑来跟方才那个嬷嬷说了些什么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何时?”云珩收回目光,缓缓道。 “大概一炷香前。”池鱼道。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似乎在喃喃道:“一炷香前我刚回景阳宫,还未入院落,怕是所谓的‘湘妃娘娘’可是那位不好惹的主儿了。”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明其意。 “湘妃娘娘素来聪慧,不会不知我此次进宫凶多吉少,她若来找我,我们俩都会有麻烦,这一点她自然明白。那么除了方才御花园遇到的那位,怕是也没旁人了,倒是不知她性子怎的这般急?此刻找我麻烦可不是最好的时机。”云珩起身掸了掸衣袖,眉目间多了几分狐疑。 “可说到底,小姐也不能不去,不然旁人定会以小姐不知礼数来嚼舌根,若是有人以此处罚小姐,小姐甚至也辩不出一二来的,只能前去。”锦鲤嘟着嘴,一张小脸上满面愁容。 云珩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失笑,随手从一旁果盘拿出一个坚果丢到锦鲤头上,锦鲤吃痛瞪圆了一双杏眼,不由得娇嗔道:“小姐!” “凡事信我便好,不必如此忧虑。”云珩温和一笑,轻声道。 锦鲤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云珩见此便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进了宫都要记住谨言慎行,这里比不得云府,明白吗?” “奴婢谨记小姐教诲。”几个丫鬟福了福身,算是应了下来。 云珩见此,微微颔首:“走吧,过去瞧瞧。” 果然如云珩所料,还未走到长乐宫,便被裴芷榭的人拦了下来,说是裴芷榭有要事同云珩商议,定要云珩去未央宫一趟。 云珩本就明白这是一个圈套,既然她敢上前,自然不怕裴芷榭的刁难。思及此,她便随着那拦下她的嬷嬷一同去了未央宫。带云珩去未央宫的那个嬷嬷,看起来倒是热心,将这宫里上下能说的一些事都给云珩讲了个遍,看起来是怕云珩在宫里受阻,冲撞了不得了的贵人。实际上,云珩前世做这秦国皇后的时候,对于先皇这些妃子一些事,云珩是了如指掌。所以这个嬷嬷说的话,基本都是假的,一个圈套罢了。 估计是觉得说的多了,云珩总有一个两个听得进去。的确,若是旁人就算了,活过一次的人,深谙这深宫秘辛苦的云珩,又怎么会上钩? 未央宫 “这位不是云家的嫡女,云珩吗?”云珩刚踏进未央宫,耳边蓦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女声,害的云珩忍不住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参见六公主。”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敛下眉眼,暗骂自己方才怎么那般不小心暴露了情绪。 秦瑶莘不悦地瞧着云珩,她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她此刻急不可耐的想找出云珩的漏洞,可以在众人面前落云珩颜面的漏洞,只可惜,她找不到的。 见此,秦瑶莘只好悻悻道:“母妃这未央宫不知是怎的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闻言,云珩面露惊恐,慌张道:“公主这话何意,是将自己同这后宫所有人都比拟成阿猫阿狗吗?甚至连皇上也是如此吗?” “你!”秦瑶莘没想到云珩会如此顶撞于她,登时气的瞪圆了一双桃花眸子,嘴里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想郡主,瑶儿一时口不择言还往郡主莫要往心里去。”不知何时,裴芷榭竟站在一旁笑盈盈道。 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云珩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继而,她顿了顿道:“六公主年纪小,云珩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宫中其他妃子亦或是太后与皇上计较与否云珩就不知了。” 闻言,裴芷榭面色微微一变,秀眉微微蹙起,迟疑片刻随机道:“云想郡主是个聪明人,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郡主应当明白。” “娘娘此言差矣,云珩不明白,云珩只知实话实说。”云珩面色不变,缓缓道。 裴芷榭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阴鹜,随即温和一笑:“郡主此言倒真是不负云家女儿的气魄呢。郡主且先随本宫进内殿一叙,在这儿站着倒也怪累。” “那就依娘娘所言。”话毕,裴芷榭身边的宫女便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云珩跟着她走,云珩回眸瞥了一眼裴芷榭,转身便跟着那个宫女进了内殿。 “你今日言语给本宫注意一点,若是被她拿了把柄,本宫可不轻饶你!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裴芷榭眉目一凛,语气中尽是压制的丝丝怒意,丝毫不在这几个心腹宫女前给秦瑶莘脸面。 秦瑶莘自小害怕裴芷榭,自然不敢多言,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是,母妃。” 裴芷榭不满地瞪了秦瑶莘一眼,随即长袖一甩,向内殿走去。秦瑶莘站在原地,面色有些难堪,她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旁的贴身宫女忙安抚道:“殿下莫要往心里去,娘娘只是想给殿下出气一时心急便说了些重话。” 秦瑶莘冷笑一声,不悦地瞪了一旁宫女一眼:“你又何必说和,好与坏本宫如今都要指望着她活,荣华与清苦都是在于本宫忍与不忍罢了,不必你提醒。” “是。”宫女连忙应了一声,便三缄其口了。秦瑶莘收拾好情绪,向大殿内缓缓走去。 “素闻云想郡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倒真是不服此传闻。”秦瑶莘刚踏入内殿,便听到裴芷榭温声笑道,眉眼里尽是算计。秦瑶莘故作大大咧咧地撇撇嘴,掩去了眼底的厌恶。 “娘娘说笑了,云珩的姿色哪里及得上娘娘的风华绝代。”云珩笑着回道。 裴芷榭倒也没客气,只是笑了笑,端起茶盏,细呷一口,再无他言。气氛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境地。 “云想郡主,进宫了怎的也不去湘妃娘娘那里坐坐,听闻湘妃娘娘甚是喜欢郡主呢。”秦瑶莘忽然在一旁开口道。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凛了凛,此刻若她说了她本就是要去何湘眉那边,却被裴芷榭拦下来,她们必定会以此说云珩胡言乱语云云,甚至会以此作为由头对云珩下手。 思及此,云珩定了定思绪,盈盈一笑道:“昨日才进宫,便一直陪同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左右,未曾得空。” “如此说来,郡主一得空便来了本宫这里,倒是极其给本宫面子。”裴芷榭将话接了过来,却说的是一句云珩如何回答都会得罪人的话。 “云珩素来与颦儿姑娘要好,湘妃娘娘是颦儿姑娘的姑姑,云珩若想与湘妃娘娘叙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娘娘,云珩今日才与娘娘相识,便被娘娘容貌所吸引,由不得多瞧几眼,怕日后回了云府瞧不到了呢。”云珩笑吟吟地说道,语气半开玩笑半正经,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更是拿捏不住分毫漏洞。 “郡主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日后可要多来这未央宫走走,那就熟络了呢。”秦瑶莘端起茶盏,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的秦瑶莘,心中由不得有几分震惊,今日的秦瑶莘为何如此镇定,这与她在世人面前树立的模样大相径庭。云珩细细想了想,方才在御花园遇到裴芷榭,她倒是也对秦璟煜上心的很。而眼下看起来秦瑶莘似乎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敌意,难道说...... 云珩想着,心里不由得惊讶,为了自己一己私欲,当真是自私极了。 “承蒙公主娘娘喜欢,云珩自然多来走动。”云珩作揖道。 “娘娘,五公主求见。”殿外忽然进了一个宫女福了福身说道。 裴芷榭倒是没多少诧异,只是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是。”宫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她倒是快,你这还未喝上几口茶就急着将你带走,不晓事的还以为本宫会对你做什么呢。”裴芷榭掸了掸衣袖,状若无意地瞥着云珩说道。 “娘娘说笑了,云珩晨时与五公主约好去瞧瞧湘妃娘娘。”云珩淡淡一笑,眉眼淡然,连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裴芷榭。 “儿臣参见皇贵妃娘娘。”秦筝婷缓缓走进大殿,福了福身淡淡道。她瞧了云珩一眼,见云珩并无大碍,眼底的担忧这才缓缓散去。 第一百零六章 明争暗斗 景阳宫 “本宫有些倦了,你且先退下吧。”回了宫,宋姝面带倦容地对云珩摆了摆手,示意云珩退下。 云珩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退出了大殿。 云珩走后,宋姝的黛眉微微蹙起,眸子望着云珩离开的地方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一旁的贴身大宫女见此,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娘娘是在怀疑这个云珩吗?” 宋姝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那娘娘……”那宫女迟疑地问道。 宋姝收回目光,端起一旁的热茶细呷一口,茶水地热气令她心神静了不少。这才缓缓道:“她虽然背景不凡但是说起来却也是一个不谙深宫的世家小姐罢了,可是方才你也瞧见了,太后娘娘离开时的神色,甚至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这之间到底是什么是本宫所不知的呢?” 那宫女闻言似乎也被难住了一般,站在一旁沉思良久,忽然伏在宋姝耳边低语几句,宋姝眸光一亮,唇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你倒是个聪慧的,赏!” “奴婢愚钝,一切都承蒙娘娘教导有方。”那宫女连忙福了福身,脸上堆起掐媚地笑容。 而离开大殿的云珩,自然是回了宋姝给她安排的院落里,此次进宫凶险无比,她的一举一动关乎着云家是否会受到打压,她必须谨慎行事,所以自然不要四处走动。 刚回到宋姝安排的院落,还未等坐下,便走进来一个宫女,她福了福身,缓缓道:“启禀郡主,方才湘妃娘娘差人过来唤郡主前去长乐宫叙叙旧。” 云珩素手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随即眉眼一弯,温声笑道:“多谢这位嬷嬷传话,我且先换一件衣服收拾体面些再去见娘娘。” 宫女不疑有他,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退出去传话了。而云珩瞧着那宫女的背影,笑容一点一点敛住。 “小姐?”锦瑟在一旁试探着问道,锦瑟素来善于察言观色,云珩的不对劲她自己瞧得出来。 “池鱼,我走之后可有人来我的院落?”云珩目不斜视地问道。 池鱼思量片刻,这才道:“倒是有的,有个小宫女跑来跟方才那个嬷嬷说了些什么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何时?”云珩收回目光,缓缓道。 “大概一炷香前。”池鱼道。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似乎在喃喃道:“一炷香前我刚回景阳宫,还未入院落,怕是所谓的‘湘妃娘娘’可是那位不好惹的主儿了。”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明其意。 “湘妃娘娘素来聪慧,不会不知我此次进宫凶多吉少,她若来找我,我们俩都会有麻烦,这一点她自然明白。那么除了方才御花园遇到的那位,怕是也没旁人了,倒是不知她性子怎的这般急?此刻找我麻烦可不是最好的时机。”云珩起身掸了掸衣袖,眉目间多了几分狐疑。 “可说到底,小姐也不能不去,不然旁人定会以小姐不知礼数来嚼舌根,若是有人以此处罚小姐,小姐甚至也辩不出一二来的,只能前去。”锦鲤嘟着嘴,一张小脸上满面愁容。 云珩见她如此模样不由得失笑,随手从一旁果盘拿出一个坚果丢到锦鲤头上,锦鲤吃痛瞪圆了一双杏眼,不由得娇嗔道:“小姐!” “凡是信我便好,不必如此忧虑。”云珩温和一笑,轻声道。 锦鲤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下来,云珩见此便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正色道:“进了宫都要记住谨言慎行,这里比不得云府,明白吗?” “奴婢谨记小姐教诲。”几个丫鬟福了福身,算是应了下来。 云珩见此,微微颔首:“走吧,过去瞧瞧。” 果然如云珩所料,还未走到长乐宫,便被裴芷榭的人拦了下来,说是裴芷榭有要事同云珩商议,定要云珩去未央宫一趟。 云珩本就明白这是一个圈套,既然她敢上前,自然不怕裴芷榭的刁难。思及此,她便随着那拦下她的嬷嬷一同去了未央宫。 未央宫 “这位不是云家的嫡女,云珩吗?”云珩刚踏进未央宫,耳边蓦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女声,害的云珩忍不住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参见六公主。”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敛下眉眼,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 秦瑶莘不悦地瞧着云珩,她的眼神里已经透露出她此刻急不可耐的想找出云珩的漏洞,可以在众人面前落云珩颜面的漏洞,只可惜,她找不到的。 见此,秦瑶莘只好悻悻道:“母妃这未央宫不知是怎的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闻言,云珩面露惊恐,慌张道:“公主这话何意,是将自己同这后宫所有人都比拟成阿猫阿狗吗?甚至连皇上也是如此吗?” “你!”秦瑶莘没想到云珩会如此顶撞于她,登时气的瞪圆了一双桃花眸子,嘴里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想郡主,瑶儿一时口不择言还往郡主莫要往心里去。”不知何时,裴芷榭竟站在一旁笑盈盈道。 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云珩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继而,她顿了顿道:“六公主年纪小,云珩自然不会与之计较,宫中其他妃子亦或是太后与皇上计较与否云珩就不知了。” 闻言,裴芷榭面色微微一变,秀眉微微蹙起,迟疑片刻随机道:“云想郡主是个聪明人,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郡主应当明白。” “娘娘此言差矣,云珩不明白,云珩只知实话实说。”云珩面色不变,缓缓道。 裴芷榭闻言,眼底划过一抹阴鹜,随即温和一笑:“郡主此言倒真是不负云家女儿的气魄呢。郡主且先随本宫进内殿一叙,在这儿站着倒也怪累。” “那就依娘娘所言。”话毕,裴芷榭身边的宫女便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云珩跟着她走,云珩回眸瞥了一眼裴芷榭,转身便跟着那个宫女进了内殿。 “你今日言语给本宫注意一点,若是被她拿了把柄,本宫可不轻饶你!她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裴芷榭眉目一凛,语气中尽是压制的丝丝怒意,丝毫不在这几个心腹宫女前给秦瑶莘脸面。 秦瑶莘自小害怕裴芷榭,自然不敢多言,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道:“是,母妃。” 裴芷榭不满地瞪了秦瑶莘一眼,随即长袖一甩,向内殿走去。秦瑶莘站在原地,面色有些难堪,她暗暗捏紧了拳头,一旁的贴身宫女忙安抚道:“殿下莫要往心里去,娘娘只是想给殿下出气一时心急便说了些重话。” 秦瑶莘冷笑一声,不悦地瞪了一旁宫女一眼:“你又何必说和,好与坏本宫如今都要指望着她活,荣华与清苦都是在于本宫忍与不忍罢了,不必你提醒。” “是。”宫女连忙应了一声,便三缄其口了。秦瑶莘收拾好情绪,向大殿内缓缓走去。 “素闻云想郡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倒真是不服此传闻。”秦瑶莘刚踏入内殿,便听到裴芷榭温声笑道,眉眼里尽是算计。秦瑶莘故作大大咧咧地撇撇嘴,掩去了眼底的厌恶。 “娘娘说笑了,云珩的姿色哪里及得上娘娘的风华绝代。”云珩笑着回道。 裴芷榭倒也没客气,只是笑了笑,端起茶盏,细呷一口,再无他言。气氛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有些尴尬的境地。 “云想郡主,进宫了怎的也不去湘妃娘娘那里坐坐,听闻湘妃娘娘甚是喜欢郡主呢。”秦瑶莘忽然在一旁开口道。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凛了凛,此刻若她说了她本就是要去何湘眉那边,却被裴芷榭拦下来,她们必定会以此说云珩胡言乱语云云,甚至会以此作为由头对云珩下手。 思及此,云珩定了定思绪,盈盈一笑道:“昨日才进宫,便一直陪同东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左右,未曾得空。” “如此说来,郡主一得空便来了本宫这里,倒是极其给本宫面子。”裴芷榭将话接了过来,却说的是一句云珩如何回答都会得罪人的话。 “云珩素来与颦儿姑娘要好,湘妃娘娘是颦儿姑娘的姑姑,云珩若想与湘妃娘娘叙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娘娘,云珩今日才与娘娘相识,便被娘娘容貌所吸引,由不得多瞧几眼,怕日后回了云府瞧不到了呢。”云珩笑吟吟地说道,语气半开玩笑半正经,让人猜不出她心中所想,更是拿捏不住分毫漏洞。 “郡主所言极是,既然如此日后可要多来这未央宫走走,那就熟络了呢。”秦瑶莘端起茶盏,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的秦瑶莘,心中由不得有几分震惊,今日的秦瑶莘为何如此镇定,这与她在世人面前树立的模样大相径庭。 “承蒙公主娘娘喜欢,云珩自然多来走动。”云珩作揖道。 “娘娘,五公主求见。”殿外忽然进了一个宫女福了福身说道。 裴芷榭倒是没多少诧异,只是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吧。” “是。”宫女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她倒是快,你这还未喝上几口茶就急着将你带走,不晓事的还以为本宫会对你做什么呢。”裴芷榭掸了掸衣袖,状若无意地瞥着云珩说道。 “娘娘说笑了,云珩晨时与五公主约好去瞧瞧湘妃娘娘。”云珩淡淡一笑,眉眼淡然,连个余光都未曾施舍给裴芷榭。 “儿臣参见皇贵妃娘娘。”秦筝婷缓缓走进大殿,福了福身淡淡道。她瞧了云珩一眼,见云珩并无大碍,眼底的担忧这才缓缓散去。 第一百零七章 好意劝说 “这云想郡主来本宫的殿内才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婷儿这就来了,婷儿这消息倒也是极灵通的。”裴芷榭对于秦筝婷的到来,很是不满,倘若她想对云珩做些什么,终究是不能当着秦筝婷的面。 秦筝婷百般护着云珩,裴芷榭便是想刁难云珩,也架不住秦筝婷在一旁护着。若是来硬的,秦筝婷十分得秦灏宸的宠爱,又有秦璟煜这个嫡皇子做靠山。硬碰硬于裴芷榭来说,并不能占到几分便宜。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裴芷榭不会轻易针对秦筝婷的。 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混到如今的地步,秦筝婷必不会是个好惹的。 “贵妃娘娘说笑了,这皇宫说起来大的很,其实左右不过就这些宫殿庭院罢了,住的久了,自然熟悉。贵妃娘娘不也是如此吗?”秦筝婷似笑非笑地盯着裴芷榭,似乎对于云珩出现在裴芷榭的寝宫内很是不满。 秦筝婷自然不是个傻的,裴芷榭如此行径,便就是想找云珩的不痛快。其根本目的,到底是想让云珩远离秦璟煜还是拉拢云珩,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是什么目的,秦筝婷既受了何湘眉的嘱托,就会护着云珩。她虽不能事事护着云珩,但是在裴芷榭面前,护上一二,她秦筝婷倒还是可以做到。 她今日如此,也是要让裴芷榭明白,云珩并不是单单有云家,还有她秦筝婷。而秦筝婷的背后,有的是秦灏宸的宠爱,秦璟煜的信任,何湘眉的支持。 裴芷榭微微眯了眯眼,打量了秦筝婷良久,最后唇角弯了弯:“婷儿这般气势汹汹莫不是以为本宫对云二小姐做了什么?” “娘娘多虑了,婷儿素来心直口快若是惹得娘娘不喜,那婷儿在这里给娘娘赔个不是便罢。”秦筝婷揖揖手,面容温和道。 “婷儿的道歉本宫可担待不起。”裴芷榭起身掸了掸衣裙上无须有的灰尘说道,继而她缓缓踱步到秦筝婷身边笑道:“比起婷儿的道歉,本宫更想听听婷儿为何如此袒护云二小姐。” 秦筝婷闻言黛眉微微一蹙,继而很快舒展开来,她盈盈一笑:“云二小姐是皇后娘娘请来的贵客,婷儿自然要多加照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云将军一个恼意将皇宫砸了可不知谁负这个责呢?”话毕,秦筝婷对裴芷榭意味不明地一笑。 裴芷榭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声音陡然带了几分寒意:“送客。” “不劳烦娘娘,这皇宫里婷儿还是很熟悉的。”说罢,秦筝婷揖揖手,对云珩使了个眼色便退了出去。 云珩见此,礼数倒是差不得,也是揖揖手退了出去。 出了昭和宫,云珩便有些担忧道:“五公主为了云珩如此得罪皇贵妃怕是会惹祸上身。” 秦筝婷摇了摇头,轻笑道:“便是本宫不如此得罪她,她也不会放过本宫。” “道是如此,只是如此让她颜面尽失,怕是会更加卯足了劲儿对付你吧。”云珩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说道。 “云珩,你应当明白这宫里的斗争,永远都不会停,若是这个死了,也只是从另一个地方开始勾心斗角。”秦筝婷面上依旧带着几分笑意,可眼底确实深不见底的悲凉。 云珩被秦筝婷这句话噎住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即便是如此,可是云珩依旧欠了秦筝婷一个人情。云珩素来不愿意欠旁人人情,总愿意算清楚,这次也不会例外。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还是多谢五公主出手。云珩素来不愿欠旁人的,倘若来日公主有需要云珩帮忙的地方,说一声便是。”云珩敛了敛眉眼,淡淡道。 秦筝婷勾了勾唇:“本宫曾经认识一个小姐,性子与你有几分相似,性子薄凉,很是不愿欠旁人人情,事事都要算的极清。后来……”秦筝婷凑近云珩耳边,声音带了几分柔和:“她遇到了一个怎么还都还不清的人情债。” 云珩闻言,只是当做笑话一般付之一笑:“公主以为,云珩会遇到那个人吗?” “会的,每个人都会遇到,只是有的人看准了抓住了不放手了,那她这一辈子都幸福的很,有的人看错了放手了,选择了错的人,结果不言而喻。但是本宫相信,云二小姐如此聪慧,不会选错人的。”秦筝婷话里的意味云珩听得很明白,只是她不明白的是,秦筝婷是个聪明人,为何会让她选择秦璟煜? “公主过于抬举云珩了,云珩只觉得何公子很好,不知算不算得好选择?”云珩故作不明所以说道。 “母后喜欢吃柑橘,但是京城处于北方地带,柑橘自然不如南方的好吃。父皇只得派遣亲兵去南方购置柑橘。本宫想道理虽浅显了些,并不能将婚姻一事尽数表达出来,却也能参悟一二了。感情一事,如若没有经历大风大浪,那又拿什么区熬那数十年呢?不论当初有多爱,最后这份爱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所谓爱人,最后也变成了亲人。而二人在一起后那漫漫数十年,想到当初在一起时经历的种种,就会格外珍惜这份来之不易。我想,你该懂。”秦筝婷叹息道,眼底竟露出几分不忍。 秦筝婷鲜少在旁人面前露出真实的情绪,如今竟在云珩面前能露出如此情绪,倒是让云珩有几分诧异。可是她更诧异的是,她竟对此事如此上心,俨然一副云珩不选秦璟煜,她就不会善罢甘休。 对于秦璟煜,云珩对她是存了几分喜欢的,毕竟如此优秀的男儿,若为女子都会有几分仰慕。可云珩更认清现实,她命不久矣,又何必耽误人家?至于何朗意,他与秦璟煜不同,不必继承皇位。到时候云珩死了,云明皓看在云珩的份上也会对何朗意有几分照拂,也算抵了云珩心中的亏欠。 “多谢公主此番好言相劝,云珩会好好思量公主的话。”云珩并不打算与秦筝婷在此纠缠此事下去,她不会选秦璟煜这是想都不必想的事,多费口舌也无益。 秦筝婷瞧出云珩话里的敷衍,她倒也不恼,只事笑了笑道:“你可知为何本宫一直唤你云二小姐?” “云珩不知。”云珩顿了顿,应道。 “认识你的时候,你是云二小姐。”秦筝婷向前缓缓走去,云珩只能看到她一个背影,瞧不见她面上的情绪,只听得声音淡淡的。 云珩敛回目光,跟在秦筝婷身后不再言语。 景仁宫 “怎么是婷姐姐你送她回来?”还未迈进云珩所小住的院落,便被秦璟煜喊住。 “陪云二小姐去昭和宫溜达了一圈罢了。”秦筝婷浅笑着说道,却引得秦璟煜眉心紧蹙,眼底尽是担忧。 “没有为难她,没有逼迫她做什么,我去的很及时。”秦筝婷瞧着秦璟煜那个模样,便知道他要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话毕,倒让秦璟煜有几分不好意思。秦筝婷瞧着他那不好意思的模样,毫不忌讳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喜欢便莫要如此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 闻言,秦璟煜很是不悦地瞪了秦筝婷一眼。云珩瞧着二人的互动,倒真有几分亲姐弟的感觉,不由得轻笑起来。 秦筝婷瞧着云珩的笑意,她脸上笑意也浓了几分。 “你笑什么?”秦璟煜不解地问道。 云珩沉吟片刻,才说道:“五公主与九殿下虽不是亲生姐弟,却胜似亲生姐弟,关系亲昵的很,着实让旁人羡慕。” “怎么,云旻祎同你关系不好?”秦璟煜轻笑一声,揶揄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倒没他什么把柄在手,也不知他心上人是谁,瞧不见他如此窘迫模样。”云珩低低一笑,打趣道。 闻言,秦璟煜向云珩走进几步,眼底的笑带了几分意味不明,一旁的秦筝婷连忙溜了。 “你竟也知道你是我的把柄,那怎么待我还如此冷淡。”秦璟煜轻笑一声,笑意里有几分喜悦,却也含了几分悲凉。瞧着云珩心里竟有几分疼了起来。 云珩心中瞧着不忍,话语也便柔和了几分:“殿下应当明白,云珩只想有个安稳的生活,所以与殿下之间的鸿沟难以越过……” “你要安稳,我便不做这皇子,与你去过那安稳日子。倘若你要这天下我也会去夺一夺,云珩,你应当明白我有多喜欢你。”秦璟煜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情,云珩瞧着他眼底的申请,心中不由得震了震。 “可……”云珩还想说些什么去,却被秦璟煜打断:“罢了,你素来如此,待谁都如此,待我如此,待何朗意如此,到底什么人能让你倾心相待。” 倾心相待? 她何尝不想倾心相待,打开心扉好好的待每个人。可她前世便是如此,她以为她有显赫的家世,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不必去勾心斗角,也最瞧不起勾心斗角,最后呢? 谁都护不住她,这世上没有人能护她一生一世,她只能靠自己,自己护自己一生一世。 “倘若殿下如此说,那云珩便是如此薄情的人,不懂情爱,也不希望懂,在云珩眼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便就嫁了。喜欢二字太重,云珩承受不起,也没勇气去承受。云珩就是一个胆小鬼,只希望苟且偷生的过着安生日子。”话毕,她长袖一甩,转身便进了院落。 秦璟煜望着云珩远去的身影,眼底郁了几分难过,叹了一口气,也离开了。 回了院子的云珩,面色不悦,身边的丫鬟瞧见了,也不敢多言,怕犯了忌讳。不知过了多久,锦瑟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方才奴婢瞧见皇上面色不善地从皇宫娘娘寝宫里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密室相见 闻言,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继而陷入沉思。她重生之后,改变了自己前世应该发生的很多事。而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别人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呢? 倘若按照前世来算,还要过一段日子那高梦汀才会香消玉损,而如今似乎提前了些。云珩虽然对自己的头脑是有几分自信的,但是终究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她安守本份,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一定要犯她,手段还比她高明,可就麻烦的很了。 而至于高梦汀败落一事,牵扯甚多,此事倒也算是深宫里家常之事了。那些人都没想到秦灏宸会借着此事的由头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她觉得她有必要见秦灏宸一面。可眼下情况棘手,本来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的景仁宫。如今又多了一个她,怕是会盯得更紧了,想见秦灏宸一面,怕是难上加难。 “小姐,这一日出去小半天可饿了?”锦瑟瞧着云珩眉间微微蹙起的黛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说道:“饿倒是不饿,只是担忧我眼下的处境。” 锦瑟闻言瞧了瞧屋外,对一旁的锦鲤使了一个眼色,锦鲤连忙出去望着风。锦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此话何意?” “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传我进宫的目的就是那么简单吗?”云珩冷笑一声,眼底泛起几抹算计。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解地问道。 “宫里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要将我拉进去。”云珩随手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才说道。 “什么!”便是锦瑟性子如此沉稳的,也不由得惊呼起来。 “真是不懂那些世家小姐为何一个个都盼着进宫,倘若家世好些的,会被皇上猜忌想法子除去。家世不好的,就会被其他妃子陷害,得来那一年两年的宠爱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用自己的命和一家子的命去偿还。”云珩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可眼底却尽是锦瑟瞧不懂的悲凉。 “锦瑟,你知道这宫里的女子个个都是那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亦或是讨好,总归都不是自己了。她们在外人面前,又或者在家里人面前风光无两,可说起来倒也是个笑话罢了,用力去讨好一个人。那一个人要么早已心有所属,旁人不会在动一分心思,要么心里从未有过他人,只有这江山,为了稳固江山谁死都无所谓。”云珩将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是跟锦瑟说着话,却有几分喃喃低语的感觉。 “小姐,奴婢素来不过问小姐感情上面的事,只因奴婢深谙小姐的性子,所以不想触小姐的忌讳。但是奴婢知道,小姐对九殿下并未无意,而真正无意的是何公子,小姐为何一定要勉强自己呢?”锦瑟叹了一口气,瞧着云珩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心疼,云珩年纪如此小经历的便是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让旁人如何不心疼。 云珩闻言,竟少有的沉默了半晌,随即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茶水入口竟比方才要苦涩了些,她顿了顿,声音带了几分叹息道:“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九殿下那般的男子将来必承袭大统,而我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若是喜欢了,就不会让旁人也分我一杯羹的,可这对帝王来说,是个忌讳。” “方才九殿下也说了为了小姐他愿意放弃王位的。”锦瑟不甘心,继续说道。 闻言,云珩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摔,起身缓缓走向锦瑟,冷声道:“锦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是嫡皇子,他若不继承大统,谁来?秦璟晟?” “小姐,人这一辈子终究要任性一次,您是如此,九殿下亦是,小姐想要的是一份自己的爱,而九殿下要的只有小姐一人。”锦瑟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她不愿云珩错过秦璟煜,可她也只会说这一次,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若此次云珩动摇了,她日后会多加劝诫,若此次云珩还是依旧选择何朗意,她日后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了。 “自私可以,但是你要建立在不会伤害旁人的份上,或者说伤害在乎的人份上。我的自私若是不相干的招灾招难,便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自然会赔偿一些。可我的自私是给父亲招灾招难,锦瑟,日后你若再提及此事,就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了。”云珩长袖一甩欲要离开堂屋,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我本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事,却没想到偷听到一些我感兴趣的事呢。”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好听极了,让人忍不住想多几句。 “九殿下倒也是好兴致,竟喜欢听人墙角。”云珩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那一袭玄衫的俊美男子。 “无妨,你的墙角我很乐意听。”秦璟煜眉眼弯弯,眼底里散发出的风情,若是旁的女子瞧见了,定要春心荡漾了。他顿了顿,缓缓走向云珩:“方才锦瑟说,你对我并非无意,对何公子才是真的无意,你并未反驳,看样子是默认了,对吗?”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沉,冷睨了锦瑟一眼,偏过头并未搭话。她方才并未反驳,便就是默认了,如今再解释也不会被秦璟煜所信了,倒不如不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死也不肯松口说一句软话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你,我只有喜欢,让我用其他的情绪待你,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还会喜欢你多久,也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嫁给我,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云珩闻言,面色终是缓和下来了,将脸转过来与秦璟煜四目相对,良久她淡淡道:“我没有与你共进退的勇气。” “你有,只是你不愿冒险,不愿拿云将军去冒险,不愿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保护好云将军。”秦璟煜闻言,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云珩的肩膀,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云珩,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能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云珩瞧着眼前一袭玄衫的男子,男子眼底那份深情让一只选择逃避的云珩再也无法逃避,她目光震了震,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秦璟煜的手:“你刚才不是走了,又折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见父皇?”秦璟煜收回目光,淡淡道。 云珩目光一震,黛眉微微蹙起几分,似乎想说秦璟煜为何会知晓。秦璟煜见她如何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嫡皇子的好处就是父皇很多计划会偷偷告知我,而你如此聪慧,想必有些事早就瞧出端倪了。” “殿下带我去见皇上怕是也有自己的心思吧?”云珩不时地打量着秦璟煜,俨然一副不信他会如此好心的模样。 秦璟煜低笑一声:“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想让父皇对云家消除忌惮。既然你想要这份功劳,旁人的面子我可不给,你的便是不说我也得给。” 云珩闻言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转身便向一旁美人榻走去:“油嘴滑舌。” “今夜子时我来找你。”话毕,秦璟煜便消失在屋内。 云珩望着秦璟煜方才站着的地方微微出了神,秦灏宸想除掉的可不止高梦汀一人,甚至比起他真正想除掉的人,高梦汀不过就是一只小兔子罢了,除掉与否都不是很重要。而秦灏宸此意不过是想拉拢某人,让她以为秦灏宸与她是一条心。可秦灏宸此次也会将矛头对着那人背后的人。 莫不是自己的任务便是离间这二人的关系,到时候东窗事发她们都只会自保,再也不会顾对方如何? 思及此,她心中有了定数,便思虑应当如何做才更为妥帖,既能离间二人,又能不被她们二人所发现。 子时。 秦璟煜很是守信的来了,秦璟煜要带云珩去见秦灏宸这件事连锦瑟锦鲤都不知。秦璟煜盯着秦璟煜抱着自己的手,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可奈何自己又不会轻功,想要不被人发现就去见秦灏宸只能如此,可她却总觉得自己被秦璟煜占了便宜。 “怎么?感觉被我占了便宜?”秦璟煜瞧见云珩那面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珩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你屡次帮我,占点小便宜我也认了。”说着,面色竟泛起几分羞红。 闻言,秦璟煜面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云珩我告诉你,倘若你欠了旁人人情敢如此还我可不饶你,若是我的话,你如此还还是可以的。” 云珩狠狠地瞪了秦璟煜一眼,噤了声不再多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在自己怀里还算老实,并未出言反驳,权当她应下了,不由得喜笑颜开。只要是关于云珩的事,都能改变他的喜怒哀乐。 须臾,便到了御书房,秦璟煜带云珩从御花园的假山密室里进的御书房。自然进的也是御书房的密室,秦灏宸一人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瞧见是秦璟煜和云珩,面色才舒缓了几分。秦灏宸将目光移到云珩身上,目光震了震,眼底蕴了好多种情愫,让云珩也很是瞧不懂,只能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臣女云珩参见陛下。” “平身吧,阿煜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云二小姐说。”秦灏宸抬了抬手,示意云珩不必多礼,继而对秦璟煜说道。 第一百零九章 秘密商谈 闻言,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继而陷入沉思。她重生之后,改变了自己前世应该发生的很多事。而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别人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呢? 倘若按照前世来算,还要过一段日子那高梦汀才会香消玉损,而如今似乎提前了些。云珩虽然对自己的头脑是有几分自信的,但是终究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她安守本份,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一定要犯她,手段还比她高明,可就麻烦的很了。 而至于高梦汀败落一事,牵扯甚多,此事倒也算是深宫里家常之事了。那些人都没想到秦灏宸会借着此事的由头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她觉得她有必要见秦灏宸一面。可眼下情况棘手,本来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的景仁宫。如今又多了一个她,怕是会盯得更紧了,想见秦灏宸一面,怕是难上加难。 “小姐,这一日出去小半天可饿了?”锦瑟瞧着云珩眉间微微蹙起的黛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说道:“饿倒是不饿,只是担忧我眼下的处境。” 锦瑟闻言瞧了瞧屋外,对一旁的锦鲤使了一个眼色,锦鲤连忙出去望着风。锦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此话何意?” “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传我进宫的目的就是那么简单吗?”云珩冷笑一声,眼底泛起几抹算计。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解地问道。 “宫里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要将我拉进去。”云珩随手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才说道。 “什么!”便是锦瑟性子如此沉稳的,也不由得惊呼起来。 “真是不懂那些世家小姐为何一个个都盼着进宫,倘若家世好些的,会被皇上猜忌想法子除去。家世不好的,就会被其他妃子陷害,得来那一年两年的宠爱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用自己的命和一家子的命去偿还。”云珩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可眼底却尽是锦瑟瞧不懂的悲凉。 “锦瑟,你知道这宫里的女子个个都是那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亦或是讨好,总归都不是自己了。她们在外人面前,又或者在家里人面前风光无两,可说起来倒也是个笑话罢了,用力去讨好一个人。那一个人要么早已心有所属,旁人不会在动一分心思,要么心里从未有过他人,只有这江山,为了稳固江山谁死都无所谓。”云珩将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是跟锦瑟说着话,却有几分喃喃低语的感觉。 “小姐,奴婢素来不过问小姐感情上面的事,只因奴婢深谙小姐的性子,所以不想触小姐的忌讳。但是奴婢知道,小姐对九殿下并未无意,而真正无意的是何公子,小姐为何一定要勉强自己呢?”锦瑟叹了一口气,瞧着云珩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心疼,云珩年纪如此小经历的便是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让旁人如何不心疼。 云珩闻言,竟少有的沉默了半晌,随即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茶水入口竟比方才要苦涩了些,她顿了顿,声音带了几分叹息道:“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九殿下那般的男子将来必承袭大统,而我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若是喜欢了,就不会让旁人也分我一杯羹的,可这对帝王来说,是个忌讳。” “方才九殿下也说了为了小姐他愿意放弃王位的。”锦瑟不甘心,继续说道。 闻言,云珩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摔,起身缓缓走向锦瑟,冷声道:“锦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是嫡皇子,他若不继承大统,谁来?秦璟晟?” “小姐,人这一辈子终究要任性一次,您是如此,九殿下亦是,小姐想要的是一份自己的爱,而九殿下要的只有小姐一人。”锦瑟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她不愿云珩错过秦璟煜,可她也只会说这一次,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若此次云珩动摇了,她日后会多加劝诫,若此次云珩还是依旧选择何朗意,她日后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了。 “自私可以,但是你要建立在不会伤害旁人的份上,或者说伤害在乎的人份上。我的自私若是不相干的招灾招难,便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自然会赔偿一些。可我的自私是给父亲招灾招难,锦瑟,日后你若再提及此事,就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了。”云珩长袖一甩欲要离开堂屋,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我本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事,却没想到偷听到一些我感兴趣的事呢。”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好听极了,让人忍不住想多几句。 “九殿下倒也是好兴致,竟喜欢听人墙角。”云珩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那一袭玄衫的俊美男子。 “无妨,你的墙角我很乐意听。”秦璟煜眉眼弯弯,眼底里散发出的风情,若是旁的女子瞧见了,定要春心荡漾了。他顿了顿,缓缓走向云珩:“方才锦瑟说,你对我并非无意,对何公子才是真的无意,你并未反驳,看样子是默认了,对吗?”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沉,冷睨了锦瑟一眼,偏过头并未搭话。她方才并未反驳,便就是默认了,如今再解释也不会被秦璟煜所信了,倒不如不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死也不肯松口说一句软话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你,我只有喜欢,让我用其他的情绪待你,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还会喜欢你多久,也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嫁给我,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云珩闻言,面色终是缓和下来了,将脸转过来与秦璟煜四目相对,良久她淡淡道:“我没有与你共进退的勇气。” “你有,只是你不愿冒险,不愿拿云将军去冒险,不愿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保护好云将军。”秦璟煜闻言,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云珩的肩膀,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云珩,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能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云珩瞧着眼前一袭玄衫的男子,男子眼底那份深情让一只选择逃避的云珩再也无法逃避,她目光震了震,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秦璟煜的手:“你刚才不是走了,又折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见父皇?”秦璟煜收回目光,淡淡道。 云珩目光一震,黛眉微微蹙起几分,似乎想说秦璟煜为何会知晓。秦璟煜见她如何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嫡皇子的好处就是父皇很多计划会偷偷告知我,而你如此聪慧,想必有些事早就瞧出端倪了。” “殿下带我去见皇上怕是也有自己的心思吧?”云珩不时地打量着秦璟煜,俨然一副不信他会如此好心的模样。 秦璟煜低笑一声:“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想让父皇对云家消除忌惮。既然你想要这份功劳,旁人的面子我可不给,你的便是不说我也得给。” 云珩闻言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转身便向一旁美人榻走去:“油嘴滑舌。” “今夜子时我来找你。”话毕,秦璟煜便消失在屋内。 云珩望着秦璟煜方才站着的地方微微出了神,秦灏宸想除掉的可不止高梦汀一人,甚至比起他真正想除掉的人,高梦汀不过就是一只小兔子罢了,除掉与否都不是很重要。而秦灏宸此意不过是想拉拢某人,让她以为秦灏宸与她是一条心。可秦灏宸此次也会将矛头对着那人背后的人。 莫不是自己的任务便是离间这二人的关系,到时候东窗事发她们都只会自保,再也不会顾对方如何? 思及此,她心中有了定数,便思虑应当如何做才更为妥帖,既能离间二人,又能不被她们二人所发现。 子时。 秦璟煜很是守信的来了,秦璟煜要带云珩去见秦灏宸这件事连锦瑟锦鲤都不知。秦璟煜盯着秦璟煜抱着自己的手,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可奈何自己又不会轻功,想要不被人发现就去见秦灏宸只能如此,可她却总觉得自己被秦璟煜占了便宜。 “怎么?感觉被我占了便宜?”秦璟煜瞧见云珩那面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珩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你屡次帮我,占点小便宜我也认了。”说着,面色竟泛起几分羞红。 闻言,秦璟煜面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云珩我告诉你,倘若你欠了旁人人情敢如此还我可不饶你,若是我的话,你如此还还是可以的。” 云珩狠狠地瞪了秦璟煜一眼,噤了声不再多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在自己怀里还算老实,并未出言反驳,权当她应下了,不由得喜笑颜开。只要是关于云珩的事,都能改变他的喜怒哀乐。 须臾,便到了御书房,秦璟煜带云珩从御花园的假山密室里进的御书房。自然进的也是御书房的密室,秦灏宸一人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瞧见是秦璟煜和云珩,面色才舒缓了几分。秦灏宸将目光移到云珩身上,目光震了震,眼底蕴了好多种情愫,让云珩也很是瞧不懂,只能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臣女云珩参见陛下。” “平身吧,阿煜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云二小姐说。”秦灏宸抬了抬手,示意云珩不必多礼,继而对秦璟煜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计划开始 闻言,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继而陷入沉思。她重生之后,改变了自己前世应该发生的很多事。而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别人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呢? 倘若按照前世来算,还要过一段日子那高梦汀才会香消玉损,而如今似乎提前了些。云珩虽然对自己的头脑是有几分自信的,但是终究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她安守本份,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一定要犯她,手段还比她高明,可就麻烦的很了。 而至于高梦汀败落一事,牵扯甚多,此事倒也算是深宫里家常之事了。那些人都没想到秦灏宸会借着此事的由头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她觉得她有必要见秦灏宸一面。可眼下情况棘手,本来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的景仁宫。如今又多了一个她,怕是会盯得更紧了,想见秦灏宸一面,怕是难上加难。 “小姐,这一日出去小半天可饿了?”锦瑟瞧着云珩眉间微微蹙起的黛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说道:“饿倒是不饿,只是担忧我眼下的处境。” 锦瑟闻言瞧了瞧屋外,对一旁的锦鲤使了一个眼色,锦鲤连忙出去望着风。锦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此话何意?” “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传我进宫的目的就是那么简单吗?”云珩冷笑一声,眼底泛起几抹算计。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解地问道。 “宫里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要将我拉进去。”云珩随手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才说道。 “什么!”便是锦瑟性子如此沉稳的,也不由得惊呼起来。 “真是不懂那些世家小姐为何一个个都盼着进宫,倘若家世好些的,会被皇上猜忌想法子除去。家世不好的,就会被其他妃子陷害,得来那一年两年的宠爱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用自己的命和一家子的命去偿还。”云珩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可眼底却尽是锦瑟瞧不懂的悲凉。 “锦瑟,你知道这宫里的女子个个都是那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亦或是讨好,总归都不是自己了。她们在外人面前,又或者在家里人面前风光无两,可说起来倒也是个笑话罢了,用力去讨好一个人。那一个人要么早已心有所属,旁人不会在动一分心思,要么心里从未有过他人,只有这江山,为了稳固江山谁死都无所谓。”云珩将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是跟锦瑟说着话,却有几分喃喃低语的感觉。 “小姐,奴婢素来不过问小姐感情上面的事,只因奴婢深谙小姐的性子,所以不想触小姐的忌讳。但是奴婢知道,小姐对九殿下并未无意,而真正无意的是何公子,小姐为何一定要勉强自己呢?”锦瑟叹了一口气,瞧着云珩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心疼,云珩年纪如此小经历的便是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让旁人如何不心疼。 云珩闻言,竟少有的沉默了半晌,随即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茶水入口竟比方才要苦涩了些,她顿了顿,声音带了几分叹息道:“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九殿下那般的男子将来必承袭大统,而我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若是喜欢了,就不会让旁人也分我一杯羹的,可这对帝王来说,是个忌讳。” “方才九殿下也说了为了小姐他愿意放弃王位的。”锦瑟不甘心,继续说道。 闻言,云珩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摔,起身缓缓走向锦瑟,冷声道:“锦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是嫡皇子,他若不继承大统,谁来?秦璟晟?” “小姐,人这一辈子终究要任性一次,您是如此,九殿下亦是,小姐想要的是一份自己的爱,而九殿下要的只有小姐一人。”锦瑟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她不愿云珩错过秦璟煜,可她也只会说这一次,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若此次云珩动摇了,她日后会多加劝诫,若此次云珩还是依旧选择何朗意,她日后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了。 “自私可以,但是你要建立在不会伤害旁人的份上,或者说伤害在乎的人份上。我的自私若是不相干的招灾招难,便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自然会赔偿一些。可我的自私是给父亲招灾招难,锦瑟,日后你若再提及此事,就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了。”云珩长袖一甩欲要离开堂屋,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我本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事,却没想到偷听到一些我感兴趣的事呢。”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好听极了,让人忍不住想多几句。 “九殿下倒也是好兴致,竟喜欢听人墙角。”云珩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那一袭玄衫的俊美男子。 “无妨,你的墙角我很乐意听。”秦璟煜眉眼弯弯,眼底里散发出的风情,若是旁的女子瞧见了,定要春心荡漾了。他顿了顿,缓缓走向云珩:“方才锦瑟说,你对我并非无意,对何公子才是真的无意,你并未反驳,看样子是默认了,对吗?”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沉,冷睨了锦瑟一眼,偏过头并未搭话。她方才并未反驳,便就是默认了,如今再解释也不会被秦璟煜所信了,倒不如不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死也不肯松口说一句软话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你,我只有喜欢,让我用其他的情绪待你,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还会喜欢你多久,也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嫁给我,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云珩闻言,面色终是缓和下来了,将脸转过来与秦璟煜四目相对,良久她淡淡道:“我没有与你共进退的勇气。” “你有,只是你不愿冒险,不愿拿云将军去冒险,不愿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保护好云将军。”秦璟煜闻言,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云珩的肩膀,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云珩,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能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云珩瞧着眼前一袭玄衫的男子,男子眼底那份深情让一只选择逃避的云珩再也无法逃避,她目光震了震,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秦璟煜的手:“你刚才不是走了,又折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见父皇?”秦璟煜收回目光,淡淡道。 云珩目光一震,黛眉微微蹙起几分,似乎想说秦璟煜为何会知晓。秦璟煜见她如何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嫡皇子的好处就是父皇很多计划会偷偷告知我,而你如此聪慧,想必有些事早就瞧出端倪了。” “殿下带我去见皇上怕是也有自己的心思吧?”云珩不时地打量着秦璟煜,俨然一副不信他会如此好心的模样。 秦璟煜低笑一声:“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想让父皇对云家消除忌惮。既然你想要这份功劳,旁人的面子我可不给,你的便是不说我也得给。” 云珩闻言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转身便向一旁美人榻走去:“油嘴滑舌。” “今夜子时我来找你。”话毕,秦璟煜便消失在屋内。 云珩望着秦璟煜方才站着的地方微微出了神,秦灏宸想除掉的可不止高梦汀一人,甚至比起他真正想除掉的人,高梦汀不过就是一只小兔子罢了,除掉与否都不是很重要。而秦灏宸此意不过是想拉拢某人,让她以为秦灏宸与她是一条心。可秦灏宸此次也会将矛头对着那人背后的人。 莫不是自己的任务便是离间这二人的关系,到时候东窗事发她们都只会自保,再也不会顾对方如何? 思及此,她心中有了定数,便思虑应当如何做才更为妥帖,既能离间二人,又能不被她们二人所发现。 子时。 秦璟煜很是守信的来了,秦璟煜要带云珩去见秦灏宸这件事连锦瑟锦鲤都不知。秦璟煜盯着秦璟煜抱着自己的手,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可奈何自己又不会轻功,想要不被人发现就去见秦灏宸只能如此,可她却总觉得自己被秦璟煜占了便宜。 “怎么?感觉被我占了便宜?”秦璟煜瞧见云珩那面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珩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你屡次帮我,占点小便宜我也认了。”说着,面色竟泛起几分羞红。 闻言,秦璟煜面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云珩我告诉你,倘若你欠了旁人人情敢如此还我可不饶你,若是我的话,你如此还还是可以的。” 云珩狠狠地瞪了秦璟煜一眼,噤了声不再多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在自己怀里还算老实,并未出言反驳,权当她应下了,不由得喜笑颜开。只要是关于云珩的事,都能改变他的喜怒哀乐。 须臾,便到了御书房,秦璟煜带云珩从御花园的假山密室里进的御书房。自然进的也是御书房的密室,秦灏宸一人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瞧见是秦璟煜和云珩,面色才舒缓了几分。秦灏宸将目光移到云珩身上,目光震了震,眼底蕴了好多种情愫,让云珩也很是瞧不懂,只能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臣女云珩参见陛下。” “平身吧,阿煜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云二小姐说。”秦灏宸抬了抬手,示意云珩不必多礼,继而对秦璟煜说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计划败露 闻言,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继而陷入沉思。她重生之后,改变了自己前世应该发生的很多事。而这一世会不会因为她的改变,别人的命运也发生改变呢? 倘若按照前世来算,还要过一段日子那高梦汀才会香消玉损,而如今似乎提前了些。云珩虽然对自己的头脑是有几分自信的,但是终究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倘若她安守本份,恪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若有人一定要犯她,手段还比她高明,可就麻烦的很了。 而至于高梦汀败落一事,牵扯甚多,此事倒也算是深宫里家常之事了。那些人都没想到秦灏宸会借着此事的由头打她们个措手不及,思及此,她觉得她有必要见秦灏宸一面。可眼下情况棘手,本来就有很多双眼睛盯着皇后的景仁宫。如今又多了一个她,怕是会盯得更紧了,想见秦灏宸一面,怕是难上加难。 “小姐,这一日出去小半天可饿了?”锦瑟瞧着云珩眉间微微蹙起的黛眉,有些担忧地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说道:“饿倒是不饿,只是担忧我眼下的处境。” 锦瑟闻言瞧了瞧屋外,对一旁的锦鲤使了一个眼色,锦鲤连忙出去望着风。锦瑟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此话何意?” “你当真以为皇后娘娘传我进宫的目的就是那么简单吗?”云珩冷笑一声,眼底泛起几抹算计。 “小姐的意思是?”锦瑟不解地问道。 “宫里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皇后娘娘的意思便是要将我拉进去。”云珩随手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才说道。 “什么!”便是锦瑟性子如此沉稳的,也不由得惊呼起来。 “真是不懂那些世家小姐为何一个个都盼着进宫,倘若家世好些的,会被皇上猜忌想法子除去。家世不好的,就会被其他妃子陷害,得来那一年两年的宠爱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用自己的命和一家子的命去偿还。”云珩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可眼底却尽是锦瑟瞧不懂的悲凉。 “锦瑟,你知道这宫里的女子个个都是那戏台上的戏子,喜怒哀乐亦或是讨好,总归都不是自己了。她们在外人面前,又或者在家里人面前风光无两,可说起来倒也是个笑话罢了,用力去讨好一个人。那一个人要么早已心有所属,旁人不会在动一分心思,要么心里从未有过他人,只有这江山,为了稳固江山谁死都无所谓。”云珩将手中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是跟锦瑟说着话,却有几分喃喃低语的感觉。 “小姐,奴婢素来不过问小姐感情上面的事,只因奴婢深谙小姐的性子,所以不想触小姐的忌讳。但是奴婢知道,小姐对九殿下并未无意,而真正无意的是何公子,小姐为何一定要勉强自己呢?”锦瑟叹了一口气,瞧着云珩的眼神里带了几分心疼,云珩年纪如此小经历的便是常人从未经历过的,让旁人如何不心疼。 云珩闻言,竟少有的沉默了半晌,随即倒了一杯茶,细呷一口,茶水入口竟比方才要苦涩了些,她顿了顿,声音带了几分叹息道:“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九殿下那般的男子将来必承袭大统,而我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若是喜欢了,就不会让旁人也分我一杯羹的,可这对帝王来说,是个忌讳。” “方才九殿下也说了为了小姐他愿意放弃王位的。”锦瑟不甘心,继续说道。 闻言,云珩冷笑一声,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摔,起身缓缓走向锦瑟,冷声道:“锦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是嫡皇子,他若不继承大统,谁来?秦璟晟?” “小姐,人这一辈子终究要任性一次,您是如此,九殿下亦是,小姐想要的是一份自己的爱,而九殿下要的只有小姐一人。”锦瑟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她不愿云珩错过秦璟煜,可她也只会说这一次,她素来不是多事的人。若此次云珩动摇了,她日后会多加劝诫,若此次云珩还是依旧选择何朗意,她日后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了。 “自私可以,但是你要建立在不会伤害旁人的份上,或者说伤害在乎的人份上。我的自私若是不相干的招灾招难,便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自然会赔偿一些。可我的自私是给父亲招灾招难,锦瑟,日后你若再提及此事,就莫怪我不顾主仆情面了。”云珩长袖一甩欲要离开堂屋,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我本是想来告诉你一些事,却没想到偷听到一些我感兴趣的事呢。”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好听极了,让人忍不住想多几句。 “九殿下倒也是好兴致,竟喜欢听人墙角。”云珩转过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门口那一袭玄衫的俊美男子。 “无妨,你的墙角我很乐意听。”秦璟煜眉眼弯弯,眼底里散发出的风情,若是旁的女子瞧见了,定要春心荡漾了。他顿了顿,缓缓走向云珩:“方才锦瑟说,你对我并非无意,对何公子才是真的无意,你并未反驳,看样子是默认了,对吗?”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沉,冷睨了锦瑟一眼,偏过头并未搭话。她方才并未反驳,便就是默认了,如今再解释也不会被秦璟煜所信了,倒不如不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死也不肯松口说一句软话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对于你,我只有喜欢,让我用其他的情绪待你,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我不知道还会喜欢你多久,也不知道你最后会不会嫁给我,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云珩闻言,面色终是缓和下来了,将脸转过来与秦璟煜四目相对,良久她淡淡道:“我没有与你共进退的勇气。” “你有,只是你不愿冒险,不愿拿云将军去冒险,不愿相信我可以保护好你,保护好云将军。”秦璟煜闻言,激动地上前一步,握住云珩的肩膀,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云珩,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能得到也好,得不到也罢,我只希望你能幸福,你明白吗?” 云珩瞧着眼前一袭玄衫的男子,男子眼底那份深情让一只选择逃避的云珩再也无法逃避,她目光震了震,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推开秦璟煜的手:“你刚才不是走了,又折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想见父皇?”秦璟煜收回目光,淡淡道。 云珩目光一震,黛眉微微蹙起几分,似乎想说秦璟煜为何会知晓。秦璟煜见她如何模样,不由得轻笑起来,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嫡皇子的好处就是父皇很多计划会偷偷告知我,而你如此聪慧,想必有些事早就瞧出端倪了。” “殿下带我去见皇上怕是也有自己的心思吧?”云珩不时地打量着秦璟煜,俨然一副不信他会如此好心的模样。 秦璟煜低笑一声:“没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想让父皇对云家消除忌惮。既然你想要这份功劳,旁人的面子我可不给,你的便是不说我也得给。” 云珩闻言不由得嗔了他一眼,转身便向一旁美人榻走去:“油嘴滑舌。” “今夜子时我来找你。”话毕,秦璟煜便消失在屋内。 云珩望着秦璟煜方才站着的地方微微出了神,秦灏宸想除掉的可不止高梦汀一人,甚至比起他真正想除掉的人,高梦汀不过就是一只小兔子罢了,除掉与否都不是很重要。而秦灏宸此意不过是想拉拢某人,让她以为秦灏宸与她是一条心。可秦灏宸此次也会将矛头对着那人背后的人。 莫不是自己的任务便是离间这二人的关系,到时候东窗事发她们都只会自保,再也不会顾对方如何? 思及此,她心中有了定数,便思虑应当如何做才更为妥帖,既能离间二人,又能不被她们二人所发现。 子时。 秦璟煜很是守信的来了,秦璟煜要带云珩去见秦灏宸这件事连锦瑟锦鲤都不知。秦璟煜盯着秦璟煜抱着自己的手,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可奈何自己又不会轻功,想要不被人发现就去见秦灏宸只能如此,可她却总觉得自己被秦璟煜占了便宜。 “怎么?感觉被我占了便宜?”秦璟煜瞧见云珩那面色便知她心中所想,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云珩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有什么好笑的,再说你屡次帮我,占点小便宜我也认了。”说着,面色竟泛起几分羞红。 闻言,秦璟煜面色陡然变得有些阴沉:“云珩我告诉你,倘若你欠了旁人人情敢如此还我可不饶你,若是我的话,你如此还还是可以的。” 云珩狠狠地瞪了秦璟煜一眼,噤了声不再多言语。 秦璟煜瞧着云珩在自己怀里还算老实,并未出言反驳,权当她应下了,不由得喜笑颜开。只要是关于云珩的事,都能改变他的喜怒哀乐。 须臾,便到了御书房,秦璟煜带云珩从御花园的假山密室里进的御书房。自然进的也是御书房的密室,秦灏宸一人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似乎很是头疼的样子。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瞧见是秦璟煜和云珩,面色才舒缓了几分。秦灏宸将目光移到云珩身上,目光震了震,眼底蕴了好多种情愫,让云珩也很是瞧不懂,只能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臣女云珩参见陛下。” “平身吧,阿煜你先出去吧,朕有些话要单独与云二小姐说。”秦灏宸抬了抬手,示意云珩不必多礼,继而对秦璟煜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陷害未遂 似乎是看着云漪阳痛的快要昏厥过去了,桂嬷嬷在一旁蹙着眉在掂量着什么,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将军,姨娘,老奴有话要说。” “说。”云明皓眉宇间带了几分不耐烦。 “老奴瞧着三小姐这个模样,应该是巫蛊所致。”桂嬷嬷瞧着云明皓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巫蛊?巫蛊小人?!”苏绮乐不由得惊呼道。 云明皓闻言,不由得抚上眉心,巫蛊小人这种充斥着宅斗色彩的东西,今日竟在这宴席中蹦了出来,可谓家丑外扬了。 云珩自然明白云明皓的意思,随即站出来说道:“什么巫蛊小人,巫蛊二字不过是无须有的罢了,还不快速速退下休要在父亲耳边胡言乱语。” 云明皓刚要搭腔,却被桂嬷嬷抢先:“二小姐这么急着赶老奴走,是不是怕自己秘密暴露呢?” 云珩闻言似乎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我的秘密暴露?我的秘密与三妹妹的病疾有何干系?你莫要胡乱攀咬。” “老奴是二小姐的奶娘,自然与二小姐更亲姐些,若是攀咬,也应该攀咬旁人吧,为何要攀咬二小姐呢?”桂嬷嬷冷笑一声说道。 “好,既然嬷嬷如此说,那云珩无话可说,嬷嬷想说什么那便说吧,云珩不拦着。”云珩退后一步,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桂嬷嬷说下去。云珩如此行径倒是有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让一旁观看此事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桂嬷嬷猛地跪下,给云明皓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道:“老奴知道二小姐是将军府嫡女,更是将军的心头肉。二小姐自幼丧母,将军生怕委屈了二小姐,连主母都未曾再立了一个。但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二小姐她担不起将军如此厚爱。” 云明皓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薄唇紧抿,十指握拳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只是桂嬷嬷跪着瞧不见这一幕,再者周围议论声四起,这对于桂嬷嬷来说,十分有利,自然就继续说下去了:“三小姐并不是什么病疾,就是巫蛊小人。二小姐虽为嫡女,可说起琴棋书画样样不及三小姐,便心生嫉妒,暗地里屡次谩骂三小姐。不止三小姐,大小姐和四小姐也多次遭受二小姐侮辱。甚至,二小姐还无故打骂下人,前些日子还杖毙了一个忠心的丫鬟,只是因为那个丫鬟偷了一个镯子,二小姐如此心狠手辣着实当不起将军的宠爱啊!” 桂嬷嬷一席话未说完,周围的议论声便愈来愈大,都是数落云珩如何如何过分的,云珩对如此流言蜚语已经是免疫的地步了,她无动于衷的看着桂嬷嬷,云明皓和在场众人似乎都在等着云珩的答复。 “嬷嬷既然说我无故打骂下人,那嬷嬷身上应该有伤吧?”云珩面色不变,淡淡道。 话毕,桂嬷嬷便撸开袖子,那双胳膊上,伤痕累累,简直无法入眼。云珩瞧了却 笑了起来。秦瑶莘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这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而刻意在前几日虐待嬷嬷,如此荒唐行径,云珩有些忍俊不禁。”云珩面露几分嘲讽之意,缓缓道。 话毕,那些人都向那些伤疤瞧去,确实都是新伤根本没有旧伤,陷害的意味有些不言而喻。 “巫蛊小人!巫蛊小人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搜二小姐的院子!”桂嬷嬷面对众人的指责,一时慌了神,连忙道。 “好啊,那便搜吧。”云珩颔首,赞同道。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苏绮乐见云珩如此坦荡,心里已明了巫蛊小人绝对不可能在她的院子。 “算了吧,既然这个桂嬷嬷指证你虐待下人是假,那巫蛊小人也不见得是真,没有搜的必要了。”苏绮乐摆了摆手道。 “那可不行,云珩平白被自己的奶娘如此污蔑,倘若今日不能还云珩一个彻底的清白,难免不会留下把柄,那对云珩来说可不是个好事。”云珩蹙着黛眉,有些委屈道。 云明皓唤来身边的贴身侍卫李康,让他去搜云珩的院子。李康刚要走,却被秦璟晟喊住:“等等。” “三殿下有何吩咐?”云明皓不解地问道。 “无论如何,云二小姐是嫡女,身价自然是比云三小姐要高一头的,我们又如何得知云将军不会让亲信偏袒云二小姐呢,所以,让本宫的人去搜。”秦璟晟正色道。 “三哥今日就带了一个亲信,若是搜云二小姐的院子,怕是要让大家久等了,我今日倒是带了三个亲信,可以帮三个一起搜。”秦璟煜忽然插了一句嘴,他唇角噙着笑意,可眼底却带了几分不悦。 “好。”秦璟晟点点头,他不能拒绝秦璟煜这个要求。 “慢着!”云珩瞧着那四人就要跟着李康去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她忽然喊住那几人。一旁的桂嬷嬷见此,连忙道:“怎么,云二小姐不打自招?” 云珩冷睨了她一眼,声音也蕴了几分寒意:“云珩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女儿家的院落如此被几个男子搜寻,传出去对云珩声誉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倘若云珩的院子里没有巫蛊小人,那么三殿下和九殿下必须向云珩致歉。” “好。”秦璟晟还在发愣之际,秦璟煜已经爽快的答应了,秦璟晟自然不愿落秦璟煜一头,也是爽快的应了。云珩这才放那几人离开。 片刻后,那几个人竟是空手而归。秦璟煜的侍卫中一个叫风守的率先开口道:“云二小姐的院子里风景倒是不错,特别是有一株海棠树,着实好看。不过那巫蛊小人倒是没有的。” 闻言,众人皆一愣,秦璟晟面上带了几分恼红,他瞥了一眼云珩,似乎对于自己向云珩致歉很是不满。 “本宫派遣几位男子去搜寻云二小姐的院落,实在是不敬云二小姐,在此向云二小姐赔罪了,望云二小姐莫要介意。”秦璟煜端起一杯酒,对着云珩揖揖手,继而一饮而尽。一旁的秦璟晟瞧着秦璟煜如此爽快洒脱的模样,实在磨不开面子,只好也敬了云珩一杯。 “无妨,云珩倒也要谢谢两位殿下还云珩一个清白。”云珩福了福身,温和道。继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桂嬷嬷身上,桂嬷嬷发现事情有变自知活不过今日,吓得瑟瑟发抖。 “嬷嬷,你是母亲留给我的,虽说早已起了二心,可我待你如何,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我见你年老身体不如往日,重活累活再也没有安排给你做,倒是让你整日享福,我待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云珩垂下了眸子,眼眶微微泛红,让旁人瞧了十分不忍。 “你说我不敬姐姐,对妹妹有言语侮辱,我身子不好,出院子的次数很少,与姐妹碰面也甚少,如何有所谓的言语侮辱?你说我无故打骂责罚下人,那我身边的锦瑟锦鲤为何就是好端端的,而且不论是布料还是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别说丫鬟了,有些小姐都未曾穿得如此布料。” “你说我杖毙了一个丫鬟,只因为她偷了我一对镯子。其实,她是教唆我去闹国公府吧?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去大闹国公府成何体统!如此不忠的奴婢留着做什么呢?况且,当时嬷嬷也在场吧?真正杖毙她的是苏姨娘,苏姨娘以为她偷了我的血月镯。”说着,云珩晃了晃手腕上的血月镯,镯子样式精美引来了许多小姐的目光。 云明皓淡淡瞥了一眼苏绮乐,“可有此事?” “有……那丫鬟要教唆珩儿去闹国公府,实在不忠,妾身就帮着珩儿处决了她。”苏绮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闻言,云明皓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怒气。 “方才妾身就听着巫蛊小人一事,妾身过于担心阳儿,就没怎么听清……”苏绮乐结结巴巴地说道。 “既然姨娘能帮我处置了香凝,那自然也能帮我处置桂嬷嬷,依姨娘所见,应该如何处罚桂嬷嬷呢?”云珩看着苏绮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讥讽,看着苏绮乐眼底甚是扎眼,她十指握成拳,在宽大的衣袖里因用力过猛骨节渐渐泛白。 “应当杖毙。”苏绮乐深吸一口气,说道。 “苏姨娘你倒真是过河拆桥。”桂嬷嬷闻言,不由得笑着看了苏绮乐一眼。 云明皓见事态已经要往不可收场的方向发展,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即使就是苏绮乐做的,也不能如此公布于天下,把家门一关,再怎么闹也是自家的事。于是喊道:“来人,将桂嬷嬷拖下去杖毙。” “将军,老奴知道今日前来必是一死,所以将军可愿听老奴说几句话?”桂嬷嬷跪下对云明皓深深磕了一个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将军不妨听听。”秦筝婷的声音响了起来,云明皓没有办法去拒绝公主的话,只好点点头。 “二小姐在府中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女,奴婢是苏姨娘放在二小姐身边的,二小姐只要一有什么事奴婢就要如实禀告苏姨娘,这些年二小姐明里暗里受到的算计都是苏姨娘所做。而且落水一事,将军恐是罚错了人。”话毕,桂嬷嬷抽出一旁将士的剑,自刎了。 云珩蹙着眉,眼里划过一抹悲凉,那是对自己前世的悲凉,可众人自然认为那是对眼前之事的悲凉。 “一个嫡出小姐过得还不如庶出的,云将军真是太忙于边疆战事了,府里的事都管不好了。”秦璟煜起身,缓缓踱步到桂嬷嬷尸体旁,看着一旁将士将香凝的尸体拖了出去。他唇角带笑,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云珩微微一怔,眼睛却不敢再看云明皓。今日这一出戏,说是对付姨娘和庶女,可真正的目的,怕是也只有云珩自己知晓了。皇上早就有将云明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蹈覆辙 似乎是看着云漪阳痛的快要昏厥过去了,桂嬷嬷在一旁蹙着眉在掂量着什么,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将军,姨娘,老奴有话要说。” “说。”云明皓眉宇间带了几分不耐烦。 “老奴瞧着三小姐这个模样,应该是巫蛊所致。”桂嬷嬷瞧着云明皓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巫蛊?巫蛊小人?!”苏绮乐不由得惊呼道。 云明皓闻言,不由得抚上眉心,巫蛊小人这种充斥着宅斗色彩的东西,今日竟在这宴席中蹦了出来,可谓家丑外扬了。 云珩自然明白云明皓的意思,随即站出来说道:“什么巫蛊小人,巫蛊二字不过是无须有的罢了,还不快速速退下休要在父亲耳边胡言乱语。” 云明皓刚要搭腔,却被桂嬷嬷抢先:“二小姐这么急着赶老奴走,是不是怕自己秘密暴露呢?” 云珩闻言似乎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我的秘密暴露?我的秘密与三妹妹的病疾有何干系?你莫要胡乱攀咬。” “老奴是二小姐的奶娘,自然与二小姐更亲姐些,若是攀咬,也应该攀咬旁人吧,为何要攀咬二小姐呢?”桂嬷嬷冷笑一声说道。 “好,既然嬷嬷如此说,那云珩无话可说,嬷嬷想说什么那便说吧,云珩不拦着。”云珩退后一步,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桂嬷嬷说下去。云珩如此行径倒是有几分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让一旁观看此事的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桂嬷嬷猛地跪下,给云明皓深深地磕了一个头道:“老奴知道二小姐是将军府嫡女,更是将军的心头肉。二小姐自幼丧母,将军生怕委屈了二小姐,连主母都未曾再立了一个。但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二小姐她担不起将军如此厚爱。” 云明皓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薄唇紧抿,十指握拳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只是桂嬷嬷跪着瞧不见这一幕,再者周围议论声四起,这对于桂嬷嬷来说,十分有利,自然就继续说下去了:“三小姐并不是什么病疾,就是巫蛊小人。二小姐虽为嫡女,可说起琴棋书画样样不及三小姐,便心生嫉妒,暗地里屡次谩骂三小姐。不止三小姐,大小姐和四小姐也多次遭受二小姐侮辱。甚至,二小姐还无故打骂下人,前些日子还杖毙了一个忠心的丫鬟,只是因为那个丫鬟偷了一个镯子,二小姐如此心狠手辣着实当不起将军的宠爱啊!” 桂嬷嬷一席话未说完,周围的议论声便愈来愈大,都是数落云珩如何如何过分的,云珩对如此流言蜚语已经是免疫的地步了,她无动于衷的看着桂嬷嬷,云明皓和在场众人似乎都在等着云珩的答复。 “嬷嬷既然说我无故打骂下人,那嬷嬷身上应该有伤吧?”云珩面色不变,淡淡道。 话毕,桂嬷嬷便撸开袖子,那双胳膊上,伤痕累累,简直无法入眼。云珩瞧了却 笑了起来。秦瑶莘不由得奇怪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这是为了败坏自己名声而刻意在前几日虐待嬷嬷,如此荒唐行径,云珩有些忍俊不禁。”云珩面露几分嘲讽之意,缓缓道。 话毕,那些人都向那些伤疤瞧去,确实都是新伤根本没有旧伤,陷害的意味有些不言而喻。 “巫蛊小人!巫蛊小人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搜二小姐的院子!”桂嬷嬷面对众人的指责,一时慌了神,连忙道。 “好啊,那便搜吧。”云珩颔首,赞同道。 一旁一直未说话的苏绮乐见云珩如此坦荡,心里已明了巫蛊小人绝对不可能在她的院子。 “算了吧,既然这个桂嬷嬷指证你虐待下人是假,那巫蛊小人也不见得是真,没有搜的必要了。”苏绮乐摆了摆手道。 “那可不行,云珩平白被自己的奶娘如此污蔑,倘若今日不能还云珩一个彻底的清白,难免不会留下把柄,那对云珩来说可不是个好事。”云珩蹙着黛眉,有些委屈道。 云明皓唤来身边的贴身侍卫李康,让他去搜云珩的院子。李康刚要走,却被秦璟晟喊住:“等等。” “三殿下有何吩咐?”云明皓不解地问道。 “无论如何,云二小姐是嫡女,身价自然是比云三小姐要高一头的,我们又如何得知云将军不会让亲信偏袒云二小姐呢,所以,让本宫的人去搜。”秦璟晟正色道。 “三哥今日就带了一个亲信,若是搜云二小姐的院子,怕是要让大家久等了,我今日倒是带了三个亲信,可以帮三个一起搜。”秦璟煜忽然插了一句嘴,他唇角噙着笑意,可眼底却带了几分不悦。 “好。”秦璟晟点点头,他不能拒绝秦璟煜这个要求。 “慢着!”云珩瞧着那四人就要跟着李康去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她忽然喊住那几人。一旁的桂嬷嬷见此,连忙道:“怎么,云二小姐不打自招?” 云珩冷睨了她一眼,声音也蕴了几分寒意:“云珩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女儿家的院落如此被几个男子搜寻,传出去对云珩声誉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倘若云珩的院子里没有巫蛊小人,那么三殿下和九殿下必须向云珩致歉。” “好。”秦璟晟还在发愣之际,秦璟煜已经爽快的答应了,秦璟晟自然不愿落秦璟煜一头,也是爽快的应了。云珩这才放那几人离开。 片刻后,那几个人竟是空手而归。秦璟煜的侍卫中一个叫风守的率先开口道:“云二小姐的院子里风景倒是不错,特别是有一株海棠树,着实好看。不过那巫蛊小人倒是没有的。” 闻言,众人皆一愣,秦璟晟面上带了几分恼红,他瞥了一眼云珩,似乎对于自己向云珩致歉很是不满。 “本宫派遣几位男子去搜寻云二小姐的院落,实在是不敬云二小姐,在此向云二小姐赔罪了,望云二小姐莫要介意。”秦璟煜端起一杯酒,对着云珩揖揖手,继而一饮而尽。一旁的秦璟晟瞧着秦璟煜如此爽快洒脱的模样,实在磨不开面子,只好也敬了云珩一杯。 “无妨,云珩倒也要谢谢两位殿下还云珩一个清白。”云珩福了福身,温和道。继而将目光落在一旁的桂嬷嬷身上,桂嬷嬷发现事情有变自知活不过今日,吓得瑟瑟发抖。 “嬷嬷,你是母亲留给我的,虽说早已起了二心,可我待你如何,院子里的几个丫鬟都是知道的。我见你年老身体不如往日,重活累活再也没有安排给你做,倒是让你整日享福,我待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云珩垂下了眸子,眼眶微微泛红,让旁人瞧了十分不忍。 “你说我不敬姐姐,对妹妹有言语侮辱,我身子不好,出院子的次数很少,与姐妹碰面也甚少,如何有所谓的言语侮辱?你说我无故打骂责罚下人,那我身边的锦瑟锦鲤为何就是好端端的,而且不论是布料还是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别说丫鬟了,有些小姐都未曾穿得如此布料。” “你说我杖毙了一个丫鬟,只因为她偷了我一对镯子。其实,她是教唆我去闹国公府吧?我堂堂将军府嫡女,去大闹国公府成何体统!如此不忠的奴婢留着做什么呢?况且,当时嬷嬷也在场吧?真正杖毙她的是苏姨娘,苏姨娘以为她偷了我的血月镯。”说着,云珩晃了晃手腕上的血月镯,镯子样式精美引来了许多小姐的目光。 云明皓淡淡瞥了一眼苏绮乐,“可有此事?” “有……那丫鬟要教唆珩儿去闹国公府,实在不忠,妾身就帮着珩儿处决了她。”苏绮乐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颤抖。 “那你方才为何不说?”闻言,云明皓声音里不免带了几分怒气。 “方才妾身就听着巫蛊小人一事,妾身过于担心阳儿,就没怎么听清……”苏绮乐结结巴巴地说道。 “既然姨娘能帮我处置了香凝,那自然也能帮我处置桂嬷嬷,依姨娘所见,应该如何处罚桂嬷嬷呢?”云珩看着苏绮乐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讥讽,看着苏绮乐眼底甚是扎眼,她十指握成拳,在宽大的衣袖里因用力过猛骨节渐渐泛白。 “应当杖毙。”苏绮乐深吸一口气,说道。 “苏姨娘你倒真是过河拆桥。”桂嬷嬷闻言,不由得笑着看了苏绮乐一眼。 云明皓见事态已经要往不可收场的方向发展,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即使就是苏绮乐做的,也不能如此公布于天下,把家门一关,再怎么闹也是自家的事。于是喊道:“来人,将桂嬷嬷拖下去杖毙。” “将军,老奴知道今日前来必是一死,所以将军可愿听老奴说几句话?”桂嬷嬷跪下对云明皓深深磕了一个头。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将军不妨听听。”秦筝婷的声音响了起来,云明皓没有办法去拒绝公主的话,只好点点头。 “二小姐在府中过得还不如一个庶女,奴婢是苏姨娘放在二小姐身边的,二小姐只要一有什么事奴婢就要如实禀告苏姨娘,这些年二小姐明里暗里受到的算计都是苏姨娘所做。而且落水一事,将军恐是罚错了人。”话毕,桂嬷嬷抽出一旁将士的剑,自刎了。 云珩蹙着眉,眼里划过一抹悲凉,那是对自己前世的悲凉,可众人自然认为那是对眼前之事的悲凉。 “一个嫡出小姐过得还不如庶出的,云将军真是太忙于边疆战事了,府里的事都管不好了。”秦璟煜起身,缓缓踱步到桂嬷嬷尸体旁,看着一旁将士将香凝的尸体拖了出去。他唇角带笑,眼底却是深不可测的寒意。 云珩微微一怔,眼睛却不敢再看云明皓。今日这一出戏,说是对付姨娘和庶女,可真正的目的,怕是也只有云珩自己知晓了。皇上早就有将云明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狠手辣 第四十九章 漪阳致歉 “阿岭,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宫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秦璟煜被她突然抱住,吓了一跳,随即明白是云珩故意而为之。于是他也一把搂住云珩,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道:“再等等,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宫。” 这时,已经有些高门小姐看到了他们在勾肩搭背的模样,不免议论纷纷,有些很是喜欢秦璟煜的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女子上前问道,此时她似乎太过焦急,早已将秦璟煜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秦璟煜笑着扬了扬搂着云珩的手道:“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话毕,都不需要秦璟煜骂人,那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认为你是断袖?”云珩虽然面带笑意,却咬牙切齿低声道。 “我不是断袖,我只是喜欢你。”秦璟煜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云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胸口温热的暖意,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喜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出奇,只好作罢。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云珩暗地里狠狠的掐着秦璟煜的手,恼怒道。 “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叫我带你回家,还说你是我的人了,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轻笑道。 “方才我没想到你这般厚脸皮。”云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继而她狠狠的在秦璟煜的手上咬了一口,趁着秦璟煜吃痛,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快步跑开了。 秦璟煜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的牙印,那是一排秀气如点点梅花的牙印,小巧可爱,极其像女子的牙印,秦璟煜用宽大的袖袍盖住那牙印,上了一旁的马车,徒留那些女子伤心欲绝的声音。 不需要明日,这秦国上下便会传遍秦璟煜有龙阳之癖。 云珩刚离开了秦璟煜的纠缠,就遇到了何朗意。云珩心里不住诽腹,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神了。何朗意看她的眼神,似乎有几分诧异,看了她良久,才叹息道:“原来怀瑾好龙阳……” “啊?”云珩装傻中。 “方才我都看到了,好好的男子为何要好龙阳……”何朗意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还未等云珩解释,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云珩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十分想打人。 她憋着一肚子怒气回了府中,因为心中郁了一口气,所以一直垂着脸也不愿多说话,几个丫鬟自然也不敢多问的。 “小姐,现在满大街都传着九皇子与清时先生的新收的弟子乔怀瑾是……”池鱼倒是个胆大了,在云珩如此阴沉着脸的情况下,也敢上前多言。 “是什么?”云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鱼。 “是断袖!”池鱼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说了出来,本以为会引来云珩的怒骂,却只引来了云珩一声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天。 怎么重生后就遇到这么个冤家呢? “小姐,在清时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锦瑟见云珩仰天长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璟煜为了躲避皇上的赐婚,拿我挡箭牌,说他是断袖!”云珩木讷的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 闻此,池宛蹙了蹙秀眉道:“清时先生门下客还有几位公子也很好,为何偏偏让小姐做挡箭牌?” “兴许他是觉得不管是何公子还是祎儿,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能毁了人家前程,自然就拉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喽啰开刀了。”云珩揉着眉心无奈道。 虽然如此解释有些牵强,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几个丫鬟亦是表示很是同情云珩,这才去了清时斋几次,伏枫先生还没见到,先跟一个男子传有断袖,任谁都会很不爽的。 而后来的接下来几天,秦璟煜也没有经常找云珩,或者跟她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只是有的时候,会调戏云珩一二,再者遇到了射箭课这般的课,需要教课的人与云珩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秦璟煜才会靠云珩的边儿。 不过即便如此,秦国上下还是传的很凶,云珩还是被那些女子针对了。云珩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还大,以前自己是女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女扮男装还是惹了一身骚,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帮秦璟煜这种人夺皇位! 不过到底是顾忌她是男子,所以有的时候便是找她麻烦,她只要一摆臭脸,那些小姐就吓了赶紧跑了。每次这样的时候,云珩都会摸着自己的脸,看看到底哪里可怕。 其实云珩不是没有怀疑过秦璟煜是真的断袖,那般讨厌女子。前世直到自己死,也没有见过秦璟煜身边有个女人,不是断袖是什么? 难道秦璟煜真的是对女扮男装的自己动心了?云珩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必须跟秦璟煜坦白自己是女子,若是自己前世跟秦璟煜有过节,骗了他也就罢了,关键不但没有,他还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云珩生来就很讨厌欺骗,所以云珩考虑良久,决定如果秦璟煜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她就告诉他她是女子,再怎么说不能欺骗人家感情的。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云珩如此想了,秦璟煜再就没靠她的边,似乎在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仅仅是逢场作戏。 被秦璟煜如此捉弄,云珩真的不知哪一面的秦璟煜才是真正的他了,所以也许是从那时候起,云珩就觉得秦璟煜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他的面具太多,让你看不透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的过着,云珩一直没有见到伏枫先生,云珩想着等自己与清时先生关系近一些,让清时先生带着自己去找伏枫先生好了。 这一日,云珩从清时斋下课回府,正百般无赖的躺在内苑中的摇椅上看书,余光便瞧见海棠从外苑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云珩见海棠如此神色,又回想了府里的事,大概猜出一二了。 云漪阳不但禁足期过了,人还在幽篁苑门口。 “小姐,三小姐求见。”果不其然,云珩闻言,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目光不动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传话。 “等等。”锦瑟忽然喊住海棠,海棠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这三小姐禁足期刚过,就跑到小姐的院子来,怕是来者不善,小姐还是找个理由搪塞一二吧。”锦瑟伏在云珩身边,温声劝谏道。云珩不为所动:“她若真是要加害于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而,抬眸将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去吧。” “是,小姐。”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了。 “小姐还是提防一二,奴婢总觉得她会对小姐怀恨在心的。”锦瑟接过池鱼递过来的茶壶,淡淡道。 那是二沸的碧螺春,云珩甚是得意此茶。重生前云珩对茶倒是没什么挑剔,重生后的云珩,经历过一世,自然懂得享受多了,这茶水自然也是要经过精工才可入口的。 云珩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应下了。 片刻后,海棠便带着云漪阳进了内苑,云珩用余光略微打量了一番云漪阳。云漪阳大抵是因为刚过禁足期,所以也未多加修饰,一袭白衣便匆匆来了云珩院子。面露几分憔悴,想必在禁足期内吃不好睡不好的缘故。 云珩见云漪阳在自己身旁站定,她这才合上了书,放在一旁,继而指了指一旁的摇椅道:“三妹妹坐,池鱼,奉茶。” 云漪阳倒是没有坐下,而是对着云珩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道:“阳儿见过二姐姐,今日阳儿来此不是来二姐姐这里讨一杯茶喝的,而是给二姐姐致歉的。” 云珩见此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即刻应话,而是接过了池鱼递来的茶水,掀开茶盖,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云珩垂下眼眸,轻轻地拂着茶盖,良久才道:“致歉?” “正是,阳儿对先前陷害二姐姐一事已经知错,二姐姐是阳儿的姐姐,阳儿竟如此算计姐姐,实在不该,还望姐姐看在阳儿年纪小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阳儿一次机会,原谅阳儿吧。”云漪阳说着,桃花眸可怜兮兮地垂下,流出几滴惹人怜爱的泪水。 只可惜,这眼泪流在云珩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的。 “妹妹此言差矣,妹妹虽算计的是我,可是丢的是云府的脸面,妹妹这话应当说到父亲跟前儿去,说在我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云珩说着,轻轻吹着茶杯的茶水,优哉游哉地模样,倒是与跟前忸怩作态的云漪阳形成了对比。 云漪阳被云珩此言噎了一通,愣了片刻,随即又挤出几滴眼泪:“姐姐这是还在气阳儿?阳儿的确给云府丢了脸面,但是阳儿还是因为算计了姐姐才丢了云府的脸面,得到了姐姐的原谅,阳儿自会去寻父亲致歉的。” 云珩轻笑一声,这次连话都懒得应了。云漪阳见云珩笑了起来,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流下。 “阳儿知道阳儿做错了,不奢望姐姐能原谅阳儿,但是姐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求姐姐再给阳儿一次机会,阳儿定会改的。”云漪阳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心疼,只是云珩倒是一分薄面也未给她,依旧淡着脸色,没有言语。 “姐姐!求你原谅阳儿吧!”云漪阳哭声大了几分,肩膀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抖,看着一旁的池鱼都有几分怜悯了。 云珩瞥了一眼池鱼,暗笑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了,云漪阳都哭成如此模样了,自己倒是一分怜悯都挤不出来。 “妹妹,你可知致歉二字,于我,着实谈不上。”云珩放下茶杯,起身踱步到云漪阳身边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放下过去 第四十九章 漪阳致歉 “阿岭,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宫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秦璟煜被她突然抱住,吓了一跳,随即明白是云珩故意而为之。于是他也一把搂住云珩,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道:“再等等,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宫。” 这时,已经有些高门小姐看到了他们在勾肩搭背的模样,不免议论纷纷,有些很是喜欢秦璟煜的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女子上前问道,此时她似乎太过焦急,早已将秦璟煜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秦璟煜笑着扬了扬搂着云珩的手道:“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话毕,都不需要秦璟煜骂人,那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认为你是断袖?”云珩虽然面带笑意,却咬牙切齿低声道。 “我不是断袖,我只是喜欢你。”秦璟煜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云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胸口温热的暖意,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喜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出奇,只好作罢。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云珩暗地里狠狠的掐着秦璟煜的手,恼怒道。 “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叫我带你回家,还说你是我的人了,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轻笑道。 “方才我没想到你这般厚脸皮。”云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继而她狠狠的在秦璟煜的手上咬了一口,趁着秦璟煜吃痛,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快步跑开了。 秦璟煜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的牙印,那是一排秀气如点点梅花的牙印,小巧可爱,极其像女子的牙印,秦璟煜用宽大的袖袍盖住那牙印,上了一旁的马车,徒留那些女子伤心欲绝的声音。 不需要明日,这秦国上下便会传遍秦璟煜有龙阳之癖。 云珩刚离开了秦璟煜的纠缠,就遇到了何朗意。云珩心里不住诽腹,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神了。何朗意看她的眼神,似乎有几分诧异,看了她良久,才叹息道:“原来怀瑾好龙阳……” “啊?”云珩装傻中。 “方才我都看到了,好好的男子为何要好龙阳……”何朗意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还未等云珩解释,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云珩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十分想打人。 她憋着一肚子怒气回了府中,因为心中郁了一口气,所以一直垂着脸也不愿多说话,几个丫鬟自然也不敢多问的。 “小姐,现在满大街都传着九皇子与清时先生的新收的弟子乔怀瑾是……”池鱼倒是个胆大了,在云珩如此阴沉着脸的情况下,也敢上前多言。 “是什么?”云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鱼。 “是断袖!”池鱼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说了出来,本以为会引来云珩的怒骂,却只引来了云珩一声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天。 怎么重生后就遇到这么个冤家呢? “小姐,在清时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锦瑟见云珩仰天长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璟煜为了躲避皇上的赐婚,拿我挡箭牌,说他是断袖!”云珩木讷的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 闻此,池宛蹙了蹙秀眉道:“清时先生门下客还有几位公子也很好,为何偏偏让小姐做挡箭牌?” “兴许他是觉得不管是何公子还是祎儿,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能毁了人家前程,自然就拉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喽啰开刀了。”云珩揉着眉心无奈道。 虽然如此解释有些牵强,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几个丫鬟亦是表示很是同情云珩,这才去了清时斋几次,伏枫先生还没见到,先跟一个男子传有断袖,任谁都会很不爽的。 而后来的接下来几天,秦璟煜也没有经常找云珩,或者跟她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只是有的时候,会调戏云珩一二,再者遇到了射箭课这般的课,需要教课的人与云珩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秦璟煜才会靠云珩的边儿。 不过即便如此,秦国上下还是传的很凶,云珩还是被那些女子针对了。云珩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还大,以前自己是女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女扮男装还是惹了一身骚,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帮秦璟煜这种人夺皇位! 不过到底是顾忌她是男子,所以有的时候便是找她麻烦,她只要一摆臭脸,那些小姐就吓了赶紧跑了。每次这样的时候,云珩都会摸着自己的脸,看看到底哪里可怕。 其实云珩不是没有怀疑过秦璟煜是真的断袖,那般讨厌女子。前世直到自己死,也没有见过秦璟煜身边有个女人,不是断袖是什么? 难道秦璟煜真的是对女扮男装的自己动心了?云珩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必须跟秦璟煜坦白自己是女子,若是自己前世跟秦璟煜有过节,骗了他也就罢了,关键不但没有,他还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云珩生来就很讨厌欺骗,所以云珩考虑良久,决定如果秦璟煜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她就告诉他她是女子,再怎么说不能欺骗人家感情的。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云珩如此想了,秦璟煜再就没靠她的边,似乎在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仅仅是逢场作戏。 被秦璟煜如此捉弄,云珩真的不知哪一面的秦璟煜才是真正的他了,所以也许是从那时候起,云珩就觉得秦璟煜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他的面具太多,让你看不透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的过着,云珩一直没有见到伏枫先生,云珩想着等自己与清时先生关系近一些,让清时先生带着自己去找伏枫先生好了。 这一日,云珩从清时斋下课回府,正百般无赖的躺在内苑中的摇椅上看书,余光便瞧见海棠从外苑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云珩见海棠如此神色,又回想了府里的事,大概猜出一二了。 云漪阳不但禁足期过了,人还在幽篁苑门口。 “小姐,三小姐求见。”果不其然,云珩闻言,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目光不动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传话。 “等等。”锦瑟忽然喊住海棠,海棠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这三小姐禁足期刚过,就跑到小姐的院子来,怕是来者不善,小姐还是找个理由搪塞一二吧。”锦瑟伏在云珩身边,温声劝谏道。云珩不为所动:“她若真是要加害于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而,抬眸将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去吧。” “是,小姐。”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了。 “小姐还是提防一二,奴婢总觉得她会对小姐怀恨在心的。”锦瑟接过池鱼递过来的茶壶,淡淡道。 那是二沸的碧螺春,云珩甚是得意此茶。重生前云珩对茶倒是没什么挑剔,重生后的云珩,经历过一世,自然懂得享受多了,这茶水自然也是要经过精工才可入口的。 云珩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应下了。 片刻后,海棠便带着云漪阳进了内苑,云珩用余光略微打量了一番云漪阳。云漪阳大抵是因为刚过禁足期,所以也未多加修饰,一袭白衣便匆匆来了云珩院子。面露几分憔悴,想必在禁足期内吃不好睡不好的缘故。 云珩见云漪阳在自己身旁站定,她这才合上了书,放在一旁,继而指了指一旁的摇椅道:“三妹妹坐,池鱼,奉茶。” 云漪阳倒是没有坐下,而是对着云珩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道:“阳儿见过二姐姐,今日阳儿来此不是来二姐姐这里讨一杯茶喝的,而是给二姐姐致歉的。” 云珩见此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即刻应话,而是接过了池鱼递来的茶水,掀开茶盖,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云珩垂下眼眸,轻轻地拂着茶盖,良久才道:“致歉?” “正是,阳儿对先前陷害二姐姐一事已经知错,二姐姐是阳儿的姐姐,阳儿竟如此算计姐姐,实在不该,还望姐姐看在阳儿年纪小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阳儿一次机会,原谅阳儿吧。”云漪阳说着,桃花眸可怜兮兮地垂下,流出几滴惹人怜爱的泪水。 只可惜,这眼泪流在云珩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的。 “妹妹此言差矣,妹妹虽算计的是我,可是丢的是云府的脸面,妹妹这话应当说到父亲跟前儿去,说在我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云珩说着,轻轻吹着茶杯的茶水,优哉游哉地模样,倒是与跟前忸怩作态的云漪阳形成了对比。 云漪阳被云珩此言噎了一通,愣了片刻,随即又挤出几滴眼泪:“姐姐这是还在气阳儿?阳儿的确给云府丢了脸面,但是阳儿还是因为算计了姐姐才丢了云府的脸面,得到了姐姐的原谅,阳儿自会去寻父亲致歉的。” 云珩轻笑一声,这次连话都懒得应了。云漪阳见云珩笑了起来,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流下。 “阳儿知道阳儿做错了,不奢望姐姐能原谅阳儿,但是姐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求姐姐再给阳儿一次机会,阳儿定会改的。”云漪阳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心疼,只是云珩倒是一分薄面也未给她,依旧淡着脸色,没有言语。 “姐姐!求你原谅阳儿吧!”云漪阳哭声大了几分,肩膀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抖,看着一旁的池鱼都有几分怜悯了。 云珩瞥了一眼池鱼,暗笑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了,云漪阳都哭成如此模样了,自己倒是一分怜悯都挤不出来。 “妹妹,你可知致歉二字,于我,着实谈不上。”云珩放下茶杯,起身踱步到云漪阳身边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若为仁者 第四十九章 漪阳致歉 “阿岭,你什么时候带人家回宫啊,人家现在可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对人家负责!” 秦璟煜被她突然抱住,吓了一跳,随即明白是云珩故意而为之。于是他也一把搂住云珩,脸上带着暧昧不明的笑道:“再等等,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宫。” 这时,已经有些高门小姐看到了他们在勾肩搭背的模样,不免议论纷纷,有些很是喜欢秦璟煜的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一个女子上前问道,此时她似乎太过焦急,早已将秦璟煜不喜欢女子靠他太近的事给忘到脑后了。 秦璟煜笑着扬了扬搂着云珩的手道:“你觉得我们会是什么关系呢?”话毕,都不需要秦璟煜骂人,那女子早已哭着跑开了。 “你就这么喜欢别人认为你是断袖?”云珩虽然面带笑意,却咬牙切齿低声道。 “我不是断袖,我只是喜欢你。”秦璟煜搂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云珩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胸口温热的暖意,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喜的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出奇,只好作罢。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云珩暗地里狠狠的掐着秦璟煜的手,恼怒道。 “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叫我带你回家,还说你是我的人了,这会就翻脸不认人了?”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轻笑道。 “方才我没想到你这般厚脸皮。”云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继而她狠狠的在秦璟煜的手上咬了一口,趁着秦璟煜吃痛,连忙挣脱开他的怀抱,快步跑开了。 秦璟煜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上的牙印,那是一排秀气如点点梅花的牙印,小巧可爱,极其像女子的牙印,秦璟煜用宽大的袖袍盖住那牙印,上了一旁的马车,徒留那些女子伤心欲绝的声音。 不需要明日,这秦国上下便会传遍秦璟煜有龙阳之癖。 云珩刚离开了秦璟煜的纠缠,就遇到了何朗意。云珩心里不住诽腹,自己这是触了什么霉神了。何朗意看她的眼神,似乎有几分诧异,看了她良久,才叹息道:“原来怀瑾好龙阳……” “啊?”云珩装傻中。 “方才我都看到了,好好的男子为何要好龙阳……”何朗意面上划过一丝不忍,叹了一口气,还未等云珩解释,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云珩是重生以来,第一次十分想打人。 她憋着一肚子怒气回了府中,因为心中郁了一口气,所以一直垂着脸也不愿多说话,几个丫鬟自然也不敢多问的。 “小姐,现在满大街都传着九皇子与清时先生的新收的弟子乔怀瑾是……”池鱼倒是个胆大了,在云珩如此阴沉着脸的情况下,也敢上前多言。 “是什么?”云珩面无表情的看着池鱼。 “是断袖!”池鱼似乎用了很大的勇气说了出来,本以为会引来云珩的怒骂,却只引来了云珩一声叹息,她抬头望了望天。 怎么重生后就遇到这么个冤家呢? “小姐,在清时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锦瑟见云珩仰天长叹,不由得有些担心的问道。 “秦璟煜为了躲避皇上的赐婚,拿我挡箭牌,说他是断袖!”云珩木讷的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生无可恋。 闻此,池宛蹙了蹙秀眉道:“清时先生门下客还有几位公子也很好,为何偏偏让小姐做挡箭牌?” “兴许他是觉得不管是何公子还是祎儿,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不能毁了人家前程,自然就拉我这个没有背景的小喽啰开刀了。”云珩揉着眉心无奈道。 虽然如此解释有些牵强,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几个丫鬟亦是表示很是同情云珩,这才去了清时斋几次,伏枫先生还没见到,先跟一个男子传有断袖,任谁都会很不爽的。 而后来的接下来几天,秦璟煜也没有经常找云珩,或者跟她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只是有的时候,会调戏云珩一二,再者遇到了射箭课这般的课,需要教课的人与云珩有近距离接触的时候,秦璟煜才会靠云珩的边儿。 不过即便如此,秦国上下还是传的很凶,云珩还是被那些女子针对了。云珩只觉得一个头比两个还大,以前自己是女子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女扮男装还是惹了一身骚,她真是脑子有病才会想着帮秦璟煜这种人夺皇位! 不过到底是顾忌她是男子,所以有的时候便是找她麻烦,她只要一摆臭脸,那些小姐就吓了赶紧跑了。每次这样的时候,云珩都会摸着自己的脸,看看到底哪里可怕。 其实云珩不是没有怀疑过秦璟煜是真的断袖,那般讨厌女子。前世直到自己死,也没有见过秦璟煜身边有个女人,不是断袖是什么? 难道秦璟煜真的是对女扮男装的自己动心了?云珩觉得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必须跟秦璟煜坦白自己是女子,若是自己前世跟秦璟煜有过节,骗了他也就罢了,关键不但没有,他还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云珩生来就很讨厌欺骗,所以云珩考虑良久,决定如果秦璟煜再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话,她就告诉他她是女子,再怎么说不能欺骗人家感情的。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怎的,云珩如此想了,秦璟煜再就没靠她的边,似乎在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仅仅是逢场作戏。 被秦璟煜如此捉弄,云珩真的不知哪一面的秦璟煜才是真正的他了,所以也许是从那时候起,云珩就觉得秦璟煜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他的面具太多,让你看不透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的过着,云珩一直没有见到伏枫先生,云珩想着等自己与清时先生关系近一些,让清时先生带着自己去找伏枫先生好了。 这一日,云珩从清时斋下课回府,正百般无赖的躺在内苑中的摇椅上看书,余光便瞧见海棠从外苑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云珩见海棠如此神色,又回想了府里的事,大概猜出一二了。 云漪阳不但禁足期过了,人还在幽篁苑门口。 “小姐,三小姐求见。”果不其然,云珩闻言,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目光不动淡淡道:“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了一声,转身要出去传话。 “等等。”锦瑟忽然喊住海棠,海棠回过神不解地看着她。 “小姐,这三小姐禁足期刚过,就跑到小姐的院子来,怕是来者不善,小姐还是找个理由搪塞一二吧。”锦瑟伏在云珩身边,温声劝谏道。云珩不为所动:“她若真是要加害于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而,抬眸将目光落在海棠身上:“去吧。” “是,小姐。”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传话了。 “小姐还是提防一二,奴婢总觉得她会对小姐怀恨在心的。”锦瑟接过池鱼递过来的茶壶,淡淡道。 那是二沸的碧螺春,云珩甚是得意此茶。重生前云珩对茶倒是没什么挑剔,重生后的云珩,经历过一世,自然懂得享受多了,这茶水自然也是要经过精工才可入口的。 云珩微微颔了颔首,算是应下了。 片刻后,海棠便带着云漪阳进了内苑,云珩用余光略微打量了一番云漪阳。云漪阳大抵是因为刚过禁足期,所以也未多加修饰,一袭白衣便匆匆来了云珩院子。面露几分憔悴,想必在禁足期内吃不好睡不好的缘故。 云珩见云漪阳在自己身旁站定,她这才合上了书,放在一旁,继而指了指一旁的摇椅道:“三妹妹坐,池鱼,奉茶。” 云漪阳倒是没有坐下,而是对着云珩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道:“阳儿见过二姐姐,今日阳儿来此不是来二姐姐这里讨一杯茶喝的,而是给二姐姐致歉的。” 云珩见此微微眯了眯眼,没有即刻应话,而是接过了池鱼递来的茶水,掀开茶盖,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面而来,云珩垂下眼眸,轻轻地拂着茶盖,良久才道:“致歉?” “正是,阳儿对先前陷害二姐姐一事已经知错,二姐姐是阳儿的姐姐,阳儿竟如此算计姐姐,实在不该,还望姐姐看在阳儿年纪小不懂事,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阳儿一次机会,原谅阳儿吧。”云漪阳说着,桃花眸可怜兮兮地垂下,流出几滴惹人怜爱的泪水。 只可惜,这眼泪流在云珩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的。 “妹妹此言差矣,妹妹虽算计的是我,可是丢的是云府的脸面,妹妹这话应当说到父亲跟前儿去,说在我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处。”云珩说着,轻轻吹着茶杯的茶水,优哉游哉地模样,倒是与跟前忸怩作态的云漪阳形成了对比。 云漪阳被云珩此言噎了一通,愣了片刻,随即又挤出几滴眼泪:“姐姐这是还在气阳儿?阳儿的确给云府丢了脸面,但是阳儿还是因为算计了姐姐才丢了云府的脸面,得到了姐姐的原谅,阳儿自会去寻父亲致歉的。” 云珩轻笑一声,这次连话都懒得应了。云漪阳见云珩笑了起来,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簌簌流下。 “阳儿知道阳儿做错了,不奢望姐姐能原谅阳儿,但是姐姐看在我们是一家人的份上,求姐姐再给阳儿一次机会,阳儿定会改的。”云漪阳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惹人心疼,只是云珩倒是一分薄面也未给她,依旧淡着脸色,没有言语。 “姐姐!求你原谅阳儿吧!”云漪阳哭声大了几分,肩膀随着她的抽泣微微颤抖,看着一旁的池鱼都有几分怜悯了。 云珩瞥了一眼池鱼,暗笑自己是不是过于冷漠了,云漪阳都哭成如此模样了,自己倒是一分怜悯都挤不出来。 “妹妹,你可知致歉二字,于我,着实谈不上。”云珩放下茶杯,起身踱步到云漪阳身边道。 第一百第十七章 不堪之念 云珩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等候着清时斋的先生前来考核。坐了片刻,她便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顶是用琉璃打造,夜晚若是在此看星光倒是一种惬意。屋内一切桌椅皆是用上好的檀木的制造,空气中都萦绕着檀香。一旁的书架上放了几瓶插花,插花皆是海棠,看来这清时先生很喜欢海棠。 说起海棠,云珩喜欢海棠是有原因的。乔氏在生下云珩后便乔装隐居在白马寺,可众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虽然给云珩留下了价值连城的嫁妆,但只有那一个海棠玉佩,才是乔氏亲手给云珩戴上的。 这些年,云珩一直戴着,她虽与乔氏没什么感情,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当年若非乔氏有苦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顾的。 所以,睹物思人,云珩也十分喜欢海棠。 屋外忽然响起很大的议论声,云珩微微蹙了蹙眉,面上有几分不解,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想必来者,应当是她了。 思及此,云珩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刚好瞧见明华妤站在院门口,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她面露几分难色,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连头都不敢抬,最终咬了咬牙,准备从一旁的角落进去。 云珩见此,快步走到明华妤身边,一把抓住明华妤的手,“等等。” 众人被云珩此举惊到了,眼下明家备受圣上质疑,此时谁都不愿与明家交好,若是明家就此开始走下坡路,谁愿意惹这一身骚? 明华妤被云珩抓住了手,也是怔了片刻,才道:“这位小姐,你……有事?” 云珩闻言,放开了明华妤的手,继而轻笑道:“我没什么事,有事的是明小姐。我只是想问问明小姐,这里清时斋分明修了一条路供人们行走,为何明小姐要从一旁挤进屋子里呢?” 明华妤闻言,不懂云珩的意思,以为云珩是来嘲讽她的,不由得蹙了蹙眉,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意,“这位小姐,你若是来看我明家笑话的,大可离开了,我……” 明华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看你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云珩一看的?” 闻言,明华妤怔了片刻,喃喃道:“你是…云珩?” “是,小女云珩,云家嫡女。”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明华妤见云珩似乎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语气这才温和了些,“不知云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就方才问你的事呀?”云珩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更是柔和。明华妤见到这样的云珩,怔了怔,良久别过脸去,没有回答的云珩的话。 “据我所知,明家没有叛国,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最近京城流言四起的那桩事,也与明小姐无关不是吗?”云珩目光如火一般盯着明华妤,语气倒是不咸不淡,瞧不出喜怒。 “这个云珩想做什么啊,如今谁都不敢沾明家的边儿,她倒是敢了。云家如今本就难以自保,她也不怕皇上跟淮南王迁怒于她。” “云家怕什么,便是难以自保,也并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这个云珩,自打毁了容之后行事怪异,莫不是装坏了脑袋了吧?” 话毕,周围的笑声四起,明华妤这才将脸别过来。看着周围人的嘲讽的嘴脸,又看着云珩温和如常的眉眼,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通明了。 “你看到了,我没有伤害过她们,只因为我身为云家嫡女,身份高贵,出了些小状况,她们倒是比我还上心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我也不需要惧怕什么。我拥有的,不是云家,不是父亲,是我自己,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问心无愧,我为何要惧怕于她们?”云珩的目光中含着坚定,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云珩向明华妤伸出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躲,也不需要怕,堂堂正正的从这条路走过去,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你只要记着,你是明家嫡女,你不该因为这种无趣的舆论将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明华妤看着云珩良久,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颤着手搭上了云珩的手,跟在云珩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云珩瞧出明华妤面对那些目光还会有惧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明华妤这才缓缓抬起头,再一次面对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没有了丝毫惧怕,倒是那些人,被明华妤如此目光打量,竟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那嘲讽的目光。 这条路并不长,明华妤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怯懦的她不敢抬起头,不敢正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到了后面她可以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回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儿,却不知,这个坎儿于她的人生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就是云珩,不论云家富贵与否,她都不会抛下云珩。 众人见明华妤没了方才的怯懦,便纷纷离开了,而议论声也一丁点儿都听不到了。 “华妤谢过云二小姐,此情此恩,日后定相报。”见众人都散了,明华妤给恭恭敬敬地给云珩行了一个礼,云珩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泪光。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不是图你什么的。你要明白,真正能击垮你的,只有你自己。”云珩拍了拍明华妤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云珩刚坐下,一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便连忙端来一杯茶,“云二小姐,请喝茶。” 云珩看着那小姐的笑意,不免有些头疼,又是一个喜欢云旻祎来巴结自己的,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前世自己可是要被这些世家小姐给烦死了。 云珩这个人面对那些心眼坏的人,倒是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喜欢自己弟弟的姑娘,她真是做不出太绝的,毕竟人家喜欢自己弟弟又没做错什么,巴结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思及此,她只好结过那杯茶,谢过那姑娘。那姑娘见云珩接下了茶水,开心的不得了,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耀武扬威。 其他世家小姐见此,纷纷也给云珩端茶倒水,惹的云珩一个头两个大。 “都回座位上去,清时斋是你们喝茶的地方吗!”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先生站在了门口,蹙着眉不悦地盯着那些给云珩端茶倒水的众人。 “献殷勤都不会献。”那先生瞥了一眼手边几十盏茶杯,不由得冷哼一声,喃喃道。 云珩闻言,只想给那先生鼓个掌,说的太多了!她是有多渴,才能将手边这些茶水都喝下去? 这些姑娘,到底是不谙世事,连献殷勤都这么愚钝。 “我叫宋濂,是你们的考核先生。”先生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宋濂? 这个人,云珩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人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在如今阿谀掐媚的朝中很是难得。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讲了。你们若想进清时斋,就必须遵守清时斋的规定,不然不论你的家世多么显赫,一样开除!”宋濂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那我就先来说一下,今日考核的题目,家国。以‘家国’二字为题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诗,作出诗不合格者不可进清时斋,没有作出诗的人可不可进清时斋。可听懂了?”宋濂环视一圈,继而说道。 “‘家国’?这让我们这些闺中小姐如何作的来?” “就是啊,本来就鲜少看书,为了进清时斋,我还看了一些书,没想到竟以‘家国’为题,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啊,就是清时先生不愿意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故意出此题目。”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忽然调侃道。 云珩听着有趣,便循着声音望去。原是云明皓手下封号龙骧的将军,柳槐玄。这可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脾气直来直去,脑子倒是不愚钝,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前世秦璟煜很是得意这个人,不论去哪都带着他。 “你!别以为你爹是龙骧将军就容得你如此放肆!” “龙骧将军也不过仗着镇国大将军云将军罢了,没有云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槐玄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泛起一抹恼火,“云将军我很敬仰,父亲我也很爱戴,请你不要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来。我父亲倘若没有才能也不会得云将军信任,更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龙骧’封号!” 此言一出,倒是把那人给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云珩瞧着柳槐玄倒是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可以提拔的人。 “考核开始。”宋濂也懒得同这些世家少爷小姐废话,直接点燃了香,随即出了屋子。 不少世家少爷小姐看见那香点燃,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倒是盯着那香良久,忽然想起云明皓曾说过的一桩事。 在云珩还小的时候,秦国曾打过一个很大的战事,据说打了近几个月。是攻打周边三个小国,一开始打的很顺利,后来那几个小国被逼的狗急跳墙,带着一对精锐人马,直接突围了沧江,杀了许多百姓。后来先皇震怒,敕令半个月内必须拿下这三个小国,云明皓也做到了。 只是,那场战役,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他们的血留在沧江里,汇成了今日的沧江。那时候云明皓就说,秦国君王野心太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葬送了秦国。 而就是那次,云明皓将跟随他一起攻打这三个小国的将军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据说是因为他向皇上提及封侯一事。而云明皓却觉得,秦国死了那么多百姓,才换来如今的胜利,他怎么可以在那些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及封侯,便将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先皇知晓此事,反思了很久,夸赞云明皓心系天下是个真正的将军,于是加官进爵,封为祁阳侯,只是云明皓自己不喜欢旁人一口一个侯爷的称呼他。于是众人便还是称呼他为镇国大将军。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念之差 云珩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等候着清时斋的先生前来考核。坐了片刻,她便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顶是用琉璃打造,夜晚若是在此看星光倒是一种惬意。屋内一切桌椅皆是用上好的檀木的制造,空气中都萦绕着檀香。一旁的书架上放了几瓶插花,插花皆是海棠,看来这清时先生很喜欢海棠。 说起海棠,云珩喜欢海棠是有原因的。乔氏在生下云珩后便乔装隐居在白马寺,可众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虽然给云珩留下了价值连城的嫁妆,但只有那一个海棠玉佩,才是乔氏亲手给云珩戴上的。 这些年,云珩一直戴着,她虽与乔氏没什么感情,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当年若非乔氏有苦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顾的。 所以,睹物思人,云珩也十分喜欢海棠。 屋外忽然响起很大的议论声,云珩微微蹙了蹙眉,面上有几分不解,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想必来者,应当是她了。 思及此,云珩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刚好瞧见明华妤站在院门口,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她面露几分难色,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连头都不敢抬,最终咬了咬牙,准备从一旁的角落进去。 云珩见此,快步走到明华妤身边,一把抓住明华妤的手,“等等。” 众人被云珩此举惊到了,眼下明家备受圣上质疑,此时谁都不愿与明家交好,若是明家就此开始走下坡路,谁愿意惹这一身骚? 明华妤被云珩抓住了手,也是怔了片刻,才道:“这位小姐,你……有事?” 云珩闻言,放开了明华妤的手,继而轻笑道:“我没什么事,有事的是明小姐。我只是想问问明小姐,这里清时斋分明修了一条路供人们行走,为何明小姐要从一旁挤进屋子里呢?” 明华妤闻言,不懂云珩的意思,以为云珩是来嘲讽她的,不由得蹙了蹙眉,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意,“这位小姐,你若是来看我明家笑话的,大可离开了,我……” 明华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看你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云珩一看的?” 闻言,明华妤怔了片刻,喃喃道:“你是…云珩?” “是,小女云珩,云家嫡女。”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明华妤见云珩似乎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语气这才温和了些,“不知云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就方才问你的事呀?”云珩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更是柔和。明华妤见到这样的云珩,怔了怔,良久别过脸去,没有回答的云珩的话。 “据我所知,明家没有叛国,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最近京城流言四起的那桩事,也与明小姐无关不是吗?”云珩目光如火一般盯着明华妤,语气倒是不咸不淡,瞧不出喜怒。 “这个云珩想做什么啊,如今谁都不敢沾明家的边儿,她倒是敢了。云家如今本就难以自保,她也不怕皇上跟淮南王迁怒于她。” “云家怕什么,便是难以自保,也并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这个云珩,自打毁了容之后行事怪异,莫不是装坏了脑袋了吧?” 话毕,周围的笑声四起,明华妤这才将脸别过来。看着周围人的嘲讽的嘴脸,又看着云珩温和如常的眉眼,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通明了。 “你看到了,我没有伤害过她们,只因为我身为云家嫡女,身份高贵,出了些小状况,她们倒是比我还上心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我也不需要惧怕什么。我拥有的,不是云家,不是父亲,是我自己,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问心无愧,我为何要惧怕于她们?”云珩的目光中含着坚定,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云珩向明华妤伸出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躲,也不需要怕,堂堂正正的从这条路走过去,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你只要记着,你是明家嫡女,你不该因为这种无趣的舆论将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明华妤看着云珩良久,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颤着手搭上了云珩的手,跟在云珩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云珩瞧出明华妤面对那些目光还会有惧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明华妤这才缓缓抬起头,再一次面对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没有了丝毫惧怕,倒是那些人,被明华妤如此目光打量,竟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那嘲讽的目光。 这条路并不长,明华妤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怯懦的她不敢抬起头,不敢正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到了后面她可以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回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儿,却不知,这个坎儿于她的人生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就是云珩,不论云家富贵与否,她都不会抛下云珩。 众人见明华妤没了方才的怯懦,便纷纷离开了,而议论声也一丁点儿都听不到了。 “华妤谢过云二小姐,此情此恩,日后定相报。”见众人都散了,明华妤给恭恭敬敬地给云珩行了一个礼,云珩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泪光。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不是图你什么的。你要明白,真正能击垮你的,只有你自己。”云珩拍了拍明华妤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云珩刚坐下,一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便连忙端来一杯茶,“云二小姐,请喝茶。” 云珩看着那小姐的笑意,不免有些头疼,又是一个喜欢云旻祎来巴结自己的,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前世自己可是要被这些世家小姐给烦死了。 云珩这个人面对那些心眼坏的人,倒是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喜欢自己弟弟的姑娘,她真是做不出太绝的,毕竟人家喜欢自己弟弟又没做错什么,巴结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思及此,她只好结过那杯茶,谢过那姑娘。那姑娘见云珩接下了茶水,开心的不得了,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耀武扬威。 其他世家小姐见此,纷纷也给云珩端茶倒水,惹的云珩一个头两个大。 “都回座位上去,清时斋是你们喝茶的地方吗!”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先生站在了门口,蹙着眉不悦地盯着那些给云珩端茶倒水的众人。 “献殷勤都不会献。”那先生瞥了一眼手边几十盏茶杯,不由得冷哼一声,喃喃道。 云珩闻言,只想给那先生鼓个掌,说的太多了!她是有多渴,才能将手边这些茶水都喝下去? 这些姑娘,到底是不谙世事,连献殷勤都这么愚钝。 “我叫宋濂,是你们的考核先生。”先生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宋濂? 这个人,云珩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人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在如今阿谀掐媚的朝中很是难得。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讲了。你们若想进清时斋,就必须遵守清时斋的规定,不然不论你的家世多么显赫,一样开除!”宋濂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那我就先来说一下,今日考核的题目,家国。以‘家国’二字为题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诗,作出诗不合格者不可进清时斋,没有作出诗的人可不可进清时斋。可听懂了?”宋濂环视一圈,继而说道。 “‘家国’?这让我们这些闺中小姐如何作的来?” “就是啊,本来就鲜少看书,为了进清时斋,我还看了一些书,没想到竟以‘家国’为题,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啊,就是清时先生不愿意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故意出此题目。”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忽然调侃道。 云珩听着有趣,便循着声音望去。原是云明皓手下封号龙骧的将军,柳槐玄。这可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脾气直来直去,脑子倒是不愚钝,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前世秦璟煜很是得意这个人,不论去哪都带着他。 “你!别以为你爹是龙骧将军就容得你如此放肆!” “龙骧将军也不过仗着镇国大将军云将军罢了,没有云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槐玄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泛起一抹恼火,“云将军我很敬仰,父亲我也很爱戴,请你不要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来。我父亲倘若没有才能也不会得云将军信任,更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龙骧’封号!” 此言一出,倒是把那人给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云珩瞧着柳槐玄倒是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可以提拔的人。 “考核开始。”宋濂也懒得同这些世家少爷小姐废话,直接点燃了香,随即出了屋子。 不少世家少爷小姐看见那香点燃,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倒是盯着那香良久,忽然想起云明皓曾说过的一桩事。 在云珩还小的时候,秦国曾打过一个很大的战事,据说打了近几个月。是攻打周边三个小国,一开始打的很顺利,后来那几个小国被逼的狗急跳墙,带着一对精锐人马,直接突围了沧江,杀了许多百姓。后来先皇震怒,敕令半个月内必须拿下这三个小国,云明皓也做到了。 只是,那场战役,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他们的血留在沧江里,汇成了今日的沧江。那时候云明皓就说,秦国君王野心太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葬送了秦国。 而就是那次,云明皓将跟随他一起攻打这三个小国的将军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据说是因为他向皇上提及封侯一事。而云明皓却觉得,秦国死了那么多百姓,才换来如今的胜利,他怎么可以在那些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及封侯,便将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先皇知晓此事,反思了很久,夸赞云明皓心系天下是个真正的将军,于是加官进爵,封为祁阳侯,只是云明皓自己不喜欢旁人一口一个侯爷的称呼他。于是众人便还是称呼他为镇国大将军。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望过去 云珩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了,等候着清时斋的先生前来考核。坐了片刻,她便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顶是用琉璃打造,夜晚若是在此看星光倒是一种惬意。屋内一切桌椅皆是用上好的檀木的制造,空气中都萦绕着檀香。一旁的书架上放了几瓶插花,插花皆是海棠,看来这清时先生很喜欢海棠。 说起海棠,云珩喜欢海棠是有原因的。乔氏在生下云珩后便乔装隐居在白马寺,可众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虽然给云珩留下了价值连城的嫁妆,但只有那一个海棠玉佩,才是乔氏亲手给云珩戴上的。 这些年,云珩一直戴着,她虽与乔氏没什么感情,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当年若非乔氏有苦衷,也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顾的。 所以,睹物思人,云珩也十分喜欢海棠。 屋外忽然响起很大的议论声,云珩微微蹙了蹙眉,面上有几分不解,心里却猜到了几分。 想必来者,应当是她了。 思及此,云珩连忙起身出了屋子,刚好瞧见明华妤站在院门口,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她面露几分难色,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连头都不敢抬,最终咬了咬牙,准备从一旁的角落进去。 云珩见此,快步走到明华妤身边,一把抓住明华妤的手,“等等。” 众人被云珩此举惊到了,眼下明家备受圣上质疑,此时谁都不愿与明家交好,若是明家就此开始走下坡路,谁愿意惹这一身骚? 明华妤被云珩抓住了手,也是怔了片刻,才道:“这位小姐,你……有事?” 云珩闻言,放开了明华妤的手,继而轻笑道:“我没什么事,有事的是明小姐。我只是想问问明小姐,这里清时斋分明修了一条路供人们行走,为何明小姐要从一旁挤进屋子里呢?” 明华妤闻言,不懂云珩的意思,以为云珩是来嘲讽她的,不由得蹙了蹙眉,语气也带了几分恼意,“这位小姐,你若是来看我明家笑话的,大可离开了,我……” 明华妤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看你笑话?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笑话,值得我云珩一看的?” 闻言,明华妤怔了片刻,喃喃道:“你是…云珩?” “是,小女云珩,云家嫡女。”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明华妤见云珩似乎没有嘲讽她的意思,语气这才温和了些,“不知云二小姐找我有何事?” “就方才问你的事呀?”云珩眼底的笑意又浓了几分,语气更是柔和。明华妤见到这样的云珩,怔了怔,良久别过脸去,没有回答的云珩的话。 “据我所知,明家没有叛国,也没有杀过人,更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便是最近京城流言四起的那桩事,也与明小姐无关不是吗?”云珩目光如火一般盯着明华妤,语气倒是不咸不淡,瞧不出喜怒。 “这个云珩想做什么啊,如今谁都不敢沾明家的边儿,她倒是敢了。云家如今本就难以自保,她也不怕皇上跟淮南王迁怒于她。” “云家怕什么,便是难以自保,也并非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可以比拟的。” “这个云珩,自打毁了容之后行事怪异,莫不是装坏了脑袋了吧?” 话毕,周围的笑声四起,明华妤这才将脸别过来。看着周围人的嘲讽的嘴脸,又看着云珩温和如常的眉眼,心里有些东西似乎有些通明了。 “你看到了,我没有伤害过她们,只因为我身为云家嫡女,身份高贵,出了些小状况,她们倒是比我还上心了。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过,我也不需要惧怕什么。我拥有的,不是云家,不是父亲,是我自己,只要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问心无愧,我为何要惧怕于她们?”云珩的目光中含着坚定,声音里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 云珩向明华妤伸出手,“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需要躲,也不需要怕,堂堂正正的从这条路走过去,不要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你只要记着,你是明家嫡女,你不该因为这种无趣的舆论将自己变得小心翼翼。” 明华妤看着云珩良久,眼眶忽然有些红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继而颤着手搭上了云珩的手,跟在云珩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走进那间屋子。 云珩瞧出明华妤面对那些目光还会有惧怕,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目光。明华妤这才缓缓抬起头,再一次面对那些带着嘲讽的目光时,没有了丝毫惧怕,倒是那些人,被明华妤如此目光打量,竟低下了头,收回了自己那嘲讽的目光。 这条路并不长,明华妤却觉得走了很久很久,从一开始怯懦的她不敢抬起头,不敢正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到了后面她可以抬头挺胸,毫不畏惧地回视那些看她笑话的人。 她只是觉得,自己迈过了一个坎儿,却不知,这个坎儿于她的人生多么重要。 她只知道,她这一辈子,只会有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那就是云珩,不论云家富贵与否,她都不会抛下云珩。 众人见明华妤没了方才的怯懦,便纷纷离开了,而议论声也一丁点儿都听不到了。 “华妤谢过云二小姐,此情此恩,日后定相报。”见众人都散了,明华妤给恭恭敬敬地给云珩行了一个礼,云珩能看到她眼底泛着泪光。 “你不必谢我,也不必报答我,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想做,不是图你什么的。你要明白,真正能击垮你的,只有你自己。”云珩拍了拍明华妤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云珩刚坐下,一旁不知是谁家的小姐便连忙端来一杯茶,“云二小姐,请喝茶。” 云珩看着那小姐的笑意,不免有些头疼,又是一个喜欢云旻祎来巴结自己的,连个清静日子都没有,前世自己可是要被这些世家小姐给烦死了。 云珩这个人面对那些心眼坏的人,倒是心狠手辣,面对这种喜欢自己弟弟的姑娘,她真是做不出太绝的,毕竟人家喜欢自己弟弟又没做错什么,巴结自己也是人之常情的事。 思及此,她只好结过那杯茶,谢过那姑娘。那姑娘见云珩接下了茶水,开心的不得了,眉眼间都带着几分耀武扬威。 其他世家小姐见此,纷纷也给云珩端茶倒水,惹的云珩一个头两个大。 “都回座位上去,清时斋是你们喝茶的地方吗!”随着一声怒吼,一个先生站在了门口,蹙着眉不悦地盯着那些给云珩端茶倒水的众人。 “献殷勤都不会献。”那先生瞥了一眼手边几十盏茶杯,不由得冷哼一声,喃喃道。 云珩闻言,只想给那先生鼓个掌,说的太多了!她是有多渴,才能将手边这些茶水都喝下去? 这些姑娘,到底是不谙世事,连献殷勤都这么愚钝。 “我叫宋濂,是你们的考核先生。”先生走上前,自我介绍道。 宋濂? 这个人,云珩是稍微有些印象的,人是个直性子,有一说一,在如今阿谀掐媚的朝中很是难得。 “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便开门见山的讲了。你们若想进清时斋,就必须遵守清时斋的规定,不然不论你的家世多么显赫,一样开除!”宋濂板着一张脸,冷冷道。 “那我就先来说一下,今日考核的题目,家国。以‘家国’二字为题在一炷香内作出一首诗,作出诗不合格者不可进清时斋,没有作出诗的人可不可进清时斋。可听懂了?”宋濂环视一圈,继而说道。 “‘家国’?这让我们这些闺中小姐如何作的来?” “就是啊,本来就鲜少看书,为了进清时斋,我还看了一些书,没想到竟以‘家国’为题,这可怎么办啊!” “要我说啊,就是清时先生不愿意收你们这些庸脂俗粉,所以故意出此题目。”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忽然调侃道。 云珩听着有趣,便循着声音望去。原是云明皓手下封号龙骧的将军,柳槐玄。这可是个骁勇善战的主儿,脾气直来直去,脑子倒是不愚钝,带兵打仗也是个能手。前世秦璟煜很是得意这个人,不论去哪都带着他。 “你!别以为你爹是龙骧将军就容得你如此放肆!” “龙骧将军也不过仗着镇国大将军云将军罢了,没有云家你们什么都不是!” 闻言,柳槐玄面色微微一变,眼底泛起一抹恼火,“云将军我很敬仰,父亲我也很爱戴,请你不要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来。我父亲倘若没有才能也不会得云将军信任,更不会得到圣上御赐的‘龙骧’封号!” 此言一出,倒是把那人给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云珩瞧着柳槐玄倒是觉得此人不错,是个可以提拔的人。 “考核开始。”宋濂也懒得同这些世家少爷小姐废话,直接点燃了香,随即出了屋子。 不少世家少爷小姐看见那香点燃,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云珩倒是盯着那香良久,忽然想起云明皓曾说过的一桩事。 在云珩还小的时候,秦国曾打过一个很大的战事,据说打了近几个月。是攻打周边三个小国,一开始打的很顺利,后来那几个小国被逼的狗急跳墙,带着一对精锐人马,直接突围了沧江,杀了许多百姓。后来先皇震怒,敕令半个月内必须拿下这三个小国,云明皓也做到了。 只是,那场战役,生灵涂炭死了好多人,他们的血留在沧江里,汇成了今日的沧江。那时候云明皓就说,秦国君王野心太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葬送了秦国。 而就是那次,云明皓将跟随他一起攻打这三个小国的将军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据说是因为他向皇上提及封侯一事。而云明皓却觉得,秦国死了那么多百姓,才换来如今的胜利,他怎么可以在那些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及封侯,便将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 后来先皇知晓此事,反思了很久,夸赞云明皓心系天下是个真正的将军,于是加官进爵,封为祁阳侯,只是云明皓自己不喜欢旁人一口一个侯爷的称呼他。于是众人便还是称呼他为镇国大将军。 第一百二十章 惊为天人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见宋濂离开,众人也只好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引火上身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见宋濂离开,众人也只好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心生疑窦 第五十九章 考核通过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见宋濂离开,众人也只好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考核通过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下一首是曲江的。”宋濂说道,看着手中的纸念道:“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宋濂身后的一个先生闻言,上前一步道:“的确是好诗,思乡之情淋漓尽致,不错不错!” 曲江闻言,连忙作揖谢过那先生的点评。云珩细细品了品此诗,确实是不错的,很适合那些征战在外的将士心情。 看来能将“家国”一题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上过战场便是家中父亲是上过战场的。而至于云珩,前世虽身为皇后,却也参加过很多战事,战场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陌生的词汇。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云珩瞧着这个园子只觉得熟悉非常,却一时又想不起前世自己到底何时见过这个园子。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不都是说有先生来带着我们去不同的书院吗,为何要在此地休息?” “哎,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必是清时斋款待我们这些才子呢。” “你们也谈得上才子,勉勉强强作出一首诗,还不如一个女子作的诗好。”一旁的柳槐序冷笑一声说道。 “你!”那男子指着柳槐序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园子。 “我说的不对吗?你么若是也能作出人家云小姐那般的诗句,才称得上才子。别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柳槐序的嘴巴倒是个不饶人的,一直戳着他们的痛处,惹的那几个人有气却又说不得只能干瞪眼。 “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借着父亲的感触作的诗,也不算什么才女。大家快进去歇息吧。”云珩见气氛尴尬,连忙站出来说和。 众人见云珩如此说,便不理柳槐序长袖一甩,也随着那个男子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无此人 云珩似乎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诗了,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明华妤。只见明华妤黛眉紧蹙,似乎很是为难的模样。 这也不怪她,女子确实很难做出此诗。云珩只是担心明华妤会不作诗,明华妤不是个糊弄事的人,倘若她觉得自己作不出诗,是不会胡乱写一首搪塞的。 不多时,一炷香的时间快过了,云珩这才执笔将方才在脑子里想的诗句写下,写下后,将那纸叠好,放在手心。 “行了行了,都放下笔吧,能作出来早就作出来了。”随着阵阵脚步声,宋濂带着几个先生进了屋子。 “作出诗的请上前来。”宋濂瞥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云珩是第一个起身走向前面的,随即身后跟了零零散散的几人,当中便有那个柳槐序。柳槐序作诗云珩倒是不知道作的如何,只是心底确实觉得他作诗定是不错的。 “剩下的都是没作出来诗的吗?”宋濂蹙着眉不悦地说道,眼底划过一抹对这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明家大小姐,你不是人人皆知的才女吗,怎么也作不出诗?”宋濂将目光落在明华妤身上,剑眉蹙的更紧了。 明华妤闻言连忙起身,对那宋濂揖揖手道:“回先生的话,华妤只是觉得自己未曾经历过‘家国’一事,一直都是个在深闺中的小姐,不谙世事,自然对此不懂,所以,华妤便没有作诗。” 闻言,宋濂微微一怔,随即道:“既然如此,那你也算是坦诚,便入了清时斋吧。” “为何!不是说了没作出诗的就不可入清时斋吗!为何如此不公平!” “就是啊,为何她就可以,我们就不可以!” “我说过你们不可以了吗!”宋濂猛地一排桌子,怒道。他的声音极大,登时震慑住了众人。 “她可以进是因为她平时作的诗大家都有目共睹,你们也都唤她一句‘小才女’,你们谁被称为‘才女’,站出来啊,拿出你的诗句!我也让你进清时斋!”宋濂倒是一点不给在做的世家少爷小姐面子,怒道。 众人被宋濂此番言语说的登时鸦雀无声,再也不敢多言。 宋濂这时将目光放在走上前的几人,竟只有云珩一个女子,不由得有几分诧异。随即道:“你一个女子能作出此诗倒也是稀奇。” 云珩听他此言便知他不知自己的身份,随即温和一笑,“家父云将军,父亲曾屡次跟我提及关于战场亦或者先生所给的题目,‘家国’。” 闻言,宋濂微微颔首,目光划过一抹赞许,继而道:“那你们开始吧。” 柳槐序将手中的纸递给了宋濂,宋濂便将那纸上的诗句读了出来,“紫陌开行树,朱城出晚霞。犹怜惯去国。风弱知催柳,林青觉待花。交亲望归骑,几处拥年华。” 宋濂顿了顿,继而笑意爬上眼角,“好诗,好诗啊!柳家公子果然是文武双全啊!当真不服其父龙骧将军的名号!” “多谢先生夸奖。”柳槐序温和一笑,对宋濂揖揖手道。 “下一首是曲江的。”宋濂说道,看着手中的纸念道:“犹怜惯去国,疑是梦还家。” 宋濂身后的一个先生闻言,上前一步道:“的确是好诗,思乡之情淋漓尽致,不错不错!” 曲江闻言,连忙作揖谢过那先生的点评。云珩细细品了品此诗,确实是不错的,很适合那些征战在外的将士心情。 看来能将“家国”一题体现的淋漓尽致,不是上过战场便是家中父亲是上过战场的。而至于云珩,前世虽身为皇后,却也参加过很多战事,战场于她来说,不算什么陌生的词汇。 而后几个宋濂也一一念了出来,可都不如柳槐序的好,宋濂念于他们用心作诗,也允许他们入清时斋 终于到了云珩了,云珩将手中的纸递给宋濂,宋濂打开后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即便愣在了原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看手中的诗句,眼底尽是震惊。良久才不由得感叹道:“果然是云将军之女,果然惊为天人,只可惜是个女子,倘若是是个男子,以后一定是跟云将军一样的人。” “先生此言差矣,女子如何不可带兵打仗了?先生可莫要对女子有偏见了。”云珩含着笑摇了摇头,宋濂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于偏见了,连忙揖揖手赔罪道:“云小姐莫怪,是我一时失言。” “无妨,先生读诗吧。”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宋濂读诗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传闻一站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宋濂刚将这段诗读完,宋濂身后的几位先生皆诧异地看着云珩,眼底尽是赞赏。便是连那个不可一世的柳槐序看着云珩眼神也变成了欣赏。 “老夫斗胆问一句,云小姐是如何作出这首诗的?这首诗的背景又是什么?”一个先生上前一步揖揖手说道。 云珩也揖揖手温声道:“这首诗的背景是当年的沧江之战,父亲曾与我提及过这一站,小女心中有些感触便写了下来。小女心中的感触大多来自于父亲,所以这首诗也不完全是为云珩所作。” 那先生闻言眼底的赞许更浓了几分,“便是以云将军之感触才作出的诗也已经很难得了,这首诗,当真是旷世奇作。老夫相信,云小姐即便是个女子,日后也一定不属于云将军半分。” “那就承蒙先生吉言了。”云珩眉眼一弯,温声回道。 宋濂在一旁瞧着云珩这谦和有礼的模样,暗中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云小姐不卑不吭,是个难得的女子。” “多谢先生夸赞。”云珩笑着应下了此夸赞。 “既然这一轮考核已经通过了,那么通过的学子便随我来。剩下的继续参加考核,考核一共有三轮,眼下只剩下两轮,如果剩下两轮你们还未能进入清时斋,那便无力回天,我也帮不了你们了。这是我为你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你们自己加油吧。”宋濂话毕,便示意那几位通过考核的学子随他出去。 出了那间屋子,宋濂带着这几位学子绕过一片花园,懂医的云珩自然瞧的出那些花草的不一般,皆是有毒之花。 看来,伏枫先生果然居住在这里。 “云珩!”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女声,云珩回眸望去,只瞧见颦儿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模样甚是娇俏。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云珩身边 ,拉起云珩的手热络道:“你今日也来此参加考核?” “是啊,难道颦儿不用?”云珩这话必得是明知故问,即便知道颦儿是不必参加考核的,自然也是得问一问。 颦儿与清时先生算是有些渊源,清时先生有次远游被旁人偷了银子,刚好被外出游玩的颦儿撞见,是颦儿见他可怜便借了他一些银子,还将那小偷给抓了回来。所以清时先生对颦儿也算是有几分赞赏,自然会应允她不需要考核进清时斋的。 “我自然不用,清时先生欠我一个人情,就用此事抵了。”颦儿嬉笑一声说到,继而目光落在云珩的面纱上,面露几分心疼道:“你脸上的疤还没祛掉?” 云珩看着一旁的学子都走出去老远,连忙拉着颦儿一边走一边说道:“自然是没好的,那脸上不同于旁的地方,要养起来甚是不容易。” “你既然如此说,那我必得告诉你了,今日前来考核的不单单方才那些人,只要是身带诰命的,都是由另外一批先生考核的,所以今日啊,不单单夏溪瑶来了,五公主和六公主也来了。”颦儿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眉眼间有几分对云珩的担忧。 云珩闻言故作一怔,继而摇了摇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她们到底也不敢太刁难我。” “有诰命的女子中只有夏溪瑶和六公主同你有些过节,夏溪瑶倒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如何,但是六公主敢啊,你可莫要与她起冲突,吃亏的是自己。”颦儿连忙提醒道。 云珩偏头一笑:“那我可要谢谢颦儿提醒了。” “你可别打趣我,我知道你聪慧,可这次六公主来者不善,你自己多加小心。”颦儿嗔了云珩,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 “我知道了。”云珩笑道。 这时,明华妤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云珩,见目光与云珩对上,温和一笑,便又回过去头,继续跟着先生向前走。 颦儿看见明华妤似乎才想起什么一般,一拍脑门,眼底有几分不解道:“方才我听人说,你带着这个明小姐趾高气扬的从那些嘲笑她的人面前走过去的?” 云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应话。颦儿见云珩没有应话,便就是如此了。她气的眼底冒起几丝恼意,“我知晓你聪慧,也知晓你素来看不惯旁人欺负一个无辜的人,可眼下云家都难以自保,你又何必去招惹一个现在人人都躲着的明家呢!倘若明家不得翻身,这可是个弹劾云将军的把柄啊!” 云珩轻轻拍了拍颦儿的肩膀,以示安心,“你且放宽心,明家不会就此不得翻身的。” 只要明家翻身,重拾皇上信任。云家与明家联手,拽下一个宋家简直轻而易举! 闻言,颦儿一肚子的话自然就说不出了,只得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你啊,总有你的道理,但愿如你所说的吧。” “到了。”随着宋濂的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停在一个园子前,园子倒是没什么稀奇的,花草繁多,普通人家的都有如此花园。 云珩瞧着这个园子只觉得熟悉非常,却一时又想不起前世自己到底何时见过这个园子。 “你们先在这个园子里休息,一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去找先生的。”宋濂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 “不都是说有先生来带着我们去不同的书院吗,为何要在此地休息?” “哎,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想必是清时斋款待我们这些才子呢。” “你们也谈得上才子,勉勉强强作出一首诗,还不如一个女子作的诗好。”一旁的柳槐序冷笑一声说道。 “你!”那男子指着柳槐序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能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园子。 “我说的不对吗?你么若是也能作出人家云小姐那般的诗句,才称得上才子。别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柳槐序的嘴巴倒是个不饶人的,一直戳着他们的痛处,惹的那几个人有气却又说不得只能干瞪眼。 “好了好了,我只不过是借着父亲的感触作的诗,也不算什么才女。大家快进去歇息吧。”云珩见气氛尴尬,连忙站出来说和。 众人见云珩如此说,便不理柳槐序长袖一甩,也随着那个男子进了那个园子随便找个桌椅坐下,云珩和颦儿是在最后进去的,颦儿刚迈进去看到有茶水和点心,便要上前去,却被云珩拉住。 颦儿不解地回头道:“怎么了?” 云珩紧握着颦儿的手,黛眉微微蹙起,声音压低了几分:“这个园子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残留情愫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火海救人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愈渐消散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谁会遗憾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忆似故人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三十章 九九归一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九重孤寒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浮世千寻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红妆十里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相见不识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见不念 云珩看着眼前的女子,温和一笑继而起身福了福身道:“云珩参见六公主,六公主万福金安。” 秦瑶莘斜睨了云珩一眼,冷笑一声,“本宫今日来此是为了颦儿小姐,与云小姐,就不多言语了。” “为了我?你找我何事?”颦儿闻言,连忙起身,看着秦瑶莘的目光里也掺杂了几分提防。 “颦儿小姐出来说话。”秦瑶莘丢下这句话,随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珩,转身便出了屋子。 颦儿看着秦瑶莘的背影,思量片刻随即跟着秦瑶莘出了屋子。待她们二人出了屋子,一旁的明华妤扯了扯云珩衣袖,低声道:“前些日子,兵部尚书何大人在沧州抓捕了一些盗贼,他们专门贩卖前朝帝王墓穴里的宝物。据说这批人是受裴家雇佣在寻找一对叫血月镯的镯子,那镯子世人皆传言说是长孙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物件,戴在身上有调节气劲,驱寒补暖,平常一些小风寒之类的都不会染上。更重要的是,都说佩戴这血月镯的女子可做皇后。” 闻言,云珩黛眉微微蹙起,此事她竟不知,前世也不知。这血月镯是乔珏送她的镯子,她心爱的紧,自然也看护的紧,除了自家姐妹无人知晓。如今这裴家竟要寻这血月镯,到底意欲何为? 