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凰斗》 001 前世惨死 这是一间私刑房。 房间的正中架着一口沸腾的油锅,里面上下翻滚的肉块被炸的半熟,散发的肉香几乎盖过了房间里浓浓的血腥味。 雪千歌衣衫褴褛的蜷在墙角,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各种刑具留下的伤痕,被乱发遮了一半的脸上一道狰狞的烙痕,一只眼睛也被烙伤,那只仅存的眼睛紧紧盯着油锅,目光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以折磨她为乐的云仙芷今日过来,没打她也没辱她,只当着她的面架上这油锅,填了木炭,一块一块的将一大包血淋淋的碎肉丢进去炸。 不愿意相信心中所猜想的,雪千歌看向门口处,端坐在描金祥云纹檀木椅上的云仙芷,嘴巴几经张合,才发出颤抖的声音:“那里面是什么?” “大胆!”侍立一旁的宫女芳兰斥道,“对贵妃娘娘说话竟然不用敬称,你以为你还是皇妃吗,现在你不过是个贱婢,一点规矩都不懂!来人,好好教教这贱婢什么是规矩!” 立刻有两个阉人应声上前,一个抓住雪千歌的头发强迫她抬起脸,一个挽了袖子,结结实实的抽起巴掌。 只挨了几巴掌,雪千歌的脸就高高的肿了起来,挨了十几个巴掌后,口中不断的冒出鲜血,若不是抓着她的阉人使劲掐着她的太阳穴,只怕她已经晕过去了。 云仙芷欣赏够了,才拂了拂妆满珠翠的堆云髻,无趣似的道:“好了,规矩以后再慢慢教,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教她学规矩。” “是,娘娘。”两个阉人停下来,把她往地上一扔,退回墙边去了。 雪千歌跌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眼前一片昏花斑驳的光影,在刑房的这一个月,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若不是想救姐姐的执念撑着,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贵妃娘娘,”雪千歌喘息着,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口齿不清的低语,“求娘娘告知,那、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云仙芷挑起精心描画的眉,似惊讶非常:“雪千歌,你不是说过永远也不向本宫低头么?本宫还当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尾音是浓浓的嘲弄。 雪千歌张了张口,一口鲜血没忍住呕了出来。 云仙芷笑出了声,眼中满是怨毒的快意:“雪千歌,你抢了本宫的正妃之位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不仅儿子死了,姐姐被打进死牢,还连累的舅舅一家流放边关,所有跟你有牵连的人都不得善终。雪千歌,你就是个扫把星,丧门女!” 明明是她先进的府,先有的身孕,结果却是这贱人先生下儿子,让她只能一直屈居侧妃之位,每天赔着笑脸做小伏低,还要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殿下为了哄得这贱人乖顺,每个月大半都耗在这贱人房里,让她苦苦守了两年的空房。 这就罢了,好不容易等到殿下坐上龙椅,这贱人也得了报应,她却只能做个贵妃,都怪这个贱人,父亲说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没死,皇上才有借口驳了立她为后的折子,这个贱人生来就是存心挡着她的路,简直罪该万死! 云仙芷皎洁如月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又恢复成清雅高贵的模样,目光瞥了眼油锅里已经炸的金黄的肉块,迫不及待想看看这贱人的反应了。 “你不是想知道这油锅里是什么吗?”云仙芷恶毒的笑,“本宫就告诉你,今天就是你姐姐,雪、千、舞行剐刑的日子,本宫怜你思姐心切,特意让你见她最后一面,你可别辜负本宫一片心意,好好与她道别……” 云仙芷后面说了什么,雪千歌已经听不到了,她的世界整个寂静下来,天旋地转中,只剩剐刑两个字不断在她耳边盘旋,像丧钟的哀鸣,一下下敲在她的心脏上。 这时油锅里的油沸腾到极点,哧的一声,一小块肉末从锅里溅出,正好落在雪千歌的手臂上,立时烫出一个水疱。 雪千歌如梦初醒,却是从一个梦魇堕入另一个梦魇。 “姐姐!不!姐姐!”雪千歌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的爬到油锅前,伸手就去油锅里捞。 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冷气,一屋子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她徒手将所有的肉块一块块捞出来,就连云仙芷都忘了先前的怒气。 最后一块肉被捞出来时,雪千歌的双手只剩下走形的指骨,残留的滚油还在骨头上嗤嗤作响,她却似感觉不到痛一般,绝望的看着一地金黄的熟肉。 她的姐姐,从小替她挨继母责骂,长大替她嫁人冲喜,入京替她进宫选秀,为妃后不断替她奔走算计…… 她自以为受尽二皇子千般钟情、万般宠爱,只为了讨得他欢心,利用亲姐栽赃陷害进谗言,无所不用其极帮他剪除异党,结果他却为了拉拢云家,将她丢给云仙芷折磨,将她的儿子扔给云仙芷照顾,活活病死在荒院。 而姐姐,得了二皇子一句清君侧,八十一条罪状昭告天下为世人唾骂,不仅千刀万剐不得好死,还要落到油锅里滚炸。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雪千歌猛然凄厉大笑起来,“君习玦,这就是爱上你、信任你的代价吗?!” 鲜血像决堤的潮水,止不住的从她口中流出,片刻就在地面上汇成触目惊心的一汪,像是她全身的血液都流了出来。 惨白森森的脸,妖艳猩红的唇,布满血丝的眼,身下一片腥浓的血泊,这一刻的雪千歌看起来就像阴司界爬出的厉鬼。 云仙芷受惊的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嘶的一声裂帛响,身上的流彩百鸟朝凤云缎宫装被划出一道口子,织金的凤凰正好被断去了头部。 云仙芷大怒,就要命人教训这总是给她不痛快的贱人,雪千歌突然把视线转到她脸上,嘴角噙一丝妖艳的冷笑:“云仙芷,我的下场你看到了,等你没有了利用价值,你猜君习玦会怎么对你?” 云仙芷面容猛的一僵,声音失了之前的优越得意,倏地拔尖:“你这个贱人,敢诅咒本宫!给本宫打!打死这个贱人!” 两个阉人拿起杖棍,对着雪千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打,很快就打的她血肉模糊,雪千歌整个人趴在地上,口中还在断断续续的发出森森的冷笑。 云仙芷狠狠捏着手帕:“给本宫堵住她的嘴!” “等一下!”芳兰喊住要往雪千歌嘴里塞巾帕的嬷嬷,献上毒计道,“娘娘,不如把那些肉塞进她嘴里,看她还敢不敢诅咒娘娘!” “对!”云仙芷两眼射出狠毒的光,“全部让她吃光,一块都不准剩!” 雪千歌惊恐的挣扎,两个阉人立刻麻利的制住她,嬷嬷拿起一大块肉就要往她嘴里塞。 “云仙芷你这个毒妇……”雪千歌喊了这么一句,就被卸了下巴,一块接一块的肉不断的往她咽喉里塞,不断的滑进她肚子里。 啖食姐肉的痛苦冲击着雪千歌的神经,击碎了她最后一丝支撑的气力,两行血泪顺着毁容的脸颊流下来,雪千歌瞠大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她在心中狠狠的发下毒誓,君习玦,云仙芷,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给读者的话: 新书上传,某琴回来啦,请大家多多支持,收藏留言推荐神马的,越多越好哈,\(^ 002 今世重生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千歌朦朦胧胧的感觉到耳边有压抑的哭声。 她入了阴司界了吗?这哭声好像姐姐的声音,她哭的这么伤心,是太痛了吗?是不是在责怪她没能救她性命,甚至连她的尸身都没保住? 千歌努力想睁开眼,她要向姐姐认错赎罪,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 “千歌,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都是姐姐没有照顾好你,你快醒一醒,只要你醒来,姐姐一定攒钱给你买一只跟三妹妹一样的发钗。”姐姐的声音哭着说道。 三妹妹?发钗?姐姐在说什么?她为什么要道歉?她不是应该骂她识人不清,骂她害人害己么? “姐姐相信你不会偷三妹妹的发钗,你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等三妹妹回来,姐姐一定带她去和母亲对质,还你清白。” 姐姐安慰了她一番,又开始自责:“都是姐姐不好,从来没给你买过好的脂粉首饰,你才拿了三妹妹的发钗来玩,被母亲发现责打……” 千歌隐隐觉得不对,这情景好生熟悉,似乎曾经发生过一样…… 突然意识到什么,千歌心中重重一跳,诧异惊喜给了她一股力气,她猛然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先是一片恍惚,然后入目的便是半旧的樱草色双层绣牵牛花织锦帷帐。 头往旁边一偏,只见穿着一身秋色撒花素缎襦裙,头发简单的绾成百合髻,粉黛不施,面容尚有些稚嫩的姐姐正守在床边,脸上挂着泪珠垂头轻泣。 千歌眨了两次眼,才把眼前素净清丽的女子与日后宠冠六宫,浓妆华服、神色凌厉的绝色女子重合。 前后不过四年的时间,回头来看,姐姐就改变的让她这个亲妹妹一眼都没认出来,她的姐姐,竟为她改变如斯…… 一股钝痛袭上心头,千歌痛苦的闷咳了一声。 雪千舞连忙抬起头,惊喜的露出笑容:“千歌,你醒啦!身上痛不痛?你等等,姐姐给你端药来喝。” 雪千舞抹了抹脸就要站起来,却被抓住了手腕,然后就感觉胸前一重,妹妹整个人扑到她怀里,她正不知怎么回事,就感觉胸口迅速湿了一大片。 雪千舞吓了一跳,心疼的抱住她:“千歌,是不是很痛,对不起对不起,都怪姐姐……”一手抚着妹妹的头发,口中说着自责的话,雪千舞也忍不住垂泪。 “姐姐!姐姐!姐姐……”千歌不断凄声唤着,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感受到她的温暖和柔软,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她是真的回来了,回到了一切都可以挽回之前。 听着姐姐安慰自责的话语,千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恐惧怨恨懊悔全部涌了出来,化作泪水倾淌出来。 抱着姐姐哭了好半晌,千歌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从雪千舞怀里抬起头,千歌有点不好意思的抽抽鼻子,自从姐姐入宫后,两年的时间她们都没这么亲近过了。 雪千舞从袖中拿出巾帕,替千歌擦干脸上的泪痕,又整了整自己的容颜,道:“千歌在这等会儿,姐姐去给你端药,喝了药你就没这么痛了。”说完为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门去了。 雪千歌此时才有心情察看一下自己,才发现自己一直是趴着的,臀部一动就撕裂般的痛,联系姐姐之前说的话,略一回忆,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清楚了。< 003 雪千黛 母亲病逝之后,为父亲生下两个儿子的陆姨娘被扶正,陆氏碍于祖母和父亲,不敢在明面上苛待她们姐妹,背地里却克扣她们的月银,纵容奴才怠慢她们,给她们吃了不少苦头。 前几日,陆氏所出的三妹妹雪千黛,从陆氏那里得去一只稀罕的金累丝嵌红猫眼孔雀开屏金钗,她看着羡慕,眼巴巴的瞧着,雪千黛便笑着说借给她戴一天。 雪千黛与陆氏不一样,平日里对她们姐妹很是亲密,所以她没有多想,感激了一番就欢欢喜喜的拿去戴了,结果被陆氏看到,硬是说她偷了妹妹的东西,雪千黛却恰巧出门去了,没人给她作证,祖母和父亲对她很失望,由着她被陆氏责罚了二十大板,直打的她昏迷过去。 前世的她这时候心思还单纯,并没有深想过这件事,只以为自己倒霉,被陆氏存心找了茬,对这个妹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亲近喜欢,并没有记恨过她。 结果入京后,雪千黛帮着雪宁府的堂姐一起陷害她和姐姐,害得她们差点万劫不复时,她和姐姐才终于看清这个妹妹的真面目。 雪千黛,外表柔弱善良,实则阴险狠毒,心思是个极深的,比起她那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娘,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千歌正想着,缃色银线团花的门帘被打开,雪千舞端着托盘进来,一手打着门帘对外面说:“三妹妹快进来,外面冷。” “哎,谢谢长姐。”一声柔顺的答应从外面传进来,一名身似扶风弱柳,瓜子脸,柳叶眉下嵌着一对水汪汪大眼的女子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大丫鬟,竟也不伸手去打帘,跟着主子一起就着雪千舞打起的门帘走了进来。 千歌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两个丫鬟见姐姐端着东西不去接就罢了,还敢让姐姐为她们打门帘,连身边的丫鬟对她们都没有丝毫敬意,可笑她和姐姐竟连这些细节都没发现,一直把雪千黛当成好妹妹。 “二姐姐,你身子可好一些了?”雪千黛往趴在床上的千歌看了一眼,本就含水的眼睛立刻升起两团雾气,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千歌脸颊放在手臂上,侧着脸打量这个妹妹,前世还没选秀前,雪千黛就被雪宁府的堂姐毁了容貌,抛弃在巷道里,与最后疯狂狼狈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她还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娇美样子。 只见她里面穿着粉霞色百蝶穿花湘锦襦裙,外面披着如意云纹斗篷,尖尖的下巴埋在软毛里,水润的眼睛怯生生的看着她,真真如弱柳娇花,我见犹怜。 雪千黛被千歌这样看着,心中暗暗皱眉,今天的雪千歌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眼神比平常锐利了许多似的,自己竟然有一种被她看穿的感觉。 不可能!她自信一直掩饰的很好,连父亲和祖母都看不穿她的伪装,这个笨女人怎么可能看出来。这么一想,雪千黛又安心下来,料想定是今日挨了打,这会儿对她有怨气呢。 雪千黛往床前走了两步,让眼中的雾气聚成滴,在眼眶里滚而不落: “二姐姐,你痛不痛?都怪妹妹不好,妹妹见二姐姐喜欢那只钗子,只想着让二姐姐开心,就把钗子借给二姐姐戴,没想到母亲会误会二姐姐,早知道妹妹就不该为了讨二姐姐欢心,做出这种没考量的事来。二姐姐,你责罚我吧,就算也打我二十大板,妹妹也没有丝毫怨言。”< 004 做戏 千歌冷眼看着雪千黛做戏,和前世一模一样,一句真正道歉的话都没有,只听到她在标榜自己的善良,前世的自己竟然被她这些话感动至极,最后被她哄得没有去找陆氏对质,自己担了这偷窃的罪名,以至于后来再次被陆氏陷害,除了姐姐没一个人愿意相信她。 “三妹妹快别这么说,”雪千舞如同前世一样,感动的拉着雪千黛的手说,“你也是一片好心,说什么责罚的话,这事怪不得你的。” “长姐……”雪千黛一副被理解而感激的表情,眼眶里的泪珠滚了下来。 “姐姐说的不对,这件事当然应该怪三妹妹。”千歌冷冷的说,雪千黛的装模作样实在让她恶心。 雪千黛愕然,笑意僵在脸上,似乎从没想过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千歌,你说什么呢?”雪千舞不解的看向她。 “我说这事当然该怪三妹妹,”千歌看着雪千黛,勾唇道,“三妹妹刚才不也承认是自己的错吗?” 雪千黛目光一闪,委屈的说:“长姐,二姐姐说的是,本来就是妹妹的错,不知二姐姐要怎样才肯原谅妹妹借钗之过呢?” 千歌心中冷笑,看了眼姐姐,果然见她在听到“借钗之过”四个字的时候眉头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多了一丝不赞同。 “我想怎样?”千歌似嘲笑又似玩笑的说,“当然是想三妹妹向祖母、父亲和母亲解释一下借钗真相咯。” 雪千舞顿时松了口气,笑骂道:“你这丫头,原来是开玩笑,耍弄我们呢。” 雪千黛却是心中一跳,她没有漏听千歌故意咬重的“借钗真相”四个字,第一反应就是她知道了,第二反应是不可能,待要仔细去看千歌的眼神,哪里有半点嘲讽,全是调皮的笑意。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雪千黛狐疑的看了千歌片刻,没发现一点异样,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就算被发现了又怎样,没有证据谁会相信这笨女人的话。 雪千黛当即不再关注千歌的神情,想让她澄清事实,怎么可能!正要再次装可怜,将准备好的借口说出来,千歌抢先开口了:“三妹妹不是来道歉的么,不会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姐姐吧?” 雪千黛的说辞就这么卡在了嗓子里。 雪千舞笑道:“我也正想找三妹妹你说呢,今日这件事原就是一场误会,千歌被打一顿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名声却毁了,还要有劳三妹妹向祖母和父亲母亲解释一番才好。” 雪千舞眼珠一转,隐晦的向身边的丫鬟画眉使了个眼色,然后细声弱语的道:“这件事是妹妹的错,两位姐姐不说,妹妹也肯定会去解释的。” 画眉立刻急切的喊道:“小姐不能去啊!夫人她……” “画眉!”雪千黛轻声呵斥。 “小姐,”画眉跺了跺脚,“奴婢知道小姐善良,但是……” “三妹妹身边的丫头原来是最重规矩的,”千歌打断画眉的话,似笑非笑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我们姐妹三人说着话,这丫头却来插话,还不想让三妹妹为我澄清事实,真当我这鸣玉阁是没规矩的地方,还是你这丫头包藏什么祸心?”< 005 教训奴婢 千歌的话说的不轻不重,却饱含从未有过的威严,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吓得画眉一个激灵,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一时情急,想为小姐……” “在我这个二小姐面前都敢自称我,”千歌目光冰冷,“你的意思还是我冤枉你了?” “没、没有,奴婢不敢!”画眉吓得往地上一跪,求救的看向雪千黛,却见主子正一脸惊愕的发愣。 雪千黛一时反应不过来,怎么会这样?这两个笨女人不应该是追问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怎么事实却跟她想的不一样? 画眉又看向雪千舞:“大小姐,大小姐为奴婢说说话啊,奴婢没有不敬二小姐,也没有包藏祸心……”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命令大小姐!”千歌厉斥道。 雪千舞看着面前的情景,她之前的确如雪千黛所想,正要追问画眉是怎么回事,却被千歌抢先开了口,这会儿见千歌声色俱厉,不由觉得事有蹊跷。 她本就是冰雪聪明之人,否则前世也不会宠冠六宫,现在的她只是涉世未深心思还很单纯,并不代表她心思蠢笨,料想千歌的必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发作,所以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开口为画眉说话。 “二姐姐发这么大火,可叫妹妹如何是好,”雪千黛脸色有点不好看,打乱她的计划,还训斥她的丫鬟,这不是在给她难堪吗,“是妹妹没有教好丫鬟,回去一定教训她,姐姐是多么贵重的身份,何必跟个奴婢较真,气坏了身子,又是妹妹的不是了。” “瞧三妹妹说的,”千歌轻笑,“奴婢的错也揽到自己身上,知道的会说三妹妹亲善宽和,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妹妹的丫鬟没规矩,犯了错还要主子承担才行呢,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她们。画眉不敬主子,但看在三妹妹的份上,就罚她侍候我喝药吧,三妹妹你看怎么样?” 雪千黛暗暗咬牙,这贱人今天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好啊,要罚她的奴婢是吧,雪千黛眼中恶毒之色一闪而过。 “二姐姐太宽容了,妹妹觉得罚的轻了呢,回去还要再教训她一顿才是。”雪千黛走到桌边,用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这药都凉了,画眉,去端到厨房热一热,再回来好好侍候二姐姐喝药。” “是,奴婢遵命。”画眉连忙从地上站起来,身子还不稳的晃了一下,跟在三小姐身边一直是养尊处优的,尤其她很会讨三小姐欢心,最是得宠不过,从来没有这样被罚跪过,心里对千歌又怨又恨。 画眉从雪千黛手中接过碗,视线与她对上一瞬,微点了下头,快步的走了出去。 千歌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笑了笑:“怎好麻烦妹妹的丫鬟跑腿呢。” “不麻烦,”雪千黛道,“之前妹妹看见是长姐把药端进来的,想必鸣玉阁的奴婢都忙得连端药的工夫都没有,妹妹让人帮忙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不是么,”千歌看着她笑,“母亲关怀,送了几个丫鬟婆子过来给我使唤,可是我成天都见不到她们的影子,就是不知道是跑去哪偷懒了,还是被谁支使去了。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我对她们是不能打也不能骂,也只能容着她们了。” 雪千黛被噎住,不管是偷懒还是被谁支使了,都要归咎到娘的身上,她回答什么都不是。< 006 长幼尊卑 雪千舞在旁边留心听了这么久,多少听出其中的不对味了,千歌平日里对三妹妹很亲近,这次挨打醒来,突然就改变了态度,而且三妹妹表现的也有点与往日不同,莫非这次借钗的事,真的有什么隐情? 心中这么想着,雪千舞却不动声色,笑着道:“瞧我给忘了,三妹妹来了这么久,怎么还站着,平时来了都直接坐下的,今天怎么客气起来了?喜鹊,快扶三小姐坐下。” 雪千黛搭着喜鹊的手坐下来,委屈的道:“今日一来,二姐姐就给奴婢立规矩,妹妹怎敢自作主张的坐下?” “三妹妹可真会取笑我,”千歌轻声一笑,“这房间里虽然我是主人,但姐姐是嫡长女,身份最高,三妹妹之前若是先恭请姐姐坐下,姐姐友爱,自然会让三妹妹随坐,这么简单的道理随便哪个奴婢都明白,三妹妹熟读女戒,怎么可能不清楚呢。三妹妹这么说,岂不是在埋汰我么,我可不是那些不懂规矩、不分长幼尊卑的人。” 雪千黛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雪千舞微张小口,她今天是长了见识了,没想到她的千歌竟然有这么好的口才,直教人哑口无言。 雪千黛努力平复胸中的怒气,告诉自己忍一忍,现在还不是跟这两个贱女人撕破脸的时候,她们俩还有利用价值,她和娘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才好拿捏住她们。 雪千舞命好,三岁就和姨母家的表哥定了亲,姨母家在京城做大官,祖母和父亲对这个亲事很重视,她和娘也指望巴上雪千舞的夫家,到京城去嫁个簪缨贵胄呢。 至于雪千歌这个小贱人,雪千黛心中冷笑,娘已经给她看好了人家,就等着谋划好一切,把她嫁出去呢。就让这小贱人先得意几天,以后有得她哭的! 雪千黛低头轻轻拨了下额前的刘海,再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柔弱的样子,道:“二姐姐今日一番教诲,妹妹受益匪浅,妹妹惯常与两位姐姐玩闹,一时忘了形迹,以后一定谨记二姐姐教诲,时时注重礼仪,不给那些尖刻的人留下话柄说事儿。” 千歌一笑:“只要三妹妹行事规规矩矩,别再一不小心就忘了行迹,想来就算再严苛的人,也没法拿三妹妹说事儿。” 雪千黛抿了抿唇,不说话了,这贱人今天故意跟自己作对,晚点有她好受! 喜鹊见三位小姐停下话头,立刻有眼色的去倒茶。 “三妹妹的丫鬟倒是贴心,”千歌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确实是渴了呢。” 喜鹊端着茶本来要送给雪千黛,雪千黛也准备伸手了,闻言硬生生的停下了动作。 喜鹊在屋里听了这么久,倒是乖觉的很,立刻脚步一转,走到雪千舞面前,恭敬道:“大小姐请喝茶。” 雪千舞微笑着接下茶盏,看来千歌这一番发作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以前的画眉、喜鹊怎么可能给她们做端茶倒水的事。 喜鹊又倒了两杯茶,先后端给千歌和雪千黛,然后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的充当柱子。 千歌的视线在喜鹊脸上扫了一圈,慢慢的品着手中的茶,她记得前世就是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丫头,背后反捅了雪千黛一刀,害她被雪宁府的堂姐毁了容貌,闹得整个雪宁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成为京城小姐们的一时笑谈。 千歌纤长的手指在描银缠枝莲纹茶杯上摩挲了片刻,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007 洒了药汤 品完茶,千歌把茶杯一盖,喜鹊立刻上前来接住茶盏,千歌趁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喜鹊身体一僵,眼皮抬了一半又垂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 千歌心中一笑,喜鹊是个能沉住气的,她倒没指望一下就能收买她。 雪千舞和雪千黛也喝完了茶,这时候门帘被打起,画眉端着托盘进来了,碗中的药汤正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小姐,奴婢端药来了。”画眉道。 雪千歌笑睨着雪千黛:“原来妹妹丫鬟的眼里,只有一个小姐,没有大小姐和二小姐。” 雪千黛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画眉撒气骂道:“你这贱婢!才挨过教训,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个蠢笨如猪的东西,我要你何用!” 画眉又惊又呆,不明白小姐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吓得连连求饶认错。 雪千黛又怒气冲冲的骂了几句,雪千舞轻咳一声说:“三妹妹,规矩回去再慢慢教,还是先让千歌喝药吧。” 终究是自己身边的得力丫鬟,雪千黛撒了气也就算了:“看在长姐的面子上且先饶你,还不快去侍候二姐姐喝药!” 画眉委屈万分的应是,这次长了记性,记得向大小姐谢了恩,才端着药走到床边。 “二小姐,奴婢喂您喝药。”画眉用汤匙舀了一勺药汤,吹凉了就要往千歌唇边递。 “不用,你帮我吹凉了,我自己喝。”千歌道。 “是。”画眉乐的不用喂,站到一边用汤匙搅着药汤吹凉。 千歌笑道:“喜鹊再给姐姐和三妹妹倒杯茶吧,我这里也没有点心招待,只能委屈你们多喝杯茶了。” 喜鹊忙又给雪千舞和雪千黛添了茶。 “我记得喜鹊好像不是家生子吧,”千歌似乎是随意的提起个话头,“虽然那时候还小,但我隐约记得喜鹊进府的样子,好像是……”千歌作势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卖身葬父吧?” “卖身葬父的是四妹妹身边的杜鹃,”雪千黛道,“喜鹊是签了十年的卖身契进府的。” “原来是我记错了,”千歌惋惜的说,“我还以为喜鹊签的是死契,可惜只有十年,算起来过不了几年就要出府了,可惜三妹妹身边就要少一个知心的丫头了呢。” 雪千黛闻言看向喜鹊,以前她还真没想过这一点。她用喜鹊已经顺手了,还真不舍得放她出府,而且喜鹊也算姿色不俗,以后可以拿来利用一番,心中不由有了计较。 喜鹊低眉顺眼的站着,脸上没有表情,袖子里的手却紧张的握紧了。 “二小姐,药凉了,可以喝了。”画眉说。 “嗯,”千歌点头,“端给我吧。” 画眉端着药碗往千歌手中递。 千歌伸手去接,却在画眉刚松手的时候手一歪,一碗药洒了小半出来,全泼在了杏红色刺绣滑丝棉被上。 “呀!”千歌惊呼一声。 “不关奴婢的事!”画眉下意识的就叫道,“奴婢已经把药递到二小姐手里了!” “千歌!”雪千舞吓得差点跳起来,急忙走过来,把被子掀到一边,紧张的查看,“有没有烫到?伤口有没有碰到?!” “没有,”千歌摇头,看着污了一片的被子,“可惜了祖母赏给我的被子。” 一听是祖母赏的,雪千黛也慌忙站了起来,抢先道:“二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污了祖母赏的被子可怎么办呀。”< 008 千舞发怒 雪千舞刚放下心来,一听这话,皱眉道:“三妹妹你问都没问,怎么就说是千歌不小心!” “画眉刚才已经说了,”雪千黛反驳道,“她已经把药递到二姐姐手里了,不是二姐姐不小心又是谁?” 雪千舞胸中猛的生出一股气:“画眉不过一个丫鬟,还是个不懂规矩的,三妹妹问也不问千歌就偏听她的话,莫不是千歌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丫鬟?!” 她不愿去想千歌被冤枉偷窃可能是一场阴谋,也不想怀疑一向乖巧柔弱的三妹妹,可这时候三妹妹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千歌,反而偏听自己的丫鬟,她不由一阵心寒,就算换做不熟悉的姐妹,该做的也是先追究丫鬟,何况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画眉刚被千歌训斥过,说不定就是心有怨恨故意为之,千歌刚被冤枉偷窃,三妹妹难道还想冤枉她毁了祖母赏的被子吗?” “奴婢冤枉啊!”画眉一听怪罪到她身上,连忙叫道,她平时在千舞和千歌面前就没有规矩,今天心有怨恨的情况下又被冤枉,更加放肆,指着千歌的鼻子就说,“是二小姐自己不小心,是她自己弄洒药汤,毁了老夫人赏的被子,小姐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住口!”雪千舞气的猛的站起来,“你一个奴婢哪来的胆子,竟然敢指着二小姐的鼻子放肆!” 雪千舞素来和善,性情十分温柔,这猛的一发火,把雪千黛都吓住了,画眉更是不敢吭声了。 雪千舞这次是彻底怒了:“三妹妹,这等不懂规矩的奴婢,你还要偏听偏信吗?!” 雪千黛被雪千舞这一连串的责问说的脸色发黑,肺气的都炸了,她连续被这两个贱人发难都是因为画眉这个蠢笨的贱婢,当即怒喝道:“来人,把画眉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拉下去打四十大板,发派到洗衣院去!” “冤枉啊!小姐!奴婢冤枉!”画眉鬼哭狼嚎的被两个婆子拉了下去。 雪千舞这才解了气,坐到床沿心疼的握住千歌的手。 千歌回握住她,冲她微微一笑,她都忘了自己是姐姐的逆鳞,触之必怒,姐姐这一番发作,打乱了她的计划,却让她打心底的开心,这一世的姐姐还是和前世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她。 千歌收紧交握的手,默默道,姐姐,这一世,换我来为你遮风避雨! 画眉被拖出房间后,外面很快就传来噼啪的杖打声和画眉的惨叫声。 千歌心里没有一丝同情,画眉是个不安分的,前世雪千黛做的许多坏事都是她在背后出的主意,若不是喜鹊最后被这对主仆寒了心,死之前把她们做的坏事都抖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相看起来有几分清纯的画眉竟有个恶毒心肠。 就在外面画眉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住手!” 随着那一声怒喝,外面的板子声立刻停了,只听丫鬟婆子齐声的行礼:“奴婢给老夫人请安!给夫人请安!” < 009 见老夫人 房间里,雪千黛双眼一亮,立刻站起来往外走,也不等喜鹊打门帘,自己急急的打开就走了出去。 雪千舞看着妹妹道:“祖母和母亲来了,我要去请安,你有伤在身就先躺着吧,祖母和母亲应该不会怪罪于你。” 千歌笑道:“也不知是哪个奴婢跑去请来了祖母和母亲,我若不出去,岂不是由着她们去说。” 雪千舞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深深叹了口气,千黛毕竟是她疼爱了十几年的妹妹,虽然比不上对千歌的感情,但也是真心疼爱的,今天却闹成这副样子。 千歌安慰的拍拍她的手,笑道:“祖母和母亲都在外面了,我们也快出去吧。” “嗯,”雪千舞回过神,振作了精神,“你稍等,姐姐去给你拿衣服。” 千歌点点头,她看得出姐姐现在对雪千黛仍然很有感情,不过已经在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这就够了,来日方长,姐姐迟早会看清雪千黛的真面目,对她彻底失望。 片刻,雪千舞拿了一件月华色菱花外袄,和一条葱青色撒花齐胸襦裙过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千歌下床,帮她穿上衣裙,又快速的给她绾了个云朵髻,在髻心簪上一朵嫩绿绢花。 把一件如意缎绣折枝梅斗篷给千歌披上,自己也披了一件百花闹春妆花缎面斗篷,千舞扶着千歌走出了房间。 两人走到垂铃檐下,抬头看去,只见老夫人和陆氏已经在院子里坐下,雪千黛偎在老夫人身边,正低头不知说着什么。 千舞扶着千歌走近,敛衽行礼道:“孙女请祖母安,请母亲安。” 老夫人披着一件玄色金线绣吉祥如意镶绡鼠毛领斗篷,下穿一条宝蓝色撒花瑞锦马面裙,额间戴着藏青色镶绿宝石抹额,从看到她们出来就一脸不豫,直到千歌因为行礼扯到伤口吃痛的吸了口气,才缓了脸色道:“二丫头既然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坐在一旁,披着秋香色遍地牡丹银狐斗篷,系着一条石榴红十二幅春景马面裙,堕马髻上插着几支八宝翡翠攒珠钗,手腕上戴着双股缠枝赤金镯子,细长吊尾眼,鼻峰刻薄的陆氏闻言道:“二小姐有伤在身,还能责罚奴婢,想必也不缺给老夫人行礼的力气。” 老夫人一听,果然脸色又不好看了。 陆氏继续说道:“老夫人一来,三小姐就赶忙出来迎接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倒是很大的架子。” “娘,”雪千黛柔声道,“二姐姐有伤在身,您就多迁就一下吧。” “我迁就一下倒没什么,难道还让老夫人迁就她吗,”陆氏道,“这么冷的天,若是把老夫人吹病了,谁能担待的起啊。” “好了,我身子没那么弱,吹一会风就病了。”老夫人不悦道。明着在说陆氏,实则说千歌岂不是比她身子还弱,挨了几板子就矫情。 陆氏脸上有了笑:“是儿媳操心过头了,老夫人身体康健着呢。” 雪千舞忍不住要为妹妹辩解,千歌捏了捏她的掌心,走上前去,一脸惭愧的说: “母亲教训的是,千歌只是一点小伤,实在不该让祖母和母亲在寒风中坐等,只是母亲拨来照顾孙女的丫鬟婆子不知去哪儿偷懒了,孙女只能自己着装梳洗,故而耽搁了一会,让祖母和母亲空等,实在是不孝。”< 010 可憎十倍 老夫人愣了愣,往千歌和千舞身后一瞧,之前她还没注意到,这两个孙女身后竟然一个丫鬟婆子都没有,再看三丫头,身后跟着拖拖拉拉一长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府里嫡长的大小姐呢。 老夫人脸上浮现怒气,她不是不知道陆氏这个继室对两个嫡孙女不好,但只要明面上过得去,不要太过分,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陆氏竟然眼皮子浅到这个程度,连几个使唤的丫鬟婆子都要动手脚。 陆氏心中暗叫不好,她得了女儿身边丫鬟送来的消息,赶忙请了老夫人一起来,就是想趁热打铁的让老夫人更厌恶二丫头,没想到这平日忍气吞声的二丫头竟然敢告状。 陆氏当即做派出一幅怒不可遏的样子:“这几个刁奴真是反了她们了!我派她们来照看二小姐,她们竟然趁着二小姐受伤,私自跑出去偷懒,来人,给我去抓了她们各打四十大板,罚去两个月月银!” 立刻有婆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人出去抓人去了。 老夫人脸色稍霁,淡淡的警告道:“大丫头和二丫头可是我嫡亲的孙女,再派人侍候就选几个忠厚老实的,莫要让两个丫头受了委屈。” “是,儿媳一定会仔细挑选。”陆氏嘴上应着,心里却恨的要死,她们是你嫡亲的孙女,那三丫头算什么?自己就算是个继室,如今也入了族谱了,家里家外的人见了,都要喊她一声夫人,哪里就比原配差了! 雪千黛也暗暗咬牙,她就知道,不管自己表现的再乖巧,老夫人表面看着再怎么喜欢她,在老夫人心里,她还是比不上雪千舞和雪千歌这两个贱人!雪千舞有个权贵的夫家,老夫人看重她,自己认了,可是雪千歌呢,她哪里比自己好了,不过就是从死去的傅氏肚子里出来的罢了! 老夫人又道:“挑选奴婢也要时间,王嬷嬷,从我院里挑两个细心稳妥的丫鬟,拨给大丫头和二丫头先用着。” “是,老夫人,奴婢回去马上就办。”站在她身后的王嬷嬷答应道。 “孙女谢谢祖母关心。”千舞和千歌一齐面带感激道,只不过雪千舞是真的感激老夫人,千歌心里却感激不起来。 前世的时候,一开始她也以为老夫人对她和姐姐是真心好的,直到她被陆氏设计,姐姐为了救她而失贞,姨母家得到消息毁弃婚约,老夫人对姐姐的态度立刻就变了,数次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败坏门风不知廉耻,一点为姐姐讨回公道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此刻,她看的更清楚,老夫人之前那一番话哪里是在说她们身份尊贵,根本就是在往陆氏和雪千黛心里埋刺,陆氏对她们姐妹越苛待,老夫人站出来护着她们几句,她们就越是感激,以后自然能从她们身上捞得更多好处。 千歌心中冷笑,陆氏固然可恶,但总归与她们没有血缘关系,老夫人作为她们的亲祖母,却纵容陆氏苛待她们,比陆氏可憎十倍!在这个家里,除了她和姐姐,其他人对她们哪里有半点亲情,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老夫人对两个孙女脸上的感激之色很满意,一扫之前不豫的神色,满脸慈祥的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处罚三丫头身边的画眉?”< 011 以退为进 雪千黛要张口,老夫人道:“大丫头,你说。” 雪千舞笑着答道:“千歌怎么会罚三妹妹的丫鬟,不过是屋里没人侍候,让画眉侍候着吃药,结果画眉把药倒在祖母赏的棉被上了,三妹妹一生气,就着人打了画眉。” 老夫人又看向雪千黛:“三丫头,是这样吗?” 雪千黛无法反驳,眼珠一转,委屈不已的道:“长姐说的是真的,是孙女着人打的画眉。” 老夫人眉头一皱,斥道:“你一个女儿家,怎的下这么重手责罚奴婢,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奴婢犯了什么错,就告诉你母亲,你母亲自然会替你处理,若是你重罚奴婢的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要毁了闺誉?” “祖母教训的是,孙女知道错了,”雪千黛眼中瞬间蒙了一层水雾,“可是孙女也不想的,孙女只怕不这么做,两位姐姐就不原谅我。” 陆氏连忙接口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大小姐和二小姐逼着你责罚奴婢?你快跟娘说说!” 雪千黛抽搭了几声,才怯生生的说:“我真的不是有意指责二姐姐,当时我站在后面,只看到二姐姐从画眉手中接了碗,然后药汤就洒在了床上,我以为是二姐姐不小心洒的,就问了二姐姐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长姐却认为是我包庇奴婢,狠狠斥责了我一番,我后悔自己说错话惹了两位姐姐生气,又生气画眉毁了祖母赏的被子,所以才一气之下罚了画眉。” 雪千黛说完转身面向千舞和千歌,可怜巴巴的说:“长姐、二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有意的,妹妹当时真的是没看清楚,所以才误会的,妹妹已经罚了画眉了,求两位姐姐不要再生妹妹的气了。” 如果换个立场,千歌简直要为雪千黛喝彩了,好一招以退为进,这样一来非但显得她没错,而且还得了个敬爱姐姐的名声,而她和姐姐却显得有些以大欺小,逼迫妹妹责罚自己的奴婢,甚至有故意洒了药汤,陷害画眉之嫌。 “我的傻三小姐!”陆氏夸张的喊了一嗓子,看向千歌和千舞的眼神满是指责,就像她们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年幼不懂事,就算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你们,你们也要看在她是妹妹的份上多担待一些呀,怎的就这么逼她呢!” “三妹妹说原谅不原谅的,姐姐可当不起呀。”