都说拥有这血月镯之人可做皇后,到底是秦瑶莘想做那皇后还是裴芷榭想要拿皇后? 而至于乔珏,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稀罕的物件,竟在乔珏的手中…… “云小姐,你怎么了?”明华妤见云珩发呆,伸出手在云珩的眼前晃了晃,不解地问道。 “我没事。”云珩连忙挤出一抹笑意,搪塞过去。她思量片刻,随即问道:“所以六公主此番前来是想让何大人将此事压下,不上报?” “那是自然,那些盗墓的人自然将自己的命宝贵的紧,若是将此事上报,皇上彻查,寻到了他们,他们定要将裴家出卖。咱们秦国这几大家族,谁心里不是明镜的。皇上其实早就开始忌惮了,若是有人挑起这个头,皇上如何不削弱他们?”明华妤摇头叹息道。 “人人都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家族变得更强大,大抵也只有我背其道而行之了。”云珩苦笑道。 闻言,明华妤倒是怔了怔,随即似乎懂了什么一般,温婉一笑,“你啊,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日后,真希望你能上战场。” “你为何希望我能上战场?”云珩听到明华妤此言,倒有几分诧异。 “人人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若不是因为清时斋代表着秦国最顶尖的书院,其实也没人来此。男子来此拜师的少,寻亲的多。女子来此,更是没几个认真读书的。全天下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该窝在闺中,到了年纪嫁人,然后生儿育女,一辈子就这样。”说到这里,明华妤苦笑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无奈与愤懑,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又道:“可我不这么觉得,女子并不亚于男子半分,只是世代相传如此,便将女子的定位于如此了。我觉得女子也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而不是这一辈子除了相公便是儿女。” 云珩诧异的看着明华妤,明华妤倒是抿唇一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方才同你说关于裴家的事吗?” 云珩摇了摇头,明华妤继续说道:“因为我能看出来,你有野心,你不甘于此生仅仅生儿育女就罢了,你希望可以做更多的事。这种事,无关后宫争宠,无关扩大家族势力。从你的诗中我就听出你的一腔热血,希望能洒在战场上。” 云珩闻言,目光划过一抹落寞,唇角的笑意也渐渐敛去,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良久她挤出一抹笑意,“怕是要让华妤失望了,我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是我想,父亲和弟弟也不会同意的。” “我能看出来你身子极差,后宅里的事,我也能猜到八九分。其实啊,女子上战场必得会武,而你也不必啊,你可以做一个军师。”明华妤说道最后,桃花眸子中闪耀着一种叫期翼的光芒。 云珩看着这样的明华妤,只觉得嗓子眼泛着苦涩,她身中剧毒,活个几年都是勉勉强强,更别说军师了。她想做军师,必得取得大部分将士的信任。她是女子,想取得信任就要更难几分,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她必须尽快保住云家,做她最后能做的事。 随着一阵脚步声,云珩回头,看到颦儿丧着脸回来了。她看到云珩在看她,便加快了步子扑在了云珩怀里,委屈巴巴道:“什么狗屁六公主,也不过就是个喜欢自己亲生哥哥的怪物罢了。裴家自己雇佣盗墓贼寻找长孙皇后的物件,被我爹抓到,现在还不让我爹上报,都什么狗屁事!” “那你,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云珩低头看着颦儿皱巴巴的小脸,柔声问道。 “我自然是答应了,此事搞不好还会牵扯更多人。而且我们家势力也没裴家强大,若真是上报了,能一举毁了裴家那也就罢了。但此事顶多让裴家损失点皮毛罢了,皇上那边也不可能一直罩着何家。我们何必吃力不讨好,做那么绝。”颦儿在云珩耳边叨叨个不停。 云珩看着颦儿不悦的小脸,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此一时彼一时,再强大的人和事物都有衰败的一天。” 想要经久不衰,是不可能的。可若想让自己强大的就一些,那就适时而退,给自己铺好后路。 当然,这句话,云珩还不会同颦儿说的。 颦儿点了点头,随即起身又恢复了方才笑嘻嘻地模样道:“以后咱们三个就是一个先生的学子了,要不要拜个把子?” 云珩嗔了她一眼,“拜什么把子,也不怕先生知道了训你。” “拜个把子训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颦儿撇撇嘴不悦道。 “是啊,既然颦儿想拜把子,那就拜一个又有何妨?”明华妤偏头轻笑道。 闻言,云珩点了点头,思量片刻道:“那我可要做老大。” “老大自然是给你的了,我要做最小的,最小的最得宠,你们都得让着我。”颦儿笑嘻嘻地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便是你二姐了?”明华妤眉眼弯弯,言语中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那咱们是结兄弟义还是结金兰义?”云珩明知故问道。颦儿这个性子,必得是兄弟义。 “自然是兄弟义啊!”颦儿上前将云珩和明华妤拉起来道:“我不知那结义词是如何说的,你们可知?” “我也不知。”明华妤摇了摇头道。 “那便跟着我念吧,来。”云珩将那二人拉到院子里的桃树下,随即说道:“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 “今有云珩,明华妤,何霁雪,纳投名状,结兄弟义,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祸福相依,患难相扶。”明华妤和颦儿齐齐地跟着云珩念道。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的目光中忽然夹杂了几分坚定。既然拜了把子,就一定会好好守护这两个妹妹。 “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地诛之。”云珩能看出她们二人的眼底,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玩闹,带着几分严肃之意。 “从今日起,我们之间不论谁有难,必得互相帮忙。结拜词说的简单,可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云珩拍了拍那二人的肩膀,正色道。 “放心吧,我颦儿素来讲义气,一定可以做到。”颦儿拍着胸口保证道。 “我自也是有难定帮,有福同享的。”明华妤也保证道。 “二姐姐。”云珩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身后忽然响起云漪阳的声音,云珩身子微微一震,随即转身,只见她跟在宋濂的身后一同进了院子。 而同样跟在宋濂身后的还有云漪清,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随即轻笑道:“三妹妹。” “妹妹能与姐姐同一个先生实在是妹妹的福气。”云漪阳眉眼一弯,很是讨喜的模样。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妹妹博学多识能成为宋濂先生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云珩温和一笑,瞧不出喜怒。 “这位云三小姐资质虽差了些,可到底也是个勤学的小姐,我就收下了她。”宋濂在一旁忽然解释道。 宋濂此言一出,云漪阳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分,却依旧挂着笑容,谦和道:“倒是如此,妹妹资质虽不如姐姐好,可先生念在我肯学,这才收了我。” 云珩俨然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是如此。” 云漪阳看着云珩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气的牙根痒痒,却只能带着笑意谦和有礼。 “原来这位就是云家三小姐,云漪阳呀。早就听闻三小姐的大名,都说模样生的秀丽,今日瞧见的确如此。”颦儿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云漪阳的手热络地说道。 “多谢颦儿小姐夸赞,漪阳愧不敢当。”云漪阳不好意思地应道。 “你不要如此自卑嘛,虽然你与你姐姐相差十万八千里,可是也没关系啊,你不同她比就是了嘛。”颦儿笑盈盈地说道,眼底是一览无余的清澈,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一般。 可颦儿有没有恶意,云珩自然是最清楚的了。 若是颦儿瞧得上的人,或者她说不得的人,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云漪阳,不但在颦儿面前显摆自己也成为了宋濂的弟子。还显摆给云珩看,现在云珩可是颦儿拜把子的大姐,颦儿自然第一个拿云漪阳开刀。 而偏偏颦儿身份特殊,是何家嫡女,何湘眉一贯宠爱的侄女,便是连皇上秦灏宸都由着颦儿的性子胡闹,云漪阳自然是惹不起她的。 云漪阳讷讷一笑,“是呢,二姐姐身份尊贵,漪阳如何同二姐姐比拟,漪阳做好自己就好了。” “有自知之明就好啦。”颦儿拍拍云漪阳的肩膀,安抚道:“你也不要气馁呀,你若是加加油,日后若是嫁人了,也可成为一个不错的妾室。” 这话说的,云漪阳都快被气哭了,却不敢说一个不悦之词。以颦儿这个性子,若是云漪阳不忍,颦儿若是当着众人面让她下不来台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女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怎可如此欺辱他人!”随着一声愤怒的男声,众人的目光向那声音的主人望去。 云珩见到那人时,目光一震,黛眉忽然紧紧地蹙了起来。 他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遥遥相望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冷眼旁观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妒良缘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可怜之人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四十章 可恨之处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冷眼旁观 云珩看着缓缓走向颦儿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眼前这个男子不该出现的这么早的,看来重生后随着她的改变,很多事也开始改变了。 此人便是裴德的嫡长子,裴临。虽说裴家一直想吞了云家,对云家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可裴家这个嫡长子却是真心喜欢云漪阳,前世他为了云漪阳送了大好前程,云漪阳却因为他没了前程将他抛下,后来他便活活饿死了。 此人心机叵测,心狠手辣,他那般喜欢云漪阳,前世自然没少算计云珩。这个人云珩可是记得,只不过因为他确实没活多久,所以云珩到未曾将他记得太清。他本该是在云漪阳及笄后出现,如今倒是出现的如此早了。 云珩的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又缓缓松开,胸口泛起一抹恨意,她这段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实在是懒怠呢。 “你是谁?有何资格在这里说话?”颦儿将裴临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道。 “在下裴德将军嫡长子,裴临。不知姑娘尊姓大名,就有资格在这里说话了?”裴临冷笑一声道。 “裴临?呵,裴家的人。”颦儿听到裴临的话后,眼底的讥讽更浓了几分,她缓缓走到裴临身边,凤眸轻挑了裴临一眼,往日的风情万种如今变成了冷若寒霜,她一字一顿道:“本小姐姓何,名霁雪,是清时斋的贵客。” “贵客?”裴临讥讽一笑,又道:“何来贵客?怎的,颦儿小姐莫不是救了清时先生?” “不然呢?清时先生连皇上的面子都不曾给半分,为何我偏偏不必考核?公子这都想不通莫不是没脑子?”颦儿剜了裴临一眼,转身挪着步子走到云珩身边,又道:“的确没脑子,有脑子也不会不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裴临被颦儿此言气的不轻,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颦儿,最后冷哼一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珩闻言倒是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一旁的裴临和颦儿都不解其意,裴临应是被颦儿气到了,不悦地问道:“你笑什么?” “没笑什么。”云珩摆了摆手,并不想多言。 倒是一旁的云漪阳扯了扯裴临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漪阳多谢这位公子替漪阳说话,只是这是漪阳的家事,实在不好意思让公子掺和。” “家事?”裴临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随即转过头看到云珩面上的面纱,几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眼底划过一抹蔑视:“你不会是云珩吧?” 云珩慵懒一笑,眼底泛着疏离:“公子如此不敬我,我是不是该斥责公子无礼呢?” “是裴临失礼了,云小姐莫怪。”裴临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来的。 “你问我方才笑什么,那我就告诉你我笑什么。”云珩缓缓道,她指了指颦儿:“方才那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是想骂颦儿的。可是你知当年孔子先生说这句话的由来吗?清时先生曾说话,女通汝,汝便是你,而孔子先生此言又是说他的弟子,所以你懂了吗?孔子先生只是想说,只有你和小人一般难以相处。” 闻言,裴临怔了怔,良久似乎才觉得哪里不对,怒道:“你竟然骂我。” “骂你?公子可是想多了,我只是根据清时先生所言,翻译孔子先生的话罢了。对了,这句话的后文是。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云珩笑意又浓了几分,“公子还是回去多读读书再来清时斋吧,莫要丢了裴家的人。裴家虽为武将世家,不需要你多么有才学,可也不好如此丢人不是?” “是啊,着实如此。”裴临怒极反笑,“你身为这位云小姐的姐姐,不但没有阻止旁人对她的羞辱,还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就不丢人了?” 此言一出,周围其他弟子纷纷议论纷纷,都在说云珩是不是嫉妒云漪阳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语。 “羞辱?”云珩闻言,不由得掩帕娇笑,“我实在不知颦儿那句话就是羞辱漪阳了?是说她才学不够?方才宋濂先生也说了,她的确不是靠着才情进来的。若说容貌?相貌如何,旁人说的才是真的,既然颦儿说实话,难道我要说颦儿你说错了,漪阳才是倾国倾城,我才是蒲柳之姿。而最后那句妾室……” 云珩缓缓走上前,眼底的笑意敛去了几分:“妹妹什么身份,不必我戳穿,妹妹的婚事也不该是我能参与的。可自古庶女不是嫁庶子成为正妻,便是嫁给嫡子成为妾室。难道直言不讳的颦儿说错了?” “错了!”裴临不由分说便呵斥道。 “如何错了,莫不是裴公子会娶妹妹?如若如此,我的确替妹妹高兴,可以嫁个好人家。”云珩闻言福了福身,正色道。 “我……”裴临闻言,一时却不知如何应话,有些为难的瞥了一眼一旁的云漪阳。 “漪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的裴公子的。”云漪阳扮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 “妹妹此言差矣,配不配的上,裴公子才说了算,可莫要自怨自艾。”云珩唇角弯成一抹算计的弧度,因被面纱遮住谁也没有瞧见。 “姐姐此言可真是羞煞妹妹了,妹妹还未及笄,不想说这些旁的。”云漪阳垂下眸子,温声道。谦和有礼的模样,倒衬得云珩有几分过分了。 云珩倒也不介意,轻笑一声道:“妹妹可是怪姐姐直言不讳了?你也知我这个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了,若说恶意还真是半分都没有的。” 云珩说的诚挚,让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得不信她确实无心之语。 云珩随即一把拉过云漪阳和云漪清二人,温和道:“与裴临公子争论才学耽误了时间,妹妹们久等了。”随即她又对一旁的宋濂福了福身道:“耽误先生时间了,是云珩的过错,先生莫怪。” “无妨,你方才那种说法倒虽稀奇,却说得通。走吧,进去吧。”宋濂看着云珩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云珩等人应了一声便跟在宋濂身后进了屋子,一旁的颦儿忽然扯了扯云珩的衣袖,小声道:“真的如你所说那句话的‘女子’是汝的意思吗?”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没人注意到她们俩,随即伏在颦儿耳边道:“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说的名言,其实有无数种解释的方法,专指女子那种说法也是对的。” 闻言,颦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与云珩相视而笑,继而随着宋濂进了屋子。云珩在踏进去这件屋子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屋子上的牌匾。 摘星阁 字迹苍劲有力,神韵超逸,大抵是出自宋濂之手。好词好字,宋濂果然不负清时斋一等一的先生之名。 进了摘星阁后,待众人都坐下后,宋濂这才缓缓道:“在座一共十人,都是通过考核成为我宋濂门下弟子的,其中云小姐是在考核中以远远超过你们的实力成为我的弟子,所以她将是我的大弟子。其次是明华妤,她博学多才,只是今日出的题目她尚且未涉及。至于颦儿小姐是清时先生指点过来。剩下的,都是通过了背书的考核。我想背书这种与天赋无关的东西,应当也分不出什么高低了。” 闻言,那七位弟子面色纷纷一变,说不出的尴尬。云珩不禁在心底感叹,宋濂这个嘴巴依旧如此直言不讳,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我这个人呢,说话直言不讳,你们这些名门子弟若是受不起现在就可以走,如果现在不走,以后受不起,我就不让你们走的如此轻快了。”宋濂话毕,环望一周并无人起身,他这才继续说道:“我这个人教书与旁的先生不同,我教书重于理解与应用,而不是死记硬背。所以我不会固定教你们什么,我只会告诉你们应该看哪些书,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可是先生,这样于我们不公平啊。”一个男子不满道。 “你们本就没多少天赋,背就好了,不必知道意思了。”宋濂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悦。 云珩看着宋濂的这抹不悦陷入了沉思,虽说清时斋不怕达官贵人可这宋濂今日对待这些弟子的态度过渡恶劣,似乎就好像这些人是有人搪塞给他的? 搪塞?会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不收下这几位弟子,宋濂也应当负责一些啊。怎可如此孤傲,对这些学子如此瞧不起呢? “记好了,今日回去熟读《诗经》,若有疑问可登书院问我,若无疑问,十日后再来清时斋。”宋濂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十日后? 云珩看着宋濂的背影微微蹙起眉心,这个宋濂与前世的他似乎很不一样,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很是不对劲。 “十日后?说难听一点不就是不管我们吗?这什么一等一的先生啊!” “就是啊,因为我们不如那云家小姐,就要被如此对待吗?” “我要换先生!在这个先生这里什么都学不到的!” “我也去!走,一起去问问他们清时斋,到底尊不尊重我们这些学子了!” 其他学子愤恨地说道,还有几个学子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带了一抹怨怼。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走啊,去找清时先生说道说道。” 这些人便快步离开了摘星阁,嘴里还不时说着愤怒的言语。 摘星阁内只留下了云漪阳,云漪清,裴临,还有云珩这边三个人。一时气愤倒有几分尴尬。 云珩起身对着裴临揖揖手道:“裴公子,云珩带着几位妹妹先行一步了。”话毕,也不等裴临回话,她便转身离开了摘星阁。 云珩刚踏出摘星阁,云漪阳和云漪清便跟了上来,云珩看着她二人的嘴脸,一个扮着楚楚可怜,一个扮着怯懦无比,心里只觉得有几分烦躁,随机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话想同颦儿小姐和明小姐要说。” “是,那妹妹就先回去了。”云漪阳温和地应了一声,福了福身,便离开了。云漪清也连忙怯懦的应了一声,跟着云漪阳离开了。 待她们走后,明华妤忽然伏在云珩耳边说道:“宋濂先生的目的其实是想毁了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故人托信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眯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桂嬷嬷那个老不死的,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不如我自己过去。”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如云漪阳的。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桂嬷嬷,桂嬷嬷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桂嬷嬷道。 桂嬷嬷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二小姐让老奴给三小姐下毒,嘱咐老奴一定要将余下的毒药给扔掉,可是老奴心里不安,就将余下的药埋在了二小姐院子的海棠树下,老夫人如果去搜还可以搜出来的。” 老夫人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幽篁苑。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千钧,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女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女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女大夫手中,女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女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女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女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女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女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桂嬷嬷,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桂嬷嬷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老身吧,老身伺候二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云珩转过头,目光阴沉不定的看着桂嬷嬷,一把甩开桂嬷嬷的手,充斥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身为奴才如此算计主子,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你还指望苟活?” 话毕,还未等桂嬷嬷继续哀嚎些什么,刘嬷嬷已经带人将桂嬷嬷的嘴堵上,拖了出去,而云珩连头都没有回。 “你倒是个心狠的,她伺候你这么多年,如今处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便是落了下风,也得给自己找些颜面回来。 云珩闻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母亲侍奉祖母多年,如今她的女儿不也落得如此境地?” 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作罢?”云珩闻言,凤眸眯了眯,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愿:“祖母方才让珩儿给阳儿磕头,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是阳儿陷害珩儿,如此利用祖母对付嫡姐的庶妹,论家规可不是磕几个头的事儿了。” 闻言,老夫人一急,欲要说什么却直接被云珩打断:“珩儿知道祖母素来讲究规矩,可阳儿金枝玉叶,请家规可是受不起的。珩儿又是个软心肠的,倒不如让阳儿给珩儿磕几个响头,此事珩儿便作罢,不会让父亲知道的。” 老夫人本想说云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些迟疑了,她的儿子她最了解。素来都是个不偏向的,若是知道云漪阳利用自己的宠爱对付嫡姐,定不会轻饶了她的。便是身为她的娘,也不能偏袒云漪阳太多,毕竟此事,是云珩受了委屈,如若传了出去,旁人可怎么说云府! 良久,老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道:“明日来此,给你磕头!” 云珩闻言,盈盈一笑道:“那好,明日 珩儿一定早早来候着!”话毕,福了福身,出了临水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可笑之事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眯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桂嬷嬷那个老不死的,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不如我自己过去。”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如云漪阳的。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桂嬷嬷,桂嬷嬷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桂嬷嬷道。 桂嬷嬷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二小姐让老奴给三小姐下毒,嘱咐老奴一定要将余下的毒药给扔掉,可是老奴心里不安,就将余下的药埋在了二小姐院子的海棠树下,老夫人如果去搜还可以搜出来的。” 老夫人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幽篁苑。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千钧,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女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女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女大夫手中,女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女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女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女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女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女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桂嬷嬷,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桂嬷嬷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老身吧,老身伺候二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云珩转过头,目光阴沉不定的看着桂嬷嬷,一把甩开桂嬷嬷的手,充斥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身为奴才如此算计主子,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你还指望苟活?” 话毕,还未等桂嬷嬷继续哀嚎些什么,刘嬷嬷已经带人将桂嬷嬷的嘴堵上,拖了出去,而云珩连头都没有回。 “你倒是个心狠的,她伺候你这么多年,如今处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便是落了下风,也得给自己找些颜面回来。 云珩闻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母亲侍奉祖母多年,如今她的女儿不也落得如此境地?” 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作罢?”云珩闻言,凤眸眯了眯,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愿:“祖母方才让珩儿给阳儿磕头,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是阳儿陷害珩儿,如此利用祖母对付嫡姐的庶妹,论家规可不是磕几个头的事儿了。” 闻言,老夫人一急,欲要说什么却直接被云珩打断:“珩儿知道祖母素来讲究规矩,可阳儿金枝玉叶,请家规可是受不起的。珩儿又是个软心肠的,倒不如让阳儿给珩儿磕几个响头,此事珩儿便作罢,不会让父亲知道的。” 老夫人本想说云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些迟疑了,她的儿子她最了解。素来都是个不偏向的,若是知道云漪阳利用自己的宠爱对付嫡姐,定不会轻饶了她的。便是身为她的娘,也不能偏袒云漪阳太多,毕竟此事,是云珩受了委屈,如若传了出去,旁人可怎么说云府! 良久,老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道:“明日来此,给你磕头!” 云珩闻言,盈盈一笑道:“那好,明日 珩儿一定早早来候着!”话毕,福了福身,出了临水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放下执念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眯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桂嬷嬷那个老不死的,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不如我自己过去。”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如云漪阳的。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桂嬷嬷,桂嬷嬷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桂嬷嬷道。 桂嬷嬷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二小姐让老奴给三小姐下毒,嘱咐老奴一定要将余下的毒药给扔掉,可是老奴心里不安,就将余下的药埋在了二小姐院子的海棠树下,老夫人如果去搜还可以搜出来的。” 老夫人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幽篁苑。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字字千钧,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女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女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女大夫手中,女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女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女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女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女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女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桂嬷嬷,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桂嬷嬷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老身吧,老身伺候二小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云珩转过头,目光阴沉不定的看着桂嬷嬷,一把甩开桂嬷嬷的手,充斥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身为奴才如此算计主子,乱棍打死都不为过,你还指望苟活?” 话毕,还未等桂嬷嬷继续哀嚎些什么,刘嬷嬷已经带人将桂嬷嬷的嘴堵上,拖了出去,而云珩连头都没有回。 “你倒是个心狠的,她伺候你这么多年,如今处死你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人到底是老夫人,便是落了下风,也得给自己找些颜面回来。 云珩闻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母亲侍奉祖母多年,如今她的女儿不也落得如此境地?” 一句话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冷哼一声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你走吧。” “作罢?”云珩闻言,凤眸眯了眯,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愿:“祖母方才让珩儿给阳儿磕头,既然如今事情已经分明,是阳儿陷害珩儿,如此利用祖母对付嫡姐的庶妹,论家规可不是磕几个头的事儿了。” 闻言,老夫人一急,欲要说什么却直接被云珩打断:“珩儿知道祖母素来讲究规矩,可阳儿金枝玉叶,请家规可是受不起的。珩儿又是个软心肠的,倒不如让阳儿给珩儿磕几个响头,此事珩儿便作罢,不会让父亲知道的。” 老夫人本想说云珩简直是痴人说梦,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有些迟疑了,她的儿子她最了解。素来都是个不偏向的,若是知道云漪阳利用自己的宠爱对付嫡姐,定不会轻饶了她的。便是身为她的娘,也不能偏袒云漪阳太多,毕竟此事,是云珩受了委屈,如若传了出去,旁人可怎么说云府! 良久,老夫人咬碎了一口银牙,恨恨道:“明日来此,给你磕头!” 云珩闻言,盈盈一笑道:“那好,明日 珩儿一定早早来候着!”话毕,福了福身,出了临水斋。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此间长情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孤独荒城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四十七章 苏氏之死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兰之猗猗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扬扬其香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五十章 绝世佳人 云珩昏迷的这半日,云府倒真是翻了天一般。大夫来了,瞧见了云珩的伤口,说并未伤及要害,但是出血过多,还是要静养几日。本来已经拿了云明皓的腰牌,要去宫中请御医的池鱼也被李康拦了下来,说云珩并无大碍,池鱼这才安心的回去。 而至于苏绮乐这边,她被带回绮乐院后自知这次云明皓定不会放过她,一直提心吊胆的,仿佛受了惊的兔子一般。云漪阳知晓此事后,在自己院子里大骂云珩,将上次自己被禁足与这次的事一起骂了个痛快。 至于其他几个妾室与庶女,自然是乐的逍遥,云珩与苏绮乐斗的越狠,她们的利益自然就越大。而且她们也知道,此次苏绮乐想翻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这云府里何人不知,云明皓将云珩是放在手心里疼的,苏绮乐逼得云珩自刎,云明皓怎么会轻易放过苏绮乐? 这几日,云明皓都没有去军营练兵,而是一直守在云珩身边,云珩身子因为蚀骨毒的原因,本就虚弱,如今又大出血,昏迷个两三日着实在人意料之内。 “小姐!小姐您醒了?!”随着池鱼一声惊呼,所有人都连忙跑到云珩床边,一直坐在床边陪着云珩的云明皓,不知已经多久没睡了,刚阖上眼睛,就听到池鱼说云珩醒了,云明皓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云珩苍白的小脸。 “珩儿,你终于醒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吓坏父亲了!以后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别这般想不开,你可知你差点丢了性命啊!”云明皓眼眶微微泛着红意。 “女儿……不孝……惹父亲担心了……”云珩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仿佛是在喃喃细语。 “是父亲不好,父亲不该怀疑你。为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居然对自己的女儿抱有怀疑……”云明皓眼中尽是悔意,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悔意,心中算是轻松了一些,至少以后苏绮乐的话,云明皓很难再相信了。 “父亲不必自责,苏姨娘只是太善于伪装罢了……”云珩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她想让云明皓自己掂量。 云明皓闻言,却忽然沉默了良久,最后才叹息道:“是父亲识人不慧,我们不再提她了。” “小姐,您既然醒了,奴婢便吩咐小厨房给您熬药了。”锦鲤福了福身,知会了云珩一身,转身便出去了。 “父亲,我昏迷了几日?”云珩揉了揉眉心说道。 “你昏迷了两日。”云明皓伸手替云珩将额间的碎发拨开,语气柔和道。 “两日?父亲守了我两日吗?”云珩有些诧异道。 云明皓点了点头,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焦急道:“珩儿知道父亲是将军,身子自然不是娇气的,可也不能如此由着自己,正正两日不去休息,父亲这简直就是在折煞女儿!父亲快些回去休息,不然做女儿的,心里真的要愧疚的过意不去了!” 云明皓见云珩听见自己守了她两日情绪忽然变得激动,连忙安抚道:“无妨,父亲是将军,整日里为国征战沙场……”话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不,父亲带兵打仗那是必须要去做的,那是为了秦国必须要做的。而如今,是因为女儿父亲竟备受身体的煎熬,让女儿心里如何过得去?”云珩说着就开始推着云明皓,云明皓见云珩担心只好起身无奈道:“那好吧,为父先去休息。”继而对一旁云珩的丫鬟道:“好好照顾小姐。” “是,将军。”几个丫鬟恭顺地应了一声,云明皓看着这几个丫鬟乖顺的模样,心里倒也放心。 “那为父先走了,晚些再来瞧瞧你。”云明皓给云珩盖好被子,轻轻地揉了揉云珩的发丝,宠溺道。 云珩眉眼勾勒出一幅讨喜的模样,“好!父亲快去歇息吧!” 云明皓点点头,似乎还是很担忧云珩的模样,不过又见云珩笑的那般可人,心里的石头也渐渐放下,他云明皓的女儿怎么会那般不堪一击呢? 思及此,他转身大步出了屋子。云珩看着云明皓离开的背影,笑意一点一点敛住,她将目光移到身旁的几个丫鬟身上,继而冲离她最近的锦瑟招了招手,锦瑟连忙走到云珩身边扶起云珩。 云珩坐起身后,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锦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池鱼和池宛皆一怔,但是云珩的命令她们不得违抗,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池鱼是个识眼色的,自然将门也带上了。 云珩打量了锦瑟一番,倒也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自刎的时候,是不是你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 “丢了一颗石子?”锦瑟闻言一怔,秀眉微蹙,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让云珩明白此事并非锦瑟所做,那到底是谁? 云珩虽说前世精通医术可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在慌乱之中自刎还可以完美的避开要害处,虽说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要害处了,但是自刎后的伤口她就可以猜测到当时自己险些碰到自己的要害处! 而正是这个石子,救了她一命! 她的手紧握着棉被,此人究竟是谁?为何要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要利用云家还是如何? 难道自己自刎求怜被那人瞧了出来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有个把柄在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手里? 但是仔细想想,即便是把柄,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一口咬死不承认,谁又能逼迫她承认什么呢?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锦瑟发现云珩的不对劲,连忙问道。 “自刎的时候,有人朝我手上丢了一颗石子,我手一歪,才避开了要害处。此人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我都能感觉到那颗石子蕴含的内力雄厚。”云珩面色一沉,正色道。 “那不就等于救了小姐一命?”锦瑟诧异地说道,继而顿了顿:“若真是如此,那小姐真的该好好谢谢他了呢!” 云珩却摇了摇头,黛眉微蹙道:“此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此人会帮我要么是瞧出了我的计谋,要么就是对云家有所图,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人会如此热心?” 锦瑟闻言,沉吟片刻有些不解道:“那小姐对待明小姐……不是热心吗?” 云珩凤眸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觉得呢?” 锦瑟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应道:“奴婢明白了。” “看来云小姐对人心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了解。”忽然一声低低地轻笑响在云珩耳边,不知何时云珩身边站了一个白衣男子。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溜进云府!”锦瑟见屋子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连忙护在云珩身边厉声斥责道。 “啧啧啧,你这丫鬟真无礼,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怎可如此待我呢?”男子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映在云珩的眼底却是一抹寒意。 眼前这个男子同江离一般身着白衣,却和江离有着天壤之别,江离将白衣穿出了温润如玉的公子风范。而眼前的男子,俨然一副世外神仙一般出尘,这个男子究竟是谁? “你为何要帮我?”云珩看着眼前似笑非笑,使得云珩猜不透的男子,心中不免泛起警惕。 “我只是恰好路过,见你演的不容易,就帮你一把,毕竟你这么出尘的美人儿可不多了,我怎么舍得你死呢?”白衣男子虽在轻笑,可眼底的寒意却一点点渗入云珩的心底,云珩不自觉的抓紧了棉被。眼前的这个男子,很危险…… “我云珩不愿意欠旁人的,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云珩故作淡然地说道。 男子闻言,轻笑一声,转身随即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缓缓道:“我说了,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所以顺手帮了一把仅此而已。若说要求,我并无所求。” “无所求?可我不愿欠旁人一分一毫,你若如此做,是故意让我心里过意不去了?”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随手倒了一杯茶水,温热的碧螺春的确可以让人心情舒畅许多,便连这白衣男子眉眼间也不似方才那般带着寒意了。 “既然云小姐都如此说了,我再搪塞就不好了,且待我回去想一想。”白衣男子一双勾魂摄魄的凤眸微挑,薄唇勾出一抹打趣的弧度又道:“不过我得提醒二小姐,如果次次都这样损兵折将的去让敌人吃亏的话,那最后还是自己吃亏的。” 云珩闻言,面色一僵,良久没有言语。不知过了多久,她垂下眼眸,淡淡道:“只此一次。” “那是最好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可莫要香消玉损了。”白衣男子细呷了一口热茶,眉目渐渐变得温和道。 “多谢公子爱怜。”云珩唇角扬起一个弧度淡淡道,眼前这个男子,嘴里说着不求旁的,可他若是不求旁的,他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一时热心,帮了她而已? “美人儿嘛,人人爱之。”白衣男子放下茶杯,唇角勾出一抹魅惑之极地笑容道:“这茶很好喝,日后我还会来你这里讨杯茶喝。”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的要求吗?”云珩忽然抬眸问道,一双明亮的凤眸就那样毫不忌讳地盯着眼前男子。 那男子闻言一怔,倒是被云珩所言惹得笑了起来,“我果然是小瞧你了,你还是很可爱的嘛。好啊,既然你理解为这是我的要求,那便就是我的要求好了,反正横竖我也无所求,无聊来喝杯茶还有个说话的人,确也不错。” “那好,既然你的要求是这个,那你只能来此喝三个月的茶,多一天也不行!”云珩扬起一张俏脸,声音陡然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轻笑着点了点头道:“好好好,一刻也不多,就三个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最好遵守你的承诺。”云珩见白衣答应,随即语气也软下来几分道。 “那是自然。”白衣男子起身,点了点头。 云珩瞧着他要离开的模样,随即问道:“你要走?” “怎么?不舍得我走?我虽然模样生的俊美,可你也不至于如此喜欢吧?”白衣男子说着竟要凑近云珩,却被锦瑟拦在身前。 白衣男子见锦瑟一脸视死如归,俨然一副他若对云珩怎么样,锦瑟就能跟他拼命的架势。倒惹得白衣男子有几分好笑,随即摆了摆手道:“我不逗你了,我走了。”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云珩忽然问道。 “凤月琢。”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凄凉一生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心一意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盛世江山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之将死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其言也善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仁不义 云珩去云明皓书房帮衬着云明皓出谋划策一事,在云府瞬间被传开。等到云珩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的婢子看云珩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崇敬。甚至云珩还听到有婢子议论,说云珩能进了云明皓书房,帮着云明皓出谋划策,说明云明皓看重云珩,想要大力栽培,那云珩前途简直不可限量。 云珩要的就是这些议论纷纷,女人的嫉妒会促使后宅其他女人会更加怨怼云珩。有了怨怼就没了冷静,没了冷静的一个人若是对付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云漪阳,云珩不会急着她死,云珩要一点一点的用云漪阳的失败,教会云漪阳如何对付云珩,当云漪阳有一日觉得自己足以对付云珩的时候,云珩再直接斩断云漪阳所有的希望。 今生,只要云珩活着一天,她就不会让她恨的人活的舒心一天。 她不急,她可以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陪那些人玩,不管是云漪阳还是苏绮乐,亦或是秦璟晟,裴家等等。她都会一点一点的将前世的苦痛还给他们,只多不少。 云珩刚进屋,海棠便快步走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道:“小姐,方才安姨娘身边的丫鬟铃兰来过,说是找小姐有事。”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道:“找我?无端端的找我做什么。”继而她顿了顿,吩咐海棠道:“若她一会再过来,就让她进来吧。” 海棠福了福身,应道:“是,小姐。”话毕,转身出了屋子。 云珩缓缓走到那株夜来香旁,细细地闻了闻花香,似乎很衬她的心意,她的唇角微微扬起,随即道:“池宛,将这株夜来香送到三妹妹那边。” 池宛微微一怔,随即走过去偷偷地瞄了一眼云珩的脸色,见云珩笑的舒心,她这才收回目光,端起夜来香道:“是,小姐,奴婢这就送过去。” 云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池宛便出了屋子,向云漪阳的院子那边去了。池宛只觉得云珩不会这般好心的送云漪阳夜来香,怕是这夜来香有问题。可是云珩自己也是夜夜放在屋子里的,方才她也自己闻了一下,若是真的有问题,云珩又怎么会放在自己身边呢,许是真的被云漪阳打动了,想做些什么以表心意吧。 “小姐这些日子小心着些池宛,她有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池宛一走,锦瑟就提醒道。 云珩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走到美人榻旁,懒懒地躺了上去,淡淡道:“她不是一直都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吗。” 锦瑟闻言,瞥了一眼一旁面色有些不对的池鱼,顿了顿才道:“只是,奴婢觉得她好像……要动手了。” 云珩闻言,抬眸看了一眼池鱼道:“如果她动手,我不会手软。” 池鱼目光身子微微一颤,杏眸里似乎带了一丝雾气,她咬着牙道:“小姐莫要手软,便是杀了她,奴婢也不会怨怼小姐,背叛主子的婢子死了也不冤屈!” 云珩眸光黯了黯,收回了目光,没有言语。池宛聪慧,若能知错就改,其实她不是不可以给池宛机会的。只是,她若给了池宛机会,下一次若旁人背叛了她,且不说旁的,她自己心里也有念及有池宛先例在前,也会手软。而一旦有一有二那便有三,她本无情无欲,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成不了大事的。 云珩忽然抬眸看了看院子,喃喃道:“这幽篁苑有些脏了,得好好的打扫打扫了。”闻言,几个丫鬟目光震了震,都眼观鼻鼻观心地默不作声。 池宛这个丫鬟云珩都得尽快处理掉,她可以陪着云漪阳那些人慢慢玩,但是她没有时间将精力放在一个婢子身上。 “小姐,铃兰求见。”海棠的声音打断了云珩的思绪,云珩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了,海棠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看着海棠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这个丫鬟,每次告诉她不必通报的时候,她还是会进来通报一声。 上次云珩身着男装,告诉海棠云旻祎来了不必通报,海棠还是通报了。这次也是,自己已经吩咐过了铃兰来了让她进来便是,也是不必通报的,但是海棠还是进来通报了一声。 其实细细想想,上次云珩身着男装确实不便见人,倘若自己没有告诉过云旻祎关于自己女扮男装去清时斋一事,若海棠将人放了进来,怕是要坏了云珩的事。 这次也是,安婉心对云珩的怨怼可不少,主子跟婢子自然心是一齐的,若是海棠听了云珩的话没有通报便让铃兰进了内苑,一旦偷听了什么不该听的,那可是平白授人以柄。虽然对云珩来说便是铃兰听到了也不能把云珩怎么样,但是海棠的做法还是让云珩心里很舒服。 云珩心底对这个叫海棠的小丫鬟多了几分欣赏,小事中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精明和忠心程度的。 不多时,铃兰便走了进来,云珩懒懒地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丫鬟寻我何事?” 铃兰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有些为难道:“安姨娘想托奴婢跟二小姐求求二小姐,让二小姐去将军跟前说些好话,将大小姐从那藏书楼里放出来吧。”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道:“你们的脑子能不能想点现实的事儿?” 铃兰闻言,面色微微一怔,垂下了眸子,没有再言语。云珩则是掸了掸衣袖,无奈道:“当我是什么?菩萨?你说一句我就帮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身份?要我帮你可以,要么拿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换,要么你帮我做些什么。” 铃兰沉吟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奴婢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二小姐瞧得上……” “谁说你了,你的主子总应当有吧。”云珩悠哉地摆弄着手指,缓缓道。 “这时,奴婢得回去问问主子。”铃兰似乎很惧怕云珩一般,一句也不敢多言。 云珩笑吟吟道:“那可怎么办呢?你的主子如今失了宠,我也没得什么利用价值,又没个好东西来换,要我如何帮你?” 铃兰蹙着秀眉,局促不安地绞着手帕,良久道:“二小姐难道没有要做的事吗?”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几分兴趣道:“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 铃兰见有苗头,忙欣喜道:“只要不是杀人,我都可以。” 云珩闻言嗤笑一声:“安婉心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还是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闻言,铃兰似乎被戳了心窝子一般,低下了头,声音细弱蚊呐道:“奴婢伺候安姨娘多年,自然是处处为姨娘着想。” 云珩缓缓起身,走到铃兰身边,眼底泛着一抹轻蔑道:“好一个主仆情深,既然主仆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可若是你失败了……”云珩没有说下去,可眼底的杀意却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铃兰一惊,慌忙摇着头道:“不会的,不会失败的……” 云珩不再理她,缓缓的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递给了铃兰,继而道:“把这个撒到三小姐的屋子里。” 铃兰闻言一怔,颤着手接过粉末,讷讷地点了点头,“好。” “如果你暴露了,你知道后果的。”云珩淡淡道。 铃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奴婢就不叨扰二小姐了,这就退下了。” 话毕,转身便快步出了幽篁苑。 “小姐,您对这个铃兰不知根知底,如此做不会出什么事吗?”锦鲤有些担忧地问。 “出什么事?”云珩眨了眨凤眸,不解地问。 “那粉末……”锦鲤欲要说什么,似乎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惊讶道:“难道那粉末没问题?” 云珩淡淡一笑道:“只是一些安神的粉末,我怕三妹妹刚从佛堂出来,夜里睡不安稳,才撒些安神的粉末。先前一事,姐妹之间有了隔阂,我怕三妹妹会多想,正好安姨娘身边的丫鬟来了,我想着三妹妹平日与安姨娘关系不错,应当丫鬟也会一视同仁,才让铃兰去的,有何疑问?” 锦鲤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让云珩都有些想笑,锦鲤有些憋屈道:“小姐每次做事都不留把柄,聪慧至极,让锦鲤都觉得自己在小姐身边完全是个累赘。” 云珩眉眼一弯:“怎么会呢?你看池鱼和锦瑟问了吗?她们明白我的心思就够了,你呢不是负责猜我心思的,而是负责给我打探消息的。” 云珩的安慰让锦鲤心底好受了一点,却还是觉得若是贴身婢子都不能猜透小姐的心思,那要这婢子还不如不要呢!思及此,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多陪陪小姐,争取成为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可云珩不知锦鲤心中所想,见她目光有了几分坚定,权当下定决心要做好分内事,便又懒回了塌上。 云珩翻了几页书,顿觉有些看不进去了,便倒了一杯茶,闻着茗香,淡淡道:“锦鲤,你这几日去红袖招那边,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锦鲤闻言,回忆片刻回道:“只知再过十多日,就到了京城这边的领头人回常山的日子,还有就是近日三皇子去红袖招的次数频了起来。” 云珩微微眯了眯凤眸,眼底划过一抹算计。云珩每走一步棋,都会是以针对秦璟晟为主,便是不能直接针对,间接针对她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么多年,常山土匪一直没有成功被剿灭,一是他们有个聪慧的军师,二便就是有个大靠山。想想,若是常山土匪的靠山就在朝廷里,他们能被剿灭了那才出了鬼了。 当朝皇子勾结土匪贩卖私盐,这事儿若是捅了出去,皇上可不会轻饶了他,杀了秦璟晟倒不至于。毕竟是皇子,皇上也会想着法子庇佑地,只要秦璟晟没有想过谋权篡位,这些都是小事,大可说一时被银子蒙了心才如此做的。 不过这样正好,云珩还怕秦璟晟死了,秦璟晟若是这么容易就死了,云珩可就会恼自己了,前世居然会被这么弱的一个人负了,同时,她没了想折磨的目标,会无聊的。 前世,秦璟晟告诉了自己关于他太多的秘密,今生云珩可不会浪费这些秘密。 正在云珩思虑之时,海棠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小姐,三小姐求见。” 第一百五十七章 病痛折磨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念卿如狂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鹬蚌相争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六十章 千娇百媚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六十一章 渔翁得利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六十二章 如若初见 “有问题?”一旁的柳槐序闻言,欲要踏进去的脚忽然收了回来。 园子里的人自然瞧见了柳槐序这一举动,自然也觉得怪异。可一想到方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便都猜想是不是这个柳槐序自诩才子不屑于和他们同园而席,心中对他不免又多了几分厌恶。 云珩点了点头,低声道:“单论风水来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的一种直觉罢了,公子莫要挂怀。” 柳槐序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既然云小姐说有问题,那在下自然是信服的。” 云珩闻言,盯着园子良久。忽然一阵钻心地痛袭来,她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一旁的颦儿一把拉住她,看着云珩骤然苍白的脸色焦急道:“云珩你怎么了?” 云珩摆了摆手道:“我没事,这个园子里,有迷魂香。” “迷魂香?”柳槐序一怔,剑眉紧蹙道。 云珩颔首,“想必是先生觉得这些学子还未正式拜进清时斋,应当以礼谦和,而不是如此坐在园子里赏着风景。” 园子里的明华妤瞧见云珩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连忙快步走出去,关切地问道:“云小姐你这是怎的了?可否需要请御医前来瞧瞧?” 请御医?请御医也没用,蚀骨毒是天下奇毒,便是那些太医院里的老前辈也不见得认识此毒,只知道她身中奇毒。可若是被天下人知道云家唯一的嫡女身中奇毒,于云珩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不必,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云珩温和一笑道。 “真的没事吗?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啊。”颦儿扶着云珩蹙着黛眉担忧道,一张祸国倾城的俏脸倒是皱成了苦巴巴的苦瓜脸了。 云珩轻轻戳了颦儿脑门一下,温和道:“我没事,我身体自小便不好,许是今日前来清时斋的人太多了,心口有些闷的缘故。” 闻言,颦儿才渐渐放心下来。她看着园子里谈笑风生的学子们,不免有些惋惜道:“好不容易挤进了清时斋,看来这是要被淘下去了。” 云珩摇了摇头,“不见得,拜师学艺讲究的是态度。即便是没什么天赋,若是性子温和些,礼节处处都做到了,也会有好的先生收为弟子的。但是你瞧他们,诗没作的怎么好,倒是一个个先享受起来了。清时斋虽说秦国上来人人可来,可能否有一个好先生还是看自己的造化。” 闻言,明华妤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赞同云小姐的看法,拜师自然要有拜师的态度。” “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也不知是否是如此。”云珩略带几分歉意地笑笑道。 她自然不会说她终于想到这个园子不对之处在哪里了,这个园子的门口处左青龙右白虎,这种摆放放在书院其实也不算有什么,可问题就在于青龙白虎是神兽。就算是摆放那也不可放在这一个偏僻的园子里,有些大材小用了。 再看看这园子里的茶具,都是上好的紫砂壶,这种茶具也只有云珩如此身份才用的起,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这紫砂壶的颜色,才一直用的青釉茶具。 给刚进清时斋的学子用紫砂壶,更是大材小用。所以此园,大概是考核的他们的心境,是否是真心拜师。若是真心,先生还未前来,怎可坐在这里吃吃喝喝? 心口处传来阵阵痛意让云珩有些站不稳,想必是因为酒的缘故。可是她未曾喝过酒,为何会逼出蚀骨毒的毒素?到底是何人知道她身中剧毒,而如此做? 她必须尽快查出来,然后,杀之灭口!身后忽然响起阵阵脚步声,云珩等人回头看去,只见清时先生随着几位先生来了,身旁还跟着秦璟煜和云旻祎。 云旻祎眼尖一眼就瞧见云珩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上前,却怕是蚀骨毒发作若是上前探看,旁人说找御医来瞧瞧,那云珩身中剧毒一事就会天下皆知。思及此,他只好站在原地,关切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云珩。 “你们为何不进去?”清时先生开门见山地问道。 “云珩说这园子有问题,不让我们进去。”颦儿倒是个诚实的姑娘。 “云小姐说此园有问题,我便也陪着她没有进去。”柳槐序为人正直,自然也不会说旁的。 “那,你呢?”清时先生忽然问到明华妤。 明华妤温声道:“云小姐忽然身体不适,华妤便过来瞧瞧,刚好听到她说此园有问题,便也不敢进去了。” “好,那你就说说,此园如何有问题了?我清时斋为学子准备的休息园子,到你嘴里却进不得了?”清时先生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珩道。 “左青龙右白虎,对应的想必还有一处院子的朱雀玄武。若说这四大神兽在书院里倒也不算奇怪,可奇怪的是他们是神兽却为何在这个不起眼的园子?想必清时先生还不会如此不敬神兽。而且……”云珩回过神指了指那栽倒一片的学子道:“这园子里的花草看似平常,可当中却夹杂了几株迷魂草,若是在它们旁边待的久了,就会昏迷,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时先生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打量云珩良久道:“即便你是云大将军之女也不会如此博学多才吧?” “此话于我中原的确不多见,可在西域那是随手可得,这草若是入药还有麻痹的功效,可以缓解病人的痛楚。云珩也是从身边的丫鬟池鱼口中得知,她曾在西域长大。清时先生还有何疑问?”云珩温和一笑,将池鱼推了出来。 因为要拜见先生,自然不能带丫鬟,池鱼和锦瑟早就在外面候着了,随云珩如何说了。 这迷魂草听起来是不错,前世伏枫先生也给云珩试过,可没想到却引起了反噬,云珩险些因此丧命。所以后来,伏枫先生便以这迷魂草入药,做了简单的麻药,以便减轻病人的痛苦。可于云珩这种奇毒,便不能用它了。 “您是清时先生?”柳槐序一惊,声音也提亮了几分。 清时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柳槐序的话。他细细的打量着云珩,似乎想要从这个云明皓与乔珏之女身上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云小姐果然博学多才,不枉云将军之女呢。”秦璟煜在一旁忽然阴阳怪气地开腔道。 他今日一袭玄衫,在他强大的气场衬托下,更显得几分雍容华贵,帝王之相浑然天成。他说此言是凤眸微微一眯,似是打量,却无端添了几分魅惑。 这个人啊,可真是个妖孽,见过他的女子如何不爱呢? “多谢殿下夸赞,云珩愧不敢当。”云珩福了福身,嘴上虽说着谦和的话,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云小姐的确博学多才,只可惜我不收女子为弟子,不过日后云小姐有需要大可找我。”清时先生面上终于泛起一丝温和地笑意,继而他目光忽然移到了柳槐序的身上,“这位公子可是龙骧将军之子?柳槐序?” 被清时先生点到名的柳槐序连忙上前一步,揖揖手道:“正是在下。” 清时先生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云珩,只见云珩依旧温和地笑着,随即道:“既然如此,日后你就是我清时的门下客了。” 柳槐序闻言一惊,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竟可以成为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随即欣喜万分,这次倒是比方才还有毕恭毕敬几分的揖揖手道:“弟子柳槐序见过先生!” 清时先生满意的点了点头,继而将目光落在这几位女子身上道:“宋濂先生是我清时斋数一数二的先生,你们几个便入了他的门下吧。” “多谢先生。”云珩等人齐齐回道。 话毕,清时先生便也不多待,带着柳槐序便离开了那处园子。倒是留下了秦璟煜和云旻祎二人。 “姐姐,今日考核感觉如何?”云旻祎上前一边拉着云珩走到一旁一边说道。当他把云珩拉到一边时,声音压低了几分焦急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是不是蚀骨毒……” 云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蚀骨毒最怕酒,遇酒就发作,而我自然知晓所以从不喝酒,也不知为何,今日竟被逼出几分毒素。” 云旻祎是自己的弟弟,她总不能一直瞒着,她瞒着不说,云旻祎不知道云珩到底怎么样了,这样他会更担心。与其如此,不如就告诉他,也让他心里有个底。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人知道了姐姐身中剧毒?”云旻祎剑眉一蹙,眼底尽是担忧。 云珩摇了摇头,面上挂起一抹温和地笑意:“没事的,锦瑟给我服了药,不碍事了。” “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彻查此事的。”云旻祎瞥了一眼一旁的人,见他们目光落在自己与云珩身上,只好先如此道。 继而拉着云珩又回到了众人身旁,赔笑道:“不好意思。” “没事。”秦璟煜打量着云珩良久,继而淡淡道。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她总觉得秦璟煜似乎看出什么了。纤细的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握成拳,钻心的痛意阵阵袭来。 “走吧,宋濂先生还在考核,我先带你们去宋濂先生的书院。”秦璟煜转过身向前大步走去,倒是没有等这几个女子的意思。 云珩看着秦璟煜离开的背影,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一旁的颦儿拍了云珩肩膀一下问道:“在想什么呢?走呀。” 云珩点点头,连忙跟上。 秦璟煜将云珩等人带到一个普通的院落,与清时先生的书院相差甚远,不过云珩倒是不在意这些。 “书架上有些书,你们自己翻阅一二就好,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秦璟煜指了指一旁的书架说道。 “恭送殿下。”云珩等人连忙起身福了福身道。 “在清时斋,唤我阿岭就好了。”秦璟煜瞥了一眼众人,转身出了院子。 “阿岭……”明华妤在一旁喃喃道,忽然她眸光一亮,将目光落在了云珩身上,面露几分震惊,似乎不太敢相信模样。 “你怎么了?”颦儿瞧出明华妤的异样,不解地问道。 “没事。”明华妤摇了摇头,这件事她可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可会陷云珩于不义。 “姐姐,我也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不安地嘱咐道。 云珩点了点头,再无他言,云旻祎见此也只好离开了。 “以后咱们可是清时斋的学子了,说出去可真风光。”云旻祎刚走,颦儿就笑嘻嘻地说道。 “那有何可风光的,你又不是清时先生的门下客。”门外骤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云珩偏头望去,原来是她。 第一百六十三章 此生与你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过相逢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心生欢喜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生一世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逆不道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只此一人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间长情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章 冷言冷语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一章 薄情女子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喜欢你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三章 肺腑之言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安心吾乡 云珩这几日也不知怎的了,晚上总是睡不安稳,虽说先前睡的也不沉,可至少多多少少也能小憩几个时辰。这几日可倒好,夜里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惊醒她,如今她是愈来愈没有安全感了。 “小姐!”正在思虑应当如今解决夜里睡眠一事时,云珩的思绪忽然被锦鲤的声音打断,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云珩身边。福了福身子,眼底的恼意让云珩微微眯了眯眼,锦鲤愤懑道:“今日清早小姐请完老夫人的安便不该那么早回来,剩下三小姐陪着老夫人唠着家常,这唠着唠着还唠出了事儿。三小姐忽然倒地不起,直呼浑身都痛,指甲都渗出血来。而安姨娘本是在禁足中,却偏偏跑到了老夫人那里告小姐的状,说咱们小姐给三小姐下毒!老夫人如今正气的大发雷霆,差人来唤小姐过去呢!” 云珩闻言,点了点头,似乎没有多少诧异。锦鲤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做事都是不疾不徐胸有成竹的,可如今老夫人发了这么大的火气,小姐还如此沉稳,难道小姐早已想到了对策? “锦瑟。”云珩起身喊道,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走到云珩身边给她整理衣裙。 锦鲤见此有些不解道:“小姐这是?” 云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与其让祖母来差人找我,倒不如我自己过去瞧瞧。” 话毕,步子已经迈出了屋子,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临水斋 云珩还未进去,就听到老夫人身边的婢子不住的安抚着老夫人,而老夫人似乎真是气到了,就连老夫人身边最得脸的刘嬷嬷的话,老夫人都充耳不闻了。 云珩缓缓走了进去,盈盈福身,温和道:“珩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见到云珩,登时气的指着云珩鼻子丝毫不留情面骂道:“本念及你小小年纪没了娘,多多庇佑你一二,却未曾想你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这般容不下庶妹,既然你这般容不下你的庶妹,你也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滞,便是老夫人再喜爱乔氏,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夫人心里云漪阳的地位早就越过了乔氏。自然的,云珩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同样也是不如云漪阳的。 便是云珩明白,如今的老夫人在乔氏和云漪阳之间,定会选择云漪阳,可云珩却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老夫人心底,便犹如一根稻草一般,可以随意弃之。 前些日子心底泛起的对眼前这位老人的敬爱,一点一点消散,仅存几分寒意。云珩抬眸不解道:“珩儿不懂祖母的话是何意,珩儿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让祖母这般诋毁珩儿?” 云珩这般顶撞老夫人倒是老夫人没有想到的,这一句话气的老夫人猛地咳嗽了起来,不住的骂着:“孽女,孽女!云家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女!” 云珩闻言摇了摇头道:“孽女?祖母说错了,应是云家怎么会有三妹妹这般心机深沉,利用祖母的宠爱算计嫡姐的孽女!” 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恼火,老夫人闻言目光微微一滞,止住了骂声,有些狐疑道:“你此话何意?” “祖母为何不问问安姨娘,她是如何知道珩儿给三妹妹下毒的?安姨娘不是珩儿院子里人,知道的可真不少啊。”云珩凉凉的扫了一眼一旁跪着的安婉心道。 安婉心闻言,连忙磕了几个头颤着声音道:“妾身此事也是听闻身边的丫鬟铃兰说的,珩儿让铃兰给阳儿下毒,铃兰是个本分的丫头,自然将此事告诉了妾身,妾身虽心里惧怕,但是明白此事关乎到阳儿的安危,所以特来禀告老夫人。” “哦?既然如此,那铃兰在何处,唤来问话。”云珩眉眼淡淡地说道,镇定自若的模样,让老夫人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传安姨娘贴身丫鬟,铃兰。”门口的一个嬷嬷朝着屋外喊了一嗓子,一个小丫鬟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你就是铃兰?”老夫人蹙了蹙眉,问道。 “正是奴婢。”铃兰低着头,怯生生地应道。 “那你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吧。”老夫人眸子上下地打量着铃兰,似乎要将铃兰的心思看透一般。 铃兰这才颤巍巍地说道:“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前些日子被二小姐唤去,说是有要事相商,结果奴婢去了却是叫奴婢陷害三小姐,奴婢自小就是个老实人,便将此事告诉了安姨娘……” “也就是你没做了?”云珩忽然打断道,玲珑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应道。 云珩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没有下毒,那三妹妹为何会中毒?” 闻言,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变,指着铃兰厉声骂道:“你这刁奴,居然敢给小姐下毒!便是将你千刀万剐也是死不足惜!” “奴婢……奴婢没有啊……奴婢冤枉啊……”铃兰似乎这才明白云漪阳已经中毒,声音里也带了几分颤抖。 不是这样的啊……安婉心明明告诉她只要她按照安婉心所嘱咐的那样告诉老夫人,她就可以扳倒云珩,安婉心也会给铃兰一大笔银子让她远走高飞的…… 云珩看着铃兰手足无措的模样,不由得想要煽风点火,“你方才说下毒,那你口中我给你的毒药呢?” 铃兰似乎经云珩如此提醒这才想起那包粉末,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二小姐给奴婢的毒药被奴婢埋在了安姨娘院子的石桌下面,老夫人现在大可派人去搜!”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恼火:“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去搜。”刘嬷嬷连忙应声,带着几个丫鬟去了朝花居。 云珩不阻不拦,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坦然磊落,倒让老夫人的怒气消散了一二,甚至对云漪阳心生了几分怀疑。若非云漪阳已被人带回了院子,老夫人必会探她的口风的。 片刻后,刘嬷嬷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刘嬷嬷手里拿着一包粉末,快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将那包粉末打开呈上。老夫人却蹙了蹙眉,面上带了几分不悦,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包粉末拿开,这才瞪着云珩冷声道:“你还有何说的?念及你是云府嫡女,去给你妹妹磕头认罪,此事便就罢了。”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祖母真是好生偏心呢,出了此事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急着处罚珩儿,阳儿是祖母的孙女儿,珩儿便就不是了?况且,不管在谁家里,就没有庶女越过了嫡女头上去的道理!祖母这般讲究体面,这若是传出去了,打的可是云府的脸面!” 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一时间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她气的目眦欲裂,颤着手指着云珩,却骂不出一个字,一旁的刘嬷嬷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像以此舒缓她心中的怒气。 云珩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兀自道:“粉末是什么祖母还未查清,就这般急着落珩儿的脸面,在祖母心里,珩儿到底值几斤几两呢?祖母说珩儿不孝,可珩儿就是如此的人,若祖母待珩儿好,珩儿也会事事以祖母为先,可若祖母不辨是非,执意偏向,珩儿便没有理由尊敬祖母。” “你!你!你!”老夫人指着云珩怒道,继而捂着胸口咳了良久才继续道:“好一个乔珏的女儿!既然你不死心,来人!传府里大夫!” 话毕,一个小丫鬟快步跑出了屋子,去请大夫了。云珩静静地看着老夫人,眼底是化不开的寒冰,她当真被眼前这个老妇人给闹寒心了。 前几日的温情,不过是看在她是云府嫡女,日后可以给云府带来利益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云漪阳才算做她的孙女儿罢了! 好!好!好啊!当真是极好的!云珩心中郁结了一口怒气,她心心念念的云府也不过如此,若不是父亲待她如掌上明珠,她这个云府嫡女的日子,怕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吧! 是啊,今生的云珩本该就是无情无欲,居然还渴望那点祖母的温情,当真是好笑极了!此生,除了父亲和祎儿,旁人都不值得云珩以真情相待,便是在白马寺的乔珏也不值得! 她若真的值得,就不会躲在白马寺十多年,杳无音信!府里的姨娘哪个不是吃人的,如若云珩不是重活一世,早已被这些姨娘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这般不顾女儿死活的亲娘,云珩又有什么理由真心相待! 屋子里的气氛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只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云珩就站在屋子中央与老夫人对峙着,那般无心无愧的模样,真的会让人觉得是老夫人错了。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府里一共有三个大夫,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上次那个被苏姨娘收买的大夫早就被云明皓丢到门外了。眼下来的便是经常去云珩院子的大夫。 她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便连忙上前作揖道:“在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刘嬷嬷将那粉末给这个大夫。刘嬷嬷会意,连忙上前将那粉末交到大夫手中,大夫闻了闻,有些狐疑道:“这安眠香没有问题的。” “安眠香?!”老夫人诧异地喊出声来。 大夫不明所以,继续道:“正是,这安眠香具有清心除烦,强心安神,交通心肾的作用,而且还对夜里少眠,眠浅的效果最为显著。” “所以,这包粉末只是具有安眠的功效?”老夫人蹙着眉,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和恼意。 “正是。”大夫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有弄错?”老夫人地声音里都带了几分焦急,她的目光不时瞥着云珩。 “在下以命保证,这只是安眠香。”大夫面露严肃道。 老夫人闻言,呆坐在高椅上,看向云珩的目光也多了几分闪躲,可老夫人不开口,云珩亦不会开口,一屋子的人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老夫人对那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大夫见此连忙退了下去。老夫人看着云珩倔强的眼神,心底微微一颤,暗恼自己怎的如何冲动,云珩亦是自己的孙女儿,而且更是嫡女,前途岂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可以比拟的?再看方才那傲骨铮铮的模样,俨然一副高位之人的模样。 “珩儿,是祖母错怪你了,祖母在此向你致歉,至于铃兰,污蔑主子,乱棍打死!”老夫人沉吟片刻,才道。 而老夫人话音刚落,铃兰便拉着云珩的手哭喊了起来:“二小姐,您就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啊!若非安姨娘……”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腔痴心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六章 薄情寡义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七章 旁观好戏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思量之久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九章 喜笑颜开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章 云里江南 “小姐,好了。”随着池鱼的声音落下,云珩这才开始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青丝绾髻,黛眉红妆,凤眸含情,眼角下一株妖而不媚,艳而不俗的海棠更衬得云珩国色天香。 她的目光垂下,似乎在打量着镜奁盒中的首饰,最后从镜奁中拿出那只九心海棠斜斜的插在了发髻上,这才觉得妥帖了些。 她面容淡然,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似乎对如此美艳的自己早已习以为常。她起身看都不看锦鲤手中的衣服便直接由着锦鲤给她穿上。那是一条海棠色曳地长裙,与她眼角下的海棠花很是应景。眉眼虽含情可若仔细瞧去,便不难瞧出她眉宇间的淡漠,举手投足间那份出尘的贵气,便注定了她不该是个普通人。 “马车备好了吗?”锦瑟瞧出云珩要启程的架势,连忙问着池宛。 “方才小厮来报,说已经备好了,在门口候着咱们小姐呢。”池宛连忙答道。 “那就走吧。”云珩提起裙摆,缓缓走出屋子。几个小丫鬟连忙左右两边跟上。 出了院子,还未走到云府大门口,便迎面遇到了云漪清。她见云珩盛装打扮便知云珩是要去赴宴了,眼底划过了一抹嫉妒,很快消失不见。她连忙露出一副怯生生地模样上前,“妹妹见过二小姐姐,二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贵妃娘娘生辰,给府里递了贴子。”云珩简短的应答道,眉眼间淡然的模样落在云漪清的眼底便是满满的瞧不起。 “哦?那既然如此,妹妹就不打扰姐姐赴宴了。”云漪清点点头,随即给云珩让开了路,侧身站在一旁。 云珩淡淡地瞥了一眼云漪清,“多谢妹妹。”随即,也没有客气,径直离开了那里。云漪清看着云珩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出了云府,便是候着云珩的马车了,池鱼一边扶着云珩上马车一边碎碎念道:“小姐总是喜欢穿艳色的衣裙,也不知何时能瞧见小姐再穿素色的衣服了。” 云珩闻言,倒是有几分好笑,她进了马车后,池鱼和锦瑟紧接着跟进来,云珩这才开口道:“你若想看,我整日在府里穿便是了。” “真的吗?”池鱼闻言,眼神登时亮了几分。 云珩点点头,“你既喜欢,我自然要满足的。” 池鱼一脸满足地说道:“咱们小姐可真好,待我们几个丫鬟都是真心相待,自己有了决不亏我们半分,就咱们几个丫鬟的待遇,在秦国上下可寻不出第二个人来!” “所以秦国上下也寻不出第二个小姐来。”锦瑟忽然插言道。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并非面上那般简单呢。 云珩却权当没听懂一般,宠溺地拍了拍池鱼的肩膀道:“只要你们忠心,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池鱼忍不住打趣道:“咱们这几个丫鬟的待遇呀,怕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好上几倍呢。” “那可不是!”一贯沉稳的锦瑟,闻言也有几分洋洋得意。 说话间马车这才缓缓向前驶去,几人在马车里闲聊着家常,时间过得倒也快,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到了皇宫。 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熙熙攘攘地人群声,看来此次裴芷榭请的人,可不少呢。锦瑟率先下了马车,池鱼跟在她身后,二人下了马车后,连忙去扶云珩。而这边云珩一出了马车,方才那些还在交头接耳的人们,目光瞬间落在云身上。 一袭棠色曳地长裙,面戴面纱,黛眉微蹙俨有几分应怜之美,凤眸垂下,鸦翼一般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只是远远瞧着,那一双凤眸犹如深潭一般,瞧上一眼便深深陷入再也出不来了。 她身上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便不难瞧出她的身份。那一袭棠色长裙与一双凤眸交相辉映,如此妖而不媚,艳而不俗,别样的端庄大气,在秦国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女子。 众人似乎被云珩如此出场震惊到了,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小姐,不知是谁说了一嘴,此女便是云家嫡女,云珩。 知道了云珩身份,再去瞧云珩,更是带着一股子的羡慕嫉妒恨。在咸阳,世家小姐中云珩的身份是最为高贵,而放眼秦国,容貌可与云珩匹敌的却只有颦儿,可二人却无法比拟。世人一直传言,云家的嫡女,日后一定是皇后的。 如此一来,让旁人如何不羡慕,如何不嫉妒,如何不恨呢? “这位可是云家的嫡小姐?”云珩这才下了马车,一位嬷嬷便带笑迎面而来。 云珩福了福身,缓缓道:“小女正是云家嫡女,云珩。不知嬷嬷寻我何事?” 云珩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清冷,犹如那月宫里的嫦娥,声线虽温婉,却架不住那股子的清冷。只不过,便是如此清冷,那也是副好嗓子,声线如人一般温婉大气,让人听了一句便想一直听下去。 “老奴是五公主身边的嬷嬷,五公主听闻云小姐来了宫里,便命老奴将云小姐带去瞧瞧,说是曾见过云小姐一面,很是喜欢云小姐言语谈吐。”那嬷嬷面上笑意和善,似乎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云珩微微颔首,“那就劳嬷嬷带路,引云珩前去五公主的寝宫吧。” “云小姐虽老奴来。”嬷嬷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向一旁的轿辇走去。云珩这才瞧见不远处的轿辇,是宫中常用的轿辇。马车在宫中行驶诸多不便,自得用轿辇的。 云珩点了点头,便随着那嬷嬷上了轿辇,在众人各种杂乱的情愫中扬长而去。云珩还未走,议论声便一声盖过一声了。 “到底是云家的嫡女,一来这宫里,五公主便抢着往自己宫里邀。” “你倒也不比嫉妒,若是你爹也能像云将军一般征战沙场,骁勇善战,你也有如此优待。” “据说云珩容貌生的艳丽,秦国上下找不出与之比拟的女子。如此家世显赫,容貌艳丽,还饱读诗书的女子,若说日后不是皇后,连我都不服。” “是啊,在清时斋里,那一首‘一将功成万骨枯’,震惊秦国,便是皇上都对她刮目相看,如此佳作,怕是只有清时先生才能作出来了。” “……” 长乐宫 云珩一只脚刚迈进秦筝婷的寝宫,秦筝婷便喜笑颜开地迎面而来,“云小姐,你可来了。” “云珩来的迟了,让殿下等候,实在是云珩的不是。”云珩连忙福了福身,温声道。 “哪有,是本宫太着急了。”秦筝婷看着云珩的笑意里,掺杂了几分复杂。 云珩的目光微微一滞,以她对秦筝婷的了解,秦筝婷的性子端庄沉稳,便是天塌下来了都很难让她慌乱或是着急,今日如此反常,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思及此,云珩的手心微微沁出点点汗水来,随即温和一笑:“殿下如此着急,怕是有要事同云珩说吧。” 秦筝婷闻言,笑意敛了一些去,拉过云珩便进了寝宫的内屋。 “本宫知道你与颦儿关系要好,母后也跟我说过要提点你一二,那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 ,今日贵妃娘娘生辰,你怕是难以脱身了。”秦筝婷一进了内屋,将门关上后,便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云珩闻言,面色倒是没多少变化,似乎一切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五公主与我云珩交了实底,那云珩自然不敢欺瞒公主的。今日来宫里,云珩便知道无法独善其身” “你既然知道,又为何要来?”秦筝婷闻言,不解地问道。 “殿下觉得,云珩今日不来,裴家就会放过云家吗?”云珩沉吟片刻,忽然抬眸反问道,她的眸光微动,眸光中有几分无奈。 秦筝婷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继而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云珩眉眼忽然一弯,“殿下似乎还有什么话没有同云珩说呢。” 秦筝婷低笑一声,一旁的侍女递给秦筝婷一块腰牌,秦筝婷将腰牌递给云珩,“裴家如今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愿意听之驱使,今日你必定凶多吉少,而本宫能帮你的不多,倘若真的出了什么不测,这个腰牌也能让你在宫里随意找一处藏着,本宫的意思你应当明白。” 云珩接过那块腰牌,随即点了点头道:“云珩明白。” 秦筝婷的意思就是倘若裴芷榭陷害云珩,云珩若是可以逃走有了不在场的证明,会好脱身一些,但是若是裴芷榭就要针对云珩,那宫里有些本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变得无法容下云珩,而这块腰牌就是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给云珩留了一席之地。 云珩手里握着那块腰牌,只觉得那块腰牌就像一个暖炉,暖进了云珩的心底。此时的秦筝婷帮云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云珩心底都是十分感激的。 说起来,秦筝婷与裴芷榭也是十分不对付的,让云珩对付裴芷榭,秦筝婷在一旁帮衬一二,若是成功了,秦筝婷自然高兴,若是失败,也与她秦筝婷无关。这等便宜的买卖,秦筝婷自然要做的。 只是,云珩知道,眼下的秦筝婷只是与她没有甚多交集,所以处处以算计为先,而秦筝婷本人的性子,其实与宫里的那些人不同的。只是身在皇宫,她不得不如此。 这些事,云珩当然是懂的。 只是至于裴芷榭,有些事前世来一次,她栽一次跟头,今生再来一次,她若是再栽跟头,那就是傻了。 “云珩多谢殿下告知,云珩不会让殿下失望的。”云珩福了福身,眉宇间泛起一抹笑意。秦筝婷看着如此淡然的云珩,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第一百八十一章 心中所属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围魏救赵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调虎离山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四章 祸从天降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难不死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六章 必有后福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心急口快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八章 血缘一物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渐行渐远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章 心悦君兮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一章 螳螂捕蝉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二章 黄雀在后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可怜之人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四章 必有之处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倾尽一生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祸国倾城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七章 心之所属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心之意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海誓山盟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章 地久天长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一章 缘定三生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二章 情义三生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三章 盛世江山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四章 阴险小人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五章 分道扬镳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六章 此生不负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七章 笑傲江湖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命嬷嬷将你送到长信宫,你一旦到了长信宫,本宫就不能再帮你一分一毫了,便是母妃都帮不上你,你可明白?”秦筝婷握住云珩的手,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 “云珩明白的,公主放心就好了。”云珩轻轻拍了拍秦筝婷的手,以示安心。秦筝婷看着云珩眼底那抹令人安心的情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秦筝婷比谁都明白,裴芷榭和秦瑶莘看似嚣张跋扈,做事没有心机直来直去,可事实并非如此的,正是因为裴芷榭过于聪慧才明白如何在这宫里生存。裴芷榭事事直来直去,毫不藏着掖着,人人都说她没心机,没脑子。而这份没心机,没脑子落在秦灏宸的眼里,就是坦荡,裴芷榭有些事在不过分的情况下,秦灏宸以一句“坦荡”便如此掩盖过去。如此行径,堪得一句大智若愚。 秦筝婷点了点头,似乎如此才放心了些,对一旁的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方才那个带着云珩来的嬷嬷连忙上前给云珩引路。 云珩便对着秦筝婷福了福身,“云珩先行告退了。”话毕,转身跟着那个嬷嬷出了长乐宫。 而秦筝婷看着云珩远去的背影,黛眉微微蹙起,一旁的贴身宫女芙蕖见了,不免说道:“殿下如此信任这个云小姐,她真的不会让殿下失望吗?” 闻言,秦筝婷沉吟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颦儿和母妃都相信的人,终归是不会错的。” 芙蕖闻言,似乎觉得有几分道理,思量着点了点头道:“颦小姐和娘娘瞧上的人,必得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奴婢觉得仅凭这位云小姐那首诗,便能瞧出她并非池中之鱼,殿下可以放心结交一二。” 秦筝婷闻言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才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芙蕖的话。 这边的云珩出了长信宫,锦瑟虽有些话想对云珩说,但是想着轿辇前还有秦筝婷的人带路,有些话便压在了心底,只能在心底祈祷云珩福大命大,若是今日裴芷榭真的有意针对,云珩可以不沾染到此事。 长信宫 云珩下了轿辇后,那个嬷嬷知会了云珩一声便离开了。毕竟秦筝婷还没到,身边的嬷嬷就在这长信宫,多少有些不妥帖的。 而这边嬷嬷刚走,长信宫里的宫女便迎面而来,对着云珩笑盈盈地福了福身道:“这位小姐是谁家的小姐?” “云家。”云珩温声回道。 那宫女闻言,面色倒是平和,似乎一早就知道一般。随即侧了侧身子,对云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珩见此微微颔首,继而随着那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咱们娘娘啊,一早听说云小姐接了帖子,欢喜的不得了呢。都说云家的嫡小姐性子清冷,不喜与旁人接近,今日能接了娘娘生辰的帖子,着实是给足了咱们娘娘面子呢。”那引路的宫女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子,言语之间滴水不漏,瞧那模样应是裴芷榭身边的心腹了。 “这位姐姐可言重了,贵妃娘娘倾国之色,便是女子都会仰慕几分,更别说云珩了。能接到娘娘生辰的请帖,特来此瞻仰娘娘的仪态万千,可谓云珩的福分。”云珩抿唇轻笑,言语间尽是对裴芷榭的仰慕,瞧不出半分旁的情绪来。 此言将那宫女堵的竟说不出旁的来,只得堪堪一笑道:“云小姐嘴可真甜,娘娘见了,定会十分欢喜的。” “云珩嘴笨着呢,还得指望姐姐多帮衬着美言几句。”云珩眉眼一弯,轻笑道。 “那是自然的,娘娘喜欢云小姐,奴婢也喜欢的紧呢。”说着,她们二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宫女连忙指了指转弯的方向,温声道:“云小姐,这边请。” 云珩闻言,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转角处的反方向,随即温和一笑,应了一声便随着那引路宫女指引的方向去了。 长信宫井仪殿 云珩大老远的便听到殿内那谈笑声,看来今日来这长信宫给裴芷榭庆贺生辰的人,可真不少呢。人如此多,若是没场大戏,那可说不过去。 “云小姐,咱们到了,娘娘和公主殿下在屋内迎宾呢。”引路宫女忽然停下脚步,回眸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闻言,微微颔首,脚步未停径直进了大殿内,随着云珩缓步走入大殿内,大殿内的交谈的声音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殿内的夫人小姐们倒是不少,盯着云珩的目光自然也是不同的情愫,有嫉妒的,有羡慕的,还有憎恶的。云珩都笑着一一接下了她们所谓的情绪,在她看来,左右不过是羡慕嫉妒恨罢了。 “小女云珩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云珩进了大殿内连忙行了跪拜大礼,即便心口不愿,可说到底如今裴芷榭是皇贵妃,而云珩身无诰命,人人虽尊称一句云小姐,却左右不过是给了云明皓几分薄面罢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娘,快快请起。都所你喜静,素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今日得知你接了本宫的帖子,本宫这心里欢喜的紧呢。”裴芷榭见云珩前来,本来与一旁的夫人小姐们说这话,竟也晾到了一旁,瞧着云珩的眉眼间尽是欣赏,似乎很喜欢云珩一般。 “娘娘此言差矣,娘娘倾国之姿,云珩得以一见那是云珩之幸。”云珩眉眼一弯,温声道。 “瞧着小嘴甜的呀,真真是得本宫的心意。”说到此,裴芷榭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眉目间添了几分担忧道:“素闻云小姐身子不好,这云府与皇宫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如此遥远可觉得辛苦?” 云珩连忙摇了摇头,眉眼间淡然之色倒给她添了几分贵气,“来参加娘娘的生辰是云珩的荣幸,何谈辛苦?” “本宫是越来越喜欢你这个小丫头了,不过……”裴芷榭笑着说道,继而又顿了顿,“即便你说着不辛苦,本宫也不能由着你去了,前些日子落水伤风这才好,身子骨本就弱。本宫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如何舍得云家姑娘如此劳累。紫鹃,快带云家姑娘下去歇息歇息,这离着宴席开始还有几个时辰呢。” “是,娘娘。奴婢这就带着云小姐下去歇息。”闻言,裴芷榭身边的一个贴身宫女走了出来,福了福身乖巧地应道。 云珩看了裴芷榭一眼,淡淡一笑:“那云珩就多谢贵妃娘娘抬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毕,云珩福了福身,便跟着紫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后,紫鹃带着云珩主仆等人在长信宫里绕来绕去,终于走到一处寝宫。这处寝宫算不上多偏僻,却绝不是在着长信宫正宫附近的。紫鹃故意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云珩瞧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实际上,这长信宫云珩都快比云府还要熟悉了,不只是长信宫,这皇宫上下,哪里有她云珩不熟悉的地方?紫鹃自诩聪慧带着云珩绕来绕去,以为将云珩绕的早已不记路,可实际上,云珩的心底恍若明镜。 “云小姐,到了。”紫鹃终于在那寝宫前止住脚步,回过身子温和一笑又道:“奴婢就送到这里了,待一会宴席要开始时,奴婢会提前过来带云小姐去大殿的。”继而紫鹃顿了顿才又道:“云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奴婢就先走了。” “等等。”云珩看着急于离开的紫鹃,忽然开口喊住她。 “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紫鹃愣了一下,随即问道。 “紫鹃姐姐先别急着离开呀,这长信宫云珩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哪位贵人可就不好了,不如紫鹃姐姐陪我一道进这寝宫歇息片刻,姐姐忙碌半日,也该是累了。”云珩言笑晏晏地说着拉过了紫鹃的手,让紫娟无法离开。 紫鹃见此,面色微微一变,而她似乎感觉到自己面色变得有些快了,随即温和一笑道:“奴婢为娘娘做事,都是本分,怎敢谈累,奴婢手里还有很多事没有忙完,不能在此陪着云小姐了,云小姐莫怪。” “是吗?”云珩轻笑一声,眉眼间不经意地往寝宫一瞥,随即偏过头又是一抹笑意,“引芳殿,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紫鹃此刻只觉得后背冷汗直冒,她如今倒是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和淡然的女子,实际上并非瞧上去的那般温婉,绵里藏针许是如此。 “怎么?贵妃娘娘就是如此教你待客的?”云珩的眉眼间依旧带着笑意,可声音却没了方才的那般温和,掺杂了几分寒意,这几分寒意瘆地紫鹃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奴婢不敢,奴婢是娘娘身边的大宫女,今日娘娘生辰,奴婢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多陪云小姐了。”紫鹃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作势想要离开。 云珩倒也不介意,温和地笑意里藏了几分寒意,“那么紫鹃姐姐连送我进去的时间都没有吗?若是娘娘知道紫娟姐姐如此待自己的贵客会如何说呢?还是说紫娟姐姐受到了如此的教养,就是如此待客呢?” 紫鹃的教养便是裴芷榭教的,若说紫鹃教养不好,那就是裴芷榭的不是。云珩如此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在打裴芷榭的脸了。但是她不得不如此做,因为这屋子里,倘若她一个人进去了,要想在独善其身的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奴婢陪云小姐进去就是了……”紫鹃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讷讷道,随即她忽然眸光一亮,“这引芳殿是长信宫里风景最为好的寝宫,只是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可能有些杂乱……” “杂乱无妨,没有不干不净的人就好了。”云珩掸了掸衣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紫鹃,紫鹃被云珩如此打量了一眼,身子一颤,登时噤了声,心里却不时嘀咕着,这云珩传闻是个怯懦的主儿,话都说不利索,可眼下这个云珩伶牙俐齿不说,将人心利用的如此之好。甚至放眼这后宫,也只有身居高位的几位怕是才能降服住她了。 如此的女子,哪里是传闻里那般不堪? 紫鹃是裴芷榭身边的贴身大宫女,素来自诩见过不少大世面,却被云珩一言一语骇的一身冷汗,登时心里暗惊此人绝不可留。 第二百零五章 殿内赏月 即将入夏,夜里不再泛冷,所以云珩一边走着,一边也有空去欣赏一下月光。今夜月亮的格外的亮,不知是不是高家败落一事,后宫的水稍微清了一些呢? 云珩到养心殿的时候,秦灏宸也在赏月,只见他负手而立,看着月亮出了神,直到他身边的周七咳了咳,他这才注意到云珩已经来了。 云珩连忙福了福身,轻声道:“臣女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坐吧。”秦灏宸轻笑一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云珩坐下聊。云珩看到一旁的桌子上,摆了些糕点,茶水已经倒好,还冒着热气。 “多谢陛下。”云珩虽是坐下了,却依旧不能端坐,还是要侧坐一些的,毕竟她是不能与秦灏宸平起平坐的。 秦灏宸似乎瞧出她身子微侧,随即用食指的骨节轻轻叩了叩桌子,示意云珩随意些就好,见云珩却一副装作不懂地模样,他只好笑着摇摇头道:“今夜就你与朕,不必如此虚礼。” “话虽如此,但是云珩终究不能与陛下平起平坐,规矩不可废的。”云珩敛了敛眉眼中的漠然,语气温和地说道。 见云珩执意如此,秦灏宸也懒得再多说,他知道云珩做事素来如此,特别是在宫中,生怕落人诟病,戳云家的脊梁骨,小小年纪一言一行都为了云家如此考虑,活的该是多么累呢? “朕知道静妃一事,你暗中也帮了朕,虽然你不说旁人也不跟朕提,但并不代表朕就不知,今夜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答谢你帮了朕,送你一件礼物。”秦灏宸看着云珩的目光里满是欣赏,随即给周七递了个眼色,周七连忙命那些公公抬了一个精致的大礼物进来。 盒子通体泛着金光,第一眼望去倒真有些刺眼,第二眼再瞧着就好多了。云珩瞧着这琴的身量,估摸是古琴。 果不其然,周七将那礼盒打开,礼盒中的古琴让云珩目光都震了震,那礼盒中的古琴,是这七国十三洲所以爱好乐理都梦寐以求的古琴,伏羲琴。 若要问云珩为何只瞧了一眼便会认得,那可要感谢秦璟晟。前世云珩爬到了皇后一位,秦璟晟为了引她开心,便将这伏羲琴送给了她,她闲来无事便会演奏一二解解闷,若是秦璟晟去了她演奏起来心里倒也更开心些。 “陛下谬赞了,云珩并未帮上陛下什么,所以这礼云珩受不起,陛下还是拿回去吧。”云珩将目光从伏羲琴的身上移到了秦灏宸的身上,目光诚挚地说道。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再说,朕说你帮了就是帮了,朕要你收下,那你就大大方方收下,不要跟朕推辞。”秦灏宸嘴角噙着一抹温和地笑意,说话的语气中也尽是宠溺,云珩不由得心中有些犯嘀咕,秦灏宸对她这么好,到底是图什么? “可这琴太贵重了,云珩当真受不起的,况且就是收了,云珩也不会古琴,倒是暴殄天物了。”云珩依旧推辞道,无功不受禄,云珩做的那些事还受不起这伏羲琴,秦灏宸这么大方倒让云珩心里没了底。 “贵重?”秦灏宸闻言挑了挑眉,看着云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兴趣,“你说说它如何个贵重?” 云珩真是恨自己这张嘴啊,怎么就说漏了呢?如今她又要睁着眼睛编瞎话了。随即故作回忆了良久后说道:“以前在古书里瞧见过,这琴应当是伏羲琴,那些文人雅士梦寐以求的古琴。” “你果然是知道不少呢,可真没让朕失望。”秦灏宸说罢,手拂过了古琴的琴弦,继而说道:“收下吧,若是不会朕在宫里寻个乐师教你便是了,你演奏这古琴应当会很美。” 云珩闻言目光一滞,心底更是没了底儿,秦灏宸这话语里的意思,莫不是看上了她?可是按年纪与辈分,云珩都可以喊秦灏宸一声叔了,他居然对自己有意思?况且云明皓与他又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他这是看上了兄弟的女儿?怎么说云珩都觉得十分怪异。 “陛下抬爱了,云珩头脑不灵光,光学笛子都用了很久的时间,若学古琴估计要用更多的时间,与其如此陛下倒不是将这伏羲琴送给那些有天赋的人。”云珩感觉到秦灏宸眼底那些怪异的宠溺,更是要推脱这古琴了。 秦灏宸是皇上,九五之尊,除了对自己亲生女儿会有宠溺的眼神之外,再就是那些得了宠的妃子了,云珩当真不觉得自己一个大臣之女会平白得了这份宠溺,将伏羲琴这稀世珍宝都送给了云珩,难道是要拿云珩去和亲?云珩当真是被秦灏宸吓得什么奇怪的想法都冒了出来。 秦灏宸似乎感觉到云珩的抵触了,继而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鼻头,酝酿了片刻,随即正色道:“这伏羲琴送你一来是谢你帮了朕,二来以后需要你,需要云家的地方更多,所以将此琴送给你,也希望你能记住朕的恩泽。最后稀世珍宝配稀世美人,会不会演奏倒是无所谓的,总归是可以学的,配得上就行了。今日你若是不收,明日朕便派暗卫将这琴送到你院子里去。” 俨然一副,你收就罢了,不收就塞给你的架势! 见此,云珩只好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凤月琢应当会喜欢这伏羲琴,便起身福了福身,谦和道:“云珩多谢陛下赏赐,陛下恩泽云珩永生不敢忘。” “坐下吧,朕还有旁的话要跟你说。”秦灏宸淡淡地说道。云珩这才坐下,看着秦灏宸细呷着杯中的茶水,等待着秦灏宸开口。 “你如今已到金钗之年,该定下一门亲事了,前些日子听闻何家的聘书都下了,就等着你出面亲手写下自己的八字双方交换。不过好巧不巧,皇后却在那时召你进宫小住。”秦灏宸说这些的时候瞥了云珩一眼,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端坐在那里,眸光一黯,顿了顿又道:“你其实不喜欢何公子是吗?” “嫁娶之事素来由不得自己的,一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云珩眉眼一弯,面色平淡,似乎嫁娶一事在她看来就好像只是一个仪式罢了。 “道是如此,在朕像阿煜那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那时候朕的眼里只有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像倾尽一切让这江山社稷更好,让黎民百姓过得更好。”秦灏宸说起往事,眼底划过一抹怅然,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后来,朕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教会了朕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又是生离死别,爱而不得。” “陛下,奴才给您添点茶。”周七见秦灏宸要说起往事,连忙在一旁打岔道。 秦灏宸笑着摆摆手说道:“没事,眼下也没有旁人,云明皓是朕的拜把子兄弟,他的女儿就是朕的女儿,有何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云珩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一半,把她当女儿看就好,若是对她有意,她想脱身不进宫,可不是件容易事。 “周公公既然说要陛下添茶,那么陛下的茶定是快要见底了。”云珩温和一笑,在一旁善意的提醒。话里的意思很显著,既然周七说了不能说,那么秦灏宸你还是乖乖闭嘴别说的好。 秦灏宸目光沉了沉,点了点头,将茶杯给了周七,周七给秦灏宸倒满了茶水递了过去,一时相对无言。 云珩想着既然秦灏宸说了这么多,她也得说点什么才行,思及此,她柔声说道:“陛下,虽然云珩嫁给何公子云珩心里并无喜欢,更无爱。但是,何家对于云家来说是唯一安全的,而何公子也是真心喜欢云珩的,即便云珩无情无爱,至少嫁过去不会受委屈,还是会幸福的。” 秦灏宸却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良久后才喃喃道:“云珩啊,朕虽不知你这孩子都经历了什么,但是朕知道,你将自己一层一层的包了起来,不愿意别人去看你的心,朕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朕知道,你不论对谁都是有戒心的,朕不喜欢现在的你。” “不乱是在云府后宅,还是在后宫,陛下应当比云珩更明白,若无防备之心,或许云珩早就没机会坐在这里跟陛下赏月了。”云珩笑的天真无害,可那双凤眸里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邃,那不是云珩这个年纪该有的深邃。 “罢了,随你吧,朕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卸下防备的。”秦灏宸说罢,继而用手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慢慢写了两个字,宋和裴。 云珩目光一震,没有言语,她在等秦灏宸开口,因为这两大世家是秦灏宸的心病,但是即便龌龊如他们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 “你若是能帮朕除了他,你要的朕都会给你。”秦灏宸其实并不信云珩能将宋家和裴家除掉,他只是想试试她的能力。 “陛下,可愿听云珩谏言一句?”云珩抬眸定定地望着秦灏宸,无比严肃地说道。 “你说。”秦灏宸点点头,一副洗耳恭听地模样。 “即使龌龊如他们,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您将他除掉,剩下的最大的世家就只有一个,云家如今没有那么雄厚的实力,去替陛下将满朝文武斗的服服帖帖。”云珩眼底泛着说不出的悲凉,此刻的她仿佛不再只是一个千金小姐,亦或者是秦国郡主,而是一个从战场凯旋的将军,俯首称臣跪在他眼前。 便是连一旁的周七都愣了半晌,眼前这个金钗少女,当真不简单,她除了能将人心拿捏的稳,除了心机深沉,她还会为国家考虑,她所说的话是真真切切的谏言。 “那你觉得,朕应当如何做?”云珩的话让秦灏宸越来越相信,云珩并非池中物,她也不是仅仅可以坐在凤位那么简单的女子,以她的头脑,便是涉足朝堂也未尝不可。 云珩并未与秦灏宸客气,既然秦灏宸有了想动他们的想法,云家便会一直陪在秦灏宸身旁,但是眼下并不是除掉他们的好时机。 “陛下眼下如果除掉他们,那么秦国百年世家便只有云家一家,树大招风,会有更多人记恨云家。陛下眼下要做的,就是借着他们之手,先除掉那些佞臣。而在这期间最好是再培养一个皇子,能与九殿下分庭抗礼,引诱他们去跟随那个皇子,而后便以教唆皇子造反一罪发落,似乎更为妥帖一些。” 第二百零六章 云珩回府 秦灏宸闻言,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看着云珩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他沉吟了半晌都未曾说话。便是连一旁的周七都有些猜不透秦灏宸的心思了,伴君如伴虎,一句话说错就可能会步入深渊,周七当真替云珩捏了一把汗。 “你若是个男子多好,朕直接封你为王爷,替朕料理国事,朕能省不少心。”最终秦灏宸轻笑一声,眼底的深邃也消失不见,显然是接受了云珩的谏言。 “陛下说笑,云珩一介女流不过随口一说,哪里能为陛下料理国事,陛下可当真是折煞云珩了。”云珩笑道,她这才发现原来在秦灏宸沉默地那片刻,她的手心早已沁出冷汗,她太明白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了。前世杀了她的人,就是她的夫君,夫妻之间都是如此,更别说君臣了。 “你可莫要再谦虚了,你若是再如此谦虚,朕手底下的那些大臣估计就要收拾包裹回老家了,这些谏言且不说他们敢不敢跟朕说,便是敢,也不知能不能说得出。朕知道你不愿意出彩,朕也知道云家对朕是一百个忠心,但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朕也是不能左右的。”秦灏宸说罢,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灯光朝在了他的脸上,云珩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很孤独,后宫佳丽三千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已经死了。 “云家素来不在意那些虚的,陛下心里有云家就足够了。”云珩话毕也端起了茶杯低抿了一口,许是茶水放置太久没有喝,已经有些凉了,还好如今的夜也不冷,便是喝了凉茶倒也无妨。 “给云想郡主再倒一杯热茶吧,她身子不好,不能喝凉的。”闻言,云珩倒是有几分诧异,果然是君王,便是连这些小细节都瞧了出来。 “多谢陛下。”云珩温和一笑,淡淡道。 秦灏宸也笑了笑并没有言语,周七又倒了一杯热茶给云珩,秦灏宸盯着那茶中冒出的热气不知在发什么呆,良久才缓缓道:“你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除了婷儿很关照你之外,似乎阿煜对你也很是上心呢。” “九殿下与五公主自小关系便如同亲姐弟,云珩有幸能与五公主说得上话,九殿下瞧云珩又还算顺眼,所以便是顺手照顾了一下。”云珩连忙解释道,而这种解释秦灏宸几乎是从小听到大的,不实诚满满的都是谎言。 “你应该知道的,他喜欢你。”秦灏宸也不与云珩兜弯子了,直言道。话毕,他清楚的瞧见,云珩的眸子一黯,似乎极不愿意面对此事。 “云珩担不起九殿下的喜欢,九殿下也及笄了,还望陛下能早日给九殿下寻个正妃。”云珩一直自诩不怕任何事,她现在可真是怕了秦璟煜,也许是她不敢面对吧,总之她是想着能逃避一日是一日。 “你若是有勇气与他一起面对世人那些复杂的目光,朕会给你们赐婚,也会在暗中保护你们,而这话朕只会说一次,不会有第二次,你要考虑清楚。”秦灏宸实在不明白,秦璟煜那般优秀的人,为何云珩就对他一点心思都没有呢?宁愿去选那个木讷的何朗意,也不愿意选秦璟煜。 “云珩没有这份勇气,让陛下失望了。”云珩敛起笑意,正色道。 这份勇气,云珩有,但是她总归不能告诉秦灏宸实话,难道要她跟秦灏宸说,我只有不到一年的命了,所以我不能嫁给秦璟煜。 她能重活一世,能改变她所在意的人命运就已经够了,当真不奢望能活的长长久久了。 秦灏宸见云珩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只好点点头说道:“夜深了,该睡了。” 云珩闻言便起身福了福身,温声道:“云珩告退。”继而转身便出了养心殿,秦灏宸坐在椅子上看着渐渐远去的云珩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阿煜,朕当真是尽力了。 这一夜,云珩几乎彻夜未眠,她试图让自己去面对现实,可是还未想太多,只是想到了秦璟煜,她的脑子里就乱成了一团。她这是怎么了?她真的喜欢秦璟煜?她不该这样的,她这样算什么?一边江离一边秦璟煜,然后她可以开开心心地二选一?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 可是一想到她很久都没有见到江离,心里就更乱了,她担心是江离被日月明教的人带了回去,将他重罚了。毕竟他此次出来是要执行任务的,如今却喜欢上了云珩,聆书还那么容易吃醋,自然也会气他,气他定不会替他说什么好话了。 因为一夜未眠,第二日早起云珩的脸色并不好,锦瑟一眼便瞧了出来,但她也是个聪慧的,自然是不会直接问云珩是怎么了,只是笑着说道:“郡主认床,这宫里的床估计是睡不惯吧。” 云珩很是配合地点了点头,一旁的海棠一副我差点就信了的表情看着二人,“郡主赶紧收拾一下吧,送咱们回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云珩这才点点头,将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妥帖后,便出了寝宫,上了马车。说句实话,这宫里云珩当真是不想涉足,可是眼下若想扳倒宋家和裴家,从宫里这边下手无疑是比较快的。 “郡主,咱们就这么走了,不跟九殿下通报一声吗?”马车已经行驶了很久,海棠这才将在心口憋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 “你都憋了这么久了,还不如继续憋着别说出来呢,马车都走了这么远了,便是想通报也来不及了。”锦瑟白了她一眼,无奈地说道。 海棠只好点点头,面上划过一抹怅然。云珩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海棠的表情。其实早在云珩刚上马车离开寝宫的时候,秦璟煜就已经看到她离开了。 “殿下,要不属下上去拦住马车?”风守瞧着秦璟煜眼底那抹难过,扎在风守心底也十分不好受,他的殿下实在是太痴情了。 “不必了,她既不想同本宫说话,本宫也就不打扰她了。”秦璟煜淡淡一笑,将手里的碧螺春茶叶往风守怀里一丢,自己则是打道回府了。 风守看着怀里的碧螺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当真是有情总被无情误。 云珩回了府后,便洗了一个热水澡解解乏,宫里不必家里,便是汤池再好,云珩也不稀罕的。洗完澡后,云珩便瞧见坐在屋内喝茶的凤月琢了,他看着云珩的目光尽是探究,似乎是想从云珩身上知道些什么。 “有什么事就问,那么看着我做什么?”云珩蹙了蹙眉,不悦地说道。 “你进宫这么久,就只帮着皇上把高家给灭了,然后再什么都没做?”凤月琢挤眉弄眼地说道,似乎希望从云珩嘴里说出点可以让他倍感意外地是。 云珩见此,便仔细了回忆一下,旁的事好像也做了,只是没什么大意义,也就不必说了,想了下好像的确是如此,随即她点了点头道:“大概就是这样,其他什么都没做。”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还以为你跟九殿下能擦出什么火花来,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吧?”凤月琢挑了挑眉,暗示道。 云珩白了他一眼,声音冷了几分说道:“你那小心思给我收一收,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呢,我都说了跟他不可能,还跟着瞎撮合!”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全听你的,以后我再也不提了,行了吧?”凤月琢见云珩不悦,赶紧改口认错道。 云珩见凤月琢态度诚恳,也懒得与他一般见识,便指了指方才小厮抬进来的礼盒道:“那个你看看,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什么东西啊?皇上送你的?”凤月琢闻言便起身向着那礼盒走去,一打开倒是愣在了原地,继而将那古琴抱出来,上下打量个仔细,又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珩说道。 “真的假的啊?陛下送你这个?这已经不是大方二字就可以形容的了啊!”凤月琢紧紧抱着怀里的伏羲琴,生怕一个松手琴掉到地上去。 “如果他要是求你帮他将宋家和裴家给除去,我想这琴他也会送给你,江山和宝物你选谁?”云珩不得不承认伏羲琴的确是稀世珍宝,但是跟江山社稷比起来,那就不值一提了,若是宋家和裴家倒了,那这天下也就彻底属于他秦灏宸的了。而若是就是因为云珩其中助力,才让秦灏宸成功扳倒了宋家和裴家的话,那这伏羲琴秦灏宸送的就一点都不亏的。 “什么?!他现在都这么信任你了吗?让你帮他除掉宋家和裴家?且不说这两大世家实力根深蒂固,便是一个东太后一个皇后,他都不一定能应付的过来呢。”凤月琢倒不是怀疑秦灏宸的实力,他既然能做皇上自然也不会是个孬的,但是同理啊,东太后能跟秦灏宸生母东太后平起平坐,那自然心机与城府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 还有宋姝,中宫之主,稳居中宫多年,宫里上下对她无一不都是喜爱,试问她如果真的如那些下人说的那般温和体贴又善良,那她估计早就被裴芷榭给欺负死了。 “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试探。”云珩冷笑一声,便窝进了美人榻。 “什么意思?”凤月琢有些不解地问道。 “即便是龌龊如宋裴,也有他们存在的道理。陛下既然跟我说这些,不就是想看看云家的态度吗?”云珩闭上了眼睛,语气漠然道。 “那你是如何说的?”凤月琢抱着伏羲琴坐在一旁问道。 “暂时不要动宋裴两家,利用他们将那些佞臣除去。”云珩说道。 凤月琢闻言点了点头,赞同道:“这话说的很妥当,没毛病。” 云珩没有言语,继续闭目养神。一旁的凤月琢却觉得有些事,他必须现在告诉云珩,随即推了推云珩示意她听自己说话,云珩蹙了蹙眉道:“有话就说。” “苏姨娘要把苏家人接到云府小住。”凤月琢低声说道。 闻言,云珩猛地睁开了眸子,冷笑一声道:“她可真是个不老实的,非得要苏家死绝了才好?” “反正话我是告诉你了,你自己多加小心吧,我先走了。”凤月琢说罢,便将伏羲琴装回盒子里带走了。 云珩瞥了一眼方才放着伏羲琴盒子的地方,有些心烦地说:“回头去寻个匠师,仿造一把伏羲琴放到本郡屋里。” “是。”锦瑟应道。 第二百零七章 苏家小住 一大早,云珩本以为苏绮乐会去接苏家的人,没想到她倒是先来了自己的院子。听池鱼说,苏绮乐一开始提出将娘家人接过来住,云明皓是不同意的,出了那等子事后,云明皓如今是死瞧不上苏家的。 可是架不住苏绮乐软磨硬泡,好说歹说,终于说动了云明皓,不过云明皓也说了不许苏绮乐再有任何小动作,而且苏家也只能小住几日,不得住久,苏绮乐满口答应,云明皓这才同意。 云珩看着眼前端坐着的苏绮乐,也不多言语,只是默默地喝着碧螺春。既然苏绮乐寻到她门上来,那么想求她什么亦或是旁的,她自己不开口说,难道要云珩巴巴地去问她? “郡主这些日子在宫中待的可好?”苏绮乐终于开口了,第一句话永远都是客套地拉进关系。 “还不错,陛下很照顾本郡。”云珩淡淡地说道。 “那就好,郡主身子素来都不好,这次进宫贱妾一直担心郡主会住不习惯呢,还好陛下多照顾郡主,看来陛下是真的很欣赏郡主呢。”苏绮乐面上堆笑,语气掐媚地说道。 “爱屋及乌,本郡与五公主是手帕交,陛下顺手照顾一下本郡倒也不麻烦。”云珩黛眉微微一蹙,有些不耐烦。 苏绮乐见云珩有些不耐烦,便不再兜弯子,直言不讳道:“郡主,今日贱妾前来是想给之前的事再给郡主道个歉,希望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将那件事给忘了吧。是贱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日后定不会再犯了。” “姨娘,父亲既然同意你接苏家来云府小住,这些话也就不必同本郡说了。”云珩瞥了一眼低眉顺眼地苏绮乐,语气凉凉地说道。 “毕竟那件事,也伤害到了郡主,贱妾不跟郡主好好道个歉,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的。”苏绮乐叹了一口气,一脸的自责。 “姨娘先前已经道过歉了,不必再道歉了,本郡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此事本郡没有挂心。”云珩掸了掸衣袖,面容淡淡地说道。 “郡主能大人不记小人过,贱妾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因为锦城的死,锦玉心里有几分恼火,若是她来了对郡主说了什么话,郡主若是能不往心里去,便就别忘心里去了,算是贱妾求郡主了。”苏绮乐突然起身,猛地给云珩跪下,语气中带着恳求,说罢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云珩打量了苏绮乐良久,沉吟了半晌点点头道:“本郡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知道本郡的性子,若她过分了,本郡依旧不会放过她的。” 苏绮乐闻言,连忙感激地连磕了几个头,面上挂起一抹讨好地笑意道:“郡主放心,贱妾一定看管好她,若是她过分了,贱妾也不会放过她的。” 云珩点点头,“你还有旁的事吗?” “没了没了,贱妾这就退下。”苏绮乐说罢,连忙起身退了下去。 海棠看着苏绮乐如此低贱地模样,不由得蹙了蹙秀眉,嫌弃道:“她以前不是挺趾高气扬的吗?如今怎么成这副嘴脸了?” “一个人能有多卑微,她日后就能站在多高的地方,苏绮乐如今这么能忍,超乎本郡的意料,也许苏家被抄对她来说的打击太大了,她在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所以她开始变得更加隐忍,步步为营。以后的她,会比以前可怕多倍。”云珩瞧着海棠一脸嫌弃,心里眼里都是不赞同海棠的嫌弃。苏绮乐如今如此能隐忍,这对苏绮乐本身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省着都是有耐心,可以从泥泞的土地打滚,那么她就可以站在更高的地方,看来以后的路更难走了。 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收拾一下,我们出个门。” “去哪啊?郡主。”锦鲤不解地问道。 “本郡大概有几个月没去庭家了,过去瞧瞧吧。”云珩说罢,便起身自己挑选了一件合适的衣裙,池鱼帮着她换上后,池鱼又将云珩的头发简单的束成一个发髻,瞧着并无异样后,云珩这才将目光从铜镜上移开了。 “奴婢跟您一起去吧。”海棠主动请缨说道。 云珩点点头,“行,你和锦鲤一起吧。” 云珩说是去庭家,但是想来庭家姐弟这会儿应当在医馆做事,所以云珩便直接去了医馆。医馆里的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总得来说生意还是可以的。 云珩去的时候,庭知雨刚好在给病人诊脉,见云珩来了愣了半晌,云珩只好笑道:“你先忙你的,我先随意瞧瞧。” 庭知雨这才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给病人诊病了。这时,庭知然从后院走了进来,云珩看到他时,目光微微一滞,蹙紧了眉头,按说锦鲤经常过来送药,庭知然怎么会越来越虚弱?这脸色比云珩初见他还要苍白上几分。 庭知然没有想到云珩回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云珩了,关于云珩的消息他只能听着咸阳里的人穿来穿去,真假他都不知,听着那些人诋毁云珩,他想上去替她解释,可是又怕越解释越糟糕。 当他听到他要跟何公子订婚时,心都沉到了谷底。可是想想,眼前这个少女,镇国将军嫡女,当朝三品郡主,尤其是他能高攀的呢? “你来了?好久没见你了,近日过得可好?”庭知然似乎有很多话想跟云珩说,可是话到了嘴边,连他自己都觉得枯燥无味,只能干干地笑着问道。 “还不错,倒是你啊,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有按时吃药吗?”云珩蹙了蹙眉,不由分说便探上了庭知然的脉,继而蹙了蹙眉,有些恼火。 庭知然瞧出的恼火,便指了指屏风后的一处角落道:“我们去那边说吧。” 云珩点点头,便跟着庭知然走了过去。落座后,庭知然看着云珩眉心里的担忧说道:“您探出什么来了?” “你觉得我会探出什么呢?”云珩怒极反笑道,云珩虽不能说什么都没探出,但是她能感觉到庭知然的虚弱,与他自己有干系,他似乎在用自己的心血给别人续命。 “近日染了风寒,身子不利索,倒让郡主见笑。”庭知然哪里会是这么容易说实话的人呢?说罢他还咳嗽了几声,似乎是真的染了风寒。 云珩平生不喜管旁人的闲事,因为她觉得凡成大事者,从不多管闲事。所以面对眼前庭知然的虚弱,云珩见他自己不愿意多说,云珩也不会多问什么。 “郡主。”说话间,庭知雨走了过来。 “庭姑娘气色瞧着越来越好了。”云珩温和一笑说道。 “那也是沾郡主的福气,郡主喝茶。”庭知雨笑吟吟地说道,说罢便给云珩倒了一杯热茶递了上前,云珩笑着接过。 “前些日子知然还念叨着,说你许久不来了,可是把我们姐弟给忘了呢,今日您就来了!”庭知雨眉眼间都是喜气,对于云珩的到来,她是打心里的高兴,因为云珩她跟庭知然才能生活下去,而她也听到了关于那个老大爷的事,她心里觉得此事不简单,隐隐觉得跟云珩有些关系。 “前些日子太忙,连清时斋都不曾得空去。”云珩垂眸一笑,实话实说。 “郡主,有件事我想问您。”庭知雨忽然瞧了瞧周围,确认没有旁人后,这才低声说道。 “什么事?”云珩见庭知雨一脸的神秘,也有几分好奇她想知道什么事。 “那位老大爷……”庭知雨话未说完,但是云珩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本郡挑的头,不然他也不敢站出来,毕竟膝下还有个小孙子。”云珩细呷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果然是您,太好了!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当真解我心头之气!”庭知雨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就解气了?”云珩轻笑着问道,继而顿了顿道:“过段时间还有他好看的,若要解气,他死了才行。”云珩的声音极淡,就好似在说今日吃了一般,可心头有多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若是郡主能将那个人杀了,我们姐弟便一辈子就跟着郡主了,这条命都给郡主!”庭知雨拉着庭知然的手正色道,眼底的坚定让云珩隐隐觉得他们有些事在瞒着云珩。 “命倒不必给我,替我好好打理这医馆就行了。”云珩笑了笑,面上有几分打趣的意味。 “这个您放心,我们姐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郡主所望。”庭知雨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这里有你们姐弟本郡心里也放心,本郡就先走了。”话毕,云珩便起身了,庭知雨见此连忙起身说道:“郡主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云珩苦笑一声道:“本郡也想多待,只可惜本郡还有旁的事要做,耽搁不得。” “那好吧,郡主您快去吧,若是以后得空记得多来瞧瞧。”庭知雨见云珩还有旁的事,也不好多拦着,便起身送云珩出,一旁庭知然一声不吭的跟在庭知雨身后。 “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弟弟他瞧着身子有些发虚,多给他买些补品吃吧。”云珩看了一眼一旁脸色苍白的庭知然,继而对庭知雨说道。 庭知雨闻言一怔,继而笑着点点头道:“好。” 云珩见再无旁的事要嘱托,便就上了马车离开了医馆,马车走了一段路后,云珩这才对海棠说道:“让车夫去凤月琢那儿。” “您去月琢公子那里做什么,若是有什么事,他来寻您不就好了?”锦鲤不解地问道。 “他可以,那孩子可以吗?他爷爷已经去了有一段时日了,也该接他回云府了。”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虽然老大爷是因病而去,可她这心里总是觉得愧疚。 “唉,倒也是,真是可怜这个孩子,亲人全死了。”海棠闻言,叹了一口气,眼底泛着些许同情,那抹同情不知是在同情这个孩子,还是同情她自己,因为海棠也是一个没有六亲的孩子。 第二百零八章 竹桃告秘 “小姐,竹桃有个秘密告诉小姐。”云漪阳今日早起梳妆,竹桃便神秘兮兮地附在云漪阳耳低声道。 云漪阳饶有兴趣地瞥了她一眼道:“什么秘密?” “昨日郡主回来的时候抬了一个大礼盒回府,听郡主院子里的人说是张古琴。”竹桃说到这里时,云漪阳眸光一沉,心中若说不嫉妒那就是假的,可是嫉妒又能如何,如今她想扳倒云珩就绝对不能再鲁莽行事。 “古琴怎么了?”云漪阳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着自己的青丝,语气淡淡道。 “奴婢这些日子一直都紧盯着幽篁苑那边,所以便瞧见那日从幽篁苑里出来一个男子手里就抱着一个礼盒,而那个礼盒就跟郡主抬回来的一模一样,您说她是不是将这古琴送给了旁人,而那人说不定还是什么奸夫,那男子模样生的俊美,并不输于九殿下。”竹桃说罢,眸子里尽是算计,云珩让自家主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竹桃自然对云珩恨之入骨。 云漪阳眉眼,秀眉微微蹙起,眸子里划过一抹精光,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继而唇角一扬道:“竹桃,待我成为人上人那日,绝不会亏待了你。” “小姐能记着奴婢就好了,奴婢不奢求旁的。”竹桃闻言,掐媚一笑,连忙说些好话讨好云漪阳。 云漪阳唇角地笑意浓了几分,这些日子因为心烦许久毒未曾笑过了,眼下听了这个秘密,云漪阳的心里倒是舒心的很了。 “小姐打算何时动手?”竹桃看着云漪阳的笑意,轻声问道。 云漪阳摇了摇头,继续梳着自己的青丝,巧笑倩兮地柔声道:“不着急,眼下不是好时机,这种事情,能亲自跟陛下说是最好不过的了。”竹桃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等着跟陛下说上一句话,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见竹桃不明所以,云漪阳也懒得多言,将梳子递给了竹桃,吩咐道:“给我梳妆,一会儿出去见见那可怜的苏家人。” “是,小姐。”竹桃连忙接过了梳子,小心翼翼地给云漪阳梳着发。 话分两头,苏绮乐从云珩院子出来后,便有丫鬟过来通报她说苏家的人已经到花厅了,苏绮乐连忙往花厅那边赶。 苏家本来人丁就不兴旺,苏绮乐的哥哥苏永,苏永之妻,苏永之妾,再就是苏永的两个孩子,苏锦城和苏锦玉,如今苏锦城死了,就只剩下一个苏锦玉了。苏永纳妾不到一年,妾室还未怀上,如今苏家遭此大难,苏永如今对这个女儿,更是变本加厉的好。 苏绮乐到花厅的时候,丫鬟已经将茶奉上了,苏家一家四口正在花厅喝茶,见苏绮乐来了,每个人的表情可谓都不同。苏永自小便宠爱苏绮乐这个妹妹,便是此次因为她儿子云言绪的计谋害的苏家被灭门,苏永也只是气一气,并未真的怪过苏绮乐。 但是那三人就不一样的,苏夫人不管怎么说也是跟苏永过了半辈子的人,对于他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便是心里怨怼苏绮乐,面上还是会装一装,毕竟眼下云家还是大势。小妾就不一样了,才跟着苏永不到一年,就过上这种生活,心里自然是恨极了苏绮乐,瞧见她来了毫不客气的剜了她一眼,苏绮乐只能尴尬的笑笑,毕竟害得人家无家可归,苏绮乐也什么可辩解的。 至于苏锦玉,她气归气,可是她还想往高位爬,如今靠自己的爹是不行了,她就只能靠苏绮乐,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给冷脸色瞧? “小姨您可来了,多日未见可想死玉儿了。”苏锦玉见苏绮乐来了,连忙起身快步扑到了苏绮乐的怀里,乖巧的模样很是惹人喜爱,苏绮乐笑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一路上累坏了吧,我让丫鬟带你们去客房歇息。”苏绮乐温和一笑,对着苏永说道,苏永点点头,起身便跟着苏绮乐朝着客房那边走去。 一路上苏锦玉拉着苏绮乐的胳膊净说些讨巧的话,惹得苏绮乐眉眼弯弯一路上笑个不听。倒是苏永的妾室,这一路净瞧着云府的花草建筑,恢弘大气是她从未见过的,心里忽然萌生一些不该想的想法。 苏绮乐将他们带到了客房后,便遣了几个丫鬟带着他们几人去瞧自己的房间,倒是苏永一个人留了下来,他有些话想跟苏绮乐说。 苏绮乐瞧出苏永有话说,便将那些不是心腹的丫鬟全部遣散,屋子里独独留了杜鹃一人。她看着苏永略带沧桑的脸,心里的愧疚之意让她都不敢多看苏永一眼,眼泪也忍不住簌簌落了下来。 “哥哥,都是绮乐不好,绮乐害的哥哥无家可归,绮乐是千古罪人,绮乐不奢求哥哥原谅,但是绮乐一定会哥哥报仇!”苏绮乐猛地跪下,低声抽泣道,眉眼间尽是难过与愧疚。 苏永将苏绮乐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苦笑道:“是哥哥不好,没能力照顾你,没能力给你撑腰,才害得你如此被人欺辱。绮乐啊,你自小便不服输,最后你赢了那乔氏,所以哥哥相信你,你一定也会赢了她的女儿,为哥哥报仇,哥哥等你。” 苏绮乐豆大的眼泪滚落在地,哽咽道:“哥哥放心,绮乐一定会亲手杀了她,一定会让是苏家东山再起的!” “好。”苏永擦了擦苏绮乐的眼泪,柔声抚慰道:“哥哥不着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需要哥哥,哥哥就会竭尽全力帮你。” 苏绮乐将眼泪擦干净,挤出一抹笑意道:“哥哥放心就好了,绮乐如果再出手,不成功,便成仁。” 苏永这次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苏绮乐的肩膀,目光里尽是信任与托付,他相信苏绮乐可以做到。当年云明皓那般喜欢乔珏,不也还是纳了苏绮乐为妾,最后乔氏也死了。她的女儿也该死,也得死在苏绮乐的手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能兴起什么浪花! “哥哥,绮乐去瞧瞧玉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没。”苏绮乐起身,福了福身,温声道。 苏永点点头,应道:“去吧。”话毕,苏绮乐便退了下去,苏永命丫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便端坐在椅子上,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苏绮乐出了屋子,便朝着苏锦玉的屋子那边去了,杜鹃从一旁匆匆而来的小丫鬟手里接过几匹上号的布料,便跟着苏绮乐往苏锦玉那边屋子里去了。 苏永若是知道苏绮乐打完他儿子的主意,又打他女儿的主意,此时的心一定会寒透了,他自小宠爱的妹妹,其实不过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苏绮乐进了苏锦玉的屋子,苏锦玉正在摆弄屋子里的首饰,首饰虽不名贵,却是她平时戴不起的。苏锦玉自打进了云家后,便发现那些得了脸的丫鬟穿戴都比她要好上几倍时,她心里嫉妒羡慕更是恨。凭什么那个云珩一生下来就出身高贵,万千人宠爱。凭什么她苏锦玉就要过着这样的生活?她不甘啊!她相信,她的小姨苏绮乐可以斗得过云珩的母亲,也一样斗得过云珩,只不过是需要时间了。 终有一日,她苏锦玉也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着旁人仰仗巴结的生活。 “玉儿。”苏绮乐的声音将苏锦玉的思绪拉了回来,苏锦玉放下书手中的珠钗,眉眼一弯便向着苏绮乐走了过去。 “小姨,您住的地方可真是太美了,只可惜玉儿命不好,只能在这住几天。不过就算是住几天,玉儿也很开心了。”苏锦玉笑的无害,却深深扎痛了苏绮乐的心,若她如今是主母,便将苏家接到云府住个一年半载的,云明皓也不会不同意。如今掌府一权在秋薇手里,秋薇事事都要问云珩,说是她掌府,不过是云珩不愿出这个风头,让秋薇去替她得罪人罢了。 “玉儿放心,终有一日啊,你会来这里长住啊。”苏绮乐笑着揉了揉苏锦玉的青丝,继而对杜鹃使了个眼色,杜鹃连忙走上前,她的手里是很多今季流行的名贵布料。 “小姨,您这是?”苏锦玉看着眼前名贵的布料,怔了怔,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是送玉儿的礼物啊,我是你小姨,你来小姨家里做客,小姨自然是要给你送一些礼物的,这些布料只是小姨的一点心意罢了。”说罢,杜鹃便将那布料放到了桌子上。 “谢谢小姨!”苏锦玉欣喜地说道,继而走到桌前,轻轻摸了摸那些布料,布料的手感之舒适是她从未都为感受过的。 “玉儿喜欢就好。”苏绮乐温和一笑说道。 “姨娘光送布料怎么行,若没有好看的首饰,玉儿姐姐如何变得更漂亮?”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女子娇俏的声音,苏绮乐一怔,居然是自己的女儿,云漪阳。 自打上次的事后,云漪阳一直视苏家的人为绊脚石,别说见了,提起苏家人云漪阳脸色就会恼,她真没想到今日云漪阳会主动登门给苏锦玉送东西。 “阳儿妹妹,我好久没见你了,比以前更漂亮了呢。”苏锦玉素来是个嘴甜的,夸起人来,都不带重样儿的。 云漪阳很是受用的笑了笑,一旁的竹桃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苏锦玉,苏锦玉接过打开,里面都是些极其名贵的珠宝首饰,苏锦玉一时瞧得有些愣了神。 “姐姐来府上做客,妹妹也什么准备的,便送姐姐些珠宝,小小薄利,不成敬意,还望姐姐莫要嫌弃才是。”云漪阳眉眼一弯,声音柔柔地说道,云漪阳的声音一直都是如此,恍若那天上的云,柔柔弱弱让人有几分怜惜之意。 “姐姐怎么会嫌弃呢,妹妹一片心意姐姐就很高兴了,只是,姐姐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给妹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苏锦玉将那盒子合上放在一旁,上前拉着云漪阳的手,面带几分歉意地说道。 “这有什么的,你我姐妹之前不需要这样的。”云漪阳轻笑一声,纤手轻轻刮了刮苏锦玉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小姨和妹妹对玉儿这么好,玉儿当真无以为报,日后若是二位有需要的地方,知会一声,玉儿定当竭尽全力。”苏锦玉看着二人坚定地说道。 苏绮乐和云漪阳闻言,虽面上都挂着笑,可是眼底皆划过一抹算计。 第二百零九章 初见小齐 云珩这边到了凤月琢的住处后,他果然在院子里陪那个孩子玩耍,见云珩来了,颇有几分诧异。随即便起身指了指云珩对那孩子说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那个小男孩看了云珩良久,继而摇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不知道,但是她长得好漂亮啊,是小齐见过最好看的姐姐了。” “嘴倒是挺甜。”云珩莞尔一笑,淡淡道。 “她就是给你的父母报仇的姐姐,她不但漂亮,头脑也漂亮。”凤月琢第一次如此夸云珩,倒让云珩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自称小齐的孩子闻言愣了半晌,随时磕磕绊绊走到云珩身边,竟直直给云珩跪下,揖了揖手,云珩连忙要拉他起身,这孩子倒是个倔强的,死活不肯起来,就那样跪下眼底尽是坚定地说道:“多谢姐姐替小齐家里报仇雪恨,小齐此生的命就是姐姐的,姐姐若有需要,小齐便是死也不会眨下眼。” 云珩闻言偏着头看了凤月琢,继而将小齐扶了起身,她伏下身温和一笑,问道:“这话谁教你的?” “爷爷,爷爷说了,虽然他没有见过您的模样,但是他觉得您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了,小齐今日见到姐姐,确实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小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云珩心底更是沉了几分,这孩子才多大,就学会了阿谀奉承,以后没了亲人的他又该如何活下去?便是云珩帮他又如何?云珩不是他的母亲,能帮他几分?况且云珩于他来说是恩人,他又如何总能让恩人帮他呢? “小齐,你愿不愿意跟姐姐走,去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住?在那里姐姐会陪着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姐姐会替你教训他。”云珩揉着小齐的头发,眼底尽是宠爱。 小齐摇了摇头,指了指凤月琢说道:“小齐想跟着月琢哥哥走。小齐知道,姐姐住的地方是这咸阳最漂亮的地方,但是那里不自由,小齐想要自由。而且,小齐跟着月琢哥哥,也可以学武功,以后小齐就可以保护姐姐保护自己,还有月琢哥哥。” 这时凤月琢走了过来,将小齐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继而朝着小齐的屁股拍了一下,笑道:“小齐先去玩儿吧,哥哥有话跟姐姐说。” “好。”小齐乖巧地应了一声便跑到一边去了。 “其实他跟着我就挺好的,你也不一定非要把他带走。虽然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是挺安全的,以后你想提拔他一下,他也能混个不错的官职。只是啊这孩子跟希望自己自由一点,我武功也不错,便是秦璟晟派人来杀他,我也能应付。”凤月琢看着不远处自己玩的极开心的小齐,笑着说道。 云珩见此,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他如今爷爷也死了,世上一个亲人都没了,想到这些就觉得怪可怜的,想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你有什么好弥补的?反正老大爷早晚都要死,你帮着他们把那件陈年旧事给翻了出来,虽说秦璟晟没有死,但是被陛下关进了宗人府,这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于如今的小齐来说,你非但不欠他的,反而倒是他欠你的。”凤月琢笑着摇了摇头,将云珩心里奇怪的想法给抹掉。 云珩沉吟了半晌,随即将自己的荷包递给了凤月琢,继而说道:“里面是一百两银子,别委屈了孩子。” “我都说了我不缺银子的,委屈不着他的。”凤月琢掂量掂量,一百两银子的重量真是让人喜欢。继而他又顿了顿说道:“你就这么把荷包送了我,也不怕事后平白授人以柄?” 云珩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荷包,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头上的。” 凤月琢闻言撇撇嘴,倒是不客气地将银两收下了,继而指了指草屋道:“你自己的屋子,应该不嫌弃吧?” “现在是你的。”云珩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便进了草屋。 草屋里虽然简陋,但瞧着还是挺温馨的,像个家的模样,云珩不得不承认凤月琢这个人整日瞧着没有个正形,实际上人还是挺靠谱的。 “有个事我还没问你。”凤月琢给云珩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云珩接过倒是很给他面子的喝了几口,凤月琢了解云珩,若是茶叶没她的好,那还不如给她来一杯白水。 “什么事?”云珩抬头疑惑地问道。 “那张伏羲琴是陛下御赐之物,御赐之物你随便送人,可知后果?”凤月琢可不信他这个哥哥在云珩心里有这么重要,可以让云珩担着性命危险将复习琴送给他。 “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欠旁人的,送你伏羲琴是谢过你这次帮我。而至于伏羲琴,我已经命人仿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放在府里了,你不必担心会收牵连。”云珩淡淡地说道,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疏离。 “你这个人,用人时靠前,不用人时靠后,如今又待我如此冷漠,真是个多变的女子。”凤月琢不难瞧出云珩眉眼间的疏离,他虽不知为何但是心里终究是不太舒服的。 云珩继续喝着水,并没有很快的回话,就当凤月琢以为云珩不打算理他时,云珩却说道:“你真的把我当做妹妹?” “对啊。”凤月琢点了点头,应道。 “没有一丝一毫旁的情绪?”云珩脸色渐渐凛了下来,凤月琢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云珩,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将凤月琢问的愣了半晌,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玉心死了之后,我的心就死了,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一开始寻到你的确是想利用你,但是现在我也的确是把你当成妹妹,没有一分一毫多余的情绪。或者话说的再露骨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就会彻底消失,因为那样就是对玉心的背叛,我答应过她,除了身死,所有的变心都是背叛。” “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我会找个机会给你个名分的。”云珩放下茶杯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凤月琢一把拉住。 凤月琢瞪圆了一双桃花眸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珩,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名……名分?你当我是你的男宠?还名分?” 云珩毫不客气地剜了他一眼,语气也横了几分道:“你脑子想着什么东西呢?我的意思是说,让我父亲认你做个干儿子,省的整日出入云家跟做贼似的。” “哦,那你不说明白,吓死我了。”凤月琢这才撒开拽着云珩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俨然一副受了惊地模样。 云珩瞧着他这副没有正形的模样,心里就有几分气,好笑道:“你放心,我便是找男宠也得找个有姿色的。” “你什么意思啊?我没姿色?我,没,姿,色?”凤月琢闻言,登时气的差点吐血,他是自恋了一点,但是他模样的确生的俊美啊,往咸阳城大街上一走,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他沉迷? 云珩目光诚挚地摇摇头说道:“跟秦璟煜比你差远了,跟江离比,你没他温润,跟何朗意比,你没他意气风发,承认吧,你老了。” “我跟你讲云珩,你就是是占了是个女子的便宜,不然你现在早就被我打的你娘都不认识你了。”凤月琢佯怒道。 云珩闻言目光微微一颤,别过脸道:“她本来也不愿认我。”话毕,拂袖而去,徒留凤月琢一人在原地回味着云珩这话里的意味。 跟着云珩来此的锦鲤见凤月琢提到乔珏,心里便暗叫不好,但是云珩的话更让锦鲤摸不着头脑,什么本来不愿认她?乔珏是死了啊,若是乔珏还活着,怎么会不认她呢? 云珩回云府这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锦鲤不敢问,海棠便说多嘴问云珩了,连大气都不敢出,坐在云珩身旁一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云珩回了云府后,便洗了个热水澡躺下了,她这个人洁癖重,从外面回府,若是不洗澡,她便觉得自己浑身都是脏的。云珩躺下却并不困,只是在想着一些事罢了。池鱼见云珩没有睡意,这才走到云珩身边同云珩说话。 “郡主,苏家人已经在客院住下了,苏姨娘送了些东西过去倒也正常,不过三小姐也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这倒是让奴婢有些意外了。”池鱼对于苏绮乐和云漪阳的一些做法,颇为纳闷,按说云漪阳如今应该对苏家怨声载道才是,竟还去送礼物,实在是怪异。 “送东西?”云珩喃喃道,继而又问道:“送给谁最多?” “苏小姐,苏锦玉。”池鱼回忆了片刻,回道。 “那就对了。”云珩揉着眉心淡淡道。 “什么对了?”池鱼有些不解地问道。 “收买苏小姐,利用苏小姐对付咱们郡主。”锦瑟在一旁笑道,语气里尽是讥讽。 “不是吧?苏家可是苏绮乐的娘家,如今苏家就只有苏锦玉一个后辈儿了,她真有这么狠?”池鱼都有些诧异的说道,说到底苏绮乐也是姓苏的啊,真的拿自己家的人当枪使? 云珩轻笑一声,没有言语,苏绮乐那个人若是犯上狠,云漪阳她都能牺牲。苏锦玉一个小侄女能有什么在意的呢? “郡主郡主,客院那边吵起来了!”海棠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吵起来了?谁和谁啊?”池鱼蹙着秀眉,焦急地问道。 “听下人们说是苏姨娘和苏小姐。”海棠说道。 云珩唇角一扬,翻了个身语气中带了几分愉悦,“不关咱们的事,该干嘛干嘛去吧。” 第二百一十章 七具尸体 即便是素来不多事的锦瑟都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方才还又送东西又唠家常呢,眼下就吵起来了,怎么看都觉得十分不对劲儿。 “郡主,您说苏姨娘是不是又想有什么小动作了?”锦瑟怎么看都觉得这里面有阴谋的味道,思及此,便赶紧提醒云珩。 “没有小动作那还是她吗?”云珩躺在床上嗤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言。不知是近日有些劳累还是如何,她现在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地,若是不躺着她都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因为蚀骨毒,她身子本身就虚的很,这些时日又掺和了这么多事,耗了太多的心血与精力,身子自然就有些熬不住了。 “苏绮乐素来不老实,要奴婢说还不如直接杀了干脆。”海棠想着苏绮乐做的那些恶事,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那可不行,直接杀了,父亲会难过的。”云珩背对着她们躺着,所以她们便没有瞧见云珩脸上的冷笑,眸光中夹杂了几分杀戮。 几个丫鬟闻言目光皆是一震,云珩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希望苏绮乐的死,云明皓一点难过都没有,那大概就是苏绮乐寒透了云明皓的心才行,若想做到这一点,当真是不容易的,不论苏绮乐做的有多么过分,至少她还给云明皓生了两个孩子,至少她还为了云家付出了很多,若非苏绮乐做的绝了,云明皓是绝对不会彻底寒了心的。 屋外响起脚步声,继而便有一个小丫鬟进了屋,怯生生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珩便赶紧收回了目光,福了福身谦卑地说道:“郡主,大小姐求见。” 云珩闻言,登时有些心烦地揉了揉眉心,她自己的事就不能自己处理吗?现在云漪兰是投靠了云珩,云珩不是她的谋士,不必事事都要替云漪兰斟酌好应当如何做。云珩虽未直接说,但是云漪兰自己心里总该明白的吧? 见床上的人没有言语,小丫鬟一时也没了主意,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锦瑟,锦瑟看着揉着眉心颇有些心烦的云珩,心下会意,便对那个小丫鬟说道:“回了她,郡主不适已经睡下。” 小丫鬟停了片刻见云珩没有反驳,这才应了一声,出去回话了。 “喜欢了一个不争气的,还有脸来寻本郡帮她?”云珩蹙了蹙眉,不悦地喃喃道,云珩什么时候见云漪兰,取决于秦璟煜什么时候告诉云珩,姜子臻是个不错的人才。 “郡主,这些日子秋姨娘来了三次,都被您回了。大小姐这是第二次来了,也被您回了,您这样谁也不见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的。”锦瑟不由得劝谏道,说到底她们如今都投靠了云珩只求能扳倒苏绮乐,如今云珩倒是让她们都吃了闭门羹,求为你也就罢了,云珩让她成了掌府姨娘,秋薇心里自然感激云珩,吃几次闭门羹也无妨。 但是云漪兰那边估计就不行了,云漪兰自打上次花朝节一事,与姜子臻再也没有见过面,便是暗里书信往来也不多的。眼下想到云珩这里寻个法子见姜子臻,云珩却不愿见她。要知道,她是跟云珩不同的。先前云珩不是郡主的时候,偷偷溜出去即便云明皓知道了,也不会罚她。眼下云珩是郡主,她想去哪无人拦着她。但是云漪兰身无诰命,若想出门必须得经过云明皓或者掌府姨娘的同意。秋薇眼下随时云珩的人,但是跟云漪兰可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云漪兰想出去,秋薇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云漪兰即便心里恼火,面上依旧得笑着,毕竟秋薇掌府,云漪兰也不好得罪她。云漪兰一直都以为秋薇给她使绊子,是因为她伤了云漪清。但是实际上只是秋薇想打压她的气焰罢了,云漪清做的那些事早就寒了秋薇的心,云漪清是死是活,跟她秋薇都没关系了。 “等到该见她们的时候,本郡自会见的。”云珩懒懒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困了,不愿再与锦瑟搭话了。锦瑟见此便给云珩盖好了被子,将锦鲤和海棠遣了出去,自己跟池鱼一旁安静地候着了。云珩身子虚,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需要,所以这些丫鬟左右都不可离身,这是云明皓特意嘱咐的。 云珩屋里留两个人就行了,剩下两个大丫鬟在院子里盯着点,若是有什么旁的事也好有个拿主意的。这二人刚从云珩屋里出来,本想在院子里的摇椅坐一会晒晒太阳,这等美事在别的主子那里可是享受不到的,但是云珩说她自己也很少坐那摇椅,搁那里没人坐怪浪费的,就让她身边几个大丫鬟,若是无事想去坐着玩便就去吧,所以这二人便想去享受一把。 就在这时方才那个怯生生的小丫鬟又来了,见云珩屋门紧闭,只好先来锦鲤和海棠这边了。 “又有什么事啊?”锦鲤见这小丫鬟来了,必定没什么好事,秀眉一蹙,口气有些不悦。 小丫鬟听着锦鲤口气不好,心里更是怯了她几分,低着头说道:“四小姐求见。” “大小姐郡主都不见,四小姐就见了?”海棠白了那个小丫鬟一眼,真是刚入府的小丫鬟,一点头脑都没有,见风使舵都不会。 云珩如今是郡主,有诰命的,如今在云家后宅那可是说话有分量的人,她既然云漪兰都不见,除了府里的正经主子,旁人也就不会见了,直接回了不就好了,非得过来扰了云珩清净才好? 小丫鬟怯生生地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回了云漪清了。 “今儿是怎么了,怎么都来寻郡主?莫不是真出什么事了?”锦鲤有点莫名其妙,按理说云珩不见云漪兰,那云漪清来了也没用的,明知这一点偏偏又登门…… “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吧,说不定真的出了什么事了。”海棠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在云家后宅里待了这么久的小姐若是连这点人情世故都瞧不出,早就被人算计死了。今日这姐俩接连登门,兴许真的出什么事了。 二人出了内苑,便瞧见准备从外苑出去的云漪清,锦鲤连忙喊住云漪清,云漪清见是她们二人,温和一笑欲要说话却被锦鲤抢先。 “咱们郡主这些日子操劳过度,眼下已经睡了,秋姨娘和四小姐接连登门,奴婢们私下讨论了一下觉得您应当是有要事。郡主如今不便出面,四小姐可否跟奴婢们说说?”锦鲤福了福身,话如崩豆般说道。 云漪清点点头,面容有几分严肃地说道:“方才有下人来报,说是在藏书楼里发现了几具尸体。” “尸体?”锦鲤闻言登时蹙紧了秀眉。 “而且不是咱们云府里的人,个个身负重伤而死,不知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姨娘心下没了主意,父亲又不在府里,所以想来郡主这里寻个办法,但是她先前几日来寻郡主,都被郡主拒之门外了,刚好见到了大姐姐便让大姐姐将此事告知郡主,谁知郡主还是不愿意见。”云漪清微微叹了一口气,言语里尽是无奈。 “那若是四小姐不嫌弃,可否带奴婢们去瞧瞧,奴婢学过些医术,兴许能瞧出些什么,到时候再回来禀告郡主时能更详细点,郡主也更好拿个主意。”锦鲤自告奋勇地说道,既然不是云家的尸体,那么此事就有些奇怪,云家如今最出彩的就是云珩,锦鲤怕的就是这些人是冲着云珩来的。 “好。”云漪清温声应道,便带着他们想藏书楼那边走去。 到了藏书楼后便瞧见地上有七具尸体,因为死相都极其惨,所以已经用布遮住了,海棠和锦鲤都是见过尸体的人,自然也没有多怕。锦鲤俯身检查发现这些人的致命刀伤都是弯刀所致,而且几乎每个人身上的伤都是致命伤,连那些皮肉之伤都没有,似乎全部都是一刀毙命后不解气又来了几刀。 “弯刀?”海棠似乎也发现这个线索,小心翼翼地问着锦鲤。 锦鲤点点头,轻声说道:“他们即便不被弯刀刺死,也得死于毒药,这些人应当是在来云府之前全部喝了毒药,若是行刺不成功便就死了谁也查不出什么。你看他们的手的老茧,并不在虎口而是偏手掌下一点,这就是说明他们明日里应当多用的是弯刀,为了怕被发现身份所以这次来云府拿的是普通的剑。” 海棠没有说话,因为她跟锦鲤心里都有了合适的人选,能做的如此之绝了,应当只有日月明教了。可是又是谁拦住了他们?凤月琢?不,不是他,凤月琢不用弯刀,他用的是折扇,那么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江离。 二人心思沉重的回了幽篁苑,聆书行刺云珩的人已经死在了云府里,如果江离不出手,那么行刺的七个人,还是在夜里,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会伤到云珩。思及此,锦鲤和海棠觉得她们日后得谁在云珩屋里了。 回了幽篁苑后,云珩已经醒了,她靠在床边发着呆,手里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碧螺春,见海棠和锦鲤回来,便瞥了她们一眼说道:“瞧出什么了?” “郡主是怎么知道的?”锦鲤也有几分诧异,明明院子里的人不知道。 “方才那个来通报的小丫鬟说的,快说瞧的如何了?”池鱼焦急地问道,毕竟在云府里死了这么多人,若是冲着云珩来的,那可实在是太危险了。 “都是日月明教的人,应该是聆书派来的,他们都死于弯刀,想必是江公子拦住了他们,不过看那些人的剑上也有血迹,想来江公子也受了伤。”锦鲤如实回道。 闻言,云珩蹙紧了黛眉,握着茶杯的手也重了几分,“明日锦瑟去江离家里寻他,若是能寻到就告诉他明日未时,第一次遇到的茶楼等他,若是寻不到就罢了。” 二百一十一章 暗杀之因 “姨娘,郡主出去了。”采薇附在苏绮乐耳边说道,苏绮乐还在喝着茶,闻言手一抖险些将茶杯摔落,直接将茶往桌上一摔,面色也有些不悦。 “出去了?她怎么这个时候出去了?”苏绮乐秀眉紧蹙,语气中有些恼火地说道。 “不知道,但是这些日子郡主也都没怎么在府里歇下,三天两头往外跑,也不知外面有什么心思把她魂都给勾没了。”杜鹃摇了摇头,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讥讽地说道。 苏绮乐瞪了一眼杜鹃,示意她说话注意些,隔墙有耳。杜鹃见此,连忙噤了声垂下头,默然地站在一旁。 采薇见苏绮乐心中恼火,连忙上前给苏绮乐揉着肩柔声说道:“姨娘也莫要急,总归郡主不能跑了就是了,这是她的家,她还是得回来呀。”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都计划好了,偏偏她这个时候出去了,我这心里如何不恼!”苏绮乐气的一拍桌子,吓得两个丫鬟心一颤,一旁普通的小丫鬟更是吓得直接跪在地上。 “出去出去。”采薇见苏绮乐当真恼了,连忙将那些小丫鬟赶了出去。 “姨娘也莫要急,反正姨娘现在不管让苏小姐做什么,她都会去做,也不急于这一时,姨娘消消气,方才那些小丫鬟可都瞧着呢,您不能这么沉不住气。姨娘,喝口茶消消气。”采薇说着又倒了一杯茶奉上,虽是一脸的掐媚讨好,但是话却说得十分在理。 苏绮乐闻言眉眼间的恼火散了几分,点点头接过了采薇奉上的茶喝了一口,的确觉得心头的火舒缓了很多,她这才说道:“罢了,等她回来再说,一个乳臭小丫头也想跟我斗?这一次新账旧账一起给她算了!让她彻底身败名裂!” “姨娘英明,您素来聪慧此次一定会成功的。”采薇说罢,便又给苏绮乐捶着腿,虽狗腿的很,眼里心里都是奉承苏绮乐,但是苏绮乐却很是受用。 苏绮乐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言语,眼底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 话分两头,云珩今日出去就是去寻江离的,昨日藏书楼的尸体足以说明是江离帮她挡了灾,即便这灾可能是因为江离而引的,但是该谢云珩还是要谢的。云珩不知锦瑟能不能寻到江离,反正她也只能出来等着了,毕竟她并没有可以找到江离的方式,每次都是江离主动来寻她。 云珩记得江离说过听风楼的老板娘是他的姨母,她想着应该是日月明教的人,而这里应当是日月明教接头的地方。思及此她有些疑迟,不知该不该进去,如今因为聆书日月明教应当也是极其想让她死的,她今日身边只带了海棠和锦鲤二人,而这茶楼里有多少人是日月明教的,她不得而知的。 “郡主,我们不进去吗?”海棠看着站在茶楼外不知在思量什么的云珩,有些不解地问道。 “郡主可要想好了,我们若是进去,凶多吉少。”锦鲤自然是记得江离说过这茶楼是他姨母开的,那一定跟日月明教是有关系的,只要有关系,那么云珩如今被聆书在日月明教中下了通缉令,云珩若是进去了,就难以活命的。 “凶多吉少?什么意思?”海棠不知此事自然不明白锦鲤话里的意思,蹙着秀眉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日月明教接头的地方。”锦鲤瞧着她们站的位置周围没什么人,便是有也听不清她们说什么,随即便附在海棠耳边低声道。 海棠闻言眸子震了震,拉着云珩就要离开,云珩甩都甩不开,锦鲤只好上前将海棠给拦下,秀眉一横不悦道:“咱们郡主金玉之身你就这么拽来拽去的?” “我也是担心郡主啊!你都说那里不安全,我又怎么能让她去?”海棠气鼓鼓地说道,话虽这么不服输地说着,但是还是撒开了拉着云珩的手。 云珩揉了揉被海棠捏痛的手腕,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那就先在这里等着吧,若是他……”云珩的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个声音将她的话打断了。 “让清婉姑娘久等了。”江离揖揖手,面上依旧挂着和煦地笑意。 清婉,云珩眸光一滞,心底一颤,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的称呼,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再听到倒有几分感触了。 “无妨。”云珩转过身温和一笑,见江离白衣如旧,并无异样,心里暗道难道是自己过虑了?江离也许并没有受伤。 江离回过头看了语言听风楼,继而转过头对云珩温和一笑说道:“这茶楼过于杂乱,什么样子的人都没有,不适合郡主如此贵人,还是跟着在下再寻一处吧。” “好。”云珩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跟在江离身后去寻个好的茶楼说话。 二人随处挑了一个茶楼,客人熙熙攘攘倒是不少,茶楼的格调也有几分雅致的。云珩便要了一个包间,毕竟有些话还是不适合旁人听去的。进了包间后,云珩便摘下了面纱她如今出门是必须要戴着面纱的,毕竟是当朝郡主身负诰命,不宜随处走动,特别是就这样出现在大街上,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嚼云珩舌根,那可是个麻烦。 小二将茶奉上后便出去了,屋内陷入一片死寂,云珩不言语,江离也不言语。这二人不知就这样静默地坐了多久,终于云珩忍不住开口说道:“本郡知道是江公子替本郡挡了灾,谢谢你。” 江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猛地抬头看了一眼云珩,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心里恍若住了一只兔子,连忙别过脸说道:“郡主不必谢在下,若不是因为在下郡主也不会被行刺。” “她喜欢你,发现你对旁人好,她心里自然嫉妒的。”云珩莞尔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聆书的针锋相对,上次说的那番话其实也不过是吓吓聆书罢了。聆书只是太喜欢江离了,聆书对江离的那份感情是常人不会懂得,两个人一起从生死闯过来,若不是有江离,聆书或许早就坚持不下去而死了。 闻言,江离却垂下了眸子,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聆书,此事还是她告诉在下的。” “不是聆书?那是?”云珩也有几分诧异,日月明教除了聆书还有谁想杀自己? 江离眸光一滞,沉吟了片刻,叹息道:“是教主。” “教主?”云珩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江离,他是少教主,教主就是他的父亲,为何他连一声父亲都不肯叫?思及此,云珩不由得问道:“他不是江公子的父亲吗?” “于教主来说,在下也不过就是他的属下罢了,一个极其优秀的属下。”江离自嘲地笑了笑,那个男人何时将他当做儿子了?他受伤了,危及性命了,他可曾关心过他?只要江离不死,那个男人也就不会多问一句。 “难道他是因为本郡与江公子走的太近了,所以才要杀本郡?”云珩蹙着黛眉,将心底的疑惑托盘而出。 江离笑着摇摇头,对上云珩的凤眸,一字一顿缓缓道:“他是因为我喜欢你。” 云珩眸子震了震,连忙将目光移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这才将目光移了回去。 “他觉得这样的我不受他的控制了,所以就要杀你。”不知从何时开始,江离对于云珩的称呼从“郡主”变成了“你”,从自称“在下”变成了“我”。 云珩看着眼前的江离一脸的风轻云淡,想到那一夜兵刃上的血迹,她蹙了蹙眉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江离愣了一下,随即堆起一抹笑意说道:“怎么会呢,那些人不是我的对手。” 可云珩却觉得江离这一愣有问题,但是她总不能上去扒江离的衣服看看到底有没有受伤,只能故作不悦地说道:“你骗我。” 江离见云珩有些不悦,有些焦急地说道:“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受伤。” “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金疮药的味道?”云珩偏着头目光直直地盯着江离,质问道。 江离闻言,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皮外伤就擦了点。” “你还不说实话?那我就只能把你衣服扒开来瞧瞧了?”云珩说这话的时候故作镇定,可面色早已泛了红,江离本想着求饶总不能让云珩一个女子真的这么做,但是瞧见了云珩面色上的绯红,就忍不住想逗逗她。 “若是郡主喜欢如此,那就来吧,反正如今我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只能任由郡主摆布了。”江离叹了一口气,装作一副娇弱的模样靠在了椅子上。 云珩嗔了他一眼,面上的绯红也因为江离如此的挑逗也瞬间消散,不悦地说道:“你到底伤的重不重啊!” 江离见云珩是真的担心他,只好转过身将衣服脱到肩头,那里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到殷红的血迹,见云珩看到了伤口,江离连忙将衣服穿上,转过身笑道:“我一个从修罗门出来的人,他们当真是我的对手,只是那日夜黑风高,自己不当心罢了。” 云珩见到了江离的伤,心里更是愧疚几分,可是她素来不会安慰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沉吟良久才说道:“那你好好养伤,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说就好。” 江离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说道:“养不了伤的,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即便我不想去做,可我是日月明教的人,我没得选。” 云珩目光沉了沉,她知道很多事情都是生下来就注定的,江离是日月明教的人,他也就注定这一生都要为日月明教卖命。思及此她只能点点头,“那你自己保重,不要做太多伤害别人的事,也不要让自己受伤。”云珩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日月明教不可能不做杀戮之事,云珩只能希望江离少做。 江离眸子黯了黯继而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云珩见天色有些晚了,她必须得回去了,随即便起身辞别了江离,离开了茶楼。江离一个人坐在茶楼里,从窗户里看着云珩的背影,看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远去,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感觉背上的伤越来越疼了。 他骗了她,那些人是他父亲养在身边的一等杀手,两三个江离对付不是难事,可是七个人,江离真的拼劲全力才将他们都杀了,而他如今早已浑身是伤了。 他也早已回去认错,并保证以后会为日月明教献出自己的一切,于是他的父亲又派给了他一些任务,这些任务充斥着杀戮,他不想做。 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实在是不敢赌了,不敢拿云珩的命去赌了。 思及此,江离喝下了茶杯里最后的一口茶水,起身也离开了那里。 即使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你也不要怕,因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第二百一十二章 锦玉大闹 云珩回了府后,便在院子里饮茶赏花,瞧着眼前的海棠树上的海棠花渐渐开放,她心里自然也是欣喜极了,她平生最喜欢海棠了。如今已是五月,海棠花渐渐开放,微风拂过还会有海棠花落下,偶尔落在云珩的青丝上,云珩都舍不得拂掉。 云珩内苑里的锦鲤也长得愈来愈大,锦鲤平日里最喜欢喂这些鱼了,锦瑟总笑她给自己的同类喂食,锦鲤也只是嗔她,也不曾恼。 云珩靠着椅子上,看着这满苑的花花草草恍若仙境,暗讽自己平日里忙里忙外都不曾停下脚步看看自己苑里的风景,不但不比外面的差,还比外面的还要美上几分。 “苏小姐,苏小姐,您不能进去!郡主她还在歇息,不许任何人进去!”外苑忽然响起几个丫鬟焦急地声音,似乎是在拦着谁。 “你们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如果不是她魅惑九殿下,九殿下怎么会逼着陛下抄我们苏家!我今天就要报仇雪恨!”苏锦玉在外苑厉声嚷着,俨然有几分云珩是她弑父仇人,与云珩不共戴天的意思。 锦瑟蹙了蹙眉,眼底泛起一丝恼火,就要出去瞧瞧,却被海棠拉住,海棠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说道:“锦瑟姐姐就别去了,您还是个讲道理的,可妹妹海棠是个不讲道理的,对待这种泼妇,还得妹妹这种不讲道理的去。” 话毕,便唤几个内苑的丫鬟嬷嬷气势汹汹地朝着外苑走去。云珩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看着书,锦瑟见云珩一脸淡然,海棠也过去了,就真的站着不动了。 见此,云珩只好说道:“锦瑟你去瞧瞧,海棠那丫头上来倔脾气谁她都敢打几下。”下句话云珩没说,苏锦玉今日本就是来碰瓷的,可别真随了她的意。 锦瑟应了一声,便也朝着外苑那边去了。锦鲤听着外苑苏锦玉叫骂地声音越来越大,她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云珩却依旧面色淡然地看着书,锦鲤心里当真不由得称赞云珩一句,心可真大。 “郡主真的不要出去瞧瞧吗?由着她这么骂也不是个事儿啊,旁人可如何看您,再说了经过了上次的事情,梅邬那边的丫鬟小厮都换了一批,府里很多人都不知道那件事,若她这么闹,府里上下都知道了,那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传了出去,孟家又要来闹了。”池鱼头脑清晰,见云珩一动不动心里虽急,也只能给云珩将这件事的可能会产生的坏结果给云珩说出来,试图让云珩心里也在意一下此事,出去瞧瞧莫要苏锦玉再如此闹了。 云珩闻言只好将手中的书放下,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你说让本郡出去瞧瞧,难道本郡出去了她就不会闹了吗?她只会闹得更厉害,反正她都要闹,不如让她在外面闹个痛快,一会儿进来了也没力气闹了。再说若是将那件事传了出去,是她苏家的事,跟云家也没关系。” 话毕,云珩端起一杯碧螺春,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对于外苑苏锦玉撕心裂肺地嚷叫充耳不闻,池鱼不得不佩服云珩坐得住,倒不是说云珩脸皮厚,只是这样一来苏锦玉的怒气就好像一拳打在了云珩这个软棉花上,不痛不痒让苏锦玉心里更要气上几分了。 外苑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似乎是苏锦玉喊累了,只能听见苏锦玉偶尔低声骂几句,再没了动静,云珩这才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苑走去。 云珩前脚刚迈进外苑,苏锦玉便像疯了一样冲上来,海棠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苏锦玉,将她两只手别在一起,用膝盖骨狠狠地抵着苏锦玉的背部,苏锦玉吃痛一个字也说不出。 “闹够了?”云珩冷声地说道,她眉眼间都泛着寒意,眼前的苏锦玉对于云珩来说不过就是一只蚂蚁,云珩要她死,简直轻而易举。 苏锦玉恶狠狠地看着云珩,艰难地说道:“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家破人亡,现在又要杀了我吗!” “你太抬举自己了,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哪里还有机会跪在这里活蹦乱跳骂着人呢?”云珩凉凉地扫了她一眼讥讽道道。 “今日我苏锦玉就要给哥哥,和苏家报仇雪恨!”说罢,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海棠的束缚,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就冲向云珩,锦瑟见此猛地冲上前,一脚踢开苏锦玉的手腕,苏锦玉吃痛便一头栽倒在地,锦瑟连忙将匕首抢过来。 海棠见她居然敢对云珩动手,气急抬手就要甩她一巴掌,却被云珩冷声喊住,“住手!” 海棠虽心里不情不愿,但是她还是很听云珩话的,便收了手站到一旁去了,云珩拿过劫色手里的匕首,缓缓走到趴在地上的苏锦玉面前,俯身将匕首递给苏锦玉,苏锦玉怔了怔没敢接。 “现在就杀了本郡,如果你现在杀不了本郡,那么死的就是你。”云珩眉眼弯弯,言笑晏晏柔声说道。 苏锦玉思量了片刻,继而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把抓过那匕首,猛地起身就要扎向云珩,云珩虽身子弱,可不代表她就笨手笨脚的,她一个转身就躲过了苏锦玉的匕首,苏锦玉一个踉跄,扑到了锦瑟身上,锦瑟没好气地将她手上的匕首给拽了下来,暗里又狠狠推了她一把,继而给一旁的丫鬟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把苏锦玉带走。 丫鬟嬷嬷得了令,连忙将苏锦玉给五花大绑带走了,锦瑟怕她又乱叫,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这才让她们将苏锦玉抬了出去。云珩看着苏锦玉挣扎地背影,和那个充斥着怨念地眼神,眯了眯眼,转身便进了内苑。 她不相信苏绮乐的计划只是让苏锦玉过来闹一下,必定还有后续。反正她云珩是不怕这些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连一个苏绮乐都斗不了,她拿什么帮秦璟煜夺这个江山,难道以为其他皇子,其他大臣都是傻子吗? 锦瑟见苏锦玉走了,便将那个匕首给用布包了起来,拿给了院子里处理腌臜的丫鬟,让她处理腌臜的时候,一并丢掉,并嘱咐了一嘴,若是处理不好,可仔细着她的皮,郡主可不是好糊弄的。 云珩回了内苑后,身边几个丫鬟都愤愤不平地骂着苏锦玉,说她如此猖狂云珩就不该还留她一条命,按照大秦律法,凡是行刺诰命三品以上之人,皆可就地处罚,云珩便是在院子里直接将苏锦玉杀了又有何妨。 云珩倒是不介意苏锦玉死不死的,反正她早晚都要死。云珩不杀她原因有两个,第一她是想看看苏绮乐想做的是什么?想往她云珩头上扣什么屎盆子?第二,云珩不希望苏锦玉的血脏了她的院子,要死外边去死。 云珩回了院子坐下不到一炷香的时辰,外苑就来了一个丫鬟,步履匆匆面色苍白,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她福了福身颤着声音说道:“郡主,出事了,方才嬷嬷丫鬟们将苏小姐送回去,路上就不知被谁射了一箭,正好在胸口的要害处,眼下已经危在旦夕!苏家的人已经去了,苏永一口咬定是郡主做的,郡主快去瞧瞧吧!” 云珩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端起手边的茶杯细呷了一口,缓缓道:“父亲呢?” “通报的丫鬟没有说将军在不在,但是今日将军并未出府,想必应该在过去的路上了。”那个小丫鬟沉吟了片刻,思量了一下方才通报的小丫鬟跟她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提到云明皓。 “那也就是说她也没有告诉你老夫人过没过去?”云珩终于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瞥了一眼那个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被云珩这一瞥,骇的低下了头,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她如此倒是惹得云珩有些莫名的好笑,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本郡。”云珩将书放下,正视着那个小丫鬟。小丫鬟闻言只好把头抬了起来,可依旧不敢直视云珩,只能看着别的地方,缓解自己的害怕。 “本郡有那么可怕吗?”云珩蹙着黛眉不解地问,是她平时一直板着脸的缘故吗?为什么院子里的丫鬟除了她身边那几个,看见她一个个跟看见阎王似的。 “不……不可怕。”小丫鬟局促不安地摆弄着手指,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的紧张。 云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你去将此事通报老夫人和秋姨娘,让她们去瞧瞧。”小丫鬟得了令,福了福身快步走了出去,简直一副被关进大牢里得以释放重见天日的感觉。 云珩身边的几个丫鬟似乎感觉到云珩不悦,池鱼连忙安慰道:“旁人不了解郡主,所以才觉得可怕,实际上咱们郡主人好着呢,您瞧瞧,府里上下哪个丫鬟吃穿用度有奴婢们好的?” “郡主您就先别挂心此事了,咱们还是先去瞧瞧苏小姐那边吧。”锦瑟连忙提醒道,眼下可不是争论云珩性子的问题,而是赶紧把苏家这个麻烦给处理掉。 云珩不情不愿的起身,任由着池鱼将自己的衣裙上的褶皱整理好,蹙着黛眉无奈地说道:“是不是本郡做上这个郡主之后,就从没用过属于郡主的权利?” 海棠沉吟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道:“严格来说是这样的。” 云珩微微颔首,俨然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说道:“咱们秦国郡主对待不敬之人,有什么权利来着?” “不敬之罪分几等,若是像方才苏小姐那般,可以就地处决,但是若是禀报陛下,那就是灭门了。”海棠跟在秦璟煜身边很久,所以对于大秦律法还是很了解的。 云珩点点头,唇角扬起一抹愉悦地笑意说道:“不必灭门了,灭门总归还要牵扯到云家,她自己死就行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锦玉中箭 云珩到客院的时候,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嬷嬷丫鬟和小厮在看热闹,海棠冷着脸上去便将这些嬷嬷丫鬟和小厮给统统骂走了。下人们瞧见了是云珩来了,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灰溜溜地去做做事了。 屋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云珩还未走进去,苏永便冲了出来,抬手就要打云珩,却被云珩及时躲开,苏永似乎更恼火了,再一次抬手要打云珩的时候,就已经被云明皓拉住了。 “苏兄这是做甚?本将的女儿若是做错了事,本将会亲自教导还轮不到苏兄,况且如今并无证据,你又有何依据说是本将的女儿做的?”云明皓将云珩死死护在身后,不让苏永碰到她一分一毫。 “从她院子里出来,是被五花大绑着抬出来的,紧接着就被利箭刺伤,不是她做的还能是谁!云将军,在下敬你唤你一声大将军,但是你也不能如此护着自己的女儿!”苏永气的指着云珩骂道,但是因为云明皓护着云珩,就好像是在骂云明皓一样。 云明皓从武官多年,别说挨骂了,圣上对他一句重话都不曾说的,便是心里猜忌不悦恼火,那也只是暗里骂骂罢了,哪里会当着云明皓的颜面这般说话? 云珩从云明皓身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气的面色通红,浑身发抖的苏永笑了笑,那抹笑在苏永眼里甚是刺眼,笑意里夹杂了几分嘲讽,气的苏永几乎要失去理智。 “苏锦玉跑到本郡的院子大吵大嚷,如此不敬,本郡有权利将她绑了杖则一通,但是本郡没有。后来她又用匕首行刺本郡,被身边会武的丫鬟拦下,这等不敬之罪,以本郡的诰命,便是将她在本郡的院子里直接杀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本郡依旧没有,只是将她五花大绑送了回来,想让苏姨娘好好将她安顿,就听到有丫鬟来通报说苏锦玉出事了。本郡前来瞧瞧,倒成了本郡做的了,那既然您敢如此不敬的猜测,那本郡应该也可以猜一猜为何苏锦玉会突然跑到本郡的院子里去闹?这其中谁在挑拨离间呢?在苏锦玉去本郡院子之前,她跟谁在一起呢?是不是有人故意挑起苏锦玉的怒火来针对本郡呢?”云珩一连串的质问将苏永问的愣在了原地,他蹙了蹙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苏绮乐。 苏绮乐见苏永看向了她,连忙秀眉一横,焦急地解释道:“哥哥你看绮乐做什么?锦玉那是绮乐的小侄女啊,绮乐怎么会害她呢?” “苏锦城也是你的侄子,你害他倒也没犹豫。”云珩嗤笑一声,讥讽地说道。此言一出,云明皓心底一震便想起先前的事,继而将目光移动了苏绮乐身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云明皓如此举动,就等同于认定了此事就是苏绮乐做的了,苏绮乐心底一凉,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挽回局面。 这时云漪阳从屋里冲了出来,哭着嚷道:“锦玉妹妹就剩一口气了,你们还在这里争吵,你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啊!” 此言一出,苏永和苏绮乐这才连忙冲进了屋里。云明皓回身深深地看了云珩一眼,低声且无奈地问道:“真的不是你做的吗?” “父亲,您应该知道的,珩儿若真的恼了就直接在院子里杀了她了,便是在意名声也会在夜里动手,何必这般此地无银三百两呢?”云珩亦是无奈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云明皓点点头,拍了拍云珩的肩头道:“好,为父相信你,进去吧。” 话毕二人便一起进了屋,云珩进了屋便瞧见苏锦玉身旁坐在府里的女大夫,她已经给苏锦玉止血上药了,但是因为伤口太深,血根本就止不住,一时间她也有些慌了神。 其实以前世云珩跟着伏枫那么多年,想救苏锦玉并不是难事,但是她不想救,云珩就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方才苏锦玉既然想要她死,但是她没死,那么要死的就必定是苏锦玉,这是云珩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她必须说到做到。 苏锦玉已经虚弱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看到云珩进来了,死死盯着云珩,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但是看着口型不难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云珩,你不得好死! 你还说不是你?她就剩一口气也要揭发你,你还要什么好说的?你这心狠手辣的女子!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我的女儿报仇!”苏锦玉的母亲哭着嚷道,起身就要过来掐云珩。 海棠心里十分想揪着眼前这个老不死的臭婆娘狠揍地一顿,但是来之前锦瑟叮嘱过她不许轻举妄动,便是苏家人想对云珩做什么,锦瑟自己就够了,海棠做事容易冲动,会给云珩添麻烦,不然海棠早就上去把这个老太婆打的妈都不认识。 锦瑟一把拉住苏锦玉的母亲的胳膊,海棠则是护着云珩身前,不让旁人靠近一步,苏永见此指着云珩对这苏绮乐和云明皓说道:“你们瞧瞧,身边两个会武的丫鬟,这还能有好?那岂不是想杀谁就杀谁?” “想杀谁就杀谁?她今天有本事就把我给杀了!不然我非得要她死不可!害死了我的锦城又要害死我的锦玉吗!”苏锦玉的母亲哭嚎道。 云珩闻言,转身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屋子里因为这茶杯顷刻间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她冷笑一声,凌厉地气势压迫着屋子里的人。 “本郡若是想杀谁就杀人,第一个就把苏姨娘给杀了。从本郡母亲死了之后,她待本郡与本郡弟弟便是各种刁难与算计,让本郡姐弟吃尽了苦头,本郡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都得拜苏姨娘所赐。每次苏姨娘自己栽的跟头,你们都觉得她栽的莫名其妙。是莫名其妙吗?那本郡今天就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本郡听清楚了!” “每一次她自己栽的跟头,对她来说都应该是本郡栽的,如果本郡脑子不够灵光,是个傻子,现在不单失了身子还是一个爹不亲娘不爱……不对,本郡没有娘,本郡要是有娘能容下你这么欺负她的女儿?!”云珩厉声斥道,气势压迫下屋里的人竟无一人敢多言语。 “珩儿,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云明皓听着这些话心里如何不难过,要是有母亲,云珩就不会受欺负了,可是她的母亲死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小的时候常年在边关打仗,不曾回府,把府里上下全部交给了苏绮乐,本以为她会料理的妥帖,没想到…… 云珩没有答云明皓的话,而是指着苏锦玉对着一旁哭嚎的苏锦玉母亲怒道:“你的女儿要死了,就剩一口气了!你还在这儿说这些没有用的浑话,你觉得有用吗?你想杀本郡,且不问问本郡身边的丫鬟会不会先把你给弄死,就是云府上下的将士你问问他们答不答应?!” 一语点醒梦中人,闻言苏永和苏永之妻连忙冲向了苏锦玉,床上的苏锦玉因流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楚了,昏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了。 “你救她啊,你为什么不救她,你是不是得了云珩的命令所以不愿意救她!她要是有个好歹,我要你死信不信!我的夫君可是皇上的侍卫!那可是宫里的人,是你一个小大夫惹得起的吗?”苏永之妻拽着女大夫的衣领吼道,说道最后她嘴角一咧,似乎是失心疯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苏永看着身边的妻子意识混乱,似乎是疯了,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如今儿子死了,女儿只剩下一口气了,夫人又得了失心疯,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不多时老夫人和秋薇一同进了屋,见了这屋里哭哭啼啼一股子血腥味,不由得蹙了蹙眉说道:“这是怎的了?” “祖母!”云漪阳见老夫人来了连忙哭着冲到了老夫人的怀里。 “哎哟,这怎么哭成了这样啊?出什么事了?”老夫人素来是心疼云漪阳的,见云漪阳哭的凄凄惨惨,心里也是心疼的紧。 “锦玉姐姐身上中了箭,就只有一口气儿了,祖母您快想想办法吧!”云漪阳指着床上的苏锦玉,哭嚷道。 老夫人这才瞧见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气息不稳的苏锦玉,继而看了一眼云明皓,见他只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出言帮忙的意思,她这心里也有几分不愿意帮。毕竟云明皓才是她的儿子,儿子都不管的事,她这个老太婆又何必掺这一脚呢? 老夫人看着那女大夫脸色不好看,衣领被揪起似乎方才不知是谁揪住了她的衣领,想来应该也是苏家人,老夫人见此便上前将那大夫的衣领整理好,轻声问道:“血止住了吗?” 女大夫见老夫人态度极好,她的态度也端正了起来,温声回道:“眼下就是血止不住才会这样,因为刺在要害,伤口极其深,在下才学不精止不住血。” 老夫人闻言蹙了蹙眉,看着苏锦玉那个模样,估计就算让着云明皓手底下的将士拿着腰牌进宫请太医也无济于事了,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个时辰。 “无缘无故的身上怎么会中了一箭你?”老夫人蹙了蹙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语气中带了几分审问的态度。 云漪阳瞥了一眼云珩,没有言语,而这一眼恰好被老夫人瞧见了,她抬手指了指云珩说道:“又是你这个逆女?” 第二百一十四章 贼喊捉贼 云珩闻言怒极反笑道:“是啊,又是我这个逆女,祖母可真是聪慧,凭着三妹妹故意看了我一眼就认定是我做的,看来祖母做事都要看着三妹妹的脸色呢。” “你!你这个不孝女竟然敢顶撞我!如此大逆不道枉为我云家的女儿!”老夫人登时被云珩的话噎在了原地,气的指着云珩骂道。 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云漪阳,继而直直地看着老夫人说道:“要不这样,我脱离云家族谱离开这个家好了,反正这个家也不需要我,祖母您是愿意宠一个庶出也不愿意瞧嫡出一眼。若是我这个嫡出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就罢了,偏偏我这个嫡出为朝廷立了功给云家赚了脸面,在您那里还是不得脸,既然您这般瞧不上我,那我跟祎儿走,您把苏姨娘抬成正室,了却了苏姨娘这多年的梦,省得她整日在我跟前装贤妻良母就等着我开口。” “珩儿!不得对你祖母无礼!”云明皓出声斥道,他这话看似在斥责云珩,实际上确实在护着云珩,云明皓将她捧在手心里,怎么舍得她脱离族谱出去? 只是他这话护着的意味过于重了些,老夫人闻言面色更是铁青了几分,但是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云明皓,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云家的当家主子,当朝一品大将军。老夫人那般要颜面又怎么会让云明皓颜面尽失呢? “让她走!让她走!如此大逆不道的逆女我们云家不要!”老夫人气的直咳嗽,指着云珩骂了几句便咳的说不下去话,云漪阳连忙给老夫人拍着背顺气。 “二姐姐,您平日里若是瞧不惯阳儿也就罢了,眼下这人命关天的,您怎么还分不清孰重孰轻呢?”云漪阳一边给老夫人拍着背一边说道,语气里又急又忧,倒是一副很识大体的模样。 “那三妹妹说说让我如何识大体呢?此事本就与我无关,我站在这里因为你们的嫉妒,一个个都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你要我如何识大体呢?人就只有一口气儿了,你们要是救就赶紧,要是觉得来不及就查查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箭呢?”云珩真是懒得跟这帮人废话了,要是她有一天把她那个所谓的祖母给整死了,云珩都不会心软一点,那都是她该死。 女大夫连忙将箭递上前,云明皓接过那支箭,继而蹙了蹙眉递给了云珩,箭上赫然写着“云”一字,这就是云家的箭。云漪阳见云明皓蹙了蹙眉,连忙上前查看那支箭,看到那支箭上写着“云”,便转身又回到老夫人身边。 “二姐姐这箭上写着云字呢,有些话就不必妹妹说的更直了吧?”云漪阳见事已至此,也不必再与云珩多说了。其实这件事不是在于云明皓如何认为,而是在于老夫人如何认为的,方才云珩那般顶撞老夫人,老夫人心里的气自然难以消退,所以此事即便不是云珩做的,老夫人都不会轻易放过云珩,而这证据就在眼前,那老夫人必定会要治云珩的罪。 “妹妹若是想说凭着一支云家的箭,就说是我做的话,那我还可以说是妹妹做的嫁祸给我的呢。反正都是云家的箭,妹妹想拿来不难吧?”云珩冷笑一声,语气里尽是嘲讽。 “但是妹妹无端要这箭做什么?云家明面上的将士可从不拿箭的,只有暗卫才拿,妹妹一个庶女的身份,如何能拿到这暗卫的箭呢?姐姐若是心里有气想要教训一下锦玉姐姐,妹妹也没有资格去责怪姐姐什么。但是眼下人命关天,姐姐便是认了又能如何?姐姐是郡主,锦玉姐姐也的确冲撞了姐姐,按照大秦律法姐姐便是教训了锦玉姐姐也不是姐姐的过错,姐姐又何必一直矢口否认呢?”云漪阳蹙着眉,眼角还挂着泪珠,看着云珩的目光里尽是失望。 云珩温和一笑说道:“妹妹说的极是。”继而对一旁的海棠说道:“去厨房拿点醋来。”海棠应了一声便去了。 “姐姐拿醋做什么?”云漪阳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妹妹就不必管了,妹妹还是看看苏小姐有什么遗言要留吧。”云珩将目光移到了苏锦玉的身上,语气中尽是怜悯。 苏永忽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云珩身边直直跪下,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在与自己的内心做着极大的斗争。云珩也不急,就这样漠然地看着他。 “求求郡主救救我的女儿吧!”苏永说罢,朝着云珩“咚咚”地磕了几个头,再抬起头来时,他的额头上全是殷红的鲜血,极其刺眼。 云明皓实在看不下去了,将苏永拉了起来抚慰道:“你放心,本将一定救你的女儿,本将早已差人进宫请太医了,想必很快就到了。” “多谢!多谢云将军!日后我苏永就算为您当牛做马,也绝不犹豫!”苏永感动地老泪纵横,颤着声音说道。 云珩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了苏锦玉身边,可还未近身苏永就已经拦到了云珩身前。 “你要做什么?!你就放过她吧,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事,她也只是一个孩子,你又何必蛇蝎心肠非要她死呢?”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苏永如今几乎接近绝望,泪流满面地说道。 云珩怒极反笑说道:“你们就这么想本郡的吗?本郡平日里的确寡言少语,但是也由不得你们欺辱,更由不得你们污蔑!” 话说到此,海棠已经从厨房拿了一瓶醋回来了,云珩接过那瓶醋,往手中的箭上一洒,箭上便又显现出一个字,是“苏”。云珩拿着手里的那支箭递给了苏永,满色铁青着说道:“您能否给本郡解释一下这下面的‘苏’字呢?这支箭本是你们苏家的,如今却将‘苏’字抹了去,写了‘云’,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闻言,苏永面色陡然一变,将那支箭接过了仔细瞧了瞧,脸色更是难堪了几分。屋子里的人都不傻子,见苏永脸色如此难堪就说明这支箭的确是苏家的,那么从云珩进屋开始苏永便一口一个云珩做的,如今想想这话说的是不是说的极其打脸呢? 老夫人一听登时就恼了,她是不喜欢云珩,但是打骂甩脸色都是她的事,与外人无关,眼下这摆明了陷害云珩,她又如何不气? “苏兄能否给本将解释一下这箭的由来,和苏兄是根据什么觉得此事是本将的女儿做的呢?”云明皓说着这话时,脸色阴沉似乎意有所指。 苏永也不是个傻的,苏家的箭非苏家人难以拿到,苏绮乐虽是苏家人但是她不曾回府根本拿不到这支箭,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苏锦玉自己拿的。可是苏家早已被抄家,她怎么会留一支箭在身边?难道就为了嫁祸给云珩? 苏永虽如此想着,可是他终究不能说出来,他从不能说是他的女儿自导自演只为了嫁祸云珩吧?而这其中若说没有苏绮乐推波助澜苏永可是不信。听说苏锦玉刚到云府那日苏绮乐和云漪阳送去了不少好东西,当时他只是想着一家人于是就多送些东西倒也正常,如今再想想那分明就是用着蝇头小利收买苏锦玉。 见苏永不说话,云珩也不说话,她站在一旁凉凉地扫了一眼苏绮乐和云漪阳,二人心底皆一惊,连忙替自己想好开脱的话。 云珩见此便给一旁的秋薇递了个眼色,秋薇会意,掂量了片刻便朱唇轻启说道:“既然苏先生不愿意说,云家也不会过于逼迫苏先生,既然是苏家的箭,那么就是苏家的家事了,那么方才苏先生污蔑郡主一事,您总该有个说法的,毕竟咱们家的郡主可不是世袭郡主,是陛下亲封的功臣郡主,丝毫马虎不得的。”秋薇不疾不徐地说道,倒有几分主母气势,落落大方的模样让人瞧了觉得很是体面,便是老夫人也对秋薇有几分满意,只是秋薇这话是摆明了替云珩讨个公道,老夫人虽不愿,但是云家的脸面还是要的,至于云珩的账,她会秋后一同算了。 苏永沉吟了半晌,云珩看着愣在原地的他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抬头看了看云珩,眼底是一片呆滞,他一步一步走到云珩身前,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继而清了清嗓子,欲要说话,云珩却听出他的哭腔,那是一种绝望到对这世俗没有眷恋的绝望。 “罢了,您答应本郡一件事,今日我本郡是救了苏锦玉,您会带着她走的远远的,离这咸阳远远的,不会跟个傻子一般找本郡这个什么都没对她做过的人报那个无须有的仇,本郡就能救她的命。”云珩蹙了蹙眉,她有些心烦,因为她心软了。看着苏永这样,她就会想到自己的云明皓,那份心情她也能理解几分的。 “我答应您。”苏永说道,声音里有些发哑,看着云珩的目光里也没了猜忌与愤恨,他的眼底只有疲惫与绝望。 云珩这才走到了苏锦玉身旁,苏永跟在云珩的身后,看到苏绮乐时,苏永想也没想直接一把推开,苏绮乐惊呼一声,看着苏永的目光里尽是震惊。苏永他不是傻子,苏绮乐先是害死了他的儿子,如今又要害她的女儿,终有一日也会要他死,如此心狠手辣的妹妹,他苏永没有! “哥哥,您这是做什么?”苏绮乐蹙着黛眉不解地问道。 苏永没有应话,云明皓瞥了她一眼也没有扶她,一旁的云漪阳只好上前硬着头皮扶起了苏绮乐,苏绮乐见此眼泪便忍不住落了下来,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惜,可屋子里的人却没有一人心疼的,眼下只觉得她矫揉造作,惹人厌烦。 苏锦玉已经昏迷过去了,如果再不想办法救治,她就很有可能会死。云珩给她把了把脉,苏锦玉的身子平日里就很好,所以眼下才能撑这么久,撑到云珩来救她。云珩转身提笔写了一下草药继而递给了那个女大夫,女大夫看到那张纸时愣了半晌,主要是因为那些草药基本都是有毒的,其次是因为云珩的字居然写的这么好。 云珩瞧着女大夫愕然的表情,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了,随即便说道:“去吧,本郡自有分寸。” 女大夫应了一声便出去了,云珩瞧着屋子里的压抑地气氛登时有几分不悦,随即转过头说道:“这屋子本就不大,如今又挤了这么多人,不利于苏锦玉休息,除了苏先生和本郡的丫鬟其他人都出去吧。” 这满屋的人自然也有不情不愿不想走的,例如苏绮乐,再例如老夫人,但是架不住云明皓一声令下让众人都出屋,云珩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是云明皓的面子谁敢不给,谁能不给?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救治锦玉 不多时,女大夫便将云珩需要的药材全部给云珩送了过来,还有一些她那里没有的,云珩已经让海棠回她的院子里去取了。苏永看着云珩拔下了金簪,洒了一点醋在金簪上,继而便朝着苏锦玉伤口处狠狠扎去,苏永剑眉紧蹙,想喊住云珩,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眼下只有云珩能救苏锦玉,便是方才云明皓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但是到了云府估计也要一炷香的时辰,那时候估摸人都凉了。思及此,他只好相信眼前这个女子。 随着金簪插入苏锦玉的伤口瞬间,苏锦玉伤口处便冒出汩汩泛着黑色的鲜血,云珩微微蹙了蹙眉,竟然有毒?苏锦玉给自己准备的箭怎么可能会是有毒的?方才她只是想把淤血放出来,却没想到歪打正着放出了毒血。 “这血怎么是黑色的?”苏永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蹙着剑眉担忧地问道。 “这箭上有毒。”云珩淡淡地说道。 “什么?!是苏绮乐做的?”苏永惊呼一声,接踵而来的便是怒不可遏说道:“她害我儿子还不够吗?还要杀了我的小女儿!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啊!” 云珩微微蹙了蹙眉,难道是苏绮乐动了手脚?若说是苏绮乐做的,倒也说的通,如果苏锦玉没有被箭射死,那么也会被毒死,反正横竖都是死,栽赃给云珩,更是会罪加一等。 但是云珩却隐隐觉得此事并非那么简单,苏绮乐再傻也应当明白一条人命不能让云珩如何的,特别还是苏锦玉自己找上门来送死的。况且苏锦玉日后完全可以成为云漪阳上位的垫脚石,苏绮乐当真会为了扳倒自己而舍了苏锦玉? 不过事情究竟是如何,她只要知道苏锦玉体内是什么毒就可以知道了。苏绮乐一个深宅妇人,用的毒无非就是人人皆知的毒,如果是极其稀有的毒,她怀疑的方向就要从苏绮乐变到另外一个人了。 “郡主,草药来了。”海棠一路小跑进了屋子,从纸袋里一一拿出云珩要的草药,摆在云珩身旁的桌子上。 云珩回过神,拿了几株草药丢给了海棠,继而说道:“捣碎,外用。”又将余下的丢给了女大夫,“捣碎,服用。” 海棠不懂医术,再加上她信任云珩,云珩说捣碎,她就拿去乖乖的捣碎。但是女大夫不同,她并不知云珩通医术,而且这些药都是有毒的。拿着那几株草药,蹙着眉口气有几分不悦地说道:“郡主,这些草药都是有毒的,您真的可以保证不会医死人吗?” 云珩正在清理苏锦玉体内余下不多的毒血,听到女大夫如此说,她抬眸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学识浅薄就莫要质疑旁人,今日若是苏锦玉死了,本郡就随她去陪葬。” 云珩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女大夫便是不愿也得去做,只好拿着草药,去一边捣碎了。一旁的苏永听到女大夫说是有毒的,本想出言相问,但是听到云珩如此说,心里倒也算是放心了几分。 不多时,二人便将捣碎的草药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海棠捣碎的草药便将草药抹在了苏锦玉的伤口处,因为方才女大夫已经将伤口处理干净了,所以她只需要把血迹擦一擦,就可以擦药了。女大夫将捣碎的草药递给了云珩,云珩不由得剜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告诉本郡,这样的草药你能喝下去?” 女大夫只好不情不愿将那草药拿去冲了水,搅匀又便放在了云珩的手边,云珩看着女大夫那副不情愿的嘴脸,就好像云珩抢了她的饭碗一样。云珩心底当真有几分气的,以前倒是未曾发现这个女大夫这般刁钻,她救不了的人倒是不让旁人救了? “你出去吧。”云珩垂着头,仔细地给苏锦玉抹着药,瞧着倒是个温柔的佳人,只是一开口便是带着寒意的语气,让人当真不敢多凑前一步。 女大夫闻言,便福了福身语气略带了几分歉意说道:“放才是在下鲁莽,不小心冲撞了郡主,郡主莫怪。” 云珩没有言语,而是继续抹着草药,终于将手中的草药全部抹到了苏锦玉的伤口处,她才抬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在这里就是累赘,出去吧,出了事不会怪到你头上的。” 云珩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女大夫之所以肯如此谦虚的向云珩认错,不过是怕云珩将她赶了出去,若是苏锦玉出了什么事,旁人会怪罪她一个大夫不在屋子里看着云珩跑出去做什么? 但是云珩的医术岂容得她质疑?她可是毒王伏枫的亲传弟子,医术不敢自称天下第一,但是跟这些小大夫比,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女大夫闻言,沉吟了片刻还是不愿意出去,云珩给海棠使了个眼色,海棠连推带丢,直接将女大夫丢了出去。云珩这才端起女大夫捣碎的草药,草药已经冲了热水,这样也好往苏锦玉嘴里灌。像苏锦玉现在这样昏迷,往嘴里喂水都是难事,基本是喂多少吐多少,为了能喂下去,云珩也只好让海棠掰开苏锦玉的嘴,往她嘴里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灌进去。 苏永站在一旁看着苏锦玉将药吐出来,心里难受的仿佛针扎一般,方才还是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怎的眼下就成了这副模样呢? 内服外敷都已经做过了,眼下就等着药效发作了,对于苏锦玉这种还有一口气的,云珩救她算不上多难,只是她一开始不想救罢了,想着苏锦玉死了也省着麻烦,但是看着苏永那副可怜兮兮地模样,她实在是狠不下那个心,毕竟苏锦玉这种傻子,也没能像苏绮乐云漪阳那样伤害过她,到底还是罪不至死的。 云珩净了手,便把那些从苏锦玉身上放出的毒血滴了一滴在茶杯里,她闻了闻那毒血,味道很香,很奇怪的香。继而她便拿了一点草药的残渣,丢到里面,果然血变了色。原本是黑血,没过了多久便渐渐变成了正常的红色。 见此,她大概是猜出来了是什么毒了。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苏绮乐动的手,但是她必然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她若是不说,苏永就会认为是苏绮乐害的苏锦玉差点死了,也会告诉苏锦玉是苏绮乐害的她差点死了,所以日后苏锦玉就会狠狠地反咬苏绮乐一口,自家人咬自家人,当真是一场好戏! “你在这里守着,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时辰后就会醒过来了,如果她醒过来了,记得给她倒一杯水,滴几滴白醋进去让她喝下。”云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转过身对苏永说道。 “白醋就可以解毒吗?”苏永知道那些草药是有毒的,心里自然还在惦记此事。 云珩闻言笑道:“自然是不能的,她的毒已经解了,让你给她白醋喝,只是怕草药里有些毒素没有全部被伤口消化,而是去了别处,因为余下没有被伤口消化的毒素比较少,喝点白醋就可以解了。” “原来如此,多谢郡主出手相救,日后在下一定为您当牛做马,此生惟您之命是从。”苏永感激涕零,连忙就要给云珩跪下,却被云珩拉住。 她笑了笑说道:“苏先生既然将话说到此了,那么本郡也有话要说,倒不是本郡挑拨离间,相信苏先生也长了眼睛,您的妹妹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日后莫要听她的话,本本分分些,别总想着攀高枝儿,高枝儿可不是那么好攀的。” “您教训的是,日后在下跟锦玉一定本本分分过日子,再也不贪图荣华富贵了。”云珩救了苏锦玉,在苏永眼里简直就是再生父母,云珩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别急着谢本郡,人还没醒呢,你先守着她吧,本郡先走了。”云珩说罢,也不等苏永回话,径自打开了屋门出去了。 屋外的人见云珩出来了,一拥而上,连方才那个疯疯癫癫的苏永之妻,眼下似乎冷静了下来,脑子清醒了不少。 “我的锦玉怎么样了?郡主!锦玉她还活着吗?”苏永之妻冲上前扒拉着云珩的手,哭嚷道。 一旁的苏绮乐,云漪阳和云言绪也凑上来焦急地问道,先前是盼着苏锦玉死,那样可以栽赃在云珩头上,眼下他们都是极怕苏锦玉死了,若是死了他们可就完了。且不说云漪阳和云言绪的名声尽毁,便是以云明皓那般正直的性子,不让他们偿命也得把他们扒层皮下来,毕竟苏锦城一事还未过去,苏锦玉又死了。自家人都算计,那么是不是终有一日,也会要他云明皓死呢? “自己进去瞧瞧就知道了。”云珩不悦地甩开了她的手,冷声道。 闻言,苏永之妻赶忙冲了进去。云珩这才瞧见,屋外的人当真是全乎,在她救苏锦玉的时候,云府上下的人都来了。云珩缓缓走到云明皓跟前,福了福身,淡淡说道:“父亲,珩儿已经救了苏锦玉,眼下可以回院子了吗?” 云珩的话问的凄切,倒让云明皓心里觉得有几分过意不去,此事本就与她无干,却要被这么多人误会,然后耗费自己的心血去经历去救人。思及此,云明皓心里对云珩的愧疚又重了几分。 “回去吧,好好歇息。”云明皓嘱咐道,一旁的老夫人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云明皓制止住。还是那句话,云明皓的面子老夫人一定会给的,见此只好悻悻地瞪了云明皓一眼,转身便回了院子。 云珩见老夫人走了,也不打算多留,福了福身便要走,瞧见了云旻祎还在一旁,随即对云明皓说道:“父亲,祎儿随珩儿一起回去了。” 云明皓没有异议地应了一声,便进了屋去瞧苏锦玉了,一旁的苏绮乐和云漪阳脸色并不好看,不知方才是不是被云明皓骂过了。但是云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刚出了客院不到三步,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命不久矣 云珩再醒过来时,已经入夜了,她偏过头便瞧见睡在她床边的云旻祎,想来应是担心云珩不敢离开便在这里凑合着睡下了。云珩看着云旻祎的睡颜,实在是不忍心吵醒他,便蹑手蹑脚地起了身。不过她这一起身,没惊醒云旻祎,倒是惊醒了海棠。 “郡主,您醒了。”海棠见云珩醒了,一时激动竟喊了出来。云珩再让她小声些时,已经来不及了,云旻祎早已被她吵醒。 “姐姐你醒了啊,你怎么醒了就下地?快上床躺着!”云旻祎见云珩醒了自然开心,但是看着云珩站在地上便冷下脸来,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悦,继而起身便拉着云珩让她回到床上继续躺着,云珩拧不过他只能继续上床躺着歇息。 云珩刚躺下就想起来了早已过了一个时辰,苏锦玉应该是醒过来了,若是没醒过来,她这院子估计都要被苏锦玉她娘给拆了。思及此,便也没多言。 “今日唤你跟着我,其实是有事想跟你说的。”在只有云珩和云旻祎时,云珩是素来不会自称“本郡”的,在她看来云旻祎是她这世上除了云明皓唯一可以完全信赖的人了,对于可以全权信赖之人,云珩就不愿意端着郡主的架子。 “什么事?”云旻祎给云珩盖好被子继而问道。 云珩沉吟了半晌,似乎做了极大的决定后才说道:“第一件事是明日你就去悄悄的购置一些白醋,然后找个地方屯起来。” “为何?”云旻祎不解地问道,如今咸阳一切平安,没有瘟疫为何要屯白醋呢? “你只管听我的,不许问旁的。”云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好好好,那姐姐您继续说。”见云珩不悦了,云旻祎连忙低头认错,他知道云珩身子不好,自然是心疼她的不舍得她生气动怒。 “第二件事,湘妃娘娘之子七皇子也是个极好的人,不要总与九皇子交好就疏忽于其他皇子,会落人诟病的。”云珩继续说道,云旻祎点点头,似乎是应了云珩的话。 云珩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最后一件事,日后若是无旁事,就别来我的院子了。” 云旻祎闻言,愣了半晌,随即不解地问道:“为何?姐姐的院子我为何不能来?” 云珩垂下了眼眸,沉吟了良久,夜色将她的面上的表情全部掩盖,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素来听我的话,这次也听吧。” “我什么都可以听姐姐的,只有此事不行,姐姐这是想跟我断了来往吗?我是你的亲弟弟啊,是除了父亲之外,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云旻祎心里甚是焦急,他不明白云珩为什么要跟他断了来往。除去云明皓,云珩的亲人就是云旻祎了,也只有云旻祎是真的关心她,她为什么要将云旻祎拒之门外呢? “我说的话你听便是了,不必问缘由,你若是再问下来,惹的我恼了,日后就再也不会同你多说一句话。”云珩觉得跟云旻祎说软话似乎没什么用,她必须得拿出强硬的态度才行。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你是我姐姐,我是你的弟弟,我关心你是应当的,你现在做什么事从来不会再告诉我了,就自己一昧的去做,也不管会不会伤害到自己,只要达到目的就够了。如此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方式,如此极端的你,真的不像是我的姐姐。”云旻祎说着,语气也悲伤了几分,借着月光云珩可以看到云旻祎脸上悲伤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如今却变得极其陌生,陌生到连他都不认识了。 “你出去吧,我不舒服,要休息了。”云珩别过脸,冷声打断道。 云旻祎蹙了蹙眉,他看着云珩别过去的脸,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跟云珩说,却都被云珩这一句冰冷的话扯的粉碎。 “好。”云旻祎点点头,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 云旻祎离开后,锦瑟便走了过来,她给云珩端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云珩接过却没有喝,而是握在手里暖着,锦瑟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锦瑟就这样坐在她的身边,一言不发,屋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锦鲤捣药的声音在屋内显得尤为刺耳。 云珩忽然开口,却发现嗓音里带了几分哽咽,“本郡……”她话未说完便沉吟了片刻,调整好状态才继续说道:“还有多久的时间?” 原本在捣药的锦鲤闻言,瞬间停下了手里的活,她抬头看了看屋外的明月,又要月圆了呢。继而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哭腔说道:“如果这次毒发熬过去的话,还有半年,如果熬不过去……” 锦鲤没有往下说,云珩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握着茶杯的力道也重了几分。她看着屋外的明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想多活一些时日呢?可是她没有时间了,如果这次毒发熬不过去,她这次重生就是白白浪费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特别特别想哭,想把她前世加今生受到的所有的不公与委屈,全部哭出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把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不悦了就发泄,开心了就笑,生气了就大骂。 “如果本郡这次毒发没有熬过去,你们好好照顾祎儿,然后去白马寺寻一个叫元慈大师的人。”云珩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和,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就不怕死了,她只是担心她在乎的那些人,能不能平安喜乐的过完一生。 “郡主说什么玩笑话呢?奴婢们便是拼了命也得保住郡主啊,奴婢们不行还有伏枫先生,郡主若是去了,丫鬟们还活着做什么呢?”锦鲤素来是个忠心不二之人,眼下听着这些话心里自然难过的很,眼泪也早就落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道。 “郡主放心好了,奴婢们一定陪着郡主,郡主若是去了,奴婢们便跟着郡主去!”海棠鼻尖一酸,豆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凉凉的。 “都闭嘴!郡主要你们好好照顾少爷,你们一个个要死要活的做什么?她想看到的是什么?云家安康,九殿下登基,你们不替她完成夙愿,就想着以死表忠心?那郡主要你们有什么用呢?”锦瑟冷斥一声,忍着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她的话掷地有声,却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众人的心头。 锦瑟的话让屋内登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云珩垂下了眸子,开始规划着如果自己死了,那么以后云家应该如何做才能在这动荡的乱世里存活下去呢? “这是怎么了?气氛这么压抑?”忽然从窗户那里传来一个略带几分不羁地声音,云珩不必抬头就知道来者是谁。 “月琢公子就莫要玩笑了,郡主身子不好,公子还是请回吧。”锦瑟不由分说便下了逐客令,如果云珩不为了云家,不去耗费心血保住云家,云珩也不会成了这样,所以此刻的锦瑟见到外人就里就格外的堵。如果不是那些个自己没能力却还要嫉妒云家的人在背后捣乱,云珩何至于此? “赶我走?你主子还没说话呢,你倒是先赶我走了。”凤月琢虽心里有几分不悦但是倒也没说太重的话,毕竟他眼不瞎耳不聋,这一屋子压抑的气氛,和锦瑟哭腔他心里都有数。 “你们先出去吧。”云珩淡淡地说道,有些话她想单独跟凤月琢说,也想单独嘱咐凤月琢。 几个丫鬟犹豫了片刻,竟无一人反驳齐齐起身出去了。若是往常她们必定会担忧云珩的身子,不愿离开。但是如今,云珩的身子越来越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些,她有些话想说那就说吧,莫要等到了想说却说不出的那一日了。 随着锦瑟将房门轻轻关上,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凤月琢坐在云珩的窗台上,看着窗外的明月良久,继而收回了目光看着床上的少女,“因为蚀骨毒?” 凤月琢没有想到上次云珩还可以活蹦乱跳的与他斗嘴,今日便虚弱的走路都要旁人扶着才行,他当真好怕再过些日子就见不到云珩了。 “熬不过这次月圆了吗?”大概因为凤月琢的声音很轻,所以云珩并未听出他声音里的哽咽。 “能熬过也只有半年的光景。”云珩说罢,感觉唇齿间有些发涩,她喝了一口热水,浑身都暖了几分,似乎舒服多了。 凤月琢桃花眸子黯了黯,看着的目光里也添了几分悲凉,“那你有什么愿望需要我帮你完成的吗?” 云珩低低地应了一声,继而说道:“我会让我父亲认你做义子,我希望你替我守护我云家,替我看好祎儿,还有一定要让九殿下登基。如果你觉得后宅这些女人太麻烦,也不要动手杀了她们,你去白马寺寻元慈大师,告诉他云珩死了就可以了。” 凤月琢闻言,低低地笑了一声,可这笑里却尽是苦涩,“看来你知道了。” “那毒药里的香味出卖了你,你不该对她动手的。”云珩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过如今也挺好,苏永再也不会听苏绮乐的差遣了。 “我本想着涂了毒药,苏锦玉一死,苏绮乐也在劫难逃,没想到你会救她,也没想到你会因为救她而变成这样。”凤月琢说着垂下了眸子,原本明亮勾人的眸子也变得阴暗无光,那里尽是内疚与自责。 “你不必自责,我的身子本就撑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云珩看着凤月琢自责,只好柔声安慰道,她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几分。 “如果不是你给她解毒,如果不是因为解药里有罂粟花,如果不是因为你碰了罂粟花你也不会这样。”凤月琢的声音里带着丝丝颤抖,他很想救云珩,可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救,他去寻他师父,他师父让他不要管此事。可是,他是真的把云珩当成妹妹,现在云珩也要死了,这种感觉就像玉心死的时候是一样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我命大的很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你放心好了。”云珩知道凤月琢心里自责,便轻笑着安慰道。 “云珩。”凤月琢忽然唤着云珩的名字。 “嗯?”云珩轻声应道。 “你逞强安慰的样子,真的丑。”凤月琢说完,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云珩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当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 第二百一十七章 苏氏被休 第二日云明皓将全家上下叫到了一起,说是有要事要说。云珩今日身子不适,本是不想去的,结果云明皓身边的李康来请了三次,云珩若再不去就有几分不敬云明皓了,只好拖着虚弱的身子爬了起来。 李康其实也瞧出来了云珩身子是极其不舒服的,他方才见到云珩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如纸,虚弱的仿佛一个襁褓孩童。李康跟着云明皓多年,早已是云明皓的心腹了,所以对于云珩中毒一事他是知道的。况且李康几乎也是看着云珩长大的,虽不是将云珩当做自家孩子,但是对于云珩还是很宠爱的,见云珩如此虚弱,他心里也不好受。 云珩颤着身子起了身,缓缓地往屋外走,她如今走路得靠丫鬟搀着才行,只是她怕旁人瞧出什么来,只能将几个丫鬟推到一边,自己缓缓地走在后面,虽走的慢一些,但是若是不细瞧,也是瞧不出什么来的。 池鱼看着云珩脸上那一层胭脂,心里都泛着苦涩,若不是为了救苏锦玉,云珩又何至于此呢?若是值得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苏锦玉那种人,死不足惜,救了她将云珩害的这么苦,池鱼真的恨不得苏锦玉不得好死!可是想想苏锦玉的命是云珩耗费心血才救回来的,若是死了岂不是浪费了云珩这些精力与心血? 花厅。 云珩进了花厅,便瞧见了苏永和他的妻子也坐在一旁。苏永之妻见云珩来了,连忙喜笑颜开地上前福了福身说道:“草民参见郡主,郡主金安。” 云珩没有言语,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见云珩没有同她说话,她心里似乎有几分不悦,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又坐回了原位。苏永倒是没他妻子那般殷切了,只是云珩走过他身旁的时候,他才起身揖揖手,唤了一声“郡主”,便作了罢。 “珩儿见过父亲,祖母。”云珩对主座上的二位福了福身淡淡地说道。 知女莫若父,云珩脸色苍白全靠胭脂擦的才有些气色,他不是瞧不出来,只是在这里不好问她罢了。随即,云明皓便连忙让她落座了,云珩应了一声,便在云旻祎身边坐下了。云旻祎蹙了蹙剑眉,看着云珩略微苍白的脸色,继而陷入了沉思。 今日老夫人竟没刁难云珩,倒让云珩觉得有几分稀奇。再瞧瞧云明皓正襟危坐,脸色严肃,云珩大概能猜到是云明皓已经提前跟老夫人打好招呼了,今日他有要事要说,不许刁难云珩这一类的话。 云珩忽然发现苏绮乐,云言绪和云漪阳都不在场,看来此次苏绮乐真的是把自己给活活作死了。 待到众人都落座后,云明皓环视了一周,似乎并无什么不妥时,他这才斟酌了半晌说道:“最近府里发生了很多事,基本都是因为苏姨娘,所以本将思量了一下,决定休妾。原本妾是谈不上休书二字的,但是鉴于她对云府做的一些贡献,还是想按照夫人的方式,让她走的风光些。” 这话说的惹得云珩在心里叹息,既然是休了,如何能风光的出了云府这扇大门呢?况且若是休了苏绮乐,那云言绪和云漪阳怎么办?云明皓素来是最心疼儿女的了,即便如今犯下大错,他也不会弃他们于不顾的,应是还有别的打算吧。 “不行!我不同意!”老夫人果然是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此事的人,她冷着脸面色上尽是恼火。 “儿子意已决,母亲不必阻拦了。”云明皓朝着老夫人揖揖手,算是认个错。 “她在后宅为你操劳了十多年,你就这样把她休了,你怎可如此心狠!”老夫人气急,指着云明皓怒不可遏地说道。老夫人素来会给云明皓体面的,若不是云明皓说要休了苏绮乐,哪里会如此动怒呢? “那是她愿意!她为什么为后宅操劳这么多年,您心里不清楚,还是儿子心里不清楚?她当初究竟因为什么才进的云府,儿子想着,母亲应当是不会忘的。”云明皓蹙着剑眉,口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似乎在休了苏绮乐此事上,没有丝毫可以让他改变的余地。 “你……你……”老夫人颤着手指着云明皓,胸前剧烈的起伏着,似乎已经气到了极致,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又在顾忌着什么而不敢说。 “母亲,此事儿子知道惹母亲生气了,但是旁的事儿子都可以由着母亲,唯独此事不行。”云明皓瞧见老夫人气的几乎快要昏过去了,作为一个孝子他当然心疼,但是想到鸡飞狗跳的云府,他这个当家作主必须得拿出些气魄来。 “好啊。”老夫人愤恨地点了点头,继而指着云珩说道:“让她滚出去,你能做到吗?” “不能。”云明皓想都没有想一口回绝。 “你宠了她这么多年,还不够吗?她是你的嫡女,你的女儿,你的掌心宝,那你其他的女儿就不是了吗?”老夫人怒火攻心,看着云明皓的眼神里尽是失望。而屋内这些听客,只能垂着头听着高座上那两位在吵,连大气都不敢出。 云明皓看了云珩一眼,云珩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让他心里更痛了几分,欲要开口说话,却被云珩抢先:“祖母,旁的女儿是您的孙女,那云珩就不是了吗?” “你父亲宠了你这么多年,他可曾对其他女儿像对你那般好过!你却还不知惜福!”老夫人蹙了蹙眉,忍着怒火一字一顿地说道。 “云珩如何不惜福了?父亲和祎儿是云珩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云珩如何不知惜福了?”云珩温和一笑,眉眼间尽是一个少女该有的温婉。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老夫人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问道。 “祖母并未将云珩当成孙女,孙女又何必将祖母当成祖母呢?难道祖母整日给云珩丢脸色,云珩还要巴巴的往上贴吗?祖母,您每次都觉得是云珩不好,可是你了解过云珩吗?你曾经那般宠爱我的母亲,就因为苏绮乐和云漪阳在您的耳边吹了几阵阴风,您就对我偏见这么大?”云珩自嘲地笑了笑,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 “云家树大招风,多少人死盯着云家?在我为了云家的存亡,孤身一人前往匪窝剿匪的时候,您的阳儿在哪?她在她的席梦思上睡着觉呢!在我不顾生死进宫将虎符交于陛下的时候,您的阳儿又在哪呢?我让我的丫鬟去城内施粥,让人人记得咱们云家的好时,她又在做什么?她在装她那高高在上的小姐。云家是一块大肉,谁都想要,那日云言绪回府,三殿下直言拉拢,我担着被三殿下记恨的风险,我给拦了下来。若没了我,云家今日绝对不可能还在这咸阳。” “我知道,祖母您一定想说,百年基业怎么可能就毁于一旦呢?那么高家呢?高家算不得百年基业,但是她到底是被人暗算,还是就是有人觉得她功高盖主了呢?若是功高盖主这个罪名扣下来,别说高家,云家也一样要覆灭。苏绮乐她们什么都没有为云家做过,只是享受着父亲和祖祖辈辈的命换来的安逸,您是否觉得,您的孙女就应该这样。待到终有一日云家覆灭,然后您抱着她哭?如果说您觉得您的孙女就该是这样的,那么云珩这种为了云家命都可以不要的孙女,现在就走!” 云珩鲜少像现在这般厉声斥责着谁,她的话掷地有声,无人敢反驳一句,在云珩落下最后一个音时,偌大的花厅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说完这些话之后,眼前微微泛黑,险些昏过去。 这一次,老夫人再也有没有言语,她的怒气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事愧疚与自责,她当真是有些老糊涂了。云珩是嫡女啊,她若是安逸的享受生活,自己苛待她也就罢了,可她偏偏为了保住云家现有的安逸,绞尽脑汁地去做些什么,让秦灏宸明白,云家是忠心的,云珩不曾功高盖主。 老夫人忽然想起昨日,一屋子的人都在污蔑云珩,她心寒,她无助,可没人帮她,最后是她自己给自己洗清了嫌疑。她不愿意救苏锦玉,因为她想害自己,可是最后她还是救了,因为那是一条人命。这个在各方面都极其出挑的嫡孙女,不但头脑和胆识堪比谋士,她的心也不是冷的,她还是懂的怜悯二字是为何的。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那么休妾之事就定下了。至于云言绪和云漪阳,云言绪我准备丢回边关,云漪阳就送到清时斋,住在清时斋吧,等她什么时候性子不再像如今这般骄纵跋扈,什么时候再接回来。”云明皓微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道。 “都依你吧。”老夫人喂喂你叹了一口气,便起了身,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如何,她起身的瞬间一个失力,又跌坐回去,一旁的丫鬟连忙将她扶了起来。她便这样蹒跚着一步一步出了花厅,云珩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云珩说完那段话后,她衰老了许多。 “散了吧。”云明皓也无心再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示意众人散了。 云珩和云旻祎出了花厅,二人朝着云珩的院落那边走去,一路上二人都未言语,最后是云旻祎打破了这份沉寂。 “你脸色这么苍白,可是身子不适?”云旻祎问的算是隐晦了,他其实是想问是不是撑不了多久了。 云珩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继而说道:“如果我熬不过这次月圆,你一定要陪着父亲守住云家。” 云旻祎闻言,眸光里尽是震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看着云珩明明很虚弱,还要扯出一抹笑容让他不要担心,他的心里更难受了。云珩是他的姐姐,有的时候更像是母亲,云旻祎可以跟她说很多很多的话,眼下这个人可能就要死了,他竟不知应该怎么办。 他空有一身武艺,如今却倍感无力,他救不了自己的姐姐,只能看着她痛苦,看着她为了保住云家步步为营。可是还有很多人不理解她,不懂她。最重要的是,他的姐姐为了云家做了这么多,他身为云家嫡子,却没有一件事是可以与云珩相提并论的。 思及此,云旻祎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心。 第二百一十八章 求师救云 在郊外某不处不知名的山林里,有一处陡崖峭壁,而在这陡崖峭壁中有一处不起眼的山洞。因为山林本就茂密,鲜少有人寻到这里,更别说这山洞了。所以若是想修身养性,不想被外人打扰,这里倒是个极好的去处。 山洞里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似乎是在做木活,他一袭破旧的玄衫,一头乌黑的青丝已经泛了白,但是瞧着身子骨还是很硬朗,应当是个练家子。他低着头,自顾自的忙着,并不理一旁的晚辈。晚辈则是站在一旁,他眉眼生的极其好看,只是却微微蹙着,不难瞧出他眼底的烦心,他似乎是在等待着老者开口。 “师父!就当徒儿求你了可好?”晚辈不知是因为何事,显得很着急地模样,他迫不可待想要知道他的师父到底有没有可以帮他的办法。 谁知,老者听到他如此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我说了,云家的事管不得,你若是再跟我犟,那我就没你这个徒儿!” “师父,您素来不会见死不救的啊!那云家嫡女马上就要死了,您就不能发发善心吗?”原来这个晚辈是凤月琢,眼前的老者则是他的师父,不知其姓,不知其名,从凤月琢认识他开始不是唤前辈便是唤师父。 “她若是因为旁的要死了,为师一定会救,但是就那蚀骨毒老夫不能碰。”凤月琢的师父面色不悦地说道,话毕便继续做着手里的木活,不再理凤月琢了。 凤月琢见自己师父软硬不吃,而且话里的意思似乎知道些什么事,他这心里就更急了,思量了片刻似乎想到应当如何说了,“师父,您救我的时候说我是个有慧根的孩子,所以您救了我对吗?” “是又如何?”老者头也不抬地应道。 “那云珩她也是一个有慧根的孩子啊,她是个有胆识有计谋的女子,此女子时间绝无仅有的,她若是死了,那其他女子不但都是胭脂俗粉,还都是无才无德的!”凤月琢心中虽觉得如此说有些过分,但是只要能说动他的师父救云珩,他怎么说都行。 闻言,凤月琢的师父放下手里的锯子,抬起头蹙着眉看着凤月琢,眼里倒是没了不悦之色。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她母亲是何人?” “她没有母亲,她母亲生下她就死了。”凤月琢见自己师父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想救云珩,连忙笑吟吟地上前扶着他师父到一旁歇息。 凤月琢的师父坐下后,凤月琢连忙倒了一杯热茶奉上,继而又是捏腿又是锤肩,殷勤的很。凤月琢的师父瞧了他一眼,又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凤月琢心里只想着他的师父救云珩,自然不会在乎他师父的眼神,便扯出一抹笑意回应着他师父的眼神。 “那她模样生的漂亮吗?”凤月琢的师父喝了一口茶水,继而缓缓地问道。 凤月琢闻言怔了半晌,随即瞪大了一双凤眸诧异地说道:“师父,她才金钗啊,您要是喜欢女子徒儿给你找几个徐娘半老的,也好符合您的年纪啊。” 闻言,凤月琢的师父拿起手边的痒痒挠狠狠地敲了一下凤月琢的额头,继而鹰眸一瞪冷哼一声说道:“没个正形,那小姑娘的玩笑是你能随便开的吗?”“不是不是,徒儿这不是怕您需要这些,徒儿给您备好了,岂不是美哉?”凤月琢笑嘻嘻地说道。 凤月琢的师父剜了他一眼,将痒痒挠丢回了桌子上,说道:“她一个金钗的小姑娘,居然能受得住那个蚀骨毒?生生等着耗完了心血?” 闻言,凤月琢面上的笑意也敛去了几分,眉眼间的悲伤与怜悯已经藏不住的往外跑,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说道:“徒儿虽不知蚀骨毒发作起来是何样子,但是徒儿知道这世上几乎是没有几个人中了那个毒还能活着的。” 谁知凤月琢的师父却摇了摇头说道:“蚀骨毒的配方极其难凑全,用的全部都是稀世奇药,炼制的方式也是极其心狠手辣,解毒的方式也不同于旁的毒,解毒甚至比毒发还要痛苦,所以这就导致很多中了蚀骨毒的人选择自杀。但是中这种毒的人并不多,因为蚀骨毒的配方难凑全,还有几味有些人找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奇药,所以啊,能中这种毒的人,不单单是非富即贵了,而是必定会跟皇权有扯不完的关系,就这个云珩也是一样的,她的母亲绝非等闲之辈。而至于你说中了这个毒就没有几个能活着的,这话可不一定,既然有蚀骨毒必有皇权之争,那么那些为了皇权之人,可是什么都能做的。” “师父可是知道谁中了蚀骨毒还活着?”凤月琢眸光一亮,欣喜地问道。 “有是有,可你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凤月琢的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不愿意提及那个人。 凤月琢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知。凤月琢的师父目光怅然缓缓说道:“南疆有一种蛊,这种蛊如今南疆自己都鲜少有人知道。以血为引,以命为蛊,饲养彼岸花,其实也就是石蒜。” “那这个不是很容易吗?云家家大业大寻一个给云珩献出性命之人并不难啊。”凤月琢闻言,心底便觉得云珩定是有救了。 “你啊,性子怎的如此急?”凤月琢的师父剜了一眼凤月琢不满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若真是有你说的那般简单,南疆故意让此蛊失传?蚀骨毒耗的是心血,所以全身的毒基本都集结在心口,可如今也不能换心,这才有了彼岸花。你可莫要觉得饲养彼岸花容易,当此蛊下的那一天起,每当月圆之夜,蚀骨毒发,他也会有蚀骨毒发的症状,也就是要陪着中了蚀骨毒的人一起受罪,不但要受罪,还要给彼岸花喂血。就这样每逢月圆喂一次血,饲养一百九十九天,待到花开那日,将花摘下,捣碎入药服下即可。但是花一经摘下,蛊主的命也就没了。所以,这世上有几个愿意献出生命,还愿意每逢月圆用血饲养,还愿意遭那蚀骨毒毒发之罪的人呢?” 闻言,凤月琢心底一沉,眸光一黯,不再言语。听他师父如此说,云珩那就是没救了?若说他自己的话,他的确是把云珩当做妹妹,可他不会为了云珩去死,他只有可能为了玉心而死,这是他曾经立下的誓,他绝不可背叛玉心。 见凤月琢有几分黯然伤神,他的师父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凤月琢的肩头,以示安慰,继而说道:“为师说的那个活下来的人啊,他的确活的很好,可是他的命是用他妻子的命和痛苦换来的。你说他这样活着,夜里能睡的踏实吗?” “那……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凤月琢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他的师父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了,熟悉且陌生。他还记得当年玉心自刎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求的自己。 “月琢啊,你很喜欢她吗?”凤月琢的师父看着凤月琢黯然神伤地模样,实在是不由得多问一嘴。 凤月琢倒是没有因此言而恼,只是自嘲一笑继而说道:“师父,没有人可以代替玉心,云珩也一样,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更多的是利用她杀了玉贯,我救她也不过是想要她活得久些,帮的我多一些。” 凤月琢的师父盯着凤月琢看了一会,继而摇摇头说道:“你说谎了,但是为师能看出来你不喜欢她。为师从未逼过你遵守对玉心的诺言,但是你既然在她死之前立了誓,你就一定要做到。” “徒儿一定会做到。”凤月琢坚定地点了点头。 “抽空你带为师去瞧瞧她吧,若是能出手相救,为师便给你一个面子。”凤月琢的师父轻笑着说道。他这一辈子身边就只有凤月琢一人,没收这个徒儿之前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如今有了凤月琢这个徒儿,说是徒儿却早已当成了儿子。几年前他因为玉心之死整个人萎靡了很久,如今又因为一个叫云珩的小丫头,重新变得会笑会难过,他这心里其实还是开心的。 “被抽空了,就今日夜里吧。”凤月琢思量着左右没有三日就到月圆之日了,云珩此毒等不得了。 凤月琢的师父点了点头说道:“行,不过你也别过于相信为师的医术。” “徒儿明白。”凤月琢咧嘴一笑说道。 话分两头,昨日云明皓宣布了休妾,今日云明皓便给了苏绮乐一纸休书让她离开云府,听说是拉着云明皓哭嚎了很久都不肯走,最后还是被丫鬟嬷嬷给抬走的。抬走的时候云言绪已经被云明皓的人绑上了马车送回边关,至于云漪阳,她虽也在旁边苦苦哀求云明皓,却依旧无济于事。 云明皓素来是一个要么不做,做了便做到底,他已经忍了苏绮乐很久了,如今闹出了两条人命,他当真不能再留她了,想想谁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是个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都不放过的人,云明皓当真无法怜悯她半分。 云珩听着身边的丫鬟说此事的时候,她倒是特别想去瞧瞧的,只是眼下身子虚弱的很,所以就只能听着她们说了,毕竟小命要紧。 “郡主,您说这次苏姨娘是不是真的完了?她都被休了,日后也嫁不出去,娘家也不要她,将军没了办法便让她去乡下农庄住着了,估计是要在那里终老一生了。”锦鲤说着,眉眼间尽是笑意,此事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解气了。 云珩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道:“云漪阳那个人是愈挫愈勇的,她如今没了姨娘罩着,没了哥哥罩着,应该会成长会很多,如果她足够厉害,她就可以把苏绮乐重新接回来。” “可是那很难啊,被休了的女子,哪有重新接回去的道理?”池鱼闻言,并不觉得云漪阳能有这么厉害。 “那咱们瞧瞧看不就知道了?”云珩唇角一扬,勾起一抹惬意地笑容说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 月琢师父 云旻祎自打那日发觉了云珩身子虚弱后,便跟云珩身边的丫鬟旁敲侧击了一番,最后明白云珩其实是因为自己命不久矣,才不许云旻祎再多去她的院子的。知道此事的云旻祎,心里更气了几分,他是云珩的弟弟,是真心盼着她好,真心关心她的人,她竟然把自己拒之门外,云旻祎如何不气? 云旻祎让自己身边的丫鬟逢君去厨房唤厨子炖了些鸡汤给云珩送去,自己则是跟逢君前后脚去了幽篁苑,他刚进屋便瞧见云珩蹙着黛眉一脸的苦大仇深望着那一碗鸡汤,瞧着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跟这鸡汤有多大仇似的。 “二少爷。”丫鬟们见云云旻祎来了,连忙福了福身。 云珩托着下巴盯着那碗鸡汤,心里想着应当怎么解决才是最好的,毕竟她是最不喜欢鸡汤这种东西了,虽说厨子炖的不油不腻,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喝,那能怎么办呢? 她正发呆之际便听见丫鬟们唤“二少爷”,她连忙收起自己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堆笑道:“祎儿来了,快坐。” “姐姐你先把鸡汤喝了,我就坐。”云旻祎站在门口偏着头看着云珩,云旻祎模样生的也是极好看,并不输于秦璟煜,凤月琢亦或是江离这等男子的。只是云旻祎念及尚小,略显青涩,不如他们成熟罢了。 一旁的锦瑟见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珩不悦地嗔了她一眼,锦瑟这才将笑意敛了几分去,憋笑道:“二少爷您可别折磨郡主了,郡主她自小就不喜欢汤汤水水的,平日里喝些茶水是她喜欢碧螺春的味道,这鸡汤再香她也不喜欢的呀,您又何必为难她呢?” “你们呀,平日里就是太由着她的性子了,不喜欢就不喝了吗?对身子好就一定要喝,她如今吃的少,就需要补品,既然吃不下去,那不就得喝点汤汤水水的吗?”云旻祎闻言,迈着大步便进了屋,指着云珩这屋子里的四个丫鬟,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训道。 云珩便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云旻祎训着她们,锦鲤瞧见云珩像看戏一般在一旁看着,唇角便扬起一抹坏笑,对云旻祎说道:“二少爷,您可别光训奴婢们呀,您瞧瞧,郡主还是不自觉,竟在一旁看戏,也不喝汤。” 云珩闻言暗暗地剜了锦鲤一眼,便低下头拿着勺子往自己的嘴里喂汤,可云旻祎走进一瞧,勺子里的汤大概也就一两滴。云旻祎见此,当真是被云珩气的哭笑不得,“姐姐,你要是再不好好喝的话,那我喂你如何?” 云珩闻言,一张小脸苦巴巴地皱在了一起,“这都入夜了,一会儿就要歇息了,不能再喝了。” “不能再喝?你这才喝了几滴就不能再喝了?继续喝,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知道呢?”云旻祎蹙着剑眉,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素来就不喜欢鸡汤这东西,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云珩看着眼前这一碗鸡汤简直快要愁白了头发。 “罢了罢了,不喝就不喝吧。”云旻祎拗不过云珩,只好让逢君将那碗鸡汤端走,他自己则是坐在了云珩的身旁。 “姐姐让我去屯的白醋已经屯好了,虽不知姐姐有什么用,但是这是钥匙,逢君知道在何处,姐姐若是需要让她带姐姐去就是了。”云旻祎将手心的钥匙放在了桌子上,继而缓缓说道。 云珩黛眉微微蹙起,不解地看着云旻祎说道:“你给我做什么?你拿着就好了呀。” 云旻祎闻言只是温和一笑,眼底的心事重重云珩并不难瞧出来,“最近咱们家里乃至咸阳上下都发生了很多事,如今高家灭门,苏家被抄,苏姨娘被休,大哥哥也被遣送回了边关。可是没有结束,那些在璇玑湾的人到底是被谁杀的?那些被抓走的女眷究竟有没有中蛊毒,全部不得而知!我是云家的嫡子,既然姐姐可以为了云家献出生命,那我又何尝不能呢?云家是陛下的一把利刃,它的锋利不单单在于武上面,姐姐让我明白了,云家这把利刃,是可以文武双全的。所以,姐姐负责文就好了,至于我,身为男儿一定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脚下的土地。九殿下已经跟我商量好了,从今天开始不再过云家这安逸的生活,也不是去校场,而是加入他的精兵里,去做最艰难的事。” 云珩沉吟了良久,烛火照在她微微垂下的睫毛上,瞧不见她眼底的情绪。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你若是想去就去吧,注意安全。” 云旻祎忽然站起身,对着云珩直直跪下,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说道:“姐姐,待我凯旋,一定可以保护你。” 云珩闻言眉眼一弯,点点头道:“好,姐姐等你回来。” “锦瑟,关门。”窗外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云珩黛眉一蹙心底不由得狠狠地剜了凤月琢一下,云旻祎还没走,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锦瑟很听话前去关门了,云旻祎却不知来者是谁,猛地起身厉声斥道:“谁!” 云珩轻轻拍了拍云旻祎地肩膀说道:“他是姐姐的一个朋友,可以信任的朋友。” “真的?”云旻祎目光中夹杂了几分怀疑,死死地盯着从窗外进来的凤月琢。凤月琢也不同云旻祎一般见识,只是指了指身后的人,说道:“这是我师父。” 云珩这才看到他身后跟着一位老者,浓密地黑发中夹杂了些许白发,瞧着不并不沧桑,依旧精神的很,他冲云珩微微笑着,云珩亦付之一笑道:“锦瑟,看茶。” “姐姐,他们都是谁啊?”云旻祎蹙着眉目光不善地盯着凤月琢和凤月琢的师父。 云珩指了指凤月琢说道:“这算是我的哥哥吧,虽是油嘴滑舌了些,但是人还是很好的,他叫凤月琢,这位前辈是凤月琢的师父。” “那都这么晚了,你们来做什么?”云旻祎将云珩护在身后,俨然一副凤月琢和凤月琢的师父会伤害云珩似的。 “你姐姐都快要死了,我喊我师父来给她把把脉,看看能不能救。”凤月琢翻了个白眼,语气很是不满地说道。 “你说谁要死了?你再敢说一遍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啊?”云珩黛眉一横,不悦地说道。 凤月琢撇撇嘴,心里暗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随即便堆起一抹笑意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您瞧瞧,我都把我师父请来了,您先让我师父瞧瞧您的毒吧。” 云珩闻言便懒得与凤月琢再多贫嘴,欲要起身给凤月琢的师父行礼,却被凤月琢的师父压了下去,他温和一笑道:“你唤老夫远叔就好,手给老夫。” 云珩将手递给了远叔,他探了探,继而剑眉一蹙,面色也变了几分,良久后他将手从云珩的手腕上移开,面色阴沉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一屋子的人也因为他的面色阴沉,大气都不敢喘。 “你的毒很蹊跷,不同于寻常的蚀骨毒,你的毒比寻常的蚀骨毒还有再重一些,换句话来说,你可能中的双倍的蚀骨毒。”远叔沉吟了半晌,才缓缓地说道。 “双倍的?”闻言,凤月琢和云旻祎都惊呼起来,怎么会是双倍的呢? “你这毒老夫解不了,若只是一份蚀骨毒,老夫或许还有办法解开,但是双倍的,不是没有办法,是你一定熬不住的。”远叔轻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 “远叔为何说我一定熬不住,我可以的。”云珩见此,以为远叔认为她是千金小姐,所以就娇贵,她前世什么苦什么难没经历过,还在意这些吗? “不,老夫的意思是,蚀骨毒解毒是比毒发要痛苦的多,既然要解开双倍的毒,那么你所要承受的就是双倍的痛苦,那种痛苦已经一个人可以撑住的了。眼下,你身子虚是因为蚀骨毒将你的心血耗了大半去,我只能将你的死期往后延,却保证不了给你解毒。”远叔正色道,若说蚀骨毒这世间本就很少了,眼前这个看似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竟然身负双倍的蚀骨毒,那是怎样的求生欲望,才能撑下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少女,连他一个老头子都要尊敬几分。 “若是如此的话,远叔就不必劳烦了,云珩的师父是伏枫,只是延续生命的话,他应当也可以。”云珩沉吟了半晌,觉得此事还是不必麻烦远叔了。 “伏枫?”远叔怔了半晌,继而又问道:“那清时呢?” “也在。”云珩温声回道。 “伏枫和清时还在一起?不曾分开过?”远叔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激动,云珩听着这话似乎有些别扭,因为总有旁人说伏枫和清时是断袖,眼下远叔又如此说,她就以为远叔也认为他们是断袖了。 “远叔,他们不是断袖,只是很要好的朋友。”云珩笑了笑,用言语间的温和来掩饰她的尴尬。 “不不不,你会错意了,我没有说过他们是断袖,我的意思只是他们还在一起,并没有天涯相隔?”远叔的眸光里尽是激动与欣喜,似乎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偶然间见到了那份欣喜。 “远叔认识他们?”云珩瞧着远叔面上的喜色,不由得问道。 远叔沉吟了半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面上的喜色渐渐消散,“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你的师父既然是他,那此事我就不劳心了,告辞。” “告辞。”云珩起身揖揖手,她记得江湖人之间都是揖手,这是她对远叔的一份尊敬,毕竟大老远跑来给她解毒,她还是很感激的。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着自己,听见没?”凤月琢将云珩身上披着的衣服又拢了拢,继而指了指云旻祎说道:“照顾好你姐。” “知道,不用你说。”云旻祎剜了他一眼,他这才消失在夜色里。 “祎儿,夜深了回去睡吧。” “是,姐姐也早些休息。” “嗯。” 第二百二十章 知会江离 凤月琢和远叔一同出了云府后,凤月琢便跟远叔说道:“师父您先回去吧,徒儿还有事情要去处理。”远叔点点头,也不曾多问,毕竟这么多年远叔都是散养凤月琢,几乎不去过问凤月琢的事,继而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中。 凤月琢抬头看了看明月,剑眉微微蹙了蹙,继而舒了一口气,朝着远叔的反方向去了。他要去寻一个人,一个在他看来对云珩还是有几分重要的人。倘若这次云珩撑不下去了,至少在死前也能看到那个人,或许遗憾会少一些。 凤月琢其实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那个人,那个人在咸阳的家也不过就是个噱头罢了,也不知道他眼下在不在那个家里,凤月琢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还未到那人的草屋,一旁的溪水潺潺的声音让凤月琢心里舒服不少,正想着过去洗把脸精神精神的时候,不远处的草屋忽然传来痛呼的声音。 凤月琢眸光一凛,脚步快而轻地跑到了草屋旁,但是屋门禁闭,凤月琢看不到里面的光景是如何,只能在门外听到屋内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屋内的人嘴巴被堵上了。 但是即便被堵上,凤月琢依旧可以听到那人的声音里尽是惊恐,仔细听去应该是个女子。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屋内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男子声音温和,就恍若草屋旁潺潺的溪水一般温和。 凤月琢面色一变,似乎有几分震惊。那个男子是江离!凤月琢知道他是日月明教的人,也知道日月明教的人行事素来心狠手辣,所以凤月琢仅仅只是震惊了一下,之后便觉得倒也正常了。 江离是日月明教的少主,他的手上怎么可能没有鲜血呢? 屋内忽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给丢到了地上。紧接着,那个女子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继而便开始呜呜的抽泣了起来。 “老老实实的不好吗?非要这样?”江离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十足的魅惑。可是生死关头,那女子哪里有心情去看江离,满脑子想着如何脱身。 凤月琢并不打算救那个女子,他可管不起日月明教的闲事。再说,他凤月琢本就是一个薄情的人,若不是云珩对他有用,他又怎么会管云珩那么多的闲事?云珩尚且如此,更莫要说旁人了。 屋内忽然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似乎是又有人进了屋子,那人走了几步后便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在打量着什么。 “撑了这么久,也算是不错了,只是可惜了。”屋内传来一个女子娇媚的声音,她轻笑着说道,语气里尽是嘲讽。 “你若是想留她为己用,也不难的。”江离淡淡地说道。 “不必了,留下也没用,你下的蛊你自己控制是最好的,我既控制不来,留她何用?”那女子迟疑了半晌,笑着说道。 “你若是喜欢,留下便是了,我又不会走,帮你控制着就是了。”江离低声一笑,声音里带了几分魅惑的酥麻,妖孽的很。 “不会走?”女子嗤笑了一声,继而说道“若非为了她,你也不会如此忍气吞声的听教主的话。” 江离冷笑一声说道:“我只不过是觉得以前的我对不起日月明教,做些微不足道的弥补罢了。” “是吗?呵,真希望你是如你所说的,你从未喜欢过云珩。”那女子亦是冷笑一声说道,说到最后竟叹了一口气。 “接近她也不过是为了完成教里的任务罢了,本不想让你知道的,谁知道你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江离声音里有几分恼火地说道。 那女子闻言倒有几分不悦了,“以前是我喜欢你,所以冲动了些,如今的我可对你半分念想都没了,你若是喜欢她,出于多年情谊我可以帮你,你若是不喜欢,那你就要帮我,教主可是心心念念想让我做他的儿媳妇。” “随你好了,娶谁都一样。”江离语气淡淡地说道,似乎对于他来说嫁娶一事,不过就是一个形式罢了,反正他也不会对谁动心。 “我就说嘛,一贯如此冷漠的江离,怎么会喜欢云珩呢?果然是我想太多了,嫁娶之事懒得同你说了,我自己处理就是了,但是你不要教主的吩咐。”那女子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之意,凤月琢虽不知这女子口中教主的吩咐是什么,但是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江离没有应话,那女子自觉无趣,便说道:“我走了。” “嗯。”江离淡淡地应了一声,凤月琢便听到一阵脚步声,继而那女子从草屋的窗户跳了出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响亮。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屋内却响起了声音,只听着江离语气略带几分玩味地说道:“在外面听了那么久了,不如进来喝杯茶。” 凤月琢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将草屋的门一推,缓缓地走了进去。屋内一个女子被绑在了椅子上,她浑身上下全是蛊虫在咬她,远远瞧一眼就让人觉得手脚冰凉,头皮发麻。 那女子见凤月琢进来了,试图想要凤月琢救她,一直在“呜呜”的发出声音,可惜江离的事,凤月琢是不会插手的。 凤月琢活了这么久,见过的大风大浪也多,如此景象倒也没吓到他,进屋坐下后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 “你还要这样杀多少个?”凤月琢喝了一口茶水,继而问道。 江离不知在低着头折腾着什么蛊,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如果这个成功了,大概就是整个咸阳了。” “那你就不怕伤害到她吗?”凤月琢蹙了蹙眉,语气里有几分不悦。 江离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凤月琢,那一眼中满是讽刺,“我方才不是说了,我不喜欢她。” 凤月琢正在喝茶水,闻言差点将茶水一口喷出来,他轻笑道:“感情的事,我经历的看到你都比多得多,你喜不喜欢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你跟方才那个女子面前装一装也就罢了,在我跟前,你掩饰不了的。” 江离闻言,目光微微一滞,将蛊毒放下,缓缓走到了凤月琢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没有办法的,如果教主一定要杀她,我真的保护不了她。” “我可以啊。”凤月琢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江离此事可以交于他。 江离剜了他一眼,不悦地蹙了蹙眉说道:“我喜欢的人,我会自己保护的。” “那你既然这么说的话,你可能保护不了她了。”凤月琢拨弄着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江离,语气中有几分落寞。 “你什么意思?”江离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蹙着眉问道。 “她可能,要死了。”凤月琢抬眸直视江离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凤月琢清楚的看到江离的眸光一震,仿佛他整个世界都瞬间崩塌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怎么可能?她前几日还好好的啊!”江离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了身,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与自责。 “蚀骨毒,可能熬不过这此月圆。”凤月琢继续喝着茶杯的里的茶水,语气淡淡地说道。 江离闻言,恍若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跌坐在椅子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江离眼底竟泛着泪光,连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颤抖,“你来是想让我在她毒发那夜,去陪陪她吗?” 凤月琢点了点头,“至少在我看来,她对你也是有几分喜欢的,若是真的熬不住了,也希望你能送她最后一程。” “谁下的毒?”江离忽然问道,他的眸子里登时布满了杀戮与恨意。 凤月琢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娘胎里带的,当年究竟是谁下的,也不得而知。” “不可能啊,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她的弟弟为何好端端的?”江离蹙着眉不解地问道。 弟弟?等等!弟弟! 凤月琢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师父口中说的云珩体内双倍的毒,会不会就是当年他弟弟也中了毒,为了保下他弟弟,所以让人将他弟弟体内的毒给移到了她的体内? 江离见凤月琢陷入了沉思,心里更焦急了几分,一连推了凤月琢好几次,凤月琢这才回过神来,见凤月琢回了神,江离蹙着眉焦急地问道:“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我方才让我师父去给她把脉了,我师父说她体内的毒是双倍的,你既然提到了她的弟弟,会不会因为她弟弟体内的毒转移到了她的体内,所以她的毒才会是双倍的?”凤月琢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不然那如何解释云旻祎是好端端,偏偏云珩体内就有了双倍的毒呢? “那还用说吗,肯定的啊。像云家那种百年世家,要保的一定是男子,既然他们是龙凤胎,那自然是会将毒移到她的体内了。”江离怒不可遏,抬手便将手边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那是他都舍不得委屈的女子,却因为是个女子,而要平白多遭受一份痛苦,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恨?如何不恼? “那你能救她吗?”凤月琢忽然问道,他对日月明教的了解也仅仅只是在于他们心狠手辣,方才进屋的时候瞧见江离在折腾蛊,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偏方能救云珩。 江离闻言,却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蚀骨毒那是天下第一奇毒,能活着都寥寥无几,更别说能解毒的了。我们教里只是有一种邪术,可以延续快要死的人的生命,不如月圆之日,我给她用那个吧。” “邪术?”凤月琢蹙了蹙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江离点了点头说道:“邪术都是一样的,基本都是以命换命,像她这样耗尽心血而死的,估计得要三四个人才行。” “那不行。”凤月琢一口否决,他如今还是比较了解云珩那个性子的,云珩虽是心狠手辣了一些,可是她都是对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她是不会对无辜的人下手的,要她以命换命,用三个人的命换她自己一个人的命,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你都说了她熬不过月圆了,我这次赌不起了!”江离越说越激动,在凤月琢的印象里,江离应当是一个极其冷静的男子,却没想过他竟然这么喜欢云珩。 “我自由办法,你月圆那日去云府就好了。”凤月琢看着江离眼底那抹悲情,自己心里也堵着难受,起身便快步出了草屋,江离武功虽不错,轻功却不如凤月琢,追了几步,就已经追不上了,只能悻悻了回了草屋。而待他回了草屋时,却发现那个女子早已断了气。 那抹悲情,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年他救不了玉心的时候,就是那样。 第二百二十一章 阿煜想通 “夜里有些冷,出来怎么也不披件外套?”秦筝婷进了秦璟煜的寝殿后,并没有瞧见他,便猜他又去了月台。上了月台,他果然在此,身着一袭单薄的玄衫,站在月光下甚是孤寂,落在秦筝婷眼底让她很是心疼。 秦璟煜闻言,回眸温和一笑,继而伸出手扶着秦筝婷走了过去,“这么晚了,姐姐怎么过来了?” “这几日都睡不下,就过来瞧瞧你,没想到你也没睡。”秦筝婷的话里有几分责备之意,她只是路过秦璟煜的寝宫,顺嘴问了一句秦璟煜歇下没有,宫女竟说还没有,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得进来瞧瞧了。 “我也是,睡不着。”秦璟煜温和一笑,瞧不出旁的情绪。可是秦筝婷是跟着秦璟煜一同长大的,秦璟煜有没有心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秦筝婷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如今是五月了,夜里也不算多冷,只是秦筝婷自小便怕冷,一点冷都沾不得,所以夜里出来,她还是得披着一件披风。秦筝婷瞥了一眼秦璟煜手边的酒壶,继而伸手拿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秦璟煜见此,连忙一把抢了下来。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你一个女子,喝这么烈的酒对身体不好的。”秦璟煜蹙着好看的剑眉不悦地说道,继而将酒壶放到了一旁。 “你也知道这酒烈啊,那你为何要喝呢?你担心本宫,本宫就不担心你了吗?”秦筝婷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尽是担忧。 秦璟煜闻言,蹙了蹙眉,没有言语,只是目光漫无目的地看着月台下面的宫殿,只觉得这些长得几乎差不多的宫殿,里面关着的是一具具行尸走肉。 “借酒消愁愁更愁,你若是心里闷,不妨同本宫说说?”秦筝婷瞧出秦璟煜的目光里夹杂了几分悲凉,继而将秦璟煜拉到一旁坐下。 秦璟煜笑了笑,“哪里就是借酒消愁了呢?只是贪嘴,想喝罢了。” “本宫自小同你一起长大,你心情如何是好,如何是坏,本宫若是都瞧不出来,那本宫不是瞎子也是傻子了。”秦筝婷敛了敛笑意,佯怒道。 秦璟煜见秦筝婷变了脸色,连忙解释道:“其实也是在忧心璇玑湾那件事,到现在我派出去的探子,也没有给出确切的消息,我是怕还会出现那样的事情。” “阿煜,你一定要姐姐把你心里话说出来,你才愿意承认吗?”秦筝婷蹙着黛眉,不悦地摇了摇头说道,见秦璟煜闻言目光微微一滞,她继续说道:“你的确也在忧心国事,可是更多的是为了谁,不必姐姐说的过于清楚了吧?” 秦璟煜凤眸黯了黯,像一个受了伤的小兔子一样无助,他抬手便要拿酒,秦筝婷却狠狠地朝着他的手拍了一下,语气中带了几分恼火道:“阿煜!难道你以后提起她都要靠着酒来过活吗?” 秦璟煜收回了手,没有说话,只是眸子里的悲伤之意又浓了几分。秦筝婷从未见过这样的秦璟煜,萎靡的根本就不像他,他应该是大秦最意气风发的少年,他有着大秦最俊朗的容颜,有着大秦最强硬的背景,就连武学与兵谋也是一等一的好。本该骄傲的他,眼下却如同一只丧家犬。 “你自小便被父皇和皇后给予厚望,给你的压力也是一众皇子中最大的,姐姐也知道,这些年来你过得很不容易,甚至可以用步履艰难来形容,若是能帮你的,姐姐都竭尽所能的帮衬你。但是正是因为你没日没夜的去学习武功,学些那些兵谋,明里暗里跟着父皇去同那些大臣交好,你没有时间去做喜欢的事,甚至除了宫里这些娘娘小主,你不曾接触过什么女子。” 秦筝婷说到这里,下意识去望了一眼秦璟煜,见他目光呆滞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以为他没有用心在听自己说话,不由得拿起一旁的空酒杯瞧了瞧桌子。秦璟煜目光移到了秦筝婷身上,面容淡淡地说道:“我在听。” 闻言,秦筝婷这才继续说下去,“大概就是因为你不曾多接触女子,所以才会这么喜欢云珩。本宫不得不承认,云珩不论是长相还是家世,亦或是头脑与胆识,都是秦国众多名门闺秀中的佼佼者,若是她能陪着你走向那个位子,不但后宫可太平,前朝都可太平。但是阿煜,正是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明白一件事,你跟旁人是不同的。不论是江离也好,何朗意也罢,能给她的不过是一隅天地,而你能给她的是整个江山。你日后要经历的,必然是生与死的考验。纵然经历过生死才会见真情,但你真的舍得她陪你一起从生死中走过吗?” 秦璟煜摇了摇头,闷闷地说道:“不愿意,我不想让她吃一点苦。” “那就是了,她如今最想做的是将云家地位保住,你应该做的就是帮她,然后优秀自己,让自己越来越强大才是。”秦筝婷柔声抚慰道,试图用此方式让秦璟煜心情更好一些。 谁知秦璟煜却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她待谁都薄情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待江离极好,若说不是喜欢,那还能是什么呢?” “阿煜,你怎么还没有明白呢?”秦筝婷又急又气,倒有些哭笑不得了。瞧着周围只有风守和自己的心腹宫女芙蕖二人,秦筝婷这才放心说道:“云珩不想与你过于亲近,她是怕自己会喜欢上你。可是她为什么会怕喜欢上你?因为你是嫡皇子,日后要接手东宫,接手皇位,可云珩那个人,她想要的其实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可以给她!”秦筝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秦璟煜直接打断,“反正对我我来说,旁人都是庸脂俗粉,我眼里只能容下她一个,便是被骂做昏君又如何?我能将这江山治理的妥当就够了啊!” 秦筝婷看着眼前的秦璟煜,面色越来越难看,她的手微微抬起,最后又放下,胸口的怒气一点一点压下去,“你能不能现实一点,这是吃不吐骨头的皇宫,容得你那般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还不知元后是怎么死的吗?就是父皇还有彻底将这江山给改写成自己名字的时候,他就独宠元后一人,宠到什么地步你如今也能看到,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父皇还未曾忘了她,每年她生日的时候,父皇还在醉倒在她的寝宫里。但是就是父皇这份深情害了她,如果当年父皇肯隐忍一些,待其他妃子也好一点,等到自己手中的实权渐渐多了起来,到那时候他想宠谁,想爱谁不是轻而易举?” “你如今是万众瞩目的嫡皇子,有多少女人想入的寝殿,简直数不胜数,你若是待她太好就是把她往火坑里面推,你现在要做的是将自己的实力渐渐强大,强大到就算你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也无人敢反驳,无人敢暗里动手脚!” “而至于现在的云珩,她喜欢谁都可以,大不了本宫帮你处理了就是了,你若真的喜欢她,就想办法得到她,给她最好的,让她不受一点苦。” 秦筝婷声音不大,可说的话却像千斤重的石头落在秦璟煜的心头,秦筝婷说的一点都不假,他如今应该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强大到无人敢质疑他,而不是吃江离的醋,夜里一个人在这里喝着闷酒,那不该是他秦璟煜! “我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秦璟煜眼底的阴霾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面上也泛起一抹笑意说道。 秦筝婷见秦璟煜缓过神来,不再盲目的伤心难过,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的身份特殊,在没有实力的时候,万不可轻易说喜欢二字,一来她容易被暗算,二来你这是明摆着告诉旁人她是你的软肋,那你这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的。” 秦璟煜点点应道:“我知道了,日后一定小心行事。” 秦筝婷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似乎想起了什么,迟疑了半晌才说道:“不过,过些日子皇后还是会给你选妃的,到时候你无论如何都要选一个,若是你怕她多想,那本宫出面硬塞一个给你也好,上一次琅月之事闹得,没有选成,你算是逃了这一劫,但是你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的。” 秦璟煜闻言,沉吟了半晌才说道:“姐姐可有合适的人选?” 秦筝婷没有很快的应秦璟煜的话,而是思量了片刻才说道:“明家的嫡长女明华妤不错,只是她的身份有些高了,给你做正妃才行,若是侧妃,不但委屈了她,明家也不会答应的,她就罢了。孟家的小女儿孟瑾菡如何?” “孟瑾菡?”秦璟煜怔了怔,露出了几分嫌弃地表情。 “本宫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反正也只是做做戏罢了,何必那么较真。让你纳她为侧妃,是有本宫的道理的。如今云家树大招风,其他世家不是想拉拢就是想吞掉,孟家是云家老夫人的娘家,吞掉云家这种事他们不会做,毕竟他们跟云家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日后便是她想针对云珩,孟家都不会同意的。”秦筝婷见秦璟煜很是嫌弃的模样,连忙解释道。其实她心里也不愿意让秦璟煜纳孟瑾菡为侧妃,毕竟孟瑾菡身子已经被污了,秦璟煜这么优秀的人娶孟瑾菡实在是暴殄天物。 “既然如此,那我纳云家的不是更好一些?”秦璟煜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其实他知道云珩跟云家那些庶女关系并不好,但是同为云家的人,就更不会动云珩了。 “那不行的,虽说同为云家人不会对云珩如何,但是云珩这心里自然是要别扭死的,你那么喜欢她,何苦给她找不痛快呢?若是不愿意娶孟瑾菡,那礼部尚书之女萧茗如何?这也是个不争不抢温和性子的女子。”秦筝婷思量着说道,她对萧茗了解其实也并不是很多,只知道萧茗这个女子,不喜热闹,平日宫里有什么宴席,她都鲜少参加的。 “随姐姐选吧,反正不是云珩,是谁都一样的。”秦璟煜缓缓说道,继而起身看着眼前的明月发起了呆,不知为何,他这几日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月圆毒发 月圆之夜,不知为何此次月圆,总觉得月色有几分朦胧,朦胧中夹杂了几分悲凉之意,让人瞧了心里便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云珩从今日白日开始,身上的毒就已经隐隐月月发作了,只是没有晚上这么重罢了。而云旻祎则是从白日一直陪到了夜里,一步都不肯挪,看着云珩愈渐苍白的脸色,云旻祎这心都揪在了一起。 眼下正是月圆之时,云珩的毒早已发作到了巅峰,她痛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可是浑身无力让她一丝一毫都喊不出来,只能努力睁大她的眸子,不知是在望着何处。 “不是给郡主加大药量了吗?怎么还是这样?”锦瑟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心如刀绞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冲着锦鲤发脾气。 锦鲤如今也是慌了神,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凝固变成一具尸体,锦鲤的心里就更慌了,看着手里的草药,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我不知道啊,我明明已经加到药量了,按说不该这样的。” “郡主郡主,您现在感觉如何?”池鱼看着云珩渐渐垂下的眸子,似乎有些犯困,连忙拉着云珩的手喊道,这个时候云珩绝对不能睡,她若是现在睡了,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云珩张了张嘴,却没有发生声音,池鱼看着云珩的嘴型猜测应当是说,还好。见此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眼下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云珩还是怕她们担心,报喜不报忧,这样好的姑娘,上天怎么就那么不长眼,让她受尽苦难呢? 云珩见池鱼哭了,抬起手就要给池鱼擦眼泪,可刚抬了一半,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见此池鱼哭的更凶了,“郡主,您放心,您不会死的,您是池鱼见过最好的姑娘了,老天一定舍不得让您死,您一定要撑下去,只要你撑过今夜,您就一定会没事的。”池鱼说罢,握着云珩的手紧了几分。 一旁的云旻祎见此,也别过了脸,偷偷落了泪,他是真的很敬爱云珩,他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可以像云珩这般有胆识有头脑的,云旻祎常常因为云珩而觉得特别骄傲。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今夜老天要剥夺她的性命,为何这么不公呢?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簌簌”的声音,继而从窗外进来了两个人,凤月琢和江离。二人见床上的云珩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似乎只剩下一口气,而这一口气完全是靠着她自己在强撑着。 “云珩!你怎么样?你怎么样?还撑得住吗?”江离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云珩床前,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心就仿佛跟针扎一般,心疼的他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声音里哽咽的几乎快说不完一整句话了。一旁的池鱼见来着是江离,便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帮着锦鲤煮药了。 云珩如此虚弱的连话都说不出了,只能扯出一抹笑意,告诉江离她还好。可是这抹笑意,更是戳了江离的心头,他紧握着云珩的手,眼底是满满的自责,愧疚,难过和对云珩的喜欢。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早些知道的,可我偏生现在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有办法救你,看着你虚弱成这副模样,我真的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救不了你,为什么要让你这么痛苦?我就是一个废物,我什么都不是……”江离说着,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他哭的极其伤心,那种伤心是一种力透纸背的无力,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云珩躺在那里,一点一点的虚弱下去。 “没关系……”云珩忽然轻声地说道,她如今本就虚弱,说一句话都要喘很久。江离听着她那微微颤抖的声音,眼泪又一次止不住流下。 云旻祎坐在一旁看着江离哭的昏天暗地,便也没有多言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能为云珩哭成这样,那当真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云珩,喜欢到了骨子里那种了。 “江离,你哭成这副模样,可当真是很喜欢云珩了。”凤月琢在一旁忽然开口说道。 “废话,为了她我可以去死,可以做所有我不想去做的事,可以与全世界为敌!”江离抽泣着说道,他眼泪滴在云珩的手上,惹得云珩眼底也甚是心疼。 “那你可想过,跟她在一起?”凤月琢继续问道。 江离眸光微微一滞,自嘲一笑:“我这手上沾了这么多的血,哪里配跟她在一起呢?” “可是你待她好啊,你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可以拼了命保护她,不管你手上沾了多少血,只要你这双手是拥抱她而不是沾她的血就足够了。”凤月琢温和一笑,从袖口处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江离。 “这是什么?”江离不解地问道。 “是什么你就不必问了,瓶子里的药解不开她的毒,但是让她熬过今夜却绰绰有余的。”凤月琢将手中折扇一甩,歪头一笑,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 “当真?你可莫要骗我。”江离看着手中的瓷瓶,继而眯了眯眼,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 “我骗你做什么?我可是云珩的哥哥啊。”凤月琢低声一笑,眉眼间尽是温和与真挚。 江离打量了凤月琢一番,继而打开了那个瓷瓶,将药喂给了云珩,一旁的海棠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江离,江离扶起云珩给她喂了些水,才将药送了下去。 “云珩,你好些没有?”江离到底是太担心云珩了,这药刚下去,还没有到肚子里呢,哪里有那么快的? “我这可不是灵丹妙药,可没吃下去就好的道理,总得过个半柱香的时辰。”凤月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抱歉,是我糊涂了。”江离点点头,继而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过于悲伤。而云珩就这样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个因为自己快要死了,而哭成孩子似的男子,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自己的。 “不妨事的,不过我还是劝你别离她太近了,她现在本就虚弱,这一屋子的人还多,凑在她跟前的就三个,空气稀薄的,你们想憋死她?”凤月琢瞥了一眼云珩床前那三人,江离,云旻祎,海棠,语气中略带了几分不悦地说道。 海棠闻言,连忙退了几步,便帮着锦鲤捣药了,云旻祎则是搬了个椅子坐在云珩床边大概两步远的地方。江离倒是一动不动的继续握着云珩的手,坐在她床边,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云珩,好像移开一下,云珩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跟你在一起的,只是我是日月明教的少主,想要跟你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我虽然不怕你,但我怕你受伤,我不敢赌,也赌不起。”江离眸光黯了下来,眼泪险些又涌出眼眶,他今日不知是怎的了,怎的就这般想哭呢?“其实我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你的,我从小到大身边的女子就只有聆书一个,我待她极好,把她当成了妹妹,我以为那就是喜欢了,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喜欢是这样的,会让一个人患得患失,会让一个人在闲下来的时候,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你,会让一个人变得无比怕死,害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看,你把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一直薄情惯了的日月明教的少主给变成了这样,你是不是该庆幸自己的魅力无限呢?”江离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缓缓地说道。 “小的时候我总会问我身边的人,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为何我爹那般薄情之人,会独独对她念念不忘?每逢我娘生日的时候,他都会在我娘生前住过的屋子里哭的像一个孩子。然后我身边的人就会跟我说,我娘是一个特别漂亮,特别谦和的一个女子,有她的地方,哪怕充斥着杀戮,都会瞬间变得很美好。我那时候就想着,或许我娘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吧。后来,我无意间遇到了你,那一瞬间我就发现,原来这世上的仙女不只有我我娘,还有一个女子,她叫云珩。”江离唇角的苦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暖意与眷恋。 “真不是我多嘴,你别把自己搞得那么苦情,云珩不喜欢苦情的人。”一旁的围观群众凤月琢实在看不下去了,江离这肉麻的话说的他都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江离回眸瞪了凤月琢一眼说道:“你管的还真不少?” “你这个人怎么翻脸不认人呢?方才可是我拿出的药丸救了她,你不应该谢谢我吗?”凤月琢被江离如此一说,倒有几分无奈了。 江离欲要说话,只听到窗外忽然响起脚步声,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屋内。锦鲤抬眸望去,登时怔了怔脱口便喊道:“伏枫先生?” “伏枫?”凤月琢和江离都不由得惊呼。 伏枫并未理会二人,而是径直走到云珩身边,扒拉开江离的手,继而给云珩把脉,江离听过伏枫的大名,是个极其精通医术之人,若是他来此,说不定云珩就有十足的把握熬过今夜了。 伏枫给云珩把完脉后,将她的胳膊塞回了被子里,起身蹙了蹙眉说道:“谁给她喂了药丸?” “我。”凤月琢和江离齐齐应道。 “到底是谁?”伏枫看着眼前的二人,蹙了蹙眉语气也有几分不耐烦。 “药丸是我的,伏枫先生的意思就是问药丸是谁的,你一个喂下去的有你什么事儿,一边儿去。”凤月琢剜了江离一眼,继而对着伏枫笑道:“先生有何指教?” “没什么,只是问问罢了。”伏枫面色如常,并无异样,他打量了一番凤月琢,并在无他言,只是对锦鲤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锦鲤脆脆地应了一声,快步走到伏枫跟前。 “你随我回清时斋,我配些药你带回来,让她这几日按时服下,身子就会好很多。”伏枫说道。 “是。”锦鲤应道。 伏枫看了一眼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为何不肯告诉为师?” “郡主她是觉得命不久矣,不想惊动先生。”锦瑟在一旁解释道。 “跟你娘如出一辙的性子。”伏枫叹了一口气,甩袖离开,锦鲤连忙跟了上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云珩醒来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池鱼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池鱼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池鱼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云珩坐在梳妆台前轻声唤道。 池鱼连忙快步走到云珩身边,拿起梳子轻轻地给云珩梳着发,想到方才锦鲤提及苏绮乐惹得云珩心底不悦,池鱼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地干着手里的活。 “把前几日府里送来的新衣裳拿出来瞧瞧。”云珩瞥了一眼垂着头不言不发的锦鲤说道。 锦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云珩的衣柜打开,把前些日子府里送到云珩院子里的新衣裳一股脑给拿了出来,可还未等锦鲤将那些衣服都拿出来,只听到云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就那件棠色的吧。” 云珩虽背对着锦鲤,但是借着铜镜她还是可以看到锦鲤在她身后拿了哪些衣服,她一般只有在府里才会穿素色的,凡是出门她很少穿素色。两个丫鬟本是以为云珩今日恢复的不错,想打扮一番有个好心情,却没想到云珩今日是打算出去的。 “郡主选了棠色衣裙可是要出去?”池鱼温声问道。 云珩点了点头,“去瞧瞧苏绮乐。” 闻言,池鱼面色登时有些难看,她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鲤,锦鲤素来是个暴脾气,但是对于这才池鱼剜她一眼,她倒是没敢有半分不悦,谁叫她自己嘴贱偏要替那个该死的苏绮乐?云珩昨夜是从阎王那里走了一圈回来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歇息,若非因为自己提了一嘴苏绮乐,云珩也不会要去见她。 “郡主,改日再去吧,反正来日方长的,也不差这一天。”锦鲤将那件棠色衣裙放置于塌上,转身便给锦鲤打着下手,在云珩耳边说道,试图想改变云珩的心意。云珩这个人偏生是个倔的,她若是做了决定的事,谁都劝不动的。 “本郡身子如今也什么大碍,出去走走也无妨。”云珩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那农庄处于乡下,地方偏远不说路还不好走,环境也不必云府,恶劣的很呢。”锦鲤试图用这些理由将云珩心头的念想给断了。 “无妨。”云珩淡然说道,“反正都是人走的路,本郡也没有比旁人高贵多少。” “郡主!”锦鲤闻言,气的直跺脚说道:“您是当朝三品郡主,镇国将军的嫡女,千金之身那里去得那种地方呢?若是将军知道了,必会怪罪奴婢的。” “你若是怕父亲怪罪不去就是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锦鲤闻言面色一变,竟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奴婢知道郡主是在怪奴婢多嘴,可是奴婢也只是可怜了苏绮乐一下,并无旁的意思啊。” “可怜她?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本郡呢?本郡毒发之时,告诉你们不许知会父亲,你们就当真没有知会父亲。倘若昨夜本郡真的死了,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云珩冷笑一声,言语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闻言,锦鲤和池鱼双双跪下,垂着头一言也不敢发,云珩瞥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语气慵懒了几分说道:“起来梳妆,跪着做甚?” 云珩如此说那二人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继续给云珩梳妆,一时屋内竟无一人敢言语,气氛尴尬到了极致。这时锦瑟和海棠从屋外回来了,见云珩在梳妆,连忙福了福身道:“郡主金安。” “郡主何时醒的?瞧着气色倒是好多了呢。”锦瑟温和一笑说道。 “郡主醒了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这就开始梳妆了?”海棠不解地问道,继而瞥到了塌上的棠色衣裙,有些诧异地问道:“郡主可是要出去?” 锦鲤和池鱼哪里敢应海棠的话,只能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海棠虽此性子冲动了些,可机灵的很,见那二人垂着头也不敢多言语一句,便知道云珩此刻心情不悦,见此她也不敢多言了。 “你们先说说你们去哪了?”云珩端坐在铜镜前,语气淡然地问道。锦瑟和海棠心下一惊,听着云珩的口气似乎很是不悦…… “月琢公子有事请奴婢们去帮忙,奴婢和锦瑟姐姐想着月琢公子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于是就去了……”海棠蹙着秀眉,偷偷地盯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回来作甚?随他走了就是了,不必回来了。”云珩面色淡然地说道。 闻言锦瑟和海棠双双跪下,“郡主莫要动怒,奴婢只是念及月琢公子救了郡主,才会去帮他的。” 云珩眯了眯眼没有应话,沉吟了良久才说道:“他救本郡,本郡报恩都是本郡与他之间的事,以后不必听他差遣。” “是,郡主。”锦瑟和海棠连忙应道。 “他让你们做什么了?”云珩有些好奇地问道。 “月琢公子让奴婢们去了江公子的家,杀了几个人。”锦瑟坦诚交代道。 “杀了几个人?”云珩微微蹙了蹙眉,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似乎凤月琢跟江离之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瞒着云珩在做什么事。 “对,那几个人身上都爬满了蛊虫,便是我们不杀他们也命不久矣的。”锦瑟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云珩黛眉微微蹙起,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个人背着自己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二百二十四章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海棠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海棠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海棠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海棠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海棠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海棠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海棠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海棠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海棠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海棠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海棠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池鱼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池鱼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池鱼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云珩坐在梳妆台前轻声唤道。 池鱼连忙快步走到云珩身边,拿起梳子轻轻地给云珩梳着发,想到方才锦鲤提及苏绮乐惹得云珩心底不悦,池鱼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地干着手里的活。 “把前几日府里送来的新衣裳拿出来瞧瞧。”云珩瞥了一眼垂着头不言不发的锦鲤说道。 锦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云珩的衣柜打开,把前些日子府里送到云珩院子里的新衣裳一股脑给拿了出来,可还未等锦鲤将那些衣服都拿出来,只听到云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就那件棠色的吧。” 云珩虽背对着锦鲤,但是借着铜镜她还是可以看到锦鲤在她身后拿了哪些衣服,她一般只有在府里才会穿素色的,凡是出门她很少穿素色。两个丫鬟本是以为云珩今日恢复的不错,想打扮一番有个好心情,却没想到云珩今日是打算出去的。 “郡主选了棠色衣裙可是要出去?”池鱼温声问道。 云珩点了点头,“去瞧瞧苏绮乐。” 闻言,池鱼面色登时有些难看,她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鲤,锦鲤素来是个暴脾气,但是对于这才池鱼剜她一眼,她倒是没敢有半分不悦,谁叫她自己嘴贱偏要替那个该死的苏绮乐?云珩昨夜是从阎王那里走了一圈回来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歇息,若非因为自己提了一嘴苏绮乐,云珩也不会要去见她。 “郡主,改日再去吧,反正来日方长的,也不差这一天。”锦鲤将那件棠色衣裙放置于塌上,转身便给锦鲤打着下手,在云珩耳边说道,试图想改变云珩的心意。云珩这个人偏生是个倔的,她若是做了决定的事,谁都劝不动的。 “本郡身子如今也什么大碍,出去走走也无妨。”云珩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那农庄处于乡下,地方偏远不说路还不好走,环境也不必云府,恶劣的很呢。”锦鲤试图用这些理由将云珩心头的念想给断了。 “无妨。”云珩淡然说道,“反正都是人走的路,本郡也没有比旁人高贵多少。” “郡主!”锦鲤闻言,气的直跺脚说道:“您是当朝三品郡主,镇国将军的嫡女,千金之身那里去得那种地方呢?若是将军知道了,必会怪罪奴婢的。” “你若是怕父亲怪罪不去就是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锦鲤闻言面色一变,竟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奴婢知道郡主是在怪奴婢多嘴,可是奴婢也只是可怜了苏绮乐一下,并无旁的意思啊。” “可怜她?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本郡呢?本郡毒发之时,告诉你们不许知会父亲,你们就当真没有知会父亲。倘若昨夜本郡真的死了,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云珩冷笑一声,言语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闻言,锦鲤和池鱼双双跪下,垂着头一言也不敢发,云珩瞥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语气慵懒了几分说道:“起来梳妆,跪着做甚?” 云珩如此说那二人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继续给云珩梳妆,一时屋内竟无一人敢言语,气氛尴尬到了极致。这时锦瑟和海棠从屋外回来了,见云珩在梳妆,连忙福了福身道:“郡主金安。” “郡主何时醒的?瞧着气色倒是好多了呢。”锦瑟温和一笑说道。 “郡主醒了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这就开始梳妆了?”海棠不解地问道,继而瞥到了塌上的棠色衣裙,有些诧异地问道:“郡主可是要出去?” 锦鲤和池鱼哪里敢应海棠的话,只能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海棠虽此性子冲动了些,可机灵的很,见那二人垂着头也不敢多言语一句,便知道云珩此刻心情不悦,见此她也不敢多言了。 “你们先说说你们去哪了?”云珩端坐在铜镜前,语气淡然地问道。锦瑟和海棠心下一惊,听着云珩的口气似乎很是不悦…… “月琢公子有事请奴婢们去帮忙,奴婢和锦瑟姐姐想着月琢公子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于是就去了……”海棠蹙着秀眉,偷偷地盯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回来作甚?随他走了就是了,不必回来了。”云珩面色淡然地说道。 闻言锦瑟和海棠双双跪下,“郡主莫要动怒,奴婢只是念及月琢公子救了郡主,才会去帮他的。” 云珩眯了眯眼没有应话,沉吟了良久才说道:“他救本郡,本郡报恩都是本郡与他之间的事,以后不必听他差遣。” “是,郡主。”锦瑟和海棠连忙应道。 “他让你们做什么了?”云珩有些好奇地问道。 “月琢公子让奴婢们去了江公子的家,杀了几个人。”锦瑟坦诚交代道。 “杀了几个人?”云珩微微蹙了蹙眉,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似乎凤月琢跟江离之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瞒着云珩在做什么事。 “对,那几个人身上都爬满了蛊虫,便是我们不杀他们也命不久矣的。”锦瑟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云珩黛眉微微蹙起,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个人背着自己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池鱼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池鱼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池鱼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云珩坐在梳妆台前轻声唤道。 池鱼连忙快步走到云珩身边,拿起梳子轻轻地给云珩梳着发,想到方才锦鲤提及苏绮乐惹得云珩心底不悦,池鱼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地干着手里的活。 “把前几日府里送来的新衣裳拿出来瞧瞧。”云珩瞥了一眼垂着头不言不发的锦鲤说道。 锦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云珩的衣柜打开,把前些日子府里送到云珩院子里的新衣裳一股脑给拿了出来,可还未等锦鲤将那些衣服都拿出来,只听到云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就那件棠色的吧。” 云珩虽背对着锦鲤,但是借着铜镜她还是可以看到锦鲤在她身后拿了哪些衣服,她一般只有在府里才会穿素色的,凡是出门她很少穿素色。两个丫鬟本是以为云珩今日恢复的不错,想打扮一番有个好心情,却没想到云珩今日是打算出去的。 “郡主选了棠色衣裙可是要出去?”池鱼温声问道。 云珩点了点头,“去瞧瞧苏绮乐。” 闻言,池鱼面色登时有些难看,她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鲤,锦鲤素来是个暴脾气,但是对于这才池鱼剜她一眼,她倒是没敢有半分不悦,谁叫她自己嘴贱偏要替那个该死的苏绮乐?云珩昨夜是从阎王那里走了一圈回来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歇息,若非因为自己提了一嘴苏绮乐,云珩也不会要去见她。 “郡主,改日再去吧,反正来日方长的,也不差这一天。”锦鲤将那件棠色衣裙放置于塌上,转身便给锦鲤打着下手,在云珩耳边说道,试图想改变云珩的心意。云珩这个人偏生是个倔的,她若是做了决定的事,谁都劝不动的。 “本郡身子如今也什么大碍,出去走走也无妨。”云珩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那农庄处于乡下,地方偏远不说路还不好走,环境也不必云府,恶劣的很呢。”锦鲤试图用这些理由将云珩心头的念想给断了。 “无妨。”云珩淡然说道,“反正都是人走的路,本郡也没有比旁人高贵多少。” “郡主!”锦鲤闻言,气的直跺脚说道:“您是当朝三品郡主,镇国将军的嫡女,千金之身那里去得那种地方呢?若是将军知道了,必会怪罪奴婢的。” “你若是怕父亲怪罪不去就是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锦鲤闻言面色一变,竟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奴婢知道郡主是在怪奴婢多嘴,可是奴婢也只是可怜了苏绮乐一下,并无旁的意思啊。” “可怜她?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本郡呢?本郡毒发之时,告诉你们不许知会父亲,你们就当真没有知会父亲。倘若昨夜本郡真的死了,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云珩冷笑一声,言语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闻言,锦鲤和池鱼双双跪下,垂着头一言也不敢发,云珩瞥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语气慵懒了几分说道:“起来梳妆,跪着做甚?” 云珩如此说那二人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继续给云珩梳妆,一时屋内竟无一人敢言语,气氛尴尬到了极致。这时锦瑟和海棠从屋外回来了,见云珩在梳妆,连忙福了福身道:“郡主金安。” “郡主何时醒的?瞧着气色倒是好多了呢。”锦瑟温和一笑说道。 “郡主醒了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这就开始梳妆了?”海棠不解地问道,继而瞥到了塌上的棠色衣裙,有些诧异地问道:“郡主可是要出去?” 锦鲤和池鱼哪里敢应海棠的话,只能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海棠虽此性子冲动了些,可机灵的很,见那二人垂着头也不敢多言语一句,便知道云珩此刻心情不悦,见此她也不敢多言了。 “你们先说说你们去哪了?”云珩端坐在铜镜前,语气淡然地问道。锦瑟和海棠心下一惊,听着云珩的口气似乎很是不悦…… “月琢公子有事请奴婢们去帮忙,奴婢和锦瑟姐姐想着月琢公子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于是就去了……”海棠蹙着秀眉,偷偷地盯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回来作甚?随他走了就是了,不必回来了。”云珩面色淡然地说道。 闻言锦瑟和海棠双双跪下,“郡主莫要动怒,奴婢只是念及月琢公子救了郡主,才会去帮他的。” 云珩眯了眯眼没有应话,沉吟了良久才说道:“他救本郡,本郡报恩都是本郡与他之间的事,以后不必听他差遣。” “是,郡主。”锦瑟和海棠连忙应道。 “他让你们做什么了?”云珩有些好奇地问道。 “月琢公子让奴婢们去了江公子的家,杀了几个人。”锦瑟坦诚交代道。 “杀了几个人?”云珩微微蹙了蹙眉,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似乎凤月琢跟江离之间不知达成了什么协议,瞒着云珩在做什么事。 “对,那几个人身上都爬满了蛊虫,便是我们不杀他们也命不久矣的。”锦瑟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云珩黛眉微微蹙起,心中暗自腹诽,这两个人背着自己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这一夜,云珩睡的极沉,细细想来她似乎很久都都没有睡的如此之沉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不适,神清气爽地很。 只是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凤月琢和江离都离开了,不过想来也是,大白天的在云珩的屋子,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倒也不是什么好事。前些日子,凤月琢总是出入云珩的院子,就被苏绮乐的人瞧了去,她素来谨慎,若是抓不到现行,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她只是在云珩院子里安插的眼线又多了几个而已。 云珩醒来后,感觉身子轻飘飘的,似乎比往日还要舒服了几分。虽不知凤月琢昨夜里拿的是什么药,但是能有如此药效,想来也绝非等闲之物了。 “姐姐您醒了?”刚进屋的云旻祎见云珩醒了,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欢喜。他放才见云珩迟迟不醒,心里压抑的很,于是就出去走了走,回来便瞧见云珩坐在床边,心里欢喜极了。 屋内丫鬟只有锦鲤和池鱼,锦瑟和池鱼也不知去做什么了,锦鲤和池鱼原本在捣药,给云珩多备些草药以防万一,忽然听到云旻祎说云珩醒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向云珩的床边。 “郡主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池鱼蹙着好看的秀眉,语气焦急地问道。一旁的锦鲤拉过云珩的手便探了探脉,沉吟了片刻面上划过一抹喜色。 “咱们郡主体内的毒竟消退了不少,真是不知昨夜月琢公子拿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竟有如此效果?”锦鲤面带喜色地说道。 云旻祎进了屋,闻言也是怔了片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云珩,随即问道:“姐姐何时认了哥哥?” “前些日子,他人是个不错的,于是就认了做哥哥。”云珩笑着接过了云旻祎递来的热水解释道。 “那也不必认作哥哥啊,做个朋友不好吗?姐姐若是唤他哥哥,那我岂不是也要唤他哥哥了?那父亲岂不是要收他为义子?”云旻祎蹙着眉,明亮的眸子里尽是不愿。 云珩笑着拉过了云旻祎的手说道:“他年纪比你我都大些,阅历也丰富些,况且人也很好,日后你唤他一声大哥,你若有难他定会来帮你的。至于父亲收他义子的话,那他就是咱们云家的人了,既为云家人,就要为云家死,这一点我自有我的道理。” 云旻祎心里虽还是不愿,可是他素来听云珩的话,见云珩如此说,他自然就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既然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多言了,这几日因为担忧姐姐,所以并未去九殿下那里,姐姐若是好些了,我就要走了。” 云珩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云旻祎的手说道:“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要照顾好自己。” “姐姐也是,照顾好自己。”云旻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说道。 云珩颔首道,“嗯,你去吧。” 云旻祎起身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倒不是云旻祎急着走,而是秦璟煜那边催的紧,说是今日发现了一些关于蛊毒的事情,让云旻祎过去帮他打个下手。云旻祎一直很关心璇玑湾那件事,听到是跟蛊毒有关的当即就想去了,但是想到还未醒来的云珩,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着她醒过来。 云旻祎走后,锦鲤熬了一碗汤药给云珩服下,便站在一旁似乎有话想跟云珩说,但是似乎又不是什么好事,不敢开口。 “你有话说就是了,支支吾吾的倒让人瞧了心里头不舒服。”云珩喝完了汤药,擦了擦嘴,淡然道。 “郡主,方才苏姨娘……不对,苏绮乐曾经的丫鬟采薇过来说,苏绮乐在农庄过得不好,想求求郡主出面说句好话,让农庄的人待苏绮乐好一点,毕竟以前是云府的掌府姨娘,就算如今落魄了,也得体体面面的,免得云家颜面不好看。”锦鲤蹙着秀眉,不敢直视云珩的目光,毕竟她知道云珩多讨厌苏绮乐,没让她死已经不错了,还说好话救她,怎么可能呢? 云珩喝着方才云旻祎倒给她的茶,没有言语,锦鲤偷偷瞟了一眼,见她面容淡淡,瞧不出喜怒,心里就更慌了几分。 “本郡没让她死,已经是仁慈了,还想到本郡这里讨个好生活?她想的倒是挺美呢。”云珩说着,面色便冷了下面,眉眼间都泛着丝丝的恼火,让锦鲤和池鱼更是大气都不喘,连头都垂的更低了。 屋内的气氛登时陷入一片死寂,一旁的池鱼心底有几分埋怨锦鲤,昨夜云珩毒发,这今早刚醒着呢,瞧着恢复是不错,可是她体内还是有着蚀骨毒啊,平白的提苏绮乐做什么?那个女人整日想着置云珩于死地,一个死不足惜的女人,锦鲤倒她替她说上话了! 云珩茶杯中的热水喝完后,将茶杯放置与手边的小几上,自己则是起了身,站在铜镜前瞧了瞧自己的容貌,气色倒是不错的,面色微微泛着红润,比先前好了很多,经过了昨夜生死门前走一遭,她如今可当真是更爱惜的小命了,以后再也不做那种舍己救人的蠢事了! “池鱼,来给本郡梳妆。”云珩坐在梳妆台前轻声唤道。 池鱼连忙快步走到云珩身边,拿起梳子轻轻地给云珩梳着发,想到方才锦鲤提及苏绮乐惹得云珩心底不悦,池鱼也不敢多言,只是安静地干着手里的活。 “把前几日府里送来的新衣裳拿出来瞧瞧。”云珩瞥了一眼垂着头不言不发的锦鲤说道。 锦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云珩的衣柜打开,把前些日子府里送到云珩院子里的新衣裳一股脑给拿了出来,可还未等锦鲤将那些衣服都拿出来,只听到云珩清冷的声音响起:“就那件棠色的吧。” 云珩虽背对着锦鲤,但是借着铜镜她还是可以看到锦鲤在她身后拿了哪些衣服,她一般只有在府里才会穿素色的,凡是出门她很少穿素色。两个丫鬟本是以为云珩今日恢复的不错,想打扮一番有个好心情,却没想到云珩今日是打算出去的。 “郡主选了棠色衣裙可是要出去?”池鱼温声问道。 云珩点了点头,“去瞧瞧苏绮乐。” 闻言,池鱼面色登时有些难看,她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锦鲤,锦鲤素来是个暴脾气,但是对于这才池鱼剜她一眼,她倒是没敢有半分不悦,谁叫她自己嘴贱偏要替那个该死的苏绮乐?云珩昨夜是从阎王那里走了一圈回来的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歇息,若非因为自己提了一嘴苏绮乐,云珩也不会要去见她。 “郡主,改日再去吧,反正来日方长的,也不差这一天。”锦鲤将那件棠色衣裙放置于塌上,转身便给锦鲤打着下手,在云珩耳边说道,试图想改变云珩的心意。云珩这个人偏生是个倔的,她若是做了决定的事,谁都劝不动的。 “本郡身子如今也什么大碍,出去走走也无妨。”云珩温和一笑,丝毫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那农庄处于乡下,地方偏远不说路还不好走,环境也不必云府,恶劣的很呢。”锦鲤试图用这些理由将云珩心头的念想给断了。 “无妨。”云珩淡然说道,“反正都是人走的路,本郡也没有比旁人高贵多少。” “郡主!”锦鲤闻言,气的直跺脚说道:“您是当朝三品郡主,镇国将军的嫡女,千金之身那里去得那种地方呢?若是将军知道了,必会怪罪奴婢的。” “你若是怕父亲怪罪不去就是了。”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锦鲤闻言面色一变,竟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奴婢知道郡主是在怪奴婢多嘴,可是奴婢也只是可怜了苏绮乐一下,并无旁的意思啊。” “可怜她?那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本郡呢?本郡毒发之时,告诉你们不许知会父亲,你们就当真没有知会父亲。倘若昨夜本郡真的死了,你们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云珩冷笑一声,言语里的不悦任谁都听得出来。 闻言,锦鲤和池鱼双双跪下,垂着头一言也不敢发,云珩瞥了一眼地上的二人,语气慵懒了几分说道:“起来梳妆,跪着做甚?” 云珩如此说那二人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继续给云珩梳妆,一时屋内竟无一人敢言语,气氛尴尬到了极致。这时锦瑟和海棠从屋外回来了,见云珩在梳妆,连忙福了福身道:“郡主金安。” “郡主何时醒的?瞧着气色倒是好多了呢。”锦瑟温和一笑说道。 “郡主醒了不在床上好好歇着,怎么这就开始梳妆了?”海棠不解地问道,继而瞥到了塌上的棠色衣裙,有些诧异地问道:“郡主可是要出去?” 锦鲤和池鱼哪里敢应海棠的话,只能低着头各做各的事,海棠虽此性子冲动了些,可机灵的很,见那二人垂着头也不敢多言语一句,便知道云珩此刻心情不悦,见此她也不敢多言了。 “你们先说说你们去哪了?”云珩端坐在铜镜前,语气淡然地问道。锦瑟和海棠心下一惊,听着云珩的口气似乎很是不悦…… “月琢公子有事请奴婢们去帮忙,奴婢和锦瑟姐姐想着月琢公子是郡主的救命恩人,于是就去了……”海棠蹙着秀眉,偷偷地盯着云珩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回来作甚?随他走了就是了,不必回来了。”云珩面色淡然地说道。 闻言锦瑟和海棠双双跪下,“郡主莫要动怒,奴婢只是念及月琢公子救了郡主,才会去帮他的。” 云珩眯了眯眼没有应话,沉吟了良久才说道:“他救本郡,本郡报恩都是本郡与他之间的事,以后不必听他差遣。”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蛊药引 颦儿闻言垂下了眼眸,将自己的手从云珩的手里抽了出来,自己倔强的在一旁用凉水洗着,云珩在一旁瞧着她那副倔强的模样,没有言语,而是给锦鲤递了个眼色,让锦鲤去给颦儿上药。 锦鲤给颦儿上完药后,颦儿端坐在一旁,苦巴巴地看着云珩,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我再不提他说话了,好与坏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了。” 云珩亦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还疼吗?” “不疼。”颦儿嘟着嘴,倔强地说道。 云珩见颦儿如此模样,心里也是有几分难过的,她轻轻揉了揉颦儿的头发柔声地说道:“颦儿,关于九殿下的事,其实我都与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他,所以你更多的还是应该多劝劝他放下呀。” “你以为我没劝吗?其实在你跟前儿说这种话,你八成会以为我多坏呢,我还不是因为婷姐姐才去劝他放下的,要不然他一个即将入主东宫的太子,整日痴心的念着你该如何是好?再说,你又不喜欢他,他提早放下,于他于你,不都挺好的吗?可他呢?不听就算了,还来凶我。”颦儿提起此事,便还是一肚子火,语气里也尽是恼火与不悦。 “那此次选妃为何定下是孟瑾菡而不是旁的小姐呢?咱们秦国有名有气的世家小姐也多的很,偏偏是孟瑾菡,对九殿下是不是残忍了些?”云珩蹙着黛眉说道,毕竟颦儿跟秦筝婷关系那般要好,秦筝婷是一定会跟颦儿说孟瑾菡身子被污那件事的。 颦儿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珩,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婷姐姐自有她的用意,我也不知。” 云珩素来也不是个傻的,颦儿那眼神里根本就不是不知道,而是她深知此事,只是不想与云珩多说罢了,如果不是关乎云珩,那就是跟何湘眉自己的想法有关,云珩便不打算多问了。 云珩微微颔首便不再多问了,她垂眸安静地在一旁喝着茶水,颦儿偷偷瞄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那日,你让池鱼送去何府的解药里都有什么啊?” “你为何突然问及这个?”云珩抬眸问道,她面色瞧着倒是无异,只是心底确实不住的打着鼓,那药里旁的药名贵些倒也罢了,何家与云家素来是不缺那银子的,只是有一位药引是当真说不得的,那就是蚀骨毒病人的血。 颦儿眸光微微一滞,忙勾起一抹笑意说道:“没什么,就是挺厉害的,吃下去蛊毒就解了,剩下那些中了蛊没有解药的人可该怎么办啊?” 云珩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那个人既然在你们这些世家小姐身上下了蛊,想必自有他的用意,那人暂时应当不会让蛊毒发作的。” 颦儿赞同地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想着解药的事,其实她也并非突然问及云珩的,只是昨日她进宫,秦筝婷提及了此事,说是那药引中有蚀骨毒病人的血,那时候颦儿才知道,原来云珩也给了秦璟煜一瓶。据秦筝婷所言,这蚀骨毒是时间奇毒之首,能有蚀骨毒药方的人都绝非善类,曾有人说过,蚀骨毒是由宫里流传出来的,所以蚀骨毒便有一句话,凡有蚀骨毒之地必有皇权之争。 最重要的是,中了蚀骨毒的人,是没有活下来的,此毒比世上任何一种刑法还要痛,发作起来浑身的骨头都伴随着撕裂一般的刺痛,发作一次便是几个时辰,根本没有人能熬住的。 所以秦筝婷就想让颦儿来云珩这里套一下云珩的话,云珩是在哪里寻得这蚀骨毒病人的?蚀骨毒病 人的血之所以可以解毒的只有心头血,若是从身上挤一点血就能解毒的话,人人都在家里养一个蚀骨毒病人了,便是外面养不起,宫里绝对会养一个这样的人。 况且那人还愿意将自己的心头血献出来,且不说中了蚀骨毒伤口极难止血,单论心头血,那与云珩也不是一般的关系才愿意如此做的。 因为蚀骨毒病人若是将自己的心头血献出,自己也可能会死的。 颦儿听到秦筝婷如此说,便觉得此事略微有些蹊跷,不过她没有同秦筝婷说,只是应下了此事,今日便来了云府。 “云珩,你那个解蛊的方子挺好用的,能给我一份吗?”颦儿笑盈盈地问道。 云珩眼皮跳了跳,抬眸看了一眼颦儿,云珩总觉得今日的颦儿有些怪怪的,总抓着那解蛊的解药不放,难道是查出什么来了?思及此,云珩心下一紧,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几分。 “方子我也不记得,是从伏枫先生给配的方子,你若是要就找他去寻吧。”云珩只好将此事往伏枫身上推,反正眼下他也不在,云珩便是往他身上推了,颦儿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他的,能拖一时是一时。 “哦,这样啊……”颦儿失望的点点头,继而垂下了眼眸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是婷姐姐发现你给九殿下的解药里有蚀骨毒病人的血,想让我来问问你身边哪个亲人中了蚀骨毒?她说蚀骨毒病人的血能解毒的,就只有心头血,而蚀骨毒耗的就是心血,若是取出心头血,那人基本就会死的,除非极其命大才会活下来。你也知道,婷姐姐她素来不喜欢欠旁人的,就像让我来问问,若是那人还活着,婷姐姐私下一定会赏她的,若是那人死了……”颦儿没有说下去,只是眉眼埋的更低了,似乎很是自责地模样。 云珩眉眼一弯语气温和地说道:“此事你应该去寻伏枫先生,不过想来他医术那般好,定不会让那人死了的。” 颦儿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但愿吧。” 云珩看着眼前自责的颦儿,心底不住的叹息,若是让她知道中了蚀骨毒的人是自己,冒着死的危险用心头血做药引的人是自己,她该是有多自责呢?所以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了。 “对了云珩,前些日子我听我哥哥说齐国的太子要来咱们秦国,说是进贡,但是估计这次是想和亲。”颦儿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何朗意跟她说的事,颦儿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云珩说一下的,毕竟的身份太高,很容易成为两国交好的牺牲品。 齐国太子?云珩闻言,思索了片刻才忆起,齐国太子齐嘉恒,皮囊倒是个不错的,只可惜是个色坯子,手脚很是不老实,见了漂亮的姑娘就要动手动脚,若是个难得的佳人,那就直接抱了回东宫翻云覆雨去了。 若是他来了秦国,秦国遍地都是美人儿,可不知该如何被他非礼了。况且齐国一直对秦国笑里藏刀,说是投靠秦国,实则就想找个机会攻打秦国,所以齐国太子此行,便是极其隐晦的和亲都不一定是他真正的目的,想找个由头攻打秦国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齐国太子可是个色坯子,你自己可得小心些。”云珩抿唇一笑,打趣道。 “他敢色我试试,看我不打烂的头!”颦儿冷哼一声,眸光略带了几分凶狠地说道,可这份凶狠落在云珩眼底倒是尽显娇俏,云珩真是恨不得揉揉颦儿的头发,这个长相祸国殃民的小姑娘,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颦儿小姐可莫要冲动啊,这齐王 的儿子不多,这太子啊可宝贝的很呢,你若是将他的头给打烂了,齐王估计可要举兵将您的头也给打烂呢。”海棠在一旁半开玩笑一般地说道,此言一出,颦儿倒是注意到了海棠,瞧着面生便想逗逗她。 “你这丫鬟,怎的这般没规矩?我同你们家郡主说话,何时轮到你说话了?况且你说话言语间竟还如此不敬!实在该罚!”颦儿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骂道。 云珩瞥了一眼颦儿,见她眼底憋着几分笑意,便也未多言。海棠被颦儿如此一下,连忙跪地不起,“奴婢只是与颦儿小姐开个玩笑,并无旁的意思,还望颦儿小姐恕罪。” “恕罪?好啊,那你说说是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一个足不出户的丫鬟,竟知道齐国的事,你倒是能耐的很呀。”颦儿瞪着她那双宛若星辰的桃花眸子,斥道。 “奴婢曾经是九殿下的人……”海棠悄悄地瞄着颦儿的脸色说道。 “九殿下的人?”颦儿闻言将目光移到了云珩身上,一脸的不可置信说道:“他的人怎么会在你院子?” “他自己丢来的,我也不能不要吧。”云珩温和一笑说道,继而一伸手拉着海棠起身,“颦儿素来是个泼辣的丫头,在她跟前儿你说话可得掂量着些,免得改日真被她给教训了,跑到本郡这里哭。” “是。”海棠连忙应道。 一旁的颦儿闻言,登时指着云珩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我那不也是逗逗她嘛,哪里真的会罚她?” “那我哪里知道呢?”云珩无辜地眨眨眼睛,歪头一笑。颦儿自知说不过云珩,嘟嘴哼了一声便吃着云珩屋内的零嘴去了。 云珩那日与颦儿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天空擦黑,她们二人大概是将咸阳上下自己所知的趣事都与对方分享了,云珩本想留颦儿过夜,但是瞧着颦儿一脸困窘的模样,就明白颦儿的母亲萧氏不允许颦儿在外过夜的,也知道放她走了。 颦儿走之前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你若是不喜欢九殿下,那你日后就嫁给我哥哥吧,我们何家对云家没有半分旁的心思,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嫁过来。” 云珩闻言,不由得用手指戳了一下颦儿额头,嗔道:“你可真是有操不完的心。”颦儿闻言,只是笑嘻嘻地福了福身,转身便跟着云珩院子里的小丫鬟一同出了内苑。云珩看着颦儿的背影,面上的笑意敛了几分,对一旁锦鲤使了个眼色,锦鲤连忙上前附耳相听。 “去一趟伏枫先生那里,别让先生说岔了。”云珩淡淡地吩咐道,锦鲤应了一声,转身便消失在蒙蒙黑的夜色中。 云珩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瞧着内苑的海棠花开,花瓣随风飘扬,美的恍若仙境一般,她的嘴角也微微扬起,这才转身进了屋。 云珩进了屋,锦瑟便将屋门关上,给云珩倒了一个热茶奉上,继而低声说道:“郡主,您说是不是颦儿小姐知道些什么了?” “她知道她都已经说了。”云珩接过茶杯,淡然道。 “可她们当真不会怀疑到郡主头上吗?”锦瑟略微有些担忧地说道。 云珩摇摇头说道:“不会,她们哪里会想到本郡这么一个娇滴滴的郡主能受得住那般痛楚呢?” “也是。”锦瑟应道,面色也沉了几分,眼底里尽是难受与怜惜。她们不能替云珩受这份苦痛,心里实在是难受,看着云珩渐渐消瘦的身子,渐渐苍白的脸色,做丫鬟这心里也没好到哪里去的。 第二百三十章 芦荟闯苑 自打苏绮乐被休,云言绪被遣回边关,云漪阳被送到清时斋,云明皓就给了苏永一笔银子让他带着苏锦玉和妻妾离开了咸阳。云明皓说这些年苏绮乐照顾云府的确是有功的,所以这笔银子也算是答谢了苏绮乐这些年对云家的贡献吧。不过一码归一码,苏绮乐做事心狠手辣,云明皓是绝对不会心软的。 昨日颦儿走了之后,云明皓便来过,不知是谁与他说云珩蚀骨毒那晚险些丧命,他知道此事后,暗恼自己那晚为何不回府照看云珩!云珩蚀骨毒发作那晚,云明皓跟何峦君在一起,何峦君说是得到了密报,跟璇玑湾那件事有关,云明皓本来想留在云府照看云珩,但是一旁的李康却说云珩蚀骨毒发作了这么多次,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此次还是应以大局为重才是。 云明皓思及此,便就去寻何峦君商议此事了。今日才知云珩那晚差一点就死了,若非伏枫来府救了云珩一命,云明皓大概就再也看不到云珩了。为此,云明皓将李康狠狠地罚了一通,罚了他二十军棍,他也知道此次自己的确做错了,也甘愿受罚。 那日云明皓走了之后,紧接着云珩的院子就来了十多个侍卫,说是保护云珩的安危,实则就是怕云珩有个好歹,自己死扛着不肯告诉云明皓。云珩看着内苑外苑一院子的侍卫,不由得扶额头疼的很。 其实云珩也很认真的反思过自己,是不是真的算不检点?自己的闺房算了算,除了云明皓和云旻祎这两个都是她的亲人之外,来过的其他男子有三个,秦璟煜,江离,凤月琢。凤月琢更是常客,简直快跟他自己的家一样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以后这满院子的侍卫,凤月琢再也不敢随意进出了。 不过云珩也的确是觉得,自己跟男子走的有些过于亲近了,不过是为了复仇还是旁的,都不该让这么多男子往自己的闺房里跑,她觉得以后有必要说一说凤月琢了,毕竟如今盯云家的这么多,云家嫡女这么大的把柄丢在他们的手里,实在是不合适的。 云珩瞧着屋外的侍卫,心底有些烦闷,随即便拿起毛笔练起了字,大概是许久未曾提笔了,倒有几分生涩了,以后可得勤着练,一日也不能落下才行。 “郡主郡主!”锦鲤今儿一早便领着几个小丫鬟,去库房白嬷嬷那边聆院里丫鬟入了夏要穿的衣裳,这会儿回来了便大吵大嚷的,云珩不必猜就知道又出事了。 “何事?”连一旁总是瞧不惯锦鲤如此咋咋呼呼的锦鲤都懒得训她了,反正如何训锦鲤都是这副模样,多言了还费口舌,干脆听着就好了。 “农庄那个周淑芬找上门了,说是郡主将她的小女儿给害死了!”锦鲤一张俏脸气鼓鼓的,若不是她要回来知会云珩一声,这会儿早就把周淑芬给打成猪头了。 云珩继续提笔写着字,对锦鲤的话充耳不闻,锦鲤急的直跺脚,可又不敢再多言,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锦瑟,锦瑟摇摇头,示意她也没办法,郡主不言语,她们做丫鬟的只能候着。 锦鲤见此,只能急的不行,一旁的小丫鬟进来问关于衣裳如何分配时,她剜了那小丫鬟一眼,压低了声音怒道:“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是猪脑子吗?自己想去!” “二等丫鬟 的衣领上会有‘贰’字,三等会有‘叁’字,自己拿去瞧着就好了。对了,记得一会儿从府里后花园里抓几条锦鲤上来放到内苑的池子里,入了夏池子里的鱼也不多,瞧着不好看。”云珩放下笔,端详着手里的丹青,淡淡地说道。 小丫鬟见此,连忙福了福身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锦鲤见云珩言语间如此温和,登时觉得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过激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郡主,咱们去花厅瞧瞧?”池鱼见锦鲤急的是抓耳挠腮,便温声说道。 云珩打量着眼前的字,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地蹙了蹙眉喃喃道:“如此之字,当真拿不出手的,丢了罢。” 一旁的锦瑟秀眉微微一蹙,她为何觉得这句话是在暗喻周淑芬呢?这时内苑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地声音,外面似乎是吵起来了。池鱼和海棠连忙出了屋子,瞧瞧院子到底出了何事。 秋薇身边的丫鬟芦荟死命往屋里冲,可内苑的侍卫却死死拦着她,内苑的丫鬟嬷嬷也拉着她,气的她只能在门口怒道:“眼下那个破落户周淑芬已经在找上了门,虽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但是由不得她如此闹去!秋姨娘已经拖了许久了,郡主就不能出来说句话吗?” “你这小丫鬟说什么混话呢?秋姨娘身为掌府姨娘,若是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要她做掌府姨娘做什么?倒不如咱家郡主接手她在一旁享福就是了。”一个嬷嬷闻言,脸色登时垮了下来,不悦地说道。 “可是眼下此事周淑芬都说的有模有样的,郡主就不给个话,秋姨娘总归不能将人带走了处置了啊,那旁人会如何说郡主?”芦荟不死心地嚷道。 “可笑!咱家郡主,那可是圣上跟前儿得脸的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你自己也不掂量掂量?明明就是那个周淑芬污蔑郡主,此事都瞧不出,亏得你还是秋姨娘跟前儿的一等丫鬟。”另一个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将芦荟往外苑推。 芦荟是听明白这几个嬷嬷话里的意思了,云珩是什么人,那周淑芬是什么?为了一个周淑芬得罪云珩,自己掂量掂量值不值得,这等子事一发生就直接将周淑芬封口就是了,非得闹的全府上下都知道才好?怕是这个秋薇成了掌府姨娘后,就忘了她是靠着谁当上的吧。 池鱼和海棠出现在众人跟前后,众人连忙都福了福身,海棠环视了众人一周后,目光落在了芦荟身上,继而海棠厉声说道:“都给我听好了,以后想进幽篁苑要知会通报丫鬟,若是谁敢再冒冒失失闯入内苑,扰了郡主清净,内苑外苑的侍卫都不是摆着好看的,你们手上的剑也不是装饰品。私闯郡主院落是大不敬之罪,杀无赦!” 她跟着秦璟煜身边多年,对于宫里的规矩最明白,私闯郡主的居所其实顶多也就杖则之罪,但是若是非要往那人的头上扣一个行刺郡主之罪,那便够得上死罪了。 “你……你不要以为自己是郡主跟前儿的一等丫鬟就如此嚣张跋扈,我也不输你的,大家同为一等丫鬟,你凭什么下这种命令!”芦荟自然瞧出海棠是在针对她的,想到方才秋薇忍气吞声地模样,心里便有几分憋屈。 海棠闻言冷笑一声,一抬手示意那些拉着芦荟的丫鬟嬷嬷松手,继 而她踱步到海棠身边,冷笑一声说道:“凭什么?就凭我的主子不是郡主,你家主子见了我家主子也要行礼,更别说我家主子眼下还是郡主了,你在郡主的院子如此放肆,当真是欺负郡主性子好不罚你吗?”海棠说到最后声音里带了几分狠劲儿,那股狠劲儿当真有些吓到了芦荟。 芦荟咽了咽口水,气势也弱了几分,芦荟是个聪慧的丫鬟,自然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的,所以她便垂下头,福了福身说道:“奴婢知错,眼下事情已经闹大,还望姐姐知会郡主一声,让郡主过去瞧瞧。” “你以为郡主是什么身份?什么人都见?一个跟二等丫鬟身份差不多的农庄管事,也请的动郡主?郡主从未去过农庄,前几日是去农庄瞧了瞧农庄如何,顺带瞧瞧苏姨娘,怕农庄对她照顾不周,吃了苦头。回来就被栽赃杀了周管事的小女儿?郡主还未喊冤呢,她倒先告起郡主来了?如此污蔑郡主之人,你还让郡主去瞧瞧?瞧什么?让郡主去瞧她如何撒泼的?郡主身子骨可不好,若是那些难听的话入了郡主的耳,惹得郡主生气,气坏了身子,将军怪罪下来,是你担待的起,还是我担待的起啊?”海棠眸子一瞪,语气更是重了几分,面色阴沉地说道。 “可……”芦荟听到海棠如此说便知道云珩今日是绝对不会出面的,可是眼下周淑芬正在秋薇跟前儿撒着泼呢,什么难听骂什么,秋薇想着既然周淑芬说的有模有样,就让云珩出来解释一下,毕竟由着周淑芬如此说,对云珩影响也不好的。 “可什么?”池鱼瞪了一眼芦荟说道。 “可是咱们若是让周管事老老实实一句闲话也说不出的话,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毕竟她来云府这件事,她家里可都是知道的,若是咱们做了什么,她的家里人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忽然芦荟身后响起一个温柔的女声,众人瞧去原是秋薇身边另一个丫鬟,冬青。 此言一出,的确是将海棠和池鱼给难住了几分,若是当真将周淑芬灭了口,一来云珩就真的有理也说不清,二来,她的家里人若是迟迟不见她归来,定会出去胡言乱语的。但是因为一个下作的农庄管事,云珩就亲自出面,实在是过于掉价了。思及此,她们一时也没了主意。 “妹妹若是不嫌弃,我随妹妹走一遭,前去瞧瞧如何?”锦瑟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温和一笑说道。 人人都知道云珩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个个都是伶牙俐齿,但是若非要说其中最能代表云珩的,那一定是锦瑟了。此人城府深渊,心思叵测,但是偏偏对云珩忠心耿耿,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极能代表云珩的想法。 “若是郡主实在不愿意出面此事,那就劳烦锦瑟姐姐了。”冬青见锦瑟都出面了,想必云珩是当真不愿意出面此事。其实她多少也能理解,眼下周淑芬在撒着泼,云珩这时候出面,去了之后就是挨着周淑芬一通骂的,若是恼了将周淑芬杀了,她自己更要背上骂名。若是忍着,她可是圣上亲封三品郡主,当朝一品大将军手掌心里的宝,如何受的这委屈? “都散了吧。”锦瑟回身温声说道,继而给池鱼和海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俩老老实实回屋去,这才跟着芦荟和冬青往花厅那边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为情害妹 花厅 锦瑟跟着芦荟和冬青到了花厅时,周淑芬似乎是骂累了,正在喝着茶水,一旁的秋薇面色阴沉地揉着眉心,也并未与周淑芬多言。除了周淑芬,锦瑟还看到一个女子,模样竟和陈香一般无二,想来应是陈香的姐姐。 锦瑟瞧见那女子的一瞬,似乎感觉到事情哪里的不对劲了。陈香那日见过云珩,而她又是个未及笄的女子,即便她瞧不上云珩,并未将云珩放在眼里也断然不会当着云珩的面那般亲热的唤着柳槐序,难道说,那日跟柳槐序在一起的人,不是陈香,而是陈香的姐姐。二人合谋将陈香杀了,嫁祸给云珩? 思及此,锦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更是恼火万分。 秋薇听见脚步声,连忙抬起头,当她瞧见只有锦瑟一人来了时,眼底是说不出的失望,不过来了总好比没来,她叹了一口气眸子扫了一眼周淑芬,示意锦瑟赶紧将此人解决了。 “不是让你们去请云珩吗?怎的就请来一个小丫鬟?怎么?怕见了我,事情败露,平白让她那高高在上的郡主名声坏了?”周淑芬眼下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如何,说出的话大不敬不说,还甚是不堪入耳。 锦瑟有些后悔为什么没喊上海棠一起来了,海棠不管怎么说还能帮着她打打人,这下可好,她都得自己动手。打这个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女人,当真是掉她身价。 锦瑟转过身指了指花厅外站着的几个丫鬟说道:“进来。” 几个丫鬟进了屋,周淑芬愣了半晌,随即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敢动我试试看!动我你们家郡主名声可就……” 周淑芬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锦瑟冷声打断:“把她的嘴给我堵上掌嘴,一直掌到她老实为止。”那些丫鬟得了令,便上前摁住周淑芬,先是塞了一块破布进去,继而刚要掌嘴,周淑芬的女儿连忙上前拦着,厉声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想让你们郡主身败名裂吗?咱们坐下好好说不行吗?非要动手?” 锦瑟嗤笑一声,冷声道:“好好说?我想你也不聋不瞎,你的娘是什么模样,自己应当听得见瞧得见也不必我多说了。即便是她痛失爱女也容不得如此放肆,若是人人都以这种理由在贵人跟前放肆的话,那皇威为何?陛下的脸面为何?难道你们是觉得咱们当今的陛下不好,所以不必敬了?” “不不不,不是……”周淑芬之女闻言,面色陡然一变,认她如何放肆都不敢对圣上不敬,那可是杀头的大醉! “既然不是,想必你应该也知道,咱们郡主是陛下亲封的三品郡主,是当朝唯一有实权的郡主,你既然不敬郡主,那就是不敬陛下,既然不敬陛下,那我就有权处罚她,掌掴已经是很轻的处罚了,没将她直接丢出去乱箭射死已经是郡主的仁慈了。”锦瑟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淑芬之女,凌厉的气势倒真是跟主子如出一辙。 “我娘她只是失去妹妹太难过了,言语这才失了礼,姐姐莫要怪罪啊!”周淑芬之女连忙跪下,言语里带了几分哭腔,俨然一副孝女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锦瑟忽然问道。 “陈安。”周淑芬的大女儿陈安回道,她对于锦瑟突然问及她的名字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不过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陈安,我真希望你是人如其名的。”锦瑟讥讽一笑,继而语气凌厉说道:“掌嘴!” 随即 那几个丫鬟便摁着周淑芬“啪啪”的掌起嘴来,锦瑟就在一旁欣赏着周淑芬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愤怒到恨,再从恨到妥协。而陈安则是在一旁哭喊,作势要冲上来打锦瑟,却被锦瑟一脚踢开。陈安伏在地上大声的哭着,心里却在思量着锦瑟方才说的话,那话里似乎有话啊!难道她是知道了什么? 芦荟瞧见这一幕,伏在秋薇的耳边低声道:“姨娘,这样真的没事吗?这个锦瑟做事素来沉稳,今日怎的如此冲动?” “哪里冲动了?她方才说的做的,旁人都挑不出一根刺,郡主本就是陛下亲封,陛下亲封哪里是旁人轻易辱骂的?再说,便是她做错了,于咱们有什么干系,反正是郡主自己的事。”秋薇压低声音说道,眼下她只管看着好戏就好了,反正云珩好与坏都是云珩自己的事。 掌掴了一会儿,周淑芬不再挣扎了,锦瑟这才抬手示意丫鬟们停下,其中一个丫鬟将周淑芬嘴上的破布扯了下来。锦瑟偏着头看着周淑芬肿的高高的脸,轻笑一声问道:“还闹吗?” 周淑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锦瑟又问道:“还骂吗?”周淑芬继续摇头。锦瑟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吧。周淑芬这才坐起身,想擦擦方才哭的眼泪,可刚碰到脸便疼的尖叫一声,一旁的陈安哭着搂着周淑芬,娘俩倒是抱在一起哭了。 “你们若是打算这样哭下去,那我就走了。”锦瑟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母女冷声道。 周淑芬闻言,连忙松开了抱着陈安的手,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地说道:“前几日郡主来了农庄,小女不懂事就顶撞了郡主几句,之后郡主走了,奴婢就发现小女不见了,当晚上在河边找到她时,她已经断了气,瞧那模样,应该是溺死的。”说罢,周淑芬又哭了起来。 “河边?”锦瑟凉凉地扫了一眼陈安,继而问道:“是河还是水湾?有没有凉亭?” “是水湾,是水湾!有凉亭!怎么姑娘认得那地方?”周淑芬抬起头,哭着问道,语气里还是一副怀疑云珩的模样。 “昨日在那水湾旁见到你的女儿,就是不知是你的大女儿还是你的小女儿了。”锦瑟语气淡淡地说道,说罢还朝着陈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陈安心底一凉,眼皮一跳,暗自心惊。 “一定是小女儿,不然她是怎么惨死在水湾旁的……”说着周淑芬又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模样惹得锦瑟很是心烦。 “你的大女儿多大了?”锦瑟不想再问关于陈香的事了,一提陈香周淑芬就哭的她心烦。 “今年刚及笄。”陈安见周淑芬哭的惨,便自己回道。 锦瑟点了点头说道:“刚及笄就也是该订门亲事了。” 陈安摇了摇头,故作几分娇羞地说道:“还未有合适的人家。” “瞧着你娘有几分爱财,是希望你嫁个有钱的人家吧?”锦瑟轻笑一声问道。 陈安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看了一旁哭的昏天暗地的周淑芬,没有敢应话。锦瑟心底了然,“因为你娘希望你嫁个好人家,但是你喜欢的人没权没势更没钱,若是有才有德也就罢了,偏偏他什么也没有,所以你就只能跟他私通,倒也是怪可怜的。” “谁说他无才无德的?他今年一定会……”陈安闻言登时恼了起来,指着锦瑟就怒道,话刚说了一半,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周淑芬闻言也止住 了哭泣,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安,起身就甩了陈安一巴掌,怒道:“你竟敢背着我跟男子私通?” “不但私通,还跟那男子合谋害了妹妹呢,陈安你就那么不喜欢你的妹妹吗?”锦瑟嗤笑一声说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跟槐序在一起是真的,但是我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妹妹呢?”陈安愣了一下,继而色厉内荏地反驳道。 锦瑟倒是不慌不忙地笑着,一双眸子死死盯着陈安,盯得陈安心里一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目光也微微垂了下去。一旁的周淑芬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继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不信。 “我记得,即便是寻常百姓,家里也会给长女和小女不同的饰物代表身份,通常长女是玉簪,小女为耳坠。因为寻常百姓买不起纯玉,但是为了给小女儿置办这种饰物,都会提前备好银两的。周管事管理农庄多年,自己也揩了不少的油水,给你们置办几套玉饰也绰绰有余,所以她给你们置办的是金簪,金耳环。那日在农庄内大院见到的陈香她戴的是金耳环,而在水湾旁见到的陈安是戴着金簪。想必那时候陈香已经去寻了陈安哭诉她在郡主那里吃了瘪,不然陈安也不会当着郡主的面说了句不敬的话,郡主懒得同你计较,难道你就因为郡主未与你计较,而觉得郡主好欺负?好蒙骗?”锦瑟冷笑着说道,话毕锦瑟上前一把拉过陈安的胳膊,将她的衣袖撸开,登时陈安胳膊上的挠痕显现于众人眼前。 “我猜想你既然淹死自己的妹妹,她不会不挣扎的,既然挣扎了,你这农庄大小姐,素来未做过什么重话,细皮嫩肉哪里经得住她那般挠呢?现在瞧来这伤疤的确让人心疼的很啊。”锦瑟眉眼一弯,轻笑着说道。 陈安脸色一变,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将衣袖撸下去,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是前几日……我……我去采果子时……被荆棘划伤的……” 锦瑟笑了笑,没有言语而是瞥了一眼秋薇,秋薇会意,缓缓起身走到陈安跟前,蹙着秀眉冷声问道:“是什么果子需要你这个在农庄呼风唤雨的大小姐亲自去摘呢?是什么果子会长在荆棘里?我倒是没吃过,不知郡主身边最得脸的锦瑟可曾吃过?” “不曾。”锦瑟温声回道。 “你……你……你这个孽女!!!你竟然私通外人害死你自己的妹妹!你怎可如此混账啊!!!”周淑芬闻言气的大哭起来,抬手刚要甩陈安一巴掌,却因为一口气没抬起来,昏了过去。 陈安见周淑芬昏了过去连忙上前哭着嚷道:“娘!您醒醒啊!娘!是女儿错了!女儿错了!女儿不孝!娘!” “秋姨娘,让府里的大夫给周管事瞧瞧吧,今日之事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以郡主那般宽宏大量的性子,必定也不会追究,还望秋姨娘善好后,免得落下旁的不利郡主的舆论。”锦瑟瞥了一眼地上的母女,对秋薇淡淡一笑说道。 “那是自然,还望锦瑟可以替我向郡主问声好。”秋薇眉眼一弯,笑的甚是殷勤。 “问好就不必了,希望秋姨娘将这云府内外之事用心管好,不要再给郡主和老夫人平添烦恼就是了。”锦瑟话毕,不等秋薇回话,转身便离开了花厅。 秋薇闻言愣了半晌,随即抬头望向花厅外,在花厅外的一颗桃树后,老夫人正站在那里看着她。老夫人看到秋薇看到了自己,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尽是失望,转身离开了那里。 第二百三十二章 提议娶妻 “处理好了?”海棠见锦瑟回来了,连忙上前问道。 锦瑟点点头,眼底泛着讥讽之意说道:“姐姐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回头栽赃给咱们郡主,好在是个乡下的小丫头,几句话便露了马脚,若是机灵些,估计陈香的尸体不搬来验验,这会儿可是没完了。” “姐姐害死妹妹?”一旁的池鱼闻言蹙了蹙眉,面上有几分不解地说道。 “对,那日咱们在水湾旁边瞧见的那个女子,其实不是陈香,而是她的姐姐。陈香纵然胆大,也不敢当着旁人的面那般与男子亲热的。”锦瑟解释道。 “那也不对啊,既然妹妹不敢,姐姐如何就敢了?”锦鲤面上尽是疑惑,实在想不明白。 “应该是她故意让我们以为那是陈香?”锦瑟被锦鲤这么一问,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那更不对了,那时候她还不知我们取走了仙灵草,就更不会想要害死陈香嫁祸给郡主,那为何要让我们以为她是陈香,从而认为陈香不检点呢?”池鱼挠着额头,怎么也想不明白此事。 “那是因为陈安一直看不惯陈香的缘故。”一旁的云珩忽然淡然地说道,继而她顿了顿又道:“倘若陈安真的将陈香当做妹妹,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即便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只要她还疼陈香,就绝对不会想杀了她,所以她想借我们的嘴,传出陈香不检点的舆论。” 锦瑟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奴婢以为只有在云家这样的大宅院,才不会有真的亲情,原来在乡下其实也是一样的的。” “不尽然,只是姐妹之间更容易没有真情罢了,因为利益的冲突,让她们无法忽视对方对自己的威胁。本郡与祎儿之间是姐弟,利益不冲突,自然关系就会如此好的,亲情其实也是很现实很残酷的。”云珩敛了敛面上的悲凉,说罢便继续低头看书了。 几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这个话题似乎有几分沉重,锦瑟连忙换了一个话题说道:“如此一来,秋姨娘可是要完了,今日她那办事不利的模样可是被老夫人瞧见了。估计老夫人这会儿一定认为,秋姨娘还比不上郡主身边的一个丫鬟行事雷厉风行呢。” “这很正常的,秋薇本就是小家小户的女子,挑不起大梁的,本郡也没打算让她挑。”云珩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淡然道。 “郡主的意思是?”海棠不解地问道。 云珩闻言,面色沉了沉,目光从书上移开,抬起了头看着几个丫鬟温声道:“云家不是旁的人家,不可能一直让姨娘掌府,那传出去就是一个笑话,况且云家姨娘如此之少,已经很惹人非议了,所以过些日子,本郡无论如何都会让父亲再另娶的。” “娶?”锦鲤和锦瑟登时瞪圆了一双杏眸,若是娶那便会打破云府多年以来从未有过正经夫人的条例,人人都知道,秦国一品镇国大将军是个情种,夫人死了这么多年都未曾立过正室。而她们这些曾经跟着乔珏的丫鬟,心里也很是欣慰云明皓能做到如此地步。 “对,就是娶。”云珩面容淡然,丝毫没有一丝一毫地不忍。 “若是娶了,那夫人的位子就不在了啊。”连一贯沉稳的锦瑟听到云珩如此说,都很是激动,可见云珩如此想法在她们的心里是有多么的不能接受。 “现在还在吗?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父亲也守了她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人总是 要活下去的,要向前看的,父亲有这个勇气面对舆论,本郡没有,云家必须有一个名门出身的夫人。”云珩面色一点一点冷下来,似乎如此决定不容她们有半分质疑。 其实云珩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她自然不会同这些丫鬟们说了。乔珏抛下了云珩多年,若是寻到了她回了云府继续做她那高高在上的云府夫人,岂不是便宜了她?云珩也要乔珏,她的亲生母亲尝尝这吃人不吐骨头后宅的滋味,也要让她明白明白,她的女儿,是如何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 前世,倘若乔珏不丢下云珩,云珩或许不会死的那样惨,可她偏生丢下了云珩,云珩心中如何不怨?如何不恨?明明好端端的活着,就是把云珩给抛下了,让她在这处处都是算计的后宅里步履艰难地摸索着,这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不管乔珏有什么苦衷,她都不应该丢下云珩不管! 这些,就算是云珩给乔珏的苦头!想一声不吭的离开,又想风风光光的回云府,安安稳稳地做云府夫人,绝不可能! 而至于云明皓要娶的妻,云珩已经想好了人选。 “郡主,算奴婢求您了,不要让将军娶妻。奴婢知道,郡主虽说着给夫人报仇,其实对于夫人是没有多少感情的。奴婢也明白,夫人不曾养育过郡主一日,哪里来的感情呢?如今郡主在这后宅摸爬滚打终于熬出了头,心中的苦更是旁人不能懂的,若说心里不怨怼夫人那更是不可能的,但是夫人的位置奴婢真的不希望旁人取代。况且若是有了旁人取代了夫人,那日后定不会有郡主的好果子吃,甚至她生下的孩子也会是嫡女嫡子,郡主就不再是云府唯一的嫡女了。”锦鲤跪下哭着说道。 “是不是嫡女又如何?云家子嗣本就不多,大姐姐整日想一出是一出,就是个没脑子的。三妹妹如今被送到了清时斋,日后如何都不好说。四妹妹也是个蔫儿坏的。大哥哥随他姨娘,心狠手辣,如今被遣回了边关,祎儿如今还小,并不指望他能有什么作为,那么有哪一个真正识大体懂礼数,为云府而做过什么事的?嫡女不嫡女的,本郡都不在乎的,本郡心里只想云府好,此事本郡不想再听到一句异议。”云珩冷声回道,面容上尽是寒意,俨然一副谁若是再反驳此事,她就不客气的模样,让几个丫鬟都不敢多言一句。 “郡主,秋姨娘求见。”就在屋内之人都沉默之际,素来通报的那个小丫鬟,进了屋福了福身说道。 “让她进来吧。”云珩将手里的书合上说道。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传话了。 不多时,秋薇便进了屋,她瞥了一眼锦瑟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而福了福身说道:“贱妾参见郡主。” “过来坐吧。”云珩正在烹着热茶,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说道。 秋薇应了一声便在云珩对面坐下,她有几分拘泥,似乎是因为方才的事,有些过意不去。云珩素来不是个会殷切地问她如何的人,自然还是要秋薇自己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自己开口跟云珩说才行。 “郡主,方才的事,妾身做的不周,还望郡主莫要介意。”说罢,秋薇起身又福了福身,眼底尽是歉意。 “你尝尝这茶,是信阳毛尖,本郡近日觉得倒也不错,虽不如碧螺春清冽,不过茶香倒是很浓,偶尔尝尝倒也不错呢,”云珩说罢,便倒了一杯递给秋薇,秋薇 连忙俯身双手接过,这才坐下喝茶。 那茶水还烫着,秋薇自然是不可能现在喝,她只好放在手边,心里却在思量着如何跟云珩说才能更打动云珩呢? “郡主,您也知道,贱妾娘家是小门小户,自小也未曾经历过这等子事,就有些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处理,还望郡主莫怪,日后贱妾会多学经验,不会再给郡主添麻烦了。”秋薇情真意切地说道,她微微蹙着秀眉,似乎很是内疚此事。 “这是前些日子宫里送来的糕点,湘妃娘娘说极好吃的,姨娘尝尝。”云珩说罢,便指了指碟子里的糕点,温声道。 “郡主!贱妾知道错了,还望郡主可以原谅贱妾!”秋薇见云珩一直答非所问,便猜测云珩心理上是不是恼她了,连忙跪地不起说道。 云珩见此,给海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扶秋薇起来,海棠得令连忙上前连拉带拽把秋薇扶起来了,估摸秋薇是想说说云珩不原谅她就不起来,奈何扶她的人是海棠,那练武之人哪里给她矫情的劲儿? 云珩推开手边的糕点,打开了茶壶的盖子,登时茶香弥漫满屋,她闻着茶香,面上便泛起一丝笑意,继而缓缓地说道:“本郡未曾怪过你,有些事你还得学过,宅院里的事左右不过一个面子罢了。若是遇到此事,便搬出父亲的名讳吓唬一二就是了,若是吓唬不住,那就搬出陛下的名讳。做事雷厉风行些,对待什么人用什么法子,蛮不讲理的就动武,动了武老实了再跟他讲道理,若是就是个讲道理的,你讲不过他,那便记着一点就好了。” “什么?”秋薇不解地问道。 “夸。”云珩将茶壶的盖子盖上,发生清脆的声音,与她这一个字倒是相喝了。 “夸?”秋薇更是不解了。 “此事若是本郡是你,本郡就会说,郡主如何如何之好,断然不会做此事的,周管事如何如何之好,断然不会没有证据就污蔑郡主的,将军如何如何好,将农庄全权交给周管事。有的时候你夸了旁人,她便是心里有气也无法驳你的,谁都不可能把旁人给自己脸上贴的金给扣下来不是?”云珩凤眸弯成一轮弯月,语气也带了几分俏皮,似乎心情不错地模样。 秋薇闻言,登时恍然大悟,心里不由得不佩服云珩,别说自己是云珩的长辈,若真的与云珩斗,自己当真不是她的对手,这小丫头,瞧着年纪不大,但是做事谈吐,实在是太精明了。 “贱妾多谢郡主教诲,日后一定谨记。,”秋薇起身福了福身,浅笑着说道。 “你倒是不必谢本郡,本郡有一事要你替本郡忙活一下。”云珩淡然地说道。 “何事?郡主只管吩咐,贱妾一定竭尽所能。”难得云珩能用到秋薇,秋薇自然笑吟吟地应道。 “提拔安姨娘一些,别让她整日在云府里无所事事,云府是她的家,不是给她享福的地方,有些不妨事的活,分她一些做。”云珩说道。 秋薇闻言面色变了变,云珩这话明显是在剥削她的权利啊,因为今日之事,云珩不再相信自己,所以要提拔安婉心了? “你也别多想,总归她是府里姨娘,不能整日你忙的团团转,她在一旁享清福,你应该明白本郡的意思。”云珩瞧着秋薇脸色变了,便知道秋薇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秋薇应了一声,心里旁的想法也散了几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夜探尚书府 入了夜,府里上下的明火皆已熄灭,整座府邸显得颇有几分死气沉沉。在这座府邸的北正院,一府之主早已歇下,便是站在门外都不难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让守夜的小厮苦不堪言。 忽然,一个黑影趁着小厮打盹的空隙打开了屋子的窗户,迅速地钻了进去,继而将窗户轻轻地带上,蹑手蹑脚走到那震耳欲聋的呼噜旁,见那人呼噜打的震天响,不由得蹙了蹙眉。再瞧着那人肥头大耳,眼底颇有几分不悦。随即从腰间掏出匕首,直接架在那人层层肥肉的脖子上,继而捂上那人的嘴,那人登时觉得有几分憋闷,迷迷糊糊醒来时,便感觉到脖间冰凉,似乎是个利物,心底不由得一凉。 “别出声,我不取你性命。”那黑衣人开口道,竟还是个女子,当真让人匪夷所思。那大腹便便的男子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女子这才将手从男子的嘴上拿下来,还好她是戴着手套,不然以她那般性子估计要恶心死。 女子虽是将手从男子身上拿了下来,可匕首还架在男子脖子上,男子便是想叫也不敢尝试到底是他的暗卫快,还是女子的刀子快。更何况,这女子能在众多暗卫中进了自己的屋子,定不是善茬,既然她说并不取自己性命,那必是有求于自己,且听听她求自己的是什么。 “我是三皇子的人。”那女子压低着声音淡淡地说道。 男子闻言面色登时一变,贼眉鼠眼里尽是算计,良久他才压低声音试探地问道:“三殿下不是已经被关进了宗人府?若想出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闻言,那女子握着匕首的力道忽然重了一些,那男子本就是个整日吃喝嫖赌的贪官,细皮嫩肉那经得住匕首这么用力往他身上勒呢?男子的脖子上瞬间便渗出血来,男子吃痛,一张胖脸因痛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三殿下就一定会出来,只要三殿下出来,未来江山是谁的还说不准呢!”女子讥讽一笑,冷声道。 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谁都不能说不怕的,更何况是这个贪生怕死的贪官,连忙堆起一抹掐媚地笑容说道:“那您就说说,让我做什么?”只可惜夜里太黑,女子瞧不见他面上掐媚的笑容。 “你要做的,于你自己来说,也是桩美事。”女子一个翻身跳上了男子的床,用脚狠狠踩住男子摸向枕头下的手,继而妩媚一笑说道:“你是不想要这条狗命了吗?” “要要要,姑娘饶命!姑娘您且说是何事?”男子见这女子好利的眼睛,心里自知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再搞小动作,怕是真的小命难保了。 “再过几日就是九殿下选妃的日子了,我希望你打点好关系,将你的嫡女嫁过去,是必须嫁过去,倘若那日我没有听到萧茗成为九皇子妃,你的命也保不住了。”女子语气恶狠狠地说道,继而扒开男子的嘴,往他的嘴里塞了一粒药,继而一拍他的胸前,男子便是不想将药咽下去,也得咽下去。 “你……”男子指着眼前的女子,心里虽是气的想扒了眼前女子的皮,奈何自己的小命捏在她的手里,他是什么都不敢做,一句重话都不敢言语的,只能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下,好言道:“那九皇子素来不近女色,偏生喜欢那云家嫡小姐,此次也一定是要娶她的啊!” “这个不必你管,你只要让萧茗成为九殿下的妃子就好了,她不是一直 很喜欢九殿下吗?如此一来倒也是如了她的愿了呀。”女子娇俏一笑,低声说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日九殿下不一定会娶正妃,便是侧妃,你也得让萧茗进了九殿下的宫里!” “侧妃?我堂堂二品礼部尚书之女,怎可去做侧妃?!”那男子闻言,声音陡然大了几分,险些惊醒守夜的小厮。 女子微微眯了眯眼,将匕首一收,素手便掐上男子的脖子,女子瞧着身形瘦弱,却是个力气极大之人,将礼部尚书掐的面色通红,说不出一个字来,似乎就差一口气,礼部尚书就会命丧黄泉,女子这才收了手,冷声道:“礼部尚书又如何?谁人不知你是个被侍郎架空的尚书?出了名的有名无实,你还跟我谈礼部尚书?若不是三殿下抬举你些,你早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去了!” 礼部尚书闻言,面色沉了沉,揉着脖子低声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若是日后小女表现出彩,你会妨碍她成为正妃吗?” “她若是有这个能耐,我为何要妨碍她?并非是我想让她成为侧妃?而是九殿下那个人死心眼的很,认定了云家那个嫡小姐就不会放,如今塞给她一个侧妃都是难上加难的事。你若是想让礼部的权利全部握在自己的手里,想让你曾经一直跟随的三殿下重回朝堂,就听我的话。否则,方才那枚毒药也不会答应的。”女子语气冷凝地说道,盯着礼部尚书的眸光里尽是杀意。 许是这杀意被那礼部尚书感受到了,他额头微微沁出汗水,有些紧张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那我要是听你的,你会给我解药吗?” “会,但不是解药,只是缓解你体内的毒罢了。你要记着,这笔买卖很划算,你若是老实,你体内的毒也不会发作。到时候你的女儿是九皇子妃,而你将手中的实权收回来,你岂不美哉?”女子伏在礼部尚书的耳边低声说道,声音里带了几分魅惑,勾的礼部尚书心里痒痒的。 “那若是将来三殿下接管皇权,那我的女儿是九殿下的妃子,他怎能放过她?”礼部尚书到底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岂是好糊弄的? “那就看她自己听不听话了,她若是听话帮着三殿下做些事,三殿下自然记她功劳,将来若是接手皇位,也不会亏了她的。”女子似乎有几分不耐烦了,语气里略带了几分焦躁地说道。 礼部尚书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 女子唇角一扬,拍了拍礼部尚书的肩膀,转身便快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消失在了夜色中。礼部尚书瞧着那女子远去的背影,揉了揉方才一直被她踩着的右手,大概是伤到了骨头,轻轻一碰都痛的龇牙咧嘴的,心底更是恼火了几分。 不过想到那女子说可以让自己手里的实权收回来时,心底的怒火也消了一半,眸光中闪烁着算计。 话分两头,那女子离开了礼部尚书的家后,便绕着圈进了一处偏僻的府邸,府邸虽偏僻,可建筑精致的恍若宫殿一般。即便是在深夜熟睡之际,府邸上下还是掌着明灯,远远瞧去,倒真是灯火通明。在府邸的一处湖水旁,建造了一个凉亭,凉亭四周皆悬薄纱,若有风吹过,凉亭中的人若隐若现,美的恍若谪仙一般。 凉亭中侧卧着一个蓝衣女子,她容貌生的精致,虽比不得云珩和颦儿那般倾国倾城,可放眼一般人家,那也是个绝世佳人。女子瞧着面善,可实际上 面色冷凝,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一分,只是远远瞧着,便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 那女子进了凉亭后,将面纱摘下,原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她对凉亭中的女子揖揖手谦卑地唤道:“长公主。” 长公主慵懒地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黑衣女子这才继续说道:“事情办妥了,剩下的就靠明日长公主的了。” 长公主微微抬起头,美眸落在黑衣女子身上,继而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夹杂着十足的讥讽,继而一字一顿地说道:“这么多年了,也该血债血偿了。”长公主的语气里尽是恨意,似乎是隐忍了多年不宣,只侯今日。 黑衣女子见此眸光微微一黯,沉吟了良久才说道:“可是三殿下并非良选,长公主当真要扶持他?” “扶持谁上位不一样?反正功成身退,本宫都是要死的,太多人教会了本宫要懂得自私,既然本宫是将死之人,天下于我何干?”长公主讥笑一声,继而端起手边的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悲凉。 黑衣女子还想言语什么,长公主身边的侍女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下去,黑衣女子得了令,便揖揖手,退了下去。黑衣女子一走,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便上前拦住了正要往酒杯里倒酒的长公主,侍女将长公主手里的酒杯抢了下来,温声说道:“殿下今夜已经喝了一壶酒了,莫要贪杯了。” 长公主嗤嗤一笑,眼底是惹人心疼的落寞,她叹息道:“十二年了,本宫忍了十二年,终于忍到了她长大成人,变成本宫想要的模样了。可是月吟……”长公主忽然一把抓住月吟的手,眼底泛着泪光,“若是倾姐姐知道,本宫……本宫一手策划了这么多事,她会不会恨本宫?” 月吟反手握住长公主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温声道:“长公主不必想那么多的,若是她知道了,她也会跟长公主一样做的,只是九殿下他……” “本宫不是神仙,更不是皇上,本宫手里无权无势,若非皇兄念及当年旧情,如今本宫也贪不得这桂宫,所以本宫保不了那么多人,倘若小九他真是个好的,本宫临死前,也会拉他一把的。”长公主说罢,垂下了头,握着月吟的手也是微微颤抖,月吟见此,眼底划过一抹心疼,继而抱住了长公主。 “长公主,听奴婢一句劝,莫要将自己被仇恨湮没了。您已经任性的终身未嫁了,皇上也成全了您,奴婢只希望长公主您能开开心心的。”月吟说罢,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成全本宫?”长公主一把将月吟推开,继而讥讽一笑,语气中带着浓浓地恨意说道:“他成全本宫有何用?他不过是一个废物!他若是当真有能耐,他为何还不杀了宋家满门!为什么让那个老不死的做了东太后!让那个狐狸精成了皇后!那个狐狸精的皇后之位如何来的,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装作不知道!怯懦的连自己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长公主厉声斥道,不知不觉她的眼底布满了泪水,连眼前的月吟都瞧不清晰了。 “还有本宫的母妃……本宫也是个废物,连自己的母妃都保护不好……明明知道是那个老不死的东太后杀的,可是本宫只能装作不知道……是啊,本宫有什么脸面训斥皇兄呢?本宫跟他一样怯懦啊……”长公主抱着自己低低地抽泣了起来,一旁的月吟瞧着这样的长公主,心里甚是心疼,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再次选妃 “郡主,您今日还要穿艳色的吗?今日可是九殿下选妃,郡主太出挑可不好呢。”池鱼给云珩挑着衣服,见云珩手里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裙,继而说道。 云珩摇摇头说道:“本郡只是瞧瞧,今日穿那件藕粉的吧。”云珩指了指那件前些日子庭知雨给云珩做的藕粉色衣裙,送来的时候云珩还嫌弃颜色太嫩了些,衬得她太娇俏,还说不喜呢,今儿就点名要穿了,几个丫鬟都在心里忍不住偷笑呢,暗自都觉得云珩今日舍得将自己打扮成小女儿姿态,倒真真是件稀罕事。 “郡主,您好些日子都没戴那九心海棠了,今日刚好赔上藕粉色衣服,倒也搭调,如何?”池鱼拿着那支价值连城的发簪在云珩眼前微微晃了晃,云珩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池鱼这才欢喜的给云珩戴上发簪。 待云珩梳妆完毕后,便坐着宫里来接的马车走了。至于云漪兰和云漪清,她们不是云漪阳不会给云珩闹妖,所以打了照面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并不敢言语刁难云珩,所以就可暂且忽略她们。 到了皇宫朱门时,就要下马车换乘步辇进坤宁宫时,云珩便瞧见一个蓝衣女子,眉眼间是敛不住的清冷,她五官秀丽小巧,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举手投足间是寻常人难有的贵气,此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众人不由得纷纷猜测,她的身份是什么。见接她的步辇比旁人的还要精致几分,心底不由得猜测这是哪个高门大户之女,可又瞧见连云珩的步辇与众人都是相同的,偏偏她是特殊的,便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女子旁人不认得,云珩不可能不认识的,她是长公主,秦如意。当年因宋家害死了她的母妃和她喜欢的男子,而恨了宋家一辈子,及笄之后,先皇曾要将她许配给云明皓,可她却以死相逼让先皇下旨,长公主终身绝不嫁人。先皇过于宠爱长公主,生怕她当真伤了自己,所以就真的下了旨,旨意传下后,震惊秦国,而她就选择窝在自己的寝宫图个清静,不管世间事。 后来秦灏宸登基,她年岁也大了,成了老姑娘了,她就求秦灏宸在皇宫外给她修缮一个府邸,让她离开皇宫,秦灏宸允了她。云珩记得,长公主给那府邸赐名并非是长公主府,而是桂宫。 因为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名字中有一个桂。 长公主前世大概也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出现的,她外表瞧着清冷,心底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好姑娘,她暗里帮衬云珩,却不曾告诉云珩她恨宋家,她似乎只想一切慢慢来,想要云珩也慢慢恨上宋家,从而除掉宋家。可是她却没有等到那天,宋家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很是忌惮,想尽办法给她头上扣了一个叛国的罪名,最后秦灏宸也没有保住她。她死前给云珩寄了一封信,大概的意思就是宋家害死了她的母妃,和她喜欢的男子,她忍了多年忍到了现在,却没有等到宋家覆灭,她心有不甘。她希望云珩可以代替她将宋家推向覆灭,还说宋家作恶多端,若不是宋家云珩也不会没有母亲的。 而那时,云珩的母亲却在白马寺过着吃斋念佛的清净日子。云珩当时虽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宋家,可是直到云珩惨死,她也没能除掉宋家。宋家跟云家其实是差不多的,都是百年世家,不过宋家比云家还要厉害的原因在于, 宋家的女儿都进了宫,基本都是皇后,只是到了云珩这一辈时,宋家的两个女儿并不争气,一个是秦璟晟的贵妃,一个是秦璟臻的王妃。 而皇后,则是云珩,但是云珩相信,在她死后,皇后之位就是云漪阳的了。庶女成为皇后,这是秦国历来从未有过的,她云漪阳却做到了。 回忆汹涌袭来,让云珩险些喘不过气来,眉眼间也微微泛着些许悲凉。思量过久,这才回过神来,瞧着秦如意的步辇走在她的前面,她的眸子微微黯了黯。此生,秦灏宸保不住秦如意,那么就让云家来保住秦如意! 进了坤宁宫,云珩瞧着大殿内的众人,不由得有些吃惊,今日不但是各家女眷都来了。除去宋姝和裴芷榭,各宫的嫔妃也都到齐了,瞧这架势,估摸一会儿两位太后也会来了,果然是嫡皇子选妃,那可是举国大事。 云珩还在瞧着今日到场的女眷,身后忽然有人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她回头原是颦儿,颦儿笑吟吟地看着云珩,继而压低声音说道:“你今儿怎的穿的这般娇嫩,我都没敢轻易认你呢。” “娇嫩吗?只是觉得这样的装扮不太出挑罢了。”云珩眉眼一弯,轻声回道。 “你长得就让人无法忽视,装扮早已不重要了。”颦儿笑着打趣道,继而她顿了顿又说道:“今儿到的人有些齐,你可小心着些。” 云珩明白颦儿的意思,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放心就是。” “这次安排座位的人是皇后,她将你的座位安排在长公主旁,定是有她的意思,你言语行为可得小心些,那位长公主殿下,可不是好亲近的人物。”颦儿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颦儿说罢,云珩这才注意到,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用宣纸写着人名,再裱起来,放在桌子上,这等做法不知是何人提议的,若是排在后面的女子,岂不是要恨死宋姝了? “各位贵女们该落座了。”一个公公忽然抑扬顿挫地喊了一嗓子,这些名门闺秀门连忙朝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座位走去,毕竟今日是来选妃的,便是瞧着一个个都是在聊天,暗里都是在瞧着自己的名字是否是靠前的。 云珩闻言,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最前面第二个位子坐下。其实这种位子排位是以中间位子为准的,中间是两位太后,在两位太后旁边是后宫嫔妃,在太后之下是皇上和皇后,皇上和皇后两侧是公主和皇子,再往下便是郡主县主,但是郡主县主这里其实就是跟寻常女眷坐在一起了,只是因为身负诰命,座位会靠前些。 而这排位微妙就在于,本来应在高座上的秦如意,眼下却跟身无诰命的女眷们一样坐在下面。其中的用意不用旁人多言都可以看出来了,宋姝这是有意落秦如意的面子,云珩心底虽有几分气愤,可她头脑清晰,断然不会做莽事。 众人这边才落座,殿外的公公抑扬顿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东太后,西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驾到。”这一连串到了这么多贵人,得亏这公公在宫里待的不久,若是年岁小的,真不知这一连串能不能喊下来。 殿内的人闻言连忙起身站到桌旁,继而跪下行大礼。毕竟来的这么多贵人都是这宫里的正经主子,必然是要行大礼的。走 在最前面的是秦灏宸,大概是因为身后跟着两位太后,他扶着谁都不合适,所以不如自己走在前头。 跟在秦灏宸身后的两位太后,一位东太后宋娉是宋姝的姨母,眉眼间尽是温和之意,她唇角微微上扬,瞧着似乎是个极其和蔼之人。可是云珩知道这不过就是表面罢了,实际上宋娉此人不但城府深渊,杀人无数,更是心狠手辣到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 另一位西太后是秦灏宸的生母,当年也是皇后,云珩前世曾与她私下聊过,此人只是瞧着凌厉了些,实际上是个心怀天下的女子。这些年因为有宋娉的存在,担心会让秦灏宸为难,所以有些事她就不愿意再去插手,只想在后宫安稳的待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闻世事了,若是宋娉做的过分了,她还是会出手的,而她若是出手了,宋娉的计划一准失败,所以宋娉对于她是恨之入骨的,但是正是因为西太后的存在,宋娉行事才不会那般无法无天。 至于西太后的名字,世人并不得知,只知她是邻国的公主,但是具体是哪个国家并不得而知。西太后如今已经年过半载,依旧风韵犹存,比起满脸褶子的东太后,西太后的确不难瞧出年轻时是个名动四方的美人。 而至于宋姝和裴芷榭,云珩知道二人一直不对付,宋姝随了宋娉,是个笑面虎。而裴芷榭大概是被秦灏宸宠惯了,若是心情不好,便当面顶撞宋姝,宋姝也拿她没什么办法的。宋姝面上依旧带着平日里的温和笑意,而裴芷榭虽也带着几分笑意,可眼底的不悦与黯然云珩是瞧得清楚的。 眼下该到的人都到齐了,可偏偏主角迟迟未来,这戏没了主角可该如何唱起来?但是宋姝是个历经大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冷了场,随即唤了几个舞女琴师进殿献艺,她则是跟着自家的女眷聊着家常话。 趁着舞女跳舞的间隙,云珩便堪堪地扫了一眼高座上的人,不管是妃子还是皇子公主,面上若不是夹杂着几分虚伪的浅笑,便是面无表情。倒是秦瑶莘自己一个人冷着脸,似乎瞧着谁都不悦,暗里不知剜了宋姝多少眼。 云珩将目光移到了宋姝身上,她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两位女眷,两位皆是与云珩平辈份的,一位是宋鸾,是宋家嫡长女,一位是宋卿,是宋家嫡次女。二人容貌虽算不得上乘,但是因为是宋姝教导过,那股子皇家贵气倒是学了几分去,容貌不过人,气质倒是过人的。今日选妃,宋家是不许庶女前来的,毕竟宋家长辈里以为是东太后,一位是皇后,可容不得庶女来此丢她们的颜面。 前世宋鸾便是秦璟臻的王妃,而妹妹宋卿才是秦璟晟的贵妃。虽不知这姐妹二人打的什么算盘,但是云珩知道,宋家的女儿,绝没有一个好的。 那些舞女和琴师不知表演了半柱香的时辰,秦璟煜这才姗姗来迟。他今日依旧一袭玄衫,衣衫上的四爪九足蟒似乎比往日的更要明显几分,平添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远远瞧上一眼足以被他强大的气场所压迫,云珩从未见过如此的秦璟煜,似乎有些陌生。 他面上并无旁的表情,可即便是如此,那张绝世容颜还是让在场的女眷心动不已。他凤眸一凛,单膝跪地作揖道:“儿臣来迟,还望父皇母后祖母莫怪。”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二品郡主 “起来吧,来了就是了,落座吧。”秦灏宸倒是不介意的,面容平和地淡然道。秦璟煜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向秦灏宸身边的那个座位。 自打秦璟煜进了大殿内,原本有些还有些议论声的大殿内,瞬间变得静悄悄的。宋姝见众人都到齐了之后,便说了些客套话,大概就是各位吃好喝好就是,不必拘泥,若是想上来献艺,与乐师说一声就好,若是跳的极好,自然有赏的。此言一出,各家女眷纷纷去寻那乐师要献艺。待她们逐个献完了艺,小半天已经过去了,云珩百般无赖的喝着茶水,许是坐的太久了,感觉有些腰酸背痛。 “多年未曾见如意了,如意过得如何?”酒过三巡,秦灏宸显然兴致来了几分,见秦如意坐在下面,心底有些恼宋姝,可他不能说,只能点了秦如意的名,让旁人知道她的身份,同时也算是给宋姝难堪了。 “托皇兄的福,如意如今好得很呢。”秦如意温和一笑,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凉薄之意。 宋姝见此秦如意在下面坐着,连忙故作恼道:“哪个宫女做事如此不利索,竟让长公主坐在下面!还不快来人,将长公主的座位移到上面来。” “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如意在这儿坐着挺好的,不必搬上去了。”秦如意笑着说道,可眉眼却未曾瞧宋姝一眼。 闻言,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长公主殿下,那位行事有违祖宗的怪异长公主。她此生未嫁,只为了守一个再也不可能醒过来的人,可怜又好笑的一个女子。 宋姝闻言,眸子黯了黯,似乎有些不悦秦如意的态度,但是她自然是不会当着秦灏宸的面给秦如意难堪,只能笑了笑说道:“倒也是怪本宫,今日给阿煜选妃,太忙了些,就没来得及亲自过问座位之事,还望如意莫要挂怀。” “娘娘多虑了,如意不是如此小心眼之人,座位坐在哪里都是一样的。”秦如意将目光移到了宋姝身上,美眸一弯,瞧着是在笑,可眼底的寒意宋姝可瞧得清楚。 “不介意就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可莫要为了此等小事伤了和气,多年未见如意了,两位太后可尝尝念叨你呢,一会儿宴席散了如意可千万不要急着走,留下来陪着两位太后说说话才是。”宋姝瞧见了秦如意眼底的寒意,心底一惊,便顿觉秦如意不可再留,必须除掉才是。 “今日是给小九选妃,散了宴席后,两位太后还要决定谁家的小姐更适合小九,哪里有旁的心思理会如意呢,倒不如改日两位太后清闲的时候,如意再进宫拜见。”秦如意说罢,起身福了福身,算是回绝了宋姝的话。 宋姝不甘心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灏宸抢了先,“如意清净惯了,倒也不喜欢这宫里的热闹,待她适应几日,自会进宫拜见的,她可忘不了她小的时候母后是如何宠爱她的呢。” 是啊,忘不了呢,怎么会忘了呢?死都会记着的。 秦如意莞尔一笑,缓缓地说道:“是啊,怎么会忘记呢?”说罢,她瞧着宋姝的眸光里夹杂了几分深邃,黑酽酽的眸子盯着宋姝,将宋姝盯得心慌不已,只能堪堪一笑,客套的言语了几句,再无旁言。 秦灏宸与宋姝同那些眼熟些的女眷聊了好一会儿,聊到兴致正浓时,秦灏宸忽然放下酒杯,笑着说道:“都说这江山社稷应当是朝廷的事,大臣的事,百姓的事,男子的事。皆与女子是无关的,不过朕今日倒是来了几分兴致,想听听你们这些名门闺秀 对于朕的江山社稷是如何看待的,对朕又有什么要求呢?”继而他笑意浓了几分,顿了顿又说道:“你们莫要害怕,朕只是同你们说说闲话罢了,你们若是说得不好,朕也不会往心里去,若是说的好了,朕就采纳,广进谏言才应该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 众人见秦灏宸如此说了,心底便在猜测是否是秦灏宸想为秦璟煜选一个能帮得上他的妃子呢?思及此,这些女子心里便在想着如何说才是最妥帖的,可又怕说错了,惹得秦灏宸不悦,一时也无人敢言。 “臣女孟瑾菡认为陛下治理国家有方,臣女对陛下并无旁的要求。”任谁都未曾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人竟是孟瑾菡,不管她说的是什么,至少她打的头阵,秦灏宸还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多日未见孟瑾菡,她似乎已经从失了身子那件事中走了出来了。今日身着一袭嫣红长裙,略施粉黛,倒将她衬得娇嫩无比,让人瞧了心动不已。 众人见孟瑾菡都开头了,纷纷跃跃欲试。许是家里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女子说的并无要点,秦灏宸似乎听得有些厌烦了,只是他自己说的话,他也得笑着听下去,只是喝酒的次数多了起来。 “臣女萧茗认为陛下虽治理国家有方,却鲜少真正的去亲近百姓,去明白去理解百姓要的是什么样子的生活,臣女认为陛下应当多微服私访,贴近百姓生活,这才江山之本。”萧茗忽然起身,盈盈福身,继而缓缓说道。她的话,的确让秦灏宸提起了几分兴趣,也让秦灏宸对她甚是满意。 云珩对萧茗是有几分印象的,前世是个有些名气的才女,容貌生的秀丽端庄,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她的父亲是个大腹便便的贪官,只是她的母亲是个绝色女子,不然她也没这么好的皮囊。 “你说的很对,朕的确应该多多微服私访了。”秦灏宸点了点头,眉眼间尽是笑意,似乎很是赞同萧茗的话。其他贵女见此,教养好的面上依旧挂着笑意,教养不好,直接便扔下脸不悦的,心底暗自骂着萧茗一些难听的话。 忽然秦灏宸将目光移到了云珩身上,云珩心底一颤,就知道自己难逃这一劫,只听秦灏宸说道:“那么云想郡主身为镇国大将军之女,可有何要说的?” “云想心里想说的,旁的贵女已经说完了。”云珩起身,福了福身温和一笑说道。 “哦?”秦灏宸似乎并不信云珩此言,他挑了挑眉轻笑道:“朕可不信一个能写出‘一将功成万骨枯’之人,会没有话同朕说?” “云想才疏学浅,自然是比不得旁的贵女,写出那样一首诗也得感谢云想的父亲才是。”云珩不希望自己出挑,可秦灏宸就非得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让她也很是为难。 “那这样好了,你今日若是想不出那便留在宫里,何时想出来了,朕何时放你回家,如何?”秦灏宸眉眼一弯,笑的甚是舒心,似乎只要看到云珩就觉得心头惬意。一旁的闺女都纷纷猜测,是不是秦灏宸看上了云珩。 “瞧父皇此言说的,父皇若真是将云想郡主留在了宫里,云大将军那爱女如命的性子,可不是要急坏了。”秦筝婷见此,连忙出言试图阻止秦灏宸如此作为。 “他那个直脾气,做什么事不急?许是如今上了年岁,还能好一些,年轻的时候,就属他脾气最暴。”秦筝婷提到了云明皓,秦灏宸面上的笑意浓了几分,似乎是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事。 “ 毕竟父皇年轻的时候云大将军年纪也不大,自是年少气盛了些。”一直未曾言语的秦璟煜忽然开口说道,他声音清朗中带着几分沉稳,落在人心底便觉得比那唱戏的还要好听上几分。 秦灏宸也不傻,秦璟煜素来不管旁事,这就替云明皓说上话了,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他抿唇笑了笑说道:“那朕可不管,朕相信云想郡主绝不会让朕失望的。” 云珩闻言,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云想要说的可是有些大逆不道,陛下可当真要听?” “要听,不管你说的多么大逆不道朕都不会治你的罪,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心说就是。”秦灏宸闻言,便知道云珩想说的,或许才是自己真正能用到的谏言,随即正色说道。 云珩点点头,敛起面上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便是连秦灏宸都愣了好半晌,更别说他身后那些皇子公子了。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东西两位太后闻言,面色皆是一变,宋娉不由得眯了眯眼,是她小看云珩了,此女子的头脑,绝不输于她的父亲。而西太后唇角一扬,似乎很是欣悦。 坐在秦灏宸身旁一言不发的秦璟煜,闻言唇角竟微微扬起,竟有几分引以为傲之感。他总是相信自己不会选错人,他果然没有选错的,能说出如此言论之人,放眼秦国寻不到第二人。 “放肆,天子眼前岂容你如此大逆不道!”秦新桐猛地一拍桌站了起身,指着云珩怒骂道。 云珩没有言语,目光一直紧盯着秦灏宸,秦灏宸一扬手说道:“来人,将新桐郡主带出去,若如要事,日后就莫要进宫了。” 秦新桐闻言,面色登时一变,连忙跪下,眼泪也簌簌落下,“陛下,新桐只是为陛下纳谏言啊,她说的分明就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秦灏宸渐渐敛去面上的笑意,冷声道:“她说的才是真正的对朕有用的谏言,她能说出如此言论,才是真正对朕的要求,对这江山的要求。她这个对朕,对江山社稷忠心耿耿之人,你却说她胡言乱语。既然如此,那么你便是对朕不忠,对这江山社稷不忠了,你既然是个不忠之人,朕自然不愿在宫里见到你。” 话毕,宫女嬷嬷便将秦新桐的嘴巴堵上直接拖了出去。秦新桐还在死命的蹬着腿挣扎,而一旁的贵女面色都泛着青,心下都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自己方才没有说错话,还未等秦灏宸接着问下去,云珩便又说道:“云想对于陛下的要求除去方才那句,还有四不。” “那你说说是哪四不?”此刻的秦灏宸看着云珩的目光里,颇有几分看着自己得力大臣的架势。 “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是云想乃至云家对陛下对江山的要求。而这要求,不单单是要求陛下,也是要求我们云家。云想虽为一介女流,但若是陛下需要,云想自会献上自己的血肉只为这江山社稷,只为这黎民百姓。”云珩说罢,对着秦灏宸揖了揖手,那是男子才有的礼节。 秦灏宸沉吟了良久,忽然忆起云珩说过,即使龌龊如宋裴,仍然有他们存在道理。云明皓当真是有个好女儿,她说的话,做的事无一不是在帮衬秦灏宸成为一个明君,只可惜,她不喜欢这皇宫,不肯嫁给秦璟煜。 “可惜了……”秦灏宸忽然叹息一声,继而顿了顿说道:“来人!” 第二百三十六章 语责芊芊 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秦灏宸觉得云珩胡言乱语,要将她抓起来,便是连秦璟煜都有几分紧张的蹙紧了剑眉。秦灏宸身边的公公周七连忙上前,秦灏宸这才说道:“拟旨。”周七连忙应了一声,一旁的几个公公连忙上前奉上圣旨与笔。 秦灏宸端起笔写了片刻,一旁的宋姝和秦璟煜见秦灏宸写的话,面色皆是变了变,宋姝附耳跟秦灏宸说了些什么,秦灏宸却摇了摇头,并未理会,继而将那圣旨递给了周七。 周七打开一瞧便笑了,继而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兼冠军侯云明皓嫡女云珩,着封二品郡主,位同副将,可着手军中之事。” 众人本以为这是封云珩为九皇子妃的圣旨,却不想竟是将她原本的身份提了一等,又可插手秦国军事,这是秦国上下从未有过的事,那便是女子参与军事,当年元后参政秦灏宸可是被弹劾的险些让位,后来众人不得不承认元后的确不是妇人之仁,她说的每一句话皆在理,甚至比秦灏宸手底下那些瞧着有本事的大臣还要厉害时,众人这才接受了元后,可是不久后,元后便死了。 所以难免有人会猜测,这会不会瞧着是恩典,实际上秦灏宸是想借旁人之手除掉云珩呢?毕竟云家势力已经如此之大,人人都说云家功高盖主,秦灏宸不会不知的。 “陛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还未等旁人反驳,云珩倒是先反驳了,她顿了顿又道:“云想知道陛下拟了旨便不可再收回,但是云想希望陛下可以将最后那句话形同虚无,云家有父亲,有云想弟弟就够了,云想只是个普通女子,担不起如此重任,还望陛下三思。” 秦灏宸见跪地不起的云珩,沉吟了良久继而说道:“那就随你的意思吧。” “多谢陛下。”云珩这才起身,温声说道。 “陛下,请恕臣女多言一句。”这时,明芊芊又跑了出来搅和,秦灏宸心底虽有几分不悦,可面上只是点了点头。 “云家嫡女之名为云珩,而有一句诗是云横秦岭家何在,臣女想着这名字起得是实在冲的很呢。”明芊芊说罢,眸光瞥了一眼云珩,那一眼里尽是嫉妒与讥讽。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内都静了,良久后,就在明芊芊以为秦灏宸会开口惩处云珩的时候,宋姝却开口了,“云横秦岭家何在,那你只知云横为云珩,那你可知这秦岭是谁?” 明芊芊摇了摇头说道:“臣女不知。” “阿煜的字为岭,如此可懂?”宋姝语气淡淡地说道,可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大变,心里都明白了为何秦璟煜字为岭了,这分明是从给自己取这个字起,就喜欢云珩了啊! 云珩闻言,也微微低下了头,她明白宋姝为何要这么说,她刚成为了二品郡主,宋姝心底气不过,让那些贵女的嫉妒云珩,恨上云珩,再摧垮云珩,宋姝实在是心狠手辣。原本世人皆知秦璟煜喜欢云珩,已经有很多贵女因此恨上了云珩,她再如此说,那些贵女暗里不给云珩使绊子都是说不过去的。 秦璟煜闻言面色似乎也不是很好看,他承认他这个岭字的确是因云珩而起,可宋姝如此解释,等于将云珩推到风口浪尖上,果然秦灏宸待谁好,宋姝就要谁死,当真是心狠手辣极了。 “云横秦岭家何在 ,雪拥蓝关马不前。”西太后忽然喃喃道,继而她偏过头唤道:“皇帝。” “儿臣在。”秦灏宸连忙起身揖揖手应道。 “一会儿散了宴席,将这句话写下,再裱起来挂在养心殿,时刻警醒自己,断不可将秦国沦为如此境地。”西太后语气缓慢,却有这说不出的气势。 “是。”秦灏宸应道。 “如此警示之言,何来冲字?云家一生为国而战,云家先祖哪一个不是死在战场上,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警醒自己的名字哪里有过?你从未像云珩那般,为国剿匪,为百姓施粥,为陛下谏言,你有何资格说冲这个字?小小年纪便嫉妒旁人不得好,明家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西太后语气重了起来,似乎是恼了,众人从未见过西太后恼火,吓得皆起身跪地不起。 “皇帝,明日唤明德来训话,若是他这女儿管不得,那哀家来管,必定管的知礼数,识大体,再不会说出如此放肆之言论。”西太后面色阴沉,语气泛着寒意说道。明芊芊跪在地上身子都在颤抖,明华妤心底登时气的不行,她觉得是她过于纵容明芊芊了,今日若是回府,她明华妤不扒明芊芊一层皮,她就不叫明华妤! “是,儿臣谨遵母后之言。”秦灏宸自然不会忤逆西太后的话,连忙应道。 “都平身吧,哀家倦了,先走了。”话毕,西太后便起身离开了,众人哪里敢起身,一个个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 待到西太后离开后,宋娉温和一笑说道:“都平身吧。”宋娉此言一出,众人这才堪堪起身,可是个个垂着头,似乎很是怕怪罪明芊芊时牵连到自己。 见此,宋娉语气温和,缓缓地说道:“东太后脾气虽是冲了些,可人总归是好的,方才说话那个是明家的庶女明芊芊吧?哀家记得,明家嫡长女明华妤是个知礼数识大体,原本以为庶女便是不及嫡女,也差不到哪里去,如今瞧见明芊芊,倒是哀家想错了。” 此言一出,明家的几个女儿都变了变脸色,刚坐下不久这又连忙跪了起来。明家统共一个嫡女,两个庶女,眼下另一个庶女明翩翩也不敢多言了,暗里给明华妤使眼色,让明华妤说句话。明华妤却像没看见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她明华妤是明家的嫡长女,自小便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若是遇到像云珩那般身份比她高贵的贵女,她低一头也就罢了。但是明翩翩和明芊芊这两个庶女,若非仗着明雪姝的宠爱,如何能跟她过着分庭抗礼的生活? 整日给她明华妤找不痛快,自己的母亲郑筠却让她能忍则忍,不到万不得已莫要伤了和气。但凡她们二人做的不过分,明华妤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就真的把她明华妤当成傻子了不成? 没事的时候算计她,让她这个嫡长女不好过,现在出了事,要她明华妤出言保她们?休想!她明华妤既然是明家嫡长女,那么她的头脑就担得起这嫡长女一称。虽说一荣俱荣一损同损,但是此事她完全可以抽身,所以明翩翩与明芊芊二人的死活,她明华妤可不会再管了。 “明华妤,哀家如此训斥你的庶妹,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呢?”宋娉见明华妤垂着头一言不发,便缓缓问道。明翩翩和明芊芊见此,心底不由得暗自觉得出气,谁让方才明华妤不替自己说话了?连太 后都看不下去了! “回太后的话,方才明芊芊已经因为口无遮拦惹恼了西太后,华妤就不想再多言惹得您不悦了,毕竟明芊芊这张嘴管不住是全秦国上下皆知的,华妤作为嫡姐,虽在家里经常说她们,莫要如此口无遮拦,可却一点用都没有,如今惹恼了太后,华妤虽很想替庶妹受罚,可是华妤更明白,想庶妹这般习惯了口无遮拦的性子,若是不惩处她几次,她是不会长记性的。华妤虽然心底心疼姐妹,但是也明白良药苦口的道理,若是太后要责罚,那便不必留情面。若是太后不责罚,那华妤便谢过太后,回了府华妤一定好好教导庶妹。”明华妤态度诚恳地说道,眼底挤出几滴泪水,似乎是对庶妹的不舍,可又要教导庶妹,很是为难地模样。 明华妤这话的确有几分过分了,庶妹犯错,不管与嫡姐有没有关系,嫡姐都不能坐视不理的,可是她第一次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明芊芊自己,再加上她鲜少去如此委屈地说着什么,便是宋娉想指责明华妤的不是,也指责不出什么来的。 宋娉闻言,沉吟了良久并未言语,宋姝素来精明,宋娉不言语,她是不会说话的。秦灏宸如今权势未稳,也不愿轻易的替旁人说话,而且他也可以借此看出宋家对明家的态度。 见众人都不敢多言,宋娉只好和蔼一笑说道:“你倒是个直性子的,罢了,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便不罚她了,你回府好好教导她一番,倘若下次还是如此不长记性的话,就别往宫里带了,哀家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明芊芊闻言脸色一沉,吓得手脚哆嗦了起来,本来她就跪在地上,听到宋娉如此说,差点趴在地上。明华妤瞧见了心底暗骂明芊芊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眼下还不赶紧谢太后,怂成那副模样,当真是庶出的上不得台面。 “华妤谢太后仁慈,华妤回了府定好好教导庶妹,定不负太后所期。”明华妤连忙给宋娉叩首行大礼,继而见明芊芊还在愣神,连忙笑着说道:“芊芊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太后?” 眼下明芊芊愣着神,将她神唤回来最好就是拍她一下,可是明芊芊那点儿伎俩明华妤太清楚不过了,眼下只要明华妤敢拍明芊芊一下,明芊芊就敢栽赃明华妤故意拍痛她。明芊芊的死活不要紧,一个庶女的命跟草也没什么区别,主要是明家的脸面可不能因为明芊芊这个庶女,而败坏光。 明芊芊被明华妤点到名字,虽手脚还在哆嗦,但是还是强撑着给宋娉叩首,继而颤着声音说道:“多谢太后海涵,不怪芊芊不敬之罪,芊芊日后定当改掉如此恶习。” “知错就改便罢了,别跪着了,起来吧。”宋娉面上依旧带着和善地笑意,淡然地说道。 “今日本是个好日子,倒是因为庶妹的过失而毁了各位的兴致,华妤只好表演一曲,算是赔罪了。”明华妤起身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嫣然一笑说道,明华妤身上总是有一股子温和气息,不似云珩那般凌厉,不似颦儿那般妖冶,是一种温和端庄之美,在她身边似乎就像深处江南古镇一般平和安逸。 “那你要表演什么呢?”宋姝嘴角噙笑柔声问道。 “古琴,只是今日华妤并未带古琴,不知可否跟娘娘借一张古琴呢?”明华妤谦和地说道。 第二百三十七章 身中迷药 “可以。”宋姝温声说道,继而宋姝身边的大宫女便给身旁的嬷嬷低语一声,嬷嬷连忙走到乐师旁,唤了几个小宫女,将乐师的古琴给明华妤搬了过去。 明华妤席地而坐,纤手抚上琴弦,轻轻一拨弄,古琴第一个音便流于她的指尖。她十指搭上琴弦,接上第一个拨弄出去的琴音,白皙素手在琴弦上翻飞好似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将这首曲子给弹活了一般,让人只觉身临其境。琴音恍若潺潺的溪水,落在听客的耳里甚是惬意。 一曲奏毕,众人的心情竟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了,倒是舒缓了许多,众人暗里不得不承认明华妤的琴技高超。再联想到明华妤的家世,一品殿阁大学士嫡女,那是足以给秦璟煜做正妃的存在,况且明华妤又如此之优秀,众人心底不由得觉得明华妤估计是要做九皇子妃的人了。 若是秦璟煜是个草包也就罢了,偏偏他是嫡皇子,文武双全,容貌俊朗,便是自知不如明华妤,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明华妤这才落座,宋卿便起身了,她福了福身,眉眼间极似宋姝,都是端庄大气的美人。她盈盈一笑,柔声说道:“皇后娘娘,卿儿也想献舞一支。” 宋姝眉眼一弯,笑的极其欣悦地说道:“卿儿想献什么舞?” “这支舞皇后娘娘应当是很熟悉的了。”宋卿娇俏一笑,面上划过一抹绯红。 “熟悉?”宋姝闻言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解。 “采薇。”宋卿说罢,唇角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美眸不时地望着秦璟煜,只可惜秦璟煜是个素来不懂风月之人,虽给了宋姝几分薄面没有低头饮酒,但是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依旧没有瞧任何女子。 宋姝闻言轻笑了一声,温声说道:“这是本宫在你小时候教你跳的,你如今竟还记得,倒也是难为你了。” “哪里,娘娘的教诲卿儿一直谨记,更别说娘娘教的舞了。”宋卿嫣然一笑,瞧着甚是讨喜。 宋卿如此奉承的话落在宋姝的耳里很是受用,但是落在宋鸾耳里可就没那么好听了。明明她宋鸾才是嫡长女,可偏偏宋姝就更宠爱宋卿几分,到底是自己容貌不及宋卿还是才情不及她?若是不及她也就罢了,偏偏自己并不输于她,为何宋姝能亲自教宋卿舞蹈,就不肯教自己? 宋姝抿唇低笑着说道:“快别贫了,跳来瞧瞧。” “是。”宋卿乖巧地应了一声,回眸瞧了一眼乐师,示意他演奏采薇,乐师会意,双手便抚上了琴弦。 随着乐师的第一个琴倾泻而出,宋卿足尖轻点,裙摆恍若莲花一般开在脚下。腰肢轻扭,媚而不俗,一颦一笑皆透着小女儿家应有的娇俏,眉眼间的灵气与唇角温和的笑意恰到好处,让观者瞧见了一个娇俏可人的宋卿。与温柔端庄的明华妤截然相反的娇俏,这才是宋卿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 宋卿一舞未完,宋姝眉眼间的笑意与喜爱早已藏不住,显然她心底是希望自家的女儿可以成为秦璟煜的正妃,宋氏一族注定都是皇后。宋卿舞的正尽兴时,自然会瞧一眼秦璟煜,可是瞧见他瞧都未曾瞧自己一眼时,心底满是失落,顺着秦璟煜的目光,宋卿似乎瞧见了孟瑾菡?! 见此, 若是说宋卿不会嫉妒那必然是假话,哪个女子心仪的男子盯着旁人瞧着时,这女子心底会好受的?更何况,宋卿一直瞧不上孟瑾菡,在她看来,孟家不会是抱着云家这棵大树罢了,若是云家倒了,孟家什么都不是! 宋卿舞毕福了福身,面上的失落之意旁人并不难瞧出来,宋姝见宋卿面上的失落,随即偏了偏头瞥了一眼秦璟煜,见他在漫无目的瞧着,死活不瞧宋卿一眼的时候,心底有些不悦。 宋姝见秦璟煜那副模样,心底的气便不打一处来,随即便笑道:“阿煜,你卿妹妹跳的如此之好,你可有什么话要夸她的?” “跳的当真不错,儿臣长这么大未曾见过舞姿如此曼妙的女子。”秦璟煜面色平和地说道,眼底亦是波澜不惊,瞧不出一丝一毫秦璟煜对宋卿这支舞的喜爱,倒像是给宋姝面子所以才如此说的。 宋卿闻言,面色更垮了几分,福了福身,便回了座位。一旁的宋鸾在心底都快要笑歪了脸,又扭腰又抛媚眼又什么用呢?秦璟煜瞧她了吗?整日仗着宋姝的宠爱无法无天,今日还不是入不了秦璟煜的眼? 宋姝蹙了蹙眉心底对秦璟煜如此态度很是不悦,可是她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秦璟煜的不是,只能窝在自己的心里,待到一会儿宴席散了再找秦璟煜算账! “陛下,这会儿已经午时了。”周七微微俯了俯身子,轻声说道。虽然周七声音很轻,可是眼下大殿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周七这话足以让大殿内的人都听到了。 “午时了啊,倒也快。”秦灏宸言笑晏晏得说道,继而顿了顿又道:“那各位贵女随嬷嬷宫女们去御花园走走,未时三刻给你们带路的嬷嬷宫女会将你们带到水汀花洲。” “是。”众位贵女齐齐应道。 继而只闻周七抑扬顿挫地声音响起,“携众贵女前去御花园。” 话毕,两排嬷嬷宫女便进了大殿,家世好一些的便是年长的嬷嬷带路,嬷嬷在宫里待的时间久,对秦璟煜多少会有些了解,若是银子给到了位,就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家世一般的便是宫女了,宫女都是普通的小宫女,自然对于秦璟煜是一无所知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带着云珩去御花园的便是个嬷嬷,她并不想问关于秦璟煜的事,但是对于宫里的人情世故是再明白不过了,即便不想问,还是打赏了那个嬷嬷。那个嬷嬷云珩瞧着有些面熟,却一时忆不起在哪里见过。嬷嬷将云珩带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凉亭旁,凉亭内竟有茶水,想必是方才就已经备好的,只待这些贵女前来的。 “郡主,您打赏了奴婢好些银子,可是想问问关于九殿下的一些事?”嬷嬷瞧着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对云珩说道。 云珩接过锦瑟奉上的温茶,眉眼一弯笑道:“不想问,只是嬷嬷给本郡带路怪辛苦的,本郡体恤嬷嬷才打赏的。” 闻言,嬷嬷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宫里的嬷嬷个个都是人精,云珩不想打听嬷嬷自然不会多言,只是安静的侯在一旁,瞧着云珩一口接着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光。 这时从不远处跑来一个嬷嬷,瞧见了云珩面上尽是喜色地 跑了过来,福了福身笑道:“奴婢可算是寻到了郡主了,颦儿小姐唤郡主过去呢,郡主快随奴婢来。” 云珩出门在外素来是警惕的,随即温和一笑并未起身,只是说道:“颦儿在哪呢?” “在水汀花洲附近的船上呢,颦儿小姐在那玩着水呢,便让奴婢来请郡主过去。”那嬷嬷笑盈盈地说道,瞧着模样倒不像是在说谎。 云珩沉吟了片刻,随即微微颔首,起身便跟着那嬷嬷走了,锦瑟和池鱼都觉得此事不太对劲儿,颦儿虽说贪玩了些,可一般都是自己来寻云珩,鲜少让云珩去寻她的,可是想到颦儿平日里也很少能玩水,许是一时贪玩便未曾顾忌那么多呢? 水汀花洲周围很多船只,不知是为了装饰还是为何,宫里的娘娘小主若是来此定会乘大船,这小船只云珩实在想不通是做什么的,许是觉得湖面上就一艘大船过于单调,放一些小船只倒也好看些吧。 嬷嬷将云珩带到一艘船上,这艘船与旁的船有明显的不同之处,似乎这艘船比起旁的船大了几分,云珩微微蹙了蹙眉,船上有一个女子在玩着水,只是背对着云珩云珩瞧不出那女子的模样,只是光瞧衣裙,那的确是颦儿的衣裙。 “郡主不上船吗?”嬷嬷见云珩站在原地不动,偏过头笑着问道。 这时船内忽然传来一股奇怪的香味,云珩不小心闻到了一点,登时面色一变,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稳,就在她要摔倒之时,却跌入一个怀抱里。她不知抱她的人是谁,可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力气,她能瞧见锦瑟和池鱼愤怒的表情。锦瑟素来不是个冲动的,可是她却是个为了云珩能不要命的人,眼下这明摆着就是给云珩下套让云珩往里面钻,目的就是让云珩失了清白,她若是再不动手,一切都完了。 可就在锦瑟要动手之时,那两个嬷嬷却站在她面前笑了笑,继而从一旁的船只里走出来几个人都是死死盯着锦瑟的。锦瑟登时明白了,这些人都是练家子,都说敌不寡众,便是锦瑟想救云珩,但是有这么多人拦着锦瑟,锦瑟便是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小美人这是怎的了?”云珩头顶传来一个男子轻薄的声音,云珩眼下浑身发软,只能由着他动手动脚。 听着声音,云珩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似乎是秦璟康! 秦璟康一把将云珩抱了起来,缓缓往船内走,嘴角挂着猥鄙的笑意让云珩心底不由得作呕。进了船内,秦璟康将云珩放在船内的塌上,继而用手拂过云珩的脸颊,面上的笑意更令人作呕了几分。 “小美人可别挣扎,本宫会让你舒舒服服的。”秦璟康说罢,轻笑了起来,那面上的猥琐之意落在云珩眼底甚是恶心,她发誓绝对不会放过秦璟康,一定会让他死! “别这样盯着本宫,这原本是一件快活事,你听话,自然快活的很呢。”秦璟康说着,便将手探到云珩的衣襟处,缓缓解开衣襟处的扣子。云珩死死盯着眼前秽言秽语的秦璟康,心底的怒意与恨意足以让她将秦璟康碎尸万段,猛然忆起前世惨死之前被关在牢内时,那些令人作呕的将士在她身上宣泄,她恨,她恨不得将这些人凌迟致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四皇子之死 没有任何的药可以打败一个从地狱归来的人,云珩胸腔里充斥着怒意,眼底的杀意与戾气就仿佛一个瞧见猎物的厉鬼,只要她动手,猎物就会被她撕成碎片。她深吸一口气,继而轻笑一声,右手蓄力从腰间一把掏出海棠送给她的折扇,她将扇柄一推,折扇中的匕首便滑了起来。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秦璟康的脖子上扎去,但是因为云珩身子无力,动作便也迟缓了几分,被秦璟康发觉,那一刀只扎在了秦璟康的肩头。 秦璟康见云珩竟有武器,伸手就要抢过,谁知云珩却将下一刀落在自己的肩头,她登时清醒了几分,她拿着折扇上的匕首指着秦璟康,眉目间的杀意将秦璟康震慑在原地,云珩轻启薄唇,冷笑着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怕死,就看你怕不怕了。” “小美人儿,你这又是何必呢?”秦璟康被眼前恍若厉鬼一般的云珩震慑住了,说的话也是没有了底气。 云珩再没有言语,她的手死死握着折扇扇柄,许是因为心底的恨意将她一点一点湮没,她的手,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死死盯着秦璟康的眸光里早已没了在大殿内的冷静,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死!她要眼前的人死! 船外的打斗声愈来愈大,云珩可以听到锦瑟厉声喊着云珩的声音,似乎想引来旁人救救云珩。可是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况且池鱼并不会武功,锦瑟再厉害也不可能不挨刀子,云珩在船内听着锦瑟低低的惨叫声,她心头的恨意更是浓了几分,她明白,锦瑟不想让那些人发觉自己受了伤,所以才压低了声音。 云珩拿着匕首趁着秦璟康呆愣之际,狠狠地扎进了秦璟康的脖子上,登时血流如注,可是这却难以解她心头之恨,她举着匕首恍若一个厉鬼泣血而生,眼下的她不再是云家嫡女,她是一个眼里只有杀戮的厉鬼。 秦璟康惨叫一声,继而捂住了脖子,起身就往外跑,却被外面的人一脚踢了进去,那一脚大概是用了那人的十分的力气,若非船只坚固,大概可以将秦璟康踢出船外。 秦璟煜迈着大步焦急地进了船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心底一痛,云珩跌坐在船内,衣襟处被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雪白的脖子。她的肩头处被狠狠地扎了一刀,眼下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她微微颤着身子死死盯着秦璟康,她的眼底是恨意与杀意,这份恨意与杀意足以摧垮了她,那一刻的她是秦璟煜从未见过的她。好像一只浑身带着刺的刺猬,只要谁敢靠近她一分,即便是她死她也要杀了那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 “云珩……”秦璟煜看着眼前的云珩,心痛地几乎接近窒息,他只能轻轻地唤着云珩,让她神智清醒些。 秦璟康见此起身就要往外跑,却被秦璟煜瞧见,一把拔出身旁侍卫的剑,手掌一用力,那剑便借着秦璟煜的十分力气直接穿过了秦璟康的胸前,秦璟康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璟煜,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来,便径直倒下了。 秦璟煜不想再多看云珩一眼,也不想旁人瞧见云珩身子一眼,哪怕只是脖子,便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冷声说道:“出去。” 待众人都出去后,秦璟煜这才缓缓走向云珩,可眼下的云珩还在恨意中难以走出来,对于秦璟煜的呼唤,她根本听不到。 “别过来!”云珩忽然厉声喊道,眼底的戒备与无助就像一根刺扎在秦 璟煜的心底,他蹙着眉眼底尽是神情地看着云珩,心底不由得自责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云珩。 秦璟煜上前一把抱住了云珩,云珩同样将匕首狠狠地扎进了秦璟煜的胸前,秦璟煜吃痛却不肯放开云珩,许是秦璟煜抱得太用力,也许是秦璟煜的怀抱过于温暖,云珩眼底的恨意与杀意渐渐消散,身子一软,险些摊到在秦璟煜的怀里。 她挣扎着推开秦璟煜的怀抱,看了一眼地上的秦璟康,便别过脸要往外走,秦璟煜却将她一把揽过,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云珩的身上。云珩漠然地看了秦璟煜的一眼,将衣襟处的扣子系上,继而将外套丢给了秦璟煜,继而冷声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不是你的母后,我也不会这样。” 话毕,一脚踹开船门走了出去,方才外面那些重伤锦瑟的人眼下被秦璟煜手底下的人控制着,个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见云珩出来了,连忙求着云珩放过他们,说什么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云珩冷笑一声,眼底的寒意让那些人不由得颤栗,她缓缓走到那个带着云珩到这里的嬷嬷身旁,将手里的匕首在她眼前晃了晃,继而轻笑一声说道:“这匕首上,有秦璟康的血,有我的血,还有秦璟煜的血,再多一点你的血倒也不错。” 话毕,毫不客气的将匕首扎进了那嬷嬷的脖子里,登时鲜血溅了她一声,一旁的人个个惨叫一声,面色苍白的盯着她,还有的被吓哭了,不住的磕着头求她放过他们。 “我没有力气杀那么多人,但我只希望他们死。”很显然,云珩这句话是同秦璟煜说的。 “不用你说,我也会杀了他们的。”秦璟煜淡淡地说道。 云珩回过神,目光带着几分寒意地看着秦璟煜,缓缓地说道:“我云珩就是如此睚眦必报之人,凡是伤害过我的人,都得死,让殿下见笑了,殿下日后还是离云珩远一些才是,以免伤了殿下。” 话毕,云珩转过身,撑着身子的虚弱就要拉起锦瑟,锦瑟浑身是血,瞧着模样已经重伤,而池鱼明显是受惊过度,站在一旁颤着身子看着云珩,见云珩略微有些吃力这才跑了过来帮着云珩扶起锦瑟。 身后却忽然传来秦璟煜低低一笑,他声音有些沙哑,不难听出有些落寞,他缓缓地说道:“那可真是巧了,我也是这样的人。” 话毕,不等云珩作答,身后便响起惨叫一片,那些伤了锦瑟之人,全部死于秦璟煜手下。继而风守走到云珩身前,揖揖手说道:“郡主,锦瑟眼下需要救治,郡主若是执意要回府,就稍微等一会儿,商陆已经去备马车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马蹄声,商陆竟是亲自给云珩当起了车夫,马车在云珩不远处停下,商陆跳下马车,将锦瑟抱到了马车上,池鱼连忙跟了上去。 云珩黛眉微微一蹙,低声说道:“谢谢。” 这话虽听起来不知是跟谁说的,可是听者都知道云珩是对秦璟煜说的,秦璟煜原本有些落寞的脸,登时扬起一抹轻快地笑意,就好像一个孩童被赏了糖果一般开心。 话毕,云珩便随着商陆上了马车,风守也在马车上,美名其曰是为了保护云珩,云珩倒也懒得计较旁的了,今日若不是秦璟煜来的及时,云珩今日当真要自刎在这里了。 马车缓缓驶离水汀花洲,云珩窝在马车里抱着因失血过多昏过去的锦瑟 ,眼泪竟滚落下来,池鱼见此也不由得哭了起来,她一开始哭的极小声,后来就大声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都是奴婢无能,奴婢没能保护好郡主,没能保护好锦瑟……” 云珩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轻轻拍了拍池鱼的肩头,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 一旁的风守瞧在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当真没想到秦璟康会那般色胆包天,竟敢对当朝一品大将军之女动了心思,他可知道,若是云明皓的脾气上来,真能提着剑把秦璟康的皮给扒下来,甚至都不会让秦璟康好死。他想的倒是极美,以为夺走了云珩的身子,难道就可以一步登天? 而那个带着云珩去水汀花洲的嬷嬷,是宋姝身边的嬷嬷,有些事风守不说,秦璟煜心底也清楚,宋姝如此做当真是过分了。她自己的儿子她难道不清楚吗?秦璟煜多喜欢云珩,她就猜不到吗?她如此对待云珩,当真是把秦璟煜对她的那点母子之情给亲手覆灭了。 “你们殿下怎么会寻到那里去?”马车驶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出了宫后,云珩忽然低声问道。 风守闻言一怔,继而说道:“今日皇后娘娘行事有些怪异,殿下便让属下跟着您,其实便是皇后娘娘行事不怪异,您每次进宫,属下都会跟着您,暗里保护您的。” 云珩心底一颤,鼻头竟有些酸,她一直自诩不需要旁人的帮助,可今日若是没有秦璟煜,她真的不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的,或许也是会杀了秦璟康,但是外面那些人就一定会将她绑到秦灏宸跟前,告她的状,往她头上扣各种无须有的帽子,可是她杀了皇子,不论多么无须有,都是难逃一死的。 “郡主,请恕属下多言一句,殿下今日杀了四殿下,的确因为是他亲手杀的,他不会受到多少处罚,此事皇后娘娘也会竭力保他,而且四殿下身后的高家已经倒了,此事只要皇后娘娘处理的好,并不会影响九殿下。但是陛下不是傻子,陛下心里一定是有数的,为了一个女子杀了自己的亲兄弟,日后陛下待殿下定不如往日那般好的。殿下为了郡主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一半未来,他却没有丝毫犹豫,有些事,属下不方便同郡主多说,郡主若是愿意,给我们殿下一个机会,哪怕是没有结果的,于殿下来说,他也知足了。”风守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眼底满满地都是心疼,心疼秦璟煜这般喜欢云珩,可云珩却不曾将他放在心上。 风守顿了顿继续说道:“属下不知江公子哪里好,但是属下想着,江公子从出现到与郡主现在这般要好,甚至不到半年的时间,郡主就真的相信他喜欢郡主吗?难道依郡主如此聪慧的性子,就想不到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吗?对于江公子,属下明白郡主对他只有感激,并非喜欢,郡主不是一个薄凉的人,只是郡主自小没有被宠爱过,所以对待感情格外小心,属下不相信郡主一个对待感情这般小心翼翼的人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江公子。” 云珩闻言眸光微微一沉,握着锦瑟的手也微微紧了紧,风守见此蹙着眉说道:“请让属下说最后一句,郡主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注定与宫里有扯不开的关系,不管郡主是否是竭力想逃开皇宫这个牢笼,郡主注定就是要与宫里所有牵扯的,既然是注定的,既然是无法逃避的,那郡主不如就面对这件事,属下相信郡主是有这份勇气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宋姝认可 云珩回了府后,浑身是血的模样吓坏了锦鲤和海棠,当她们瞧见浑身是血的锦瑟时,面色更是一沉,云珩心情不好不想言语。锦鲤只能先救人,海棠与风守熟一些,便赶忙将风守拉到角落低声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郡主这是怎么了?锦瑟姐姐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风守瞧着正在给锦瑟处理伤口而忙的团团转的锦鲤和池鱼,继而微微叹了一口说道:“四殿下险些污了郡主身子,锦瑟为了保护郡主被重伤,不过咱们殿下已经将四殿下杀了。” “什么!”海棠闻言,登时瞪圆了一双美眸,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引得锦鲤不时往海棠这边瞧。 海棠没有想到秦璟康的胆子敢这么大,更没想到秦璟煜可以为了云珩杀了秦璟康,即便秦璟康如今没了高家做后盾,可他依旧是皇子啊,皇子互相残杀,若是被秦灏宸知道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秦璟煜的!便是不死也要活拔秦璟煜一层皮的! 以海棠对秦璟煜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的,他应当是先放过秦璟康,然后暗里使绊子,结果都是秦璟康不得好死,但是不是在宫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他啊!秦璟煜当真是为了云珩什么都敢做,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殿下杀了四殿下时,旁边都有谁?”海棠面色很是难看蹙着眉焦急地问道。 “瞧着都是咱们的人,暗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也不知道的。”风守蹙着眉叹了一口气说道。 “完了完了,这次便是皇后加太后都难以保住殿下了!”海棠又急又气,一张俏脸皱成苦瓜脸。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殿下那个性子你我都知道,他认定的人,豁出命都不会眨下眼睛的,你可是没见到今天的殿下,若不是郡主在,恨不得将四殿下千刀万剐了。”风守蹙着眉语气也很是焦急地说道,可是他心里不但着急,亦是担忧的很,可他只是秦璟煜的部下,在此事上帮不上秦璟煜半分的。 海棠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嘴上虽没有再多言,心里却泛着堵。风守看了一眼呆坐在凳子上的云珩,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海棠的肩膀低声嘱咐道:“好好陪陪郡主吧,她今儿险些失了身子,也是受了惊的,殿下的事,毕竟还有皇后和太后,此事应该不会太遭。” 海棠愁容满面地点了点头,风守对云珩揖揖手便退了下去。风守一走,云珩便将衣裙解开,露出肩头,登时吓住了屋内的几个丫鬟,她们以为云珩满身血全是锦瑟的,却没想到还有她自己的,肩头那伤势深可露骨,着实骇人。 “这……这是谁干的?”海棠又惊又气,以为是秦璟康不得美人之好,就恼凶成怒伤了云珩。 谁知云珩却有气无力地说道:“被下了迷药,只有这样才能清醒些。” 闻言,海棠张了张嘴,气的她恨不得再跑回去补秦璟康几刀,简直就是个禽兽!死不足惜!可是气归气,眼下最重要的是给云珩包扎伤口才是,锦鲤忙着救锦瑟,给云珩包扎伤口这件事自然就是海棠来做了,她虽不精通药理,可是处理伤口,包扎伤口这件事她还是做得来的。 海棠瞧着云珩的伤口处还在冒着血,心底不由得心疼几分,轻声问道:“郡主,疼吗?” 云珩轻轻一笑,她脸色本就苍白,又如此一笑,更显得悲凉,“不疼,该死的人都死了,本就 有什么好疼的?” 云珩说这句话的时候,海棠能清楚的瞧见云珩眼底的恨意,那是海棠从未见过的云珩,不再温和,不再漠然,眼下的她虽随有了恨这等七情六欲中的一情,可这恨却湮没了云珩,她眼里除了恨,竟没了旁的,甚至对于床上奄奄一息的锦瑟瞧都不瞧一眼。 海棠见此,眼泪就滚落了下来,她猛地跪下,拉着云珩的手哭道:“郡主,您恨也好,怨也罢,您千万别这样,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您断不可为了不值得的人毁了自己啊!您瞧瞧锦瑟姐姐,她为了救您命都不要了,您舍得日后这般冷冰冰地待她吗?郡主!仇恨是可以毁了一个人,奴婢不希望郡主就这么被一个草包皇子给毁了啊!” 云珩的目光震了震,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海棠,看着急的快要哭了的锦鲤和池鱼,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仇恨早就毁了本郡。” “奴婢知道郡主遇到了很多不公,但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有两面性的,有不公就一定会有公平。此事若是将军知道,也会心疼的要命,郡主即便是一无所有了,郡主还有将军啊!”海棠见云珩眼底的恨意渐渐消散,连忙趁火打劫,继续说道。 云珩没有应海棠的话,只是拍了拍海棠拉着自己的手说道:“起来给本郡包扎伤口吧,本郡还想好好的活下去呢。” 海棠闻言,连忙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便给云珩擦着药,云珩不管有多疼,都不肯出一声,她死命咬紧牙关,脸色因为疼痛变得煞白。海棠瞧着,心底又是一阵心疼。 包扎完伤口后,锦鲤这边也跟锦瑟处理完了伤口,伤锦瑟的冰刃上没有毒,否则这会儿锦瑟已经死了。眼下先给锦瑟喂点汤药进去,等她醒过来,再按时喝汤药,就应该没有大事了。 话分两头,云珩离开了水汀花洲后,秦璟煜便直接去了坤宁宫,眼下宋姝应当是在殿内换衣裙,下午是去水汀花洲,所以宋姝应当打扮的柔美一些,不必那么端庄。 秦璟煜去的时候,宋姝刚换好衣裙,见秦璟煜浑身是血进了寝宫,吓了宋姝一跳,起身快步走到秦璟煜身前,瞧着他胸前汩汩地流着血,登时焦急地问道:“你这是怎的了?这么会受伤呢?” 秦璟煜强忍着怒气说道:“怎么会受伤?这不是应该问问母后吗?”他几乎是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的。 宋姝闻言怔了半晌,随即让殿内的嬷嬷宫女出去了,只留下了心腹,她这才是说道:“阿煜你此言何意?什么叫应该问问本宫?本宫是你的母后,又不会……” “够了!”宋姝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秦璟煜大吼一声打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中胸口的怒气,继而说道:“母后让嬷嬷给云珩下药,然后让秦璟康污了她身子,母后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母后不是女子吗?母后不知道清白对女子来说就是命吗?母后这么做可曾想过儿臣?” 宋姝想解释什么,可秦璟煜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母后想要权势,儿臣就努力文武双全,让满朝文武对儿臣连连称赞,都说儿臣将来必城大器,父皇也有意在近几年将儿臣封为太子。母后想要陛下的宠爱,儿臣就把那些手脚不老实的嫔妃全部除掉,那年儿臣五岁,就抱着父皇的腿哭着喊着说王美人虐待儿臣!父皇便将王美人杖毙了。可是母后知道儿臣为了练武浑身是伤的时候吗?母后 知道儿臣为了执行父皇给儿臣的任务,而命悬一线的时候是谁救的儿臣吗?母后只想着要儿臣无限风光,母后就可以更风光,可是母后可曾把儿臣当做儿子看过!在母后这里,儿臣学到的除了算计还是算计!难道在母后心里这世上就只有算计了吗!” 宋姝原本抬起手想要打秦璟煜,可秦璟煜的话却让她的手一点一点垂下,最后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哽咽了起来,“你知道什么呢?你以为这宫里上下是本宫说了算吗?你以为本宫不想尽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对你宠爱有加吗?你以为本宫就真的想除掉那些嫔妃吗?你以为本宫不希望你娶云珩,不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吗?本宫也有情有爱,知道谁都愿意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秦璟煜!这里是皇宫,容不得你半分喜欢!你知道当年元后为什么死了吗!她是死在陛下对她的宠爱里,你根本就想不到陛下有多宠爱她!陛下宠爱她几乎到了可以把江山都给她!最后呢?她还不是被后宫的女人给害死了?” “秦璟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嫡皇子,就算你不想,就算你不愿,你注定是要成为太子,成为皇上的人!云珩她是你的软肋,同样你的喜欢也会害死她,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希望她过好日子,那么你就娶别人,等你登基那日,你可以纳她为妃,只要你不过于宠爱她,本宫绝不拦着你!”宋姝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几乎是厉声斥道。 秦璟煜闻言,却轻笑了起来,“所以,这就是母后找秦璟康污云珩清白的理由吗?” “没有理由,你的软肋,决不能活着。”宋姝别过脸,不再与秦璟煜多争论。 “没关系,反正秦璟康已经死了。”秦璟煜歪头一笑,眼底尽是对宋姝的失望。 “你说什么?你把秦璟康杀了?”宋姝闻言,登时瞪大了一双美眸,眸子里尽是震惊。 “因为他说是母后让他做的,儿臣不信,儿臣不信母后会是这样的人,所以就把他杀了。”秦璟煜定定地看着宋姝,那目光如火般炙热,将宋姝看着心底一慌,继而别过了脸。 “即便他没了母妃,没了高家的庇佑,可他还是皇子,此事一旦被你父皇知道,你可知你的后果会如何?”宋姝气的胸腔几乎炸裂,只能不时揉着眉心。 “这不是母后想要的结果吗?儿臣逆来顺受多年,今日为了云珩在皇宫里杀了人,母后还是不明白儿臣的心思吗?”秦璟煜一点一点冷下脸来,宋姝瞧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秦璟煜,心下一沉,只听着秦璟煜一字一顿说道:“母后想要的,儿臣尽力给母后了。而儿臣只想要一个云珩,母后都给不了吗?” 宋姝闻言,黛眉微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母后给不了你,而是眼下江山未稳,谁都不能轻易的给你承这个诺啊!你可要知道啊,她是云家的人啊!云家如今权势越来越大,随时都有可能因为陛下的猜忌而倒下,你当真要她?你可想好了?” “儿臣想了六年了,想得够明白的了。”秦璟煜看着宋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 宋姝闭上了眸子,十指握拳长长指甲嵌入肉里,骨节渐渐泛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悲凉还未曾散去,“你既然想好了,那作为你的母后,自然也没得选了,生了你养了你,自然是要陪着你的。” 第二百四十章 皇上震怒 闻言,秦璟煜目光震了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宋姝将眼底的悲凉掩去,温和一笑道:“你以为就你自己有喜欢的人啊。” 秦璟煜见此再没有多言,宋姝便让寝殿内的嬷嬷和宫女给秦璟煜处理一下伤口,又让秦璟煜的侍卫去他寝宫里拿了一件干净的衣裳,等到一切都处理好的时候,时辰刚好到未时,眼下的确是该去水汀花洲,只是秦璟康之死,会很快传入秦灏宸的耳里,他若是知道此事,必定无心替秦璟煜选妃的。 母子二人还未出坤宁宫,陛下身边的周七就着急忙慌的进了坤宁宫井仪殿,周七见母子二人还在和煦地说着话,见他进来倒是有几分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哎哟,您还得空在这儿喝茶呢?陛下已经遣散了贵女们,眼下正在养心殿发火呢!东太后正在压着陛下的火气呢,您赶紧去瞧瞧吧。”周七急的是满头大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出了什么事啊?”宋姝故作不知地问道。 “哎哟,娘娘啊,您就别装了,眼下陛下正骂着九殿下呢,您啊,还是先过去瞧瞧,等着陛下消了点火,九殿下再过去吧。”周七蹙着眉,语气焦急地说道。 “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人是本宫杀的,本宫自会过去认罪的。”说罢,便迈着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宋姝和周七一路小跑都没能拦住秦璟煜。 待到宋姝和周七到养心殿的时候,秦璟煜已经跪在秦灏宸跟前了,宋娉在一旁不悦地瞪了一眼宋姝,似乎此事难以善终了。秦灏宸面色铁青地坐在塌上,似乎是在压制着怒气,继而对着屋内的人冷声道:“你们都出去,朕要单独跟他聊聊。” 宋姝想要替秦璟煜求情,可一旁的宋娉一直在给她递着眼色,让她出去。见宋姝迟迟未动,宋娉倒是先起身出了养心殿,宋娉一走,宋姝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竟忤逆秦灏宸,她缓缓跪下叩首,颤着声音说道:“陛下,阿煜他是有苦衷的,陛下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是了解他的,若非逼不得已,他也不会痛下杀手的啊!” “那是什么事能让他骨头相残!”秦灏宸怒极,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 宋姝被秦灏宸吼的心底一颤,哽咽了良久才说道:“难道陛下忘了端王了吗!”宋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连周七都替她抹了一把冷汗,可是周七是秦灏宸身边的老人了,知道端王意味着什么,端王这个名字一出,秦灏宸必不会严惩秦璟煜了。 果然,秦灏宸地眸光微微一震,继而指了指宋姝说道:“你先出去吧。” 宋姝见秦灏宸语气略微平和几分,心底虽有不放心,可是她相信一件事,这件事绝对可以保秦璟煜平安。那就是秦灏宸对颜倾的爱不曾少一分,既然不曾少一分,那对端王的恨也不曾少一分。 因为当年,端王也觊觎颜倾的美貌。也曾想污了颜倾的清白,当时秦灏宸没有杀他,而是留了他一条命,但是后来,端王死的极其之惨,背后是谁促成的一想便知。 养心殿内的人都出去后,殿内只剩下秦灏宸和秦璟煜父子二人,连一个公公都不敢留在殿内。殿内静悄悄的,可以清晰地听到秦灏宸因怒意而发出 重重地喘息声。 “父皇,儿臣承认儿臣杀了四皇子,但请父皇听儿臣详细道来,儿臣会很公证,不偏不倚,既不会包揽责任,亦不会推脱责任。”秦璟煜揖揖手,谦和地说道。 “好,你说。”秦灏宸忍着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秦璟煜的眸子沉了沉,思量了片刻,随即缓缓地说道:“儿臣喜欢云珩,父皇是知道的,所以云珩每次进宫,儿臣都会派着人跟踪她,但是有的时候跟踪不到帮不上她便罢了,但凡能帮她的,儿臣都竭尽全力。而此次,跟踪她的人回来禀告儿臣,说四皇子给云珩下药,意欲对云珩不轨。当儿臣赶到的时候,云珩身边的丫鬟已经被四皇子的人重伤几乎丧命,而云珩为了能让自己清醒几分,用匕首往自己的心口扎。当然的,她出于自保,也炸了四皇子几刀。但是当儿臣瞧见她衣衫不整跌坐在船内的时候,儿臣心里只有愤怒,恨不得将四皇子给狠狠地揍一顿。可是他为了逃脱罪名,却说是父皇让他如此做的,目的就是因为云家功高盖主,想要给云家一点教训,儿臣不信,便与他打了起来,失手便杀了他。但是儿臣不后悔,因为他该死。” “好一句该死,那你就不能告诉父皇,让父皇处置他吗?你亲手杀了他,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你有把朕放在眼里吗!”秦灏宸将手边的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怒不可遏地说道。 “儿臣绝不容许旁人碰云珩一根汗毛!”秦璟煜抬起了头,直视秦灏宸的目光,继而一字一顿地说道。 秦灏宸闻言,抬手便甩了秦璟煜一巴掌,继而指着养心殿外对秦璟煜怒道:“出去给朕跪着,朕没说让你起来,你要是敢起来朕就打断你的腿!” 秦灏宸方才那一巴掌打得极其用力,秦璟煜本就白皙的脸上被甩上这么一巴掌,早已肿了起来,巴掌印清晰可见。可他却一声不吭,起身揖揖手,便退了出去。秦璟煜出去后,伺候秦灏宸时间不久的公公宫女都不敢入内,只有周七一人进了养心殿内。 周七见秦灏宸面色阴沉,便没有多言,只是给秦灏宸揉了揉肩,舒缓他几分疲劳。周七揉了一会儿后,只听着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周七,你知不知道朕气的是什么?” “咱家不知,咱家只知道,陛下没有真的生九殿下的气。”周七轻声说道,在这宫里没有人比周七更了解秦灏宸了,如果秦灏宸当真生了秦璟煜的气,是断然不会让秦璟煜在养心殿外跪着,而是直接让他滚去宗人府和秦璟晟作伴了。 “朕在他小的时候就常告诉他,帝王是不能有情爱的,即便是有,也决不能让旁人看出来。可是他呢?为了云珩杀了自己的兄弟,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如果有人用云珩来要挟他,他该如何呢?”秦灏宸的声音里有几分疲惫,他的江山社稷还未稳,如何去帮着秦璟煜打理这种事情? “可是陛下啊,九殿下他已经藏了这么多年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能隐忍到这一步实属不易了。”周七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周七,你跟朕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换做是阿煜,他既守得住这江山,也守得住云珩呢?”秦灏宸偏 过头,看着身后的周七缓缓地说道。 周七眸光一滞,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当年陛下备受牵制的原因在于,江山不稳,元后太善。倘若换做是九殿下和云想郡主,九殿下身后是宋家这棵屹立不倒的大树,而云想郡主不但聪慧,并且绝不是个心软之辈,况且她的身后是云家。只要他们二人心齐,一点一点的铲除异己,咱家相信,九殿下可以保住江山,也能保住美人。” 秦灏宸闻言,收回了目光,心底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就那样静默地坐着估摸有半柱香的时辰,他忽然开口说道:“周七,你去寻风守,让他去云家寻到云珩,告诉云珩九殿下在养心殿前跪着呢,陛下似乎想要将他关入宗人府了。” 周七大喜,连忙应了一声,便出了养心殿。秦灏宸揉着眉心,心头更闷了几分。宋家他是早晚都要除掉的,所以秦璟煜身后并不存在宋家这棵大树,但是云家他不会动,可是单单靠着云家是绝对不行的。所以秦灏宸打算在秦璟煜此次选妃中挑选两个人封为秦璟煜的侧妃,虽说秦灏宸比较满意明家,但是一品殿阁大学士嫡女给秦璟煜做侧妃实属不妥。 萧茗倒也不错,虽说让尚书之女做侧妃有些不妥当,但好过一品殿阁大学士做侧妃,更何况萧家虽为礼部尚书,可权位一直不在自己的手里,若是秦灏宸能暗里帮着萧家拿回权势,势必对秦璟煜有所帮助。 还有孟瑾菡,孟瑾菡虽被污了身子,但是眼下还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其原因就是她是云老夫人的侄女,跟云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若是在云珩还未嫁给秦璟煜之前,秦璟煜出了什么事,孟家不会袖手旁观,必然会去求云家,云老夫人也不会不帮衬自己的侄女。 秦灏宸觉着眼下只有这二人是最合适的,云家如今因为枝叶茂盛,若是要提拔有些碍手碍脚了,云家的嫡子云旻祎,最多能提拔到副将,可即便是到副将也足以落人诟病,所以云珩必须得做点什么,让众人心服口服,才免得世人非议。 可眼下她能做些什么呢?秦灏宸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话分两头,周七知会了风守之后,风守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云家,将此事知会了云珩,海棠原本以为以云珩那个薄凉的性子,断然不会理会此事,是死是活全由着秦璟煜。却没想到她听到此事,放下锦瑟的汤药,嘱咐几个丫鬟将汤药给锦瑟服下,好好照顾锦瑟后,自己便跟着风守一同进了宫,竟是一个丫鬟也不许跟着。 云珩在宫里受了伤,回了府便不打算再出去,于是就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这素净的衣服可当真是不争气,将云珩伤口上的血隐隐约约地给染到了衣服上去。所以当她跪在秦璟煜身旁的,秦璟煜都吓了一跳,再看到她的伤口时,又是一阵心疼,随即不悦地说道:“你来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 “你以为我愿意凑这个热闹?事情因我而起,你自己揽什么责任。”云珩剜了秦璟煜不悦,一张俏脸有些不悦地说道。 “我揽责任你也生气?非得让父皇连你一通罚了才好?”秦璟煜见云珩来了心底本就不悦,毕竟担心秦灏宸脾气上来连云珩一通罚了,语气也重了几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赦免阿煜 “我都说了此事是因我而起,断然不能让你自己一人挨罚。”云珩倔强地跪在原地不肯起身。 秦璟煜气的剜了一眼风守,怒道:“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还未等风守回话,云珩倒是先言语了,“陪你挨罚。” 若说这世上有一个能用话将秦璟煜噎死,秦璟煜还说不出旁的来,那就只有云珩一个人了。秦璟煜唇角一扬好气又好笑,他靠近了云珩几分说道:“陪我挨罚?你这是心疼我了?” 许是靠着云珩太近,她有些不悦的别过了脸,可在别过的那一瞬间,秦璟煜清楚地瞧见云珩脸上那一抹绯红。原本被秦灏宸罚了,心情低沉的秦璟煜,见云珩来了,心情早已放晴了几分,便是跪着也觉得是件开心的事。眼下又瞧见云珩脸红了,秦璟煜这心情哪里像是一个被罚之人的心情,早已乐开了花。 “哎哟,怎么还脸红了呢?”秦璟煜见云珩脸红就更想挑逗她了,笑吟吟地伏在云珩耳边低声说道,声音因为故意压低而有几分沙哑,就好像有几只蚂蚁在云珩心口爬呀爬,爬的她痒痒的。 云珩转过脸来,刚好对上秦璟煜的凤眸,那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只待云珩回眸全部都只给她一人,云珩原本想骂秦璟煜的话竟被这眼神给闹得不记得了,只能剜了秦璟煜一眼脸更红了,估计是自己也发觉了自己脸红,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你还能笑出来,要不是因为你鲁莽行事,陛下也不会打算把你关进宗人府里!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啊,进去了哪里还能再出来?那个登徒浪子我杀了就杀了,反正一不会做噩梦,二不会影响到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云珩的话还未说完,却被秦璟煜打断,“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多话啊?你是不是真的担心我啊?” “你因为我才这样的,我担心一下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云珩实在是受不了秦璟煜这个人了,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清晰,却还能在看到云珩的时候笑的那么灿烂。 “那进就进吧,能换得你担心我,也挺值了。”秦璟煜眉眼一弯,轻笑着说道。 云珩闻言,一时语噻,她能对这个痴情的少年说什么呢?方才急的恨不得可以飞过来,所以抻到了伤口处,本来很痛,可是看见这个傻乎乎的人笑的这样的灿烂,竟然不觉得伤口痛了,难道这就是喜欢? 一想到喜欢这两个字,云珩脸色都变了。 “郡主,陛下唤您进去。”周七忽然从养心殿内走了出来,揖揖手面上带着谦和地笑容说道。 闻言,秦璟煜敛起了笑意,面色略带几分紧张地说道:“父皇找云珩有何事?” “殿下,您这是急得昏了头不成?陛下心里的打算,岂能告诉奴才呢?”周七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秦璟煜闻言,眸光微微一滞,偏过头看了一眼,轻声嘱咐道:“若是父皇训斥你,你莫要与他顶撞就是了,若是问你此事来龙去脉,你推给我就好了。” 云珩复杂地看了一眼秦璟煜,没有点头也没有应话,起身便跟着周七一起进了养心殿,秦璟煜看着云珩的背影,心里也不住的担忧了起来。自己因为云珩杀了秦璟康,秦灏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云珩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鲁莽了吗?看到秦璟康意欲对云珩不轨,看到云珩浑身是血颤抖着跌坐在地 ,他又如何能忍下这口气? 云珩随着周七进了养心殿内后,周七便退了下去,偌大的养心殿内只有云珩和秦灏宸两个人。秦灏宸坐在塌上面色瞧不出喜怒,云珩见此只好跪地叩首,继而抬起头直视着秦灏宸的目光,“罪臣云珩前来请罪。” 因为秦灏宸封了云珩为二品郡主,位同副将,眼下的云珩在秦灏宸的面前早已不是臣之女,而是真真正正的臣了。 “你何罪之有?”秦灏宸面色淡然地盯着云珩,不温不火的语气让人听了心里不由得发憷。 云珩沉吟了半晌,凤眸微微一黯,淡然道:“罪臣杀了四皇子,还望陛下责罚。” “你可知朕若是罚了你,就是要你死,要云家灭门!”秦灏宸面色阴沉地缓缓说道,声音里威严一点一点压迫着云珩。 “云珩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放过云家,放过九殿下。”云珩说罢,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发出“咚咚”地声音,再抬起头时,她的额头上早已殷红一片。 秦灏宸眸子沉了沉,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朕可以放过你,放过云家,也可以饶你不死,可你得替朕做些事情。” “什么事?”云珩心底明白能抵消杀害皇子之罪的事,绝非易事,有可能秦灏宸提出的事,云珩根本无法做到。 秦灏宸将手边的一封卷轴递给云珩,卷轴上写着齐字,云珩心底一紧,便明白了几分。打开后粗略的瞧了一眼卷轴的内容,继而将卷轴卷上系好递给了秦灏宸,期间一句话都未曾说。 “怎么?不肯?”秦灏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 “倒不是不肯,而是陛下当真想好了要和亲?”云珩敛去了几分方才的歉意,眉宇间竟带了几分审视地意味。 “你说过让朕不和亲,可是你更明白,齐国这次,倘若不和亲,那必定是一场硬仗要打,朕不希望自己的百姓受到伤害。”秦灏宸蹙了蹙眉,将卷轴收了起来,眉眼间泛着一丝愁容,似乎也有些为难。 云珩闻言嗤笑了一声说道:“陛下,难道您就真的以为,割地,纳贡,赔款,和亲,可以让自己的国家永避战乱吗?国家若是想强大,就注定要有战争,倘若不打仗,又如何保护好这万千子民?七国十三洲除去咱们秦国,剩下的六国十三洲,哪一个不是虎视眈眈地盯着秦国,想把这块大肉给吞下去?陛下今日应允了齐国和亲,旁人便会觉得秦国是个好欺负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国家只能和亲,如此的国家也不必忌惮了。那么日后会有多少人的虎视眈眈从暗里,拿到台面上来讲?” 秦灏宸闻言,思量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眼下你可以将秦国想成是云家,倘若是你,有一个与你差不多的世家跟你父亲提亲迎娶你,你该如何做?” “云珩会答应,但是陛下不能答应。”云珩扬起头,眼底泛着坚定与诚挚。 “为何?”秦灏宸有些不解地问道。 “因为云珩若是反抗,他们会往云家头上扣各种屎盆子,云家的职责是守护陛下,而不是给陛下添忧。但是陛下与云珩不同,陛下之上再无旁人,只要秦国足够强大,即便旁的国家对我们秦国不满又能如何?”云珩语气平和地缓缓说道,她猜想秦灏宸既然话说到此,应当是想让云珩戴罪立功,将此事摆平。 “那你可要明白,齐国那边可是准备好的,只等齐国太子前往秦国,若是咱们不应,他们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攻打秦国。而那齐国太子既然敢来,就足以说明,来我们秦国的人绝对不会是真正的齐国太子。”秦灏宸说着,剑眉微微蹙起,此事倒是有些棘手了。 “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好了。”云珩眸光一凛,一字一顿地说道。 “先下手为强?”秦灏宸不由得喃喃道。 “对。”云珩点了点头继而说道:“和亲是假,想攻打秦国才是真,虽然齐国跟秦国都是大国,可是论兵力,秦国还是要比齐国高上一头,所以不必惧怕齐国。此事,陛下先应下,然后趁夜举兵往齐国那边靠拢,待到齐国的那位假太子来的时候将他控制起来,再给他扣上不敬秦国君王,意欲对秦国郡主不轨之罪名,最后让我们的人假意去齐国谈判此事,暗里将他们的兵用药物控制住。齐国原本就想攻打秦国,所以一定会说我们污蔑他们,随即就起兵,但是此时就会发现,他们能用的兵所剩无几。倘若齐国君王是个有血性之人,自然不会轻易投降,可若是没有,那齐国就是秦国的土地了。” 秦灏宸闻言,思量了良久,最后蹙了蹙眉说道:“真的要夺了齐国的土地?” “如此做不但是杀鸡儆猴,更是要他们明白一件事,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云珩眸光凛了几分,冷声说道。 秦灏宸目光震了震,云珩的那句“虽远必诛”的确震慑到了他,心底则更是喜爱云珩几分。比起一无是处的秦璟晟,云珩能替秦灏宸分忧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能利用云珩的愧疚之心,让她为自己做事,死一个窝囊儿子又如何?颜倾死后,他早就无情无爱,现在的他只想要这个天下。 “朕允了你,但是有件事朕想问问你。”秦灏宸微微颔首,继而说道。 “如果阿煜能保住江山保住你,给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秦灏宸声音忽然沉了几分,那是少有的温和。 云珩沉吟了半晌,随即轻声说道:“自然愿意。” 秦璟煜在外面已经跪了好些时候了,他倒不觉得跪着有多累,只是总不见云珩出来,他心里当真没底。这时从养心殿内走出一个一袭素衣的女子,她身子微微晃了晃,额头上尽是殷红的鲜血。 秦璟煜剑眉微蹙,若不是还在罚跪,眼下早就快步上前一问究竟了。云珩缓缓走到秦璟煜的跟前,伸出手作势要拉秦璟煜起身,秦璟煜却看着她焦急地说道:“父皇刁难你了吗?你额头的伤是怎么回事?父皇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你起来吧,他赦免你的罪了。”秦璟煜虽搭上了云珩的手,可他基本是靠着自己的力气站起来的,毕竟云珩身子骨可架不住秦璟煜拉她一把。 许是跪的太久,秦璟煜起身一个站不稳,竟径直摔了下去,云珩虽身子不适,可是眼疾手快的很,一把拉住秦璟煜的胳膊,可秦璟煜一个男子的身量自然比她高比她重。秦璟煜因为失力将重心压在她的身上,直接将云珩压的跌坐在地,双手抱着秦璟煜,而秦璟煜则是跌在云珩的温柔乡里,姿势好不暧昧。 周七大老远瞧见,都忍不住抿嘴偷笑,这若说不是秦璟煜故意的,他可不信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应允条件 云珩面色一红,被秦璟煜如此一闹惹得心猿意马,眼前的秦璟煜倒在她怀里也就罢了,竟还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他这是打算将自己的豆腐吃个遍吗?秦璟煜唇角噙着惬意地笑容看着她,凤眸中住着万千柔情,瞧着眼前的少女面色绯红,秦璟煜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云珩被秦璟煜那股子深情湮没的险些喘不过气来,秦璟煜当真是太喜欢她了,不经意间流出的喜欢,都会吓坏云珩的。 云珩连忙推开秦璟煜,许是碰到了秦璟煜胸口的伤口,秦璟煜“嘶”的一下,倒吸了一口凉气,云珩迟疑了片刻,并未去询问秦璟煜而是站起了身,面上的潮红还未褪去,边清了清嗓故意冷声说道:“九殿下请自重,莫要失了规矩。陛下唤九殿下进去,云珩还有事便退下了。”话毕,便逃似的离开了那里。 秦璟煜坐在原地看着云珩仓皇而逃的背影,眉眼一弯,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是周七从未见过的笑意,那抹笑意里是将防备全然放下的笑,周七是看着秦璟煜长大的,不管秦璟煜笑的有多开心,凑不曾放下戒备,而在云珩跟前他竟能放的这么彻底,周七暗自思忖或许真的应该撮合他们二人一下。 秦璟煜缓缓站了起身,想到自己的右手方才搂了云珩的腰,忽然就不是很想洗手了,暗自思忖沐浴的时候也绝不能沾水! 秦璟煜进了养心殿内,便瞧见秦灏宸优哉游哉地在喝着茶水,面色平和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云珩到底跟秦灏宸说了什么,她又答应了秦灏宸什么要求,竟能将此事给摆平? “儿臣参见父皇。”秦璟煜来不及多想,便揖揖手说道。 秦灏宸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继而说道:“坐吧。” 方才还将秦璟煜一通臭骂,让他跪在养心殿前,没有秦灏宸的允许绝不许起来,眼下就让秦璟煜坐下说话,秦灏宸与云珩之间到底都说了些什么?这让秦璟煜心里更是疑惑,恨不得张口就问此事,可是秦灏宸这才消了火,秦璟煜当真不敢再乱说话再惹得他不悦了。 “你心里是不是特别好奇,朕与云珩说了什么,才会赦免你和她的罪行呢?”秦灏宸瞥了一眼秦璟煜,语气淡淡地说道。 秦璟煜没有言语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秦灏宸端起手边的茶水,细呷了一口沉吟良久这才说道:“以后总会知道的,你眼下要做的是,替朕将之前的嘱托给你的事查清楚。” 秦璟煜闻言,目光沉了沉,继而点了点头应道:“是。” 之前的事便是璇玑湾一事,秦灏宸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密报,说是璇玑湾一事与西域无关与南疆无关,真正的幕后黑手其实是日月明教,所以秦灏宸便私下寻来秦璟煜,让他彻查此事。可是江离是日月明教的人,他不可能是无辜的,若是查到他的头上,发现真的与他有关,秦灏宸下令追杀日月明教的话,那云珩会不会难过呢? “还有一件事,这两件事都应允了,此事便可就此作罢。”秦灏宸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道。 “父皇请说。”秦璟煜面色淡然地说道。 “今日本是你选妃,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但是如论如何,皇家颜面绝不可丢,你的侧妃朕已经想好了,礼部尚书之女萧茗,和太傅之女孟瑾菡。”秦灏宸语气中骤然带了几分压迫之意,俨然不容秦璟煜拒绝的架势。 “儿臣但凭父皇安排,自无异议。”秦璟煜怔了怔,却并没有反驳,只是微微颔首,眼底是一片静谧, 好像此事与他似乎没有多大的干系。 “还有,日后与云珩少些往来,论头脑朕十分喜欢她,但是她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手足相残!实在是寒朕的心!”秦灏宸说着,心底的怒火隐隐有几分蓄势待发。 “父皇放心,儿臣日后会和云想郡主保持距离,不会再做逾矩的事了。”秦璟煜垂下头,低声地说道。 “若无旁事,你先下去吧。”秦灏宸摆了摆手,似乎有些倦了。 “儿臣告退。”秦璟煜起身,揖揖手继而便大步离开了养心殿。 秦璟煜离开了养心殿后,便朝着坤宁宫那边去了,当秦璟煜到坤宁宫时候,宋姝似乎也是刚回自己的寝宫。宋姝见秦璟煜安稳回来了,登时喜出望外上前一把握住秦璟煜的手,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可吓死本宫了,本宫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本宫去求了两位太后,姨母说是帮忙,可是说到底她也不是陛下的亲生母后啊。本宫又去求了东太后,她应允了说说情,可本宫这心里还是没个底,眼下见你平安回来,本宫当真是放心了。” 秦璟煜轻轻地拍了拍宋姝的后背,以示安慰,宋姝见秦璟煜一直不言语,也不曾说为何他能什么事都没有的就回来了,连忙问道:“陛下没有罚你?” “罚跪了。”秦璟煜温声说道。 “论此事来说罚跪哪里是罚你?陛下就没有说旁的话?”宋姝与秦灏宸结为夫妻多年,他的性子宋姝还是知道的,他最恨的就是手足相残,如今更是为了一个女子,秦灏宸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秦璟煜? “父皇要儿臣去彻查璇玑湾一事,然后再册封礼部尚书之女萧茗和太傅之女孟瑾菡为侧妃。”秦璟煜敛了敛眉眼间的失落,淡淡地说道。 “就这样?”宋姝不由得蹙了蹙眉,心底倒有几分不安了。见秦璟煜点了点头,宋姝又问道:“本宫听说云珩来了,她也进去跟陛下说话了?” “说了好些时候呢。”秦璟煜微微蹙起剑眉,如此一说他也觉得很是不对劲,云珩到底答应了秦灏宸什么事,可以抵消自己杀害皇子的罪名? 闻言,宋姝跌坐在地,秦璟煜愣了一下连忙将宋姝扶了起来,担忧地说道:“母后您怎么了?” “以本宫对你父皇的了解,能抵消你谋杀皇子一罪的条件,无疑三件事。”宋姝捂着心口,声音都有几分颤抖。 “哪三件?”秦璟煜对秦灏宸的了解远不如宋姝,既然他隐隐约约能猜到一些却不敢确定。 宋姝摇了摇头,没有应话,这三件事她不管说出哪一件事都会让秦璟煜无法接受的,与其在这里猜测,她倒不如亲自去问问秦灏宸,他到底想做什么! 思及此,宋姝推开秦璟煜的手,语气平和了几分说道:“你在井仪殿候着本宫,本宫亲自去问问,你不许跟来。” 秦璟煜见宋姝面色严肃,便不敢再多言,只得点了点头,瞧着宋姝的身影渐渐远去。 话分两头,云珩离开了养心殿后,周七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送她回府,一路上,她的思绪几乎要乱成浆糊。她临走之前,秦灏宸说璇玑湾的事与日月明教有关,让云珩留心一二。 她不知道此事是谁与秦灏宸告的密,她只知道秦灏宸如果这样查下去很有可能查到江离头上去。她虽明白江离死不足惜,毕竟他害死了那么多人,甚至将颦儿那些女眷掳到山洞中也有可能是他。他因为日月明教作恶多端,云珩理应一刀解决了他。 纵使江离百般不 好万般不好,前世他的的确确是死在自己眼前,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而死,她或许并不喜欢江离,但是这份恩情是必须要报的。 云珩在浑浑噩噩中回了云府,刚进自己的院子,云明皓和云旻祎便冲了上来,二人面色紧张地看着云珩,云明皓更是上前将云珩上下前后左右全部瞧了一遍,瞧见只有肩头有伤时,心底也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方才池鱼已经说过了云珩肩头有伤。 云旻祎在一旁焦急且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云珩摇摇头,强挤了一抹笑意说道:“我没事。” “四皇子真的死了?”云旻祎诧异地问道。 云珩点点头淡淡道:“死了。” “九殿下杀的?”云旻祎继续问道。 “嗯。”云珩应道。 “那九殿下如何了?为了一个女子兄弟自相残杀,陛下定会震怒的!九皇子是嫡子虽不致死,可陛下肯定是要扒他一层皮的。”云明皓闻言,登时急的团团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 “他没事了,陛下已经赦免了他的罪行,女儿也没事。”云珩说罢,面色有些疲惫地往屋里走,却比云明皓拉住。 “你可是答应了陛下什么要求?还是九殿下答应了陛下什么要求?”云明皓做秦灏宸臣子这么多年,对于他的脾性早已深知,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云珩和秦璟煜的。 “女儿和九殿下都答应了陛下的要求。”云珩转过身子,面对着云明皓,继而顿了顿才说道:“九殿下是立萧茗和孟瑾菡为侧妃,女儿则是和亲齐国。” “什么?!和亲齐国!”云明皓一听登时火气就上来了,他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嫡女嫁到齐国去! “父亲您小声些,此事只是一个幌子罢了,目的还是攻打齐国。女儿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再与父亲和祎儿商讨此事吧。”云珩说罢,转过身子便进了屋。 云明皓和云旻祎站在内苑,二人嘀咕了几句,便离开了。以云明皓那个性子,哪里等得了云珩歇息好,自然是自己进宫请罪,再详细问问此事的缘由。 眼下的云珩一心扑在锦瑟身上,根本没有心情同云明皓说那些充斥着阴谋与算计的事。云珩进了屋,便瞧见锦瑟已经醒了,她见云珩进来了,连忙就要起身,云珩赶忙走过去压住她的身子轻声说道:“你好好歇息,本郡没事。” “那个四皇子真的死了?”锦瑟刚醒身子还虚弱,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微微地颤抖。 “死了,本郡扎了他两刀,九殿下一剑穿心。”云珩说这话的时候,眉眼一弯,似乎有几分畅快。一旁的几个丫鬟听了也是畅快的很,那个登徒浪子就是该死的! “那九殿下呢?他没有被陛下怪罪?”锦瑟闻言,又担心起了秦璟煜。 云珩温和一笑说道:“他答应了陛下一些条件,戴罪立功,没有挨罚。” “什么事啊?”锦瑟有些疑惑地问道,她跟着乔珏多年,君王之心也是明白几分的,今日之事并不是在于秦璟煜杀了秦璟康,而是在于为了一个女人,君王最忌讳的就是为了女人而失去理智做什么事。出了如此大的事,秦璟煜到底是答应了秦灏宸什么要求,可以将此事就此翻页的? “等你伤好了,本郡自会告诉你,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伤知道了吗?”云珩轻轻地揉了揉锦瑟的头发,笑吟吟地说道。 锦瑟闻言迟疑了片刻,随即也轻笑着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第二百四十三章 漪阳改变 “你说什么?!九殿下册封孟瑾菡和萧茗为侧妃?!”云漪阳猛地站起身,碰到了手边的热茶,登时溅了她一身,烫的她嗷嗷直叫,醉木连忙用手帕给云漪阳擦着身上的热茶,却被云漪阳一把推开,云漪阳怒火攻心,气的直接将身前的桌子给掀了。 竹桃见此连忙将醉木扒拉开,走到了云漪阳身边堆笑好言道:“小姐这生的什么气呢?正妃之位还在着呢。” 云漪阳此时被怒火蒙蔽了双眼,哪管竹桃是否在安慰着她,简直就像一只疯狗一般,见人就咬,“正妃之位在又如何?我现在有家不能回,皇后娘娘邀众女眷进宫选妃,我也不能去!眼下我落魄成这样,拿什么争那个正妃之位!” 主要被云漪阳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自打云漪阳来了清时斋后,每天都是愁眉不展,若是丫鬟有什么做的不好了,张口便骂,丝毫没有往日的温婉贤淑的模样,近几日似乎是想开了些,说话语气这才好些,就听到秦璟煜册封孟瑾菡和萧茗为侧妃的圣旨,云漪阳自然就恼了起来。 “小姐您先消消气,眼下这境况不是您生气怒骂就可以解决的,您可愿听奴婢忠言几句?虽有些逆耳,但是对于眼下小姐的境况很是受用的。”竹桃柔声地说着,继而轻轻地扶着云漪阳坐在了一旁的软塌上。 云漪阳面色虽不悦,可眼下如此境况必须得有个法子改变,既然竹桃有办法,云漪阳便是死马当活马医,也是要听听,继而冷着脸说道:“你说。” 闻言,竹桃面色严肃了几分缓缓地说道:“眼下小姐谁都靠不了,只能靠自己。小姐也莫要指望将军会对小姐心软,小姐若想回府只能靠着世人的舆论。而且,小姐的性子也要改一改,日后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保持以前那种温婉贤淑,心地善良的模样。因为您要明白,您既想嫁给九殿下,九殿下是唯一的嫡子,日后要继承咱们秦国的,那得有多少女人想往他的床上爬呢?若是小姐待人处事都这般急躁沉不住事不说,还没有心机的话,那小姐很容易被算计的。” “那你说我应该如何?”云漪阳觉得竹桃说的句句在理,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不悦了。 “奴婢觉得,小姐生气无非是因为孟瑾菡那种失了贞洁的女子也能成为九殿下妃子,但是小姐万万不能将此事公布于天下,那无非是让旁人瞧九殿下的笑话的。对于此事,小姐应当祝福,时刻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知礼数识大体的女子,心里必得有容人的雅量才行。”竹桃唇角微微噙着一抹笑意,温声说道。 “好,我听你的。那你且说说我怎么样才能回府?”往日云漪阳过于自负,对于竹桃的话是一句都不听,眼下境况如此落魄,而竹桃的话又说的句句在理,她自是要听的。 “小姐可要好好利用在清时斋里的日子才是,若是小姐能在清时斋里被封为才女,那小姐的名气在咸阳自然就大了起来。只要小姐有了名气,旁人若是盘问小姐为何居住在清时斋,小姐只要装作自己好学,但是实际上是父亲不让回府,世人的舆论就会湮没将军府,哪怕将军不在意,但是老夫人是一定在意的。小姐被遣送至此的时候,老夫人已经 跟将军闹过了,若是小姐有些名气了,再闹出些舆论来,老夫人一定会逼着将军接您回府的,而您只要回了府,先暂时不要想着报复云珩,而是先将姨娘接回去,然后再努力往上爬,让自己的身份与云珩平起平坐,那时候小姐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呢?”竹桃一口气说了一大通,竟都是在理的良言,让云漪阳不由得怔了片刻,随即陷入了沉思。 她记得之前云言绪说过,不能总想着如何算计云珩,而是应当先与云珩站的一样高的时候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因为那时候自己有了资本,有了支持自己的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太惨。 况且若是自己身居高位,旁人巴结都还来不及呢,便是算计未遂,也无人敢说什么的。 “小姐,奴婢方才瞧见那个穷酸姑娘李如霜又在写诗了,咱们要不要给偷过来?”竹桃伏在云漪阳耳边轻声说道,此言一出一旁的醉木变了变脸色,瞧着竹桃的目光里有些不悦。 云漪阳闻言,思量了片刻,继而唇角一扬说道:“不必偷,她不是家里穷吗?不是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吗?不是没钱给母亲治病吗?” “小姐的意思是收买她?”竹桃轻声问道。 云漪阳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偷的聊一次可不一定能偷第二次,而且先生还有可能瞧出那是她的诗,倒弄巧成拙,不如让她专门给我写。”话毕,她转过头,瞥了一眼在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醉木,见她站的跟块木头似的,心底对她有几分不悦,语气也沉了几分说道:“咱们还有多少银子?” “大概有二十几两。”醉木翻了翻装着银两的荷包,继而说道。 苏绮乐以前是掌府姨娘,自然银子是少不了的,苏绮乐银子多那云漪阳自然也不少,甚至比云珩还要多上几倍,只是云漪阳有了银子就去买首饰衣裙,一点都不攒,以至于这次被赶出府后,身上只有二十几两。 二十几两在百姓家里可以过上几年了,可是在云漪阳这等将自己过成大小姐的人眼底,只是够她买几件衣裙首饰的钱罢了。 “二十几两够了,像她那种一辈子没见过钱的人二十几两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云漪阳嗤笑一声,语气中尽是嘲讽。 一旁的竹桃见此,连忙说道:“小姐从现在开始就不许再露出如此的表情了,要一直保持温婉贤淑,知礼数识大体的模样来,谨记。” 云漪阳沉吟了半晌,随即微微叹了一口气,担忧地说道:“竹桃你去那些银子给如霜姐姐送去,听闻如霜姐姐的母亲卧病已久,我也帮不上什么,只能给她些银子了。” 竹桃见云漪阳眼底的担忧很是真诚,继而眉眼一笑,温声说道:“是。”话毕,便转过头示意醉木将荷包给她,醉木是个心善的姑娘,可是她不敢多言,虽是心里对云漪阳和竹桃如此做法很是嗤之以鼻,可是她只能将荷包给竹桃,她只是一个丫鬟,她的命跟草一般,她帮不上李如霜什么,更不敢说帮衬云珩什么,她能做的就是默默纵容,然后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竹桃接过了荷包,继而对这云漪阳福了福身说道:“那奴婢去了。” “去吧。 ”云漪阳温和一笑,继而瞥见了屋内的桌子还是方才自己掀到的模样,醉木站在一旁竟也不知扶,心里有几分火气作势要骂她,忽然想到竹桃的话,竟是自己起身作势要扶起那桌子,醉木见此连忙快步上前将那桌子扶起来,继而又将地上摔碎的茶具给处理干净,又去清时斋的内务院里领了一套茶具。 回来的时候瞧见云漪阳在看书,倒是件稀奇事,以醉木对云漪阳的了解,也不过是装腔作势罢了,若是云漪阳真的能瞧进去,真的能将这温婉贤淑的性子装到底,醉木当真服气。 而云漪阳的的确确一装到底了,或许在每次她要装不下去的时候,只要想到云珩,她就可以继续笑着说话,可以装作自己善良体恤为旁人着想,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既然说到了云漪阳,那自然也要来说一说苏绮乐的。自打云珩那日离开,苏绮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农庄里的活都抢着干,多苦多累多脏她都干了,那些她曾经认为下作腌臜恶心的活,她如今做起来竟连眼睛都不眨。 周淑芬因为陈安害死了陈香一事,回了农庄后整个人就消沉了不少,她只如何都未曾想到,自己的大女儿会将自己的小女儿亲手害死的,她虽已经将陈安禁足在院内,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小女儿不会再回来了,陈香性子虽有些跋扈,可是却贴心的很,平时与她说些家常话,倒也不觉得闷,如此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死在自己的亲姐姐手里,让周淑芬心里如何好受? 周淑芬消沉,可是周淑芬的夫君孙坚不能消沉,他心里也很难受,可是他也知道日子还是要过得,农庄里的大小事务不能丢,可是他到底是不如周淑芬亲自管的更妥协些,所以很多事情上会出现疏漏。只要有这个时候,苏绮乐就会出现,她以前是掌府姨娘,掌了云府十多年,虽没有来过农庄,但是对于农庄一些事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会帮着孙坚处理的特别好。孙坚又瞧着苏绮乐模样生的美艳,一来二去,竟对苏绮乐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孙坚对苏绮乐动了旁的心思,那待苏绮乐就会格外的好,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虽说不能跟周淑芬和陈安比,但是倒也是比刚去那些时日要好很多了。苏绮乐要回的是云府,所以她绝不会享眼下这点小福。 但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有些下人对于苏绮乐这种曾经是宅院姨娘,如今落魄了被遣到农庄的女子很是看不上,所以自然会各种找麻烦,若是找不到麻烦,那就抓苏绮乐的小辫子,自然就不难发现孙坚对苏绮乐有意的,为了巴结周淑芬,那必定是要同周淑芬告密的。 告密的嬷嬷哦便是那日云珩鞭挞嬷嬷中的一个,她将此事告诉了周淑芬后,周淑芬那个暴脾气自然是震怒,恨不得当即将苏绮乐活剥生吞了,竟然敢勾引她周淑芬的男人,当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 但是她却被那个嬷嬷拉住了,说是如此做倒会引起孙坚的不满,倒不如让此事人人皆知,让旁人都瞧瞧这位的姨娘嘴脸,日后也就无人敢凑她跟前儿了,最好是让云府那边也知道,云府的主子若是听闻此事,一个恼火,说不定还会责罚她的,周淑芬虽心里恼火,可还是采纳了嬷嬷的意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 阿煜册妃 “郡主,夜深了,该歇息了。”海棠缓缓走到云珩身边,轻声说道。 云珩眼下在书桌前看着书,现在已是戌时,她鲜少看书看到这么晚的,海棠虽心里免不了多想,可是跟着云珩久了,有些念想蹦出来了,也会立刻压制下去,不让那念想由着自己钻进脑子里。 云珩闻言,这才放下书,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原来已经戌时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肩头,继而起身便要屋外走,却被池鱼拉住,“小姐这是要去哪?” “去瞧瞧锦瑟。”云珩淡淡地说道,话毕便打开门朝着锦瑟的屋子那边去了,海棠连忙跟上,池鱼只好在屋里将云珩的被褥又铺了一遍。 云珩进了锦瑟的屋子,便瞧见她与锦鲤说着话,二人脸上都是笑意满满,不知在说着什么家常话,倒是鲜少瞧见锦瑟能笑的如此开心。 锦鲤瞧见云珩来了,连忙起身福了福身轻笑着说道:“郡主您怎么来了?”锦瑟云珩来了,就要下床给云珩行礼,却被云珩摁住,不许她动。 “睡不着便过来瞧瞧锦瑟。”云珩倒是坦诚地说道。 云珩说她睡不着,锦瑟和锦鲤这心里很难不多想的,前些日子秦灏宸下旨选个良辰吉日册封孟瑾菡和萧茗为妃,而那个良辰吉日,便就是今日。云珩素来眠少,可是到了戌时就会上床,哪怕是睡不着,她也会闭目养神,今日倒是稀奇了,这么晚不睡竟出来走动? 锦瑟瞧见锦鲤愣了一下连忙轻笑着说道:“劳烦郡主挂心了,奴婢没事的。” 云珩温和一笑娇嗔道:“你说没事就没事了?有没有事本郡可是会瞧的,你为了本郡命都不要了,本郡挂心这是理所应当的。” “奴婢的命就是郡主的,若是郡主需要奴婢自然拼上性命保护郡主的。”锦瑟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 “好啦好啦,本郡知道你的忠心,便整日说这些晦气话,伤口可好些了?”云珩关切地问道。 “好多了,锦鲤的医术好,奴婢眼下已经不怎么疼了。”锦瑟笑盈盈地说道,还不忘夸一句锦鲤。 一旁的锦鲤闻言,面上尽是得意地说道:“那是自然的,我的医术那可非比寻常人的医术。” “真是给你些颜色,你就要开染坊了。”锦瑟嗔了锦鲤一眼,话里虽是有几分鄙夷之意,可语气却是无比的宠溺。 “我实话实说嘛,若非我医术好,你哪里会好的这么快。”锦鲤亦是不服输的瞪着锦瑟说道。 云珩在一旁瞧着二人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道:“瞧着你们斗嘴俩倒是舒心极了,本郡也不打扰你们了,夜深了你们早些睡,本郡也睡了。” “那奴婢就好好陪陪锦瑟姐姐,不送郡主啦!”锦鲤眉眼一弯,笑嘻嘻地说道。云珩没有言语,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便出了屋子。 云珩刚迈进自己屋子,就瞧见坐在自己美人榻上的玄衫男子,面上一怔,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随即对着池鱼轻声说道:“把门关上。” 池鱼应了一声,连忙将屋门关上,云珩缓缓走了过去,福了福身说道:“云珩参见九殿下。” “你就这么喜欢跟我拘礼?”秦璟煜在云珩跟前永远都是自称“我”,便是在云珩跟前从不将自己当做是皇子,云珩倒是好,每次都将他们二人的距离给拉的老远,让秦璟煜心底很是不悦。 云珩没有应话,而是坐在 了凳子上,接过海棠递来的热茶,沉吟了片刻说道:“殿下不在宫里搂着美娇娘,跑到云珩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闻言,秦璟煜起身缓缓走到云珩身旁,一双凤眸打量着云珩,猛地靠近了云珩几分,二人之间竟只有一掌宽,只见秦璟煜笑意中夹杂了几分痞意与喜悦,“你语气怎么这么酸?” 云珩面色一怔,脸庞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她猛地别过来,平复了心情这才故作冷声道:“殿下想多了,云珩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秦璟煜唇角的笑意浓了几分,继而点点头笑道:“原是我多想了,那你平日戌时早就熄灯了,你今日怎的还有心情出去呢?” “锦瑟为了保护我才重伤,我去瞧瞧她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云珩被秦璟煜逼问的面上的绯红直烧着云珩的耳朵,不由得语气有些恼。 “那你白日不能瞧?非要夜里?”秦璟煜不依不饶地问道。 “我的院子,我的丫鬟,我想何时去就何时去,殿下还管不到云珩这里,若是想管那便回自己的宫里,管着自己的侧妃去。”云珩蹙着黛眉,不悦地说道,话音刚落,云珩便后悔了自己此言。 果不其然,秦璟煜闻言,竟朗声大笑,又贴近了云珩几分,附在云珩耳边轻声说道:“阿珩,你可是吃醋了?” “我……”云珩发誓这可能是她平生最难以说出口的问题了,秦璟煜问这句话的语气太有侵略性,即便她否认也是没有任何用的,在秦璟煜的心里,云珩就是吃醋了,那就随他怎么想吧。 随他怎么想?自己何时肯这么忍气吞声了? 见素来伶牙俐齿的云珩竟没有出言反驳,倒真的让秦璟煜和屋里的两个丫鬟惊讶不已,惊讶过后,秦璟煜的凤眸一弯,眼底好似住着天上的星星,让人移不开眼,也舍不得移开眼,这个少年,怎么可以这么好看呢? “你若是吃醋,我就将她们都休了,只要你一个,如何?”秦璟煜歪着头,笑的恍若一个孩童般的模样,映入云珩的眼帘。 云珩面上一红,一把推开秦璟煜,剜了他一眼故作不悦地说道:“胡言乱语什么呢?陛下都替我择好了亲事,岂是由你做主的?” “择好了亲事?”秦璟煜蹙了蹙眉,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一丁点儿都不见了,语气里甚是不悦地问道。 云珩微微颔首正色道:“再过几日,齐国太子就要来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和亲。” “什么?!将你和亲给齐国太子?”秦璟煜闻言,登时气的变了脸色,秦灏宸怎么可以如此做,她明知自己喜欢云珩,竟要将她和亲给齐国太子?! “对啊,能嫁过去做太子妃,岂不是挺好。”云珩见秦璟煜恼了,心里竟有几分开心,随即端起了手边的茶,细呷了一口说道。 秦璟煜剑眉蹙的更紧了,他盯着云珩的俏脸,似乎想从她脸上瞧出什么东西来,最后只瞧得她唇角微扬,似乎心情不错,心里更是窝火道:“我是嫡皇子,早晚都要做太子的,你嫁过来不也一样是太子妃?况且,我还……还会对你特别好,也不会册封旁人为妃的。” 云珩闻言,扬起头薄唇微微一弯,笑的极其好看,勾的秦璟煜心底一滞,更是心动不已,欲要言语,却被云珩抢先,“你明白一句话吧,有所期待就有所失望的,我既不想被世人骂做自私独霸你一人,更不想我的夫君对旁人好, 但是齐国太子不同。” “他怎么就不同了?”秦璟煜眸光微微一黯,蹙着眉问道。 “殿下问的有些多了。”其实云珩是想说,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她差点将自己的心底话全都给说了出来。秦璟晟那件事,当真让云珩意识到自己待秦璟煜与江离是不同的,她可以确定自己对秦璟煜的的确确是有好感的,至于江离,她似乎明白,那好像只是恩情。 “我不会让你嫁给齐国太子的。”秦璟煜面色凛然地说道,话毕转身就要走,云珩见他气势汹汹地模样,定是去寻秦灏宸,连忙起身一把拉住秦璟煜。 秦璟煜被云珩这一拉,倒是愣在了原地,只听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素来不是个急性子,这是怎的了?” “因为你啊。”秦璟煜心里窝着气,听着云珩如此说,随即转过身紧紧地盯着云珩的眸子,无奈地说道。 “和亲是假,想将齐国改成秦国才是真。”云珩松开秦璟煜的胳膊,转身坐下。 秦璟煜闻言,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跟着云珩一同坐下,继而问道:“这就是你答应父皇的要求?” 云珩点点头,温声道:“反正齐国也是想打咱们,倒不如咱们先下手。” “那你直说就是了,何必得惹得我不悦。”秦璟煜撇撇嘴,像极了一个生闷气的孩子。 “奴婢想着,大概是郡主想瞧殿下吃醋的模样?”海棠忽然在一旁轻声说道,说完了便瞧见云珩瞪着她的眼神,连忙捂上了嘴。 秦璟煜闻言,面上的不悦登时烟消云散,他笑吟吟地说道:“你是不是被我的魅力所打动,开始喜欢上我了?” “你想的倒是极美的。”云珩白了他一眼,一脸鄙夷地说道。 “那你说说,为何齐国太子与我不同?”秦璟煜见云珩竟有几分小女儿姿态,心下欢喜的紧,暗自猜测是否是云珩对自己终于有了几分好感了呢? “齐国太子长得丑,不会喜欢上,殿下容貌生的绝色,人人皆喜。”云珩将目光从秦璟煜的身上移开,淡然地说道,话毕,便一口一口啜饮着茶水。 “哦,原是如此啊。”秦璟煜当真是忍不住自己的笑意,不知为何,见到如此的云珩,他脸上的笑意便忍不住,怎么都憋不住的。 “殿下,夜深了,您若是不回宫的话,若是被人发现可有的麻烦事。”云珩可不能让这个麻烦找到云家来,今夜册封两位妃子,夜里自然是要洞房花烛夜的,今日临幸谁都是抓阄而定的。 “有什么麻烦事?”秦璟煜语气里底气十足,好像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不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殿下,你的洞房花烛夜,跑到云珩院子里,这说不过去吧?”云珩蹙着眉,眼下她只希望秦璟煜赶紧走。嫡皇子册封妃子,今夜应该是十分热闹的,若是被发现秦璟煜跑了出来,那秦璟煜可难逃责骂的,若是知道了在云珩这里,那云家也要受牵连的。 “这算哪门子洞房花烛夜?两个侧妃,说白了就是妾。一不是我娶,二不是我喜欢的。再说了,便是洞房花烛夜,我只想看到你。”秦璟煜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正色地说道,一双凤眸里尽是深情,云珩能清楚的从秦璟煜的眸子里瞧见有些惊慌失措的自己,他长长地睫毛微微颤抖,恍若羽毛一般飘在云珩心底,他微微急促的呼吸,似乎有些慌乱。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月琢还琴 现已是深夜,秦璟煜已经走了,云珩也睡下了,海棠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方才云珩对秦璟煜的态度她都瞧见了,俨然不似往日那般冷冰冰的了,是不是就是说明,云珩心里也渐渐有秦璟煜了呢? 若是当真如此是不是日后二人说不定当真会在一起呢?要是他们真的能在一起的话,应当会羡煞旁人的吧。秦璟煜那般喜欢云珩,自然不会再册封妃子,眼下这两个也会直接废掉,还会将云珩捧在手心里,秦璟煜有的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她。而云珩那般重情重义之人,若是当真认定了秦璟煜,应当会倾尽毕生柔情待他好的吧? 海棠还在痴痴地想着旁的事,忽然听到外屋有脚步声,登时警惕了起来。云珩的屋子是分内外的,内屋才是她睡觉的地方,外屋是她平日歇息或者做旁的事的地方。而云珩睡觉的时候,内屋熄灯,外屋不熄灯,眼下海棠在内屋,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连忙起身悄悄地走了出去。 一个白衣男子手里抱着古琴,正在缓缓地朝着内屋,男子似乎害怕自己被发现,所以猫着腰,海棠瞧着身量,十分像凤月琢,于是轻轻唤道:“月琢公子?” 凤月琢闻言这才站起身,借着月光,海棠瞧见那人果然是凤月琢,海棠轻轻的走过去,低声说道:“这么晚了月琢公子前来有何事?” “我来还这古琴,这是陛下赏给云珩的,我若是拿走了,改日被发现云珩那里是假的,平白招麻烦,所以就玩了几日,便赶紧还回来了。”凤月琢温和一笑,低声解释道。 海棠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劳烦公子挂心了,给奴婢就好。” 话毕,凤月琢便将那古琴递给了海棠见海棠将古琴放进了内屋继而走了出来,他这才放心的打算离开,却被海棠轻声喊住,“公子留步,海棠有一事相求。” 凤月琢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海棠,继而问道:“何事?” 海棠上前几步,附在凤月琢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凤月琢脸色一变,似乎有些震惊地看着海棠,沉吟了良久才说道:“你可知若是如此说,你家殿下会如何?” 海棠点点头,一脸坚定地说道:“知道,但是这也是可以废掉她们最好的办法。” 凤月琢蹙着眉,眼底划过一抹迟疑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那么希望你家郡主嫁给你家殿下?” 海棠坚定地点点头继而说道:“郡主和殿下是一类人,殿下喜欢郡主很多年了,会待郡主极好,而郡主也并非对殿下无意,海棠只求公子能答应海棠的请求,若日后公子有需要,海棠定竭力帮公子。” 凤月琢沉吟了良久,眸子微微一黯,“你可知你这样对江离是不公平的,你只知道你的殿下付出了多少,你又知道江离为了云珩做了什么呢?” 海棠闻言并未言语,只是垂下了眸子,就当她是自私的吧,她知道江离也很喜欢云珩,也为了云珩背叛了日月明教,可是她只能蒙蔽自己的双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凤月琢见此,敛了几分眉眼间的情绪,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应了你了,日后这等事,我不会再帮,云珩跟谁在一起,喜欢谁,是她自己的事,与 旁人无干,你也不要再参与了。” “公子放心,奴婢定不会再麻烦郡主,也不会再干扰郡主的选择。”海棠感激涕零,说着就要跪下,却被凤月琢一把拉住。 “既然你有求于我,我也不会白白帮你,你也得帮我一件事。”凤月琢面色平和地说道,一双潋滟的桃花眸子在灯火的照映下更衬得俊美异常,海棠也是一个花季少女,如何能不动心呢? “公子请说。”海棠微微别开脸,轻声说道。 “这些日子,若是江离来寻云珩尽量不要让云珩知道,将他拒之门外就好。”凤月琢语气淡淡地说道。 “为何?”海棠有些不解地问。 “这是江离自己要求的,你做便是了,不必多问。”凤月琢丢下这句话人便离开了,海棠怅然地看着窗外渐渐消失不见的凤月琢,一时陷入了沉思。 “海棠,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呢?”池鱼听外屋有动静,便走了出来,瞧见海棠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外屋看着窗外,似乎心事重重地模样。 海棠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朝着池鱼望去,继而温和一笑说道:“夜里睡不着,便开着窗透透气,你睡吧,我没事儿。” 池鱼闻言便觉得海棠是因为秦璟煜册妃一时,心里有些梗所有难以入眠,思及此,便缓缓走到海棠身边,拉过海棠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继而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很多事情随缘或许会更好一些,你也不必为此事如此挂心的。” 海棠闻言唇角勾出一抹苦笑,眸子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在昏暗地灯火照映下衬得眼睑下尽是阴霾,似乎正好能衬托她的心境,“我倒不是为了殿下册封妃子一事,只是在想这些时日,不管郡主想做什么都未曾失败过,可是两国战争那并非儿戏,倘若计划失败……” 池鱼闻言眸子微微一滞,拉着海棠的手也微微一颤,一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能安慰海棠,亦或是安慰她自己。之前剿匪一事虽凶险万分,但是只要云明皓的军队能到达,趁他们不备之际,就可以攻打下来,剿匪并非难事,只是有秦璟晟从中做鬼。可攻打齐国就并非如此简单了,倘若一步走错,且不说云珩会死,连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会死伤无数的。 当她们听到云珩这个计划的时候都是吓了一跳,她们以为云珩只是想收拾收拾云府那些不老实的姨娘,让云府后宅稳定些。然后让云家在朝中地位稳固一些,仅此而已,却从未想过,她竟将手伸到了齐国去,如果野心勃勃,且不说秦灏宸会不会忌惮,便是旁人也会拿她这份野心大做文章,她倒是心大,完全不在意。 况且,此事若是成功了,那秦灏宸还会奖赏云珩一番,而云珩不缺银子亦不缺首饰衣服,那就只能在诰命上封了,眼下她已经是二品郡主,还要如何封?若是与云明皓平起平坐,那估计秦灏宸会被弹劾的奏折给埋了。 “富贵险中求,或许郡主正是应了此言吧,她此计应当不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亦不是抬高云家的身价,而是想在陛下跟前儿给二少爷求一个诰命。这些年来,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用各种法子给陛下施压 ,不许陛下过于抬举二少爷,若是陛下有意赏二少爷一个诰命,那御史台的折子都能将陛下给活生生的埋了,若此番立功,便是旁人想反对,也没什么底气反对了。”池鱼沉吟了片刻,随即轻声地说道,她鲜少发表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一说出来,竟将云珩心中所想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海棠闻言觉得池鱼说的有道理,随即点了点头,挤出一抹笑意,温声说道:“但愿如此吧,我作为咱们郡主的丫鬟,只希望郡主能好好的。”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要相信咱们郡主呀,那可是秦国镇国大将军的嫡女,虎父无犬女,咱们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的。”池鱼轻声安慰着池鱼,继而拉着海棠便进了内屋,刚进了内屋,便瞧见云珩靠着床边,许是被她们吵醒,还有几分睡眼朦胧。 “郡主您是被奴婢们吵醒了吗?”池鱼见云珩醒了,面上有几分歉意,云珩睡眠本就浅,自己与海棠在外物说了好些会儿话,估摸着是吵醒了她吧。 云珩伸手将耳边垂下的碎发掖到了耳后,继而清了清略微有些沙哑的嗓子,轻声说道:“你们说的话本郡都听到了,本郡只能说本郡没得选,哪怕是赔上了性命,此事云家也得去做,你们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能跟着郡主就好了,生与死都无妨。”海棠坚定地说道,云珩目光淡淡地看了海棠,心底不由得叹息,秦璟煜当真待海棠极好的,她能知世故而不世故,云珩当真羡慕极了她。 “奴婢自然也是,郡主对奴婢极好,奴婢自然也是个知恩的人,便是死也会跟着郡主的。”池鱼敛眉一笑,眉眼间尽是温和,落在云珩心底暖洋洋的。 “只是随口提醒你们几句罢了,怎的句句不离死的,本郡哪里舍得你们死呢,自然得将你们保护的妥妥帖帖供本郡使唤呢。”云珩低低一笑,眉眼间竟不似平日那般凌厉,平添了几分柔美,倒是别样的美。 池鱼轻声一笑,继而走到云珩身旁,“郡主身子不好,快些歇息吧。” 云珩微微颔首目光微不可见的瞥了一眼内屋的伏羲琴,继而收回了目光躺了下去,池鱼给云珩盖好了被子后,也去了一旁的软塌上歇下了,见海棠还在原地站着,只好无奈地拉过海棠的手朝着软塌那些走去,海棠这才随着池鱼一同睡下。 云珩听着一旁的软塌传来微酣声,她的思绪也飘的极远了。攻打齐国虽是立功的好事,可是一直视云家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裴家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他们必得会想尽法子打击云家的,云珩必须想个法子以其人之道才行。 裴家眼下就剩下裴临一个子嗣了,若是裴临死了,那么裴家就只能靠着裴芷榭和秦瑶莘了,而若是如此,裴家也基本就完了。不过何必如何麻烦呢?当年云明皓当兵出征,大胜而归却被裴德以叛军之罪名斩于刃下,父亲带着浴血奋战的战士们从战场上厮杀而归,他们本以为自己守护住了这个国家,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却因为秦灏宸的猜忌而死在裴德的手里。 既然裴德给父亲扣了这么一个罪名,那么有些东西云珩该还给他的,自然一点都不会少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温婉贤淑 “郡主,方才清时斋那边来人传话说,宋濂先生说了,您有一个月没去清时斋了,日后都不必再去了。”锦瑟偷瞄着云珩的脸色,声音压低了几分说道,似乎有些担忧云珩会恼,见云珩面色平和并无异常,锦鲤便大胆了几分,面上挂着几分不悦地说道:“若非府里姨娘不省心,郡主也不至于被这些事绊住了手脚,哪里至于去不了清时斋呢?” 云珩闻言将书合上,抬眸瞧了一眼锦瑟,朱唇一扬笑道:“你呀,当真是本郡的丫鬟,偏向起来倒也不寻思寻思,若你的弟子一个月不曾去上课,你恼不恼?” 锦瑟将刚洗过的果盘摆到了桌上,继而嗔了一眼锦鲤,笑意里夹杂了几分打趣之味随即说道:“那必得是恼的,只是那宋濂先生也不是什么本分人,恼了便随着他去就是了。”锦瑟对那个宋濂印象可不好,明着捧云珩,实则是想让旁人踩云珩,这种人也不配为云珩的先生。 云珩黛眉一扬,语气倒有了几分轻快,“倒也不是如此简单的,他当初既想让旁人因为嫉妒而暗里针对本郡,那他眼下捎来了这句话自然有他的用意,说不准眼下市井流言中正在传着云家嫡女与庶女一个月不去清时斋,仗着镇国大将军之位,傲气无比,不把清时斋放在眼里,这种话都会出来的。”话毕,云珩伸手在果盘中拿了一颗杨梅放到嘴里,五月的杨梅还是酸的很。 “那郡主的打算是什么?能否跟奴婢们说说,奴婢们心里也好有个底,省的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心里不踏实。”池鱼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云珩手边,语气担忧地说道。 云珩美眸闪过一抹锐色,继而伸手又拿了一颗杨梅,放入手边的茶杯中,碧螺春的茶香与梅子的香味结合在一起,倒生出几分别致的香味来。锦瑟瞧着云珩此番动作,心念电转,眸光一亮,“郡主的意思可是将杨梅比作了三小姐?” “你派个伶俐的小丫鬟出去打听一下眼下三小姐在清时斋待的如何了。”云珩拢了拢衣袖,温声说道。 “是。”锦瑟连忙应了一声,便匆匆地出去了。 海棠瞧着锦瑟渐渐远去的背影,继而收回了目光,微微叹息道:“锦瑟姐姐总是能猜到郡主的心思,奴婢们跟锦瑟姐姐衬起来倒是不灵光的很了。” 云珩闻言,美眸流转在海棠身上,抿唇浅笑,话语间带了几分嗔意:“你怎的平白嫉妒起了锦瑟那丫头?她的确是得本郡心意些,可总有些事是她做不了的,这种道理,还需本郡同你讲一讲?” “自是不必的,嫉妒倒谈不上,只是羡慕锦瑟姐姐,郡主言语一句,她便明白了郡主的心意了,不像奴婢们,总要郡主言语点拨一二句才能透彻些。”海棠连忙摇头解释道,眼底流露出的失落倒让云珩有几分心疼。 一旁给云珩研磨的锦鲤不由得娇笑着打趣道:“奴婢都跟着郡主好些年了,也做不到锦瑟那般,郡主一个眼神就会意的,你这小丫头才跟着郡主多些日子,就想猜透郡主的心思也忒贪心了些。” “可不是吗,在郡主跟前儿伺候的丫鬟也不少些,能彻彻底底得郡主心意的,也就只有锦瑟姐 姐了,你与谁争风吃醋都好些,可不能与锦瑟姐姐争风吃醋,否则那可日日夜夜都要争风吃醋,岂不是累着自己了?”池鱼亦是笑吟吟地打趣道,对于云珩偏爱锦瑟一些这件事,其实池鱼和锦鲤心底都有数,可是锦瑟也的的确确是云珩这四个丫鬟中最优秀的,做事妥帖的与云珩如出一辙,云珩想的事锦瑟基本都可以会意,即便有些不能会意的,云珩略微点拨一番便可明了。 如此称心的丫鬟,谁不喜欢呢? 闻言,刚端起茶杯的云珩美眸一滞,眼底划过一抹阴霾,几个丫鬟素来察言观色最为厉害,再加上跟着云珩时间久了,云珩如何是不悦了,一瞧便知。见此,几个丫鬟,连忙敛去面上的笑意,登时噤了声。 “池鱼,你同池宛一起长大,她可会些武功?”云珩忽然没由头地问道。 池鱼沉吟了良久,似乎是在努力的回忆往事,最后摇了摇头,十分肯定地说道:“池宛绝对不会武的,她虽身子骨壮实些,可也架不住那些怪物的袭击。” 云珩却微微蹙起黛眉,摇了摇头说道:“心里总是隐隐地觉得,池宛没有死。” 闻言,锦鲤面色一变,登时收了手不研磨了,走到池鱼身旁,面色紧张地对云珩说道:“她若是没有死,这么久不出现,那岂不是在暗里密谋着什么?” 海棠在云府待了一年,自然是认得池宛的,只是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一个沉默寡言,瞧起来很是本分的一个丫鬟,怎的在锦鲤口中,她似乎是一个极其不忠心的丫鬟呢? “池宛不是一个挺本分的丫鬟吗?为什么会密谋什么呢?”海棠有些不解地问道,她余光似乎瞧见池鱼有些黯然地眸子,心底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同池鱼一样,自小便照顾郡主,一开始只是个沉默寡言,瞧着老实本分的小丫鬟,院儿里的丫鬟嬷嬷虽与她话不多,但是对她印象都还不错。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丫鬟就被三小姐收买了,平日里瞧着温和无害,实际上算是三小姐的王牌,若是三小姐走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用到她,不过咱们郡主聪慧,也没给她机会。”锦鲤觉得海棠既是云珩身边的一等丫鬟,这种事自然也是应该知道,便温声解释道。 海棠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说道:“那她既然是三小姐的王牌,就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啊,即便池宛同池鱼一起长大,可是池宛既然敢投靠三小姐,那么她想做的事自然是瞒得住池鱼的。” “若按你这么说的话,很有可能池宛背着池鱼做了很多事,但是因为池鱼相信池宛,所以从未怀疑过,自然也就没有察觉过?”锦鲤沉吟了片刻,杏眸登时亮了几分,似乎是因自己的聪慧所欣喜。 “大概是吧,因为相信,从未怀疑过,现在想想池宛做的很多事都很可疑,实在是过于相信所以忽略了。”只要提到池宛,池鱼的心底就是一片悲凉,她想过旁人会背叛云珩,却一直没有想过会是池宛。 云珩在一旁喝着梅子碧螺春,许是第一次尝试如此的茶香,倒有几分别致,眉眼间也泛着盈盈笑意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别挂心了,眼下你也可以将海棠当做你的妹妹。” 海棠闻言,登时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呀,奴婢心里也十分喜欢池鱼呢。” “你瞧你,郡主都说让你做我的妹妹,你怎的还直唤我的名字?”池鱼眉眼一弯,佯怒道。 “哎哟,池鱼姐姐可别恼,都快妹妹这小嘴不会讨姐姐欢喜,姐姐可别跟妹妹计较。”海棠一边笑着,一边对着池鱼侧着福了福身,算是表达敬意了。侧着福身算是半礼,既不会显得有些逾矩,又不会落了池鱼的身价,倒也开得起这玩笑。 说话间,锦瑟便回来了,她其实唤一个小丫鬟去打听事就好了,但是她有些急于知道市井如何传言此事,所以便在外苑候着,一直等到那个小丫鬟回来。 “如何了?”锦鲤见锦瑟面色并不好,心底也有几分紧张。 锦瑟进了屋,对着云珩福了福身,这才说道:“按说清时斋的事,市井百姓鲜少会知道,能知道的都是清时斋允许市井百姓知道的。而眼下,市井流言中将郡主与三小姐作了一个对比,说郡主身为嫡女却骄傲自负,而三小姐为庶女,却温和有礼,温婉贤淑,心地善良,容貌清丽惹人喜爱,总是都是一些对三小姐有利的传言,还说三小姐是个小才女,作出的诗虽比不得郡主,但是想起郡主骄傲自负,再好的诗句也无法对郡主这等女子有喜爱之心。” “郡主容貌倾国倾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计谋与权策都是上乘之人,岂用得着那些无知的市井百姓喜欢?”海棠闻言,登时便恼了起来。 云珩在一旁低低地笑了起来,她眉眼一弯,笑靥如花地说道:“三妹妹这次可当真是聪明极了,利用市井流言让自己成为众人眼中的明月,与本郡这个嫡姐成了鲜明的对比呢。” “她踩着郡主往上爬,也不怕摔断腿!”池鱼有些恼火地说道,云漪阳果然是个不老实的,即便是被逐出云府,还是要闹些妖出来给云珩添些堵才好。 “她这种事也没少做,这些姑且让她先踩着吧,她若是再不借着本郡网上爬一爬,那她估摸着这辈子可就完了。”云珩笑盈盈地说道,眼底竟没有半分不悦,竟还有几分欢喜。 “那她诗句写的好这等名声是如何来的?莫不是寻旁人代替她写的?”锦鲤不由得猜测道,云漪阳那种脑子里只想着如何打扮自己,让自己皮囊出挑之外,她的内在基本没有在意过,锦鲤可不信她会自己写诗。 “清时斋不是有条规定,凡是成绩优异的学子,便可不缴纳束脩就可以读书,那么自然清时斋里不乏穷苦人家的孩子。用一句略微有些跑偏的诗句来说,那便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家里必定有卧病在床的长辈,云漪阳平日里银两比本郡还多,随便拿出些就够救条人命了,为了救家中长辈,即便是这种委屈自然也是受得起的。”云珩面色淡然地说道,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其实这种事,并非云漪阳自己能做出来,旁的名门闺秀为了捧自家的嫡女也会如此做,所以当初云珩作那首诗的时候若非都是与战事有关,那必然是会被说成找人代写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夫人叙话 “那郡主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池鱼蹙着秀眉,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许是心里着急喉咙有些发干,说出的话竟带着微微的沙哑。 锦鲤垂下了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许是如何也想不出个法子,一张俏脸皱成了苦巴巴地模样,倒是惹人怜爱的紧。胸腔空有一番怒气,却想不出个法子来,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郡主今日要不去清时斋瞧瞧?总比不出面什么都不说的好些。” 锦瑟见云珩闻言并无言语,只是眉眼温和地吃着杨梅,似乎此事与她无关一般,思量了片刻便觉得云珩自己心底应是有主意,倒不如噤着声好些。其他丫鬟见锦瑟不言语,自然都是不愿多言,毕竟都怕没能说到云珩身上,被云珩驳了颜面,倒是有几分窘迫。 云珩似是感觉到屋内无人言语,便忍不住低低一笑,继而抬眸望向了内苑。五月已是快要入夏的季节了,外面暖阳高照,落在内苑的花草建筑上倒是平添了几分生机,便是瞧着都有了几分好心情。内苑的海棠树愈来愈高了,满苑的海棠花瓣迎风飘扬,落在池塘里,落在内苑石桌上,美的令人咂舌。 许是这幅美景让云珩兴致也来了几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继而微微晃了晃酸痛肩膀笑吟吟地说道:“今儿个天儿不错,出去瞧瞧。”话毕,人便已经走出了屋内,身后的丫鬟连忙快步跟上。 她还未走出内苑,便迎面遇到了云老夫人身边的腊梅,她见云珩朝着外面走,瞧着模样应是要出去,便略带笑意上前福了福身,说道:“郡主,老夫人请郡主过去叙叙话。” 腊梅是云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在府里都甚是得脸面,只是此人明里暗里帮衬过苏绮乐,云珩对她的印象并不好,甚至想过一并处理掉这个丫鬟。 云珩面上原本挂着疏离的笑意,闻言一双凤眸里登时满是肃杀的寒意,她朱唇微抿,似乎有些为难,却又一副不敢言的模样。 素来懂得察言观色的腊梅如何瞧不出云珩情绪这瞬间的变化?只是她故作瞧不出,不会开口问云珩是有何事,而是等着云珩自己说她不愿意去,那她就可以回去狠狠地告云珩一状了。反正眼下老夫人对云珩也是满腹怨言,只不过碍于云明皓并不想对云珩动手罢了。若是再添一笔罪状,让老夫人彻底对云珩寒了心,将她处死才是最好的。 腊梅心底厌恶云珩不是没有道理的,老夫人虽待她极好,但是老夫人是名门闺秀,做事是有规矩的,待她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在府里得脸些,实质性的物件,并无几件。倒是苏绮乐,平日里便会拿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往腊梅那边儿送,腊梅虽不能当真老夫人的面穿,但是留着卖银子,日后嫁人了,也能添置个不错的嫁妆。 如今可好,苏绮乐被遣送到农庄,府里说是秋姨娘当家,可是秋姨娘办事还不如云珩身边的大丫鬟,只要是眼睛不瞎就能瞧出府里早已是云珩一人独大了。骄傲自负不说,还对老夫人这等长辈各种不敬,实在令人厌恶。 “好些日子未去瞧瞧祖母了,总得备些礼物才是呢。”云珩黛眉微蹙,一张俏脸上布满愁云。 “那倒不必的,郡主能过去便是对老夫人最好的礼物了。”腊梅垂眸说道,瞧着模样谦卑,实则是不想多瞧云珩那张脸。腊梅是女子,面对云珩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心底自然嫉妒的发狂。 云珩微微颔首低低地应了一声,继而缓缓向前走去,路过腊梅的时候,语气轻快地说道:“腊梅这么讨厌本郡 ,不如去与苏姨娘做伴儿。” 话毕,便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腊梅在原地面色一变眼底划过一抹恼火,可是她只是一个丫鬟,倘若将心底的恼火倾泻而出,与云珩有了正面冲突,那么吃亏的,倒霉的一定是腊梅,她只能将心底的不悦藏起来,挂上温和的笑容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云珩走走停停,哪里想是去拜见老夫人,简直是在散步,瞧见路边的花好看,云珩便过去细细把玩半天。瞧见凉亭下的水池锦鲤有的欢快,她能瞧个小半日。腊梅这一路几乎要气炸了肺,可是却只能挂着温和的笑意连一句话都不敢言语,只能瞧着云珩跟她身边的丫鬟谈笑。 云珩的幽篁苑到老夫人的临水斋距离都不到半刻,云珩却生生将这段路走出了一炷香的时辰,临水斋的老夫人坐等云珩不来,右等云珩还是不来,心底一惊急的有些窝火了。 等到云珩到临水斋的时候,一进门便瞧见云老夫人黑着一张脸,似乎很是不悦,见云珩来了,也言语只是一双鹰眸死死盯着云珩,凌厉地气势似乎想震慑住云珩,云珩却熟视无睹的上前福了福身,垂着眸子淡然道:“云珩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心底正气着呢,自然不会搭她的话,她靠在软塌上别过脸去,板着一张脸,任谁都能瞧出来老夫人心底窝火极了。云珩见老夫人并不唤她起身,随即身子微微一晃,竟险些栽倒在地。 老夫人见云珩拿出如此娇柔地模样,脸色更黑了,一旁的腊梅也暗里剜了云珩一眼,不知在心里如何骂着云珩呢。 “祖母唤云珩过来,就是为了让云珩在这儿站着吗?”云珩被锦瑟搀着,脸色微微泛白,似乎有些熬不住地模样。 云老夫人闻言,脸色登时垮了下来,气的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想到自己毕竟出自名门世家,总不能失了仪态,调整好心情好,这才指着云珩,语气略带恼火地说道:“我让腊梅去请你,恭恭敬敬地请你过来叙话,你倒好半刻不到的路程,你用了一炷香的时辰,你若是不愿来临水斋就给我滚出云家,现在云家家主虽是你父亲,可我是他母亲,他胆敢不听我的试试看!” 云珩轻轻推开锦瑟,眉眼一弯,语气中带足了挑衅的意味说道:“难道祖母觉得,云珩这个二品郡主离了云家会饿死吗?祖母有话就直说吧,祖母素来不待见我,我倒也习惯了,若是为了云漪阳的事,祖母不必同我商议,她有的是能耐,能自己回来。” “阳儿的事我半分都不会指望你的,今日唤你过来只是问问你关于四皇子一事。”云老夫人冷着脸蹙着眉,似乎多瞧云珩一眼都不愿。 “祖母想问什么便直接问吧。”云珩淡淡地说道。 “九皇子当真为了你杀了四皇子?”云老夫人提及此事眉心蹙的更紧了些,手指也微微攥紧了些,似乎有些紧张。 云珩颔首说道:“对。” “陛下也放过了你们?”云老夫人面色变了变,继续问道。 “对,不过我答应了陛下一些条件。”云珩继续应道。 “什么条件?”云老夫人闻言,紧张的将身子都往前探了探。 “假和亲,攻齐国。”云珩缓缓地说道。 闻言,云老夫人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原本向前探了探的身子,在听到这句话时,登时颓靡地坐在原地,瞬间苍老了许多,云老夫人面上的表情丰富的让云珩都有些诧异。从震惊到懊恼,从懊恼到不解,再从不解到失望,最后从失望 变成了欣喜。 “你既然要帮着陛下攻打齐国,那你日后的地位会愈来愈高,祖母不求你旁的,只求你能容得下阳儿就好。”云老夫人登时敛了几分身上的戾气,叹息道。 “只要祖母能让她本本分分的,云珩自然容得下她的。”云珩对于云老夫人突然的转变心底虽疑惑,却也不会多问,云老夫人那般瞧不上她,便是云珩问出口了,云老夫人也不一定会说,云珩何必讨那个没趣儿呢? “会的,我一定会让她本本分分的,但是你也得本本分分的,不许再在这后宅惹是生非,你做的那些事你父亲不舍得说你,我也就懒得言语,但是并不代表你做的事就无人知道了。”老夫人满口答应,后来似乎感觉自己答应的有些爽快,连忙多添了几句,让自己瞧着还是有几分云家老夫人的气势。 云珩闻言,只是温和一笑说道:“祖母还有旁的事吗?若是没有的话,我就替祖母去瞧瞧三妹妹,许久未曾瞧见她了,还是有几分想念的。” 闻言,老夫人面色一沉,蹙着眉嘱咐道:“她还是一个孩子,说的话若是不中听,你莫要往心里去,也莫要给她脸色瞧。” “我既然答应了祖母能容下三妹妹,就绝对食言,祖母放心就好了,云珩先退下了。”云珩嫣然一笑,便退了下去。 云珩出了临水斋后,海棠就不由得暗暗地在云珩耳边说道:“郡主不觉得方才郡主应完老夫人那几个问题后,老夫人的态度明显就温和许多了吗?原来老夫人也是势利眼呀。” “海棠!说什么胡话呢!”锦瑟低声斥道,眉眼间似乎有些不悦,眼下离临水斋并不远,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老夫人的人,云珩如何不敬老夫人,云珩自有她自己的理由,本就是老夫人无理偏向云漪阳,又怎能奢望云珩恭恭敬敬地待她?但是海棠一个丫鬟掺和什么? 海棠闻言,也自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了,云珩见此,轻声一笑说道:“无妨,你说的没错的,她本就是个势利眼的人。” 这话云珩说已经是不敬,但是她毕竟是云府的主子,说也就罢了,旁人可是不敢应和的,所以云珩此话说完,无一人敢应话,都垂着头跟在云珩身上,一言不发。 云珩出了临水斋后,便直接唤了云府的马车往清时斋去了,马车车夫站在马车旁,垂着头不敢抬头瞧云珩,云珩可是云家嫡女身份尊贵,这种普通下人是不可以抬头直视云珩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马车缓缓驶离云府,云珩靠在马车的软塌上,不知在思量着什么,纤手不停的摆弄着手里的血月镯,似乎心事重重地模样,一路上,云珩都未曾言语几句,几个小丫鬟也只是窃窃私语几句,也未敢多言。 “吁”马车缓缓停下,云珩还未下马车,便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在人群的议论声中,似乎有哭声。云珩微微蹙了蹙眉,并没有下马车,只是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 “呵,一个穷酸的货色,也想跟我争?你当真是活腻歪了吧?”一个女子恶狠狠地怒斥道。 “一身的穷酸气还想撕周榜,当真好笑!”一旁的女子毫不顾忌地取笑道。 “穷酸的小贱人,你可知道你冲撞的人是谁?那可是光禄寺卿家的嫡女,你呀可倒了大霉了!”此女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声哄笑,不过哄笑之中也确有人替那被欺负的女子说话,可不过是寥寥几人,早已湮没人海。 第二百四十八章 跋扈之女 “这周榜摆在这里,我有何撕不得的,我不过就是家里穷了些,我又哪里比你们差?你们何至于如此羞辱我?”被欺负的女子声音哽咽,似乎已经哭了。 “哪里比我们差?你出身差就一辈子的差!” “小贱人还敢顶嘴,是皮痒了吧!” “郡主,要奴婢下去说说吗?”锦瑟听着外面的嘈杂声,有些不悦地蹙了蹙眉,继而转过脸,轻声问着云珩。 云珩摇了摇头,指了指池鱼说道:“让池鱼去吧。” 池鱼见云珩居然点名让自己去,欣喜地不得了,可欣喜没多久便垂下脸来,“外面那个可是光禄寺卿的女儿,奴婢一个丫鬟,哪里说得她?” “输什么不能输气势,况且本郡在这儿呢你怕什么?”云珩歪头轻笑着眼底,眼底地无奈倒有几分小俏皮。 想想云珩一品镇国大将军嫡女,当朝二品郡主,哪一个搬出来不压死了光禄寺卿?还怕他的女儿?思及此,池鱼便壮着胆子下了马车。 一旁有人瞧见从马车上下了一个女子,衣着布料竟是绸缎,那么贵的布料,若非大户人家哪里穿得起的?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子不太合适吧?况且你们都是名门闺秀,如此粗鲁,也不怕失了仪态?”池鱼缓缓走近人群,端庄大气的气质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她嘴角噙着笑意,池鱼模样本就俊,又得以好的装扮,倒是出挑的很。 “你是谁?”那些女子从未见过池鱼,见她穿着打扮略有几分贵气,语气便不由得收敛了几分。 “这位小姐不必管我是谁,我只是想替这位姑娘讨个公道罢了,既然这里贴了周榜,那便人人撕得的,为何她就不行?”池鱼敛去面上的笑意,语气中带了几分气势,让人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压迫。 “说她不行就不行,问你是谁也不说,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孽障罢了,当真好笑,敢在本小姐面前指手画脚,若是惹恼了本小姐,本小姐跟父亲告状,让你们全家完蛋!”光禄寺卿的嫡女沈婉儿冷笑一声,并不理会池鱼,继续对那个女子拳打脚踢。 池鱼一时吃瘪,竟言语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气鼓鼓地瞪着沈婉儿,听着那个被欺负的女子哭喊地声音,池鱼真恨自己不会武。 “你这样欺负一个女子,也不怕自己的名声不好听吗?”池鱼气急,怒道。 “怎么?你想跟她一起挨打?瞧着你穿着打扮有几分架势,说说自己是哪家的,本小姐今日记住你了,来日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沈婉儿见池鱼不敢言语,便以为池鱼自家的官没有沈婉儿的高,所以不敢多言,便变本加厉地说着。 沈婉儿见池鱼面色有些窘迫并不应话,随即大笑道:“本小姐满心以为你是个小姐,没想到是个小妾啊!” “沈小姐慎言!我清清白白的姑娘,怎的落在你口里就是小妾了,你言语如此粗鲁,当真不知清时斋为何会收你这般的女子!”池鱼见那女子哭声愈来愈大,心里当真恼火极了,便口不择言地说道。 话音刚落,沈婉儿便变了脸色,似是动了怒,抬手便要打池鱼,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沈婉儿盯着那个握着自己手的女子,女子手劲儿极其大,似乎是练过武的人。 “放肆!你给我松开!松开!你捏疼我了!你再不松开我就告诉我父亲,让你们全家都死绝!”沈婉儿被捏的又疼又气,不由得张口便骂道。 一旁的看 客闻言,便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自打这沈良做了光禄寺卿后,她这个女儿仗着自己父亲的官职,十分蛮横,便是有人瞧不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清时斋里一品高官之女并无几个,颦儿眼下也不来了,只剩下一个明华妤,而沈婉儿在明华妤跟前儿也不敢造次的。 “你倒是好大的口气呢。”云珩轻笑着说道,她眉眼一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又带着几分轻快。云珩出现在众人前那一瞬间,众人眼睛皆是一亮,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眸攀兮,一袭白衣衬的恍若谪仙下凡,这才当之无愧是倾国倾城之色,众人见过明华妤和颦儿都叹一声绝世容颜,可跟眼前的女子比起来,竟少了几分韵味。 “呵,今儿还真是热闹呢,你又是谁?仗着自己模样生的漂亮的狐狸精,跑到我跟前儿来嘚瑟了?”沈婉儿素来自诩容貌艳丽,方才瞧见周围那些男子见了云珩简直跟见到了毕生所爱的时候,她简直恨的牙痒。 云珩笑而不语,对锦鲤使了个眼色,锦鲤三下五除二将那些欺负那个穷苦女子小姐丫鬟全给撂倒了,再瞧那个女子的时候,已经是浑身淤青了,锦鲤心疼地不行,谁家不是从穷苦的时候过来的呢?即便是现在秦国权势最大的云家,往上几辈算算,也是从穷苦过来的。 锦鲤伏下身子,轻声对那个女子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上药,不然留疤了就不好了。” 那女子看了一眼锦鲤,见她笑的温和,又是方才救自己的人,于是擦了擦眼泪,低声地说了一声:“谢谢。”便跟着锦鲤去了马车那边了。 “今日这笔账你可别想一笔勾销了,敢当着我的面把人给劫了,你几个意思!还有你这个丫鬟到底松不松手!”沈婉儿气的几乎是在咆哮,毫无名门闺秀之风度。 云珩嫣然一笑,对海棠说道:“海棠,松开她吧。” 海棠刚松开沈婉儿,沈婉儿便冲上来要打云珩,却被海棠一把拽住,气的沈婉儿几乎像一只野兽一般大叫,嘴里不时骂着市井才会骂的那些脏话,当真不堪入耳。这时从不远处又来了一辆马车,瞧着马车精致的模样,应该也是个富贵人家。不多时,从马车让下来了一个少女,少女模样妖妖冶冶,可眼底确实掩不住的天真与灵动,此人是颦儿,先前经常来清时斋,他们自然认得的。 沈婉儿瞧见了颦儿,立刻收敛了,对着颦儿温和一笑,颦儿原本朝着这边走着,忽然眸光一亮,笑吟吟地看着沈婉儿这边的方向,众人心中皆在想这沈婉儿何时与颦儿关系这般好了? 谁知颦儿快步走过来,拉过云珩的手,笑嘻嘻地说道:“你怎么来啦!” “今日无事便过来瞧瞧。”云珩抿唇一笑,眉眼间的温和在阳光的照耀下衬得平添了几分水光潋滟地媚意,勾的人移不开眼。 “我也是,没想到一来就能碰到你,当真是极好的。”颦儿笑吟吟地说道,话毕便拉着云珩要往里面走,忽然瞧见海棠拉着沈婉儿的手,而沈婉儿方才似乎在冲着云珩大喊大叫。 众人瞧着这架势,原来是颦儿与这位白衣姑娘要好的很呢,那这白衣姑娘也并非善类了,颦儿那姑娘的性子可不是一般人伺候的了的。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冲着她大喊大叫,还骂她?”颦儿美眸因为震惊而瞪得有些圆,她指了指云珩,眼底有笑意,却硬憋着不笑。 “没,没有,只是她欺负我,瞧不起父亲的官职,所以我就骂了 她几句。”沈婉儿在颦儿跟前那气势立刻就弱了下去,说话都不敢抬头了,声音更是细弱蚊呐。 “你都说什么了?”颦儿越想越好笑,不由得回头瞥了一眼云珩,见云珩一脸的无奈地模样,她更是想笑了,她当真不知在这秦国除了云珩她爹,还有谁敢当着云珩的面这么骂云珩的?况且云珩她爹拿她简直当公主伺候,也不对,云珩的身份在秦国也就是个公主了,她爹怎么舍得骂她。 沈婉儿当着颦儿的面自然不敢重复自己的那番话,只能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沈婉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旁气的黑了脸的海棠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气嘟嘟地说道:“说什么要我们全家完蛋,要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要我们全家死绝,还有那些市井脏话,奴婢学不出来。” 闻言,颦儿“噗嗤”一声,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沈婉儿说道:“沈婉儿啊沈婉儿我当真是小瞧你了,以前以为你就是蛮横了些,还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眼下你简直鼻孔看人啊。你这话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是吧?那你可知你若是跟我说这些话,是免不了扒层皮,你跟她说这些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沈婉儿闻言,心里便有些虚了,她抬起头看了云珩一眼,这才瞧出云珩身上不管是衣服还是首饰都是极其昂贵的,沈婉儿心底一滞,便知道自己一定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她颤着声音说道:“不知道。” “就是死啊。”颦儿笑意里带了几分讥讽,用指头狠狠地戳了沈婉儿的额头冷笑道:“你这小妞儿这段日子挺横的啊?听说你在清时斋里见人不爽就欺负是吧?见人就比爹是吧?那你有本事让你爹欺负欺负我爹啊!” 颦儿的话陡然凌厉了起来,眉眼间都带着掩不住的恼火之意,一旁的人虽都不敢说话,可心里都爽得很,沈婉儿整日骄纵跋扈,而清时斋里高官之女一般不往清时斋里送,都会去请极其好的先生在府里教,所以高官之女鲜少来清时斋,也就造成了光禄寺卿之女横行霸道的场面。 “没有见人就欺负,颦儿你一定是听得谣言,都是那些人欺负我,我才反击的。”沈婉儿眼下还装着委屈巴巴地模样给颦儿看,颦儿自小在何湘眉身边多一些,这些不够颦儿剔牙的伎俩,颦儿都不想多看一眼。 颦儿闻言剜了沈婉儿一眼继而说道:“你别叫我颦儿,不是谁都能喊我颦儿的知道吗?除了我亲人,除了陛下娘娘,除了我身后你说要她全家死绝这位,都不能喊。哦对了,跟你废了半天口舌,死也得让你死个明白,知道她是谁吗?” 沈婉儿摇了摇头,眼底已经有些惊慌之意了,颦儿对沈婉儿的惊慌之意很满意,还知道害怕,脑子还没彻底坏透。 “我记得咱们秦国姓云的世家就一家吧?”颦儿语气故作淡然,她要的就是她淡然旁边人震惊地模样,有种别样的爽。 沈婉儿闻言,登时面如死灰,一旁那些人闻言面色一个个皆是大变,瞧着云珩的眼神里除了敬畏就是忌惮。 “我知道你在奢望她是个庶女,只可惜让你失望了。”颦儿言语间的讽刺恍若一根刺扎在沈婉儿的心底,颦儿拉过云珩眉眼一弯笑道:“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云珩,父亲是一品镇国大将军,自己是二品郡主,位同副将。沈婉儿,死的明白了吗?” 沈婉儿脸色惨白,猛地跪下,一旁的人也都纷纷跪下,云珩身负二品诰命,没有诰命之人行大礼很妥帖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才女如霜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是口无遮拦,是我嚣张跋扈,我这张嘴就是欠打!”沈婉儿说罢,便开始抽自己的嘴巴,一边嚎啕大哭。 沈婉儿太清楚云家在秦国是什么地位了,那是跺跺脚响三下的地位,即便不是云将军亲自灭了沈家,单凭自己当街辱骂当朝二品陛下亲封郡主,她就已经够死好几回的了。 “且不说她身负诰命就能将你弄死,陛下自己亲封的郡主,自己还欣赏的不得了呢,到你这儿反倒挨了骂,你觉得陛下心里会怎么想?他是不是觉得你如此针对云珩,就是针对他呀?”颦儿越说越气,这个小丫头平日里蛮横些,她颦儿都懒得管了,眼下骂到云珩跟前儿来了,颦儿不打她完全是照顾自己的名声,照顾何家的名声罢了,不然依着颦儿的性子,能将沈婉儿这张脸给打的她母亲都认不出她来。 沈婉儿见此连忙往云珩那边挪,哭的梨花带雨但是云珩却丝毫怜悯不起来,伸手就要抱住云珩的腿时却被海棠一脚踹开,云珩也懒得在沈婉儿这里费时间了,随即转过头对着锦鲤招了招手,锦鲤便带着那个女子走了过来。 “本郡是武将世家,懂得快意恩仇却不懂慈悲怜悯,今日你若是说你原谅她,那本郡也原谅她,今日你若不原谅她,那么本郡会有本郡的方式让她死,全凭你的一句话。”云珩眼底泛着肃杀,方才温和妩媚似乎只是幻觉,眼下这般盛气凌人的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家嫡女。 那女子死死盯着地上的沈婉儿,看着沈婉儿跪在地上哭着求着自己放过她,似乎想到自己每一次被她欺负的时候,都是这么哭着的,可是她放过自己了吗?没有,如果今日自己放过了她,那么她今日所受的屈辱都会变本加厉的还到自己头上,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干脆点! “不原谅!绝不原谅!”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恨意,云珩竟有几分熟悉之意,那是一抹很熟悉的恨意,可以摧垮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 “海棠。”云珩冷声唤道。 “奴婢在。”海棠等的就是这一刻,眼底的欣喜已经藏不住了。 “大白天的见了血也不好,就不如将她送到军营里充军妓吧。”云珩眉眼间泛着凛冽地寒意,此言一出虽让旁人有些震惊,却并不觉得云珩处罚的有问题,沈婉儿闻言,哭的仿佛要被杀了一般,一直给云珩磕头让云珩放过她。 “那是送到将军的军营还是九殿下的?”海棠不往伤口撒盐地问道。 云珩沉吟了半晌说道:“九殿下的吧,父亲身边的将士都跟着父亲很多年了,妻子孩子都有了,九殿下身边的将士年少气盛,本郡想着会更适合沈小姐一些。” “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沈婉儿哭的几乎快要断了气,伸手要抓云珩的衣袖,又被海棠踢开。 云珩冷笑一声,厉声斥道:“你求本郡,本郡就要放了你?那你欺负她的时候可想过放过她?今日因为本郡身份比你高,你才知错,不然你会知错吗?对于替她说话的人你便那般出言辱骂,你这种人活着除了会给旁人带来困扰还会做什么?” 云珩对着沈婉儿说完,又指着方才跟着沈婉儿一起欺负的人的几个小姐,眼底的寒意让人心底不由得发憷,“本郡告诉你们,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但并不代表你们就没事了,倘若日后本郡再听到你们在清时斋里欺负 旁人,就跟她一样的下场!清时斋本就是学习的地方,被你们这些人弄成了什么模样?自己屁都不是一样,还不许旁人上进了吗!” 话毕,拉着颦儿和那位被欺负的姑娘就往清时斋里走,海棠留下将沈婉儿送到军营,其他几个丫鬟便跟着云珩一同进了清时斋,送沈婉儿这种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海棠一只手就够了。 “沈大小姐,是要奴婢将您打晕了送过去呢?还是您自己上郡主的马车,享受一下再死呢?”海棠面色阴沉地说道。 沈婉儿自知死期已到,敛了眼泪,哽咽着说道:“你把我打晕吧,最好直接把我打死!” “你放心,奴婢练武十年,这点准头还是有的,不会死人的。”海棠冷笑一声,抬手便将沈婉儿打晕扛走,丢进了云珩的马车上,便让车夫朝着秦璟煜的军营那边去了。 云珩这边进了清时斋之后,她便检查了一下那女子身上的伤,见锦鲤将那女子的伤口都处理的极好,她这才放下心来,继而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如霜,谢谢郡主相救,如霜感激不尽。”李如霜声音哽咽地说道,眼底尽是泪水,说罢就要给云珩跪下,云珩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你不必谢本郡,好好读书才是最重要的。”云珩温和一笑说道,眼前的李如霜虽容貌不出挑,但是那一双眸子里的坚韧与不甘,让云珩很欣赏她。 李如霜闻言自嘲一笑说道:“只恨我自己不是个男子,若是男子能考取个功名,也不必日日受打受骂,也能治好母亲的病了。” 云珩闻言眸光闪过一抹锐色,这个姑娘不简单,自己方才帮了她,眼下便在自己跟前儿说这种话,想博取自己的同情,说出自己愿意提拔她这等话来。云珩欣赏归欣赏,可是她这块垫脚石太高了,虽不是一步登天,可也是旁人遥不可及的,她不会轻易提拔任何人的。 她要提拔的人,第一骨子里就不肯服输,懂得隐忍。第二有可被提拔的资质。第三,绝不会背叛云珩。 “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相信你自己。”云珩并未出言要提拔李如霜,李如霜心底虽失落,却也明白眼前的女子果然不是平白可以身居高位的。思及此,李如霜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云珩注意到自己,并且肯提拔自己! 颦儿在一旁摇了摇云珩的手,俏脸扬起笑道:“你今日来此可是为了瞧云漪阳?” 云珩笑意中夹杂了几分无奈道:“祖母不放心,嘱咐我过来瞧瞧,怕她过得不好,吃的不好,用的不好,都是平日里祖母惯坏了的。” “你是云漪阳的姐姐?”李如霜忽然有些诧异地问道,随即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糊涂了,这咸阳姓云的也不顾几家,做了官的也就一家,能来清时斋,还能花钱如此大手大脚的,必定是官家的了。 “怎的?你认识她?”瞧着李如霜的模样,云珩心底便可以笃定,李如霜就是云漪阳诗句的代写人。 李如霜沉吟半晌,随即垂眸轻声道:“不算认识,帮她写了几首诗。” “原来你就是她的代写人啊。”颦儿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嘛,云漪阳那种人怎么可能自己肚子里有墨水,必定是请旁人来写的,她竟是猜的一点都没错。 云珩闻言故怔了半晌,随即又几分尴尬一笑说道:“阳儿这孩子素来喜欢名声这类的身外之 物,你倒也别在意,本郡会说她的。”继而云珩顿了顿又说道:“她可是给了你银子?” 李如霜点了点头,眼底泛着一抹难过,就好像是被打赏的乞丐一般,不甘不愿,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办法抗拒这份打赏,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穿,可是她的母亲重病在床,她需要这笔银子救自己的母亲。 “给了你多少?”云珩继续问道。 “二十两。”李如霜说道。 云珩微微颔首,转过头从锦瑟腰间拿下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沉甸甸的银子,似乎比云漪阳给她的还要多很多,云珩手里握着那些银子淡然地说道:“本郡不会平白无故怜悯任何人,但也不会强人所难,这里面是三十五两银子,够你和你的母亲衣食无忧半辈子了,但是你得帮本郡做一件事。” 李如霜迟疑了良久,继而点了点头说道:“郡主请说。” 云珩伏在李如霜耳边低语了几句,李如霜怔了半晌,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 “你将阳儿的银子还给她吧,她一个人在这清时斋过得也不容易,需要那些银子。”云珩将那荷包递给了李如霜,继而说道。 “好,我这就回家去拿。”李如霜说罢,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云珩和颦儿看着李如霜渐渐远去的背影,颦儿不由得撇撇嘴说道:“她不是什么善茬,不好利用的,你确定?” 云珩嗤笑一声,转过身向前走去,颦儿连忙跟上,“我现在也没打算利用她,只是让她明白我想要提拔她,她就可以一步登天,但是同理,本郡不会轻易提拔她,眼下她应该满脑子都是往上爬,然后报复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云漪阳也算在内的,我只不过是想找个人牵制一下云漪阳罢了。” “牵制云漪阳你不就可以吗?”颦儿蹙了蹙黛眉,眉眼间有几分不解。 云珩忽然止住了脚步,她眼底划过一抹复杂,“我并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但我又不希望这个自小便踩着我,欺负我的人好过。” “那件事我听我父亲说了一些,他也是听你的父亲说的,我方才你就想跟你说此事的,一直没有空隙。你可知你若是出了秦国,你的小命能不能保下全靠天命,而且……”颦儿蹙着黛眉,满面愁容地说道。 “而且什么?”云珩疑惑地问道。 “而且那个齐国太子并非善类,在齐国基本就是九殿下一般人物的存在,只是堪比九殿下那是远远比不上的。但是此人有勇有谋,有胆有识,并不一定会派旁人替他来的,若是他自己前来,并不一定会像你说的那般顺利的,你可有想过?”颦儿黛眉愈蹙愈紧,语气也愈来愈快,她的眉眼间除了焦急便是担忧,两国交战必有死伤,而云珩作为和亲郡主,那必定是第一个死的啊! “我告诉我的父亲的,是一切顺利的计划,可是战场上千变万化,终其还是要以不变应万变,既然原本就是要我去和亲,那么和亲就是了。”云珩唇角一弯,眼底的笑意有几分诡异之色。 “你真的要和亲?那九殿下还不得把齐国太子脑子给割下来?”颦儿气急,声音也大了几分,还好这边没什么人,不让旁人听到估计又要闲言碎语了。 云珩嗔了颦儿一眼,轻声说道:“这可是我的底牌,哪能轻易亮给你呢?反正我不会去和亲的,你放心便好了。”话毕,便拉着颦儿往清时斋里走。 第二百五十章 漪阳转性 云珩寻了个小厮带着她去了云漪阳的院落,而颦儿则是去寻宋濂了,交这些日子宋濂给她布置的课业,颦儿虽心里很不喜欢宋濂,但是架不住颦儿母亲萧氏爱慕虚荣,要颦儿好好的在清时斋表现,争取将好名声远播在外。 其实颦儿的母亲很是希望颦儿能嫁给秦璟煜的,因为秦璟煜是嫡子,大概也就在这一两年内便会成为东宫之主,萧氏自然希望颦儿能成为太子妃,日后那便是皇后了! 只是颦儿对秦璟煜无意,秦璟煜对颦儿无意,何峦君也不想让颦儿与皇家有太多关系,甚至连秦灏宸都无意给二人牵线,颦儿的母亲只能将目光放到这些高官权贵中,想到自家与云家关系甚好,云家嫡子日后也是承袭父业,成为镇国大将军,颦儿若是能成为镇国大将军之妻那也是光耀明媚的事了。 这种话萧氏每天都给在颦儿耳边念叨一边,念叨的颦儿快要烦死了,所以颦儿当真不喜欢在府里待着,可是总往外跑萧氏又不愿,说她成天去清时斋太惹人耳目了,本来模样就生的妖冶,再整日抛头露面,必定惹人非议。 若不是因为萧氏是颦儿的母亲,颦儿不可对她不敬,否则颦儿一定会说,模样又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你将我生成这副模样,还怨我? 云珩随小厮到云漪阳所居的院落时,她正在院内修剪花草,眉眼微弯,倒是衬得有几分温婉明媚。她见云珩来了,先是怔了怔,继而放下了剪刀,快步走到云珩跟前,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温声说道:“漪阳参见郡主。” “妹妹不必如此拘礼。”云珩虚扶了云漪阳一把,温声说道。云珩趁着这虚扶一把的空隙,粗略地打量了云漪阳一番,一袭嫣红上袄,配上藏素色袄裙,倒是平添了几分娇俏温和之意,再衬上云漪阳那张沉鱼落雁的眉眼,倒真是绝色极了。 云珩记得她这一身,原先在云府也是穿过的,以前一件衣服都不愿穿第二次,若非苏绮乐在一旁叮嘱,云漪阳恨不得天天穿新的衣服,以前如此铺张浪费的云漪阳,如今落魄了才终于懂得节俭了。 云漪阳盈盈一笑,眉眼间尽是欣喜地说道:“好些日子没见郡主了,漪阳心里可想郡主了。” 云珩抿唇低声一笑,面上尽是谦和,“本郡倒也是想极了你,今日得空,祖母唤本郡来瞧瞧你在这儿待的如何了,瞧瞧你学得如何了,可有长进?”云珩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云漪阳跟在云珩身边,倒是极其乖巧的。 “承蒙祖母还念着漪阳,漪阳眼下可好学了呢,每日除去看书就是修剪修剪花草,喂喂鱼之类的,倒也惬意。”进了屋云漪阳便亲自给云珩奉茶,说罢面上略带歉意地垂下了头,叹息道:“当初是漪阳不对,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那般混账事,如今事看多了,很多事便也明白了。” 云漪阳这话说的不假,她现在当真明白了很多道理,也明白了为何云珩整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轻易的将自己踩在脚下了,因为应了一句话“故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云珩瞧着什么都没有做,其实等的就是云漪阳自食其果。 晚一辈的人总说多读书自无坏处,云漪阳先前并未在意,眼下可当真是明白了,将那些书里的知识记住,然后再活学活用,当真是有些用处的。 “本郡早就说过了,你年岁小,本郡自不与你计较的,你若是 能想明白,本郡心里自然欢喜,想不明白,本郡自也不能怪你什么。”云珩垂眸细呷了一口茶水,语调请和,似乎并未将此事挂心。 可是此言却狠狠地扎进了云漪阳心底,云漪阳只是比云珩小一岁都不到,哪里算小?这不过就是在说她是个庶女,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云珩也从未指望过她能知礼数,识大体的。 思及此,云漪阳心底泛着隐隐地怒意,可她早已不是以前的她,现在的她处于绝境,不可再冲动一步,她只能面带笑意,故作亲热地拉过云珩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漪阳能有郡主这般事事都体恤旁人的姐姐实在是太好了,当真是漪阳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说罢,拉着云珩的手又微微摇了摇,似是姐妹二人很是亲昵地模样。 云珩极其不愿旁人这般扯着自己的手摇晃,颦儿也就罢了,云珩心底喜欢颦儿,倒也不算过于在意。可是云漪阳不同,云珩巴不得死的人,怎么可能由着她这样撒娇? 云珩将手从云漪阳的手里抽了出来,云漪阳见此面色一怔,有些诧异,继而便露出一副委屈还不敢言地模样来。云珩倒是未曾瞧她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而是从衣袖里拿出一盒胭脂放在了云漪阳的面前,继而言笑晏晏地说道:“这是芙蓉坊里的胭脂,本郡记得你之前最喜欢他们家的胭脂,今日刚好路过那里,便买了一盒给你送来了。”美眸中泛着期翼,好似云珩很宠爱云漪阳,给云漪阳买了胭脂,又十分希望云漪阳可以欣喜地模样。 云漪阳愣了半晌,随即颤着手拿起了那盒胭脂,鼻头一算,声音哽咽道:“没想到郡主还记得这些,没想到郡主这般将漪阳放在心上。”说罢,竟感动地低声啜泣了起来。 云珩连忙拍着云漪阳的肩头,柔声抚慰道:“别哭别哭,漪阳这么漂亮,哭了可就不漂亮了,” 云漪阳闻言这才破涕为笑,渐渐敛住了眼泪,一旁的丫鬟连忙用帕巾给云漪阳擦了擦眼泪,擦干了眼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漪阳这些日子想的多,情绪便有些多变,容易触景生情,郡主可莫要介意。” “自家姐妹,怎会与你介意呢?”云珩继续喝着茶水,面容温和地说道。许是茶水便可以瞧出一个人吧,云漪阳的茶云珩没少喝,但是最好喝的却是在清时斋里的,或许知苦才懂甜吧。 那么人人称赞云珩的茶是世间一觉,云珩又吃了多少苦,才能泡出那样的茶呢?就好像人人只知云家风光无限,却不知云家为了守住这份家业,死了多少人呢?世人只知这大秦江山是云家给打下来的,所以云家有着旁人都无法企及的荣耀,那么谁又知道云明皓一身的伤呢? 眼下的盛世江山,又是死了多少将士才换来的呢? “祖母和父亲近日如何了?家里的姐妹还好吗?听说旻祎去九殿下校场了,眼下如何?”云漪阳眼底划过一抹深邃,继而语气温和地问道。 云珩放下茶杯,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温声说道:“父亲近些日子忙于国事倒也鲜少见他,倒是祖母思你念你夜夜睡不好,家里的姐妹还是那样儿倒也没什么变化,至于祎儿,他出了咱们云府的大门本郡便不会管他,好的坏的都是他自己的,这样才能将他磨炼出来。” “还是郡主教导有方,旻祎一定可以成为像父亲那般厉害的人物。”云漪阳笑吟吟地说道,继 而顿了顿眸间有些怅然地说道:“只是苦了祖母,还要为漪阳担心,还望姐姐平日里若是闲着没事,便替漪阳多去瞧瞧祖母吧,她年岁大了,总有个人说说话才好。” 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也有几分怅然道:“本郡说这话你也别不愿意听,若非苏姨娘总是指使你去做些不该做的事,哪至于如此呢?你说你云府三小姐,日后嫁个好人家做个主母也并非难事,又何必做那些有的没的事呢?” 云漪阳闻言怔了半晌,目光微微一滞,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美眸不时在云珩身上打转,最后勾出一抹略带歉意地笑容说道:“姨娘那都是妇人之见了,她素来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好胜好强了些,眼下她也收到了该有的惩罚了,郡主就原谅她吧。” 云珩闻言敛了敛面上的笑意,沉吟了良久都没有言语,云漪阳见此便以为云珩是不悦了,蹙着黛眉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都怪漪阳闲着没事提那些做什么,那件事苏姨娘和漪阳都做的极其过分,对郡主心里造成了莫大的伤害,还望郡主就原谅我们吧。” 云珩摇了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云漪阳语气也没了方才那股热乎劲儿,“虽说你们最开始是针对着本郡,但是最后确实孟小姐被...”说到这里云珩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顿了顿才继续说下去,“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与本郡也没有多少关系了,但是既然孟小姐成了九皇子的侧妃就还是希望漪阳能将此事藏在心里,你与本郡都将此事忘了吧。” 云漪阳点点头,叹息道:“当初是年少不懂事,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当真是令人恐惧,世上怎么会有那般任性的女子呢?能得到郡主的原谅,漪阳心里实在是太开心了!”话毕,云漪阳竟像个孩子一般笑了起来,眼底尽是天真与单纯,毫无往日精明算计的影子。 “妹妹能改过自新就好了,眼下还好在清时斋待着,等到父亲气消了自然会让你回府的,莫要着急。”云珩神色淡然地说道,似乎对于云漪阳暗里做的事,她再清楚不过了,或许这话里的意思是不希望云漪阳用流言蜚语逼着云明皓接她回去的,毕竟云明皓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并不喜欢旁人逼迫他。 云漪阳怔了一下,随即淡然一笑说道:“漪阳不急,反正早晚都会回去的,在清时斋也能图个清静,安安静静地看看书,倒也不错的。” “你能静下心来便好,天色不早了,本郡先回去了。”云珩温声说道,继而对着云漪阳身后的丫鬟嘱咐道:“清时斋不比云府,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些好好照顾着你家主子,等回了云府你们都重重有赏。”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谢谢郡主。”云漪阳转过头见那二人愣在原地,便抿嘴一笑说道。 两个丫鬟连忙福了福身说道:“多谢郡主。” “那本郡就先走了,好好照顾自己。”云珩说罢便站起了身,对云漪阳嘱咐道。 “郡主放心就是了,漪阳会照顾好自己的。”云漪阳说罢便福了福身,云珩见此微微颔首转身便离开了。 云珩离开后,云漪阳瞧着那盒胭脂,眉眼一弯轻笑着喃喃道:“芙蓉坊的胭脂素来极好的,郡主当真是有心了。” 一旁的两个丫鬟瞧见云漪阳如此模样,都默然不做声,现在的云漪阳当真是一点一点的在改变自己,她终于懂得真正的隐忍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下旨和亲 出了清时斋云珩便瞧见自家的马车在外面候着了,海棠坐在马车上晒太阳,瞧着模样好不惬意,云珩不免走过去打趣道:“海棠可当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呢。” 海棠原本在躺着听到云珩如此说,吓得连滚带爬的正襟危坐,继而板着脸瞧着倒是严肃地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就是...就是...”海棠说到这里不由得“嘿嘿”一笑说道:“就是觉得这样躺着舒服。” “行呀,舒服那你就躺着吧,本郡可是要走了。”话毕,云珩便上了马车,海棠连忙眼疾手快地扶着云珩进了马车,待其他丫鬟都进了马车后,锦瑟便掀开马车车帘对那个恍若人偶一般呆滞的车夫说道:“走吧。” 车夫得令马车便缓缓驶离了清时斋,锦瑟见此也放下了马车的车帘,对着一旁靠在软塌上的云珩说道:“郡主,今日来瞧三小姐,她倒是与之前不同了许多,似乎因为出门在外不容易,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成熟了些。” 云珩闻言不由得微微颔首道:“她是成熟了不少,渐渐开始明白,哪些话是可以说的,哪些话是不可以说的了,倒是让本郡欣慰。” “郡主这般以牙还牙而不取之三小姐的性命,恐怕会将她磨炼成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啊。”池鱼方才瞧着云漪阳那般模样,往日眼底应当有的旁的情绪一概没有,从一而终全是对云珩这个姐姐的亲昵,云漪阳变得太快让池鱼都有些接受不了。 云珩挑了挑眉,面上有几分打趣之意轻笑道:“不会了,再有一次,她就是死。”就是这种略带调侃地语气,才是她真动了杀心,这么久了,她也算是给云漪阳很多次活路了,若她还是蠢笨如猪,那自己的耐性也消磨够了,恨意也到达了顶峰,若再有下一次,她便会直接取云漪阳的性命。 回了云府后,云珩刚迈进云府的大门,便被李康拦下来,他面色恭谨地揖揖手说道:“郡主,将军请您去书房叙话。” 云珩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便跟着李康走了,路上云珩瞥了一眼李康,见他同往日一般面色平和并不言语,云珩便说道:“李叔有孩子吗?” 李康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说道:“有。” “原来李叔是有孩子的。”云珩故作不知的笑了笑,李康闻言面色一僵,似乎有些明白了云珩话里的意思,大概是在怪李康在云珩毒发那日拦着云明皓,让他处理政事而不是去瞧瞧云珩。 “那件事是属下的过错,属下甘愿认罚。”李康说罢便直直跪下,语气里满是自责。 云珩俯身将李康扶了起来,继而温和一笑说道:“没什么过错的,本郡眼下也是好好的没有死,若是死了,你也不会在云府了,左右你都没有说过错这二字的机会,所以倒也不比在本郡跟前儿说了。”话毕,她转身便离开了。 李康在原地微微叹了一口气,便跟上了云珩。这件事云珩如何怨怼他都没关系,他的确知道自己那日的决定是很过分了,倘若云珩当真死了,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更别说云明皓了。 云珩到了书房后便瞧着云明皓站在窗前,桌上放着的是圣旨和一封信,云珩右眼跳了跳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云明皓听到脚步声便转过身来,看到云珩来了,他不由得蹙了蹙眉,眼底有 几分难过与不悦,继而走到桌前拿起那圣旨递给了云珩继而说道:“你自己看吧。” 云珩接过了圣旨继而看了一眼云明皓,见他眼底泛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就好像是明知不可为,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帮云珩,那种悲凉,刺入云珩的眼底,刺的她心口生疼。 云珩垂下头打开了圣旨,逐字看完后,将那圣旨放回原地,又打开了信,看完之后她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棘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父亲,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人去做的。” “但我不希望是你!我已经失去你母亲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这些年我们云家为了这江山付出多少,又有谁知道?他给了我们无上的荣耀,可是他真正理解我们吗?他不懂,他就觉得云家是应该给他献出生命的!我们云家为了他心怀家国多年,也够了吧!这一次,我只想任性,谁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当年没能保住你母亲,现在我若是你也保不住,那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连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枉为一个男人!”云珩只是言语了一句,云明皓就已经气的目眦欲裂,没有人会明白他对乔珏的感觉,更没有人会理解他对云珩的宠爱,除了父亲应有的溺爱,还有的便是自责,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乔珏。 云珩见云明皓如此失态,便明白此事云明皓坚决不会同意云珩去做,可是这种事云家不做,还有谁愿意去做?裴家?那个只会阿谀掐媚的门第,只会将此事搞砸,况且这次若是成功了,云珩就可以替云旻祎求个官职,然后再不理朝中之事。 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垂下了眸子小声地说道:“父亲,云珩投胎投的好,投到了云家来,虽说云珩不是公主,可云家在朝中的地位,就已经足以将云珩拥戴成公主。云珩每日都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享受着常人八辈子都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云珩总该为云家做些什么的。况且啊,云珩这身子连半年都撑不起,若是能为了陛下立个大功,云珩那便算是死得瞑目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都说过了一定会为你解毒的,你不会死的!这件事我只是告诉你,让你知道罢了,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出去,此事为父来解决。”云明皓闻言,努力平复了一番心情后才说道。 云珩看着云明皓眼底的不舍与悲凉,让她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云明皓是她的父亲,哪个父亲会舍得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去送死呢?况且当年他没能保护好乔珏,他已经自责了半辈子,如果眼下云珩再出了事,云明皓还活不活了? 思及此,云珩没有再言语,而是垂下了头,将手里的信放了回去,继而柔声安慰说道:“父亲消消火,珩儿不会去的,珩儿还想好好的陪着父亲呢。” 见云珩的语气软了几分,云明皓的火气也消了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满面愁容,秦灏宸已经下了圣旨,云明皓是断然不会违抗圣旨的,可是眼下秦灏宸已经在心中说了,齐国“太子”已经来了秦国,眼下提出要和亲,秦灏宸也答应了要和亲,可就在秦灏宸要控制住那“太子”的时候,那“太子”竟是个有本事的,几十个将士都被他给打趴下了,秦灏宸又钟爱自己的名声,一次失败就绝对不会再出手,那就只能用云珩同他说的另一个法子了,于是便下了圣 旨要云珩去和亲。 可是当初云珩与云明皓说此事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提到秦灏宸会下旨和亲,眼下圣旨一下,只要秦国不举兵攻打齐国,那她是铁定要远家齐国的。云珩是什么身份,那是做皇后都绰绰有余的,怎可被拿出去和亲? “父亲,要不让云珩去同陛下谈谈?”云珩盯着云明皓的脸色,瞧着他脸色不似方才那般阴沉,这才柔声问道。 “不行!”谁知道云明皓却一拍桌子斥道:“这件事你不要参与,为父会解决的,你先回去吧。” 见云明皓一脸严肃丝毫不容云珩置喙地模样,云珩只好悻悻地福了福身退了下去。云珩走后,李康便揖揖手说道:“将军,此事,咱们只能不厚道的利用一个人了。” 云明皓沉吟了半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道:“怎么说他都是真心喜欢珩儿,如此做是否不太妥帖?” “怎么会,他既然喜欢郡主,那么自然也是不愿郡主和亲的,想必这件事他也应该知道了,或许这会儿正在与陛下说道此事呢。”李康正色地说道。 闻言,云明皓微微眯了眯眼,没有言语,心底却在思量着,此事若是他当真能摆平,那自己或许会考虑他与云珩之间的事。 “你去派几个人到郡主院子里盯着她,不许让她出门。”云明皓忽然忆起云珩身边那几个丫鬟可都是会武的,若是云珩就要硬冲的话,那很可能会被她冲出去,此事云明皓总觉得云珩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她现在因为自己的毒俨然有几分厌世地态度,云明皓必须得盯紧她。 “是,将军。”李康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云珩离开了云明皓的书房后,面色一直都不是很好,海棠自己不敢多言,便给锦瑟递眼色,让她劝劝云珩。锦瑟见此只好思量了一番说道:“郡主您也别太担心此事,咱们白天不行晚上总行吧?” “本郡自然不是愁这个,只是在愁给父亲和祎儿下什么迷药才更好一点。”云珩唇角一扬,眼底的笑意浓了几分。 “郡主!都什么时候您还开玩笑!”锦瑟柳眉一蹙,有些恼了。 云珩瞧着她如此恼火的模样笑而不语,心里却是一片悲凉,若是要和亲的话,云珩必死无疑的,到时候云珩要面对的不单单是齐国还有裴家,但是若能救国保云,她做的也就值了,她本就是重活一世,泣血而归,也不奢望可以苟活,能做些事情保住云家,她便是死也算是得其所愿了。 云珩这样不言不语地回了院子不久,便瞧见自己的院子里来了好些个将士,还瞧见李康,她故作不悦的躲到屏风后面去不愿理他,李康只好尴尬的笑了笑,将将士安置好便离开了。 这时屋外进来了一个小丫鬟,福了福身说道:“郡主,有一个叫江离的公子求见郡主,郡主见吗?” 云珩的眸子微微一黯,似乎想起了什么,淡然地说道:“不见。” “是。”小丫鬟得了令,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海棠见此,不由得偷瞄了云珩一眼,谁知这一眼竟与云珩的眸光对上了,一时好不尴尬,海棠故作自己是随意张望的模样,将目光移开了。 “本郡睡眠浅,那晚的话都听到了。”云珩撇撇嘴,算是给海棠解释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暗生情愫 “殿下,陛下已经下旨让云想郡主与齐国太子和亲了,咱们该怎么办?”风守蹙着眉一脸焦急地看着坐在凉亭里的秦璟煜,他靠在凉亭的长石凳上,头枕着手臂,面容平淡,瞧不出喜怒来。 风守身旁的玄参暗暗拍了一下风守,示意他别多言,风守回头瞪了玄参一眼,眼底尽是焦急,那小眼神里的意思大概也就是,这都火烧眉毛了,还不着急那要什么时候着急? 秦璟煜不是没有注意到一旁几个侍卫的小动作,只是不想理会罢了,他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海棠树,在池塘的周围种了一排海棠树,微风拂过,海棠花瓣随着微风翩翩起舞倒像极了云珩跳舞时的模样。 云珩...... 秦璟煜想到云珩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情愫,爱而不得便是如此了吧,他明明那么努力的去靠近她,想给她最好的,也想对她最好,甚至想将心窝子都掏给她,可是且不说她自己不在意,便是连旁人也都是百般阻拦。 先是宋姝不许,后来宋姝允许了,秦灏宸又不许了。秦璟煜就不明白了,云家明明有着秦国最好的背景,最稳固的权势,若是以往的皇帝,都巴不得太子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可以直接将军权笼到手,为何轮到他秦璟煜就不可了? 而且秦灏宸让他去查日月明教的事,他自然不能忤逆。秦璟煜的探子是不少的,花了些时日,便查出璇玑湾一事是江离一手策划的,甚至连后来将那些女眷抓到山洞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说是都下了蛊毒,可是到如今蛊毒都没有发作。 即使知道都是江离做的又能如何?云珩那般护着江离,秦璟煜又怎么可能去做让云珩伤心难过的事?自然只能将此事压下,能瞒一日是一日。 等等!蛊毒!自己体内的蛊毒是云旻祎拿的药来解的,而自己将那药拿去让御医查查那是什么,御医只能说出几味药,还有两味竟如何也都不知。后来他又将此药拿去给清时,让清时寻伏枫查查这解药里都有什么药。 结果清时回来后,只是说这解药无害可以放心服用,却并未说那两位药到底是什么?那么云旻祎拿去的解药,很有可能是云珩给他的!秦璟煜又想到那个西域医师,云珩寻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他来了云府之后便离开了校场,云珩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秦璟煜忽然发现,他以为这些年足够了解云珩,却发现自己对她一无所知。就像这次她与秦灏宸谈判,他不知道她到底与秦灏宸说了些什么,竟然秦灏宸如此轻易的原谅了自己与云珩。 而从今日响彻六宫,响彻天下的圣旨来瞧,已经显而易见,云珩成了两国避免战乱的代替品了。她曾经说过“不割地,不赔款,不纳贡,不和亲,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到最后竟只是说说,秦灏宸还是还没那份勇气做到。 可是秦璟煜该如何呢?起兵造反还是等着云珩出嫁那日带着将士将她的马车拦下,带着她避世隐居,再也不管这咸阳的纷争乱世。 他不是不敢,他只是怕他为了她连性命都不顾了,回头看向她时,却依旧是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没有丝毫温情。 秦璟煜缓缓站起身继而伸了一个懒腰,眉眼间瞧着倒是波澜不惊,似乎并不在乎此事的模样。一旁的侍卫瞧见秦璟煜如此淡然的模样,都不由得猜测是不是秦璟煜知道些什么,却没有告诉他。 就在思量间,秦璟煜早已脚下生风般的离开 了凉亭,他要出宫去问问云珩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因为四皇子一事,秦璟煜已经与秦灏宸关系闹的很僵了,即使不僵,那秦灏宸毕竟是帝王,他能任性一次,难道还可以任性第二次吗? 这一路上秦璟煜有些浑浑噩噩地,感觉自己似乎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小的时候,自己浑身是伤躲在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遇到了云珩,那种感觉似乎就是一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猛然间看到太阳一般,刺眼且温暖。 