千歌语速缓慢的道,“三妹妹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就认定是我而不是画眉弄洒了药汤,可见三妹妹心里对画眉比对我这个姐姐更信任,认定犯错的就是我,妹妹委屈了信任的画眉来讨好我,这叫姐姐可如何担待的起啊,应该是姐姐请三妹妹你原谅才是啊。” 雪千黛低泣的声音一噎,而后委屈的摇头:“不是的,二姐姐,妹妹不是这个意思,不是的!” “二小姐怎么能这样说三小姐!”陆氏忍不住骂道,“三小姐只是无心之语,你何必曲解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就是欺负三小姐善良柔弱,逼她责打奴婢还不够,还要反过来怪她,你……” “好了!”老夫人喝了一声,打断了陆氏的话,“这件事我已经听明白了,是三丫头的不对。” “老夫人!”陆氏叫了一嗓子,被老夫人瞪了一眼,只得悻悻的闭上嘴。< 012 各打一棒 老夫人看着雪千黛道:“画眉不过是个丫鬟,今儿个不管是画眉不小心也好,二丫头不当心也罢,洒了药汤总归是画眉侍候不周,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丫鬟就说你二姐姐呢,这不是寒你姐姐的心么,也不怪她们要生你的气了。” 雪千黛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弱声弱气的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女错了,孙女再也不会了。”说着把一张梨花似的脸抬起来,眼泪珍珠般的往下掉,好不可怜的模样。 千歌一见她这做派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既然已经占了上风,让她一成又何妨,总不好让老夫人觉得自己太咄咄逼人。 果然老夫人看着雪千黛的样子心疼了,又转过头来训千舞和千歌:“你们两丫头也是的,三丫头年龄小不懂事,说错了话你们让着点就是了,怎么还较真起来了,看她责打奴婢也不拦着,平白让奴才们看了笑话。” 千舞和千歌也认认真真的听了训,低头认了错。 老夫人这样各打一棒,千舞和千歌满意了,陆氏和千黛也勉强接受了。 雪千舞惭愧的说:“孙女是长姐,却没有尽到长姐的责任处理好两位妹妹的事,让祖母和母亲跟着操心,是孙女不孝。” 老夫人看着这个温柔谦逊的长孙女,脸上露出笑意来,他们丹阳雪氏在整个雪氏一族中是最不起眼的,这个孙女却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嫁到京城去,丹阳雪氏也跟着长脸,最重要的是这大丫头的性格好拿捏,被陆氏欺负了,却看在三丫头的份上忍气吞声,是个极重感情的,以后绝对能从她身上得到不少好处来。 这样想着,老夫人看雪千舞是越看越顺眼,招了她到跟前,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还小,处理不好也是正常的,以后慢慢学着就是,有不会的不懂的就来问祖母,以后再有奴婢偷懒的事儿,也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千万别委屈了自个儿才是。” 雪千舞连连点头,再三感激了老夫人的恩德,正好趁机道:“孙女没有受什么委屈,受委屈的是千歌,求祖母给千歌做主!” “哦?二丫头又受什么委屈了?”老夫人问道。 雪千舞连忙说:“就是早晨那只钗子的事,刚才三妹妹来已经解释过了,钗子真的是三妹妹借给千歌戴的,千歌没有偷窃。” 老夫人神色一正,对这个二丫头她也是喜欢的,二丫头跟大丫头感情要好,借着大丫头的光,以后说不定也能嫁到京城的权贵之家去。 早晨发生的事让她很生气,若二丫头真有偷窃的陋习,她是怎么也不敢把她嫁给权贵家里,到时候出了纰漏肯定要有损雪家的名声,下面可还有好几个庶出的丫头要挑婆家呢。 此时一听是误会,老夫人立刻振奋了精神,问雪千黛道:“大丫头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你把钗子借给二丫头的?” 雪千黛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千歌,最后看了看陆氏,一副犹豫的模样。 雪千舞急了:“三妹妹,你在房里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是你见千歌喜欢那钗子,才借给千歌戴的,你快点告诉祖母啊!”< 013 给点甜头 “大小姐,你这么说该不会在威胁三小姐吧?”陆氏道,“三小姐,娘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怕,尽管说出事情真相来,娘和老夫人给你做主!” 雪千黛还是一副犹豫不决,不好开口的样子,时而怯怯的偷看千歌一眼。 千歌悠然的站在一边,由着她做戏,顺便给了雪千舞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不给陆氏她们一点甜头,她们怎么有胆量做后面的事呢,那样好戏还怎么唱下去。前世是她识人不清,着了这对母女的道,害的姐姐失贞后被嫁去冲喜,这一世她们敢再来一遍,她绝对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见雪千黛这副样子,心中不由有了一丝怀疑,瞥了一眼千歌,声音冷下来:“三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雪千黛绞着手中的帕子,吞吞吐吐道:“祖母,是孙女把钗子借给二姐姐的。” “三小姐!”陆氏叫了一声。 “娘,你就别问了,”雪千黛恳求道,“真的是女儿把钗子借给二姐姐的,二姐姐没有逼我这么说,真的!” 她越是这么说,就越是让人觉得她是被二小姐逼迫的。老夫人看了看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千歌,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了,既然不是二丫头偷窃,那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谁也不准再提了,都听到了吗?” “是,老夫人。”众人齐声应道。 雪千黛暗地里和陆氏得意的相视一笑,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最后还是成功的让老夫人更讨厌雪千歌了。 “我累了,扶我回怡心堂吧。”老夫人对王嬷嬷道,转头又叮嘱了陆氏一声,“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给两个丫头指派丫鬟婆子的要仔细着点儿。” 陆氏一叠声的应是:“老夫人放心吧,儿媳这次绝对不让那些个懒奴混进来。” “嗯。”老夫人应了一声,扶着王嬷嬷的手站起来,“二丫头身上有伤,就别往外送了,大丫头和三丫头陪祖母多走一会说说话。” “是,祖母。”千舞和千黛答应下来。 千歌恭敬道:“孙女的伤不碍事,还是送送祖母吧。” 老夫人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想着这二丫头到底是个孝顺的,也就没再甩脸子给她看,点头同意了。 雪千舞和雪千黛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在众人的拱卫下离开鸣玉阁往怡心堂去了,千歌和陆氏将老夫人送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见老夫人走远了,陆氏立刻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做派,还站在院门口,就骂千歌道:“你这只白眼狼!我好心好意的拨人来侍候你,你不领情就罢了,还敢在老夫人面前诋毁我,你安的是什么心?!” 以往不管她怎么骂千舞和千歌,只要雪千黛事后掉几滴眼泪扮一扮可怜,她们俩就会忍下来,所以陆氏责骂她们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毫无顾忌。 千歌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陆姨娘,祖母刚叮嘱过你,我劝你还是安分点为好。” 陆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刚才叫我什么?!” 千歌挑了挑眉:“我叫你陆姨娘,怎么?有错吗?” 陆氏是姨娘升上来的继室,千歌是原配所出,这么叫她当然没错,可是她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提起她以前姨娘的身份,千歌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 014 设计陆氏 陆氏大怒,点指着千歌:“反、反了你这小蹄子了!今天我不教训你,你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千歌轻笑:“陆姨娘还请自重,你一个继室姨娘,这么骂我这个嫡出的二小姐,被祖母和父亲听到,那可不得了了,若是被水姨娘听到,那可更是糟糕了呢。” “你!”陆氏脸色一下子就绿了,都快要赶上她耳朵上的绿翡翠六菱鎏金耳坠了。 若说这府上陆氏最讨厌谁,绝对是水姨娘,水姨娘可以说是她毕生的奇耻大辱。 水姨娘是她娘家的一个远亲,陆氏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弄进府来对付另一个受宠的范姨娘。没想到这水姨娘竟是个心大的,不仅把范姨娘弄失宠了,连带着还抢了陆氏的宠。 而且这水姨娘不仅手段高,肚子也争气,雪敬仁入了她房间不过两个月,她就有了身孕,在陆氏的眼皮子底下硬是保住了肚子,十个月后生下个女儿,过了一年后,竟又再次怀孕,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水姨娘后来又生了一子,加上前年新添的一个见人就笑的女儿,总共给雪敬仁生了四个儿女,一个姨娘生下这么多孩子,由此也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受宠了。 “哎呀,我这是劝陆姨娘你呢,”千歌冲陆姨娘笑得一脸灿烂,“陆姨娘你气成这样,会让我以为你讨厌水姨娘,难不成陆姨娘连这么一点主母的担当都没有吗,果然姨娘出身的总归是小家子气~~” 陆姨娘气的牙关打颤:“你这个……” “陆姨娘!”千歌打断她,眼角余光瞥到那边有两个人影正往这边来,唇角笑意加深,“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父亲很喜欢五妹妹和七妹妹,每日有空都要去看上好几回,你要是在这里发火失态,万一被父亲路过看见了,讨了父亲的嫌可怨不得我。” “你、你……”千歌这似真似假的提醒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被狠狠戳中痛处的陆姨娘点指了她好几下,扬起巴掌冲她扇去,“你这个小贱人!” 千歌不闪不避挨了她一巴掌,脸被打的一偏,正好瞥见那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加快脚步往这边大步走来。 陆氏仍不解气,她成为主母以来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尤其给她气受的还是以前那个从来都忍气吞声的二丫头,对千歌的恼怒和对水姨娘的嫉恨一起爆发,让她气的几乎失去理智。 “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货!”陆氏冲着千歌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过就是个……” “不过就是什么?!”一声夹杂着盛怒的威严声音猛的在陆氏身后响起,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陆氏狰狞的怒容瞬间变成惊容,转过身去一看,面前站着一名内穿松花色交领长衫,外罩广袖写意竹纹绦锦褙子,头上玉冠束发,眉目俊朗,面带盛怒,年近四十的男人,可不就是老爷雪敬仁么。 看着雪敬仁满面怒气的样子,陆氏又惊又恐,僵硬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老、老爷,您、您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还不知道我的女儿竟然是有娘生没娘教的贱货!”雪敬仁脸色黑沉沉的,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行事规矩的陆氏竟然会有这么一面,她私底下从来都是这么斥骂他的女儿的吗?< 015 老爷责骂 “老、老爷……”听到雪敬仁把她骂的话重复了一遍,陆氏心中的侥幸被打破,脸上几乎哭出来。 “父亲,”千歌喊了一声,“女儿给父亲请安。” 雪敬仁转头去看千歌,陆氏那含恨带怒的一巴掌打的毫不留情,千歌脸上又红又肿,嘴角有一缕血丝,发髻也被打散,整个人好不狼狈。 雪敬仁怒气顿时又涨了几分,骂陆氏道:“你就是这么当主母的吗?打骂嫡女,说市井泼妇的污言秽语!女戒都让你读到哪里去了?传出去真是丢尽了我雪府的脸!既然你没当自己是女儿的娘,那不如就把主母之位让给别人坐吧!” “老爷!”陆氏大惊失色,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她跟雪千黛果然是母女,哭起来都是梨花带泪,立刻柔化了她一张凌厉的脸,“老爷,妾身只是一时口误,妾身、妾身是被二小姐气得狠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妾身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老爷息怒,就原谅妾身这一回吧!” 雪敬仁甩着袖子冷哼一声。 陆氏继续哭诉道:“老爷,妾身掌管后宅这八年来,一直兢兢业业,没有出过半点差错,这次真的是一时被二小姐气的失控,才说了那样的话……” 雪敬仁听到她两次说被二小姐气得,皱眉道:“二丫头怎么气你了,你要对她如此打骂?!” 陆氏张嘴就要把千歌说的话讲给雪敬仁听,话到嘴边却突然打住,雪千歌说的每一句话都气得她发抖,但却没有一句能拿到老爷面前说。 千歌在一边微微勾起唇角,陆氏要是真敢在父亲面前把自己说的话说出来,就是傻了。 果然陆氏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没敢说出来:“二小姐她、她就是说了辱骂妾身的话,妾身怕说出来污了老爷的耳朵。” 雪敬仁眼中寒光闪烁,陆氏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来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不得不让他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这时候,一名梳着抛家髻,别着累丝镂空莲花形金篦,旁边插着暖色三股珠玉拼接流苏的玉搔头,身上穿着缥色底天香缎面百蝶戏春马面裙,披着琥珀色捻金银丝百扇图斗篷,面若芙蓉,眼若秋波,未语先笑的女子走到了雪敬仁身边,正是落后了雪敬仁几步的水姨娘。 “哎呀,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老爷怎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水姨娘已过三十,却保养的如二八少女,虽生下四个子女,身姿却依旧婀娜曼妙,一双素手在雪敬仁胸口轻抚了几下,柔声细语的道,“老爷快别气了,气伤了身子,婢妾可要心疼死了。” 雪敬仁的目光转到水姨娘身上,立刻变得温和:“若是这后宅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体贴懂事,老爷我当然不会生气,可就是有人不安分,就知道惹我生气!” 水姨娘娇笑两声:“老爷过奖了,婢妾只是做了自己身份该做的事,哪有老爷说的那么好。” 雪敬仁对陆氏道:“你看看,水氏一个姨娘都知道做自己身份该做的事,你一个当家主母却还不如水氏懂事!” 陆氏诺诺应错,一个劲儿垂泪,一半是做戏,一半是气的,老爷竟当着妾室、女儿和不远处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面这么骂她,她心里直把千歌和水姨娘恨得要死。 雪敬仁看她这样子,多少有点心软了,之前说让陆氏让出主母之位的话也不过是气话,主母之位事关重大,岂是那么容易换的,陆氏也确实一直没有大的过错,正想再警训她两句就罢了,水姨娘突然惊呼了一声。< 016 陆氏禁足 “天呐,我的二小姐啊!”水姨娘急急走了两步,来到千歌面前,一手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来,“二小姐,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把我们嫡亲的二小姐打成这样?” 水姨娘站的地方很有技巧,正好把千歌的脸让雪敬仁看个正着,雪敬仁只见刚才还只是微肿的脸现在肿的老高,刚和缓的脸色又沉了下去,陆氏这得下了多重的手才会把二丫头打成这个样子! “二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这里,小姐快把你受的委屈说出来,”水姨娘满脸心疼的说,“不管是谁打的你,老爷和夫人都会为你做主的!” 水姨娘对千歌说完,转过头又急又怒又心痛的对雪敬仁道:“老爷,二小姐是嫡亲的小姐,按规矩婢妾不该这样想,但是婢妾从小看二小姐长大,心里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一样疼爱。二小姐又是个乖巧的,尊敬兄姐爱护弟妹,对婢妾这样低贱的姨娘也都是恭恭敬敬的,最是惹人喜欢不过。” 水姨娘说着用绢帕拭了拭眼角,“今日二小姐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婢妾看着心疼啊,二小姐的脾性老爷也知道,就是个能忍让的,今日若不是正巧碰到,二小姐可能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生受了,求老爷为二小姐做主啊,不然以后岂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二小姐可欺吗?” 雪敬仁脸色更黑,水氏一个姨娘都对二丫头这么疼爱,陆氏主母却如此欺凌她!二丫头的性格的确乖巧忍让,待人和善,陆氏还敢谎言二丫头辱骂她,根本是恶人先告状! “父亲,水姨娘,女儿没关系的,女儿的伤只是看着严重,其实伤的不重的。”千歌低柔的劝道。 “还说不重,姨娘看着都觉得疼,”水姨娘一副想用手碰她的脸又不敢碰的样子,“二小姐,也就是你这个懂事的,如果换做我那娇气的五小姐,早就哭翻天了。” 雪敬仁看向陆氏的目光简直要冒出火来了:“你看看你,哭什么哭!二丫头挨了你这么重的巴掌都没哭,你倒哭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连女儿都比你懂事,长辈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你还有脸在这哭!” 水姨娘吃惊的捂住嘴:“老爷,难道是夫人她……这、这怎么可能……” “可不就是这个没脸子的东西!”雪敬仁越看她那副委屈的样子越气,眼不见为净道,“给我滚回霞阳院去思过,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出来!” 陆氏胸口急剧起伏,水姨娘一句接着一句的说,丝毫不给她插嘴的余地,就让老爷这么定了她的罪,她却偏偏不能发作,气的心肺都快炸开了。 “还不快去,还想让老爷我亲自送你不成!”见陆氏面有不服的站在原地,雪敬仁提高了嗓门吼了她一句。 “是,妾身告退。”陆氏咬牙挤出这几个字,给雪敬仁福了一礼,在丫鬟的搀扶下脚步虚浮、两眼发黑的离开了。 水姨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先是着身边的丫鬟去请大夫,然后拉着千歌的手说:“二小姐跟姨娘去芝兰院吧,姨娘先找药膏给你擦一擦,等会再让大夫给仔细瞧瞧。” 千歌恭敬道:“谢谢姨娘,不过不用了,千歌身上有伤,不方便多走动。”< 017 水姨娘怀疑 水姨娘一脸这才想起来的样子,心疼道:“刚才来的路上遇到老夫人和大小姐、三小姐,大小姐已经和老爷解释过了,早上的事是一场误会。我就说二小姐是不可能做那种事的,可是夫人她……唉,不说这个了,事情弄清楚了就好了。” “嗯。”千歌乖巧的应了一声。 水姨娘目带审视的看着千歌,她一直觉得这位二小姐是个蠢的,为了那个虚伪的三丫头,总是对陆氏忍气吞声,今天再看这丫头,似乎还是和平常一样隐忍,但是想想刚才气的快暴毙的陆氏,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陆氏虽然嚣张跋扈惯了,但还不至于傻的打小姐们的脸,这伤口一眼就能给人看到,不是自己把错处往别人眼皮底下搁么。除非……是这丫头真说了什么话,把陆氏气的失去理智了。 千歌感觉到水姨娘审视的目光,抬起眼睛冲她笑了笑:“水姨娘,千歌突然想起来,前几日绣一个花样儿的时候遇到点问题,水姨娘是公认的好绣活,不知道姨娘有空的时候,可不可以指点千歌一番?” 水姨娘对上千歌的眼,只觉得对上两汪深不见底的漩潭,竟然有一种从高处往下看的发憷感,不自禁的就移开了视线,等她再回头去看时,只见千歌一双黑眸晶莹剔透,哪还有半点危险的感觉。 水姨娘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笑着道:“当然可以,二小姐什么时候有空都可以来。” “那千歌就先谢过水姨娘了。”千歌道。 雪敬仁在一边见两人拉着手亲密的说话,刚才的不快总算淡了一些:“二丫头,你身上有伤就快回去躺着吧,等会让大夫看看脸上的伤,仔细点养着,我女儿花容月貌的脸可不能毁了容。” “是,父亲。”千歌答应了一声,然后为难道,“父亲,祖母让母亲给长姐和女儿选几个新的丫鬟婆子,现在母亲被禁足,这事该怎么办啊?” 水姨娘在一边道:“老夫人既然让选新的,说明原来的侍候的不尽心,府里前些天刚进来一批新的丫鬟婆子,正好调教好了,老爷不如让大小姐和二小姐自己去选,这样也能选到合自己心意的。” “嗯,你说的不错,”雪敬仁点点头,“还是你比较细心,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 “是,老爷。”水姨娘高兴道。心想这件事一定要做的让老爷满意,那样至少在陆氏禁足的这一段时间,她就可以管家了。 送走了雪敬仁和水姨娘,千歌有点脱力的扶住门墙。早上刚挨了二十大板,下午就一直站了这么久,虽然这点疼对前世受过各种酷刑的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体力却有点撑不住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千歌摸了摸肿起来的脸,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父亲和水姨娘也是在刚才路过她这里,后来还从芝兰院里带出五小姐和七小姐去花园里玩,她从窗户看到,羡慕的不得了。这一世父亲和水姨娘果然还是来了,所以她才故意说那些话激怒陆氏,让父亲和水姨娘看到她被打,后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用她做了,水姨娘自然会替她完成。 事实证明水姨娘果然没让她失望,甚至比她想的还厉害,竟然能让陆氏被禁足。这样也好,陆氏不来打扰她,她才有时间好好养精蓄锐,培植自己的势力。 给读者的话: 飘过的童鞋留个爪印呀~~木有爪印木有动力呐~~~(喇叭喊)记得收藏啊亲!< 018 青枝绿柳 千歌正扶着墙往院子里走,外面传来一声呼唤:“千歌!” 千歌脸色立刻变得柔和,抬头去看来人:“姐姐,这么快就把祖母送回去了?” 雪千舞领着两个丫鬟快步走了过来,一见千歌肿的老高的脸就惊呼一声,怒道:“谁竟然……”顿了顿,道:“母亲打你了?!” 千歌笑了笑:“除了她谁敢打我这个二小姐的脸呢。” 雪千舞又气又心疼:“她早晨才打了你二十板子,现在竟然又打你巴掌,实在是太欺负人了!不行,我要去告诉祖母!” “姐姐等等!”千歌忙拉住她,“刚才正好被父亲看到了,已经惩罚过她,把她禁足了。” “真的?”雪千舞怀疑的看着她,父亲会因为千歌挨了一巴掌就禁足陆氏? “我的好姐姐,这种事还能拿来骗人吗?”千歌撒娇道,“我现在伤口疼的厉害,姐姐快扶我回房吧。” 雪千舞一听,立刻紧张的上来扶住千歌,她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也上前来一个,从另一边扶住千歌,往房间里走去。 到了房间,被服侍着侧躺到床上,千歌这才看向两个丫鬟:“你们就是祖母赏过来的丫鬟?” “是的,二小姐。”两人答道,一人说自己叫青枝,一个说自己叫绿柳。 千歌上下仔细打量她们,两人皆梳着双丫髻,髻上绕着两圈铜钱大小的绒梨花,一个穿着青色,一个穿着绿色,上身是簇新对襟窄袖袄,下面系着撒花霞缎长裙,手腕上一对单股刻花银镯子,算得上是老夫人跟前有体面的二等丫鬟。 千歌知道她们就是老夫人在她们姐妹这的眼睛了,若不管好这双眼睛,老夫人那说不定就会栽大跟头。 千歌指着青色穿着的青枝道:“姐姐,我看这个丫头合眼,我就选她了哦。”这个青枝一双眼睛太过灵动,还是留在她这里看着比较好。 “你的眼光倒是和祖母一样,”雪千舞有点惊讶的笑道,“祖母本来把青枝指给我的,既然你喜欢,就留着吧。” 青枝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马上又展开,上前一步道:“奴婢青枝谢二小姐赏识。” 千歌将刚才更衣时,从梳妆盒里拿出的一只白玉梅花簪拿出来打赏了青枝,青枝接了赏,一看玉的成色,眼中立刻多了层喜色,谢恩的声音立刻洪亮了不少。 “绿柳也上前来,”千歌又取出一只碧玉蝴蝶钗,“这本是姐姐送给我的,我就代姐姐转赏给你吧。” 绿柳也高高兴兴的接下,向姐妹俩都谢了恩。 千歌指了下搁在桌子上,还剩下半碗的药汤:“青枝去把药端到厨房去热一热,顺便把熬药的罐子带过来。绿柳去大厨房找张妈妈,让她给我熬一盅补身的鸡汤。” 两人连忙领命去了。 房中只剩下姐妹两人,雪千舞立刻忍不住问道:“你不是最喜欢那两支首饰的吗,怎么赏给她们了?”她还记得那两支首饰多么得来不易,千歌一直宝贝的不得了。 千歌一笑,以前的她眼界小,自然珍惜那两支首饰,有了前世的经历,那样的小东西自然入不了她的眼了,赏给青枝和绿柳,两人心里感激,回老夫人话的时候自然会向着她们一点。< 019 早有预谋 “青枝和绿柳毕竟曾是祖母身边有体面的丫鬟,我们自然要对她们大方一点,”千歌提醒千舞道,“祖母关心我们,少不得要唤她们两个去问话,如果见她们太寒酸,肯定会觉得我们小家子气。现在青枝和绿柳受了我们的赏,也会在祖母面前多说我们好话的。” 雪千舞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点着千歌的额头笑道:“你这鬼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 千歌半玩笑半感慨的道:“在这个家里,不精明不行啊!” 雪千舞也没把妹妹的话当真,两人又笑说了两句,门外传来敲门声:“大小姐、二小姐,刘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雪千舞忙道。 门帘一挑,青枝一手端药一手提着药罐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名穿着棕色圆领暗纹深衣,蓄着花白胡子,背着药箱的老先生,正是专门为雪府内宅诊病的刘大夫。 “刘大夫来了,”千歌笑道,“青枝,快去给刘大夫泡壶新茶来。” 青枝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端着白瓷描花的茶壶出去了。 千歌又冲千舞撒娇道:“姐姐,等下要喝药,我怕苦,你去帮我向厨房讨几颗梅子来吧。” “以前吃药也没听你怕苦,明明是嘴馋了,”雪千舞笑骂她一句,“你等着,我很快回来。”说完跟刘大夫打声招呼,便出去了。 雪千舞一走,千歌就道:“刘大夫,麻烦你帮忙看一看,桌子上的那碗药和那只红皮药罐是否有问题。” 刘大夫先查看了药,又将药罐捧到手里,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皱眉道:“二小姐明察,这碗药没有问题,但这只药罐确实有问题,里面让人抹了一层桑葵汁,桑葵本来是一种可以提神醒脑的药材,但是如果身上有伤口,吃了这药,伤口会疼痛不止。” 刘大夫犹豫了一下,又道:“以这药罐里抹的量,恐怕会让二小姐伤口恶化溃烂,日夜疼痛不止,极难痊愈,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痕。” 果然不出她所料!千歌眯起眼睛冷冷一笑,陷害她被打还不够,还想让她活活疼死,那对主仆还真不是一般的心狠! 不对! 千歌倏然一惊,她差点忽略了,画眉去热药的那么短短片刻,根本没有足够时间去打听什么药能害她,更何况去买来,这说明她们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就算她没有责骂画眉,她们也会找机会给她下桑葵,只不过是下的量多还是少的区别罢了! 千歌立刻回忆起前世,她每晚疼的睡不着觉,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痊愈,还被祖母和父亲认为是拿乔,看来就是拜雪千黛所赐! 千歌简直要被气笑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多这种人,如云仙芷,如雪千黛,她自问从来没有薄待过她们,真心真意的把她们当姐妹,可是她们呢,云仙芷嫉恨她是因为争宠,那雪千黛呢,她和姐姐对她极度宠爱,她怎么能如此泯灭良心的待她?! 千歌心中怒意翻腾,片刻又平静下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她生气,生气都嫌浪费精力! 给读者的话: 眼泪汪汪求收藏,求票票,求留言啊~~~~~< 020 如何赚钱 从枕边拿出准备好的银镯子,千歌露出一丝笑对刘大夫道:“今日多谢刘大夫了,否则我便要被人害了,这只镯子便作为谢礼答谢刘大夫了。” “二小姐客气了,二小姐聪明谨慎,就算没有老夫,二小姐也不会中招的。”嘴上这么说,刘大夫手上却不客气,收了镯子掂了掂,足有三两重,够得上他出好几趟诊了,当即笑眯眯的道,“以后有什么用的到的,二小姐尽管来找老夫,老夫这就先告辞了。” 千歌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笑道:“以后还真少不得要多劳烦刘大夫了,小女子身体不便,就恕不远送了。” “哪里哪里。”刘大夫客气了两句,收拾好药箱离开了。 外面传来青枝和刘大夫说话的声音,然后渐渐远了,似乎是送刘大夫走了。 千歌一笑,青枝果然是个通透的,看出来之前让她去泡茶是支开她,就在外面一直待着没进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千歌暗叹一声,心里默默盘算起来。 不大一会就送出去三样东西,她的梳妆匣里恐怕没剩几件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等明天水姨娘带了丫鬟过来让她选,还得打赏新丫鬟几样小物件,姐姐的份也要准备好,以后花些银子疏通下人也是必须的…… 看来,必须想个办法赚点银钱才行啊,否则在这府里的日子恐怕寸步难行,更不用说与陆氏和雪千黛周旋了。 要说赚钱的法子,她倒是有几个。 城北有一片荒瘠的田地,佃户都不愿意租种,她记得那里半年后就要改修官道,如果现在贱买了,到时候能得到不少赔偿金。她也不用买多,只要沿着官道的方向买上细长的一条就行了。 城南三十里外有一片无主的山群,后来被发现土质极适合种君山银针茶。君山银针又称为琼浆玉露,色泽鲜亮,香气高爽,汤色橙黄,滋味甘醇,虽久置而其味不变,是茶中极品,由我朝开国皇帝钦定为贡品,前世她作为二皇子妃,每年也只能喝到很少的量。 买无主的山群只要在府衙办理一下程序就可以了,父亲就是这丹阳的县令,所以她只要花很小的代价就能买下那片山群,再租给茶农种茶,便是一项长期的金钱来源。 还有城东的一处破巷,年底的时候本县出身的一个探花郎衣锦还乡,为父母建了一处大宅,宅址就在那里。当时所有的人都羡慕那对老人,说那探花郎多么多么孝顺,后来她到了京城才知道,那探花郎娶了个京官的女儿,她不愿意侍奉公婆,探花郎为了讨好她,就把父母留在了这里,盖了个宅子留下几个下人,便再也不管不问了。 她绝对不介意狠狠敲诈一下这位为子不孝,为官不仁,最后因为跟随大皇子,被成皇的君习玦抄出千万家产的探花郎。 还有其他几样可以为她带来一些钱财的法子,但都不能立刻能拿到钱,而且还要先付出一些钱财才行。 < 021 不一样了 母亲的嫁妆大部分都握在老夫人手里,嘴上说是等她和姐姐出嫁时为她们添嫁妆的,但只怕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剩下的一小部分在陆氏手中捏着,是父亲让她代为保管,以防她们姐妹哪天手头紧了,拿来应急的。陆氏连月银都不按量给她们,更别说是这部分嫁妆了,估计早就被她吞了。 千歌暗暗冷笑,老夫人是一个靠山,暂时不能得罪了,但是陆氏嘛,吃了多少她就得给我吐出来多少!只是必须要好好计划一下才行。 最后,还有几样最值钱的,娘嫁来后就藏起来没给人知道,临终前偷偷留给她们姐妹的东西。千歌心里一阵迟疑,那几样东西作为她们对娘的念想,前世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拿出来,只可惜,最后莫名其妙的丢了…… 千歌考虑半晌,最后咬了咬牙,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有些东西舍不得也要舍得,等以后宽裕了,再赎回来便是,她相信娘一定不会怪她的。 考虑了这些事,千歌有些累的睁不开眼了,从醒来到现在,她一刻也没有闲着,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一口把冷凉到温度正好的药汤喝完,千歌倒回床上,眼一合就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雪千舞端着一碟梅子回来,就见千歌侧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着,眼皮下的眼珠时不时的滚动,呼吸时快时慢,嘴里发出模糊的梦呓,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噩梦。 雪千舞轻轻拍了她一会,千歌才慢慢睡的安稳了。 雪千舞坐在床边,看着妹妹的睡颜,神情有些怔忡。 下午千歌醒来过后,突然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以前她说话不会这么犀利技巧,不会对人的防备心那么重,不会看着自己的目光总是那么复杂,就像含着无限愧疚、悔恨、眷恋,还有小心翼翼,好像她是随时会破的瓷娃娃一样。 不止千歌不一样了,就连千黛也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事发生了吗? 鸣玉阁正一片安宁的时候,不远的婉柔阁,雪千黛正暴跳如雷的发着脾气。 “该死的!水姨娘和雪千歌这两个贱人,竟然合起伙来欺负我娘!”雪千黛把摆在紫檀木雕花茶几上的一套紫金釉洒蓝四系紫砂茶具扫到地上,一张俏脸气的变形,“不过是打了雪千歌那个小贱人一巴掌,父亲竟然听信水姨娘的谗言把娘禁足!” 她刚送完老夫人回来,就见到娘身边的赵嬷嬷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告诉她娘被禁足的消息,她连忙赶去霞阳院,到了门口却被水姨娘身边的吴嬷嬷拦下来,说是父亲的命令,夫人禁足期间,不准任何人探望。 她再去找父亲,父亲却和水姨娘在陪小五和小七玩,她还没对着父亲掉几滴眼泪,父亲就一脸厌恶的骂了她一顿,然后挥手赶她走,转过身对着小五和小七又是一脸笑容,果然水姨娘那个狐狸精生的女儿也是狐狸精,把父亲的魂都给勾走了! 雪千黛越想越生气,开始还一起骂水姨娘和雪千歌,后来就专捡着水姨娘一个劲儿骂了。 这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站在一旁的喜鹊道:“小姐,奴婢觉得,下午老夫人走后,夫人肯定因为生气二小姐告状的事情,所以打了她一巴掌,水姨娘说不定就是故意在那时候带着老爷经过,然后陷害夫人的,水姨娘真是太阴险了,小姐,我们一定不能放过她!” 喜鹊的话如果细听,就能听出她在给千歌开脱,故意把错处往水姨娘身上引,不过此时雪千黛已经气昏头了,而且正是对水姨娘的恨意达到最高的时候,顿时觉得喜鹊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这件事根本就是水姨娘的阴谋! “水姨娘!!!”雪千黛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转着念头,要怎样才能报复她,彻底把事情的另一个主角,雪千歌给抛到脑后去了。 而成功转嫁仇恨的喜鹊,又低眉顺眼的站到一边,默不吭声了。< 022 挑选丫鬟 第二日一早,千歌由青枝伺候着起床洗漱,刚用完早膳,水姨娘便过来了。 千歌在院子里见到一脸春风得意的水姨娘,笑道:“没想到水姨娘还是个急性子,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水姨娘娇笑道:“老爷交待的事,婢妾当然要赶紧办好啦,如果耽搁了二小姐休息,婢妾在这里给二小姐赔罪了。” “千歌不是跟姨娘开玩笑呢嘛,”千歌道,“母亲被禁足,这后宅大大小小的事可还都要仰仗姨娘才是,姨娘百忙中抽空过来,千歌感激还来不及呢。” 水姨娘一甩手帕,笑得更得意了:“哎呦,瞧二小姐这张嘴可真会说话,尽会逗婢妾开心。” “千歌说的可都是实话。”千歌见青枝搬了椅子过来,招呼水姨娘在避风的垂铃檐下坐下。 两人寒暄了几句,雪千舞也过来了,水姨娘便吩咐身边的玉梅说:“让张婆子带她们进来吧。” 玉梅答应一声,走出院门,一会儿带了几十个高矮不齐、年龄不一的丫鬟婆子进来了,为首的穿着铅朱色圆领窄袖厚袄,棕色圆点暗纹马面裙的四十多岁妇人,显然就是马婆子了。 千歌瞥见马婆子和水姨娘对了个眼神,黑眸微微一眯,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 马婆子给三人行了礼,谄媚道:“大小姐,二小姐,这几十个丫鬟婆子在这批新人里是最好的,尤其是这几个,”马婆子点了点站在最前排的十个十四五岁的丫鬟,“做事麻利,长相讨喜,人又乖巧懂事,两位小姐用着肯定舒心。” 千歌目光往那十个丫鬟身上一扫,老夫人安插人过来,她没法拒绝,没想到水姨娘竟然也敢打起她们姐妹的主意了。 “马婆子都称赞的,那肯定是好的,”千歌站起来,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我可得仔细瞧瞧,挑出最好的出来。”说着抬步走下台阶,往那十个丫鬟走过去。 “都抬起头来,让二小姐看清楚些!”马婆子对待一群丫鬟婆子就是一脸凶样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可都是府里嫡亲的小姐,你们哪个要是被挑了去,就是你们的造化了!” “大小姐也去挑吧,”水姨娘对雪千舞笑道,“不然二小姐挑走了最好的,大小姐可要吃亏了呢。” 雪千舞不在意道:“丫鬟还不都一样,等千歌挑完,我随便指几个就是。” “姐姐惯会偷懒,”千歌闻言回头道,“姐姐不挑,那我替姐姐挑吧。” “那敢情好啊,求之不得呢。”雪千舞笑道。 千歌在十个丫鬟面前走了两圈,其他丫鬟都垂着眼睛,只有一个一直拿眼偷瞄她,千歌在这丫鬟面前停下,马婆子连忙就说:“二小姐,她叫幺扇,最擅长做女红,人也聪明伶俐,还会写几个字呢!” 做丫鬟的能识几个字,那还真是不多见,千歌挑了挑眉,问幺扇:“你家是做什么的?你怎么会识字?” 幺扇恭恭敬敬的回答:“奴婢家是卖扇子的,奴婢在家排行最小,所以叫幺扇,奴婢从小就帮着父亲画扇面,见的字多了,就认得了几个。” “哦?”千歌笑着问,“你都帮你父亲画什么扇面?”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画的扇面可多了,像很多前世名人的诗词,当代大儒的名言,流传下面的著名书法,奴婢都会画的。” 有个识字的丫鬟倒是不错,千歌点点头:“你便在我身边担个大丫鬟吧,我身边已经有个大丫鬟叫青枝,你就叫青扇吧。” “奴婢叩谢二小姐赐名!”青扇连忙跪下,一脸喜色的给千歌磕了三个响头。< 023 收服丫鬟 青扇叩头认主后,就跟在了千歌身后,和青枝站在一起。 千歌在剩下的九个丫鬟面前走了一趟,心里已经有了几个人选,“青扇,你跟她们相处的久,给我指个性格老实的出来。” 刚才千歌在哪几个丫鬟身边停的久些,青扇都记在了心里,当即指了其中一个跟自己关系好,人也比较实诚的出来。 千歌满意的点点头,千舞看了也挺合眼,同样提做了大丫鬟,赐了名字叫绿茵。 后面千歌又参照着青扇的意见,仔细给自己和姐姐各挑了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把身边空着的奴婢位置全部填齐,方停了下来。 水姨娘达成了目的,也不多做停留,和姐妹两人寒暄了几句,就欢欢喜喜的走了。 “青扇,绿茵,你们跟着进房来,”千歌对两人说完,又转头吩咐青枝和绿柳,“你们俩带着其他人先去熟悉一下,分配该做的事。” 青枝和绿柳应了,青扇、绿茵跟着千歌和千舞进了房。 在黄梨木雕花卉椅子上坐下,千歌似笑非笑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你们是收了水姨娘的好处,还是家人被她拿捏了?” 青扇和绿茵皆露出震惊的表情,不过青扇惊过后却是大喜,上前一步往千歌和千舞面前一跪:“二小姐英明,奴婢是收了水姨娘的银子,但却是为了能有机会接近二小姐,找二小姐申冤,救出我哥哥!” 