浑浑噩噩间秦璟煜已经到了云府云珩的院子里,秦璟煜来云府若非宴席都鲜少坐马车,过于张扬不说还很麻烦,倒不如他自己的轻功便利些。 秦璟煜到的时候云珩似乎正在配什么药,桌上全是瓶瓶罐罐和各种草药粉末之类的,她看到秦璟煜来了,并没有多少诧异,只是淡淡地说道:“锦鲤给九殿下奉茶。”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就好像秦璟煜只是一个路人,到她这里讨茶吃的人罢了。 秦璟煜没有言语,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打量着她,依旧是那一张绝世的容颜,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就足以令人心动,一双凤眸里更是住着天上的星星一般,让人如何都舍不得移开眼,可多看一眼又会被她惹得心猿意马,毫无办法。 “云珩。”秦璟煜忽然说道,声音里有几分沙哑,语气更是有些委屈,许是这声音与语气有些让云珩意外,她不由得抬起了多瞧了秦璟煜几眼,似乎在等待着秦璟煜的下文。 “为什么在你心里,你宁愿嫁一个素未谋面的齐国太子,都不愿意嫁给我呢?”秦璟煜眼底尽是不解与悲凉,他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不难看出他当真是有几分心如死灰了。 云珩见此沉吟了半晌,看着秦璟煜的目光里也有了几分怅然,继而一抬手对着屋内的几个丫鬟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主子叙话,丫鬟自然是识趣儿的,锦鲤将茶水搁置在桌上后便带着屋内的几个丫鬟出去了,自然也是贴心的带上了门。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沉吟了良久,他眼底的那份悲凉与难过,刺的她心口也在隐隐作痛,原本想好的话竟也梗在心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珩微微垂下眸子,叹息道:“殿下......” 可她话还未说完,便被秦璟煜猛地揽进了怀里,她一时惊慌失措的想要挣脱开,秦璟煜一只手紧紧的揽着云珩的腰,一只手将她两只手别在身后。忽然一阵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如火如荼的凤眸紧紧地盯着云珩,那目光里带着太多的诉求,就好像要将云珩生吃了一般。 云珩被这样的秦璟煜吓到了几分,竟一时忘了言语,被他禁锢在怀里还呆呆地看着他。忽然唇上覆了一层柔软,柔软过后便是霸道的想要撬开她的嘴,她不由得瞪大了眸子,似乎这才发现眼前秦璟煜竟吻上她的唇,她从未想过秦璟煜敢如此胆大,不由挣扎了起来。 可秦璟煜那里会轻易放开她,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他的怀里,因为喜欢所以想要索取更多,他曾经便想过一吻芳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到的。云珩的唇上还泛着淡淡的茶香,让秦璟煜由不得嘬了几下她口里那份甘甜,是他从未尝过的清冽。 似是瞧见她面红的宛如晚霞,秦璟煜便更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了,虽是放开了已经被自己嘬红的小嘴,可是手还是牢牢的禁锢着云珩,生怕她逃跑了。 素来伶牙俐 齿的云珩,竟然在秦璟煜松了口之后,竟也没有出言骂她,只是红着脸想要挣脱秦璟煜的怀抱。秦璟煜最受不得云珩脸红了,那会让秦璟煜更像挑逗云珩。 他伏在云珩耳边轻轻吐着热气,云珩不由得一缩脖子,面色更红了,他见此低声一笑,那声笑简直酥到了云珩的心底,惹得她心砰砰直跳,竟一时不敢抬眸去看秦璟煜。 “我是真的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秦璟煜可怜兮兮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一般,窝在云珩的颈间说道,语气里的落寞与委屈让云珩心底一颤,暗骂秦璟煜当真是个妖孽! 当一个叱咤风云素来冷着脸不近女色的男子,在你跟前总是占你便宜,还会将他的情绪都展露给你,还会像现在一样,像一只小猫咪一般窝在你的怀里,语气委屈可怜到让人心疼的同你说话,那他应该不仅仅是喜欢了。 云珩沉吟了良久,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秦璟煜也不急,就这样抱着云珩,哪怕是抱一辈子他就很开心了,他不时的下颚蹭蹭云珩肩头,像一只想求云珩欢喜的小猫咪,让云珩的心都化了。 “阿煜。”云珩忽然唤道,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朵棉絮飘进秦璟煜的心底,却激起层层涟漪。 秦璟煜怔了怔,抬眸诧异地看着云珩,她从未如此唤过自己。这一声阿煜,当真是唤的秦璟煜心口酥麻,他长这么大有很多人唤过他阿煜,可竟都没有云珩这般动听,就好像是那弦音入耳,让人如痴如醉。 “你...唤我什么?”秦璟煜直视着云珩的凤眸,眼底的喜悦与震惊让这个叱咤七国十三洲的男子,瞬间变成了一个孩童。 云珩的脸红了红,声音软儒道:“阿煜。”云珩说话的语气素来清清冷冷,这次倒是鲜少的有了几分慵懒与媚意,引得秦璟煜心猿意马,不由得面色绯红。 “嗯。”秦璟煜轻轻应道,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云珩,甚至都舍不得眨眼,抱着云珩的手又紧了几分,恨不得将云珩揉进自己的心里一般。 “和亲是假的。”云珩美眸一弯,语气里也有了几分娇俏,像极了一只小狐狸,调皮捣乱但是惹人疼爱。 “我知道,可是这次你要为了他身着霞帔头戴凤冠然后出秦国这个国门,若和亲是假,你就会有生命危险。”秦璟煜的语气里夹杂了几分醋意,连说话的语气里泛着都那齐国太子的嫉妒。 云珩目光微微一沉,抬眸对上秦璟煜明亮的眸子,继而她嫣然一笑,“你鼻尖上怎么会有一个黑东西呢?” “嗯?”秦璟煜怔了一下,云珩趁着这间隙,抽出手来便要给秦璟煜擦掉那“黑东西”,却被秦璟煜一把拉住,又别了回去。 “小丫头,你想骗我,哪里有那么容易?手上沾了迷药吧?”秦璟煜低声一笑,声音里透着说不出魅惑,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云珩。 云珩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没有言语只是将头别了过去,秦璟煜见此也不急,只是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若是不同我说实话,那我就亲到你说实话如何?” 云珩的脸蓦然一红,甚至都红到了脖子根,语气焦急结结巴巴地说道:“在齐国与秦国之间是要经过一片沙漠的,在那里会埋伏一些将士,将那个齐国太子斩杀,齐国太子也会带着暗兵,自然也不会少的,只要我能熬到陛下派兵就会平安无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漪兰寻佑 “那若是父皇派兵派的慢了你该如何?”秦璟煜的声音带了几分颤抖,他简直不敢想象秦灏宸居然让云珩去冒这份险,他捧在心尖上的人,掉一根头发他都会心疼,他不指望秦灏宸会理解会爱护云珩,可也不允许秦灏宸这样牺牲云珩。 “那就为国捐躯啊,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还能赏祎儿一个诰命呢!”云珩眉眼一弯,笑的恍若初春枝头的花朵一般美,落在秦璟煜的心底确实别样的心酸。 “你想给云旻祎诰命,我就可以给他,你何必如此?你就那么不想跟我沾上关系吗?”秦璟煜靠近了云珩几分,温热的鼻息吐在云珩的脸上,云珩俏脸免不了又要红了起来。 “你自己都有妃子了,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多拉扯拉扯她们,毕竟我跟殿下非亲非故,殿下不必如此抬举我。”云珩说罢,便又要挣脱秦璟煜的怀抱,可是这个男人是习武的,力气大的云珩震惊,他的手就想巨石一般禁锢着云珩,掰都掰不开。 秦璟煜闻言,不由得在云珩唇上啄了一下,这一下不单云珩脸红,他自己的脸也红的像女子擦多了脂粉似的。 “现在是我的了,盖上印章了。”秦璟煜笑意里夹杂了几分邪气,继而顿了顿又道:“以后叫我阿煜,再叫殿下,我就亲你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耍流氓?”云珩蹙了蹙黛眉,被秦璟煜如此调戏,当真又气又急,却没有丝毫办法。 “那没有办法,谁让你这么诱人呢?”秦璟煜声音故意放低沉,他的声音若是低沉起来,便有那种特有的酥麻,让人听了心都化成水了。 “诱人的女子不少,你偏偏盯着我做什么?”云珩从未跟男子如此亲昵过,她心底不免诧异自己竟不觉得反感,竟还有几分她不愿意承认的欢喜。 自己可别是整日信誓旦旦地说着不会喜欢眼前这个男子,但是竟然不知不觉喜欢上了?那她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说过的话了? “可是我喜欢你的就只有你啊,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要更多。”秦璟煜的语调放慢,他的声音本就很有磁性,还这么说话,云珩都觉得他是在勾引自己! 见云珩面色泛红,就是不肯言语一句,便知道云珩这是到了极限了,他并不指望铁树可以一日开花,今日云珩待他的态度,已经够让他欢喜一年的了。随即便放开了禁锢着云珩的手,继而说道:“和亲一事你就只管上马车,不许凤冠霞帔!你的凤冠霞帔只能为我!” 云珩揉着被秦璟煜捏痛的手腕,剜了秦璟煜一眼说道:“齐国的人没有那么好对付的,我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 “那你放心你不会死,我也不会,你还得娶你回家。”秦璟煜笑吟吟地说道,眉眼间尽是舒心,似乎这份舒心只有在云珩这里才会彻底展现出来。 他说罢便缓缓走向云珩,云珩见此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走到书柜前却再也不能退的时候,秦璟煜低笑一声,在云珩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口,就好像是在亲一个于他来说绝世珍宝一般,他宠溺地看着云珩,继而转身离开了云珩的屋子。 秦璟煜刚走,几个丫鬟便直接推门而入,云珩看着几个丫鬟那一脸八卦的模样,便知道她们必定是瞧见了方才那一幕,毕竟这种门 是有缝隙的,贴着缝隙往屋内瞧,并不难瞧见屋内的光景。 “郡主。”海棠是第一个冲进来的,她脸上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方才瞧见秦璟煜将云珩揽在怀里强吻,那简直是太帅了!对付云珩这种嘴硬的人,就该如此! 云珩瞪了她一眼,将自己的衣裙理好,便又继续配着药,虽说几个丫鬟都想再调戏云珩几句,但是细想想云珩不敢骂秦璟煜,但是敢骂她们呀,她们可不敢给自己找这份不痛快。 一个个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了,简直一副我家郡主终于开窍了的既视感。云珩懒得理会她们,便自顾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心里却在暗骂自己方才为什么不反抗,她为什么心里没有抵触? 她现在可以确定自己不喜欢江离,待他只是歉意。那秦璟煜呢?也是歉意吗?若当真是歉意以自己这般的性子早就一巴掌甩上去了,哪里会忍受秦璟煜抱着自己,由着秦璟煜占自己半天的便宜? 自己不会真的喜欢上了秦璟煜了吧?云珩一边骂着自己不争气,一边嘴角却不由得上扬,当她发现自己嘴角不由得上扬的时候,早就被一旁的几个丫鬟瞧见了,暗里偷笑着不知怎么打趣云珩呢。 云珩赶紧敛了笑意,瞪了她们一眼,将配好的药递给了锦瑟,继而吩咐道:“做的干净利索些,若是被发现了本郡可不轻饶你。” “郡主放心就是了,奴婢办事素来利索的很呢。”锦瑟笑吟吟地说道。 云珩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今天话很多。”锦瑟闻言连忙收起了笑意,瘪瘪嘴拿着那迷药赶紧溜了。其他几个丫鬟见云珩当真不悦了,连忙都噤了声,手里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郡主,大小姐求见。”传话的小丫鬟进了屋福了福身,谦卑地说道。 云珩沉吟半晌,淡淡道:“让她进来吧。”她原本是不想见她的,只是算了算快到选秀的日子了,她既然就想进宫,那便如了她的愿吧。 不多时,云漪兰缓缓进了屋,她今日身着素色上袄,下搭一条藏青色袄裙,如今素净倒是平添了几分憔悴。她福了福身道:“漪兰参见郡主。” “平身吧。”云珩将身前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淡然道。 云漪兰得了令便站在原地,似乎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让云珩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云珩的性子是素来不会主动去问旁人话,但是今日被秦璟煜闹得有几分不耐烦了,随即淡淡道:“什么事?” “也没什么旁的事,就是来瞧瞧郡主,听说郡主前些日子处罚了光禄寺卿的女儿,沈婉儿?”云漪兰忸怩了半日,这才开口问道。 “对,怎么了?”云珩眼底划过一抹不悦,语气依旧是淡然。 “光禄寺卿竟没有找郡主麻烦?”云漪兰有些诧异地问道,那可是生生在打光禄寺卿的脸面啊! “他敢吗?他是不想要官位了?光禄寺卿之位本就在本郡之下,他的女儿当众侮辱本郡,口出狂言,不敬皇家,将她充为军妓留她一条命已经不错了。”云珩神色凛了凛,眉眼间有些恼火,云漪兰见此都不由得怔了半晌,在她的印象里云珩无非两种神态,第一便是面色淡然好像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第二种便是面上挂着疏 离的笑意,瞧着温和实则总是有几分淡淡的疏离。 却不该是眼下这样,竟会恼火的云珩,连云漪兰都不由得猜测云珩今日是怎么了? 一旁的几个丫鬟当然是知道云珩是怎么了,锦鲤连忙给云珩奉上了一杯茶,继而轻声说道:“消消气,消消气,您有些冲动了。” 云珩面色一僵,结果那杯茶细呷了一口,面色才渐渐缓和下来。云漪兰瞧着云珩如此模样,连锦鲤奉上的茶都不敢喝了,生怕云珩一个恼火,就不管她了。 “郡主今日可是心情不好?要不我改日再来?”云漪兰也不是个傻的,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见云珩神色不太对劲儿,便猜到了云珩可能是因为和亲一事在恼火,虽如此说着但是并没有打算离开。 “你有话便说罢。”云珩放下了茶杯,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云漪兰沉吟了半晌,终于将心中所想给托盘而出,“郡主过些日子就要和亲到齐国,我想着郡主能不能让我提前进宫,或者是与宫里的哪位小主认个脸儿,若是选秀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云珩闻言眸子里划过一抹锐色,继而掸了掸衣裙,语气淡然地说道:“首先,选秀是太后,陛下,皇后说了算,都是宫里的主子们说了算的,那些小主们不但说了不算,选秀的时候她们连去都不会去的。九殿下选妃那次都到齐那是因为九殿下是嫡皇子,身份不同选的也是几个而已,陛下若是选妃那必定是成百上千的选,明白了吗?” “郡主的意思是不愿帮衬我了?”云漪兰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有些不知所措。 “不需要我帮你,云家这个家世就会将你送进宫里,宫里还有孟瑾菡的姐姐萱贵人呢,她也能照顾你。”云珩右手把玩着茶杯上盖子,语调平和似乎并未将此事挂心。 “可是对于陛下和后宫的主子们的脾性,我一概不知啊。”云漪兰见云珩面色淡然,当真有几分慌了。云漪兰进了宫若是得了脸面,与孟瑾萱分一杯羹,那孟瑾萱又怎么可能会帮衬她? “伴君如伴虎,谨言慎行就好。皇后娘娘是个温和的人,少油嘴滑舌就行了。贵妃娘娘性子略有几分骄纵,少去惹她,见了她也要多说好话,但是也别说太多,偶尔几步便够了。至于太后,你鲜少会见到,若是见到了便像对待祖母那般,规规矩矩的就行了。在宫里这些主子不会轻易针对你什么,你要小心的是跟你一同进宫的秀女,你只要进了宫代表的就是云家,你犯了错也就是云家要同你一起挨罚,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云珩瞧着眼前茶杯里的热气渐渐升腾,她的语气也从平和到渗着丝丝寒意。 “那若是当真得罪了,你又远在齐国,我可该如何?”云漪兰蹙着眉,眼底有几分担忧。 “本郡不是你的姨娘,不会平和无故帮你一辈子,如果你不能帮本郡,本郡会自己折了你,决不能让你给云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你若是对自己的脑袋不是很自信的话,现在说后悔还来的及,你只要进了宫,生死由不得你选。”云珩将目光移到了云漪兰身上,眸光中夹杂了几分寒意,落在云漪兰的心底甚是瘆人。 云漪兰闻言思量了良久,最后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想好了。” “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 聆书诀别 “你不进去看看她吗?”凤月琢微微叹了一口气对江离说道,看着江离猫在墙上静静地看着云珩与云漪兰说话,凤月琢心底有点不太好受。 “不了。”江离垂下了眸子,继而调了下了墙头,凤月琢连忙跟上他,看着他落寞的神情,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什么话安慰他才好些。方才云珩与秦璟煜只见那般亲昵的举动,江离都看到了,云珩那般性子的人眼底并未有抵触,那说明什么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她喜欢的人是秦璟煜,不是江离。 江离低头一步一步缓缓地走着,他垂着头一言不发,眉眼间都是说不出的悲凉与难过,凤月琢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话,毕竟凤月琢是将云珩当做妹妹的,秦璟煜和江离都很喜欢云珩,对于凤月琢来说,只要云珩喜欢,而且对云珩还好,凤月琢并不在意云珩跟谁在一起的。 “月琢,你说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她既然喜欢秦璟煜,那我的喜欢对她来说,会不会是困扰了呢?亦或者说,我的喜欢会让她心里有负担呢?”江离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凤月琢说道,他声音有些哽咽,可依旧挤出一抹笑意,眼底里尽是难过,凤月琢看着这样的江离,竟然一时哑然,他不知该对江离说些什么。 江离喜欢云珩,为了不让她受伤,于是努力与教里摆脱关系。秦璟煜喜欢云珩,可以为了云珩直接杀了意欲对云珩不轨的皇兄,不怕事后秦灏宸如何罚他,只要是碰云珩,秦璟煜就绝对不允许。 “江离,我不是云珩,我不能说我喜欢谁,更没有资格劝你放下,也没资格劝你去争取,有些话我觉得你应该亲自去问问云珩,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都不曾告诉她,满心以为是为了她好,只要有一个好结果你就很开心,可是你明白她心里如何想的吗?如果她不领情,你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自我安慰,你感动了自己却没有感动她,你自己也会觉得好笑吧。”凤月琢缓缓地说道,他的语气温和让江离有些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了几分。 江离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到这件事结束吧。” 既然江离如此说,凤月琢自然不会拦着他,亦不会说旁的话,凤月琢素来是个薄情的人,若非对江离有几分好感,觉得江离此人不错,凤月琢也不会同他说这些了。 “眼下去跟聆书碰头吗?”凤月琢跟在江离身后缓缓的走着,许是周围过于静谧,凤月琢的声音也放低了几分。 “嗯,这是最后一步了。”江离说着,眼底的难过又深了几分,他自小长大的地方,他要亲手毁了,可是他没有办法,教里作恶多端,他不想再跟着那些假仁假义的父亲了,不想再成为他杀人的利器了,这一切,就让他来结束吧。 凤月琢没有应话,只是握紧了手心里的折扇,心底也沉重了几分,不知此行可否或者归来,倘若可以安然归来,凤月琢想着他一定要帮这个傻小子打动云珩。 二人就这样不言不语的从云府走到了日月明教用来碰头的茶楼里,聆书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多时了,对于凤月琢的突然出现,聆书并没有多惊讶,江离之前同她说的是偶然认识的知己,但是具体是如何,聆书不知,也懒得多问。 因为她同江离一起长大,对于江离的性子 太了解了,他若是不想说的事,怎么问都没用的,况且既然他敢带着凤月琢来,便极其相信凤月琢懒得,她素来相信江离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凤月琢一定不会是个坏的,所以她才不会多问。 “喝杯茶歇歇吧。”二人刚坐下,聆书便给二人递上茶水,江离瞧着聆书眉目淡然,不多言也不多语,与她先前的性子大相径庭,让江离心底有几分愧疚,若非聆书进了修罗门,大彻大悟,又如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聆书再也回不来了。 似是感受到江离的目光,聆书唇角弯了弯,美眸含笑道:“少主可别这般瞧着聆书,瞧得聆书心里好不舒坦。” 江离闻言,眸光微微一滞,将目光收了回来,便盯着那茶水也不言语,凤月琢瞧见江离如此,便开口替江离言语道:“江公子这些日子过于辛劳,休息不好这精神头儿也有些不足,聆姑娘莫要介意。” 聆书似笑非笑点了点头,没有应话。她托着下巴百般无赖地瞧着楼下形形色色的人们,目光渐渐变得有些迷离。 江离忽然抬起头,缓缓道:“说说教里的计划吧。” 聆书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而目光依旧落在楼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们,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讥讽地说道:“教里的计划就是不许你掺和。” “你什么意思?”江离蹙了蹙眉,语气也急促了起来。 “你以为你做的事,教里不知道吗?”聆书将目光移到了江离身上,一字一顿地说道,聆书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媚,再加上她这般嘲讽的语气,倒是更让人恨得牙痒。 江离闻言,目光沉了沉说道:“教里知道还会留我的命?” “自然不会,教里给了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聆书忽然敛起了笑意,语气淡然地说道。 自小与聆书一同长大的江离见聆书如此正色,心下一紧,便明白所谓戴罪立功,不过就是杀了罪恶源头罢了。让江离动了离开日月明教的心思的人,是云珩。日月明教是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不可能做的。”江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目光坚定,语气更是铿锵有力,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只要是伤害云珩的事,他都绝不会做的。 聆书美眸微微一黯,握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袖口拿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江离,继而淡淡道:“这个你拿给云珩,让她把瓶子里所有药的药方给写出来。” “写这个做什么?”江离不解地结果瓷瓶,打开闻了闻,瓷瓶里散发着诡异的清香,这股清香似乎很熟悉,可江离就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问过这股清香。 “教里的长老已经在洛水中下了毒,大概只需要十日,咸阳就会爆发瘟疫,而这瓷瓶里装着的,是我偷出来的解药。江离,这是我最后能帮你的了。”聆书微微垂下眸子,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微微颤抖的声音。 凤月琢看着眼前的聆书,她微微垂着头,似是不愿被江离看到她难过的模样,可是她微微颤抖的手却骗不了别人,她心里真的很难过,明明是她陪着江离从一无是处的小毛孩,变成了教里的顶梁柱,出落的亦是玉树临风一少年,可是为什么,江离只是见了云珩几次,为什 么一切都变了呢? 可是,她再不甘,再不愿意承认,心里再难受,她也明白,江离很喜欢云珩,特别特别喜欢,她舍不得看江离难过的样子,她只能选择帮他。江离根本就不知道,教里如今已经对他下了通杀令,而这解药是聆书冒着性命之危偷出来的,只要教里发现解药失踪,必定会怀疑到她的头上,因为眼下还会向着江离的,就只有她了,到时候她当真难逃一死。 她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她就是知道,不想让江离难过。对于聆书来说,百姓生死,家国存亡,于她没有丝毫干系,她本就是江湖儿女,何来心怀家国?她只想让她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这就够了。 “聆书...你...”江离手里握着那瓶解药,却在聆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竟觉得这解药好沉好沉,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因为云珩,江离从一个浪子变成了多情客,因为江离,聆书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苦情客,感情的事谁又说的清楚呢?明明都是在犯傻,都将自己过得那般苦情,却还要跟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不希望百姓流离失所罢了。”聆书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抬眸温和一笑地说道,她眉眼间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落在江离眼底,他不由得心口一痛,他一直将聆书当做妹妹,却不曾想她早已情根深种。 “那还是要谢谢你的。”江离温和一笑,语气尽量淡然地说道。 “你做的事教里都知道,这些日子尽量去避避风头吧。”聆书细呷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地说道。 江离点了点头淡淡道:“嗯。” “我先走了。”说罢,聆书便站起了身,似乎在等着江离说些什么。 “嗯。”江离依旧淡淡地应道,并没有旁的话。 聆书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江离,继而转身便离开了,她的步子极慢,似乎往前迈一步对她来说都很沉重。 凤月琢看着聆书远去的背影,竟有一种生离死别之感,他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聆书为了保江离这个背叛了日月明教的人,与日月明教达成了什么协议?凤月琢素来不是个多管闲事的,就连方才他也是只说了一句话,二人的谈话无论气氛多么尴尬,他都不会插嘴一句的。 “这个药你去送给云珩,只告诉她是你寻来的就好。”江离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了凤月琢,凤月琢迟疑了半晌终是接过。 “那你去哪?”凤月琢将那小瓷瓶好好的收了起来后问道。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亲到齐国去吧,我总得做些什么。”江离眸光一沉,眼底泛着些许肃杀。 “你别冲动行事,此事她自己是有打算有计划的,你可别搞砸了。”凤月琢闻言,蹙了蹙眉连忙出言阻拦。 “你放心,不会的。”江离说罢便站了起身,连医生照顾都不跟凤月琢打便离开了茶楼,徒留江离一人坐在那茶楼里喝着平淡无味的茶水。 他觉得眼下应当不是去给云珩送这瓶解药,而是应当去问问师父一些人生大道理,是他没有悟出来的道理,就好比江离与秦璟煜,如果师父是云珩,他会选谁这种无脑却有些困扰凤月琢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云珩身世 “秦璟煜。”远叔想也没想便直接说道。 凤月琢闻言倒是有些不解了,江离也并不比秦璟煜差多少,为何就师父就选择了秦璟煜呢? “为什么啊?师父。”凤月琢托着腮不解地问道。 远叔正坐在摇椅上阖眸享受,闻言不由得睁开了眼睛,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地说道:“你自己也经历过情爱,难道还不明白这般浅显的道理吗?” 凤月琢被远叔这么一说更是不解了,他与玉心之间是两情相悦,当时自己虽只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臭小子,可偏偏就被玉心喜欢上了,哪里有秦璟煜,云珩,江离他们三个人之间这些麻烦事呢? 远叔瞧出凤月琢当真是不懂,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自古有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知为何都要父母定姻缘,为何那些自己私定终身的女子,并无几个得了好归宿的呢?” 凤月琢思量了半晌,继而说道:“因为父母阅历多,瞧人瞧的准,当然也不乏有些父母是为官,想两家联姻壮大家族势力。” 闻言,远叔点了点头,继而语气淡然且缓慢地说道:“这就对了,这世上最长久的关系那便是靠着利益才会维持下去,为何皇帝身边的皇后皆是出身名门望族,她们不一定多美,但是一定有着常人没有的气度与心机。道理相同,秦璟煜是嫡皇子日后要继承大统,云珩是镇国将军之嫡女,你告诉我,这二人哪一个躲得开朝廷纷争?既然躲不开,那么他们在一起是最合适的,不管他们是互相喜欢,还是互相利用,都会成为朝中一股最强劲的力量,足以扳倒那些不忠的佞臣。况且云珩本身就有着皇后应有的一切,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容貌气度,亦或者是才学心机,她都是佼佼者,既然是佼佼者,还会有人比她更适合秦璟煜吗?” “简单来说,她选择秦璟煜,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朝中清廉。她若是选择了江离,虽不能将这咸阳翻个天,但也会惹出不小的乱子。且不说云明皓不会同意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江湖浪子,便是素来排斥外人的日月明教,也不会允许江离娶旁人为妻。再者,你觉得秦璟煜会甘心吗?璇玑湾一事他未必查不出来,现在都没有动静,不过就是碍于云珩,他将此事压着罢了。倘若云珩当真选了江离,秦璟煜就一定会将此事揭开。因为你要明白,这件事本来就瞒不了多久的,秦璟煜亲自揭开倒还能邀功。” “所以,以云珩那般心怀家国之人,怎么可能会选江离,平白给自己找麻烦呢?况且啊,云珩和秦璟煜是一类人,都是在算计中长大的,可是江离与你说的那个聆书才是一类人,他们是在生死中长大的。” “这世上两个人在一起,相爱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适合。” 凤月琢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远叔滔滔不绝地说着,远叔的话让凤月琢没有理由反驳,云珩和秦璟煜是最适合的,无论云珩多么想躲开那些算计,可是她身处高位,就永远也躲不开的。 而且远叔的最后一句话,也算是触动了凤月琢的心弦,自己与玉心相爱又能如何呢?自己与他终不是一类人,最后她也还是死了,若是她与那些门当户对的公子在一起,或许正如师父所说有了利益关系,便可 以长长久久吧。 眼下云珩与秦璟煜不论是身份背景,还是容貌皮囊,再或者是胆识计谋,二人都甚是合拍,既然他们这么合拍,凤月琢又有什么理由,替江离去争取什么呢?倘若云珩只是一个不大不小官员之女,他们二人便是私奔了在一起也就罢了。可是云珩是镇国将军之女,她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一万个人盯着,她与江离在一起,想要哦世人认可,那是要有多难,况且,江离若是没了日月明教,那便是丧家之犬,日后若是有人针对云家,云珩只能一人头疼,江离帮不上一丝一毫,但是秦璟煜就可以,他是嫡皇子,身后有同样强大的宋家,若是云宋联姻,互相扶持,才会走得更远,更长久的。 “想明白了?”远叔瞧着凤月琢的眸子从一片黯然,到渐渐通透了起来,随即笑呵呵地问道,见凤月琢点了点头,他才又说道:“你做我徒弟有多少年了?” 凤月琢回忆了片刻,随即说道:“十九年五个月。” “你倒是记得清楚。”远叔闻言,笑意更浓了几分。 “自然的,若非师父救了我,我也不会活到现在。”凤月琢提起往事,便有几分怅然。他自小无父无母,被一个穷人家捡了去,本想好好将养着,谁知几年后大概也就是他四岁的时候,那对夫妻出了事,据说是上山打猎屯冬粮的时候,遇上了雪崩,全埋下面去了。 那对夫妻死后,凤月琢就只能靠着家里一些仅存的粮食过活,后来邻居瞧着他可怜,也会给他一些吃的,可毕竟不是亲生父母,能待他多好,也不过是些剩饭剩菜。再后来遇上了冬荒,家家户户都吃不饱,哪里还会给他吃的?他便只能上街去乞讨,那是腊冬,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衣,在寒冬里冻的瑟瑟发抖。 偶尔有几个过路人会给他一些铜钱,但是有的时候遇到贵人瞧着他不顺眼,还会打他。这些也就罢了,他乞讨来的钱,还会被其他乞丐抢去,他若是挣扎,那些乞丐不仅会打他,还会让他喝尿吃屎。 他有的时候当真想着不如就直接饿死冻死好了,他活着当真好累好累,吃不饱穿不暖,每日还要挨打。如果不是远叔后来在那些乞丐打他的时候,将那些乞丐打跑,救下了他,带他回家,给他吃的,给他穿的,让他躺在热乎的炕头上,他或许就会在那一日,与世长辞。 他还记得远叔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受了苦才会成为人上人,以后你就叫凤月琢吧。” 他其实一开始并不懂这个名字的意思,但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也可以渐渐明白一些了。月琢,只有经过凡事的雕琢他才能算是成长起来,而他也的确成长了,如今的凤月琢,当如其姓。 “你既然做了我这么久的徒弟,是不是一直都不知道师父年轻时候的到底是做什么的?”远叔微微正了正身,面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似乎说到他的身份时,他就必得拿出肃穆的态度来。 凤月琢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每次问您,您不是不说就是不悦,我哪里敢多问,惹得您不悦?” 闻言,远叔呵呵地低笑一声,长叹道:“为师年轻的时候,是完颜国储君身边的武师,奉二品诰命,是朝中大员,平日无事便教储君武功,若有战乱,便领兵打 仗。而清时伏枫则是大公主与二公主身边的御史与太傅,一个负责教医术,一个负责教读书的,皆为二品。” 凤月琢闻言一愣,原来远叔之前就是那百年大国的二品朝中大员,完颜国凤月琢算是有几分了解的,曾经是名动一方的大国,后来历经造反改朝换代,而新上任的帝王,却远不如上一位帝王,于是完颜国渐渐凋零,便成了如今落魄的模样,甚至都不如劈出去的完颜洲。 “那师父如今算是完颜国的人,还是完颜洲的人?”凤月琢瞧着远叔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必定是完颜洲,完颜洲的人都是信奉储君与公主之人,为师是看着储君与两位公主长大,自然是有很深的感情。”远叔长叹了一口气,眼底有几分怅然。 “曾经完颜国的储君,是不是就是现在的完颜洲的君王。而那两位公主,是当真死了,还是藏了起来呢?”凤月琢瞧着远叔眼底的怅然,不由得问道。 “嗯,如今完颜洲的君王就是当年完颜国的储君。而至于两位公主,的确没有死,她们还都嫁了人,可惜却都死了。”远叔说到那两位公主时,眼底是掩不住的难过与悲凉。 “死了?怎么会呢?听说完颜国两位公主美貌惊天下,她们二人的画像曾经流传与七国十三洲,虽那些画像后来不知为何皆不见踪影,但是见过她们画像的人都说她们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倾国倾城用在她们身上当真一点都不为过,如此美人若是娶了,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死呢?”凤月琢闻言,一时不解,语气也有几分急促。 远叔深深地看了一眼凤月琢,微微眯了眯眼,沉吟了良久,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了几分沙哑,“一个做了秦国元后,一个做了镇国将军元妻,听着都无比风光,但是她们都是如何死的,秦国人人皆知。” 闻言,凤月琢不由得瞪大了一双桃花眸子,讶然道:“这么说,云珩的背景除了是镇国将军之女,当朝二品郡主,太尉侄女之外,还是完颜国的小公主?” 凤月琢见远叔点了点头,一时脑袋有点大,云珩这背景...已经不是单单可以用厉害二字可以概括的了,完颜洲与楚国交好,若有战事,云珩出面拉拢完颜洲那绝对一拉拢一个准的。如此女子,那她这一生注定都难以平凡的,她有如此背景,怎么可能不做皇后? 他似乎也明白了为何秦灏宸留了云珩的命,身为一国之君,他娶的元后,不会不知她的身份是什么,既然知道,那么自然也知道云珩是元后妹妹之女了,那云珩与完颜洲就算是有着理不完的关系。人人皆说完颜国当年的储君很是疼爱这两位妹妹,如今妹妹死了,只剩下一个小侄女,必定会待她极好,日后一旦邻国攻打秦国,秦国招架不住,云珩出面向完颜国借兵,完颜国不单单会答应,还会拉着楚国一起。 果然能当皇帝的人都是人精,秦灏宸这算盘打的可当真是响极了!那么同理,既然是秦灏宸最爱女子妹妹之女,秦灏宸待云珩也会有几分真心的疼爱,毕竟对着那样一张相像的脸,秦灏宸多多少少会想到元后的。 可越是如此,云珩越是容易被算计,她太耀眼了,总会有人嫉妒,有嫉妒便有算计,以后云家的路估计更难走。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请安宋姝 “良娣,咱们该去请安了。”宫女给孟瑾菡梳完妆后,随即温声说道。 孟瑾菡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袭嫣红长裙,平添了几分娇艳之意,一双水汪汪的杏眸中含情脉脉,任由哪个男人都把持不住如此貌美的佳人,可是偏偏秦璟煜让她夜夜独守空房。 不过还好,她与那个萧茗一样,自打迈进了这兰陵宫,就未得过宠幸,偶尔打个照面,秦璟煜都不会抬眼看她们,反正还有一个萧茗陪着她孟瑾菡,若是要丢人,那也是一起丢了罢,更何况,秦璟煜眼下年轻,尚不知情爱,等他年岁大些,开了窍,自然眼里心里就不会只是云珩了,她等得起,只要能做皇后,多少年她都等得起。 可是她似乎是将自己早已不是处子一事,给忘记了呢。 当孟瑾菡出了自己的寝宫后,便瞧见不远处萧茗也出了寝宫,正准备上轿辇,见到孟瑾菡,便温和一笑算是问候,孟瑾菡自然也回之一笑,孟瑾菡不是夏溪瑶那等没脑子的人物,在这深宫里要想怕的更高,首先要做到的就是隐忍,不管有多大的事,都搁在自己心里,绝不能被旁人瞧出一丝一毫来。 二人上了轿辇,孟瑾菡的轿辇得了孟瑾菡的吩咐,倒是很谦让的走在后面,这一路上,若是遇到了宫女,虽都是个个面上堆笑的唤着“菡良娣吉祥,萧良娣吉祥。”但是转过身,便就会掩面低声发笑,笑声虽是极小听不真切,但是面上的嘲讽之意再浓烈不过了。 便是这宫里的宫女,也是无一不喜欢秦璟煜的,这两个女人凭空得了便宜,她们明面上不敢顶撞,私下自然是要踩上几脚才舒服些的。而孟瑾菡虽心底气的很,但是她也不能怎么样的,毕竟眼下进宫左右不过十日,孟瑾菡就算心底有怨气,也得先藏着几分,等到她在宫里有了几分脸面的时候,这些在她背后议论她的宫女,一个都跑不了!孟瑾菡非得把她们的嘴撕烂,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人是议论不得的! 坤宁宫 二人乘着轿辇到了坤宁宫后,便知会了公公禀报一声,那公公瞧着原是秦璟煜刚册封的侧妃,连忙堆笑应道:“皇后娘娘刚歇下不久,这些日子皇后娘娘夜里睡得不好,今儿刚睡下,做奴才的怎么都不好给吵醒,要不两位你小主隔些时辰再来?” 这话里的意思很显然,便是拦着她们二人不让进,原本通报一声便不是多么难为的事,这公公此言一出,她们二人倒是不能说旁的了,可若是走了,倒显得不是来诚心请安的,可若是候着,她们都是金枝玉叶,哪里能在外面候着这么久呢? 孟瑾菡猜测,是宋姝故意刁难她们,瞧瞧她们的脾性的,这一关自己必须地好好表现才行,随即温和一笑缓缓地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在外面候着便是了。” “既然娘娘刚睡下,我们二人在外面候着就是了。”萧茗亦是谦和地说道。 孟瑾菡不由得觉得自己这对手有几分强劲,竟也不肯走,若非明白宋姝的用意,那便是当真有孝敬宋姝的心,可是都是名门闺秀在家中都 是宠惯了的,哪里受得住这份苦,想来也不会是因为孝心,定是萧茗明白这是宋姝的考验罢了。 孟瑾菡想着萧茗不能留,但是她也决不能自己的动手,九皇子的良娣一位,那可是秦国上下大多数女子梦寐以求的位子,她决不可弄巧成拙! “不如二位去一旁的凉亭里歇一会儿,娘娘估摸得好一会儿才会醒呢。”那公公瞧着倒是和善,还让她们二人去一旁坐着,可是来着便是来请安的,既然也明白了这是宋姝的考验,那便哪里都不能坐,只能老老实实站着的。 “不必了,我在这儿候着就行,菡妹妹还小,不如让菡妹妹过去歇会儿吧。”萧茗眉眼一弯,语气中尽是温和,她今日一袭鹅黄长裙,平添了几分温婉之意,比起孟瑾菡的嫣红长裙,更让人心里舒坦些。 “茗姐姐倒是小瞧妹妹了,本来就是来孝敬娘娘的,娘娘歇息,我们自然是要在外候着了,妹妹哪里也不去。”孟瑾菡年岁比萧茗小一些,所以便不必故作温婉,带着几分娇俏的蛮横,倒让人眼前一亮,心底有几分舒爽。 在宫里只有一宫之主,才可以自称本宫,像太后,皇后,贵妃,嫔妃,还有皇子,公主,可以自称自己为本宫,其他的不是住在这些主子的宫里,便是几人凑一宫,诰命高一些,虽能做些住,但因为不是嫔妃,算不得一宫之主,在比自己诰命高的人跟前儿,都是自称妾身,对宫女公公,便自称“我”。 而至于孟瑾萱,她是个例外,那是秦灏宸下旨将关雎宫赐给她的,虽诰命不及,但因为是秦灏宸懿旨,也算的可以自称“本宫”了。 “那二位小主就先候着,一会儿娘娘起来了,屋里的姑姑会派人出来知会一声儿的,若是二位小主身子受不住,便跟奴才说一声,奴才就扶着小主去那边歇息一会儿。咱家娘娘不在意那些虚的,二位娘娘有心便好,可不必作践自己身子。”这公公笑的和煦,让人瞧着容易亲近,可说出的话来却是比针扎还让人疼。 这不分明就是她们二人在装腔作势吗?公公怕她们身子受不住,有个好歹,可别赖在他们坤宁宫头上,坤宁宫主子惹不得,可得爱惜自己这得之不易的荣耀,莫要砸在自己的手里。 孟瑾菡眸光闪过一抹锐色,并没有言语,只是温和地笑着,低声应了一声,便站在一旁候着了。倒是萧茗,她唇角含笑,眉眼间有几分怅然地说道:“能进兰陵宫是娘娘赐予我的福气,即便娘娘不喜这般虚礼,但是作为晚辈,总还是得知恩图报,若无娘娘的恩泽,我也不会站着这里的。” “萧良娣这嘴可真甜,娘娘很是疼爱你们这些晚辈的,自然舍不得你们站在门外受累的,奴才这就让宫女去问问殿内的姑姑,瞧瞧娘娘这会儿醒了没。”那公公笑吟吟地说道,眼底尽是对萧茗的欣赏。 “那就劳烦公公了。”萧茗面上依旧挂着谦和的笑意,那公公笑着应了一声,便转过身进了外殿,对着外面一个宫女附耳言语了几句,宫女会意便进了内殿。知会了宫女后,那公公得站在殿 门口安静的候着,不可回来与她们继续说话,那样便是对主子的不敬。 趁着那公公不在的间隙,孟瑾菡低声一笑说道:“萧姐姐对娘娘当真是极有孝心的呢,娘娘若是知道萧姐姐不但模样生的美艳,还能说会道,自然是开心极了的。”语气里听着温和,实际上却是绵里藏针,扎的人生疼。 孟瑾菡话里的意思便是说萧茗装腔作势,不过就是好听的罢了,哪里有什么孝心,不过就是嘴上功夫好,让宋姝心里舒服罢了。 “菡妹妹谬赞了,我不过是说几句真心话,若是娘娘听了心悦,那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悦,菡妹妹可是夸得有些早了。”萧茗素手敛了敛额头的碎发,一抬手手腕上的镯子便落入众人眼底,那镯子瞧着便是价格不菲的,再瞧瞧孟瑾菡手上的镯子,虽也值不少银两,可哪里比得过萧茗的呢? 二人言语间,只见从内殿走出来一个姑姑,衣着与旁的姑姑不同些,瞧着衣着布料,更贵气些,想必是宋姝身边最得脸的大姑姑,那姑姑估摸在宋姝跟前儿待的久了,说话做事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透露几分旁人没有贵气。 “奴婢给两位小主请安了。”姑姑见了两位小主后,便福了福身,语气温和地说道。 两位小主也连忙回礼,姑姑这才笑着打量了二人几眼,继而说道:“娘娘方醒不久,两位小主一起进去倒有些吵闹,不如一位一位的进去如何?这位小主鹅黄长裙瞧着倒是柔和些,不如先进去陪娘娘聊聊,提提神。” 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萧茗先进内殿,一旁的孟瑾菡脸色险些绷不住,笑容直接僵在她的脸上,她自诩没有说错什么话,为什么会被宋姝区别对待?难道就因为萧茗嘴更甜些,知道该说什么话,所以宋姝就更喜欢她?凭什么?同样是二品大员之女,她哪里比萧茗差? 可是孟瑾菡更明白,在这宫里正经主子是绝对不可以得罪的,特别是中宫之主皇后,且不说有一位太后是她的姨母,便是她是秦璟煜的母后,就绝不可得罪,即便心里不愿,心里恼火,面上依旧得笑盈盈的才行。 “萧姐姐若是进去了,记得给娘娘捶捶肩,听闻娘娘肩膀不好,总会酸痛,午睡方醒那会儿,若是能捶捶肩可是最舒坦的呢。”孟瑾菡不卑不吭地说道瞧不出旁的情绪,似乎对她来说,这些事就是她的本分,她应该做的事。 “菡妹妹竟有如此孝心,我一定会带到的。”萧茗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孟瑾菡的请求,继而转身便随着那位姑姑进了大殿。 孟瑾菡看着二人的背影,心里百味杂陈融汇成一抹苦涩,这宫里的生活当真苦,嘴边的话说的不但要好听,还要讨巧些,若是一昧本本分分,主子也是瞧不上的。而且这个萧茗当真不是什么善茬,况且秦璟煜根本就不愿意多看她们一眼,便是萧茗对孟津出了手,秦璟煜也不会帮衬自己的。 不过同理,若是萧茗出了事,秦璟煜也不会帮衬她的,如此说来,那宋姝偏向谁一点,谁就更有可能走的远一些。 第二百五十七章 自作聪明 孟瑾菡在殿外站了许久,都不见宋姝身边的姑姑出来传唤她,她心底虽有些焦急,但终究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能忍着腰酸背痛端端庄庄地站在殿外,站的太久身子总会酸痛,孟瑾菡因为酸痛身子都开始微微发颤了,一旁的宫女瞧见了,心底不免有些心疼孟瑾菡,二品大员嫡出小姐,平日里哪里收的这般苦?况且她的姐姐还是如今得盛宠的萱贵人,宋姝这回也不知是怎的了,竟非要与孟瑾菡过不去。 即便孟瑾萱只是一个贵人,奈何不了宋姝,但是架不住人家眼下得盛宠,到秦灏宸身边娇滴滴地告个状,宋姝免不了挨秦灏宸一顿言语的,言语一通后,回头再对孟瑾菡好,这里外都是宋姝的不是,她又何必赚得这样的一个结果呢? 虽说宫女们心底不懂,但是毕竟是不敢多言,甚至都不敢多瞧一眼孟瑾菡的。要知道宋姝的姨母是西太后,宋家有如此强硬的后台,还在乎一个孟瑾菡不成,可若是当真瞧不上孟瑾菡,那又为何要秦璟煜册封她为良娣呢? 这时方才出来传话的姑姑从内殿走了出来,她对着孟瑾菡福了福身,谦笑道:“娘娘请小主进去叙话,小主请吧。” 孟瑾菡微微颔首,迈开腿便往殿内走,但是估摸站的太久,身子有些僵,迈出第一步时,险些摔倒,还是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将她拉住的。只是这么一慌,发髻倒是有些松散了,她瞧着自己有些狼狈地模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对那姑姑说道:“姑姑我...我这样进去见娘娘可妥帖?都怪我连路都走不好,还能差点摔倒。” 孟瑾菡说着又恼又急,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姑姑瞧着她眉目间不知所措地模样,倒是有几分真诚,随即用手将孟瑾菡的发髻拢了拢,又将她衣裙的四角整理妥当后,温声道:“小主快些进去吧。” 这一句话倒算是给了孟瑾菡定心丸,宋姝身边的大姑姑肯放孟瑾菡进去,那便是说孟瑾菡如此进去宋姝是不会怪她的。思及此,她便迈着沉稳地步子跟着宋姝身边的大姑姑一同进了内殿。 内殿里宋姝卧在美人榻上,单手撑着额头,阖眸养神,瞧着模样似乎有几分疲惫之意,孟瑾菡心底一滞难道当真如那公公所言,宋姝近日睡眠不怎么好? 而萧茗则是坐在宋姝身边,轻轻地给她捶着腿,瞧着模样倒是亲昵极了,若是不知者,还以为萧茗是宋姝的女儿呢。 孟瑾菡在宋姝五步远的地方站定,继而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面上挂着得体地笑意,语气清和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宋姝并没有应话,倒是萧茗望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萧茗目光平和,并没有点拨萧茗什么,漠然地望了她一眼后,便继续给宋姝捶着腿了。屋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宋姝不言语孟瑾菡就只能保持着福身的姿势动都不能动,她方才在外面已经站了许久了,眼下又要摆着这个姿势,孟瑾菡眼下不得不怀疑,因为自己的姐姐受宠,宋姝不能为难自己的姐姐,所以便寻个机会来为难自己了。 思及此,孟瑾菡就更不会动了 ,宋姝既然就是故意挑刺,她就绝对不会让宋姝挑出一根刺来的!可是这个姿势是半屈膝,要像方才那样笔直的站着一样,站上个些许时辰,是绝对做不到的,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孟瑾菡的身子已经微微发晃了。 她当真是撑不下去了,方才已经站了那么久,眼下又摆着这个姿势,她是个名门闺秀啊,不是什么粗使丫鬟,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在府里都是金枝玉叶的小姐,到了宫里来竟成了被玩弄的笑柄了。 就在孟瑾菡面上挂着笑意心里暗骂宋姝,身子已经晃的几乎站不稳的时候,宋姝这才睁开了眼睛,她看到孟瑾菡在屋里,似乎有些诧异,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瑾菡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快快平身吧。” 孟瑾菡这才得了解脱,平身后身子竟有些站不稳,她咬紧牙关克制住,继而温和一笑说道:“臣妾瞧着娘娘在小憩,便不好打扰,但是礼节不可废,总不能等娘娘醒了,瞧见臣妾笔直的站在那里,也不像个话。” “你这丫头当真是个死心眼的,快来本宫这儿。”宋姝坐起了身和善地笑着,语气中尽是温和就好像是家中的长姐一般,让人不由得想去依靠,想在受了委屈的时候,将心底的不甘委屈都倾诉给她听。 孟瑾菡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宋姝身边,瞧着宋姝的容貌心底当真不由得赞叹,为何这么多年来中宫之位一直不可撼动,除了有着宋家的力量之外,宋姝的容貌当真是个绝世佳人。孟瑾菡见过最漂亮的女子是云珩,即便孟瑾菡不愿意承认,可那是事实,宋姝容貌虽比不上云珩,但好在她那一股子端庄大气的气势能压迫云珩几分的。 当然孟瑾菡自然不会知道,云珩不过是将自己身上那股子气势给敛去几分罢了,出入皇宫自然是低调些的好,若太扎眼,就会有人嫉妒,有了嫉妒就有算计,云珩还不至于显得没事给自己找麻烦。 孟瑾菡沉浸在宋姝的美貌中时,忽然想到有不少人说,当今皇后的容貌不及当年元后的三分之一,那元后应该是有多美呢?像云珩那样还是比她还美呢? “想什么呢,都想的入了神?”宋姝眉眼一弯,低声轻笑道,说罢,便拉着孟瑾菡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就好像是在握着自家的孩子一般。 “就是见娘娘如此绝色,臣妾一时瞧得入了神,有些失态了,还望娘娘莫要介意。”孟瑾菡微微垂下头,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宋姝闻言笑意浓了几分说道:“小嘴倒是甜,日后你们俩常来坤宁宫,陪本宫说说话解解闷可好?” “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孟瑾菡欲要说话,却被萧茗抢了先,她一边给宋姝捶着腿一点说道,语气温和且淡然,明明是在抢孟瑾菡的风头,在她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说家常话。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就怕娘娘嫌了臣妾,觉得臣妾烦呢。”孟瑾菡娇俏一笑,语调轻快,带了几分打趣之意。孟瑾菡占着年岁小这一优势,言语间带着几分娇俏,倒逗的宋姝眉眼一弯,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会呢,瑾菡不 论是相貌还是性格本宫都喜欢紧,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呢?”宋姝握着孟瑾菡的手微微紧了紧,另一只手将孟瑾菡额前的碎发给掖到了耳后,一举一动倒像极了孟瑾菡的母亲。 “娘娘当真是温和极了,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臣妾的母亲每次跟臣妾叙话的时候,就会将臣妾鬓边的碎发给掖到耳后,方才娘娘那一举动,倒是与臣妾的母亲十分相像。原本以为进了宫会想家,想母亲想的暗自落泪,眼下有了娘娘,臣妾就将娘娘当母亲一般待可好?”孟瑾菡讨巧地搂住了宋姝,笑眯眯地说道,说罢又眨了眨眼睛,眼底尽是俏皮。 孟瑾菡如此,惹得宋姝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抱着孟瑾菡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继而温声说道:“你们是阿煜的良娣,就是本宫的孩子了。本宫就阿煜一个皇子,也没有个公主,心里虽念着想要个公主,只可惜肚子不争气,也没能添个公主。你们二人来了,本宫倒是添了两个女儿,自然欢喜的紧呢。” “娘娘当真是臣妾见过最随和的女子了,怪不得旁人都称赞皇后娘娘不但容貌艳丽,性子也是个极好的。”萧茗不时的在一旁插言道,她的话不多,相比下来,倒是孟瑾菡颇有一股子争风吃醋之感,只往宋姝身上贴,毫无规矩可言。 萧茗这话说完,孟瑾菡便连忙从宋姝的怀里起开,继而垂下了头,似乎有几分歉意地说道:“臣妾只是喜欢娘娘喜欢的紧,一时失了规矩,还望娘娘莫要怪罪臣妾,臣妾日后一定不会再犯。” “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宋姝故作不解地问道。 萧茗见此,怔了一下,眼底有几分诧异地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莫不是菡妹妹想多了?” “倒也不是想多,瑾菡却有几分逾矩了,还望娘娘和萧姐姐莫要介意,瑾菡在家里野惯了,到了宫里一定会好好改自己的言行的。”孟瑾菡说罢,便起身福了福身,态度温和有礼,瞧着像极了萧茗明恋暗里挤兑孟瑾菡,孟瑾菡没有办法,只能如此让步。 萧茗见此,不由得在心底冷笑,孟瑾菡这点小伎俩都不够皇后娘娘塞牙的,何必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跟前耍大刀呢?宋姝不过就是试探一下她的脾性,她便争着抢着耍甜嘴,然后明里暗里再挤兑自己。如今秦璟煜后宫勉强初成,还是在宋姝执意逼迫下的,宋姝给秦璟煜选的女子必定得是宋姝这种的,能容下旁人的,毕竟秦璟煜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后宫佳丽三千,若是人人都像孟瑾菡那般,那还得了? 萧茗不言不语不争不抢与孟瑾菡成了鲜明对比,宋姝更喜欢谁一些,明眼人一件分解。而至于萧茗方才进了内殿,她与宋姝的几句交谈中,大概可以听出她并不想让秦璟煜后宫的人太多,也就是说在他还未想通男女欢爱之前,后宫留一位良娣就够了,眼下估摸是在二选一了。 若是要说宋姝为何当初就选一个的话,那这话就问的有些蠢了,一个人在身居高位后和身居高位前,就是两个人了,鲜少有人可以将心思放淡,可以不在乎这些名与利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掌嘴风波(一) “哪里会怪您呢,咱们娘娘疼您还来不及呢。”宋姝身边的大姑姑笑盈盈地说道,继而给孟瑾菡和萧茗奉上了茶水,倒是给宋姝奉一杯白水。 孟瑾菡有几分不解地问道:“为何娘娘是白水?” “娘娘小憩方醒不久,眼下就喝茶对脾胃不好,二位小主不曾午休,直接喝茶水倒也无妨的。”大姑姑耐着性子解释道。 “臣妾瞧着这位姑姑面相和善,不知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总称呼姑姑连个姓氏也不带,倒有些不礼貌。”萧茗起身接过了茶水,一手捏着茶杯的盖子,一手端着茶杯,茶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极惬意的吸了几口茶香,又说道:“好香的茶,可是龙井?” “不是,这茶是阿煜喜欢喝的,本宫见他喜欢就多备了些。”宋姝温和一笑,继而瞥了一眼身边的姑姑,随即说道:“她姓何,你唤她何姑姑就好。” “何姑姑好。”萧茗温声唤道,继而转过头继续问着宋姝,“娘娘这到底是什么茶呀?” “碧螺春。”宋姝啜饮了一口白水,继而温声说道。 一旁的孟瑾菡闻言,面色微微一变,语气似酸非酸地说道:“听说珩妹妹倒是极喜欢这碧螺春的,而且她泡这碧螺春的手艺也是极好的。” 宋姝闻言并没有言语,她这一默然,似乎是承认了秦璟煜喜欢碧螺春就是因为云珩,二人心底皆明白秦璟煜喜欢云珩,却未曾想连饮食吃茶都会因云珩而变,心底自然嫉妒的很。 若是嫉妒就对了,宋姝就是要她们嫉妒,秦璟煜那般在意云珩,在意的连她这个母后都不在意了,她如何容得下云珩?她决不允许哪个女人可以影响到秦璟煜,她不会让历史重演,秦灏宸与元后之间的事,不会发生在秦璟煜与云珩身上,只要宋姝活着,她就绝不会让云珩嫁给秦璟煜,所有的妥协也不过就是让秦璟煜对她放心罢了。 只要这二人嫉妒云珩,那云珩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高枕无忧的。宋姝早就说过,谁都可以,唯独云珩不行,她不可能驳了自己的话。 而后,宋姝与孟瑾菡,萧茗二人寒暄了几句,便以有些乏了将她们遣了下去。二人出了偏殿后,便一直默然地走着,谁也不言语,轿辇则是在二人身后跟着,倒是别有一番风景呢。 “姐姐这张小嘴儿可当真能说会道,将娘娘哄的可真是极开心的呢。”不在宋姝跟前儿了,孟瑾菡也不必同萧茗装贤惠了。方才从兰陵宫走的时候,孟瑾菡还想着,左右不跟一根线上的蚂蚱,犯不着动她。 方才在寝殿内,萧茗每一句话听着瞧着都似乎是无意之语,但哪一句不是在针对孟瑾菡,哪一句不是当着宋姝的面埋汰孟瑾菡? “娘娘开心只是瞧见了晚辈,与我这张嘴倒是没多大关系的,不过妹妹能言善道的,日后也多哄哄殿下。”萧茗瞥了她一眼,绵里藏针地说道,她这一句话可真是刺的孟瑾菡心口痛,别说哄秦璟煜了,她连秦璟煜的人影都见不着,去哪里哄? 不过她也不会让萧茗逞了快活,总归一条线上的蚂蚱,秦璟煜冷落自己也没瞧着怎么对抬眼看她了。 “ 妹妹难得见一次殿下,若是姐姐能常见到,不如替妹妹多言语几句好话。”孟瑾菡轻笑着说道,继而偏过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萧茗,气质出众的确大气的很呢,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秦璟煜总归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妹妹觉得在我跟前儿说这等酸话有用吗?妹妹的底细我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之所以懒得说出来是怕惹的妹妹伤心,眼下是一根线上的蚂蚱,何必咄咄逼人呢?”萧茗转过脸迎上孟瑾菡的目光,萧茗的眸子里除了算计便是孟瑾菡看不懂的阴霾。 孟瑾菡眸光微微一滞,心下一紧,连忙收回目光,心底暗暗猜测难道萧茗也知道自己并非处子一事?孟瑾菡最恨的就是旁人威胁她了,如今萧茗用着自己被苏锦城强暴一事威胁自己,孟瑾菡就已经动了杀心,知道此事的人只有萧茗是她能动,也是她必须动的人。 因为秦灏宸,宋姝都是秦璟煜的父皇母后,他们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背上难听的名声,云家的人有云老夫人封嘴,谁也不会说出去,就剩下眼下这个萧茗了。倘若萧茗说出去了,且不知她的后果会是如何,但是至少,自己则是死定了! 若是给自己安上一个通奸的罪名,那自己当真是有口难辩,难道要说自己被苏锦城强暴了?被强暴的女子还敢做皇子的良娣,不光孟家会倒霉,云家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两大世家为了保住名声,将自己给害了...... 孟瑾菡越想越多,越来越觉得萧茗这个人必须除掉,还是尽快除掉才行! “既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那姐姐就多帮衬帮衬妹妹,妹妹自然也会竭尽所能的帮衬姐姐,总归都是可怜人,何必咄咄逼人呢?”孟瑾菡面容平和,直视着前方,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阴阳怪气了。 “妹妹若是安分守己些,有姐姐的自然也短不了妹妹的,既然话已说开,那日后在这宫里相互扶持些如何?”萧茗语气亦是温和地说道,在这宫里言语说话哪里由得你随意放肆,必得是不笑不说话,语调必温和。而且笑也不可露出,那便是浅笑亦或是温笑,不管发生什么事,说话的语气不可过激,天大的事自己心里过,绝不搁置外头,这是宫里的规矩,今日的前些日子,宫里的嬷嬷就教过的。 “相互扶持是好,只是眼下,咱们不应当去想宫外的,而是先想想宫内的。”孟瑾菡眼尖,自然是瞧见了不远处过来了一个轿辇,上面坐着的正是秦瑶莘。 在秦国皇上亲自册封的长公主位分是皇后之下,贵妃之上,但是秦如意并未秦灏宸亲自册封,所以她的位分是在贵妃之下的。而长公主并不一定要是秦灏宸的姐妹,元后之女也可以封为长公主。在长公主之下是嫡公主,秦国皇后独有一子,并无公主,所以庶出的两位公主位分便给抬高了些,与长公主是平起平坐的,所以眼下孟瑾菡,萧茗二人见到秦瑶莘,是必得行宫中之礼。 方才给宋姝请安用的是福身礼,那是因为宋姝为人谦和,早些就说过去她那边请安不必跪拜礼,但是这位秦瑶莘,她不但骄纵跋扈,还十分喜欢秦璟煜,眼下这二人若是不行跪拜礼,秦瑶莘必得寻个由头罚惨她们的。 见到秦瑶莘的轿辇,二人连忙跪下,“臣妾参见六公主。” 秦瑶莘的轿辇缓缓走到她们二人跟前,继而便听到秦瑶莘淡然地声音响起,“停。” 那些抬着轿辇的公公,连忙停了下来,将轿辇落在地上方便秦瑶莘走动。秦瑶莘坐在轿辇上瞧着地上跪着的二人,一个身着鹅黄长裙,一个身着嫣红长裙,鹅黄瞧着倒是顺眼写,嫣红瞧着太扎眼,秦瑶莘心底不悦,想着孟瑾菡才进兰陵宫宫门几日,便身着嫣红色大摇大摆的到处走? 虽说嫣红此后并不受诰命限制,但是秦瑶莘不爽,还在乎限不限制? “九弟的良娣是吗?”秦瑶莘语气淡淡的问道。 “回六公主的话,是。”二人齐齐应道。 “九弟的良娣,你们倒还真敢应。”秦瑶莘冷笑一声,语气慵懒用夹杂了几分恼火。 二人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言语,眼下这是秦瑶莘恼了的,若是说多了那可就直接要被拖下去挨罚的。 “本宫若是没记错,九弟的良娣应是三品诰命,位同贵人,那么你一个小小的良娣,竟敢穿二品诰命棠色长裙?怎么就这么想当九皇子妃?”秦瑶莘的声音陡然大了几分,似乎当真恼了起来,二人一惊,头埋得更低了。 “公主误会了,这是嫣红,不是棠色。”孟瑾菡赶忙解释道,一旁的萧茗闻言,恨不得将孟瑾菡的嘴巴撕烂,秦瑶莘是什么人,且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瞧错了,便是真的瞧错了,你孟瑾菡说出来,她秦瑶莘就会说她瞧错了对不起吗?秦瑶莘一贯跋扈,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况且眼下她就是故意要发落她的,她不言语受着也便罢了,偏偏好死不死的顶撞秦瑶莘,孟瑾菡可当真是完了。 “你的意思是本宫瞎?连嫣红与棠色都分不清吗?一个小小的良娣竟敢置喙本宫?谁给你的胆子?”秦瑶莘起身缓缓走到了孟瑾菡身旁,用手轻轻挑起孟瑾菡的下颚,随即便是“啪”的一巴掌甩在孟瑾菡的脸上。 在宫里打脸那是极其侮辱的一件事,甚至连宫女嬷嬷犯了错都鲜少掌嘴,因为那是脸面,不能丢的。若是谁在宫里被掌了嘴,那可是连宫女嬷嬷都不如些,那是最大的侮辱了,可这最大的侮辱眼下秦瑶莘就这么重重地甩给了孟瑾菡。 孟瑾菡怔了片刻,张了张嘴却没有言语,跪在地上一声不吭,连哭声都没有,只是能瞧见她身前的地上“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你且给本宫记住了,日后若是再瞧见你在宫里穿的如此艳,本宫便打断你的腿,反正九弟也不喜欢你,良娣之类的,也不过是因为皇后娘娘塞给他的,他出于孝心不好拒绝就是了,别整日以为自己成了九弟的良娣多么风光,敛敛你那得意的臭脾气。”秦瑶莘说罢,转过身便上了轿辇,见孟瑾菡就光顾着哭也不应话,不悦地说道:“本宫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孟瑾菡声音哽咽地应道,许是因为委屈,她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瞧着模样倒是个可怜见儿的。秦瑶莘剜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她如此作态,便唤着轿辇离开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掌嘴风波(二) “菡妹妹,菡妹妹?地上凉快些起来吧。”萧茗轻声唤道,继而伸出手去搀扶孟瑾菡,她的声音恍若凛冬的一抹初阳,即便孟瑾菡多么抗拒这抹暖意,她还是渗透到她的心底。也许就是在那一刻,她瞬间明白了,在宫里不是一定非要你死我活,也可以以互相利用的方式互相扶持,如此才能走的更远。 她前一刻想着如何要萧茗死,这一刻却想着如何与萧茗达成长久的利益关系,也许宫里就是如此,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由不得你自己的性子去决断。眼下正是因为裴家大势,所以秦瑶莘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倘若孟瑾菡能与萧茗将裴家拉下来,以后甩巴掌的就是孟瑾菡了! 可是想到萧茗知道自己身子并非处子一事,孟瑾菡的心里就有些犯膈应,她总怕萧茗会将此事说出去,孟瑾菡想着自己必须也得知道萧茗一些秘密才行。 孟瑾菡浑浑噩噩地被萧茗扶起来,右边的脸早已高高肿起,眼角还有晶莹的泪珠,眼底泛着一片迷茫。萧茗见此不由得一怔,伸手给孟瑾菡的眼角的泪水拭去,继而蹙了蹙眉有些焦急地说道:“快些回宫吧,尽快冰敷一下。” 孟瑾菡瞧着萧茗眼底的焦急,竟似乎瞧见了孟瑾萱的模样,小的时候孟瑾菡若是受了伤,孟瑾萱便会急成如此模样。见此,孟瑾菡不由得心底一滞,鼻尖一酸,眼泪险些又滚落下来。 萧茗说罢,便拉着孟瑾菡走到轿辇旁,扶着她一步一步上了轿辇这才对抬着轿辇的公公说道:“快些送菡良娣回兰陵宫。” 孟瑾菡乘的轿辇刚刚迈出去几步,便听见萧茗的声音又响起,“柳絮你去冰库那边讨些冰块过来,若是那边问及缘由便说兰陵宫的小主馋酸梅汤了,想用冰块冰些酸梅汤喝。” “是,小主。”柳絮脆脆地应了一声,便与一旁的宫女一同朝着冰库的方向走去了。在宫里有规矩不许宫女单独行走,若是送东西取东西那必得是一对一对才行,即便是家属前来探望,那也得是有公公领着出入的。 说罢,萧茗这才上了轿辇,跟在孟瑾菡身后一同朝着兰陵宫那边走。孟瑾菡坐在轿辇上感觉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她原本以为自己是太傅之女,当朝一品镇国大将军的外甥女,进了宫就算不是顺风顺水,也无人敢如此侮辱她的,却没想到这才与秦瑶莘打了照面,她就落得如此下场。 她当真不知云珩与秦瑶莘打照面的时候,云珩是如何能在气势上压住秦瑶莘的,难道就是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嫡女,当朝二品郡主,所以便是去秦瑶莘横冲直撞了些,秦瑶莘即便将状告到了秦灏宸跟前儿,秦灏宸也不愿管吗? 孟瑾菡越想越恨的牙痒,她这才刚与秦瑶莘打个照面,就生生挨了一巴掌,那以后的日子可该如何过活?没有秦璟煜的宠爱,宋姝也瞧不上她,她在这宫里若是没个依仗,迟早是要被秦瑶莘欺负死的。 即便她与萧茗达成了利益关系,那在秦瑶莘的跟前儿也是没有丝毫用的,只能是私下有些事相互扶持罢了。萧茗与她平起平坐,萧茗又能在秦瑶莘跟前儿替孟瑾菡说什么话呢?若是秦瑶莘刁难,萧茗也不过是能陪她跪着罢了,能替她叫板秦瑶莘吗?不能的!她必须找个靠山!必须! 萧茗的轿辇与孟瑾菡有些距离,却依旧可以看到孟瑾菡微微颤抖的身子,她眸子渐渐变得深邃了几分,没有言语也没有过多的旁的情绪,始终让人瞧不透她的心思。 到了兰陵宫后,萧茗便下了轿辇,匆匆忙忙地走到孟瑾菡的身边,亲自扶着她下了轿辇,孟瑾菡面上带了几分感激之意,语气哽咽地说道:“多谢萧姐姐。” 萧茗瞧着孟瑾菡高肿的脸庞,心底不由得也有几分心疼,叹息着说道:“你不必谢我的,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先回你寝宫吧。”话毕这才扶着孟瑾菡回了她的寝殿,昭纯殿。 说起二人的寝殿,其实并无多大差异,二人其实就是比邻而居,若硬要说谁的寝殿采光好些,那应是孟瑾菡的。其实当初孟瑾菡的寝殿,是宋姝要给萧茗的,因为孟瑾菡的寝殿正些,萧茗年岁长些,理应居正殿,但是萧茗却谦让给了孟瑾菡,许是因为这一点宋姝对萧茗印象好些吧。 进了昭纯殿,萧茗便扶着孟瑾菡上了床,给她盖好了被子后,孟瑾菡身边的宫女便打好了水回来了,这也算不得多么有眼力见的,都是宫女最基本应做的事了。萧茗湿了帕巾后拧干,便用这沾了冷水的帕巾给孟瑾菡敷脸,许是因为帕巾沾了冷水的缘故,敷在孟瑾菡的脸上,只觉得格外的舒爽些。 但是想到自己平白挨了一巴掌,心底又是说不出的委屈,眼泪又忍不住的往下滚,最后便窝在萧茗的怀里小声的啜泣,萧茗只能叹息着拍着孟瑾菡的后背,以示安慰。 “萧姐姐,你说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六公主为何这般与我过不去,都说打人不打脸,便是宫女公公犯了错,也都鲜少打脸,六公主竟几句话不到就......这日后让我如何在这兰陵宫里待?”孟瑾菡说罢,哭声又大了些,许是受的委屈太大了些,眼泪如何都止不住的往下滚落。 萧茗见此连忙拍着孟瑾菡的后背,语气尽量柔和地抚慰道:“菡妹妹年岁小,性子自然要尖些,可那毕竟是公主,有些事她说如何就如何罢,莫要与她争辩,今日公主许是心里不悦便只想训斥几句出出气罢了,妹妹与之争论,倒是平白惹得自己受辱,日后可得谨记于心才好,可莫要再出这等子事了。” 萧茗这话说的极其熨帖,并未指责孟瑾菡性子鲁莽,不长脑子,也未曾站在孟瑾菡的角度去说秦瑶莘的不是,两边都留了几分颜面,话也安慰的妥帖,谁都不得罪,当真不知她是个温婉可心的人呢,还是个精明通达的人呢。 孟瑾菡闻言在萧茗怀里小声的“嗯”了一声,便又啜泣了起来,萧茗知道孟瑾菡收了如此大的屈辱,心中必定委屈,哭一哭将委屈哭出来倒也好些罢。随即便将孟瑾菡搂的紧了几分,眼底都泛着怜悯之意。孟瑾菡的宫女在一旁瞧着萧茗如此待自家小主,心里也都甚是感激萧茗。 不多时,遣去冰库拿冰块的宫女也回来了,萧茗见那宫女回来了,便唤着那宫女将冰块用帕巾包裹上,继而对孟瑾菡温声说道:“菡妹妹用冰块敷敷脸,这样也消的快些。”萧茗闭口不提孟瑾菡脸上的红肿亦或是淤青,只说敷脸,论说话萧茗说话倒当真是极其熨帖的女子。 孟瑾菡点点头,便从萧茗的怀里出来了,这才瞧 见萧茗胸前湿了一大块,许是因为孟瑾菡的眼泪打湿了萧茗的衣裙,孟瑾菡见此愣了一下,连忙擦了擦眼泪有些歉意地说道:“都是妹妹不好,将萧姐姐的衣裙都打湿了,要不姐姐一会儿换套衣服再走?” 萧茗接过宫女递来的用帕巾包裹的冰块,闻言低头瞧了一眼,见胸前果然湿了一片,便用一旁的干帕巾擦了一下,继而抬眸轻笑道:“倒也无妨的,我的寝殿离菡妹妹的寝殿左右不过几步路,不必麻烦菡妹妹了,倒是妹妹,先用鸡蛋敷敷脸吧。” 说罢,便将冰块递给了孟瑾菡,孟瑾菡接过冰块,便轻轻的在自己脸上敷着,都说冰块消肿最好,用着冰块在红肿的地方敷上个一盏茶的功夫,割些时辰冰敷一次,对消肿有很好的帮助。 “眼下菡妹妹还不能擦药,等到明日这个时辰,菡妹妹便唤宫女去厨房煮几个鸡蛋敷个一盏茶的功夫,然后再擦药,每次擦个三四次的药。每次擦药前用鸡蛋敷一敷,如此几日便可消肿。还有,菡妹妹得急着,红肿的地方很脆弱的,切莫用手去碰,容易留疤,得仔细着些。”萧茗一边帮孟瑾菡盖好被子一边柔声嘱咐道,她将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嘱咐到了,让孟瑾菡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多谢萧姐姐的嘱咐,妹妹一定谨记,不过这几日萧姐姐若是得空便来妹妹的寝殿瞧瞧妹妹吧,妹妹一个人闷的很。”孟瑾菡拉着萧茗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萧茗瞧着她一手拿着用帕巾包裹的冰块,一手拉着自己的衣袖,又露出那副委屈的模样,倒真是个可怜见儿的,便点了点头。 “这几日你便不要出宫了,请安的时候姐姐会替你告假的,若是得了空姐姐就来陪你说说话。”萧茗将孟瑾菡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给扯下来,继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说道,萧茗的手心极其热乎,让孟瑾菡触碰到的一瞬间心底都暖了几分。 孟瑾菡闻言眉眼一弯,便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有些大了,扯到了红肿的地方,不由得“嘶”的一声,倒是惊了萧茗,萧茗焦急地说道:“明知道自己那里有伤还笑,你这几日都得憋着笑,不许笑!若是想笑就掐自己,脸可是最重要的事了,你可不许胡来!” 孟瑾菡见萧茗一脸担忧的模样,心底泛着感激与温暖,就仿佛是自家长姐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孟瑾菡唇角一扬,语调轻快地说道:“知道了,不会让萧姐姐担心的。” 就在二人言语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公公,瞧着模样有些面熟,似乎是方才在坤宁宫井仪殿时瞧见的公公,难道是宋姝知道了孟瑾菡被秦瑶莘赏巴掌了? 萧茗连忙起身温和唤道:“公公有何事?” “咱家娘娘听闻菡良娣受了些委屈,想知道些具体详情,不过眼下菡良娣似乎不方便走动。正好萧良娣也在场,娘娘就唤萧良娣过去叙叙话。”那公公说着,偷瞄了一眼孟瑾菡的脸,肿的高高的,不难瞧出秦瑶莘这一巴掌甩的可不轻呢。 “好,我这就随公公去。”萧茗温声应道,继而转身对殿内的几个宫女说道:“好好照顾良娣,可不许慢待了。” “是。”宫女齐声应道,萧茗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继而对孟瑾菡温和一笑,转身便跟着那公公走了。 第二百六十章 掌嘴风波(三) 萧茗随着那公公到坤宁宫的时候,秦璟煜也在,萧茗见秦璟煜也在时,的确惊了几分。算起来她真正见过秦璟煜的次数并不多,为成为他的良娣前,只是每次宫宴的时候见过几次,却都是远远的瞧上一眼,再后来她就渐渐发现,秦璟煜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云珩身上,她便知道秦璟煜是喜欢云珩的,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不管秦璟煜多么想藏着掖着,怕旁人知道伤害到云珩,可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的。 现在她是秦璟煜的良娣,说白了便是他的妾,虽靠着他很近了,却依旧不得已近身,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总是充斥着寒冰,似乎对于秦璟煜来说,他眼底的温柔只会给云珩,他的心很小,只能容得下云珩一人。 可是萧茗喜欢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不求秦璟煜可以喜欢她,只要她能以她的妾身份,能陪着他一辈子就够了。只要旁人谈及萧茗此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秦璟煜的女人,她萧茗就已经知足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参见九殿下。”萧茗垂着眸子福了福身,语气谦和地说道。方才萧茗胸前湿的一处,已经在来的路上,被风吹干了,眼下倒是没什么不体面的。 秦璟煜连眸光都不曾施舍给她一个,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喝着茶水,宋姝见此便说道:“阿煜,你宫里的人来了,你怎的也不招呼一声?” 秦璟煜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平身吧。” 语气平淡到仿佛在同一个陌生人说话,萧茗眼底划过一抹落寞,还未等宋姝开口,她倒是先言语了,“臣妾是九殿下的良娣,便是服侍九殿下的,哪里敢奢望让九殿下招呼,殿下若是高兴了,便同臣妾言语几句,若是不悦,那臣妾也不扰殿下的。” 萧茗这话说的极其可怜,这得是多卑微才能说话这等话来,宋姝闻言蹙了蹙眉有些不悦地瞪了秦璟煜一眼,奈何秦璟煜垂着眸压根就看不到,萧茗此言竟没有打动秦璟煜一丝一毫。 萧茗小的时候听旁人说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多深情,他对旁人有多绝情。这话说的当真一点都不假,萧茗将姿态放的如此低,秦璟煜依旧一眼都不愿看她,当真是爱惨了云珩吧。 宋姝见此也不愿多言秦璟煜了,自己的皇子自己清楚,秦璟煜那股子倔脾气,认定了一个就是一个,很难掰回来,她也不着急。随即便对萧茗温和一笑说道:“你倒是个贤惠的,落座吧,有些事本宫想问问你。”萧茗应了一声,便坐在宋姝身旁,秦璟煜的正对面。 “方才有宫女跟本宫说菡良娣被甩巴掌了?”宋姝面色有几分担忧地问道,老祖宗的规矩“打人不打脸”,若是打了脸,那些极要脸面的,甚至上吊都有可能的。 谁知宋姝这话刚问出口,秦璟煜便将茶杯一放,站起了身对宋姝揖揖手,淡然道:“儿臣还有公事要处理,母后若无旁事,儿臣先告退了。” 宋姝闻言,面色陡然一变,声音也冷了几分说道:“菡良娣是你宫里的人,你就如此漠不关心?” “儿臣相信母后会处理好的。”秦璟煜依旧面容淡淡地说道,他的凤眸 泛着丝丝寒意,美艳之极,却又绝情之极。 “那什么时候你肯自己处理这些事?你还想让母后为你处理一辈子你宫里的事?”宋姝的话里带了几分恼意。 “等儿臣娶了合适的女子做皇子妃的时候,就不必母后操劳了。”秦璟煜语气淡然地说道,他的眉眼一直瞧着都是宋姝,连余光都不曾给萧茗。 宋姝似乎被此言气到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你若是娶了得你心意的女子,宫里还会有旁人吗?” 秦璟煜闻言,沉吟了半晌,瞥了一眼萧茗,那一眼里尽是漠然,继而收回了目光,语气依旧淡然:“有的,母后喜欢儿臣自然舍不得母后不悦。” “这是你的良娣,本宫喜欢有什么用?阿煜,你眼里除了她就不能瞧瞧旁人吗?”宋姝蹙着黛眉,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儿臣自然会瞧的,只是国家大事重要些,儿臣得先替父皇将那些对秦国不轨之人给杀了,才有的后宫安泰,所以儿臣先行告退了。”秦璟煜说罢,便退下了,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一副淡然地表情。 宋姝见此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眼底划过一抹烦躁,待到宋姝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几分后,这才对萧茗说道:“你说说菡良娣被六公主掌嘴一事的来龙去脉吧。” “是。”萧茗温声应道,继而缓缓说道:“方才臣妾同菡良娣一同回兰陵宫的时候,便遇到了六公主,臣妾们按例给六公主请安,六公主便说菡良娣逾矩,穿了二品皇子妃才应当穿的棠色。菡良娣便与六公主争论那是嫣红并非棠色,许是因为菡良娣的言语之失,惹得六公主有些恼火,六公主便赏了菡良娣嘴巴。” 宋姝闻言,沉吟了半晌继而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叹息秦瑶莘嚣张跋扈,公报私仇,还是在叹息孟瑾菡是个不长脑子的,明知那秦瑶莘喜欢秦璟煜,必定会找秦璟煜这两个良娣的麻烦,她还傻不拉几的去顶撞秦瑶莘,那不就是找罚吗? 宋姝沉吟好半晌,才语气淡然地说道:“回去让菡良娣好好养着伤,此事即便是不对外声张,宫里上下也会传个遍的。若是日后遇到了宫里的嫔妃言语挤兑她,能忍则忍,本宫不能事事都帮衬你们,你们总得有些自己的主意。此事的确是菡良娣的过错,瑶儿那丫头自小就讨厌旁人置喙她,菡良娣这算是不识脸色了,日后自己注意些吧,本宫会寻瑶儿说说此事的。” “臣妾替菡良娣谢过娘娘。”萧茗起身福了福身,温声说道。 “此事你倒是辛劳些,好好照顾菡良娣。”宋姝语气恢复了方才的淡然,似乎对于她来说,孟瑾菡并没有多重要,只是被掌嘴了,她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罢了。 “谈不上辛劳,既然都是九殿下宫里,自然是应当做的。”萧茗温和一笑,瞧着倒是个贤惠的人。 “本宫很喜欢你,你也得自己争气些,阿煜那孩子虽是一根筋了些,可若是有些事已经有了结果了,他也不会不会管的,而至于中间你如何做,倒也不重要了。”宋姝拉过萧茗的手,语气放柔了几分,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宋姝想让萧茗怀上秦 璟煜的孩子,只要萧茗能怀上秦璟煜的孩子,哪怕是给秦璟煜下药也行。 闻言,萧茗的脸登时红透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话,只能听着宋姝继续说下去,“这是本宫寻的良药,你寻个好办法将它给阿煜服下,只要能有了孩子,总会栓住他的心的。”说罢,便从袖口拿出一小包粉末,塞进了萧茗的手心。 其实对于宋姝来说,萧茗能不能拴住秦璟煜的心压根就不重要,只要秦璟煜的心思不全在云珩身上,就足够了。对于云珩这次和亲,其实宋姝大约能猜到,和亲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是借个幌子攻打齐国罢了。但是这是两国交战,便是宋姝再想让云珩死,也不敢将此事泄露出去,让秦国在此役吃亏的。 萧茗闻言愣了好久,最后还是渐渐捏紧了那一包药,她是秦璟煜的良娣,只要有了孩子,就没有人敢说她不受宠,只要有了孩子,或许父亲就有了资本一点一点拢回实权,她必须这么做,哪怕有些下作,她都必须这么做,她没得选的。 宋姝见萧茗捏紧了那包粉末,唇角也微微扬起,继而轻轻拍了拍萧茗的手,温和一笑说道:“事情缘由本宫已经了解,本宫回头会寻瑶儿问清此事的,你先回宫吧。” “是。”萧茗福了福身,温声应道,话毕她便退了下去。 刚出了井仪殿没走几步,便瞧见宋姝身边的何姑姑走了出来,她拉着萧茗的手走到一旁,笑盈盈地附耳轻声道:“菡良娣身子不净,不得久留,小主应当明白奴婢的意思。” 萧茗沉吟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何姑姑见此笑意浓了几分,福了福身,便回了井仪殿。萧茗其实本想装作不知,但是想来宋姝遣着何姑姑出来知会此意,那便是瞧得上萧茗,若是萧茗装作不知,那可就是打了宋姝的脸,以后还如何得萧茗的脸面? 何姑姑回了井仪殿,便瞧见宋姝面色阴沉地坐在塌上,宋姝见何姑姑回来了,便有些烦闷地说道:“你遣个人去未央宫传个话,告诉未央宫的主子,兰陵宫的主子再不济也犯不着她去责罚,让她自己老老实实就罢。” “娘娘,若是让六公主故意刁难她们几分,也能瞧瞧她们的脾性呀。”何姑姑上前给宋姝揉着肩膀,柔声说道。 “瞧什么脾性?一个两个都待不长久的东西。孟瑾菡自己失了身子本宫本就不会留她多久,至于萧茗,她心机度量都行,只是她进兰陵宫不是时候,眼下阿煜眼里只有云珩,很难喜欢上萧茗,甚至让他抬眼看萧茗一眼都难,若是再让秦瑶莘刁难她们俩,估摸几下就哭着喊着要回娘家了。” “娘娘,那倒不如就随了殿下的意啊,云宋联手,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啊。为何娘娘就不肯呢?”何姑姑敛了敛笑意,语气中有些不解地说道。 宋姝沉吟了好半晌,眼底的悲凉竟如何都掩不住,她轻轻叹息道:“本宫不想再让历史重演了。” 何姑姑闻言手一僵,目光里划过一抹复杂,“娘娘可是心有歉意?” 宋姝身子猛地一震,面色变得无比阴沉,她回眸瞪了何姑姑一眼,何姑姑连忙噤了声,退了下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阿煜套话 秦璟煜离开坤宁宫后,便去了校场,这几日云旻祎都在秦璟煜跟前儿学武,倒是颇有收获的,如今秦璟煜与云旻祎之间也有几分默契了。当然了秦璟煜也不是白教他的,他不说一点关于云珩的事,秦璟煜是绝对不会教他的。不过秦璟煜也不会过于苛待云旻祎的,毕竟那可是他以后的小舅子啊!惹不得的。 不过若要问及秦璟煜的师父,那倒是个神秘的人物,只知道是清时请来的一位人物,武功了得,从秦璟煜十岁那年便开始教他了,教到十六岁,他便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也不知去了何处。 云旻祎见秦璟煜面色不悦回来了,便遣散了随他练武的众人,笑嘻嘻地跑到秦璟煜跟前说道:“殿下这是怎的了?” “没事。”秦璟煜有些烦闷地摆了摆手,并不答云旻祎的话,但是即便是秦璟煜不说,云旻祎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的,方才进宫前还好好的,回来了就这样,必定是撞上了那两个良娣了。 “怎么?皇后娘娘给你册封的良娣不美?”随着云旻祎在校场时间待的久了,与秦璟煜关系也是可以称兄道弟,随意开玩笑的了。 秦璟煜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美死了,你若是喜欢你带回府去吧。” “那可使不得,我姐姐一定会骂死我的。”云旻祎连忙摆摆手说道,可面上的打趣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秦璟煜闻言,面上登时阴转晴,不由得挑了挑眉,低笑道:“你这样倒是将你姐姐说成了个母老虎了,总是骂人的女子可甚至粗鲁呢。” “那倒是没有的,姐姐极少骂我,上次骂我大概是殿下中蛊......”云旻祎说了一般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连忙噤了声,转身就要走,却被秦璟煜一把拽了回来。 “上次中蛊一事,她骂你了?”秦璟煜面上一扫阴霾,竟有几分欣喜之意。 “没有。”云旻祎嘴硬地说道,他竟然这么轻易的就将云珩给卖了,若是被云珩知道,不定得如何说他呢。 “没有?你可想好了,眼下你可是在本宫的校场里呢。”秦璟煜眼底含笑,语调更是带了几分愉悦之意,当真是只要跟云珩有关,瞬间就可以让他开心起来。 “有。”云旻祎闷闷地说道,心里暗自腹诽,姐姐您可别怪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她恼的厉害吗?”秦璟煜继续问道,面上的笑意也是浓了几分,凤眸一笑恍若里面住了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好看极了。 “厉害极了,从未见过她那般恼过。”云旻祎咬牙切齿地说道,说罢便要走,却又被秦璟煜拦了下来。 秦璟煜忽然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那你说说吧,那解药到底哪里来的?” 闻言,云旻祎面色微微一变,看向秦璟煜的目光里也夹杂了几分震惊,他慌忙一笑似乎是在用笑意掩饰着什么,眸子转了两球这才思量道:“那是跟伏枫先生寻的药方。” “她还认识伏枫先生呢?”秦璟煜眯了眯眼,声音也沉了几分,朝着云旻祎迈了一步,登时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压 的云旻祎喘不过气来,云旻祎哪里都好,就是不擅长撒谎。 云旻祎哪里敢对上秦璟煜那双黑酽酽地眸子,就好像能看破他的似的,便移开了目光,底气都有几分不足地说道:“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那本宫倒是不知伏枫先生何时那般平易近人了,几面之缘便能给出蛊毒解药,而他为何给的是云珩,而不是本宫呢?”秦璟煜继续逼问道,他的声音带着丝丝压迫之感,一边说还一边朝着云旻祎走去,云旻祎被逼的只好后退,二人就这么一个紧逼一个后退,竟退到一堵墙上去了。 云旻祎原本就不会撒谎,还被秦璟煜如此逼问,脑子早就乱糟糟一团了,只好皱了皱眉说道:“姐姐是伏枫先生和清时先生的弟子。” “本宫都只是清时先生的弟子,她倒是成了伏枫先生和清时先生的弟子,你姐姐倒是厉害的很呢,况且她是伏枫先生和清时先生的弟子,为何本宫一点都不知呢?”秦璟煜低笑一声,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打趣的意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旻祎总觉得秦璟煜知道些什么,只是故意在套着他的话。 “她女扮男装去的清时斋,叫乔怀瑾。”云旻祎沉吟半晌,觉得跟蚀骨毒比起来,还是这个能说吧。 闻言,秦璟煜怔了怔,他倒不是惊讶云珩是乔怀瑾,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只是惊讶,云旻祎到底在替云珩隐瞒着什么,以至于用乔怀瑾这等身份来搪塞云珩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会比乔怀瑾身份还不能让他知道? 云旻祎却以为秦璟煜这一怔是因为没想到云珩就是乔怀瑾,随即觊觎道:“不说乔怀瑾我还忘记了,之前殿下可是个断袖呢,怎么就突然喜欢我姐姐了呢?” “云旻祎。”秦璟煜忽然冷声唤道,他面色泛着隐隐地不悦,云旻祎见此敛了敛面上的笑意,以为这个玩笑开得将秦璟煜开恼了,欲要认错,便听到秦璟煜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乔怀瑾就是云珩?本宫只是在想,你到底在替云珩瞒着什么秘密,竟能要你说出她乔怀瑾的身份,也不肯告诉本宫?” 云旻祎闻言愣了半晌,随即讷讷一笑说道:“哪里有什么秘密呢?事实就是如此啊,您知道的,属下素来不会撒谎的,有什么说什么的,哪里会骗您呢?” 秦璟煜闻言,并没有相信云旻祎,只是深知他既然不愿意说,是如何问都问不出的,若是继续问下去,倒引得他有了戒备心,随即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本宫不问此事了,就问问你关于江离的事吧。” “江离的事,他怎么了?”云旻祎见秦璟煜放过了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璇玑湾一事,山洞下蛊一事全是他一手策划的,本宫到底该不该抓他?”秦璟煜蹙着眉,似是很为难,不管云珩喜不喜欢江离,至少秦璟煜不瞎,他能看出来云珩很在乎江离,不管是出于友情,还是喜欢,她都不希望江离死。 “既然是他做的,那就抓起来啊。”云旻祎倒是一脸的淡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本宫把他抓了,你姐姐会不开心的。”秦 璟煜瞥了一眼一脸淡然的云旻祎,见他倒是一脸淡然,不知是不在乎云珩的感受,还是觉得云珩并不喜欢江离呢? “我姐姐那个人公私分明的,如果当真是江离做的她除特殊情况下,是不会护着他的。”云旻祎对云珩还是很了解的,比起江离一个人的命,她更心怀家国一些吧。 闻言,秦璟煜沉吟了半晌,随即问道:“特殊情况是什么?” “两种,绝对就这两种。第一,她喜欢江离。第二,江离救过她的命,除去这两种她绝不会护着江离的。”云旻祎一脸肯定地说道,对于这种事,他完全可以拍着胸脯肯定的。 “江离救过她的命的,但是那也是因为江离她才会中毒的。”秦璟煜蹙了蹙眉,不悦地说道。 “啊?中毒?中什么毒?”云旻祎闻言,登时紧张了起来。 “日月明教的毒,她被日月明教的人刺伤,兵器上抹了毒。”秦璟煜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云旻祎脸上陡然升腾的紧张之意。 “那还是救了的,她还是会护着他的,那你还是别抓了。”提及“中毒”这两个字,云旻祎就不想再跟秦璟煜多说一句话了,生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说漏了。 秦璟煜闻言,剜了秦璟煜一眼,不悦地说道:“问你就跟没问一样。”说罢,拂袖而去。云旻祎看着秦璟煜渐渐远去的背影,这心才放下,心里却在腹诽,他想跟着秦璟煜学些本事,可是云珩中毒一事还不能声张,但是天下无不透风的墙,秦璟煜早晚都是要知道的。 秦璟煜走了之后便回了自己在校场的寝院,刚迈进屋子里,就瞧见风守丧着一张脸,见秦璟煜回来了,便将一封明黄色的密诏递给了秦璟煜,秦璟煜见他鲜少露出那副模样,不由得也有几分紧张,接过了密诏打开一瞧,登时面色大变,随即压着怒气问道:“谁如此编排的?” “殿下,眼下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陛下已经给好多大臣都发了密诏,暗中缉拿云想郡主和江公子,眼下该怎么办?”风守又气又急,这消息来得太快了些,让风守都有些招架不住,秦灏宸怎么就突然知道了呢? 秦璟煜闻言,将心中的怒火沉了几分,又打开了密诏,这次瞧的仔细了几分,继而将密诏卷上,蹙着剑眉道:“父皇不是说以上香做幌子,在白马寺抓捕吗,那就等着那时候杀出去。” “殿下,非得硬碰硬吗?咱们眼下知会郡主让她赶紧离开咸阳不行吗?”风守眉心紧锁,眼底尽是慌张与焦急。 “你觉得她可能走吗?她那个性子,会自己一个人走了,将此事丢给云家抗?绝不可能,而且此事大有蹊跷,父皇明明已经下了懿旨,将她和亲给齐国太子,为何又要抓她?这件事太奇怪了。”秦璟煜思量半晌,越思量越觉得此事透着一股子怪异,可是他却说不出哪里怪。 “那眼下如何?”风守只好忍着心底的焦急耐着性子问道。 “就按照密诏上说的,明日抓捕,到时候见机行事。”秦璟煜将密诏往桌上重重一摔,眼底尽是肃杀,声音里泛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意。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圣上密诏 话分两头,云珩看着手里的密诏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密诏上写着现已查出江离是日月明教的少主,还查出璇玑湾一事,山洞下蛊一事都是江离一手策划的,要云珩将他约到白马寺,只要江离到了白马寺,秦灏宸就会派兵抓捕江离。 不对不对,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朝廷若是想剿灭日月明教为何不直接去捣了日月明教的老巢,而是选择让云珩以诱饵的方式钓出江离,他们明明可以用最简便的方式,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云珩心底隐隐觉得,这件事里一定有云珩不知道的地方,秦灏宸一定是瞒着云珩在秘密做着什么事。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云珩眼下都没有旁的心思去思量了,她不知道是谁跟秦灏宸告了密,眼下秦灏宸知道了江离的身份,知道了璇玑湾那些事都是江离做的,就断然不会留江离的性命,眼下江山不稳,秦灏宸必有可能杀鸡儆猴,一定不会让江离好死的。 这件事本就瞒不下,便是这些时日云珩一直在思量,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保住江离的命,却也难以思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倘若保住了江离,那日月明教必定会覆灭,那是江离自小长大的地方,若是没了,他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眼下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量了,即便云珩不亲自去将江离引出来,秦灏宸也一定会江离引出来的。她如今必得想个办法,哪怕是舍了日月明教也得保住江离的性命。 “郡主,您说陛下将江离引到白马寺,会不会是为了这个。”锦瑟拿出前日凤月琢送来的小瓷瓶对云珩说道。 闻言,云珩微微一怔,不由得回忆起,那日凤月琢将它拿来时,云珩就已经检查过是某种毒的解药,猜想近些日子日月明教的动作,应当是快要爆发瘟疫了,那秦灏宸完全有可能得到密报,因为日月明教在洛水中下了致使爆发瘟疫的毒,所以秦灏宸眼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要江离的性命,而是会让他将解药拿出来,之后的事则会再决定。 云珩沉吟了半晌,继而拿过锦瑟递来的解药,打开闻了闻后,继而起身朝着书桌那边走去,拿起毛笔蘸了蘸墨,便在宣纸上写下一大串草药,继而将那纸塞给了锦瑟,语气中略带了几分焦急道:“你去庭姑娘那里将这些草药拿回来,一样不能少。” 锦瑟闻言,微微颔首,便将那张纸好好叠好放进了衣袖里,继而瞧着云珩脸色不太好,便出声抚慰道:“郡主也别太挂心此事了,江公子武功那么好或许明日可以逃脱呢?” 云珩闻言蹙着黛眉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本郡最怕的不是陛下领兵抓捕他,而是陛下只让九殿下一个人领兵去抓捕,你可明白本郡的意思?” “上一次四殿下的事陛下已经对九殿下不满了,倘若此次九殿下领兵抓捕江公子,他又因为郡主放了江公子的话,那陛下对他......”锦瑟美眸一沉,暗道此事原来如此棘手。 “即便是九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但是你也要明白,没有那个皇上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忤逆自己,先是手足相残,后是放走了对于秦国来说的千古罪人,而这一切皆 是因为一个女子,倘若你是陛下,你会如何做?明日这件事若陛下当真如此做的话,与其说是在抓江离,倒不如说是陛下给九殿下的考验。”云珩黛眉愈蹙愈紧,心底也微微泛凉,对于此事她没有丝毫的把握,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那郡主咱们该怎么办呀?”海棠闻言,面色一变,眼底的焦急与慌张早已掩不住。 云珩沉吟许久,随即对锦瑟说道:“你先去庭姑娘那边拿草药吧。”锦瑟不疑有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锦瑟走了之后几个丫鬟还想问问云珩到底该怎么办时,她倒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桌前,将手上的血月镯取了下来,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的捏紧,直到骨节渐渐泛白,她才止住了力气,心中的思绪却一直在翻腾,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云珩知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有很多事都已经改变,她如此依旧可以好端端的活着,不过是靠着前世那些手段罢了,本该是在过几月后出现的乔珏,大概明日云珩就必须将她揪出来了。而她若是出来,那云珩原本打算给云明皓另娶夫人一事也便砸了,可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既然就像凤月琢说的,乔珏的姐姐就是元后的话,那云珩就必须利用着乔珏化解此难。 想要保住江离的命,又想保住秦璟煜在秦灏宸心里的地位,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云珩故意放走江离,然后让秦璟煜刺伤云珩,这或许不是个好法子,但是确实一个最实用的法子。秦璟煜不会当真刺伤云珩的,云珩也只能自己往他的剑上撞。只要一切按照云珩的计划进行,回头让乔珏在秦灏宸跟前儿求个情,这件事倒也就这么过去了,云珩再将解药拿出来,此事应当暂时不会追究,至于日月明教,回头向秦灏宸请兵剿了就是,不管能不能剿灭,只要云珩请兵就够了。 “郡主方才有个年轻公子登府,给郡主留了一封信。”素来传话的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继而奉上了那一封信。 云珩凤眸微微一沉,一旁的锦鲤连忙上前接过那封信,继而对那小丫鬟说道:“此事莫要对旁人讲去,就当今日未曾接过这封信。” “是,奴婢明白。”小丫鬟淡淡应道。 “下去吧。”锦鲤摆摆手,面色淡然地说道。小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云珩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经锦瑟精挑细选的,若是嘴巴不老实,定不会留的,所以一般这等事情,嘱咐一二便也无事。 锦鲤将那封信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迟疑了半晌才打开,里面赫然几个大字,明日巳时白马寺。 她看完后,捏着那封信久久都未曾动弹,捏着那封信的手也在微微的颤着,锦鲤见此,轻声问道:“郡主,信里说了什么?” 锦鲤的话似乎终于唤回了云珩的神智,她美眸黯了黯没有言语,只是将那张纸塞进了书里,竟舍不得销毁,或许很多事冥冥之中是有预感的。 “此事莫要声张,若是父亲没有过问,便不必知会父亲。”云珩语气平和,早已从方才失态之中走了出来。 几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听着云珩这话里的意思,又要一人孤行了,海棠见锦鲤和池鱼欲言又止地 模样,便一咬牙狠下心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深吸了一口气才正色道:“郡主,可愿听奴婢一言?” “你说就是了。”云珩面色依旧平和,并未有其他情绪。 “郡主行事都是以为云家好为先,可有想过将军和二少爷呢?事事都说为了他们好,却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需不需要郡主如此做。郡主打着感情的旗号堂而皇之的操纵着属于将军与二少爷的命运。的确奴婢的命是殿下给的,奴婢没有权利去选择什么,但是奴婢至少知道,尊重旁人的选择。奴婢想着,无论如何将军与二少爷都不会让郡主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事的。”海棠将此言说完,锦鲤和池鱼都微微变了脸色,纷纷垂眸偷瞄着云珩的脸色,见云珩面色平和似乎并无异常时,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你说得对,本郡的确有些自私了,可是海棠,本郡欠江离很多很多,本郡必须要保住他的命,但是本郡不希望无关的人平白受牵连,所以云家能少受一点牵连,就少受一点吧。”云珩说此言的时候,眼底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她越是如此,海棠就越是明白她心底的不好受。 “郡主是云家嫡小姐,做的事说的话,不可能不牵连云家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知会将军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将军素来宠郡主,如果明白郡主所为是为了报恩,也断然不会拦着郡主的。”海棠蹙着秀眉恳求道。 云珩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语气温和地说道:“他是不会拦着本郡,只是有些人本郡不希望他在那种场合见到。” “郡主此言何意?”海棠闻言,倒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不必多问了,下去吧,本郡想一个人静一静。”云珩起身朝着内屋走去,素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决绝的弧度,几个丫鬟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而此时在校场里,秦璟煜亦是遣散了侍卫,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他坐在椅子里,手轻轻地揉着眉心,对于抓捕江离一事,他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做的,他最怕的就是云珩死也要护着江离,那他当真下不了手抓江离。 窗外忽然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秦璟煜眸光一紧,暗自捏紧了拳头,就在窗外之人进屋的一瞬间,秦璟煜猛地起身,拿起剑便冲了过去。江离进了屋那一刻,秦璟煜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秦璟煜见来者是江离,倒是有几分诧异,“你倒是不怕本宫抓你。” “不怕,有云珩在,你还不会私下抓了我。”江离面容淡淡地说道。 秦璟煜闻言,心中倒是有几分不快,他眉一横语气略带几分不悦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抓你?” “你敢,但是你眼下抓了我,又算什么呢?眼下陛下已经怀疑到了云珩头上去,你将我抓了,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吗?”江离嗤笑一声,将秦璟煜的剑一掌打开,秦璟煜一个翻手将剑朝着空中一丢,再落下时稳稳接住,又搭在了江离的脖子上。 “那你想如何?”秦璟煜眸子凛了凛,俊朗地眉眼间泛着肃杀。 “我想杀了云珩。” 第二百六十三章 江离之死(一) 秦璟煜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握着剑的手也暗暗使了几分力,黑酽酽的凤眸中散发出丝丝杀意,“你敢再说一遍吗?” “我只有装作我要杀她,才可以让陛下不怀疑她,届时你杀了我,此事就了结了。”江离的语气云淡风轻,似乎是在说旁人的生死一般漠然。 秦璟煜的凤眸微微一震,唇角微抿迟疑了半晌问道:“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就想以这种方式结束?” 江离闻言倒是笑了,他的眉眼极其好看,与秦璟煜的妖艳不同,江离的眉眼恍若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暖而舒心。原本波澜不惊的桃花眸子,此刻却尽是悲凉,难过,不舍...或许还有更多,多到秦璟煜竟看不懂。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哽咽说不出一个字来,而眼角也微微泛了红,沉吟许久,才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我,能给她的,只有一个清白。” 江离的声音很轻,像一朵棉絮一般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进秦璟煜的心底,他握着剑的手一松,长剑微微垂下。秦璟煜别开了脸,他眸中泛着丝丝不忍,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她应该很喜欢你。” “你可真让我失望。”江离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地嘲讽与讥笑,秦璟煜闻言,猛地转过头蹙着剑眉目光紧紧盯着江离,眼底似乎有几分不解。 只听江离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秦璟煜不解风情还是在笑自己命运束缚,只听他淡然地声音缓缓落入秦璟煜的耳里,“我是极不愿留她独一人的,可我没得选。我走后,你要好好待她。你若是选择皇位,还想选择她,我只希望等你在江山稳固后再说喜欢她这句话。若是你不要江山,那也请你封了王爷后再说喜欢她这句话。你的独宠会害了她,我不希望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了你后,面对的却是你无可奈何的自责。” 秦璟煜的眸光微动,重重地点了点头,那是他对江离的诺言,他眼底的坚定足以说明,此诺必行。 “还有,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承认,她其实心底是有你的,只是有些事让她不得不选择克制自己的感情,至于是什么事,我想她的秘密,你若是用心,是会发现的。”江离继续说道,似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手微微颤着,他的心底该是有多么悲凉,多么不舍。可是他没得选,从初见那一刻起,这注定就是一段孽缘,不论江离如何努力,他都无法与云珩站在一处。 可是没关系,即便是死了,他也有回忆,那些回忆足以让他独自一人走完寒冷的三生路。 江离说完这些话,不等秦璟煜言语,他便转身就离开了,秦璟煜望着江离离开的方向,眸光也渐渐变得迷茫。 他从五年前见到云珩第一眼时就开始喜欢她了,他知道自己是嫡皇子,身份特殊,会有很多女子觊觎他身旁的位子,所以他故意将自己寝宫里全部换成太监和侍卫,只有他不常去的偏殿才会有一两个宫女,还都是上了年岁的老宫女。后来发觉云珩男扮女装去了清时斋,他便误让旁人认为他是断袖,并不喜欢女子,那段时间的确很多女子都心灰意冷,嫁了旁人。可是不久后,江离的出现,让年少的秦璟煜心中醋意升 腾,他想做些什么让云珩明白,他比江离更喜欢她。 可是他发觉,他对云珩好,云珩身边就会充斥着危险,而他则需要用巨大的代价才能护住她。他也想听秦筝婷的话,装作对云珩无意,然后对旁人后,便是针对也让那些人针对他不在乎的人,哪怕是伤害到了旁人他也不希望云珩受伤。 可是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那么容易藏住的呢?便是嘴上不说,事里不露,可是眼睛不会说谎,藏不住的。 眼下江离被逼到了绝境,他选择以死护住云珩的名声与安危。因为秦璟煜太明白,倘若江离不如此做,明日云珩的头上便会被扣上许多罪名,当初为何云珩会知道蛊毒如何解?为何会知道山洞在何处?为何在璇玑湾那个男子偏偏放过了云珩?这些疑点全部都会成为罪状,一一指控云珩贼喊捉贼。 况且她与江离走的如此之近,又是一顶不检点的帽子会扣在她的头上。最后便是欺君之罪落下,理当诛九族,江离即便是江湖中人,但是他过着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对于事态的不利发展,他总是可以第一时间感觉到,所以他在喜欢与安危,选择了安危。 那么秦璟煜呢?江离用命换来的云珩的安稳,他就要亲手毁了吗?他从不是一个贪权之人,他只是心怀家国罢了,他不想抢那个储君的位子,所以他也不想让秦璟晟死,可是那些罪状直接将他送入了宗人府,他进了宗人府,再无人与秦璟煜分庭抗礼,那他就必得坐那个皇位,若他选择了那个皇位,他与云珩则会愈行愈远。 这并非他所要的,他必须要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能扶一个明君登基,又可以与云珩厮守终老的法子。 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继而风守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殿下,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唤殿下进宫叙话。” “知道了。”秦璟煜淡淡地应道,继而抬手将剑丢到了落兵台上,将衣衫整理妥帖后这才打开屋门,瞧着风守身后跟着的公公是周七,连秦璟煜都微微一怔,周七是秦灏宸身边最得脸的公公,鲜少亲自出面,此次秦灏宸倒是遣他来召自己进宫,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周七见秦璟煜出来连忙揖揖手,温和一笑说道:“殿下咱们走吧,陛下还候着呢。” 秦璟煜低低地应了一声,便跟着周七一同走了,风守便跟在秦璟煜的身后,暗暗地瞧着秦璟煜的脸色。风守跟着秦璟煜多年了,他是否是欢喜的,是否是不悦的,一个眼神就能瞧出来,风守瞧着秦璟煜此刻眸子微黯,似乎心情很差,便知道秦璟煜定是在为江离一事暗自上着火,便不敢多言了。 风守快走了几步,拉着周七轻声问道:“周叔啊,您能不能暗里瞧瞧告诉告诉属下,陛下寻殿下是何事?”风守从小跟在秦璟煜身边长大,宫里有些年数的奴才都混的脸熟,至于周七那熟的跟亲爷俩似的,若是没人在跟前儿,风守便会唤周七为周叔,眼下风守为了套近乎方便套周七的话,倒也不顾忌旁的了。 谁知周七闻言,抬手轻轻敲了风守额头一下,眸子一瞪语气不悦道:“臭小子,如今倒是什么事都敢打听了,此事可说不得。” 风守与周七的关系亲如父子,风守自然对周七也甚是了解,他若是露出如此表情,那虽不是天大的事,却也不是什么小事了,不但不能多问,一会儿进了宫,风守都不得入养心殿。 果不其然,进了宫后,便有公公将风守拦在养心殿外,甚至连周七都不许进去,不知说的是什么大事,如此严肃的阵仗倒是有些吓到了风守,他看着秦璟煜进了养心殿后,便拉着周七到了一旁,蹙着焦急地问道:“周叔,您就给风儿透露一下吧,也让风儿心里有个底。” 闻言,周七心下不忍,思来想去风守在秦璟煜身边多年,自然是秦璟煜身边嘴最严实的人,同他说了让他心安些,他也不会说出去的。思及此,周七定了定思绪,瞧着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不知是谁给陛下密报,里面将云想郡主的罪状一一落出,说她以剿匪的名义为开始,其实就是想扳倒三皇子。后来的璇玑湾一事也是她勾结日月明教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咸阳内人心惶惶,再突出他们云家。还说什么孟家小女失了身子一事也是云珩一手主导的,内容详细,有理有据,陛下不信都不行,不然的话,陛下怎么会在和亲之际突然下次密诏呢?” “怎么会这样呢?”风守闻言眼底满是震惊地说道,与云家过不去的人比比皆是,但是说出的话能让秦灏宸坚信不疑,几乎没有几个的,到底是谁一定要将云珩逼到死路? “此次云想郡主当真是凶多吉少了,明日白马寺一事,若是九殿下处理不妥当,回了咸阳郡主就得人头落地的。”周七微微叹息道,他是看着秦璟煜长大的,秦璟煜能瞧上的人自然不会差,他也十分喜欢云珩,也愿意相信云珩,可是他不是秦灏宸,他没有办法去说动秦灏宸相信云珩。所谓伴君如伴虎就是如此的,秦灏宸本就对云家有诸多忌惮,因为云珩才将忌惮消除了,眼下又有人将云珩的罪行一一累出,那不就是在说秦灏宸眼瞎竟将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了功臣吗? 身为一个天子,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呢? 风守闻言变了变脸色,抬眸便望向养心殿那一处,心中虽百味杂陈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一切顺利。 而在养心殿内的秦璟煜,则是跪在地上,面容温和地看着秦灏宸,而秦灏宸则是眯了眯眼打量了秦璟煜一番,沉吟了许久才说道:“云珩与日月明教勾结残害咸阳百姓一事,你可信?” 秦璟煜闻言,眸光一滞,随即说道:“无凭无据儿臣自然不信。” “好,那你瞧瞧这个。”秦灏宸对于秦璟煜强硬地态度倒也不闹,只是将一封厚厚的信丢给了秦璟煜,秦璟煜接过那封信继而打开一页一页的看完后,面色泛着隐隐地怒意,似乎是全然信了信上所言。 “若当真如此,儿臣定不饶她。”秦璟煜语气中压着隐隐的怒意,眸光里尽是恼火与失望地说道。 “明日此时,朕必须要在养心殿里看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秦灏宸眯了眯眼,语气中泛着寒意,似乎当真是动了怒。 “儿臣明白。”秦璟煜揖揖手说道,面色也不比秦灏宸好多少。 第二百六十四章 江离之死(二) “风公子,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一个将士微微颔首语气谦卑地对风守说道,因为秦璟煜格外重视他们几个侍卫的缘故,所以秦璟煜的人都称呼他们四个侍卫为“公子”。 风守闻言,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摆了摆手示意那个将士可以下去了。继而回身望着秦璟煜歇息的屋子,眸子里划过一抹落寞,心里也变得沉重了起来,他跟着秦璟煜一起长大的,骄傲如秦璟煜,从未遇到这种事情,因为喜欢而没有办法去抓喜欢的人在意去的人。 其实风守不是没有想过,秦灏宸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想要一个结果,他只是想要一个选择,他想看看在百姓与在意的人之间,秦璟煜会选谁。 可是风守算是很了解秦璟煜的人了,深知他是十分爱民的,可是云珩与旁人不同的,当年不管有多难,他都自己一个人独自闯过去了,若非心中念着云珩,也不会能度过那些寒冷的夜。 风守当真想不出来,秦璟煜到底会选谁。但是他相信云珩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即便秦璟煜抓了江离,她也不会怨秦璟煜的。 思及此,风守走到秦璟煜的屋门前,敲了敲门轻声道:“殿下,准备妥当了,可以走了。” 良久,屋内才传来一声低低的“嗯”,风守不由得眸光一沉,心底更是不由得替秦璟煜难过,明明他那么喜欢云珩,为什么云珩就不肯多看他一眼呢? 不多时,秦璟煜便从屋内走了出来,今日他依旧一袭玄衫,面色沉稳似乎与往日一般,可风守却觉得有些地方与往日不同,可究竟是哪里不同,连他也说不出来。 “发什么呆呢?走吧。”秦璟煜淡淡地瞥了风守一眼,见他盯着自己发呆,便不难猜到风守心里在想着什么。 “是。”风守被秦璟煜点到名字,连忙敛了敛面上的情绪,揖揖手垂眸应道。秦璟煜见此,眸光沉了沉便迈着大步离开了,风守连忙快步跟上。 秦璟煜他们到白马寺的时候,云珩已经在白马寺内上香了,见秦璟煜带着风守独自走了进来,她这才缓缓起身,望着香炉里自己方才放进去的香竟是出了神,屋内一片静谧,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让我去跟他谈谈。”云珩的声音很轻,却不如往日那般带着凌厉,眼下她的声音里竟夹杂了几分恳求。 秦璟煜眸光震了震,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抹苦笑在唇角绽开,“去吧。” 云珩转过身,似是瞧见了秦璟煜唇角那抹苦笑,眸光一黯,似乎别过了脸,福了福身便朝着白马寺后院走去。秦璟煜站在原地一直到云珩的脚步声愈来愈小,直到听不到后。他这才抬起头,看着寺庙里的菩萨,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 “能渡苦恶,为何不能渡我。”秦璟煜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叹息,就像已经尘埃落定的树叶,你没有办法再看到它在枝头摇曳,只能好好的将它埋起来,就像秦璟煜对云珩的感情,连同一起埋了起来吧。 风守闻言蹙了蹙眉,眸子里的难过又重了几分,他没有资格去怪云珩,却不愿看到秦璟煜如此难过的神情。 来到了后院的云珩,便瞧见了后院那洋洋洒洒一地的海棠花瓣,原来这白马寺 后院竟种着这么多的海棠树,果然她的性子,她素来喜欢海棠花的。 “此景若是能画下来,许是能流传百世呢。”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一声低笑,声音温和且带着些许疏离,似乎已不同于往日的亲昵。 云珩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江离,他一袭白衣,恍若初见时那般温润如玉,一切好像都没有变,江离还是那个站在云珩身边,唤着她清婉姑娘,说他给云珩画了一副画像,可是一切却都变了,若是江离不是日月明教的人该有多好呢?他这般优秀,云珩会给他找一个家世好又漂亮的姑娘成婚,然后安稳的生活。 “公子可是又在打趣我?”云珩轻笑着说道,她的声音本就柔和,只是平日里故意压低了几分带着沉稳的气势,若是与她和和气气的说话,便不难听到她这柔和的声音,比那戏子的戏音还要柔上几分。 “在下哪里敢打趣当朝二品郡主呢?”江离缓缓地走了过来,他眉眼一弯,轻轻地笑着,江离的笑总是会让人觉得很舒心。 “不敢打趣便敢夜闯闺房?”云珩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江离,语气里夹杂了几分不悦。 “云珩。”江离忽然敛去了面上的笑意,声音沉了几分,他如此唤着云珩,让云珩不由得眸光一震,抬眸看向他。 “我今天就要死了,所以,我不想再骗你了。”他说的情真意切,似乎比他说喜欢云珩还要诚恳几分,云珩心底猛地一震,纤手在宽大的衣袖里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说吧。”云珩淡淡地说道,她面色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了一般。 “我不曾喜欢过你,也不曾喜欢过聆书,我不曾喜欢过任何人,接近你不过是为了能实施教里的计划罢了。”江离语气淡然地说道,眼底的情真意切,似乎足以说明他这番话没有骗云珩。 云珩目光淡然地看着江离良久,忽然轻笑了起来,她缓缓走到江离身前,纤手指了指江离的胸前,“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不喜欢我吗?” 江离眸光震了震,沉吟了良久抬起手的瞬间,云珩却抢先道:“江离,我保不住你的命,之前是,现在也是,我承认我很无能,但是我也不曾欺骗过你,我只希望你也不要骗我。你找过九殿下了吧?你跟他说要他好好照顾我对吧?江离,你可曾问过我,我想要的是什么呢?” 江离没有言语,只是将眸光移开,看着随风摇曳的海棠树,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原来装作不喜欢这么难,当真是难为他了,能忍到这种地步,应该是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你吧。” “我不喜欢意气用事,所以克制自己不去喜欢任何人。”云珩淡淡地瞥了江离一眼,继而转过身,走进了后院里的一件屋子,屋子里供着的是不知名的菩萨,云珩不知那是什么菩萨,只是出于礼貌还是拜了拜。 “你看,我就要死了,死之前你总得让我知道,你心里装的人是谁吧?”江离眉眼一弯,笑着说道,他的笑意里夹杂了太多的苦涩,甚至比那苦酒还要苦上三分呢。 云珩没有动,只是望着眼前的菩萨静静地发着呆,良久后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心里知道的,又何必非要听我说呢?” “果然这么多 年还是没有白白付出的。”江离的笑意浓了几分,云珩不敢回头望去,她怕对上的是一抹苦笑,苦的她心头都微微发颤。 “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跟秦璟煜走,还是被你教里的人就地处决?”云珩轻声问道,她背着江离,江离看不到她的表情,自然也就看不到她凤眸里尽是难过与悲凉。 “我选择和你在一起,直到他们来。”江离缓缓走到云珩身旁,他嘴角噙笑,似乎生死于他来说,早已看淡。 云珩的眸光微微一颤,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她顾不得旁的提起衣裙就冲了出去,刚走出后院几步,迎面便遇上了秦璟煜。 “你现在就要抓他?”云珩蹙着黛眉厉声问道。 “现在不抓,他一会儿就要死在日月明教的手里了。”秦璟煜蹙着眉,耐着性子说道,眼前的人也就是云珩,倘若是别人他早就推开冲进去了。 “不行!你现在不能抓他!”云珩面色一凛,声音也冷了几分。 “为什么不行?眼下不抓他,一会儿若是死了可该如何?你当真要护着他?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你还要护着他?”秦璟煜越思量越气,对云珩言语的语气也重了几分。 “对,你想抓他可以,把我杀了。”云珩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让秦璟煜的眸子微微一震,欲脱口而出的话也在一瞬间塞在心头,他说的所有话竟都没有了丝毫意义。 若是旁人如此说秦璟煜那必是有几分怒意的,可是这话从云珩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一块冰,冰在了秦璟煜的心里,让他浑身发凉。 “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秦璟煜讥笑一笑,继而转过身对那些虎视眈眈地侍卫大吼一声,“撤兵!”继而便走在那些兵的前头,想着白马寺外走去了。 云珩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是在发什么呆,耳边却响起了江离的声音,“你这样护着我,他可是会伤心的呢。” “那能有什么办法呢,人总得知恩图报的,你救过我的命,能护着的,我还是得护着的。”云珩敛了敛眼底的担忧,继而转过身朝着后院走去。 “那他呢?你护着我,他若是回去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你知道吗?云珩啊,你当真不必如此看重我的这份恩情的,将死之人你又何必如此在意呢?他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说什么话暖暖他的心吗?待我一个认识几个月的人都可以如此护着,他掏心掏肺的待你,怎的就换不来几句好话呢?”江离此刻倒是化身成为了一个媒婆,开始替云珩和秦璟煜说媒了。 “其实不是你不愿,是你不敢吧。”江离嘴角微扬,走到云珩身边轻声说道,继而瞧着她眼底那一抹震惊,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怕自己当真喜欢上他可该怎么办呢?你这个性子的人,若是不喜欢也是罢了,喜欢了那都是要用命护着的,你害怕背叛,你极怕背叛,你觉得皇家的人都是花心的,他眼下说着喜欢你,若是有了更好的女子,他就会变心,所以你宁愿固步自封,也不愿去试试,试试他到底是不是那种人。”江离一边说着一边在云珩身边缓缓踱步,清脆的脚步声落在云珩的耳里就好像她的心跳一般,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江离之死(三) 话分两头,云珩看着手里的密诏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密诏上写着现已查出江离是日月明教的少主,还查出璇玑湾一事,山洞下蛊一事都是江离一手策划的,要云珩将他约到白马寺,只要江离到了白马寺,秦灏宸就会派兵抓捕江离。 不对不对,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朝廷若是想剿灭日月明教为何不直接去捣了日月明教的老巢,而是选择让云珩以诱饵的方式钓出江离,他们明明可以用最简便的方式,为何要这么做? 而且云珩心底隐隐觉得,这件事里一定有云珩不知道的地方,秦灏宸一定是瞒着云珩在秘密做着什么事。 可是不管是什么事,云珩眼下都没有旁的心思去思量了,她不知道是谁跟秦灏宸告了密,眼下秦灏宸知道了江离的身份,知道了璇玑湾那些事都是江离做的,就断然不会留江离的性命,眼下江山不稳,秦灏宸必有可能杀鸡儆猴,一定不会让江离好死的。 这件事本就瞒不下,便是这些时日云珩一直在思量,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保住江离的命,却也难以思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倘若保住了江离,那日月明教必定会覆灭,那是江离自小长大的地方,若是没了,他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眼下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量了,即便云珩不亲自去将江离引出来,秦灏宸也一定会江离引出来的。她如今必得想个办法,哪怕是舍了日月明教也得保住江离的性命。 “郡主,您说陛下将江离引到白马寺,会不会是为了这个。”锦瑟拿出前日凤月琢送来的小瓷瓶对云珩说道。 闻言,云珩微微一怔,不由得回忆起,那日凤月琢将它拿来时,云珩就已经检查过是某种毒的解药,猜想近些日子日月明教的动作,应当是快要爆发瘟疫了,那秦灏宸完全有可能得到密报,因为日月明教在洛水中下了致使爆发瘟疫的毒,所以秦灏宸眼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要江离的性命,而是会让他将解药拿出来,之后的事则会再决定。 云珩沉吟了半晌,继而拿过锦瑟递来的解药,打开闻了闻后,继而起身朝着书桌那边走去,拿起毛笔蘸了蘸墨,便在宣纸上写下一大串草药,继而将那纸塞给了锦瑟,语气中略带了几分焦急道:“你去庭姑娘那里将这些草药拿回来,一样不能少。” 锦瑟闻言,微微颔首,便将那张纸好好叠好放进了衣袖里,继而瞧着云珩脸色不太好,便出声抚慰道:“郡主也别太挂心此事了,江公子武功那么好或许明日可以逃脱呢?” 云珩闻言蹙着黛眉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本郡最怕的不是陛下领兵抓捕他,而是陛下只让九殿下一个人领兵去抓捕,你可明白本郡的意思?” “上一次四殿下的事陛下已经对九殿下不满了,倘若此次九殿下领兵抓捕江公子,他又因为郡主放了江公子的话,那陛下对他......”锦瑟美眸一沉,暗道此事原来如此棘手。 “即便是九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嫡子,但是你也要明白,没有那个皇上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的儿子如此忤逆自己,先是手足相残,后是放走了对于秦国来说的千古罪人,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女子,倘若你是陛下, 你会如何做?明日这件事若陛下当真如此做的话,与其说是在抓江离,倒不如说是陛下给九殿下的考验。”云珩黛眉愈蹙愈紧,心底也微微泛凉,对于此事她没有丝毫的把握,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那郡主咱们该怎么办呀?”海棠闻言,面色一变,眼底的焦急与慌张早已掩不住。 云珩沉吟许久,随即对锦瑟说道:“你先去庭姑娘那边拿草药吧。”锦瑟不疑有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锦瑟走了之后几个丫鬟还想问问云珩到底该怎么办时,她倒是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桌前,将手上的血月镯取了下来,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的捏紧,直到骨节渐渐泛白,她才止住了力气,心中的思绪却一直在翻腾,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云珩知道因为自己的重生有很多事都已经改变,她如此依旧可以好端端的活着,不过是靠着前世那些手段罢了,本该是在过几月后出现的乔珏,大概明日云珩就必须将她揪出来了。而她若是出来,那云珩原本打算给云明皓另娶夫人一事也便砸了,可是没有别的法子了,既然就像凤月琢说的,乔珏的姐姐就是元后的话,那云珩就必须利用着乔珏化解此难。 想要保住江离的命,又想保住秦璟煜在秦灏宸心里的地位,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云珩故意放走江离,然后让秦璟煜刺伤云珩,这或许不是个好法子,但是确实一个最实用的法子。秦璟煜不会当真刺伤云珩的,云珩也只能自己往他的剑上撞。只要一切按照云珩的计划进行,回头让乔珏在秦灏宸跟前儿求个情,这件事倒也就这么过去了,云珩再将解药拿出来,此事应当暂时不会追究,至于日月明教,回头向秦灏宸请兵剿了就是,不管能不能剿灭,只要云珩请兵就够了。 “郡主方才有个年轻公子登府,给郡主留了一封信。”素来传话的小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福了福身继而奉上了那一封信。 云珩凤眸微微一沉,一旁的锦鲤连忙上前接过那封信,继而对那小丫鬟说道:“此事莫要对旁人讲去,就当今日未曾接过这封信。” “是,奴婢明白。”小丫鬟淡淡应道。 “下去吧。”锦鲤摆摆手,面色淡然地说道。小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云珩院子里的丫鬟都是经锦瑟精挑细选的,若是嘴巴不老实,定不会留的,所以一般这等事情,嘱咐一二便也无事。 锦鲤将那封信递给了云珩,云珩接过迟疑了半晌才打开,里面赫然几个大字,明日巳时白马寺。 她看完后,捏着那封信久久都未曾动弹,捏着那封信的手也在微微的颤着,锦鲤见此,轻声问道:“郡主,信里说了什么?” 锦鲤的话似乎终于唤回了云珩的神智,她美眸黯了黯没有言语,只是将那张纸塞进了书里,竟舍不得销毁,或许很多事冥冥之中是有预感的。 “此事莫要声张,若是父亲没有过问,便不必知会父亲。”云珩语气平和,早已从方才失态之中走了出来。 几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听着云珩这话里的意思,又要一人孤行了,海棠见锦鲤和池鱼欲言又止地模样,便一咬牙狠下心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下,深吸了一口气才 正色道:“郡主,可愿听奴婢一言?” “你说就是了。”云珩面色依旧平和,并未有其他情绪。 “郡主行事都是以为云家好为先,可有想过将军和二少爷呢?事事都说为了他们好,却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需不需要郡主如此做。郡主打着感情的旗号堂而皇之的操纵着属于将军与二少爷的命运。的确奴婢的命是殿下给的,奴婢没有权利去选择什么,但是奴婢至少知道,尊重旁人的选择。奴婢想着,无论如何将军与二少爷都不会让郡主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事的。”海棠将此言说完,锦鲤和池鱼都微微变了脸色,纷纷垂眸偷瞄着云珩的脸色,见云珩面色平和似乎并无异常时,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你说得对,本郡的确有些自私了,可是海棠,本郡欠江离很多很多,本郡必须要保住他的命,但是本郡不希望无关的人平白受牵连,所以云家能少受一点牵连,就少受一点吧。”云珩说此言的时候,眼底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可是她越是如此,海棠就越是明白她心底的不好受。 “郡主是云家嫡小姐,做的事说的话,不可能不牵连云家的,与其如此,倒不如知会将军一声,让他心里有个底,将军素来宠郡主,如果明白郡主所为是为了报恩,也断然不会拦着郡主的。”海棠蹙着秀眉恳求道。 云珩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苦笑的弧度,语气温和地说道:“他是不会拦着本郡,只是有些人本郡不希望他在那种场合见到。” “郡主此言何意?”海棠闻言,倒是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了。 “明日你就知道了,不必多问了,下去吧,本郡想一个人静一静。”云珩起身朝着内屋走去,素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决绝的弧度,几个丫鬟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而此时在校场里,秦璟煜亦是遣散了侍卫,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他坐在椅子里,手轻轻地揉着眉心,对于抓捕江离一事,他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做的,他最怕的就是云珩死也要护着江离,那他当真下不了手抓江离。 窗外忽然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秦璟煜眸光一紧,暗自捏紧了拳头,就在窗外之人进屋的一瞬间,秦璟煜猛地起身,拿起剑便冲了过去。江离进了屋那一刻,秦璟煜的剑就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秦璟煜见来者是江离,倒是有几分诧异,“你倒是不怕本宫抓你。” “不怕,有云珩在,你还不会私下抓了我。”江离面容淡淡地说道。 “不怕,有云珩在,你还不会私下抓了我。”江离面容淡淡地说道。 秦璟煜闻言,心中倒是有几分不快,他眉一横语气略带几分不悦地说道:“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抓你?” “你敢,但是你眼下抓了我,又算什么呢?眼下陛下已经怀疑到了云珩头上去,你将我抓了,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吗?”江离嗤笑一声,将秦璟煜的剑一掌打开,秦璟煜一个翻手将剑朝着空中一丢,再落下时稳稳接住,又搭在了江离的脖子上。 “那你想如何?”秦璟煜眸子凛了凛,俊朗地眉眼间泛着肃杀。 “我想杀了云珩。” 第二百六十六章 江离之死(四) “你怎么出来了?”秦璟煜看着从白马寺里孤身一人走出来的江离,微微蹙了蹙眉,继而上前问道。 江离轻笑一声,眉眼间并无异样情绪,他温声道:“郡主说她有旁的事要做,让在下先出来寻九殿下。” “有旁的事要做?”秦璟煜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心下犯起了嘀咕,在这白马寺里云珩能有什么旁的事要做?可别是想不开要剃度出家为尼了吧? 对于秦璟煜这个想法,大概只能用关心则乱四字来形容是最妥帖不过的了,虽然这个想法足够怪异,但是云珩确实没什么理由独自一人留在白马寺里。思及此,秦璟煜欲要冲进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他心下一惊,猛的回身便瞧见秦灏宸骑着骏马身后带着几个侍卫朝着自己这边飞奔而来。 秦璟煜眸子一黯,心下暗叫不好,秦灏宸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不是说不来吗?瞧着秦灏宸气势汹汹地模样,估计是来者不善。眼下江离在自己身旁站着,并未被束缚,云珩在白马寺里不知是在做什么,秦灏宸不瞎,自然都能瞧见,今日自己大概是难逃一劫了。 秦灏宸猛地拉紧缰绳,只听得马儿嘶鸣声划破天空,秦灏宸便下了马,虽说秦灏宸整日都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可是他的身手依旧不俗,仅仅是下马的轻盈就可以瞧出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秦璟煜硬着头皮上前跪地揖手说道。 秦灏宸瞥了一眼一旁随着秦璟煜一起跪地的江离,心中了然,语气平和地说道:“平身吧。”对于江离安安稳稳站在这里秦灏宸并不诧异,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秦灏宸为何这般宠爱秦璟煜,不是因为他是唯一的嫡子,也不是因为他在文武方面极其优秀,是因为现在的秦璟煜,像极了年轻时的秦灏宸。 秦璟煜随众人起身后,瞥了一眼江离,又想到还在白马寺里的云珩,思量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父皇,儿臣.......” 秦璟煜的话这才开口就被秦灏宸打断,他面无异色地淡淡道:“你且在外面候着吧。”话毕,便带着那几个侍卫进了白马寺内。 云珩身边的几个丫鬟瞧着秦灏宸带着人进去了,一时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瞧这情况,云珩估摸是难逃一劫了,眼下云明皓和云旻祎一个都不在,可该如何是好啊? 秦璟煜蹙着眉看着秦灏宸迈着大步进了白马寺,心中自然是百味杂陈融汇成担忧,他倒也想跟着秦灏宸一同进去,可是他极了解秦灏宸的,秦璟煜越是担心,秦灏宸越是不会放过云珩,为了不弄巧成拙,秦璟煜只能在寺外候着。 一旁的江离倒是没什么担心的,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看着风景,被秦璟煜瞧见倒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当真是枉她那般喜欢你,你就一点不担心她吗?” “呵。”江离低眉一笑,唇角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我都是要死的人了,临死之前看看这大好的风景都不行吗?” 秦璟煜闻言脸黑了半天,才冷声说道:“你不会死。” 江离轻笑着走到了秦璟煜的身边,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你一个秦国的嫡皇子,未来的储君,想要什么样子的女人要不到,何必非得在她这一棵 树上吊死。” “因为她这棵树与旁的树不同。”秦璟煜眸子黯了黯说道,继而他似乎对于自己在江离跟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感情很是不悦,敛起了眉眼间的悲伤,语气强硬地说道:“你这是在跟本宫炫耀吗?利用她的喜欢......” “她不喜欢我。”秦璟煜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江离打断,他面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可是秦璟煜却从他的笑意里生生的看出了几分难过,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似乎哽在了嗓眼,难以说出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故作无事一般轻笑道:“还不明白吗?她喜欢的是你,挂念的也是你,只是她不希望你为了她做太多,引来非议和不满,也不希望自己陷得太深,怕被辜负。” 秦璟煜闻言目光震了震,对于江离所言他是一星半点都没有想到的,云珩待他素来是冷冰冰的,上次强吻云珩也是他出于难舍才做出的冲动事,他当真没有想到云珩心里是有他的。 “嘶......还好说了呢......”忽然不知从哪里来的箭,一箭刺入江离的心口处,江离吃痛不由得捂着心口跌坐在地,秦璟煜见此一愣,抬眸便瞧见那边的射箭人欲要逃跑,随即拔出手中的长剑,使出了九成的力量朝着那人丢了过去,长剑不偏不倚刺入了那人的心口处,那人身子微微晃动了几下,便一头栽在地上。 “江离!你怎么样?还挺得住吗?”秦璟煜俯身抱住江离,伸出手给江离把脉发现他体内早已服了毒,今日就会抱着必死之心才来的。 “我今日来了,就没打算活着离开这里的,只是郡主......”江离将目光投向了白马寺中,笑意也一点一点黯了下去,生死关头,他当真再也笑不出了,他不怕死,他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那个他一直挂念的人,那个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还是如此多彩的人,他真的舍不得。 “那些被抓去山洞里的名门闺秀中,只有颦儿小姐被下了蛊。过些日子咸阳城内会爆发瘟疫,解药我已经给了郡主。日月明教不会就此甘心,你们要多加小心,如果可以联系到聆心,她应该会帮你们。你记得照顾好她,她有个秘密我不能说,可是我希望你细心一些去观察,你会发现会发觉的......”江离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底的不舍愈来愈浓,到最后他只能摆着口型,一个字都吐不出了,随着江离的气息愈来愈弱,直到没了气息,秦璟煜颤着手将江离的眼睛合上了。 他的眼角竟有些湿润,情敌死了,他竟是会难过,或许是江离对云珩的那份喜欢,当真是感动了秦璟煜。 “带走吧,厚葬。”秦璟煜对着一旁的侍卫淡淡说道,语气尽量平稳,可他的神色不会骗人,他还是很惋惜江离的死。 话分两头,秦灏宸进了白马寺后,让身旁的侍卫大致搜了一圈,只有一个院落的屋门是紧闭着的,他便直扑那间屋子去了,屋门打开的瞬间,瞧着屋内的二人秦灏宸面上竟是没有半分的诧异,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久不见,珏儿。”秦灏宸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了一抹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夹杂了几分言语不出的苦涩。 “珩儿,你出去吧。”乔珏轻声说道,有些话她不想让云珩听到,也不想让云珩知道 那么多,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云珩沉吟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对着二人福了福身便出去了。云珩走后乔珏便起身给秦灏宸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秦灏宸,继而温声道:“多年未见,宸哥哥倒是不该当年的俊朗。” 秦灏宸接过了乔珏递来的热茶,细呷了一口后不由得微微颔首道:“好茶。” “宸哥哥素来喜欢我们姐妹二人泡的茶,不知这些年再没能喝到这茶,心里这滋味可好受?”乔珏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秦灏宸,语气中竟有几分怨怼。 “云珩是不是朕的女儿?”秦灏宸忽然敛起了面上的温和之意,语气中尽是不怒而威的寒意,可是这份寒意并没有震慑住乔珏,她依旧在一旁细呷着茶水,倾城的眉眼间尽是淡然。 “是与不是宸哥哥自己心里有定数,何必来问珏儿呢?”乔珏低笑一声,语气中尽是讥讽。 “完颜国素来有一个外人不知的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大公主的女儿才可以戴那血月镯,因为那血月镯无比尊贵,嫡次女都无法消受其尊贵,便是倾儿素来疼爱你,也不会破了规矩的。”秦灏宸放下了茶杯,茶杯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屋内显得尤为刺耳。 “所以呢?宸哥哥是打算如何做呢?可别忘了,珩儿如今体内的毒就是皇后下的,若是你现在将她的身份公布于众,结果是什么你应当比我还清楚的。”乔珏敛起了面上的笑意,冷声说道,她纤手把玩着茶杯,眸子落在茶杯里载浮载沉的茶叶上,嘴里说着当下,心里却在念着往事。 “你说什么?云珩中毒了?什么毒?”秦灏宸蹙了蹙眉,眼底尽是震惊与担忧,对于乔珏口中之事,他竟是分毫不知。 “你不知?”乔珏见此都有几分诧异了,秦灏宸能知道她没死,竟不知云珩中了剧毒,这云家到底是将云珩中毒一事包的多严实啊。 “当年姐姐身中蚀骨毒,忍着毒发的痛苦生下了两个女孩子就去了,两个孩子都中了蚀骨毒,她们都那么小哪里挨得住那个毒,必定会双双暴毙。为了保下姐姐的骨肉,我只好将其中一个孩子的毒全部移到了另一个孩子的身上,因为是刚出生的婴儿,倒也是极其好转的。体内无毒的孩子被我留在了寺庙里,后来去向如何也不得而知,而身中双份蚀骨毒的孩子,被我带走了,那个孩子就是云珩,身中双份蚀骨毒,还能撑到今日,这已经不单单是个奇迹了,应该说是个神话故事了。果然是姐姐的女儿,到底不可与寻常人比拟的。”乔珏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底泛着泪光,不知是心疼云珩念及如此小就要承受这么大的苦楚,还是回忆她的姐姐。 “那她还有多久时日?”或许连秦灏宸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音里竟有几分哽咽。 乔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眶泛红道:“方才我给她把脉了,最多半年,我虽在这白马寺,但是对于她所做之事其实都是知道的,她为了保住云家,为了扶持秦璟煜当真是费劲了心思,你若是心底真的心疼云珩,也真的爱姐姐的话,就不要认云珩了,让她好好的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不,朕一定会解开她的毒,她是朕和倾儿唯一的女儿,应该受的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不是痛苦。” 第二百六十七章 江离之死(五) “郡主,陛下和您说了些什么?”云珩朝着白马寺外走去,走到外院的时候就遇到了风守,他面色有些难看地问道,按说他这个做护卫的根本没有资格问及云珩这些,可是瞧着他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模样,云珩便能猜到一定是外面出了什么事,确切的说应该是江离出了什么事。 思及此,云珩心下一凉,继而顾不上旁的便快步冲了出去,地上的一摊血迹足以说明方才有人受伤了,循着血迹云珩看到了不远处的马车,车帘子还没有放下,马车里躺着面色苍白且毫无生气的江离,他的眉眼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就好像他还活着,只不过受了伤睡着了而已。 “他是不是受伤了?”云珩颤着声音问着秦璟煜,与其说是在问秦璟煜,倒不如说是在自我安慰。 秦璟煜看着云珩慌张地神情,心底不由得一颤,轻声道:“他走了。” 这一句话恍若五雷轰顶劈在云珩的心头,她的腿渐渐发软,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栽倒在地时被秦璟煜一把扶住,云珩看着不远处马车里的江离,眼角微微泛红,心口说不出的难过,她费尽心机想保下的人,终究是去了。 云珩一把甩开秦璟煜的手,冷声质问道:“我让他出来寻你,就是想让你好好护住他,你怎么连这么一点都做不到?!” 秦璟煜没有应话,凤眸闪过一抹失落之色,低声说道:“是我的错,没有注意到...” 云珩不等秦璟煜的话说完,便别过了脸,她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此事其实不该怪秦璟煜的,可是心里的难受与苦楚,她总还是希望能有个地方发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云珩如此咄咄逼人,秦璟煜竟选择的是认错,这是云珩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可有说什么遗言?”云珩声音沉了几分,低声问道。 “上次被抓到山洞里的名门闺秀中只有颦儿中了蛊,过段时日咸阳会爆发瘟疫,他说解药已经给你了。日后要我们小心日月明教,如果可以,可以去寻聆书帮忙。”秦璟煜轻声回道,因为江离说过,云珩是喜欢自己的,他相信江离的话,相信江离不会骗他,所以既然明白了这一点,眼下云珩不管多么难过,秦璟煜都觉得她是出于朋友之死而难过。 其实,事实也就是如此。 云珩闻言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凤眸里泛着泪光,她也想痛哭一场,宣泄自己的难过与无能,她到底没能护住江离,到底没能保住他的性命,她觉得自己当真是无能极了。 可是扶棺临穴而无泪,悲痛以及的人是哭不出来的。 “你回马车里歇息一会儿吧,我会处理好他的后事的。”秦璟煜轻声安慰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的语气是有多么温柔,那是不曾给过任何人的温柔。 云珩看了一眼江离的马车,继而点了点头,她不敢过去掀开马车的帘子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江离,她怕她会寝食难安,心里的愧疚会让她日日夜夜睡不着,生活还要继续,咸阳的百姓还等着解药,她不能垮。 她还要替江离报仇,即便日月明教的教主是江离的父亲,他也没有资格这般剥夺了江离的性命,那是他的亲生儿子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他却如此绝情,如此绝情之人,枉为父亲! 锦 鲤扶着云珩,瞧着云珩的面色苍白,双眸无神,心底不由得泛起心疼之意,旋即轻声问道:“郡主...您怎么样?可还受得住?” 云珩没有应话,只是由着锦鲤扶着自己进了马车里,云珩上了马车后,锦鲤也想随着云珩一起进去,却被锦瑟拉了出来,她给锦鲤使了个眼色,锦鲤大概能明白几分,眼下云珩心情不好,应该是希望一个人独处的。 马车里一个人都没有,云珩坐在空无一人的马车里,似乎这才开始发觉那个叫江离的人已经死了。她总是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候,总是要冷静下来才能接受这些变故,那力透纸背的无力与无助从头到脚,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来,浇的她手脚冰凉。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于生离死别,她已经浑然不在乎了。前世江离已经死过一次了,今生面对如此的变故,她应该不会这么难过,换句话说不会这么难以接受。 她紧紧握住纤长的手指,指甲深深地嵌入她的肉里,骨节泛白,她不是不知痛,只是或许觉得这样,心口不会那般难受吧。 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很多事就可以如她的意来,很多事她承认自己有些自负了,江离的事就像是她骄傲自负时的一盆凉水,将她彻底浇清醒了。 如果她没有那么努力的去争取江离的性命,或许江离死了,她还不会这般难过,现在这般,她就会觉得全部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全部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够做好,才会害的江离死了,若是能将一个罪名扣在日月明教的头上,让朝廷灭教,江离的命也就保下了。 可是...哪里有那么多可是呢? “风吹幡动,是风动还是幡动?” “是我心动,此件无解。” 不知不觉,眼角竟有东西滑落,云珩伸手拂过眼角,竟是一滴冰凉的泪水,她竟然哭了? 她愕然地看着手上的泪珠,眼泪竟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她胡乱的擦着眼角的泪水,却怎么都擦不完,心口的悲凉愈来愈大,或许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初夏的暖阳趁机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身上,那人身手麻利,马车帘子很快就又放下了。那人坐在云珩身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良久都没有开口,云珩眼角挂着眼泪,自然是不敢抬头,只能趴在一旁装睡。 “我知道你哭了,你若是心里憋屈,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哭。”秦璟煜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比起他语气中的担忧和难过,更多的是小心翼翼,在他的印象里,云珩极其要强,柔弱的一面都鲜少露出,更别说哭了,眼下被秦璟煜瞧见她哭了,不知她会不会恼羞成怒。 云珩没有吭声,不知是在思量还是想用无声来打发秦璟煜,让秦璟煜快些离开。 马车里陷入一片死寂,秦璟煜在云珩身旁坐了良久,云珩都没有动弹,秦璟煜便明白云珩是不需要他,他只得叹了一口气,起身掀开帘子要下马车,却被云珩一把扯住衣角。 “别走...”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比起以往的强硬,眼下的她当真是让人心疼。特别是秦璟煜还那般喜欢她,带着哭腔的语气,落在他的心里让他心如刀绞。 秦璟煜又坐回云珩的 身边,云珩却将脸别过去,不让秦璟煜看,自己在一边默默地擦着眼泪。 秦璟煜轻轻捏着云珩的脸,将她的脸转了过来,云珩还使着劲儿,死活不转过来,但是她毕竟是个身子柔弱的女子,怎能比得过秦璟煜的力气,即便是他没怎么使力,对付云珩这般身子骨弱的人,也是足够的了。 秦璟煜将云珩的脸别过来,便瞧见她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眼底还蕴着泪水,楚楚可怜地模样,且不说世间难遇一次,就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秦璟煜心底心疼的不行,连忙将云珩一把搂在怀里,大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抚慰道:“有些人你将他记在了心里,他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云珩,他很喜欢你,希望你过得好,你可不能为此一蹶不振。” “一蹶不振也得被允许才行,我自己就在风口浪尖上,哪里允许我一蹶不振呢?”云珩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既然想将手放下,却鬼使神差搭在了秦璟煜的后背,搭上的那一瞬她自己都愣了半晌,继而抬手就要放回身侧,却被秦璟煜摁了回去。 “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是喜欢你的,你难过了,随时都可以依靠我。你开心了,就可以去寻你喜欢的人,你也不亏欠我什么。”秦璟煜努力将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且带着笑意,让云珩心底没有什么负担,可是说出的语气却是无比的凄凉。 秦璟煜的确是感情白痴,可是一旦有了喜欢的人,都会渐渐变聪明,比如眼下的欲擒故纵,他是真的喜欢她,他不想再用那些笨方法了,他想站在身边陪着她,他想在她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听她哭诉。他想在她开心的时候听她说那些有趣的事,他喜欢她,就想名正言顺的陪在她身边。 “何必如此,你值得更好...”云珩眸光一黯,窝在秦璟煜怀里的身子微微一僵,叹息道,可是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璟煜打断。 “你就是那个更好的。”秦璟煜松开了抱着云珩的双手,双手握住云珩的肩膀,与云珩四目相对,不知是他想看云珩眼底的情绪,还是想让云珩看到他眼底的坚定。 云珩眸光微微一震,继而撇开了脸,沉吟了好久才说道:“他就死在旁边的马车里,眼下真的不适合说这些。” “对不起。”秦璟煜轻声说道,继而他顿了顿又说道:“我会厚葬他的。” “谢谢。”云珩微微颔首道。 “不必。” 就在二人说话间,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低地惊呼,像是极其惊讶却及时压制住声音的,惊呼过后紧接着便听着外面传来一声,“夫...夫人?” 秦璟煜闻言微微蹙了蹙眉,听声音应该是云珩身边的丫鬟,她们唤夫人,那不就是云珩的母亲了?再看向云珩见她一脸淡然,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云珩方才进去是去寻自己的母亲的,可是那时云珩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保住江离的性命,去寻她的母亲能做什么保住江离呢? 他忽然忆起风守调查过云家一些秘事,其实也不算是秘事,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旁人也鲜少提及,所以便淡忘了罢了。 云珩的母亲是当朝元后的妹妹,秦灏宸一生只爱那位元后,而身为元后最宠爱的妹妹,她提的要求,秦灏宸必定会答应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乔珏回府 锦瑟和锦鲤看到那从白马寺中走出来的女子,登时愣在了原地,锦瑟甚至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连忙擦了擦眼睛,发现眼前走来的女子,正是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的人,云府夫人,乔珏。 锦鲤不由得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胳膊传来的痛感足以说明她没有出幻觉,也没有看错,那女子正是乔珏! “夫...夫人!”锦鲤快步冲上前唤道,那一声“夫人”中,夹杂了太多太多说不清的情绪,有思念,有激动,也有不解,甚至与云珩一般有几分怨怼。 “锦鲤这些年出落的愈发水灵了。”乔珏眉眼一弯,温和地说道。 还是当年那倾城之姿,眉眼间的神色依旧温和,可是锦瑟却觉得哪里变了,变得有些陌生,明明是一样的皮囊,锦瑟却不敢靠近,好像眼前的女子只是有着乔珏的皮囊,却没有了乔珏的灵魂。 “锦瑟愈来愈稳重了。”乔珏将目光移到了锦瑟身上,莞尔一笑说道。 锦瑟背乔珏点到名字,连忙垂着头福了福身,面色平和,方才的愕然一扫而去,她并非对乔珏的出现不震惊,只是觉得乔珏过于陌生,如此陌生的乔珏,她心底很是排斥。 锦鲤性子素来直来直去,若非秦灏宸在跟前儿,他必得与乔珏多言语几句,眼下秦灏宸就在一旁盯着,她也不好过于张牙舞爪了,只能与乔珏亲昵地笑了笑,便退在一旁了。 秦灏宸站在一旁望了一眼面带笑意乔珏,似乎心事重重地模样,继而转过身便上了马车,连一声招呼都未曾打,便离开了。 秦灏宸一离开,锦鲤连忙凑到乔珏身旁,激动地说道:“夫人,您这些年都去哪了,可让奴婢好找啊!” 乔珏将食指抵在锦鲤的唇上,继而轻笑道:“先回府吧。” 马车里的秦璟煜听到乔珏如此说,顿觉自己不能跟着云珩的马车回云家,随即便对云珩说道:“这几日你估摸着要见一见那齐国太子,你心里有个准备就好,见一面你就走,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话毕,转身就要下马车,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云珩嘱咐道:“那日记得画的丑一些。”这话说完,秦璟煜终于跳下了马车。 云珩闻言,不由得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秦璟煜当真是个醋王,旁人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行。 秦璟煜下了马车后,对乔珏揖揖手转身便上了马,跟着秦璟煜一同来的侍卫也连忙上了马,匆匆离开了。 见他们都走了,而这里只剩下一辆马车,乔珏和殊兰只能和云珩同乘一辆马车,只是眼下云珩心情不好,马车里还是不要那般堵囊才好,所以殊兰打算和锦瑟锦鲤一起坐在马车外,让乔珏一人进去与云珩同乘,她们母女二人也好多聊聊。 可惜她们把云珩想的太过于美好了,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母亲二字,只有冰冷的模糊感,那不是她无助时可以依靠的港湾,只是一个名称罢了。所以当乔珏上了马车后,往云府走的这一路上,云珩几乎都是缄默不言地坐在一侧。 乔珏想与云珩搭话,可是想起方才在白马寺二人的争执,便知道眼下云珩对她有诸多怨怼,倒还不如不言语,安安静静回府。 马车骤然停下,算时辰 应当是到了回府,就在乔珏要下马车时,那几个丫鬟还未掀开马车帘子时,云珩忽然冷声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不必想着如何缓和了,一辈子都无法缓和的,外人面前你是慈母我是孝子,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我也不想与你有过多接触。一个不顾女儿死活的母亲,不配做母亲。” “我知道,我之所以回来,只是偿还我欠你的,等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走。”乔珏转过头,对着云珩温和一笑,笑意里夹杂了几分酸楚,云珩却全然当做看不到,对于她来说,乔珏如此就是在试图让云珩可怜她,一点一点融化云珩冰封的心,缓和她们的关系。 想都别想! 云珩随着乔珏一同下了马车,却与乔珏无言,自己径自朝着云府内走去,丝毫不理会乔珏,锦瑟和锦鲤瞧见了,便大概能猜出云珩心底是怨着乔珏的。她们这些做丫鬟的,对于乔珏的所作所为都无法理解,甚至有些怨怼,更别说要经历那些事的云珩了,她走的有多难,就有多怨乔珏,这是无法避免,甚至可以理解的事。 站在门口的小厮虽不认识乔珏,但是瞧着她与云珩同乘一辆马车回来的,那便是云珩带回来的人,既然是自家主子带回来的人,那就是贵客,就在他准备揖揖手的时候,云珩忽然淡淡地说道:“记住她这张脸,这是父亲元配夫人,本郡的生母。” 闻言,那两个小厮愣了好半晌,这才仔细打量乔珏的容貌,跟云珩甚是相像,不过云珩的容貌比乔珏要更美艳些,气势更要逼人些,许是这些年都待在云府里的原因。 那小厮完全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元配夫人,容貌虽端庄得体,可是却衣着尼姑的衣服,只是他们做下人的,只有照做的份儿,连问的份儿都没有,既然云珩说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元配夫人,那这两个小厮也只好毕恭毕敬地唤道:“夫人好。” 乔珏只是温和一笑,点了点头并不多言,作为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夫人,眼下再次出现在府里,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进了云府大门后,走了不远,云珩便回身淡淡道:“锦鲤你去跟李嬷嬷寻几件衣裙。”继而顿了顿,想唤乔珏,可是到了嘴边的“母亲”二字,却又怎么都唤不出来。 “我跟着你去你的院子吧。”或许当真是应了那句“知女莫如母”,云珩心底想说的话,乔珏竟能猜到几分。 云珩眼底划过一抹诧异,随即点了点头,转过身便在前面走着,看着像是在带路,可是云府的格局,乔珏应当也是记在心里,印在心里的,最熟悉不过了,哪里需要她带路呢? 这一路上,乔珏虽不时张望着,打量着四周,大抵是在看她离开的这些年,云府的变化吧。可惜,她是云明皓唯一深爱的女人,当初云明皓以为她去了,这府里的格局就几乎没有动过。 到了幽篁苑,池鱼和海棠站在内苑迎云珩,眼尖的池鱼一眼便瞧见了乔珏,站在原地怔了良久,才快步冲了上前,讷讷地唤道:“夫人!” 乔珏温和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像方才在白马寺那般,还言语一句,她握住了池鱼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一旁的海棠闻言,有些诧异,瞧着乔珏与云珩相差无异的容貌,便猜想这位不会就是云府夫人,云珩 的生母吧? “夫人好。”海棠虽不认得乔珏,可是瞧着池鱼唤她夫人,她模样又与云珩那般相像,便认定她就是夫人,随即福了福身轻声唤道。 “这位也是珩儿的丫鬟?”乔珏唇角噙笑,眸光一闪,不时的打量着海棠。她进了云珩院子后,就没有瞧见池宛,却瞧见了这个丫鬟。一般能在内苑的丫鬟都是贴身的丫鬟,而贴身的基本四个也就够了,池宛必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会让这个丫鬟顶替她的。 “对,这位是九殿下送来的丫鬟。”池鱼拉过海棠给乔珏介绍道,海棠只好讪笑着又福了福身。 “九殿下...”乔珏闻言,登时敛了几分笑意,喃喃道。海棠察言观色最为厉害,她不难瞧出乔珏并不希望云珩与秦璟煜走的过近。可是...海棠悄悄地瞥了一眼一旁坐在石凳上的云珩,见她面色苍白,眸光黯然,并没有过来搭话或者帮着介绍的意思,海棠心下明了,一个母亲,明明还活着,却跑到了寺庙里去,不顾女儿的安危,云珩怨她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即便是怨怼,也不该脸色苍白,而且她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了的模样。 乔珏见海棠在看云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个孩子死了。” “死了?!”池鱼和海棠不约而同地惊呼道,旋即忆起云珩心情不好,应当是因为此事,二人顿觉自己声音过大,连忙噤了声沉默了好半晌,海棠这才压低声音轻声问道:“夫人,奴婢斗胆问一嘴,是怎么死的?” “听我的丫鬟说,是被他们教里的人用箭射死的。”乔珏说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面上尽是难过之意。 殊兰这才从乔珏身后走了出来,因为她是乔珏的丫鬟,所以不必给云珩的丫鬟行礼,点头之礼便足矣,“我叫殊兰,自小便伺候夫人的。” “殊兰姐姐好。”云珩的几个小丫鬟连忙唤道。 乔珏这边丫鬟主子说的热切,云珩这边连她周身的空气都泛着寒意,云珩鲜少将情绪外露,如今将她心情不好写在了脸上,旁人更是不敢多言。 “烧些热水给夫人沐浴,一会儿锦鲤会那几件衣服回来,记得给夫人换上,然后带夫人去寻父亲,本郡累了,先歇息了。”云珩忽然起身,面色疲倦地说道,她的声音很淡,并非真的乏了,只是过于难过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话毕,她便快步进了屋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乔珏一眼。 云珩唤乔珏一口一个“夫人”,而并非是“母亲”,按说是不礼貌的,只是想到这其中原因,倒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池鱼见云珩进了屋,这才垂下了眸子,语气也沉了几分,“郡主能走到今天这个位子,吃了很多苦头,夫人一直都活着,却不肯出面在她最难的时候帮衬她,她这心里多多少少也会介意夫人的,所以还望夫人别介意郡主所为。” 乔珏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我没资格介意什么,本就是我没管过她,怨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是我应得的。”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夫人能不能告诉奴婢,夫人这些年到底去做什么了?”锦瑟蹙着秀眉,语气略带焦急地问道。 谁知乔珏只是温和一笑,淡淡道:“去烧水吧,该沐浴见将军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多年重逢 云珩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好半天,手里拿着书本,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忽然忆起她重生后的这段时日,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现在想起来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历历在目。 前世的苦痛与绝望,直到现在还是缠着她不肯放的梦魇。她以为前世会落得那般惨的下场,会让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全都是因为她自己的无能与蠢笨,甚至更多的是轻信了小人。 可是今生,她不信了小人,现在有了能力,也不再蠢笨。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保不住江离的性命呢?前世她就欠他一条命,今生又欠他一条命,自己欠他的,到底何时才能还清呢?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觉得自己好疲惫好疲惫,甚至蚀骨毒毒发时,被病痛折磨的云珩,也从来没有这般疲惫。她好像好好的歇息,好好的睡一觉,将这些不愉快的,难过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可是,她哪里能啊。过段时日瘟疫爆发,她又要去“和亲”,在之后攻打齐国时,她不可能全然不操心,要知道眼下凡是要出兵打仗,主帅必定是云明皓,副帅则是秦璟煜。 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别说歇息了,就是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的。眼下乔珏回了府,苏绮乐和云漪阳若是知道此事一定急不可耐地要回府,她不敢保证乔珏就一定可以料理好此事,所以她必须亲自来才能放心。 就在云珩思量之际,屋门忽然被重重推开,云明皓铁青着一张脸站在外面,不远处站了些丫鬟,只敢远远瞧上一眼,根本不敢靠前。云明皓迈进了屋内后,便抬手将屋门给甩上了,因为力道过大,发出巨大的声响,若不是云珩屋子的门用的是上好的木材,这会儿估计已经可以做柴火烧了。 “父亲。”云珩放下了书,起身福了福身,收起方才脸上的难过,面上平和地说道。 云明皓双手捏拳似乎是在隐忍着胸腔里的怒气,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这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父亲,那么在你危难的时候,为什么不肯找父亲呢?云家的确有些在风口浪尖上,但是百年世家,岂是一件事就可覆灭的?” “云家给珩儿的太多太多了,不管是金钱地位还是荣耀,已经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了。珩儿实在是不想再去向云家索取什么了。”云珩垂下眸子,面色上尽是愧疚与无奈。 “索取?你是为父最宠爱的女儿,保护你是为父应该做的事,你怎么能说是索取呢?”云明皓上前几步,蹙着剑眉,语气中尽是不解。 “若是为云家出力也就罢了,可是今日珩儿铤而走险要去做的事,是去保住一个人的性命,此人救过珩儿的性命,所以珩儿不想让他死。”云珩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细听过去竟有几分哽咽。 “可是他杀了很多的人,在很多人的眼里他是十恶不赦,该死的。”云明皓来时的怒火,早就被云珩如此可怜兮兮地模样被浇灭了。 “对。”云珩点了点头,并不否决云明皓的话,“他的确十恶不赦,他杀了很多人。可是父亲,就当是珩儿自私一次吧。他对珩儿很好,那就是很好,他本可以逃走,却选择了一死,来证明珩 儿的清白,如此为人,珩儿必得保他。可是费尽心机,也没能保住他的性命。”说到此,云珩忽然抬起头,眼底泛着点点泪光,声音哽咽道:“父亲,珩儿是不是很没用?” “既然你想尽办法想去保他,他还是死了,那就足以说明他命数如此,是反抗不了的。虽然父亲不信命,但是父亲相信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不管怎么说,他都杀了太多太多的人了,也该偿命的。既然是该偿命的,那跟你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不要自责了。”云明皓揉了揉云珩的发丝,柔声安慰道。 云珩闻言,只得点了点头,乖巧地靠在了云明皓的肩头上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当她在一旁擦干眼泪,眉眼渐渐带笑的时候,忽然忆起一件事,随即轻笑道:“早些时候就想着给父亲寻个夫人了,今儿可算是带回家了。” “你这孩子,寻什么夫人?拿为父取乐不是?为父都说了不会再娶的。”云明皓闻言,面上登时垮了几分,若非平日里宠爱云珩,这会儿估计都要恼了。 “此女子模样生的绝色,父亲见了应当会喜欢的。”云珩抿唇轻笑着说道,她早就算好了乔珏的洗澡时间,这会儿乔珏估计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可别开这等子玩笑了,这些时日咸阳事儿多,为父哪有心情另娶夫人,况且为父夫人之位不会再有旁人了,你这小丫头可别乱折腾了。”提及乔珏,云明皓眼底的落寞与难过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说话间,屋外已经站了一个女子了,云珩见此便不应云明皓的话,反倒对那屋外女子说道:“进来吧。” 屋外的女子并没有干脆的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不知她在思量着什么,回忆着什么,亦或者是不敢面对云明皓。 磨蹭了良久,那屋子终于缓缓推门而入,而她推开门,能瞧见她脸的一瞬间,云明皓面上的表情瞬间僵在了那里,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眼下云明皓双眸中泛着隐隐的泪光,那或许是隐忍了十多年的思念泪水,他到底有多爱这个女人,只有他自己知道,十多年了,闲暇的时候还是会想起她来,夜里还是会梦到最初的时光。 乔珏,对于云明皓来说,就是一生的珍宝,哪怕乔珏死了,珍宝这个位置,云明皓还是不会让给旁人。 乔珏身着一袭鹅黄长裙,屋外一缕阳光照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照的恍若那天上遥不可及的太阳一般耀眼。她进屋前应是嘴角噙笑,想给云明皓一个笑容,可惜见到云明皓的瞬间,她就再也笑不出了,眼角泛着点点泪光,那是忍不了,藏不住的思念。 云珩不得不承认,乔珏真的很美。 “珩儿先退下了。”云珩起身,福了福身就要退下却被云明皓喊住,“等等,你别走。” 云珩抬眸不解地看着云明皓,只见他缓缓起身,看着乔珏地目光里夹杂了太多太多复杂地情绪了,复杂到连云珩都看不懂。 “我走。” 此言一落,云珩和乔珏都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云明皓。云明皓说罢,便朝着屋外走去,却被云珩一把拉住。 “父亲,她回来了,你不想跟她说说话?”云珩说着,目光瞥向了一旁垂着头的乔珏。 “你都不愿叫她母亲,我又能有什么跟她说的呢?”云明皓虽是冷着脸,却不难看出他是在忍着内心的情绪,那般爱的女人,如今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又如何能不动容呢? 云珩闻言沉吟了半晌,继而又看了一眼乔珏,思量了片刻,“我相信...她是有苦衷的。” 云珩顿了顿又说道:“我不愿叫她母亲,是因为这些年她都不在我的身边,心里还是怨的,若是她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 闻言,云明皓眸光微动,侧了侧身子,将目光落在了乔珏身上,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那你说说,你是有什么苦衷,能将自己的夫君和一对儿女抛之不顾?” 乔珏身子震了震,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砸在了地上,云明皓到底还是不舍的,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拂去她的眼泪。 “别哭了,回家了。”云明皓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与沧桑,落在乔珏的心头就像是三九天里的暖炉,暖意融融。 “只有我不回来,我不出现,宋家才不会对云家下手,确切的说是对珩儿。我生的极像姐姐,若是活着日日在她跟前儿晃,她生怕陛下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姐姐已经被她害死了,我...赌不起了。”乔珏抽抽噎噎地说道,她睫毛上挂着泪光,声音哽咽,显得无比的无助与可怜,让云明皓的心一瞬间便软了,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没事了,眼下的宋家不敢轻易动我们,你安心待着,若是他们敢针对珩儿,或者针对你,还有我,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云明皓柔声抚慰着怀里的乔珏,他已经好多年未曾这样抱过一个女子了,是真情实意的想抱着她。其他姨娘费尽心机想要得到云明皓的欢心,却不如乔珏的一颦一笑。 这时乔珏忽然忆起一旁的云珩,她从云明皓的怀抱里挣脱开,面上挂着泪水语气焦急地问着云珩,“听说你要和亲了?” 云珩怔了怔继而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母亲对于儿女的事,竟是要听说。” 此言一出,乔珏和云明皓都怔在了原地,云珩说的话虽不敬,可是云明皓和乔珏都说不出斥责她的话,乔珏多年离家未归,在云珩需要的时候她不在,心里有怨气也是难免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消,也只能慢慢来。 “对不起,我...”乔珏面露几分愧疚地说道,可是未等她的话说完,就听到一阵匆忙地脚步声,继而云旻祎便冲了进来,他看着乔珏愣了好半天,旋即眼泪便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怎么擦都擦不完,他快步走到乔珏身边,紧紧地抱住了乔珏,低低地抽泣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母亲!”云旻祎的这一声母亲,唤的云珩的眼角都有些红了。她何尝不想也这样抱着乔珏,窝在她的怀里唤一声母亲,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可是不行啊,乔珏做的事太寒云珩的心了,云珩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她,只能默默站在一旁,当一个看客,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云珩就是多余出来的。她看着那三人,继而转过身就要出去,却被云旻祎唤住。 “姐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母亲在白马寺,若不是要救江离,你根本不会去寻母亲。” 第二百七十章 情之不敛 “姐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母亲在白马寺,若不是要救江离,你根本不会去寻母亲。” 云珩回过身目光淡然地看着云旻祎,薄唇轻启,凉凉地丢出一个字,“是。” “你怎么能这样呢?你既然知道母亲所在何处,为何不将她早些接回来?在那白马寺受尽了苦楚,你瞧瞧面色蜡黄,一定吃不好睡不好...”云旻祎拉着乔珏的手上下打量着乔珏着,眼底露出心疼与怜惜之意。 “为何要早些接回来?她喜欢在白马寺,与我何干?受不受委屈也是她自己选的。”云珩面色冷了几分,语气中的寒意更浓了。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她是我们的母亲啊,多年未归也是有她的理由的,哪个母亲能真的那么狠心的丢下儿女不管呢?”云旻祎闻言登时有些恼火,可是碍于对方是照顾他多年的姐姐,也不好过于冲撞,只能压制住心口的怒火。 云珩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嗤笑道:“理由?那你且问问她理由。” 云珩此言一落,屋内并无人言语,乔珏自己也不会再说一遍那缘由,而云明皓也不好说,一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不免让云旻祎有些多想,他看着屋内几人都不言语,眼底划过一抹深邃,随即转过头问着云明皓,“父亲,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多年未归?” “因为要保护你们...”云明皓沉吟了半晌,顿觉此事没个小半日说不清,随即便一笔带过了。 “保护我们?对啊,是保护我们。因为元后是她的姐姐,元后被皇后害死了,留着她一人,身为从一品诰命夫人,也不能不在皇上眼前晃来晃去吧?若是皇上思念元后一时糊涂,皇后心里岂能舒坦了呢?所以就与皇后达成了协议,她从此消失在咸阳城,而皇后也不会动云家,亦或是你我。”云珩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她的凤眸不时打量着乔珏,那目光犹如刀子一般扎在乔珏的心上,引得她心头一颤,一股悲凉之意犹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 “若是如此,那自然说的过去啊,母亲为了保护我们,不得已而为之的。祎儿知道这些年母亲不在姐姐身边,让姐姐平白受了奸人的算计,可是母亲也是为了我们好...”云旻祎蹙着眉焦急地劝说道,在他看来一家人能够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重要。 “够了!”云珩冷声打断道,因为江离的死,云珩今日的情绪几乎失控,平日的她鲜少去打断谁说话。甚至,云珩之前就想过乔珏的归来,但是她却从未想过刁难她,江离的死就是云珩心口的刺,拔不出来,只能四处撒火。 “你们还真是被亲情冲昏了头脑的傻子,连真话假话都分不清了。”云珩蹙了蹙黛眉,冷声丢下此言,便拂袖离去。 留在云珩屋内的三人面面相觑,各怀心事,云旻祎相信乔珏也相信云珩,他觉得这其中必定是什么误会的。可云明皓是与乔珏一同历经大灾大难的人,有些事他心里恍若明镜,甚至,他相信云珩的话,乔珏还是瞒了他们一些事。 只是,乔珏是云明皓此生最爱的女人,即便她抛下了云明皓十二年,即便她回来之后还是在撒谎,他都是爱她的,所以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乔珏就会将心底瞒着他们的事给说出来的。 云珩出了幽篁苑后,便迎面遇到了安婉心和云漪兰,她有些不耐烦地蹙了蹙眉,打算从一旁绕开,可偏有不识脸色的,非要贴上来。 “郡主,听说乔...夫人回来了,是 真的吗?”安婉心嘴角漾着浅笑,可是还是不足以掩盖她眼底的恼火。 云珩没有言语,她现在心里窝着火,能停下脚步听安婉心说完这句废话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一旁的锦瑟瞧出云珩脸色阴沉,心里暗骂安婉心当真是个不识脸色的,眼下云珩心里窝着火,眼里掩着恼,她怎的就这般瞎一点就瞧不出呢?眼下若是安婉心废话太多,惹恼了云珩,那云珩估计真的不会手软。 “既然安姨娘已经得了消息,那就回院子候着吧,该请安的时候府里会安排,这是郡主的院子,不是云府主子,轻易进不得。”锦瑟说罢,便站在云珩身前,将欲要进幽篁苑的安婉心母女拦了下来。 云漪兰闻言,面色一变,很是不好看,可是眼下乔珏回来了,云珩手里的权愈来愈大,自己需要的地方也就越来越多,她决不能得罪云珩,忍一时海阔天空。思及此,她便堆笑好言道:“郡主莫怪,姐姐只是听闻夫人回来了,便急着来给夫人请安,既然郡主的院落不得轻易进入,那姐姐和安姨娘这就离开。” 说罢,便福了福身拉着一脸茫然的安婉心离开了云珩的院落。 云珩望着那母女二人的背影,心头的怒火烧的更旺了几分,若是蠢笨之人都能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并能意识到自己该在的位置,那么云珩也不会如此想要她们死了。 忽然从不远处的拱门匆匆忙忙走来一个小厮,他揖揖手谦声道:“郡主,府外来人传话说长公主想要见您,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了,您去吗?” 长公主?秦如意想要见她? “去。”云珩淡淡地丢出了一个字,便随着那小厮一同朝着府外走去。 眼下正于云珩心情极遭的时候,一般人云珩都不会见的,只是这秦如意前世待云珩极好的,是个难得心善之人,所以云珩才愿意见她,况且此事她寻云珩,必定是有要事相商的。 秦如意见云珩的地方并非是在公主府,而是在一座酒楼里,酒楼名叫长河,通俗易懂,寓意也不错,倒是个雅俗共赏的名字。云珩进去后便有侍女引着云珩去了二楼包间,这一路上全都是秦如意的人,虽说都着便衣,但是侍卫与侍女的精气神儿,并非寻常百姓可比拟的。 云珩推门而入,秦如意身着一袭白衣伫立于窗边,倒是与今日的云珩极相衬。她听到有推门的声音,随即转过头瞧见云珩来了,便从窗边缓缓走了过来,她的步子极慢,衣裙在她的缓慢步子下,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莲花,秦如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当真是美极了,秦如意五官极美,可是她的美更在于她的气质,气质端庄大气,是鲜少有人能有她那般气质的,恍若下凡的谪仙,不食人间烟火。 屋门被轻轻关上,云珩这才被唤醒了神智,连忙福了福身,“云珩参见长公主,长公主金安。” “坐吧。”秦如意的声线温和,若一定要将那声线比拟一番,那必定是初春的微风,拂过面庞那一瞬间,不但舒服还令人心旷神怡,云珩想着,再长大些的明华妤,必定出落成如此。 “多谢长公主。”云珩微微颔首,继而在长公主对面坐下,一旁的侍女连忙给云珩斟茶。 云珩手里握着茶水,不言不语。秦如意坐在云珩的对面,面带笑意地打量着云珩,亦是不言不语,二人不言不语,侍女自然更是不敢出声,这屋里便陷入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云 珩,你是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忧女,还是想做一个什么都知道,但是那些事却并非什么好事的聪慧女呢?”秦如意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平缓,犹如潺潺溪水从云珩的心口流淌过。 云珩闻言,不由得低眉一笑,“无忧女,聪慧女。简而言之,不过是蠢笨女,自负女罢了。知道如何,不知如何?该知道的,一样都不会少的。” 秦如意倒是未曾想到云珩会如此答话,杏眸微微一怔,不由得莞尔一笑,语气中夹杂了几分笑意,“的确一样都不会少的,本宫只不过是想问问你,是想现在知道呢?还是等到不得已的时候再知道呢?” “不管什么时候,都比今日要好上百倍。”云珩敛了敛面上的笑意,语气也淡了几分,握着茶水的手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秦如意见状,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心底微微地叹着气,沉吟了半晌随即说道:“你既然不想知道那么多,那么本宫也就不说那些不见影儿的事了。眼下的事,你必得知道的,关于和亲的。” “什么事?”云珩闻言不由得蹙了蹙眉问道。 “本宫虽然能猜到几分关于皇兄为何要在和亲之际捅出此事,但是本宫却不知他有没有想过料理过此事的结尾。眼下齐国太子已经听闻了你与日月明教少教主关系密切一事了,他对此事甚是不满,甚至有几分不愿意娶你的意思,本宫想着,话已至此,你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秦如意正色道。 云珩闻言,眸光顿了顿,淡淡道:“长公主是想让齐国太子喜欢上云珩,从而可以让和亲如计划进行。” 秦如意点了点头,继而从袖口拿出一枚信号弹递给了云珩,“这是齐国从二品以上军中大人所用的信号弹,一般不会轻易放出,若是你和亲之事有变,也可以用调虎离山之计,本宫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她顿了好半晌,杏眸中闪过一抹复杂,叹息道:“你可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云珩接过那个信号弹,握在手心里却觉得无比的热乎,若说她云珩倒霉极了,那哪里会遇到秦如意这么好的人呢?大概是老天爷见云珩太惨了些,所以就将天上的仙子都派下了帮她了吧。 “长公主放心,云珩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云珩还想听一听长公主吹那支湘桥月呢。”云珩唇角漾起一抹苦笑,不知是苦自己还是苦秦如意的。 “湘桥月...”秦如意闻言,不由得喃喃地唤道,一旁的侍女闻言登时面色大变,想要言语可是思量到云珩是二品郡主,言语岂由得她们这些侍女置喙?可是湘桥月是秦如意心口的疤,撕开了会痛,裹上了会烂,若是剜去了才是最好的,可那却是最痛的。 “多情者多艰,寡情者少艰。情之不敛,运无幸而。云珩告退。”云珩说罢,便将那烟火弹好好的收拾了起来,起身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却在临走的那一刻,在桌上留了一封信。 而依旧坐在原地的秦如意眼眶渐渐模糊了起来,吧嗒吧嗒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在了秦如意的衣裙上,她从低低抽噎到泪如雨下,眼底的悲凉愈来愈深,越是思念一个人,他的脸就越来越模糊,曾经她回忆起那个人,只要想起来就可以想起他的脸,他的音容笑貌,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想起他的脸,他的声音都是那么的难,到最后只能凭借着她曾写过的一首诗才能忆起那个人。 “盈盈蔓草,岁岁不老,风雨如晦,死生为谁。”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初遇永昼 那日秦如意找过云珩后,云珩便去寻了秦灏宸,让秦灏宸给她与齐国太子制造一些促进感情的契机,她如今必得赢得齐国太子的好感才行,倘若齐国太子临时换了人,她的计划也可以进行,只是她做的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更何况,若是他换的人还是真心想嫁给他的,那可就麻烦极了。 她去见秦灏宸的时候,好几次秦灏宸都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云珩说,但是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而且此次见秦灏宸,他的态度格外的好,虽说往日秦灏宸也未曾苛待过云珩,只是这一次好的让她都有几分受宠若惊了。 她猜想应是乔珏与秦灏宸说了些什么,让他忆起元后了,而元后又与自己模样生的极像,既然是一生最爱的女子,那见到与那女子差不多容貌的女子时,自然待她也是极好的。 这想法虽无厘头了些,却也不乏道理的。 云珩这次寻秦灏宸,与他商讨一二,最后得到的是,所有的邂逅都不如直接安排见面要好。齐国太子也不是傻子,邂逅都不过是安排的罢了,与其费尽心机安排,倒不如直接安排见面,省的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所以秦灏宸便下了口谕让云珩进宫与齐国太子一起在咸阳城中游山玩水半日促进感情,齐国太子当然不会拒绝,毕竟眼下他只是有换和亲人选的心思,而并非已经提出要换和亲人选。毕竟他心里也清楚,和亲人选不是想换就能换的,若非他拿出了云珩见不得人的证据,正常情况下是换不得的。 若是他非要换,那可就是挑事了,原本秦国就对齐国态度不满,若是真惹恼了秦国,自己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齐国了。 二人相约在咸阳城内的一处桃林,名唤江湖夜雨十年灯。此桃林多半是人工培养,所以在初春旁的桃花刚刚发芽的时候,这里的桃花已经开了,到了夏天的时候,桃花落了结果的时候,这里的桃花依旧开着,因为桃花开放时间之久,许多的名门世家的公子小姐便喜欢来这里。若是问及为何都是公子小姐,那就是赏桃花的银子多些,也就平日那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公子小姐们才付得起了。 其实这个地方是云珩选的,这段时日正值初夏,来桃林的人一定很多,自然也少不了许多的公子小姐,若是齐国太子能在芸芸众生中认出云珩,那云珩倒是愿意与他多交谈几句。 云珩今日身着一袭棠色衣裙,在这洋洋洒洒一片粉红的世界里,她这棠色倒是一点都不扎眼了呢。她这才刚步入桃林几步,那些公子小姐的目光便纷纷向她看来,那些目光里什么情绪都有,云珩早就习惯了,自然便不会在意,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寻到那个齐国太子。 这里的世家公子粗略算来也有十几位,想从这其中寻到齐国太子并不难,说起来那毕竟是齐国的人中龙凤,来了秦国自然也不会随随便便湮没在世人中的。不过若是那齐国太子想在暗中打量云珩的话可就麻烦了,齐国与秦国的风俗并无过多差异,衣着都是一样的,只是口音不同些,她又不能一一上前搭讪。 云珩的目光被一个青衫男子吸引了过去,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秀,眉眼间略带几分英气,似与那些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不同些,但是她并不敢断定那就是齐国太子,毕竟眼下咸阳人才辈出,若是哪个世家争气的公子哥也说不准的。 忽然,云珩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玉佩上,她唇角一扬,继而缓步走了过去,那男子瞧见云珩过来竟是不诧异,反而对云珩温和一笑。 “这位公子的气质倒是与旁人不同些呢。”云珩眉眼一弯,语气温和道。 “姑娘也是。”那男子眉眼间划过一抹得意之色说道。 “承蒙公子夸奖,不过本郡时间不多,可否直接见你家主子呢?”云珩偏着头,笑意又浓了几分。 那男子闻言愣了好半晌,连忙毕恭毕敬地揖揖手道:“郡主莫怪,属下这就去请殿下。” 说罢,还未等那男子离开就从一颗桃树后走出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着一袭湘色长衫,虽不及秦璟煜那般稳重,不及江离那般脱俗,不及凤月琢那般不入世,但是却独有一份平易近人。 若说眉眼容貌,那男子的确不如秦璟煜,可若是随处一放却也是个明眸皓齿的绝色了。 “云珩见过殿下。”云珩福了福身,温声道。 齐国太子打量了云珩好半晌,不知是在思量着什么,一双如水般的杏眸直勾勾盯着云珩,倒给云珩盯得有些发毛,“本宫见过你。” “见过我?”云珩蹙了蹙眉有些诧异地说道,齐国太子见过她?若不是见的是乔珏姐妹,那就是他偷偷潜入秦国见到的。 “对,倒是不瞒你说,其实本宫早就来秦国了,比你们想象的要早多了,所以本宫见过你,在城外桃林。”齐国太子倒是个性子直率之人,不遮不掩让云珩对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就是不知殿下见到的是何模样的云珩呢?”直率归直率,云珩还是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旁人所撞破的。 “茶馆。”齐国太子似乎瞧出她心中所想,随即将话题切开,“我叫齐永昼。” “永昼,可是薄雾浓云愁永昼的永昼?”云珩温声问道。 “正是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郡主竟如此精通诗句,倒是让本宫佩服的很。”齐永昼似乎对于云珩只有诧异,诧异她竟生的如此美貌,他自诩见过无数女子,竟都远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她若是能真心一笑,那些胭脂俗粉全都黯然失色。 诧异她竟精通诗句,此诗可不是多广为人知,若不是她提前知道他的名字,那她可当真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了。 更诧异的是,她竟知道那人是他的侍卫而不是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的,这也是许多娇生惯养的世家女子不曾有的。 而且他还见过她,在那桃林里,她的白衣沾满了鲜血,她却将那对母子给好好的埋了起来,珍重且认真,不带丝毫的玩味,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女子,才是他最想要的。 原本齐永昼对于这所谓的和亲并没有多看好,只是被父皇逼迫他不得不娶,至于来到秦国,却是他自己的主意,他知道自己只身前往秦国,无疑是将自己置身险境,可是他齐永昼不是一个只有皇权精于算计的人,他还是想娶一个女子,能白头偕老的。 其实想来倒也好笑极了,他是太子,一国储君,日后若是不出什么大意外,他就是皇上。身为国君,却想着白头偕老这等普通人才有的生活,如何不好笑? 说起来,这个齐永昼虽是个笑面虎,暗里心狠手辣之辈,可是他却待母后与自己的亲生妹妹极其好,或许在 心狠手辣之中,能真正走进他心里的人,他便会掏空一切待那人吧。 “殿下谬赞了,云珩只是闲暇时偶尔瞧几眼,恰好瞧见了这首诗,觉得好听便记在心里了,哪里如殿下所言那般精通诗句。”云珩低低一笑,凤眸不经意地一瞥,似乎瞧见了什么人,她心下一惊,不由得思忖良久。 “若是此诗如同郡主所言是巧合,那么你我之间并非巧合吧?”齐永昼唇角一扬,笑意里并不掩饰他的寒意。 云珩收回了目光,缓缓踱步到一旁,纤手一伸,接住了随风拂落的桃花瓣,继而转过身将那桃花瓣给齐永昼瞧,见齐永昼的目光落在桃花瓣上,云珩这才温声道:“花瓣因为老化脱落了枝头,所以清风拂过它就落下来了,这美景可是巧合?” “不是。”齐永昼饶有兴致地看着云珩应道。 “桃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人了。殿下是齐国储君,云珩是秦国镇国将军之女,云珩与殿下心里会想什么,心里不都是明了的吗?”云珩说罢,轻轻吹落了那桃花瓣,站在桃树下笑盈盈地看着齐永昼。 微风拂过桃树,桃树上的花瓣簌簌落下,拂过云珩的黛眉,引得齐永昼心头一颤,他何等美人都见过,可却不得不承认,若那些美人站在云珩身旁,都会黯然失色,她真的是太美了。 若云珩是个无比蠢笨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多智近妖之人,如此女子,必定会是红颜祸水。 “你很会利用自己的长处。”齐永昼伸手拂过云珩青丝上的桃花,语气温和地说道。 云珩瞧着齐永昼眉眼微弯,笑的似乎很是舒心,“殿下也是。” “不,本宫与你不同,你可知不同在哪?”齐永昼负手而立,目光从云珩身上移开,而是落在不远处的池水中。 云珩闻言眸子黯了黯,没有应话,这个齐国太子,似乎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本宫是真心想娶你,可你却不是真心想嫁本宫。”齐永昼语气平和,眉眼间亦是波澜不惊,可是此言一出,一旁的侍卫倒是极其不悦了,碍于他只是一个侍卫,只能在一侧不悦地暗骂着云珩不识抬举。 “殿下在说什么胡话呢。”云珩低低一笑说道。 “你的那位江公子刚死,你眼下就与本宫在这桃林里谈天说地,本宫不了解事情原委,并不可以点评什么,但是总归还是有点猜想的。要么你就是不喜欢他,所以他的死活你也并没有多在意。要么你就是喜欢他,为了给他报仇才与本宫和亲,可无论是哪一种,你都不是真心的。”齐永昼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云珩,眼底的深邃消散了几分,竟能让云珩瞧出他眼底的落寞。 云珩闻言,只是付之一笑,“江离的死殿下不该探究的,而至于真心,殿下何苦非要云珩的真心呢?殿下想要真心还不轻而易举,不必如此纠结云珩的。” “旁人都是妾,你和亲过来后,便是太子妃,日后就是皇后。”齐永昼一字一顿地说道,云珩能瞧出他眼底的认真,并没有同云珩开一分一毫的玩笑。 见齐永昼如此认真,云珩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齐永昼让云珩有些乱了手脚,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应当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为何会待自己还有几分情义?想到自己还在筹谋着攻打他的家国,心底就不免有些愧疚。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悦藏心 齐永昼见云珩不言语,他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继而淡淡道:“本宫不急,等得起,你若是就是不愿真心嫁本宫,那本宫便娶旁人,本宫的太子妃必得与本宫夫妻同心的。” 话毕,齐永昼便拂袖离开,徒留云珩一人站在原地,思量着齐永昼方才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暗自诽腹,一国储君竟在想什么夫妻同心,难道这些太子脑子里装的东西都与旁人不同? 秦璟煜如此,齐永昼亦是如此。 齐永昼走后不久,云珩依旧在桃林里赏花,并非她不走,只是方才瞧见一个人,那人也瞧见了她,她相信那人一定会来寻她的。 “云珩。”果不其然,云珩在桃林里散着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女声带着些许疲惫和沙哑,落在云珩的心底一颤,一股莫大的悲伤之意弥漫在云珩的心头。 云珩转过身目光带着些许怅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云珩每次瞧见那女子时,她面上都带着她独有的骄傲,可是眼下却连一分都不剩了,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睛红肿,显然方才还哭过。 “聆书。” 聆书闻言冷笑一声,许是悲伤太过,她浑身无力,便是站这么一会儿都要靠在树上,“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江离哥哥生前那么喜欢你,喜欢你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只为了你。他现在刚死,连头七都没过,你就与旁的男子私会在这桃林里,云珩,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江离哥哥,他是真的喜欢你啊!” 一阵天旋地转让云珩顿觉有些头晕目眩,耳边似乎又回荡起江离的声音,一个鲜活的人就那么没了,就那么没了!她也极其不舍,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呢?这个世界根本不允许她悲伤,也不给她悲伤和难过的时间,她就要被推出去与齐国太子和亲。 她越想越觉得心口泛堵,难过的情绪变成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云珩的肚子里。是了,以她的性子如何会在旁人跟前落泪呢?只能将那些眼泪咽到肚子里,然后再与旁人说她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办法,这次关乎到一国百姓的安危。”云珩微微地垂下了头,眼底尽是愧疚之意,那并非是对聆书的,而是对江离的。 聆书看着云珩如此模样,再也说不出怨怼的话了,因为先前嫉妒云珩,她几乎将云珩这个人摸得透透的了,她是个极其强硬之人,鲜少会与旁人服软,而眼下她竟是给自己道歉,这已经是她的极致了,而聆书原本也没打算怨怼云珩什么,江离喜欢她,甘愿为了她做一切,哪怕是死,聆书又何德何能代替江离来质问云珩呢? 聆书眸子黯了黯,苦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日月明教因为江离哥哥的死,已经有些内忧外患,或许过不久就会覆灭,你倒也不比操心了,至于与齐国的和亲,作为江离哥哥的妹妹,我只能祝福你。” 话毕,聆书便转过身,亦步亦趋地离开了桃林,云珩看着聆书瘦弱的背影,闭上了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将心底的情绪缓和几分,心口不似方才那般堵了。 云珩素来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江离之死她看似只是掉了几滴眼泪,可是对于她来说,那却是一辈子的痛,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 “云珩妹妹?”云珩的身后 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云珩怔了怔随即回过身去,便瞧见何朗意面色泛着担忧地看着她。 “何公子。”云珩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温声唤道。她虽是郡主,但是对于有些人对她的称呼,她并不是很在意,比如何霁雪,比如何朗意。 何朗意不难瞧出云珩面上的假笑,他也不戳破,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茶阁说道:“过去喝杯茶吧。” 云珩低低地应了一声便随着何朗意一同去了那茶阁,茶阁里的装潢很温雅,比起那些用金砖银山盖起来的阁楼,这里倒是会让人心里舒畅许多。 何朗意坐下后便着手给云珩沏茶斟茶,虽一句话都未曾言语,但是偶尔瞥向云珩的目光里,云珩不难看出他对云珩的担忧。他将一杯热茶递给了云珩,云珩双手接过握在手心里,五月的天气其实早已不冷了,但是这杯热茶却是云珩极其需要的,暖进心底的热茶。 “你身子不好,得多调养,不然以后年纪大了会有许多病痛找上身的。”何朗意看着紧握着茶杯的云珩,看着她眼底的悲伤与孤寂,心口撕扯般的疼,语气也因此放柔和了许多。 “多谢何公子提醒,平日里我虽在调养,但是麻烦事儿不少,总是不能...”云珩眼角挂着一抹笑容说道,可是说到一般她的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心里不由得诧异自己为何会与何朗意说这么多,平日里不都是一句话应付过去吗? 许是何朗意也被如此健谈的云珩吓了一跳,他亦是怔了良久没有反应过来,许久后他才怔怔地说道:“说到底你是陛下亲封二品郡主,唯一可以参与军事的郡主,要处理的事必然会很多。” 云珩闻言,凤眸敛了敛,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紧,“没有退路,也不能后悔。” 闻言,何朗意眼底划过一抹震惊,似乎对于云珩会与他说这些十分意外,可是震惊之余,又是一阵伤神,许是因为江离的死,对于她的打击太大了。 “所以啊,我才放弃了喜欢郡主,或者说,远远的喜欢。”何朗意唇角微扬,他想努力勾出一抹温和地笑意,可落在云珩的眼里却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他目光紧盯着云珩,再无往日那般羞涩连多看云珩一眼都会羞红了脸,想必这些时日一直都在暗处看着云珩,他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的。 从一开始想各种办法在云珩跟前出风头,到现在不管云珩如何,他都不会出面,选择做一个局外人祝福她,其实对于何朗意自己来说,云珩的决绝就是一种绝情。 云珩凤眸猛地一抬,有些不解地看着何朗意,何朗意见此便说道:“我是一个贪图安稳的人,有勇却是莽勇,有谋确实小谋。何家虽在朝中地位不低,却无奈实在帮衬不上郡主,而郡主需要的恰恰是九殿下那般,有勇有谋,有权利为了郡主以权谋私之人,他能将郡主照顾的妥妥帖帖的,既然如此,在下又何必与之相争?” 此言一出倒是将云珩说的哑口无言,脑子里乱哄哄的,何朗意的话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她自己也不知道,提及感情之事,她脑子里便乱成了一团麻,会想到江离,亦会想到秦璟煜,更甚者还会想起秦璟晟。 甚至连她自己都在怀疑着自己,若是当真选择了秦璟煜,当他有了那个位置之后,会不会变得和秦璟晟一样了呢? “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这么多年的尚书他并不能白当,他想让我告诉郡主,暗里谋划的那件事,齐国难说一点都不知,让郡主小心行事。”何朗意端起茶杯,茶香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温声说道,说罢便细呷了一口茶水,茶水的苦涩却化解了他心头的苦涩。 “多谢何大人提醒,我会注意的。”云珩说罢,也细呷了一口茶水,茶水还有些烫,含在口中热气一点一点消散,只剩下那点点涩意。 何朗意暗里瞧着云珩的面色,比起往日那般平静如水,眼下倒是苍白了许多,憔悴了许多,心底担忧云珩如此消沉下去身子会垮,可是又想到云珩的那般性子,便是死死吊着自己的一口气,也不会让自己垮掉。何朗意想着,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必须想办法提醒云珩,若是撑不住了就好好歇息,不要逞强,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说才是最妥帖的。 “江离的死是意外还是...”何朗意思量了那般之久,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愣了好半晌。 云珩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嗤笑道:“何公子的意思是,我为了洗脱罪名,所以让江离替我死?”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如果你真的不希望他死,就当为了他也要好好活着,别这么消沉,也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即便你不愿同我说,也可以同你的家里人说,若是不嫌弃也可与我家颦儿絮叨几句,只是怕你闷出病来。”何朗意握着茶杯,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比起方才的沉稳,他还是暴露出自己的不安,果然在乎就是容易乱了分寸。 “你真的没必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是什么好人,杀起人来不眨眼。自私的很,不在乎长辈晚辈之分,待我好我便会待他好,若是待我不好,便是长辈我也不放在眼里。只要是触碰到我的底线哪怕是无意也得死,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会趋炎附势,会嫉妒,会往高处爬,你还是待我冷漠些才好。”云珩语气并不是很好,甚至带了几分恼火,说罢,将茶杯往桌子上一丢,虽不是使出力气丢的,可那青花瓷的茶杯落在石桌上依旧发出一声脆脆地声响,引得何朗意蹙了蹙眉。 何朗意敛起了面上的笑容,语气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陛下有意将六公主许配给我。”继而何朗意顿了顿,思量了好半晌才说道:“至于沈婉儿那件事,我想你应该明白,别以为光禄寺卿表面上不追究此事,他只是在等一个契机,我希望你不要让他寻到这个契机。” “多谢提醒,我自有分寸,既然何公子提醒了我这么多,那么我也要提醒何公子一件事。”云珩说着目光便落在茶阁外的美景里,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何公子平日里最在意自己的妹妹了,自然不希望陛下将她指婚给某一个皇子,还不是那个嫡子。”云珩说罢,起身便离开了桃林。 她纤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里,何朗意的手抚上了云珩方才喝茶茶杯的杯沿,纤长的手指在杯沿划来划去,不知不觉竟使了几分力气,一个用力过猛,竟将茶杯推了出去,因力道极大,茶杯摔碎在地,清脆的声响格外刺耳,引得旁人不时往何朗意这边瞧。 他捏着手心里的茶杯,面色愈来愈阴沉。 第二百七十三章 虚伪之辈 凤月琢早就听闻江离死了,却一直难以见到云珩一面。也并非是凤月琢找不到见云珩的机会,其实这几日夜里他一直都在云珩屋子外,只是想到云珩会难过会伤心,而她那般要强的性子也不会在有人的时候落眼泪,只能靠着夜里四下无人时偷偷落几滴泪,凤月琢这也算是不打扰她了。 可今日凤月琢听闻云珩去见了齐国太子,他虽明事理,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实在是想知道云珩心里是如何想的,以后的路到底打算如何走。 说起来,这些问题,聪慧如凤月琢,他心里是有答案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会放弃,不管多难,不管她心里有多不愿,她都没得选了。 凤月琢趁着旁人不备之时,潜入云珩的屋子里候着她。凤月琢是个极其小心之人,自然不会端坐在那里等着她,若是云珩回来时带着旁人,恰好遇到了那可就是解释不清了,他自然是躲在内屋的屏风后候着。 凤月琢闲着无聊,便翻阅着云珩的书,虽都是一些无趣之极的书,可若是用心去看,其中皆是大学问。 屋门被轻轻推开,继而便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平缓,应是云珩回来了。她进了屋之后便将门关上了,继而缓缓走到了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几口。凤月琢坐在屏风后听着云珩这些动作,并不出声,似乎是想听听云珩一个人在屋子里时会做些什么。 凤月琢屏住了呼吸,捏着书的手也微微紧了几分,听着云珩在外屋不时用茶杯敲着桌子,似乎是在为什么事犯愁。 “你还想在那里躲多久?”云珩的声音骤然响起,给极其紧张的凤月琢吓了一跳,虽说凤月琢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说到底他眼下在偷听,做不光彩的事终究还是怕被云珩知道的。 闻言,凤月琢只好放下那本书,整理了一下衣衫,便从内屋走了出来,瞧着云珩托着下巴身子微侧,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眼底泛着低落的情绪,如此模样倒是一份独有的媚意。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那里的?”凤月琢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呷了一口继而有些好奇地问道。 云珩停下了手上的敲打,冷睨了凤月琢一眼,“我不在院子里是禁止丫鬟进我的屋子的,而屋子有人进来了,就只能是你了。” 凤月琢闻言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继而转过身子靠在了云珩的书桌上,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还是没有说为何就知道我在屏风后,或者是知道就是我。” “会坐在那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九殿下,而眼下九殿下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是没有时间坐在那里偷听,所以就只有你了,你可还有要问的?”云珩面容淡淡地说道,没有一分一毫的不耐烦,只有平和,平和的好像早已失去了七情六欲一般。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的。”提及凤月琢想知之事,他自己的声音也沉了几分,他不想在云珩跟前提江离的名字,他不想亲手揭开她的伤疤。 云珩闻言眸子微微一滞,继而沉了几分,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凤月琢看到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以前答应下的事总是要做到的。” “以前答应下的事,你是指 和亲?”凤月琢蹙了蹙眉问道,云珩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凤月琢心下了然,继而缓缓走到云珩跟前将那杯已经喝光的茶杯放回桌子上。 “你今日见到齐永昼,对他的印象如何?”凤月琢问道。 云珩闻言思量了好半晌,才回道:“笑面虎。” “若这就是你的答案的话,那你可当真是低估他了。”凤月琢哂笑一声,语气中夹杂了几分阴沉,很显然那份阴沉不是针对云珩。 “低估?此话怎讲?”云珩黛眉微微蹙起,眼底泛着些许疑惑。 “齐永昼是个极其虚伪之人,他所有见不得人之事都会寻一个极其体面的理由,你的计划他不可能一点都不知,我的意思你应该是明白的。”凤月琢语速极慢,似乎是怕云珩听不清一般,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其清晰。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云珩见凤月琢如此模样,不由得问道。 “算不得知道些什么,只是提醒你,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要信。”凤月琢嘱咐道,他并不担心云珩会轻信齐永昼,只是担心齐永昼会用特殊的计谋对付云珩。 云珩闻言沉吟了片刻,旋即说道:“如此说来,他所谓的想寻一个一心一意之人白头偕老之言也是假的了?” 凤月琢不由得嗤笑一声,目光不时地打量着云珩,“你那么聪慧,这种话会信吗?” 云珩凤眸黯了黯,唇角漾起一抹苦笑,“皇家的人哪里有什么一心一意白头偕老可言呢?” 凤月琢见此连忙敛住了面上的笑意,蹙了蹙眉,正色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 “你的意思是,九殿下就是那个例外?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云珩饮尽了杯中的茶水,继而伸手又倒了一杯,她不能喝酒,只能借着茶的苦涩,来祛心口的苦涩。 她一直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那个人,她还是动心了,可是动心之后呢?她怎么就能确定秦璟煜就一定不会像秦璟晟那般最后抛弃她呢?她活了两世,自诩阅人无数,可是愈是如此,她就愈不知道该如何看秦璟煜。 凤月琢沉吟了好半晌,被云珩如此质问,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垂着头玩着手里的折扇,不知是在思量什么,还是就是在消磨着时间。 “我不知道九殿下会不会变,我只知道你现在没得选,现在整个秦国你去找找,谁敢娶你?亦或者说,谁有那个资本能将你娶回家?”凤月琢将折扇一甩,一边欣赏着扇面的画,一边淡淡地说道。 凤月琢只要与云珩说这些,她便会极不愿意听,就像一个孩童嫌弃长辈唠叨一般,她也会蹙着眉头,不悦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提及这些?” “你这个死丫头,明明是自己先说的,旁人言语了几句,你便恼了,与你言语几句,当真是极费脑子的。”凤月琢将折扇“啪”的一收,转身便坐在一旁的摇椅上,不时地摇晃着摇椅,倒是给他舒服极了。 云珩正因为凤月琢的话有些恼着呢,见此不由得起身朝着摇椅狠狠地踢了一脚,别瞧着云珩弱不禁风的模样,这一脚可是差点将凤月琢踢的一跟头栽倒在地。凤月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继而站稳后便不由 得失笑道:“云珩啊云珩,若是在以前,有人敢如此在我跟前耍小脾气,那人早就死了。” 云珩闻言凤眸一凛,她最讨厌旁人在她跟前如此嚣张,若非此人是凤月琢,她早就算计着怎么死才能好看些了。 “怎么?现在你臭脾气敛了,我能得以从你的手里活下来,是不是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呢?”云珩冷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瞥了凤月琢一眼,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刺猬,因旁人碰到了她的心事,所以她便将身上的刺都竖起来,哪怕扎的人是在意她的人。 凤月琢看着眼前言语如此尖锐的云珩,心底一沉,不由得有些怜悯她,江离的死当真对她是个极大的打击了,不然她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如此暴露在旁人面前。 “罢了,是我不好,言语冲动惹你恼了。”见此境况,凤月琢只好低头认错,他不想弄得云珩真的恼了,这个小丫头可是个记仇的人。 凤月琢的道歉将云珩惹得有几分错愕,她诧异地看着凤月琢,张了张嘴,却只是一声叹息,“对不起,是我言语过激了。” “都会过去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我相信他若是在,还是希望你开心,而不是现在这样。”凤月琢说罢,便拉着云珩让她坐在摇椅里,自己则在一旁轻轻晃着摇椅。 摇椅摇摇晃晃使得云珩瞧着眼前的景物都有几分模糊,隐隐约约似乎瞧见了好多好多往事,那些血与泪的历史,那些死去的人,是她一生的心病与梦魇,逼着她不能垮掉。 “云珩,我今日来此,其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相商。”凤月琢瞧着云珩的面色渐渐平和了下来,他这才缓缓说道。 “什么事。”云珩的情绪渐渐稳定了几分,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强硬了,恢复了往日那般风轻云淡。 “关于攻打齐国的计谋,你到底有多少没跟我说?”凤月琢才不会相信,聪慧如云珩怎么可能选择了一个最笨的法子,她一定是有更好的法子,而这法子只有云珩和秦灏宸二人知晓。 云珩闻言面色微微一僵,继而瞥了一眼凤月琢,语气淡然地说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更何况,我不管受伤还是死了,只要我为了秦国出了事,祎儿都能得功名。” “他是云家的嫡子,想要个功名并不难的。”凤月琢被云珩此言惹得有几分恼火,不由得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说错了。 “他们会由着陛下如此抬举我,会由着陛下抬举祎儿吗?云家现在只能算暂时安全了,只要往前一步,就会被他们一起推下万丈深渊。”云珩说罢,便从摇椅上站了起身,素白的衣裙随着她的脚步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莲花,她缓步走到窗边,抚弄着那株海棠,显然是在躲避着凤月琢的逼问。 “你哄骗秦璟煜的话,他不是信了,只是见你不愿意多说,他便不想多问引得你不悦。齐国不是傻子,不会等着秦国攻打到他们家门口。眼下齐国的兵说不好就埋伏在咸阳城外,齐国国君素来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没有咱们陛下那般好面子,便是要攻打齐国也要一个好的由头,生怕七国十三洲置喙他。眼下情况不容你一人逞强,你若是一步棋走错了,赔上的就是整个秦国!” 第二百七十四章 完颜玉玺 凤月琢的激烈言辞引得云珩面色沉了几分,凤月琢的话不无道理,即便是重活一世,她眼下亦是在赌,赌她的计划会不会真的奏效,赌她所计划的棋子会不会如她预想一般的落下,可若是稍有偏差,配上的即便不是整个秦国,那也是一场暗无天日,民不聊生的战争。 “你与我商讨一二,总归比你一个人独自去思量要好上许多。”凤月琢见云珩面色不对,心下便明了他必定是说对了几分的。 云珩拿起一旁的水壶给海棠浇了些水,旋即放下水壶转过身,沉吟了半晌,双手有些不安地拨弄着,良久后她才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妥协了。 “日月明教贡献的瘟疫,我不能平白浪费了。如你所说,城外的确埋伏了大量的齐兵,但是他们不知护城河的水早已不能喝,所以自然都喝了。而过些日子若是爆发了瘟疫,齐兵必定会想办法进城弄到解药,而陛下早已派人混进他们的军队,暗里也派了许多人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动作就会知会我。若是做坏的打算,陛下并没能盯住那些人,我的人也能认出秦人与齐人的不同,亦不会让齐人活下来,所以埋伏的齐兵并不足以畏惧。而至于齐国那边,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和亲,更没打算让齐国太子亲自来,齐国太子亲自驾临秦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尚且不得,不过终究是没什么好事的。” “既然齐国没有打算和亲,那么齐国的将士自然都是身着盔甲,手握长枪时刻等着攻打秦国的。而至于素来心狠手辣的齐王这次没有偷袭秦国,原因其实很简单,秦国实力雄厚,并非他偷袭可以行得通的。其次,他若是偷袭必然不能走官路,只能走暗路,暗路是西域的地方,齐国,秦国,西域,素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齐国贸贸然就从西域的地界过去一支军队,你觉得西域的国君会视为无物吗?” “而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声东击西,与齐国说要和他们一起攻打西域,与西域说齐国意欲攻打西域,让西域随秦国出兵攻打齐国。届时双方狗咬狗,秦国自然就是看戏了。”云珩声音温和,说话的时候宛如弦音入耳,令人越听越是舒心。 自然的,凤月琢也是听得有些入迷了,但是仔细回味过来,便又觉得不寒而栗。若是云珩的计谋得以成功,那她当真衬得上谋士二字了。当真是个好计谋,声东击西,再一旁瞧着西域与齐国狗咬狗,秦国则饱受渔翁之利,可是计划真的会如云珩所期想的那般顺利吗? “你似乎从未想过一件事。”凤月琢沉吟了好半晌,才缓缓说道。 “什么事?”云珩问道。 “齐国可能与日月明教是一伙的。”凤月琢语气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此言引得云珩一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当真是没有想到的,若是齐国与日月明教是一伙的,那城外的兵就不会喝护城河的水,亦或者说,就算喝了,他们也有解药。 “若当真是如此,那就只能我亲自出手了。”云珩眸光一凛,唇角扬起一抹冷笑,令凤月琢不寒而栗,不过他也习惯了,转过头便不在意了。 “你出手?你要做什么?”凤月琢不解地问道,云珩并没有答话,而是从书柜里拿出些瓶瓶罐罐。 “既然他们不会有事,那就让他们有事好了。”云珩将那些瓶瓶罐 罐放在一旁,便不再管它们。 凤月琢瞥了一眼那些瓶瓶罐罐,以他对云珩的了解,那些必定都是些剧毒的毒药,“你现在不好轻举妄动的,齐国的人一定盯着你,你想给齐兵下毒,可并非易事。” “那你去。”云珩美眸一转,便落在了凤月琢的身上。 “我可不去,我还是挺惜命的。”凤月琢闻言,不由得白了云珩一眼,躲得远远的。此言他并非开玩笑,他当真没打算去投毒,眼下齐国埋伏在哪,有多少人,摆了什么阵仗他一概不知,甚至云珩也不见得知道多少,贸贸然去了,那就是送死。 云珩闻言,反白了凤月琢一眼,从一堆书中拿出了一张地图丢给了凤月琢,继而冷声道:“这是地图,他们埋伏的地方我已经做了标记,哪里是安全的地方我也做了标记,你自己琢磨去吧。” “你还真让我去啊!我还没给我师父尽孝呢,要是就这么去了,他老人家会怪我的。”凤月琢撇撇嘴一脸的委屈,丢到他手里的地图又丢给了云珩。 云珩接过那张地图,美眸不时地打量着凤月琢,她眨巴着凤眸,眼底尽是探究,“你素来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可算是问了,这样回头我就可以跟我师父说,是你强行逼问我的。”凤月琢闻言,倒是乐呵了起来,他笑吟吟地说道:“齐国太子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我师父,他想带我师父回齐国,所以在没有寻到我师父之前,他不会走,也不会轻易举兵攻打,甚至在没有寻到我师父之前,他会装模作样的将你娶回齐国。” “你师父?远叔?远叔对他这么重要?”云珩闻言,面上尽是诧异与不解。 凤月琢面色逐渐变得认真了起来,正色道:“告诉你倒也无妨,我师父年轻的时候,是完颜国储君身边的武师,齐国太子之所以寻他,是怀疑当年完颜国那场造反一役中,他拿走了国君的玉玺,只要有了玉玺,齐国就可以收复完颜国,那可是不小的力量呢。” “那若按你此言,玉玺其实并不在你师父的手里?”云珩蹙了蹙眉问道。 凤月琢微微颔首,“这些都是师父跟我说的,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么我们能做的,就是暂时让他们以为玉玺在我师父的手里,让他们不敢攻打秦国。要知道,若是他们攻打秦国,能不能打赢谁都说不准,可若是他们收复了完颜国一起,那攻打秦国就不是那么的吃力了。” 云珩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不知心底在盘算着什么,忽然她眸光一亮,“玉玺的事,我知道该去问谁了。” “谁啊?”凤月琢满头雾水地问道。 “是谁就不必你管了,你去盯着齐国太子就行了,没事别往我这里来了,盯得紧,别给我添乱。”说罢,云珩便将凤月琢往外轰,确切的说是往窗户边轰。 “你这个死丫头,每次都是这样,用完了我就丢一边去了,我话还没说完呢!”凤月琢被云珩这般往外轰,自然是有几分恼火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你说吧。”云珩闻言,这才收回了手,不过还是站在他身前拦着他,不许他随意走动。 “你呀,当真是个过河拆桥的。苏绮乐估计要回来了,苏绮乐要是回来了,云漪阳估计 也快了,她们两个这次回来,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你自己小心点,我走了。”说罢,可不等云珩说话,他就已经跳窗户离开了,他可不想再被云珩推搡着了,实在是太煞他的气质。 凤月琢走后,云珩也没耽搁多久,便匆匆忙忙去了乔珏的院子。眼下乔珏回府,不管走了多少年,不管老夫人心里如何想,她依旧还是云府夫人,云府的主母,回了府她就是女主人,自然也得受着女主人应有的一切。 云珩去乔珏院子自然是没有人拦着她的,殊兰见云珩来了,面上也不知是喜还是忧,虽说云珩眼下不愿意认乔珏为母,若是二人见面,云珩免不了要对乔珏冷言冷语,但是想来总比不登门的好,多见面多说说话,或许云珩心里的芥蒂,也就慢慢消除了。 乔珏听闻云珩来了,原本在看书的她,连忙起身亲自给云珩斟茶倒水,这些举动落在一旁的丫鬟里,心里纷纷叹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是再换位思考一下云珩,倒也不能怪她冷言冷语,双方都怨不得,这结只能慢慢解开了。 云珩进屋后瞧见乔珏在斟茶,见她进屋便将那杯茶移到了她在的方向,继而温和一笑道:“坐吧。” 云珩自然不会与乔珏客气,坐下后欲要伸手拿那杯茶,却在半路停下,迟疑了良久才将那杯茶移到自己的面前。 “你来可是有什么事?”乔珏在云珩身旁坐下,她眉眼含笑,语气更是温和,哪里像是个在寺庙里待了多年的人? “我不与你兜弯子,我要问你的都是机密。”云珩说着,瞥了一眼屋内的丫鬟,示意乔珏将这些丫鬟都清出去。乔珏会意便摆了摆手,连殊兰都没有留下,跟着云珩一同来的锦瑟和池鱼,见殊兰都下去了,她们也没有留下的资本了,随着众人一同退了下去。 一屋子的人都散了下去后,乔珏与云珩二人端坐在屋内,谁也不言语,屋内还散发着浓郁的茶香,芳香沁人,可眼下心烦意乱的云珩没有那个心思去闻这个茶香了。 云珩瞥了一眼一旁端坐着的乔珏,见她眉眼含笑,一双桃花眸子微微弯着,当真是美极了。云珩见乔珏神色温和,也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了,她压低了嗓音,轻声问道:“玉玺在你的手里对不对?” 此言一出,乔珏面上的笑意登时僵在了脸上,眼底划过一抹寒意,“何出此言?” “你不必同我装,你的身份我知道,完颜国那些年的事我也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玉玺在不在你的手里,如果在现在你很危险,如果不在,那就当我没有来过。”云珩黛眉都蕴了几分寒意,语气里尽是不耐烦。 乔珏闻言打量了云珩好半晌,才说道:“危险?” “齐国太子此行就是为了玉玺,得玉玺便可收复完颜国,只要收复了完颜国,那股力量会成为齐国攻打秦国最好的利刃。而且,倘若齐国与完颜国联合攻打秦国成功了,那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完颜洲,我想你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完颜洲的人都是谁你应该比我清楚。”云珩瞧着乔珏还在犹豫,便知道将最坏的结果说给她听,试图让她说出真话来。 “玉玺不在我手里。”乔珏说道,继而她顿了顿,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但是我知道它在哪。” 第二百七十五章 隐瞒往事 “在哪?”云珩闻言蹙紧了眉头,语气也有几分紧张。 乔珏淡淡地瞥了云珩一眼,面上又恢复了笑意,温声道:“此事便不由你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乔珏此言便是不愿意说了,云珩不得不承认乔珏的嘴是真的严实,想从她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云珩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即便是问不出玉玺到底在哪,她今日也得从乔珏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才不枉此行。 “你应当知道与齐国的和亲是假的,到时候必定是一场大战。”云珩一边暗里偷瞄着乔珏的脸色,一边故作淡然地说道。 “我知道,但是对于齐国,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乔珏依旧温和地笑着,一句有用的也不肯说。 云珩黑酽酽的眸子转了转,心中有了主意,唇角一扬,笑吟吟地说道:“齐国的事你不知,西域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当年你可是跟西域公主关系很好的,如今她虽已嫁人,避居山林,但是你对她的恩情可不小,她的女儿应当得念及你的好吧?” 乔珏端起茶杯欲要喝茶,却听得云珩此言,手一颤茶水险些洒了出来,她看着云珩的眼神里略带几分怪异,“我想你应该不会在没去白马寺之前就计划好了这些吧。” “偏偏就是在去寻你之前就计划好的。”云珩偏着头,笑意浓了几分,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乔珏想在她跟前玩似乎还是嫩了几分。 “你知道的消息可当真不少,都是听谁说的?”乔珏低抿了一口茶水,桃花眸子里一片深邃,不知是在算计着什么。 云珩不瞎自然是能瞧见乔珏的神色不对劲,她也不会贸然交出自己的底,随即说道:“你既然瞒我,那我自然也不会事事都与你说。我想为了秦国,让你出面去寻西域公主帮个忙,应当不难吧?” “难,难极了。你能说出让我去帮忙,就一定是对西域了解甚少。”乔珏说道。 乔珏此言倒是引得云珩有几分不悦了,她前世与西域接触不多,唯一知道的那些的,还都是听说的,哪里比的上乔珏与西域关系密切? “自然是甚少的,若是了解甚多,也不必来此求你了。”云珩冷睨了乔珏一眼,语气中是掩不住的赌气。 云珩如此赌气倒是将乔珏逗笑了,她捂嘴低笑道:“回府几日,倒是未曾见你如此赌气过,虽是娇蛮了几分,却可爱的很,你若是日日在我跟前如此,我倒是开心极了。” 言下之意便是云珩愿意将真实情绪暴露在乔珏跟前,那就是真正将她当做母亲了,既然是真正将她当做母亲,她不但开心,云珩的要求那也是有求必应的。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闭口不言了,乔珏其实也料到了云珩会如此,但是她并不意外也并不慌张,更不恼火,只是静静地看着云珩,目光温柔的像极了春天的棉絮。 “你不说当年离开的实情,我是永远都不会唤你一声母亲的。”云珩别过脸,语气中尽是寒意。 乔珏见此不由得瘪瘪嘴,微微叹了一口气,“那就罢了,但是说到底我也是你的母亲,西域那边你不必操心,我会替你处理好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云珩说罢,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乔珏喊住。 “云珩。”乔珏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沙哑,引得云珩脊背一僵,看向乔珏的目光也带了几分迟疑,“云家的事以后你就别操心了,我回来了,你就好好歇息吧。” “你说的倒是容易极了,眼下云家在风口浪尖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赔上整个云家,你让我怎么安逸的享清福?我不是你,我不会抛下家人不管不顾十多年!”云珩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声音尖锐到刺耳。 “云珩!”乔珏的声音竟夹杂了几分恳求,“我都说了我是有苦衷的,可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但是请你明白,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你,你落水了我会派殊兰回来看你。你遇刺了,我也会派人暗里助你,我只是不能露面,不能在你难过的时候陪你,我知道我没做到一个母亲应做的本分,可现在我回来的,你就不肯给我一次机会吗?” 云珩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无奈,“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想让我唤你母亲,可是你将我当做你的女儿了吗?” “你...什么意思?”乔珏蹙着眉,眼底划过一抹不解。 “你要是真的将我当做你的女儿,你不会瞒我,特别是在眼下这个境况,只要到了和亲那天,我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准,你要将这些秘密隐瞒到我的墓里吗?”云珩嗤笑一声,语气中尽是自嘲之意。 乔珏闻此,连忙起身捂上了云珩嘴,厉声斥道:“不许这么说你自己!”继而似乎感受到云珩不满的目光,她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悻悻地站在一旁,沉吟了好半晌才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会同你说的。” “随你吧。”云珩丢下这句话便打开门快步离开了,乔珏站在原地看着云珩离去的背影,黛眉愈蹙愈紧,长长的指甲嵌入肉中,她倒是一点也不知痛,眼底尽是复杂之色,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她到底隐忍着什么秘密?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殊兰的声音,乔珏这才渐渐敛了眼底的情绪,温和一笑摇了摇头,转身便进了内屋。 乔珏的异样让殊兰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十几年中乔珏经常会如此,殊兰权当乔珏因为往事难过,一直难以走出来,可是十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吗? 话分两头,秦璟煜自打那日随秦灏宸回了宫后,便被秦灏宸圈禁在宫中,没有秦灏宸的命令,秦璟煜不得擅自出宫。其实不让秦璟煜出宫倒也还好,反正他没有接管校场的时候,过得也就是这种生活,最重要的是,秦灏宸寻了秦璟煜,与他谈了很久。 秦灏宸将当年自己与元后颜倾的故事将给了秦璟煜听,其实秦灏宸与颜倾的事秦璟煜都知道十之八九的。秦灏宸无意间遇到了颜倾,被颜倾的容貌所惊艳,细细查去竟是完颜国的长公主,因遭国变,便逃到了秦国。秦灏宸十分喜欢颜倾,而他初遇颜倾的时候,他还是太子。颜倾虽是完颜国的长公主,可是亡国公主身份再尊贵也配不上秦灏宸的,先帝自然不同意秦灏宸娶颜倾为太子妃。 后来也是秦灏宸左磨硬泡,再加上颜倾也的确比寻常女子优秀,而且优秀的不是一星半点,最后无奈之下同意的。秦灏宸娶了颜倾之后,再也没看过旁的女子一眼,曾经大臣塞进来的侧妃良娣,他倒是一眼都不看了,独宠颜倾一人。 再后来秦灏宸登基便封颜倾为后,而他也必得应允秦国一个习俗,当朝皇上必娶丞相之女。可皇后之位已是颜倾的,就只能给宋姝一个皇贵妃之位,这对于宋家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宋家这么多年来,长女一直都是皇后,眼下因为一个亡国公主竟成了皇贵妃,自然视颜倾为眼中钉,肉中刺,连睡着都想着如何杀了颜倾。 后来他们成功了,颜倾十月怀胎,即将临盆时,楚国忽然举兵攻打秦国,因为打的是无理由的战争,秦灏宸必得出面去与楚国国君商谈。他走的时候,颜倾还笑着跟他说,等他回来了,就给他熬他最喜欢喝的银耳莲子羹,可是他回来后,她就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不必想就知道一定是宋家的人做的,可是那时候的秦灏宸,刚登基几年,江山不稳,没有实力与宋家抗衡。为了保护颜倾的妹妹颜珏,他只能将颜珏送到白马寺,将她易容变成了一个尼姑,只要颜氏姐妹不再出现,宋家就暂时不会打云家什么主意。 至于云珩,她毕竟是颜珏的女儿,而不是颜倾的,只要云珩没有威胁到宋家,宋家是不会动的。秦灏宸知道他跟秦璟煜说他的母亲如何不对,可是秦灏宸只是想让秦璟煜明白一件事,他日后要继承大统,在他江山未稳之前,绝对不可以让旁人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是谁。 秦璟煜素来看不透秦灏宸的心思,之前他明明还很看好云珩,为何眼下就又不行了呢?他就是想娶自己喜欢的女子,为何就这么难?他早已及笄,也该有个正妃了,他不可能迟迟不娶,他当真不希望那个从皇子妃,到太子妃,再到皇后的人,都不是他爱的云珩。 可是世间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唯有权利才可以说话。 秦灏宸与秦璟煜说完了这些后,就在秦璟煜情绪低落打算离开时,秦灏宸忽然又说了一句话,倒是将秦璟煜低落的情绪给引得高涨了几分,当然了这份高涨是气愤。 “朕决定将三皇子从宗人府放出来。” “为什么?他杀了那么多百姓,害死了那么多人,这才关了多久就给放出来?不是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秦璟煜气急竟也不顾礼节便愤懑地质问道。 面对秦璟煜的质问,秦灏宸完全可以斥责回去,许是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此做实在欠妥,所以他沉吟了好久,看着秦璟煜气鼓鼓地模样,看着秦璟煜这怒气冲冲的一句话仿佛一拳打在了秦灏宸这一团棉絮上,不痛不痒,气也散了几分时,秦灏宸这才说道:“要封太子了,总得有人与你出来分一杯羹,拖住旁人。” 秦璟煜蹙了蹙眉,显然是不相信秦灏宸所说的话,秦璟臻资质不错,若不是为了自保才不会一直默默无闻于宫中,他相信秦灏宸不瞎,应当看的出来的,为何非得是秦璟晟?云珩费尽心机才让秦璟晟得到应有的惩罚,眼下这又放了出来,他出来后如何对付秦璟煜,秦璟煜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秦璟晟会对云珩不轨。 “儿臣不需要他来替儿臣做替死鬼,儿臣会处理好那些事,秦璟晟决不可放,他作恶多端,若是放出来了,会引得百姓不满的。”秦璟煜情绪稳定了几分,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过激了。 “朕自有打算,你退下吧。”秦灏宸不由分说便下了逐客令,丝毫不容秦璟煜置喙。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诰命夫人 “夫人,您今日进宫一定要事事小心。方才将军还托人嘱咐夫人一定要小心行事,他在军营中忙完了就进宫接夫人回去。”殊兰一边给乔珏更衣一边说道,殊兰面上尽是担忧之意,可她的主子乔珏倒是面色淡然,浑然不在意。 殊兰看着面容平和的乔珏,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二公主是愈来愈像大公主了。 “她不会为难我的,你小题大做了。”乔珏淡淡地说道。 殊兰瞥了一眼一旁的几个小丫鬟,思量了一番,随即附在乔珏耳低声道:“公主可是忘记了当年的往事了?” 此言一出,原本面色平和的乔珏登时垮下脸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殊兰,继而甩开殊兰的手,低声斥道:“如今你的胆子是愈来愈大了!” 一旁的丫鬟瞧见乔珏动怒,吓得腿一软当即俯首跪地。殊兰鲜少见到如此的乔珏,竟让殊兰觉得有几分陌生,这些年殊兰从未主动提及过宋家人,因为她知道那是乔珏的心结,可是没想到仅仅只是说了一句“当年的往事”乔珏竟大怒,当真让殊兰一头雾水。 当年颜倾之死,于乔珏来说,就是一个不能提的秘密,若是提了,不管是谁,她便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殊兰见此只好悻悻地跪了下来,沉着声音说道:“奴婢知错,求夫人饶恕。” 乔珏冷睨了她一眼,并未应话。这时从屋外快步走进来一位公公,他面上堆笑对乔珏揖揖手,笑盈盈地说道:“云夫人,您可收拾妥当了?若是收拾妥当了,便随咱家走吧,陛下还在宫里候着您呢。” “妥当了,走吧。”乔珏温和一笑便朝着屋外走去,而宫里的公公素来都是人精,自然瞧见了这跪了一地的丫鬟,那公公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快步跟上了乔珏。 殊兰见乔珏离开了,连忙起身小跑着追上乔珏,她总不能让乔珏一人进宫,若是受了欺负,没个丫鬟顶着,岂不平白受辱? 乔珏随着那公公朝着云府外走去,许是因为她心事重重,并未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主仆几人,那恶狠狠的目光恨不得活剥生吃了乔珏。 安婉心看着渐渐远去的乔珏,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原本以为乔珏死了,苏绮乐被丢到农庄去了,眼下虽是秋薇掌府,可是毕竟秋薇的权势没有苏绮乐那般大,自己想要与秋薇分庭抗礼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是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乔珏居然回来了! 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居然活着回来了! “姨娘,夫人这是去宫里受封从一品诰命夫人。”鱼藤瞧着安婉心一直死死盯着乔珏,便以为安婉心不知乔珏去做什么,连忙说道。 “我用你告诉我?!还夫人,这些年还不知道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呢!也不知配不配得上夫人这个名号!”安婉心气急败坏地厉声斥责着鱼藤,鱼藤连忙低声认错。 “从一品诰命夫人,呵!真是好笑!消失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她回来了就是从一品诰命夫人了?我们这些姨娘在府里为了能得到将军的笑颜,费了多少心思?她倒好回来了,一句话都不用说,将军就已经乐呵呵的了!凭什么啊!”安婉心越想越气,越气越嫉妒,到最后几乎已经失控地大吼着。 安婉心的丫鬟铃兰原本半垂着头听着安婉心的训斥,忽然眼角似乎瞥见一个人,她微微抬起一点头,瞧见来着何人时,连忙拉着安婉心让她不要再说了。 “你拉着我做 什么?你也想去投靠那个贱妇吗?那你去啊,她是从一品诰命夫人,你若是做了她的丫鬟,那也是体面的很,也不必跟着我这个姨娘吃糠咽菜了!”安婉心说罢,便狠狠地推了一把铃兰,铃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却被一个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而安婉心瞧见那个丫鬟的瞬间,所有的火气就像被一盆凉水浇透,她身子已经僵在了原地,哪敢回头去看身后的人。 “安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在将军府便是连下人都还没吃糠咽菜呢,怎的能轮到姨娘吃糠咽菜呢?若是下人怠慢了姨娘,姨娘大可跟本郡说,在这里作威作福的,可是对咱们云府有何不满啊?”云珩的声音从安婉心身后传来,她一字一顿语速极慢,似是怕安婉心听不清一般,语气中带着些许寒意,瘆的安婉心心口都在发慌,手脚冰凉。 安婉心连忙回身,硬着头皮猛地跪下叩首,声音里尽是恐惧,“郡主,贱妾只是...只是一时糊涂,说了些胡话,还望郡主莫要介意,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云珩并不急着回安婉心的话,只是在安婉心身边缓缓踱步,安婉心俯首跪地,听着云珩的脚步声“哒哒”的绕着自己一圈后,这才听到云珩嗤笑一声说道:“那姨娘方才可没少骂...咱们云府的夫人,按家规妾室言语辱骂正房,可是要挨巴掌的。” 安婉心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慌慌张张地爬到了云珩的脚边,抱着云珩的脚就哭嚷道:“贱妾知错了,求郡主不要罚贱妾,贱妾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云珩轻笑一声,眉眼含笑俯身拂过安婉心的脸,继而猛地一推,安婉心被云珩推到在地,有些愕然地看着云珩。 “这句话,你跟本郡说了多少次了?原本以为你经历了这么多事,会有所改变,实际上还是一个废物,如何都改变不了的废物。”云珩面上的笑意登时消散不见,冷言冷语倒是一点都不给安婉心面子。 云珩鲜少会如此骂人,除非是将她逼急了,眼下她竟然为了乔珏这般骂安婉心,云珩真是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还不等安婉心再说些什么,她先拂袖而去了,安婉心看着云珩渐渐远去的背影,气的她憋红了一张俏脸,十指握拳朝着地狠狠地砸去,胸口充斥着愤怒,似乎下一秒就会炸掉一半。 身后的两个丫鬟见安婉心如此生气,应当是要劝的,可是想到自己方才的境地,都闭口不言了。 话分两头,乔珏这边进宫后便直奔养心殿去寻秦灏宸,原本乔珏受封从一品诰命夫人是不需要秦灏宸在场的,只要宋姝在场,她以六宫之主的身份在场就足以了,可是因为乔珏身份的特殊,亦或者是因为乔珏对于他来说也有些特殊,他还是选择了在场。 乔珏一步步迈进养心殿时,浑身上下几乎都在颤抖,这个地方,她又回来了,十二年前,她的姐姐颜倾就是在这里受封皇后娘娘,而她也是在这里被赐婚给云明皓的,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已经过去了十二年了。 她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当真是岁月催人老,今早照照镜子,自己当真是老了。 坐在养心殿内的宋姝看着乔珏一步一步走进养心殿内,那份五味杂陈的心情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胸口闷闷的,就好像那些往事依旧是压在她心口的石头,夜里做噩梦依旧会想起那些往事。与乔珏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宋姝那一瞬竟然想逃,她不敢去看乔珏的眼睛,不敢去想十 二年前的事。 “臣妇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乔珏缓缓跪下,目光直视前方,面色坦然,她拜了拜三拜,端跪于地,秦灏宸位于高座,从他那里俯视去乔珏,她当真像极了颜倾,若说云珩只是形象,气不像,那乔珏就是形与气都是像极了颜倾,好像跪在那里的并不是乔珏,而是颜倾。 不过说到乔珏和颜倾,姓氏不同之事,基本是无人会问及的,因为知道二人有关系的人都知道为何乔珏更姓为乔,不知二人有关系自然也不会问及此事的。当年颜倾死的蹊跷,为了保护乔珏,秦灏宸便让乔珏更姓为乔,只要颜这个姓氏不再出现在众人眼前,或许会好一些,然后又将她送到了白马寺藏着。 秦灏宸微微别过脸,捏紧了拳头,平复了一番心情才说道:“镇国大将军云明皓夫人乔珏接旨。” 秦灏宸话毕,便从一旁走出来一个公公手中端着圣旨,走到乔珏的正前方后才将那圣旨打开,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大将军云明皓夫人乔珏,丕昭淑惠,敬慎持躬。且其夫云明皓常年征战沙场,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着册封从一品诰命夫人,钦此。” 秦灏宸对于云家早已不可用皇恩浩荡几字来形容了,云明皓手握兵符,权倾天下。膝下唯一的嫡女,被特例封为二品协军郡主,手握军中实权。如今云家夫人归来,便即刻封为从一品诰命夫人,云家如此背景,任谁不想去勾搭一脚? “臣妇接旨,谢主隆恩。”乔珏接过那公公递来的身上,这才缓缓起身。 随着乔珏的起身,大殿内陷入一片死寂,秦灏宸和宋姝没有一人开口。不知如此缄默了多久,只听得宋姝温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过得如何?” “粗茶淡饭,伴山临水,倒也过得舒坦。”乔珏敛眉一笑,那笑意中夹杂了一抹诡异,不知是在自嘲,还是在嘲讽宋姝。 这一抹笑意自然不会逃过秦灏宸的眼睛,乔珏笑的那般诡异,更加印证了秦灏宸这些年的想法,当初颜倾就是死在了宋姝的手里。 “享了这么多年的清福,眼下回来,可还适应?”宋姝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怕秦灏宸怀疑她,所以连忙与乔珏套近乎。 “算不得清福,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里嘴里一直念着您呢。”乔珏依旧面色温和,唇角噙笑,可此言却让宋姝犹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一般,凉到心里了。 “若无旁事,臣妇先退下了。”还不等秦灏宸开口,乔珏倒是先福了福身,双手呈着圣旨退了下去。 乔珏一走,秦灏宸也起身要离开,却被宋姝一把拉住,秦灏宸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宋姝,只见她眼底划过一抹慌乱,轻声说道:“陛下,你愿不愿意相信臣妾?” 秦灏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继而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语气淡然道:“你说。” “真的不是臣妾做的,真的不是!”宋姝摇着头说道,语气中尽是恳求之意。秦灏宸漠然地看着宋姝,见宋姝一把拉住自己的手乞怜地解释着那些秦灏宸听腻的话,秦灏宸这次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宋姝,朕从未说过是你做的,你又何必总是跟朕说这些?你这样当真有些此地无银了。” 闻言,宋姝面色一僵,一双杏眸呆呆地看着秦灏宸,秦灏宸此言将她噎的哑口无言。秦灏宸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便离开了养心殿。 第二百七十七章 仇家归来 乔珏这才刚出了养心殿没走几步,便迎面遇上了老熟人,伏枫和清时。他们二人瞧见了乔珏皆是愣了一下,继而毕恭毕敬地揖揖手,轻声唤道:“二公主。” 乔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从轿辇上走了下来,虚扶了二人一把,温声说道:“倒是未曾想到今生还能活着再见到二位,也多谢二位这么多年来对珩儿和祎儿的照顾了。” “二公主言重了,郡主与世子都是天资聪颖之人,能收他们二位为门下客,倒是我二人的福分了。”清时温和一笑,看着乔珏的目光里尽是心疼,像极了一位父亲多年未见自己的女儿一般。 伏枫和清时都是看着颜倾和乔珏长大的,如今一个死,一个消失了十二年,名动天下的容貌终究成了红颜祸水,也不知云珩以后的路会走的如何。 “只是眼下的和亲之事,我们虽都略知一二和亲之事的内幕,可就怕...”伏枫摇摇头叹息道,余下的话不必他说下去,乔珏和清时便都明白伏枫想说什么。 就怕到了那日,现实不如计划那般美好。 乔珏闻言目光微微一滞,眼底也尽是担忧,她是云珩的母亲,自然担忧着云珩,可她能为云珩做的并不多,只祈祷能帮到云珩吧。 “若是二位还念着我是你们的公主,可愿帮我一件事。”乔珏瞧着周围四下无人,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轻声说道。 “何事,但凭公主言语一句,我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伏枫和清时连忙揖揖手,面色严肃,出言保证道。 乔珏思量了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清时,清时双手接过,瞧着那玉佩质地温润,色泽明亮,是块绝世好玉。 “此玉是楚王年轻时赠与我的,当年他说不论日后我嫁给何人,是否在他身边,只要我有难,见此玉佩如见人,不管多么难他都会出兵帮我,我想让二位先生拿着此玉佩,去寻楚王,让他暗中保护珩儿,倘若齐兵伤害到珩儿,便与秦兵一起攻打齐国,绝不姑息。”乔珏目光紧紧地盯着那玉佩,眸光里翻腾着肃杀之意,如此的乔珏,倒是让二人瞧见了年轻时的她,为了保护姐姐,乔珏亦是如此模样。 “二公主放心,此事交给老臣,定不负二公主所托。”伏枫与清时二人洒脱一时,却独独对这两位公主极其敬仰,所以在乔珏面前,二人便将那整日流露在外的洒脱与不羁如数收了起来。 “多谢二位,我还有旁的事,就不与二位多闲聊了,来日再叙。”乔珏说罢,看着那二人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随即转过身便快步上了轿辇。 伏枫和清时望着乔珏的轿辇愈行愈远,清时这才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玉佩,轻叹了一声道:“楚国,呵!以前也不过是靠着完颜国的附属国罢了,眼下物是人非,就要求到他们门上去了。” “只要能保证小公主的安危,豁上我这张老脸又如何?走吧。”伏枫不疑有他,拉着清时便朝着午门那边快步走去,二人素来没有乘坐轿辇的习惯,出入皇宫都是步行。 乔珏出了皇宫后,便上了马车,那马车是宫里的,自然只会将乔珏送到云府,可是眼下她并不能回府,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到西域就要一天的时间,西域那边还要安排,若是和亲事情有变那这一 切的努力就都完了。 马车走在一条林荫小路,周围都没什么人,乔珏对着殊兰使了个眼色,殊兰会意,掀开马车帘子假意与车夫攀谈,实则却是将车夫打晕丢到车厢里,她将马车掉转方向,朝着西域那边驶去,她跟着乔珏多年,周边的国家几乎都走遍了,即便在白马寺待了十二年,可是那些印在脑海里的地图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坐在马车里的乔珏听着“哒哒”的马蹄声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里不住祈祷着,希望一切都可以顺顺利利的,希望此事都如云珩所预想那般顺利,绝不要出什么岔子。 现在的乔珏已经经不起任何变故了,她只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可以平平安安,她的相公平平安安,就足够了。曾经做的孽若是不肯放过她,那便冲她一人来好了,祸不及家人。 而此时的云府早已闹了起来,丝毫没有乔珏期想中的那般平静,原因也不为旁的,只因为老夫人私自做主将苏绮乐和云漪阳接了回来,云珩大怒,将其二人拦在外院,死活不让他们二人进内院。 “她们之前作出那种腌臜下贱事,父亲已经容不下她们二人,为何祖母要将其二人私自接回来,难道对于祖母来说,母亲回来了,就必得有个人与她分庭抗礼吗?”云珩厉声斥道,丝毫不给老夫人半分颜面,此事也怨不得云珩,老夫人此事过于偏向,做的太过分,哪里怨得旁人不敬她? “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你非得要全咸阳都看咱们云府的笑话才好吗?你身为姐姐就如此容不下自己的妹妹吗?身为嫡女,谦让一下姨娘又能如何?”老夫人气急败坏,狠狠地瞧着手杖斥道,面色因恼火而憋的通红。 云珩冷笑一声,继而将目光移到了那对装可怜,装无辜的母女身上,讥讽道:“如今整个咸阳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了她们的丑闻了,而且这是原则与道德的问题,若是一枚纵容那日后云漪阳必定成为一个败类。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云漪阳是我的庶妹,即便我委屈自己几分,让着她勉强也说的过去。可苏绮乐呢?祖母莫不是忘记了姨娘就是个丫鬟吧?我堂堂二品郡主,镇国大将军嫡女,谦让一个丫鬟?当真好笑极了!” 老夫人闻言,怒火攻心,指着云珩欲要骂些什么,却被云珩抢先,“今日,父亲不回府,我不会让她们进这个家门,若是父亲亲口说她们可以进这个家门,我再走也不迟。” “好啊,那咱们就在这里候着!”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手握手杖脊背挺得直直的站在那里等着云明皓回来。 云珩见此,不由得嗤笑一声道:“罢了,竖子不足与谋。”话毕,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他们几人,便转身离开了那里。 并非是云珩不敢等,只是方才瞧着老夫人那个做派,俨然一副跟云珩死磕到底的架势,如此偏向到执拗的老太婆,云珩不必敬她,甚至将她放在眼里都嫌恶心,既然如此,云珩又何必与这样的人争执,总会有她求到自己跟前的那一天。 云珩离开后,老夫人快步走到苏绮乐和云漪阳二人身边,眼泪含在眼眶中,声音哽咽道:“这些日子让你们母女吃苦了,现在回家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了。” “祖母!”云漪阳窝在老夫人的怀里哭的是 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什么大委屈了呢。 “别哭了别哭了,咱们现在回家了,有你祖母护着咱们,没人敢欺负咱们。”苏绮乐轻轻地拍着云漪阳的头,柔声安慰道。 云漪阳闻言,明亮的眸子微微一黯,喃喃道:“可是二姐姐...她似乎对于我的回来很是不满。” “无妨,她马上就要和亲了,日后这府里还是祖母做主的。”老夫人笑吟吟地说道,说罢,便要拉着云漪阳进内院,却听见身后传来缓慢且沉稳的脚步声,老夫人活了这么大岁数,若是连自己儿子的脚步声是如何都认不出的话,那可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母亲自私将她们接回来,将儿子的脸面放在哪里?当垃圾一样,不管不顾的丢了吗?”云明皓前半句的声音还算平和,后半句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素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偏向且自私的人,却不知她竟如此偏向那对母女,那对母女做了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她竟还选择包庇! “说到底也是你的女儿,你的姨娘啊,怎么能瞧着她们在外面受苦呢?”老夫人转过身,语气也软了几分,颇有几分恳求的架势。 “我的女儿,我的姨娘?母亲,若是珏儿不曾消失的话,会有她们谁?若不是因为珏儿身份特殊不想引起完颜国那边的怀疑,我又何苦娶了苏绮乐?您是不是现在还以为是我非礼的她?我只不过是想给她留些颜面罢了,一个在我酒里下药爬上我床上的女人,能有多干净?”云明皓一步一步逼近,她们几人被云明皓如此强大的气场吓得后退连连。 云明皓丝毫不给她们反应的时间,继续冷声质问道:“受苦?珩儿在常山受苦的时候,她们在哪?珩儿为国家分忧的时候,她们在哪?珩儿凭着自己勇谋为自己谋得了二品协军郡主,您再瞧瞧您宠爱的孙女!什么恶心事都能做出来,日后若是为父待她不如她的意了,是不是会连为父一起杀了?” 更难听的话云明皓已经不想说了,说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说的太难听云明皓心中还是会不忍的。可是云明皓不知的是,他此番言论,早已让云漪阳在心中记恨死了他,也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杀了自己的父亲,云明皓。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漪阳那带着仇恨的目光,云明皓心底一凉,一股失望之意油然而生,对着老夫人说道:“您就惯着吧,日后关于她们母女的事不要找儿子,您自己处理吧。”话毕,长长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云明皓的意思很了然,回来可以,日后关于苏绮乐和云漪阳的事,都与他云明皓无干,他也不会再管她们母女二人。 老夫人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云明皓远去的背影,云明皓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跟自己说话,而骄傲了一辈子的老夫人,第一次觉得,似乎真的是自己错了,自己是不是真的鬼迷心窍了呢? “祖母,咱们回去吧。”云漪阳竟连装都未曾装一分一毫,对于云明皓的责骂与怒火,她选择了熟视无睹,看似不在乎,实则都记在了心里,这一点老夫人不可能瞧不出来的。 “你可是记恨了你父亲?”老夫人直言不讳地问道。 “恨极了。”云漪阳杏眸一弯,浅笑着说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生离死别 海棠端着些饭菜进了屋,瞧着云珩如昨日一般呆呆地坐在美人榻上,瞧着是在看书,实则就是在发呆。 昨日乔珏进宫后,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好苏绮乐母女就回来了,云明皓一个气急将她们母女二人抓起来拷问良久,不过没什么结果,毕竟都是娇身惯养的,若真的是她们做的,估计打几下就招了,都打了那么多下了,二人依旧说不知,估计就是真的不知吧。 这些日子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江离死了,乔珏回来了,眼下乔珏又失踪了,云珩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哪里能承受这么多打击? “一上午没动了,连口水都没喝,你去劝劝吧。”锦鲤一脸担忧地说道,眼下和亲在即,云珩可断然不能出什么事的。 海棠闻言点了点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继而挤出一抹笑意,快步走到云珩身边说道:“郡主,您消消气吧,自打昨日那对母女回来了,您就没怎么吃东西了。将军已经说过老夫人了,况且自打昨日夫人进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将军现在急疯了,差点将咸阳翻个遍,您若是再不吃东西,饿出个好歹来,将军可怎么办啊。” “本郡不想吃,你拿走吧。”云珩继续发呆道,看都不曾看那些饭菜一眼。 海棠瞧着云珩苍白的脸色,心底是说不出的担忧,可是她哪里能真的将那些饭菜拿走?只能温声安慰道:“郡主啊,您好歹吃一口,您身子骨弱,经不起这般折腾,您若是垮了,咱云府可怎么办啊。” 云珩被海棠念叨的有些烦了,她将书丢到一旁,蹙了蹙眉对着海棠说道:“本郡现在不想吃,你放到一旁去吧,饿了本郡自会吃的。” 海棠太了解云珩了,她这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等到海棠将这些饭菜放到一旁去,云珩一定就不吃了,所以海棠必须得端着,时时刻刻提醒云珩。海棠是个习武之人,练武的时候扎个马步一扎就是一下午,自然没有胖的丫鬟那么娇气,就这些饭菜她端着一上午,也不会觉得累。 这时,从屋外匆匆走进来一个丫鬟,是素来传话的小丫鬟,她瞧着云珩脸色不好,说话的语气也都不敢大了,温声道:“郡主,有个名叫柳如霜的小姐要见您,您见吗?” “不见。”云珩想都不想就回绝道。 那小丫鬟福了福身,算是应了话,转身欲要出去,却又被云珩喊住:“等等。” 小丫鬟回过神,不解地看着云珩,云珩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你同她说,若是她有事那就过些日子再来寻本郡。” “是。”小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传话了。 “这个柳如霜是谁啊?竟能让你亲自见她一面,不容易呀。”不知何时,秦璟煜忽然出现在云珩的屋内,他一只手搭在美人榻旁的小几上,俯视着云珩,因为二人的距离只有一指之隔,引得二人皆是面红耳赤。 “秦璟煜!你怎么来了?”云珩不由得往后挪了一点,语气强硬中带了几分蛮横,如此语气倒是不像云珩了。 若是以前云珩躲了秦璟煜,秦璟煜一般就不会再去主动了,可是眼下他知道了云珩是喜欢他的,那他哪里会让云珩就这么躲开了?云珩的身子往后挪,秦璟煜便往前倾,越倾弧度越大,若不是秦璟煜是个习武之人,估计都要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了。 秦璟煜可不想再继续玩下去了,唇角一扬,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犹如小鸡啄米一般在云珩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瞧着云珩红到耳根的模样,这些日子所有的不悦,瞬间一扫而空。 一旁的几个丫鬟瞧见了此景,一个个乐的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去了,本来因为乔珏的失踪闷闷不乐,眼下倒是为此乐的仿佛看见了天大的喜事。 海棠见此,便有一计上心头,端着饭菜走到了秦璟煜身边,“殿下,郡主从昨日回来就没吃东西,您帮着奴婢解决一下此事吧。” “好。”秦璟煜笑吟吟地说道,继而接过了海棠手里的饭菜,海棠看着秦璟煜面上的笑意,心底不由得叹息一声,她跟了秦璟煜那么多年,从未见过秦璟煜笑的如此开心过。 “吃点东西,你身子骨素来弱,不吃东西会垮的。”秦璟煜将饭菜放到美人榻旁的小几上,柔声说道。秦璟煜当真是将自己所有的戾气在云珩跟前全部褪去,将自己毕生的温柔都给了云珩。 “不吃。”云珩说罢,便别开了脸。 秦璟煜见此,不由得轻笑一声,眉眼间尽是难得的舒心,他俯身将云珩圈在怀里,在云珩的耳边轻声呢喃道:“你若是不吃,那我就只好亲你了。” 此言一出,云珩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推开秦璟煜就要去拿筷子,却被秦璟煜抢先,只见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喂你吃。” “秦璟煜!你闹够了没!”云珩凤眸一瞪,是真恼了。人前的大老虎秦璟煜见此登时乖的跟一只小猫咪似的,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云珩,秦璟煜模样生的极其俊美,说他是妖孽一点都不过分。 “还不是想让你吃饭,你不用担心云夫人,我派人跟着她呢,瞧她去的那个方向,应该是西域,可她为什么要去西域呢?”秦璟煜不解地说道,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秦璟煜拿在手里的筷子,竟放到嘴里嗦了几下,继而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连忙又拿了出来,笑嘻嘻地看着云珩。 “我知道她去西域了,我只是担心她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云珩眸光一黯,语气也沉了几分,不难看出她对乔珏的担心。一旁的几个丫鬟瞧着云珩眼底的担忧,也不知该是喜还是该忧,如今乔珏去了西域,生死未卜,实在是惹人担忧。可是一向待乔珏冷淡的云珩,终于肯担心乔珏了,这就说明云珩心里还是有几分乔珏的位置的。 “你知道她去西域了?那你应该也知道她去做什么了吧?”秦璟煜说着,身子微微倾向云珩,自打上次亲了云珩后,秦璟煜现在当真是得寸进尺,瞧见云珩就要蹭过去,离她越近越好。 云珩自然瞧见秦璟煜缓缓靠近自己,免不了瞪他一眼,身子又往一旁挪了挪,她眼下可是坐在了美人榻的边上,再挪可就是要出去了,秦璟煜见此便也不逗她了,老老实实坐回了原地,等着云珩开口。 “不知道。” 果然,秦璟煜就知道云珩这个嘴硬的小姑娘是不会轻易说出实话来的,不用点特殊方法是撬不开她的嘴的。思及此,秦璟煜唇角一扬,笑的邪魅,身子却不动弹,不似方才那般欺身而上,更不是要占云珩的便宜,但是云珩知道,秦璟煜这个笑,那必然没什么好事的。 “你嘴巴这么严实,是不是就是想让我用嘴把你的嘴撬开呢?”秦璟煜明亮的眸子一弯,眼底仿佛住着天上的星星,实在是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而最难得的不是他这张俊美的脸,而是这份笑容他能只留给云珩一个人。 还不等云珩说话,秦璟煜便对屋内的丫鬟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下去,这些丫鬟倒是都听极 了秦璟煜的话,他让她们退下,一个个的简直像是得了甚至一般,瞧都不瞧云珩一眼,便麻溜的退了下去。 就在云珩心底有些恼那些丫鬟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秦璟煜的声音,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唇角噙着浅笑,眸子如火一般紧紧盯着云珩,轻声且缓慢地说道:“你是不是7以为,很多事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云珩闻言,面色一滞,却没有言语,她不知道秦璟煜这是在诈她,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所以自然不会轻而易举的说出口的。 “你当真是将《孙子兵法》中的声东击西一招用的透彻,与西域说打齐国,与齐国说打西域,要乔珏出面说服西域公主攻打齐国,你再让长公主出面说服齐国太子攻打西域,以你的小脑袋,想到这些我并不觉得稀奇,我觉得稀奇的是,你是如何知道长公主与齐国有渊源的?”秦璟煜明亮的眸子中尽是不解,即便是这般困惑,他依旧不觉得云珩对皇族居心叵测,他始终相信,他不会看错人。 “长公主所居的宫殿名叫桂宫,单取她心悦男子的名字,而我查阅了一下秦国世家公子中与长公主年纪相仿的公子,并无优秀者名中带桂,于是我便将目光放到了周边国家。齐国长子齐桂过于优秀,难以被世人所湮没,以长公主那般傲气的性子,能瞧上的,也就这般的男子了。后来问了母亲,也确实如此。”云珩淡淡地说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到最后她竟瞥了一眼秦璟煜。 这一眼倒是让秦璟煜觉得比云珩给他的解释还要让他开心,这是在暗示他,像云珩这般优秀的女子,能瞧得上的也就秦璟煜这般的人了? “你莫要试图岔开话题,我虽全心全意的信你,但我不喜欢被我在意的人如此隐瞒,若说你是从你母亲口中得到此消息,我是绝对信的,只是你向父皇献计的时候,还未曾寻到你的母亲,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秦璟煜这个人是账买了,情面依旧不留的,他在意云珩,所以想知道关于云珩的一切,不希望云珩对他有所隐瞒,自然的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你不会也以为,我是在江离死的那日才知道我的母亲在白马寺吧?”云珩撇撇嘴,有些好气又好笑,旁人蠢笨如猪,如此觉得也就罢了,偏偏秦璟煜也如此觉得,倒真是让她无奈极了。 闻言,秦璟煜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是一直都知道她在白马寺?” “可以这么说。”云珩点点头。 秦璟的眸子里划过一抹复杂,沉吟了片刻随即问道:“你很恨她吗?” “这世上最不该抛弃我的人,抛弃了我,若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就罢了,偏偏说的话都是谎言连篇,我如何不恨?”云珩说到此,眸光一凛,语气也冷了几分,她与秦璟煜四目相对,面色严肃地说道:“殿下若当真想要对云珩好,就得记住云珩的一句话。” “什么话?”秦璟煜不解问。 “对于我说来,凡是我在意的人,除了生离死别,其他的全都是背叛。”云珩故意将语气染了几分寒意,试图以此让秦璟煜觉得云珩这个女子实在不讲性情。 “你说的这个,我虽从未想过,但是若是仔细想想,我做到这个一点都不难。”秦璟煜温和一笑,眼底的温柔宛如初春的暖阳,差点将云珩融化了。 云珩连忙别开了脸,心口处仿佛钻进了一只兔子,砰砰直跳,心底不由得腹诽,自己可真的是栽在了这个妖孽身上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定情信物 看着云珩脸红心跳的模样,秦璟煜这次居然没有再去挑逗她,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看着她如此娇羞的模样,秦璟煜的心底是说不出的满足,要是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看她一辈子多好。现在虽是知道了云珩心中也有自己,可是那只是江离说的罢了,云珩从未自己说过,秦璟煜虽然觉得江离不会骗他,可是云珩自己不说出口,秦璟煜便不会那般自作多情的觉得云珩真的喜欢他。 “你吃点东西吧,过几日就要和亲了,气色不好小心齐国退婚。”秦璟煜打趣地说道,继而便端起饭碗给云珩夹了些菜就要喂云珩,云珩却死盯着那双筷子,怎么都不肯张开嘴吃下去。 “怎么?亲都亲过了,你还嫌弃我?”秦璟煜不免失笑说道,整个秦国上下多少女子做梦都想着秦璟煜能亲她们一口呢,偏偏到了云珩这里,他不但不受待见,反而还嫌弃他。 “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吃芫荽,每次池鱼都会帮我剔出去。”云珩声音低低地说道,似乎有些害羞。 “那你干脆吩咐一声,菜里不许放芫荽就好了...不对,我关注点是不是错了,你刚才说不嫌弃我?”秦璟煜面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他感觉自己都快要飘起来了,看着云珩那般娇羞的模样,他当真恨不得抱在怀里。 云珩瞧着秦璟煜那副双眸放光的模样,当即拿起一旁的书招呼到秦璟煜脸上,以秦璟煜的武功当然是躲得过的,可他就喜欢被云珩打,俗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秦璟煜自然欢喜的紧。 秦璟煜这等作为,若是将此事讲出去,不待人名,只会被旁人落下一个字,贱。 “芫荽可以提菜的味道,我只是不喜欢吃罢了。”云珩别过脸,当真是不想离秦璟煜了,自打自己发觉心里有他之后,秦璟煜只要一挑逗她,她的脸就会很给秦璟煜面子,必定面色通红,她素来好面子,真是不知这脸往哪里搁了。 “好好好,那我就给你剔出去。”秦璟煜轻笑一声,语气中尽是宠溺。云珩在一旁偷瞄了秦璟煜一眼,只见秦璟煜低着头特别认真的在给她挑着芫荽,眼底的温柔大概就只属于云珩,仅此一眼,若说不心动,当真是假的。 一生能得以此人做伴,大概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大抵就是那一刻起,云珩决定,开始试着接纳秦璟煜。 “秦璟煜。”云珩忽然轻声唤道,正在认真给云珩挑着芫荽的秦璟煜闻言不由得一怔,继而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云珩,“你为什么喜欢我?” 闻言,秦璟煜唇角一扬,放下手中的碗筷,继而揉了揉云珩额头的青丝,宠溺地说道:“因为你是云珩啊,所以喜欢你。” 瞧着云珩一头雾水的模样,秦璟煜便知道她不懂,随即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想如何给云珩解释她才会更能理解自己的心境,“因为是你,所以喜欢,不管你是云珩,还是云家嫡女,亦或者是郡主,我都喜欢你,你冷冰冰的也好,你疏远我也好,你喜欢旁人也好,我都喜欢你,不求回报。” “怎么可能呢?所有的喜欢都要有回报的,没有回报就一定会放弃的。”云珩蹙了蹙眉,语气中略带几分愤懑。 秦璟煜虽不知为何云珩会如此愤懑, 但是依旧耐着性子温声道:“喜欢你五年,早已就最初的想得到到了现在的习惯,开心了想你,不开心了想你,你和旁的男子在一起会吃醋,你有危险了会担心。如果你嫁给了旁人,我或许真的不会喜欢你一辈子,但是我也一定会陪着你走很久很久,直到确认那个人真的可以给你幸福为止。如果我幸运,真的能娶了你,那我也不会喜欢你一辈子。” 闻言,云珩有些诧异地看着秦璟煜,她想秦璟煜应该还有下一句话没有说。 “大概会爱你一辈子。”秦璟煜说罢,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他,眼下倒是会害羞了。 云珩从手腕上拿下一只血月镯,思量了片刻继而递给了秦璟煜,因面色绯红也不敢直视秦璟煜,只得瞥着旁出,声音细弱蚊呐地说道:“给你,好好保管着,若是丢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秦璟煜怔了良久,才双手接过,将那桌子握在了手里,比任何一把宝剑都要珍惜,那镯子上还带着云珩的体温,温暖极了。 “这算是定情信物吗?”秦璟煜轻笑着问道。 云珩闻言起身便朝着秦璟煜的胸口拍了一巴掌,佯怒道:“胡言乱语!吃饭!” “好好好,吃饭。”秦璟煜将那镯子好好的收了起来,便开始喂云珩吃饭了。可是面上的笑意依旧不减,这或许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话分两头,自打秦如意那日瞧见了云珩的书信后,便思量了许久,虽说心中有些为难,可是她是秦国的长公主,很多事还是会抉择的。即便她深爱齐桂,可是眼下齐国已经动了要攻打秦国的心思了,她又不能盲目的去包庇齐国。 她是一国长公主,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总得为百姓做些什么,只是心中依旧觉得对不起齐桂,说到底,那是齐桂的家啊。 但是她没得选,只能在心里祈祷齐桂泉下有灵,不会怪她。 “长公主,太子殿下请您进殿详谈。”正在思量间,从内殿走出来一个公公,对秦如意揖揖手,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个公公是齐国的人,他在齐国皇宫里待了有些年头了,自然知道当年齐桂是爱惨了这位长公主,所以对她还是有几分恭敬的,不然若是旁的公主,这个公公可不会如此恭敬的对待。 “多谢公公。”秦如意微微颔首,便随着那公公进了内殿。 齐永昼来秦国是属于贵客,贵客自然也是要住在皇宫里,不然难以保证齐永昼的安全。眼下齐永昼是住在秦璟康生前所居的大殿,齐永昼不知秦璟康那件丑闻,所以权当这里无人居住,便安心的在这里住下了。 秦如意入内殿的时候,齐永昼正在与自己下棋,刚好走入了死胡同,瞧见秦如意来了,便也不管那棋盘上的棋子,他倒是想瞧瞧这位能将他皇叔迷的连性命都不要的长公主,到底是和仙姿。 秦如意模样的确生的国色天香,不过就像云珩想的那般,比起容貌,秦如意更过人的是气质,一袭白衣,恍若谪仙,这份气质再配上那张明眸皓齿的脸蛋,的确是个难得的佳人。 只是瞧着秦如意,齐永昼心里却念着云珩,云珩那张脸当真是国色天香,比这仙女一般的秦如意还 要美上几分,想着不久后那就是自己的妻子了,齐永昼这心底更是开心了几分。 不过又想到齐国其实与秦国是假和亲,齐永昼就有些头疼,云珩这般的女子,若是能得之,齐永昼也不在乎晚一些攻打秦国了。 “太子殿下。”秦如意温声唤道,这才将发呆的齐永昼唤回了神智,齐永昼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继而起身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石凳,笑道:“长公主坐吧。” 秦如意微微颔首,便在齐永昼对面坐下了,一旁的宫女都是聪明伶俐的,瞧见秦如意来了,自然都是赶忙去泡茶,哪里还由齐永昼开口嘱咐。 “长公主,听闻您不喜欢喝普通水泡的茶,这是今日晨时采的露水,您尝尝味道可还合您的口味?”那小宫女瞧着就是个玲珑剔透的,将茶奉给了秦如意,还不忘絮叨一下自己的苦心。 秦如意轻笑一声,端起那茶水闻了闻,继而放下,淡淡道:“本宫想着,你应当也是方才才知道本宫要来,能先将这露水准备好了,可是你家主子喜欢喝露水泡的茶?” 那小宫女偷偷瞄了一眼齐永昼,见齐永昼不言语,她便只好自己拿主意,“对,长公主与殿下的口味相同,所以才有这露水。” 秦如意笑意浓了几分,“你倒是实诚,下次记住了,露水生,多煮半刻,味道会更好些,可也不能超了半刻,过了半刻就浓了。” “是,奴婢记下了。”那小公主笑盈盈地说道。 “你下去吧。”齐永昼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小宫女会瞧人脸色,便觉得是自己说的太多,引齐永昼不悦了,连忙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长公主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何事要与本宫说呢?”齐永昼语气与方才一般不咸不淡,瞧不出半分情绪,倒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是想与殿下说些殿下感兴趣的事。”秦如意温和一笑,并不在意齐永昼不咸不淡的态度。 “本宫感兴趣的事?长公主说来听听。”齐永昼轻笑一声,似是嘲讽,他就不信他能从秦如意的嘴里听到什么感兴趣的事来。 “与其费尽心机攻打秦国,倒不如与秦国联手,踏平这七国十三洲。”秦如意的声音柔中带刚,带着丝丝巾帼不让须眉之意,倒是让齐永昼眼前一亮。 齐永昼闻言,不由得愣了好半晌,继而讪讪一笑道:“长公主何出此言?齐国与秦国世代交好,怎么会攻打秦国呢?” “会不会,殿下还需要本宫明说吗?”秦如意端起那杯茶水,细呷一口,淡淡地说道。因天气温热,茶水奉上来时就已经是温的。 齐永昼面色微微一变,看着秦如意的目光里,俨然多了几分戒备,甚至还有一抹杀意,可是想来秦如意进了他的寝宫,然后就死了,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脱开干系,若是绑了自己威胁齐国,那齐国必定任人宰割的。 而且秦如意说的也不错,与其攻打秦国,倒不如先踏平这七国十三洲,到时候,齐国与秦国独大,回头吞了秦国,那这天下,岂不就是齐国的了? 经过一番思想争斗,齐永昼同意了秦如意的想法,随即抱着一份试探地口气问道:“那您最先想踏平的是?” “西域。” 第二百八十章 暗里心动 “西域?”齐永昼闻言怔了好半晌,手指缓缓地在杯沿处打转。 秦如意微微颔首,唇角微微一翘,“不管是齐国特使想来秦国,还是秦国特使想前往齐国,只有官路可以走,若是走了旁的路,便会被西域的人捉了去,后果不堪设想,齐国与秦国都是七国十三洲大国,跺跺脚这片土地可是要响三下的存在,一直对这小小的西域如此言听计从,哪里有泱泱大国的颜面可言呢?” 齐永昼闻言,在茶杯杯沿处打转的手猛地一手,将衣袖伸开,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继而端坐了起来,瞧着架势倒是比方才严肃了几分,“果然皇叔喜欢的人,终是不会错的。” “太子殿下谬赞了,身为长公主总归还是要为自己的国家考虑的,此事若成,齐国与秦国平均瓜分西域,也算是为了双方的国家谋了一个不小的利益,殿下如何以为?”秦如意柔声说道,从头至尾唇角都挂着一抹浅笑,既不生疏也不热切。 齐永昼沉吟了小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头,他正色道:“那么长公主对于此事的计划可否与本宫说一说?” “计划其实很简单,殿下迎娶云想郡主时,必定是要走官路的,届时本宫会想法子堵住官路,让你们无法走官路,从而要从西域的地界走过去。不过得要您委屈一下,去请求西域的国君让车队通过,而西域国君素来是个不讲理的,届时您就可以以他们要刺杀您与郡主之缘由,对西域大打出手,您再向齐国那边捎一封手书,让齐国那边派兵支援一下。而您娶的是我们秦国的郡主,秦国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也会派兵帮您一起,到时候西域剿灭,二国都不会背上骂名,岂不圆满?”秦如意说罢,端起手边的茶杯,啜饮了一小口。 秦如意说的情真意切,不像骗他的样子,再加上齐永昼眼下的处境本身就有些尴尬,想打秦国却不能轻易的打,因为他需要找到那个人,而不打秦国就这样把云珩娶回去了,他又不甘心,所以总想瓦解一点秦国的兵力。既然秦如意说了联手攻打西域,事成之后与齐国平均瓜分,如此好的美事,正中齐永昼的下怀。 原本应的好好的,齐永昼忽然又有些犹豫了,听说这秦如意如今在秦国的地位都不如云珩,虽说长公主,手中却一点实权都没有,如果这话今日是云珩同他说的,齐永昼绝对直接答应,可是秦如意,他能说服秦灏宸派兵吗? 秦如意似乎瞧出了齐永昼心底的顾虑,轻笑一声说道:“殿下觉得泡茶这种事,您的两个侍卫谁泡会更好喝呢?” 秦如意忽然如此问,倒是将齐永昼问的有些措手不及,随口回道:“都泡的不怎么样。” “那殿下觉得,殿下的两位宫女,谁泡的更好呢?”秦如意又问道,齐永昼忽然感觉到秦如意话里还有旁的意思,却一时没有想通。 “都不错。”齐永昼继续答道,他倒是想瞧瞧秦如意能说出什么花来。 “既然如此,那殿下还在迟疑什么呢?本宫若是什么准备都没有,怎敢来太子殿下这里说大话?那丢的可不止本宫的脸,还有秦国,甚至还有殿下皇叔的脸面。”秦如意说到最后,声音还是不由得颤了颤,过去了这么久,那个人她还是不能提起。 似乎是感觉到秦如意声音的颤抖,齐永昼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如意,沉吟了片刻,欲言又止,不说他难受,说了又怕秦如意难受。 “殿下有话直说就 是。”秦如意温声说道。 齐永昼眸子垂了垂,有些伤神地说道:“长公主一直未嫁是因为皇兄吗?” 闻言,秦如意面色陡然一变,明亮的眸子也登时笼上了一层阴霾,齐永昼甚至都能看到秦如意身子都在微微颤抖,良久后才点了点头,连声音都没有出。 齐永昼眸子震了震,他一直都知道秦如意喜欢齐桂,却没有想到会这么喜欢,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了齐桂一直不嫁,或许换一种说法,齐桂就是她的夫君,她放在了心里,不管那个人在哪,对于秦如意来说,他一直在。 “对不起。”齐永昼声音沉了几分,自负如他居然会拉下面子给秦如意道歉,那必定是当真将她放在心里尊敬的。 “没事。”秦如意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 “就按您说的计划办吧,我没有异议。”齐永昼语气淡然地说道。 秦如意怔了怔,似乎有些诧异,不由得喃喃道:“我?” “你是皇叔的妻子,就是我的皇婶,在您跟前自然要自称我的,不然就是没有礼貌了。”齐永昼言笑晏晏地说道,许是因为心情不错,连眼角都泛着笑意。 秦如意闻言怔了怔,随即失笑道:“这皇婶叫的显得怪老的,他也只是辈分比你大些,论年纪也没比你大多少。” “那若如此说来,您比我大几岁?”齐永昼托着下颚,看向秦如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 “比你大三岁。”秦如意被齐永昼如此目光瞧的,倒有些受宠若惊了,不由得身子往后坐了坐。 齐永昼被秦如意如此神态逗的不由得发笑,可有了如此的心思后,心底却是一惊,他从小就不喜欢女人,对于聪慧美丽的,也只是欣赏,从未有过眼下这般,竟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可爱? 思及此,齐永昼的脸色有些垮了,他咳了咳,语气忽然变得平淡了几分:“大三岁也是皇婶,日后我就唤你皇婶,不许不应。” 秦如意本就对这些虚名并不太计较,只是听到从齐永昼的嘴里说出皇婶这两个字,还是挺开心的,毕竟他的皇叔就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了。 “自然是要应的。”秦如意说罢便站起了身,“殿下若是无旁事,我就先走了。还望陛下早些迎娶郡主,抱得美人归。” “多谢皇婶,那我就不送了。”齐永昼揖揖手,谦和道。秦如意也不多留,转身便离开了,倒是齐永昼,望着秦如意的背影竟是出了神,连一旁的宫女都惊了,只不过当着齐永昼的面不能直说罢了。 此时此刻的云府,可是不太安宁,今日巳时,云漪兰正在云府的后花园闲逛,恰巧遇到了云漪清,虽说二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是云漪兰毁了云漪清的容貌,云漪清如何不恨她?二人不过几句便吵了起来,眼下云明皓和云旻祎在外寻乔珏,老夫人虽劝的住她们几句,可没过一会儿就又吵起来了,眼下因为云珩,这府里上下都不怎么将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郡主,要不您去瞧瞧吧?临水斋那边吵的可凶了,老夫人都气晕过去了,还在吵着呢。”池鱼秀眉紧锁,语气略带焦急地说道。 云珩从一旁碟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不由得眉头紧拧,“怎么这么甜?” “您素来都不喜欢吃这些,这都是苏姨娘非要送来的,奴婢们不好拒绝,便就摆着放着,回头也就打算扔了。 ”海棠连忙解释道。 云珩将那桂花糕丢了回去,继而用手帕擦了擦手,冷声道:“以后她送的东西,别进本郡的屋。” “是,奴婢明白了。”几个丫鬟齐齐应道。 “锦瑟。”云珩淡淡唤道,听到锦瑟应了一声,她才继续道:“你去医馆让庭姑娘将上次本郡要的草药多弄一些,熬制一炷香的时辰,让她记得多配一些,至少上百人的量。” “郡主的意思是那瘟疫马上就会全城爆发?”锦瑟面色骤然一变,语气也变得有几分惊慌。 云珩点了点头,面容冷凝道:“差不多也就这几日了。” “可是仅仅百人的量那也不够啊,咸阳城少说也有上万人了呢,就算排除一些人不喝护城河的水,那也得有几千人了。”锦鲤掰着手指头算着咸阳城的人数,一张俏脸因为烦闷此事皱的苦巴巴的。 “那是自然。”云珩说罢,便起身踱步到书桌前拿起先前女扮男装时喜欢拿的折扇,手腕一甩折扇“啪”的甩开,优哉游哉地扇着风,好端端一个世家小姐,倒是跟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似的。 还不等几个丫鬟出言劝诫,便听云珩缓缓说道:“几百人的量自然远远不够,但是你们想想,如果本郡要庭姑娘配上个几千人的解药,且不说工作量及其大,庭姑娘一个姑娘承受不了。最重要的是,医馆的药材绝对不够,那庭姑娘必定是要出去进货的。只要庭姑娘出去大批量的进货,那么回头全程爆发瘟疫,此事查到云家头上,那岂不是惹祸上身?” “郡主言之有理,奴婢这就去办。”锦瑟欲要揖揖手,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才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她现在改了揖手的习惯了?”锦瑟走后,云珩将折扇一收,指着锦瑟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解地问道。 “以前在夫人跟前领命的时候,奴婢们都是揖手。”锦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云珩恍然大悟,继而又陷入了忧愁之中,“也不知道她此行会不会安全的回来。” “郡主放心好了,九殿下都派人跟着呢,断然不会出什么事的。”海棠倒是笑吟吟地说道,她倒是相信秦璟煜,一点也不着急。 云珩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起身缓缓走到海棠身边用折扇敲了一下海棠的额头,继而甩开折扇不时的扇着风,“俗话说得好,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了西域的地界,九殿下的人再厉害,那也无济于事的,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齐国和秦国都安安分分走着官路,从来没想过剿灭西域,你当西域吃干饭的?” “那不吃干饭吃什么的?”锦鲤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不解地问道。 “吃肉。”海棠无奈地白了一眼锦鲤,撇撇嘴说道。 正在说话间,屋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丫鬟,云珩定睛一瞧,竟是老夫人身边的腊梅,瞧着她慌慌张张的模样,许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她猛地跪下,喘着粗气焦急地说道:“郡主!郡主!出事了!出事了!” “有事赶紧说事。”海棠眉头拧紧,没空听腊梅废话,语气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腊梅虽不悦海棠这般语气,可是眼下出事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方才几位姨娘小姐吵起来了,老夫人气昏过去了,眼下一直没醒,却一会儿喊冷一会喊热的,也不知是怎的了,几位姨娘没了主意让奴婢赶紧来知会郡主!郡主您快去瞧瞧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爆发瘟疫 云珩闻言面色沉了沉,一刻都不曾耽搁便跟着腊梅前往临水斋了,她可不是担心那个老东西,只是瘟疫这个病是会传染的,若那个老不死真的是瘟疫,必须赶紧隔离起来,免得传染给了旁人出了事。 虽说云珩有解药,可是人的体质不同,能坚持的时间也就不同,若是有的人染上了瘟疫,体质不好,没有撑到解药到的那一日,后果不堪设想,云珩能做的,就是最慢的扩散瘟疫。 为了自保,云珩绝对不会在瘟疫一出现就拿出解药的,总是得过个几天,她才会拿出来邀功。其实严肃来说,那也不是邀功,是瘟疫一爆发就拿出解药,必定会被旁人说云家勾结日月明教在水里下毒,只为了一己私利,那样的话云家就难保了。 虽然很自私,虽然很混账,可是为了云家她愿意做一个千古罪人,所有的惩罚都冲她一人来就好了,反正云珩也不在乎生死了。 云珩冲进临水斋的时候,临水斋里已经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了,云珩本来就烦女人哭,结果还遇上这么多一起哭,当即便恼了起来,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厉声斥道:“祖母还没死呢,哭什么哭,要是哭丧滚回家给自己哭去!” 不管云珩的话有没有用,毕竟她是二品郡主,身负诰命就已经将她们压的死死的了,屋子里的女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 云珩瞧着她们这副混吃等死的模样就犯恶心,随即一拍桌子,怒喝道:“滚,都给本郡滚出去!”继而就在众人往外走的时候,她又说道:“从今日开始,府里大到小姐姨娘,小到丫鬟小厮,若要出府必须经过本郡的同意,若是没经过本郡同意擅自出府,那就别回来了,死外面去吧!” 云珩鲜少如此厉声斥责谁,更鲜少说如此难听的话,当即将一屋子的人吓的连声诺诺,无一人敢置喙她,其中还包括苏绮乐和云漪阳,她们现在可当真是学聪明了不少,不再与云珩硬碰硬了。 众女眷走后,云珩便走到榻前给云老夫人把脉,云老夫人虽念叨着胡话,可好在老实些。云珩把完脉后面色陡然一变,转身对锦鲤说道:“你回院子将本郡配的那几瓶解药拿一瓶过来,然后派人去叫祎儿回来。” “是。”锦鲤应了一声,欲要离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回身问道:“郡主,咱们喝的也不是护城河的水,都是咱们云府自家的井水,并不走护城河的的暗河河水,为何还会染上瘟疫?” 谁知云珩却冷笑一声,唇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还不明白吗?江离死了可不代表日月明教亡了,若不是本郡江离也不会死,日月明教打击报复也正常。” 如此解释,锦鲤这才了然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了。 锦鲤刚走,锦瑟便上前一把拉过云珩,让云珩离老夫人远一些,“您身子不好,可别也染了这个。” “无妨,本郡有解药,不碍事,本郡只是好奇,云府戒备森严,能安然无恙的进云府再搞点小动作,也只有凤月琢那般的高手,看来这次,日月明教是铁了心让云府给江离陪葬了。”云珩蹙了蹙眉,眼底尽是担忧,瘟疫她有解药,可若是逼急了日月明教还不知下什么呢 ,下蛊也有可能,云珩对于蛊毒只是略知一二,若是真的下了蛊,她就真的只能坐着等死了。 “郡主,您怎么知道老夫人就是染了瘟疫呢?”海棠给老夫人把过脉后,回到云珩身边不解地问道。 云珩回身瞥了一眼沉睡不醒的老夫人,继而走到一旁的桌旁,想要倒一杯茶,又想了想自己还是挺惜命的,这才收回了手,“瘟疫初起可见憎寒壮热,旋即但热不寒,头痛身疼,苔白如积粉,舌质红绛。她现在只是初起,等到锦鲤将解药拿来时,估摸就要头痛身疼了,最主要的是脉象不稳,忽起忽伏,就像她现在一样,忽冷忽热。” “离护城河近的百姓是一定会染上,这是毋庸置疑的,奴婢眼下就怕宫里的人染上瘟疫,若是陛下...那后果不堪设想啊。”锦瑟脸色愈来愈黑,神情也是少有的慌乱。 “而且眼下长公主刚与齐国太子商谈完,母亲又在去西域的路上,秦国这边就出了事,就怕齐国与西域觉得秦国眼下正是弱势,那二人反倒联起手来了。”云珩蹙着黛眉说道,十指捏拳朝着桌子重重砸去。 “那若真是如此,咱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海滩闻言,美眸一瞪,心底一慌,也没了主意。 锦瑟却摇了摇头,显然她对这个并不担忧,“郡主若是知道西域长公主的权势有多大,若是知道西域长公主当年与夫人的关系有多好,就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云珩美眸一沉,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锦瑟,“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你可明白?很多事,很多人都是会变得,本郡承认,本郡让母亲去冒这个险,是本郡不对,但是眼下秦国大乱,随时都有可能被旁人直接瓦解,本郡当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了。” “在这一方面,奴婢不会怪郡主,夫人也不会怪郡主,奴婢想说的是,希望郡主现在就拿出解药,与陛下实话实说。奴婢知道,云家今日的地位是几代人的血肉换来的,可是他们最初想换来的是秦国安康,而不是金银财宝,权倾朝野,亦或者是自己的安康,他们最初想要的是百姓的安康。奴婢觉得,老祖宗那般热血男儿,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苟活,而在乎的是百姓的安康,奴婢求郡主现在就进宫将解药奉上,解救全城百姓,哪怕云家覆灭,也不要百姓流离失所,给旁人攻打咸阳的机会!”锦瑟猛地跪下,朝着云珩磕了三个响头,言辞真切,字字珠玑,句句铿锵,烙印在云珩的心底。 云珩轻笑一声,许是自嘲一般,她伸手揉着眉心,心底却在思量,自己竟还不如一个丫鬟,连锦瑟都明白,敢为天下先的道理,为何自己一个郡主却不懂?一个家国,能有皇亲国戚,能有高官贵族,那是因为有百姓,若是连百姓都没了,那家国也没了,还谈什么皇亲国戚,高官贵族呢? 而且,云家也不是旁的世家,云家是武将世家,去祠堂瞧一瞧,哪一个不是厮杀战场的男儿?便是女儿亦是巾帼不让须眉,而那些从云家出去丢人现眼的女儿,早就被云家家主斩于刃下,绝不容许给玷污云家一丝一毫。 向来清清白白的云家,绝对不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好。”云珩这一个字应的干脆,应的果断 ,此刻的她倒是将自己精于算计,城府深渊的外壳给剥去,只留下一个忠肝义胆,赤血丹心的内心。 “你倒是个忠心不二的...”床上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几人纷纷转向床榻那边,便瞧见老夫人强撑着要起身,锦瑟见此快步跑了过去,将老夫人扶了起身。 云珩缓缓踱步到老夫人的塌旁并不坐,只是静静地端详着她,似乎在等待着老夫人开口。 “你的这份敢为天下先的心思,别说阳儿了,就是如今坐在那些高位上手握实权的男子都不一定会有如此觉悟,你既然有就不枉为我云府的女儿,以前是祖母不好,现在正式给你道歉,以后我会尽量做到一视同仁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的眼底尽是愧疚,裹着棉被的手紧了紧,瞧着似乎很累的模样。 云珩也懒得与她计较,她倒也不是不记仇,只是与老夫人记仇又有何用,那是云明皓的母亲,云珩再怎么样也不能杀了她,该救还是要救的,自然也只能当那些事没有发生过了。 “那些事都无所谓,至于这件事,身为云家女儿,是必须要心怀家国的。”云珩面容淡淡,语气亦是没什么情绪,对于老夫人的道歉,她不开心也不反感,对于老夫人,云珩当真不奢望什么了。 “锦瑟你好好照顾老夫人,海棠你随本郡进宫。”云珩说罢,便要开门离开却别老夫人喊住。 “等等!” 云珩转过身不解地看着老夫人,只见她咳了咳,声音有些虚弱道:“此事你必须要同陛下单独讲,而且在讲之前要知会东太后一声,她会护着你,一定会。” “为何?”云珩蹙了蹙眉,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你快去吧,再耽搁了,全咸阳城的百姓都要染上瘟疫了!”老夫人猛地厉声斥道,云珩看着小心眼一辈子的老夫人,难得露出如此舍身取义的模样,不由得向老夫人揖揖手,这才离开了临水斋。 她一刻都未曾耽搁,回了幽篁苑取了解药后,便下令封锁云家,没有云家当家主子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入内,不许任何人出去,违者当即斩杀! 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迈出云家大门的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与其说这是瘟疫,还不如说这是日月明教在咸阳城繁殖活死人,那些瘟疫已经渗入骨髓的人,已经变成了那日璇玑湾那些人的模样,凶狠残暴,眼里只有杀戮,不再有正常人的思维,他们的眼里只有死亡。 虽然瘟疫渗入骨髓的人并不多,可是他们若是咬了百姓,就会立即传染,很快咸阳城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云珩来不及多想,她知道云明皓的虎符在哪,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件大逆不道之事,那就是让海棠进宫给陛下解药,自己则即刻从城外调兵回咸阳城,镇守咸阳城的安危。可是要知道,只要云珩出了城,她的命几乎就是悬着的,那些在城外埋伏的齐兵,完全有可能会对她动手,可是她哪里能想得到那么多呢? 咸阳城爆发瘟疫,正是咸阳城最弱的时候,眼下任何的攻打都会让咸阳城瞬间瓦解,而咸阳城的忠心住的可是当今圣上。皇上在,社稷在,若是皇上也死了,那秦国江山就真的完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咸阳危机 “不行!绝对不行!锦瑟去唤二少爷回来,锦鲤在照顾老夫人,池鱼眼下掌府,奴婢进宫给陛下解药,要您独自一人去城外调兵,您不是不知道城外埋伏了大量的齐兵,您这是去送死啊!”海棠死死拉着云珩,说什么都不让云珩上马。 “那你说怎么办?你去调兵?的确虎符可以调兵遣将,但是若是你是一个平民的身份,又有几人会真的听从,真的相信你城内已经变成如此模样了呢?只有本郡出示郡主的腰牌,他们才会真的跟本郡走!还有,让祎儿回来后,本郡没有回来之前,他绝对不可以离开云府!”云珩说罢就要上马,却又被海棠拉了下来。 “郡主,月琢公子不是给了您一个笛子吗?月琢公子不是说,您只要吹了那个笛子,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尽快赶过来吗?自打上次江公子死后,您一直带在身上,现在咸阳有难,您快些叫他来啊!”海棠一张俏脸因为焦急而涨的通红,说话更是因为焦急仿佛在蹦豆子一般。 经海棠这么一提醒,云珩这才想起来那笛子,从袖口拿出那笛子后,趁着海棠不注意,便跨上了马,随即对海棠厉声道:“你进宫后记得通知九殿下此事,让他务必保护五公主和湘妃娘娘的安全。等你将此事办妥,出了宫记得去一趟何府和明府,瞧瞧那边情况如何。” 话毕,不等海棠应话,云珩倒是心急如焚的马鞭一挥,扬长而去。海棠看着云珩渐行渐远的背影,也知道眼下耽搁不得,赶忙上了马朝着云珩的反方向,皇宫那边去了。 云珩飞奔出老远才想起手心里的笛子,这才拿到嘴边,想吹曲子可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湘桥月,最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吹了一曲湘桥月。此笛因为做工特殊,笛声可传千里,这一首湘桥月估摸着许多人都能听到。 凤月琢也听闻了咸阳城内大乱,正要前往云府,便听到那熟悉的笛声传来,而传来的方向不是在云府,似乎是往城外而去,凤月琢心下一惊,他太了解云珩了,那丫头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拿着虎符冒着被齐兵杀死的危险去调兵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凤月琢刚想骂云珩笨,可以让皇上派御林军,可是想想,皇宫那么大,御林军也就够保护皇上的了。而且就算是将咸阳城内有将士的都唤出来,让他们的将士守护咸阳城也不及云明皓麾下的一小支军队,眼下咸阳城正处弱势,若是不调个几万的军队镇守,齐兵很容易硬攻的。 思及此,凤月琢直接从路上抢了一匹快马,奔驰而去,他必须尽快追上那个不要命的云珩,否则后果就是看到她的尸体,和虎符落入旁人手里的下场。 他一直以为自己够了解云珩的了,他也一直以为云珩就是那种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在意的人,不在乎旁人死不死的,不然她也不会那般心狠,杀人都不眨眼的。现在似乎终于懂了那个疯丫头了,她只杀该死的,只杀十恶不赦的,她想保住云家是因为想保住这个江山,因为只有云家是真正一心一意为皇上打天下的。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很少说她心里有子民,可是她却总是用行动在做,虽然常山剿匪,她是怀着保护云家的心态去的,可若是她心里没有百姓,她也不会去冒那个险,一个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 凤月琢甚至觉得,云珩虽为女子又如何,她简直就是女子版的云明皓,天生的将军,有勇有谋,大事面前永不慌乱,可以为了百姓豁出命,一个国家,一个朝代,能有一个这样的人,足矣。 想到了此,凤月琢又狠狠的抽了几下马儿,马儿嘶鸣几声,跑的更快了,这一路上,凤月琢看到了太多太多的百姓变成了那种活死人,遍地都是鲜血,遍地都是尸体,有的躲在了家里,有的已经横死街头。而那些所谓的当官的,出来的都已经死了,以至于,没有一个为官者再敢出来镇压。 凤月琢当真觉得,若是秦国没有云家,当真就是旁人的瓮中之鳖了。 就在思量着这些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不远处一个白衣的女子跌坐在地,她的白衣上尽是鲜血,马儿的蹄子被砍断,身旁被那些持刀的活死人围住。 “云珩!”凤月琢大声唤道,云珩听到凤月琢的声音,猛地回过头,只见凤月琢向她伸出了手,云珩顾不得旁的,亦是伸出了手,凤月琢经过云珩那一瞬,一把拉起云珩,凤月琢力气极大,直接将云珩拉进了怀里,马儿没有多停留,便飞驰而去。 “你没事吧。”凤月琢看着云珩满身是血,有些担心云珩被刺伤了。 “没事,胳膊被刺伤了而已,死不了,快点!”云珩蹙着黛眉,语气焦急地说道,丝毫不管还在汩汩冒着鲜血的胳膊。 “快了,我不知道齐兵在哪,你可知道?”眼看着就要出城,凤月琢可不想直接遇上那队人马。 “他们驻扎在东城门,这边是西城门,即便是得了密报也不会这么快,应当不会遇到,若是遇到,你就别管我,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人活着到军营。”云珩厉声说道,眼下的她语气哪里有往日那般温和,那般绵里藏针,扎的你直疼。 眼下的她,几乎是在扯着嗓子喊着,可是凤月琢却忽然觉得这样的她,不同于市井泼妇那般骂街,而是就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不怕苦,不苦累,不怕死,只为了百姓安康。 凤月琢心下一惊,眸光黯了黯,抽着马儿的手劲儿也狠了几分。 出城后的路走的很是顺利,路上并没有遇到埋伏,而正是如此,却让凤月琢和云珩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忽然从树林中飞过一支箭,只击云珩,却被凤月琢瞧见,折扇一甩便将那只箭弹开了,可是如此一来,射向他们的箭越来越多,没有办法凤月琢只好转过身一心一意的将那些箭全部都击落,而让云珩控制着缰绳。 缰绳一落到云珩手里,凤月琢明显能感觉到马儿快了许多,若不是凤月琢武功高强,险些被甩下去,不过现在不是抱怨云珩骑的快的时候,而是他觉得这些箭有些不对。 “你绝不绝对这些箭有些不对啊!”凤月琢剑眉紧拧,忙着将那些乱箭击落,因马蹄声和风声太大,说话几乎是用着吼的。 “发现了,数量不对,驻扎在城外的齐兵不可能只有这么多,这应该是齐兵分出来的一部分,若是齐兵全部,咱们俩早就死了。”云珩说罢,又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儿。 “你的意思是,齐兵很有可能从东城门攻进去了。”凤月琢闻言,语气中尽是诧异与震惊,齐兵数量虽不得而知,但是绝对比城内的秦兵要多。秦璟煜所管的校场也在城外,在北城门那边的方向,云珩只能取云明皓军营的兵,舍弃校场的。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就是,眼下咸阳城内大乱,不少将士被活死人要死,正是咸阳城弱势的时候,齐兵这时候不攻,更待何时?不但要攻,而是要拼了命的攻,要在救兵到达之前,杀进皇宫!”云珩越说越着急,她知道咸阳上下多得是那些能 人异士,可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齐国很有可能原本就与日月明教勾结,只等瘟疫爆发时攻打秦国。 眼下情况十分明了,咸阳百姓已经发作,可齐兵却没有几个死的,很明显,一开始齐国就与日月明教勾结好了,将这一切嫁祸给西域和南疆,真是好计谋!她云珩若是不亲手杀了齐永昼,她誓不为人! 就在二人即将到兵营的时候,眼前却出现一大队人马,拦去了二人的去路,虽只有百人,可依旧难应付的很,若是凤月琢一人,勉强可以离开,但是他还要保护云珩,那结果很明显,二人必定死一个。 “我方才说了,若是情况生变,你就走,这是虎符,你快走!”云珩说着,就要掏出虎符,却被凤月琢摁住了手。 “我不要,你是云家嫡女,你是协军郡主,只有你才有资格拿这个虎符,我没有,你必须活着进军营!必须!”凤月琢说罢,折扇一甩,眼底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和与漠然,有的尽是杀戮与血腥,他很久很久没有如此大开杀戒了,今日为了云珩,他破例了。 话分两头,皇宫这边的情况已经是火烧眉毛了,海棠进宫后刚与秦灏宸讲完了解药的事,便来公公说咸阳城内大乱,街上许多活死人在咬人,若是被咬了那就是一死。海棠说自己就是来送解药的,只要让那些活死人吃了解药就可以恢复正常,就在二人还在商讨如何让那些活死人吃下这些药的时候,从外面慌慌张张连滚带爬跑进来一个公公。 “陛下!不好了,萧贵人!萧贵人!”那公公许是因为跑的太快,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眼下正气喘吁吁说不出一个字。 “萧贵人如何了?你倒是说啊!”秦灏宸又气又急,不由得踹了那个公公一脚,还不等那公公说话,便从宫外冲进来一个女子,鬓发散乱,嘴里全是鲜血,大概是这一路上没少咬死人。 海棠见此,面色陡然一变,直接从一旁侍卫手里抢过一柄剑,刚要拔剑却又思量了一番,回头焦急地问着秦灏宸,“留活的吗?” “都这样了,留个屁啊,看见就杀了!”秦灏宸说罢,便躲到了桌子后面去了。 海棠见此,有些不悦的蹙了蹙眉,可终于秦灏宸是正经主子,她的使命就是保护主子,不管秦灏宸多么的怂包,多么的绝情,她都没有资格置喙一分一毫。 可是海棠却没有想到,只要被活死人咬一口,并不是死了,而是会染上瘟疫,也会如同活死人一般咬人,她是越杀越多,身上受的伤也越来越多。 那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活死人,简直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般一拥而上,海棠受了伤又打斗了许久,已经没多少力气,完全是咬着牙在坚持。就在那些活死人要咬上海棠的瞬间,面前寒光一闪,那些活死人全被秦璟煜斩于刃下。 “你没事吧?”秦璟煜偏过头冷声问道。 “没事。”海棠从衣裙衣角扯下一块布,将伤口处简单包扎一下,免得感染。 “你家主子呢?”秦璟煜是真的在意云珩,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只有云珩。 “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海棠说罢,长剑一挥,便将那活死人的脑袋直接砍下。 “你什么意思?”秦璟煜闻言,面色登时垮了下来,眼底笼上一层阴霾,剑眉蹙的更紧了,玄衫一扬,长剑一甩,直刺入活死人的胸膛处。 “她去城外请兵了。” “什么?!”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攻入皇宫 “她去城外请兵?眼下齐兵就在城外,她不要命了吗!”秦璟煜又气又急,心底更多还是担忧,许是因为过于担忧,手里的剑气更重了几分。 “郡主觉得比起她的命,还是百姓的命更重要些!”说话间,活死人竟寻到了秦灏宸的跟前,张开嘴就要咬下去,却被海棠一剑割下头来,继而丢给了秦灏宸一柄剑,转身便进入厮杀中。 “陛下的御林军呢?殿下的亲信呢?怎的就这些了吗?”海棠看着自己的人越来越多倒下又站起来,心里愈来愈慌,愈来愈没有底了。 “就这些了,全变成活死人了。”秦璟煜蹙着眉,手中的剑下手更狠了些,他现在脑子里全是云珩,云珩出了城会不会被齐兵所杀,她会活着到军营吗? “那怎么办啊?皇后娘娘她们呢?”海棠忽然想起后宫里那些女眷,海棠都没有见到她们。 “她们在密室里,很安全。”秦璟煜一边挥着寒剑一边说道,他身着玄衫,便是沾了血也看不出。 海棠看着愈来愈多的将士倒下,深知不能再与他们厮杀,必须寻个地方躲起来,她的命不值钱,可是秦灏宸和秦璟煜一个当今圣上,一个未来储君,那是必须得活下去的! “殿下,您快点带着陛下走!”海棠一把将秦璟煜推开,厉声喊道。 “那你怎么办?”秦璟煜被海棠猛地一推,险些跌倒,还是剑支在地上才勉强保持平衡。 “海棠的命不值钱,您和陛下一个当今圣上一个未来储君,只有你们活着,秦国才有希望,赶紧走!”说罢,海棠一个旋身,一剑刺入眼前活死人的体内。 秦璟煜虽不是那种抛弃旁人独自苟活的人,可是他明白,倘若秦灏宸死了,那秦国就真的完了,他无论如何也得带着秦灏宸离开这里,必须得让他活下去,思及此便拉着秦灏宸往外跑。 正在往外跑便迎面遇到了秦璟臻,秦璟煜刚要抬剑,瞧见秦璟臻和身后的将士都是正常的,这才收了剑,对着秦璟臻说道:“快去救海棠!” 秦璟臻本来还想问问秦璟煜知不知道他母后和妹妹去哪里了,谁知却瞧见浑身是血的海棠,救人重要,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便带着将士一拥而上。 “云珩!云珩!云珩呢!她在哪!”秦灏宸险些是受了些惊吓,可是嘴里还是不住的念着云珩,秦璟煜以为眼下秦灏宸想的不是元后就是他的女儿,却没想到他念得竟是云珩。 “她去城外请兵了。”秦璟煜拉着秦灏宸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后才说道,秦璟煜的面色并不好看,甚至脸上写满了担忧。 “什么?!她不要命了吗!”秦灏宸闻言,当真是与秦璟煜之前一个反应,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都是朕不好,朕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她的...”秦灏宸说到这里,忽然响起身旁还有秦璟煜,便立刻缄默不语了。 “没什么不好的,让你一同去陪她就是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齐永昼带着乌泱泱的大军直接将秦璟煜和秦灏宸包围。 而就在他们想着对策的时候,齐兵也一一将藏在宫里,宫外那些高官贵族全部一一揪了出来,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没有死,秦璟煜这心里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你...你...你竟然敢不顾名声如此攻打我秦国!”秦灏宸怒不可遏指着齐永昼怒骂道。 “名声和权利谁更重要?只要我有了权利,谁敢说齐国一个不是?”齐永昼讥笑一声,瞧着秦灏宸的目光里尽是不屑。 旋即齐永昼讥笑一声,看向秦灏宸的目光里尽是蔑视,“身为一国之君,却无能保护自己的子民,让自己的子民不是死,就是变成这种活死人,你好意思做一个国君吗?作为一个国君,竟没想过会有一日邻国举兵攻打,城内的御林军竟不如本宫的一小支军队,当真废物!” 秦灏宸闻言,面上的怒意渐渐敛去,他冷笑一声,并不言语。周七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他面上并无惊慌,静默地站在齐永昼的面前,随着他的出现,出现了很多平日都未曾见过的侍卫,将齐永昼一行人紧紧包围起来,个个手握长刀,死死盯着齐永昼。 只是这活死人自然不给他们机会,一波又一波的涌入大殿内,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御林军殊死抵抗,可周七带出来的人却原地纹丝不动,这一景象不由得让齐永昼有些摸不着头脑。周七忽然抬起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决绝的弧度,忽然间天雷滚滚般养心殿周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似乎快要将养心殿夷为平地。 齐永昼看向声源处,不知何时,养心殿周围全部架上了弓箭,而那些弓箭后都没有人,虽然没有人却依旧可以精准的朝着齐永昼这边的方向射来,甚至也会向那些活死人的方向射去,那些活死人只要被弓箭射到,身子瞬间便僵在了原地,晃悠了几下,便倒下了。 齐永昼见此,不由得骇的连连后退,蹙着眉看向那些弓箭处,没有人是怎么射出箭来的呢?可是他来不及多想,就已经有弓箭射在了他的眼前。 “你现在滚出秦国还来得及,若是等一会儿云想郡主来了,你便要葬在秦国了。”周七厉声喝道,别瞧着他是个太监,跟着秦灏宸时间久了,也是有几分气势的。方才秦灏宸那些所谓的懦弱与诧异,都是给云珩拖延时间,希望她能早些赶过来。 “你以为这样本宫就拿你没办法了吗?真是天真。”齐永昼冷笑一声,从手里拿出一支烟火弹,刚要点燃熟料秦璟煜一剑刺入齐永昼的胳膊中,烟火弹刚点燃就落在了地上,好巧不巧落在了尸体旁,还在汩汩流动的鲜血瞬间浇灭了烟火。 就在这时,离皇城不远处的天空忽然亮起了烟火弹,秦灏宸等人不懂但是齐永昼懂,那是撤离的标志,齐永昼并没有将所有的兵力全部带入皇宫,而是将部分的剿灭了咸阳百姓,甚至还有一些在守着宫门,只要不在齐永昼跟前的,看到这枚烟火弹,就会立刻撤离。 “殿下,谁发的烟火弹?”齐永昼身边的侍卫一愣,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还用说吗!”齐永昼怒不可遏地朝着侍卫的头拍了一巴掌,继而拔出剑,要与秦灏宸殊死一搏。 秦璟煜的剑方才击落了烟火弹,手中无剑,只能一脚踢开齐永昼,却被齐永昼躲开,长剑直指秦灏宸,生死关头那些说着爱秦灏宸的妃子与子嗣,竟都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无一人敢上前。 “啪!”齐永昼的剑被另一柄剑挑开,齐永昼不死心变着方向再次刺向秦灏宸,海棠一脚踢开了齐永昼,却没想到齐永昼竟有暗器,一针甩到了海棠的穴道上,海棠一个失力,便昏了过去。 趁着齐永昼对付海棠的空隙,秦璟臻从地上捡起一柄剑,便向着齐永昼刺去,却被齐永昼的侍卫一脚踢开,还好秦璟煜 在后面接住了秦璟臻,否则这么一摔估摸秦璟臻要受很重的内伤了。 秦璟煜将秦璟康安顿好了后,继而缓缓走到齐永昼身前,讥笑一声说道:“齐永昼,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你什么意思?”齐永昼眸光一凛,眼底划过一抹阴暗。 秦璟煜并不答齐永昼的话,只是拖着剑走到了他的跟前,附耳轻声道:“你的出现不过是给云家添一笔功勋罢了,皇宫上下都是本宫的人,今日若是云家不会出现,你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齐永昼眸子震了震,显然是有几分信了秦璟煜的话,不过也只是信了几分,并没有全然信了秦璟煜,“你以为我真的会信吗?可笑!今日哪怕我齐永昼死了,也要拿下秦灏宸的人头!” 说罢,长剑一挥便与秦璟煜厮打起来,剑与剑的交锋划过耳畔,引得旁人不由得蹙了蹙眉。秦璟煜的武功远在齐永昼之上,自然不会让齐永昼有机会碰到秦灏宸。 齐永昼似乎终于情况不利,从袖口处拿出一个小哨子,猛地一吹,那些倒下的活死人瞬间又站了起来,连一向镇定的秦璟煜都变了脸色。 “快带父皇离开!”秦璟煜长剑一挥,用身体护着秦灏宸。他深知这些活死人不同于寻常人,他们不知痛不知怕,只会一昧的攻击人,看来这次齐永昼是当真用了绝招了。 “跑?往哪跑?”齐永昼冷笑一声,身边的将士便将秦灏宸等人团团围住。而那些活死人就好像还尚知人事一般,只攻击他们,却不攻击齐兵,让人好生奇怪。 “给我上!拿下秦灏宸人头者,连升三品!”齐永昼眉眼一凛,大手一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那本少爷若是拿下你的狗头,是不是可以直接做将军了?”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再向声源处望去时,只见云旻祎身着一袭青衣,而青衣上下染满了鲜血,他面色苍白,手中的剑却紧紧握在手中,一刻都不肯松开。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乌泱泱一片的秦国士兵。 看着他如此模样,想必从城内冲进皇宫受了不轻的伤,可是云珩呢?不是云珩去请兵了吗?为何来的是云旻祎呢? 他翻身下马,往日的温和荡然无存,只剩下狠戾的肃杀,他只想杀了齐永昼,甚至想碎尸万段,为咸阳百姓鸣冤! 许是他的出场过于震撼,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这哪里像那个平日里温和得体的云家二少爷,倒像是一个将军,带着他的大军卷土而来,不怒而威的气势压的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云旻祎一个旋身便要将长剑刺入齐永昼的体内,却被齐永昼躲过,云旻祎似乎猜到他会躲一般,长剑一挑,他一个空翻直接将长剑刺入了齐永昼的头部,从上直下,一剑刺入,决绝而凌厉,不带丝毫优柔寡断。 随即,云旻祎拔出长剑,猛地一丢,看着齐永昼渐渐倒下的身子,“齐国太子在我秦国河水中下毒,致使百姓自相残杀,让咸阳变成了一座死城,死罪!齐国太子趁着咸阳弱势攻入我大秦皇宫,意欲抢夺我大秦国土,意欲取我大秦国君性命!皆为死罪!齐永昼作恶多端,五马分尸都难以慰藉我咸阳百姓的性命!” 话毕,云旻祎转过身,一双眸子里似乎染上了鲜血,连语气都充斥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狠戾,宛如那地狱归来的幽冥厉鬼,只为索取所恨之人的性命。 “众将士认为,我们应该如何?” 第二百八十四章 虽远必诛 “攻打齐国,取下齐国国君的首级,来慰藉我咸阳死去的百姓!”站在云旻祎的副将对着云旻祎揖揖手,字字铿锵地说道。 身后的将士闻言,便如此喊道,他们手举长枪,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将那些齐兵唬的连连后退。 “好,那就把齐国的国土,变成我大秦的的国土!”云旻祎转身将齐永昼的尸体一脚踹在众人眼前,继而厉声说道:“本少爷的姐姐说过,不和亲就是不和亲,任谁都不许置喙我大秦的条例!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众将士已经被云旻祎的气魄所折服,一开始以为他是个整日享福的小少爷,如何率领这泱泱大军,眼下瞧他,真是没有人比她更合适了,真不愧是云家嫡子。 一句“犯我大秦者,虽远必诛”,这是多少将军都不曾有的铮铮傲骨,当真令人折服。 可是秦璟煜却不觉得这句话是云旻祎能说出来的,今日这戏码再明显不过了,云珩冒死去城外请兵,然后让云旻祎将将士带进宫里,虽然从云家到皇宫这段路也是凶险无比,却哪里比的上出城那般凶险,凶险到有去无回? 而这些将士更是令秦璟煜生气,云珩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吗?这明明是云珩的功劳,让给了云旻祎他们就乖乖听从云珩的话,装作什么都不知? 云旻祎转过身,瞧着一个个身上都挂着彩,敛去了眉眼间的戾气,唇角一扬,轻笑着揖揖手说道:“陛下,臣护驾来迟,还望陛下莫怪。” 秦灏宸复杂地看了一眼云旻祎,继而淡淡道:“你姐姐呢?” “姐姐在云府。”云旻祎面色微微一怔,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秦璟煜上前一把揪住了云旻祎的衣领,怒不可遏道:“她冒死去城外请兵,现在是由你拿这份功劳,本宫不怪你,因为这是她的选择,但是她去了城外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回来,本宫就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殿下不要再问了,姐姐从城外回来,她就浑身是伤,不可能再来宫里了,眼下她也不在云府,而是在更好的地方养伤,殿下若心里当真有姐姐,那就帮着臣一起将这些杂碎给处理掉。”云旻祎一把甩开秦璟煜揪着自己的手,朝着秦璟煜怒声斥道,他鲜少如此恼火,这就足以说明,云珩受的伤不轻,甚至危至性命,不然云旻祎也不会一来就杀了齐永昼,还要踏平齐国。 云旻祎不再理秦璟煜,吩咐将士将那些活死人全部抓起来,再将已经死了的,全部火化后再埋起来,免得生变。 而二人的对话刚好落在了秦灏宸的耳里,他先是遣散了无干的众人后,便唤云旻祎过来,云旻祎听到秦灏宸唤他,心底一凉,知道必定是与云珩有关的了。 “她受的伤严重吗?”秦灏宸眉头紧拧,语气中亦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不重,都是皮外伤。”因为云珩,如今云旻祎撒谎是愈来愈不会脸红了,睁眼说瞎话也是手到擒来,再也不会结结巴巴的了。 秦灏宸闻言,眉眼间依旧泛着担忧,虽是点了点头,可依旧不甘心地问道:“那你父亲和母亲呢?” “母亲去西域了,想与西域谈谈一同攻打齐国的事,父亲担心母亲便一同去了 。”云旻祎如实回答,他这话也算不得多实在,毕竟云明皓是后来知道乔珏去了西域,他才上路,并非一同前往。 秦灏宸闻言,沉吟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便再也没问及旁的,而是嘱咐了秦璟煜几句,让他同云旻祎一起将这里好好善后。 秦灏宸走后,秦璟煜站在云旻祎的身旁,目光不善地看着云旻祎,云旻祎见此,连忙敛了敛方才的怒气,揖揖手温声道:“殿下,宫里都死了谁?” 闻言,秦璟煜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裴芷榭死了,秦瑶莘深受重伤,昏迷不醒,其他人虽也都受了伤,却没什么大碍。” 云旻祎闻言,面色陡然一变,他蹙了蹙眉,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怎么偌大皇宫,就她死了呢?按道理,贵妃的寝殿,侍卫也不会少的。” “看来你也觉得她的死不是意外。”秦璟煜闻言脸色也微微一变,但是对于他来说,更多的还是庆幸,裴芷榭终于死了,那个扰乱后宫的女子终于死了,后宫可算能安宁几日了。 可是再想想,后宫这个是非云集的地方,安宁又能安宁几日呢? 云旻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尽然,此事得问问姐姐。”说罢,伤口处猛地传来的的痛意让他不由得蹙了蹙眉。 “你倒是能忍,这么疼也一声都不吭。”秦璟煜忽然想起云旻祎身上还有那么多伤,必须赶紧处理才行,随即目光落在了云旻祎背部伤口处,那里似乎被箭刺入过,伤口深可露骨,甚至他的背后因为太多伤口,导致他背后的衣衫几乎破碎,完全可以看到他的肌肤。 云旻祎都受了如此重的伤,那云珩可该伤成什么模样?思及此,秦璟煜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臣这算什么呢,姐姐那一身伤可当真是吓人,臣都以为姐姐要死了...”云旻祎说着,眸间笼上了一层阴霾。 “她在哪?能让我去看看她吗?”骄傲一世的秦璟煜,眼下的语气中竟有了一丝恳求,连云旻祎都怔了好半晌。 “殿下当真不用担心姐姐,姐姐现在有高人医治,不会有大碍,倒是殿下,还是赶紧想想如何攻下齐国,臣今日把齐国太子给杀了,齐国定不会咽下这口气的,不日就将攻上我秦国,还望殿下尽快拿个注意。”云旻祎揖揖手,面色严肃地说道,神情没有半分的担忧。秦璟煜见此,心底也渐渐相信了云旻祎所言,云珩当真没事。 “她真的没事?你没有骗本宫?”秦璟煜还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从云府到城外怎么可能没受什么伤呢? “真的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将养几日就好了。”云旻祎重重地点了点头,终于将秦璟煜心中的担心与不安给彻底打消了。 “你回去吧,这里有本宫就行了,好生照顾她。”秦璟煜说罢,便推搡着云旻祎,让他离开这里。 云旻祎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臣得留下来帮着殿下,不然姐姐要骂臣了。” “她为何骂你?”秦璟煜有些不解地问道。 云旻祎不悦地撇撇嘴,白了一眼秦璟煜继而说道:“谁家的谁心疼,今日换做是姐姐在这儿,颦儿陪着她,您会让颦儿走?” “你刚刚说什么?”秦璟煜原本因为咸阳百 姓死伤惨重,心情十分沉重,却因为云旻祎这句话,面上登时堆满了笑意,连凤眸都弯了成月牙,“谁家的谁心疼?你的意思是,本宫是你姐姐家的?” 云旻祎闻言,不由得又翻了一个白眼,“难道不是吗?姐姐回去之后嘴里一直念叨着殿下,左一句不能让殿下受伤,右一句要保护好殿下的,我又不瞎。” “这次你及时赶到救了陛下,陛下定能赏你个一官半职,但是左右不过一个副将,就冲你这句话,本宫一定要将你抬成前锋统领。”秦璟煜眉眼间尽是笑意,云旻祎认识了秦璟煜那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笑过,当真是极其喜欢云珩了。 “那臣可就谢过殿下了。”云旻祎低笑一声,揖揖手说道。 云旻祎这声低笑,倒是让秦璟煜有几分不满了,他挑了挑眉,一步一步缓缓走近云旻祎,云旻祎被秦璟煜逼得连连后退,“你是不是在骗本宫?” “你觉得臣像是会骗人的人吗?”云旻祎无奈地说道,继而顿了顿又道:“臣只是笑殿下竟这般喜欢姐姐,也在笑姐姐明明喜欢殿下还要藏着掖着,仅此而已。” 闻言,秦璟煜沉吟了好半晌,有些迟疑地问道:“她真的喜欢本宫?” “难道殿下以为谁都可以亲完了我姐姐还活着回来?我姐姐那个性子您还不知道?若是她不愿,谁都无法强迫她的,就是她也喜欢你,你才没什么事的。”云旻祎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说道。 “你在本宫跟前要自称臣懂吗?”秦璟煜瞪了云旻祎一眼,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本宫亲了她?” 云旻祎闻言,黑酽酽的眸子转了转,随即一抹坏笑绽于唇间,“被姐姐身边那几个丫鬟知道的事,整个云府都可以知道了。” 秦璟煜了然一笑,再无他言。 话分两头,云珩这边回了云府后,并没有待下,而是直接被凤月琢带到了远叔那边去。凤月琢虽极力保护云珩,但是云珩受的伤还是比他重得多,那些人似乎就是盯紧了云珩,只往她身上射箭,况且下了马的瞬间,那些箭简直就像雨点一般砸了下来,差点把云珩射成刺猬,等她再回云府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凤月琢不敢耽搁,云珩身中剧毒,本就活不多久,再受如此重伤,恐怕难熬此关,于是便不由分说将她带到了远叔那里。 远叔瞧见云珩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模样,当即吓得良久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时,便手忙脚乱的忙活着给云珩处理伤口,还好凤月琢没犯糊涂,连同锦鲤一起带着,不然有些私密的伤口,总归不能让两个大老爷们处理。 远叔给云珩熬完药,锦鲤便将汤药给云珩灌了一些下去。随后她便瞧着远叔阴沉的脸色,心底便知道云珩此次当真难熬此关了,她自己医术亦是上乘,给云珩把脉时,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脉象薄弱的仿佛一个襁褓孩童。 “远叔,郡主她还能撑多久?”锦鲤几乎是颤着声音问出来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让远叔不由得一怔。 远叔微微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愁意说道:“如果还不解毒,最多最多,说破大天也就两个月,这还是要上好的补品补着,她不动怒不操劳的情况下才可以。”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以命换命 “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能机灵些,早些发现咸阳百姓的瘟疫已经发作,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锦鲤眼泪潸然而下,她胡乱地摸了一把眼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小,生怕扰了云珩休息。 远叔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泛着无奈,他将手边的纸递给了锦鲤,上面写着几味草药,“你去抓些草药来,我这边没有。” 锦鲤接过那纸粗略的扫了一眼,并没有过于刺激的草药,随即点了点头,眼角还挂着眼泪呢,人就已经冲了出去。 远叔望着锦鲤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一声,“当真是个忠心的。”话毕,便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凤月琢,虽是压低了几分声音,但是恼意丝毫不减,“你这一身的武功白学了?你自己倒是没什么事,她就剩一口气了,你丢不丢人?” 凤月琢自知理亏,也不敢与远叔理论,只能垂着头,面容上映着满满的愧疚之意。 “你愧疚有什么用?我要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受这么重的伤?你知不知道,我告诉她丫鬟那些话中,都算是捡好听的说了,她现在这样...”远叔猛地起身,吹胡子瞪眼地说着,可说到了一半声音一哽,竟发不出丝毫声音,他只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了几分才继续说道:“她现在这样,能不能活下去,真的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凤月琢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眸光中映出少有的慌乱与迷茫,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远叔跟前,颤着声音问道:“也就是说,她有可能撑不下去?” “你这不废话吗?!”远叔气急声音也不由得大了几分,随后瞥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云珩,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她身中双倍的蚀骨毒,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个奇迹了,她平日又要操劳那么多事,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将养好,如今又弄得浑身是伤的回来了,别说她了,就算是正常人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凤月琢闻言,登时面如土色,眼眶微微泛了红,他十指捏拳,重重地向墙壁打去,那一拳仅用了五分的内力,否则以凤月琢的武功,这个山洞恐怕就要塌了。再看向他的手时,早已染满了殷红的鲜血,伤口深可露骨。 “为师劝你一句,与其在这里撒火,倒不如帮着云家将齐国打下来。”远叔见此,自己的情绪也稳定了几分,轻轻地拍了拍凤月琢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凤月琢却摇了摇头,唇角漾起一抹冷笑,“攻打齐国哪里需要我呢?比起攻打齐国,我更应该帮着她摧垮宋家才是。” “你可要想好!九殿下就是宋家人!”远叔闻言,神色一凛,并不赞同凤月琢如此冲动的想法。 “那又如何?如今最大的佞臣就是宋家,其次就是裴家,若是这两大世家没了,即便日后九殿下没有强大的世家可以依靠,仅凭他嫡皇子就已经够了,况且云家也会效忠九殿下,他有什么可忌惮的?”凤月琢说罢,就要往外走,却被远叔一把拉了回来。 “你说的轻巧极了,你以为后宫那些嫔妃都是好惹的吗?若是宋家倒了,那必定不会放过九殿下,倩贵人如今已经怀孕,若是宋家倒了,她只要将九殿下推到,日后她的儿子岂不是一家独大了?”远叔厉声斥责道。 “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九殿下也不是皇上亲子。”凤月琢眼底映着几分阴霾,唇角扬起一抹冷笑,语气更是凉薄的让人有些害怕。 闻言,远叔面色陡然一变,连忙捂住了凤月琢的嘴,就差没一巴掌招呼上去了,“你是想害死九殿下还是想害死云珩?为师可告诉你,这件事你机缘巧合知道了也就知道了,烂在肚子里就是了,再敢提及一句,就别怪为师不念往日情分!” “师父只要肯让徒儿去搜集宋家的罪证,徒儿就不在提及一个字。”凤月琢面色阴沉的说话,他意已决,即便远叔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远叔见此怔了怔,随即叹了一口气,“去吧。”凤月琢见远叔松了口,连忙揖揖手,快步离开了山洞。远叔看着凤月琢的背影,眼底笼上了一层阴霾,他希望凤月琢只是打抱不平,他希望凤月琢对云珩只是知己,他不是怕凤月琢对不起玉心,他只是怕凤月琢太在意自己的誓言。 玉心那么爱他,会希望他开心,而不是这般恪守那一个规矩活着。可是,话又说回来,即便凤月琢不恪守那一个规矩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话分两头,锦鲤离开了远叔的山洞后,便直接去了由庭家姐弟掌管的医馆。锦鲤去的时候庭知雨并不在,听庭知然说她是被宫里的御医叫去了,许是因为活死人的事。 “我来不是寻你姐姐的,就是来抓些草药,你不必知会她了。”锦鲤瞧着欲要往外面走的庭知然,随即唤道。 “抓草药?锦鲤姐姐抓草药是给谁用?”庭知然蹙了蹙眉,回身缓缓朝着锦鲤身边走去,他早已听闻云旻祎手执虎符从城外调兵一事,可是他总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云珩那般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给郡主,郡主去城外调兵遇上了齐兵,险些丧命,回来就剩一口气了。”锦鲤说着,鼻尖一酸,眼泪险些落下来。 庭知然闻言,面色一僵,随即快步走到锦鲤身旁,抓着锦鲤的手说道:“有多重,还能活下去吗?” “活下去都要靠着老天爷的施舍了,你说呢?”锦鲤原本就着急给云珩抓药,被庭知然这么一抓,登时有些恼火,直接将庭知然的手甩开,厉声斥道。 庭知然愣了好半晌,锦鲤的话就想晴天霹雳打在庭知然的头上。云珩那般女子,七国十三洲中都难寻第二者,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不行,她不能死,云家需要她,秦国需要她! 思及此,庭知然一把抓住锦鲤的手,拉着她就往屋里走,锦鲤被庭知然这么一拽,登时有些恼了,“你做什么?放开我!” “我可以救郡主!”庭知然正色道,他眼底的认真,让锦鲤渐渐平复了几分心情,不再甩开他的手,而是蹙着眉打量了一番庭知然,“你能有什么办法救郡主?” 说话间,庭知然已经拉着锦鲤进了后院,庭知然并没有理会锦鲤的问题,而是带着她走到了一处犄角旮旯,这里被树与杂草层层包围,若非庭知然带她走到这里,锦鲤是绝对不会来这里。 庭知然撒开了紧握着锦鲤的手,继而缓缓走到杂草中,将杂草轻轻撇开,原来最里面的杂草是铺上去的,那里的杂草早已被锄干净了。将杂草全部撇开,锦鲤便可以瞧见那中间的花,一朵血红色 的花朵,妖冶且孤傲开放在那孤僻一隅,像极了云珩。 “这是血祭花,以血为引,以命为蛊,饲养血祭花,熬过十五个月圆之夜,便可熬制服用。现在已经可以摘下服用了,此花可以救命,即便是郡主的蚀骨毒已经可以解开!”说罢,庭知然就要摘下那朵花,却被锦鲤厉声喊住。 “血祭花是以命换命你可知道?你花只要摘下来,你也会在两个时辰内死去的!你若是这样,让我如何给你姐姐交代?”锦鲤一双杏眸中尽是慌乱,她颤着手缓缓靠近庭知然,试图一把将庭知然拉过来,不让他碰那株花。 “我这条命就是郡主给的,郡主有难我自己要感恩,更何况,姐姐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她尊重我的选择,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说罢,庭知然一把将那朵花拽了下来递给锦鲤。 锦鲤看着那株话,面如死灰,一时也不知接还是不接,此事若是被云珩知道了,那自己定会被骂,可是即便锦鲤不带回去,庭知然也会死,既然如此... 锦鲤接过那株话,继而给庭知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颤着声音说道:“你救了郡主,就是救了我,你放心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姐姐,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那就谢谢锦鲤姐姐了,好好照顾郡主,不要让她再以身涉险了。”庭知然说罢,便推搡着锦鲤让她尽快离开。 锦鲤知道云珩时间紧迫,便不再与庭知然客气,快步离开了医馆。 庭知然看着锦鲤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低低地笑意,他只是一个罪臣之子,哪里敢与她站在一处,能救她的命,他已经知足了。不远处似乎瞧见了庭知雨归来,他还想再多陪陪自己的姐姐,如今是不行了呢。 随着眼前一黑,庭知然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锦鲤带着那株花回了山洞后,远叔一瞧那株话面色登时一变,一把抢过那株花,拿着花的手不时颤抖着,“这花...” “郡主先前救过一户姐弟,这是弟弟以命相救种下的血祭花。”锦鲤声音低沉地说道,自打江离死了,这咸阳城几乎一直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活死人爆发,咸阳城中死伤惨重。云珩为了救众人,去城外调兵,身负重伤。庭知然为了救云珩,付出了性命,什么时候秦国才可以无灾无难,安居乐业呢? 远叔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便亲手给云珩熬药去了,锦鲤趁着远叔熬药的功夫,便走到云珩的塌旁,握着云珩冰凉的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若非还有脉搏,锦鲤当真以为云珩已经死了。 云珩这般的人,为了天下连命都可以不要,可是说好听她是为了天下,若是将她心底的事揭开来说,为的真的是云旻祎吗?云旻祎成为将军那都是早晚的事,根本不必云珩如此做。 她为的终究还是秦璟煜,若是秦璟煜将自己在宫里的人全部亮出来,秦灏宸知晓,会如何想秦璟煜?若是云旻祎可以早一些成为将军,也可以早一些笼络人心,若是以后宋家倒了,云家的势力一家独大,扶持秦璟煜一人也足以。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云珩竟喜欢秦璟煜到了,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地步了呢?说来也好笑,云珩为了秦璟煜可以不要命,却唯独不会在秦璟煜跟前说一句喜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获全胜 “眼下境况窘迫,咱们必须在三日之内出兵,可是云将军还未归来,这该如何是好?”裴德局促不安地说道,眼下裴芷榭死了,秦瑶莘重伤在床,他当真是不想管这个烂摊子了,也不想再给云家下绊子了,他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哪个精力去顾云家? 秦灏宸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从他进养心殿那一刻起几乎就没说过什么话,面色阴沉的滴水,裴德这话也是因为大殿内沉默太久了,实在是干着急却没丝毫办法,这才说的。 “裴将军此言是何意?难道我秦国没了云将军就不打仗了?还是意欲挑拨让陛下与本宫觉得没了云将军就不打仗了?”秦璟煜凤眸一瞪,怒喝道。他本来就瞧不上裴家一家子,眼下裴芷榭死了,秦瑶莘重伤,裴家的大树倒了,秦璟煜自然也敢当面直接反驳裴德的话了。 裴德虽被秦璟煜如此呛,心底憋着一口怒气,可是他到底不敢顶撞秦璟煜,只得将目光移到了秦灏宸身上,希望他能说一句公道话,谁知秦灏宸眉头紧锁,不知是在想什么,压根就没有替裴德说话的想法。 “殿下如此说老臣可当真是屈了老臣这份赤子之心了,老臣一心为我大秦着想,怎的到了殿下的嘴里竟成了如此不堪之人了呢?咱们秦国向来带兵打仗的事都是由云将军一手操办,老臣也只是随口一问,哪里会觉得没有云将军秦国就不打仗的意思?更没有殿下口里的意欲挑拨啊!殿下明鉴!”裴德说话的声音极大,似乎就是像打乱秦灏宸的思绪,让秦灏宸出言说几句秦璟煜。 谁知秦灏宸闻言,登时猛地一拍桌,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给朕闭嘴!齐兵攻城的时候你死在哪?啊?现在跑到朕跟前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恶不恶心!阿煜,叫云家二少爷进来,朕不想听这个老匹夫之言!” 此言一出,将裴德的脸面瞬间打的一丝一毫都不剩了,他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裴德极其好面子,被秦灏宸如此当面数落,恨不得直接上吊自杀。 秦璟煜在一旁淡淡地瞥了裴德一眼,似乎是在嘲笑他不自量力,继而便抬了抬手,一旁的风守会意,连忙出去将云旻祎唤了进来。 云旻祎进了屋,堪堪地揖揖手,“臣子云旻祎参见陛下。” “平身吧,眼下你父亲在西域未归,对于攻打齐国你有何看法?”秦灏宸与云旻祎说话时,语气明显温和了几分,与方才怒斥裴德简直判若两人。 云旻祎闻言沉吟了好半晌,对于攻打齐国一事他其实也想过,姐姐虽不曾跟他说过想法,但是云旻祎觉得,自己本身的想法就足以了,况且,云家嫡女不凡,云家嫡子更不俗。 “回陛下,臣子认为,攻打齐国显然不需要再找什么由头,齐国让咸阳百姓死伤惨重,流离失所,就足以。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人作为主帅,却不走主攻,而是攻左翼,若是陛下相信臣子,臣子可以为主攻,裴将军攻右翼。”云旻祎缓缓说道,语气平和再加上如此新颖的方式让秦灏宸觉得有几分可用。 “为何要让主帅攻左翼?”秦灏宸问道。 “很简单,右翼在西域,若是西域同意与我们一同攻打齐国那么无疑右翼的兵力是最强大的,也 不需要什么高才能之人,可左翼是一望无际的荒野,需要在作战方面有极其多的经验才能与齐国在荒野地界中周旋,而主攻虽也需要胆识魄力,还有头脑,但是因为是主攻,只要带领好方向就可以打出很漂亮的头阵。”云旻祎有条不紊地说道。 秦灏宸闻言,点了点头,看着云旻祎的目光里尽是赞许,“云家的孩子都是朕江山不可或缺的人物。” “承蒙陛下夸奖,臣子也只是闲时琢磨的,不成熟的想法罢了,陛下不怪罪就好了。”云旻祎谦和地说道,不骄不纵,不卑不吭地模样,像极了云珩。 秦灏宸看着如此谦和的云旻祎,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你姐姐将你教的很好。” 云旻祎闻言一愣,随即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说道:“姐姐识大体知礼数,有勇有谋,一直都是臣子努力的目标。” 秦灏宸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云将军迟迟未归,这次就由阿煜为主帅攻右翼,云旻祎为左翼都统将军攻主翼,裴德为右翼都统将军攻左翼,此次齐国一部分兵力折在了我秦国,如今齐国的兵力顶不如以前,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快刀斩乱麻!” 就在说话间,外面忽然进来一个公公,叩首后恭敬道:“启禀陛下,云将军和云夫人求见。” 闻言众人皆面露喜色,秦灏宸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公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回话了。不多时,云明皓和乔珏便一同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秦灏宸记得,上一次看到他们二人站在一起时,是颜倾的生辰,他们二人前来贺生辰。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十二年了,颜倾原来已经去了十二年了,可是在他的心里,那道伤就好像是昨日刻下的一般,时时刻刻隐隐作痛。 二人跪下行礼后,不得秦灏宸的话是不可起身的,而秦灏宸却陷在回忆里,并未注意到他们二人还在跪着,是一旁的周七暗里推了推秦灏宸,秦灏宸这才回过神来,轻轻咳了咳说道:“平身吧,你们前去西域,与西域商谈攻打齐国一事,结果如何?” 乔珏闻言,起身将手中的西域圣谕递上给了周七,周七转手给了秦灏宸,秦灏宸打开后,粗略的扫了一眼内容,登时乐的合不拢嘴。 因为圣谕上说了,对于秦国攻打齐国一事,西域绝对赞同,当即拨了十万精兵在西域侯着,只等秦灏宸一声令下,便攻入齐国的国门。 “看来云夫人的面子如当年一般大,此事朕会好好的记你们一功的。”秦灏宸说罢,便将圣谕递给了周七示意他还给乔珏。 “陛下谬赞了,是齐国做的太过分,使得七国十三洲都在骂齐国是小人。”乔珏接过圣旨,语气温和地说道。 “的确过分,让我咸阳百姓无端造此难,实在是令人发指!云将军听令,你为此役主帅,攻左翼。云旻祎依旧攻主翼,而阿煜攻左翼,至于裴将军,留在咸阳城内,防止咸阳城内遭遇不测。即可启程!”秦灏宸面色一凛,语气凌厉地说道。 “是!”众人齐生生应道。 不管裴德心里多么的不愿,多么的恼火,他都只能在心里不愿,在心里恼火,方才秦灏宸那丝毫不给他留余 地的架势,他也是瞧见了。 几人离开养心殿后,便各自忙着秦灏宸所交代的事了,云明皓的军队已经被云旻祎从城外带到了城内,可以直接启程。 云旻祎也是接手裴德掌管的军队,虽有几个副将瞧不上年纪轻轻的云旻祎,但是秦灏宸的旨意他们不敢违抗。 至于秦璟煜,他素来骁勇善战,将士们自然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的。 几人各自率领军队攻向齐国,因有西域的帮衬,与素来骁勇善战的云明皓和秦璟煜,此役打的甚是漂亮!将齐国打的是落花流水,而与西域也则是非常慷慨的五五分。 此役胜利,秦灏宸自然要办庆功宴,而此次庆功宴却不是笙歌乐舞而是在猎场打猎,晚上则是在篝火旁,欣赏那些笙歌乐舞,不愧为人生一大美事。 “小姐,今日夜里云珩不在,您好好表现,争取成为今夜最出彩的女眷!”云漪阳的丫鬟竹桃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说道,眉眼间的喜色不藏不掖,倒真是瞧着云珩不在,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姐姐如今在外养伤,生死未卜,你不替姐姐日日祈祷,还在这里说这种令人心寒的话,实在该罚!”云漪阳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若非是知道她先前做的那些腌臜事,还真会以为她与云珩是伉俪情深呢。 竹桃见云漪阳恼了,便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可心里却觉得好笑至极,以前总想着如何杀了云珩,如何要云珩死的人,如今倒是处处为她着想了。如今是知道伪装了,倒也是聪明了不少。 “小姐莫怪,奴婢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的,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为了配合云漪阳的戏码,竹桃只好跪地不起,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抽抽噎噎地声音。 “无妨,起来吧,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了,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云珩姐姐是我在云府里最好的姐姐,不管是哪方面都值得我学习,岂是你们这些丫鬟可以置喙的?”云漪阳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淡了几分,不似方才那般恼火了。 “小姐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日后不会再犯这等糊涂了。”竹桃这才起身继续给云漪阳梳妆,唯唯诺诺的模样倒真是演的像极了,一旁的醉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底,由衷觉得云漪阳经过那些往事之后,着实变得有心机多了。 云漪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不由得高高扬起,经过那些事的教训后,她现在明白了,人若要伪善也就伪到底,让你周围的人乃至丫鬟都觉得,你当真是个极好的人,你越能伪装你就越能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而今夜,云漪阳发誓,她一定会获得一份属于她自己的荣耀。 “小姐,好了。”竹桃说道。 云漪阳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当真满意极了,比起云珩那般盛世凌人的美,云漪阳则是温婉可人的美,云漪阳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云珩差,有人喜欢盛世凌人,那便有人喜欢温柔婉约,她可不觉得自己弱势。 “那就走吧,别误了时辰。”云漪阳说罢,起身便提起衣裙往外走去,两个丫鬟紧跟在后。也许是好事将近,心照不宣,这主仆几人总觉得今夜,是云漪阳翻身的一夜。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封为县主 云漪阳出了行宫后,便遇到了云漪兰和云漪清,一个盛装出席,一个白纱遮面,云漪阳只是温和一笑,并未言语,她希望的是自己可以做一个温和有礼的女子,不似云珩那般傲气,不似颦儿那般随性,独像明华妤那般温和。 到了篝火处,秦灏宸等人已经在饮酒作乐了,秦灏宸身边坐了几人,都是此役的功臣,云明皓,云旻祎,秦璟煜皆为上座。本该是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一夜,这三个人连同秦灏宸的面色都不是很好,其实左右不过是在担心云珩。 云明皓对于云珩的伤势全部都是听云旻祎说的,据说伤势极重,危及性命,如今已经送到了伏枫先生那里医治,定可以医治好,而实际上伏枫先生如今正在清时斋睡着大觉的,上次乔珏让他与清时去楚国,后来她发觉咸阳有异,便不用他们去了。 秦国想打齐国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秦灏宸想要哦脸面,自然要寻一个妥帖的说法,若是没有那自然要多拉几个国家下水,如今咸阳遭此难,秦国借此灭齐国,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云旻祎是云珩的弟弟担心云珩只理所当然,秦璟煜喜欢云珩担心云珩自然更说的过去,只是轮到了秦灏宸那就说不过去了。他的亲生女儿秦瑶莘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更别说下地走路了,他不担心秦瑶莘却在担心着云珩,倒也好笑。 “哎!云旻祎,你过来!”云旻祎正喝着酒呢,颦儿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示意云旻祎跟着她去一旁叙话,云旻祎瞧见她便知道她是想问及云珩,于是便放下酒杯跟着颦儿一同离开了。 二人走了不远,就已经没什么人了,毕竟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秦灏宸与那些皇亲国戚旁边,恨不得粘在他们身上不走了,自然远一些的地方就没什么人了。 “云珩如今情况怎么样?”颦儿蹙着黛眉,语气中的担忧之意不言而喻。 “当初她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就浑身是血,嘴里咕囔了几个字就昏过去了,如今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云旻祎说罢,愤恨地踢了一脚石子。 “你不知道你还不去看看她?”颦儿气急恨不得将云旻祎暴揍一顿。 云旻祎闻言,不悦地瞪了一眼颦儿道:“我若是知道姐姐在哪,那我自然会去看她,可我不知道她在哪。” “不知道云珩在哪?你这话什么意思?”颦儿闻言,面色沉了沉,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时她被凤月琢带走,凤月琢也说了会带着姐姐去寻远叔,而远叔那个人我虽只见过一次,但是他似乎与伏枫先生有些渊源,我便相信他可以救姐姐的命。”云旻祎叹了一口气,如实地说道。 闻言,颦儿气急一巴掌拍在了云旻祎的胸前,怒道:“什么凤月琢什么远叔我怎么一概不知!云珩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说的那个凤月琢他靠谱你就让他把人带走了,若是本来云珩能救,却被他害死了怎么办?你这个做弟弟的怎么心这么大,你早些说早些去找云珩生还的几率还大一些,如今这都几日了,云珩尸体都该凉透了!” “呸呸呸!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凤月琢不是那种人,他对姐姐很好,屡次帮助姐姐,不会害姐姐的,他一定可以救活姐姐!”云旻祎剜了颦儿一眼,转身就要走,却被颦儿拽了回来。 “你这意思是他喜欢云珩?”颦儿蹙着眉问道。 云旻祎闻言一把甩开颦 儿拽着他的手,不悦道:“在你的脑子里凡是对姐姐好就是喜欢吗?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姐姐啊?凤月琢有他想要做的事,他对姐姐没有任何想法,不要把你那些污浊的想法加到旁人的身上去。” “哎我说你干嘛对我敌意那么大?吃枪药啦?”颦儿看着云旻祎如此恼火,不由得有些疑惑,云旻祎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乖宝宝,如今怎么浑身是刺,哪句话说不好就扎你没商量。 “你方才说姐姐尸体都凉透了这一句话就够我十年不待见你了。”云旻祎剜了一眼颦儿,转身大步离开了。徒留颦儿一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良久后,颦儿嗤笑一声,喃喃道:“我也就是说说,我还能真咒她不成啊?” 话分两头,云漪阳入了席后,便端坐在那里也不与旁人交谈,也不知怎的,云漪阳的座位离秦灏宸特别近,细算下来,她的位置甚至比秦璟煜还要近,是离着秦灏宸最近的位置了,如此好位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云漪阳也想不得那么多了,如今只陷在了突然降临的喜悦里难以自拔。 许是云漪阳太高兴了,又离着秦灏宸太近,她有些紧张,果酒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东西没吃多少,酒倒是没少喝。 “云家三小姐很是喜欢喝果酒?”云漪阳正在喝着果酒呢,只听见一旁传来秦灏宸的声音,云漪阳连忙起身福了福身,温声应道:“回陛下的话,我平日里倒也不喜欢喝什么果酒,只是今日这果酒不同于往日的好喝,所以便贪了杯,惹得陛下笑话了。” “哪里哪里,这果酒是宫中李厨娘亲自酿的,她酿的果酒素来好喝,连朕不喜喝果酒的人都贪了杯,更别说你了。”秦灏宸轻笑一声,一扫方才脸上的阴霾。 “陛下真是体恤子民,小女子竟劳得陛下如此给台阶下,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呢。”云漪阳抿唇一笑,温和得体地模样让秦灏宸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秦灏宸忽然道。 “云漪阳,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云漪阳温声回道,她的声线极其温和,在这众人举杯欢乐之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可是这八字中你却只有一字,而你的大姐,才是真正的兰之猗猗,你又如何解释?”秦灏宸故意为难地问道。 云漪阳轻笑着说道:“大姐是漪阳的长姐,自然是要先占得兰之猗猗的,而漪阳的名字中也要有猗,出生于夏日,正好是烈日当空,父亲便给漪阳取名,云漪阳。” “原来如此。”秦灏宸恍然大悟,继而端起酒杯一口饮尽,一旁的美姬连忙又给秦灏宸满上。 “陛下小心!”云漪阳忽然瞧见不远处竟有一支利箭射向了秦灏宸,嘴里如此喊道,身子也快速冲向了秦灏宸,试图替他挡下这一箭,云漪阳知道,只要她挡下这一箭了,她也会有云珩所有的。 “啊!”随着云漪阳惨叫一声,那支箭从云珩的肩头刺入,殷红的血登时染红了她的衣裙,周围人见此变故纷纷惊慌失措,还好云明皓命将士立即抓住那个刺客,随即命将士将众人都送回行宫。 “漪阳!你怎么样?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啊!”秦灏宸抱着云漪阳,眼底尽是心疼,而这份心疼落在云漪阳的眸子里,却是她向上爬了一步的标志。 “陛下...”来不及得意太久,云漪阳便眼前一黑, 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时,她便在秦灏宸的行宫里了。 “陛下,云三小姐醒了。”周七瞧见云漪阳醒了,连忙知会了秦灏宸。 秦灏宸原本在一旁塌上小憩,闻言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瞧见云漪阳醒了,握着云漪阳的手,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疼的厉害吗?” “陛下如此关心漪阳,自然就不疼了。”云漪阳扯了扯嘴角,声音里都夹杂着虚弱之意。 “你舍命救朕,朕可都记着呢,日后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先睡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启程回咸阳。”秦灏宸说罢,便宠溺地刮了刮云漪阳的鼻尖,温声说道。 秦灏宸待云漪阳如此温柔,让云漪阳都有几分受宠若惊,不过她还是温和一笑,点了点头,继续睡下了。 秦灏宸瞧着云漪阳睡下了,便起身缓缓地朝着屋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将方才挂云漪阳鼻头的手狠狠地蹭了蹭袖子,眉眼间都泛着嫌弃二字。 这一幕被周七瞧见了,只能在心里暗暗笑着,笑云漪阳不自量力,以为自己一步登天,岂不知这就是秦灏宸的计划罢了。 云明皓瞧见秦灏宸走出了屋子,连忙上前问道:“陛下,漪阳如何了?” “方才已经醒了,朕又让她睡下了,已无大碍,咱们明日启程回咸阳吧。”说罢,秦灏宸便不再理云明皓转身又进了屋,他出来也就是给云明皓报个平安的。 云明皓看着秦灏宸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后,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今日若里面躺着的人是云珩,云明皓一定会冲进去看看到底如何了,也不会让她留宿在秦灏宸的屋内,可是云漪阳已经伤透了云明皓的心了,他是在不愿认这个女儿,所以好与坏都是她自己的事了,与他无干了。 翌日清晨,启程回咸阳,云漪阳回府不久,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一道圣旨便砸了下来。 周七来颁这个圣旨可谓心不甘情不愿,若非秦灏宸说不是周七去的话显不出对她的看重,周七定会寻各种理由推脱。而周七不愿意来的原因也很简单,云漪阳这种女子,配不上这个称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日猎场遇刺,云府三小姐云漪阳以身救皇帝,皇帝甚是感激,随封云三小姐为三品县主,钦此。”周七懒洋洋的声音与黑云珩颁发圣旨时那抑扬顿挫的声音简直天差地壤。 “接旨吧。”周七瞧着还在发愣的云漪阳淡淡道。 怎么会是县主?云漪阳等了一夜的郡主为何只得来了县主? 周七将云漪阳不情不愿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不住腹诽道,区区一个庶女还敢奢望郡主,就这县主她都配不上! “多谢周公公了。”云漪阳说罢,便让一旁的竹桃给周七塞银子,谁知却被周七推开。 “县主不必如此的,奴才先退下了。”说罢,周七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半分尊敬云漪阳的意思。 而云漪阳捏着那道圣旨,眯了眯眼,陷入了陈皮,县主也好,至少有了诰命,日后多加努力,说不定也就能成为郡主,她不着急,她的时日还长,就是那云珩,就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了,若是不能,以后这云府就是她的天下了。 以后无人再知云家嫡女云珩,只知云家庶女云漪阳了。 若她这想法被已经苏醒的云珩听见,只会说她一句,长得不怎么美,想的倒是挺美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被抓回宫 “远叔,郡主都已经醒了,您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啊?”正在熬药的锦鲤看着远叔紧锁的眉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远叔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我之前说过,云珩体内的毒是双倍的,所以解药也得双倍才行,如今这解药也只是解了她一半的毒,你说我如何不愁?” 谁知锦鲤却苦笑一声说道:“能解开一半,让郡主多活几日奴婢就很开心了,早已不奢望旁的了,郡主为家为国劳心劳力,耗费了太多太多的心血,便是常人也该倒下了,她能一直撑着,还撑到了现在,奴婢已经知足了。” 远叔闻言,眸光黯了黯没有言语,云珩虽在山洞外抚琴,可二人的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她并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如今她能做的都做到了,能活一日她便多走一步,夙愿既然无法完成,那就退而求其次,不求完成,只求做了。 “方才奴婢去街上买些吃的,听说了一件事,此事不敢告诉郡主,只怕她会怒火攻心,不利于眼下的境况,只好说给远叔听听了。”锦鲤瞄了一眼山洞外的云珩,原以为这个距离云珩听不到他们说话,可是却一字不落都落在云珩的耳里。 “什么事?说来听听。”远叔从一旁碟子里捏了几个蜜饯放在嘴里,以前不觉得如何好吃,现在老了倒是喜欢这些甜东西了,真是令人费解。 锦鲤看着云珩的背影,继而附到远叔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府里的三小姐因为救了陛下成了县主了。” “县主?”远叔不由得惊呼出声,锦鲤连忙捂住远叔的嘴。 “救了一命就是县主了?那若依着云珩的功劳,不还得是公主了?”远叔拍了锦鲤的手一巴掌,锦鲤这才将手放下来。 “说的就是啊,女眷的诰命可不是随随便便封的,陛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锦鲤沉思了片刻,猜想道。 “你想的倒是简单,谁知道是不是皇上因为云珩快要死了,赶紧拉扯云家旁的女眷为己用,让云漪阳嫁给秦璟煜,即便云珩死了,云漪阳也可以牵扯云家,云家还是要为皇家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远叔冷笑一声,眸子里尽是恼火,想到颜倾的死是与秦灏宸有关,远叔这气便不打一处来,甚至秦灏宸在远叔心里也是个极其不齿之人。 锦鲤闻言虽是不悦却也不敢顶撞远叔,只能咬咬牙,恨恨地说道:“陛下不是这种人,他很关心郡主的,哪里有您说的那般不齿。” “你都不及我这个老头子了解他,倒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元后如何死的,你知道吗?”远叔不悦地瞪了一眼锦鲤,愤懑地说道。 “好像是被宋家害死的?”锦鲤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 闻言,远叔将手中的蜜饯一丢,从摇椅上坐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锦鲤,“你知道个屁,退一万步来讲,被宋家害死了最心爱的女人,他应不应该报仇?十二年过去了,你看他有动静吗?还把那个贱妇给封了皇后,秦国有这种皇上,也怨不得动荡不安了!” “远叔!您不可如此侮辱陛下!”锦鲤闻言,登时恼了,起身值得远叔喝道,也不管远叔是否比她大,她如此呵斥远叔合不合理了。 不知何时,云珩站在了锦鲤身后,她瞧着锦 鲤如此放肆,不由得黛眉一蹙,厉声斥责道:“锦鲤,休得无礼。” 云珩的话对锦鲤来说就是圣旨,不换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违抗,眼下她只好悻悻地继续熬药,一言不发。 “给远叔道歉。”云珩看着锦鲤一声不吭熬着药,明显是在与远叔置气。 锦鲤闻言,猛地回头看了一眼云珩,眼底尽是震惊,远叔如此侮辱秦灏宸,云珩居然让自己给远叔道歉? 可是即便心里有诸多不愿,锦鲤还是要道歉的,她缓缓站起身,极不情缘的给远叔鞠了一躬,随即闷声道:“对不起,远叔。” “让远叔见笑了,锦鲤这个丫头素来就是这个性子,直来直去,嫉恶如仇的。”云珩对远叔揖揖手,也算是给远叔道歉了。 “不知者无罪,老头子我不怪她。”远叔摆摆手,继续靠着摇椅上,可是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自然了。 “远叔认为什么是复仇,复仇的意义为何?”云珩忽然温和一笑问道。 “复仇?有仇必报,却不是睚眦小人,深仇大恨那是必须要报的。”远叔沉吟了好半晌,继而答道。 云珩闻言轻笑一声,在一旁的石凳上桌下,端起茶杯细呷了一口,随即温和一笑,似乎是在嘲笑远叔的想法,“难道远叔就是这么看待仇恨的吗?”继而她顿了顿,将茶杯放下后,声音骤然冷了几分,“有一句古语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陛下是不是如此,远叔很快就会知道了。而云珩所看待的仇恨,是要让那个人付出双倍的惩罚,曾经她打你一巴掌,如今你就还一巴掌。曾经让你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悲惨而死,那这仇...” 她说到这里语气就不仅仅是一个冷子可以概括,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恨意与杀意,惹得远叔眼底尽是震惊与不解,“那这仇报起来可就要从长计议,不能让她死得太早,也不能死的太晚。先让她名声尽是,继而众叛亲离,在之后流离失所,最后凌迟而死。” 说到最后时,她的声音又变得极轻极柔,却令人不寒而栗,只觉得背后一凉,远叔看向她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忌惮。 话毕,她站起身瞥了一眼一旁已经看呆了的锦鲤说道:“回府吧。” “郡主,您伤势未好,现在回府是不是早了些?”锦鲤闻言登时蹦了起来,语气中尽是不赞同。 “到哪里都是养伤,都一样的,这些时日多谢远叔照顾,云珩给您添麻烦了。”云珩对着远叔揖揖手,眉眼弯了弯,哪里还有放下那股子戾气? “云姑娘言重了,你是琢儿的妹妹,老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的。”远叔缓缓起身,许是因为方才云珩的话,让远叔对云珩有了别的看法,连同眼神都有了几分敬畏。 云珩将远叔眼底的敬畏尽收眼底,虽然有几分怅然,可面容上依旧挂着得体地笑容,“那云珩就告辞了,远叔保重身子。” 话毕,转身便离开了山洞,锦鲤看着那还在熬着的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试好了,远叔唇角一扬,温和说道:“你随她去吧,不必管这药了。” “那远叔奴婢走了。”锦鲤福了福身,便快步追上了云珩。 心里不住说着云珩可真是个急性子,自己身子骨如此之弱, 怎么可能走回城内,就不能等一等她去城内叫个车夫来。 “郡主,您这是打算走回咸阳...城...”锦鲤话刚出口,便看着不远处齐刷刷站着一排将士,中间则是有两辆马车,一旁的将士瞧见了云珩出来,便知会了马车里的人,随即马车帘子一掀,云珩便瞧见了周七阴沉的脸。 “云想郡主,私自动用虎符,虽是为救咸阳百姓,但是规矩不可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下旨将你关进天牢中,听候发落!郡主,上马车吧。”周七蹙着眉头,语气尽是漠然,早已没了先前那般温和了。 锦鲤闻言,登时就慌了,可是慌乱之余更多的是恼火,云珩动用兵符不就是为了救咸阳百姓吗?怎么到了周七的嘴里就变得如何十恶不赦了?什么狗屁道理?还规矩不可没?要不是云珩当机立断去城外调兵,眼下咸阳就是一座死城了!还由得秦灏宸罚云珩? “凭什么?若不是郡主去城外调兵,你们早就死了!如今倒是学会过河拆桥了!拿下了齐国就要抓郡主,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人啊!”锦鲤气的红了眼,云珩冒死去调兵,如今却要被抓起来,都什么狗屁道理?方才她还与远叔争论秦灏宸好与不好,现在也不必争论了,秦灏宸就是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 “放肆!” “锦鲤闭嘴!”两个声音齐齐落在锦鲤耳畔,而锦鲤自然是要听云珩的话,只能愤懑地看着周七,一言不发。 “公公莫要怪罪,这个丫鬟素来直来直去,都是我这个做主子的管教不严,云珩在这里给公公赔罪了。”云珩福了福身,因为身子还虚弱,身子微微一晃,险些摔倒,锦鲤连忙扶了云珩一把。 周七见此,眼底划过一抹不忍,可是没有办法,演戏必须要全套,甚至周七自己都想骂自己几句,这些话是如何对云珩说出口的。 “咱家自然不会怪罪,郡主快些上马车吧,别误了时辰。”周七说罢,便回了马车里,马车帘子一放下,他那张紧绷着的脸便松了下来,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希望云珩能明白秦灏宸的苦心,不要怨怼于他才好。 云珩缓缓上了旁边的马车,看着锦鲤哭花了的脸,便轻轻地替她擦去了眼泪,柔声安慰道:“别哭,没事的,你先回府瞧瞧母亲如何了,不必挂念本郡。” “郡主这说的什么话?您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挂念您挂念谁去?您拿着虎符去城外调兵也是为了救人,他可倒好说抓就抓了,您命悬一线的时候谁知道?当真太让人心寒了!”锦鲤哭声愈来愈大,说话的声音马车外也能清晰的听见,那些人倒是像没事人似的,并未斥责锦鲤,而是朝着城内动身了。 云珩想了想觉得他们又能斥责锦鲤什么呢?