千歌惊讶的挑了挑眉,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你有冤屈应该去府衙告官,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奴婢去过衙门了,可是哥哥得罪的人是府里的三小姐,衙门不愿意受理!” “三妹妹?”雪千舞惊诧道,“怎么回事,你快说与我们听听。” 青扇忙说:“一个月前,奴婢的哥哥外出摆摊,路上不小心惊了三小姐的马车,三小姐撞红了额头,便气的命人把我哥哥打的半死,下了牢狱。奴婢求救无门,只好卖身为奴进入雪府,本来想去求三小姐的,可是根本见不到三小姐的面,正好大小姐和二小姐挑选下人,奴婢就抓住机会过来了,求大小姐和二小姐开恩,救救奴婢的哥哥吧!”说完砰砰的磕起头来。 雪千舞一脸不可置信,无法想象一向柔弱的三妹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好了,你起来吧,”千歌对青扇道,“我马上就让人去查这件事,如果你所说属实,我会命人把你哥哥放出来。” “谢谢二小姐!谢谢二小姐!”青扇感激的又连磕了三个头,才站了起来。 千歌把目光移向站到一边的绿茵。 绿茵立刻噗通一声跪下:“二小姐,奴婢是有家人被水姨娘拿住了,才不得不答应水姨娘监视两位小姐的,二小姐心慈仁善,求您救救奴婢的家人吧,奴婢愿意任由二小姐处置!” 千歌温声道:“既然知道你是被逼的,我又怎会为难你,只要你以后对我和姐姐忠心,我自当护佑你和你的家人。” 绿茵大喜:“若二小姐救了奴婢的家人,就是奴婢的恩人,奴婢以后一定对两位小姐忠心耿耿!” 千歌满意的点头,小声吩咐了青扇和绿茵,让她们依旧装作被收买的样子,和水姨娘保持联系,两人皆连连答应。 做好这一切,千歌打发她们下去先安顿好,然后转头看向沉默的千舞,笑问:“姐姐在想什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雪千舞叹气道:“我只是没想到三妹妹竟然表里不一,连水姨娘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温柔和气。” “既然知道了,我们以后小心提防着便是,犯不着为了她们烦心,”千歌握住千舞的手笑道,“今日收了这么多奴婢,姐姐也该回你的回雪阁安排一下,晚点有空再过来吧。” 雪千舞点了点头:“那你也别四处走动了,二十板子不是小伤,换成别人肯定都起不了床了,你还到处走。”说到这个雪千舞就有点疑惑,千歌不是最怕痛的吗,挨板子的时候都疼的昏过去了,现在怎么却没事人一样。 “知道啦知道啦,姐姐放心吧。”千歌笑嘻嘻的说。 “记得多躺着,伤才养的快!”雪千舞走到房门口,又不放心的叮嘱了她几句,得到千歌的再三保证后,才离开回回雪阁去了。< 024 夜遇面具男子 千歌被千舞看着,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里养伤,每日捧着从刘大夫那换来的一本百毒经,倚在菱花窗下的香木海棠躺椅上,一看就看一整天。 她不求能学出什么厉害的医术来,只想了解一些草药的药性,这百毒经自然是首选,不管是本身带毒的,还是由无毒的药配成的混毒,还有一些相生相克的毒药,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足够她以后防身之用。 这一日晚上,千歌照例点了一盏烛灯,倚在躺椅上看书,突然觉得身后一阵凉风刮过,回头去看,原来是窗户被风吹开了。 这两日午间太阳很好,可能是晒太阳后窗户没有关紧,千歌也没在意,正要唤青扇来关窗,突然瞥见窗台上一点鲜红,眼神猛的一凝。 转头去看青扇,她正背对着这边铺床,千歌自己起身把窗户关上,不着痕迹的抹去那一滴血。 “青扇,我有些饿了,你去让厨房做一碗银耳莲子羹端过来。” “是,小姐。”青扇停下手中的活,出门往小厨房去了。 千歌走到梳妆镜前,作势卸妆,把一只尖锐的银簪和从刘大夫那弄来的一包迷药藏进袖子里,方转过身看着空阔的房间:“阁下半夜不请自来,又何必藏头露尾,难道还怕我区区一名小女子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灯罩下的烛灯突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烛火摇曳,房间里光影一阵明暗不定。 千歌握紧手中的银簪:“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哦?你若真敢,只管放开了喉咙喊。”一声亦正亦邪,无比邪魅的声音响起,房间里凭空出现一名身穿紫棠色广袖流仙曼陀罗花纹长袍的男子,他脸上戴着半块同样描曼陀罗花纹的银色面具,遮去了眉眼和右半边脸,露出一半坚挺的鼻峰和斜斜勾起的薄唇,半眯的眼睛一半风流一半邪魅,既漫不经心又似潜藏无尽危险。 男子不着痕迹的打量千歌,只见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略显稚嫩的脸就已是倾国之色,堆云般的乌发半绾半解,杏眸微眯,花瓣似的粉唇紧抿着,三分妩媚七分娇俏,两分蕙质八分灵气,就算他见过的美人不少,也鲜少有比得上她的。 不过这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她怎么会发现他的?这少女明明就是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 千歌眼中闪过寒光,她是不敢喊,这么晚了被人发现她房中有男人,不用陆氏和雪千黛再费心陷害,她的名声就毁了。 权衡利弊,千歌蹙眉道:“你是路过还是借住?” 男子一怔,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女瞪了自己半天,竟问出这句话来。眼中露出兴味的神色,他反问道:“如果是路过你待如何,如果是借住你又待如何?” 千歌冷冷的道:“路过的话我只当今晚没见过你,窗户在左边门在右边,请自便!借住的话,男女授受不亲,府里男人都住在东院,出门左转,好走不送!” “呵呵……”男子笑出声来,面具下的眼睛亮晶晶的弯起,唇角勾起的弧度变大,逗猫儿似的说,“如果我既不是路过也不是借住,而是专程为你而来呢?” 千歌眉头狠狠皱起,她讨厌这人一副戏耍她的模样:“我自认没有什么能让公子惦记的,劫财的话你应该去库房,劫色的话……” < 025 愿做采花贼 千歌故意上下扫视他几眼,唇角一弯:“以公子的条件,只需往花街柳巷里一站,不费一块铜板,就有一大群女人自愿投怀送抱了!” 男子再次笑出声,异常开怀的样子,同样做出上下打量她的模样:“多谢小姐夸赞,不过本公子对那些庸脂俗粉可没兴趣,本公子就喜欢小姐这种既娇艳又泼辣的……” 千歌气的咬牙,她明明是讽刺,哪里是夸赞了,这个男人好生厚的脸皮,竟然还反过来调戏她! 就在千歌想着如何给这登徒子一点教训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青枝的声音传进来:“小姐,不好了!府里有贼闯入了,老爷正带着人四处搜查呢,一会儿应该就到这里来了!” 千歌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前世的时候,她受伤期间府里的确遭过贼,父亲带人搜遍全府也没找到人。没想到这个贼竟然潜入了她的房里,现在正有恃无恐的站在自己面前,前世的时候陆氏带着丫鬟婆子几乎把她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这人究竟是怎么躲过的? “知道了,”千歌对外面道,“我先换件衣服,你去让大家都到院子里去。” 青枝答应一声,脚步匆匆的走了。 “你知道该藏在哪里吧。”千歌对男子说了一句,利索的开始把刚才解下的长发再盘起来,既然前世他能躲过,这一世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男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千歌十指灵巧的把黑亮的长发绾成一个元宝髻,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儿家梳妆,感觉有点新奇,尤其眼前的少女如此奇特,“你不好奇我拿了什么?” “不好奇。”千歌冷漠道,用一根黑色绸带把绾起的元宝髻固定住,簪上一只金累丝蝴蝶花钗。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她越是不好奇他还越是要说:“我拿了旁边陈家老爷的人头,现在正放在你房间里呢。” 千歌转过身来看他。 男子唇角高高扬起,等着看她的反应。 “我要换衣服,请你回避!”千歌说。 男子笑意一僵,眯起眼道:“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相信你没有开玩笑,”窗台上有一滴鲜血,这男人身上却没一点伤,甚至连衣服都没一丝褶皱,显然那不是他的血,“你现在可以回避了吗?” 千歌的眼神有点讥诮,好像在嘲笑他无聊,男子恼羞的哼了一声,转瞬消失在房里。 千歌这次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竟也没看见他是怎么消失的,心里有点悚然的感觉,若不是房间里还残留着男子身上淡淡的曼陀罗花香,她几乎以为自己刚才是产生了幻觉。 不知道他躲到了哪里,千歌也不敢换衣服了,只穿着身上的素色襦裙见父亲和外男的话太过失礼,只好在外加了一件五彩石竹织锦比甲,又裹了妃色蝶恋花浣花锦斗篷。 男子坐在房梁上看着千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失望,随即好笑的想,难道自己还有做采花贼的天赋? 不过如果是这只冷冰冰的猫儿的话,男子灿若星子的眼眸闪烁着邪气的光,好像做个采花贼也不错……< 026 把二小姐拖出去打 千歌走出房门,所有的丫鬟婆子都等在院子里了,青枝见了她忙说:“老爷和水姨娘正在查大小姐的回雪阁,马上就要过来了。” 千歌点点头,等了一会,外面重重的脚步声就临近了,父亲带着一群家丁,水姨娘领着十来个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进了她的鸣玉阁。 “女儿给父亲请安,”千歌给雪敬仁行了一礼,表情不安的问,“父亲,女儿听说有贼人潜入,府里有没有东西失窃?” “你一个女儿家就别问这么多了。”雪敬仁不耐烦的说,然后对身后的人道,“给我搜!” 家丁分散开在院子里查找,丫鬟婆子进入各房各屋搜寻,整个鸣玉阁不一会就被翻的乱七八糟。 “你们找人归找人,可别把二小姐的东西给弄乱了。”水姨娘这时候才做好人的说了一句。 突然,进入千歌闺房搜查的吴嬷嬷大声对这边回话:“老爷,水姨娘,二小姐的房里有一股血腥味!” 雪敬仁神情就是一厉,快步往那边走过去,水姨娘也紧跟其后。 千歌脸色微微一变,前世不都顺利过去了吗,这次怎么……突然想到前世是陆氏带人搜的屋子,这次是水姨娘,前世的自己也没有发现那个蒙面男子,事情本身就不一样了,有点变故也正常。 千歌跟在雪敬仁和水姨娘后面走进自己的房间,先前一直在房间并没有发现,此时从外面一走进去,立刻就闻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老爷,没找到人!”吴嬷嬷带人搜了一圈,把衣柜里的衣服都扔了一地,老鼠都没找到一个,更别说是人了。 雪敬仁立刻把严厉的目光投向千歌,眼中带着怀疑:“二丫头,你房间里何来的血腥气?” 千歌脸一下子就红了:“父亲,我、我是……” “是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雪敬仁厉喝道。 “老爷别生气,你这样会吓到二小姐的,”水姨娘柔声细语的说,“二小姐一个女儿家,就算再怎么善良,也不可能窝藏窃贼,老爷就让二小姐慢慢说嘛。” 千歌瞥了她一眼,这个水姨娘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安分,自己没去找她的不痛快,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雪敬仁听了水姨娘的话,眼中凶光闪烁,二丫头的确生性善良,难保没一时恻隐帮了那凶贼,那个凶贼杀了陈员外和在陈员外家暂住的贵人,这要是找不到凶手,他的官位只怕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雪敬仁当即面色凶狠的喝道:“二丫头,你快说,是不是你窝藏了窃贼?!” “女儿没有,”千歌一脸害怕的摇摇头,“女儿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二小姐,婢妾知道你善良,如果你真做了,就把实话告诉老爷吧,老爷不会怪你的。”水姨娘在一边道。 “父亲,水姨娘,女儿真的没有。”千歌眼神微微闪躲的说。 这看在水姨娘眼里立刻就觉得有鬼,当即端出失望的样子:“二小姐,你若是这样执意不肯说,老爷会生气的,到时候姨娘也帮不了你。” 雪敬仁怒不可遏:“你是不是非要挨了教训才肯说实话,上次板子还没挨够吗?!” “二小姐,你就承认了吧,”水姨娘一脸急切,“不然老爷可真要打你了!” 千歌仍是连连摇头否认。 “来人!”雪敬仁吼道,“把二小姐拖出去打,打到她开口说为止!”< 027 月信到了 院子里立刻被架上板凳,两个婆子上来押着千歌往外走。 千歌就要被压趴在凳子上时,听到这边动静不对的雪千舞赶了过来,一见这阵势就吓了一跳,连忙去护住千歌:“父亲,你这是要做什么?千歌伤还没好,您是想打死她吗?!” “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跟老爷说话,”水姨娘道,“是二小姐窝藏了窃贼,又不肯说实话,老爷才生气要打她的。” “这不可能!千歌不可能会做这种事!”雪千舞对雪敬仁道,“父亲,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千歌没理由这么做!” 雪敬仁冷冷道:“你自己问她,她房间里为什么有血腥气!” 千舞惊讶的转头去看千歌,担心的一迭声问:“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伤口又复发了?严不严重?怎么不找刘大夫来看看?” 千歌眼眶一酸,这就是姐姐和其他人的区别,全然的信任,全然的关心,全然的爱护。 雪敬仁盛怒的脸色微微一滞,他倒没有想过这个可能,难道真冤枉了二丫头? 水姨娘见状立刻道:“二小姐若是受了伤,直接告诉老爷便是,为何要吞吞吐吐的呢?” 雪敬仁心中的犹疑立刻散去,水氏说的对,二丫头分明心里有鬼,而且为了官位,就算冤枉了二丫头也顾不得了,他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给我打!打到她说出来为止!” “等等!”雪千舞连忙喊道,“父亲,让女儿先问问千歌,千歌一定会告诉女儿的!” 雪敬仁点了点头:“我就给二丫头最后一次机会!” “千歌,你快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千舞急切的握住她的手问。 千歌在千舞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雪千舞脸立刻红了:“这、这可怎么好,难怪你不肯说给父亲听。” “问好了没有?”雪敬仁不耐烦的道,“二丫头肯说了吗?” 雪千舞咬了咬唇,就算再不好意思,也不能让妹妹被打了去。站起来走到雪敬仁面前,雪千舞绞着手帕,扭扭捏捏的小声说:“千歌是月信到了,月事带放在房里还没来得及洗。” 雪敬仁脸色猛的一僵,而后干咳了几声,就算是自己的女儿,听到这种事也觉得不自在。 “这不可能!”意料外的答案让水姨娘不甘的叫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失了态,连忙补救道,“我是说这件事还是问问二小姐的丫鬟,确认一下比较好,青扇!” 青扇连忙走过来,红着脸说:“老爷,水姨娘,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小姐她的确……那个了。” 雪敬仁脸色更不自在,训水姨娘道:“这种事还能拿来说谎吗,就你事多!” “老爷,”水姨娘一脸委屈,“婢妾只是心急想帮老爷找到那窃贼,不是故意的。” 想到在这么多下人面前拿下了二丫头,结果却是误会一场,雪敬仁脸皮有点挂不住,心里觉得都怪水氏这个妇人在一旁一直怀疑二丫头,他才被误导了。 他虽然宠爱水姨娘,但事关他男人的面子和威严,那点儿宠爱立刻就不算什么了,当即喝骂水姨娘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管那么多事作甚!若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说,我怎么会误会了二丫头,现在耽搁了这么长时间,那贼人只怕是早逃走了!” 雪敬仁越说越生气,把担心丢失官位的气都撒到了她身上:“你别跟在我旁边碍事了,滚回你的芝兰院去!妾侍就是妾侍,没一点见识还要大惊小怪,我看你也别管家了,传我的话,明天就让陆氏出来继续掌管后院!” 水姨娘呆住,怎么也没想到老爷会这样骂她,甚至收回了她才掌了几天的管家权,吓得哭泣着向雪敬仁认错,雪敬仁却一甩袖子大步走了。< 028 拿我怎样? “水姨娘,快别哭了,再哭可就不美了。”千歌慢步走到水姨娘面前,微笑着道,“你若是不美了,父亲可就更讨厌你了,那四弟、五弟,还有五妹妹和七妹妹可怎么办呢。” 水姨娘哭声一噎,猛的抬头去看千歌,眼里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千歌笑得很灿烂,忽而贴近她的耳朵说:“水姨娘,嫡出的就是嫡出的,庶出的就是庶出的,你心里再嫉恨也没用,与其花时间来对付我和姐姐这两个会嫁出去的人,结果弄得自己吃力不讨好,不如多用点心思想想,怎么才能让弟弟妹妹们也变成嫡出的……” 水姨娘瞳孔一缩,惊骇欲绝的盯着千歌,她知道自己的心思!她竟然知道!那刚才难道是她计划好的?!以前她那副蠢笨的样子难道也是装出来的?! 水姨娘眼神顿时变得又恨又怕,心里一阵慌乱不知所措。 “吴嬷嬷,还不扶水姨娘回去?”千歌对站在一旁,已经被突来的变故吓坏的吴嬷嬷冷冷道。 吴嬷嬷连忙扶着不知是哭的还是吓的,腿有些发软的水姨娘,领着几个丫鬟婆子赶紧回芝兰院去了。 千歌转过脸,对着千舞又是一脸温柔的笑了:“姐姐,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去睡觉吧。” 雪千舞点了点头,却没动脚,目光有点怪异的看着千歌。 “怎么了?”千歌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看看我的好妹妹到底有什么本事,怎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倒霉的都是别人呢,”雪千舞一脸正经的说,“先是陆氏,然后又是水姨娘,我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我可得仔细瞧瞧,可别是被人给掉包了。” 千歌扑哧一笑:“那姐姐可看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如假包换!”雪千舞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了几句,雪千舞回了回雪阁,千歌看向青扇和青枝:“今晚你们表现的很好,我会记在心里的。”青扇配合她说谎,青枝没有揭穿,都让她很满意。 “我们是小姐的丫鬟,当然要向着小姐了!”青扇和青枝连忙说,眼中都有一丝喜意。 “今晚不用你们守夜了,各自去睡吧。”千歌打发了她们俩,走回房间,把房门栓紧。 面具男子立刻又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一双琉璃眸子异彩潋滟:“小姐今晚可真让本公子大开眼界了,本公子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长满尖刺的牡丹花呢。” 千歌瞪他一眼:“你还不快从我这离开,非要真的毁了我的闺誉才肯罢休吗!” 男子薄如刀锋的唇斜斜勾起:“刚刚才利用我演了一出好戏,怎么立刻就过河拆桥,翻脸无情了呢?”他说到无情二字的时候,独有一股说不清的暧昧萦绕其中,就像情人耳边的呢喃,又软又绵。 千歌耳尖一红,暗骂这个登徒子,“你还说!明明就是你害的我涉险,还敢说我利用你!” 千歌越是恼怒,男子似乎就越高兴,唇角扬的更高:“不管是我害了你,还是你利用了我,反正今晚我不会出去,你待拿我怎样?”< 029 美男耍流氓 “你!”千歌第一次遇到这等无赖的人,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好!你不走,我走!”千歌说完就转身要走。 “你若是走了,我明天就出去四处宣扬,雪府的二小姐曾经和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子邪魅的声音在后面悠然的响起。 千歌停步转身,只觉得牙齿痒痒,很想咬他一口:“你到底想怎样!” “你这么聪明,怎会猜不出我想怎样呢?” 千歌只觉得眼前一花,男子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自己的腰身被箍住,带着淡淡的曼陀罗花香味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我突然觉得,做一次采花贼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好采了你这朵带刺的牡丹花。” 男子琉璃似的双眼如夜空中的星子,闪闪发光又遥不可及,又似漩涡口的两颗夜明珠,璀璨美丽又危险无比,直感觉心神都要被吸进去。 “带刺的是玫瑰花,牡丹是没刺的。”他想让自己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偏不如他的意。 “就因为别的牡丹无刺,方显得你这朵有刺的牡丹珍贵。”男子又贴近了几分,薄唇再差一点就要贴上她的,千歌终于忍不住的抬起了手。 “果然是只狡猾的猫儿,”男子抓住她捏着药粉的手笑道,“还好我早有防备,否则今日着了你这小丫头的道,说出去还不被人嘲笑死。” “你放开!”自己的手掌整个被男子包在手心里,对方手心炙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红霞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根,千歌又羞又恼的用另一个拳头捶他,“你这个登徒子!混蛋!流氓!快放开我!” “我就是登徒子,混蛋,流氓了又怎样?”男子将她另一只手也抓住,收紧搂着她纤腰的手臂,千歌整个人都跌进了他怀里,他戏谑的道,“你还不是要向一个既混蛋又流氓的男人投怀送抱?” 千歌终于被气得把她心里最想做的事付诸了行动,一口狠狠的咬在了男子的胸口。 男子吃痛的吸了口气,先是肌肉一崩,马上又放松下来,他可不想崩了这小猫儿的牙齿,笑着捏着千歌的下巴把她从自己身上拔下来:“小猫儿果然是牙尖齿利,这么下力气,你莫不是真想咬我一块肉下来?” “我想把你所有的肉都咬下来!”千歌扭头甩开他的手,恨恨的说。 “呵呵……”男子开怀而笑,这小猫儿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千歌再次确定这男人是以惹恼她为乐,偏过头再不想理会他了。 “好了,别生气了,”男子又笑着将她的脸掰过来,“我这就离开,让你休息,嗯?”最后一声鼻音,带着浓浓宠溺的味道,就像是哄劝最亲密的爱人。 千歌脸一红,自己怎么突然会产生这种念头,不过是一个惯会耍弄女子的登徒子而已!“那你还不快放开我!” 男子依言放开,却顺手将她配在腰间的环佩取到了手里:“这个就当做是证据,以后你若再拿药来害我,我就把你和我共处一室的事宣扬出去。”他可是注意到了她放在塌上的百毒经,可不想以后突然被她撒什么古怪的药粉在身上。 “你!”千歌恨不得再狠狠咬他几口,“你无赖!”< 030 后悔沾惹混蛋 “骂来骂去就会这么几个词,换点新鲜的吧,”男子临走前还要逗一逗她,“乖,去睡觉吧,改天我再来看你。”说完又和之前一样,凭空的消失在了房间里。 千歌气的跺了跺脚,她现在无比后悔发现了窗台上的那滴鲜血,早知道就算杀了她她也不会去沾惹这混蛋! 千歌卸了头发,正要宽衣,突然想到万一那个无赖没走怎么办,就拿了睡衣走到四副春日百花争妍檀木屏风后去换。 面具男子坐在房梁上,看着屏风上倒映出的窈窕身影,勾唇一笑,这小猫儿不仅狡猾,还很谨慎,若不是受了内伤不宜久留,他今晚可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千歌不会武功,所以不知道习武之人不只是会受外伤,还有可能会受更严重的内伤,否则他也不可能会躲避到她房间里来,若她知道,早想法子让他好看了。 男子不知道自己无形中逃过一劫,等到千歌躺在床上,放下帷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后,才纵身离开了房间,在屋顶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陆氏被解了禁足,水姨娘又暂时失了宠,雪敬仁为了保住官位忙得脚不沾地,没心思管内宅的事,老夫人又惯会坐观鹬蚌相争,从中得利,所以接下来的几日,陆氏、雪千黛和水姨娘明争暗斗,掐的你死我活,雪府后院可以说是鸡飞狗跳,几乎没把屋顶给掀掉。 一片乌烟瘴气中,鸣玉阁和回雪阁却独善其身,陆氏和水姨娘不知怎么想的,全都避开了她们,千歌也乐得清静。 半个月转眼即过,千歌身上的伤完全好了,终于得了千舞的批准,可以出门逛逛了。 这一天天气晴朗,暖阳高照,千歌找了个借口没让千舞陪着,留下青枝守院子,带着青扇出了垂花门,坐上马车出了雪府。 到了一家酒楼,要了最里面一间封闭的包厢,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千歌坐在窗边品着名茶,望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享受这难得的悠闲。 过了一会,包间响起敲门声,是约定的三六三声响,青扇忙去开门,领进来一名穿着黑色右衽交领条纹深衣,浓眉大眼,脸型方正,大约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 “小姐,这就是我哥哥沈青书,”青扇对千歌说道,转头又小声对男子说,“哥哥,这就是府里的二小姐。” 沈青书目光随之落在千歌身上,只见面前的少女穿着一件枣红色喜鹊报春浣花锦齐胸襦裙,垂挂髻上簪满指甲大小的绒花,额上缀一条滴水梅花华胜,眉目恬淡温柔,嫣红的唇角噙一丝浅笑,端庄文静的坐在椅子上,娇俏不可方物。 沈青书有片刻的失神,回神后立刻恭敬的给千歌作了一揖:“在下沈青书,见过二小姐,承蒙二小姐救命大恩,青书感激不尽,无以为报,愿为二小姐效犬马之劳。” 千歌挑了挑眉,这男子不卑不亢,言谈有礼,举止有度,倒不像是从商之人:“不用多礼,你名叫沈青书?也读过书吗?”< 031 在外行走 “在下只在家父教导下看过几本杂书,不敢称读过书。”沈青书回答道,“在下名为沈泽,青书是在下自取的字。” 青扇在一边道:“小姐,哥哥是见小姐为我改了青扇的名字,感激小姐大恩,才取字青书的。” “哦?”千歌讶然,倒没想到他是这么重恩情的人,只是在她看来,有点小题大作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沈青书道:“在下父母早逝,未来得及给在下取字,二小姐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原是应由二小姐给在下取字才是,在下自取已是逾越了。” 千歌无奈一笑,她知道很多读书人都有一套自己的准则,反正取什么字是别人的自由,她也不便多说,遂转移话题道:“我听青扇说,沈公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敢当二小姐一声沈公子,二小姐若不嫌弃,唤在下青书便是,”沈青书道,“还要多谢二小姐的药,否则在下就算出了牢狱也要病死了。” 千歌笑道:“这事说起来还是我三妹妹的错,救治你也是应该的,何况你是青扇的哥哥。” “一人归一人,一事归一事,”沈青书认真道,“二小姐是在下的恩人,三小姐是在下的仇人,在下有朝一日若有了能力,必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哥哥!”青扇焦急的唤了一声,哥哥怎么能在二小姐面前说这种话呢! 千歌挑眉道:“你把这话说与我听,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沈青书脊背挺得笔直,目光炯炯有神:“二小姐既然能够不避亲疏的主持正义,就不是那种奸险小人。” 千歌不置可否的一笑,她不是小人,但也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若他的仇人不是雪千黛而是姐姐,她绝对会毫不手软的解决了他。 不过不得不承认沈青书是个不错的人,正直坚忍,爱憎分明,以后稍加磨砺,便是可以信任的有力助手。 “今日找你过来,是青扇几次三番求我给你谋一个空闲的差事,让你可以余下时间好好读书,”千歌笑着说,“我还缺一个在外行走,每月二两银子,做得好额外有打赏,你可愿担任?” 沈青书又惊又喜道:“在下自当愿意!多谢二小姐!” 他家几代卖扇为生,起早贪黑也只能勉强糊口,他的学业便一再耽搁下来,若是可以余下做工的时间,他便也能有机会参加科举了!而且每月二两银子,他省着点用,数年就能给妹妹赎身了。 青扇也很高兴,哥哥能为小姐办事,她以后就能常常见到哥哥了,而且她总觉得自家小姐很厉害,跟着小姐肯定有前途。 “我今日便有事情让你去办,”千歌从袖子里拿出丹阳县的地图来,指了指上面被圈起来的两个地方,对沈青书道,“我需要你去打听一下这两块地是谁的,向他们询问买卖价格,然后回禀给我。” 青扇在一边探着头看:“城东旧巷,城北荒瘠地,小姐你要买这两块地吗?” “别问那么多,”青书瞪她一眼,“二小姐吩咐的事我们照做就好,不许多嘴多舌。” 青扇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千歌一笑,指着最后一个圈出来的地方:“这是一片无主的山群,直接去衙门办一下程序就可以拿到,我不方便出面,你去询问一下需要多少银子,我再拿给你,你替我买下来。” 青书点点头,把地图折起来收好:“二小姐放心,在下一定办妥此事。” 千歌又笑着小声补了一句:“这三件事情对我很重要,做好的话我便赏你一只雕花银镯子。” 青书立刻双眼一亮,妹妹从小到大只有一只铜镯子,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赚来那只银镯子送给妹妹。< 032 谣言四起 青书领了差事,便忙着去办了,千歌在包厢里又坐了一会,直到青扇无聊的坐立不安了,才起身离开客栈。 青扇与千歌相处久了,有些话就敢说了:“奴婢见和小姐差不多年龄的三小姐、四小姐都喜欢四处走动,怎么偏偏小姐这么爱静呢,有时候奴婢都觉得闷的慌。” 千歌目光一下子变得悠远,叹息似的说:“如果你尝过深宫寂寞的感觉,就会知道,能倚在窗边看人流,其实是件很欢愉的事。” “小姐小心楼梯,”青扇边扶着千歌下楼梯,边说道,“深宫是指皇宫吗,那么远的地方,也没几人见过,小姐怎么知道深宫寂寞的?” 千歌笑了笑:“猜的。” “小姐惯会糊弄奴婢。”青扇小声嘟囔了一句。 两人走到一楼大厅,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人惊讶的声音:“不会吧,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另一个人道,“不信你出去随便找个人问问,整个县城都传遍了,据说那采花贼长的是贼眉鼠目,鼻歪口斜,当时县太爷带着所有家丁一起抓那个采花贼,硬生生的让他给跑了!” 千歌脚步一顿,往声源处看去,说话的是一个相貌有些猥琐的瘦高男人,和他同桌的却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 瘦高男人还在继续说:“那个采花贼手段不知道有多残暴,把个花容月貌的二小姐弄的浑身是血,满屋子的血腥气,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现在还昏迷不醒,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 矮胖子一脸惋惜的摇摇头:“可怜啊,被采花贼给糟蹋了,就算救回来也毁了,还不如就这样死了,至少保了名节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大,周围的人全部被吸引过来,纷纷问是怎么回事,那一胖一瘦两人立刻绘声绘色的把采花贼采了县令家二小姐的事极尽香艳的说了一遍,好似亲眼看到的一样。 围观的人听的津津有味,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采花贼的,种种不一。 青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小姐,他们说的不就是……” “别管他们说的是谁,我们回府。”千歌说着当先出了酒楼。 青扇愤怒的瞪了那些人一眼,追上千歌,上了马车后,恨恨道:“小姐,我们刚才为什么不澄清啊,让他们这样传下去,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我们随便挑个酒楼就能听到,其他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传,澄清这一处也没用。”而且,世人皆盲目,会不会信还不一定。 “那怎么办!”青扇焦急道,“难道就任他们这样传吗?” 千歌冷笑:“传吧,传的越厉害,到时候她们越不好收场!” 这一世的谣言比上一世来的早,由头也不一样,不知道是陆氏和雪千黛幕后指使的,还是心怀嫉恨的水姨娘。 “青扇,回去后水姨娘应该会喊你去问话,你帮我探探她的口风,这件事跟她有没有关系。” “是,奴婢一定帮小姐打探出来!”青扇握着小拳头道。< 033 再见面具男子 接下来的几天,谣言传的满天飞,千歌在后院行走,来往的丫鬟婆子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雪千舞知道这件事后,一连几天都是眼泪汪汪,面带愁云,千歌劝了好几次说自己有办法化解,她才半信半疑的收了眼泪。 身边的人都跟着急,连外面的青书都眉头紧锁,只有千歌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半点愁色也没有,遇到陆氏和雪千黛来明嘲暗讽,她心情好就只把眉梢一挑,噙一丝冷笑看戏般的由着她们上窜下跳,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三言两语把她们面色铁青的气回去。 如此过了十多天,交给青书的事都完成了,把回话写在纸上让青扇带了回来,三块地买卖需要的银子,打点的银子,该找哪些人作保,哪些程序绝对不能少,等等,写的清清楚楚,极为用心。 千歌算了一下,统共需要至少五万两银子,娘的嫁妆,是必须得动了。 晚上,等院里的人都睡了,千歌把床轻轻往外挪了点,从里面墙上拆下几块砖,取出藏在墙洞里的一只匣子。 把匣子捧到桌子上打开,千歌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一只金玉满堂千宝如意九凤垂旒凤冠,凤冠缀满珠翠,金光夺目,凤口中衔着的九根垂旒由九十九颗大小、色泽、清透度一样的东海明珠串成,碰撞之间发出流水般的叮咚声,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千歌珍惜的将凤冠抚摸了一遍,这是母亲的嫁妆中最值钱的一件,也是最不容易携带的一件,前世她和姐姐千辛万苦才保住它,最后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后来姐姐成为宠妃,寻遍全国也没能把它找回来,成为她们姐妹心中永远的遗憾。 这一世,她却不得不把它卖掉,虽然安慰自己以后宽裕了可以再赎回来,但这样珍贵华丽的凤冠,只怕一出手就会被人买走,再也寻不回来了。 “前朝杨贵妃入宫时的凤冠,有两百年历史了,你竟有这样的好东西。” 邪魅的声音在身后突兀的响起,吓得千歌手一抖,差点把凤冠摔到地下去,险险的稳住,千歌猛的转过身,就见上次那名面具男子站在她十步外,薄如刀锋的唇斜斜的勾着。 “这样的好东西摔着了多可惜,不如我替你拿着。”曼陀罗花香猛然袭来,低低的笑声在耳边轻拂而过,千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手上一空,凤冠已经到了那人修长如玉竹的手指中。 这无赖吓到她还不够,竟然一来就抢她的东西,千歌顿时又气又急:“快把东西还我!” 男子把凤冠托在手心端看,又看了看千歌披了一肩黑缎似的长发,琉璃眸子微微一眯,唇角落了下来:“你半夜拿着这东西看,有想嫁的人了?”不知为何,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竟觉得心脏像被勒紧了一样,有点不舒服。 “你胡说什么,我才十三岁!”千歌红了脸,一半气的一半羞的,就算她重活一世,被说想嫁人也羞的不行。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散去了,男子重新扬起唇,手指拨弄着凤冠的垂旒,“那你半夜看这东西做什么,总不会是在看值多少钱吧?” 千歌没好气的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在看它值多少银子!” “你缺钱?”虽然看她房间的摆设便知她不甚宽裕,可她毕竟是县令千金,总不至于要卖东西换钱生活吧。< 034 我叫夜凤邪 “你看我的样子像不缺钱吗?”千歌冲他道。 男子还真做出一副认认真真打量她的样子。 现在天气已经暖了,千歌身上只穿着睡觉穿的亵衣,外面披了件素花棉披风,被男子的目光一扫,连忙拉紧披风把自己裹起来:“不许看!把你的眼睛移开!” 男子轻笑一声,很想说该看的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完了,不过这样说小猫儿肯定要发火了,他只想逗逗她玩儿,可不想真的惹她生气了。 千歌被他的一声笑又恼红了脸:“你这无赖,到底怎样才肯把东西还我!” 男子身形一转,在黄梨木仙鹤祥云摇椅上坐下,宽广的袖袍从扶手处流淌而下,曼陀罗花纹摇晃间送出清淡的迷香,“这九凤衔旒凤冠,少说也要数十万两银子,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自有用处,”千歌撇开脸,心中暗骂一声妖孽,“否则你以为我愿意把我母亲的遗物卖出去吗?” “原来是你母亲的遗物,”男子琉璃眸子中异彩闪烁,唇角一扬,“那我就发发善心,买下它好了。” “不卖!”千歌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可要想清楚哦,”男子一手支着下巴,偏着头看她笑,“这么好的宝贝,卖给别人再想买回来就难了,卖给我的话……” 千歌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脸上却丝毫不显:“怎样?” 男子在千歌的期待下,缓缓的道:“至少哪天我高兴了,可以借给你睹物思人~” “你!”千歌气的想把桌子上的茶壶扔到他脸上去,这无赖竟然故意耍她! “呵呵……”男子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得乐不可支,笑完了,又语气温柔的哄她,“乖,别生气,刚才是逗你玩儿呢,我答应你,如果你以后想要回去也可以,只要付出令我满意的代价……” 最后一句话说的又轻又意味深长,只是他一向说话没个正经,又邪气的紧,所以千歌并没有往心里去,她以为无非就是多付出现在几倍的价格,才能买回来。 千歌权衡利弊后,红唇轻吐出两个字:“成交!” 卖给这个男人总比卖给不知名的人好,而且以后还能再买回来,虽然因此要和这男人继续牵扯不清,但以这男人我行我素的性格,只怕没有这只凤冠,他想缠着自己,自己也摆脱不了,等他觉得无趣了,也许自己就走开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以后怎么找你。”看在他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的份上,千歌总算不对他横眉怒目了。 “我叫夜凤邪,”男子琉璃眸子望进她水晶黑眸中,唇角笑意邪肆恣意,“小猫儿,你可记住了。” 夜凤邪,黑夜出没的邪凤凰,千歌腹诽,不过,“夜?当今皇后之姓?”夜姓在昭月国是极少的姓,除了当今夜皇后的母族,她还从来没听过姓夜的。 “小猫儿知道的倒是不少。”夜凤邪微微诧异,没想到这江南一个小小的丹阳县,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竟然知道皇后的姓氏。 千歌眯起眼睛:“我还知道,国舅夜王爷有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王子,叫夜轻笮。”前世她在京城两年多,也没见过这位王子,只听说他不问政事,只喜欢游山玩水,连君习玦登基那种大事,也没见他出面。 “嗯,果然知道的很多。”夜凤邪笑眯眯的夸她,“小猫儿真是博学多闻。”< 035 不仅无赖而且自恋 夜凤邪的眼睛里一点儿也看不出什么,千歌皱了皱眉,难道是自己想多了?细一思量,天下之大,再出现一个夜姓也有可能,前世从未见过的王子,这一世哪这么容易就遇到,而且这人又邪肆又无赖,皇亲国戚里怎么也不可能教养出这种人。 “怀疑他是王子真是抬举他了,我看他就是个最无赖最讨厌的梁上君子。”千歌小声嘀咕了一句。 夜凤邪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看来小猫儿真的很讨厌他呢,这可了不得,得赶紧挽回形象才行呢,“小猫儿,这凤冠我给你五十万两,怎样?” 千歌想了想,道:“三十万两即可。” 不是她放着银子不要,只怕现在要的越多,以后还起来越多,她现在只需要买下地,再雇人把城南那片无主山群,她取了名叫小君山,给改造成茶田就行,三十万两绰绰有余了。而且九凤垂旒凤冠虽然珍贵,三十万两她也不吃亏了。 白送银子也不要,恐怕只有这小猫儿了,夜凤邪笑道:“也罢,三十万就三十万。”随手就从怀里拿出三张十万两的银票来。 千歌惊诧的看他一眼,随身带着这么多钱,梁上君子都这么富有? 似是看出她的想法,夜凤邪故意阴仄仄的说:“这是我上次杀那个陈员外得来的买命钱,怎样?敢拿不敢?” 买命钱算什么,这世上沾满血腥的钱还少么,千歌毫不犹豫的收下,她诧异的是:“你是杀手?” “嗯,手痒的时候,无聊的时候,缺钱的时候,随便拿别人一点钱杀几个人,”夜凤邪偏着头慢悠悠的说,“这么说来,或许算是杀手吧。” 千歌才不相信他这番话,这人虽然邪气无赖的紧,却不像是个嗜杀的人,至于缺钱? 他那一身紫棠色长袍是由贡品幻海烟云苏缎做成的,只有苏州数年才能产出少少的几十匹,很少流入民间,偶尔出现一匹也是天价。曼陀罗花纹是由大齐国引入的晕彩五足蛛丝绣成的,花朵栩栩如生,宛若真的有花株在衣服上生长绽放一般。 如果这样的人也会缺钱,那整个昭月国只怕就没有有钱人了。 千歌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不知道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来到丹阳县这样的小地方,还去杀一个小小的陈员外。 这念头只是一闪,就被她抛在了脑后,不关她的事她才没心思去管。 “夜深了,我要休息了。”千歌赶他道。 夜凤邪装没听到,他今晚来的目的还没问:“我听到外面的谣言了,是你那姨娘做的?” 不是她,但是推波助澜与她脱不了关系,不过这是自己的事,才不要告诉这无赖:“不关你的事!” “怎能不关我的事呢?”夜凤邪双手往两边一展,宽广的衣袖上流淌着月光,曼陀罗花似活过来一般摇曳着花枝,如同正在吸收日月精华的邪魅花妖,“我如此风流潇洒的美男子,竟被传成那副见不得人的形容,不关我的事关谁的事?” 千歌眼皮一阵跳动,这人不仅无赖而且自恋,有哪个男人会在意这点小事的,真是无语。 “如果是你那姨娘做的,我替你去杀了她怎样?”夜凤邪道,“也不收你许多银子,十万两即可,如何?” “好走不送!”千歌沉着脸赶人。 夜凤邪轻声一笑,看小猫儿的样子便知她有法子化解,倒是他多操心了,且先在暗处看她怎么做再说吧。< 036 自讨苦吃 第二日,千歌顶着一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起床,让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心疼的不行,都以为她是因为外面谣言伤心委屈的,却碍于她阴沉的脸色不敢上前劝慰。 千歌在心里恨恨的骂夜凤邪,就是他昨夜死赖着不走,月色西行了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害的她现在脑袋昏沉沉的不舒服。 千歌一边用着红豆慧仁米粥,一边想,上天赐给她人生重来的机会,又派来一个无赖冤家折腾她,大概就是应了佛经中的一赏一罚,有得有失。 如此一想,心里倒平和了,阴沉的脸色也转晴了。 “小姐,”青枝见千歌放下汤勺,送上漱口茶,试探的问,“今日是十五,夫人和几位小姐应该要去上香,小姐要去吗?” 青扇在一边道:“小姐每次都去,这次当然也要去,是吧小姐?” 千歌吐了漱口水在深盂里,接过青扇递来的巾帕擦干嘴,道:“自然是要去的。”只怕她不去,还有人不肯呢。 青枝连忙对站在一旁的两个二等丫鬟彩云、彩霞吩咐,快去准备小姐外出的东西。 彩云、彩霞连忙领命去了。 千歌带着青扇和青枝先去了回雪阁,与雪千舞一起去怡心堂给老夫人请安,到的时候,陆氏和雪千黛已经到了。 老夫人看到千歌,脸立刻就耷拉了下来。 给老夫人和陆氏各问了安,在一旁刚落了座,陆氏就开口道:“唉,人上了年纪,睡眠便不好了,不像大小姐和二小姐这般青春年少,睡到这般时辰才起床。” “瞧母亲这话儿说的,”千歌笑道,“母亲风华正茂,就说上了年纪,祖母比母亲还年长些,我瞧着年轻的紧呢,不知道的还以为祖母是我母亲辈的呢。” 哪个女人不爱美,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女人,最喜欢别人说她年轻,老夫人脸色立刻就缓和了:“二丫头就会诨说。” “孙女说的可是真心话,”千歌看着陆氏笑,“祖母不信问问母亲,外面人是不是都说,不知道祖母身份的,都以为祖母和母亲是姐妹呢,是不是啊母亲?” 陆氏哪里敢说不是,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道:“二小姐说的是。” 老夫人脸上有了笑,陆氏却憋红了一张脸,她才三十多岁,因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只是二十五六,让她自比满脸细纹的老夫人,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比拿刀割她的肉还难受。 千歌又对老夫人道:“祖母看着这般年轻,气色又红润,孙女就知祖母必定夜夜好眠,因此孙女虽起了一会,也没敢打扰,医书上有句话说的好,越睡越年轻,孙女就盼着祖母一直这么年轻,长命百岁呢。” “真的?”老夫人惊奇道,“医书上真的这么说?” “是啊,祖母不信可以问问刘大夫,这还是她告诉孙女的呢,早晨卯时之前起床,不宜养身。” 老夫人记在心里,不悦的看向陆氏,就是她今日过来这么早,自己才在卯时前起床的,“你自己上了年纪睡不好,也别打扰别人休息,下次卯时之前不许到我这里来!” 陆氏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还得赔着笑脸道:“是,老夫人,儿媳记住了。” 青扇和青枝在千歌身后抿唇偷笑,夫人每次在小姐这都讨不了好,还每次都不长记性的挑衅,不是自讨苦吃嘛。 给读者的话: _<)~~~~ 400 怀疑桑梓 听到卫贵妃的话时,千歌突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元帝同意之后,卫贵妃就立刻道:“本宫给大王子推荐一女子,她是雪宁府的小姐雪千歌,亦是七公主方才说的那位京城第一善舞者的亲妹妹,生的貌若天仙、聪明伶俐,还曾在京城第一书院荣熹书院修习过,与大王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贵妃说出千歌的名字时,君习玦脸色就一变,夜凤邪也是目光一沉。 大公主眼睛一亮,附和道:“贵妃娘娘说的不错,雪千歌才貌双绝,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很多人家想娶都求娶不到呢。” 众小姐心中发笑,雪千歌貌美不假,但却是煞星一个,敢娶的人可不多,不过她们这会儿乐得别人夸她,她们可不愿离开京城富贵地,去苗疆那种苦地方。 各府夫人也不愿把自家女儿嫁那么远去,不少人都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把千歌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巫赫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目光在女席众小姐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千歌身上,问道:“不知贵妃娘娘说的雪小姐,可是这位身着粉蓝色衣裙的小姐?” “大王子果然好眼力,一眼就把人认了出来,”卫贵妃笑道,“可见大王子与雪小姐果真是有缘分的。” 巫赫目光炯炯的看着千歌,千歌的容貌能让男人一眼就被吸引,尤其是那一双黑眸,明亮如星子,透彻如水晶,一身妆扮虽简单无华,却让周围穿金戴银的小姐都相形失色,“雪小姐超凡脱俗,犹如夜间明珠,实乃本王所见女子中最为绝艳者。” “大王子过奖了。”千歌神情淡淡的说。 “今日得识小姐,实乃本王之幸,改日本王再登门造访。”巫赫说完,冲千歌抱拳行了一礼,回到座位上坐下。 众人看巫赫的样子,就知他对雪千歌很是满意,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幸灾乐祸,还有的人事不关己。 君习玦捏紧手中的杯子,眼神暗沉沉的,一个夜轻笮就够他头疼了,现在又来一个巫赫!君习玦抬头看了眼卫贵妃,心中急怒交加,他不明白一向支持他的母妃,近来为何总是和自己作对! 云傅氏从桑梓一进门后,就一直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虽然桑梓形容比以前有所区别,但云傅氏对傅家恨入骨髓,渐渐就怀疑起他的身份。只是桑梓戴着面具,她也不敢肯定。 等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千歌身上时,桑梓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雪千舞,雪千舞亦是时不时瞥向他一眼,云傅氏看到这里,心中的怀疑就变成了确定,顿时又惊又怒。 云傅氏想到自己的长子还在死牢里关着,傅家的儿子不但没死,还娶了个公主回来,雪千舞那贱人也变成了宠妃,就气得浑身发抖。 “皇上!”云傅氏猛的站起来,“臣妾有事禀告!” 她这一声来的突然,又携怒夹恨,顿时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元帝面色不悦道:“云夫人有何事,非要现在禀告!” 云傅氏已经气冲上脑,顾不得惹皇上不喜,大声道:“此事与七公主的驸马有关,臣妾不得不此时禀告。” 雪千舞心头一跳,紧张的抓紧袖子。 元帝朝桑梓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听云傅氏如此说,心里便起了疑心,道:“既然与驸马有关,你便说吧。” 云傅氏盯着桑梓,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道:“驸马的脸根本没有毁容,他之所以带着面具,是因为他就是曾经的骁骑将军傅兮阳!” 此言一说,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妃立刻转头去看雪千舞,雪千舞和众人一样面带惊讶,但却没有其他异样。 元帝此时再去看桑梓,果然与傅兮阳十分相似,脸色顿时一沉。 云傅氏见状,声音更大:“傅兮阳肯定是与苗疆对战时投敌叛变了,扬威将军却向皇上谎报军情,说他战死。皇上,将军阵前投敌,主帅谎报军情,傅家这是罪犯欺君啊!” “你这个老女人说够了没有!”图昕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云傅氏骂道。 云傅氏声音一噎,不敢置信的瞪着她:“你敢骂我老女人?”云傅氏年纪虽不小了,但却保养的很好,被图昕这么一骂,气得差点厥过去。 “骂的就是你!老女人!长舌妇!”图昕向来喜欢女扮男装,个性自然比较泼辣,骂起人来毫不手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的驸马是傅兮阳了?竟敢在皇上面前诋毁驸马,我不骂你骂谁?” “咳!”巫赫咳嗽一声,示意图昕收敛,而后对元帝道,“皇上,虽然阵前小王与傅将军是敌非友,但是傅将军铮铮铁骨,宁死不屈,战到力竭而死,小王对其深感佩服。小王不明白,对于这等豪杰英雄,朝廷怎能容忍一介妇人辱其英灵?” 傅南峰站出来,虎目含泪道:“皇上!犬子战死沙场,热血未干,就遭人如此折辱诬陷,犬子在天之灵如何安息?求皇上为臣与犬子做主!” “你们休想狡辩!”云傅氏叫道,“傅兮阳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这个驸马分明就算傅兮阳!” 云仙芷站起来,道:“父皇,既然双方各执一词,不如让驸马拿下面具,自然就知其真实身份了。” 千歌开口道:“驸马都说了自己容貌半毁,云妃娘娘却让他当众取下面具,恐怕有些失礼,不是待客之道。” 云仙芷本来觉得母亲突然发难有些不妥,心里忐忑不安,就怕母亲认错了人,此时见千歌维护,却是立刻就安心了,冷笑道:“只怕驸马不是容貌半毁,而是心虚,不敢以真面目见让吧?” 元帝盯着桑梓,目光越来越怀疑。 桑梓哑声开口:“娘娘如此说,看来桑梓是不得不拿下面具以证清白了,但是倘若证明我并非傅将军,该当如何?” “如果不是,那驸马的身份就清白了,再也不会有人怀疑。”云仙芷道。 “娘娘说的好生轻巧,”图昕冷笑道,“驸马平白受辱,娘娘一句话就想打发我们,莫不是以为我苗疆人好欺负?!” 云仙芷脸色一变:“本宫没有这个意思!” 401 谋划好的局 千歌说道:“七公主,诬陷驸马的人是云夫人,不是云妃娘娘,公主要找也应当找云夫人才是。” “对,本公主应当找你这个老女人,”图昕看着云傅氏,“你说,若驸马不是傅将军,你要如何赎罪?” 又被骂了一次老女人,云傅氏气的脸色发青:“七公主,别以为你是苗疆的公主,就敢在此撒野!这里是昭月的皇宫,容不得你放肆!” 巫赫冷下脸,道:“我苗疆使团携着善意来拜见皇上,你无缘无故诬陷驸马,驸马为证清白,已同意自揭伤疤,现在不过是向你要个说法,你反倒说是我们放肆!本王想问问在座各位,到底是谁在撒野?!” 众人本还觉得图昕言辞太过无礼,此时听巫赫如此一说,顿觉的确是云傅氏太过了,也莫怪七公主会发火。 元帝也觉得云傅氏失了朝廷颜面,冷声道:“云傅氏,你指认苗疆驸马是已故骁骑将军,倘若不是,既是对驸马的无礼,亦是对骁骑将军的不敬,朕必不轻饶!你可要认清楚了!” 云傅氏心中一颤,未免有些畏惧,但是再次看了一眼桑梓,她愈发确定自己没有认错,此人绝对是傅兮阳!至于傅兮阳毁容之说,她根本就不相信,他要是真毁容了,堂堂一个苗疆公主怎么可能下嫁! 云傅氏越想越肯定,刚才巫赫和图昕的咄咄逼人肯定是虚张声势,他们就是想让她害怕而退缩。如果错过这一次,下次他们有了防备,就没机会揭发傅兮阳了!想到牢中的长子,云傅氏心恨难平,她决不让步,誓要让傅家满门抄斩! “皇上,臣妾并无半句虚言!”云傅氏坚决的说,“臣妾敢以性命担保,驸马绝对是傅兮阳!”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图昕冲云傅氏冷笑一声,“在座众位皆可作证,别到最后你不肯认罪!” 云傅氏冷哼:“七公主就不要拖延时间了,快让驸马取下面具!” “既然你想快点死,本公主就成全你!”图昕转头对桑梓道,“驸马,取下面具吧。”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桑梓身上,元帝也眯起眼睛紧盯着他。 桑梓抬眼看了下雪千舞,脸色绷的紧紧的,手缓缓举起按在面具上,却好一会没有动作。 云傅氏见此更加自信,满殿的文武百官也不由心生疑窦,他们中许多人也觉得桑梓与傅兮阳非常相像,见他迟疑,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元帝声音冷沉:“驸马,为何不摘下面具?” 桑梓一叹,道:“请皇上做好心理准备,桑梓容颜恐怖,莫吓到皇上。”桑梓说完,慢慢把面具摘了下来。 尽管桑梓有言在先,众人看到他面具下的脸时,都被吓了一跳,有些胆小的人更是忍不住啊的一声。只见他脸上从眉角到下巴覆盖了一层狰狞纠结的疤痕,如同许多只挤在一起的肥虫爬在面上,极其瘆人。 雪千舞看清桑梓的脸,眼睛立刻就红了,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她无法想象,表哥究竟是受了怎样的酷刑,才会留下那样狰狞的疤痕。 桑梓很快低下头,把面具重新戴上。他的容颜毁成这样,只凭身形相似,根本无法确认他就是傅兮阳了。 云仙芷面色剧变,惊恐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云傅氏摇头,不愿相信的大叫道:“不可能!这不可能!那疤痕肯定是假的!他绝对是傅兮阳!” “云傅氏!”元帝冷喝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敢口出妄言!” 云傅氏连忙跪在地上:“皇上!臣妾没有撒谎,他真的是傅兮阳!” “住口!”元帝怒道。 傅南峰站出来跪下:“皇上,犬子为国捐躯,英灵却遭此奇耻大辱,求皇上为犬子做主!” 图昕亦单膝跪地道:“皇上!云傅氏平白冤枉驸马和傅将军,意图破坏朝廷与我苗疆之间的和平,罪大恶极,求皇上严惩此恶妇!” 图昕提到破坏两境和平,满殿文武百官的表情都慎重起来,此事的确是他们这边挑起,说起来很是理亏。 元帝沉声道:“你们都起来,朕会为你们做主的。” “皇上恕罪啊!”云仙芷慌忙跪出来求情,“母亲是一时糊涂认错了人,但是一心是为皇上着想,怕皇上被人蒙蔽,才会不顾自身安危,坚持查明驸马身份,求皇上念在母亲一片忠心的份上,饶恕母亲一回!” 君习玦犹豫了一下,站出来道:“父皇,人有相似,云夫人一时认错也情有可原……” 图昕打断他道:“云傅氏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以性命担保,现在殿下和娘娘却又出来求情,莫非中原人都是说话不算话的?” 云仙芷脸色煞白,此时突然醒悟过来,图昕先前只是胡口谩骂激怒母亲,逼得母亲许下承诺,直到此时,她先扯出两境邦交的大旗,又拿朝廷颜面说事,将母亲逼到绝路!这分明就是针对母亲设的局! 七公主一看就不是工于心计的人,这绝不是七公主能想出来的计谋!云仙芷猛的看向千歌,气的浑身发抖,这绝对是雪千歌这个贱人设出的局!只有她才知道母亲能认出傅兮阳,而且会忍不住站出来揭发,所有的一起都是她谋划好的! 察觉到云仙芷怨毒的视线,千歌淡淡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把云仙芷气的差点昏过去。 图昕的两段话,果然让元帝沉下脸来,云天赐刺杀柔妃,云傅氏又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丢尽了朝廷的颜面,云家还真是不负他的厚望! 元帝声音冷厉道:“云傅氏既然自己许下承诺,就该依照承诺行事!来人……” 云仙芷此时突然灵光一闪,叫道:“父皇且慢!驸马毁容,无法从面相上辨认身份,但傅兮阳与傅大将军是父子,只要滴血认亲,绝对能辨出真伪!” 云傅氏双眼一亮,“不错!让他们滴血认亲!” 傅南峰身体猛的绷紧,傅安氏也是脸色微变,只是她一直面带哀伤,没人察觉到。 给读者的话: 汗,补更又要往后拖了,自罚小皮鞭,明天绝对不拖了!谢谢风亭、猫猫的梦、叶子深秋打赏,乃们安慰了琴受伤的心灵,亲亲~~ 402 赐云傅氏白绫 图昕大怒:“你们辱驸马还不够吗?竟还想得寸进尺,伤驸马身体!” “容貌可以作假,但血缘是做不得假的,”云仙芷振振有词,“母亲坚信驸马就是傅将军,而且许下重诺,若不查个水落石出,难免冤枉了好人!” 此时一个与云家交好的大臣说道:“皇上,云妃娘娘说的有理,驸马的形容的确让人难辨身份,若不再加细查,只怕大家心里都会留下疑窦。” 元帝的面上又露出怀疑之色。殿内众人也有一些偏向了云仙芷,多少有点疑心。 图昕怒极反笑:“好!本公主原本并没打算真要云傅氏的性命,但是你们既然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这一次若再证明驸马无辜,云傅氏必须履行承诺,以死谢罪!” 云仙芷眼中露出一丝懊恼,图昕若早说饶母亲性命,她又何必非走到这一步! 元帝说:“七公主放心,只要证实驸马清白,朕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皇帝一言九鼎,此话一出是彻底没有转圜余地了。 “多谢皇上!”图昕道。 元帝看了眼高喜,高喜立刻走出殿外,亲自去准备滴血认亲的用具。 片刻,一个宫婢搬来一个矮凳置于殿中,高喜把准备好的银针、一碗清水用托盘端着,放置在矮凳上。 图昕对傅南峰一笑,道:“傅大将军,您先请!” 傅南峰下意识的看了眼千歌,千歌对他使了个放心的眼神,傅南峰这才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拿起一根银针在食指上快速扎了一针,挤出一滴鲜血滴入清水中。 桑梓随后也照样取了一根银针,扎破食指滴下一滴血。 此时大殿内落针可闻,众人都紧盯着那悬浮在水中慢慢晕开的两滴血。傅南峰和安氏紧张的屏住呼吸,雪千舞也担心的脸色发白,云仙芷和云傅氏更是心如擂鼓。 终于等两滴血完全融开,高喜探头看了一眼,大声道:“启禀皇上,精血未融!” 众人顿时神情各异,嘈声议论起来。傅南峰、安氏、雪千舞均松了口气,云仙芷却是身形一晃,差点摔倒。 “不会的!不会的!”云傅氏不愿相信的冲过去一看,两滴血果然各占一边,泾渭分明,云傅氏大叫道,“这不可能!肯定是水有问题!我要重验!” 高喜不乐意了:“云夫人,这水是杂家亲自准备的,绝对没问题!”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云傅氏尖叫。 图昕道:“皇上,现在已经证实驸马是清白的,求皇上为图昕和驸马做主!” 元帝看了眼还在撒泼的云傅氏,脸色沉下,此时他怪起云傅氏逼人太甚,却丝毫不想自己也是一而再的怀疑。为了平复图昕的怒气,不影响两境和平,云傅氏确是不能留了。 “此事是云傅氏做的不对,委屈了驸马,”元帝对图昕说了一句,然后冷声道,“来人,把云傅氏押下去,赐白绫!” “冤枉啊!”云傅氏双眼瞪的几乎迸裂,扑倒在地上哭喊,“皇上,驸马真的是傅兮阳啊!臣妾不会认错的!臣妾冤枉!” 元帝脸色更沉,云傅氏到此时还不知进退、胡搅蛮缠,简直丢尽了朝廷的颜面!“把她拖下去!” “母亲!”云仙芷喊了一声,却不敢再求情,眼睁睁的看着云傅氏被堵上嘴拖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名宫人来报,云傅氏已经处置了。 云仙芷双眼通红,咬牙切齿的盯着千歌,怒恨之下竟呕了一口血出来。 千歌目光冷冽的与云仙芷对视,眸中杀意隐现,云天赐和云傅氏还只是开始,接下来,她要慢慢把云家的人全部送入地狱! 这件事一搅,接下来整个殿内的气氛都很压抑,一场宴会不欢而散。 宴会结束后,元帝先行离去,而后后宫妃嫔、文武百官和各府女眷也各自散去。 千歌和千舞走出太和殿不远,巫赫追了上来:“雪小姐请留步!” 千歌皱眉看着拦住前路的巫赫:“大王子有何事?” 巫赫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就在千歌快要恼怒时,笑道:“今日这一场戏是雪小姐设计的吧?” 千歌道:“我不懂大王子在说什么?” “本王的妹妹,本王自己清楚,她个性直率,根本没有算计人心的本事,”巫赫道,“刚才在殿中我分明看见图昕和你数次目光交流,不是你教她的还能有谁?” 千歌淡淡道:“就算是我教的好了,大王子想如何?” “本王自是要感谢雪小姐了,”巫赫笑道,“云家父子镇守南疆,不知干了多少坏事,云鹤的夫人死了,本王简直要额手相庆。” 千歌目光闪了闪,道:“云家父子是朝廷重臣,大王子可不能无凭无据的冤枉人。” “呵呵,雪小姐想听证据直言便是,”巫赫笑眯眯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如何?” “可惜我对大王子所谓的证据并不感兴趣,告辞了。”千歌说着就要走。 巫赫再次拦住她:“雪小姐急什么?今日天气晴好,就算不聊云鹤,本王也可以陪雪小姐四处走走。” 千歌盯着他看了片刻,巫赫被她看的发毛,道:“就算本王长得俊美,小姐也不必这样看着本王吧?” 千歌冷笑:“大王子既然知道我工于心计,就该离我远一点,否则惹火烧身,后悔晚矣。” 巫赫不由一怔。 千歌拉着千舞转身就走。 巫赫看着千歌离开的背影,饶有兴味的摩挲着下巴,自语道:“中原还有如此个性的女子,有趣。” “她让你离远一点,大王子就别做非分之想了!”凉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巫赫吓了一大跳,猛的朝旁边退出几大步,回头一看,就在刚才自己站的位置,一名穿着紫棠色曼陀罗花对襟广袖流仙长袍的男子闲适而立,俊美无俦的脸上噙着几分邪魅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锋利的色泽。 巫赫被他的容貌气质惊了一下,更心颤于他竟能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你是何人?”巫赫警惕的问。 “夜王府三王子夜轻笮,”夜凤邪说着悠悠然的离开,“千歌是我的人,巫赫王子记住了!” 给读者的话: 这一章算是补更~~谢谢花花的打赏,么么哒~ 403 玲珑谋算害千歌 千歌和千舞回到万安宫。 关起门来,雪千舞立刻就问:“大王子刚才说这一切都是你谋划的?表哥的脸是真的毁容了吗?他和父亲的血为何不相融?你之前为何没跟我提起过?” 千歌笑起来:“姐姐别着急,我们先坐下再慢慢说。” 千歌倒了两杯茶,端了一杯给雪千舞,自己也端了一杯在手上,往黄花梨木雕花椅上坐好,娓娓道来:“表哥虽戴了面具,但熟悉他的人都能认出他来,一旦他的身份暴露,对他自己、傅家还有姐姐你,都极为不利。所以我便想着趁苗疆使团觐见的机会,打消所有人的怀疑,让大家以为只是人有相似。” “我进宫来的前一天,去找过表哥和图昕公主,把计划告诉了他们。”千歌说到这冷笑一声,“我就知道,以云傅氏的个性,绝对会在宴会上揭发表哥的身份,她恨不得傅家能满门抄斩!” 雪千舞双手握紧杯子,现在想起云傅氏告状的那一幕,她仍觉得胆战心惊,一阵后怕。“那表哥的脸?”雪千舞忍不住又问。 千歌道:“姐姐放心,表哥的脸上只有一道剑伤,并没有那么可怖,那是流萤帮忙易容的。说起来,流萤的易容术还真是厉害,一点也看不出破绽。” 雪千舞这才放了心,不是真的就好,她不想表哥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至于那两滴血为何不相融,”千歌一笑,说,“那不是表哥的血,又怎会与舅舅的血相融呢?” 雪千舞惊讶:“这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看着表哥扎破手指,滴出的鲜血,怎么可能不是表哥的血? “本来这个问题我也很困扰,还是图昕公主想到的办法。”千歌道,“图昕公主擅长苗疆蛊术,她事先将一只吸了自己血的蛊虫藏进表哥皮肤里,表哥当时看起来扎破的是自己的手指,其实却是那只蛊虫,滴下的是图昕公主的血,自然不可能与舅舅的血相融。” “竟然是这样!”雪千舞满脸惊异之色,传说中蛊虫是非常恐怖的东西,竟然还能这么用。 千歌面色肃然的道:“苗疆蛊术当真诡异莫测,让人难以防范。” 雪千舞点点头,脸上慢慢露出一丝微笑:“图昕公主如此厉害,有她陪在表哥身边,是表哥的福气。” 千歌看了她一眼,道:“这次我之所以不事先告诉姐姐,就是想试试姐姐的反应。经过今天的事,大部分人应当都对表哥打消了怀疑,但是以后未必没有人再拿表哥做文章。姐姐今日能在众人面前不失态,我便放心了。” 雪千舞苦笑道:“我虽未失态,但是神情多少泄露了些端倪,后宫那些娘娘们只怕已经看在了眼里。” “她们看到便看到,”千歌眯起眼睛,“她们若是想行不轨之事,我们姐妹还能怕她们不成。” 雪千舞颔首,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如若她们对她出手,她绝不会坐以待毙!丧夫丧子的痛,她此生再也不要经历! 凤仪宫。 玲珑公主对皇后道:“母后,您今天也看见柔妃的反应了吧?她竟然为了那个驸马掉眼泪,说明她对傅兮阳根本余情未了!我们应该向父皇告发她!” “无凭无据怎么告发?”皇后道,“她可以说当时是被驸马的脸吓哭的,依你父皇对她的宠爱,肯定会相信她的话。你就老实一点待在芙蕖宫,少给母后惹点麻烦。” 玲珑公主不满道:“难道就这么放过她吗?母后您能甘心?” 皇后叹了口气,道:“不甘心又能怎样,现在雪氏风头正盛,必须暂避锋芒,免得惹你父皇不快。只要雪氏不生下皇子,那她不过就是个宠妃罢了。你皇兄的意思是,让母后拉拢她,就算拉拢不了,暂时也不要交恶。” “那万一雪氏怀上龙种呢?”玲珑公主道。 皇后手指微颤了一下,不知是说服玲珑还是安慰自己道:“哪有这么容易,宫中这么多妃嫔,也不过才四个皇子三个公主,龙嗣可不是想有就能有的!” 玲珑公主嘀咕道:“当初母后也这么说,徐德妃还不是在母后眼皮底下生下了四皇子,现在是翅膀一天比一天硬了。” 皇后脸上浮现一丝怒气,冷哼道:“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能顶什么用!徐德妃这是拎不清,本宫迟早有她好果子吃!” “好啦,母后不生气,”玲珑公主道,“徐德妃以后再慢慢治她,现在我们说的是雪千舞。” 皇后沉着脸道:“雪氏的肚子又没动静,我们着急什么,就算真的有了,比本宫心急的人大有人在,尤其是卫贵妃,她可是对雪氏嫉恨的很呢。本宫只要坐观鹬蚌之争便好。” 玲珑公主有些失望,母后和皇兄是拿定主意不整治雪氏了,“母后,雪氏先不去管她,但是我们一定要把雪千歌嫁到苗疆去,母后您要帮儿臣!” 皇后也想把雪千歌嫁到苗疆去,这样夜轻笮就不会再惦记着那丫头,玲珑才有机会得到他的欢心,“今日在太和殿里,本宫看那个大王子的意思,确是对雪千歌有兴趣,其他小姐他都没看上几眼,看样子,最后十有八九就是雪千歌了。” “既然是十有八九,那就还有几分不确定的,”玲珑公主叫道,“那个雪千歌极其狡猾,说不定就被她想了诡计逃脱了!” 皇后微微点头,雪千歌那个丫头,的确不是个简单的,“那你想让母后如何帮你?” 玲珑公主附在皇后耳边悄声把计划说了一遍。 皇后变色:“胡闹!谁给你出的这主意?!” “没有谁,是儿臣自己想的。”玲珑公主恨恨道,“雪千歌对儿臣太过无礼,儿臣不教训她一顿,难消心头之恨!” 皇后面露犹豫。 玲珑公主晃着她的胳膊撒娇:“母后,您就帮儿臣一次吧!” 皇后沉吟片刻,终是一点头,掌管后宫二十年来,她不是没做过这类的事,之所以犹豫,是牵扯到苗疆王子,担心会有不妥罢了。但是想到夜轻笮为了雪千歌对她发怒的事,她就如鲠在喉。不只是玲珑想教训雪千歌,她也想治治那丫头!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3g网友21224504滴打赏,还有大家的推荐票、月票,群抱抱~ 404 有意撮合 雪后初晴。 梅花枝上躺着的雪花似轻薄的白玉,凉风一吹,便轻飘飘晃悠悠的飞下来,落在枝下乌溜溜的一簇发髻上。 千歌闲来无事,拿了一只翠玉碗,跟着宫婢们一起收集花瓣上的白雪,打算回头用雪水做一些羹汤。素来怕冷的雪千舞就只能披着狐裘披风,怀里抱着暖焐,站在暖阳下看着了。 这时候,守门的小太监过来报:“娘娘,皇后娘娘跟前的殷姑姑来了。” “传她进来。”雪千舞道。 千歌听到声音,把手中翠玉碗递给绿柳,走到雪千舞身边。 殷姑姑由宫女领着进来,人还没近前,脸上就已堆满了笑:“奴婢给柔妃娘娘请安!” “殷姑姑免礼。”雪千舞道。 殷姑姑笑着说:“娘娘这万安宫真是和别处不一样,这样冷的天,庭院里还是花繁枝茂,梅花开的比御花园里还好,这一场雪下过,更是漂亮的紧呢。” “殷姑姑过奖了,”雪千舞微笑道,“殷姑姑这时候过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旨意?” 殷姑姑道:“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各地献上来许多贡品,皇后娘娘特别关照,请柔妃娘娘去挑些喜欢的,回头和份例一同送过来。” 雪千舞说:“多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本宫这里按份例就足够了,无需更多赏赐了。” “皇后娘娘一片心意,娘娘就别推辞了,”殷姑姑笑道,“而且今日午时皇后娘娘宴请苗疆大王子、七公主和驸马,七公主指明要请娘娘与雪小姐一起。因着那日太和殿里的不快,皇后娘娘有弥补七公主的意思,便同意了,所以只得劳烦娘娘和雪小姐走一趟了。” 雪千舞心中一颤,问:“大王子、七公主和驸马都会进宫来?” “正是。”殷姑姑笑道,“这会儿应该在进宫来的路上了。” “本宫知道了,”雪千舞说,“本宫与妹妹更衣过后,即刻便去。” “那奴婢这就去回皇后娘娘的话了,奴婢告退。”殷姑姑行了个礼,离开了万安宫。 千歌和千舞一起回到寝殿里。 雪千舞吩咐绿茵:“快把我刚做的那件粉色蔷薇花的襦裙拿出来,还有那支翠头珊瑚簪,白玉滴水耳坠儿也拿来。” 绿茵答应一声,去找东西了。 雪千舞坐在水银镜前,左右看了看发髻,道:“头发有些乱了,得重新梳整一下,千歌,你说我梳什么发髻好看?” 千歌按下心中的酸楚,笑道:“姐姐自然是怎么妆扮都好看的。” “你就会哄我开心,”雪千舞想了想,说,“那还是瑶台髻吧,表哥夸过我一次呢。” “好,我来给姐姐梳。”千歌一边说着一边把她的发髻解开,道,“姐姐,皇后请我们过去,必不是殷姑姑说的那么简单,今天我们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嗯,”雪千舞应道,“你放心,我会警惕的。” 两人梳妆更衣完毕,一起来到了凤仪宫,玲珑公主也在,不久,巫赫、图昕和桑梓也到了。 图昕一见到雪千舞,就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显然不是殷姑姑所说的,她指明要请雪千舞来。 桑梓看到雪千舞的装束,眼中便一阵失神,隐隐露出回忆的色彩,很快又敛去,转移了目光。 众人在沐月轩坐下,宫婢们端上来茶水和各式各样的点心。 图昕看着摆在自己案前的几碟点心,道:“中原的食物和苗疆有很大不同,就比如这点心,做的异常别致,味道也很好。” “七公主能吃的惯就好,”皇后笑道,“这是御膳房新出的点心,本宫这里是头一份,请诸位尝尝鲜。” 图昕立刻手快的拈起一块梅花糕咬了一口,点头说:“好吃!” 皇后笑道:“七公主喜欢就多吃点,以后没事常来宫里玩,本宫让御膳房多做些花样给七公主尝鲜。” “谢谢皇后娘娘,那图昕就不客气了。”图昕笑着说。 皇后看向其他人,道:“大家都快尝尝,若是不喜欢,本宫再命人更换。” 千歌拈起一块榛子糕,咬了一口,却趁着用巾帕拭口的时候吐了出来,藏进了袖子里。雪千舞也是作势品尝,并没有真吃。 对面的巫赫三人,却是真的吃下去了。 众人寒暄了一会后,殷姑姑匆匆走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皇后听完后,道:“本宫突然有点事要处理,先失陪一会。” 巫赫说道:“皇后娘娘的事情要紧,不用顾忌我们。” 皇后对众人点头一笑,就带着殷姑姑离开了。 皇后一走,玲珑公主就对图昕道:“不知七公主有没有看过皮影戏?” “那是什么东西?”图昕好奇道。 “皮影戏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傀儡戏,只有我们昭月才有,”玲珑公主笑道,“我就是想到七公主可能没看过,所以专门请了个戏班子来,你若感兴趣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看如何?” “好啊!”图昕立刻站起来,拉住桑梓的袖子,“我们跟大公主一起去看皮影戏吧!” 桑梓将袖子抽回来,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不行!我就要你陪我!”图昕再次拉住他的袖子撒娇,眼睛还故意看了眼雪千舞。 雪千舞眼睫颤了颤,撇开了视线。 桑梓怕她再做出什么举动刺激雪千舞,只好站起身,被她拉着出了门。 玲珑公主此时却是一拉雪千舞的手,一副亲密的样子:“柔妃娘娘也一同去吧!”说着不给雪千舞拒绝的机会,就拖着她走出门。 轩厅里顿时就剩下巫赫和千歌两个人了。 巫赫笑道:“看来皇后和公主是有意撮合我们啊。” 千歌淡淡瞥了他一眼,起身要离开。 巫赫挡在了门口,皱眉道:“雪小姐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与本王闲聊片刻又如何?” “我与大王子没什么可聊的,”千歌冷漠道,“请大王子让开。” “雪小姐不肯接受本王,莫非是因为那个夜王府的三王子?” 千歌有些诧异的看向他。 405 身中催情药 巫赫带了丝傲然道:“那个三王子虽然武功比本王高了一点,但本王可是要继承苗疆王位的,他不过就是个没有实权的王子罢了,雪小姐这样的聪明人,应当知道选谁才合适。” 千歌哂笑:“大王子莫非是在三王子那里吃了亏?” 巫赫表情顿时一僵。 千歌道:“大王子有闲情与我炫耀你的身份,何不先朝外面看一眼。” 巫赫不解她的意思,转头朝门外望去,沐月轩外不知何时竟已围满了侍卫。 巫赫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我们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千歌道,“只是大王子非要堵在门口,如今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了。”皇后这一招用的并不算高明,但却简单有效,她被困在这里走脱不了,就只能任人宰割,是她低估了皇后,以为她不敢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 巫赫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政治阴谋,惊怒道:“皇帝想软禁本王?!” 千歌像看傻瓜一样看他。 巫赫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变怒为喜,哈哈一笑道:“皇后的这个礼本王喜欢,雪小姐就安安心心的陪本王小坐几个时辰吧。” 千歌冷笑一声,道:“大王子觉得刚才的糕点好吃吗?” 巫赫差一点就要点头了,“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不用千歌回答,巫赫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小腹处正生起一股股热流,慢慢的向四肢流窜,某个地方隐隐有抬头的迹象。巫赫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不介意皇后给他和雪千歌制造独处的机会,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皇后给他下药。 巫赫看了眼一脸淡然的千歌,怒道:“你明知道糕点有问题,还眼睁睁看着本王吃下去?” 千歌道:“我并不确定糕点有问题,只是怀疑而已,况且大王子下手太快,就算我有心提醒也来不及。” 巫赫脸色青红交加,说起来的确是怪自己太疏忽大意,但他哪能想到,堂堂一个国母,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你还不想想办法?”巫赫急道,“若是我忍受不住,遭殃的可是你!”他是想得到眼前这个女子,但是绝不是这种方式。 千歌看了他一眼,巫赫此时会担心她的安危,倒还算是一个君子。 “方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打出去,”千歌笑道,“小女子不会武功,只能靠大王子大发神威,冲出去了。” 巫赫嘴角一抽,先不说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打出去,就算可以也不能在皇宫里动武啊! “换一个!”巫赫道。 “那就只能耐心等着了。”千歌道。姐姐被玲珑公主带走,流漓也跟着随身保护,但是姐姐肯定会察觉到不对,让流漓回来给她解围的。 巫赫看千歌一脸淡然的样子,真想对她吼一声,现在更着急的人不应该是她吗!见千歌坐到椅子上,真的是一副等待的样子,巫赫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反正他一个男人总归是吃不了亏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巫赫的气息越来越粗重,脸色变得越来越红,开始控制不住的将目光朝千歌身上瞟。 巫赫咬了下舌尖,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若再没有办法,就别怪我了。” “好吧。”千歌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巫赫急道,他忍着不扑过去就已经很难了,她竟然还敢靠近他。 千歌有些费力的将一把椅子举起来,道:“既然你坚持不住了,就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巫赫瞪大眼睛,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千歌砸在脑后,哼都没哼一声就晕过去了。 千歌放下椅子,仔细查看了一下巫赫,她下的力气不重,只是砸出一个包来,没有流血,鼻息也很平稳。 千歌皱眉朝外面看了一眼,流漓到现在还没来,恐怕是因为外面守卫森严,她闯不进来。 守在外面的殷姑姑听着里面一直没什么动静,觉得有些不对劲,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突然轩厅里传来砰隆隆的一阵响。 殷姑姑连忙跑过去,推开门一看,就见巫赫倒在地上,桌椅翻了一地,雪千歌昏靠在一处桌角上。 跟在她身后的宫婢银莲惊道:“姑姑,这是怎么回事?” 殷姑姑探了下两人的鼻息都没问题,才松了口气,见千歌虽然衣衫有些不整,但是一件都没少,便道:“应该是这丫头不从,反抗中把大王子打昏了,自己也撞到桌子上晕过去了。” 银莲道:“那现在怎么办?” 殷姑姑想了想,道:“把他们送到隔壁房间的床上!”不管这两人有没有成就好事,只要躺在一张床上,雪千歌还能有清白可言吗! 于是几个太监宫女合力把巫赫和千歌抬到床上。 殷姑姑对外面侍卫道:“你们都退下吧!”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应该很快就把皇上请过来了,可不能让皇上看到这些侍卫。 众侍卫领命退下。 殷姑姑合上房间的门,派两个宫女守住门口,又叮嘱她们等来人的时候躲起来,这才连忙去向玲珑公主报信。 前面偏殿中,玲珑公主还在陪着图昕看皮影戏,图昕看的眼睛眨都不眨,着迷的不得了。雪千舞和桑梓坐在她左右,眼睛盯着前面,神思却早已经飞走了。 殷姑姑到时,在外面朝玲珑公主使了个眼色,玲珑公主看了眼三人,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公主,已经办妥了!”殷姑姑低声道。 “好!”玲珑公主露出喜色,“你先在这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离开,我去找夜哥哥,他此时应该已经进宫了!” 