反正云珩早晚都是阶下囚,将锦鲤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不就好了? “锦鲤,你回了云府后,记得去瞧瞧何家和明家如何了。”云珩忽然忆起何家和明家眼下也不知境况如何,若是颦儿和明华妤其中一个死了,云珩都要愧疚一辈子。 “都这个节骨眼了,郡主还有心思担心旁人。”锦鲤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道。 云珩见此,轻轻拭去锦鲤眼角的眼泪,温和一笑,并未答话。 第二百八十九章 嫡长公主 “你说什么?皇上将珩儿抓了回来?”云明皓听到云旻祎所言,气的登时一拍桌子就要往屋外冲,却被云旻祎一把拉了回来。 “父亲,您先别着急,您如此莽撞的去寻陛下,陛下也不会给您一个什么好的交代的。”云旻祎蹙着眉说道,他心里何尝不急,何尝不气,可是着急生气并不能让秦灏宸放了云珩的。 这时,乔珏忽然进了屋,她面色亦是阴沉,进屋便问道:“陛下将珩儿抓起来此事可是真的?” “真的。”云旻祎点了点头,面色凝重道。 闻言,乔珏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比起方才的面色阴沉,眼下更多应该是苍白,她眼底的慌乱与迷茫让云明皓和云旻祎顿觉不对劲儿。 “夫人,你怎么了?”云明皓快步上前将乔珏扶到一旁塌上,继而柔声问道。 乔珏摆了摆手,眼底的慌乱已经溢到了面容之上,她似乎一刻都呆不下,摆了摆手起身道:“我进宫去见他一面。” “你现在去又能有什么用?”云明皓蹙着眉头,将乔珏一把拉回来,不许她进宫。 “我跟你不同,至少我能问出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乔珏说罢,便一把推开二人,提起衣裙快步冲了出去。 云旻祎看着乔珏狂奔而去的背影,不解地看了云明皓一眼,欲要问及乔珏为何如此,却被云明皓白了一眼,不悦道:“别问那么多,老实本分在家里待着。” 说罢,便快步出了屋子,许是去追乔珏了。徒留云旻祎一人在原地一头雾水的望着二人,对于他们二人说的话,似懂非懂。 云珩坐在天牢里,她靠着墙壁蜷缩在角落里,这个天牢让她想起前世死前的情景,越是黑暗她记得就越清晰,就好像在眼前一般,那些令人作呕的场面都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不由得将自己又抱紧了几分。 她历经人世百般疾苦,今生重活一世虽不奢望可以逃离这些疾苦,可却总想着能让自己在意的人有一个好的结果再去历经这些疾苦,届时哪怕是死,她也欣慰了。 墙壁上的寒意一点一点渗透到了云珩的身体里,她原本就虚弱,经这么一折腾,若不是夙愿未了有一口气吊着,估摸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很平稳,甚至平稳中夹杂了几分沉重,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牢前停下,云珩抬起头望去,原是乔珏。 她身边没有狱卒,她自己就拿着钥匙,她定定地看着云珩,面上并无旁的表情,她抬手将锁打开,推门而入。瞧着云珩缩在角落里的模样,眼角一红,鼻尖一酸,直接将自己的外褙脱下,快步走到云珩身旁给她披上。 继而给云珩探了探脉搏,脸色登时一变,眼泪险些落了下来,声音哽咽道:“你是怎么撑下来的?” “夙愿未了。”云珩虚弱地回道,她眼下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耗费着她最后的生命。 闻言,乔珏豆大的眼泪登时滚落,砸在她的手背上,凉彻心扉,她将眼泪胡乱抹去,在一旁平复了一番情绪后,这才在云珩身旁坐下,轻轻给她梳理着长发,努力柔声着说道:“便是你这般聪慧,怕是也不知皇上为何抓你。” 云珩面色微怔,确实她从山洞到这里,这一路上一直在想原因,却一直不出。见云珩发怔,乔珏轻轻道:“母亲还 有个姐姐叫颜倾,是已故元后,而你,是姐姐的亲生女儿。”见云珩眼底的讶异,和几分意料之内,她只是笑笑道:“其实这一点并不难猜,皇上对你格外的好,甚至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好,因为你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之女,他会挖空心思对你好,但除了一件事。” “关乎江山社稷的事。”乔珏目光带了几分寒意。 “若珩儿是皇上的女儿,那与阿…九皇子就算就算见不得人的。”云珩的声音淡然,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可到底只有自己知道,心里有多难受。 “九皇子不是皇上亲生子,如果你们的事被天下人所知,当年的事难免不会有旁人所知,如果抖搂出来他非皇上亲生子,皇上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护不了他。”乔珏声音平静地说道,她暗里打量着云珩的脸色,瞧着云珩眼底的难过,她心里也不好受。 云珩目光微微一颤,心底狠狠疼了起来,简简单单几句话,云珩似乎看到了秦璟煜被众人针对的样子,眼下这样,怕是护他最好的方式,老死不相往来。可这心底的难过,算什么呢? 她应该高兴的,她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这么想哭呢? 她命不久矣,本就不该拖累他,眼下界限划清,他也有了自己的家,这样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她还难过个什么劲呢? “一会我会去找皇上,告诉他你选择了放下,他会以光彩的方式接你出去,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方式。”乔珏平静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颤抖,她是真的把眼前的女儿,当做亲生女儿来疼的。 云珩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只要她现在点点头,那么迎接她的便是秦国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位子,元后之女,加上皇上的宠爱,怕是比皇子都高一头。可是这样,也就等于与秦璟煜形同陌路,此生,再无可能。 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云珩微微地喘息声,和乔珏轻轻给云珩梳发的声音。乔珏看着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云珩这孩子的性子她也摸个八九不离十,看起来冷漠,实际内心热乎的很,眼下,她已经强制自己忍到这种地步,怕是真的很喜欢了吧。 “我知道,母亲去做吧。”云珩睁开了眼睛,再也看不出异样。 乔珏心疼的摸了摸她乌黑的青丝,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云珩一跃成为元后之女的事几乎是在秦国炸开的,昨天还是云将军之女,今日便是尊贵无比的元后之女,虽说云将军之女就已经在高门小姐中算是佼佼者了。可这元后之女,怕是天下女儿都羡慕的了,皇上对元后用情至深天下皆知,元后死了十二年,这十二年内,翊坤宫就一直空着,据说皇上经常会醉倒在翊坤宫内。 可另一边的秦璟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气的差点把寝殿拆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云珩现在是公主,他是皇子,那便是姐弟关系,此生,再无可能!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可容不得他后悔,现在对于云珩来说,离她越远越是保护她。 乔珏搀着云珩从天牢里走到养心殿,路程不远,二人却走了很久,许是因为云珩身子虚弱,不能走的太急,许是因为难过心情沉重,连步伐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云珩每走一步,每离养心殿近一步时,她的心就沉一分,那个九五之尊,是她的亲生父亲,而她的母亲则 是秦国神话一般存在的元后,那个九五之尊毕生所爱的女子。 那她会怎样呢?自己最爱的女子所生,而最爱的女子又是因为保护不周而死,他应当会把对元后所有的愧疚,全部偿还在云珩身上,会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便是秦璟煜都不可取代的位置。 便是走的再慢,还要要到养心殿的,就像很多事,就算逃避,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云珩瞧见了周七在殿外候着她,见她来了连忙迎了上前,面色上哪里有放才那股冷漠,“郡...公主,陛下在里面候着您呢。” 云珩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便挣脱开乔珏的手,一步一步迈向了养心殿,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么迷茫过,那张写着养心殿的牌匾就好像乌云笼在她心头,她想一会儿的圣旨应该就是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口。 步入养心内殿,秦灏宸正襟危坐候着她,见她来了,连忙快步起身扶着她到一旁塌上坐着,瞧着云珩虚弱的模样,秦灏宸这心一揪一揪的疼。 “是父皇不好,不该如此逼你,可是父皇也是没有办法了,你不要怪父皇好不好?”骄傲一世的他,眼下面对云珩竟有几分恳求。 便是这份九五之尊的恳求,云珩便无法怨怼他一丝一毫,她扯了扯嘴嘴角,一抹虚弱的笑容绽于唇边,“陛下...父皇说笑了,我又怎么会怪您,只是想跟您提一个要求。” “你说,朕一准答应!”秦灏宸想也不想就应道。 “您是我的父皇,生我之恩必要报答,可是云将军他虽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十二年的宠爱,放在手心里的呵护,想必父皇也亲眼目睹了,这份养育之恩我必须要报,也会一直唤云将军为父亲,云夫人为母亲。”云珩神色冷凝地说道,她大抵是想让秦灏宸看着自己如此严肃的脸色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云明皓这个父亲,在云珩心里非常非常重要。 秦灏宸迟疑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道:“好,朕答应你。”继而顿了片刻,拍了拍手,周七呈着圣旨从外殿走了进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府嫡长女云珩,为朕与元后之女,当年机缘巧合被云府收养多年,如今朕知此事,便封云珩为云想长公主,位同皇贵妃,钦此。”周七抑扬顿挫的声音,如今落在云珩的耳里,却是如此的刺耳。 云珩终于明白了为何秦灏宸要封云漪阳为县主了,因为他是想将云漪阳指婚给秦璟煜,算是向众人勉强解释了为何秦璟煜会对云珩那般上心,是因为喜欢云漪阳。如此牵强的解释,总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些。 可是为何偏偏云漪阳?为何偏偏是她?云珩恨极了她,为何她要嫁给秦璟煜,自己那般喜欢的男子,自己都不舍得将喜欢二字轻易付之,凭什么她就可以如此轻易的得到? 嫡长公主有什么用?她的权势再大,又有何用,她想要的生活,终究是离她远去了,远到连幻影都摸不着了。 她心口一痛,无助之感从头弥漫到脚,这算是求而不得吗?这算是她情根深种吗?她从未如此后悔过,前世死前都不曾如此后悔,这么后悔为何她当初不肯跟秦璟煜说一句喜欢。 而以后,这一句喜欢可该如何说出口呢?倘若真的说了,秦璟煜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因为云珩眼下是他的姐姐,从此再也不肯多看云珩一眼呢? 第二百九十章 心怀鬼胎 那日是宫女用轿辇抬着云珩回去的,圣旨里没有说明云珩的寝宫,可是众人却将她抬到了翊坤宫,不过这些事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毕竟当时她受不了那般折腾,圣旨念完了就昏了过去。 更不知后来秦璟煜大闹养心殿,被秦灏宸关在了寝殿下了禁足令一事。 那日云珩被抬走后,秦璟煜便冲进了养心殿,秦灏宸瞧见秦璟煜来了,便知道是没什么好事的,定是因为云珩才会来,可若是因为云珩,那必然是带着火气的,秦灏宸可以理解秦璟煜的心情,并不打算与秦璟煜有诸多计较。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元后的女儿!为什么!”秦璟煜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眼角还挂着泪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秦灏宸看着这样的秦璟煜,不由得心口一滞,若说不心疼那都是假的。 “朕若是早些知道她是,也不会让你情根深种了。”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跌坐在塌上,眸光渐渐失去光泽,似乎是忆起了往事。 “情根深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她,我知道你想要我娶云漪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秦璟煜声音哽咽地吼道,当他知道云珩是他的姐姐时,他就足够癫狂的了,若是要让他娶了云漪阳,那倒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些! “你必须娶云漪阳,这事没得商量,朕知你不怕死,就不知……你怕不怕她死了?”秦灏宸随手将云珩随身的血月镯轻轻放到秦璟煜面前,方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璟煜,眸光里登时闪烁着紧张的气息。 “父皇想怎么样?她是你的女儿,父皇那般爱元后,不会想对她下手吧?”秦璟煜的声音突然变得沉稳异常,眸子笼上了一层阴霾。 “朕是不会对她下手,那旁人呢?以前你不知也就算了,日后她就是你的姐姐,你可知你若是继续喜欢,那你是在做什么?你不齿秦瑶莘的行为,可若是你知道云珩是你的姐姐,还继续喜欢,那你与她又有什么区别?”皇上的声音乍听起来波澜不惊,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难过。 秦璟煜怔了良久,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点了点头:“云漪阳只能为侧妃,这是儿臣最大的退让。” 秦灏宸目光一顿,颔首,再无他言。 当真是极好笑的,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觉得手足无措,他不知当如何做,云珩是他与颜倾的女儿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阿煜是彼苍王的儿子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便是连宋姝也只是认为是宫里那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的。 众多皇子中,只有阿煜最适合坐这个位子,即便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从小看到大,和亲生儿子有何差别?如今却要拆散他们,不管他站在哪一边都会心疼。他是不是错了? 可是秦灏宸忘记了,还有一个人知道阿煜不是皇上亲生子,那便是乔珏。 云珩封为嫡长公主的诰命响彻六宫,敕令天下,云府得知此事的瞬间,几乎是乱了套。 “嫡长公主?她是元后之女?若按如此算来,她才是云家嫡长女?我连长女都不是?”云漪兰倒是没什么可气的,虽说郡主之位已经将她压的死死的了,如今云珩又成了嫡长公主,身份无比之尊贵,但 是先前她投靠了云珩,如今云珩成了嫡长公主,日后云漪兰想要进宫,那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虽说如此,不过她既然成了嫡长公主,那日后咱们就可以全权仰仗她了,小姐您的好日子可就要来了!”云漪兰的丫鬟芸香一脸窃喜道。 “那可不见得,如今她是公主,居于元后生前所居的翊坤宫,日后回云府的次数也就不多了。即便是咱们小姐进宫见她,若是她改变了主意,不想提拔咱们小姐,将咱们小姐拒之门外,咱么拿她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喜鹊故作担忧地说道,可是话里话外俨然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挑拨意味,当真可恶! “放心,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若是这样,她先前郡主的时候就足以不理我了。况且她若是当真不帮我,那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云漪兰冷笑一声,拿起镜奁旁的口脂放在唇上抿了抿,唇色便变得鲜红亮丽了起来,衬得云漪兰也多了几分韵味,如今的云漪兰倒是真的愈来愈会打扮自己了。 云漪兰这边倒是一片和谐,云漪阳那边可就没这么安稳了,隐忍了这么久的怒气在听到那道圣旨后,顷刻间彻底爆发,瓷器珠宝能摔的全部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丫鬟小厮要进去统统被骂滚,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痛苦,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觉得委屈,她无论如何做都比云珩矮一头,如今县主与嫡长公主比,就像是蚂蚁见老虎似的,她不但矮,还矮了好多。 嫡长公主,那可不像以前在云府,只是云府的主子,嫡长公主那是宫里的正经主子,是要进宗庙的,是与皇贵妃平起平坐的,甚至今日云珩一个恼火要了她云漪阳的性命,都无一人再敢多言语一个不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就是因为从一个下贱的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所以就要受到这些不公平的待遇吗?凭什么啊?她云珩到底有什么好?长了一副狐媚子的贱模样!像极了怡红楼里的窑姐儿!”云漪阳在屋内怒骂着,外面的丫鬟小厮硬着头皮听着,刚巧苏绮乐来了,她原本想着来安慰云漪阳几句,却恰巧听到了那句“下贱的姨娘”,登时脸色一变,眸光渐渐寒了下去,转身便离开了院子,身后的丫鬟醉木想唤住苏绮乐却被竹桃喝住。 “你叫她做什么?眼下那个不省心的主子在里面发疯,你又何必叫她进去跟着一起发疯?自己不如人还整日说旁人不好,真是不知廉耻。”竹桃说着,朝着云漪阳的屋子里狠狠地剜了一眼,眼底尽是厌恶之意。 醉木见此,连忙捂上了竹桃的嘴巴,面色紧张道:“隔墙有耳,你不怕死啊你!” “有什么可怕的?跟着她这么多年也没出人头地,你再瞧瞧云珩身边那些丫鬟,不说别的,就说那个海棠。去了幽篁苑不到一年,池宛死了直接抬成了一等丫鬟,如今跟着主子进了宫,人家可算是跟对了主子,吃香喝辣,你再瞧瞧咱们,说多了都是眼泪。”竹桃越说越气,眼底的恼火也愈来愈浓,想必是对云漪阳有诸多怨言,才会积攒到今日统统发泄出来。 “既然这么不喜欢县主,那不如跟着夫人好了,夫人如今可是嫡长公主的母亲,你跟着她也能吃香喝辣。”竹桃的声音被一旁的小厮听见了,那小厮虽不是对云漪阳有 多忠心,只是对于竹桃这种不能与主子共患难的奴婢,当真没什么好印象。 “人家都是嫡长公主了,还会记得云夫人?”竹桃瞥了一眼那个小厮,冷笑一声说道。 那小厮讥笑一声,继而白了一眼竹桃,“当真头发长见识短,云将军是镇国大将军,嫡长公主又如何,父皇是皇上,父亲是镇国大将军,她这以后可是要在秦国横着走的,终归都是皇亲国戚,多一个不多的。” 闻言,竹桃顿觉有几分道理,可是她又不傻,不可能真的去跟了乔珏,就算她有那个心思,乔珏还不一定会要她,闲着无事想一想也就罢了。 云漪清倒是比云漪兰那边还要安静一些,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再无下文,对于云珩成为嫡长公主一事,她并不意外,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云珩总是这样,栽一个跟头就会获得更多的东西,秦灏宸突然将云珩抓了起来,用的还是一个下三滥的理由,旁人傻云漪清可不傻,这绝对是为了云珩铺路,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云珩成为嫡长公主一事就家喻户晓了。 若说云漪清对此事如何看,她是没什么看的,毕竟云珩得利,她也能跟着沾利,即便沾不到,那云珩从云家走了,这对云漪清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云漪兰和云漪阳都是两个没脑子的,一个想着如何巴结云珩,一个想着如何扳倒云珩,都撑不了什么大气,云漪清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倒是那个乔珏,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云漪清既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云漪兰和云漪清都扳倒,还要得到乔珏的欢心,这才是最难的。 毕竟啊,乔珏是云明皓最爱的女人,就像元后是秦灏宸最爱的女人是一样的,云珩能有如此殊荣,与元后有脱不开的关系。既然云珩不是乔珏的女儿,云旻祎才是,那么云漪清自然就明白自己应当做些什么了。 话分两头,云珩昏迷不醒这几日,倒是将身边这四个丫鬟给忙坏了。云珩入住翊坤宫,锦瑟是几个丫鬟心中公认的云珩身边大丫鬟,所以自然成了翊坤宫的管事姑姑。 而其他几个丫鬟,也都从丫鬟变成了管事姑姑,只是不同于锦瑟是掌管整个翊坤宫,她们只是掌管一片区域罢了,旁人都觉得她们风光无限,可是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云珩迟迟不醒,她们这心就一直悬着。 “锦鲤,我昨日给公主探脉象,她体内的毒少了一半,是远叔解的吗?”锦瑟忽然想起昨日给云珩查探脉搏,发觉云珩体内的俨然少了一半,这是从远叔那里回来就如此了。 锦鲤闻言,原本还在瞧着宫规的她,登时面色一僵,忸怩了半天才说道:“不是,那是庭知然以命换命用血祭花帮郡主解了一半。” “你说什么?血祭花?也就是说庭知然死了?”锦瑟闻言,当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锦鲤点了点头又道:“他已经摘下了血祭花,即便我不拿给公主解毒,他也会死,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他死的有些价值,所以我就拿给公主了。” 锦瑟闻言,秀眉紧锁,十指捏拳,面露不忍道:“此事,暂时不要让公主知道了,抽空你随我去医馆瞧瞧庭知雨吧,她那么宝贝她的弟弟,一定很伤心。” “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喜欢你 锦瑟锦鲤说话间,一个小宫女便从外面冲了进来,面上尽是喜色地说道:“公主醒了!公主醒了!您快去瞧瞧吧!” 二人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事,随着那个小宫女快步冲了出去,当她们到云珩寝殿的时候,池鱼正在给云珩喂着汤药,见二人来着,便笑盈盈地说道:“方才公主还问及你们二人去哪野了呢。” 锦瑟和锦鲤连忙福了福身,齐声道:“奴婢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云珩唇角一扬,温声说道:“平身吧。” “公主,奴婢方才并非是去野了,只是想着公主迟迟不醒,心里烦闷,只好去一旁屋子里的静一静。”锦鲤毕恭毕敬地回道。 “本宫迟迟不醒,倒是难为你们惦记着了,如今醒了,你们也可以放心了。”云珩柔声安慰道,云珩声音极其温和,如此安慰人,倒真是令人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神色寻常,似乎并未因成为了公主而骄纵,更没有因为成为了公主与秦璟煜再无可能而伤心,她就像平常一样,面容淡淡,好像这世上并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改变表情。 “公主言重了,奴婢们惦记公主是应该的,倒是夫人,眼下还在外面候着呢。”海棠说道,她言语间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过失惹恼了云珩。 云珩闻言,登时有些诧异,她蹙着黛眉问道:“为何不进来候着?” “夫人说她于公主是有罪的,所以公主不醒,她绝不踏入寝殿,便是公主醒了,也要公主肯见她,她才会进来,倔强的很。”锦瑟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让她进来吧。”云珩说罢,便将池鱼手中的盛着汤药的碗轻轻推开,示意池鱼她不想再喝药了,池鱼无奈只好起身将汤药端了下去。 听到云珩如此说,方才那个唤锦瑟锦鲤二人的宫女,连忙应了一声,便退下去请乔珏进殿去了。 那宫女一走,锦瑟便说道:“一会儿公主见了夫人,再别说些气话了,夫人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担心公主,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她是真的将公主当做自己的孩子的。” 云珩微微颔首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本宫想单独与夫人叙话。” “是。”殿内的宫女应了一声,便放下手里的活,退了下去。 云珩一个人躺在殿内的大床上,目光渐渐空洞,也不知是在思量着些什么,为什么她昏迷了这么久,秦璟煜不来看看她呢?他不是一向很胆大吗?他为了她连兄弟都可以杀,为何要怕那些捕风捉影的舆论? 她甚至可以想到秦璟煜那些所谓的为了她好的言论,怕她被那些舆论湮没,怕她受不了那铺天盖地的恶语相向,可是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秦璟煜能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云珩是谁,他都喜欢她,都爱她。 思及此,她自己又觉得好笑之极,或许秦璟煜根本就是因为云珩是他的姐姐,他十分不齿这种关系,才不愿意再多关心云珩一点,为何素来有自知之明的她,竟会想着他是为了自己才不愿意来见自己的。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自作多情? “对不起。”不知何时,乔珏已经站在了她的塌旁,乔珏垂着头,云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她低沉地声音里夹杂了些许哭腔。 “你我母女之间不必说对不起,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吗?嫡长公主,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呢。”云珩唇角一扬,想弯成一抹舒心的笑容,可乔珏抬起头,落在她眼底却是一抹苦的发涩的笑意。 乔珏心头一颤,更无法直视云珩这个笑容了,“都是我不好,若是我可以拦着他一些,你们也不会被这样分开了。” “没关系呀,至少我知道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至少我知道我喜欢他,不是像秦瑶莘那般不齿就够了,他如何看我我都无所谓了。”云珩温和一笑,眼底有着太多的无奈和眷恋,最后都化作一抹苦涩的笑。 “可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你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不知道你喜欢他。”乔珏忽然蹙起眉头,情绪略带了几分激动地说道。 “无所谓了,他过得好就行,不要再提他了,说说你吧。”云珩将耳边垂下的碎发掖到而后,继而拍了拍床榻又道:“过来坐吧。” 乔珏闻言怔了怔,便走了过去坐在云珩身旁,有些不解地问道:“说我什么?” “你与宋姝。”云珩的眉眼间登时没了温和,留下的只有算计与肃杀,她到底多恨宋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云家覆灭若是没有她在其中作梗,哪里会倒的那么快呢? 所以云珩想知道就是当年宋姝与乔珏还有颜倾几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也就知道应该如何一点一点瓦解宋家了。 “你想做什么?”乔珏蹙了蹙眉,有些戒备地问道。 “摧垮宋家。”这话从云珩嘴里说的风清言的云淡,可是做起来究竟有没有这般风轻云淡她自己心如明镜。 “你可要想好了,九殿下如今能有今日多半是靠着宋家的,若是宋家倒了...”乔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 “若是宋家倒了,云家倾其所有也有护着他。”云珩的话掷地有声,落在乔珏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看来你是当真喜欢他的。”乔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是化不开的悲凉,她顿了良久,似乎是在消化着往事的悲伤。 “我与宋姝之前其实没有什么,我触犯不到她的利益,她没有必要对我做些什么,主要还是姐姐。姐姐还活着的时候,宋姝只是一个妃子,连贵妃都不是,是后来西太后从中做了些手脚,才让陛下封宋姝为皇贵妃的。其实最初,宋姝与姐姐是关系很好的姐妹,这或许也就是为什么你在宫中很多时候,宋姝对你下手,却又没有赶尽杀绝的原因吧,因为她和宋娉是不同的,宋姝这个人,心里还有那么一些良知,对于害死姐姐,她心里是有愧的。” 乔珏说到这里时,忽然殿内窗户被猛地推开,秦璟煜从外面跳了进来,他顺手将窗户关上后,便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真的是母后害死了元后,那么我也不会姑息的。” 云珩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你在屋顶听了多久?” 闻言,原本正色的秦璟煜忽然抿唇一笑,笑意里带了几分痞意,“很久了,从你说喜欢我的时候开始。” “你...”云珩气结,想再与乔珏说话时,却发现乔珏早已出去了,还真是个长眼色的!秦璟煜一来她就走! “我想再听一遍。”秦璟煜缓缓走到云珩身旁,俯身将云珩搂在了怀里,语气中尽是恳求,像极了一只饿坏了的小猫在祈求鱼一般,任谁都会心软。 云 珩只觉得脸上滚烫,连忙将脸别开,没有好气地说道:“脸皮真厚,滚开。”明明不是一句好话,可因为云珩的害羞,生生变成了娇嗔,哪里像是在骂秦璟煜,更像是在勾引他。 秦璟煜一愣,继而低头看向云珩的眸子,二人贴的极近,秦璟煜甚至可以感受到云珩的鼻息,“嗯?滚开?你怎么脸红了?” “热的!”云珩没好气的说着,继而又瞪了他一眼。 “可是我没觉得冷啊?要不我把窗户打开你透透气?”秦璟煜低笑一声说道,云珩极其喜欢秦璟煜的笑声,酥麻之极令人沉醉。 “不用了!”云珩说罢就要挣脱开秦璟煜的怀抱,往被窝里钻,秦璟煜却将她扑到在床,二人的姿势极其暧昧,云珩不由得又脸红了,而云珩的脸红对于秦璟煜来说那简直比某些药物还要好用,他轻轻在云珩的嘴上啄了一口。 “秦璟煜!”云珩瞪圆了一双凤眸,大声斥道。 秦璟煜却敛去了几分玩笑之意,正色道:“我就是想让你记住,我也喜欢你,你是我的人,早晚都会被我娶回家!”他的语气平和,语速极慢却字字铿锵落在云珩耳里,比起誓言云珩觉得这句话会成为现实,而秦璟煜只是提前知会云珩一声罢了。 闻言,云珩也敛了敛面色上的恼火之意,强忍着害羞对上了秦璟煜的眸子,那双眸子里,云珩可以清楚的看见自己,明明平日历那里深邃的恍若黑夜,可是眼下却又能清楚的倒映出自己的一颦一笑。 “阿煜,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希望你能好好珍重我的喜欢。”云珩一字一顿,尽管害羞的快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是她还是说出来了。因为她是真的喜欢秦璟煜,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的时日,因为她想告诉秦璟煜,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成功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只是我打着不想耽误你的旗号,做着让你伤心的事。 秦璟煜闻言,愣了好半晌,低头又是一抹深吻,秦璟煜揉着云珩的青丝,唇角微微扬起,他终于听到了他想听到的话,他真的真的好开心,看着云珩明亮的眸子,秦璟煜又在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不要自己扛着,好不好?”秦璟煜低声问道,他的嗓音带着些许魅惑的沙哑,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故意魅惑云珩,那个声音就像蚂蚁在啃食着云珩的心口一般,痒痒的,令人不能自已。 云珩点了点头乖巧地应道:“好。” “那你既然答应了,就跟我说说,你和那个凤月琢是什么关系吧?”秦璟煜撇撇嘴,有些不悦地说道。 云珩见此轻笑一声,一把将秦璟煜推开道:“宫里有醋坛子翻了,你快去找找。” “别找就在这儿。”秦璟煜瞪了云珩一眼,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算是我哥哥了,对我很好,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好,他有爱的人,而且我们之间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后来时间久了,觉得对方性格不错,才渐渐成为朋友的。”云珩坦然交代道,对于凤月琢,云珩是问心无愧的,自己不喜欢他,也跟他什么都没有。 秦璟煜对于云珩的话那自然是全然相信的,只要云珩解释,他就会相信,“我知道了,醋坛子扶起来了。” 云珩抿唇一笑,白了秦璟煜一眼,轻哼一声,没有言语。 第二百九十二章 管教嫔妃(一) “公主,奴婢方才出去可听到了一些传闻,奴婢想着您可能会感兴趣。”海棠一回了云珩的寝宫便伏在云珩耳边轻声道。 云珩美眸一抬,神情黯了黯,顿了顿才道:“什么传闻?” 云珩眼底的黯然被海棠瞧个仔细,她大概能猜到云珩是因为自己唤她公主所以才有几分的黯然吧,毕竟这公主之位坐了上去,以后的路可就会十分的难走了。 “奴婢听闻裴家并未将裴贵妃下葬,而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口冰棺,说是若将人置于棺中,可保尸身不腐,如此邪门的冰棺,奴婢倒是从未听过。”海棠撇撇嘴说道,眼底的神色倒是透露出几分她并不信此事这么简单。 云珩闻言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书放下,思量了小半会儿后,唇角划过一抹笑意,“你相信吗?” 海棠摇了摇头,“不信。” “奴婢也不信。”锦瑟也一口否决。 “本宫就说,她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呢?”云珩冷笑一声,眼底笼上了一层阴霾。 “难道是裴家是有什么计划?”锦瑟蹙了蹙眉,语气中略有几分紧张。 云珩不可置否笑了笑,“计划是一定会有的,不过本宫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她到底死没死。” “死没死?”海棠闻言,登时瞪圆了一双杏眸,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难道是假死?” “很有可能,当初阿煜说他死了的时候,除了阿煜谁都没有看到,后来便就草率的交给了裴家,而那时京城遭此难父皇忙的焦头烂额,哪里有空闲的时间去看她?如果她是假死的话,那也说得过去,只是阿煜也是个颇有阅历的人,应当不会这么轻易的被她骗了去才是。”云珩愈想愈觉得不对劲儿,黛眉微微蹙起,暗自呢喃着。 锦瑟听到云珩如此说,心底也有几分不解,能骗过秦璟煜那般精明的人可是不容易,如若不是裴芷榭一直在隐藏自己的锋芒,那就是有什么高人指点了她,可不管是哪种情况于云珩来说都极其不利。 倘若裴芷榭现在是“死人”,那么她暗里对云珩做些什么,也无人会想到她,甚至都不会想到秦瑶莘。因为常人一定会想,即便秦瑶莘任性跋扈,可是如今没了大靠山,她也该仔仔细细掂量掂量自己的位置才是。 “公主,奴婢有一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海棠正色道。 云珩侧了侧身子,继续靠在塌上,微微颔首,示意海棠有话便说。云珩的寝宫里平日里只有云珩贴身那四个宫女,旁的小宫女决不许入云珩的寝殿,而云珩宫殿太大,不能四个宫女都守着云珩,所以都是换着班照顾云珩。秦灏宸虽说过云珩这样不好,身边多些照顾的人,他也省心,可云珩却觉得清净没什么不好,秦灏宸拗不过她,只得作罢。 所以,眼下她们说话只是怕隔墙有耳罢了。 “会不会是日月明教,毕竟他们的少教主已死,说不定会对公主心怀怨怼。”海棠说这话的时候,极其小心,江离才去了不久,对于眼下的云珩来说,依旧是一道伤疤,揭开还是会痛的。 果不其然,云珩蹙了蹙眉,凤眸也是一黯,好半晌都不曾开口言语。 “倘若是日月明教,那本宫不会手软的,害死江离的,可不是本宫,即便他们是怕江离说出日月明教什么秘密,也不该射杀他!”云珩一字一顿,字字铿锵地说道,语气中丝毫不掩饰的怒意,让海棠与锦 瑟心底都不是滋味。 海棠与锦瑟都没有应话,只是垂头而立,气氛登时降到了冰点,云珩瞥了她们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地模样,竟有几分心烦了。 “公主,今日外面日头足,不如出去走走?公主都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了,这身子可是越躺越弱的。”锦鲤不知殿内之事,喜气盈盈从殿外走了进来,福了福身便笑盈盈地说道。 云珩将眉眼间的心烦意乱敛去几分,继而摇了摇头说道:“就在潇湘阁晒晒太阳吧。” 锦鲤闻言,欲要说些什么,却又思量到云珩如今一跃成为嫡长公主,难免会有人不痛快,若是出了翊坤宫撞见了,说不定又要明里暗里揶揄云珩了,虽说云珩眼下身份高贵,不是寻常人可以揶揄的,可是锦鲤也不傻,她进来的时候瞧见了云珩眉眼间的愁意,想必此刻云珩心情并不是很好,若是撞见了什么不懂事的,抬下去鞭挞事小,惹了云珩恼火,加重蚀骨毒可就不好了。 要知道,眼下云珩体内的蚀骨毒会不会在一瞬间要了云珩的命,谁都不知道,所以能避免一些意外那还是要避免的。 海棠给云珩梳好发髻,穿戴好衣裙,便跟着云珩一同往翊坤宫南边的潇湘阁去了。潇湘阁是颜倾在世的时候,秦灏宸给她修建的一处阁楼,也是整个后宫最高的阁楼,站在整个阁楼上几乎可以看遍后宫,不过因为太高,颜倾即便是去,也鲜少上到最高层,她总是说太高了,颇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姿态。 这一次,云珩倒是奔着那最高层去了,丝毫不在意海棠和锦瑟的各种劝阻,倔强的不行。云珩眼下身子骨比以前还要弱上几分,是最最怕染了旁的病,牵引到蚀骨毒,云珩其实自己也知道,也十分爱惜自己的身体,可就是不知为何她今日这么执拗,非要上那最高层瞧一瞧。 “公主,上面风大,您就在这一层瞧瞧风景吧,别上去了。”还差三层就是最高层了,锦瑟连忙一把拉住了云珩的胳膊,死活不让她再走了。 云珩笑了笑,拂过锦瑟的手,“本宫想瞧瞧,高处不胜寒是什么滋味儿。” 她这话里夹杂着些许苦涩,海棠觉得她是在苦自己,可是锦瑟却从她的眸子里看出了别人,是元后颜倾吗? 那个秦国传奇一般人物的女人,那个占据了秦灏宸心口处半辈子甚至会更久的人,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锦瑟不知道,可是她若是想知道,便可以抬头看看云珩,那般完美的女子,云珩身上一定有她的影子。 云珩终究是没有听锦瑟的劝阻,登上了最高层,还好已经入夏,风虽是不小,可好在天气暖和,只要不在此处停留太久,倒也不至于受寒。 一直都听闻翊坤宫的潇湘楼可以俯瞰后六宫,也都以为只是传言罢了,今日得此一见当真是如此的。云珩缓缓走到栏杆旁,看着潇湘楼附近的宫殿,在她眼底那些宫殿没有什么区别。 除去翊坤宫里曾经的主子,那些地方不过就是关着一个个傀儡娃娃一样,每日都要顶着一张笑脸在秦灏宸面前做那贤德淑良的女子。 “啪!”不远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落入云珩的耳里,虽隔着不远,但是云珩站的极高,所以落入她耳里时,声音自然就小了很多。 云珩不由得蹙了蹙眉,向着声源处望去,在一处拱门旁停着两个轿辇,瞧着放下二人应当是相对而过。 而在地上则是跪 着一个女子,女子低着头不哭也不为自己开脱,又或者是她说的声音太小,云珩听不到。总之在云珩这边瞧便是一个趾高气扬的嫔妃甩了另一个嫔妃一巴掌,而对错尚且不知。 云珩瞥了一眼二人所在之处,刚好是自己翊坤宫外,论起来,她是管得的,宫中地位比她高的人她都见过,眼下这个没见过,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得宠的妃子了,她便是管上一管,秦灏宸也不会说什么的。 “锦瑟。”云珩轻声唤道,见锦瑟瞧了过来,云珩用眼神暗示锦瑟瞧那两个嫔妃争执地地方。 锦瑟会意,“此事不干咱们的事,贸贸然管了会不会不好?” 云珩慵懒一笑,眼角带了几分媚意,“有什么不好?本宫自打成了嫡长公主后也没管过这后宫什么,也该管一管,让她们知道这翊坤宫的主子是活的。”继而凤眸一转,又落在争执处,唇角扬了扬,“去吧。” “是。”锦瑟应道,便趁着四下无人,直接轻功飞了下去。其实就算有人,锦瑟用轻功也无妨,眼下在这后宫,云珩是可以得到秦灏宸最大限度的原谅,仅仅是锦瑟在自己的宫里用轻功,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当然了,此事若是在别人的宫里,那个宫女也就完了。 锦瑟出了翊坤宫走几步便到了那个拱门,还未走进便听到站着的那位嫔妃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些极其难听的话,“一个芝麻小官出身的小贱蹄子罢了,以为自己得了陛下的几日恩宠就可以在本宫跟前儿作威作福了吗?!当真放肆!” 说罢,又朝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嫔妃甩了一巴掌。 “两位小主出了何事竟要如此大打出手呢?”锦瑟缓缓走上前,福了福身笑盈盈道。 站着打人那位嫔妃见锦瑟来了,冷笑一声,“本宫的事也轮到你一个宫女置喙了?” “奴婢不敢,只是想着您对这位小主如此大打出手,若是陛下瞧见了,那可就不好了。”锦瑟语气温和,可面色却并不温和,眼底折射出的寒意,让眼前的嫔妃蹙了蹙眉,似乎在思量锦瑟的身份。 “你管的倒是不少,就是不知你管的这么多,你家能不能担得起。”那个嫔妃冷笑一声说道。 “奴婢是翊坤宫的人,不知道这样的身份管不管得起,只知道二位惊了我家主子休息,主子休息不好,陛下怪罪奴婢担不起。”锦瑟说着,眉眼间带了几分笑意,却是刺骨的冷笑。 “昭阳长公主?!”那嫔妃闻言登时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二话不说直接跪下,“是臣妾鲁莽冲撞了长公主,还望长公主莫要怪罪!” “小主不必如此,我家主子也是在潇湘楼看风景无意间瞧见的,所以让奴婢来知会小主一声儿,也并未怪罪,只希望日后小主安分一些。”锦瑟说罢将二人一同拉了起来。 那位一直跪着不说话的嫔妃,在被锦瑟拉起来后,回过身对着潇湘楼磕了个头这才起身,锦瑟没想到她会对着潇湘楼叩首,登时有几分诧异地瞥了她一眼,只是那嫔妃一直低着头,锦瑟实在是看不到她的脸。 “臣妾谷倩谢过昭阳长公主。”似乎是感受到锦瑟的目光,那被打的嫔妃福了福身,声音平和道。 被打了还能如此坦然,想来应该不是第一次,也是难为她了。 不过,这个名字却让锦瑟蹙了蹙眉头。谷倩...那不是太医院院判的女儿吗? 第二百九十三章 管教嫔妃(二) 虽说太医院院判官职六品,但是若是锦瑟没有记错的话,谷倩应该是个贵人身份,在这宫里贵人身份就足以有三分两面了,即便这位打人的嫔妃身份比谷倩高,那也是轻易打不得的。 况且一个六品院判的女儿,能爬到贵人这个位置,且不说心机如何,陛下的宠爱是不可或缺的,既然有这般恩宠,何苦忍这份委屈? “原是倩贵人,那这位小主是?”锦瑟偏过头笑盈盈地看着那位打人的嫔妃说道。 “本宫...本宫是长丽宫的丽妃娘娘,教训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并不过分。”那位打人的嫔妃似乎想拿出几分妃子的气势压住锦瑟,只可惜锦瑟从记事开始就见过各种大场面,区区一个妃子当真不能拿捏锦瑟。 “原来是长丽宫的娘娘。”锦瑟美眸扫了她一眼,语气不温不火的说道。 长丽宫的丽妃可是这宫里的风云人物,嚣张跋扈却不同于裴芷榭那般心机,能将嚣张跋扈拿捏好尺度,只会一股脑的娇蛮任性,秦灏宸留着她估摸也是想利用她除掉自己想除掉的人吧。 这位丽妃娘娘名叫周徵丽,父亲是吏部左侍郎,是个三品大官,怪不得敢如此打谷倩,可是她如此撒泼丢的不单单是她那个吏部左侍郎爹爹的脸面,甚至还有秦灏宸的脸面,这种人留着除去一两个绊脚石也就罢了,决不可长留。 况且打人不打脸,世人素来在意脸面,周徵丽如此掌掴谷倩,不单单是落了谷倩的脸面,更是将自己逼到了绝路。 周徵丽再傻也能瞧出锦瑟脸色的不对劲儿,欲要解释,却被锦瑟抢了个先,“既然是长丽宫的娘娘,那自然是正得盛宠,不然想来也不会以本宫自称了。” 此言一出,周徵丽的脸色变了变。长丽宫虽不是主宫,但是因为邻着皇后的景阳宫,所以周徵丽也就将自己身价抬了几分,当做自己是主宫的主子,自称也从“我”变成了“本宫”了。只是她素来嚣张跋扈,也未曾有人像锦瑟这般置喙她。 周徵丽脸色泛黑,即便心中很是不悦,可是她依旧奈何不了锦瑟,锦瑟的主子是云珩,那是什么身份,周徵丽是什么身份?况且,秦灏宸这才刚刚找到了失散了多年的嫡长女,会用一切方法弥补这些年的缺失,若是冲撞了云珩,小命且不说能不能保得住,甚至还会连累到周家九族。 而锦瑟之所以如此大胆的呛周徵丽,其实心里还是有几分替谷倩抱不平的,贵人不过是矮了妃子一等,就要受尽屈辱,凭什么? 周徵丽感觉到锦瑟明显的敌意,又自知眼下锦瑟代表的就是云珩,形式对她很是不利,于是思量了片刻,随即盈盈一笑道:“姑姑说的极是,都怪我与皇后娘娘待的久了,说话言语竟有几分被娘娘带了去,当真是我的不是。” “丽妃娘娘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言语自然不会有过失,做事更是严谨周密,身边真的会有如此冒冒失的呢?娘娘犯了错,倒是将责任推给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娘娘知道了,您觉得她会如何说此事?”锦瑟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闻言,周徵丽的脸色黑的更深了,忙道:“我没有如此意思,是我鲁莽了,姑姑莫要介意。” 锦瑟摇了摇头,面上的笑意浓了几分,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打趣的意味,“娘娘可说笑了,锦瑟一介奴婢,介意与否,重要吗?” 这话当真是将周徵丽呛的没声了,她沉吟了好半晌,一张俏脸憋的通红,却只憋出了一句,“宫中尚有杂事未处理,我先走了。” 话毕,逃命一般的离开了那里,锦瑟漠然地看着周徵丽离开的背影,继而瞥了一眼垂着头不言语的谷倩,眸子黯了黯。 “贵人,您还好吧?”锦瑟上前一步,温声问道。 谁知谷倩竟后退了一步,她面色上有几分隐隐压抑的惊恐与慌乱,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了。 “贵人,您别怕,您若是有委屈就与公主殿下说,她会替您做主的。”锦瑟秀眉微微蹙了蹙,似乎不曾想到谷倩受到了如此大的惊吓,那么抛开今日不谈,想来平日里别说周徵丽欺负她了,旁的嫔妃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谷倩闻言眸子微微一亮,又很快黯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不必了,此事是我自己的事,何苦让公主也趟这浑水?” “浑水?”锦瑟闻言,面色陡然一变,声音也沉了几分。 谷倩点了点头,叹息道:“她如此嚣张跋扈,却能在这宫中为所欲为,若是身后没个强硬的人给撑着,如何能在宫中立脚?方才她自己也说了,她与皇后娘娘走得近,想必姑姑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锦瑟闻言,并没有立刻搭话,而是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谷倩后,掂量了些许才说道:“贵人且安心养着身子吧,后宫再乱,也总有清净的一日。” 谷倩面色陡然一变,仿佛自己的心事被戳穿了一般,将锦瑟打量了好半晌,才讷讷道:“你何以如此说?” “跟在公主身旁总得会些医书才是。”锦瑟眉眼一弯,温和地说道,话毕对着谷倩福了福身,便转身离开了那里。 素来不会主动算计人的锦瑟忽然心生一计,既然方才周徵丽说了那般的话,不如就传出去,让皇后宋姝听一听,她亲自提拔的人,暗里是如何埋汰她的,出了事也是第一时间往她身上丢锅,如此小人,锦瑟就不信皇后宋姝会留着她? 而这一切,都尽数落在云珩的眼里,云珩虽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可是瞧着几人的表情,和偶尔能瞧见的零碎唇语,云珩大抵能猜到她们在说什么。 过了好半晌,云珩身后才响起了平缓地脚步声,脚步声在云珩身后不远处停下,继而便可听到锦瑟的声音传来,“公主。” “如何?”云珩看着谷倩渐渐消失的背影,继而转过身语气淡淡地问道。 “倩贵人应该不是个软绵羊,若当真是个可拿捏的,也不会怀孕了。”锦瑟神色凛了凛,言语中有几分恼火。 云珩自然知道她恼的是什么,恼的就是谷倩算计云珩。云珩如今在宫中的分量,谁不能仔细掂量掂量?又是刚回这后宫不久,对后宫局势尚且不是很明了,若是能得到 云珩的怜悯与帮助,那比皇后宋姝的提拔还要让人羡慕几分。 于是谷倩便故意在云珩的宫殿外演了一出戏,她当然没有那个脑子能猜到云珩一定会派人出来,她只是在赌罢了,没想到赌成功了,也当然没想到她的伎俩就这么被锦瑟戳穿了。 “本宫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软绵羊,让你也去帮她一帮并非是怜悯她,要知道在这深宫里,还有很多人像倩贵人这般受尽屈辱,比起她们倩贵人至少还有恩宠,而那些女子是连恩宠都不曾有的。本宫自顾不暇,如何帮她们?本宫要你去,不过是想给自己添几分威仪罢了,初来乍到,总得做些什么,让旁人知道自己的名讳才是。”云珩语气平和,眼底泛出也仅仅是漠然罢了,怜悯二字于云珩来说,早在上辈子就没了,确切的说,在云明皓死的那一刻,她就不曾有怜悯之心了。 世人不分善恶,她又如何怜悯世人?若说世人无辜,她又何其无辜?他为国征战,赤血肝胆的父亲又何其无辜,她的一腔热血还未曾洒在战场上的少年郎弟弟又何其无辜? 世人言云家功高盖主,意欲起兵造反,实在罪不可赦。她谓世人愚昧无知,当真狼心狗肺,更是罪不可赦!云家征战沙场,打的不是秦灏宸的天下,守的也不是皇族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云家用血肉守住了敌人的攻击,切不曾想,他们守护的人,早已站在他们的身后拿着剑指着他们了。 世人不认为云家无辜,云珩也认为世人不无辜,自然都不无辜,那怜悯这等令人恶心的情绪,不要也罢。 死过一次的人,又在乎什么名声呢?达到目的就好了。 “虽说倩贵人了利用了公主,可是说到底她也是被逼无奈的,奴婢想她但凡有旁的办法,都不会如此铤而走险的。”池鱼倒是替谷倩开脱了起来。 云珩冷笑一声,美眸横了一眼池鱼,“她不无辜,这个世上没人是无辜的,怜悯这种情绪,烦劳你在宫里收一收,本宫没那么多闲情雅致给你们收尸。” 话毕,长袖一甩,朝着楼梯那边走去。 池鱼似乎没有想到云珩的反应会这么大,当即愣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云珩,锦瑟暗里推了她一下,用唇语道:少说话,多做事。 继而,便跟在云珩身后一同下了楼。 “你呀何必去触公主霉头?她既然都说了不是帮倩贵人的,那自然也不曾怜悯她半分,你是公主的掌事姑姑不是倩贵人的掌事姑姑,便是你心里觉得可怜,也莫要说出来啊。”锦鲤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说罢,也不等池鱼回话,便下了楼。 池鱼虽被云珩这股无名的火惹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心底也不会怪云珩什么,或者是怨怼云珩什么,云珩能走到如今这个位子不容易,而她承受的压力也会愈来愈大。 只是这样下去,云珩的性格会变得越来越薄情,连以前在云家时那股子仅存的温情都会消失殆尽的。 可是...在这幽幽深宫,要温情又有什么用呢?池鱼微微叹了一口气,连忙跟上了前面的锦鲤。 第二百九十四章 弃卒保车 “什么?!”宋姝将茶杯猛地往桌子上一放,茶杯剧烈地晃动让茶水溅了不少出来,滚烫的茶水溅在了宋姝的手上,烫的她又是一阵恼火。 这个周徵丽,平日里口无遮拦有事没事拿自己当挡箭牌也就罢了,居然在云珩跟前也拿自己做挡箭牌,她是没有长脑子吗! 先前自己拉拢云珩,原本想着云珩是云家嫡女,若是可以拉拢过来,那强强联手,必定可以更好的帮助秦璟煜。且不说云珩身份背景极其诱人,便是云珩的容貌与智慧皆亦是深得宋姝的心意,可是没想到云珩是颜倾的女儿! 当年的事,宋姝应允了这辈子都不会提及,她就会说到做到,死都不会说出来的,那么在不久后云珩就一定会知道自己就是杀害她母后的凶手,那时候别说拉拢了,云珩不卯足了劲儿对付她就不错了。 如今云珩有秦灏宸罩着,当着绝世珍宝一样捧在手里,这个地位与分量,便是宋娉都要掂量掂量才敢打云珩的心思。宋姝原本打算暂且先不与云珩为敌,观望一下局势再与宋娉商议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却没想到周徵丽已经跑到云珩殿外张牙舞爪的欺负人了。而且欺负妃子也就罢了,云珩的掌事姑姑出来问及缘由,她竟也能扯到自己。云珩素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既然掌事姑姑能出来问及缘由,那必定是有管此事的想法。 周徵丽还能把自己搬出来,是怕自己太晚与云珩为敌吗? 更可恶的是,周徵丽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了,出了事就拿自己当做挡箭牌,本来想留着她除掉几个碍眼的人,眼下看来是留不得了。 “娘娘,奴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呀。”宋姝身边的大宫女低声说道,她的眸子里夹杂了几分算计的色彩。 “好机会?”宋姝蹙了蹙眉,继而抬眼不解地问道。 “今日丽妃娘娘冲撞了倩贵人,那倩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不知是如何了呢。”宋姝身边大宫女敛了敛眉,语气温和,可字字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宋姝闻言眯了眯眼,似乎会了宫女的意,不由得黛眉微蹙思量如何做才是做妥帖的。 “娘娘在想什么呢?”大宫女眉眼弯弯,轻笑着问道。 宋姝抬眼看了宫女一眼,“明知故问。” “娘娘如何劳心劳力的做什么呢?倩贵人家世不显赫,也没什么贵人保她,肚子里的孩子能活到今日不过是旁人不知罢了,这后宫里的人若是知道有一个家世不显赫,又没靠山的小绵羊怀孕了,她们会如何呢?”宫女抿唇一笑,眼底泛着丝丝算计。 宋姝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明白宫女的意思,此事并不需要宋姝动手,后宫里的女人自然会有人坐不住的。 只要谷倩孩子没了,想要嫁祸给周徵丽简直是轻而易举。 话分两头,此时的长丽宫也不安宁,周徵丽回了寝宫后就沉着脸,方才听闻自己那点儿事已经传遍了皇宫,周徵丽这个心更是不安宁了。 自己无缘由掌掴怀了龙子的贵人,若是秦灏宸知道此事,必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可是要去求宋姝吗?方才回来报信的宫女说,宋姝听到这些自己又将她推了出去脸色特别不好,听说还直接摔了茶杯,想来宋姝就算再厉害 ,对于长公主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毕竟失而复得,秦灏宸一定会格外珍重。 可是若是不去求皇后,自己又该去求谁呢?求云珩?周徵丽早就听闻云珩此人行事虽没有由头,但实则事事都图一个利,若是对她无利的事,她是断然不会做的,眼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被云珩所利用的,如何去求? 况且,方才在翊坤宫殿外,自己还掌掴了谷倩,而且云珩身边的姑姑显然就是帮着谷倩的,自己便是去求了,云珩也不一定会帮自己。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去求谷倩,虽说自己方才掌掴了她,可是想来她应该也是个懦弱之人,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了都不反抗,自己去唬一唬她,在装装委屈,她应该会原谅自己吧。 虽说自己瞧不起她,可是比起秦灏宸,周徵丽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若是因为此事失了圣宠,那可当真是不值得。况且这后宫里的女人,之所以可以嚣张跋扈就是因为有圣宠在身,若是没了,即便今日周徵丽是个妃子,也可以被旁人随意欺辱的。 思及此,周徵丽一刻不停的备了轿辇,朝着谷倩那边去了。 谷倩回了自己的莺时斋后面色就不太好,倒不是因为周徵丽,她知道这些传言出去了周徵丽差不多也就玩完了,她主要担忧的是云珩那边。她没有想到云珩身边的姑姑那般聪慧,仅仅是自己几句言语便能猜出自己是在利用他们,仅仅是她身边的一个姑姑都如此聪慧,更别说云珩本人了。 若是云珩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的帮助,会不会恼羞成怒来对付自己呢?自己在宫中人微言轻本就没什么背景,好不容易怀上了龙子,若是因为此事弄巧成拙,可那就是得不偿失啊。 正在她思量这些的时候,身边的宫女慌慌张张地前来通报她,说是周徵丽来了。谷倩蹙了蹙眉,她大抵能猜到周徵丽所来是为了什么,不过也亏得她能想出来,居然来求自己?真当自己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了?也不知宋姝为何要利用这种没脑子的人! 谷倩还在思量如何应对时,周徵丽已经到了她的跟前,眼角带着些许泪光,瞧着很是难过的模样,一把拉住了谷倩的手,随即似乎是隐忍不住一般,眼泪便落了下来,“方才是姐姐不对,姐姐回去后便觉得自己如此行径实在是过于过分了,妹妹既怀身孕,本宫身为姐姐不照顾妹妹竟还责罚妹妹,实在是糊涂!姐姐不奢望妹妹能原谅姐姐,只求妹妹给姐姐一次赎罪的机会。” 周徵丽说的情真意切,若是不晓事的怕是还以为她是真的来道歉的,可是只有谷倩知道,周徵丽捏着自己的手劲儿怕是用了八分的力气,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既为妹妹,担待姐姐的度量自然还是有的。”谷倩说罢,便猛地抽开手走到了一旁,然后一只手抚上了肚子,似是警告也是提醒。 谷倩如今身怀龙子,由不得周徵丽乱来,若是周徵丽敢乱来,倘若谷倩有了什么乱子,秦灏宸绝对不会轻饶了周徵丽的,哪怕就是跟周徵丽无关,秦灏宸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就在周徵丽迟疑之际,一个宫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欲要通报,就瞧见不远处一袭明黄色长袍的男子 面色铁青的进了大殿。 秦灏宸居然来了。 这是周徵丽万万没有想到的,以前周徵丽不管惹什么乱子,即便传遍了后宫,宋姝也会有办法帮她锁住消息不被秦灏宸知道,而这次为什么... 难道因为云珩?因为宋姝不想与云珩为敌所以弃卒保车?! “臣妾参见陛下。”二人齐齐福身行礼,嘴里说着一样的话,可是心里却敲着不同的鼓。 周徵丽眼下十分明白自己的境况,无缘无故掌掴怀孕妃子,足矣判决她谋害龙子之罪了。自己这次,若是宋姝不保她,她可能就真的完了。 而至于谷倩不安,是因为秦灏宸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臣妾参见昭阳长公主。”谷倩颤颤巍巍地声音犹如当头一棒,这一棒打的周徵丽是彻底傻在了原地,怎么云珩也来了?! 周徵丽面色惨白站在原地,竟也忘记了给云珩请安,云珩则是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她,也不言语。秦灏宸身边的公公周七蹙了蹙眉,提醒道:“大胆丽妃,见了昭阳长公主还不行礼!” 周徵丽闻言,连忙福了福身,“臣妾...臣妾参见昭阳长公主。” 云珩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半分喜怒,“丽妃娘娘这语气,像是本宫会吃了你一般。” “没有没有,长公主温柔和善,臣妾对长公主只有尊敬,并无惧怕。”周徵丽这脑子转的还算快,连忙应上了云珩的话。 云珩闻言笑意浓了几分,继而瞥了一眼谷倩,随即说道:“既无惧怕,那便与本宫讲讲,你为何要掌掴倩贵人,是因为她肚子里有的你没有,所以嫉妒?” 云珩的话说的风轻云淡,可落在秦灏宸的耳里却如针扎一般刺耳,他平生最恨女子间的嫉妒,若不是嫉妒,颜倾也不会死,云珩也不会与自己失散多年,他最爱的女人,和最疼爱的女儿,一个被旁人害死,另一个因为身份水涨船高,日日被人惦记,秦灏宸如何不恨? 此言一出,吓的周徵丽“噗通”一声猛地跪下,“长公主明察,臣妾不敢,掌掴一事只是个误会,并非臣妾本意,若是臣妾知道倩贵人肚子里怀了龙子,便是借臣妾一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打倩贵人啊!” 秦灏宸闻言欲要开口问周徵丽是如何误会可以让她不问及缘由就掌掴谷倩,却没想到被云珩抢先一步。 “那...倩贵人如何认为此事的?”云珩转过脸,语气不温不火瞧不出喜怒来,这话将谷倩问的心底一凉,不由得给自己捏了把汗。 “不论是误会还是旁的,丽妃姐姐都有资格教训臣妾,毕竟她是姐姐。”谷倩给云珩的回答并不算完美,可也是很难挑出错来的。 云珩横了谷倩一眼,那一眼里带着些许寒意,落在谷倩眼底,谷倩不由得一惊,连忙垂下了头,“那倩贵人可当真是好脾气,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被打了还不觉得委屈呢,若要是本宫估摸着早就哭哭啼啼去求父皇做主了。” 云珩刺眼让谷倩的头垂的更深了,秦灏宸闻言复杂地看了云珩一眼,似乎有些明白了云珩的意思。 眼前这两个人没一个是受害者,只是谷倩眼下身怀龙子,暂且留着她罢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处置丽妃 云珩的深意秦灏宸既然明白了,那他自然是知道该如何做的,只是转过脸来便瞧见周徵丽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模样,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且不说谷倩是否无辜,周徵丽在后宫如此骄纵跋扈,还能活到今日,这其中的缘由,难道真以为秦灏宸不知? 利用周徵丽这个愣头青去对付那些身份在她之下的妃嫔,宋姝这步棋走的算不得多好,可结果却足够令人满意了。果然是宋家的人啊,借刀杀人当真都不眨眼的,丝毫不在意那些人是否无辜,只要危及到宋家,就必须死! 秦灏宸越想越恼火,眼下云珩就在他跟前,他更容易想到死去的元后,心头的怒火更是没由来的堵在他心口,“来人!” 周七连忙快步上前,微微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应道:“奴才在。” “长丽宫丽妃娘娘周氏,无故掌掴无罪妃子,使其蒙受屈辱。且被掌掴妃子身怀龙子,恐动胎气,疑似谋害龙子,赐白绫一条,自行了断吧。”秦灏宸凛了凛眉,凉凉地扫了一眼周徵丽,语气中是无尽的漠然。 处死了一个枕边人竟还能如此漠然,帝王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云珩虽如此想,却没有半分怜悯周徵丽,周徵丽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她的命早晚都得扣在秦灏宸手里,只不过有了宋姝,她死的晚一点罢了。 “陛下!臣妾知错了,求陛下饶了臣妾吧!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周徵丽听到秦灏宸对自己的处罚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继而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猛地扑上前,一把抓住秦灏宸的长袍下摆,一双纤手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骨节渐渐泛白,脸色也一点一点苍白下去。而眼里落下的,嘴里喊出的,一个愈来愈多,一个愈来愈大声。 云珩忽然觉得有点吵闹,她并非薄情,只是周徵丽这样的人的确不值得同情,她若是能明白在这阴暗的后宫里韬光养晦,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秦灏宸剑眉一蹙,登时更恼了几分,一脚将周徵丽踢开,怒喝道:“你欺辱别的妃嫔时怎么就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日?无故掌掴妃嫔多次,朕念及你心思单纯并未过于计较,这次直接打到了怀有龙子的妃嫔身上,那下次是不是要打到朕的皇子身上,日后是不是还要打朕了?!” 周徵丽闻言,哭哭啼啼从地上爬了起来,衣衫不整面上还挂着泪水,如此模样哪里像一个妃子,“陛下明鉴,便是借臣妾一个胆子臣妾也不敢打陛下和皇子啊,这次臣妾当真知错了,臣妾愿意给倩贵人磕头认错,奉茶认错,如何认错都好,只要倩贵人能原谅臣妾,臣妾便是给倩贵人磕头都可以!” “那就磕头吧。”云珩忽然冷声说道,她凉凉地语气犹如炎热夏清亮,将秦灏宸心头的怒火驱了几分。 “珩儿的意思是原谅她?”秦灏宸瞪大了双眸,有些不敢置信,不过更多的情绪还是不悦。 “意图对皇子不轨的女人,儿臣怎么可能会原谅呢?儿臣只是想着倩贵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尚未出世就要因为他大开杀戒的确不好,等同于给孩子身上染了血,可不吉利呢,不如就让丽妃娘娘给倩贵人磕三个头,再赏自己几 巴掌,那倩贵人这里自然有了交代。而至于父皇那里的交代,儿臣觉得杖则三十打入冷宫便可,就当时为了这个孩子积些福吧。”云珩横了一眼哭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周徵丽,语气温和地说道。 继而云珩顿了顿又说道:“磕头的话今日便罢了,丽妃娘娘哭成如此模样,冲撞了龙子就不好了,改日本宫会亲自带着你来磕头。” 今日若是旁人劝诫,秦灏宸是一定不会听的,可是云珩的话,秦灏宸却是一定会听的,他觉得自己欠云珩太多太多了,哪怕是江山给了云珩,他都不会心疼一下,更何况只是一条人命。 “那就按你说的办吧。”秦灏宸并未有半刻迟疑,便同意了云珩的话。 闻言,别说谷倩连周徵丽都愣了好半晌,在这宫里谁人不知秦灏宸若是下了令,那是不可能更改的,云珩的一句话,秦灏宸连想都未曾想就直接同意了她的话,如此地位,只怕与元后当年可以比拟了。 可是想来,云珩是元后的女儿,多年未见,秦灏宸如今终于与云珩相认,那必定会做些什么来偿还云珩的。 周徵丽来不及多想身旁的公公就将她拖下去了,她只能哽着声音喊了一句,“臣妾多谢昭阳长公主说情之恩。” 而回应周徵丽的,却只是一个意味不明地笑容。周徵丽心底一凉,总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了。 的确不简单,云珩留着周徵丽可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因为她想要周徵丽去做些云珩想要她做的事,想摧垮宋家可不容易,云珩必须要自己一击致命才行,而眼下她无法确定,所以只能让这些小蝼蚁去试试看,看看到底能伤宋姝几分。 “谷倩。”秦灏宸忽然唤道,他的面色不是很好,显然是明白谷倩也并非真的无辜,只是碍于谷倩有身孕,秦灏宸不能罚她什么,只能说一句话点醒她。 “臣妾在。”谷倩垂着头,颤颤巍巍地福了福身应道。 “有些事,朕不是不知,只是碍于某些事并不好过于斤斤计较,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日后收敛些,再有下次可不会这么幸运了。”秦灏宸说罢,转身欲要离开,又有些担忧谷倩肚子里的孩子,继而对周七道:“叫太医院院判过来瞧瞧倩贵人的身子,开几副安胎药给倩贵人。” 太医院院判是谷倩的父亲,秦灏宸如此行径,却也算是在照顾谷倩的心情了。 话毕,秦灏宸便拂袖而去,留下云珩站在一旁看着对着秦灏宸背影福了福身的谷倩,谷倩发觉云珩并未跟着秦灏宸走,连忙转过身对着云珩福了福身道:“昭阳长公主还有别的事?” “并无旁事。”云珩面色平和淡淡应道。 谷倩有些不解地抬眸看了一眼云珩,继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长公主是打算在臣妾这里喝杯茶再走?” 云珩闻言低笑一声,似是嘲讽,“如此言语赶不走本宫,本宫也不会在你这寒舍里讨一杯茶喝。” 话毕,云珩缓缓走向谷倩,绕着谷倩缓缓踱步,强大的气势压迫着谷倩连大气都不敢喘,“倩贵人,这世上的人,活着就是为了利用与被利用才行。只是有的人,若是利用一次,就会直接达 到自己的目的。那倩贵人你可知道,这个人后来会如何呢?” “臣...臣妾不知...”谷倩的喘息声渐渐重了几分,头更是垂了几分,连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几分飘忽。 “不知就对了,倩贵人如此单纯善良怎会知道那些呢?”云珩轻笑着说道,语气中的阴狠骇的谷倩不由得暗暗捏紧了双手,心底更是直打鼓,额头冒出细细密密地汗珠来,心里不由得腹诽,这个昭阳长公主当真不是好惹得人物,是个比宋姝还要难对付的人。 “有些人,利用一次,就要用自己的命偿还。”云珩突然伏在谷倩耳边轻声说道,话毕唇角一扬,面带讥笑地看着差点瘫在地上的谷倩,转身便拂袖而去。 “恭送昭阳长公主。” “小主,您没事吧?”谷倩身边的大公主一脸担忧地搀着谷倩,而谷倩眼下身子直打颤,似乎是被吓极了。 她当真是悔极了,她就不该利用云珩!她从未想过云珩在秦灏宸心里的分量如此之重,更为想过云珩此人比宋姝还要难对付几分,眼下她已被云珩所记恨,日后的日子过得便一定是水深火热。 而且更可怕的是,云珩与宋姝是不同的,宋姝做事只在乎宋家与自己,而云珩是秦灏宸的掌上明珠,秦国的长公主,做事自然以秦国为出发点,所以在很多事上,云珩是绝不会有半分手软。 而所有她的手软,都不过是她下一个计划罢了。 就比如说周徵丽,谷倩甚至怀疑云珩留着周徵丽,就是想让周徵丽要了自己的命! 思及此,谷倩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她当真是糊涂了,惹谁不好,偏偏惹了云珩,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谷倩的莺时斋出来走了没多久,云珩便遇上了秦灏宸身边伺候的周七,周七迎上云珩笑盈盈地说道:“奴才参见昭阳长公主。” “周公公免礼。”云珩温声回应。 “九殿下托奴才带句话给长公主,九殿下眼下在翊坤宫候着长公主的,长公主可早些回去别让九殿下等急了。”周七温和地说道。 闻言,云珩目光微微一滞,继而点了点头,打算离开,谁知周七压低声音忽然说道:“夜里三更左右,奴才会去寻长公主,陛下有要事与长公主相商。” 话毕,周七便后退一步,揖揖手笑道:“那奴才就不挡着长公主的路了,长公主这边请。” 云珩复杂地看了一眼周七,便朝着自己的翊坤宫去了。 到底是什么事要周七用秦璟煜来掩盖?云珩知道秦璟煜眼下一定会在自己的翊坤宫,只不过正常来说周七方才告知自己秦璟煜在翊坤宫时,就应该将声音压低,而他没有,那就足以说明,今夜秦灏宸找自己的事,一定与宋家有关。 难道秦灏宸因为今日之事触及当年的事,终于打算动手了? 思及此,云珩暗暗捏紧了拳头,对付宋家云珩已经想到了计谋,只不过需要与秦灏宸下一盘比较大的棋,一盘赌注很大的棋。 这局棋会下成什么样子,结局是好是坏,云珩尚且不知,可她知道,想要扳倒宋家,这应该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密室相会 入了夜,周七很准时的来寻云珩,云珩也将一切打理妥当,可以安心地跟着周七离开。周七瞧着云珩略微有些阴沉的脸色,不由得轻笑一声,语气温和道:“长公主不必如此紧张,有些事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云珩闻言眸光沉了沉,继而点了点头,并未言语。她一直以为周七虽常年伺候在秦灏宸身边,却也只是个心腹罢了,很多事秦灏宸不可能如数都告诉他,没想到与云珩想的恰恰相反,她相信以秦灏宸那般小心翼翼地性子,断然不会与周七说这件事,可是周七就能猜到秦灏宸的心思,都说伴君如伴虎,周七能在秦灏宸身边存活这么多年,依旧可以不被宋家的人亦或者旁人收买,还能为秦灏宸卖命,着实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周七带着云珩去的地方果然又是上次的密室,秦灏宸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一杯茶已经下肚,云珩去时,他刚放下茶杯准备再倒一杯茶。 “陛下,昭阳长公主来了。”周七进了密室后便小声提醒道,秦灏宸听脚步声便已知云珩来了,只是规矩不可没,周七不可能进了屋一句话不言语转身就走的。 秦灏宸将自己杯子倒满茶,又给云珩倒了一杯茶后,对着周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下去了,周七会意,对着两位主子揖揖手,便垂首退了下去。 随着密室的门重重关上,密室陷入一片死寂,云珩瞄了一眼跟前冒着热气的茶杯,似乎隐隐觉得此事并非云珩想的那般简单了。 秦灏宸亦是盯着跟前的茶杯,一言不发,良久后似乎酝酿好了情绪后,微微侧了侧脸,眉眼间带着些许疲惫,“云珩,这件事只能你去做,只有你能帮父皇了。” 云珩眸子一滞,纤手微微一颤,点了点头坚定道:“父皇请说吧,不论是何事,只要是父皇所需,云珩自当上刀山下火海都不会眨下眼睛。” 秦灏宸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语气沉重地说道:“想要扳倒宋家,硬碰硬是不行的,除非我们有了足以一击致命的证据,而在之前我们都不能轻举妄动。而此事没有人会真的一心一意帮衬朕,要知道宋家如今在秦国的地位,是仅次于云家的,谁也不会去想与宋家过不去的。如此一来,能帮朕的只有朕的亲人,而与宋家有仇怨的,也只有你了。可你的身份是长公主,无比尊贵,你若是去查此事那必定会惊动宋家,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假装落狱,免去长公主诰命,成为一介布衣,如此一来宋家或许才会相信你与朕之间恩断义绝。” 云珩闻言,沉吟了好半晌,秦灏宸可并未将话都说全了,她若是成了一介布衣,那得有多少人排着队要她的命呢? “只是这样,就太委屈你了,这些年虽说你在云家,云明皓一直拿你当做掌上明珠,并未吃过太多的苦头,可是朕想到你自小便不在朕的身边,朕心里就跟刀扎一样疼,朕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后,可这是扳倒宋家唯一的法子了,只要宋家覆灭,以后不论你提什么要求,父皇都会答应你。”秦灏宸似乎并未瞧见云珩渐渐沉下去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眼底尽是浓浓地歉意,让云珩实在无法拒绝。 云珩对她那所谓的母后,没有什么情谊可言,可是想来是她把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而她又被宋家的人害死,于情于理,她都要为自己的母后报这个仇的。 “父皇。”云珩轻声说道,她语气温和,眸子清亮,烛火微漾中,秦灏宸蓦然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颜倾。 “儿臣若是成了一介布衣,恐性命难保,这一点,想来父皇应该是知道的,父皇也会打算在暗里保护儿臣吧?”云珩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了不远处书桌上的一块令牌,那是调动秦灏宸死士的令牌,只有秦灏宸自己有。 秦灏宸点了点头,承认了云珩所言,谁知云珩却摇了摇头,正色道:“不要派。” “什么?!”秦灏宸蹙了蹙眉,有些震惊地说话,他欲要说些利与弊给云珩听,谁知却被云珩抢先。 “父皇若是派了人保护儿臣,那此事便功亏一篑了,宋家之所以能在秦国屹立多年不倒,不单单是因为他们有两位后宫之主,更大的原因是他们的主子都不是蠢的。父皇既与儿臣断绝了关系,暗里派人保护难免不被宋家发觉,到时候若是猜到此事是个陷阱,那岂不是白做了这些事?”云珩神情一点一点凛下来,语气中尽是寻常女子不可多得的沉稳。 “可若是如此,父皇岂不是将你置于生死中?不单单是宋家,太多太多人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倘若你失去了长公主这个名头的庇佑,一身布衣走出这宫里,你会迎来多少杀身之祸你可知?”秦灏宸又急又气,语气中地焦急足以显露出他对云珩的关心与在意。 云珩轻笑着摇了摇头,“父皇应当听过一句古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倘若不将儿臣置于生死之间,宋家又怎么会真正相信儿臣呢?而且儿臣还没有活够,自己有办法活着搜集完宋家的证据,也一定会活着拿给父皇的。而至于这期间儿臣的性命,全由儿臣自己负责它好了。” “你有何法子护着你自己?你手无缚鸡之力,仅凭几个宫女?”秦灏宸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然不是,儿臣有一个江湖朋友,武功高强,对医术也略知一二。再者既然儿臣的母亲,云夫人是儿臣母后的妹妹,那想来也是有些暗里的势力是父皇所不知的,所以此事父皇既然打算做了,那就得好好做,这次如果不狠下心来,那以后的日子,儿臣与父皇都不会有多好过的。”云珩一双如水的凤眸里,映出太多太多情绪,有恳求有悲凉也有得偿所愿的欣喜。 “好。”秦灏宸沉吟了良久,终究点了点头,这件事总要有个人去做,而云珩则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此事,父皇帮不了你太多,眼下便开始寻一个妥帖的理由将你押至天牢才行,可是宋家的人素来不轻易信人,若是想让他们相信你当真失势,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秦灏宸揉着眉心,有些忧愁地说道。 “是父皇将此事看的过于难了,其实很简单的,前些日子父皇处置了丽妃娘娘,而当初是儿臣阻拦了丽妃娘娘掌掴倩贵人,父皇不如就说儿臣是与倩贵人是一伙的,演了一出戏来骗父皇,而儿臣如此做,就是为了能操控倩贵人,来日若是倩贵人诞下龙 子,儿臣就可操控他。”云珩端起茶杯,语气温和地说道,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扣上如此大的一顶帽子。 “你刻知道若是你被按上如此罪名,世人该如何说你?这个方法绝对不可以,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你背负骂名。朕已经想到一个了,此事不必你插手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夜吧。”秦灏宸态度坚决地说完后,便起身背过手去,不再看云珩。 “父皇当真不再看看珩儿了吗?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归来。”云珩放下茶杯,唇角漾起一抹苦笑,语气中都泛着苦涩。 闻言,秦灏宸迟疑了好半晌,才转过身来,云珩看着秦灏宸微微颤抖地身子,鼻尖微微泛酸。眼前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这个身份束缚住了他太多,让他无法任性,无法去释放内心的苦楚,他多么爱颜倾没有人知道,他藏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替她报仇那一日,可这一日却又要他最爱女人的女儿去做,一妻一女,皆是他的心头肉,他如何割舍呢? 可是他没有得选,为颜倾报仇,是他十二年如一日般的愿望,他是九五之尊,他是应该心怀天下,不该意气用事,可是他觉得他为天下做的够多了的了。况且铲除宋家也不单单只是为了颜倾报仇,宋家罪行累累,也不是什么忠臣,除去宋家,也是除去了朝廷中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只要宋家没了,秦灏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帝王,而不是一个被宋家架空的虚假皇上。 “父皇,希望下一次儿臣再来此地时,一切都结束了。”云珩站起身,盈盈一福身,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复杂地情绪。 此言引得秦灏宸微微叹息一声,他看着云珩微微垂下的脸庞说道:“你与阿煜的事,朕会想些法子,虽说你们二人是姐弟,可若当真是两情相悦,朕会想尽法子让你们在一起的。” “父皇!”云珩忽然喊住秦灏宸,她猛地抬起头,语气焦急地说道:“阿煜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倘若与儿臣在一起,难免不被世人所诟病,儿臣命不久矣,父皇不必如此的。” “命不久矣?你如此一说朕才想起来,之前听闻颜珏说,你身子骨不好?”秦灏宸微微眯了眯眼,细细打量起了云珩。 云珩微微颔首,算是应了秦灏宸此言。 “当年颜倾如何死的至今都是个迷,朕只瞧见了她的尸体,而验尸官检查尸体表面检查不出一丝一毫的致命缘由,验尸官想要解剖,却被朕拒绝了,朕不希望她都走了,都不能给她一个安宁。但是即便如此,朕也能猜到她是中毒身亡,既然中毒,你体内不可能没有毒的。”秦灏宸眸子一凉,瞧着云珩微微苍白的脸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云珩闻言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秦灏宸的眸子,她的眸子柔和似水,瞧不出半分喜怒哀乐,“蚀骨毒,而且,母后她所生下的不止珩儿一个女儿,应该还有一个孩子,只是是男是女,就不知了。” 云珩敢如此说是有根据的,凤月琢的师父说过云珩体内的毒是双倍的,而颜珏也说当年是她将云旻祎身上的毒引到云珩身上的,云旻祎既然是颜珏的儿子,那么当年被救的另外一个孩子就另有其人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获罪落狱 云珩所言让秦灏宸愣了良久,即便他这一生见过无数大风大浪,可是云珩的话依旧让他心里生出几分心酸与悲凉。 原来他最爱的女子,给他生了两个女娃娃,可是皆身中剧毒,眼前的活着,却身中剧毒命不久矣,而那另一个,是死是活早已不知。他身为九五之尊,尚且不能护住自己的妻女,如何不心酸,如何不悲凉? 秦灏宸抬眸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珩,纵有千言万语却哽在心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亏欠云珩太多,从云珩出世的那一刻起,她不单单背负着痛苦,更一个人背负了太多,而她原本可以不承受这些的,她原本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的,是他宠爱颜倾太多,他以为颜倾没有背景,若是有了他的宠爱,那就不会受旁人欺负,可他却忘了在这后宫之中,那些女人用无刃的利刃扎进心窝子的缘由,都是因为他啊! “父皇,若是再无旁的嘱托,儿臣就先退下了。”云珩瞧出秦灏宸眉眼里的悲凉,她心口一紧,随即便开口道。她厌恶极了这种悲伤的气氛,过去的人早已离开,活着的人就应该过好现在才对。 秦灏宸并未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云珩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密室内烛火通明,将这金碧辉煌的密室照的通透,却照不清人心。 第二日,云珩早起不久,海棠便说有人前来拜访,问及名讳那人却不答,可瞧着衣着打扮,应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况且这深宫里可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进来了还能游走拜访,想来身份亦是尊贵,只是宫里的宫女都不认识她,这就有些奇怪了,问云珩见还是不见。 云珩闻言,思量了半晌,随即缓缓道:“见。” 能在这宫里四处游走,还不被宫女太监所认识的,那就只有长公主秦如意了。说起这长公主,历来朝代是鲜少有两个长公主的,一般都是一位,那就是皇上的姐妹,而若是两位,那另一位还是皇上女儿,那这一位可就要厉害的多了。因为论规矩,封为长公主无非为二,第一,身为皇上姐妹。第二,立过奇功。 秦如意是其一,云珩是其二。 只是说起礼节问题,二人诰命相同,揖揖手互为尊敬就好,只是想来这秦如意到底是云珩的小姑姑,这礼还是不可免的,所以在秦如意缓缓迈入大殿的时候,云珩便起身迎了上去,在秦如意身前缓缓地福了福身,温声唤道:“如意小姑姑金安。” 秦如意微微颔首,抬眸向着一旁的内殿看了一眼,云珩会意便道:“小姑姑随珩儿到内殿坐坐。”随即美眸一转,便落在了一旁的锦瑟等人身上,“在大殿内候着吧。” 话毕,云珩收回了目光,便与秦如意一同向内殿走去。二人刚落座,秦如意便等不及地开口了,“陛下昨夜寻你了?” 云珩还在倒茶的手微微一滞,茶水溅出一些来,她定了定思绪,将茶水倒满后放在了秦如意的面前,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便静默地看着秦如意温和地笑着,不言不语。 秦如意显然没有平日里沉得住气了,她显得有些浮躁,这分浮躁让云珩有几分看不懂,自己与秦如意并无过多交集,最多也只是因为颜倾秦如意 会待云珩略微好一些罢了,犯不上如此着急的。 “是。”云珩语气淡然应道,她眉眼间依旧泛着笑意,显然她并不能全然相信秦如意。 昨夜秦灏宸嘱托自己暗里调查宋家,今日秦如意就登门,即便云珩尊敬秦如意,可是今生之事变了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暗查那家,我奉劝你直接去姑苏。”秦如意倒是不遮不掩直接说道,也不知是她随性惯了,不知这隔墙有耳,还是觉得云珩这里过于安全,不必掩饰什么。 云珩闻言迟疑了半晌,显然是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信秦如意,她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连于她的唇齿间,她唇角一扬,“小姑姑此言珩儿记下了,小姑姑还有别的嘱托吗?” 秦如意闻言欲要说什么,却顿了顿,黛眉微微蹙起,“你不信我。” 云珩摇了摇头,笑意不减,纤手轻轻抚着杯沿,“并非珩儿不信小姑姑,而是此等大事总要珩儿衡量一二才有定论的。” “好。”秦如意面色缓和了几分,“定论你自己斟酌,我来除了告诉你姑苏可查之外,还有一事。” “小姑姑请讲。” 秦如意神色凛了几分,美眸里流露出的是云珩从未见过的深邃,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元后之死,不是那么简单的。” 云珩眸子微微一震,她想过颜倾的死另有他因,可是从秦如意嘴里说出,似乎颜倾之死有太多不可告人的内幕,等待着云珩去慢慢挖掘出来。 “珩儿知道了。”云珩轻声应道,面上如同寻常一般平静,可这心底却思绪万千。活过一世的她,自然是知道颜倾之死是与宋姝有脱不开的干系,可是如今想想疑点太多。都说颜倾是被追杀出皇宫,被宋姝下毒致死,可是颜倾应该不傻,她如何会不知留意宋姝? 会不会,是颜倾身边的人被收买,一同杀害的颜倾? 思及此,云珩不由得心惊又心寒,颜倾那般的女子,自然不会亏待于身边人,颜倾这般温和的女子,身边人都会被收买与旁人一同设计杀害她,当真不知是哪个狼心狗肺。 当云珩回过神时,秦如意早已离开了。云珩望着对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未时刚过一刻,翊坤宫便被御林军给团团围住,以云珩冒充元后之女的罪责直接打入天牢。前些日子还风光无两的云珩,一时间竟成了人人都可以言论的笑柄了,云珩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名声这种东西,你好的时候总有人说你不好,你不好的时候便有人火上浇油,她早就习惯了。 为了让宋家彻底相信此事,云珩比如挨上些皮肉之苦的,不过狱卒是周七的人,手下自然会留情,只是即便留了情那也是鞭挞,又能减轻几分痛苦?一顿鞭挞下来,云珩已经奄奄一息了,那狱卒当真怕云珩死了,处罚完了云珩便赶忙去寻周七说明了情况,周七登时也没了主意,只要将此事知会了秦灏宸,秦灏宸除了心如刀绞还能如何? 云珩想过很多人会来看她,却不曾想皆被拦在了天牢外,而真正进来看她的,竟只有何朗意一人。 关云珩的牢房在 天牢的尽头,周围都没有再关押任何犯人。天牢内仅凭烛火分辨事物,瞧不见外面的光景,更不知眼下是白天还是黑夜,云珩在天牢里浑浑噩噩待了好久,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重生前,自己还是在那个天牢里等死。 可是就在她魂迷梦凃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轻轻唤着她的声音,“云珩,云珩。” 声音很清晰,清晰到他知道这不是梦,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在眼前的何朗意了。云珩并没有问他是如何进来的,因为云珩知道,只有他能进来。 云家对于云珩被打入天牢一定是愤怒与不解,宫里的人会对云珩冷嘲热讽,其他能来看云珩的人都是在乎她的,秦灏宸都不会让他们来。而何朗意之所以能进来,并不是因为他不在乎云珩,而是因为他冷静,他能做到不会在云珩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左右云珩的情绪。 这一点云珩清楚,秦灏宸更清楚。 云珩扯出一个笑容,以此便来告知何朗意自己没事,可是何朗意却并没有因为云珩这个笑容就减少担心与忧虑,他眉头紧蹙,用手探了探云珩的额头,见云珩并未发烧安心了不少。 “我带了些饭菜,你要不要吃些?”这是何朗意见云珩的第一句话。 “你受了伤,有些地方我不便给你擦药,所以又带了些内服的药来,你身子骨一直很弱,可不能因此出了什么事。”这是何朗意见云珩的第二句话。 他并没有言语太多,却句句都是关心云珩,不曾提及一句关于云珩为何入狱,似乎对于他来说,他只在乎云珩的安危,云珩是谁,云珩做了什么,他不在乎。 “你就不想问问我缘由?”云珩低声问道,她的声音很轻,大抵是因为身子太虚的缘由。 “我相信你,也相信陛下。”何朗意说罢,便从食盒中拿出尚且温热的粥,欲要喂云珩,却被云珩轻轻推开。 “颦儿如何了?”云珩垂眸问道。 “去陛下那里闹了,也去九殿下那里闹了,最后想去静妃那里闹被我打晕送回家了。”何朗意说到此,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难过。 “云家呢?”云珩继续问道。 “云夫人去见了陛下,回来后便一病不起,云将军去见陛下却被拒之门外,旁人也不必我说了。至于九殿下,我没见到他,并不知他如何。”何朗意说罢,便喂了云珩一口热粥,这次她没有推开。 “挺好的。”云珩忽然没由来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太好。”何朗意接道。 云珩抬眸轻笑,“你可知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就乱接。” “你获罪落狱挺好的,这样九殿下就可以安心立旁人为皇子妃了。”何朗意说此话时面色并不太好,说罢他又喂了云珩一口粥,“你觉得九殿下是那种你落狱他就可以安心立旁人为皇子妃的人吗?且不说你只是落狱,便是你死了他都不会。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安分退出,不再争取。” 闻言,云珩眸子震了震,没有应话。 “因为生与死他都认定了你,而你也认定了他。” 第二百九十八章 看清心意 那日何朗意走之前,给云珩留下了一句话,让云珩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这个少年。 “宋家的罪证不是那么容易搜寻的,我手上的也只是寥寥无几。我可以帮你扳倒宋家,但是你要帮何家成为仅次于云家的世家,我并不贪图什么,我只怕云家成为众矢之的。” 树大招风,其实何家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夜里,周七暗中遣散了看管云珩的狱卒,并从天牢密道中与云珩接头,将一个假的云珩替换了进去,只要云珩出了这个天牢,若是死在了外头,那便悄无声息的死了,没了可伸冤的资本了。 “公主,自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咱家便在此给您行个叩首大礼了,若您当真能做到,那便是陛下最大的功臣了。”周七素来谨言慎行,今日能在此说这些也是明白云珩此行的危险。 云珩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扯出一抹笑意,将周七扶了起身,“这叩首礼本宫记下了,若是能活着回来,定会记得公公的好。” “公主不必记得咱家的好,公主只管记得陛下的好和...九殿下的好就够了。”周七说罢,便轻声叹了一口气。 此言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云珩的心头,让她难受的喘不上气来,她何时变得这般郁郁寡欢了,提及秦璟煜,她便难过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云珩这次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便向前走去。天牢密道通的是一片树林,眼下又是在夜里,夜深人静根本无人知道云珩的离开,即便是宋家紧盯着云珩,可他们也不知在天牢里是有密道的。 不远处的一袭白衣让云珩的心安定了不少,看到云珩满身伤痕,凤月琢的面色也沉了下去,他快步冲了上前,蹙着眉头担忧道:“怎的伤的这么重?” “总得让宋家相信我是真的完蛋了。”云珩在凤月琢面前连假笑都懒得扯了,她面色苍白很是虚弱。 凤月琢不由分说便将云珩抱了起来,语气中夹杂着隐隐的怒火,“我从未想过大秦皇帝会这般无能,竟要靠你一个女儿家去扳倒宋家,难道他自己都没有谋划过吗?” 凤月琢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被旁人听到,可是云珩也知道他是真的有气,也明白他气的是什么,急的是什么,担心的是什么。 “这些事落定后,我想离开了。”云珩并未回凤月琢的话,只是将头埋在凤月琢的怀里,语气淡的像羽毛般飘在凤月琢心头,却瞬间变成了千斤石头压在凤月琢心头。 “你什么意思?”凤月琢蹙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我命不久矣,我也很累了。”云珩语气依旧平和,可就是这般平和,却泛着丝丝乏意。 “你...不喜欢秦璟煜了?”凤月琢迈起步子,缓缓地向前走去。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要喜欢的,还要很多很多,眼下变故太多,若真的有朝一日我做成了这件事,即便回来了,又能如何?我终究是元后之女,陛下是一定要让我进宗庙的,那秦璟煜呢?难道要陛下说秦璟煜不是他的儿子?这段时间变故太多,我想要一个清平的秦国。”云珩的声音愈来愈微弱,说到最后似是在喃喃低语。 “你没事吧?撑住,我就带你 去见我师父。”凤月琢说罢,便加快了脚步。 “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云珩说道。 “那你睡一会儿吧。”凤月琢闻言,心底不由得有些刺痛,怀里这个少女,不过及笄的年纪,却经历了常人都未曾经历的事,眼下她还要负担起整个秦国的未来。若是此事成了,那秦国就会就此好起来,那些佞臣也可以直接铲除,可若是失败,秦国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云珩就此消失,云家也会与秦灏宸就此生隔阂,宋家就会愈来愈得势,秦灏宸想扳倒他们就更难了。 可是,她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啊。 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思,凤月琢带着云珩来到了远叔这里。即便凤月琢先前已经跟远叔说了,要他备好药,因为云珩的情况可能很糟糕,可是看到云珩这般昏昏沉沉,浑身是伤的模样,心底还是咯噔了一下,慌了神。 “这些人下手可真是狠。”远叔不满地怒声道,便连忙去拿金疮药。 “先给她服些汤药吧。”凤月琢蹙着眉说道。 “你不说我还给忘了,她身上这鞭上可怎么处理?”远叔将汤药端来,有些焦虑地说道。 凤月琢面色微微一僵,看着在床上躺着的云珩,面色苍白,奄奄一息,随时都可能会丧命。 他等不了,云珩原本就有蚀骨毒,眼下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如果不尽快擦药,身上的伤足以要她半条命。眼下她的丫鬟都在宫里,云家那边不能去的,宋家一定派人盯着。他总不能大半夜跑到何家让颦儿来给云珩擦药,更何况宋家说不定何家也盯着,眼下这情况棘手的很,为了不暴露谁都不能求。 继玉心之后,自己就不曾碰过女子了,自己若真的为云珩擦药,很多伤都在私密的地方,若是传出去,云珩日后如何嫁人? “你不必迟疑,你既然只是将她当做妹妹,又何必在意太多?”远叔瞧出凤月琢的犹豫不定,眼底有些疑惑。 凤月琢看了一眼远叔又看了一眼虚弱的云珩,心口就像被巨石压着一般透不过气。这时远叔却递给了凤月琢一块黑布,“你上药的时候我出去,你戴着这个,也不算看了她的身子,日后你我师徒二人权当没有此事。你要明白,眼下她这状况若再不上药,小命难保。” 凤月琢看着远叔手里的黑布,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他心底当真没了主意,他真的该这么做吗?他这么做云珩醒了会不会生气,他这么做玉心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人命关天你还在想什么?”远叔见凤月琢依旧拿不定主意便有些恼了,直接将黑布塞进凤月琢的手里,随即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药,“外伤的药都在那里了,你都认得,我出去了。”话毕,便离开了,顺便还带上了门。 凤月琢看着云珩苍白的脸色,和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终于下了决定,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走到云珩身旁,将黑布戴上便小心翼翼给云珩上药。 远叔在外面并未等太久,小半个时辰后,凤月琢便开门出来了,借着烛火远叔可以瞧见凤月琢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面上的神情倒是丰富,远叔已经很久未见过这般的凤月琢,就好像一个黑白的傀儡,忽然变成了多彩的活人了。 “如何?”远叔问道。 “上了药喂了汤药。”凤月琢回道,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估摸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了。说罢,他便快步离开了那里,向山洞外跑去,远叔瞧着凤月琢的背影,只当他是太累了想透透气,便也没想太多。 凤月琢跑出山洞后,呆呆地看着头顶的银月,心里的心思乱如麻,他自诩将云珩当做妹妹,他也是如此做的,更是如此说的,可是他现在却再也不敢如此说了。方才给云珩上药的时候,碰到云珩身子那一刻,他从心底发慌了,手抖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不争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碰到云珩略有几分冰凉的皮肤时,那一刻的心境,竟与碰玉心是一样,一模一样的,是他如何压都压不住的。 是了,跟玉心一模一样,他不得不承认了,他说云珩一直在否认,原来自己也是,自己是喜欢云珩的,却一直在骗自己。 他曾发过誓,若是背叛了玉心,就会选择一死,可是如今他却迟疑了,山洞里的那个小姑娘,弱不禁风,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因为蚀骨毒死去,甚至还有可能被追杀而死,她却还要去收集宋家的罪证。 眼下能帮她的,就只有自己,若是自己死了,她这条路该走的多心酸啊。 凤月琢努力按下心底旁的情绪,暗自道:玉心,等宋家覆灭,等云珩继续做她的昭阳长公主,我就去寻你。 “月琢。”身后忽然响起远叔的声音,凤月琢连忙回身揖揖手。 “师父。” “若是有一日师父去了,你知道师父的遗愿是什么吗?”远叔轻笑着拍了拍凤月琢的肩头,温声说道。 凤月琢摇了摇头,“徒儿不知。” “就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在你开心的时候陪你笑,在你难过的时候抱着你,在你需要照顾的时候照顾你,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远叔继续轻笑着说道。 “你与玉心生前经历了太多事,她让你成长,让你懂得爱的心酸,也让你懂得担当二字为何,但是她也是真的喜欢你,即便死前有诸多不甘,死后她也是希望你能开心,能有个人陪你,有个人对你嘘寒问暖,能替她做她想做的事。你要知道,因为她真的喜欢你,又如何舍得看你一个人孤独终老呢?若反之,你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凤月琢闻言苦笑一声,“即便退一万步来说,我放下对玉心的誓言,选择好好活下去,选择喜欢...她,又能如何,她心里的人不是我,我又何必那般苦情?” “我先前说云珩和秦璟煜是天生一对,是因为云珩是云家嫡女,秦璟煜是九皇子,这样的他们是天生一对。可现在他们若在一起,只会引来无限祸事,世人诟病,他们都不是寻常人,背负的太多,没有办法任性。” “为师说这些并不是让你不守诺言,也并不是想让你趁云珩落难去争取什么,就是希望你看清现实,也明白现实,适合云珩的人有很多,问题在于她想要什么生活。她想要的是母仪天下,还是避世隐居,亦或者平淡安乐,都在于她自己。为师同你说这些,只是不希望你寻死。” “徒儿明白了。”凤月琢低声应道,思绪更是杂乱。 第二百九十九章 前往姑苏 云珩在远叔的山洞养了几日的伤,虽是将外伤养的七七八八了,可是外伤牵引出的内伤倒是一直不见好,一直都隐隐有牵出蚀骨毒的迹象,这让远叔一连好几日心都悬着。 而自那日之后,凤月琢待云珩便有几分与往日不同了些,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又如何能像以前那般光明磊落的看着云珩。言语与眼神都有几分闪躲,这让云珩也甚是不解,不过好在她醒了之后没有开口问及是谁给自己上的药,若是当真问起此事,凤月琢与远叔都没法开口说,毕竟云珩的伤遍布全身,如何告诉她是凤月琢给她上的药,即便是蒙着面,那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 可云珩醒了之后只是与二人道了谢,并未提及询问是谁给自己上的药,这让凤月琢与远叔松了一口气。 都说成大事者必定都是稳重之人,远叔如此觉得,云珩亦是如此的人。从天牢被偷梁换柱换了出来后,原本应该愁如何搜集宋家证据的她,倒是一点愁容都没有,整日除了跟远叔学学医术,认认草药,便是在山洞周围走一走,散散心,瞧不出丝毫压力。 而今日,已经是云珩在远叔的山洞里待的第七日了,这几日凤月琢都在外面探听消息,生怕云珩偷天换日此事被旁人发觉。百姓口中并未议论此事,也并不能说明此事宋家没有发觉,这等子事便是有人知道了,也不会傻到让全天下人知晓,只是宫里如今的精兵比往日添了几倍,实在不好混进去,也只是依稀打听到宫中并无异样,还是与云珩入狱前一般。 其实凤月琢明白,即便将消息打听的透透彻彻又如何,那宋家身居高位哪一个不是人精,便是发现了云珩被掉包了又如何,他们必不会大张旗鼓的做什么,只是会暗中做手脚,面上依旧与往常无异。 凤月琢将这些消息告知云珩,云珩听了凤月琢的话后沉思了良久,随即说道:“原本我的时间就不多,最多最多三个月,那已经是极限了,眼下我在远叔这里待了七日,原本想养好内伤,却因蚀骨毒一直不见好,既然一直好不了,那我也只能拖着这副病身子去做事。我知道,眼下局势不明,宋家到底知不知道我被掉包我们根本不知道,可是我们若是一直在暗处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在浪费时机。” “可你要想好,倘若宋家知道此事,你离开了这里,去调查宋家,一经发觉,惨遭杀手,便是陛下都无法替你报仇。”凤月琢蹙着眉头,言语里有几分焦灼。 “我知道呀,可是你想呀,就我这个样子,早晚都是死,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就成了呢。云珩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来安慰凤月琢,可凤月琢并没有因为云珩这抹笑意而放下沉重的心思。 “你既然想好了,我就不拦你。前些日子我接到密报,说姑苏有一处地方似乎有人在暗养精兵,规模庞大。我想着若是没有庞大的背景也不敢如此,而放眼整个秦国,能有这个能力的,不过云家和宋家,云家自己手握兵权,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但宋家就不同了,宋家的手上,没有一点兵权,所以他们需要这么做。”凤月琢没有说下去,但是云珩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姑苏这 一处暗养精兵,极有可能就是宋家,只是眼下消息不定,是不是宋家还不好说,倘若是宋家那这么大规模的暗养精兵实在不好下手,可若是不是宋家,那云珩就算是扑了空,浪费了时间。 “姑苏?”云珩喃喃道,她隽秀的面容上泛起一抹复杂。 “怎么了?”凤月琢不解地问道。 云珩摇了摇头,“没事。” 心下却在思量着旁的事,怎么会这么巧呢? “那你是打算现在启程,还是明日?”凤月琢继续问道,若是现在他便立刻收拾包裹,去寻一辆马车。 “现在。”云珩想都没想便应道,眼下因为她的伤已经耽误了多日,若是再不尽快去姑苏查此事,只怕是此次大费周章的计划都要彻底完了。 “好,那你等我片刻,我去寻马车。”说罢,凤月琢便大步离开了屋子。云珩连忙起身收拾包裹,其实她也没什么需要带的,毕竟她就是一身布衣从天牢里出来的,带的都是远叔给她的药罢了。这药虽算不得什么稀奇,却都是远叔自己配的,其中也照顾到了云珩体内的蚀骨毒,再加上此次前去姑苏,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贸贸然在姑苏买药材总有可能会暴露。 云珩要杜绝一切可能会暴露自己的事。 凤月琢不过片刻便回来了,二人便如此踏上了去姑苏的路,前路如何一切未卜,沉稳如云珩心底也不免有几分慌张,眼下她什么都没有,能帮到她的就只有凤月琢,仅凭他们二人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她心里是一点数都没有。 云珩如此想着,便昏昏沉沉在马车上睡着了,等到姑苏已经是晚上的事了。云珩醒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在一间客栈里了。桌上放着尚且温热的事物,凤月琢另一张桌子上研究一些白色粉末,发觉云珩醒了,连忙擦了擦手,快步走到云珩身旁。 “我竟睡了这么久。”云珩被凤月琢扶起身,揉着眉头,似有几分头痛地说道。 “你身子本就弱,眼下又受了伤,一路奔波难免会累。”凤月琢温声说道,继而将云珩扶到了桌前,便给她盛了一碗粥,又道:“你身子尚且虚弱,先喝些粥吧。” 云珩见此,抬眸望了一眼凤月琢,轻笑着说道:“你何时变得这般体贴人了。” 云珩原本就生的极美,眼下因身子虚弱面色略有几分苍白,却生出几分柔弱美,瞧着甚是楚楚可怜,面上再挂着如此可人的笑意,凤月琢当即有几分心动了。 凤月琢连忙别开脸,俊朗的面容泛起一抹红晕,“善心总是有的。” 云珩深信不疑地点点头,“也对,毕竟我可是你的妹妹。” 凤月琢闻言面色僵了僵,却又很快轻笑了起来,点了点头道:“我还指望你帮我报仇呢,总得对你好点。” 闻言,云珩看着凤月琢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云珩这个人真的是过于聪慧了,哪些话该问,哪些话能问,哪些话不该问,哪些话不能问,她都分的特别清楚。 凤月琢看着云珩吃着饭,一时间心思也不知飘到哪处了 。 话分两头,云珩入狱后,若说最安定的人应该就是秦如意了。她既没有像秦璟煜或是乔珏那般去寻秦灏宸,也没有像某些人那些幸灾乐祸,她依旧如平日一般,看书写字,逗鸟赏花,一样不误。 倒是身边的侍女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了,“长公主,眼下昭阳长公主入狱,您为何一点表态都没有啊?” “本宫应该有何表态?”秦如意轻笑着问道,说罢便将手里的鱼食洒向了鱼塘。 “长公主先前不是见过昭阳长公主吗?既然见过那便是得了些眼缘的,她入狱怎的都不见长公主难过呢?”贴身侍女依旧不解地问道。 秦如意依旧笑道:“因为知道她会没事,所以我不必难过。” “长公主为何如此确定?”贴身侍女依旧不解地问道。 “本宫不但能确定昭阳长公主没事,本宫还能确定今日你走不出长公主府。”秦如意噙着笑意温声说道。话毕,身旁便蹿出一个手握长剑的侍女,长剑一挥欲要刺向那个侍女,却没想到那个侍女武艺也不差,二人竟厮打在了一起。这时另一个侍女从一旁带着一众侍卫上前,将那侍女活捉。 “长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那侍女气急败坏地厉声问道。 “问问你自己,你要做什么,在本宫这里埋伏了多日很辛苦了吧,今日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了。”秦如意的笑意一点一点凛了下来,言语间的漠然与寒意瘆的侍女头皮发麻。 “长公主此言何意,奴婢不懂...”那侍女闻言,便乱了阵脚,眼底尽是慌乱,连看秦如意的勇气都没了。 “还要本宫说的再明白些?宋家的走狗!”秦如意说罢,拔起一旁侍女的长剑,长剑于空中划过一抹肃杀的弧度,紧接着便是侍女的一声惨叫,再去看她时,她的双眼已经没了。 “本宫习得一身武艺,只是多年未曾施展,今日倒是在你身上用上了。”秦如意说罢,便将长剑丢给了一旁的侍女,冷声继续说道:“你给本宫记好了,本宫眼里容不得沙子,平身最恨的也是宋家那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本宫能立于秦国多年不曾消亡,自然是这府邸上下干干净净,你以为你混进来,本宫一点都不知吗?” “长公主...长公主饶命...”那侍女摸索着爬向秦如意,却被她一脚踢开。 “饶命?宋家那对娘俩儿杀颜倾的时候可没想过饶了颜倾的命!”秦如意厉声呵斥道,继而别过脸不愿再去看那侍女,“把她带下去,别让她死了。” “是,殿下。” 那一群乌泱泱的人将那侍女拖下去后,手握长剑的侍女便蹙着眉低声说道:“殿下这般兴师动众的处罚一个小侍女,只怕会引起宋家的注意。” “要的就是引起他们的注意。”秦如意蹙着眉,神色很是忧虑。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可心底却在一直呢喃,只有将宋家的目光引导自己这边来,云珩才能多一分安全。云珩啊云珩,当年身为你母亲的姐妹,没能护住她的性命,眼下能做的便是护着你的性命了,你可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 第三百章 砚却为侯 “你确定是在此处?”云珩蹙着黛眉低声问道,她身子缩在草丛里,双眸却紧紧盯着面前这个破败的村子。村子甚是破败,茅草屋的屋顶已经破烂到可瞧见屋脊。整个村子也没几个人,都是些佝偻老人,因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即便眼下这里破败不堪,他们也不打算离开了,想着死也死在这里,也算是落叶归根了。 村子周身便是密林,村里内如此破败瞧不出任何与破败搭不上的东西。 这个地方真的是如凤月琢说的那般,暗藏精兵? “确定。”凤月琢语气坚定地应道,闻言云珩也只好敛下那份怀疑的情绪,仔细观察这个村子。 可是她瞧了良久也瞧不出这个村子到底有何不同,即便是在地下暗养精兵,若是藏在村子下,也应该在村子里瞧出什么端倪来吧,可是除了破败还是破败。 “不如我们去打探一二?”凤月琢觉得如此等下丘不是个办法,便提议去询问一下村内的老人。 “不可。”云珩低声拒绝,“这些老人瞧着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你又如何知道,其中没有宋家安插的眼线?世人总是对老人和孩子没有提防,这一点宋家也是知晓的,若是有人来寻此处,用一个装聋装瞎的老人盯梢,最合适不过了。” “那你说该如何,我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啊。”凤月琢语气中添了几分焦急,眼下这境况,便是他们在这里等上一天,也不一定会有结果。 “你说倘若你是宋家安插在这里的眼线,出了何事你才会急着去寻地下精兵,与之联系?”云珩正色道。 “暴露了,或者走水了之类的事。”凤月琢思量了片刻,随即说道。 云珩点了点头,“这两件事都容易引起怀疑,不过比起暴露走水这种事应该不算太打草惊蛇了。” “你的意思是?”凤月琢似乎有些明白云珩的意思了,可又不算彻底明白,这个村子既然被宋家选成了暗养精兵的地方,那么安全性就一定会有保障,走水这种事情他们一定会尽量避免,如果突然贸然走水,只怕是会引起怀疑。 说话间,云珩的目光投向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烟囱里正冒着烟,显然是在做饭。云珩心下沉了沉,为了计划能顺利进行,也只好拿着老人的性命冒个险了。 “瞧见那个烟囱冒着烟的人家了吗,许是在做饭,你去在柴火上点火。老人手脚不便,灭火自然很慢,大概火就会弥漫到旁的人家,谁若是不救火,而是偷偷离开,那便跟着他。”云珩低声说道,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样的话,恐怕也会危及老人的性命吧。”凤月琢略有些担忧地说道,他并不觉得云珩是什么善人,可在他心里云珩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计划,置旁人于险境的。 “那就看你的身手如何了,你负责点火救人,还要不被老人发现,我去跟着那个线人。”云珩继续说道。 “不行,跟踪线人一事过于危险,如果你被线人发现灭了口,我都不知去哪找你尸体!绝对不行!”凤月琢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也 略带几分恼火。 “那你的意思是,我去点火救人?你觉得我这身手可以?”云珩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也不能去跟踪线人,你不会武,这样做就是置自己于险境。”凤月琢死死拉着云珩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云珩就走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云珩被凤月琢这般死盯着,倒有几分无奈,虽然知道凤月琢是担心自己遇到什么意外,可是总得有个开端啊,再说这一年来,为了复仇,她做的危险的事也不少了。 凤月琢沉吟了半晌后,说道:“若是能将那做饭的老人从屋子里引开,我便可以同你一起去跟踪线人了。” “那倒也不算难,村里家家户户都会养狗,你去溜达一圈,惹得那狗狂吠不止,老人自然就会出来,趁着那时候在柴火上点火,待到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打晕拖走。”云珩轻描淡写地说道,话虽说的简单,可是也要考虑到走水之后老人的损失啊。 云珩似乎瞧出了凤月琢所想,“你啊,想的可真是多,那点屋外的柴火不可,就点屋外的好了,你再磨蹭会儿,那老人的饭都快做完了。”云珩无语的瞥了瞥嘴说道。 “好。”凤月琢简短地应了一声后,便悄悄溜进了村子。凤月琢武功极高,云珩相信这点小事他做起来并不难。凤月琢离开后,云珩便伏下身子,靠在了一旁的树上,静默地等着凤月琢回来。 可是过了片刻,凤月琢都没有消息,也没有走水了的呼声,这让云珩略有几分不解,即便计划生变,那也不该一声不响啊。 忽然,身前的草丛后传来一身窸窸窣窣地声响,云珩不由得面色一变,随手抓住了手边的树枝。她一袭布衣从天牢里出来,往日那些可以防身的器物全都没了,眼下若是真有什么危险,她也只能用这条命去硬拼了。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愈来愈近,云珩握着树枝的手也愈来愈紧,只等着那人走出来,与其拼个你死我活。 倏然,凤月琢带着笑意的脸映在云珩面前,而在他身旁站着的,竟然是消失良久的白砚却! 只见白砚却身着一袭玄衫,倒与初见时的他不同些,玄衫的衣料不难瞧出是绸缎,他的面容也比当初要更俊朗些,看来在消失的这段时日里,白砚却过得很好。 白砚却瞧见了云珩靠在树上,面容略有几分疲惫,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揖揖手,低声唤道:“殿下。” 云珩闻言摆了摆手,轻笑道:“不知是该说你消息灵通,还是不改说你消息灵通。” “殿下成为长公主是秦国人人皆知的,不管您眼下是不是,以后总还会是的。”说罢,白砚却便上前扶起了云珩。 云珩只是付之一笑,并未答话,她望着身后一言不发的凤月琢,又看了一眼白砚却,似有几分不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俩如何遇到的?” 白砚却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凤月琢,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其实我与公子早就认识了,能来姑苏也是托公子的福,此次宋家的事是我在暗中调查到宋家在姑苏暗养精兵,随后与 公子通信,所以我能在此,也是因为公子的吩咐。” 云珩闻言,面色划过几分不解,看向凤月琢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探究,“这一切,你早就安排好了?” “是。”凤月琢的语气略有几分低沉。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云珩黛眉微微蹙起。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凤月琢忽然一扫面上的低沉,笑吟吟地向云珩走来。 云珩深知眼下不是与凤月琢计较为何他不先前告诉自己他都安排好了,而是向白砚却打听一下关于宋家暗养精兵的事,他了解多少。 云珩不再理会凤月琢,而是转过头询问白砚却,“对于宋家,你眼下了解多少。” 白砚却并未直接答话,而是扶着云珩一边走出村子一边说道:“若是殿下不嫌弃,那便到我的府上坐坐,此事我们详谈。” “好。”云珩虽有些不解,却还是应下了,她相信白砚却,也相信凤月琢。继而她顿了顿才又道:“白公子日后还是唤我姑娘吧,暂时化名乔云。” “好,乔姑娘。”白砚却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几人走出了村子后,便瞧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 马上旁候着一个玄衣侍卫,见几人出来了,连忙快步迎上,对着白砚却揖揖手恭敬道:“侯爷。” 云珩听到侯爷二字后,的确有几分诧异,她近日不曾听闻陛下封谁为侯爷啊,况且这么短的时间内白砚却居然成为了侯爷,细细想来,倒有几分怪异了。不过云珩之所以与旁的女子不同些,就是明白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眼下这境况,她自然不糊开口询问。 “这两位是本侯的贵客,日后你便负责保护这位姑娘。”白砚却指了指云珩,吩咐道。 “是,侯爷。”那侍卫连忙应道,继而快步走到马车前,将马车的车门打开,静待几人上马车。 三人皆上了马车后,侍卫便长鞭一甩,马车便向前驶去。马车走的慢,似乎照顾到了云珩身子尚且有些弱的缘由,三个人在马车里坐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言语,气氛倒有几分僵硬。 云珩夹在他们二人中间,总觉得他们俩之间有什么事瞒着云珩,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一直弥漫到白砚却的侯府。 白砚却的侯府与旁的侯府并无过多差异,一样的奢靡,一样的精致。云珩进了侯府后,丫鬟小厮显然对于侯爷带回来一个女子犹为亢奋,而且云珩容貌在秦国上下都排的上名号,与白砚却站一起,自然显得尤为般配。 当然了,很快的,那些小丫鬟的目光就又落在了凤月琢身上了。凤月琢的样貌身量都是云珩见过最俊美的,颇有几分谪仙之感,也怨不得这些年纪尚小的丫鬟们为之痴迷了。 白砚却将云珩带到一处院落,院落不大不小,倒有几分似曾相识,似乎...似乎与云珩的院落有些相像。 “乔姑娘先在此处住下,旁的事明日再与你细讲,你们好好照顾乔姑娘,若是有闪失,本侯定不会轻饶了你们。月琢公子,请同本侯来。”白砚却将二人带到院落后,留下此言便携凤月琢离开,二人神神秘秘地模样让云珩心底的狐疑愈来越浓了。 第三百零一章 顶包侯爷 云珩靠在美人榻上,静默地瞧着屋外的梨树,现已入夏,梨树上都已结了梨子,瞧着倒是颇有食欲。 她倒是没想过自己落狱再出来,还能再过上这千金大小姐的生活。对于云珩来说,奢靡的日子已经过惯了,即便她说着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到底还是有几分不适应,眼下能住进白砚却的府邸,虽说不是自己家,却免受了流离之苦。 其实她对白砚却是有诸多疑问的,为什么他消失了这么久之后突然就成为了侯爷?他立了什么奇功能直接封为侯爷?这段时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他为什么会认识凤月琢?凤月琢如何帮衬他的?白砚却对于宋家的罪证到底了解多少? 这些疑问盘旋在云珩心里久久不散,可是白砚却不来,她总归不能大摇大摆的去寻白砚却,毕竟眼下,云珩是客,白砚却是主,云珩必得客随主便的。 “姑娘,这是府里下人刚从庄子处摘回来的梅子,姑娘尝尝。”云珩还在思量着时,耳边忽然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云珩转过头,便瞧见她手里果盘中的梅子,上面还挂着水珠,瞧着倒是令人垂涎欲滴。 “庄子?”云珩却没有在意那梅子,而是略带询问的语气说道。 “是呀,是侯爷前些日子才购置的一处庄子,那里盛产梅子,也不知为何,侯爷明明不喜梅子,却购置了一处盛产梅子的庄子。”丫鬟笑吟吟地回道,瞧着云珩的目光里尽是羡慕。 云珩闻言,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听小丫鬟这话的意思是,白砚却购置了庄子是因为自己,可是自己并不是很得意梅子,显然白砚却购置庄子并不是为了自己,同样的还有一个更显然的事,白砚却身边没什么女子,不然小丫鬟也不会这般想了。 云珩并未言语,而是拿起了一颗梅子,尝了尝,酸中带着丝丝的甜味,味道倒是极好的。 小丫鬟见云珩吃了之后,神情似乎很赞赏,便笑吟吟地说道:“姑娘果然喜欢,那就不负侯爷的一片心思了。” 云珩闻言,当真不知是该辩解还是不该。当初认识白砚却的时候,他就已经袒露过心思,云珩也明白他喜欢自己,可是过去这么久了,白砚却应当不会将自己挂在心上了。更何况,眼下自己心里是有人的,与白砚却也不会发生什么。 “你们侯爷府里没个伺候的人?”云珩这话问的有些隐晦了,若说伺候的人全府都是,云珩此言便是伺候那等事的。 也不知是白砚却将机灵的丫鬟放到了云珩身边还是白砚却府上的丫鬟都这般机灵,总之小丫鬟一下就听懂,她面上泛起一抹绯红,语气也低了几分,“府里的丫鬟也有出身不错的,虽不是什么小姐,却也是书香门第,为的就是能得侯爷垂怜,可是侯爷就像看不到一般,自始至终都没有给房里添人,也不知是心里没有喜欢的,还是心里有旁的人,容不下别人。” 闻言,云珩沉吟了好半晌,她并非是多自我垂怜的人,所以心下明了,白砚却定是心中有别的姑娘,而容不下旁人,可是为何白砚却喜 欢的人,府里都无人知晓呢?为何要将这份喜欢压下? “我与你侯爷多年未见了,只听闻他封了侯爷,却也不好来寻他,生怕旁人嚼舌根,竟也不知他封号为何。”云珩又吃了一颗梅子后,拿起手帕擦着嘴角温声说道。 “永昌侯呀,子承父业。”小丫鬟依旧笑吟吟地说道。 子承父业?! 白砚却的父亲是谁没有人比云珩更清楚了,眼下却说他的父亲是老永昌侯,这显然是顶包的! 提及永昌侯云珩倒是略有耳闻,永昌侯一生就一个儿子,名唤秦篱,是个文武双全的男子,是个不错的公子,可眼下为何变成了白砚却?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话间,云珩便听到屋外传来声音,“奴婢见过侯爷。” 随即,便瞧见白砚却一袭玄衫站在自己眼前,他面上噙着淡淡的笑意,瞧着甚是儒雅,继而摆了摆手,对那丫鬟说道:“下去吧。”小丫鬟应了一声,便快步退了下去,还很识趣的带上了门。 云珩眉眼淡然地看了一眼白砚却,继而端起手边的茶杯,细呷了一口,等待着白砚却开口。因白砚却给她备上了衣裙,今日她便换了一袭棠衣,虽不如大红色烈焰如火,却有了别样的艳丽之美。 云珩的眉眼,不论在何处都为上上乘,美的令人心醉,也怨不得那么多男子为之痴迷了。 “永昌侯的那个儿子,出了意外死了,他还有个私生子一直寄托在乡下的庄子里,大儿子死了,自然要让小儿子顶包了,只可惜,小儿子因为是私生子被丢在乡下,早就因无人照料而死了,我便钻了这个空子。而至于让侯府上下不怀疑,其实很简单,老侯爷寻了个由头,将府里上下的家丁丫鬟都换了一通,好在他大儿子平日里除了去军营便没什么去处,没几个人认得,老侯爷就让私生子顶包,而我顶了私生子,大家各怀鬼胎,做事都谨慎的很。” 白砚却眉眼间依然含笑,可言语却十分淡漠,他说罢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这才静静地看着云珩。 “你没有说全,没有说,是你害了永昌侯大儿子,也没有说小儿子也是你害的。”云珩神情凛了几分,她的确不是个善人,却绝不会加害无辜之人。 闻言,白砚却冷笑了一声,眼底的寒意让云珩觉得他有几分陌生,“那又如何?老侯爷本就是秦璟晟的人,当年之事他也在其中掺和了一脚,自然该死!” 白砚却此言就足以让云珩闭嘴了,因为她何尝不是如此,算计过自己的人,哪怕是掺一脚,她都不会放过! “所以那个盛产梅子的庄子,是私生子生前住的?”云珩说着,瞥了一眼一旁的梅子。 “是。”白砚却淡淡应道。 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叹死去的私生子,还是在叹白砚却,亦或者是在叹自己。她敛下了别样的情绪,说道:“对于宋家,你了解多少。” “他们在姑苏的一切动作我都了如指掌。”白砚却说道。 “那么他们的精兵到底有多庞大?”云珩继续问道,因为这关 乎着秦灏宸能定宋家多大的罪。 “十万左右的精兵,足以给宋家扣上个叛国的罪名了。”白砚却说着,眸子闪过一抹阴鹜,落在云珩心底似有几分熟悉,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一般。 “不必扣,让他们自己反。”云珩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自己反?”白砚却不解地问道。 “对。”云珩眸子黯了黯,眼底尽是算计,“毕竟这里是姑苏,不是京都,消息传到这里自然是需要些时日的。先让陛下处罚一通宋家,使得宋家有诸多不满,那么这些精兵也不傻,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然后切断姑苏与京都的消息联通,在姑苏这边放出消息,说陛下要废后,再放出消息,说陛下本就忌惮宋家多年,眼下被云家挑拨,便要卯足了劲儿对付宋家,姑苏这边不会没有动作,十几万大军有了动作,那就不是什么小动作了,到时候宋家就百口莫辩了。” “单单一个谋反的罪名就足以要了宋家一门的性命,再加上谋害元后,谋害龙嗣,欺上瞒下,在朝中暗结党派,在百姓中私征暗税,谋算臣子,这些罪名统统加在宋家头上,即便太后想保,也保不住!”云珩语气渐渐冷了下来,眸子里尽是恨意,那是对宋家一门的恨意,那是只有宋家满门抄斩才能解气的恨意。 白砚却闻言,沉吟了一小会儿后,略有几分迟疑地说道:“可是如此一来,九殿下可该如何?他也是宋家的人啊,若是宋家当真被判满门抄斩,那九殿下岂是也...” 云珩闻言,眸子黯了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宋家最棘手的就是秦璟煜了,宋家若是完了,难免不牵扯到秦璟煜。即便秦灏宸想法子保下了秦璟煜,那没了宋家这棵大树的秦璟煜,在宫里不就成了人人可欺了吗? “我相信陛下,会保下他的。”云珩低声说道。 她想过了,若是宋家没了,那云家就做秦璟煜的后盾! “那你有同陛下联系的法子吗?”白砚却问道,毕竟眼下他并不适合贸贸然入宫去寻秦灏宸。 “没有。”云珩摇了摇头,“但是,在我落狱之前,就早已说好了,陛下在这几日就会寻个由头打压宋家,我们等着就是了。” 白砚却闻言微微颔首,继而轻笑了起来,“那这几日,我带你在姑苏玩玩如何?” 云珩摆了摆手,苦笑道:“罢了,我这身子骨,怕是经不住折腾。” “你...你的毒愈来愈厉害了?”白砚却闻言,面色陡然沉了下去,面上尽是担忧之意。 云珩低低地应了一声,“估摸着就剩几个月的光景了。” 此言一出,白砚却的面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眼底有诸多情绪,汇杂在一起变成一抹内疚,“是我无能,没办法救你。” “这与你有何干系?蚀骨毒那般难解,岂是你可以解开的?”云珩温和一笑,柔声安抚道。 “你放心,我一定会寻到给你解毒的法子的。”白砚却话音刚落,便有个丫鬟在外敲门,语气焦急地说道:“侯爷!不好了,燕家二少爷来了!” 第三百零二章 姑苏燕家 “侯爷!不好了,燕家二少爷来了!” 云珩清楚地瞧见白砚却面色陡然一沉,思量了一番后,又偏过头瞧了一眼云珩,见云珩也在瞧他,他连忙说道:“我去瞧瞧,你在院子里不要出去。” 说罢,便快步离开了院子,神情略有几分慌张。 云珩望着白砚却急匆匆背影陷入了沉思,这个燕家到底是何许人物,为何白砚却听到后面色这般难看? 思及此,云珩猛地起身,朝屋外走去,见方才服侍自己的侍女在屋外候着,便询问道:“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公子住在哪个院子里?” “姑娘请随奴婢来。”那侍女福了福身,便向院外走去,云珩连忙跟上。 其实凤月琢只是住在自己旁边的院落,出了这个院子便可瞧见凤月琢的院子。云珩进去后,便瞧见白砚却靠在摇椅上晒着太阳,身旁的侍女则给他扇着风,云珩瞧着凤月琢这般享受的模样,心底竟有几分气恼,上前便对那侍女摆了摆手,示意侍女退下。 侍女退下后,凤月琢便感觉到身边没了清风,以为是侍女偷懒耍滑,睁眼欲要出言呵斥,却瞧见了云珩沉着脸站在自己的身旁,登时换了一张脸,笑吟吟地看着云珩,继而坐了起身,拍了拍一旁的摇椅,说道:“坐。” “你倒是不客气。”云珩懒得问他为何院子里会有两把摇椅,只管先出了眼下的心头气。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凤月琢瞧出云珩面色不善,便轻笑着询问道。 “一个老混蛋。”云珩偏着头说道,她的笑意里夹杂了几分狡黠,很显然这个“老混蛋”是在骂凤月琢。 凤月琢低声笑了起来,模样颇有几分无奈,他容貌本就生的极其精致,眼下这般轻笑,当真是惹得观者心猿意马,“普天之下,也就你敢这么说我了。” “怎么?旁人不敢?”云珩笑道。 “旁人若是如此说,我会杀了他。”凤月琢一字一顿地说道,轻笑中夹杂着些许认真。 云珩的眸子微微震了震,一股别样的情绪流淌在心头,她微微别开脸,“竟不知你这般残忍,骂你一句就要杀人。” “难道我从没说过,我这双手沾满了鲜血。”凤月琢的声音萦绕在云珩耳畔,带着丝丝沙哑与低沉,莫名的诱人心动。 云珩的黛眉微微蹙了蹙,“说过,只是我不怕死罢了。”继而她顿了顿,又说道:“燕家你知道吗?” 显然,云珩她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将话题岔开了。 “知道,姑苏燕家,姑苏一霸。燕家家底是挺稳的,只可惜,老一辈儿命都薄,没剩几个了,如今撑着燕家的,就剩下燕家姐弟俩了。燕家原本是武林世家,老一辈儿死的死,没的没,燕家眼瞅着就要落魄,后来因为燕家的二公子入朝为官,燕家这才熬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凤月琢语气温和地说道,继而他顿了顿,双眸看向云珩,“不过比起入朝为官的弟弟,在姑苏人人皆知的还是她的姐姐,燕家大小姐,燕衹月。” “燕衹月?”云珩不由得低声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 她记得这个女子,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传奇女子,前世这个女子下场也落得极惨,被秦璟晟害的 家破人亡,后来便自刎了。 是个极有血性的刚烈女子。 “那如此说来,侯府与燕家应当是互利的关系。”云珩思量了一番后说道。 凤月琢却摇了摇头,他面容依旧带着宠溺地笑意,“外人眼里,燕家与侯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这两家是仇家。” “仇家?为何?”云珩不解地问道。 “当年,我让白砚却来姑苏,也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可也不知怎的走了狗屎运,竟与燕家大小姐燕衹月相识,幸得燕家提拔,他才能在姑苏落脚,后来侯府出事,他钻了空子,成了侯爷。可那之后,就与燕家一刀两断,再无来往,燕家觉得他忘恩负义,便就此结了仇。”凤月琢语气中略有唏嘘,似乎是在感叹燕家养了一个白眼狼。 “可是燕家却不知道白砚却的身世,和他背负的血海深仇。一旦秦璟晟知道,永昌侯就是白砚却,他一定会想法子杀了白砚却,永远的堵上他的嘴巴,而为了燕家不受牵连,白砚却必须与燕家划清界限。”云珩说道。 凤月琢点了点头,说道:“对。” “而且...”云珩抬眸望向凤月琢,“燕家大小姐喜欢白砚却,今日燕家二少爷来闹事就是因为昨日白砚却带回了你与我,燕家二少爷定是以为你是个幌子,我才是白砚却想带回的人,他以为白砚却负了他姐姐。” “你素来这么聪明,我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凤月琢装出一副伤脑筋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道。 “别贫了,眼下这样,倒是生生拆散了一对有缘人。”云珩眸子垂下,似有几分难过。 “这有什么的,若是他们是真心喜欢,还在乎几个月的光景?宋家若是倒了,裴家处理起来那不就是捏死蚂蚁一样吗?”凤月琢倒是无所谓的很。 “若当真如此那自然是好...”云珩忧心忡忡地说道,对于宋家她随不是势在必得,却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可是裴家,自打裴芷榭死后,裴家行事低调了许多,这让云珩有几分摸不透。 忽然,院外传来一声声吵闹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须臾间,云珩便瞧见一群灰衣人涌入院子,继而便瞧见一群黑衣人也进了院子,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些灰衣人。 而在他们之后的,则是刀剑相向的白砚却和一位墨蓝长衫的男子,二人打的很是激烈,都是出了杀招,却依旧不相上下。 “今日你若是让我杀了那个妖女,我们燕家与你永昌侯府的账,就此算清!”那墨蓝长衫的男子言辞激烈地说道,想必就是燕家的二少爷燕逢了。 妖女?云珩思量了半晌,忽然反应过来,妖女似乎是在说自己?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继而转过身走到石桌旁坐下,倒了杯热茶,细细品茗。 凤月琢见此,也由着他们打杀,坐在云珩对面喝着茶,二人俨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白砚却没有搭话,却依旧步步不肯让,死死护着云珩。 倏然,燕逢的手下长剑一挥,便向云珩刺去,眼尖的白砚却瞧见,却奈何没有分身术,不能帮衬云珩,只能瞧着那人刺向云珩的后背,可却在刺入云珩后背的前一秒,只瞧凤月琢将茶杯 一丢直接将那剑打歪,如此强大的内力当真是惊到了燕逢与那侍卫。 燕逢趁着白砚却愣神之际,运轻功快步跑到云珩身边,长剑一挥,直取云珩性命,却被一颗梅子打歪了剑,就在他愣神之际,只见凤月琢单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转,一掌拍向他的肩头处,将燕逢击退好几尺。 “月琢公子?”燕逢没想到这个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竟是多年未见的故人,一时竟有几分诧异。 “这侯府上下,你杀旁人我管不得,你若杀她,可不行。”凤月琢似笑非笑地看着燕逢,语气凛然地说道。 “她...她是公子的娘子?”燕逢瞪圆了一双眸子,眼底尽是震惊。 “她不是我的娘子,只是对我很重要的一个人罢了。”凤月琢瞥了一眼云珩后,面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至此,燕逢再傻也能听出凤月琢的言下之意,心下也明了此女应当与白砚却没什么关系,只是凤月琢在意的人,白砚却接进来小住罢了。 “抱歉,无意冒犯了二人,是我太鲁莽。”燕逢对着云珩与凤月琢揖揖手,低声赔礼道。 云珩闻言,转过身静静地瞧着燕逢,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与云旻祎差不多大的年纪。瞧见他倒是让云珩想起了云旻祎,不知如今他过得如何了。 燕逢瞄见云珩转过身,便抬眸瞧了一眼,这一眼可当真是惊到了燕逢,他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不似青楼女子那般妖娆,也不是寻常千金小姐那般庸脂俗粉。 就好似那翱翔九天的凤凰一般,艳丽且不俗,一颦一笑间都令人心醉。 而且,他为何觉得云珩的容貌有些熟悉... “您是...长公主?!”燕逢惊呼道,前些日子京都镇国大将军嫡女成为昭阳长公主一事直接炸开了秦国,他便有些好奇这位长公主的容貌,便花重金托各种关系寻到了长公主的画像,当时一瞧当真是美的惊为天人,可今日一瞧,那画中的她竟比不上真人半分。 云珩闻言,面色沉了沉,似有几分疑惑,“你认错了吧?” “不会的!我见过您的画像,而且瞧着你周身的气质,非富即贵,您一定是长公主!”燕逢越说越欣喜,声音自然越大,一旁的侍女小厮闻言,纷纷吓的连忙叩首而跪。 “她不是什么长公主,她只是我的小师妹,我的心上人罢了,燕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凤月琢蹙了蹙眉,便推开了燕逢。燕逢自然不傻,他瞧出了凤月琢眼底的警告,也忆起长公主似乎因冒充元后之女而落狱,眼下若真的是长公主,那她就是逃狱了。 “大抵是我认错了吧,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前些日子一瞧长公主的画像,便喜欢上了,近日瞧谁都像长公主,实在是冒犯。”燕逢不好意思的消了笑,继而客套了几句,便随着白砚却离开了。 云珩瞧着这一院子乌泱泱离开的背影,瞥了一眼一旁准备进屋的凤月琢,说道:“你的心上人?” 凤月琢闻言脊背一僵,回眸看了一眼云珩,见她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随即点了点头,没有言语便进了屋。 他以为云珩没有瞧见他点了头,却不想云珩的余光是可以瞧见的。 第三百零三章 暗探密室 云珩偏过头看着屋内凤月琢背对着她坐在桌旁,思绪却飘到了更远的地方。凤月所说的“心上人”到底是为了给燕逢一个交代,还是真心话? 可是想了想凤月琢先前对玉心的喜欢与衷心,应当不会是真心话吧。这个男子,经历的太多,背负的亦不少,成熟如他,怎么会轻易的喜欢上云珩呢? 想来,应当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云珩没有等太久,白砚却便回来了,应当是送走了燕逢,也交代妥当后便连忙回来寻云珩。云珩瞧着白砚却站在院子门口,一副不知应当如何与云珩交代的模样,让云珩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你这样搞的我像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云珩偏着头笑着说道。 白砚却闻言也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云珩身旁坐下,思量了一番后才说道:“是我有负于燕家,还拖累了殿下。” 云珩摇了摇头,依旧温和地笑道:“我倒是无妨,毕竟他也是无心,只是你,你对于燕家是有极大的愧疚吧?” 白砚却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我对不起他们姐弟俩。” “其实,你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你站在燕衹月的角度,你也不会希望白砚却一个人背负这么多吧。他们能在你最困难的时候接济你,帮助你,就绝不会在你下一个困境时离开。你可以不需要他们帮助,可以将他们推开,但是你断然不能让他们认为,你有负于他们。敌人在心口扎刀子倒无妨,若是恩人在你心口扎刀子,你该有多痛呢?” 白砚却闻言,眸子沉了沉,神情渐渐哀伤了起来,“其实扎不扎刀子都无所谓了,只要他们能好好的,我怎样都行。” 云珩没有言语,只是轻笑着看着白砚却,眼底略有几分怜悯。 “侯爷若是得空,便带我们四处瞧瞧吧。我师妹鲜少出门,既然来了姑苏便让她四处逛逛吧。”凤月琢忽然从屋内走出来说道,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云珩,眼底似乎有旁的意思,云珩不由得蹙了蹙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近日姑苏并不太平,还是不要出门了。”白砚却一口回绝,丝毫不给凤月琢说话的机会。 “既然侯爷不许出门,那我与师门自然不敢违背侯爷的命令。”说罢,凤月琢便一把握住云珩的手,便将云珩拽进了屋,随即重重将门关上。 “你们俩这是玩的什么路子?”云珩蹙着黛眉不解地问道。 谁知,此言一出,凤月琢直接将云珩抵在门上,双眸如火般盯着云珩,将云珩盯得不由得生出几分羞愤,“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还瞧不明白?燕逢是故意的。”凤月琢沉着脸说道,“他不会不知道你已经不是长公主,却依旧在此处大喊大叫唤你长公主,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你是白砚却带回来的女人。我说我喜欢你,依旧没有打消他的恼火。宋家这便安插了精兵,自然对燕家和永昌侯府都盯得紧,如今他如此一闹,你的身份显然是暴露了。” “所以你想带我离开,而白砚却不许?”云珩一边问着一边想挪着身子从凤月琢的臂弯里出去,可凤月琢却将 另一只手也堵在云珩面前,眼下云珩整个人都在凤月琢的怀里了。 “对,他怕我们走了危险更大。”凤月琢越说越靠近几分,呵出的气吐在云珩的耳畔,惹得云珩面红心跳,头也微微垂下。 “可是这跟你这样有什么关系吗?”云珩声音低低地问道,她素来吃软不吃硬,特别是眼下这样,她当真没有办法开口呵斥凤月琢。 “云珩,看着我的眼睛。”凤月琢说着,便用手挑起云珩的下颚,试图让云珩的双眸对上他的双眸,四目相对,云珩从凤月琢的眼底看到了一抹情绪,一抹熟悉的情绪,熟悉到她有些恐慌。 那是喜欢。 云珩有些慌了手脚,蹙着眉就要推开他,却听到凤月琢低低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秦璟煜,就让我这样待一会儿,好吗?” 云珩的身子僵了僵,她没有应话,她心里,脑子里几乎乱成了浆糊,她从未想过凤月琢会真的喜欢上自己,她以为凤月琢心里只有玉心,她以为...她以为凤月琢真的只是将自己当做妹妹。 凤月琢与秦璟煜是两种人,秦璟煜因生在皇宫里,所以为人处世都带着丝丝的算计与阴谋,他可以为了云珩抛之性命,却也可以为了云珩谋略算计。 而凤月琢,他是一个看起来快活心事却很重的事,你猜不到他的心事,哪怕一丝一毫。因为他比云珩年长十岁,所以经历过很多事,也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很严。 说句实话,此生她对于自己喜欢谁其实并不在意,她想的只是报仇。可是这两个人,她谁都不想伤害。 “你不该说。”云珩忽然低声说道,她温润的声线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同时也让凤月琢的脊背微微一僵,眸子黯了黯。 “江离的死,白砚却的改变,秦璟煜被逼到绝境。感情二字于我来说,太沉重了。它不是我一步一步算计可以掌控的,它会令人失控,也会令人崩溃,我活不了多久,我只希望在我死前死前能是个清平盛世。”云珩的声音愈来愈低,细细听去竟带着丝丝哽咽。 江离的死实在对他打击太大了,到今日她都无法释怀。 凤月琢轻轻拭去她眼角的眼泪,继而拍了拍她的头,安抚道:“我说出来,只是不想难为了自己,如你所说,感情真的会让人失控,对不起。” 云珩没有应话,而是转身打开了门,快步冲了出去,一打开门,白砚却还在院子里坐着,瞧着云珩冲了出来,有几分诧异地看了一眼云珩,云珩并未与之言语,而是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砚却看着云珩的背影,目光又落回了凤月琢身上,只见他看着云珩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似是喃喃低语,又似乎是在与白砚却言语,“算是用了一种极端的方式将她支开了。” “勉强不算极端了,至少这个方式,她不会怀疑。”白砚却说罢站了起身,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想好了吗?此去凶险无比。” 凤月琢将面上的失落敛去,勾起一抹轻笑,“想好了,我去总比她去要好。” “那好,你随我来吧。”说罢,白砚 却便快步出了院子,凤月琢连忙跟上。 二人出了院子后,白砚却便调遣了一支死士与他们一行出了府,向着上一次那个村子方向去了。 其实二人的计划早在昨夜就定下了,今日寻个由头支开云珩,然后他们悄悄的去那个村子探一探村子的底,要知道宋家在此暗养精兵是个可靠消息,若是真的寻到了,只怕是九死一生,凤月琢真的不敢带云珩来此处,他怎么样都好,他不愿云珩受苦受累再受着逃命的日子。 村子一如上次来时一般寂静,因为居住在此的都是老人,所以村子倒也热闹不起来。其实白砚却大概是猜到了精兵的密道,只是上一次他没带死士,他不能如此贸贸然就这么去了,若是遇到了什么人,仅凭他与凤月琢二人实在难以招架。 二人来到了村子角落一颗槐树下,这棵树的树下有些七零八碎的石头,因瞧着模样与土混在了一起,不容易被人发觉。其实这是通往地下的一个暗门,而精兵走的暗门还有一个,只不过目前白砚却还未找到,二人只能在这儿将这些随时都挖出来,死士将这一处挖了大概半米深得时候,便可碰到了一块硬硬的木头,再细细的将土撇开,果然是个暗门。 白砚却吩咐着八个死士先下,他和凤月琢瞧着周围的情况,若是有人瞧见,无论是否无辜,都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待到死士都下去后,凤月琢欲要下去,却被白砚却拉住,“我先下,出了事你还能跑。” “你先下就你先下,出了事我又不会丢下你不管。”凤月琢白了一眼白砚却,白砚却轻笑一声没有应话,便进了那暗门,凤月琢连忙跟上。 暗道里三步一个火把,倒是不必白砚却和凤月琢想法子弄火把了。暗道墙壁很干燥,想来为了养这么多精兵,这地下的装潢是下了不少的功夫,生怕亏了精兵,误了大事。 在地下养了十万精兵,足以想想这地下暗道有多庞大了。 一行十人在这甬道缓慢的走着,尽量不发出声息。几人顺着甬道走到了尽头,前面的死士忽然停下,白砚却向前看了看,原来前面出现了十字路口,十字路口就不好办了。 “我与你走一边,再带两个侍卫,剩下六人,三人一边。”凤月琢见白砚却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替白砚却做了主。 “好。”白砚却应下了,死士自然就会按吩咐做事了。 凤月琢与白砚却这边,进去了走了大抵有半刻的时辰,便可闻到一股异香,凤月琢连忙堵上了鼻子,白砚却见状也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并给身后的死士做了手势,示意他们也捂上鼻子。 这股异香,凤月琢有些熟悉,似乎是西域的某种香料,有催眠的作用。 四人愈走愈远,香味也愈来愈浓烈,到最后便是捂着鼻子屏住呼吸,也能依稀闻到一些了。 倏然,甬道出现了一个门,门微微虚掩着,外面依稀能瞧见里面的光,屋内的灯火点的足,比甬道亮多了。 凤月琢借着门缝看向屋内的光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三百零四章 逃出地宫 屋内两侧有两张长桌,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有的罐子打开了,还能瞧见里面装的是各种颜色的粉末,想来方才闻到的异香,就是这些香粉串了味。 中间摆放了几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大概是昏睡中,没有言语,没有动作,甚至屋内那个黑衣人拿着针刺入他们的头颅,他们都没有声音,仿佛...死了一般。 屋内仅有昏睡的人挺多,有意识的大活人就一个。只见他嘴里哼着调,手里拿着银针,走到一个昏睡的人旁边就将银针插入头颅,动作精准且迅速,不难瞧出他对此事的熟练度。 凤月琢收回了目光,心下在思量此人在做什么,瞧着这些瓶瓶罐罐和银针插入头颅应当都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莫不是什么邪术? 正在凤月琢尚且在思量此事的时候,甬道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向着凤月琢等人方向走来,凤月琢心下一惊,来不及多想,便推开了屋门,趁着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将剑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黑衣人也算明智的,连忙将双手举了起来,身子微微佝偻,俨然一副臣服的姿态。凤月琢偏过头,给白砚却递了个眼神,白砚却一个闪身便带着两个死士进了屋子。 屋门在最后一个死士进屋那一瞬便轻轻关上,随即便听到甬道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渐渐消失。 “此地不宜久留。”白砚却忽然低声说道,方才那些人朝着的方向正是来处,若是去检查进来时的洞口,他们便会知道有人闯入了这个地宫。 凤月琢却没理会白砚却,而是问着那个黑衣人,“你刚才往他们头颅上扎银针,可是在做什么邪术?” “您真的冤枉小的了,这些士兵常年不见阳光,极容易染病,我是给他们疏通经脉啊。”那黑衣人闻言连忙跪下说道,面上尽是诚恳。 黑衣人说完的瞬间,凤月琢手起刀落,黑衣人便没了性命,自始至终都未曾喊出一句。 一旁的白砚却的眸子震了震,这就是真的凤月琢吗?杀人不眨眼,十步不留行。 “眼下两个选择,豁出命去里面拿证据,当然了我们极有可能是拿不到证据,或者拿到了证据离不开。另一个选择,现在就离开,调兵。”凤月琢面色冷凝地说道,继而顿了顿才又说道:“尽管你是侯爷,可以调动在姑苏的将士,但是倘若真的撕破脸皮,你未必会得好,最好让燕家帮你。” “我们先回去,敌众我寡,想离开太难了。”白砚却说罢,指了指在床上躺着的几个人说道:“带走一个。” “不用带了,他说谎了,这些人全死了。”凤月琢瞥了一眼床上的那些人,冷着脸说道。 闻言,白砚却蹙了蹙眉,没有言语。继而走到门旁,附耳听了片刻,确定甬道内没人时才欲要推开门出去,却被凤月琢一把拉回来。 “现在不能走,得等方才那些人回来。”凤月琢蹙着眉说道,想到方才遣散的那些死士,死士死了倒无妨,养着他们就是要他们卖命的,只是他们死了,恐怕会引起这边的察觉。 白砚却闻言,点了点头很是 赞同凤月琢所言,便安分的在这间屋子先待下,摆弄起了一旁的瓶瓶罐罐,这些瓶罐里装着颜色不一的粉末,瞧不出是做什么的。白砚却素来谨慎,瞧了瞧便赶紧放下,生怕吸入了之后会对身体有害。 “他方才说他在救人,可是这些人都已经死了,他救什么人?”白砚却的手伸到了床上那些的鼻子下,果然没了鼻息。 “还记得之前京都那场瘟疫吗?恐怕,宋家还想再来一次猛烈的。”凤月琢说到此,眉心愈蹙愈紧了,那次瘟疫差点让云珩丢了性命,他如今还都记在账上,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幕后黑手。 “宋家出了一个丞相,一个皇后,一个皇太后,依旧不知足,还想谋皇位,当真是狼子野心。”白砚却不由得唏嘘道。 “恐怕并非是如此简单的,秦璟煜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又能文会武,皇上十分中意他,即便他不是嫡子,想拿到太子之位也并不难,宋家根本没必要如此多此一举以谋反逼宫篡位。”凤月琢说着,便拔下了床上躺着的人头颅上的一枚银针,看着银针上发锈的地方,眸子忽然黯了黯。 “可若按公子所言的话,的确略有蹊跷。如此说来,宋家谋反的原因,只有两者,第一,在皇上心里早就有了更好的人选成为太子,而此事恰好被宋家知晓,宋家试图让皇上改变主意,但是皇上主意已定,不会更改,所以宋家恼怒之下决定谋反。第二便就有些谬论了。”白砚却说道第二点时再没往下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秦璟煜有可能不是皇上亲生子,其实并不排除这一点。皇上尚为皇子时,娶的是元后,并未现在的皇后,如今的皇后在位二十三年,也就是嫁来一年后才有的孩子,按理说,皇上那时年轻,又极其需要宋家的帮助,应当尽快怀上孩子,可是却耽误了那么久...”凤月琢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白砚却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璟煜极有可能不是秦灏宸的亲生子,而是秦灏宸不愿意碰宋姝几次,宋姝着急之下,便“有”了秦璟煜。 若当真如此,那云珩与秦璟煜是在一起的机会,但是秦璟煜也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 忽然,甬道传来一声声脚步声,这次似乎比方才要急了几分,脚步声在门前停下,屋内几人登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砰” 屋外的人重重敲起了门,凤月琢捏起嗓子,学起了方才那人说话,“何事?” “可方便进去?”屋外的人似乎对屋内的人很是尊敬,言语都带着几分谦卑。 “不方便,有事便说吧,忙着呢。”凤月琢故意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您可曾瞧见有人进来?”屋外的人继续问道。 “不曾。”凤月琢答道。 “好的,您先忙,若是瞧见了,您一定要与我们说。”屋外的人依旧是毕恭毕敬地说道。 “嗯,知道了。”凤月琢依旧捏着嗓子应道。 随即,屋外那一行人便匆忙离开,待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时,凤月琢和白砚却这才匆忙离开了地宫。 离开了地宫后,二人便赶忙回了侯府,谁知刚进大门 就瞧见云珩铁青着脸站在内门盯着他们二人,凤月琢和白砚却面色一沉,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才好。 “我是不是该赏你们二人一人一巴掌,让你们清醒一点才好?!”云珩厉声质问道。 二人没有言语,都把头垂下了几分,俨然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 “进来!”云珩长袖一甩,便回了院子,显然这次若不是气极,她也不会当众发怒。 云珩鲜少当众发怒,除非是被气极。 二人随着云珩进了屋后,便将门带上乖乖地站在一侧,等着云珩兴师问罪。云珩坐在凳子上瞧着二人这副模样,心下更是生气,当即一拍桌子恼道:“你们是不打算自己说了对吗?非得我开口说对吗?” “不是不是,云珩你先别恼,你听我跟你说。”凤月琢连忙赔笑着说道,他是真的怕云珩恼了他。 “你说。”云珩睨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我们是想先去瞧瞧,毕竟我与他都会武,便是出了什么事,也能逃出来。”凤月琢盯着云珩阴沉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会武功,带着我就逃不出来了,是你们的累赘了?所以你们就可以只身范险,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不告诉我?”云珩气的头都快炸了,自己的确不会武,若真的要进去探底,的确不适合带着自己,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瞒着自己去了,倘若出了什么事,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是!你不是累赘,是我们怕连累你。”白砚却突然说道,他神色凛然,眼底尽是诚挚。 “可你们不该瞒着我,若我当真什么都不知,你们若又真的出了什么事...”云珩没有说下去,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头痛。 “那你如何知道的?”凤月琢不解地问道。 “白砚却的贴身侍卫告诉我的。”云珩敛下了几分恼火,语气淡淡地说道。 闻言,白砚却面上划过一丝恼火,他倒是不知他的侍卫何时这般多嘴了。他抬眸看了一眼云珩,只见云珩黑酽酽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白砚却心下一紧,似乎明白了云珩的意思。 “既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打算?”云珩揉着眉心问道。 “我们准备去燕家,让燕家出兵帮我们。”凤月琢答道。 “不可。”云珩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何?”二人不解地问道。 “你们可当真是低估了燕家大小姐,以为白砚却低了头,她就会服软吗?若当真如此,她也不会是燕家大小姐了。”云珩蹙着黛眉冷声道。 “那该如何?我们想去调查,总归不能就几个人去吧。”凤月琢面色有些焦急。 “你们非得要燕家也出兵,跟你们一起大张旗鼓的去?”云珩心烦意乱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凤月琢更是不解。 “我没什么意思,你们若是想好,我去谈。”云珩缓缓说道。 “你去?上一次燕逢闹出那么样的事,你去谈?如何谈?”白砚却俨然一副不许云珩去的架势。 “我自有我的法子。” 第三百零五章 拜访燕家 今日的天气是别样的好,万里无云,阳光不燥不热,落在身上舒服的刚刚好。府里下人便将屋内的摇椅拿到院子里,又置办了些旁的,随即便请他们的大小姐,燕祗月出来。 “大小姐,今儿天气不错,不如出去晒晒太阳?”燕祗月身边的苏嬷嬷笑吟吟说道。 这位苏嬷嬷是燕祗月的奶娘,自小便照顾燕祗月的。燕祗月父母死后,她便将这位苏嬷嬷当成了半个母亲,见她年岁也大了,平日里就在府里看着下人就是了,也不许她做旁的重活。 燕祗月抬眸望了一眼屋外,的确天气不错,余光又瞧见院子里的摇椅,心下明了这些丫鬟已经置办好了,也不好拂了她们的一片好心。 燕祗月点了点头,便起身拉过苏嬷嬷的手对一旁丫鬟吩咐道:“再加一把摇椅。”说罢,便拉着苏嬷嬷一同去了院子。 苏嬷嬷见状心下猜到几分摇椅是给自己准备的,可燕衹月没明说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由着燕衹月拉着她走到摇椅旁,继而便瞧见丫鬟从屋内又拿了一把摇椅出来。 “嬷嬷,您坐。”燕衹月温和一笑,柔声说道。 “大小姐,这使不得。您是大小姐,老奴是您的奴才,哪里能与您同起同坐?”苏嬷嬷连忙摆手后退,面上尽是惊恐之意。 “嬷嬷自小便是我的奶娘,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母亲离世后,您就是我半个母亲,您身子骨不好,也该享享福了,坐吧。”说罢,燕衹月便坐在了摇椅上。 “大小姐,这不合规矩,老奴哪里能与夫人相提并论呢。”苏嬷嬷依旧有几分为难,如此谦卑知礼想必是个极衷心的奴才了。 “如今燕家谁当家?”燕衹月偏过头,笑吟吟地问着苏嬷嬷。 “自然是大小姐。”苏嬷嬷老实回答道。 “既然燕家是我当家,那我说的话嬷嬷是不是应该竭尽全力做到?”燕衹月继续问道。 “自然是。”苏嬷嬷恭敬应道。 “那我要苏嬷嬷坐便是命令,嬷嬷若是不坐,那便是不遵命。”燕衹月的语气陡然凌厉了几分,骇的那苏嬷嬷登时脸色一变,一屁股坐在了摇椅上。 “嬷嬷早这样不就好了?”燕衹月见此凑近苏嬷嬷,单手搂住了苏嬷嬷,笑吟吟地说道:“嬷嬷这些年待我这么好,我都记在心里,如今嬷嬷年岁大了,我自然也要对嬷嬷好些了。” “多谢大小姐体恤。”苏嬷嬷似是见自己拗不过燕衹月,言语也顺着燕衹月了。 说话间,忽然从外苑快步走进来一个丫鬟,她走到燕衹月身前毕恭毕敬地福了福身,这才谦卑地说道:“大小姐,外面有个人要见大小姐,自称是永昌侯府的人。” “永昌侯府的人?”燕衹月闻言,面色登时冷了下来,蹙了蹙眉又问道:“是何人?” “是个姑娘,瞧着容貌与气度,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丫鬟老老实实回答道。 闻言,燕衹月沉吟了好半晌没有言语,一旁的苏嬷嬷倒是恼了起来,“那永昌侯府的都是什么白眼狼,见那些人做什么,平白给大小姐添堵!回了那人, 不见!” 因着苏嬷嬷在燕家权势实在是大,她的话便赶上半个燕衹月了,那丫鬟竟直接应了要去回话了。见此,燕衹月眸子沉了沉,“等等。” 丫鬟回过身不解地看着燕衹月,连苏嬷嬷亦是不解地看着燕衹月,“大小姐,你要见她?那永昌侯府当年做的事那般诛心,大小姐怎可再帮他们?” 燕衹月闻言,温和一笑,拉过苏嬷嬷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那次事之后,你可曾见过有永昌侯府的人来燕家?” “不曾。”苏嬷嬷答道。 “永昌侯不是个求人的人,若是开口了便是真的有难处,帮不帮是我的事,可我对于他的死活,还是挺感兴趣的。”燕衹月轻笑着说道,继而顿了顿道:“嬷嬷放心,我对于永昌侯府的人,没什么怜悯之心。” “既然大小姐心中有数,那老奴就不多言了。”苏嬷嬷微微叹了一口气,便站起了身。 燕衹月余光瞥了她一眼,瞧见苏嬷嬷站了起身,这次她却没说话。 丫鬟领了命便去带那姑娘进来,燕衹月端着茶水细细品茗,忽然似乎是想起什么一般,对苏嬷嬷说道:“嬷嬷,今日可是月圆之日?” “回大小姐的话,正是。”苏嬷嬷回道。 “那秋月楼便又有我最喜欢的姜饼了?”燕衹月笑意中带了几分期待。 “是。”苏嬷嬷也轻笑着说道。 “那就劳烦苏嬷嬷去秋月楼走一趟,只有嬷嬷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了。”燕衹月的言语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苏嬷嬷面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苏嬷嬷说罢,便笑吟吟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丫鬟便带着云珩进了内苑,燕衹月上下打量了云珩一通,眸子微微一亮,唇角扬了扬,继而纤手一扬,身边的丫鬟如数退到了外苑。 “坐吧。”燕衹月淡淡地说道。 云珩看了一眼燕衹月,与她想象中的一样,没有失望也没有超出期望。 “永昌侯需要燕大小姐的帮忙。”云珩没有兜弯子,直言道。 “我凭什么帮他?”燕衹月挑了挑眉,言语中带着了几分戏谑。 “如果对于燕大小姐来说,秦国改朝换代还不足以让燕大小姐帮衬永昌侯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云珩态度淡淡,并不比燕衹月多好。 “你说什么?改朝换代?你到底是什么人?”燕衹月闻言,将手中刚端起的茶杯又猛地放下,美眸直直盯着云珩。 “你弟弟没有告诉你?还是燕大小姐喜欢同人装傻?”云珩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平和地说道。 “昭阳长公主早就因冒充元后之女落狱,你如今说你是,再凭逢儿几句话,你便自称昭阳长公主,你想让我如何信你?即便我信你是,即便你是从天牢里逃了出来,可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没有陛下,没有云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燕衹月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燕大小姐倒是让我觉得很熟悉,可是燕大小姐与我那位故人差了几分火候,瞧人的目光并不是多好。” 云珩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姑苏这个地盘称王的人可不是永昌侯,可是燕家。燕家早就知道宋家暗养精兵,一直按着不报,你说此事若是陛下知道了会如何?” “再者,我落狱的罪名是冒充元后之女,看管我的都是精兵良将,而且关押我的也都是天牢最深处,若非有人暗中相助,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来,甚至今日都没有人发觉?” “最后一点,燕家不是什么干净磊落的世家,至少落在你的手里不是了。可你也是被逼无奈,我明白,你想保住燕家,你就势必要与一些人同流合污,可你别忘了,你的父母可都是磊落了一辈子,若是知道你为了保全燕家,与宋家私下勾结,怕是气的会不认你这个闺女。” “我来寻你,是因为你能在这么乱的姑苏,还能将燕家站住脚,佩服你的脑子,可你若是让我失望,我也不会多说旁的。而至于另一个灭口的愚昧想法,我就劝燕大小姐不要想了,若是来之前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也不会擅自登门。” 云珩这段话掷地有声,字字珠玑,将燕衹月说的面色沉了几分,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深邃,燕衹月思量了良久,随即似是妥协一般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说到此,也算是给了我燕衹月薄面,那我也不同你说旁的了,燕家这水太混,没有你想的那么干净,父亲母亲在世的时候,能干净磊落是因为与永昌侯互相照应,方能成为地方一霸,可如今我与永昌侯府结下仇怨,凡事都要靠我自己。” “所以燕大小姐的意思是不打算帮永昌侯了对吗?”云珩冷声质问道,继而她冷笑一声,“你们二人倒是真的如出一辙的无趣,永昌侯说不愿你蹚浑水,将你推开,你说这水太深,将永昌侯推开,你们都在一摊浑水里,互相推个什么劲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燕衹月蹙了蹙眉,甚是不解。 “你喜欢永昌侯对吧?喜欢那个叫秦述的少年对吧?”云珩忽然轻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闻言,燕衹月面上一红,没有言语。 “他也喜欢你。”云珩一字一顿地说道。 燕衹月怔了怔,她欲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压在了心头,她沉吟了良久后,随即说道:“我可以帮你,可你也得帮我,我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是要你除掉我的绊脚石,我才能帮你。” “你说。”云珩点点头,应道。 “我的奶娘,我父母在世时她就私下笼权,我父母去的突然,我没有任何准备,半个燕家都落入苏嬷嬷手里,如今更是大半个燕家都在她手里,我不管做什么都受她管束。她顶着我的奶娘,我半个母亲的头衔在府里为所欲为,我若是待她不好,处罚的不对,那必会有人说,她是自小抚养我长大的奶娘,她是燕家老爷夫人在世的时候,最信任的嬷嬷。”燕衹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 云珩闻言,心下不由得思量道,原来在燕衹月手底下也有这么一个贪权的嬷嬷,不过这等宅斗之事,她当真不想触碰,可为了计划... “院子里人多眼杂,不如大小姐与我进屋,我们细谈,我有办法处理掉苏嬷嬷,还不会让大小姐受难为。” 第三百零六章 留在燕家 那日云珩应下燕祗月后,燕祗月便提出要留下云珩。云珩也明白,燕祗月行事素来谨慎,断然不会贸贸然的信了云珩,让她留下也算是监视着她,避免云珩有异心。 毕竟燕家的事,燕祗月是断然不会让它成为市井谈资。 只是留下了云珩这个自称永昌候府的人,苏嬷嬷自然是不愿。 那日,苏嬷嬷回来后,瞧见院子里多了云珩这个人,思量一番猜到云珩是永昌候府的人,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 “大小姐,这位是?”苏嬷嬷盯着云珩,低声询问着燕祗月。 “被永昌候逐出门的姑娘,我见她可怜便留下她。”燕祗月语气淡淡地说道。 “我的大小姐啊,你可不要被她被蒙骗了!那永昌候府哪有个好东西啊!”苏嬷嬷气急,言语也有了几分冒失,可瞧着她那神情,似乎并未觉得自己言语不敬。 永昌候好歹是个从二品侯爷,在朝廷里上至陛下,下至七品官员,何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骂着永昌候?即便眼下的永昌候不是老侯爷那时风光,可也轮不到一个婢子如此出言不逊吧。 “嬷嬷,咱们燕家是武学世家,不是土匪。莫要如此出言不逊!”燕祗月蹙了蹙眉,略有几分不悦。 苏嬷嬷闻言,登时愣了好半晌,看了一眼燕祗月,又看了一眼云珩,显然是未曾想到燕祗月居然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如此说自己。 “老奴老了,旁的不懂也不明白,老奴就知道大小姐救了那个永昌候,却被永昌候抛弃,如此始乱终弃的男子,老奴心里自然气他,便骂了几句,老奴心里没有旁的意思,大小姐明鉴。”苏嬷嬷说罢,便直直跪下,神情满是悲凉与凄切,倒是燕祗月神情漠然,端坐在一旁。 这副画面,俨然是老奴忠心劝诫不成,愚昧主子不听规劝,却被小人牵着走。 这苏嬷嬷可真是不太好对付呢。 “苏嬷嬷,您此言可就差矣了,我原本是京中一位乐伎,后来被那永昌侯瞧上了,便要带我回姑苏,原本我已经有了中意的人,如今却被带了回来,我抵死不从,永昌侯便将我关了起来,后来是另一位公子以命相救才让我出来的。若是论起来,我可是恨死那永昌侯了,嬷嬷怎的将我与那永昌侯混为一谈?”云珩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凄凄切切地说道。 “姑娘中意的人可是一同被带回府里的那位公子?”苏嬷嬷忽然问道。 云珩愣了愣,思及方才自己说凤月琢以命相救,此事若是说不是,苏嬷嬷估摸就要起疑心,随即点了点头,便再一旁擦眼抹泪不再言语。 “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先收留她一段时日吧。”燕衹月见苏嬷嬷略有几分踌躇,便直接开口说道。 “既然大小姐决定了,老奴也没旁的话可说。”苏嬷嬷微微叹了一口气,似是很失望地模样。 燕衹月没有瞧苏嬷嬷,而是偏过头对云珩说道:“你先下去歇息吧。”继而美眸瞥了一眼身边的贴身丫鬟,丫鬟得令便带着云珩退了下去。 二人离开后,燕衹月便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苏嬷嬷说道:“嬷嬷,亏您还是将月儿拉扯大的人呢,怎的一点都不了解月儿的心思 呢?” “大小姐的意思是?”苏嬷嬷不解地问道。 “我将这位乔姑娘留下,她就是威胁永昌侯的把柄,强抢民女这个罪行就足以让他名声扫地了。”燕衹月笑了笑,眼底的寒意让苏嬷嬷心底一沉。 “大小姐的意思是要报复永昌侯?”苏嬷嬷闻言,眸子一凉,似是很开心地模样。 燕衹月笑着点了点头,拉过苏嬷嬷地手说道:“月儿怎么会不听嬷嬷的话呢?” “大小姐知分寸那老奴就不多言了。”苏嬷嬷满意地笑笑,再无旁言。 而被燕衹月的丫鬟带走的云珩,已经被安顿到一个不错的院落里,那丫鬟似乎瞧着云珩很是不顺眼,将云珩带过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云珩倒也懒得怪罪她,自顾自地喝着茶。 这个院子里虽有丫鬟,可加一起都不到五个。云珩在云家的时候不喜旁人靠近,于是内苑丫鬟就是四个,外苑比内苑大两倍还多,外苑就十个丫鬟。 要知道云珩的院子在云府可是仅次于云明皓的大,在秦国上下,哪家闺秀能有那么大的院落?快比的上皇宫的一个宫了,仅仅十四个丫鬟,哪里够? 如今在燕家竟是直接折了一半伺候的人,云珩可不觉得这是燕家节俭,方才燕衹月的院子里二十多个莺莺燕燕云珩不是没瞧见。 苏嬷嬷这影响力倒真是不小呢,都不用言语,丫鬟自然就不给云珩好脸色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苏嬷嬷比云珩那位早死的奶娘难对付的多,李嬷嬷是个蠢人,不知如何为自己开脱。瞧瞧方才那个架势,苏嬷嬷一口一个为燕衹月着想,燕衹月哪里敢说个不字? 思及此,云珩略有些头疼,一个人窝在美人榻上良久,直到屋外的阳光渐渐烈了起来,这才瞧见原是午时了。 屋外进来了一个丫鬟,将膳食给云珩置办上后,倒是比燕衹月身边那个懂事些,言语了一句,“乔姑娘请用膳。”这才退下。 云珩却是没什么胃口吃饭,她出来的时候,白砚却和凤月琢可是说过了,若是过了午时她还不从燕家出来,他们就杀进来。而方才燕衹月虽答应了自己,一定会给白砚却传信让他放心,可是也不知眼下有没有甩开苏嬷嬷。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云珩抬眸望去,来者倒勉强算是个熟人了,燕逢,燕家二公子。 他站在门口,右手杵在门上撑着身子,笑意中带着几分坏,“乔姑娘,真巧啊。” 云珩蹙了蹙眉,她倒是没想到第一个来这个院子的人是燕逢,随即从塌上下来,福了福身,淡淡道:“小女见过燕公子。” “哎,不必!”燕逢快步走到云珩身边,一把扶起云珩,继而眨巴眨巴眼睛,一双星眸里尽是风情,“你倒是挺有勇气,你以为我姐姐真的不会杀你?” “要是怕死,就不会来了。”云珩抽回被燕逢握住的手,语气一如方才般平淡。 “你到底是什么人呀?”燕逢凑近了云珩几分,俊脸快贴上云珩的脸,云珩有些恼火的推开燕逢。 “燕公子上次不都是知道了吗?”云珩语气渐渐冷了下来,这个燕逢瞧着是个没个正形,实际他的目 的是什么,云珩根本不知。 “啊?”燕逢愣了愣,看着云珩的目光多了几分震惊,“你真是昭阳长公主啊?” 闻言,云珩蹙了蹙眉,抬眸看着燕逢质疑道:“难道燕公子上次是蒙的?是故意让我难堪?” “对呀,听旁人说永昌侯带了一个女子回去,我气不过便那么说了,没想到你是公子的心上人...”燕逢又笑了起来,他的笑极有感染力,“公子喜欢你,我也喜欢你,那你喜欢谁呢?” 云珩翻了个白眼,这个燕逢到底想干什么?用喜欢二字跟她凑近乎? “燕公子请自重。”云珩话毕,便转身想回内屋,却被燕逢一把拉了回来,燕逢力气极大,这一拉竟直接将云珩拉进他的怀里,燕逢顺势抱住了云珩。 云珩被燕逢如此行径吓了一跳,挣扎就要推开燕逢,却被抱的更紧了,只听着燕逢低沉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逗你?我从小到大从没跟任何人说过喜欢,从没说过,我不知道我喜欢你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见了你一面就这么喜欢你,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昭阳长公主是我故意那么说的的,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不该搅进来,你若是现在想走,我可以放你离开。” 云珩停止了挣扎,她美眸微微垂下,眼底划过一抹低沉,“你不是喜欢吗?喜欢也甘愿放我走?” “你不属于这里,我能不放你走吗?”燕逢说罢,便松开了云珩,依旧嘻嘻哈哈地说道。但是云珩知道,方才燕逢说那段话的时候,一定没有笑,一定是非常非常认真地说着。 “燕公子是何官阶?”云珩忽然问道。 “四品都司。”燕逢说罢,便坐在了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细细品着。 云珩闻言,轻笑了一声,没有言语。 燕逢见云珩笑了一声,不免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瞧不起四品都司?” “那倒没有,只是笑你身为一个都司不在京中却在姑苏,反是不在京的官职,大家心里都暗暗给减半个官职的。”云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握在手心,缓缓道。 “我知道,我这不是放心不下姐姐吗!”燕逢撇了撇嘴,似乎并不在意这个。 “可你姐姐并不需要你照顾她,她能将这个燕家照顾好,而你要做的,就是赴京让自己在朝廷中占一席之地。其实说句不好听的,你能有如今的官职,一是你的能力,二是宋家帮你。就像云家那个大少爷云言绪一样,若非他父亲是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他如何能成为副将?”云珩啜饮了一口茶杯,言语里带了几分讥讽。 “你看的倒是通透,我对你身份越来越好奇了,居然敢在我眼前说云家的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啊?”燕逢凑近了云珩几分,星眸中尽是期翼,好看地很。 “一个乐伎罢了。”云珩淡淡道。 “我可不信,以你的容貌与气度,若真的是艺伎,只怕是皇帝都要垂怜你几分。”燕逢摇了摇头,俨然一副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逼问你了的姿态。 “所以永昌侯垂怜我了。” 第三百零七章 蚀骨发作 “是吗?可我怎么看着倒是公子对你垂怜有加,而那永昌侯虽然喜欢你却不敢与公子抢。”燕逢的笑意里夹杂了几分狡黠。 云珩别过脸,神色略有几分不悦,很显然她对于燕逢如此说辞很是不喜,她心里像明镜一样,自然是明白白砚却和凤月琢都喜欢自己,只是他们二人的喜欢都不是那份干干净净的。 倒不是说他们的喜欢肮脏,而是白砚却心里是有燕衹月的,如若不然以白砚却那种性子,便是拉燕家下水他也不会愧疚,即便燕家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燕家也不干净,白砚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至于凤月琢,玉心是他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云珩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喜欢,凤月琢的喜欢太沉重,这份沉重里还夹杂着对玉心的感情,会压的云珩喘不过气来。 说起来,云珩喜欢的人是秦璟煜,她之所以想着接受白砚却和凤月琢的喜欢,是因为她明白,她与秦璟煜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那就是她是长公主,他是皇子。 一个元后之女,皇上最爱的女子之女,皇上为了弥补多年的亏欠,自然会将她捧在手心。 一个是皇后之子,是日后最有可能成为太子之人,成为那东宫之人,成为那储君。 这二者,随便提出一个,在秦国都是跺跺脚响三下的存在,若是二人不顾伦理在一起了,秦国上下会如何? 她不太敢想,她想要秦璟煜有个安定的生活,她知道啊,皇上是不能有感情的,秦灏宸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了。 “想什么呢?”燕逢的声音突然从云珩耳边传来,云珩被燕逢吓了一跳,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偏过头看向燕逢,也不知何时他居然凑到自己旁边,云珩这边偏头,与燕逢脸庞的距离竟不到一寸。 云珩当即被吓得站了起身,还退了好几步,凤眸陡然一凛,怒道:“燕二公子,也够了吧。我寄人篱下想着忍您一二,您这是得寸进尺了?” 燕逢被云珩这般呵斥倒没恼,只是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云珩,“逗逗你而已,我若是真想占你便宜,你躲不开的。” “燕二公子若是喜欢逗女子,那有的人是女子等着被燕二公子逗,小女见识浅,不喜被公子这般逗,还请公子自重些。”云珩越说眸子越冷,看向燕逢的目光里,尽是寒意。 燕逢看着云珩眼底的寒意,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站了起身,整理了一番衣衫后才说道:“我刚才说的话没一句假的,你若不喜我走就是了,在燕府里若是受了欺负,或者有什么需要,来找我。” 话毕,燕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云珩看着燕逢的背影,终于舒了一口气。 临近入夜的时,云珩用完膳在看着书,屋外忽然有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姑娘!姑娘!出事了!”云珩定睛一瞧,那是燕衹月身边的丫鬟。 “何事?”云珩蹙了蹙眉,略有几分不解。 “大小姐她被人投毒了,奴婢想着您是京中来的,应当见识多,您瞧瞧那中的是什么毒吧。”小丫鬟神情间尽是焦急,眼底是说不出的担忧。 “好,我这就随你去。”云珩说罢,便放下书,提起衣裙快步走了出去。 燕衹月的 院子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府里老爷子的姨娘都在,燕逢也在场。见云珩来了,那些姨娘不认识云珩,便有些不悦,竟其中还有个心直口快地姨娘,当即便说道:“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大小姐的屋子也可随便进的?” 燕逢闻言,登时便恼了,恶狠狠地瞪了那个姨娘一眼,呵斥道:“她的出身可比你高多了,闭上你的嘴巴。” 燕逢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在府里他的威信甚至比燕衹月还高,只不过他与燕衹月一母同出,掌府之事燕衹月来,为官之事他燕逢来,方可在府里立脚。 眼下,老爷子去了,唯一的嫡子自然就等于半个老爷,谁敢置喙燕逢。即便对云珩有诸多不满,也得老老实实闭嘴。 “你会医术?”燕逢蹙了蹙眉,轻声问道。 与姨娘说话那般恶狠狠,与云珩说话便这般轻声细语,只要不傻都能猜出燕逢喜欢云珩。 云珩点了点头道:“会一些。” “那你进去瞧瞧。”说罢,燕逢便拉着云珩进了屋子。 云珩一进屋便瞧见燕衹月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云珩上前一探脉,登时面色沉了沉,这毒并不常见,却也不算什么难解之毒,与秦璟煜那个蛊毒差不多些,以蚀骨毒患者的血为药引即可。 不过燕衹月这毒不如秦璟煜那个蛊毒那般烈,所以不需要旁的药引,云珩只要给燕衹月喂下自己的血就够了。只是说起来,解开燕衹月的毒倒不算什么,问题在于,这毒下的极其刁钻,若是燕衹月的毒解开了,就说明燕衹月身边有个患有蚀骨毒的人,而知道自己患了蚀骨毒的人没几个,这等于变相在逼自己出手。 到底是何人在逼自己出来?是宋家? 来不及想太多,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解开燕衹月的毒,云珩断然不能让燕逢知道自己身患蚀骨毒,所以必须让他出去。 只是一想到,今日是月圆之日,自己又要放血,恐怕这夜是难过去了。 “燕二公子先出去吧。”云珩偏过头对燕逢说道,燕逢闻言,略有几分不解。 “为何要我出去?”燕逢眨巴着一双桃花眸子,眼底尽是焦急,语气也是急的很。 “燕大小姐这毒需要脱衣逼出来。”云珩淡淡地说道,说罢便放下了燕衹月的手腕,便起身看着一动不动的燕逢,又说道:“不想你姐姐死就立刻出去。” 燕逢闻言,看了看燕衹月又看了看云珩,最后选择了相信云珩,退了出去。 其实云珩有些诧异的,她与燕逢仅仅是见过两面,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更不知自己来此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就敢如此相信自己,云珩真的有些震惊。 看着燕逢将门重重关上,云珩略微舒了一口气,随即走到燕衹月屋内放的长剑旁,一把拔出长剑,握着长剑走到燕衹月身旁。看着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的燕衹月,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将长剑搭在上面,重重地划了一刀,血如喷泉般涌出。 如今她的血是越发止不住了。 她找到一旁的茶杯,将手心的血流了进去,继而用白布包住手心,扶起了燕衹月,将这血给她服下。为了不引起怀疑,云珩用茶水涮了好几遍茶杯,又在茶杯 中倒了一杯茶,放了一颗梅子熏去血腥味。 这才回到燕衹月身边,再给她探了探脉搏,体内的毒已经渐渐消散了,果然自己的医术没有判断错。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再低头瞧了瞧手心,血早就浸透了白布,她蹙了蹙眉,她不能在这里换掉白布,她必须得赶紧离开,还好衣袖宽大,可是遮住。 她猛地起身,一阵眩晕让她险些站不稳,她快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迎面便是燕逢冲了上来。 “大小姐已经没事了。”云珩说罢便要出去,却被燕逢一把拉住。 “屋里没有药引,你如何救的姐姐?”燕逢蹙着眉正色问道,他瞧见云珩的面色苍白心里更是不解。 “这点二公子管不着,眼下大小姐十分虚弱,二公子需得左右照顾。”话毕,云珩甩开燕逢的手快步离开了。 回了院子,云珩将门关上,从屋内将门插上,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跌坐在床边。 蚀骨毒发作了。 她从未尝试过这般一点药都不服死扛着蚀骨毒,今夜还为了救燕衹月,放了血,云珩当真不知能不能熬过今夜。 身子传来一阵阵的剧痛,痛的云珩浑身是汗,忽冷忽热伴随着每一个骨头的痛意让云珩几乎昏厥过去。 她用尽了浑身力气,才从床上拉下来一条棉被裹在身上,可是忽冷忽热让她不得不一会儿裹住一会儿又推开。这种感觉,几乎可以说生不如死,倘若不是她重活一世,倘若不是那恨入骨髓的大仇未报,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她真的被这毒折磨的活够了。 门外忽然想起一阵叩门声,云珩的身子一机灵,抬头看向门口的黑影,心里一咯噔。 “谁?”她努力压低的声音,不让屋外的人听出自己的异常。 “燕逢,方才瞧你脸色不好,我来瞧瞧你。”燕逢说道,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那份担忧与关心。 云珩略微蹙了蹙眉,说道:“我没事,准备睡了,明日就好了。” 燕逢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好吧,那你早些休息。” 话毕,燕逢的脚步声便渐渐消失在院内。云珩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当真不知若是燕逢非要进来,那结果会如何,总之眼下燕逢走了,她倒是瞒过了一时。 身子的痛意越来越重,云珩痛的大汗淋漓,双手握拳,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戳破手心的肉,那手心处还有着伤,她也不在乎这些痛了,只觉得度秒如年。 忽然,屋内的窗户被猛地推开,一个黑影翻窗而入,似乎瞧见了坐在地上的云珩,快步冲了过来,借着月光可算是瞧见了云珩苍白的脸色,和她的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燕逢焦急地问道,随即不等云珩回答便直接将云珩抱到了床上。 继而便伸手给云珩把脉,云珩却将手收回,她被蚀骨毒折磨的没多少力气了,却依旧不肯让燕逢把脉。 燕逢见此,一把抓过云珩的手腕,一探脉搏,脸色当即就变了,又瞧见白布下止不住的血,当即明白了什么。 “你就这么不怕死?用自己的痛苦去救姐姐?” 第三百零八章 调查凶手 此时的云珩,早已昏昏沉沉半条腿迈入鬼门关,至于燕逢说的什么,她几乎没听进去几个字,浑浑噩噩的只知道痛的她几乎麻木了。 燕逢紧紧抱住了云珩,下颚抵住了云珩,声音颤抖着说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公子可不可以救你?” 云珩在燕逢的怀里微微点了点头,燕逢感觉到连忙用被子裹住了云珩,将她抱起便破门而出,朝着永昌侯府而去。 眼下的他早已不在乎燕家与永昌侯府的仇怨,他只想救活云珩,他只想他喜欢的人能平安无事。 他从小到大见过无数女子,可没有一个有云珩这般姿容,这般气度。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仅仅只见了云珩一面,就喜欢上她,就这么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他不知道。 也许,也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一见钟情。 燕逢是用轻功跑到的永昌侯府,所以没用多久就到了,他也懒得从正门走,与那些侍卫发生冲突,他倒是无所谓,只是眼下的云珩几乎只剩一口气,她耽误不起。 燕逢去的时候,白砚却和凤月琢在一起,凤月琢在熬药,白砚却在磨药,似乎就等着燕逢将人送来了。 燕逢一进屋便瞧见这场景,当即愣了良久,只见凤月琢指了指那边的床说道:“将她放上去吧。” 燕逢很听话的将云珩放到了床上,回过身这才问着二人道:“你们早就知道她身中剧毒?” 二人点了点头,凤月琢一边给药炉扇着风一边说道:“我师父熬的药可以环节她的毒,我便学了些。” “那你们也知道我会来?”燕逢蹙了蹙眉,更是不解,若是他不去寻云珩,那云珩岂不是就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屋子里? “不知道,熬完了药,磨完了药我们会给她送过去。”白砚却在一旁淡淡地说道。 “所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而她,到底是什么身份?”燕逢被凤月琢和白砚却说糊涂了。 “我们只想搜集宋家的罪证,而至于永昌侯与燕家的仇怨,是因为他与三皇子有仇怨,不想牵扯你们,所以才将你们推开。至于她嘛...”凤月琢说到此,瞥了一眼床上的云珩,笑了笑才说道:“她的身份,你不急于一时知道。” “也就是说,你们想扳倒宋家对吗?”燕逢终于明白了白砚却与凤月琢的计划,原来竟是如此的计划,原来他们想除掉之人,也是燕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可不要骗我,即便你是救了我的公子,我也不会手软。”燕逢神情凛了凛,语气也寒了几分。 “我骗你做什么?”凤月琢好笑地看着燕逢,摇着头说道。 闻言,燕逢看了一眼床上的云珩,眉头蹙地更深了,“公子很喜欢她吗?” 凤月琢脊背一僵,笑意里也夹杂了几分难过,“谈不上喜欢,我把她当做妹妹。” “公子不必骗我,公子是喜欢她的,只是她心里的人不是公子。”燕逢说着,便走到了云珩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 凤月琢面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白砚却抬眸 看了一眼凤月琢,又看了一眼燕逢,语气淡淡地说道:“她是个极其有自己主意的姑娘,能来这里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你们与其在这里争,倒不如帮她做完这些事。” 这次,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瞧着似乎是暗里要争一争,但是白砚却知道,凤月琢自始至终没想过跟燕逢争,也许凤月琢经历的事多,也许凤月琢了解云珩。总之如果云珩喜欢,凤月琢不用百般殷勤,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够了。 “好了。” 三人各怀心思思量间,只听得凤月琢声音响起,继而便瞧见他用抹布端起药炉将汤药倒入碗中。搁置了片刻,待汤药凉到温和的时候,才端到床前。 “我来吧。”燕逢伸手接过凤月琢手里的碗,换句话来说,应当是抢过去的。只是凤月琢不愿与燕逢抢罢了。 燕逢扶起了云珩,端着汤药小心翼翼一口一口喂着云珩。一旁的白砚却与凤月琢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一笑,不知是笑燕逢对云珩的殷勤,还是自嘲一笑。 服了药的云珩就好多了,痛感不似方才那般足了,只是还会忽冷忽热,她被这蚀骨毒折磨了大半宿,到了这个时候早已有些困的昏昏欲睡,没用多久,便睡着了。 第二日,云珩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醒来时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是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醒了后便好好休息,燕府的事自然有人处理。 云珩看着这张字条,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既然留下了字条,就绝不是她现在冲出去能赶到的,况且眼下她这么虚弱,估摸还没到燕府,人就已经倒下了。思及此,她倒不如安安分分地躺着。 话分两头,此时的燕家倒是热闹,燕衹月被下了毒,命悬一线后被一个不知来路的姑娘所救,此事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毕竟现在燕家当家的,可是燕衹月啊。 燕衹月醒后,身子依旧觉得无力,脑子也昏昏涨涨的很是难受,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她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大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啊!”苏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燕衹月蹙了蹙眉,她倒不是不喜旁人这般担忧她,她只是不喜苏嬷嬷在她床前哭,听着着实有几分心烦。 “嬷嬷莫哭,我这是怎的了?”燕衹月忍着心头的不悦,语气温和地问道。 “大小姐,您被人下毒了啊!”苏嬷嬷说着,哭声又大了些。 “下毒了?”燕衹月闻言,眉头蹙的更深了些,她何时被人下了毒,为何竟一点都不记得了? “是的,姐姐你被人下了毒,是乔姑娘救了你。”燕逢忽然从屋外走了进来,他走到燕衹月的床边见苏嬷嬷还在挡着他不让开,登时蹙了蹙眉,“苏嬷嬷您是打算在这儿跪一辈子吗?” 燕逢在燕府出了名的脾气暴躁,难以靠近,苏嬷嬷也不觉得有什么,默默地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乔姑娘救了我?那她人呢?”燕衹月闻言,登时有些焦急欲要起身,却被燕逢压了下去。 “她如今有些虚弱,尚在休养,等她好些了,自然会来探望姐姐的,姐姐眼下要做的就是安心将养身子。 ”燕逢笑吟吟地说道,继而便将被子给燕衹月盖好。 “她可是为了救我受了什么重伤?不行!我不能这般亏欠她,我得去瞧瞧。”说罢,燕衹月就要下床,又一把被燕逢拉住。 “我的好姐姐啊,你就消停些吧,你去瞧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姐姐去了就能将她身子养好了?姐姐眼下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才不负她这般舍命救你。”燕逢摁住燕衹月,语重心长地说道。 “舍命?”燕衹月闻言,面色陡然一变,黛眉紧紧蹙起,燕逢不用猜到知道燕衹月眼下一定特别愧疚。 “姐姐,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个给你下毒之人揪出来,替你和乔姑娘报仇啊。”燕逢提醒着燕衹月,希望她不要一昧陷在愧疚里。 燕衹月眸子一亮,继而沉吟了好半晌,深深地看了一眼苏嬷嬷,倒吸了一口凉气,继而又摇了摇头,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一脸的惶恐。 “姐姐你怎么了?”燕逢蹙着眉看着燕衹月,继而顺着燕衹月的目光看向了苏嬷嬷,当即有些恼火了,“为何提及下毒,姐姐会看向苏嬷嬷?难不成是苏嬷嬷狼子野心?” 还不等苏嬷嬷辩解,燕衹月倒是一把拉住了燕逢,焦急地说道:“逢儿,莫要乱说话,嬷嬷是我们的奶娘,她是断然不会如此做的。”话虽如此说,可瞧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眼底尽是难过的模样,很显然是在替苏嬷嬷摁下此事。 “姐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嬷嬷自打你掌府后,在府里的威信一直都比你高。因为姐姐信苏嬷嬷,所以我也信,可是眼下姐姐将永昌侯府的人留下,苏嬷嬷觉得自己威信受辱,所以下毒...”燕逢越说眉眼越凌厉,显然就是下了定论。 苏嬷嬷猛地跪下,声音凄凄切切,“二少爷明鉴,老奴对大小姐,对二少爷,绝无半分不忠,老奴一直都在府里,因为孩子早夭,所以对府里的年轻人多家照顾,这么多年,自然有些下人拿老奴当亲人,绝无少爷说的那般有威信啊!” “好,看在姐姐的份上,我相信你,如果此次事情查处不是苏嬷嬷做的,本少爷向你道歉,倘若是你做的,你就是一死,可明白?”燕逢言辞激烈,怒不可遏,吓的苏嬷嬷一愣一愣的。 “逢儿,你怎可如此待苏嬷嬷...”燕衹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逢打断。 “来人,给我将燕府上下整个搜查一遍,寻到可以之物统统交上来!”燕逢根本不理燕衹月的求情,当即下了令。 “你敢!不许搜!”燕衹月怒斥道,说着就要起身,却又被燕逢摁下。 燕衹月随是燕家的当家的,但是燕府里是有燕逢自己的手下,自己的将士。燕逢的将士也只听燕逢和燕衹月的,只是主次分明,他们眼里第一的,还是燕逢,所以对于燕衹月的阻拦,他们可以当做听不到。 “姐姐,不搜府如何知道是何人做的?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姐姐,伤害乔姑娘的人!”燕逢怒声道,他鲜少发脾气,可倘若发了脾气,全府上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 燕衹月被燕逢气的没话说,索性面朝里面躺下,不再与燕逢争执。 第三百零九章 处置嬷嬷 不多时,便有几个侍卫从屋外快步走了进来,手里皆拿着些怪异的东西。燕逢粗略的扫了一眼,分别是一包粉末,一个扎满了针的巫蛊小人,一把匕首。 “这是从谁的房里搜出来的?”燕逢蹙了蹙眉冷声问道。 “回都司的话,这是从苏嬷嬷的房里搜出来的。”其中一个侍卫恭敬地答道。 闻言,燕逢的面庞上登时蕴了一层怒意,他眸如寒剑般射向苏嬷嬷,苏嬷嬷欲要解释却被燕逢抢先,“苏嬷嬷,您如何解释?” “老奴...老奴冤枉,这些东西老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老奴的屋子啊里啊!老奴在府里伺候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害大小姐呢!大小姐待老奴极好,老奴如何会这般不长心啊!”说罢,苏嬷嬷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角的泪水划过她苍老的面容。 燕衹月闻言,猛地转过身,一双美眸中满是恼火地死盯着苏嬷嬷,苏嬷嬷发觉了燕衹月的眼神,登时吓的有些腿软,忙给燕衹月磕头道:“大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啊,奴婢这些年待您如何,您心里应当是如明镜般的。” 燕衹月冷笑一声,却没有言语,只是偏过头对燕逢说道:“去外屋问责,我要歇息了,不想理这些旁事。” “好,那姐姐好好歇息。”燕逢说罢,便将屋内一众人皆带走,苏嬷嬷哭喊着不肯走,是被燕逢的侍卫架走的。 燕逢自然不会真的听燕衹月的在外屋处罚,他直接将苏嬷嬷带到自己的院子问责。这原本就是燕逢与燕衹月演的一出戏罢了,燕衹月故意不想处理此事,虽说将大部分责任推到了燕逢身上,倒是这并不要紧,毕竟燕逢在燕府上下的名声的确不怎么样,人人见了他,就跟见了小阎王似的。 “苏嬷嬷,您还是不打算交代?”燕逢端着茶盏,轻轻吹着热茶,语气不冷不热,瞧不出他心底所想。 “二少爷,那些物件当真不是老奴屋子里的啊,老奴的衷心天地可鉴!”苏嬷嬷依旧在一昧的表着衷心,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苏嬷嬷,这些年因着姐姐骄纵着您的缘故,我虽对你的行径瞧在眼里,却从未出手做过什么,想着但凡你不伤害姐姐,我必然不会对你如何。可是如今,你给姐姐下毒,我当真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管。”燕逢眸子渐渐沉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苏嬷嬷闻言,忽然止住了哭泣,她抬眸看向了燕逢,眼底满是不可置信,“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是二少爷对老奴有意见,想老奴死,老奴如何不死?” “苏嬷嬷言重了,你在姐姐那里尊为长者,可在我这里不过就是个不值钱的婢子,我看不惯你,打发走了便是,杀了你,脏了我的手不说还败坏了我的名声。”燕逢喝了一口茶水后,将茶盏放到一旁缓缓地说道。 苏嬷嬷冷笑一声,“二少爷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呢。” “若为人上人自然是要心狠手辣些的。”燕逢亦是回之冷笑,继而又道:“苏嬷嬷既然说不清这些物件的由来,那便是苏嬷嬷的了,苏嬷嬷可知自己会是如何结局?” “二少爷,且不说老奴不可 能害大小姐,便是老奴如此做了,二少爷也不可杀了老奴。二少爷可别忘了,老爷在世的时候可下过一道命令,老奴若是犯了错,不论是何等错,都决不可判死。”苏嬷嬷挺着脖子俨然一副要跟燕逢较真到底的模样。 燕逢闻言,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了一抹阴冷之笑,“我何时说要取嬷嬷性命了?” 苏嬷嬷眯了眯眼,似乎不太明白燕逢话中之意。 “来人,将苏嬷嬷拉下去杖则三十,以儆效尤!”燕逢忽然厉声喝道,话音一落侍卫便架起了苏嬷嬷往屋外走。 “二少爷,你好狠的心啊!杖则三十,不死也丢了半条命啊!老奴我为燕家卖了一辈子的命,老了老了,却还要挨这罪!”苏嬷嬷哭喊的声音愈来愈小,渐渐消失在门外。 燕逢身旁的侍卫看着燕逢阴沉的面色,蹙了蹙眉,还是没有忍住心下之言,“二少爷,您如此处置苏嬷嬷,恐怕府内的下人要怨声载道了。” 燕逢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是燕府,燕家的主子是我和姐姐,他们若是不愿那就滚,堂堂姑苏燕家,难道还买不到奴才了?” 侍卫被燕逢呛的连忙噤了声,不敢再冒死多言。因这侍卫跟着燕逢多年,也算燕逢心腹,所以他早早就知道苏嬷嬷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虽说没有害过燕衹月,但一直手握燕家的大权,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实在可恶,除去倒也不算什么,只是那苏嬷嬷在下人中的威信极高,丢了下人的民心倒也就罢了,就怕是传出去对燕家也不好。 不过好在此事做的也算没有破绽,传出去也可圆成,燕家大小姐怜悯孤女收留燕家,而燕家大小姐身边的奶娘怨恨孤女是永昌侯府出来的,所以气恨燕家大小姐不听规劝,同时给二人下了毒。 再来提及京都这边的云家,自打云珩出事后,云家那几个儿女除了云旻祎整日满面愁容,其他人若不是顾忌云明皓,早就点起了炮仗了。 云珩倒台了,自然就是她们的天下了,特别是云漪阳,整日在府里又摆起她原先那般惺惺作态地模样,着实令人恶心,甚至仗着自己是个郡主,还会向宋姝宫里递贴子要给宋姝请安。一次两次,宋姝倒也见了,次数多了宋姝便回了,若是云珩她倒是乐意待见一二,毕竟是云明皓放在掌心里的嫡女,但是云漪阳一个庶女,凭借着替皇上挡了一箭成了郡主,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而最让宋姝气恼的是,她似乎听旁人说起皇上有意将云漪阳指婚给秦璟煜,那秦璟煜是和许人物,不出差错就是未来的储君,即便是侧妃,那也得是名门出身的嫡女,云漪阳倒是对得起名门出身了,可她就是个庶女,如何上的了台面? 这还不是主要,主要是自己前些日子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懂事的贵人,皇上便罚她在养心殿外跪了三个时辰,若不是太后求情只怕是要跪更久,如此一来岂不是生生打了自己的脸?宋姝如何不恼火? 宋姝大抵能猜到,原本以为找到了颜倾的女儿,没想到却不是,皇上心情自然不好,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拿宋家的人撒气! 话再说回来,云漪兰倒是比先前 老实多了,不似往常那般夺目,只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云漪阳也会来见她,一次两次便见,多了便回。她如今算是明白些了,老实本分不一定能得到最好,但是害人之心没有必定不会死的很惨。 至于云漪清这边,倒是有些可说的了。 “小姐,为何您听到二小姐倒台,依旧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呢?您不该暗暗高兴吗?”鸢尾低声地问道。 云漪清正在绣着女工,闻言倒是轻笑了一声,“有何好高兴的?” “嫡女倒台了,庶女自然会被重视啊。”绿萝不解地看着云漪清说道。 云漪清依旧笑道:“你们知道为什么云珩敢在云府后宅里搬弄风云吗?为什么有些事她敢去用她的计谋去做,而旁人就不一定敢呢?” “为何?”鸢尾问道。 “并非如此吧,三小姐有些事明里暗里没少做呢。”绿萝蹙了蹙眉说道。 “那是因为她最蠢。”云漪清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知道为什么云珩会放过云漪兰一马吗?因为云珩认为云漪兰没脑子,不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是云漪阳不同,她有些心机,所以云珩不能容她。而至于为什么云珩敢在后宅里暗里搞出些动静,是因为她是嫡女,她的生母是父亲最爱的女人,这是她的护身符也是她的筹码,不管她做了什么父亲都不会重罚她。其次,她有这个脑子,她心机非寻常人可比拟,即便被旁人揪住了小辫子,她也可以脱身。” “那小姐的意思是?”鸢尾依旧有些不明白。 “她能将皇上和皇后哄得团团转,能让九皇子喜欢上她,就绝不会是池中鱼,这次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栽了?再说,即便府里夫人的姐姐是元后,长相有些相像,一代帝王,难不成会弄错自己的女儿不成?”云漪清的笑意愈来愈浓。 其实这些,了解云珩的,有些脑子的都能猜到,宋姝和宋娉猜不到的原因很简单,她们并没有云漪清这般了解云珩。 “奴婢还是不太明白。”鸢尾挠了挠头,面露几分纠结。 “你若是能明白,你也能做小姐了。我的意思很简单,云珩这次看似倒台,其实不过是她与皇上演的一出戏罢了,图的是什么并不能明确的猜出来,不过我猜无非两者。”云漪清说及此,便将手中的女工放下了,而是端起了茶盏细细啜饮了一口,语气温和,眼底却翻起惊涛骇浪。 “哪两者?”两个丫鬟齐声问道。 云漪阳放下茶盏,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声音低沉了几分,“为云珩与九皇子铺路,再者就是除掉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眼中钉,肉中刺?”绿萝不解地重复道。 云漪清眸子扫了一眼绿萝,语气恢复平常般温和,“这你就不需要明白了,方才唤你去小厨房熬的莲子粥可好了?” “好了,方才来人知会了,眼下放在外屋呢。”鸢尾毕恭毕敬地回道。 “那快些走吧,去给母亲请安,莫要误了时辰。”说罢,云漪清便起身向外屋走去。 “是。” 第三百一十章 封锁消息 云珩醒了没多久,凤月琢便来了,端着一个托盘,里面又是粥又是汤药,云珩瞧见了不由得蹙了蹙眉,“我不想喝粥,只喝药可以吗?” 凤月琢等了她一眼,略有几分不悦道:“你说呢?” 云珩撇了撇嘴,俏脸愁成了苦瓜,她平日里最讨厌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了。院子里的丫鬟素来照顾她照顾的妥帖,也不会给云珩端这些来,可如今出门在外不比在家,凤月琢觉得对云珩好的东西,就一定会端上桌来的。 这可当真是难为死她了。 凤月琢看着不肯动手的云珩,轻笑着挑了挑眉,“怎么?不愿自己动手?让我喂你?” “不不不,不用了。”云珩连忙推开凤月琢的手,拿起那碗粥便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瞧着她那模样显然是在拖延着时间,让凤月琢等不下去,说出她不必粥,直接喝药的这等话。 可是凤月琢是何等的有耐心,岂会被云珩算计到这一点,他坐在云珩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说此话的打算,就等着云珩喝完了粥,他将碗接过去。 “真的不想喝了。”云珩蹙着眉,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就差那么一口?”凤月琢面色沉了沉,不悦地又说道:“你昨夜那毒发作的厉害,今日吃不得旁的东西,也就能喝点粥,你若是连这点粥都不喝,是想因虚弱直接昏过去?” 云珩闻言,自知自己没得选,只好微微叹了一口气,将那剩下的一口粥一口闷了,随即将碗没好气地塞给了凤月琢。 凤月琢将手帕递给了云珩,又去拿汤药,“你呀,多大的人还这般耍小孩子脾气?你如今身子这般虚弱,哪里有不吃饭的道理?再者,你说说,这世上有几个人,让你吃东西,还得求着你吃的,你就知足吧。” “你这样特别像我父亲。”云珩忽然说道。 凤月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美眸一弯看向云珩道:“你这会儿也不觉得我占你便宜了?” 云珩瞪了凤月琢一眼,嗔道:“说什么浑话呢,只是你说话的模样像。” “那必得是像的,都是发自内心对你好的人,当人会像了。”凤月琢将汤药端给了云珩,云珩接过后这次倒是“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这药极苦,云珩可没心思去细细品尝。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云珩嘴里喊着凤月琢递来的蜜饯,轻笑着说道。 “你不想问问燕家那边的情况?”凤月琢将云珩的被子盖好,温声问道。 “你会说的,我干嘛要问。”云珩说道。 “那你可真是摸透我心思了。”凤月琢笑道,“燕逢与燕衹月演了一通戏,杖则了苏嬷嬷三十板子,眼下燕家的下人已经对燕逢颇有微词了,下一步你想如何?” 云珩沉吟了片刻,继而问道:“京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陛下因为一点小事,将皇后罚跪养心殿三个时辰,生生折辱了宋家的颜面,眼下宋家是各种气儿不顺呢。”凤月琢温声答道。 云珩思量了一番,随即说道:“可以了,你一会儿去让白砚却暗里封锁姑苏,顺便让燕逢帮忙,不许让京都任何消 息飞入京都。再在姑苏放出消息说宋家已经失势,就说元后之女让陛下想起了元后,所以格外记恨宋家,准备暗里拔除宋家。” “那苏嬷嬷那边呢?”凤月琢继续问道。 “后日夜里,你装作黑衣人刺杀燕衹月,然后跑到苏嬷嬷的院子,将衣服丢在院子较为隐秘的地方然后离开就好,剩下的,交给燕逢和燕衹月就行。”云珩淡淡道。 “就这么简单?若只是如此简单,那燕衹月早就该除掉了苏嬷嬷啊。”凤月琢闻言,竟鲜少有些不解。 “她不是不能,只是不舍得罢了,这次其实是借我之手将她自己逼到一个境地,一个不能原谅苏嬷嬷地境地,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苏嬷嬷的所作所为,燕衹月当真不能阻止吗?说到底燕衹月失去了父母,苏嬷嬷是她的奶娘,感情还是有的。”云珩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落寞。 她竟有些怀念她的嬷嬷了,前世一直以为她的嬷嬷就是她的母亲一般,待她是何等真心,可是临死前才明白。李嬷嬷是何等衷心,可是她不是对自己,而是对苏姨娘,那个蛇蝎妇人。 闻言,凤月琢似是有几分感慨般微微叹了一口气,沉吟了小片刻后才说道:“那你睡一会儿吧,我去与白砚却商议此事了。” “去吧。”云珩点了点头,便钻进了被窝。 不得不说,永昌侯的势力虽然不如燕家,但是要在姑苏里做些什么,依旧是无人可挡,仅仅是一日的时间,整个姑苏,不管是街上的乞丐,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人人都知宋家地位岌岌可危,这朝廷的天俨然要变了。 前些日子,因为一点小事,皇上就罚皇后在养心殿门外跪着。仅仅这个传言,就越传越离谱,最后竟变成了皇上罚皇后在养心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太后去说,皇上竟连太后的颜面都不顾。 云珩都不知这些百姓是如何想的,竟这么能加戏,当真是人言可畏。 这消息,宋家养的精兵不可能不知,他们在地下度过了几年,都不见天日,早就按捺不住想出去打一架了,如今听到这等消息,更是气愤的恨不得现在就杀到京城,还要那管事的比较精明,选择先派个探子去京都与宋家会面。 而这个探子当然被凤月琢和白砚却等人拦了下来,折磨了几日,喂了药,那人被吓惨了,回去便按照凤月琢所言与那精兵的管事扯谎,说什么京城变天了,皇上已经暗中拔除了宋家多家势力,摆明了就是要赶尽杀绝,现命他们尽快进京,既然皇上不仁,那么就休怪宋家不义了。 而至于燕家那边,三日后入了夜,燕衹月早早的就睡下了,凤月琢也按照云珩吩咐来了燕衹月的闺房。 燕衹月虽是睡下了,可是总能听到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睁开眼睛,便瞧见屋内有个黑衣人,她便猜到了来者是谁,随即便起身说道:“带刀了吗?” “带了,你要干嘛?”凤月琢蹙了蹙眉,心下暗想这个丫头不会真对自己这般狠吧,虽然想到此了,却还是将刀递给了她。 燕衹月在自己的肩头狠狠地来了一刀,继而将刀丢给了凤月琢,凤月琢接住后,只听燕衹月尖叫一声,便大喊道:“来人啊 !有刺客!” 凤月琢不由得有几分汗颜,这个丫头是真不给自己提醒,直接扯开嗓子开始喊了,他连忙快步翻出窗户,正好遇上院子了丫鬟,他一转身便跑进了侧院,直接翻墙溜了。 凤月琢不能与他们有正面冲突,那一下会瞧出他的武艺,而苏嬷嬷不会武,如此一来倒是弄巧成拙。他故意进了侧院再快速离开,会让他们觉得此刻很熟悉府里的地势。 而能熟悉府里的地势又与燕衹月略有仇怨的,那便只有苏嬷嬷了。 侍卫很快便挤满了燕衹月的院子,燕逢也来了,他看着燕衹月肩头的伤,登时恼了起来,随即便问道:“姐姐可对那刺客有什么印象?” 燕衹月沉吟了片刻,随即蹙了蹙眉道:“不会武,还能逃掉,他是府里的人。” “搜府,今日就是将燕府翻过来也要找到刺客!”燕逢转过身,怒不可遏地对着众侍卫吼道,众侍卫得令连忙去搜府。 继而他对一旁的丫鬟道:“去将府里的大夫请来。”丫鬟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燕逢便扶着燕衹月进屋了,姐弟俩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燕逢看着燕衹月的目光里满是责备,他当然知道这一刀是燕衹月自己来的。 随着他们二人一同进屋的,还有燕衹月身边的丫鬟,燕逢看了那丫鬟一眼,继而不悦地说道:“日后给大小姐守夜不许再屋外守,都给我进屋在床边守着,若是大小姐再出事,仔细着你的皮。” “是,二少爷。”丫鬟连声诺诺,眼底的惧意,显然他很怕燕逢。 没用多久,丫鬟便将大夫请来了,大夫瞧见了燕衹月的伤口,便给她包扎了一番,也细细瞧过了,这才说道:“大小姐肩头的伤并无大碍,就是这些日子别做什么剧烈运动,安心养一段日子便好了。我给大小姐开一副汤药,喝七天就停。” 话毕,便去一旁写药方,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声声怒骂声,继而侍卫便压着苏嬷嬷走了进来,她怒不可遏地看着燕逢,张口便骂道:“我对燕家忠心耿耿多年,二公子就这么想让我死吗?” “嬷嬷这话说的当真好笑极了?是我想让你死?还是有人想让我姐姐死?”燕逢说罢,便偏过头问那侍卫道:“她怎么了?” “在苏嬷嬷院子的槐树下发现一个空格,里面埋着夜行衣,和这个染了血的刀子。”侍卫老老实实地答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上一次我看在我父母,看在姐姐求情的份上,我没要你的命,你还记恨上了,连我姐姐都敢杀了?”燕逢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怒目圆睁,面色因气极涨的通红。 “我不想解释,算我这颗忠心放错了地方,要杀要剐随你。”苏嬷嬷别过脸,依旧不肯认罪。 “姐姐,这就是你的奶娘,刺杀大小姐,不敬二少爷。”燕逢转过身指着苏嬷嬷怒声道。 燕衹月看着苏嬷嬷的目光里满是难过与不舍,却依旧别开了脸,“嬷嬷照顾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就算要走也得体面些,我想逢儿你应该懂姐姐的意思。” 闻言,苏嬷嬷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燕衹月,面上满是失望与绝望。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宋家倒了 “苏嬷嬷死了。”凤月琢瞥了一眼云珩的脸色,淡淡地说道。 云珩并未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依旧在一旁啜饮着热茶,连一声叹息都不曾有。在她眼里,苏嬷嬷虽然对燕衹月忠心,可她待燕家不忠,她想将权势都揽在自己手里,不管是贪权也好,帮衬燕衹月也罢,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握着燕衹月应握着的权势。 “燕衹月想见你,就在屋外。”凤月琢继续说道。 “让她进来吧。”云珩依旧喝着茶水淡淡道,面色淡然,多一分情绪都没有。 闻言,凤月琢这才起身打开了屋门,燕衹月一袭素衣站在门外,她面色苍白,神情悲戚,瞧着甚是悲凉。 云珩刚巧抬眸瞧见这一幕,美眸微微震了震,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到底只是个姑娘,还是会有怜悯之心的。 思及此,云珩便拿了一个茶杯给燕衹月倒了一杯茶,温声道:“燕姑娘进来坐吧。” 燕衹月进了屋后,凤月琢便识趣了出去了。 云珩瞧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燕衹月一袭素衣,不由得淡淡说道:“燕姑娘当真是将苏嬷嬷认作半个母亲了。” 燕衹月闻言,点了点头,眉眼间含了太多悲戚与不忍。 “那么...”云珩忽然冷笑了一声,“燕姑娘此次将苏嬷嬷之死归在我头上,是否也就打算将自己恶性都归在苏嬷嬷头上了?” “你...”燕衹月闻言,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珩。 “燕姑娘这点伎俩实在稚嫩,我不愿戳破只是我需要燕姑娘罢了,并非是我傻。事情我帮你做了,燕逢也同意出兵,你我二人已经扯平了。”云珩轻轻吹着茶水,语气骤然寒了几分。 燕衹月并未想到云珩会猜到此,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云珩的话。思量了好一番后,才说道:“其实此事,就算姑娘不帮我,我也应当尽一份绵薄之力,如今姑娘帮了我,我倒是欠了姑娘一份情,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那就直说吧。”燕衹月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不难听出她暗里没少偷哭。 “我这个人素来不与旁人客气,既然燕姑娘如此说了,那我就不与燕姑娘客气了。我所图之事就一件,如若燕姑娘真心喜欢永昌侯,就好好协助他做这姑苏的一方之主,他既然心里有你,你就应该是个好姑娘,不要让他失望。”云珩放下了茶杯,正色道。 燕衹月闻言,愣了好半晌,面上渐渐泛起一抹绯红,她别过脸去,沉吟了好半晌后才说道:“我倒觉得他心里是有姑娘的,那般护着姑娘,心里若是没有的话,倒也说不过去了。” 云珩闻言,美眸瞥了燕衹月一眼,眸光中颇有几分凌厉的气息,“燕姑娘这醋倒也能吃上了,永昌侯与月琢公子有些交情,我是月琢公子的妹妹,待我好也是情理之中。” 闻言,燕衹月连忙摆手否认道:“没有没有,我没有吃醋,我只是...只是这么一说...” “好了,燕姑娘,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说,眼下就是逼出宋家暗养的精兵,只要他们有了动静,百姓都会知道,即便不攻到京城,陛下也会知晓的。”云珩蹙了蹙眉,似乎并不喜欢燕衹月 这般忸怩作态,便将话题岔开了。 云珩对燕衹月是没有什么好感的,就算是为了保住燕家,她都不该投靠了宋家,为了宋家有银子养兵,暗里私收暗税,想各种法子剥削姑苏的百姓,如此作恶多端,云珩当真对她喜欢不起来。 只是白砚却会喜欢她,云珩倒没有什么不理解的,燕衹月虽投靠宋家,却是为了燕家能在姑苏站的更稳,她一个弱女子,能做的只有这般,若是不这般做,燕家也会被宋家吞下。 话虽如此说,道理虽云珩都明白,可若要抛之一切,对燕衹月有个好印象,云珩做不到。 “逢儿已经派人在暗处封锁了姑苏,京城的消息进不了姑苏,姑苏的消息进不了京城,不过撑不了多久,最多半个月。”燕衹月很快将那抹娇羞敛下,正色说道。 “够了。”云珩说道,“半个月足够了。” “那姑娘可还要旁的要嘱咐的事?”燕衹月轻声问道,那模样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架势。 云珩见此,不由得笑了,“燕姑娘很怕我吗?” “有些,总觉得姑娘身份不简单,总有股压人的气势。”燕衹月讪讪地笑了笑,答道。 云珩闻言,依旧一笑,“没有旁的事了,若是宋家暗养的精兵与你通信,蒙混过去就好,若要你出力,不要犹豫,直接应下,不要让他们怀疑。” “好。”燕衹月温声应道,继而起身对云珩揖揖手道:“那我就先走了,多谢姑娘上次舍命救我。” “不必谢了,各有所图。”云珩摆了摆手说道,她心如明镜,燕衹月根本不是真心来道谢的,那这份感谢不要也罢,多要了倒还难为了燕衹月。 燕衹月闻言便离开了屋子,她前脚刚走,凤月琢就回来了,看着云珩略有些不悦的脸色说道:“舍命救了她,她倒是不知感激,也不知白砚却为何喜欢上她。” “各有各的道理,不必猜想。”云珩淡淡说道。 “我猜想他做什么,我只是替你抱不平罢了。”凤月琢原本要坐在云珩身旁,却身手碰了一下那凳子,上面还有余温,便去一旁坐着了。 见此,云珩倒有觉得有几分好笑,“你就这般讨厌她?” “你为了救她差点把命搭上,你瞧她可有感谢之意?若不是她眼下还有用,她早就死了。我告诉你啊,等事成之后,你不许瞒下燕家所有罪行。”凤月琢冷下脸来,恼火道。 云珩见此,含笑看了一眼凤月琢,便给凤月琢倒了一杯茶奉上,“好啦,别气了,燕家的死活不算捏在我手里,而捏在白砚却手里,此次他帮了我,若是他说我不许揭发燕家,这事我自会压下。” “你还要压下?”凤月琢闻言登时恼了几分,将茶杯一摔,不悦道:“你这不是善良,你这是傻?” 继而凤月琢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他蹙着眉贴近了云珩几分,眼底泛着丝丝怒火,“是不是因为燕家那个臭小子,让你没办法对燕家下手。” “在这个世上,除了我父亲云明皓,和我弟弟云旻祎,我就没有不敢下手的人。”云珩美眸的笑意登时消散,抹上了一层寒意。 “包括你母亲乔珏?”凤月琢有些讶 然道。 “我唤她一声母亲是因为父亲,严格来说,她既没有养过我,也没有生我之恩,我为什么不敢?”云珩冷笑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寒意,她顿了顿道:“你早该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又何必抱有希望。说起来,我跟燕衹月本质上也没多大的区别。” “你有。”凤月琢说道,“至少你不会使一方百姓陷水火之中,至少你不会对救命恩人如此漠然,你与她不同,你只会算计曾算计过你的人,你不会伤及无辜,可是她会。” “你如何知道我不会伤及无辜?”云珩笑了笑,笑意里夹杂了几分悲戚,“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杀过无数的人。” “你杀的人绝对都是该死之人。”凤月琢语气多了几分坚定,“因为喜欢你,所以相信你。” 此言一出,云珩再无下句话对上凤月琢了,她迟疑了好半晌,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而那日之后,宋家暗养的精兵头头私下果然联系了燕衹月,要求燕衹月派人前去京城询问消息,燕衹月一口应下,也的确派出了人,可是出了城后便寻了一处地方住了几日随即便回来,回信说的与姑苏这般说的一般无二,还说宋家打算强行夺权。 精兵这边听到这个消息,倒是很高兴,他们早就想试试拳脚了,奈何宋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他们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待着。 秦历二十年,姑苏精兵攻入京城,使得京城百姓受殃,陛下派出云家镇国大将军云明皓前去镇压,并以宋家谋权篡位,封了宋家,将宋家九族全部打入天牢。而却手下留情了皇后宋姝,对她并未有处罚,世人皆怀疑是皇后宋姝通风报信卖了宋家,一边感叹宋家的狼子野心,一边骂着宋姝实在白眼狼,竟将自己的娘家都卖了出去。 “宋家倒了,这秦国也算是见到了天日了。”燕逢笑着说道。 宋家已倒,燕家姐弟连忙来永昌侯府贺喜,而燕衹月遇上了白砚却,二人眉来眼去当真让凤月琢有些恼火。 “那日后二位打算去哪?”燕衹月看向了云珩和凤月琢,笑吟吟地问道。 “她回家,我浪迹天涯。”凤月琢语气淡淡地应道,显然他不愿意理会燕衹月。 “回家?不如姑娘留下,我燕家一定会给姑娘最好的...”燕衹月说到此,笑着回身看了一眼燕逢,又说道:“家弟很喜欢姑娘,想...” 燕衹月话还未说完,便从屋外匆匆忙忙跑进来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说道:“侯爷,朝廷来人了,乌泱泱一群人,还有几个大人,阵仗特别大。” “快,去前厅迎客。”说罢,几人便起身去了前厅。 这阵仗的确是不小,朝廷派遣了两位二品副将,一位二品文官,一个公公,那些宫女手里拿的,地上放得金银珠宝,当真是数也数不过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公公扫了一眼众人,将圣旨打开,抑扬顿挫地念道,“永昌侯秦氏在宋家谋逆一案中立功,赐白银万两,绫罗绸缎数匹,玉器瓷器数件。且永昌侯照顾昭阳长公主有功,着封一品侯爷,赐婚燕家长女燕衹月,二人永结同好,也愿永昌侯可与燕家守护好姑苏。” 第三百一十二章 回到京城 “永昌侯接旨吧。”那公公将圣旨递给了白砚却,继而在众人起身时对白砚却说道:“咱家今日来,除了给永昌侯颁着圣旨,还得将长公主好好的护送回去。”话毕,目光便落在了云珩身上。 云珩瞧着周七看着自己亲热的模样,只好温和地笑了笑,谁知周七却蹙了蹙眉,略有几分不悦地说道:“长公主怎的瘦了,若是陛下和大将军知道了,侯爷可没安生日子过咯。” 一旁的燕家姐弟已经从懵神中反应了过来,云珩果然是长公主,元后之女,那个陛下放在掌心疼的天之骄女。 “长公主,你真的是长公主?”燕逢一时有些不敢接受,眉眼间尽是震惊。 “放肆,见了长公主还不跪?”周七瞪了一眼燕逢,他在宫里风里雨里多年,燕逢那眼底的情绪周七瞧了便知道燕逢的心思,他可是向着秦璟煜的,哪里允许燕逢惦记云珩? “跪就不必了,好歹相识一场。”云珩温声说道,便转过身看向眼前的两个副将继而眉眼间的笑意浓了几分,“大哥哥也来了。” “妹妹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作为大哥哥自然得来接妹妹。”云言绪笑地亲热,云珩却觉得心下泛着恶心。 “祎儿,这些日子可好?”云珩上前拉过云旻祎的手,关切地问道。 “祎儿都要担心死姐姐了,姐姐每次都是这样,将自己置于危险中,也不与祎儿说。”云旻祎气呼呼地说道。 云珩连忙拉着云旻祎的手安抚道:“别气了,以后不会了。” “对了,长公主,今日来接您的人不少,您要不要出府瞧一瞧?”周七笑吟吟地说道。 云珩点了点头,一众人便跟着云珩一同出了府,一出侯府大门,马车旁站着两个人当即让云珩愣了好半晌。 颦儿和秦璟煜。 “云珩你这个死丫头,我差点以为你真要死在牢里了。”颦儿冲上来便哭哭啼啼地说道,云珩抱着颦儿,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目光却落在了秦璟煜的身上。 比起往日的英俊少年,秦璟煜添了几分沧桑,他受了很多,面色很差,他定定地看着云珩好久,目光里的情绪云珩一样不落的看的透彻。有担忧,有气恼,有不舍,有喜欢,有难过,有太多太多。 可是这些情绪,最后却化成了一声,“姐姐。” 云珩扯出一抹笑意,只是点了点头,却没说话。颦儿倒是恼了,她挣脱开云珩的怀抱,跑到了秦璟煜身边,一把将她推到云珩眼前,怒道:“姐姐什么姐姐?你多担心云珩我都不知道?我跟你说云珩,他差点为了你去劫天牢,这会儿见了你竟唤你姐姐,他明明...” “颦儿,上马车吧。”云珩绕过了秦璟煜上了马车,可燕逢却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拉住了云珩。 “虽然燕家不是什么名门,我也只是个四品的官职,配不上长公主,但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会去京城找你,我一定会娶你。”燕逢一字一顿坚定地说道。 “燕逢,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姑苏不适合有宫里出来的人。”云珩笑着推开了燕逢的手上了马 车,燕逢欲要追上,却被云旻祎一把拉住。 “这位公子,请自重些。”云旻祎蹙了蹙眉,将燕逢拉到了一旁说道,他并不知晓燕逢是谁,但是拉着云珩的手,还百般纠缠就是不行。 燕逢看着一行众人皆上了马车,看着云珩的马车缓缓离开了此处,看着这一行马车都已经离开了永昌侯府,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转身便连招呼都不曾与白砚却打一个,便孤身离开了。 燕衹月看着燕逢那孤单的背影,心下略有不忍,可也明白,燕逢极其要尖,他此刻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不是燕衹月几句话可以劝没的。与其去劝她,倒还不如不去劝,由着他伤心难过,也许过些日子就放下了。 眼下对于燕衹月来说,皇上能下旨赐婚燕家与永昌侯府,她就已经很高兴了,早已没有心情去担忧燕逢了。 燕衹月侧了侧身子看向白砚却,可白砚却的目光却落在燕逢的身上,随即微微叹了一口气道:“闲暇时劝劝你弟弟,长公主不是普通女子,燕逢娶不到她的。” “那可不一定,我家弟弟也不差...”燕衹月略有不悦地撇撇嘴说道,可话还未说完,便被白砚却打断了。 “首先,长公主的身份要比寻常长公主还要尊贵,历来我朝是只有皇上的姐妹,和立下奇功之公主才能有如此殊荣。长公主以奇功封为长公主,他又是元后之女,严格意义上皇上最尊贵的嫡女。而云家抚养她十多年,感情也是有的,她还有云大将军傍身。最重要的是,她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想强娶她,是绝对不可能的。皇上会在她身上补偿这些年自己未曾做到的,而婚事只要她摇摇头,不管是谁,皇上都会由着她。”白砚却蹙了蹙眉,正色说道。 “你倒是对长公主很了解。”燕衹月神色沉了沉,似乎有几分不悦。 “她是我的恩人,救过我的命,如果不是她,我如今根本不会站在这里。”白砚却瞧出燕衹月言下的醋意,可他并未在意太多,此话说完,他便只身进了侯府。 其实他对燕衹月算不上多喜欢,因为燕衹月救过自己,帮衬过自己,所以对于燕衹月,白砚却更多的情绪是感激,并无喜欢。 可燕衹月与云珩不同之处在于,白砚却待云珩的感激中,夹杂着喜欢与赞赏她为人处世的风格。可白砚却对燕衹月也就只有感激了,旁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燕衹月不善良,也不懂得感恩旁人,甚至可以用自私来形容她。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云珩跟前表露出喜欢燕衹月,云珩这才能放下心来住在永昌侯府,否则以云珩那个性子,时时刻刻想搬出去。 如今既然宋家落败,一切尘埃落定,陛下也赐了婚,白砚却当然会与燕衹月白头偕老,共度一生。他很知足,对于所有的并不贪心,他不会像燕逢那般贪得无厌,不是自己的人,却非要抢来。 云珩回京后,便直接回了皇宫,她虽然更想回云家,可是眼下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倘若太惦记云家,只怕会让皇上妒忌,自己的亲生女儿与自己不亲,倒是与养父挺亲,虽说将养这么多年有感情,可是那毕竟是 天子,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皇宫内早已摆好了宴席等着云珩回来给她接风洗尘,而让云珩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让皇后也出席了这些宴席。宋家如今统统入狱,只有皇后和九皇子还在享乐,其中的缘由谁人不知? 这让云珩突然想到前世,前世秦璟晟也是如此做的,杀了满灭偏留云珩一人,让天下人皆以为是云珩出卖了云家,为了让自己苟活陷害自己娘家一门。 皇上都是如此狠心吗?其实若说最像皇上的人,就是秦璟晟,也难怪他们父子俩做事如出一辙了。 “参见昭阳长公主,长公主金安。”云珩刚踏入大殿内,便听到众妃嫔齐齐向她行礼福身,她倒是没有将这些礼数听进耳里,只将那宋姝苍白的面容落在眼里。 是时候为她那个善良所以惨死的母后报仇了。 “平身吧。”云珩温声说道,随即快步走上前跪在皇上跟前,美眸中满是泪水,“女儿云珩来给父皇请安了,父皇万福金安。” “快快请起,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皇上连忙起身走到云珩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握着云珩的手,眼里满是心疼与不舍。 “不苦,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女儿不觉得苦。”云珩摇了摇头,努力克制着泪水,可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云珩这一哭,皇上心里就更心疼了,这可是他最爱的女人给他留下的女儿,皇上早已将她视为心头肉了。 “别哭别哭,已经回来了,日后父皇再也不会亏待于你。坐吧。”皇上说完,便将云珩带到了自己身旁的座位上,而那座位与宋姝只是隔了一个皇上。 宋姝看到云珩别气的几乎在发抖,她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不愿意面对云珩,不愿意看到云珩,她当真怕自己一个气极当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骂了云珩,皆是皇上一定会寻各种理由发落自己。 是了,在皇上心里,他不会念及宋家的好,只会记得那个早死的元后! “来,为了铲除佞臣而一同喝一杯。”皇上话音落下,众人便齐齐应了一声,举起酒杯喝下了酒,而当皇上喝完后,却发觉一旁的宋姝没有动。 是了,这杯酒她如何喝的下去,那是她的娘家,全被发落,她还要庆祝,如何不孝? “皇后不喝倒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你的娘家。”皇上似乎并未由此刁难宋姝,只是笑吟吟地说道。 云珩不信如今的皇上还留着宋姝不是为了羞辱她的,宋姝不喝,皇上断然不会让此事这么过去的。 “皇上,云大将军与云夫人到了。”太监快步进殿禀告。 “快快请进来。”皇上笑了笑说道。 随即,云明皓与乔珏便出现在殿内,瞧着坐在皇上身边好好的云珩,云明皓与乔珏终于放下了心。二人请了皇上的安后,又关怀询问了云珩几句,便在一旁落了座。 “好,今日到的全,那朕就将话说开了。宋家全部入狱,择日斩首。而至于皇后,朕不能斩首皇后,所以朕今日便要废后!” 第三百一十三章 废除皇后 “废后,秦灏宸,我这一生尽心尽力为了你,你居然要废后!要废了我!”宋姝已经近乎疯癫。 “是啊,尽心尽力想着怎么杀了倾儿!”秦灏宸当即也变了脸色,狠狠地踹了一脚宋姝。 “我也不想,我不想害她!她比我漂亮,性子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我知道我比不上她,不害她还会有别人去害她的,可你呢?你把三千宠爱都给了她,可想过别人,如果你肯分一点宠爱给我们,她也不会死!” “我只是爱你,我只是爱你,我只是爱你,我迫不得已,我受不了日日夜夜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在别的女人的床上!我也受不了从晚上等到天亮的滋味!”宋姝嚎啕大哭,这些都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最心底的话,云珩却觉得当真很好笑。 “这不是爱,你若真的爱父皇,他幸福他开心才好,你杀了母后,父皇失去此生所爱,同时他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当一个人心里眼里满满的装着一个人的时候,其他人都是多余。你夺走了他的最爱,他会多难过你想过吗?你以为没了母后他就会爱上你吗?如果母后不曾出现过,或许有可能,但她出现过,世人便在没有人能代替她一分一毫,一颦一笑!你可懂!”云珩上前一步,目光如火如炬狠狠盯着宋姝,顿了顿她又道:“父皇只会在母后身边才会感觉到快乐,在你身边不会,这个道理其实你心里明白,既然他不是你的,你又何必一定要抢过来,一切都是你在自欺欺人。” “哈哈哈哈哈,我自欺欺人,那你呢?当真文武百官的面,你敢发誓说,你不曾喜欢过阿煜吗!”宋姝闻此哈哈大笑起来,她疯了一般吼着。 “有何不敢。”云珩的声音清冽,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惊的宋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不,你不敢的。” “我为何不敢?我有何不敢!”云珩的声音愈来愈冷,逼得宋姝一步退路都没有。 “你们为什么都来针对我,真正害死颜倾的人又不是我!是颜珏!”宋姝食指直指颜珏,使得颜珏一愣。 “云珩的身世离奇的很,你为了瞒住,故意让云明皓纳妾,让她先为长房,然后才有云珩,而事实上,云珩既然是颜倾之女,辈分就该是嫡长女!当年颜倾死的蹊跷,她死前身边就只有你,你说有追兵,实际上根本没有!因为你亲口给我说,会给云珩下毒!” “你下了,下的蚀骨毒!当年颜倾生的是双胞胎,你知道带着蚀骨毒出生,定不会活下去,你便把其中一个婴儿身上所有的毒都引到另一个婴儿身上,有毒的婴儿被你带走,身上没有毒素的孩子你让奶娘找个好人家送了。” “云珩就是你抱走的孩子,那个没毒的孩子就是颦儿!云珩一个人受着两个人的毒,你当真是好狠。”宋姝似乎在喃喃自语,似乎在跟众人解释着什么。 云珩静静的听完这些,她似乎没听到一般,兀自冷冷道:“妖言惑众,来人,带下去!”话毕,便来了一堆将士,将宋姝带了下去。秦灏宸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一眼宋姝,什么话都没有说。 宋姝是走了,可议论声越来越大。 “蚀骨毒,长公主居然身中此毒。” “那蚀骨毒那是人能受住的,听说发作起来浑身二百零 六块骨头针扎一般痛,多少人忍不住此痛都纷纷自杀了。” “是啊,公主身子居然还是两个人的毒素,居然还能承受住,可想而知,她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唉,真可怜……” 云珩静静站在那里,背挺的直直的,接受着那些人目光的洗礼。 皇上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看着云珩的眼里满是心疼,良久他道:“毒发的时候可还受得住?” “习惯了,便受得住了。”云珩声音淡淡,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可到底多疼,只有她自己知道,而真正见过她毒发的也只有锦瑟锦回和颜珏。 “颜珏。”皇上轻轻唤着。 “宋姝说的都是真的。”见她承认,众人更是惊讶,云珩也怔了一下。 其实云珩不傻,她并未没有怀疑过,只是更多的是不相信。颜珏没有理由这样做啊,颜倾既是她的姐姐,又是皇后。皇后为姐,她多了一层保障,为何要谋害她? 难道说...颜珏喜欢的人不是云明皓,而是秦灏宸?! “蚀骨毒...你...”秦璟煜蹙着眉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珩,云珩只能付之一笑。 “今日的宴席,散了吧。颜珏,你留下。”秦灏宸神情凛了凛,似是有几分怒火压在了心头,却又不好发作。 云珩已经到了嘴边的求情之言却咽了下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云珩相信宋姝也许真的没有说谎。倘若宋姝所言是真的,那么颜珏这个没有养过自己的“母亲”,下毒谋害了她的亲生母亲。 云珩没有理由替她说情,更没有理由袒护她。 即便秦灏宸要处死颜珏,云珩也不会说一句求情的话。 说她冷血也好,薄凉也罢,总之她对颜珏本就没什么情分可言。 殿内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都散了,出了大殿后,秦璟煜和颦儿便将云珩拦下。 “你是不是因为中毒...”秦璟煜拉着云珩的手焦急地质问道,可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云珩打断了。 “是。”云珩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闻言,秦璟煜一把便将云珩抱住,几乎要将云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身子微微颤抖,惹得云珩蹙了蹙眉,随即便听到一旁的颦儿问道:“秦璟煜,你哭了?” 云珩身子一僵,努力挣脱开秦璟煜的怀抱后,便发觉秦璟煜的眼眶发红,眼里竟有泪水。 “你怎么哭了。”云珩替秦璟煜擦去他面上的泪水。 “心疼。”秦璟煜声音哽咽地说道,“我什么都帮不上你,还不知道你中了这么狠的毒,我当真心疼的像针扎一样,而且听旁人说这个毒会死人,我不希望你死。” 云珩眸子震了震,伸手将秦璟煜面上的泪水拭去,“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 “我最爱的女子中了天下第一毒,遭受了死一般的痛楚,为何不能哭?”秦璟煜一把握住云珩的手,声音里略带了几分颤抖。 “云珩,对不起。”颦儿忽然在一旁给云珩跪了下来,云珩惊呼一声,忙将颦儿扶了起来。 “ 你这是做什么?!”云珩满是不悦地斥责道。 “那蚀骨毒,是个死人毒。中了此毒者,生不如死,没有一人生还,你一人还扛着原本我应该扛的毒,如今生死之痛为了受了这么多年,我如何对得起你。”颦儿渐渐哭了起来,一双美眸满含着泪水。 云珩将颦儿拉到身前,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继而柔声抚慰道:“没事的,如此做,到底还能保住你,可若是不如此做,可能你我二人都会夭折。” 继而云珩看了一眼秦璟煜,温和一笑说道:“别哭了,这还在大殿外,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先回寝宫吧。” “好。”二人齐齐应了一声,便回了云珩的翊坤宫。 而大殿内,众人走后,颜珏便跪在大殿内一言不发,秦灏宸也没有言语,他扶着头,缓缓揉着眉心,愁容满面,大殿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秦灏宸才松开了揉着眉心的手,看了一眼颜珏,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又沉吟了良久,眼底满是失望地说道:“我以为你嫁给了明皓就是想通了。” 一代帝王,竟在她跟前用了“我”。 颜珏苦笑着抬头,“完颜国的女子,一生认定了一个那便一生都是那一个,嫁给明皓是想让你以为我死心了。” 闻言,秦灏宸将手边的酒壶往颜珏额头重重一丢,酒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颜珏的额头便有鲜血流了下来,只听得秦灏宸怒声骂道:“我想过是宋姝做的,想过是其他妃嫔做的,甚至想过是太后做的!可是从未想过是你做的!从未想到过!她可是你的亲生姐姐啊,你怎么能下的去手啊!” “陛下不必多言了,杀了我就是,我对不起姐姐,以命偿命便是最好的了。”颜珏说罢,便垂下了头,不再为自己辩解。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们姐妹关系那么好,你怎么舍得下手杀她呢?”秦灏宸说着,不知不觉竟红了眼眶,声音也微微颤抖了起来,看向颜珏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期翼,期翼着她能从嘴里说出一个苦衷,哪怕是撒谎也好,这个结果也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颜珏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我能有什么苦衷呢?无非是喜欢陛下,求而不得,又见陛下独宠姐姐,嫉妒罢了。” “那你可知你这么做伤害的可是三个人,我,你的姐姐,还有无辜的云明皓!他那么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可你心里却没有他,你不觉得你很狠心吗?”秦灏宸气极怒声骂道。 “那陛下就不狠心吗?”颜珏忽然厉声质问道。 “我如何狠心了?我不喜欢你,我娶你了吗?我说过会跟你在一起了吗?你呢!你嫁给了云明皓,给了他希望,可心里却有旁人,你觉得你如此做不混账吗!”秦灏宸当真是被颜珏气的目眦欲裂,他真的没有想到原来颜珏是这样的一个人,自私自利,在她眼里只有她自己。 “是,我混账,我三心二意,陛下直接杀了我就好了。”颜珏敛下了怒气,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你如此说我就不敢了吗?你以为你有云明皓我就不会杀了你了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牢之谈 “那陛下就杀了我吧,以命偿命,我没什么可怨恨的。”颜珏苦笑一声,眼底有太多太多的悲凉化作一抹痴怨。 “你的确是没什么可怨恨的,你也没资格怨恨!”秦灏宸怒不可遏地指着颜珏呵斥道,他视为珍宝的女子,却死于亲生妹妹之手,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如何不悔恨? 颜倾沉吟了半晌,随即出声问道:“臣妾听闻陛下在铸剑谷为将士锻造兵器,以此来壮大秦国的精兵?” “你问此事做什么?”秦灏宸蹙了蹙眉,怒声回道。 “臣妾斗胆想跟陛下讨一个死法。”颜珏的面色渐渐认真了起来,瞧着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架势。 秦灏宸犹豫了片刻,随即说道:“你说吧。” “臣妾想以身祭铸剑谷,以血肉化为护我大秦河山的利刃。”颜珏俯身叩首,额头碰撞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落在秦灏宸的耳里,惹的他蹙了蹙眉,可是听到颜珏所言,眸子却是一震。 “以身祭谷,你图的什么?”秦灏宸眉头紧蹙,不解地问道。 “不甘黄土掩枯骨,宁化寒光映碧宵。”颜珏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她眼底的坚定足以让秦灏宸看到她的决心。 “好,好一个不甘黄土掩枯骨,宁化寒光映碧宵!听着倒是很有气节,可你杀害你姐姐的时候,何曾这般有气节过?”秦灏宸闻言,却怒不可遏地往面前的桌子一拍,怒骂道。 “感情与气节不同,感情容不下旁人,骨肉也不行。”颜珏笑了笑,笑意里夹杂着几分寒意与讥讽。 “所以你就杀了她?你可知她是朕一生唯一一个爱上的女子!”秦灏宸闻言,不由得怒火攻心,拿起手边的酒杯就往颜珏身上丢去,这次丢的有些偏,没有砸到颜珏,而是砸到了颜珏身前,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惹得颜珏面色沉了沉。 “所以,待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吗?”颜珏声音低低地问道,她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哽咽,她是真的很爱很爱秦灏宸。 “以前因为倾儿,因为明皓,将你视为妹妹。如今见你,只觉得恶心。”秦灏宸长袖一甩,怒声说道,随即大声喝道:“来人!云府夫人颜氏,谋杀元后,罪不可赦,关押天牢,三日后生祭铸剑谷!” 从殿外走进来几个侍卫,不由分说便将颜珏拉了下去,颜珏没有挣扎,而一双美眸却死死盯着秦灏宸,那里满满的都是不甘与眷恋。 天牢内 熟悉的回廊,熟悉的牢房,关押颜珏的牢房就在当初关押云珩的旁边,云珩明白秦灏宸为何不将颜珏关在先前关押云珩的牢房内。一是因为那间牢房内有暗道,他害怕颜珏逃走,二是,他不希望他最爱女子的女儿与他此生最恨的女子混为一谈。 云珩缓缓走向关押颜珏的牢房,牢房外的几个将士见到云珩连忙赔笑上前行叩拜礼说道:“奴才参见昭阳长帝姬,长帝姬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云珩扫了一眼在牢内的颜珏,语气淡淡地说道。 颜珏靠在牢内的墙壁上,蓬头垢面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头微微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甚至不知她是活的还是死的。 云珩上前一步,静默地看着她,并没有开口,过了片刻便听得颜珏开口道:“你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 “你们先下去吧。”锦瑟回过身将那一个将士 赶了出去,将士不敢违背云珩的命令,便揖揖手退了出去。 待到将士皆退下后,颜珏才缓缓抬起头,双眸漠然地盯着云珩,“你若是想杀了就来吧,你是姐姐的女儿,陛下不会怪罪你。” 云珩闻言垂眸一笑,“你看我的表情,像是来杀你的吗?” 闻言,颜珏愣了愣,讷讷道:“你不恨我吗?” 云珩上前了一步,美眸死死地盯着颜珏,一字一句地说道:“恨,先前因你生而不养,恨你。如今因你杀害我生母,恨你。恨不得将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颜珏苦笑一声喃喃道:“那你还不动手?” 云珩讥笑一声,语气凉凉地说道:“颜珏,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颜珏思量了片刻随即说道:“聪慧机敏,胆大心细。” 云珩唇角一弯,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语气凉凉道:“我自然没你嘴中那般优秀,但我自然也不会傻到以为全是宋姝做的。” 颜珏闻言,登时变了脸色,将面前的乱发扒开,起身冲到云珩身前,双手紧紧握着牢门上的铁栏,语气紧张地问道:“为什么你认为不全是宋姝做的?她有充分的理由与动机。” 云珩笑意浓了几分,眼底的讥讽同样浓了几分,“可她也有一个理由让她不这么做。” 颜珏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什么理由?” “她真的爱我父皇,所以她并不是很想害死我母后,她特别明白父皇对母后的爱有多深,我母后活着,父皇高兴,她就高兴,可你挑拨离间,在宋姝耳边讲着我母后死了她会得到多好的待遇。她是很爱父皇,可是感情是排外的,她能做到容下母后已经实属不易,如何架得住你煽风点火?”云珩说着,眼底的寒意愈来愈浓,落在颜珏眼底,不由得心下一慌。 “你凭什么如此说?”颜珏声音渐渐没了方才那般的底气。 “很简单,她在从我身上忏悔,在宋家一次一次针对我的时候,她暗中放过了我。她暗中帮我的事不少,虽不是什么大事,却足够我翻身。”云珩挑了挑眉,笑意里满满的都是讽刺与疏离。 “她帮你,你就认为她是在忏悔了?”颜珏略有几分恼了起来,怒声质问道。 云珩登时敛下了笑意,凌厉的气息压的颜珏喘不过气,“那不然呢?宋家这么多年说是想拉拢云家,可他们也希望吞下云家,可不论拉拢还是吞下,都不是云家想要的,我进了宫就算是人质了,她大可以以我之命威胁父亲,可她没有,她看似将我关在她的宫内,实则不许太后过多接触我。” “你就这么相信她?”颜珏摇着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颜珏,我今日来此不是跟你废话的,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我没有救你的道理,而我有救宋姝的道理。”云珩蹙了蹙眉,似乎用尽了耐心般,眼底泛起一丝恼火。 “我不求你救我,我原本也没打算苟活,只求你一件事。”颜珏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的漠然添了几分柔情。 云珩讥笑一声,随即说道:“父亲与祎儿都是我的血肉亲人,与你无关,我会尽力护着他们。” “那我就放心了。”颜珏微微颔首,面上终是泛起一抹笑意。 云珩盯着颜珏看了一会儿,随即长袖一甩,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那里。 云 珩走后不久便就去了养心殿,秦灏宸原本在小憩,但是周七素来是个懂秦灏宸心思的人,眼下的秦灏宸心事过重也不可能睡着,而此事是与云珩的生母有关,眼下秦灏宸最想见的人就是云珩,却也有几分不想见,因为他不知该给云珩什么样子的交代。 “陛下,昭阳长公主求见。”周七轻声说道,周七与秦灏宸之间隔着珠帘,周七看不清秦灏宸的表情,连语气也小心翼翼了几分。 “让她进来吧。”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多时,云珩便进了殿内,周七给云珩行了礼,便带着殿内的太监宫女退了下去。云珩站在珠帘前,站了良久,秦灏宸看着她的身影,也不敢出声多言,他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颜倾,对不起云珩。 他这一生,没能照顾好他最爱的女子,和他最疼爱的女儿。 云珩忽然猛地跪下,眼泪也随之而落,这一景象当真吓到了秦灏宸,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珠帘前,将珠帘掀开,便要扶云珩起身,云珩却执拗的不肯起身。 “快起身,你这是做什么?”秦灏宸焦急地说道。 “父皇听女儿说完,女儿再起身也不迟。”云珩任由秦灏宸拉她起身,就是不动,豆大的眼泪滚落在衣裙上,惹得秦灏宸心疼不已。 秦灏宸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手拭去了云珩的泪水,柔声道:“那你说吧。” “女儿请求父皇放过宋姝、颜珏二人的性命。”云珩给秦灏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言辞铿锵,泪水簌簌流了下来。 闻言,秦灏宸脊背一僵,看向云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可他不打算斥责云珩,他相信云珩会有她的道理。 “害死母后,她们本该死不足惜。可是父皇,宋姝她是皇后,是阿煜的母亲,女儿自小没了母亲,在将军府内受尽姨娘姐妹的算计,自知那是如何之苦。可若是换做阿煜,这里是皇宫,他受的算计只会更多。不管宋家如何,只要宋姝还是皇后,阿煜就不至于受太多委屈。更何况,宋姝她并无大错,她最初并不想害母后,是颜珏挑拨她才生了这份心思,她只是...太爱父皇了,这份心思,女儿能理解。” “好,朕答应你可以放过宋姝,但是宋家是一定要死。”秦灏宸沉吟了片刻,随即叹了一口气说道。 对于秦灏宸来说,他欠云珩太多了,只要云珩开口,只要不关乎江山,秦灏宸都能答应。 “而至于颜珏,她才是幕后黑手,说起来,她是最应该死的。可是一想到祎儿见到她时那开心的模样,开心的笑靥,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哭的模样。在将军府,那一大家子,对女儿好的,只有父亲与祎儿,父亲养我护我,这恩情我不敢忘,他将颜珏放在心尖尖上,作为女儿,我又如何敢让他伤心?” “女儿知道,父皇其实对于女儿唤云大将军为父亲一直心有芥蒂,此事绕过颜珏一命,就当是女儿还了云大将军的养育之恩。人命换养育之恩,也算公平,日后女儿的父亲只有您,可好?”云珩说的小心,说的恳切,秦灏宸没有理由不应。 秦灏宸伸手将云珩扶了起身,继而笑了笑,眼底尽是对云珩的宠溺,“其实只要你开口,无论是谁的命,我都能留。”继而秦灏宸顿了顿,语气怅然了几分,“只是朕当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颜珏,总得要她吃点苦头来解朕的心头只恨。” 第三百一十五章 阿煜休妾 云珩闻言当即一愣,却很快笑了起来,能保住颜珏命的人,除了云珩再无旁人,既然秦灏宸已经答应,那么即便是受点苦头也是颜珏应该受的。 其实私心来说,云珩是不希望宋姝死,而是希望颜珏死,可是她更在乎云明皓与云旻祎,她不希望他们难过。 而云珩也更知道,她之所以能求动秦灏宸,一是因为她是颜倾的女儿,她有这个资格。二是因为秦灏宸觉得亏欠云珩太多了,身为万人敬仰的皇上,他没有给过云珩什么。而第三,则是云珩以斩断与云家的关系换取的。 秦灏宸就算再能容忍云珩,也不能容忍自己骨肉唤旁人父亲,一开始如此,如若一直如此,难免秦灏宸不会对云明皓有些想法,与其如此,云珩想不如趁此次机会,自己亲手斩断,也剩的日后秦灏宸费尽心思将这关系斩的一干二净。 秦灏宸拉着云珩进了殿内,二人坐在榻上后,云珩倒了一杯茶奉给了秦灏宸,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秦灏宸喝了一口茶水,看着云珩苍白的面色,沉吟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说完了旁人的事,来说说你的事吧,你体内的毒还能坚持多久?” 云珩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滞,茶水洒出了一些在桌上,云珩眸光沉了沉,微微叹了一口气,“父皇当真想听实话吗?” 秦灏宸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他想救云珩,所以他想知道。 “最多半年。”云珩眸子垂下,语气也淡了几分。 “最少?”秦灏宸眉头一蹙,眼底满是担忧与难过。 “一个月。”云珩声音依旧沉沉不起,提及此事她自己心中也不能彻底的不在乎。虽说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可到对还是会眷恋这世间万物。 况且啊,云漪阳还没死,苏绮玥还没死,她还不能死得这么早,她便是死了,也要这二人给自己陪葬!这是上辈子她们欠自己的! 秦灏宸沉吟了好半晌,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可有...可有什么喜欢的人?” 云珩闻言温和一笑,温声说道:“女儿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就是挂念父皇与云将军。父皇是一代明君,云将军与祎儿都是赤血肝胆,对陛下衷心一片,但是女儿请父皇明白一件事,相生才是最平衡的方式。决不可让云将军一家独大,这样树大招风,朝廷就会分出党派,所以女儿恳求父皇,抬何家与云家平起平坐,相之抗衡,方能长久。” 秦灏宸眸子黯了黯,继而说道:“还有什么劝诫,一同说了吧。” “如今的云家都是忠心耿耿,可日后的子嗣却不一定,希望陛下不要听人传言,也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云珩放下了茶杯,起身揖揖手正色说道。 “那该信什么?”秦灏宸略有几分不解地蹙了蹙眉。 “信忠心。”云珩一字一顿地说道,眼底满满的都是坚定。 秦灏宸闻言,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抹不解,不过很快便明白了云珩所言之意,“朕,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 云珩又是一抹笑意漾出,“朝堂如此,后宫更要如此。对于朝堂之中所谓的佞臣,所谓给忠臣下绊子的佞臣,也不要一昧的打压,有了他们所谓的绊子,所谓的忠臣摔了跤,权势少了几分,他 们也就安全一分。” “清平盛世谁都给不了,但是父皇可以做到尽力而为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才可平衡,无论在哪都是如此。” “最后,女儿恳请父皇立阿煜为太子,他成了太子,即便身后没了宋家,也可安稳。女儿不是随便提及的阿煜,想必父皇心里他也是最好的人选。”说及此,云珩猛地跪下,给秦灏宸叩首说道。她字字珠玑,言辞铿锵,皆为忠言,秦灏宸自然听得出。 秦灏宸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珩,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她的女儿,头脑与言语都非寻常人可比拟,吐出的忠言也直指要害。 秦灏宸起身将云珩扶了起身,“这些朕都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件事。” “父皇请说。”云珩说道。 “你是朕的女儿,哪怕只剩一口气,朕都不会放弃救你,你也一样,不可以放弃活着,朕在这世上只有母后和你了,朕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秦灏宸说及此,眼底竟泛起了雾气。 元后早逝,秦灏宸的真心早就随着颜倾一同死了,可是如今见到了云珩,这是属于他与颜倾的女儿,他的那颗真心就又回来了。可是又听闻,她马上就要死了,作为一个父亲,一个没能尽到父亲责任的父亲,他的心应当是多么的悲凉与难过,他甚至会痛恨自己权倾天下,却不能救自己的女儿。 “都是帝王薄情,父皇倒是一点都不薄情。”云珩轻笑一声,打趣道。 “所以朕其实并不适合做皇上,阿煜也一样。”秦灏宸亦是一笑,看向云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其实云珩知道秦灏宸的言下之意,但是云珩更希望秦璟煜做皇上,如若他不做,便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云珩没有应话,而是坐回了塌上,细细地啜饮着茶水,并没有搭话的意思。 门外忽然响起脚步声,随即便瞧见周七进了殿内,隔着珠帘,他揖揖手恭敬道:“陛下,九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秦灏宸淡淡道。 “是。” 周七的脚步声消失在殿外不久,便有一阵脚步声迈入殿内,云珩瞧见那熟悉的身影在珠帘前站定,继而跪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金安。” “不给你长姐请安吗?”秦灏宸瞥了一眼云珩,淡淡道。 秦璟煜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揖揖手道:“皇弟参见长帝姬。” “皇弟免礼。”云珩微微抬了抬手,语气淡淡。 秦灏宸看着秦璟煜紧蹙的眉头,随即缓缓说道:“阿煜啊,你来找朕若是为了给宋家或是你母后求情,你此刻便就可以离开了。” “父皇误会了,宋家作恶多端,实属该死。儿臣此次前来,是想休了孟瑾菡和萧茗。”秦璟煜揖揖手,语气恭敬。 “为何?”秦灏宸蹙了蹙眉,略有几分不解。 “儿臣不喜欢她们。”秦璟煜如实答道。 闻言,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划过一抹复杂,“阿煜,你可知你没了宋家庇佑,没了你母后庇佑,能有她们二人的母家庇佑,算是你最后的保护了。” “一个男子,这一辈子可以窝囊,可他必须得护住自己 脚下的土地。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绝不是靠着旁人才能立住脚的人。”秦璟煜言辞铿锵,态度坚定,看来今日他不休了这二人是不会走了。 秦灏宸偏了偏头,看向了云珩,继而温和一笑说道:“珩儿,你同意她休了孟瑾菡和萧茗吗?” 云珩闻言一怔,她明白秦灏宸就是想答应,可当初是他跟秦璟煜提的条件,如今又同意秦璟煜休了,着实有几分打自己的脸,所以只要云珩顺手推舟说一句同意,那秦璟煜就可以休了她们了。 思及此,云珩语气温和地说道:“同意与否都是皇弟的事,珩儿自然过问不得。” 秦灏宸笑了笑随即说道:“闲着说话罢了,朕想听听你如何说。” 云珩沉吟了半晌后说道:“若是皇弟不喜那便休了吧,搁在宫里不喜还碍眼,惹得皇弟不悦,良娣伤心,何必如此。”话毕,她心底终于痛快了几分,这话说的她极其痛快了,她那般喜欢秦璟煜,自然不希望他身旁站着旁人,这也算是她自己的私心吧。 秦灏宸笑了一声,继而一拍大腿说道:“好,那你便休了吧。” 秦璟煜见秦灏宸应的痛快,连忙趁热打铁道:“那娶云漪阳之事...” “你也想推开?”秦灏宸闻言,蹙了蹙眉,他倒不是不悦,而是这一次性全推开,喜欢云珩之意也实在太明显了些。 云珩回来,秦璟煜就将身边的良娣全部休了,将即将娶进门的女子也推开了,旁人难免不会闲言碎语说秦璟煜喜欢云珩的。 “是。”秦璟煜应的决绝,应的斩钉截铁。 秦灏宸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添了几分悲凉,“那就推了吧,如此一来,你可是一点庇佑都没有了,日后在宫中举步艰难,可莫怪父皇没有提醒你。” 秦璟煜还未来得及应话,倒是先被云珩抢了先,她端着茶杯,温和一笑,语气中略有几分宠溺,“那倒不会,父皇既然如此喜欢皇弟,作为长姐自然会帮衬一二的。” 这宠溺秦灏宸与秦璟煜都听的清楚,那是姐姐对弟弟,无关男女。 秦灏宸虽有几分不忍,却依旧笑着说道:“那你可算是抱到一棵大树了,秦国长公主,云家的嫡女,完颜国的小公主,可比宋家好用多了。” “完颜国小公主?”秦璟煜闻言,倒是不明白秦灏宸此言何意了。 “云珩的母后是完颜国长公主,完颜国的规矩,长公主之女为公主,公主之女为郡主,她自然就是公主了。”秦灏宸看着身旁喝茶的云珩,笑盈盈地说道。 秦灏宸宠爱云珩,一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儿,二是因为她跟她母后长得太像了。每次看到云珩那张脸,秦灏宸就会不由自主高兴起来。 “长姐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贵。”秦璟煜暗暗苦笑一声,语气也沉了几分。 “阿煜此言倒是言重了,本宫是你长姐,身份尊贵便可护着你。”云珩将异样的情绪敛了下去,语气淡淡地说道。 “那阿煜便谢过长姐了。”秦璟煜揖揖手,以示尊敬。 “你此次前来,就为了休妾一事?”秦灏宸忽然打断了二人的言语。 “还有,儿臣想领兵攻打西域。” 第三百一十六章 知晓真相 “儿臣想攻打西域。”秦璟煜起身揖手,态度恭谨谦和,眼底却满是怒意。 秦灏宸看着秦璟煜眼底的怒意,略有几分不解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要攻打西域?” “儿臣查过了,蚀骨毒原方子出自西域,是后来经由高人调配才有了蚀骨毒,儿臣暗中花重金去西域讨解药,结果西域却不给。儿臣想着既然蚀骨毒是天下奇毒,那西域的确没有给的道理,那儿臣便就抢来,将天下种了此毒的人都解救出来。” “比起你为了说服朕的好听话,朕更想听一句实话。”秦灏宸看向珠帘后秦璟煜的目光里添了几分复杂,他心下明了,种了蚀骨毒的又有几人能活?如此说还不是为了让秦灏宸同意他带兵攻打西域? 可是,以秦璟煜的聪慧,他应该知晓一件事,云珩是自己的心头肉,自己已经失去了元后,是绝不能接受再失去云珩,即便是攻打西域才能解药,自己也认了。他给了秦国安康,他也想自私一次。 更何况,先前蛊毒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可能就是西域做的。 “攻打西域就不必了,阿煜去寻解药,西域自然不会给的。”云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在秦灏宸与秦璟煜疑惑地目光下才继续说道:“西域的公主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物,她早年与颜珏相识,算是关系不错,唯有颜珏开口讨,她才会考虑拿出来。” 闻言,秦灏宸眸子黯了黯,他十指握拳,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他喃喃道:“那么当初她也是从西域讨得蚀骨毒了。” 云珩闻言面色微微一变,却没有搭话,神情俨然就是默认了。 见云珩默认,秦灏宸心头的怒火就更旺了,他当真不能理解,素来温和的颜珏竟会做出此事,当真是让他寒了心。 “若是如此说来,那朕可就陷入两难的境地了。颜珏给元后下后下毒,致使元后死亡。眼下因为这毒,朕的女儿也要离开朕,朕如何能做到不罚她,还让她去西域?”秦灏宸愈说愈恼火,眼底尽是对颜珏的怒意,若非云珩拦着,秦灏宸估摸早就让人鞭挞颜珏了。 害死了颜倾的人,受些皮肉之苦又如何? 云珩见此,纤手连忙拍了拍秦灏宸的背后,以示安慰,随即柔声说道:“父皇可莫要忘了,母后又不是单单只生了女儿,还有颦儿呀,她可是女儿的妹妹啊。” 秦灏宸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笑意里略有几分复杂,“珩儿,你知道为什么明明皇后已经说了颦儿也是朕的女儿,朕却没有提及她一句?” “为何?”云珩不解地问道。 “颦儿她只是朕的女儿,她不是秦国的公主。”秦灏宸说着,眉头渐渐蹙起,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叹息。 闻言,云珩愣了愣,思量了片刻后,才迎上秦灏宸的目光,缓缓说道:“父皇的意思是,颦儿性子率真,不能为父皇分忧,所以她只是女儿,不是能为国为民的公主?” 秦灏宸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朕知道,先前你为朕分忧是为了保云家,眼下为了朕分忧,仅仅是为了朕,而颦儿,她太孩子气,她什么都帮不到朕。朕也不会不忍她,但是眼下你的毒要紧, 朕实在是没什么心情给她办册封礼。” 云珩闻言,却笑了起来,她眉眼弯弯,柔声劝诫道:“父皇,您应当一视同仁,倘若女儿真的去了,颦儿也能替女儿陪您。况且,颦儿从来都没有机会为父皇分忧,父皇如何就知她做不到呢?” 秦灏宸依旧摇了摇头说道:“朕坐这龙椅这么多年,最懂得就是瞧人,颦儿一眼就能瞧出她不如你。” 云珩执拗的继续劝说着秦灏宸,“父皇,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皇不能拿自己心中的定论,去定义她的好坏。毕竟父皇还没有给颦儿机会,不是吗?” “那你说,此事应当如何?”秦灏宸最终还是妥协给了云珩,叹了一口气道。 “封颦儿为公主,然后释放颜珏,让她去西域讨药,若是讨不回,女儿也没有机会替她求情了,但求父皇留个全尸。”云珩敛去笑意,正色道。 “你就一点都不恨颜珏吗?”秦灏宸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恨,但是云将军养我这么大,我若是不能报恩,也总不能让他伤心吧。更何况,逝者已逝,做什么母后都回不来了,何必一直将恨挂在心头呢?”云珩苦笑一声,语气戚戚好不可怜。 “那就听你的。周七,拟旨,封颦儿为颦公主,位分次于云珩,次于皇后贵妃等一切妃子。”秦灏宸唤了一声周七,周七便连忙进了殿内,顿首而听。 “然后,让天牢放了颜珏,让她去西域讨蚀骨毒解药,再派上几十个精兵跟着,若是讨不回来。大秦这边也随时备好,若是讨不回来,那就起兵攻打西域!”秦灏宸的话掷地有声,落在周七的耳里,实在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周七当真没想到,秦灏宸居然疼爱云珩到了,愿意为了她去攻打西域。可同样都是元后之女,为何颦儿的公主位分同其他庶出公主一样呢? 周七抬眸看了一眼云珩,似乎明白了什么,云珩聪慧,能替秦灏宸分忧,将秦灏宸最大的绊脚石宋家铲除,秦灏宸自然会更宠爱云珩。 “奴才领旨。”周七连忙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可没走出去三步,又回了大殿内,秦灏宸瞧着又回来了周七,不由得蹙了蹙眉,周七连忙说道:“陛下,云将军和云世子求见。” 秦灏宸欲要说不见,却被云珩抢先说道:“让他们进来。” 秦灏宸不好驳了云珩的面子,便没有出声,而是对着跪在地上的秦璟煜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在一旁坐着。 秦璟煜见此倒是不客气,进了珠帘内,就直接坐在云珩身旁,云珩偏过头瞪了秦璟煜一眼,他倒是笑吟吟地看着云珩。 云珩见此只好收回了目光,再看向珠帘外时,便瞧见云明皓与云旻祎一同进了大殿内,二人在珠帘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寒暄过后他们倒也没有起身,如此架势,别说秦灏宸,连云珩都知晓他们想做什么了。 自然是为颜珏求情了。 “老臣不求陛下能放过珏儿,但求陛下能给我们云家留个全尸。”云明皓说此言时,声音几乎是在颤抖着,他也舍不得颜珏离开,可是颜珏杀了她的姐姐,别说秦灏宸,就是云明皓都无法原谅颜珏。 颜倾待颜珏有多好,旁人不知,亲好与云明皓是最知晓的了,云明皓想过颜珏会杀宋姝,却从未想过她杀的却是自己的亲生姐姐。 “那你呢?云世子,你来也是为你母亲,求个全尸?”秦灏宸冷声说道。 “回陛下的话,臣子前来,是想告诉长公主一件事。”云旻祎淡淡说道。 “何事?”云珩问道。 “长公主体内有双份的蚀骨毒,常年喝药,其中一份已经化解了三四分,如今长公主体内应当只要六七分的蚀骨毒,若是太医院的人齐心协力,应当能救回长公主一条命。”云旻祎回答道。 “你如此说来,那她体内原本有的另一份蚀骨毒呢?”秦灏宸蹙着眉头问道。 “长公主服下了以命为引,以血为蛊的血祭花,已经解了。”云旻祎说及此,声音略带了几分颤抖。 闻言,云珩惊的当即站了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云旻祎,声音陡然大了几分,“谁?谁的命?” “庭知然。”云旻祎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 云珩闻言,面色陡然一变,眼底满是不忍与自责,庭家姐弟相依为命,没了庭知然的庭知雨可该如何啊! “那庭知雨呢?”云珩哽咽着声音问道。 “前些日子随她弟弟去了,死之前留了一封信,希望能交给长公主。”云旻祎说罢,便将信递给了周七,周七连忙递给了云珩。 云珩粗略的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大抵就是云旻祎说的那般,如今云珩体内的毒不算太难解开,虽说太医院加在一起余毒也未必能清理干净,但是好在能多活些日子,完全解开此毒还是有些希望的。 云珩的眼角有些微微湿润,自己当初说好的,要为他们报仇,可是他们到死也没见到秦璟晟死,还为了救自己搭上了自己的命,自己当真是个废物! “这二人是?”秦灏宸看着云珩异样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问道。 “女儿的朋友,为人知书达理,所以就多来往了些,在京中他门有医馆。”云珩似乎因为伤心脑子已经有些混乱,言语已经前言不搭后语。 秦灏宸似乎也察觉出了云珩情绪的不对,随即拍了拍云珩的背安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也不必为此难过了,他们二人生前可有何愿望?” “他们二人...”他们二人自然最想看到秦璟晟死,可是此话云珩不能说出口,她只能垂眸叹息说道:“他们最希望能救这天下人,成为秦国最好的大夫。” “好,那朕就厚葬他们,且在他们的坟头立字,妙手回春,悬壶济世。每年清明朕都会安排人去他们墓前祭酒,绝不会让他们孤苦伶仃。”秦灏宸叹了一口气,温声说道。 “女儿,多谢父皇。”云珩起身谢道,随即还不等秦璟晟言语,云珩便说道:“女儿有些累了,先告退了。” 话毕,云珩便退了下去。云珩离开后,秦璟煜也没有多留,跟着他一起走了。倒是云明皓将云旻祎支开后,与秦灏宸在养心殿叙话叙了一整个下午。 第三百一十七章 阿煜身世 秦灏宸的旨意很快就响彻六宫,响彻天下。如今天下人皆知,皇后宋姝作恶多端,害死元后不说,还出卖自己的娘家,只为了自己能逃过一劫,如此蛇蝎妇人,当真该死。 同样也知晓了,何家嫡女何霁雪封为颦公主一事,短短几个月,便有两个已经是身处高位的女子成为公主了,百姓这心里当时是有些受不住这么大的变动。 先出了一个云珩说是云珩之女,如今又说颦儿也是,百姓难免不会怀疑此事的真实性,不过也都是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那日之后,颜珏也得以释放,她要去西域讨蚀骨毒的解药,云明皓陪同一起。太医院也忙了起来,因云珩中的毒是天下奇毒,需要的药材也极其名贵,极其珍惜,却也药劲儿极大,太医院那帮太医便是借个胆子也不敢随便配药拿云珩试药,可是若是不试试,那也就不知有没有效。 毕竟啊,他们连蚀骨毒的配方都不知,如何配的出解药呢?最后忙的团团转,也没忙出什么成果了,还是被秦灏宸骂了一通废物后,云珩替他们开脱寻来了伏枫清时二人。 云珩刚服下伏枫给她熬的汤药,准备休憩时,海棠便急匆匆地从屋外跑了进来,神情慌张,不难瞧出是出了什么大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出了何事?”云珩蹙了蹙眉黛眉,不悦地问道。 “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谣言,说...说九殿下根本就不是皇上的亲生子,他是已故彼苍王的遗腹子!”海棠面上布满了惊恐,声音里也皆是颤抖。 此言一出,也当真惊到了云珩,此事只有她与颜珏知晓,怎么会在颜珏刚离开京城,这时就传了出来?! 思及此,云珩一个气极,抬手便将手边的汤药碗杂碎,怒不可遏地呵斥道:“给本宫查,本宫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的嘴巴这么不干净!” “奴婢...奴婢已经查到了,是...”海棠神情复杂,不敢抬头看云珩。 “是谁!”云珩厉声质问道。 殿内的宫女们从未见过云珩这般失态过,当即吓的连忙跪下。 “是三皇子。”海棠颤着声音说道。 “好,好啊!好一个秦璟晟,他当真是狂妄极了,前些日子父皇才让他从宗人府里出来,如今他就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云珩气的几乎目眦欲裂,随即直接穿鞋下了床榻,便要冲出寝殿,却被锦鲤死死拉住。 “长公主,您如今身子孱弱,不适合参加这等子的事,还是好好歇息吧。”锦鲤央求道,却被云珩一把甩开。 “反正也活不久了,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云珩说罢,便转过头对着锦瑟说道:“将秦璟晟这些年作恶的证据统统拿给本宫,他既然嘴碎,那本宫就要让他永远闭嘴。” “长公主,您当真要如此做?”锦瑟蹙了蹙眉,担忧地问道。 “阿煜想做皇上,秦璟晟早晚都要死。”云珩冷声说道。 “好。”锦瑟应了一声,便将云珩这些年收集的关于秦璟晟作恶的证据,一一拿了出来。 云珩一把拿过那些证据,便向着养心殿那边冲去,岂不是眼下的养心殿倒是热闹极了。 “昭阳长 公主驾到。”随着殿外公公一声声抑扬顿挫地声音,云珩出现在了养心殿众人面前。 “珩儿参见父皇。”云珩绕过养心殿众人,给秦灏宸福了福身说道,身后响起众人给云珩请安的声音,云珩却没有理会。 “免礼。”秦灏宸揉着眉心,略有几分疲惫地说道:“近来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略微好些了。”云珩淡淡应道。 “好些了朕就放心了。”秦灏宸点了点头,眼底划过一抹欣慰。 云珩扫了一眼养心殿的众人,秦璟晟,秦璟煜,秦璟臻,还有秦瑶莘,甚至连裴家的人都在,她凉凉一笑说道:“今日养心殿可当真是热闹啊。” 随即她似乎像想起什么一般,笑盈盈地说道:“瞧本宫,与父皇说话,竟是忘了你们还在跪着,快快平身吧。” 话毕,众人这才起身。 “长公主莫非也是为了九殿下不是陛下亲生子一事前来?”裴德见云珩来此,心下便觉得有些不安,便连忙开口说道。 云珩闻言,冷笑一声道:“裴将军方才此言,就足够灭裴家满门了。” “长公主此言当真是极其过分了,臣也是说实话罢了。”裴德自诩狂妄,自然不会在云珩这个小丫头面前低头。 秦灏宸并未言语,他只是在一旁瞧着,瞧着云珩缓缓走向了裴德,瞧着云珩抬手直接掌掴了裴德,他一言都没有发。 “首先,本宫来此是给父皇请安的,裴将军口中的九弟不是父皇亲生子,本宫实在听不懂。不但听不懂,听了还觉得十分不敬皇家,皇家的皇子都是经过层层确认的,仅凭裴将军的一句话,便说九弟不是父皇亲生子,裴将军是觉得皇家无能,还是觉得裴将军自己来做这个皇帝更为合适呢?”云珩语气愈来愈冷,落在裴德耳里,恍若霹雳一般炸在耳里。 “老臣不敢,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言语便直接了些,还望长公主与陛下恕罪。”裴德连忙跪了下来请罪。 “言语直接也得是个功臣,请问裴将军立了什么功绩?是将妹妹送进了宫里成了贵妃这个功绩?”云珩讥笑一声,转身便回了秦灏宸身边。 云珩对秦灏宸福了福身,温声问道:“父皇,女儿不信裴将军一人之言,女儿想听父皇说。” “阿煜他的确是彼苍王的遗腹子,当年彼苍王战死沙场,朕也亏欠他甚多,既然阿煜是,那就封他彼苍王一位吧。”秦灏宸叹了一口气,言语中透露出些许无奈与悲凉。 云珩身子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秦灏宸,随即一咬牙,纤手一伸,锦瑟便递上了一个小盒子。云珩将那小盒子双手奉上,随即跪下,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阿煜是为彼苍王,那么他做的孽陛下也应当处理一二了吧。” 云珩是故意如此说,,明着说是阿煜的孽,只要秦灏宸打开那个小盒子便知道那全是秦璟晟做的孽。 秦灏宸迟疑了一下,随即接过了那个小盒子,打开瞧了好半晌,都没有言语。 而在一旁的秦璟晟倒是不由得暗暗笑了起来,连同裴德面上都有了几分得以之情,倒是秦瑶莘,没有得以,没有难过,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一般。 过了良久,秦灏宸终于将那盒子中最后一张纸看完, 将那一沓书信全部放回盒子里,继而一同方才云珩那般锁上,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沉吟了良久后,才说道:“周七,拟旨。” “是。”周七颤颤巍巍应了一声,看向秦璟煜的目光里是担忧,看向云珩的目光里却是不解。 “三皇子秦璟晟,以权谋私,谋杀数人,贪财无数,作恶多端,十恶不赦。着今日起,废除皇子之位,剔除皇籍,流放边疆。”秦灏宸一开口,屋内的人都变了脸色,秦璟晟便是直接跪了下来,哭着求秦灏宸放过他,裴德也一同求着,见秦灏宸不为所动,竟回过头来求云珩,云珩亦不为所动,狗急跳墙,竟挡着秦灏宸的面骂起了云珩。 秦灏宸一恼,当即将二人丢到天牢里鞭挞去了。 秦灏宸将众人全部遣散,独独留下了云珩,二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最终这气氛还是云珩开口打破的。 “阿煜是彼苍王遗腹子一事是父皇放出来的吧。”云珩冷冷地说道。 “你是如何知晓的?”秦灏宸倒有几分不解了。 “倘若不是父皇,是别人说的,那么以父皇的性子断然不会如此轻信,父皇能如此轻信,左右不过此事是父皇自己放出来的。”云珩面色阴沉地说道。 “女儿明白了,皇位到底是不能流入外人手中的。”云珩苦笑一声,欲要辞别秦灏宸,却因秦灏宸所言愣在了原地。 “皇位早晚都是他的,朕算是补偿亏欠你的。”秦灏宸叹息着说道,他眼底含笑,似乎并没有因为阿煜一事多难过。 “父皇此言何意?”云珩不解地问道。 “谁说皇位非得传给皇子?朕也可以传给彼苍王,只要阿煜不是朕的儿子,你们俩就可以在一起了。如今不必说什么如此做不值的话了,做都做了,天下人也都皆知了,说了也无济于事。朕说了,朕这一生欠你们母女的太对太多了。况且,江山给阿煜也不算什么下策,他原本就是朕的太子人选。”秦灏宸拉过云珩的手,轻轻拍着以示安慰,语气柔和地说道。 “父皇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让女儿和阿煜在一起?那父皇如何就敢肯定阿煜真的就是彼苍王遗腹子呢?”云珩语气焦急地问道。 “他原本也不是皇后的孩子,是朕与一个宫女所生,可是后来想想那宫女生产是的确有诸多可疑,前些日子,云明皓也同朕说了此事,朕就更加印证了。”秦灏宸缓缓说道,他语气温和,在他眼里似乎这件事情会激起什么浪花他根本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云珩能否可以幸福。 “父皇,您有问过珩儿的意见吗?您口口声声说是偿还珩儿,可是您有没有想过,自打珩儿册封了这个长公主,宫里有安宁过吗?您最后还是要将皇位传给阿煜,那旁人定会觉得您是多此一举,倒还不如装作不知,还能更有说服力。可是更有心者便会想到是因为珩儿,珩儿无形之间就成了那祸水。”云珩当真是被秦灏宸的糊涂决定,气的头都要炸开了。 “届时你做了皇后,谁敢说,撕烂他的嘴。”秦灏宸冷哼一声,并不在意此事。 云珩气极,竟甩袖而去。秦灏宸看着云珩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本还是可以等一等的,只是朕怕你等不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感情升温 云珩从养心殿出来后,便去寻秦璟煜,去了秦璟煜的寝宫没瞧见秦璟煜,她便回了自己的寝宫,以为秦璟煜会在自己的寝宫等自己,可回去了也不曾见到,最后去了御花园,倒是见到他一个人坐在鱼塘旁,百般无赖地丢着鱼食。 云珩见此快步走了过去,欲要开口,却瞧见阿煜食指置于唇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云珩不要说话,云珩当即愣在原地。秦璟煜轻笑一声,起身一把搂住云珩的腰,附耳喃喃道:“你若是来安慰我就不必了,眼下的我可一点都不需要安慰,我开心的要命,我不是父皇的儿子,我就可以娶你了。” 云珩却一把挣脱开,冷着脸质问道:“你给我一个你不想做皇上的理由。” 秦璟煜无奈一笑,眼底尽是宠溺,他拉过云珩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这才缓缓道:“父皇后宫这么多女人,他喜欢哪一个?哪一个是他开开心心的册封的?都不是。都是因为背景,因为他们的爹,他们的娘。若以后我做了皇上,我就算能耐再大,我也做不到后宫独有你一人,美人与江山永远都不可能兼得。我选了你,不宠那些大臣的女儿,他们会说我独宠你一人,会各种编排你,朝廷纷争四起,江山动摇。我选了江山,后宫佳丽三千,你势必要受委屈。可我若是做个王爷就不同了,为人臣子,我拒绝就是了,江山与我无干,与我有干的只有你。” “我知道,对你来说,皇子中做皇上做合适的人选是我,可在我眼中,是七哥。他看起来懦弱,整日也只会吟诗作对,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之所以隐藏实力,那是因为他没有靠山,他没有裴家或者宋家这样的母家。也没有皇后或者贵妃这等权势。你可能会觉得静妃权势也不小,可在皇后和贵妃的压制下,七哥为了避免静妃被针对,他只能选择隐藏。七哥为人诚挚,不会似其他兄弟那般算计兄弟姐妹。” “最后一点,七哥为人秉直,他虽在意血缘关系,可更在意对他好的人。所以他极其孝顺,静妃待你极好,这就算是一个保障了。” 秦璟煜的一席话让云珩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另一只手也搭上了秦璟煜的手,随即温和一笑说道:“你既然不愿,那我也就不逼你了。” “那你说实话,你愿意我做皇帝吗?”秦璟煜说着,便凑近了云珩几分,他呼出的热气呵在云珩的面容上,惹的她心里痒痒的。 “自然不愿。”云珩笑着回道。 “那不就结了,你也不愿吃那后宫佳丽的醋,我也只喜欢你一人,我做王爷,你是王妃,府里主子就我们俩,什么妾室都不要,我只要你。”秦璟煜说罢,便在云珩脸上啄了几口,惹的云珩不由得羞红了面颊。 云珩见此慌张之下推了秦璟煜一下,竟直接将秦璟煜推进了鱼塘里,云珩当即吓的花容失色,她方才根本没有使劲儿,况且就算自己用力了,以秦璟煜的武功应该不会掉下去的啊。 来不及想太多,云珩看着在水里扑腾的秦璟煜,欲要跳下去救他,谁知秦璟煜一个空翻竟就回来了,云珩看着浑身湿透的秦璟煜,连忙拿出手帕给他擦着水,却一把被秦璟煜 握在手里。 “我冷...”秦璟煜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就回宫吧,换件衣服,别着凉了。”话毕,云珩便焦急地拉着秦璟煜往他的寝宫里,这一路上倒是装上了不少的宫女太监,一个个的表情不言而喻都是明白了什么一般。 羞的云珩从头到尾都不敢抬起头,倒是秦璟煜还搂着云珩大大咧咧地走着,好像想告诉六宫云珩是他的女人一般。 回了寝宫,秦璟煜要换衣服,云珩欲要出去,却被秦璟煜一把拉了回来,双手将云珩圈在自己的怀里,一脸坏笑地看着云珩,这次云珩当真是严肃了起来,冷声说道:“你换衣服我要出去。” “出去做什么?你不早晚都要看?”秦璟煜偏着头轻笑着说道。 闻言,云珩的脸红的几乎快抬不起头,她的拳头落在秦璟煜的胸前,就好像那打情骂俏的欲望一般,点燃了秦璟煜的欲望,他看着怀里朝思暮想的美人,看着她羞红的面颊,若说不动心,若说没有欲望,那秦璟煜当真不是一个男人了。 “珩儿,我真的好想要你。”秦璟煜伏在云珩耳边轻轻咬着她的耳朵,随即呢喃道。 秦璟煜这个动作加上这句话,让云珩的身体仿佛触电一般,僵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过了良久只听得她细弱蚊呐般的声音响起,“你能不能别耍流氓了,成亲那日都是你好不好,你现在放我走好不好。” 云珩鲜少这般语气软软地说话,那语气中的丝丝央求,软的让秦璟煜舍不得撒手,怀中的温热让秦璟煜想一辈子都这么抱着,可是到底云珩眼下不是他的娘子,秦璟煜只好叹了一口气放开了云珩,看着她白净的小脸上,红的宛如晚霞一般,秦璟煜刚按捺下去的心又有几分痒了起来。 秦璟煜当真觉得,云珩就是他的欲望。 见秦璟煜将自己松开,云珩连忙一路小跑跑到了外殿,连仪态都没来得及整理,出去之后便与锦瑟撞了个满怀,锦瑟哪里见过这般的云珩,面带绯色,眼神迷离,衣衫不整,这简直就像是被蹂躏了一般。 锦瑟当即瞪圆了一双美眸,诧异地看着云珩,轻声问道:“长公主,您这是怎的了?” “没...没事。”云珩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如今竟是连锦瑟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噗嗤!”锦瑟轻笑了一声,继而低声打趣道:“您是不是在里面跟殿下...”锦瑟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可她挑了挑眉就足以将她没有说完的话弥补全了。 云珩瞪了一眼锦瑟,嗔道:“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随即便在一旁桌前坐下,锦瑟虽被云珩斥责了,但是她能看到云珩动心的模样,心底自然是开心的,连忙给一旁的海棠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给云珩倒杯茶。 海棠是秦璟煜的人,能瞧见云珩与秦璟煜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心底自然也开心,当即是极开心的给云珩倒了一杯茶奉上。 云珩接过喝了一口后,秦璟煜便从内殿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套衣衫,依旧是玄衫,眼下正拿着手巾擦着头发,因为秦璟煜宫中没有宫女,只能让锦鲤去给她熬姜汤了。 “你这么偏爱玄色?”云珩偏着头轻笑着说道。 “是啊,穿着玄色受了伤都瞧不出来了。”秦璟煜笑吟吟地说道,随即坐在了云珩身旁。 云珩闻言,当即变了脸色,瞪了一眼秦璟煜,秦璟煜连忙站了起身,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紧张地看着云珩。 “那你日后别穿玄色了,受了伤都瞧不出,那我就不知道了。”云珩沉着脸说道。 闻言秦璟煜又凑近了云珩,唇角一扬,勾起一抹坏笑,“可是担心我了?” “怕你死了,没人保护我了。”云珩白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闻言,秦璟煜的笑意更浓了,“大秦元后的嫡长公主,云将军的养女,完颜国的小公主,你说你身份这么尊贵,哪里需要我保护?” “我说用就用,你话太多了。”云珩说罢,白了一眼秦璟煜。 秦璟煜这次没有接话,只是在一旁安静地擦着头发,含笑看着云珩。 云珩这般的女子,若她不愿意便是皇上,在她眼底也保护不了她。因为她认定了秦璟煜,所以她才会让秦璟煜保护她。 秦璟煜自然是想到了这一点,不然这心也不会像抹了蜜一般甜了。 “长公主,姜汤来了。”说话间,锦鲤已经端着姜汤进了大殿,她将姜汤放在桌上,便侯在一旁了。 “喝了。”云珩指了指那姜汤,命令道。 “你喂我。”秦璟煜笑道。 “爱喝不喝,不喝染了风寒可别碰我。”云珩白了一眼秦璟煜,撇撇嘴说道。 “嗯?碰你?”秦璟煜似乎察觉到云珩话里的漏洞,随即挑了挑眉,笑意浓到眸子只剩下了月牙状。 闻言,云珩脸色一变,纤手戳了一下秦璟煜的头,嗔道:“你这个脑子里怎么净想那些有的没的?” 秦璟煜眨巴眨巴眼睛,状若无辜道:“我何时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知道我想的什么吗?你就说我想的有的没的,还是说珩儿你自己想到了那些有的没的,来说我想那些有的没的呢?” 秦璟煜这一通话像个绕口令一般,虽听着绕来绕去,可他的意思云珩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了。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这个人这么会耍流氓呢? 云珩自知自己说不过秦璟煜,于是瞪了他一眼,不再言语。秦璟煜自然是见好就收,连忙端起姜汤,一口闷下。 锦鲤连忙上前将姜汤碗收下,顺便将锦瑟和海棠也带了出去。 宫女都出去后,偌大的大殿只剩下云珩和秦璟煜,云珩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喝着茶,秦璟煜便托着脸盯着云珩看。 “你看我干嘛?”云珩蹙了蹙眉问道。 “你好看啊。”秦璟煜依旧笑道。 云珩当即赏了秦璟煜一个白眼说道:“说点正事,你打算怎么同父皇说立七弟为太子?” “此事你觉得还用我说吗?父皇统共也没几个儿子,除去我,能继位的只有三哥和七哥,如今三哥都流放边疆了,不是他还能有谁?”秦璟煜笑着说道,眼底满满地都是宠溺。 “你错了,即便你是彼苍王,父皇还是想将皇位传给你。” 第三百一十九章 皇上赐婚 一大早的,云珩刚梳洗妥当,周七便领着小太监一溜烟的往云珩宫里跑,云珩瞧着周七那急匆匆的模样倒是觉着新鲜。 周七行事素来稳重,鲜少有如此着急忙慌的时候,一般他如此了,那可就是出了不小的事。 “奴才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周七领着小太监在外殿给云珩请着安,云珩在内殿瞧着自己的妆容妥帖后,才给锦鲤递了个眼色。 锦鲤往外殿走去,瞧见那跪了一地的太监,随即说道:“周公公,长公主唤您进去。” “是。”周七随着锦鲤一同进了内殿。 二人进了内殿后,便瞧见云珩笑盈盈地瞧着周七说道:“周公公,这一大早的,哪阵风将您给吹过来了?” “哎哟,长公主,您就别打趣奴才了,养心殿又出事了。”周七苦着脸说道。 “当真是多事之秋,出了何事?”云珩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问道。 “奴才还真不知道应当如何说,您去瞧瞧就都明白了。”周七焦急地说道。 周七的面子云珩还是要给的,随即便起身随着周七一同去了养心殿。养心殿外跪着一同太监宫女,还有些侍卫,云珩鲜少见到养心殿外有这种架势,不由得有了几分诧异。 她快步走进养心殿,养心殿内跪着的两个人当真是让云珩不由得愣在了原地,一个秦璟煜,另一个竟然是燕逢,他还真追到了京城来。 云珩上前福了福身,温声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吧。”秦灏宸语气淡淡地说道,他看着跪在他身前的二人,神情可不怎么好看,原本秦灏宸的意思就是让云珩嫁给秦璟煜,眼下燕逢又来求,而秦灏宸又没下旨,若是直接指给了秦璟煜,只怕惹人非议。 “父皇似乎心情不太好呢。”云珩上前给秦灏宸揉捏着肩膀,可目光却在秦璟煜和燕逢身上打转,看着二人皆盯着自己不放的时候,云珩大概也能猜出来他们所求何事了。 思及此,倒是也有几分同情秦灏宸了。 “珩儿啊,你同父皇说说,你可有钟意的男子?”秦灏宸没有回答云珩的话,而是转过头问向了云珩。 其实秦灏宸的意思云珩不是不明白,云珩若是开口说了她喜欢秦璟煜,剩下的事秦灏宸怎么都好办些了,襄王有意,神女无意,燕逢也不敢强迫云珩。 可是,秦灏宸他难不成忘记了云珩是个女儿家,如何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她喜欢谁啊! 云珩闻言,面色红了几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父皇,您这话可让女儿应啊,女儿家家的哪里能说得出口这些。” “陛下,既然长公主不肯说,那臣来说,长公主前去姑苏之时,曾在臣的家中住过,当时臣便对长公主一见倾心,至今难忘,于是便追到了京城来,只为求娶长公主。虽然臣眼下只是一个四品小官,可是臣一定会努力,努力配得上长公主的。”燕逢揖揖手,面色凝重地说道,他眼底的坚定与认真明确的告诉了秦灏宸,他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借着云珩上位,他是真的喜欢云珩。 “一见倾心,你是对珩儿一见倾心了,可你有问 过她,是否对你一见倾心吗?”秦灏宸指了指云珩对燕逢说道。 燕逢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云珩,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臣不知长公主心意,但是臣总要说出自己的心意才行,总不能让长公主一个女子先说她自己的心意吧。” 这话说的倒是极其有针对性了,秦璟煜在一旁一句话都未曾说,若是不知道的的确是会认为他是在等云珩开口,可是云珩了解秦璟煜,他是一个若云珩愿意,他能昭告天下人他喜欢她的人,怎么可能现在不愿说。 闻言,秦璟煜轻笑了起来,一双凤眸眯了眯,看向燕逢的目光里满是讥讽与轻蔑,“一个小小的四品的官员,敢做这个春秋大梦本王倒也是钦佩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仅仅是住了几日,你便来求娶,你这份感情倒也真是来得快啊。” 还不等燕逢解释,秦璟煜便继续说道:“想娶云珩的人,首先第一点,你能保护她,一个四品官员有何资格谈保护长公主?第二点,她得喜欢你,你没发觉从进来到现在她的眼睛都在谁身上吗?最后一点,你了解她吗?知道她曾经经历过的事吗?在她需要的时候你在吗?” “我...我以后会在,我...”燕逢话还未说完,秦璟煜便直接站了起身,快步走到云珩身旁,一把将云珩搂过来,冷冷地看着燕逢。 “本王喜欢她,也确信她也喜欢本王。本王劝你还是收一收别的心思吧。”秦璟煜的脸色很难看,似乎有些恼了。 想来也是,一个半路冒出来的人,眼下竟站在圣上跟前与自己一起抢女人,还是秦璟煜毕生所爱,他能不恼吗? 上一个意欲对云珩动手动脚的人,早就被秦璟煜杀了,他当真是不介意再杀一个去陪陪那个人。 “王爷所言请恕臣不能听了,臣还是想听一听陛下与长公主所言。”燕逢死死地盯着云珩,执拗的不肯离开。 云珩见此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正色道:“燕逢,倘若本宫喜欢你,是不会让他站在本宫身边的。本宫不想让你颜面尽失,现在离开,今日权当没见过你。” 燕逢苦笑了一声,随即将目光落在了秦灏宸身上,燕逢叩首而跪,请求道:“那就请求陛下拟圣旨,赐婚他们二人,臣也好彻底死了这份心。” “好。”秦灏宸很爽快的应下了,当一个帝王能爽快的应下一件大事时,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在私下他就已经这么想过了。 “周七,将朕拟好的赐婚圣旨响彻六宫,敕令天下。”秦灏宸连笔都未曾拿,直接吩咐周七将圣旨拿出去颁。原来早在私下,他就已经拟好了圣旨,只等待着时机将这圣旨办法,如今燕逢倒是给了秦灏宸一个机会。 闻言,燕逢的面色当即一变,随之也明白了今日此事原来早就是秦灏宸预谋好的,他原本就想赐婚给云珩和秦璟煜,却不想自己来闹了一通,将此事给提前了。 思及此,燕逢不由得懊恼万分,若是他不来求秦灏宸赐婚,而是去寻云珩,说不定还有些机会。因为他算是看明白了,秦灏宸宠云珩已经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她的婚事必须得云珩自己同意,因为云珩喜欢秦璟煜,所以秦灏宸就同意赐婚,若是云珩喜欢自己, 那她只要开口与秦灏宸提一句,秦灏宸自然也会答应。 自己当真是糊涂啊! 可是圣旨已经被周七拿走,很快大秦便会知道云珩与秦璟煜的婚事,很快云珩便就会成为秦璟煜的王妃。 思及此,燕逢的心仿佛给针扎一般的生疼。 “燕大人,您是不是该退下了?”秦璟煜看着燕逢跪地那变幻多端的表情,心里实在是痛快极了,敢惦记我秦璟煜的女人,也不瞧瞧你有没有那个能耐。 闻言,燕逢连声诺诺,“臣先行告退。”便连滚带爬一路极其狼狈的退了下去。 云珩瞧着燕逢的背影不由得叹息了一口气,喃喃道:“可惜了一个少年郎,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话毕,她便瞥见秦璟煜在一旁憋着笑,眉眼弯弯,惹得云珩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几分,忽然忆起自己身旁还坐着秦灏宸,连忙敛下别样的心思,快步走到秦灏宸的面前,给秦灏宸跪下。 “珩儿你这是何意?”秦灏宸蹙着眉不解地问道。 “珩儿自知自己求父皇的已经太多了,这一次想最后一次求求父皇。”话毕,云珩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她鲜少如此郑重的求秦灏宸什么事。 见此,秦灏宸也不好多少什么,便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只要是朕能做到的都会应你。” “珩儿求父皇不要将皇位传给阿煜。”说罢,又是一个响头。 见此,秦璟煜也不由得快步上前给秦灏宸叩首道:“儿臣有珩儿一人便足矣,实在不想贪得那皇位,而且七哥比儿臣更合适些,父皇不妨考虑一下七哥。” 闻言,秦灏宸竟是笑了起来,他手搭在桌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旁人争这皇位争的是头破血流,你与臻儿倒都觉得这皇位是个烫手的山芋,一直往朕这里丢。那你给朕一个能说服朕的理由来,朕就不让你做的皇帝。” “理由很简单,父皇视珩儿为心头宝,如何愿意她受那宫闱之气,佳丽三千,她如何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呢?比起七哥未来的娘子,父皇自然是更心疼珩儿一些了。若是我为王爷,便可保珩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为皇帝,那我当真无法保证。”秦璟煜缓缓地说道,他的话掷地有声,当真是说服了秦灏宸。 秦灏宸点了点头,唇角漾起一抹笑意说道:“其实啊,朕早就知道你做不了这个皇帝,你心里眼里只有珩儿,旁人是一点容不下去,更何况是这天下呢?你性格的确适合做皇帝,只可惜太重情,你这样当真是与你的父亲太像了。” 秦璟煜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云珩,笑道:“那陛下这意思就是早就将皇位推给...哦不,传给七哥了?” “你呀,世间也就一个你,才华横溢还不爱这江山了。”说罢,秦灏宸便从桌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递给了他们二人。 “这是?”云珩接过不解地问道。 “丹书铁券,日后臻儿登基,难保他的心思不会变,你们有了这个,他若是想对你们下手,那也不敢了。”秦灏宸说道。 闻言,云珩的心底不由得淌过一抹暖流,秦灏宸当真是在用实际行动偿还这些年的亏欠啊。 第三百二十章 九疏之阁 西域 颜珏马不停蹄的一路奔波,终于在一日内到了西域。颜珏年轻时性格爽朗,结下不少生死之交,其中便有在西域当家做主的西域公主南杳。 上一次颜珏来过一次,所以她到西域王宫的时候,侍卫都未曾拦下她,不但由着她进去,还会向她行礼。 颜珏去的时候南杳正在御花园小憩,南杳睡眠极浅,听到脚步声当即就醒了,瞧见来者是颜珏,便轻笑了一声,继而将一旁的侍女遣了下去。 “说吧,又是何事?”南杳摇着扇子妩媚一笑问道。 “蚀骨毒的解药。”颜珏一字一顿地说道。 闻言,南杳面色陡然一变,美眸眯了眯,“当初你拿走蚀骨毒时可是下过毒誓不会回来拿解药的,毕竟你我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哪怕用我的命来抵珩儿的命,我也要拿到解药。”颜珏的态度坚定,俨然一副拿不到解药就死在西域的架势。 “珩儿?云珩?你何时这般怜悯你姐姐的孩子了?当初你给她下蚀骨毒的时候,可没想过给你姐姐和她的孩子一条活路的。”南杳冷笑一声,娇媚的脸庞上划过一抹讥讽。 颜珏闻言,抿了抿唇,她自知理亏,说不过南杳,“我知道错了,所以想要解药。” “颜珏,你在完颜国是公主,在秦国是权倾朝野将军之妻,所以在你的印象里这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你开了口就能拿到的吗?”南杳翻了个白眼,语气中满满地都是讥讽。 “你什么意思?”颜珏蹙了蹙眉,不解地问道。 “意思就是蚀骨毒我可以随随便便给了你,但是解药我不能随便给你。”南杳说着,面上的表情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蚀骨毒此毒原本就是西域最引以为傲的毒,世人无人能解,此毒人血可解万毒,这世间能有几个这样的药人呢?” “南杳!你有什么冲我来便好了,珩儿她不是你的药人!”颜珏闻言,当即恼了起来,快步冲到南杳面前揪起南杳的衣领大声斥责道。 南杳一把推开颜珏,眼底尽是轻蔑,“在西域的地盘你能如何我?将你当做朋友不过是觉得你为人直爽罢了,你若是执意如此,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只想要解药,我只想救她的命。”颜珏知道眼下与南杳撕破脸那是最蠢的决定,她只能将语气软了下来,乞求着说道。 “你想要解药可以,解药就在九疏阁顶,你自己去拿吧。”南杳眸光一闪,语气淡淡地说道。 “九疏阁,有命进去没命出来的地方?”颜珏闻言蹙了蹙眉,轻声问道。 “你放心,三日内你若是出不来,看在你是我的朋友的份上,我会给你收尸,顺便将这解药送到秦国,亲眼看着云珩吃下去。”南杳笑了笑,妩媚的眉眼夹杂了几分妖娆。 “你想一命换一命?”颜珏眉头蹙的更深了。 “不是我要一命换一命,是你自己该抵命了,当初你害死了你姐姐,如今云珩被你害的生不如死,你抵一条命算得了什么?”南杳美眸一凛,言语间泛着凌厉地气势。 颜珏沉吟了良久,最终点了点头。随即南杳吆喝了一声,便有 侍女从一旁走过来,行了礼,“公主殿下。” 南杳用扇子指了指颜珏,对那侍女说道:“带她去九疏阁,派人轮流守着,三日内出不来告诉本宫。” 侍女闻言略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颜珏,随即应道:“是。” 南杳摇着折扇看着颜珏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害死了别人,难为了自己,你又得到了什么?” “她这是自作自受。”这时从一旁走过来一个侍女给南杳递上了一杯茶,语气里多了几分愤恨。 南杳却没有方才那般凌厉,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到底也是为情所困,你去九疏阁内瞧着点,别真死了,让她吃些苦头,明日一早将解药给她,把她打发走吧,让她以后别再来西域了。” “公主,您这就放过她了?她连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谋害,此人就是个祸害啊。”那侍女不解地说道。 “本宫不过是看不过去罢了,可她回了秦国却有人会恨她,那可是秦国的皇上,被皇上记恨上,她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再者,若不是云珩的毒马上就要毙命,她也不会来跟本宫要解药。听闻倾姐姐这个女儿,人中龙凤,本宫也不舍得她死了。”南杳说及此,低低一笑,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公主明明更喜欢颜倾公主一些,为何却要给颜珏公主面子呢?”那侍女对南杳的行为愈来愈不解。 “倾姐姐素来善良,估摸也不想这个妹妹死了吧,况且逝者已逝,倾姐姐若是在世应当也不希望颜珏的夫君,那个骁勇善战的将军难过吧。”南杳说及此,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个秦国皇帝当真命好,世间像倾姐姐这般的女子,又能有几个。” 闻言,身旁的侍女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地模样。 话分两头,颜珏随着侍女到了九疏阁后,便不由得惊叹九疏阁的高度,便是她一路畅通的都上去,估摸都要半个时辰,更别说这里布满了机关,只怕是九死一生,可是想来一命换一命倒也是她应该的,当初害死了姐姐,如今就有义务救云珩,哪怕是赌上性命,都是她应该的。 思及此,她便快步走上前开了九疏阁的门,欲要踏进去,便听到身后的侍女说道:“颜珏公主,九疏阁内险象丛生,里面的恐怖不是言语可以概论的,如今能活着从这里走出来的只有王上与公主殿下二人,您若是想好了便可踏步进去,奴婢也会替您收拾好一切后事的。” “多谢。”颜珏微微垂眸,轻声说道,随即便进了九疏阁,她刚踏步进去,门便重重关上,她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不说,一片静谧,静谧到她都有些慌张。 忽然角落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颜珏黛眉一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随着声音愈来愈近,颜珏握着长剑的力度就越来越重。当声音落在颜珏耳边时,只见她长剑一挥,便向着黑暗处劈去,原本以为会劈到那声音的主人,却不曾想到劈开的竟然是黑暗。 就在长剑挥出去的一瞬间,周身的黑暗瞬间被打破,随之便是一片灯火辉煌,她的面前是一个长桌,在长桌的尽头有一杯茶。她忽然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 不对,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她是从这 里进来的,应该有门,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 幻境? 她从进了这个九疏阁内那一刻起,就是进了一个幻境?可是应该如何打破这个幻境呢? 那杯茶?! 思及此,颜珏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那杯茶,茶水还是温热的。可是拿起了这杯茶她却不知应该做什么了,在眼下这个幻境中,只有一个长桌一杯茶,她应该如何做? 如果是茶水泼向某处,那么她只有一次机会,茶水一泼便就没了。 她环望四周,看向周围的事物,试图在这四面空空的墙壁上发现什么东西,却是什么都没有。 或许她可以试试泼来处,就是她进来的那个门,一切是从她进来那一刻开始的,或许泼向了门结束了开始,便是结束了幻境?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了,她只能赌一把了,思及此,她便将那杯茶泼向了来之时的方向。瞬间那里便裂出一个门,接近着整个灯火辉煌的屋子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灰暗烛火下的房间,房间尽头有一层楼梯,那便是去二楼的楼梯,想来这一层便是过了。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开心,一层便是幻境,若不是她了解西域甚多,是不会想到泼向来处,一层比一层难,那么接下来迎接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她来不及多想,她也没有时间多想,只能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而此事王宫的御花园内,南杳依旧摇着扇子吹着夏风,可身边的侍女却慌慌张张的跑来,“公主,有人闯宫?” “闯宫?西域的王宫是何人能闯的?”南杳闻言,当即瞪圆了一双美眸,起身便要去会会那人,随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转身又回去坐下了。 只见她妩媚一笑说道:“把那人带过来。” “公主?”侍女不解地唤了一声。 “哎呀赶紧去吧,那个人八成就是颜珏她夫君!”南杳白了一眼侍女,催促道。 侍女闻言便明白了七八分,听说颜珏这位夫君是位将军,在秦国叱咤风云,立下赫赫战功,眼下为了寻妻杀进王宫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了。 不多时,侍女便带着云明皓到了御花园,瞧着云明皓一袭尘土的模样,南杳不由得叹息了一声,皆是为情所困的人。 “颜珏呢?”云明皓第一句话便是问颜珏的下落。 “颜珏?大将军不妨猜猜她眼下会在何处?”南杳轻轻一笑,反问道。 “你将她如何了?”云明皓闻言有些急了。 “云明皓,你最好老实一些,你我二人打起来,我未必就不是你的对手,况且眼下你在我西域的地盘,最起码尊重应该有吧?”南杳瞪了一眼云明皓,不悦地说道。 一个个都是有求于她,一个个还摆个臭脸,她南杳欠谁了? “好,公主殿下,你到底想如何?”云明皓忍下一口气,耐心地问道。 “我不想如何,当初颜珏如何害死的颜倾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即便不在西域死,她回了秦国也活不了,当然了,看在倾姐姐的面上我不会让她死在西域,只是让她吃些苦头。我知道大将军您心疼,但是希望您脑子清楚一些,来求解药,就得让我心甘情愿拿出解药。” 第三百二十一章 有难同当 “公主心里有气我能理解,但是既然我是她的夫君,那便是有难同当,她谋害颜倾实在不可饶恕,那便让我一起与她吃着苦头。”云明皓揖揖手,语气的恳求略有几分打动了南杳。 南杳挑了挑眉,纤手摇着扇子,沉吟了好半晌后才说道:“云明皓,你喜欢颜珏什么?” 云明皓闻言,身子微微一僵,继而苦笑一声,“也许在公主的眼里,珏儿谋害长姐心思歹毒,但是在我心里此事虽不可原谅,可她依旧善良,她只是太爱皇上了...” “云明皓,你们云家人都是死脑筋吗?非得死磕她一个?你如此,你的女儿亦如此,倘若颜珏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便也不说什么,可她害死了对她那般好的亲生姐姐,你就不怕有一日她会害死你吗?”南杳言辞凌厉地怒喝道。 “不怕。”云明皓面容坚定地说道:“珏儿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云家任何一个人,她只是一时糊涂,倘若她真的想让长姐死,珩儿就不会活下来。” “活下来?云明皓,你可知云珩受着怎样的苦楚?双倍的蚀骨毒,你可知那就是下了一遭地狱啊!在你的口中便成了如此轻巧,也是,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南杳冷笑一声,眼底的寒意愈来越浓。 “她不是我的女儿是我最近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把她当成我最宝贝的女儿,我自诩从不会对孩子偏爱,可是我对她的偏爱,已经到了她在后宅放肆谋算旁人,我都当做不知道,没看见。”云明皓讥笑一声,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南杳闻言,美眸微微一眯,摇着扇子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本宫大概是听明白了,你觉得自己待云珩仁至义尽,是吗?那本宫今日就跟你算一算,方才本宫说要颜珏吃些苦头,你说既然夫妻就要一同,好个一同。那么既然颜珏害死了云珩的母亲,你是不是也要一同担着?颜珏害的云珩不能与亲生父亲相认,你是不是也要担着?你所说的云珩在后宅做的动作,你当做没看见,那是你应该做的。要知道,你是一品镇国将军,你院子里的那些女人,哪一个是善茬?她若是不厉害些,旁人就要在她头上撒野,明白吗?所以,这一圈儿算下来,你还是欠她的。” “方才本宫同你这些话的时候,你言语薄凉,本宫就明白了,这些年你待云珩好,不过是因为你以为云珩是颜珏的亲生女儿,可如今才知,她不是,所以你来此的目的是保护颜珏,而不是拿解药,对不对?”南杳语气愈来愈凉,眼底也渐渐泛起杀意。 “我说过了,照顾了这么多年,亲生抚养长大,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女儿。”云明皓面色不改淡淡地说道。 “好。”南杳点了点头,“来人,带云将军去九疏阁。” 南杳话音刚落,云明皓便变了脸色,剑眉一蹙,冷声说道:“你让她去九疏阁?” “不是本宫让她去,是她自己要去。蚀骨毒本就是个极其名贵之毒,解药更是要放在寻常人拿不到的地方,所以就要就在九疏阁,想要自己去拿,有错吗?”南杳语气凉凉地说道,可她每说一个字,云明皓的心就凉一分。 那 九疏阁什么地方,西域最可怕之处,有去无回。偌大西域,能从那里面出来的,只有王上与公主南杳,而且南杳似乎就是拿九疏阁命定的主人,王上险些出不来,是她带着王上出来的。 云明皓虽心底有气,可是想到南杳当年与颜倾是最好的朋友,便也能理解南杳的心情,可他不能理解的却是为什么南杳会给颜珏蚀骨毒? “在去九疏阁之前,我有个问题。”云明皓忽然说道。 “什么问题。”南杳蹙了蹙眉,略有几分不耐烦。 “当年你为什么要将蚀骨毒给珏儿?”云明皓剑眉紧蹙,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当年不是本宫给的她蚀骨毒,是本宫的父王。父王希望秦国皇帝最爱的女人死去,而不是希望颜倾死,本宫这样说你能明白吗?”南杳说及此,眉眼里夹杂了几分忧愁与怅然。 年轻之时她与颜倾相见恨晚,发誓要做一生一世的姐妹,可未曾想到之后发生的事都太让人害怕。 西域王上不希望秦灏宸过得好,所以给了颜珏蚀骨毒,让她毒死颜倾。南杳作为女儿又能如何?杀了她的父亲吗? 她不能这么做,她能做的那便是老死不相往来。 即便是她的父亲,她也不能原谅他毒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况且颜倾那般好的女子,世间难寻其一,便就那样死了。 “若是可以,我会亲手杀了他。”云明皓留下此言便一甩披风与那侍女一同离开了。 南杳看着二人的背影,唇角扬了扬,勾出一抹释然的笑容,“若是可以,本宫绝不会拦你。” 九疏阁。 侍女将云明皓带到此处后,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一句嘱咐都未曾有。云明皓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九疏阁,心下略有几分慌乱。 九疏阁的恐怕全天下人皆知,有去无回,他怕就怕此时的颜珏早已... 云明皓不敢多想,他快步冲到门口,打开了九疏阁的大门,一时间铺天盖地的黑暗向他席卷而来,他一个踉跄便进了屋,随即屋门倏然关上,云明皓与颜珏一样进来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只是不同的事,颜珏没站多久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可云明皓站的身子都有些酸了,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试图自己摸索着向前走,可却没想到走了不到三步便碰到墙壁,向左边走了不到三步也碰到了墙壁,右边一时如此。 怎么会这样呢?在外面看的时候,明明可以感觉到这个九疏阁是很大的,怎么会三步不到就碰壁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明皓阅历多自然也是听闻过九疏阁的恐怖之处,它在恐怖之处在于,幻境与梦魇。 其实九疏阁内并没有什么鬼怪神兽的,从一楼到九楼,每一层基本都是幻境与梦魇,而且一层比一层厉害,听说第三层的的梦魇就足以让人癫狂,所以南杳到底是有如何强大的内心,才能在这里坚守本心呢? 来不及想太多,云明皓既然想到九疏阁内是有幻境的,那么他便猜测自己可能是是在幻境之中,可是幻境一般不会有真实触感,到底是这九疏阁内灵力强大,还是自己想错了呢? 与其如此猜想,倒不如试一试,思及此云明皓长剑一挥,将长剑拔出朝着面前的墙壁狠狠砍去,一剑下去,竟当真将那墙壁砍没了,可是他依旧陷于一片黑暗。 云明皓思量了片刻,随即将四周的墙壁全部砍没,当他落下最后一剑时,整个房间顷刻间恢复了光明,与颜珏瞧见的一样,灯火昏暗,房间尽头有个通往二楼的楼梯。 云明皓迟疑了半晌最终快步走上了那楼梯,可他走了良久后突然发觉不对劲儿,这楼梯似乎没有尽头,他已经走了很久为什么还在走? 思及此,云明皓连忙停下了脚步,这种楼梯他似乎在哪听过,就是看似一直在往前走,其实则是一直在绕圈儿,这不过是个迷宫罢了,算不上幻境。 可是当时他并未细细听该如何解这个谜,眼下他虽知晓自己在兜圈儿,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他停下脚步,拿着剑轻轻地敲着墙壁,幻境都是一层一层有的,那么这墙壁应该就是幻境的分界线,是不管在哪一层幻境都能听到的,既然颜珏不楼梯这里,或许她已经通过了这里。 云明皓猜的没错,颜珏的确通过了那里,因为那个楼梯以前在完颜国也有过,所以她并不陌生,解开的方式也特别简单,就是横着走,那个楼梯之所以能让你一直兜圈不过是借助视线的问题。 九疏阁内烛火昏暗,所以就瞧不出这楼梯上的玄奇之处。 “嘭”颜珏忽然听到墙壁处传来一声声响,她美眸一凛,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这里是幻境,幻境发出的声音不该这么清脆,也就是说这声声响是真实的,能追着自己来西域的,也只有一个人了,云明皓! 思及此,颜珏面色一沉,心也随之沉了下去,这九疏阁她能来到第三层不过是西域与完颜国交好多年,自己又与九疏阁主人南杳关系亲密,所以对九疏阁多多少少了解比旁人多些,也知道其中一些机关,可是云明皓他不知道这些,他该如何出去呢? 想到这些的颜珏已经慌了神,她欲要回身下楼去寻云明皓,可是回了身走了不几步就碰上了墙,明明方才就是从这里来的,眼下怎么就会碰到墙壁呢? 果然啊,这个九疏阁只有前进之路,没有退路,可若是自己不下去,那云明皓岂不是就要困在哪里一辈子了? 不行,她必须要找个法子下楼。 破解幻境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痛觉,颜珏拔出长剑一剑划开手心的肉,血登时侵满了手心,痛意让她清醒不少,眼前的幻境也渐渐消失,颜珏很快找到了楼梯,下了楼后便看到云明皓的背影,他还在被困在楼梯那处。 “明皓。”颜珏轻轻唤着,可是云明皓却没有回身,想来应该是被困在幻境里,听不到颜珏所言吧。 颜珏看着云明皓一直绕着楼梯走的背影,登时急的团团转,忽然想起方才云明皓敲墙壁,自己似乎也可以敲墙壁让云明皓知晓自己也在此处。 思及此,颜珏用剑鞘敲了敲墙壁,可是她刚敲了一下,整个阁楼就发出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要崩塌一般,吓的颜珏面色不由得苍白了几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当年之事 随着轰隆声愈来愈大,颜珏清楚的瞧见云明皓回头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颜珏,欲要喊颜珏,却又瞬间消失不见。而颜珏尚且在诧异之时,顷刻间自己身处之地竟换了一处,一处特别熟悉的地方,秦国皇宫。 “娘娘您这一胎定能生个儿子。” “不不不,依奴婢之见呀,娘娘肚子这么大,应该是个龙凤胎!” ...... 随着言语的声音愈来愈近,颜珏终于看清那几人,中间那一袭明黄色长裙的女子,正是颜倾,那个国色天香,让秦灏宸心心念念十多年放不下的女子,颜倾。 “珏儿说不是龙凤胎便是个双胞胎,珏儿医术向来高超,应当依她所见。”颜倾眉眼弯弯,语气温和地说道。 颜珏却在不知不知红了眼眶,心底一抹酸涩涌上了心头。 是了,她的姐姐永远都是这样,温柔谦和,她什么都没做,就那样浅笑着,便让秦灏宸为之倾心,而这一倾心便就是十几年。 可颜珏也明白,以颜倾的姿色,气度,头脑,性格,担得起秦灏宸这么多年来的心心念念了。 这时忽然从御花园的另一处走过来一个侍女,侍女瞧着甚是眼熟,这位便是当年跟在颜珏身边的另一个侍女,芳依。 只见她走到颜倾身边恭敬地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云夫人方才进宫了,眼下正在翊坤宫候着您呢。” 闻言,颜倾的面上划过一抹喜色,连忙站起身提起衣裙便往翊坤宫那边奔去,颜倾是真的将自己的妹妹颜珏放在自己心尖儿上疼爱的,可是反观颜倾,她却是将自己的姐姐当做最大的仇人去恨的。 “珏儿这次进宫倒是突然些,本宫都未曾好好准备一番呢。”颜倾一边笑盈盈地说着,一边快步往翊坤宫那边走去,她的步子迈的大,都有几分吓到了一旁的侍女,侍女连忙唤着颜倾让她慢些,可她就像没有听到一般。 颜珏余光一闪,清楚的瞧见一个身影晃过,那是云明皓。因为眼下身处幻境,所以云明皓的身影与颜珏一样都是带着丝丝缥缈,在这幻境里只有云明皓看得到颜珏,也只有颜珏看得到云明皓。 颜珏微微叹了一口气,云明皓看到了当年事发全部经过,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恶心的女子,恶心的想要杀了自己呢? 思及此,颜珏苦笑一声,杀了自己又如何?自己做的那些事也的确该死了。看到颜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御花园,颜珏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翊坤宫 颜珏到了翊坤宫之时,便瞧见当年的自己正端坐在翊坤宫内喝着茶水,神态乍一瞧从容,可若是细细打量去,眼底夹杂着的心虚便会渐渐浮现出来。 “珏儿,来之前怎的也不提前说一声,长姐都还未准备你平日爱吃的吃食呢。”颜倾笑吟吟地说道,她看向颜珏的目光里满满都是疼爱与宠溺,那其中有多少像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一般的宠溺呢? 当年颜珏对着这目光只有愧疚,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当颜珏再次看到这个目光时,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滚落下来了。 长姐待她如妹亦如子,最好的全部都给了她,不让她收到一分委屈,将她需要的全部都面面俱到的照顾好了,可是她这般倾心相待,最后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的是亲生妹妹的谋害! 颜珏再也忍不住,跌 坐在地,低低地抽泣了起来,眼泪布满了整个脸庞之时,身前忽然被一个黑影挡住,随即便是一张粗糙的大手拭去她的泪水。 “别哭了。”熟悉的声音落在颜珏的耳畔,使得她身子一僵,眼底泛起一抹恐惧。 云明皓,他来了。 “对不起...”颜珏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 “皇后她是个极好的女子,你害死了她,固然不可原谅,可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就会同你一起担负起这个责任。好人也好,恶人也罢,一生既然都在一起了,那这名声我会同你一起担负。”云明皓说罢,便将颜珏从地上拉了起来,语气柔和中夹杂了几分坚定。 当真不知这一席话若是云珩和秦灏宸听完了会是如何感受,特别是云珩,应该算是五味杂陈吧。 聪慧如她,这件事她也不能做的公平。颜珏不死,于颜倾来说就是不公,可颜珏死了,颜倾公平了,那对养育了她十多年的云明皓来说,亦是不公。 “姐姐,您已怀孕八个月,尚未给这个孩子祈福。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妹妹陪同长姐一起去白马寺给这个孩子祈祈福,如何?”颜珏放下了茶杯,眉眼温和地说道。 闻言,颜倾沉吟了片刻,似乎有几分迟疑,最终还是点点头道:“好,不过此事还是得知会一声皇上。” “荣儿,你去告诉陛下本宫随妹妹出宫祈福。”颜倾温和地说道。 突然,整个翊坤宫的画面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白马寺的场景。颜倾与颜珏正在进香祈福,却不想宋姝也在白马寺,正冷眼瞧着她们二人,那在暗处的一声冷笑,不知是讥讽颜倾死到临头,还是讥讽颜珏连对她这么好的亲姐姐都下得去手。 只见宋姝缓步上前,笑吟吟地说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姝妹妹不必多礼。”显然,颜倾面上的诧异之情足以说明她有些不解为何宋姝会在白马寺。 “娘娘是来给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的吧?”宋姝上前一步,眉眼弯弯笑吟吟地说道,却没想到宋姝上前一步颜倾便退后了一步。 其实早前宋姝与颜倾是关系不错的姐妹,之所以眼下这么生疏,也是宋娉和颜珏从中挑拨,再加上宋姝自己也做了些糊涂事,才生生将这份姐妹之情给折断了。 宋姝倒也不是介意地笑了笑,只听到颜倾缓缓回道:“闲来无事便与本宫的妹妹一起走走,总在宫中倒也有些闷。” “娘娘说的是,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宋姝笑了笑,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颜倾看着宋姝渐渐远去的背影,黛眉一蹙,略有些不解地喃喃道:“她怎么会在这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颜珏面色一沉,连忙说道:“许是她知道长姐要来此处于是动作便比我们快了一些,毕竟长姐怀有身孕,马车不能走的太快,她倒是可以快些。” “那若如此说来,她如此着急的来白马寺做什么?”颜倾说着,黛眉便蹙的愈来愈紧了,随即美眸一凛,“不会是冲着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吧?” “长姐英明,一定是如此的,长姐切记小心。”颜珏眸光一闪,唇角微微扬起,那典型的小心思成功后得意的表情跃然于脸庞之上。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你,她只是不敢怀疑你。”云明皓的声音忽然落于颜珏的耳畔,颜珏身子一僵,看着画面中的一行 人渐行渐远,心情亦是跌入了谷底。 “是啊,长姐那般聪慧,怎么会想不到呢?”颜珏垂眸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话毕,画面再次一转,已然是雨夜,就是这个雨夜,颜倾毒发命在旦夕,颜珏良心发现,终是打算舍了一个保一个。 “长姐!长姐!你坚持一下,大夫马上就到了!”颜珏抱着颜倾哭成了泪人,而她怀里的颜倾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颜倾望了一眼尚在啼哭的襁褓孩儿,眼底有太多太多眷恋与不舍,她还未曾抱抱她们,还未曾听她们唤一声母亲,她就要去了。 “珏儿,答应...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颜倾的声音微弱地说道。 “长姐,你说,珏儿一定会尽力做到。”颜珏哭着握紧了颜倾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替我照顾好她们,免她们受苦,免她们受难,好不好?”颜倾的泪水打湿了她的枕头,眼底除了眷恋便只有恳求,多一分旁的情绪都没有。 “好!好!我答应长姐,一定照顾好她们!”颜珏哭声愈来愈大,哭声里带着丝丝的绝望。 “可你没做到,这么多年来,珩儿是我照顾的。何家的颦儿,是静妃从中照顾了几分,可是若是说起来,珩儿在云府所受的委屈与苦难,不及颦儿的一半。但是她承受着颦儿应当承受的毒痛,到底是颦儿欠她的。”云明皓喃喃地说道,他眼底夹杂着些许怅然。 “不,若说欠,是我们欠她们的。”颜珏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日后好好的跟云皓在一起,不要再...”颜倾说到底,她的气息就已经微弱的几乎不在了,“不要再害人了。” 颜倾说完这句话就咽了气儿,随即当年的颜珏嚎啕大哭了起来,而眼下的颜珏却将目光移到了云明皓身上,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与诧异。 “她知道是你害死了她,却没怪你。”云明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有震惊有不解还有几分恼火。 “是,长姐知道。”颜珏木然地点了点头,话毕眼角便有一颗泪珠砸在了手背上。 倏然,整个画面都消失了,九疏阁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没过了多久,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是从楼上往下走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九疏阁内的光线也渐渐明朗了起来,待脚步声的主人走到颜珏与云明皓身旁之时,灯火便全都亮了起来。 是南杳,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她将盒子递给了云明皓。 “本宫相信你待云珩是真的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也相信你会将解药送到她的手里的。九疏阁你们原本就有来无回,若不是因为云珩的毒尚未解开,本宫不会放你们走的。” “谢谢你。”颜珏忽然说道,她声音里有颤抖,有哽咽,大概是真的忏悔了吧。 “就像倾姐姐死前说的那样,好好照顾云珩和何霁雪,免她们受苦,免她们受难。”南杳眉眼淡然,对于颜珏这迟来的忏悔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闻言,颜珏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等我回去,皇上不会放了我的。” “本宫没见过云珩,也没见过何霁雪,但是本宫知道,云珩当真是像极了倾姐姐,不然她不会像她母亲一样,都会在最后关头给你留条活路。”南杳轻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这次她的笑意里没有夹杂旁的情绪,一抹干干净净地笑容绽于唇角。 第三百二十三章 解开剧毒 颜珏和云明皓二人拿到解药后便马不停蹄的回了秦国,中途一点都不敢耽搁,生怕多耽搁一刻,云珩就一命呜呼了。 二人赶回了秦国后,便将南杳给二人的解药奉上,秦灏宸略有几分不放心,于是让太医院检查了一番,太医院说不全这解药其中的具体草药,但是只知晓其中的草药都是随便拿出来价值连城的,如此名贵应该不会有错。 秦灏宸这才将解药给了云珩,那日他是看着云珩吃下去的,解药刚服下之时并无过多反应,只是云珩的身子渐渐虚弱了下去。过了两个时辰后,云珩便开始呕血,陷入昏迷,浑身冰凉,就好像要死了一般。 秦灏宸见此,又心疼又生气,在翊坤宫的外殿怒骂着,“一群废物,不是说没有毒吗?如今长公主呕血不止,若是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给她陪葬!” 此言一出当即吓的太医院那些太医们一身冷汗,秦灏宸多疼爱云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倘若云珩当真不幸离世,这些人估计真的要给她陪葬了。 “还有你!当年害死了颜倾,珩儿百般保下了你,如今你又要害死珩儿,朕告诉你,此事过后朕不会轻饶了你!”秦灏宸气的目眦欲裂,指着颜珏就怒骂道,颜珏被秦灏宸如此骂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后背也冒出些冷汗来。 她认识秦灏宸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秦灏宸这么生气。 “皇上,皇上!殿下醒了!您快去瞧瞧!”这时,锦瑟从内殿慌忙跑出来,她额头上满是汗水,大抵在内殿瞧着云珩那般模样,更是焦急吧。 闻言,秦灏宸便不再理会跪了一地的那些人,快步进了内殿。进去后他便瞧见云珩微微阖着双眸,听见脚步声她才渐渐睁开眼睛,看见秦灏宸额头上因焦急而冒出的汗水,云珩心下不由得暖了几分。 “父皇。”云珩气息微弱地唤着,秦灏宸快步上前握住云珩的手柔声应着。 “父皇不要迁怒他们,其实珩儿觉得好多了,以往蚀骨毒复发之时,珩儿浑身像针扎一样痛,眼下就是有些虚弱,珩儿相信西域公主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蚀骨毒既然为天下第一大毒,那或许解毒的方式也比寻常不同些。”云珩说完这席话,气息又弱下去几分。 秦灏宸握紧了云珩的手,眼眶微微泛红,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只要你能活,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云珩点了点头,唇角努力挤出一抹笑意随即说道:“父皇,珩儿有些困了,想睡一觉。” 秦灏宸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好,那你睡会儿吧,父皇让外面的人都走。” “好。”云珩乖巧地点了点头,继而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秦灏宸见云珩睡了过去,便起身准备出去,刚好与秦璟煜对上了视线,秦灏宸神情微微一怔,继而用唇语说道:“好好照顾她。” 见秦璟煜点了点头秦灏宸这才放心的出了内殿,将外殿跪的那些太医全都给遣散了,一个人坐在外殿怅然地看着殿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秦灏宸忽然听到殿内有脚步声,抬眸望去 原是秦璟煜出来了,秦灏宸收回了目光,保持着方才发呆地动作。 “陛下放心,珩儿脉象很稳定,不会出什么事了。”秦璟煜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 秦灏宸闻言看了一眼秦璟煜,微微叹了一口气,颇有几分物是人非之感,“宋姝养你这么多年,你对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吧?” “母后养了儿臣多少年,父皇也就养了儿臣多少年,若说没有感情,那便是薄情了,可是母后她到底做错了太多事,儿臣不能自私的求父皇饶过她,只希望父皇能允许儿臣亲手葬了她。”秦璟煜揖揖手,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悲凉。 秦灏宸闻言,眸子黯了黯继而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秦璟煜的要求,“你其实大可不必再以儿臣自称,过几日你接任彼苍王,日后就是臣了。” “父皇养育之恩儿臣不敢忘,若是父皇允许儿臣依旧是父皇的儿子。”秦璟煜凤眸一黯,语气也沉了几分,屋外的晚霞倾泻于他的面庞上,一半艳丽一半灰暗,像极了以后的路。 不论是身为皇子还是身为大臣,秦璟煜以后的路都必不可免要碰到许多不顺,也不知没了宋家这强大后盾的他,还能否像以前一样风光无两。 秦灏宸闻言,眼眶登时有些泛红,原本因为云珩如此他就偷偷红光眼眶,眼下又因为秦璟煜所言,心中更是有诸多感慨,当即对秦璟煜招了招手,见秦璟煜过去了,他才郑重地说道:“你是朕最宠爱的儿子,娶得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你身上有的恩宠太多,日后要经历的坎坷也多,你可明白?” “明白。”秦璟煜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地说道。 “朕不希望有一日你受不住这重担,想要放下珩儿。的确,朕给她的身份太重,且不说一般人,便是一品大员都不一定能担的住珩儿的身份,朕能因为她给你很多,同样你也要承受很多,若是哪一日,朕知晓你受不住了,朕不会手下留情。”秦灏宸说及此,面色渐渐沉了下去,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父皇尽管放心,哪怕是死,儿臣都不会放开珩儿的手,儿臣会拼尽一切护她一世周全。”秦璟煜说罢,便稽首而拜。 秦灏宸满意地点点头,将秦璟煜扶了起身,面上总算了带了一分笑意,“等到珩儿身子好利索了,你们俩就完婚吧,拖得久夜长梦多。” “好,多谢父皇。”秦璟煜闻言,面上添了一抹由衷的喜色。 “陛下,长公主醒了!”锦瑟欣喜地跑出来说道。 闻言,二人连忙快步进了内殿,再次醒来的云珩面色已经好许多了,想来方才呕血都是将体内的毒素排出吧,毕竟是蚀骨毒,连着骨肉的毒,若要排出,其中的痛楚也是不少于蚀骨毒毒发之时的。 云珩姿态慵懒地靠在塌上,眉眼低垂,青丝垂下,竟有几分别样的病美。到底是个绝色美人,便是不妆不束依旧美的令人咂舌, “珩儿,你感觉如何了?”秦璟煜快步冲了过去,柔声问道,他眼底的柔情像极了初春的暖阳,暖而不燥,舒心的很。 “好多了。”云珩温声回道。 “把过脉了吗?”秦灏宸问着一旁的锦瑟与锦鲤二人。 锦瑟与锦鲤点了点头,锦瑟回道:“探过了,蚀骨毒已解,只是眼下略有几分虚弱,不过并不算碍事。” “那就好。”秦灏宸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平日里蚀骨毒发,珩儿也没耽误什么事儿,父皇不必担心。”云珩眉眼弯弯,轻笑着说道。 “那不一样,那是你在云家,迫不得已带着病身子,若是在宫里,若是朕早些知晓,定不会让你如此做的!”说着,秦灏宸的面色沉了几分,似是有些不悦了。 云珩见秦灏宸略有几分不悦,连忙噤了声岔开了话题,“多日未见颦儿,倒是有些想她了,她近日可好?” “不太好,自打知晓了她是你的亲妹妹,知晓了你一个人承受着本该她承受的蚀骨毒,她整日都很难过,觉得很亏欠你。”秦璟煜语气温和,伸手将云珩散落的青丝掖到耳后,动作亲昵且自然,倒真是像一对夫妻了。 云珩闻言,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说道:“当时也是没得选,一个人中毒,总比两个人要好些。” “是了,所以她说欠你的她用后半辈子还你,当牛做马随你开口。”秦璟煜轻笑着说道,眼底满满的都是宠溺。 “当牛做马不必了,她听话些就够了。”云珩垂眸一笑,眼底是说不尽的宠溺。 “朕瞧着你们俩这般情投意合,应当是早早就看对眼了吧?”秦灏宸坐在一旁闲来无事竟开始打趣二人,此言一出,惹得云珩面红耳赤嗔了一眼秦灏宸。 秦灏宸自然不会恼火,女儿家娇嗔那便是在撒娇,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跟自己撒娇,他开心还来不及呢。 “父皇说笑了,珩儿喜欢儿臣也是近期的事,儿臣喜欢珩儿可是从小时候开始的。”秦璟煜抿唇一笑眼底满是宠溺之情。 “小时候?”与秦灏宸一同发出疑问的,竟还有云珩自己。 “连珩儿自己都不记得了,你竟还记得。”秦灏宸含笑瞥了一眼神情略有几分窘迫的云珩说道。 “不记得没关系,我告诉你。”秦璟煜面上倒是没有丝毫的尴尬,拉过云珩的手便侃侃而谈。 “我与你初见时在白马寺,我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那时候你刚好出现救了我。不过好笑的是,你以为我是你要抓的人,我以为你是要来抓我的人,直到后来遇上了追杀我的人,我才知道原来你叫云珩,是云将军的嫡女。从那时候起,我便在心里种下了一个你,我虽是嫡子,身份高贵可是母后与太后的为人我实在清楚,若非他们所选,定不会让我随意喜欢。况且若是我过早的被母后知晓我喜欢你,以她的性格,只会给你招来祸事,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将这份喜欢藏在心里。直到我知道了你要与何朗意订婚的消息,我坐不住了,明明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娶你的人是他?” “我试图争一争,若是你喜欢我,那我争得也就值得了,若是不喜欢,那至少争过了,我也无憾。”秦璟煜缓缓地说道,他的眉眼里含着的满满地都是对云珩的情意。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云珩指婚 秦璟煜说及此,云珩原本应该感动的,可是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竟只有孟瑾菡和萧茗二人,还有本该过门却因旁的事被耽搁了的云漪阳。 思及此,云珩的面色垮了几分下来,“听得我倒是感动极了,不过你打算如何处置你的两位妾室和一位还未过门的妾室呢?” 云珩话语之中的醋味儿简直不要太明显,秦璟煜与秦灏宸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阿煜啊,珩儿这可是吃醋了呢。”秦灏宸抿唇轻笑着说道。 秦璟煜闻言,唇角的笑意忍不住的上扬,“我有你就够了,那些妾室回头就休了她们,让她们寻个更好的婆家,至于云漪阳,她是你的妹妹,你亲自为她指婚如何?” “亲自指婚?”云珩说及此,便抬眸望了一眼秦灏宸,见秦灏宸点了点头,云珩心下了然。 前世自己是惨死在秦璟晟手里,今生倒不如让渣男贱女在一起,让他们互相折磨,她瞧着心里倒也舒爽。 忽然想到此,再忆起前世的事,就好像做了一个梦,时间竟过得这么快,不知不觉她竟已经从人人诋毁的那个云家嫡女,爬到了秦国长公主,秦国长公主那是何等位置,那是秦国女子人人为之瞻仰的位置,那是秦国皇帝手心里的宝,那是秦国皇帝十多年来未曾放下的元后之女,她会得到什么,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无法用单薄的语言来形容罢了。 不知不觉,她算是又重活完了一世,上一世年轻惨死,这一世会同秦璟煜终老一生吗? 她不知道那些,她知道的是,她与秦璟煜在一起了,与喜欢自己,珍重自己,爱惜自己的男子在一起了,这一世的仇也报了,如今秦璟晟与云漪阳的小命紧紧捏在她的手里,只要她愿意,这两个人势必会粉身碎骨。 “是的,亲自给她指婚,你想将她指给谁?”秦璟煜温声询问道。 “既然亲自指婚,那父皇可否允许珩儿将自己身边的女眷都指婚?珩儿与她们相熟,自然知晓她们喜欢的是谁。”云珩说及此,便来了几分兴趣,笑吟吟地问道。 “可以,你说吧。”秦灏宸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介意。 “珩儿的大姐姐和三妹妹不如指给三皇子,至于四妹妹,珩儿想去问问她自己的意思。颦儿的话,珩儿想将她指婚给祎儿。华妤的话,珩儿觉得她与七皇子很合适,七皇子为人谦和,华妤待人有礼,二人若是在一起定能相敬如宾,伉俪情深。”云珩抿唇一笑,语气中夹杂了几分娇俏。 “好,那便依你所言。”秦灏宸微微颔首,同意了云珩所提出的的指婚,对于云珩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涉及江山,他都会应允,单凭这几个指婚,样样指的都不错,他实在没什么可言的。 秦灏宸与云珩聊了会儿后,便因公务离开了,离开之前百般叮嘱秦璟煜要好好照顾云珩,不得有丝毫怠慢,秦璟煜笑着说自己疼她都来不及,如何会怠慢。 “二位殿下,云将军与云夫人求见,见吗?”锦鲤进了内殿,瞧着云珩与秦璟煜聊的开怀,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闻言,秦璟煜看了一眼云珩,见云珩脸色不太好,欲要出口回绝,却被云珩抢了先,“让他们进来吧。” 锦鲤福了福身,便退下去应话了。 “你倒是还愿意见她。”秦璟煜垂眸淡淡道。 “她我是不愿意见的,但是父亲总该还要是要见的,把我放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总不希望如今吃了闭门羹吧。”云珩温和一笑,语气也柔了几分。 说话间,云明皓与颜珏便已经进了内殿,二人瞧着云珩已经苏醒,便揖揖手,态度恭谨的行礼道:“臣参见昭阳长公主殿下,彼苍王殿下,二位金安。” “平身吧。”云珩温和一笑,淡淡地说道。 话毕,二人便坐在了殿内的椅子上,瞧着云珩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云明皓温声说道:“长公主气色倒是好了很多,看来此毒是真的解了。” “父亲可以唤我珩儿,不必如此生疏。”云珩眉眼弯弯,含笑道,继而又道:“父亲冒死将解药拿回来,那必得是能解开毒的。” “其实珩儿,拿到解药的是你的母亲,不是为父。”云明皓说着,指了指一旁垂眸不言的颜珏。 云珩美眸瞥了一眼颜珏,唇角漾开一抹冷笑,“珩儿的母亲是陛下的元后,不是云夫人。” “珩儿就这么不愿意原谅她吗?”云明皓面色沉了几分,眼底划过一抹难过。 “还得母后惨死,还得我身负双倍蚀骨毒,遭受多年折磨,岂是她受这点苦就能原谅的?如今能留她一条性命并非我仁慈,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颜面上,我与她本就没什么感情可言。”云珩面色冷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愠色。 闻言,云明皓与颜珏面上的面色都很难看,一直未曾言语的秦璟煜轻轻拍了拍云珩的手,示意她冷静几分,继而转过身对着云明皓说道:“本王能理解云将军的心情,毕竟珩儿是您看着长大的,她在您心里就是您的女儿。您又如此爱着云夫人,自然是希望你心里最重要的两个女子能和和睦睦,可是云将军,你最爱的云夫人,她害的珩儿没了母亲,害的她这些年遭受着削皮挫骨的痛楚,您说您让珩儿如何原谅呢?您能做的,只有尽量让她们二人避免相见。也许珩儿一辈子无法原谅云夫人,也许过几年心结渐渐淡了也就原谅了,但绝不是现在。您如今这般着急她们和好,其实是委屈了珩儿,她那些年受的苦楚如何讨回呢?她总不能将蚀骨毒种到云夫人身上,以牙还牙吧?” 此言一出,殿内登时陷入一片静谧,谁都没有再言语。不知过了多久,颜珏才缓缓开口说道:“彼苍王说的对,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臣妾先行告退了,让云将军留下与长公主叙叙话吧。” 话毕,颜珏便起身福了福身出去了,云明皓看着颜珏远去的背影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眼底满满的都是无奈。 “父亲,珩儿给府里姐妹指婚了,您不想听听她们的归宿吗?”云珩忽然偏过头,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指婚了?”云明皓闻言剑眉猛地一蹙,旁人且不说,云漪阳可是云珩心头恨,她会给云 漪阳指到何处去? “父亲的表情似乎有些担忧呢,父亲放心好了,为了珩儿的好名声,珩儿不会亏待众位姐妹的。”云珩轻轻一笑,眉眼间的狡黠与算计倒是一点不避讳眼前的二人,反正于她来说,秦璟煜知道她最真实的模样,云明皓也没有办法介意她最真实的模样。 “大姐姐与三妹妹指给了三皇子,何家的女儿指给了祎儿。”随着云珩的话一点一点吐出,云明皓的面色陡然沉下去了几分,面上染了一层愠色。 “旻祎的婚事朕没的说,颦儿是个好姑娘。至于你大姐姐和三妹妹,你也知道我不希望他们嫁入皇家,况且那三皇子为人心机城府都极深,你如此做,可是将云家往虎口里送?”云明皓忍着不悦缓缓说道。 “父亲此言当真是不顾忌呢,三皇子好歹也是珩儿的弟弟,况且庶女嫁给皇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再者,珩儿用命护着的云家怎么可能往虎口里送呢?父亲可是将本宫这个长公主和阿煜这个彼苍王给忘了?”云珩轻笑着说道,她虽笑靥如花,可笑意之下的寒意却不难感受到。 云明皓蹙了蹙眉,似是妥协了一般摆了摆手,随即询问道:“你们二人何时成婚?” “父亲不必着急,既然长公主与彼苍王成婚要举国欢庆,那不如众姐妹一同成婚,也算是一件大喜之事了。”云珩朱唇微抿,笑的格外讨喜,落在秦璟煜的眼里当真国色天香。 “随你罢,对了,你四妹妹你为何没有给指婚?”云明皓问道。 “四妹妹的心上人本宫不知,待本宫询问了自然会亲自指婚的。”云珩拨弄着皓腕上的镯子,看似无意一句话,却让云明皓知晓了不少的事。 譬如,云漪清曾听命与云珩,不然云珩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竟由得她自己做主。 “父亲眼下在此处诧异,不过去父皇那里领了旨,回府告知众姐妹这等大好事。”云珩说道。 “臣告退。”云明皓留下此言便匆匆离开了,云珩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 “这你也气?”秦璟煜含笑着说道,他的眼底尽是宠溺之情。 “如何不气?素来都将我放在手心里疼,如今倒是变了味儿,想来若非因为颜珏他也不会如此疼我。不过说到底他还是疼我的,这恩总归要记得,只是得给他些不痛快,才能让我心里痛快。”云珩读着嘴不满地说道。 秦璟煜见此,捧起云珩的俏脸便是一记深吻,吻的云珩头晕目炫,面红耳赤,心猿意马。 “还未成婚你倒是先开始耍起流氓来了。”云珩嗔了一眼秦璟煜,殊不知那一眼在秦璟煜的眼里更是勾魂。 “若是成婚我怎么会只亲你呢?”秦璟煜笑着说道,却惹得云珩瞪圆了凤眸。 而至于指婚一事,很快不但云家知晓了,整个京城皆知晓了此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只不过欢喜的多些,忧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云漪阳了,她原本是要嫁给秦璟煜,那般出尘绝色的少年的,如今却要嫁给一个未来连亲王都做不成的王爷,她心里自然有气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婚当日 今日为秦国最大的喜日,皇帝最疼爱的嫡长女昭阳长公主同彼苍王成婚,长公主顺带指婚了几位,也在这一日成婚,算是多喜临门了。 只是虽是同喜却并非同贺,云家庶出的女儿只能做妾,只能抬着小轿辇从偏门出去,再从皇宫的偏门而入。 而至于云珩,眼下彼苍王的府邸尚未修缮好,她只能从翊坤宫抬到秦璟煜的宫殿,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依旧住在宫里,不过想来,日后倒是有的好戏瞧了,云珩与云家其他女儿同居一个屋檐下,云珩的身份又比她们高那么多,当真是死死压着她们了。 到了夜里,云珩入了洞房之时,却迟迟不见秦璟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她心下有些不安,她知道秦璟煜对她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抛下她不管的,那就只能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堂堂彼苍王,嫡长公主的夫君,谁人敢伤他,不想活了? “锦瑟,你出去瞧瞧,阿煜怎的现在还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云珩有些不耐烦的扯下了红盖头,语气焦急地问道。 “是。”锦瑟应了一声便出去了,过了良久后才回来。 见锦瑟面色不好,云珩心下更是一咯噔,随即问道:“出什么事了?” “奴婢不知彼苍王去哪了,只知道三小姐也失踪了。”锦瑟咬着牙才说出此话的,此话一出连云珩的脸色都变了几分。 莫不是...莫不是云漪阳给秦璟煜下了什么药,逼迫他要了她的身子,皆是她就可以与自己共侍一夫了? 可笑!即便做了秦璟煜的妾又如何,她堂堂嫡长公主,还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庶女? 忽然,殿外响起一阵惊呼声,云珩黛眉一蹙便提起衣裙冲了出去,殿外一群人不知在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个个面色阴沉很是难看。 忽然有人瞧见了云珩,当即吓得连忙跪下,一个跪下其他人也跟着跪下叩首,云珩见此黛眉蹙的愈来愈紧。 “到底发生何事了?”云珩冷声问道。 “云三小姐似乎在与彼苍王偷情,似乎二人很是情投意合。”其中一个人颤着声音回道。 “很是情投意合?”云珩冷笑一声,随即快步上前几步,便听见拐角处传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声音。 云珩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一旁的看客见此一个个的都不敢再待下去了一般,纷纷作势要走,谁人不知云珩身份何等尊贵,大婚当日新郎官竟将她给丢在内殿,自己与云珩的庶妹巫山云雨,当真是蒙羞。 若是云珩恼了,迁怒起了,他们可讨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 “行了,瞧你们一个个的怂样儿。”秦筝婷美眸冷冷地瞪了一眼众人,随即推了一把身旁的太监道:“去瞧瞧怎么回事。” 公主的吩咐谁敢不听?谁敢不从?便是心下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走过去瞧一瞧。 随着那太监的身影离声音处越来越近,他的步子就迈的越来越大,最近整个人进去的时候,几乎是大步流星,众人虽不解却也不敢随意开口。 “云三小姐,您若是与裴家公子欢好,早些与长公主说就是了,何必在此处偷情,还在咱们长公主的宫殿里,您不嫌羞吗?”那太监冷嘲热讽地说道 。 此言一出众人心安了不少,只要那拐角里的人不是秦璟煜,那就算是皆大欢喜,毕竟今日最大的主角就是云珩与秦璟煜,其中若是有一人出了什么岔子今日就不算是皆大欢喜。 “公公胡说什么呢?总不能因为顾忌长公主就胡乱编排吧,我这怀里的人不是彼苍王是谁呢?”拐角处娇滴滴地声音让人心底一颤,说出的话更是让众人脸色大变。 莫不是这公公为了顾忌云珩的面子,所以故意说是裴家的少爷? 闻言,那公公倒是有几分恼火了,不顾二人衣服暴露,直接将二人给推了出来,云珩瞧见的便是云漪阳那张魅惑的俏脸,而男子却趴在她的身上,瞧不清容颜,云珩瞥了一眼那个男子的后背,紧蹙的眉头忽然松开。 “他不是阿煜。”云珩语气淡然中带着几分轻松。 “你如何知晓?”秦筝婷不解地问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云珩与秦璟煜尚且未入洞房,仅瞧一个后背如何能瞧得出来? “阿煜习武多年,浑身上下都是矫健的肌肉,而这位公子,一瞧便是整日在家好吃懒做的公子哥。”云珩冷哼一声,眼底露出些许不屑。 此言一出,云漪阳当即变了脸色,她看了一眼怀里的男子,当即变了脸色,居然,居然真的是他!裴临! “云家庶出三小姐,裴家长子,意欲在本宫大婚当日做出有损本宫和本宫夫君之事。来人,拖下去押入天牢。”随着云珩一声令下,身后的太监嬷嬷不顾二人身子裸露,直接将二人拖了下去。 既然是云漪阳和裴临,那么秦璟煜去哪了呢? 忽然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竟是秦璟煜,他面带几分潮红,似是有几分浑噩,眼尖的云珩当即瞧出不对劲儿,上前一把扶住秦璟煜,直接将他扶进了内殿。 云珩与秦璟煜大婚那便是入洞房,他们进去了也就没这些人什么事了,所以他们便在外面该吃吃该喝喝,一尽今日之兴致。 “你这是怎的了?”云珩轻声询问道,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关心。 秦璟煜蹙着眉头,隐忍着心下的欲望,缓缓说道:“云漪阳给我下了药,我不想太为难你,所以已经试图在外面泄了火,可是她这药下的实在是猛烈。” “泄了火?你不会去寻了宫女吧?”云珩闻言,美眸登时划过一抹不悦。 “没有。”秦璟煜说道。 秦璟煜如此说来,云珩便是明白了几分,迟来的羞红染红了她的俏脸。 “我还是出去吧,坐在你旁边我把持不住。”说罢,秦璟煜就要出去,却被云珩一把拽回来。 “今日大婚,我是你的妻子,这本就是我应当做的。”云珩说罢,忍着羞涩一点一点将秦璟煜的衣服解开。 “你可要知道,我如今被下了药,只要有了开始我很难结束的。”秦璟煜双眸里的兽欲就要冲破他的理智了,可是他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他爱云珩,云珩是他的妻子,不是他解欲的工具。 “我知道,可是既已是夫妻,日后要面对的更多,不如就从这一夜开始。”云珩说罢,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下来。 对于秦璟煜来说,他可以忍住任何女人的投 怀送抱,但是不论是清醒还是糊涂,他是绝对忍不住云珩的投怀送抱,这是他最爱的女人,欲望一旦有了就绝不会停止。 思及此,秦璟煜一个翻身便扑到了云珩。 这一夜,对于二人来说,的确算是感情的增进,只是于云珩来说,倒算是有些痛苦了。秦璟煜本就是习武之人,若是清醒还能克制几分,可眼下被下了药,点燃的欲望岂是几下就能灭的? 云珩是第二日下午才醒的,醒来时浑身的酸痛让她以为自己蚀骨毒又复发了,她连翻个身都觉得痛的要死,心下则是将秦璟煜臭骂了一通。 “你醒了?”秦璟煜的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云珩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笑的春风得意,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昨夜当真是对不起,我...”见云珩白了他一眼,秦璟煜脸色也垮了下来,面上满是愧疚与难过。 “你如何?昨夜谁都不怪,只怪云漪阳。”云珩说罢,便别过脸去,想到昨夜的疯狂,她这老脸就不由得烧的通红。 “珩儿?你脸怎么这么红,可是发烧了?”秦璟煜见云珩的脸庞红的突然,当即坐到云珩的身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云珩羞愤的打掉秦璟煜的手,瞪了他一眼,殊不知这一眼在秦璟煜的眼里,当真是一记媚眼了。 “可是想到昨夜,于是就脸红了?”秦璟煜说着,便靠近了云珩几分,说到最后,他的脸庞与云珩的脸庞大概只差了一个指头的距离。 话毕,秦璟煜低头轻吻了云珩的嘴唇与额头,“不会再有下次了,昨夜是我不好,折腾你一夜,对不起。” “我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云珩意欲推开秦璟煜,可双手却被他紧紧攥在怀里。 “可是害得你浑身酸痛,我真的很心疼。”秦璟煜话刚说完,风守便从外殿进来了,瞧见二人动作亲昵,与云珩脸上的绯红,便不难想象昨夜。 于是轻咳了几下,秦璟煜抬眸望了他一眼,依旧攥着云珩的手不肯放,如今云珩是他的妻子,他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怎么会轻易的放开呢? “殿下,云漪阳依旧恢复了意识,她说要见长公主。”风守揖揖手说道。 “不见,珩儿身子不舒服。”秦璟煜瞪了一眼风守,示意他此事就不必来禀报了。 此言一出,风守便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见,我去见她。”说罢,云珩便要掀开被子下床,却被秦璟煜摁住手。 “你先出去吧。”秦璟煜将风守遣了前去,才蹙着眉问道:“你当真要见?你如今走路都麻烦...” “那就让锦瑟背着我。”云珩说罢掀开被子意欲下床,却被秦璟煜一个横抱抱了起来。 “你不能走,我抱着你去。”话毕,秦璟煜便就这样抱着云珩梳妆打扮,亲自给她换好了衣裙,当真就这样抱着她出了大殿。 坐在轿辇里倒是没什么,就是进了天牢,都是秦璟煜一路抱着云珩,这一路的狱卒一个个露出我们都懂的表情,让云珩这张脸更是羞愤不已,最后快要到了的时候,挣扎着要下来,秦璟煜这才放开了她,由着她自己走到了关押云漪阳的天牢内。 “三妹妹,昨夜过得可好?” 第三百二十六章想做的不过就是折磨她罢了【结局一】 “三妹妹,昨夜过得可好?” 正趴在地上蓬头垢面的云漪阳听到此言,身子一僵,抬眸猛地向云珩望去,那双眼眸里满满地都是恨意。 云漪阳看了一眼云珩又看了一眼秦璟煜,猛地起身冲了过去,指着云珩就怒骂道:“贱人!贱人!你配不上九殿下!你配不上他!” “本宫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吗?”云珩冷笑一声,眼底泛着丝丝寒意。 “至少比你强,我不会让我的夫君被下药!”云漪阳狰狞一笑,语气中满是嫉妒与怨恨。 “托你的福,昨夜过得很是舒心。”秦璟煜搂过云珩,动作亲昵,语气暧昧。 “你...你...九殿下,我可是你本应过门的妻子,你为何如此薄情。”云漪阳一只手死死握着牢门,一只手伸出去抓着些什么,可是却抓不到,焦急使得她接近疯狂。 云珩见此微微眯了眯眼,她感觉云漪阳似乎精神有几分不正常了。 “未过门的妻子?本王想你应该是误会了什么,本王之前未过门的妻子只有云珩一个,而至于你是陛下硬塞给本王的妾,一个妾,本王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一脚踢开,谁又敢说什么呢?”秦璟煜唇角一样,勾出一抹薄情的笑意。 “昨夜你下药,害的珩儿昨夜累了一夜,这笔账本王可得跟你清算清算。可是本王又不打女人,珩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秦璟煜说及此,偏着头看向了云珩,只见云珩抿唇一笑。 “那就罚她在这天牢里给其他犯人送饭如何?”云珩语气轻挑中夹杂着一抹笑意,一抹厉鬼复仇成功的爽快之笑。 “送饭?”秦璟煜不由得重复了一声,似乎觉得有几分轻了,但是细细想来却是有云珩自己的道理。 这天牢里关的不是朝廷重犯,就是曾是富贵人家犯了大错才被关在这里的,总之个个不是好惹的人物,让云漪阳在这里送饭那便是一种无形的煎熬,逼着她疯的煎熬。 再者说,若是突发了些什么状况,狱卒也不会管云漪阳,由着她生死,这便是云珩的初衷,让她在痛苦一点一点里死去。 “云珩!我死都不会放过你的!云珩你这个贱人!秦璟煜!你就跟这个贱人好好在一起吧!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云漪阳指着云珩的鼻子怒声骂道,言辞疯癫到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 “云漪阳,你可要明白,本宫如此待你,已经是仁慈中的仁慈了,比起你对本宫的所作所为,本宫这真的算不得什么。你能有今日,可别怨怼旁人,要怨怼就怨怼你自己,身为云府庶女,本就得到的比旁的庶女多,却还是不知足,想要往皇家的床上爬,爬也就罢了,奢望的还是正室,你倒也配?”云珩丝毫不顾忌秦璟煜,语气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秦璟煜,你听到了吧,她就是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你倒也敢和她在一起,当真是胆子大呢。”云漪阳眸光一亮,似乎是抓到了云珩的把柄一般。 “蛇蝎心肠?比起你,她算不得什么,况且人生在世,对于恶人不需要手软。”秦璟煜似乎对云漪阳用尽了最后的耐心,话毕,便搂 着云珩离开了天牢。 任由云漪阳在身后大喊大叫,二人没一个人回头望去的,云珩想着,大概这一世已经算报复了云漪阳吧。 她不是什么圣人,但是她想的只是折磨云珩,那种将她丢到军中充妓的事,她做不出来,她希望的只是单纯的折磨,而不是那般的折磨,太屈辱。 就算云珩对云漪阳恨之入骨,她也不会如此做,一是出于她自己的本心不想如此做。二则是云明皓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受到那样的屈辱。 而至于苏绮玥,她所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云漪阳,生死关头可是一句话都未曾提及她,不知她若是知晓会有何感想呢? 二人回了宫殿后,便有宫女传话说云明皓和苏绮玥来了,来的倒是快。这次云珩将秦璟煜支开了,有些话她不是不想让秦璟煜听到,只是旁边还有一个人,苏绮玥到底没有办法做到彻底将她的本性露出来的。 “倘若父亲来此处是为了给三妹妹求情,那么父亲就可以离开了,苏姨娘一人就够了。”云珩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语气淡漠且疏离。 没有办法,想到云明皓眼下跪在她面前是为了云漪阳,她心里就难受的紧。闻言,云明皓迟疑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起身揖揖手出去了。 此时的内殿,只剩下云珩与苏绮玥,当然还有埋伏在暗处的锦瑟,锦瑟担心苏绮玥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害云珩的事,所以偷偷埋伏在暗处,只要苏绮玥敢动手,她定不客气。 “求长公主放过阳儿,她年纪小不懂事,无意犯下错事,还望长公主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她。”苏绮玥叩首而拜,语气卑微且带着丝丝的高傲,如今的她当真是忍着一口恶气在云珩面前卖辱求荣。 “姨娘,你可知本宫最喜欢的就是瞧着你这般屈辱不甘却又不得不求着本宫的模样了。”云珩说着,纤手挑起了苏绮玥的下颚,继而狠狠甩开。 “只要长公主能放了阳儿,贱妾愿意从天牢一步一步叩首到翊坤宫。”苏绮玥忍着心头的怒意,又对着云珩磕了个响头。 云珩见此,唇角漾起一抹冷笑,“姨娘,您不必在本宫身上花费时间了,本宫是不会放人的,有这个功夫您倒不如去云将军跟前求一求,让他去跟父皇求一求,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以陛下对长公主的宠爱,如此大辱,将军是求不动的。”苏绮玥颤着声音说道,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从未想过云漪阳会如此糊涂,便是给秦璟晟做妾又如何,只要是皇子日后那都是亲王,总有翻盘的机会,何苦要执着秦璟煜一人。 况且如今的云珩权势大过天,抢她的男人,云漪阳能落的什么好下场?就算云漪阳成功了,那日后云珩也有的是机会弄死她。 “姨娘还挺聪明。”云珩冷笑一声,随即又说道:“姨娘,本宫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护着您的大儿子,您能指望的就只有他了,他可别出什么乱子才好。而至于云漪阳,您便是将这皇宫跪一圈,本宫也不会放人。” “你就一定要取阳儿性命吗!”苏绮玥厉声质问道,她的眼底有泪,有不甘不解,难过与怨恨。 “本宫不会取她性命,本宫想做的不过就是折磨她罢了。”云珩说罢,便别过脸,不再理会苏绮玥。 谁知苏绮玥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云珩,还好锦瑟眼疾手快,一脚踢上了苏绮玥的手,苏绮玥吃痛便放开了匕首,随着匕首“啪”的一声落地,苏绮玥的心也跌入了谷底。 “你并不比云漪阳清醒多少。”云珩冷声说道,随即拂袖离去。 “来人,苏绮玥意欲行刺长公主,押入天牢!” 云珩不知云漪阳在天牢中见到自己的姨娘应当是何等心情,不过说起来除了抱头痛哭再骂自己一通还能有何心情呢? “长公主,远叔传来信,月琢公子去了。”锦瑟叹息着说道。 云珩眸光震了震,鼻尖一酸,泪水险些落了下来,她沉吟了良久后才叹息了一声说道:“准备出宫,本宫要去祭奠他。” 当云珩站在凤月琢的墓前时,她大概是生平第二次哭的这样惨,第一次是江离死的时候,第二次便是凤月琢死的时候。 她重活一世,自诩要逆天改命,要将那些不该死之人全部救回来,可是江离的死她还是没能改变,如今又添上了凤月琢一条人命,还有,还有庭知然,皆是因她而死。 也许是命中定数,前世今生总要有人因她而死。 就在云珩哭的混天暗日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云珩回头望去,竟是远叔。 “云珩,老夫来此,只是想问你一句话。”远叔轻轻说道。 “您问。”云珩说道。 “如果,没有秦璟煜,无关家族,你会选择月琢吗?”远叔问的诚挚,语气恳切。 “如果没有阿煜,如果我不是云珩,我会选择月琢。”云珩说及此,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远叔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月琢是真的很喜欢你,他背负着对玉心的愧疚喜欢你,所以当你选择了阿煜的时候,他只能选择一死,他觉得自己亏欠玉心太多,不能让自己幸福快乐,也算是一种亏欠吧。你可不要觉得他是懦夫。” “怎么会,他最勇敢了。”云珩说罢,一滴泪滴在了手背处,刺骨冰凉。 远叔闻言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快步离开了此处,徒留云珩一人与几个宫女依旧跪在那墓碑前。 “你身子骨弱出来怎么也不添件衣。”就在云珩泪流满面的时候,身子忽然被一件暖和的披风包裹住,她回头望去,竟是秦璟煜,云珩连忙将眼角的泪擦干净。 “你怎么来了。”云珩擦干了眼泪,目光也不敢对上秦璟煜。 “来瞧瞧你,也来瞧瞧这个帮我照顾我妻子的人。其实珩儿,你不必瞒我,你的事我都知道,只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一个人,所以吃醋归吃醋,我并不介意。”秦璟煜说及此,便将云珩抱在了怀里,声音柔和地说道。 云珩抬眸,定定地望向秦璟煜,忽然身子起了几分,“阿煜,我爱你。”一抹轻吻便绽于秦璟煜的唇间,秦璟煜没有想到云珩会主动吻他,登时愣了良久,随即回之一抹绵长的吻。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追溯当年【大结局】 “千般难,万般苦,只要是你,我都甘之如饴。” 初见时,是在白马寺,他被歹人暗算险些丧命,奄奄一息窝在白马寺的角落,打算听天由命,那般狼狈的他却遇到了衣着朴素的她。 他并不知道为何她偏偏在这时出现在了白马寺,也不愿去询问为何自己快要死了之时她出现了,比起阴谋论,他更愿意相信这个双眸澄澈的犹如清泉一般的少女。 看到他浑身是伤,还有的伤正汩汩的留着血,她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撕下自己衣衫上的布料给他包扎,她鬓角垂下的碎发划过他的脸庞,痒痒的,他下意识想去抓住,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动作很是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疼了他。她眼睛里似乎住着星星,眨起眼睛来,一闪一闪的,让他险些失了神。 “得快些找个大夫给你医治,不然你会死。” 他摇摇头,望着那对星眸出了神:“今日我必然命绝于此。” 她闻此有些恼意的蹙了蹙眉,冷声道:“还喘着气儿就轻生了,你这种人倒真是该死了。” 话毕,也不管他是否愿意,生硬地将他背起,她的动作生硬笨拙,扯痛了他身上的伤疤,他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心里却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涌上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很久,很久,没有人这般对他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脊背僵了僵:“对不起。” 话毕,也不管他说什么,背着他绕到白马寺后门,瞧着四下无人才偷偷溜出去。她的身体明明那么娇小,他都能感觉到背着自己的她身体似乎都在打晃儿,可她就是那般不服输一股劲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才发现自己鼻头微微一酸,说不出的苦涩。他身份尊贵可是天生便是用来夺权,为了那个位置,他的母亲时时刻刻警醒着他,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母亲提前铺好的。 没有亲情,没有关心,在他们眼里,等高位者即便是孩童那也是与常人不同些。 可有什么不同呢?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同样会哭会笑,会难过会开心,会爱会恨。身居高位者究竟与常人有何不同呢? “杀你的人你可知会在哪条路?”她突然轻声问。 “明路,我被他们打成重伤躲进了白马寺,这会他们应该已经追到白马寺了。”他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 她点点头道:“我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如果我不能带你出去,你自己出去,一定得出去,不然我的辛苦都白费了。” 他低笑一声,轻声道:“好,如果你不能带我出去,那就让我带你出去。” 她脊背一僵,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只是步履越来越缓慢,身姿慌的也越来越厉害,他知道,她身子已经撑不住了。 突然,她似乎听到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便再不谙世事,她也知道要出事了,随即加快了脚步,可还没走出去五步,身前就齐刷刷的站了一排的人。 她蹙紧了秀眉,凤眸里有些愕然和不知所措,她看着面前十多个黑衣人,用脚趾头都能算出他们俩是毫无胜算的。明明已经慌了,却故作镇定地对 那几个黑衣人道:“大胆刺客,敢拦我的路,你可知我是谁!” 为首的黑衣人一脸不屑地冷笑道:“一个黄毛丫头,以为说几句话就能震慑到老子?把你背上的人留下,饶你不死。” 她心里似乎定了定,不是死士,那还好,可不是死士,又是谁?这个时候应该出现的,不应该是这些人啊。 “我是云将军的嫡女,云珩,若你敢轻举妄动,当心我父亲不会轻饶了你们。”她声音有些颤抖,却依旧不服输的恐吓着那人,稚嫩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凌厉地气势。 为首的黑衣人闻此,确实有几分被震慑住了,却依旧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云将军的嫡女会如此不检点的背着一个男子?” 闻此,她脸一红,不知如何对话,这时她感觉背上一轻,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祸从口出,你要好好记住这四个字。” 话毕,她还未看清,他就已经冲了出去,与那十多人厮杀在一起,她慌乱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旧伤上又叠了几刀新伤,而方才同她说话的黑衣人首领已经死了,而且刀伤最多。 她终于定了心,掏出口哨,放在嘴边,似乎做了很大的勇气,吹响了它。一道哨声划过白马寺外的林子,那几个黑衣人见她报信,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冲向她,她吓得缩成一团,良久,刀剑也没有刺入她的身体,她抬起头,只离自己一尺的地方,一个黑衣人长剑挥向她,他长剑挡住,稳稳得护在她身前。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回眸眉眼一弯,淡淡一笑:“我说过,如果你不能带我出去,那就让我带你出去。” 话毕,便执剑冲向那些人,好像浑身的伤在那一刻如数痊愈,他还是那个武功盖世的少年。与那些人厮杀之际,刀剑凌于八方,气势如虹,当真不是个池中物。 “你不能死,你得带我出去,不然我的努力都白费了!”她看着他身上的伤,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也不怎么就喊出这句话。 他没有回头,只是速度愈来愈快,最后长剑穿入最后一个黑衣人的心脏。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直直的栽倒在地。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眶,她疯了一般的冲过去,扶起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她不觉得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骗了你。” 倏然,四面八方响起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浩浩荡荡的大军都在她十丈外停住。 “二小姐。”众人齐齐下马行礼,她抹干净眼泪,对着一个领头的副将道:“快马加鞭送他去医馆。” 那副将看到她怀里的人惊愕道:“二小姐,这人怕是不能送到医馆了。” 她一怔:“为何?” “得送进宫里。”副将解释道,她脊背一僵,目光怅然,点了点头道:“那就送他进宫吧。” “小姐,将军方才被皇上急招回宫,嘱咐属下一定要安全的把小姐护送回府。”副将道。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看着几个将士扶起他将他扶到马上,嘱咐道:“他伤的很重,你们要快,可也不能太颠簸。” 条件很苛刻,可将士还是点了点头上了马,她望着那个 将士远去的背影良久。 她转身,上了这大军里唯一一辆马车。 她救他,是把他当做了父亲要抓的朝廷要犯,遇到他的那一刻,她以为他会杀他,于是装出救他的样子,让他相信自己,一路上做了记号,想引出父亲的人,却没想到却引来了杀他的人。 今日是母亲的忌日,她与父亲来白马寺上香,父亲在昨夜接到密报,朝廷命犯出现在白马寺一带,于是暗中多带了些将士,其实主要还是保护她的。 她还小,心里自然会愧疚,她会觉得若他有三长两短,都是因为自己,若不是为了救自己也不必那般逞强。 心中郁了一口气,却不知该如何吐出来。 她竟是没有想到,自己无意间欺骗的一个少年,竟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子,秦璟煜。她也是没有想到,当年一个无心之错,竟让他记了这么多年,念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只因此事心心念念于云珩。 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人,耀眼的像夜空星辰一般的人,其实早在儿时就已经倾心于她。 她步步为营,算尽了一切,可是却独独漏掉了他。 她自诩聪慧无比,可是面对他的喜欢,她却找不出衡量的由头,若说何朗意是因为青梅竹马,燕逢是因为自己风光无两,那么秦璟煜她当真不知为何,为何会喜欢上自己? 以地位如此之高的他,本可以选择更好的人,为何是自己呢?他想过太多太多阴谋论,可是偏偏没有想过,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愿意为了她抛之一切。 不过还好还好,她明白的不算晚,一切还不算太迟,他们还有未来,他们已经成婚,日后还有很多未来可以去珍惜。 而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有的时候见到了,也只是远远瞧上那么一眼,她便消失不见了。 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身上的担子愈发重了起来,需要做的事,需要应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能再像往日那般时时挂念着她,可是只要闲暇之时,他就会想起她,想起当年她的面容。 再次好好见到她时,那是在云明皓接风洗尘的宴席上,她身着一袭红衣,美的令人心醉,美的令人咂舌。 是了,只有他心仪的女子才会如此耀眼。 当他看到她眼底的漠然与深邃之时,心下没有失望只有心疼,他明白,她一定是跟他一样在这后宅之中经历了太多的算计,在一步一步跌倒中成长,所以她才会变成如此模样。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若是可以那就竭尽全力的帮她,身子天子的嫡子,若是连自己心仪的女子都护不住,那也不配这个身份了。 他步步为营,一步一步慢慢且小心地打开了她的心,在这个过程中,他也曾遭到她的拒绝,她的冷眼,他也想过要放弃,可是心底的喜欢还是坚持他走到了最后。 “千般难,万般苦,只要是你,我都甘之如饴。” 他一直都是如此想的,大婚那日也是如此说的,不管以前的路多么坎坷,以后的路多么难走,只要她在,便是地狱他也敢闯一闯。 “云珩,我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