玲珑公主说完,兴冲冲的往外走。刚走到院内一处假山旁,玲珑公主突然颈后一痛,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流漓扛着玲珑公主来到沐月轩,本该昏倒在房内的千歌却是站在门口,那两个守门的宫婢已经不见了踪影。 千歌看了眼昏迷的玲珑公主,嘴角勾起一抹寒凉的笑:“把她送进去。” 流漓立刻扛着玲珑公主进屋,将她丢在巫赫的床上,然后一巴掌打在巫赫胸口将他拍醒。巫赫体内的药力压制这么久,眼睛睁开的时候脑子都是混沌的,摸到身边香软的玉体时,立刻就压了上去…… 而轩厅里,千歌手里端着那叠下了药的点心,心中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涌动,这个念头让她紧张的浑身颤抖,但是却止不住的越来越强烈。 给读者的话: 哈喽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春药,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感谢肥天鹅的打赏,木马! 406 坤宁宫私会 流漓从房间出来,来到轩厅,道:“二小姐快走吧,很快就来人了!” 千歌似从沉思中被惊醒,转头看了她一眼。 “二小姐?”流漓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千歌的眼睛黑沉沉的,如夜色中深不见底的幽井,让人心悸。 “我们走!”千歌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出一块帕子包了几块糕点,带着流漓快速离开。 不久后,皇上和皇后一同到了凤仪宫,皇后一边走还一边笑着说:“大王子与雪小姐聊的可投机了,兴许等一下大王子就要请求皇上赐婚了呢。” 元帝不置可否,他倒是不介意让雪千歌和亲,只是那日问了千舞,千舞虽然很懂事的表示由他做主,但是看得出在强忍不舍。元帝想到雪千歌一走,千舞身边就连个亲人都没了,便有些犹豫。 太监的唱报声传进去,殿内里正在看皮影戏的三人连忙出来迎驾。 皇后看了看他们三人,又朝里面望了一眼,道:“怎么就你们三人?大王子和雪小姐呢?玲珑哪里去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殷姑姑说道,“大公主有点事先离开了,应该片刻就回,至于大王子和雪小姐,刚才还在后面沐月轩里说话呢,奴婢也不知为何没有出来接驾。” 皇后对元帝道:“他们两个可能说到兴头上,没有听到圣驾驾临,还请皇上恕罪。” 元帝微微皱眉,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元帝看着站在一旁的雪千舞:“爱妃怎么没同妹妹在一起?” 雪千舞微笑着回答:“大公主邀臣妾与图昕公主一同观看皮影戏,妹妹不爱看这傀儡戏,便没有同臣妾等一起。” 元帝嗯了一声,心里却清楚,千舞一向只为别人说好话,这分明是玲珑那丫头故意把人支走的。皇后与玲珑如此费心的想要撮合巫赫和雪千歌,元帝倒有些怀疑她们的用意了。 元帝朝后园一扬手:“走,看看去!” 一行人于是往后面走。 到了沐月轩,轩厅门大开,里面却没人,桌案上还摆着一些剩余的糕点茶水。 “咦?他们人呢?”皇后故作疑惑的问。 殷姑姑也是一脸惊讶:“刚才还在这里呢,奴婢马上派人找找。” 殷姑姑向下面的奴才们使了个手势,奴才们立刻分开四处找寻。 片刻,一个宫婢回来报:“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奴婢听到一间房间里有异声,奴婢不敢擅入,不知道是不是大王子和雪小姐在里面。” “胡说八道!”皇后斥道,“大王子与雪小姐孤男寡女,大白天的关在房间里做什么?”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婢吓的忙说。 “还不快去别处找!”皇后道。 “慢着!”元帝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前面带路,朕去看看!” 宫婢低头躬身的走在前面,一群人跟着元帝一同到了那间房间外。 一走近,众人立刻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女子痛苦的呻吟和男子粗嘎的低吼,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皇后似被吓住了,惊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元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白日宣淫,而且还是在皇后的宫里,这两个人简直胆大包天! “你!”元帝一指殷姑姑,“进去把他们叫出来!” 殷姑姑应了声是,推门走了进去,门一打开,里面的声音更大了,听着让人面红耳赤。 殷姑姑快步走到内室,大床正有规律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匆匆的一瞥间,就床上一具明晃晃的玉体横陈,衣衫半解的英武男子正埋头奋力的耕耘着。 殷姑姑老脸一红,慌忙把头低下,大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外面,请两位出去!” 飘在云端的巫赫终于被这一声惊醒了,他先是转头看了眼站的远远的殷姑姑,然后突然意识到身下的温香软玉,猛的低头看去。 这一眼吓得巫赫前一刻还威武的宝根立刻萎了,失声叫道:“玲珑公主!” 玲珑公主此刻看起来凄惨无比,一头长发黏在汗湿的脸上,眼泪下雨似的往下落,嘴巴被一块碎布堵着,口涎几乎把整块布都浸湿了。 殷姑姑听到巫赫那一声玲珑公主时,下意识的抬起头一看,顿时惊的大叫出声。 殷姑姑猛的冲过去,一把将巫赫推下床,抓过旁边被撕破的衣服往玲珑公主身上盖,她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惊恐和绝望。 玲珑公主嘴里的布团一被拿出来,立刻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元帝和皇后冲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床边衣衫不整的巫赫,和床上叫的几乎把房顶掀开的玲珑公主,然后第三声惊叫从皇后口中发出。 沐月轩这边一片人仰马翻时,没有人注意到,雪千舞和桑梓已经从混乱的人群里离开了。 凤仪宫旁边就是坤宁宫,坤宁宫的正殿改成了佛堂,除了日常打扫的奴才,平日鲜有人来,整个宫殿都显得阴气森森。 流漓把雪千舞和桑梓带过来后,就退到殿外守着。站在佛像前的千歌转过身来。 千舞低声的问千歌:“你把我们叫过来做什么。” 千歌拿出用帕子包着的糕点,笑道:“姐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说。” 雪千舞现在哪里吃得下东西,便摇了摇头。 桑梓开口道:“都到午时了,你刚才在沐月轩就没吃东西,还是吃一点吧。” 雪千舞看了他一眼,又很快转开眼,想到表哥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心里又甜蜜又酸涩。她抬手拈了块糕点,小口小口的咬着。 “表哥要吃吗?”千歌问。 桑梓摇头:“你让我们来有何事?” 千歌也没有勉强让他吃,而是又递了一块给雪千舞。雪千舞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吃了。 桑梓张了张口,想催千歌快点说,在这里耽搁太久,万一被别人发现,他孑然一身不畏惧生死,但是不想连累到千舞。话到嘴边,又担心千舞以为自己不想见她,便闭了口。 千歌看着雪千舞把两块糕点吃完,才微微一笑,道:“我找姐姐和表哥来,自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给读者的话: 谢谢sidi618、猫猫的梦、肥天鹅、田雨草田雨草的打赏,还有每天给琴投票票的亲们,感谢凰斗成长的路上一路有你们~ 407 请表哥送姐姐一个孩子 桑梓和雪千舞同时把目光投向千歌,是什么重要的事,她竟冒险让他们在此私会。 千歌盯着桑梓,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想请表哥送姐姐一个孩子。” 两人一怔,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送一个孩子?怎么送?不会是……桑梓慢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千歌。 雪千舞也反应过来,差点双腿一软跌在地上,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千歌怎么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桑梓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说了一句。 “就是表哥心里想的那样,”千歌一脸平静的说,“时间不多,表哥别再犹豫了。” 桑梓看了眼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的千舞,而后坚决道:“不行!这是欺君之罪!你想害死千舞吗?!” 雪千舞尽管也觉得千歌说的话很荒谬,但是听到桑梓拒绝,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千歌轻笑了一声:“只怕由不得表哥不同意。” 桑梓心惊的看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糕点里下了催情药,”千歌示意了下手中剩下的两块糕点,道,“药性很快就会发作,除非表哥想看着姐姐丧命,或者表哥现在出去揭发我。” 桑梓和雪千舞不可置信的瞪着她。 “你疯了?!”桑梓低声喝道。 “千歌,你……”雪千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千歌微微一笑,道:“我在外面等着,半个时辰后我再来接姐姐。”千歌说完,就往殿外走。 雪千舞下意识的拦住她:“千歌,你,我……” 千歌抓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轻声道:“姐姐别怕,万事都有我在。” 殿门从外面轻轻合上,雪千舞愣愣的想,不仅是千歌疯了,自己也跟着疯了,这种抄家灭族的死罪,她竟然舍不得拒绝。 桑梓浑身僵硬的站着,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应该离开,否则会害死千舞的,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牢牢的定在原地不动。 催情药的药性很烈,雪千舞很快就浑身发热,气息不稳起来,巫赫内功深厚,尚不能坚持多久,雪千舞就更不用说,只片刻的工夫就已经全身发软,站立不住了。 桑梓接住差点软倒在地的雪千舞,她炙热急促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灼的他心中一片滚烫。 “表哥……”雪千舞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带了一丝媚意的眼眸深情的看着他。 桑梓的胸膛剧烈起伏,双臂一点点箍紧雪千舞的腰身,却犹豫着不敢做更多的动作。 雪千舞见桑梓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却没有要她的意思,心中不禁一痛,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起来:“我、我知道自己脏了身子,配不上表哥,我……” 桑梓倏然低头吻住她的唇,堵住她自我厌弃的话。他几乎要吃了她似的吻着怀中日思夜想的人,直到胸膛传来窒息的闷痛,才稍稍分开。 桑梓轻轻抚摸着雪千舞嫣红的脸,哑声说:“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千舞,是我心里最纯洁的女子。” 雪千舞泪如雨下,双臂环住他的颈项,闭上眼睛献祭似的送上自己的唇。 什么欺君之罪,什么抄家灭族,统统都已经抛到脑后,就算下一刻就天崩地陷、海枯石烂,就算他们会为此下地狱,永不超生,此时此刻他们只有彼此只要彼此。 颠鸾倒凤,一室春光…… 凤仪宫中,沐月轩内。 元帝面色阴沉的坐在轩厅,下面跪着阴着脸的巫赫和神情恍惚的玲珑公主。 元帝狠狠拍了下桌案,怒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 巫赫才开口,皇后就打断他,悲声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她虽然惊怒恼恨,但是却想清楚了,绝对不可以让皇上知道她下药害雪千舞不成,反而害了玲珑的事,否则她未必还能坐稳皇后之位,就连大皇子也可能受到皇上迁怒。 皇后泣声道:“皇上,都怪臣妾不该棒打鸳鸯,那日玲珑在太和殿见过巫赫王子后,便对他情愫暗生,但是臣妾不舍得玲珑嫁去苗疆那么远的地方,便严厉的训斥了她。今日臣妾本想撮合大王子与雪千歌,没想到……没想到玲珑竟然会与大王子私定终身,是臣妾管教不严,请皇上责罚!” 巫赫猛的转头看着皇后,他刚才一怒之下就要说出真相,此时听了皇后的狡辩,心中渐渐冷静了下来。就算他说出真相又如何,他已经毁了玲珑公主的清白,势必是要娶她的,他原本根本没想过皇上肯把女儿嫁给他,如今能娶到皇帝的嫡长公主,他反而是赚了。如果为了解一时之气,动摇了皇后的位置,于他反而不利。 至于雪千歌,巫赫心里只能一叹,他虽然对她很感兴趣,但是比起来,显然是娶玲珑公主对他更有利。说到底,巫赫心里,更多的还是在乎权势。 这些念头在巫赫心里快速闪过之后,巫赫便压下了怒气,低着头不说话了。 皇后见此,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巫赫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做选择,虽然她心里不甘心将女儿下嫁,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元帝怀疑的看了眼皇后,而后问玲珑公主道:“玲珑!是你母后说的那样吗?” 玲珑神情恍惚,似乎根本没听到元帝的话。 皇后抓住玲珑的手腕,暗中用了大力,口中却悲伤道:“玲珑,都怪母后不该阻止你和巫赫王子,你快跟父皇认个错!” 玲珑吃痛,抬头看了她一眼,皇后更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眼睛狠厉的盯着她。 玲珑公主嘴唇抖了抖,声如蚊呐:“儿臣错了……” 元帝暴怒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在了地上:“朕的脸面都被你这个孽子丢尽了!” 皇后为玲珑公主挡住四处迸射的茶瓷碎片,手上不小心被划伤了一个口子,此时她却顾不得了,跪着哭求道:“皇上息怒!是臣妾教女无方,臣妾愿代玲珑受罚,求皇上饶恕玲珑吧!” 408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 “你还护着她!”元帝怒的气喘咻咻,“都是你把她惯坏了,竟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臣妾有罪!”皇后叩首道。 “皇上,此事都怪小王!”巫赫此时开口道,“都怪小王情不自禁,坏了玲珑公主的清白,小王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过!” “你承担?你想如何承担?!”元帝怒视他,这人若不是苗疆王子,他早就让人拉出去碎尸万段了! “小王愿任凭皇上处罚!”巫赫道,“小王已经与玲珑公主定下终身,愿娶玲珑公主为王妃!” 图昕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场面太出乎她的意料,王兄不是看中那个雪千歌了吗,怎么突然就对玲珑公主出手了?而且还是在皇后的宫殿里!王兄何时变得如何急色了?她一直觉得王兄很有分寸,没想到也有头脑发昏的时候! 图昕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下意识的想和桑梓说话,一转头才发现桑梓不见了。她把轩厅里看了一圈,不只是桑梓,雪千舞竟也不见了!图昕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很想立刻去找桑梓,但是又不能丢下王兄一个人在这里。而且桑梓一个外男突然在后宫不知去向,这可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发现的事! 图昕心急如焚,却只能按捺着性子在此等着。 元帝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压住了火气,他对于皇后的话半信半疑,可是这种事深究起来实在有损皇家颜面。玲珑都已经是巫赫的人,而且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想装作没发生过都不行,玲珑是必须要下嫁给巫赫了! 这时候还能怎么惩罚巫赫,罚的重了,先不说影响两境邦交,玲珑的下半辈子如何过,罚的轻了,那还不如不罚。 “巫赫,你可是真心喜欢玲珑?”元帝问道。 巫赫立刻道:“玲珑公主乃天之骄女,秀外慧中、国色天香,小王一见倾心,奉若珍宝!” 元帝不想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摆手道:“既然你和玲珑两情相悦,朕便成全你们,明日就为你们下旨赐婚!” “父皇!”恍恍惚惚的玲珑公主听到自己要嫁给巫赫,顿时大叫起来,“儿臣不……” 皇后猛的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严厉的叱喝:“玲珑!皇上都已经成全你了,你还想说什么?你还嫌闹得事不够大吗?你就别让母后操心了!” 玲珑公主捂着脸,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后,母后竟是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她了!玲珑公主无力的跌在地上,她不想,她真的不想嫁给巫赫,她只想嫁给夜哥哥,她做梦也想嫁给夜哥哥啊! 元帝冷冷看了眼玲珑,道:“来人,把玲珑带回芙蕖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玲珑公主像是绝望了一样,满脸灰败的被两个嬷嬷架着走了。 元帝又对皇后道:“你也给朕禁足一个月,闭门思过!” “臣妾遵旨,谢皇上隆恩。”皇后低头道。 元帝最后瞪了眼巫赫,一甩袖子,气冲冲的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元帝突然脚步一顿,回头环视了一圈,问道:“柔妃呢?” 一路之隔的坤宁宫里,影影绰绰的纱帘上,倒映着两条抵死缠绵的身影。 再次将种子播撒入幽深的沃田里,桑梓大汗淋漓的趴在雪千舞身上,含着她的唇温柔的轻吻,等待着气力恢复。 “千舞,千舞,千舞……”桑梓温柔的轻唤,一遍又一遍,似要将以后无法再喊出的名字在这时候全部说完。 雪千舞双眸含泪,明明他们贴的这么近,她却感觉离他那么远,远的似乎一生都追不到。 空气里满是绝望悲伤的味道。 “表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雪千舞轻声说。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桑梓立刻落下了眼泪,千舞当初羞涩迷人的模样还在眼前,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好,”桑梓笑着答应,“我们再生一个孩子。”那一个夭折的孩子,不只是千舞心中鲜血淋漓的伤痕,也是他心里无法愈合的伤痛。 桑梓在她眼睛上落下一吻,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带着她开启了又一场云雨…… 皇城之上,一群乌云突然从西北方急赶而来,刚才还晴阳高照的天空顿时变得阴沉沉的,一场暴雪即将到来。 元帝问了声柔妃,众人这时才发现,柔妃竟然不在轩厅内。 皇后左右看了看,大声道:“驸马呢?驸马怎么也不在?” 图昕心里一跳,见众人看向自己,眼珠一转,道:“驸马他突然肚子不舒服,所以去如厕了。” “突然肚子不舒服?”皇后目光闪了闪,道,“看来是本宫宫里的点心不合驸马的口味,本宫该请太医给驸马诊治才是。来人,去把驸马寻回来!” “等一下!”图昕道,“驸马就是吃坏了肚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去寻了。” 图昕越是不让找,皇后越是觉得有鬼:“本宫觉得还是请太医诊治一下为好,否则本宫难以安心。” 图昕心里本就心急火燎的,此时不耐烦的道:“皇后娘娘,你关心我的驸马做什么,难道不该先找柔妃娘娘吗!” 图昕这句话说得无意,却让皇后的脸色一变,元帝更是冷哼一声,明知柔妃不见了,不着急寻找,却在关心驸马腹痛如厕,这般不把柔妃放在心上,当真是他的好皇后! “皇上!”皇后慌忙想解释,元帝却是转身就走,一边吩咐高喜道:“派人找找柔妃去哪了?” 高喜道:“奴才遵旨。” 此时,压在皇城上方的乌云终于倒下纷纷扬扬的大雪,一时间风雪漫天,迷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高喜吩咐一些奴才在凤仪宫里找,又吩咐几个人去万安宫看看柔妃是否已经回去,然后招来身边的小安子,低声道:“去找找桑梓驸马在不在茅房。” 小安子连忙去了,片刻后回来道:“大总管,驸马不在!” 高喜眼中闪过一丝诡光,道:“多带几个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柔妃和驸马竟然同时双双不见踪影,想到太和殿上,云傅氏拼死指证驸马是傅兮阳的事,高喜冷笑一声,若真是把这两个人同时找到了,这乐子可大了! 给读者的话: 还差的一章补更等下周再补,周末出去玩,嘿嘿~ 409 高喜闯入坤宁宫 去寻找柔妃的奴才一波波的回来,都说没有寻到,找寻驸马的人也回报了几次,也没有结果。 元帝问了高喜两次无果,就发了怒火,玲珑出了事,千舞又找不到,元帝又气又急,差点让人把高喜拖出去打。 高喜狼狈的从凤仪宫正殿里退出来,亲自带人去找,凤仪宫里又翻了个遍,万安宫也派人再去问过,附近几个宫里也一一派人去问。 整个后宫很快就知道了,柔妃竟然从凤仪宫里失踪了,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高喜顶着一头一身的雪在路上找,整个后宫都快翻遍了,人还是没找到,他边走边思考到底哪里遗漏了。柔妃不可能在青天白日里消失,她如果走远了,应该会有人看见才是,既然没人看到,应该还在凤仪宫附近,可是凤仪宫附近也找遍了,应该没什么遗……高喜脚步一顿,眼睛猛的亮起,脱口道:“坤宁宫!” “走,去坤宁宫!”高喜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声,立刻掉头往回走,心里兴奋之极,坤宁宫是离凤仪宫最近的地方,而且鲜有人去,犹如灯下黑,柔妃如果和驸马幽会的话,肯定会选那个地方! “都给杂家走快些!”高喜叫道,若不是宫中不可随意跑动,他现在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担心去晚了,无法抓个现行。 一行人脚步匆匆,很快到了坤宁宫外,高喜路上还喊上了一队巡守的大内侍卫。 “你们给杂家看住了,如果有人妄图从里面逃出来,一定要把他抓住!”高喜道。 卫队长应了声是,挥手让大内侍卫将坤宁宫重重包围。 高喜走上前,一个小太监连忙推开坤宁宫大门,大门发出吱呀的刺耳声音,高喜略微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 殿外狂风呜呜作响,坤宁宫里却寂静无声,漫天雪花也下得静悄悄,放眼望去一片白晃晃,但整个宫殿里仍显得阴气森森。高喜扫视了一眼这座静的几近荒芜的中宫,压下心中某些不好的记忆,踩着雪花往前走。 走近正殿的时候,殿外廊柱后突然转出一个人影,站在殿门前望着高喜。 高喜一眼认出这是柔妃身边的一个宫婢,顿时大喜,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扬声道:“柔妃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寻找娘娘!” “止步!”高喜走到殿门前时,流漓抬手拦住他。 “让开!”高喜冷喝一声,“皇上召见柔妃娘娘,你敢抗旨?!” 流漓冷漠的看着他,堵在大门前不动。 高喜就要发作,殿内突然传出雪千舞的声音:“流漓,让高公公进来。” 流漓这才退到一旁。 高喜哼了一声,推开殿门走进去。殿内,千舞、千歌和宁嫔周泠泠正跪在蒲团上祈福。 高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上前行礼:“奴才见过柔妃娘娘、宁嫔小主。” 雪千舞将手中的香插入香炉,转过身来道:“有劳公公跑一趟,皇上召见,本宫这就回去。” 高喜不着痕迹的将整个大殿内扫视了一遍,并没有其他人,有些不甘心的道:“柔妃娘娘突然不见踪迹,皇上甚是忧心,不知娘娘为何突然到坤宁宫来?宁嫔小主和雪小姐为何也在此?” 雪千舞道:“是皇上让高公公问的?” “奴才多嘴!”高喜忙说道,然后让到一旁,“皇上还在等着娘娘,娘娘请吧。” 雪千舞、千歌和宁嫔一同走出大殿。高喜又把大殿内四处看了一遍,心中懊恼非常,他才不信柔妃会突然跑来上香,肯定是自己来晚了一步! 门外有高喜手下的几个奴才等着,高喜经过时吩咐他们把整个宫殿搜查一遍,几人忙领命散开了。 出了坤宁宫门,千歌看了眼外面的大内侍卫,惊讶的问高喜:“这么多大内侍卫围住坤宁宫,发生了何事?” “雪小姐有所不知,宫里出了宵小,丢了几样东西,这些侍卫是在搜查宵小。”高喜道。 雪千舞道:“不知是哪个宫里丢了东西?” 高喜道:“这个奴才也不清楚,也不好过问。” 千歌咦了一声,道:“既然派出了大内侍卫,难道不是皇上下得旨吗?高公公怎会不知情?” 高喜顿时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眼千歌,千歌脸上笑意盈盈,眼神清澈无害,可是高喜却觉得浑身像被冷水浸了一次。 宁嫔道:“是啊,大内侍卫只听皇上的命令,高公公侍候在皇上身边,竟然不知道?” 高喜强笑道:“许是他们巡逻时,发现了不轨之徒,所以在查找,并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原来如此。”千歌笑着说了一句。 到了凤仪宫,雪千舞三人往正殿去见元帝了。 正殿中,皇后、巫赫、图昕等人都在。皇后一见雪千舞,忙就迎上来拉住她的手,激动道:“妹妹可回来了,皇上和本宫一直提心吊胆的,差点把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了,妹妹这是去哪了?” 雪千舞愧疚道:“臣妾到坤宁宫去了,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妾的错。” 元帝见雪千舞完好的回来,既松了口气又有些生气,皱眉道:“你去坤宁宫做什么?” “此事都怪臣女,”千歌跪下道,“臣女与大王子说了会话后,玲珑公主突然说有事找大王子单独说,臣女便一个人随便走走,正巧在门外看到宁嫔小主,小主要去坤宁宫上香,臣女便跟着一起去了。姐姐发现臣女不在,便找寻臣女,后来我们在坤宁宫里说起宁嫔小主当初偶遇皇上的事,一时忘了时间,害皇上担心了,臣女请皇上责罚!” 元帝的目光顿时看向了宁嫔。 宁嫔也跪下道:“皇上,臣妾经常会去坤宁宫上香,不想这次耽搁了柔妃姐姐的时间,害皇上忧心,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元帝此时不由想起当初在坤宁宫偶遇宁嫔的情景,宁嫔显然是因为他才会经常去坤宁宫上香,想到这,元帝心中不由一软,他近来实在有些冷落宁嫔了。 元帝缓了脸色道:“你们都起来吧,无心之过,无需责罚。” 两人谢恩站了起来。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雨季宠儿、媚娘啊、3g网友06143440的打赏,爱你们!(づ ̄3 ̄)づ╭ 410 只要皇上信了 元帝招手让雪千舞走到他身边,道:“你何时去的坤宁宫?怎么不跟朕说一声?” “在沐月轩没有看见千歌,皇上派人寻找时,臣妾一时心急,也四处去找了,”雪千舞低声说,“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不该乱走,让皇上担心了。” 元帝看着雪千舞愧疚的几乎快哭了的表情,心中原本的一点怒气都消失无踪了,温声道:“好了,朕没有怪你,以后到哪里,记得跟朕说一声。” 雪千舞点头:“臣妾记住了,以后做什么都会告诉皇上。” 皇后在一旁看着,心里怒火中烧,皇上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她们的话,劳师动众的寻找雪氏,把整个后宫几乎都翻过来了,结果却一句重话都没说!皇后又嫉又恨,却不敢开口,怕又着恼了皇上,只能在心里生闷气。 “皇上,”高喜说道,“奴才寻找柔妃娘娘的时候,也顺便让人留意驸马,可是却没找到驸马。” 元帝眉头一皱,这才注意到,驸马竟然还没回来。 皇后精神一振,道:“柔妃妹妹失踪,驸马也跟着失踪了,现在柔妃妹妹都回来了,驸马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皇后的话说的意有所指,元帝神色明显不悦,心里却不免有了几分怀疑,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柔妃和宁嫔在一起,能和驸马有什么关系。 图昕心中紧张万分,正不知该如何解释,桑梓就和夜凤邪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 图昕大喜,忙扑过去:“桑梓,你不是说腹痛去如厕吗,怎么去了这么久?!”一边说一边对他使眼色。 “我一不小心迷了路,”桑梓道,“幸好遇到了夜三王子,是他带我回来的。” 夜凤邪笑道:“没想到驸马爷竟然是个路痴,路上的奴才都给他指路了,他还能把自己绕晕。起初我还以为他要行什么不轨之事呢,跟了他半个时辰,结果发现他是迷了路,当真让人哭笑不得。” 桑梓尴尬道:“让三王子见笑了。” 巫赫哈哈一笑道:“桑梓就是这个毛病,所以图昕总是把他看的紧紧的,轻易不让他离开身边,就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丢了。” “王兄!”图昕嗔恼的叫了一声。 众人不由都笑出声。 元帝此时心里的怀疑尽消了,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心里容不下柔妃,无时无刻不想着挑拨是非! 高喜此时也有些拿不准了,三王子跟了驸马半个时辰,难道柔妃和驸马真的没有幽会,一切都只是巧合?高喜偷看了眼元帝的脸色,皇上显然是信了他们,高喜便把头一低,只要皇上信了,那不管这事是不是巧合,都无关紧要了。 元帝在凤仪宫耽搁了这许久,事已了,便起驾回御书房处理国事了。 路上,元帝突然对高喜道:“朕有段时间没去宁嫔那里了,今天晚上就去惠宁宫。” 高喜应了声是,心中惊讶的想着,难道这才是柔妃的真正目的,不只是自己受宠,还要把身边的人也抬起来?可是柔妃能舍得把恩宠分给别人吗?就算她真有这么大度量,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搞得后宫鸡飞狗跳吗? 高喜心里念头转来转去,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来,柔妃在他心里的印象倒变得更高深莫测了。 元帝走之后,其他人也都向皇后告退,离开了凤仪宫。 巫赫和图昕经过这一段惊心动魄,没有心情再留在宫里了,准备马上就出宫。 顶着夜凤邪冷刃似的眼光,巫赫把千歌叫到一旁,神色复杂的说:“本王要娶玲珑公主了。” 千歌一笑:“那恭喜大王子了。玲珑公主是皇上和皇后最疼爱的嫡长女,对大王子很有裨益。” 巫赫抱着万一的希望说:“如果你愿意,本王可以娶你做侧妃。” 千歌收敛了笑,冷声道:“我现在后悔了,不该丢大公主给你,而是应该随便塞一个宫女。” “算我说错话了。”巫赫苦笑道,面前这个女子还真是不好惹。 等走回去面对夜凤邪时,巫赫心里更发苦,这位更不好惹,那目光几乎要将他割骨刮肉了。 巫赫和图昕要出宫,桑梓自然也要一起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甚至不能和千舞说一句道别的话,只能匆匆与她对视一眼,便不得不离开了。 一直到出了宫,桑梓都有些魂不守舍,对于图昕追问他去向的话置若罔闻。 “你不说我也知道!”图昕气得脸通红,“你肯定是跟那个柔妃私会去了!” “你!”桑梓回头看了眼宫门,怒道,“你胡说什么!”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图昕忿忿道,“那个女人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你再想她也不会变成你的!” 桑梓被戳中了痛处,恼恨的瞪着她,图昕不甘示弱的与他对瞪。 片刻,桑梓终是败下阵来,对于这个救了他命的女子,再多的火也发不出来。桑梓疲惫的捏了捏眉心,道:“今天谢谢你为我解围。” 图昕冷哼了一声。 “你说的没错,”桑梓道,“她已经不是我的了,但是我也不会接受别人,你在我身上只会浪费时间。” 图昕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又被倔强代替:“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这么无望的等下去!本公主就跟你比比,到底谁能等的更久!” 巫赫远远走在前面,后面两人的话却一字不漏的落入他耳中,不由摇头叹息一声,真是冤孽!桑梓也太死心眼了点,那个雪千舞到底哪里好?想到雪千舞,便不免想到雪千歌,巫赫就更想叹气了,雪家的女子还真是让人由不得的牵肠挂肚啊。 此刻,被巫赫牵肠挂肚的千歌正和夜凤邪在雪地里漫步呢。雪千舞和宁嫔则一同回去了。 夜凤邪道:“你把宁嫔也牵扯进来,不怕她会泄密吗?” “无妨,”千歌摇头道,“她并不知道表哥的事,没什么好泄密的。”她让流漓秘密去找宁嫔,请宁嫔以上香为由到坤宁宫,谈的是如何为宁嫔争宠,宁嫔只会感激,哪里会泄密,况且她握有宁嫔的秘密,宁嫔不可能与她反目的。 “最主要的是,我相信泠姐姐的人品。”千歌笑着补充一句。 411 玲玥公主来探 夜凤邪相信千歌看人的眼光,千歌说相信宁嫔,那宁嫔自然是可信的。 千歌偏着头看他,道:“你的公主表妹要嫁人了,以后可没人追在你身后夜哥哥的喊了,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 “的确挺可惜,”夜凤邪薄唇一勾,“少了她,以后可就看不到你吃醋的模样了,好生遗憾。” 千歌轻哼一声:“谁吃醋了?可别诬赖我!再说了,三王子魅力无双,没有玲珑公主,还有韦语茶呢!” “她?”夜凤邪眸光稍微闪了一下。 “怎么了?”千歌奇怪的看他。 “我在想把她跟谁凑成一对好,”夜凤邪一副思索的表情,“嗯,我觉得卫寒焰就挺不错,而且人就在宫内当差,可以好好谋划一下,不如也给他们弄点催情药,成其好事。” “休要胡说,”千歌又好气又好笑,“卫公子是个好人,你可不准害他。” “哎,真无趣,”夜凤邪道,“我觉得这主意挺好啊,一下除掉两个情敌,你我都可以放心了。” 千歌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开玩笑,并不当真。 夜凤邪收起玩笑,道:“你还要在宫里住多久?若是时间太久,我可要进宫来抢人了。” 千歌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笑:“你若有胆量,只管来抢。” 此时她身后立着一株开满红梅的树,羽毛似的雪花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倾城的容颜上一派狡黠的笑意,白貂毛紫兰花滚银边披风系在肩上,称的她越发娇俏可人,此情此景般般入画。 夜凤邪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千歌的笑便僵住了,然后羞恼的抬手锤了他一下。 “这是补偿,”夜凤邪琉璃凤眸中光芒流转,“聊以慰藉多日独守空房的寂寞。” 千歌玉容飞霞,微瞪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夜凤邪道,“周箫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快马加鞭,估计会在年关前到达京城。” 千歌顿时露出喜色:“他找到云家的罪证了?” 周箫养好伤后,一直没有离开南疆,就是为了寻找云家的罪证,云鹤父子通敌,害的他与傅兮阳险死还生,跟着他们的将士更是枉死,周箫发了誓,若不报此仇,永不离开南疆。如今他既然已经启程回京,必定是找到了证据。 夜凤邪点头,低声对她耳语了几句。 千歌越听越是惊怒,这些事是她前世都不知道的,原来云家当初一步步发展到连君习玦都要忌惮,竟是靠的如此手段! 夜凤邪冷道:“云鹤父子的确狡诈,尤其是云天赋,诡计多端,周箫数次差点被他设计抓到,能查到这些,纯粹是侥幸。” “云天赐刺杀姐姐,皇上怒而召云鹤父子回京,算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该到了,”千歌眸中冷光闪烁,“这一次,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元帝这晚宿在宁嫔的惠宁宫,第二日早朝过后,才知道雪千舞病了,当即就赶往万安宫看望。 没过多久,整个后宫都得到了消息,柔妃染上风寒,需要休养十多日,顿时众妃嫔都欢喜不已,柔妃病了便无法侍寝,正是她们重夺皇宠的好时机!大冷的雪天里,后宫到处有花枝招展的妃嫔们走动,准备与皇上来个偶遇,一时间好不热闹。 外面众妃争得如火如荼,万安宫里相比起来,倒显得冷清了。若不是元帝每日都会来探望,奴才们几乎要怀疑自家娘娘失宠了。 万安宫里的奴才全部更换一新,都是雪千舞亲自挑出来的,由绿柳和绿茵好生教着,又深受主子的恩惠,心里都忠着主子。此时几个宫女一边在院子里摘着新开的梅花,一边为自家娘娘抱不平。 “娘娘没病的时候,这后宫里的娘娘小主们天天来拜访,几乎把门槛都踩破了,娘娘一病,她们却没一个来看望的,当真是凉薄。”宫女彩烟说道。 “她们都忙着争宠呢,哪还想得到娘娘,”彩玉哼道,“她们心里恐怕都盼着娘娘病的久一点才好呢!” 彩心说道:“也只有端妃娘娘和宁嫔小主才真的关心我们娘娘,不过这几日宁嫔小主天天来,端妃娘娘倒是来得少了。” 彩云道:“皇上连着三日都宿在宁嫔小主那里,小主不需要去争宠,但是端妃娘娘那里,皇上却有些时日没去了,恐怕也是在想法子吧。” 其他几人都点头,想来应当是如此。 彩烟摘满了一小篮梅花,正端着往小厨房走,突然看到门口有个乌溜溜的小脑袋在探头探脑。 “三公主!”彩烟忙就喊了一声,把小篮子放在一旁,快步迎了上去。 彩烟往后看了看,没有看见端妃,便问:“三公主,您怎么一个人来的?端妃娘娘呢?” “母妃不在,”玲玥公主现在的个性还有些怯怯的,小声的说,“我想见柔妃娘娘。” 彩烟一笑,明白了三公主的意思,端妃娘娘不在静香宫,三公主想见柔妃娘娘,便自己一个人跑来了。 “娘娘在寝殿里呢,奴婢带三公主进去,”彩烟说,“娘娘知道三公主来看望,一定会很高兴的。” 玲玥公主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彩烟领着玲玥公主进到寝殿,千舞正和千歌捧着一本书,探讨着什么。 雪千舞抬头看见玲玥公主,顿时高兴道:“玲玥,你怎么来了!” 彩烟见雪千舞往外面看,便笑道:“三公主听说娘娘病了,端妃娘娘又不在,便一个人跑过来了。” 雪千舞有些惊讶,又有些感动,把玲玥公主拉到身边,对彩烟说:“派个人去静香宫告知一声,免得端妃姐姐担心。” 彩烟领命去了。 绿柳在一旁看着正往雪千舞怀里钻的玲玥公主,笑着说:“三公主还真是依赖娘娘,每次见面总要让娘娘抱着。” 雪千舞拈了一块点心喂给玲玥公主,玲玥乖乖的张口吃了。雪千舞用巾帕拭去她嘴角的碎渣,看着她的目光满是宠溺:“我也觉得与这孩子亲近的很。”她以前就很喜欢玲玥,失去一个孩子后,待她就更是不同了,宠爱的不得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减字木兰花的打赏,么么哒~ 412 端妃离心 彩烟到静香宫的时候,端妃已经回来了。彩烟说了三公主到万安宫探望柔妃的事,端妃这才发现本该在殿内练字的玲玥不在。 “给柔妃妹妹添麻烦了,”端妃说,“本宫这就去接公主回来。” 彩烟笑道:“三公主也才刚到万安宫,娘娘留公主说会儿话,晚点奴婢再送公主回来。” “那倒也不用,”端妃道,“晚些时候本宫去探望柔妃妹妹,再顺便接公主。” 彩烟说:“那奴婢这就去回娘娘话,奴婢告退。”彩烟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彩烟一走,端妃身边的敏姑姑就皱眉道:“娘娘,公主居然一个人跑去见柔妃,这也太不寻常了。” 端妃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平日里就与柔妃亲近,有何不寻常的?” “娘娘您是公主的母妃,教养了公主两年,母女感情向来深厚,可是柔妃才进宫一个多月,就把公主的心给勾去了,公主竟然瞒着娘娘偷偷去见柔妃,实在是令人心惊。”敏姑姑道。 端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也没想到,当初千舞只是给了玲玥一些点心,玲玥竟把她记得这样深,待千舞甚至比待她还要亲近。 “姑姑多心了,”端妃道,“柔妃素日待公主和善,如今她病了,公主去探望也是情理之中。” “但愿真是奴婢多心了,”敏姑姑说道,“可是自从柔妃入宫之后,娘娘的恩宠就不比往日了,娘娘和宁嫔都与柔妃交好,柔妃帮着宁嫔争宠,却不考虑一下娘娘,莫不是因为柔妃与娘娘是同族,忌讳娘娘吧?” 柔妃与宁嫔到坤宁宫上香,之后宁嫔就莫名其妙重获了皇宠,这在后宫里都传遍了,端妃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不过是巧合而已,”端妃说,“宁嫔经常去坤宁宫上香,正巧遇到柔妃和皇上,皇上许是想起以前的事,才又对宁嫔诸多恩宠的。” 敏姑姑道:“宁嫔得了便宜,自然不会与娘娘说实话,这后宫里哪有什么巧合,还不都是各宫里的手段。也只有娘娘您心思单纯,才会相信她们的话。” “我们是好姐妹,柔妃和宁嫔不会骗本宫的。”端妃说着,眼神却微微有些乱了。 “娘娘既然相信她们,奴婢也只能希望如此,”敏姑姑说,“不过奴婢说句不中听的,柔妃有皇上的圣宠、雪太妃的护佑和雪宁府的支持,还有一个当大将军的舅舅,可以说什么都有了,就只差一个孩子。娘娘却只有三公主可以依靠,娘娘与柔妃的感情再好,也要考虑一下自己,万不可让公主与柔妃太亲近了。” 端妃手指颤了一下,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出声。 半个月后,云鹤和云天赋父子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城,一路直奔皇城外,进宫觐见元帝。 元帝让他们在御书房外的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才召他们进去。两人站起来时,腿冻得几乎不能打弯,由太监扶着到御书房的门口,两人才拖着腿进去觐见。 “皇上,臣有罪!”云鹤一见元帝就噗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臣久不在家,疏忽了对夫人和长子的管教,以致他们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臣愧对皇上啊!” 云鹤哭完了嗓子,一抬头看见雪千舞站在元帝旁研磨,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云天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皇上,”雪千舞说道,“皇上与云将军有事要谈,臣妾就先告退了。” “不用,”元帝道,“你就在这给朕研磨。” 雪千舞应了声是,继续垂首研磨。 “累了就歇一会。”元帝又对雪千舞说了一句。 雪千舞笑了笑,道:“臣妾不累。” 云鹤的脸色一阵青红交加,敢情自己刚才那一阵痛哭都白演了,皇上压根就没听进耳里。 云天赋抬眼看了眼雪千舞,上次见时,她还一身简单素雅的长裙,如今却是套着层层叠叠的宫装,从头到脚无一处不贵重。云天赋暗暗咬了咬牙,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只以为雪千歌是个难对付的,没想到雪千舞也是个有手段的! 雪千舞朝下面瞥了一眼,眼中冷芒一闪而过,脸上却是微笑着,对元帝道:“皇上,云将军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还是让他们起来吧。” “就让他们跪着,”元帝道,“若不是你为他们求情,朕要让他们在外面跪上一天!” 云鹤和云天赋脸色都是一变,真跪上一天,他们的一双腿就废了。但是他们才不信雪千舞能这么好心为他们求情,定然是有什么阴谋! “臣……” 云鹤想说臣有罪,理应跪着,只是才开了口,雪千舞就道:“皇上,刺杀臣妾的是云天赐,与云将军没什么关系,将军是要带军打仗的,一双腿最是金贵,可不能有损伤。” 元帝冷冷道:“他们若是连这么一会都跪不了,还当什么将军?不当也罢!” 两人慌忙叩首:“微臣不敢!微臣粗糙惯了,跪上几个时辰也没问题。”他们两人的腿几乎没了知觉,但也只能咬牙忍着,心里把雪千舞恨的要死,这贱人是想废了他们! 这时候,高喜进来报:“皇上,内阁学士张大人、御史大夫王大人、柳大人、虎威将军、吴将军等大人在外求见。” 元帝一皱眉,道:“让他们进来!” 雪千舞这时停了手,道:“臣妾先行告退。” 元帝冲她点了下头,雪千舞福了一礼,然后退出御书房。走到廊下的时候,正好与那些大人打了个照面,雪千舞把他们的面孔扫了一遍,这些人这个时候联袂而来,必然是与云家交好,赶来求情的。 众人见到她,忙低头喊了声:“柔妃娘娘。” 雪千舞微微一笑,道:“皇上在里面等着,众位大人进去吧。”说完转身便走了。 等雪千舞走远了,张大人低声道:“皇上召见云将军,竟让柔妃在场,这柔妃是要参政吗?” 柳大人道:“皇上对柔妃的确宠的太过了。” 众人看了眼雪千舞的背影,眼中都闪过一丝阴霾。 “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虎威将军道,“我们快进去见皇上吧。” 众人点头,走进了御书房。 413 柔妃有喜 一干大臣求见皇上后,云鹤与云天赐很快就回了府邸。第二日,朝堂里传来消息,元帝赦免了云家的株连之罪,甚至恩准云天赐回云府过年。 千歌得到消息后,一点也不惊讶。云鹤父子手握南疆二十万大军,元帝不可能为了一场没有成功的刺杀,就要他们的性命,至于恩准云天赐过年,则是对云家的安抚,毕竟云傅氏刚死没多久,儿子又下了死牢,元帝总要顾忌一下云鹤这个重臣的心情。 小年的前夕,周箫秘密回到了京城,而同一日,云鹤父子从死牢里将云天赐接回了云府。 小年这天,照例是要祭灶神的,圣旨两天前就传到万安宫,让千歌一起参加祭神仪式,千歌便也有了理由留在宫里,没有回雪宁府过年。 早晨一大早,雪千舞从床上起身,正要下床的时候,突然眼前一黑,差点跌下床。 绿柳眼疾手快的扶住她,紧张道:“娘娘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起身的有些急了,头晕了一下。”雪千舞不甚在意的道。 绿柳连忙给她揉了揉太阳穴,问:“娘娘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把衣服拿来吧。”雪千舞道。 绿柳服侍她更衣洗漱好,来到膳厅,千歌也已经到了。 绿茵带人端着几盘饺子进来,欢欢喜喜的道:“娘娘,二小姐,今天小厨房里包了许多饺子,有三鲜虾仁馅的,鱼肉韭黄馅的,还有西葫芦鸡蛋馅的,牛肉馅的……”绿茵一口气报了十几种饺子,道,“奴婢每样都装了一盘,厨房里还剩很多,不够奴婢再去取。” “真难为你能记得住这么多种馅料,”雪千舞好笑道,“这么多已经够了,剩下的你们回头分了吧。” “谢谢娘娘!”绿茵高兴的说。 千歌一边夹了两个饺子放进雪千舞的碟子里,一边说:“绿茵怕是就等姐姐这句话呢,心里早打了小算盘了。” 绿茵嘿嘿的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二小姐。” “今日是过小年,理应吃饺子的,”雪千舞道,“你回头让小厨房再多做一些,给下面的人每人也分几颗,添添新年的喜气。” 绿茵响亮的答应一声。 侍候在屋里屋外的奴才都不由心中一暖,除了自家娘娘,有哪个主子关心下面的奴才有没有饺子吃的,顶多就是赏几个赏银。小年这样的日子,几颗饺子对他们这些背井离乡的奴才来说,比赏银来的慰贴多了。 雪千舞夹起碟子里的鱼肉韭黄饺,刚咬了一口,立刻一阵恶心,干呕起来。 千歌看她这症状,腾的一下站起来,又惊又喜又不敢相信的道:“姐姐!你是不是……” 雪千舞等这份恶心过去,自己也是愣住了,手指忍不住的颤抖,她太期盼,太渴望,以至于根本不敢去想那个可能。 这个时候绿柳和绿茵她们也反应过来,一脸惊喜期盼的看着雪千舞,娘娘这是又有喜了?! “流漓!”千歌大叫一声,“快给姐姐诊脉!” 流漓忙走上前,要给雪千舞搭脉,雪千舞却是手往后一缩,害怕的看向千歌:“万一,万一若不是……” “姐姐别担心,肯定会是好消息!”千歌心里也不敢确定,却安慰她道,“姐姐这个月的月事不是没来吗,算一算时间也差不多的!” 雪千舞心中略安,把手臂伸了出来。 千歌这个时候对屋里侍候的奴才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奴才都退了出去,只留下绿柳和绿茵。 流漓凝神搭脉,几人都屏气凝神的盯着她。 片刻,流漓眉头皱起,大家的心不由往下一沉。流漓张口要说什么,绿柳忙叫道:“你肯定是诊错了!你再多诊一会!” “对!对!再诊一会!再诊一会肯定就有了!”绿茵也跟着叫。 流漓眉头皱的更紧,道:“我不会诊错,娘娘有喜了,但……” 她的话还没说话,绿茵就跳了起来:“娘娘有喜了,你皱眉做什么,吓死我了!” “你说真的?!”雪千舞唯恐自己听错了,“我真的有喜了?” 流漓点了下头:“娘娘的确有喜了,已经一个月十天左右了。” “一个月十天,”雪千舞顿时喜极而泣,那段时间她都没有侍寝,只有表哥,这孩子是表哥的!雪千舞一把抓住千歌的手,“千歌,你听到了吗?我有了!我有孩子了!”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千歌也是激动的双目含泪,她没想到,当初只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竟真的让姐姐有了!有了这个孩子,姐姐便能填补心中的遗憾,傅家也有后了! 绿柳和绿茵也在一旁高兴的抹眼泪,娘娘有时梦里都会哭着喊孩子,现在上天又赐了一个孩子,娘娘以后终于可以开心一些了。 “娘娘,您不能情绪太激动!”流漓忍不住道。 千歌这才想起流漓刚才未完的话,忙问道:“姐姐的胎可是有什么不妥?” “娘娘头胎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月子里也没调好,这一胎会怀的比较辛苦。”流漓慎重的道,“娘娘一定要精心的养着,不可出任何差错!” 雪千舞认真的点头,怀头胎的时候,因为知道表哥的死讯,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否则也不会轻易就小产,这一次她一定会全力保住这个孩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他! 不只是她,千歌、绿柳和绿茵也都下定决心,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也一定要保护她母子周全! 绿柳突然想起来,脸色发白道:“娘娘怀胎一个月十天,这日子……”她对娘娘侍寝的日子很清楚,这日子与敬事房的记录根本对不上,这可是要杀头的大事! “不用担心,”千歌道,她既然敢做,自然早就想好了对策,“流漓可以通过针穴短时间改变脉象,足以瞒过太医了。” 流漓点了下头。 绿柳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差点吓了自己一身冷汗。 “今晚的宴会上,我们就把喜讯公布出去!”千歌道,姐姐有喜的事是不可能瞒得住的,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说开,让太医当众诊脉,也省的某些人心存怀疑,暗中捣鬼。 给读者的话: 今天的更新都晚了,实在是抱歉,某琴灰溜溜的爬走~~ 414 万安宫失火 小年夜,太和殿内大宴群臣,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各府诰命均出席。被禁足的玲珑公主也被释放,苗疆王子、公主、驸马亦受邀参加。 元帝宣布了玲珑公主和巫赫的婚期,让他们完婚后再回苗疆。巫赫早先就收到了圣旨,对此没有异议,皇后舍不得女儿,想给女儿一个盛大的婚礼,巫赫没有理由不同意,玲珑越受重视,于他越有利。 玲珑公主上了浓妆,却掩不住憔悴的脸色,一双眼睛阴暗暗的,似燃烧后的灰烬,又好像潜藏着无数火星,随时可能引爆。 玲琇公主却是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模样,等玲珑嫁到苗疆去,一辈子也别想回来了,她这个公主自然就非同往日了。 宴会中,雪千舞借机表现出有喜的样子,由太医诊断后,确定已怀胎一个半月。 元帝对此自是大喜过望,后宫已经数年没有喜讯传出了,千舞竟承恩数月就怀上龙种,这让元帝更确信千舞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后宫妃嫔的脸色就很精彩了,这对她们简直是晴天霹雳,炸的她们晕头转向。 大皇子、二皇子脸上笑容僵硬,任谁都能看出他们心里的惊怒。 文武百官、各府诰命也是脸色各异,雪宁侯脸上的笑容收也收不住,其他人就没几个能笑得出来了。 原本一场喜气洋洋的晚宴,满殿众人吃的食不知味,心中各有盘算。 所有人都知道,要变天了! 宴会结束后,皇后、卫贵妃、四妃一起往回走。自从雪千舞得宠后,皇后和卫贵妃这两个争锋相对了二十年的死对头,聚在一起的时候竟然越来越多了。 “本宫不相信!柔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怀上,她定是用了什么手段骗了大家!”刘淑妃最是不甘心,她盼着龙嗣十多年也没怀上,雪千舞进宫两个多月就有了,怎不让她又嫉又恨。 徐德妃咬牙道:“四个御医轮流诊脉,都说有喜了,哪还能作假!这个雪氏也不知哪来的运气,什么好事都让她给占去了!” “她若是生个公主就罢了,怕就怕她万一诞下皇子,以皇上对她的宠幸,这个皇子地位只怕也非同一般了。”吕慧妃忧心忡忡道。 贺贤妃道:“雪氏身后既有雪太妃、雪宁侯,还有傅大将军,文臣武将都不缺,到时候再生个皇子,想必这后宫就要有第二位贵妃娘娘了。” 卫贵妃脸色阴冷到极点,厉声道:“怀上了不代表就能生下来!怀胎十月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生产时更是如同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谁能保证她雪氏就能顺顺当当的走过去!” 此言一出,四妃都不说话了,虽然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但是没谁会当众说出来,卫贵妃此时这么说,看来是把雪氏恨到了极点。 “贵妃说的不错,”皇后冷笑道,“雪氏不过才怀上一个半月,还有八个多月呢,天有不测风云,我们且走着瞧吧!” 四妃彼此对视一眼,皇后和卫贵妃都毫不掩饰杀机,显然对雪氏异常忌惮,能把这两个人逼得这般失态,迄今为止也就只有雪氏一人了。 四妃都不再吭声了,说到底,她们对雪氏只不过是嫉妒罢了,雪氏就算生下皇子,真正受威胁的是皇后和卫贵妃,与她们并没有多大干系。 这样想的不只是四妃,其他妃嫔也多是如此,她们既羡慕嫉妒,又暗自高兴,柔妃有喜了就无法再侍寝,她们可以趁机争取皇宠,说不定下一个有孕的就是她们了呢。 元帝亲自将雪千舞送回万安宫,又坐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雪千舞将元帝送至门口,望着元帝的龙撵走远,正要回去,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爆响,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爆开,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烟花!”绿茵开心的欢呼一声,“娘娘,快看烟花!” 雪千舞回头去看,又一朵烟花拖着尾巴呼啸着窜上高空,砰的一声爆开,五颜六色的光雨在夜空中洒落。这两朵烟花似乎打破了沉寂,四面八方都开始有烟花争奇斗艳,夜空中一时间好不热闹缤纷。 千歌也望着夜空,说道:“这是皇宫外在放烟花。”宫中是不准燃放烟花爆竹的,因为前朝时,曾经因为烟花引起过大火,把太和殿给烧了,皇上大怒,下了禁令。 “宫外好热闹,愈发显得宫里冷清了。”雪千舞说道。这个时候外面家家户户都在放烟花爆竹,宫里却寂静无声,只有红灯笼在寒风中静静的摇曳。 千歌道:“姐姐,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雪千舞点了下头,转身走回万安宫内。 夜半时分,万籁俱寂,整座皇城都陷入沉睡。 数十多烟花突兀的在万安宫上爆开,烟火全部洒落进宫殿内,片刻,火光大起,万安宫里响起宫婢惊慌的尖叫声:“走水了!” 附近的几个宫殿内相继亮起灯光,巡守的大内侍卫朝这边跑来,许多奴才也纷纷涌来,万安宫乱成一团。 元帝被惊醒,一听是万安宫走水,脸色立刻就变了,不顾高喜的阻拦匆匆赶往万安宫。皇后、卫贵妃等后妃也被惊动,接连赶过去。 万安宫火势熊熊,一大群奴才跑来跑去的提水救火,却是杯水车薪,火势越来越大。 元帝到时,看着烧了大半的万安宫,脚下就是一个踉跄,随手抓到一个太监喝问:“柔妃呢?!柔妃救出来没有?!” 太监被元帝抓住领子,吓得战战兢兢:“回、回皇上,奴、奴才不知道。” 元帝一把将他甩到一旁,这时候卫队长终于发现了元帝,慌忙跑过来要行礼。 “免了!”元帝叫道,“柔妃呢?柔妃在哪?!” 卫队长额头冒冷汗,说:“奴才派了人进去找,没找到柔妃娘娘!” 元帝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卫队长慌忙又爬起来,跪到元帝面前。 “给朕进去再找!”元帝大吼,“找不到提头来见!” 卫队长脸色发白,现在整个万安宫都快烧完了,这个时候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415 元帝的怒火 皇后在一旁道:“皇上先别着急,也许柔妃早就出来了,现在在别的地方呢。” “是啊皇上,”刘淑妃说,“现在宫殿都差不多烧完了,里面不可能有人了。”就算有也是尸体了。 “住口!”元帝怒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柔妃死在里面!” 众妃吓得连忙跪下,委屈的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柔妃怀有龙嗣,臣妾只会日夜祈求她平安,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念头!” 元帝不理会她们的喊冤,对着卫队长又吼了一句:“还不快去!” 卫队长一咬牙,就要带着人闯进熊熊大火里,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皇上!” 元帝转头,雪千舞正又惊又喜的朝他小跑过来,她发髻微乱,身上衣衫单薄,还沾上许多黑灰,一看就是匆匆忙忙从火里跑出来的。 “柔妃!”元帝露出喜色,忙走上前拉住她,“你去哪了?有没有受伤?” 雪千舞摇头,泣声道:“吓死臣妾了,火突然就着了起来,臣妾差一点就见不到皇上了!” 这一场火来的突然,连千歌都被吓了一跳,千舞也受了惊,她们没想到谋害会来的这么快,幸好有流漓在,火一着起来她们就跑出来了,但还是有几个奴才被困在里面,丢了性命。 雪千舞想到那几个无辜丧命的奴才,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没事了,不怕不怕,”元帝不顾许多人在场,将她抱进怀里安慰,“有朕护着你,不会再有事了!” 皇后、卫贵妃等人站在一旁看着,元帝把雪氏护着怀里的样子尤其的刺目,众人心中又嫉恨又失望,这个雪氏未免太命大了,如此大的火都烧不死她! 万安宫的火终于扑灭时,整个宫殿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得知走水的原因竟是有人恶意在万安宫上空放烟花,元帝气得把桌子都掀了。 “真是反了!”元帝怒火滔天,今晚刚得知柔妃有喜,就有人急着对她下手,半夜突然引爆数十朵烟花,光是响声就可能吓得柔妃滑胎,更别说后面的大火,这幕后的人胆大包天,简直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给朕查!把凶手给朕查出来!朕要把她碎尸万段!”元帝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后宫妃嫔身上扫过,吓得众人慌忙低头。 接下来的几天,后宫里气氛紧张,人人自危,元帝这次动了真怒,查到凡是与此案有关的人,全部先丢进慎刑司上刑,几日之内被牵连的人就达到了几十个。 五日之后,终于有个负责采办的奴才受不住刑,招供出玲珑公主身边的宫婢令他买烟花的事,还拿出了赏他的金镯子做证物,元帝又让人抓了那个宫婢严刑拷问,证实果真是玲珑公主指使。 元帝怒气冲冲的来到芙蕖宫。 “玲珑,你告诉朕,火烧万安宫的人是不是你?!”尽管事实摆在眼前,元帝还是想问问眼前这个女儿,事情是不是真的。 玲珑公主就知道事情早晚会败露,冷笑道:“没错,就是儿臣做的!” 元帝怒极:“偷运烟花,火烧皇宫,谋害皇嗣,玲珑,你向天借的胆,竟敢做这种谋逆的事!” “这还不是父皇逼的!”玲珑公主压抑这么长时间的怨恨委屈一下爆发出来,猛的尖叫起来,“要不是父皇把雪氏那个贱人接进宫,我也不会被她们害成这样!我就是要让她们不得好死!” “住口!”元帝怒吼。 “我偏要说!”玲珑公主仰着脖子大叫,“雪氏那个残花败柳凭什么怀上龙种!还有雪千歌那个贱人,她们两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狐狸精!父皇你是眼瞎了才会相信她们!” 元帝气得差点一个仰倒:“你这个孽子!” 啪的一声,玲珑公主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却不是元帝出手,而是匆匆赶来的皇后。皇后在院子外就听到了玲珑公主的叫声,又惊又怒的斥道:“玲珑!你得失心疯了吗?还不快给你父皇认错!” “我没错!”玲珑公主捂着脸,双眼通红,“那两个女人就是贱人,狐狸精!我一定要杀了她们!” 皇后气急,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玲珑公主叫道:“你打吧!干脆打死我!反正我也不想嫁给那个巫赫,让我死了算了!” 皇后的手落不下去了,她知道嫁给巫赫的事是玲珑受了委屈,这个女儿的心里对她只怕也是怨恨的。 皇后下不去手了,元帝却是怒火难消:“好!既然你寻死,朕就成全你!来人……” “皇上不要啊!”皇后慌忙下跪求情,“玲珑只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的!臣妾一定会对她严加管教,求皇上饶了她一次!” “给朕滚开!”元帝迁怒于皇后,“慈母败儿!就是你对她一次次纵容,才让她接连铸下大错!她现在敢火烧万安宫,谋害皇妃龙嗣,明天就敢拆了皇宫,刺杀朕!” 皇后变色,元帝这话说的太重了,没有人承受得起。 “父皇!”这时大皇子从外面冲进来,见到满殿人跪了一地,母后和妹妹都是一脸泪水,急道,“发生何事了,父皇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皇后大惊,她没把玲珑的事没告诉他,珅儿怎么会突然赶来!皇后瞬间就明白了,定是有人故意通知他的,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他来了只会被迁怒! 果然,元帝看见大皇子,怒笑道:“原来这件事你也有份!见不得柔妃有孕,怕危及你的地位,好!很好!你们真是朕的好女儿,好儿子!” 大皇子愕然:“父皇在说什么,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万安宫大火之事是玲珑公主所为,他一直对皇后谏言拉拢柔妃,皇后也答应了,他根本没想过玲珑会在后面扯他的后腿。 “皇上,这不关珅儿的事!”皇后惊慌道,她与玲珑怎样都好,但是绝不能牵扯到大皇子,“臣妾从不让珅儿参与后宫之事,他对玲珑的事根本不知情!” “玲珑怎么了?”大皇子满脸疑惑。 元帝压根不信他不知情的事,冷冷道:“给朕滚!朕不想看到你!” 给读者的话: 感谢156334608滴打赏,(づ ̄3 ̄)づ╭ 416 朕要血洗芙蕖宫 大皇子此时终于发现不对了,父皇这次不是简单的训斥母后和玲珑,而是真的发怒了,而自己这么一头雾水的撞上来,正好被迁怒了。 大皇子知道此时自己应该避过父皇的怒火,可是却不能真的走了,否则以后父皇会怎么看他,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跪下来说:“父皇,儿臣不知玲珑犯了什么错,但儿臣身为长兄,愿意与玲珑一起承担!” 皇后眼前一黑,急道:“住口!皇上让你走你就走!快走!” 元帝却冷笑起来:“玲珑火烧万安宫,谋害皇妃龙嗣,谋逆犯上!既然你要跟她一起承担,就跟她一起去天牢吧!” 大皇子顿时傻眼了。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后苦苦哀求,“此事真的与珅儿没有关系,都是臣妾对玲珑管教不严,臣妾愿意领罚,求皇上宽恕珅儿!” “父皇恕罪!”大皇子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慌忙讨饶,“儿臣真的不知玲珑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儿臣没能及时察觉并阻止,是儿臣的错,求父皇恕罪!”凡是进过天牢的皇子都是犯了大错,再无缘皇位的,无论如何,他绝对不可以进天牢! 元帝也只是气头上说的话,并没真打算关大皇子,他就这么两个顶用的儿子,关了大皇子,就只剩下二皇子独大,朝堂上就乱了,再说夜家的人必定不会答应。 “滚回你的府里思过去!”元帝再次赶他走。 大皇子这次不敢怠慢,给元帝磕了个头后,转身就走。 皇后松了口气,有点脱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玲珑公主看着头也不回离开的皇兄,和一脸庆幸的母后,脸上浮现一丝讥笑,母后看似疼她,心里却只看重皇兄,皇兄更是只想着自己,她在他们心里又算得了什么! “来人,把玲珑押进天牢!”元帝下令道。 玲珑公主脸上的讥笑更浓,以前把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父皇,现在却为了一个残花败柳对她喊打喊杀,她这个公主,其实什么都不是! “皇上……”皇后才开了口就被元帝打断,“你再敢求情就跟她一起去!”元帝冷声道。 皇后脸色大变,顿时噤声。真要跟着被关进天牢,她这个皇后也别想再做了。 玲珑公主的宫婢佩儿此时向前膝行几步,冒死求情:“皇上,公主是要嫁给苗疆王子的,如果被关进天牢,还如何下嫁?求皇上三思啊!” 元帝皱眉,他一时倒把这个事情给忘了。 皇后见状,立刻道:“皇上已经下旨赐婚,这个时候将玲珑关进天牢,只怕苗疆那里会心生不满,不如让玲珑去佛堂为柔妃抄经书赎罪吧,玲珑最是喜动,这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明着处罚玲珑,元帝略作沉吟,道:“就依皇后所言,直至出嫁前,玲珑都必须在佛堂抄经书!” 元帝沉声警告玲珑公主道:“你若是再敢作乱,就别怪父皇心狠!京城的小姐多得是,朕不介意换个人和亲!” 玲珑公主默不吭声的低着头,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元帝扫了眼满园跪着的奴才,冰冷的道:“芙蕖宫所有奴才全部杖杀,一个不留!”他要血洗芙蕖宫,让后宫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道厉害! 皇后脸色苍白,皇上这是拿芙蕖宫杀鸡儆猴,一点也不顾及她这个皇后的颜面。 满殿人顿时嚎啕大哭,拼命的磕头求情,元帝却一眼都不看他们,对冲进来的侍卫道:“将他们的嘴堵起来!” 一群侍卫立刻将所有奴才都绑起来,堵上嘴押到院子中央,按在长凳上准备行刑。 此时千舞和千歌赶了过来,千舞看着这情景,震惊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元帝看到雪千舞,脸色立刻变得柔和,“这里的事你不用管,你先回承乾宫去,朕晚点就去看你。”万安宫被焚毁,雪千舞便住进了元帝的承乾宫,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事,这几日却无一人敢提起。 满园的奴才都望向雪千舞,眼中满是哀求,他们不想死,如今也只有柔妃娘娘才能救他们的性命。 雪千舞说:“臣妾听说了,万安宫是被大公主烧毁的,可是这些奴才是无辜的,皇上不要打他们板子了。” “这些奴才都是帮凶,朕才处罚他们,”元帝说道,没有对她说明不是杖责,而是杖杀,也没有说血洗芙蕖宫才能震慑住其他人,他的千舞不需要知道那些血腥肮脏的事,“你乖乖回去,听话。” “那皇上打他们几板子就算了,不要罚的太重了。”雪千舞单纯的说。 元帝一笑:“朕知道了,去吧。” 千歌道:“皇上,再有几天便过年了,姐姐又怀着身孕,为了龙嗣着想,还是不要见血为好。” 元帝看向千歌,千舞单纯好哄,她这个妹妹却是个精明厉害的,他以前觉得这样挺好,有雪千歌保护,千舞便不会让人欺负了,但是现在就觉得不好了。 果然,雪千舞眨眨眼,说:“对,不要见血了,马上要过年了,大公主这里还需要很多奴才忙活,打伤了会耽搁事的。” 元帝无奈,千舞都说到这份上,若是事后知道他杀了这些奴才,只怕要伤心了。 千歌又道:“皇上,太医说姐姐这胎怀的不稳,为了给姐姐和龙嗣积福,请皇上饶了他们吧。” 元帝摸了下雪千舞的肚子,这一会他的怒气消了不少,杀意也不是那么重了,道:“好,朕答应你们,饶了他们。” 雪千舞露出笑意:“臣妾谢谢皇上。” 千歌看了眼那些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奴才们,这些人无辜,她们不想多做杀孽。而且,皇上倘若真的血洗芙蕖宫,这罪名就要落在姐姐头上了,姐姐只怕要遭天下唾骂,变成前世那种人人恨不得诛之的妖妃。 皇后心里滋味难明,她和玲珑的颜面被保住了,可却是雪氏求来的,皇上如今对雪氏简直是言听计从,却对她这个皇后不假辞色,她不禁要想,会不会有一天,雪氏开口要皇后之位,皇上就让她把位置让出来?! 给读者的话: 明天四更~~ 417 玲珑之死 年关之后,初六恢复早朝。 歌颂完新年之禧,处理完累积的国事之后,礼部尚书站出来道:“皇上,万安宫走水,因年关之事一直搁置未修,臣以为,柔妃娘娘身怀龙嗣,关乎国体,应及早重建万安宫,以便娘娘安心养胎。” 夜王爷道:“皇上,尚书大人言之有理,柔妃娘娘功在社稷,应当为娘娘重建一座更富丽舒适的万安宫。” 顿时有半数以上朝官纷纷出言附和。 元帝扫了眼下面一群义正言辞的官员,这些人极力赞成万安宫重建之事,哪是关心柔妃和龙嗣,不过是不想看到柔妃住在他的承乾宫,又不敢明说罢了。 元帝心中冷哼,别人都巴不得能住进承乾宫,柔妃却是多次向他提出要搬出去,千舞心性单纯,谨遵礼法,住进承乾宫非但没有自傲,反而多有不安,根本没想要得到什么,这些人如此忌惮,分明是小人之心。 “就依诸位爱卿所言,重建万安宫,此事交由工部负责。”元帝道。不管柔妃住不住在承乾宫,万安宫都是要重建的。 “微臣遵旨!”工部尚书道。 下朝之后,工部尚书慢慢的下着台阶,脸上难掩忧色。 “尚书大人!”傅南峰走到他身边,“我观大人面有忧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工部尚书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为了万安宫重建之事。” “哦?”傅南峰疑惑道,“大人主持修筑过多处宫殿园林,这万安宫重建于大人来说,应当只是小事啊?” “大将军有所不知,”工部尚书忧心忡忡道,“若是以前,这的确是小事,但是年前不久,负责皇城宫殿筑造的老工匠病逝了,工部现有的几个工匠学艺不精,恐怕难当大任。尤其这万安宫可是柔妃娘娘的宫殿,更是要精心着点儿,若一个不好,说不定我这官位就不保啊!” 傅南峰道:“这的确是个大问题,不过大人可以尝试从民间招募工匠,民间还是有许多奇人异士的,重赏之下必有人愿意承接。” “多谢大将军提点,”工部尚书点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工部尚书回去后,立刻令人拟了告示张贴出去,数日后,有个黑脸汉子揭了告示,经过了一番考验,打败了工部所有工匠,技艺之精妙高超令所有人敬服。工部尚书大喜,将重建万安宫的重任委托给他。 等黑脸汉子画好图纸,筑好宫殿模型,工部采办好所有材料,由钦天监卜算好良辰吉日,万安宫的重建正式开启。此次修建涉及五六百名工匠,两支监管的禁卫军近千人,车马数百辆,珍惜的楠木、金砖、玉石、琉璃瓦、雕饰和其他土木砖石等无数,花费巨大。 “瞧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给太后修缮宫殿呢,”栖鸾宫里,刘姑姑不满的对卫贵妃道,“那个雪氏果然是乡野里出来的,一点也不懂得分寸,如此劳民伤财,大肆铺张,真是害国害民!” 卫贵妃冷冷道:“皇上愿意宠着,雪氏自然要把握这个时机,把万安宫建的奢华一些,她还指望着生下龙子,和本宫平起平坐呢!” “雪氏那是做梦呢,”刘姑姑啐道,“谁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男是女,就算真是龙子,又如何与二皇子比,雪氏更是连娘娘的一根手指都不如!” 卫贵妃自嘲的笑:“可是在皇上眼里,雪氏却是个宝,为了她不惜大动干戈,差点血洗芙蕖宫。皇上有多少年,没有发那么大的火了。” “娘娘,皇上那是生气玲珑公主烧了宫殿,据说玲珑公主不想嫁到苗疆,和皇上顶嘴了,皇上才发了火的,才不是为了雪氏。”刘姑姑劝慰道。 “是不是为了雪氏,这后宫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卫贵妃语气一转,问道,“玲珑这些日子在佛堂待的如何?” 刘姑姑道:“奴婢派人监视这么多天,玲珑公主一直不声不响,竟没有说过一句话,皇后去看她,她也不理会,以前那么闹腾的一个人,现在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卫贵妃冷道:“玲珑这丫头,是被她的父皇母后伤透了心,生无可恋了。” 刘姑姑心里觉得玲珑公主是在做最后的抗争,但是贵妃说公主是生无可恋,她便点头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公主的确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这丫头也是个可怜的,”卫贵妃脸上带着可惜,“她一个被皇后放弃的女儿,恐怕也只有一死,才能换得皇后的爱怜和愧疚了,也只有死了,皇后才会铁了心给她报仇。” 刘姑姑眼皮一跳,有些拿不准贵妃的意思,没敢接口。 卫贵妃道:“好歹本宫也是看着她从小长大的,她这般想不开,谁知道哪天就没了,你找个机会代本宫去看看她吧。” 刘姑姑把头低下,沉声应道:“奴婢遵命。” 新年后的第一场雪夜里,佛堂里的玲珑公主没了。侍候她的奴才因着她失宠,不免就怠慢了一些,第二日睡到天大亮,打着哈欠去推玲珑公主的门,才发现她悬在房梁上,尸体都僵冷了。 皇上没有准许玲珑公主回芙蕖宫,所以奴才们只得把她的尸体陈放在佛堂前,用一张白布盖着。 此时凤仪宫里,众妃正按例给皇后请安,奴才跌跌撞撞的跑来传消息,皇后当场就晕倒了,众妃嫔一阵哗然。 元帝却是下朝回来,才得到的消息。 元帝听到奴才禀告说大公主没了,第一感觉就是荒谬,玲珑好好的在佛堂思过呢,怎么可能没了!等奴才哭着说大公主是悬梁自尽的,元帝心里顿时愤怒大过悲伤,自己这么多年对玲珑的教养,对她一再容忍,玲珑竟含恨自戕,简直是在打他的耳光!身为一国公主,和亲在即,她却一死了之,更是不孝不忠! 玲珑公主的葬礼举办的简单仓促,孤零零的一座坟建在城郊,墓碑上连谥号都没有。 皇后为此伤心的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了雪氏,以慰玲珑在天之灵! 418 娉婷的请求 玲珑公主死后,与苗疆和亲的人选没了着落,朝堂后宫一时间都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巫赫王子对雪千歌有兴趣,可能会选她;有的人看见巫赫与京城中几位大人家的小姐见过几面,那几位小姐也有可能被选中;但大多数人则认为有玲珑公主珠玉在前,重新指给巫赫的人就算不是公主,至少也要是郡主才行。 而这时候,一直陪着卫国公夫人在护国寺礼佛的娉婷郡主,回到了京城。 御花园,千秋亭,千歌和千舞应邀而来时,娉婷郡主已经到了。见她们走上来,娉婷郡主连忙起身迎接:“娉婷见过柔妃娘娘,雪小姐,许久不见了。” “郡主多礼了。”雪千舞道。 千歌也道:“的确许久没见了,算一算也快一年了吧。”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娉婷郡主引她们落座,笑道,“我在寺里消息闭塞,回来才得知雪大小姐已经变成柔妃娘娘了。” “这还要拜郡主所赐,”雪千舞似笑非笑道,“当初若非陪郡主去采水仙花,就不会遇到皇上,也没有我柔妃的今天了。”事到如今,雪千舞自然明白当初不是一场偶遇,而是被人设计的。 娉婷郡主被雪千舞澄黑的眼睛盯着,觉得头皮有些发紧,呵呵笑道:“这是娘娘与皇上的缘分,娉婷不敢居功。” 雪千舞淡淡的笑了一声。 千歌道:“不知郡主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雪小姐冰雪聪明,想来早已经猜到了吧,”娉婷郡主道,“我陪着卫国公夫人在护国寺礼佛,却突然被卫贵妃召回来,雪小姐觉得,还能为了什么事呢?” 千歌道:“这是郡主的事,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娉婷郡主笑道:“我听说,卫贵妃一开始是属意让雪小姐和亲的,结果不知为何,却变成了玲珑公主。现在公主没了,卫贵妃没有再选雪小姐你,却把主意打在我身上,雪小姐难道猜不出为什么吗?” “郡主说笑了,贵妃娘娘的心思,我如何猜得到。”千歌淡淡道。 既然雪千歌装傻,娉婷郡主也不再拐外抹角,直言道:“这显然是二皇子的意思,苗疆虽然山多人少,却是天险要塞,又有诡异的蛊术,二皇子想让我去和亲,好拉拢巫赫这个未来的苗疆王,为他的夺储之争添一份筹码,娘娘与二小姐难道不担心吗?” 娉婷郡主说着,目光在雪千舞的腹部扫了一眼,道:“娘娘腹中的龙子,已经三个月了吧,娘娘难道不该为龙子的未来多考虑考虑?” 雪千舞轻笑:“我腹中孩儿如何与二皇子那种人间龙凤相比,我只希望他平安长大,别无他求。” 娉婷郡主自然不信雪千舞的话,在她看来,柔妃宠冠后宫,真生个皇子出来,怎么可能没有夺储的心思,哪个女子不想母仪天下,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柔妃的话,不过是搪塞她罢了。 “娘娘与世无争,淡泊名利,但是其他人可没娘娘这份贤德,”娉婷郡主道,“这后宫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嫉妒娘娘的恩宠,他日卫贵妃得了势,只怕娘娘想要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只能是奢求了。” 雪千舞道:“多谢郡主提点,我自会当心的。” 娉婷郡主见说了这么多,千舞和千歌的神情都是淡淡的,心里不由有些急了,她不想嫁到苗疆和亲,如今能帮她的只有这两个人了! 娉婷郡主一咬牙,道:“娘娘,雪小姐,只要你们帮我这一次,以后有什么吩咐,娉婷万死不辞!” “郡主言重了,”千歌微微一笑,道,“其实这件事情,能帮郡主的只有郡主自己。” 娉婷郡主疑惑:“雪小姐的意思是?” 千歌低声道:“郡主与玲珑公主相交时日不短,郡主觉得,以公主的个性,会做出自戕这种事吗?” 娉婷郡主心中一跳,以她对玲珑的了解,的确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玲珑心里若是有怨恨,只会弄得天翻地覆,怎么可能自我了断。 娉婷郡主惊疑道:“但是这其中若真有什么问题,皇后如何会察觉不到?而且玲珑都已经下葬了,就算真有什么,也无法验证了。” “皇后是被仇恨和伤心蒙蔽了双眼,”千歌道,“郡主也无需验证什么,只要让大皇子起了疑心,怀疑二皇子的用意,他自然会极力阻止郡主和亲的。” 娉婷郡主沉吟片刻,有些怀疑的看了千歌一眼,她该不会是利用自己挑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斗吧?转念一想,娉婷郡主又释然,管她到底是不是利用,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成。 娉婷郡主回去后,就派了自己的心腹偷偷给大皇子传了信,言称玲珑公主的死与卫贵妃和二皇子脱不了干系,他们一方面是想挑起皇后与柔妃之间的仇恨,坐收渔翁之利,另一方面是不想看到苗疆与大皇子联盟,想要拉拢到己边。 大皇子看了信,果然心生怀疑,别人的话他或许不信,但是娉婷郡主是二皇子的人,她说的话他自然会多考虑几分。不管玲珑的死与二皇子有没有关系,绝不能让苗疆站到二皇子那边! 于是忽然间,巫赫竟然成了香饽饽,二皇子这一派有娉婷郡主,大皇子那一派有婵娟郡主,两派都争着要把郡主嫁给他。 这么明争暗斗了半个月,让元帝的脸都黑了,结果巫赫的选择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他竟看中了雪宁府的雪红缨。据说两人是在大街上因为误会而不打不相识,结果打出了情意,一时传为美谈。 千歌知道这件事后也一阵发呆,巫赫和缨姑母?嗯,细想一下,巫赫豪爽,缨姑母活泼,两人倒还真有些相配。 元帝没犹豫多久,就给巫赫和雪红缨赐了婚。一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斗争让他心烦,二是他想早些打发巫赫回苗疆去。因为巫赫在京城待得时间不短了,苗疆王已经来信催了两次,再不让巫赫回去,只怕苗疆王要以为他将巫赫扣押在京城了。 春风拂绿、杨柳抽枝时,万安宫终于落成! 419 告御状 雪千舞搬回万安宫这日,不仅有元帝陪同,后宫诸妃皆来道贺。 新建成的万安宫从外面看就比以前气派不少,白玉石为基,琉璃瓦做顶,屋脊上坐着瑞兽,廊檐下响着凤铃。走进里面,格局与以前也大有不同,前殿尊贵大气,细节中又不失婉约,后园轩榭亭台错落有致,一步一景,移步异景,俨然自成一个小园林。 后宫众妃只看了万安宫外面,就已心生羡慕嫉妒,等看到殿内百宝阁上陈列的玉瓷名器,顶上吊着的硕大东海夜明珠,一字排开的水晶玉璧宫灯,珠圆玉润的珍珠翡翠帘,流光溢彩的琉璃屏风,六尺宽的檀木雕花大床,还有其他数不完的奇珍异宝,更是眼红的不行,恨不得占为己有。 刘淑妃酸溜溜的说:“柔妃妹妹这万安宫真是富丽堂皇,把后宫众姐妹的宫殿都给比下去了,足以与凤仪宫和栖鸾宫并列了。” “淑妃姐姐过奖了,”雪千舞微笑道,“凤仪宫庄重威严,栖鸾宫尊崇华贵,妹妹的万安宫却显得俗气了。” “柔妃妹妹何必谦虚,这万安宫的确不凡,妹妹身怀龙嗣,皇上自然看重些,毕竟是未来的皇子要住的地方。”徐德妃说道,言下之意这里面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子而设,可不是为了你雪氏。 雪千舞淡淡一笑:“德妃姐姐说的是,皇上看重龙嗣,妹妹也跟着沾光了。”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话中带刺,雪千舞却似听不出众人的讽刺似的,回答的很是谦逊。 元帝在一旁听着,起先并不说话,等众妃越来越放肆,才不耐烦的喝了一声:“够了!你们是来给柔妃道贺的,还是来找茬的?” 众妃这才消停了。 走在后园里时,宁嫔突然咦了一声,指着一个亭子里道:“那是什么?” 众人望过去,亭子的中间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棋盘,棋盘上却什么都没有,旁边则散乱的放着一些形状各异的木块,每个木块上都有不同的绘画,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东西。 众妃从没见过这东西,不由觉得稀奇,纷纷猜测是做什么用的。 元帝打量了一会也没看出用途,问高喜道:“这是什么东西?” 高喜道:“回皇上,工部尚书倒是跟奴才提起,说后园里有个有趣的东西,想必指的就是它。但是工部尚书只说这是给未来的皇子用的,却没说具体怎么用。” “给皇子的?”元帝来了兴趣,“去把工部尚书叫来,朕要问问他,这是怎么个用法。” 高喜答应一声,快步离去。 工部尚书正在外廷等着领赏呢,所以很快就带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黑脸的汉子。这黑脸汉子一路低着头不敢抬起,拘谨的跟在工部尚书身后。 行礼过后,工部尚书说道:“皇上,这棋盘名为拼图盘,是一种益智的趣味游戏,是微臣身边这个卢工匠做出来的。”工部尚书也是无奈,这个拼图盘只有卢工匠才能展示,所以只能带着人来面圣了。 元帝把目光移到卢工匠的身上。 卢工匠紧张的说:“皇上,拼图盘现在还是半成品,草民需要一点时间把它组装起来,才能显出它的神奇之处,请皇上恩准。” 元帝有兴趣,倒也不在乎等一会,道:“准了。” 卢工匠爬起来,走到凉亭里,之前还是一副胆小畏缩的样子,等他的手摸到拼盘后,整个人的气质顿时就不一样了,他的神情认真专注,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了,眼中只有手上的木板。他的手指灵活的操纵着一片片木块,随着咔擦咔擦的声音,一堆零散的木块快速拼凑组合在了一起,很快拼盘上就出现了一只惟妙惟肖的老虎。 众人刚发出惊叹的声音,卢工匠的手在拼盘上拨弄了几下,老虎消失,拼盘上又出现一只雄鹰。随后卢工匠每拨弄几块拼板,出现的都是不同的图案,仅仅几十块小木片,最后竟能组合成不同的十种生物。 众妃叹为观止,元帝也抚掌而笑,连赞了三个好字,道:“卢卿不仅能建成瑰丽大气的宫殿,还能做出精妙有趣的拼盘,堪称再世鲁班,朕重重有赏!” 工部尚书大喜,正要拉着卢工匠一起跪下谢恩,卢工匠突然道:“皇上,拼图盘是草民由大理的拼盘改良而成,算不得什么,微臣建造的这座宫殿也只是中等,草民不敢领皇上的赏!” 元帝的脸色立刻冷下来。 “大胆!”高喜斥道,“你竟敢诋毁皇家宫殿!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草民不敢!”卢工匠道,“草民只是实话实说,草民曾修筑过比万安宫更豪华气派的宫殿,而且不止一座!” 卢工匠此言一出,众人不禁大惊失色,昭月还有谁敢修筑比皇宫更豪华的宫殿?! 元帝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卢工匠磕头道:“皇上,草民不敢撒谎,草民祖孙三人世代为工匠,曾被一个人逼着修筑一座堪比皇宫的宫城,里面的宫殿每座都抵得上皇上的承乾宫。事后草民一家老小都被灭口,只有草民一人得以逃生!”卢工匠说到这,满目都是仇恨。 “这个人是谁?!”皇后也忍不住大怒道。 卢工匠大声道:“他就是驻守南疆的云鹤云将军!云鹤在南疆就是无冕之王,不仅修筑奢华的宫城,还收受大理的贿赂!那座宫城里到处都摆放着大理才有的玉器珠宝!草民曾经偷听到,云鹤和大理勾结,每次大理派兵匪入境劫掠,云鹤故意等他们劫掠完再去追击,象征的杀几个人佯装报仇,事后再收受大理给的好处!他用这一招欺上瞒下,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云鹤明着镇守南疆,实际上却是自立为王,通敌叛国,祸害南疆的百姓啊!” 元帝越听越怒,到最后气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目带杀气的挤出两个字:“云鹤!” 卫贵妃惊的浑身都在冒凉气,这个工匠说的若是真的,不只云鹤要被满门抄斩,甚至二皇子和她都会受到牵连! 420 截杀周箫 “大胆贼子!”卫贵妃厉声道,“云将军乃朝廷有功之臣,岂容你污蔑!来人,把他拉下去严刑拷问,定要让他吐出实话!” 皇后道:“皇上还没开口,卫贵妃急什么?莫不是心虚,想杀人灭口吧!” “皇后慎言!”卫贵妃道,“一个小小的工匠,哪来的胆子敢诬告朝廷命官,显然是受人指使的!本宫岂能坐视忠臣良将被人污蔑,自然要查出幕后黑手!” 皇后冷眼看她,道:“朝堂之事,自有皇上圣裁,卫贵妃想干涉朝政不成?” 卫贵妃脸色一变:“臣妾只是出于一片忠心,皇后说出如此诛心之语,才真是居心叵测!” “都别吵了!”元帝冷厉喝道,“都给朕滚回自己的宫殿去!” 皇后唇角掀起一丝冷笑,干脆的跪安离开。皇上善疑,最忌惮的就是朝臣有不臣之心,今日不管这个工匠说的话是真是假,皇上已经起了疑心,云家必然吃不了兜着走!二皇子和卫贵妃也别想全身而退! 卫贵妃还想辩解几句,但是看了眼元帝冷峻的神色,终是不敢再说,不甘不愿的走了。 其他妃嫔也都纷纷面色各异的离开。 元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和卢工匠,道:“来人,把他们带到御书房!召云鹤父子和三品以上官员入宫!” 工部尚书嘴里发苦,他压根没想到卢工匠竟会告御状,现在皇上显然以为他们是串通好的,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工部尚书和卢工匠被带走,高喜去宣旨了,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万安宫就剩下了元帝和雪千舞两人。 “皇上,”雪千舞担忧的唤了声,“卢工匠说的话不一定为真,皇上先不要生气,龙体要紧。” “朕没事,”元帝道,“朕答应中午为你摆宴庆祝的,只能延后了。” “皇上国事要紧,臣妾这里……”雪千舞说着突然皱眉呻吟一声。 元帝紧张道:“爱妃怎么了?” 雪千舞捂着肚子,羞涩一笑:“皇儿刚刚踢了臣妾一脚。” 元帝的神色不由柔和了两分,抬手摸了摸雪千舞明显显怀的肚子,说:“臭小子在你肚子里好吃好喝,还敢欺负你,等他出来朕非教训他不可。” “皇上不要,”雪千舞双手护着肚子,说,“皇儿才不是欺负臣妾,皇儿是想告诉父皇,不要生气,等他出生了,一定教训惹父皇生气的人。” 正巧这时候胎儿踢了元帝的手一下,元帝忍不住笑了,摸摸那个小鼓包,道:“小家伙有这个孝心,不枉朕对他寄予厚望。” “皇上笑了就好,”雪千舞微笑着道,“臣妾不懂朝堂的事,但是臣妾希望皇上平心静气,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生气,伤了龙体臣妾和皇儿都会心疼的。” 元帝心中一暖,后宫众妃各有各的算盘,皇后和卫贵妃为了两个皇子争锋相对,眼中都盯着他的皇位,也只有千舞才会关心他这个人。 “朕知道了,”元帝柔声说,“你在这里等朕,朕处理完事情再来看你。” 雪千舞点点头。 元帝又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离开万安宫。 与此同时,云府。 云鹤收到宫中内线的通知,得知卢工匠告御状之事,惊怒的抬手就击碎了客厅里的一张檀木桌。 “那个卢艺竟然没死!”云鹤气急败坏的对云天赐吼,“你不是说卢家没留一条活口吗,卢艺怎么会没死?还跑到京城来告御状!” 云天赋脸上神色难看,但是却比云鹤还要镇定几分:“此事是我的疏忽,但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追究他为何没死,而是如何解决我们当前的困境!” 云鹤来回踱步:“你说该如何解决?卢艺能瞒过我们来到京城,肯定是周箫和傅南峰搞的鬼,他们既然敢告到皇上面前,肯定是拿到了证据!” 云天赋咬牙,那个周箫狡猾至极,身边还有高手保护,他几次设计抓他都被逃脱,到底是他大意了,早知道当初应该屠掉那几个村子,就不会有今天的危机了! “父亲,周箫此时还没入宫,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云天赋眼中杀意涌动,“我们派人埋伏在进宫的路上,务必要把周箫拿下!” “只怕他早就防着我们了,我们现在派人去,岂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云鹤道。 “就算如此,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周箫进宫,”云天赋握紧了拳,“我就不信,傅南峰身边的高手能比我们云家的多!谁中谁的圈套还不一定!” 云鹤脸色冷肃的点了下头,事关云家满门性命,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只许胜,不准败! 云鹤刚吩咐了手下的人行动,来传唤他们入宫的太监就到了。 两人出了府门,看着将云府包围起来的禁卫军,心中就一沉,皇上会把禁卫军派出来,心中显然是怀疑他们的。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暗自期盼属下一定要将周箫截下来! 云鹤父子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来到御书房时,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全部都到了。 元帝高居龙椅之上,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两人给皇上行了礼,云鹤一脸疑惑的问:“皇上紧急召集臣等进宫,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云鹤!”一旁的卢艺恨声道,“你杀我全家老少一十九口,没想到我没死吧!你在南疆自立为王,勾结大理,鱼肉百姓,所有罪行我都禀告皇上了!你就等着被治罪吧!” 云鹤看了他一眼,皱眉道:“你是何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云将军就不必再装了!”姜括冷笑道,“他一个平民,无缘无故怎会状告你一个大将军!没想到你深受皇恩,竟会做出谋逆造反、通敌卖国的事!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昭月吗?!”姜云两家从亲家变成仇敌之后,姜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云鹤的机会,现在迫不及待的就跳了出来。 “你含血喷人!”云鹤悲愤道,“姜大人听信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刁民,无凭无据的就指责我,我倒要问问姜大人是何意思!” 给读者的话: 感谢yoyo8188、浅夏淡忆的打赏,谢谢大家的关心!琴爱你们!(づ ̄3 ̄)づ 421 周箫面圣 云鹤转头对元帝道:“皇上,臣从未见过这个刁民,更不知他为何要诬陷臣,臣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求皇上明察!” 二皇子也道:“父皇!云将军战功赫赫,功在社稷,儿臣相信云将军绝不会做出不忠之事!这其中定有隐情,求父皇一定要还云将军一个清白!” “父皇!”大皇子站出来道,“儿臣也觉得云将军应当不会做那种事,卢艺敢说出这些话,就当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治他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 “南疆的那座宫城就是证据!”卢艺连忙道,“皇上只要派人去南疆泸沽查看,就能知道草民没有撒谎!” 元帝已经派人去查了,连大皇子二皇子都各自派了人去查看,但是此去南疆来回数月,足够云鹤派人毁了那座城,可以预见几乎是查不到东西的。 大皇子问道:“除了宫城,还有别的证据吗?” 卢艺摇头:“草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民,能逃过云鹤的追杀已是万幸,哪还能收集到别的证据。” 大皇子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元帝却是更信了几分,卢艺若是能拿出一堆证据来,他反而要怀疑卢艺是被人安排好,构陷云鹤的了。 就在此时,外面一个太监禀告:“皇上!扬威军周箫周参军求见皇上!” 房内的傅南峰露出惊喜之色,云鹤父子却是心中猛的一沉,脸上差点忍不住变色。 云鹤慌忙开口:“皇上!扬威军平定苗疆之乱时,周箫勾结苗疆,害死骁骑将军傅兮阳,其罪当诛!臣请皇上立刻诛杀周箫,为骁骑将军报仇!” “满口胡言!”傅南峰浓眉倒竖,“周箫忠厚耿直,从未与苗疆勾结!分明是你派人求救,说镇南军诸位将军遭受大理重创,我儿才赶去援助,却在路上遭劫,个中曲直你心中清楚!” “我是请扬威军援助,但是骁骑将军之所以横死却是因为周箫勾结敌军所致,傅大将军可不要胡乱猜测!”云鹤狡辩道。 众臣在一旁看着,这两人本为连襟,同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却势同水火。两人背后一个是二皇子和云妃,一个是怀了龙子的宠妃柔妃,今日两人争斗起来,不仅是两家的宿怨,也是背后主子的碰撞。 元帝不耐烦道:“周箫是否勾结敌军,当由他自己说明,你们争吵什么!” 傅南峰和云鹤当即低头不再说话,看似两人都被训斥,但是元帝愿意召见周箫,本身就偏向了傅南峰这边。 周箫跨入御书房大门,快步走向前,给元帝行了大礼:“微臣周箫叩见皇上!微臣身受重伤,前不久方才能下床行走,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臣未能及时复命,有负皇上重托,臣有罪!” “既是重伤,朕也就不与你追究了,”元帝道,“云将军说你与苗疆勾结,害死骁骑将军,可有此事?” 周箫立刻道:“臣冤枉!真正勾结苗疆的人是云将军!他……” “你胡说!”云鹤打断周箫的话,厉声道,“勾结敌军的明明是你,却诬赖到我身上,你是何居心?!” 大皇子说道:“云将军何必心急,先听周参军把话说完,再辩白不迟。” 云鹤恨恨的闭了嘴。 周箫继续道:“当日镇南军的唐校尉前来求援,傅大将军便派骁骑将军与微臣前去支援,路上唐校尉以走近路为由,将臣等带入苗疆的埋伏,害的骁骑将军身死,微臣重伤逃亡。不仅如此,云将军怕事情败露,反而诬赖臣勾结苗疆,一路追杀微臣。微臣不愿看皇上被奸臣蒙蔽,骁骑将军含冤莫白,遂坚持到今,终于得见皇上,述说冤屈!请皇上为骁骑将军,为臣做主!” 云鹤大声叫道:“你说唐校尉将你们带入苗疆的埋伏,但是最后包括唐校尉在内的人都死了,却只有你一人活着,不是你勾结敌军,还能有谁?!” “唐校尉是因为失去利用价值,而被苗疆大王子所杀,”周箫已经知道了七公主和桑梓的事,所以故意把杀人的说成大王子,“如今大王子就在京城,谁是谁非,大可请大王子进宫来说明!” 云鹤心中一跳,那个桑梓的身份不明不白,如果真是傅兮阳,大王子为了他肯定会出卖他们!云鹤心急之下脱口而出:“苗疆大王子与雪家的女儿定了亲,他的话如何能信!” 旁边的云天赋脸色立刻变了,忙道:“我云家一直镇守南疆,与苗疆素有怨隙,大王子难保不会借机公报私仇,所以他不能作证!” 雪宁侯却没有被他转移话题,沉下脸道:“云将军是何意思?大王子与我雪家的女儿定亲又如何?难不成我雪家会故意诬赖你不成?!” 元帝的眼神也冷下来,云鹤的意思,分明是指千舞会害他,但是卢艺告状的时候,千舞也在场,她连云家的一个不字都没说,反而让他不要轻信卢艺的话。千舞心性宽容善良,云鹤却如此小人之心,联想到云家对千舞退婚,云天赐刺杀千舞的事,元帝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云鹤父子的心里,恐怕时刻在诅咒千舞呢! 云鹤此时也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脸皮不禁抽动了一下,想要张口辩解,却说不出话。 云天赋硬着头皮道:“侯爷,父亲不是那个意思!父亲是说,雪家与傅家关系紧密,荣损与共,大王子作证并不妥当。”一句雪家与傅家关系紧密,无疑会戳到皇上的痛处,但是他却不得不解释,而且他要借此话提醒皇上,柔妃在朝中势大,若再独宠下去,恐怕前朝不稳。 元帝有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云天赋不知道,但是雪宁侯显然听出来了,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含了刀子。 “看来云将军是准备死不承认了!”周箫冲他冷笑一声,对元帝道,“皇上,微臣入宫途中遭到一伙人截杀,微臣抓住了其中一人,请皇上准许带他进来!” 云鹤和云天赋眼中都露出惊慌之色,他们之前还心存侥幸,以为截杀的人都死了,没想到竟有人被生擒! 元帝准了,然后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由禁卫军押了进来。 “是你!”卢艺一见此人就大叫起来,“我认识你!你是云鹤的手下!就是你带入杀了我一家老小!你这个刽子手!” 422 云家父子谋反 姜括看了眼那黑衣人,对元帝道:“皇上,此人的确是云将军的心腹,臣见过他!他叫陈裕,是云将军手下的一名都尉!” 云鹤心中怨恨,他和姜括曾做过儿女亲家,所以姜括认识不少他身边的人,他就算是想抵赖都不成。 “云鹤!”元帝面现怒色,“先是云天赐,后是陈裕,一而再的在京畿刺杀,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云鹤吓得连忙叩首:“皇上,臣冤枉!臣对此毫不知情,臣对皇上忠心耿耿,万不敢有半点逾越,求皇上明鉴!” “皇上,此事是微臣自己的主意,与将军无关!”陈裕开口道,“臣与唐校尉亲如兄弟,唐校尉被周箫害死,臣日思夜想要为其报仇,才会出此下策!臣一日做事一人当,求皇上不要责怪将军!” “陈裕,你怎么如此糊涂啊!”云鹤一脸恨铁不成钢,“唐校尉之死自有皇上做主,你怎可私下寻仇?你如何对得起朝廷对你的栽培之恩?!” “属下知错,”陈裕耷拉下脑袋,“属下一时冲动,没有考虑太多,属下愧对朝廷,愧对将军,愿接受任何惩罚!” 大皇子目含讥讽,道:“陈都尉对云将军倒是忠心耿耿,无旨擅自离军回京,京城重地妄动刀戈,本皇子看你心里只有一个云将军,却没有父皇,没有朝廷!” 陈裕大骇:“臣不敢!臣只是粗鲁武将,做事没有头脑,真的只是一时冲动犯错,臣罪该万死!” 云鹤父子惊得满头大汗,头都不敢抬,大皇子此言实在太过恶毒,皇上本就对他们起了疑心,现在只怕更加猜忌。 二皇子想为云鹤辩解,但是看了眼元帝阴沉到极点的脸色,又把话咽了下去,这时候他若是说情,父皇会连他一起怀疑。 周箫看着陈裕,道:“陈裕,擅离军营,潜回京城,刺杀朝廷命官,你如果把这些罪状都担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要考虑清楚了。” 陈裕咬了咬牙,失手被抓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臣自知有罪,愿凭皇上发落!” 周箫的语气里带着怜悯:“你以为你死后,云将军会照顾你在南疆的外室吗?” 陈裕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瞪他。 周箫继续道:“你自称与唐校尉是好兄弟,那你可知唐校尉的家人都是何下场?” 陈裕听他的语气,惊疑不定的道:“你什么意思?” “陈裕,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云天赋突然叫道,“他在挑拨离间!” 周箫看着云天赋冷笑起来:“少将军向来行事果决,不与人与己留后路,这个时候却为何着急了?” 云天赋强自镇定道:“我云天赋行的正坐得端,任你如何中伤,我也不惧你!但你在皇上面前公然挑拨是非,实在胆大妄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还什么都没说,少将军如何就知道我在挑拨是非?”周箫道。 “你!”云天赋被噎住。 陈裕告诉自己周箫在挑拨离间,但是看着云天赋反常的样子,心里却不由的起了疑心。 周箫抱拳冲元帝道:“皇上,臣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臣曾追查过唐校尉家人的下落,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唐校尉通敌的线索,结果查到唐校尉死前不久回了一次家,疑似留了什么东西在家人手中,但是等臣终于找到他们时,他们一家三十七口已经全部葬身火海。” 陈裕不敢相信的看向云天赋,少将军明明跟他们说过,已经将唐校尉的家人安置好了! 云天赋不敢与陈裕对视,冲周箫叫道:“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死的!不对,这肯定是你干的!是你杀人灭口嫁祸给我们!” 陈裕一时间心慌意乱,他无法判断到底谁在说谎,他想相信少将军,可是想到平日少将军狠辣的作风,他又有些不敢相信他。 “哈哈哈……”卢艺畅快大笑,“陈裕!你带人杀我一家十九口,等你死了,云家父子一定会派人杀你满门!天理报应!天理报应啊!” 陈裕顿时一个激灵,如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云鹤父子当初任用卢艺时,当面说给予重赏,事后却派他灭了卢艺满门,唐校尉死后,一家老小也全部身死,那他呢?他如果死了,他在南疆的亲人能不能保住性命? 云鹤看出他的松动,大急道:“镇南军所有伤亡的将士家眷,从来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本将军不惧任何人查!” “普通的将士家眷,云将军为了收买人心,自然不会亏待,但是对于心腹大将,那可就不一定了。”周箫道,“陈裕,你能否确定这么多年来,你酒醉后或者睡梦中,从没有对家人说过不该说的话?如果你自己都不敢确定,那云将军敢相信你吗?” 陈裕挣扎的神情立刻变了,又惊又畏的看着云鹤和云天赋。片刻,他声音艰涩的对周箫说:“云将军不能护我家人周全,难道你就能?!” 大皇子立刻就对元帝道:“父皇,陈裕虽有罪,但罪不及家属,求父皇开恩,让他将功折罪,保全他家人性命!” 陈裕看了眼大皇子,而后望向龙案后的元帝。 元帝阴着脸道:“准了!” 陈裕握紧拳头,慢慢说道:“臣的确是受云鹤指使,截杀周箫的,卢艺一家老小,也是云鹤派臣杀的!” 文武大臣皆哗然,云鹤父子面如土色,惊惶的浑身颤抖。 大皇子压抑住兴奋,道:“这么说,云鹤父子果真通敌了?也的确建了一座堪比皇宫的宫城?” “是!”陈裕既然开了口,索性全招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云鹤父子不死,待他们回到南疆,自己的家人朋友定难保全!“云鹤勾结苗疆大王子,杀了傅兮阳,构陷周箫。除此之外,还建了一座宫城,收受大理的贿赂,发展自己的私军,南疆一片的所有官属都听他号令……” 陈裕还没说完,元帝已经气的把龙案上的砚台砸了下去,满屋文武大臣全都吓得跪下。 二皇子低着头,心中又惊又怒,他也没想到,云鹤竟然如此大胆,瞒着他在南疆做这种谋反的勾当!云鹤这厮根本就没把他这个二皇子放在眼里! 给读者的话: 感谢156334608、3G6056636810的打赏,(* ̄3)(ε ̄*) 423 云家的没落 云鹤仍在做垂死挣扎:“皇上!陈裕被周箫收买了!他们一起诬蔑臣!臣从没做过那些事!” “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天赋也叫道,“口说无凭,除非他们拿出证据!否则微臣不服!” 云天赋此时想着,周箫如此大费周章的诱骗陈裕倒戈,肯定是没有证据,只要他拿不出证据,皇上也无法定他们的罪!对,肯定是如此!他和父亲一向谨慎,周箫绝对拿不到证据!云天赋越想越觉得肯定,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来。 周箫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看,似乎真的拿不出证据。 就在父子俩人心中暗喜时,陈裕一咬牙,道:“皇上,微臣有大理平南王的亲笔书信,还摘抄了一份大理送给云鹤的礼品清单,就藏在家人手里!”他是在赌,有了这一个功劳在,他的家人一定能得到更妥善的安置。而且事到如今,他绝对不能让云鹤父子活着回去! 云鹤父子震怒的盯着他,陈裕竟跟唐校尉一样,暗中藏着一手,他们果然早该灭了他满门! 大皇子露出喜色,道:“父皇,儿臣这就派人去取证物!” “不用,”元帝道,“此事交给玦儿去办!” “儿臣遵旨!”二皇子领命道,他知道这是父皇对他的考验,这次无论如何,云鹤必须舍弃了! 周箫缓缓舒了口气,千歌嘱咐过他,不到最后关头,不要拿出证物。他当时还不理解,现在终于明白了,二皇子想要不受牵连,必须拿到陈裕家人手中的证物,而云鹤父子想活命,就必须抢先一步毁了证物,这两方反目成仇,不管谁赢谁输,于他们都有好处! 周箫冷冷的看了眼云鹤父子,就让这对贼父子再多活几日! 元帝厉声道:“将云鹤父子、陈裕打入天牢,等候再审!” 立刻有几名侍卫进来,将三人押了下去。 满屋文武大臣神色各异,云家这次是栽了,不管最后他们是否有罪,遭了皇上疑心,云家是再无前途可言了!有的人面色古怪,云家父子三人都被关进天牢,若是再加上二皇子府的云庶妃,就一家团圆了。看一看二皇子的脸色,以后这云庶妃的日子,只怕要难过了。 大皇子却是志得意满,这次真是老天都在帮他,狠狠的将了君习玦一军! 有与周家不睦的大臣站出来道:“皇上,云家的罪证还没收集齐的时候,周箫也是有嫌疑的,是否应当也收押入大牢?” 元帝看了眼周箫,周箫脸上隐约有宁嫔的影子,想到宁嫔因为周箫的事,常常忧心忡忡,便道:“周箫禁足家中,没有许可不准任何人探视!” 周箫跪地谢恩。 众臣心中明白,皇上显然是更相信周箫这一边的话。 二皇子府里,云仙芷懒洋洋的卧在软榻上,周边摆着瓶瓶罐罐的精油花露,几个宫婢将不同的精油花露涂抹在她身上不同的部位,保养她娇嫩的肌肤。 “娘娘的皮肤真水灵,”一个宫婢谄媚的说道,“府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娘娘这般仙姿玉色的人,难怪殿下如此宠爱娘娘。” “殿下宠爱娘娘,可不仅仅是因为娘娘的姿容,更因为娘娘贤良淑惠,”另一个宫婢说,“府里哪个奴才不说,就咱们娘娘最是良善,待人和气。” “对对!就是如此,”先前的宫婢忙说道,“是奴婢太肤浅了,殿下当然更看重娘娘的德行。” 云仙芷听着她们恭维的话,唇角似笑非笑,殿下固然喜爱她的美色和德行,但最重要的却是她有一个手握重兵的父亲。自从父亲年前回京,不仅没受大哥牵连,还把大哥接出死牢过年,殿下往她宫里来的就勤多了,连雪千娆那个贱人也不敢给她脸色看了。 云仙芷摸了摸小腹,只要她能再怀上龙孙,就可重回侧妃之位,到时候一定要让雪千娆好看!还有雪千歌和雪千舞,只要给她时间缓过来,她一定要把那两人贱人碎尸万段,为母亲和大哥报仇! 就在云仙芷浮想联翩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几名嫔妾不顾奴才的阻拦,直接闯了进来。 云仙芷看着自己的宫婢被她们带来的人推倒在地,大怒道:“你们做什么?竟敢强闯我的寝宫,反了你们了!” “哟,庶妃娘娘这是在保养皮肤呢,”李嫔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只可惜娘娘保养的再好,殿下也不会再看一眼,真是可怜呐!” “胡言乱语!”云仙芷冷道,“莲月,给本宫掌她的嘴!” 莲月答应一声,气势汹汹的上前,刚要扬起巴掌,就被李嫔身边的姑姑一脚踹倒在地,抱着膝盖在地上夸张的呻吟。 “大胆!”云仙芷气的点指着李嫔,“你竟敢对本宫的人动手!” “啧啧,庶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张嫔阴阳怪气道,“看来娘娘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云将军之女呢。” 云仙芷愤怒的看着她们,心里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这些卑贱的嫔妾平日里见到她,都是唯唯诺诺的,今日居然敢到她的寝宫放肆,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听张嫔的语气,这事似乎和父亲有关系。 张嫔却故意吊着她似的,慢悠悠的打量着她房里的摆设,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鎏金嵌玉海棠花蝴蝶步摇,道:“呀,这只发钗真是漂亮,还没见庶妃娘娘戴过呢。” 何嫔笑道:“姐姐喜欢,就拿着自己戴吧。”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起一只绿玛瑙桶珠手钏,戴在了自己手腕上。 “你们这些贱婢!”云仙芷气的站起来,这几人竟当着她的面拿她的东西!“来人!来人!”云仙芷冲着外面大喊,却没一人进来。 “娘娘无需再喊了,再喊也不会有人理你,”李嫔也跟着收罗一些好东西戴在自己身上,一边讥讽道,“殿下已经将你禁足,只等云鹤的罪名一定,你这庶妃娘娘的名头也就没了!” 云仙芷顾不得生气,惊恐道:“你乱说什么?殿下怎么可能将我禁足?我父亲能有什么罪名?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张嫔装模作样的道,“我都忘了跟娘娘您说,云家父子涉嫌谋反、通敌卖国,已经被关入天牢了呢。” 424 掌掴云仙芷 “你这个贱婢,竟敢诅咒我父亲!”云仙芷尖叫,又怒又怕,姣好的脸蛋都扭曲了。 张嫔手慢了一步,看中的一支镶珊瑚玳瑁半月梳篦被李嫔抢去,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冲云仙芷冷笑道:“不知死活的贱人,叫你一声庶妃娘娘,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云妃呢!秀儿,去教教娘娘认清现在的身份!” 张嫔身后的一个宫婢昂首应了一声,阔步朝云仙芷走去。 “你做什么?”云仙芷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冲殿里的宫婢叫,“快给本宫拦住她!” 李姑姑、莲月等宫婢欲要上前,被其他几个嫔妾带来的宫婢拦住,秀儿走到云仙芷面前,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云仙芷被打蒙了,张嘴刚发出尖叫声,秀儿又一个巴掌扇过去,将她的叫声打断。 张嫔看着云仙芷红肿的脸,愉悦的笑道:“娘娘可别怪嫔妾狠心,嫔妾这也是为娘娘好,现在教会了娘娘认清身份,以后也省的娘娘继续嚣张跋扈,平白丢了性命。” 云仙芷怨毒的瞪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瞧瞧娘娘这神情,还是没吃够教训哪,”何嫔吩咐身边的柳嬷嬷,“你是府里的老嬷嬷了,今天一定要教会娘娘什么是规矩!” 柳嬷嬷高声答应,一步步逼近云仙芷,狞笑道:“一个月前,娘娘才教过奴婢规矩,现在该由奴婢教教娘娘什么是规矩了,娘娘您说,这是不是就叫风水轮流转?” 云仙芷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想要挣扎反抗,被几个宫婢按住了手脚,柳嬷嬷一把抓住她的发髻,强迫她抬起头,举起肥大的手掌死命的掌掴,云仙芷怒痛之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几个嫔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云仙芷平日仗着身份不把她们放在眼里,动辄处罚打骂,她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直到云仙芷被打的发髻散乱,脸颊红肿,嘴角都流出血迹,何嫔才满意的道:“柳嬷嬷停手吧。” 柳嬷嬷最后给了云仙芷一巴掌,才意犹未尽的停手,抓住她发髻的手一甩,就将云仙芷甩的跌趴在榻上。 李嫔托了托簪满珠钗的发髻,道:“规矩得慢慢教,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咱们以后来日方长呢。” “不错,想当初娘娘教嫔妾规矩,可是教了一个多月呢,”何嫔笑的灿烂,“嫔妾深受娘娘恩德,怎么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几个嫔妾将寝殿里的好东西搜刮了个干净,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扬长而去。 李姑姑、莲月等人看着乱糟糟的寝殿,和傻了似的云仙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她们不明白,昨天一切都还好好的,整个府里的人都巴结着自家娘娘,怎么一眨眼的工夫,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就敢公然劫掠娘娘的东西,还把娘娘教训了一顿! 李姑姑抹着眼泪,找出一瓶祛瘀膏,小心翼翼的挪到云仙芷面前:“娘娘,奴婢给您上药吧。” 云仙芷慢慢转头看向她,眼神狠戾似要择人而噬,吓得李姑姑手上一抖,差点把药膏扔掉。 “她们说父亲被关入天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云仙芷发疯似的大叫,“你们给本宫去找父亲来,找殿下来!本宫要让那几个贱蹄子死无葬身之地!” 李姑姑心知张嫔她们敢如此放肆,云将军那里恐怕真的遭遇了不测,但是见娘娘状若疯狂,只能喏喏应是,亲自去打探。 李姑姑刚出了二皇子府的后门,就遇见了急的团团转的云府小厮,他被挡在门外不准进,终于等到云妃的人出来,连忙就抓住李姑姑把云家的处境讲了,哀求李姑姑一定要请云妃为老爷和少爷求情。 李姑姑脸色煞白,谋逆造反、通敌卖国,这样大的罪名扣在云家头上,娘娘自身都难保,如何还能救老爷和少爷! 李姑姑脚步虚浮的走回去,把事情禀报给云仙芷。云仙芷听完后,无力的瘫坐在榻上,望着重新被收拾好,却空荡了许多的寝殿,整个人如坠冰窟,没有了父亲的庇护,她以后该怎么办?云仙芷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她以后都要想今天这样,被那些贱人折磨吗? 李姑姑带着哭腔道:“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万一殿下寻到罪证,老爷他们被定罪,娘娘也可能会受到牵连啊!”娘娘被牵连,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没有好下场,她还不想死啊! 云仙芷浑身一颤,没错!她要想办法自救!否则不等那几个人折磨她,她就已经死了!她不能死!她还没有弄死那几个仇人,她还没有让得罪她的人付出代价,她怎么能死! 万安宫。 春日天气一天天变暖,万安宫里花红柳绿,流水叮咚。水榭下的湖水里,躲了一个冬季的锦鲤纷纷浮上水面,摇头摆尾的追逐嬉戏,撒一把鱼食,它们便争抢成一堆,全然不顾之前嬉戏玩闹的情谊。 雪红妆坐在下手,望着倚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的喂食锦鲤的雪千舞,这人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已经是皇妃的人,却粉黛不施,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装饰,看人的时候,脸上常是带笑的,很是温柔的模样。但是再一看,似乎又和以前大不相同,那双眼睛里虽然浮了一层笑意,眼底却是冷漠的,结了冰一样,妆扮虽不华贵,却多了几分难言的威势,让她一举一动都不敢随意。 “娘娘别只坐着啊,尝尝姐姐这里的点心,小厨房里刚做出来的新品。”千歌笑着招呼。 雪红妆笑着点了下头,拈起一块红枣糕慢慢的尝着。雪千歌看起来倒是与以前没什么变化,一双清澈的眼睛似古井般深幽难测,光是与她对视,就觉得心中发憷。 一块红枣糕吃完,雪红妆有些坐不住了,她来了半个时辰,几次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柔妃和雪千歌却都视而不见,再耽搁下去,她就只能告辞了。 给读者的话: 谢谢雪双飞、花花、媚娘啊、3g网友21224504的打赏,(づ ̄3 ̄)づ 425 大皇子招徕 雪红妆知道在这两人面前,实在难以翻出花样来,索性直言道:“我前几日外出时,路上偶然碰见傅大将军家的小姐,我许久没见她,已经长成大姑娘了,算一算傅小姐也差不多十三岁了吧。” 千歌听她提到傅绛的年岁,心里已然有了猜测,笑道:“绛儿表妹才十二岁多,还没到十三,她从小活泼爱动,所以长得比一般小姐高挑些。” “十二岁也已经不小了,”雪红妆带着一丝回忆的说,“想当初我们入京参加选秀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三四岁,一眨眼,四年的时间就过去了。” 千歌的眼神也不由恍惚了一下,雪红妆不说,她还没有注意到,的确已经过去四年了,前世这个时候,君习玦都已经当上皇帝了。前世她和姐姐入京不久,姐姐就被皇上看中,入宫为妃,只不过两三年的工夫,就帮着君习玦铲除异己,独揽朝政,最后君习玦却以清君侧的名义逼宫,弑父登基,将姐姐千刀万剐以平民愤,她也惨死在后宫密室。 千歌唇角浮现一丝冷嘲,前世她和姐姐用两三年助他成帝,今生她们要用两三年将他打入地狱! 雪红妆没有注意到千歌的神色,而是看着雪千舞说:“傅小姐快到了指亲的年纪,傅家如今只有傅小姐一根独苗,想必是要招婿入赘,为傅家延续香火的。只是这上门的女婿,大多是些偷懒耍滑,没甚出息的,若是不能有良婿相配,实在是委屈了傅小姐这样的可人儿。” 雪千舞神色微动,转过脸来看她。 雪红妆暗道雪千舞果然是在意那个曾经的小姑子的,心中很是高兴,说起话来更响亮几分:“我有个侄儿,今年刚刚十六,能文能武,而且生的英勇俊气,家中有兄弟五个,倒也不在乎少他一个传宗接代。我这侄儿喜好跟旁人不同,不爱深门内院里的娇气小姐,最是欣赏将门虎女,和傅小姐最是般配不过。娘娘若觉得可以,我便让侄儿与傅小姐见上一面。” 雪千舞似笑非笑:“此事你应当与傅大将军和傅夫人说,怎么倒跑来与我说了?” 雪红妆眼珠微转,以为雪千舞是想撇清与傅家的关系,遂笑道:“娘娘瞧我,都糊涂了,我这是准备和千歌妹妹说的,光顾着和娘娘说话,一时就给忘了。” 千歌微微一笑,道:“娘娘一片好意,只是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一切都要看舅舅舅母的意思,我却是做不了主的。” 雪红妆道:“也不是让妹妹做主,就是想请妹妹在傅大将军和傅夫人面前提一提。” “我记下了,这么好的人选,我必定会跟舅舅舅母说的。”千歌笑道。 雪红妆又道:“侄儿正好有事上京,很快就到京城了,随时可以与傅小姐见面。” 千歌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 雪红妆有些失望,但是怕千歌不耐烦,也不敢再多说,而是看着雪千舞的肚子,笑道:“娘娘的身孕才六个月,肚子已经这样大了,看来小皇子长得很健壮呢。” 雪千舞抚摸着肚子笑了笑,这一胎的确比她怀头胎的时候要大,可能是她心境比较好,所以孩子也更健康。 雪红妆惋惜道:“可惜小皇子来的太晚,大皇子和二皇子殿下都已经成人了,否则就可以带着小皇子一起习文练武了。” 雪千舞看了她一眼,道:“四皇子才四岁多,他们正好可以做个玩伴。” “是啊,有四皇子陪着,小皇子以后便不会孤单了。”雪红妆意有所指道,“四皇子的母妃徐德妃娘娘,向来与皇后娘娘亲厚,也是想着以后大皇子可以照顾四皇子,毕竟四皇子年龄太小,等到他长大需要十多年,这么长的时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个依靠总归是好的。” “你说的不错,”雪千舞看着她笑,“我也应当为孩子考虑考虑了。” 雪红妆脸上露出喜色:“大皇子为人亲厚,以后定会帮着娘娘好好照顾小皇子的。” 雪千舞只是微笑,不置可否。 雪红妆又坐了片刻,看时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她一走,雪千舞就哂道:“雪红妆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若不是会精打细算,又如何会深受大皇子宠幸呢。”千歌笑道。 雪红妆的父亲是南疆节度使,云鹤的罪名坐实之后,他肯定要担一个失察的罪过,雪红妆这是想借她们和傅家的势,帮助她父亲免于惩罚,而且还可以顺便把他们都绑在大皇子的战车上,另外镇南军的将军之位空缺之后,姐姐吹一吹枕头风,说不定那位置就是大皇子的人坐了。 千歌冷嘲道:“有玲珑公主的事搁在那里,大皇子还能想着招徕姐姐,当真是胸襟开阔啊。” 雪千舞道:“只怕这事大皇子没有跟皇后说,否则皇后定然不会同意的。”皇后现在可是恨不得掐死她呢。 “所以此事我们得赶紧告知皇后才行,”千歌笑眯眯道,“免得皇后因此和大皇子不和,我们便是罪人了。” 雪千舞一笑,而后摸着肚子,有些失神道:“千歌,你说父亲母亲不会真的让绛儿招婿吧?” 千歌微怔,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雪千舞强笑道:“瞧我问的什么傻话,表哥虽然不在傅家了,但是以后和七公主生了孩子,可以抱回傅家养的。” 千歌轻唤:“姐姐……” “刚才说到哪里来着,”雪千舞想了想,道,“对了,云鹤落马之后,镇南军空缺出来,大皇子想得到,二皇子也不甘心旁落,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好?” 千歌也不再说之前的话题,道:“我们什么也不做。” 雪千舞疑惑的看她,镇南军二十万大军,难道她们不趁机弄到自己人手里? 千歌摸摸她的肚子,笑道:“小皇子还没出生,我们要那么多权力做甚?” 雪千舞点点头,的确如此,朝堂上早就有人觉得,她背后的势力过大了,若是再弄二十万大军,只怕皇上心里也要忌讳她了。 给读者的话: 明日起恢复正常更新 426 端妃娘娘记得添衣 皇后知道雪红妆代大皇子拉拢雪千舞的事,果然大发雷霆,不过却不是把大皇子喊去训话,而是让雪红妆在佛堂里跪了一整天,说是让她静静心。但那佛堂是玲珑公主死前住的地方,皇后让她跪的究竟是菩萨,还是玲珑公主,所有人心中都有数。 大皇子冷着脸将雪红妆接回府,觉得母后这是在打他的脸,万分不愉。皇后却觉得给他留了面子,借雪红妆提醒他,他却不知悔改,未免太过冷血。母子两人心中不快,就此冷战起来。 另一方面,二皇子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派人快马加鞭的去寻找陈裕的家人,奈何南疆是云鹤的地头,等找到人时,他们手中的东西已经被盗了。这次云鹤父子为了不让别人觉得他们在杀人灭口,没有伤及陈裕家人的性命。 而那座据说比皇城还要巍峨的宫城,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连一片瓦砾都没找到。云家在南疆的别院里也没有任何和大理相关的东西。 朝堂上,大皇子一派抨击二皇子徇私,为了维护云家故意毁灭证据,二皇子一派反击他排除异己,诬赖陷害。两方人马争斗不休,还有与云家交好的一些人上书,认为云家谋逆犯上、通敌卖国的罪证不足,应当无罪释放。 而这个时候,云仙芷被二皇子府后院的那些嫔妾戏弄,一时弄的狠了,把人给整昏过去了,请来御医一看,竟意外查出有喜了。 二皇子当时不在府中,御医知道事关重大,直接禀告给了卫贵妃。 二皇子得知后,立刻入宫去见卫贵妃。 路过御花园时,君习玦听到里面传来串串女童的笑声,脚下步子一顿,能在御花园里玩闹的女童,只有他那个三皇妹玲玥了。 君习玦绕道走过去,果然望见玲玥在跟一名女子玩笑逐闹着,那女子他认得,正是与苗疆和亲的雪红缨,端妃娘娘的亲姑母。君习玦往旁边看去,端妃正坐在一旁的八角亭下,含笑望着玩闹的一大一小,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寂寞。 君习玦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放重了脚步声走过去,端妃转头看到他,站起身来见礼:“二皇子殿下。” “端妃娘娘,”君习玦回了一礼,故意道,“娘娘好雅兴,在此独坐欣赏风景。” 端妃被逗的一笑,看着玩疯的两人,道:“本宫总不能陪着她们一起玩闹,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了。” “素闻大王子妃活泼开朗、天真烂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难怪巫赫王子对她情有独钟了。”君习玦笑道。 端妃笑了笑,缨姑母和巫赫王子已经成亲,不日就要回苗疆了,缨姑母这次来看她,也是与她道别,从此以后,她们可能永无相见之日了。端妃想到这里,眼神更加落寞。 这时候雪红缨也看到了君习玦,忙拉着玲玥公主过来给君习玦行礼。 君习玦对雪红缨道:“大王子与王妃下月初就要返回苗疆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找我帮忙。” 雪红缨笑着把手一挥:“多谢大皇子,不过该准备的都齐全了,没什么需要麻烦大皇子的。” 君习玦也只是客气一句,闻言点了点头。 玲玥公主玩在兴头上,拉了拉雪红缨的袖子。雪红缨便笑着朝君习玦告罪一声,又带着她去玩了。 端妃不好意思道:“姑母小孩子脾性,失礼之处请殿下莫怪。” “怎么会,娘娘客气了。”君习玦道,“我还要去拜见母妃,就先告辞了。” 端妃道:“殿下慢走。” 君习玦走了两步,又回头,暖阳似的眸子含着一丝关怀,温言道:“今日天气虽好,亭里还是有些凉的,娘娘记得多添件衣服。” 端妃看着他,微微一怔。 君习玦冲她一笑,转身离去。 端妃望着君习玦走远,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是冷的。“敏姑姑,把本宫的披风拿来。”端妃说道。 君习玦到了卫贵妃的栖鸾宫。 卫贵妃直接问道:“云妃的孩子,你想如何处置?” 君习玦皱眉道:“大皇子一派的人都说儿臣包庇云家,这个时候再传出云妃有孕的话,岂不就坐实了他们的揣测?”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留?”卫贵妃道,“但是云家的罪证不足,万一无罪释放,岂不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而且万一被皇上知道,这可是大罪!” “云家手里的那二十万大军是留不住了,”君习玦道,“就算他们无罪释放,于儿臣也没什么用处。” 卫贵妃沉吟片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说:“要不先留着吧,若云家实在无法翻身,再处置不迟。” 君习玦没说话,时间拖得久了,消息难保不传出去,到时候这个孩子就是个尴尬的存在,但是让他一而再的说不留,他也有点不忍心。 卫贵妃也不逼着他立刻做决定,问道:“云家若真的败了,你想好由谁接管镇南军吗?” 君习玦看了她一眼,道:“母妃有属意的人?” “你外公的意思是,让你二舅接管,”卫贵妃说,“若卫家有了这二十万大军,便能压夜家一头,皇后也别想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了。” 君习玦目光一闪,道:“真到那个时候,父皇也容不下卫家了。” 卫贵妃犹疑,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可是若真放弃了,她又不甘心。 “母妃,这件事情儿臣心中有数,母妃和外公就不要操心了。”君习玦道。 卫贵妃看了眼自己的儿子,她觉得他不同意的更大原因,是不想看着卫家做大吧,自己这个儿子,一边依赖着卫家,一边又防着卫家。 君习玦还没决定好怎么处置云仙芷的孩子,云仙芷有孕的事就传遍了京城。云仙芷不是傻瓜,她知道现在自己的孩子是不被二皇子所期待的,自己想保命,必须保住这个孩子,所以秘密派自己的心腹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与此同时,周箫拿出了“最新找到的证据”,有私窑卖给云鹤琉璃瓦、金砖等皇家专用建材的账本,镖局偷运大量楠木等珍贵木材的记录,还有一份从大理平南王那偷来的云鹤的信物。 云鹤父子百密一疏,自己这边处理的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证据,却没想到别人那里却偷留了证物。至此,云鹤父子谋逆犯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彻底证实。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打赏,求月票推荐票~~~~~~~~~~ 427 扶植三皇子? 云家被判满门抄斩,但是云仙芷怀了龙孙,她的判决却不好处置。 消息既然已经走漏,君习玦心里再愤怒,却也不得不做出维护的姿态,总不能让父皇和满朝文武觉得他太冷血,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顾。 千舞和千歌来到御书房外时,君习玦已经在外面的台阶下跪了三个时辰。 雪千舞拖着长裙经过君习玦身边时,轻唤了一声:“二殿下。” 君习玦抬起头,头顶的阳光明晃晃的,照的他眯了下眼睛,眼前两名女子的身影光怪迷离,让他一时没有辨清是谁。 “二殿下,您还好吗?”雪千舞语气关心。 君习玦适应了阳光,看清了眼前面带关心和神色淡漠的两名女子,心里突然觉得一阵难堪,他最不希望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千歌看到。 君习玦脸上的笑容却是无可挑剔的温文:“多谢柔妃娘娘关心,我没事。” “姐姐,你去见皇上吧。”千歌对千舞道。 雪千舞点了下头,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朝御书房走去。 君习玦望着前面一身宫装的女子,他在外面跪着,她却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御书房,后宫之中,也只有她经常能奉召进御书房。当初他费尽心机,令雪千舞与父皇偶遇,如今雪千舞终于入宫,却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成为威胁。 君习玦转头看向一旁的千歌,如果他当初愿意放弃云家,千歌已经是他的了,柔妃也会是他的助力。不过现在还不晚,云家已经倒了,他还可以再挽回千歌。 君习玦正要开口,千歌冷淡道:“殿下可以不用在此跪着了,姐姐已经去求皇上,定会帮殿下保住小王子的。” 君习玦露出惊诧之色。 “殿下不必惊讶,”千歌道,“我虽痛恨云仙芷,但是姐姐心软,不愿伤及无辜,况且孩子怎么说也是皇家血脉,不应当给云家陪葬。” 君习玦脸上不见喜色,他不过是做做样子,心里已经决心放弃那孩子了,否则父皇心里永远会留下一根刺。但是柔妃竟然去给云妃和孩子求情?君习玦心中念头急转,柔妃是故意的吗?故意保那孩子一命,她想离间父皇和他的关系? 君习玦看着千歌的脸色,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但是只能看到一片漠然。君习玦又低下头,自己跪着,她站着,这种状态下,他不愿一直抬头看她。 时间不久,雪千舞就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高喜。 高喜笑着对君习玦道:“二皇子快请起!皇上说了,云妃嫁入皇家,就已经是皇家的人,与云家再无干系,如今怀了龙孙,要好生照料才是。”说着忙扶君习玦起来。 君习玦朝御书房磕头谢恩,搭着高喜的手站起来,他跪了三个时辰,站起来的时候双腿酸麻如万千只蚂蚁啃噬,但是不肯在人前示弱,身体站的笔直,道:“多谢高公公了。” “奴才不敢,奴才可什么忙都没帮上,”高喜满脸堆笑,“这都是柔妃娘娘的功劳,柔妃娘娘一劝,皇上立刻就心软了,果然还是柔妃娘娘最懂皇上的心思。” 君习玦又转身对雪千舞道了声谢。都说柔妃能左右父皇的心意,今日一见,果真不假,他在外面跪上三个时辰,父皇都不愿见他,柔妃才进去片刻时间,就把父皇说服了。 君习玦抬眼看了看千歌,不管是为了大业还是私心,他一定要得到这个女子!心里这样想着,君习玦却干脆的告辞离开,现在一身狼狈的他,不适合与她们说什么。 还有云妃和孩子,他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 云鹤落马,镇南军统帅的位置空出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两派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后两派谁也没得到,元帝提拔了吕惠妃的长兄为将军,立即派往南疆坐镇。 吕惠妃是三皇子的养母,文武百官这才注意到平日里被忽视的三皇子,这位三皇子今年已经十五,比前面两位皇子也小不了多少,皇上这时候给吕家兵权,是要扶植三皇子吗? 却也有些有心机的人,觉得皇上在分散皇子们的权力,而且在拿三皇子做挡箭牌,转移众人对柔妃和未出世的小皇子的注意力。 就在众人忙着揣测圣意的时候,长寿宫里的雪太妃倒下了。 雪太妃的身子一直不好,时不时的就咳血,太医们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也只是勉强吊着她的命。这天下午雪太妃见外面太阳好,便让曾姑姑扶着她走走,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晚上雪太妃就染上了风寒,到晚上的时候,人就已经快不行了。 御医们战战兢兢的向元帝禀告,说药石罔效,元帝大怒,雪太妃却只是一叹气,并没有责怪他们,她自知已经病入膏肓,能延寿这两年已经是御医们尽心尽力的结果了。 雪千舞怀着身孕,只能隔着一道帘子与雪太妃见最后一面。 房间里只剩她们两人,雪太妃道:“舞阳,你可恨哀家?” 雪千舞有瞬间的失神,听惯了柔妃娘娘,她都快要忘记舞阳这两个字了。“太妃娘娘,您记错了,舞阳已经为夫殉葬了,您面前的是柔妃。” 隔着帘子,雪太妃看不到雪千舞的表情,她的声音仍是温温和和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雪太妃不知该苦笑还是庆幸,那个单纯心善的舞阳终究是变了。 帘子后的雪千舞面色复杂,事到如今,她已经知道当初雪太妃封她为舞阳郡主的真正原因,对于这个她曾经付出过濡慕之情的义母,她心中有怨,但是人之将死,她又如何再怨的起来。 “你是个好孩子,是哀家对你不住,”雪太妃带着一丝回忆和怅然,把当初自己入宫时,母亲说给她的话说与雪千舞听,“但你是雪氏的女儿,享受了雪氏带给你的荣华富贵,就该撑起雪氏的荣耀,这是你的命。” 雪千舞沉默。 雪太妃继续道:“雪氏有你和千歌那丫头,哀家走的也安心了。” 雪千舞忍不住抬头,看向帘纱后雪太妃朦胧的身影。这是第一次,太妃在她面前说起千歌,还是用如此赞赏的语气。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打赏,么么哒~ 428 云家兄弟逃生 雪千舞静等了一会,没有等到雪太妃再说话,她掀开帘子一看,雪太妃闭着眼睛,神态安详,似乎睡着了一样。 雪千舞站着看了片刻,眼泪不自主的流了出来。雪太妃为了雪氏一族付出一切,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孩子,病入膏肓还汲汲营营的寻找继承人,她怨她,但也敬她。 这一天夜里,睡梦中的京城百姓听到了皇宫中的丧钟敲响,文武百官连夜进宫奔丧,次日,全国缟素,所有红楼乐坊酒肆全部歇业。 后宫所有妃嫔尽皆需要守灵,雪千舞因有孕在身,无需跪拜,但也在殿外守了半日。 图昕和桑梓也入宫奔丧,时隔半年,雪千舞和桑梓终于再次见到一面。 桑梓看到雪千舞隆起的肚子时,脚步便迈不动了,虽然千舞没有对他说过,但他知道那是他们的孩子。 “柔妃娘娘。”图昕插到两人中间,粗声粗气的喊了一句。 雪千舞收回看着桑梓的目光,朝图昕点了点头。 “娘娘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给皇上添个小皇子了!”图昕对雪千舞说着,目光却瞥着桑梓。 一旁的端妃见她说话阴阳怪气,表情也古里古怪,不由奇怪的扫视了眼三人。 桑梓皱眉,朝雪千舞几人拱了下手,转身就往殿内走。 “你等等我!”桑梓连忙追上去,一把抓住桑梓的袖子,桑梓立刻把手一抽,动作虽不剧烈,但是拒绝的意味很明显。 端妃眸光一闪,道:“七公主和驸马的感情,似乎不是很好。” 千歌看了她一眼,道:“我们与他们不熟悉,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因为兄长周箫立了功,刚刚升为宁妃的周泠泠笑道:“驸马看起来就比较严谨,七公主是苗疆人,不懂中原的礼仪,驸马也许是不愿在人前与她亲近。” “你们说的对,是我妄言了。”端妃笑着说,目光却盯着桑梓的背影,若有所思。 雪太妃薨殁,元帝大赦天下,在牢中等着处决的云家人,除了云鹤为首恶必须处死之外,包括云天赐、云天赋在内的族人都改判了流放。 云鹤在押往刑场的路上有人劫救,但是城中有禁卫军和城防军,又有周箫和江承志带人暗中监督,劫救的人没有成功,云鹤最终伏诛。 而夜凤邪派人截杀流放的云家兄弟时,正好与另外一伙人碰上,双方大战了一场,最终对方以人数优势,将云天赐和云天赋救走,不知去向了。 千歌得知后眉头紧锁,但也不算太意外,云鹤在外养了私军,朝廷也没找到这群私军的下落,云鹤收的大理贿赂也没找到,垂涎这批财宝的大有人在。 不管是云家的私军,还是朝中的人,这批人逃走后竟没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夜凤邪的人都找不到线索,可见非同寻常。 云家比她想象的,藏得更深。 敌在暗,己方在明,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防备,等着他们露出马脚。 雪太妃的丧礼过后,雪千舞似因劳累和伤心过度,整个人都显得憔悴许多,高喜向元帝建议请御膳房每日煎一碗药膳,给柔妃调养身体,元帝准了。 这一日午后,高喜又端了一大碗药膳来到万安宫,站在寝殿外大声道:“柔妃娘娘,奴才把皇上吩咐的药膳端来了。” 千歌从里面走出来,道:“劳烦高公公了,姐姐正在休息,公公先把药膳放这儿吧。” “那可不成,”高喜堆着一脸笑,“这是皇上的吩咐,奴才得看着柔妃娘娘把药膳用完,才好回去复命。” 千歌也是一脸笑:“皇上难道有吩咐公公,即使姐姐休息了,也一定要叫醒姐姐才行?” “皇上虽没有这样吩咐,但是按理来说应当如此,”高喜假笑道,“当然,柔妃娘娘毕竟与众不同,别的娘娘需要遵守的规矩,柔妃娘娘是不必要遵守的。” 千歌轻笑:“高公公说的哪里话,这话要是传出去,有人问起来,高公公说,我是说皇上准许的,还是公公您准许的呢?” 高喜一凛,赔笑道:“雪小姐说笑了,杂家不是那个意思,杂家是说娘娘怀着龙子,自然是不能打扰的,杂家在这等着娘娘醒来便是。” “高公公愿意等,那便等着吧,”千歌冲绿柳道,“去给高公公搬张凳子来。” 绿柳答应一声,搬了张小圆凳过来,放在大太阳低下。 高喜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他不过是这么一说,就算是皇后和卫贵妃也不敢让他这么等着,这小贱人不过是柔妃的妹妹,就敢这样对他! 高喜已经说了要等,就不得不等着,他一边在凳子上坐下,一边恶狠狠的想,回去要怎么向皇上告状,让皇上知道那个表面温柔体贴的柔妃,背地里是怎么嚣张跋扈的。 夏初的天气虽不算太热,但是在太阳底下坐久了,高喜还是被晒得头昏眼花,额头上不停的冒汗。 寝殿的门还是关的紧紧的,柔妃娘娘似打算把一下午都睡过去。 而这时候,御书房里,元帝正批阅着如山的奏折,头也不抬的说了一声:“茶!” 旁边茶水间侍候的一个小太监赶忙泡了一杯茶呈上去。 元帝接过茶盏,一打开茶盖,就觉得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微抿了一口,温度适中,浓淡适宜,比平日里喝的茶要好上不少。“好茶!”元帝赞道。 小太监立刻跪下:“奴才谢皇上夸奖!” 元帝这才扫了旁边的小太监一眼,发现不是高喜,便问道:“高喜呢?” “回皇上的话,”小太监口齿伶俐,声音也不似一般太监的尖细,听起来很是舒服,“高公公去万安宫给柔妃娘娘送药膳了。” 元帝嗯了一声,也没有在意,他忙着批阅奏折,并没有察觉时间过去很久,也没有发现高喜去了不短时间。 元帝又喝了一口茶,问:“这茶是你泡的?” “回皇上,是奴才。”小太监说道,“奴才自小家中以种茶为生,所以稍稍懂得一点泡茶的手艺,内务府便把奴才派来侍候皇上茶水了。” 元帝点头:“以后你便在茶水间伺候吧。” 429 高喜告状 高喜还不知道御书房里,已经有个小太监入了元帝的眼,他正在万安宫的院子里晒得眼冒金星,衣襟都汗湿了。 高喜拿不准这是柔妃的意思,还是那个雪千歌想整治他,雪千歌这个小贱人眼睛利得很,他知道自己平常做的一些小动作逃不过她的眼。这么长时间她们都没对他怎样,他还以为她们不敢动他,没想到竟背着皇上给他穿小鞋! 高喜在心里顺气,告诉自己要忍,他是奴才,这时候一生气走了,到皇上面前就是他理亏,别说告柔妃的状,不被她反咬一口就不错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高喜心里已经没力气诅咒了,只期盼着皇上立刻派人来召他回去。可惜皇上现在忙于批奏折,又有人好生侍候着,早把他抛在脑后了。 就在高喜快忍不住的时候,寝殿的门再一次开启,千歌看到他,一脸诧异的说:“咦?高公公,您还在等着呢?” 高喜又热又气,眼神恶狠狠的,自从他爬上总管的位置后,有多久没人敢这样对他了?! 千歌似没察觉到他恨恨的目光,对一旁的宫婢道:“你们怎么侍候的?怎么能让高公公坐在太阳底下,看把公公给热的!快把公公请到廊下,再去端一盘冰镇葡萄来。” 彩烟和彩玉一同上前,恭恭敬敬的请高喜移步,高喜被太阳晒了许久,一起身眼前就一黑,差点一头栽倒。 “公公小心!”彩烟扶了高喜一把,将他搀扶到廊下坐着。 廊下阴凉通风,高喜一坐下就感觉到徐徐凉风吹来,把浑身的热气都吹掉不少。这时候彩心端了一盘冰镇葡萄过来,道:“高公公请用。” 高喜看着描花白瓷盘中颗颗晶莹玉润的奶葡萄,还不得葡萄收获的季节,这样一盘奶葡萄可是稀罕物,后宫中可没几个人能尝到。高喜不缺银子,但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而且这葡萄上冒着寒气,显然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对于现在又热又渴的高喜来说,可比银子有吸引力的多。 高喜悄悄咽了下口水,皮笑肉不笑道:“这样珍稀的东西,杂家哪敢用。”打一棒子给一颗枣,他高喜不吃这一套! “姐姐有了身孕,就是嗜睡了些,让高公公久等了,”千歌笑道,“下面的奴婢不懂事,怠慢了公公,这个是姐姐和我的一点赔礼。” “杂家可不敢当!”高喜气的心口疼,却还得说道,“杂家只是一个奴才,侍候柔妃娘娘是应当的。” 千歌一笑,说:“倒是我疏忽了,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奴才,哪能看得上我们万安宫的东西。” 高喜额上跳出青筋,今日他若是不接这盘葡萄,便是他看不起万安宫的主子,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高喜瞥了眼盘子里还在冒着寒气的葡萄,就算他又热又渴,但是被人逼着受用,再好的东西也变得不好了。 高喜咬牙,道:“那杂家就恭敬不如……” 千歌几乎同时开口道:“既然公公实在不想要,我也不勉强公公了。” 高喜的手差点要抬起去接盘子,彩心一转身,把葡萄端了下去。 高喜怒火烧心,面孔变得扭曲。 千歌笑吟吟道:“高公公流了这些汗,想必渴了吧,如果想喝水,直言便是。” 高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杂家不渴!” “如此也罢,”千歌道,“姐姐想必还要再睡一会,就麻烦高公公再等片刻了。” 高喜终于忍不住道:“杂家也想等娘娘起身,只是皇上那里还需要杂家侍候,奴才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须得回去了。” “可是高公公还没亲眼看着姐姐用药膳,回去如何跟皇上交代呢?”千歌把他早先说的话回敬给他。 高喜脸色一僵,道:“这个,奴才相信为了小皇子,娘娘一定会好好用药膳的。” 千歌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很是悦耳,但是在高喜听来,犹如被扇了一个耳光,当下脸色更难看。 “绿柳,送高公公出去。”千歌道。 “不敢劳烦,杂家告辞!”高喜丢下这句话,气冲冲的往外走。 绿柳追在后面将他送出万安宫,最后恶作剧的说了句:“欢迎高公公明日再过来坐。” 高喜脚下一个踉跄,恨恨的回头,绿柳已经轻巧的一转身,万安宫的殿门当着他的面砰的一声关上。 “高总管!”等在外面的小安子哈着腰走上前,小心翼翼的看着高喜的脸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把高总管气成这样。 “走!杂家要去见皇上!”高喜抬脚往御书房走。 小安子落后一步跟着他,高总管这样子,显然是要找皇上告状的,但是去告柔妃娘娘的状,小安子觉得高总管一定是气昏头了。先不说奴才告主子是大罪,柔妃娘娘圣眷正浓,皇上连亲女儿都舍得下重手,咱们做奴才的凭什么与她斗。 小安子想开口劝他,但是见高喜阴沉着脸,话就没敢说出来,否则先倒霉的肯定是他。他此时心里冒出个阴暗的念头,想让高喜在圣上面前栽个跟头,这位虽然是他的靠山不假,但是平日里防着他们,有事没事拿他们撒气,他也想看看这位吃瘪的样子。 高喜汗了一身,一路走过来被风吹着,一会儿就觉得冷了,头也觉得昏昏的,但他此刻顾不得这个,脚下生风的回到御书房。 “皇上!奴才回来晚了,请皇上恕罪!”高喜跪在元帝脚下,声音带着点委屈的喊。 元帝从奏折里抬起头,就见他的贴身太监一身狼狈,头上带汗,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出去很久了。 “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怎么搞成这样回来?”元帝不悦道。 “奴才去万安宫给柔妃娘娘送药膳。”高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元帝皱眉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高喜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也没什么事,就是柔妃娘娘在午睡,奴才没见到娘娘,雪小姐让奴才在外面等着,所以奴才才回来晚了。” 高喜虽然被气得狠了,但是还没糊涂,知道直接告柔妃可能讨不了好,而且他现在最恨的是雪千歌,所以直接拿她来说事。 430 危险无处不在 元帝听到这里,再看高喜一身狼狈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个贴身太监想做什么了。 元帝眼里多了几分冷色,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只是如此?” “雪小姐让奴才在太阳下面晒了两个时辰,”高喜委屈道,“奴才只是去送药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雪小姐,奴才也不敢问,只能等着。奴才等一会也不要紧,但就是着急想回来侍候皇上,苦苦求了雪小姐,雪小姐才放奴才走的。” 元帝道:“所以你就这副模样从万安宫一直走到御书房来?” 高喜一愣,反应不过来的看向元帝。 元帝冷道:“你想让全后宫的人都以为,柔妃苛待了你?” 高喜吓得忙低头:“奴才不敢!奴才,奴才一时没有想那么多……” 元帝冷哼,高喜在宫中这些年,会连这点事都想不到?柔妃还没入宫时,高喜就对柔妃有诸多意见,现在依然还对柔妃有异心,竟敢耍些手段陷害柔妃! 高喜辩解道:“奴才是担心出去的太久了,怕皇上责怪,所以才匆匆的赶回来,奴才一时心急没考虑周全,求皇上恕罪!” 元帝怒道:“柔妃是你的主子!你脑子里不想着主子,想什么呢?” 高喜趴在地上,他的主子只有皇上,连皇后都称不上是他的主子,柔妃不过是个妃,怎么就成了他的主子了?高喜心中震动,嘴里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仅此一次,以后再犯,朕打断你的狗腿!”元帝冷厉道。 高喜嘴里喏喏应是,心中惊惧交加,他知道皇上把柔妃当作眼珠子,但是自己毕竟是皇上的贴身侍人,雪千歌这样待他,根本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竟然不注意这个,反而追究些不相干的! 元帝道:“柔妃性格温善,不爱与人计较,但是雪千歌脾气不是好惹的,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为难别人,你滚回去想想清楚,她为什么让你在外面晒两个时辰太阳!” 高喜连磕了几个头,跪行着退出御书房。他怎么也没想到,皇上偏袒柔妃竟偏袒到这个地步。 元帝冲着退到门口的高喜又吼了一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想不清楚就别来了!” 高喜手脚发抖,一方面惊惧,一方面觉得难堪,御书房外那么多侍卫和奴才看着,皇上有多久都没让他这么没脸了! 御书房中,茶水间里走出一个小太监,端了一杯茶到元帝面前,道:“皇上息怒,高公公在太阳底下晒的久了,心里头上火,才会一时失态的。” 元帝冷笑:“他是高高在上的时间久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了。” 小太监低下头,说:“皇上,墨水快用完了,奴才给您研墨吧。” 元帝嗯了一声,端起茶水慢慢的啜饮。 万安宫。 雪千舞挺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只虎头鞋绣着,显然不是如千歌说的在午睡。 千歌说道:“不怕高喜找皇上告状,就怕他不告。” “为什么?”绿茵不解的问,高喜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多少能够影响皇上的心思的。 绿柳道:“当然是因为皇上宠爱我们娘娘了!” 千歌摇头道:“皇上再宠爱姐姐,也不会容许我们欺辱高喜,高喜在外面代表的就是皇上的脸面。” “那为什么?”两个丫鬟都睁大了眼睛看她。 雪千舞一笑,道:“你就别逗她们了。其实就是前两天皇上无意间看到高喜在责骂一个宫女,言语中对我多有不敬。” 绿柳和绿茵对视一眼,齐齐咧开嘴笑了。她们知道自家娘娘口中的“无意间”,定然是娘娘和二小姐设计好的。 千歌微笑,这的确是她们设计好的,让姐姐带着皇上偶然撞见高喜背后诋毁姐姐,然后依照姐姐的性格,自然要劝皇上不要责罚的,皇上一时把气压在心底,但是只要高喜再撞上去,皇上自然要发火的。 “高喜这个死太监,一直在想法子找娘娘的茬,早该这么对付他了!”绿茵解气的说。 彩烟这时端着药膳敲门进来,道:“娘娘,药膳热好了。” 绿柳走过去接下来,彩烟福了福身,退出大殿。殿里一般只有绿柳、绿茵和流漓侍奉,她们几个二等宫女是守在外面的。 绿柳说:“娘娘,药膳流漓已经验过了,没有问题,您趁热吃了吧。” 雪千舞要伸手去接,千歌拦住她道:“药膳虽是好东西,但也不能多吃。这药膳就赏给绿茵你们俩吃吧。” 雪千舞不解的看她。 千歌道:“高喜向皇上提议给姐姐用药膳,不可能出自好意,但这药膳对姐姐的确是有好处的,他每天必送一碗,还坚持要看着姐姐吃完再走,这其中原因我也是听了赵太医一句话,才想明白。” “赵太医说,姐姐的胎儿太大了,不宜再补了。”千歌摸着雪千舞的肚子,暗含担忧的说,“如果再补下去,孩子会长得更大,到生产的时候,姐姐必然要吃很大的苦。” 绿柳和绿茵听明白千歌的意思后,都倒吸了口气,高喜的目的,竟是想让娘娘难产?! “高喜那厮太阴险了!”绿茵气的蹦起来,高喜表面上的好意竟然藏着这么恶毒的心思,孩子太大不好生产,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啊! 雪千舞也是一阵心惊胆跳,后宫之中,危险无处不在,有些表面上看着是好的,实际上却是最恶毒的。 千歌道:“所以高喜这个奴才是不能留了,他离皇上太近,对我们太过不利。”前些日子她是顾不得对付高喜,高喜这些日子就蹦跶的更欢了。高喜一个阉人,不可能懂得这些,必然是他背后的人指使的。千歌唇角勾出一丝冷笑,这笔账她记下了,迟早找她讨还! 雪千舞点头,眼睛里一片冷光,所有想害她的孩子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他! 雪千舞道:“不管赵太医是有心提醒,还是无意说出,这个情我领了。绿柳,你准备个厚礼,等赵太医下次来请脉时,代我赏给他。” “是,娘娘。”绿柳应道。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雨季宠儿、减字木兰花滴打赏! 431 臣妾想生个小公主 酷暑过去,八月份的时候,雪千舞的肚子已经足月了,但是过了太医预计的临产期,雪千舞还未见生产的迹象。 为此,元帝派了赵太医日夜在宫城外守着,自己也是一有空,就到万安宫去,近日里更是把奏折都带到万安宫批阅。 元帝对这个孩子的期许甚至超过了嫡长子,让后宫里的那些人更是坐立不安。 时令已过盛夏,后宫大多数殿里都不再分发降暑的冰块,万安宫的正殿里却还摆着数个冰盆,带来丝丝凉意。 元帝批完一本奏折,抬头看了眼坐在一旁,安静的绣着小肚兜的雪千舞,道:“朕跟你说过多次,你现在身子重,这样的粗活就别做了。” 雪千舞笑了笑,说:“太医以前把脉说,臣妾怀的可能是皇子,所以臣妾做的小衣服都是男孩儿的,但是看现在这样子,孩子八成是个小公主,臣妾得赶紧做出几个女孩儿的衣服出来。” 元帝奇道:“为何说是小公主?” “臣妾在家乡的时候,听老人说过,男孩儿调皮大胆,在肚子里待不住,有的不足月就急着出来,女孩儿文静胆怯,足月了也是不急不忙的,就想赖在母亲肚子里。”雪千舞一脸认真的说,“臣妾的孩子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出生,很可能就是小公主了。” 元帝被她说的话逗笑了:“嗯,如此说来,的确可能是小公主了,而且朕的这个小公主,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小。” “皇上!”雪千舞嗔怪的唤了一声。 元帝哈哈一笑。 雪千舞摸着肚子,有些不安的说:“臣妾如果真生个小公主,皇上会失望吗?” “怎么会,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高兴,”元帝道,“不过朕还是希望你能生个小皇子,以后你也有个依靠。” 雪千舞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道:“臣妾有皇上,皇上就是臣妾最大的依靠,臣妾不需要其他了。” “傻丫头。”元帝笑着叹了一声。他比千舞年长一半,肯定会走在她前面的,他希望到时候有个小皇子能护着她。 “臣妾才不傻,”雪千舞嘀咕道,“臣妾心里其实更想生个小公主。” “为什么?”元帝问。 “女儿贴心啊,”雪千舞细数女儿的好处,“女儿可以在臣妾身边一直养着,臣妾可以教她读书写字,做女红,皇上不在的时候,女儿可以陪着臣妾,臣妾也可以和女儿说些悄悄话。” 元帝笑:“你想和女儿说什么悄悄话?不能说给朕听吗?” “女儿家之间的私密话,才不要说给皇上听。”雪千舞道,“皇上不要打岔,臣妾还没说完呢。” 元帝笑容更甚:“好,朕不打岔,你继续说。”他很享受千舞用这样亲近的语气和他说话,就好像他们是一对寻常的夫妻。 “臣妾还可以把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每天带她去花园里玩……”雪千舞说到这里突然一停。 元帝见她捂着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紧张道:“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雪千舞脸上很快冒出汗:“臣妾、臣妾可能要生了。” 元帝吓了一跳,连忙冲外面喊,“太医!快去叫太医!柔妃要生了!” 外面顿时一片兵荒马乱,一个小太监连忙跑出去找太医,几个稍微知事的人连忙去烧开水。千歌和早就养在殿里的两个稳婆匆匆忙忙的赶到正殿。 “别怕,”元帝把疼的满脸是汗的雪千舞抱在怀里,安抚道,“朕在这里,朕会陪着你,别怕!” 一个稳婆壮着胆子说:“皇上,娘娘不能这么坐着,得赶紧躺在床上才行。” 元帝将雪千舞打横抱起,放在寝殿里的床上。两个稳婆见元帝神情紧张,都不敢开口请他出去。 千歌也是紧张的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抓着雪千舞的手。 雪千舞熬过了第一次阵痛,对元帝道:“皇上,产房秽气重,您不能留在这里。” 元帝知道他不能留在这里,但还是不放心道:“朕想陪着你。” “皇上放心,”雪千舞冲他笑了一下,“臣妾一定会为皇上生个健康的小公主的。” 元帝看她说话都耗不少力气,不想再难为她,只得叮嘱了稳婆一定要保证柔妃母子平安,才转身出去了。 “二小姐,您也不能留在这。”稳婆不敢赶元帝,但是敢赶千歌。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是不能留在产房的。 雪千舞张口想对千歌说话,千歌忙道:“好,我出去,我就在外面等着姐姐!”千歌想说姐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但是说了这话就似乎暗示什么不好的事似的,就没说出口。 雪千舞笑着点了下头,千歌一步三回头的被绿柳推了出去。 千歌到了外面,就见以皇后、卫贵妃为首的很多妃嫔都来了。 元帝对着她们没有好脸色:“你们来做什么?” 皇后道:“臣妾听说柔妃生产,带了几个有经验的姑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卫贵妃也道:“柔妃过了这么久才生,臣妾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就不能说点好话?!”元帝冷道,“柔妃一定会母子平安的,不需要你们来帮什么忙!你们不来添乱就行了!” “臣妾不敢。”众妃都低下头,后面的一群妃嫔都觉得委屈,她们还不是见皇上在这,才过来献殷勤,没想到反倒惹了皇上生气。 元帝心中担忧,千舞那么娇小的身子,肚子却那么大,他担心孩子无法顺利生产,对着众妃自然没有好话:“都给朕滚回去!朕都不能在这待着,你们来干什么?!” 皇后、卫贵妃和四妃脸色尤其难看,不管她们心里抱着什么想法,但既然来探望就是情面,皇上上来就直接打她们的脸,是不想柔妃以后在后宫里立足了吗?! “都还不滚,让朕送你们?!”元帝吼道。 众妃连忙福礼告辞,一个个离开的飞快。 元帝仍不放心,专门派了一支大内侍卫围在万安宫外,不准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432 柔妃诞下双生子 千歌守在产房外,从天明到天暗,里面偶尔传出雪千舞压抑不住的呻吟声,却没有其他动静。 千歌脑子里不断浮现姐姐第一次成产时的情形,当时胎儿那么小,姐姐都难产,这一胎怀的这样重,姐姐能顺利生产吗?她害怕这个孩子也保不住,姐姐一定会疯的,更怕姐姐会出什么差错,那她也活不下去了。 千歌越想越害怕,终于忍不住,不顾宫婢的阻拦闯了进去。 “二小姐……”产房里的绿柳看到她吃了一惊。 千歌对她摆摆手,急匆匆到床前,她刚才答应出去只是为了让姐姐安心,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秽气! 两个稳婆现在也管不了她,柔妃娘娘已经阵痛了三个时辰,产道还没打开,她的气力却被消耗了不少。 “得给娘娘喝点红糖水,”王稳婆说,“不然娘娘等下没力气生产。还有参片,晚点要给娘娘含在口里。” 这些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绿茵忙去调了一碗红糖水喂给雪千舞。 雪千舞喝了两口,又呕了出来。 “再喂,”王稳婆说,“娘娘您一定要喝下去,孩子太大,生的时间可能比较久,娘娘必须要补充体力。” 千歌从绿茵手里接过碗,亲自喂给雪千舞,雪千舞强忍着全部喝了下去,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再赶千歌出去了。 “产道开了!”一直注意着雪千舞身体的梁稳婆高兴道,“产道开了两指,很快就能生了!” 两个稳婆说着安抚的话,给雪千舞鼓劲,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王稳婆看了眼一直杵在她身后的流漓,呵斥道:“你别站在这里,会影响我接生!” 流漓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两步。 王稳婆还想说什么,千歌道:“她不会碍着你们接生,有什么需要她会帮忙。” 千歌开了口,王稳婆就不说话了。 说是很快,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产道才终于完全打开。雪千舞惨叫一声,一个乌溜溜的小脑袋隐约出现在产道口。 “看见孩子的头了,娘娘再用力!再用力!”梁稳婆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喊。 雪千舞使足了力气,可是孩子太大了,脑袋一直卡在产道里出不来,梁稳婆一直催促她用力再用力,雪千舞渐渐疼的神智模糊,几乎快昏过去。 王稳婆连忙在她的人中穴掐了两下,然后吩咐道:“快把参片给娘娘含着!” 千歌把参片放进千舞口中,握着千舞的手哄劝道:“姐姐坚持住,很快就好了!很快你们的孩子就出世了!” 别人不懂千歌的意思,雪千舞却是懂的,她和表哥的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平安生出来! 雪千舞紧握着千歌的手,指甲用力的掐进她的肉里,千歌却似感觉不到,自己紧张的浑身发抖,还温言哄着雪千舞。 终于,雪千舞发出一声绵长的惨叫,感觉有什么从身体里滑了出去,接着就听到稳婆激动的声音:“生了生了!孩子生出来了!” 小婴儿响亮的哭声很快响起来。 千歌喜极而泣,绿柳和绿茵都围上来,高兴的又哭又笑,孩子总算有惊无险的生出来了! “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梁稳婆兴奋道。 千歌几人顿时更高兴。千歌想着傅家终于有后了,绿柳和绿茵则想着有了皇子,娘娘在宫里的地位更牢固了。 王稳婆拿起剪刀要剪断婴儿的脐带,流漓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王稳婆手一抖,色厉内荏的叫道:“你干什么?!” 梁稳婆也叫道:“小皇子的脐带要赶快剪断,你想害死小皇子吗?!” 流漓冷冷盯了她们一眼,从王稳婆手中拿过剪刀扔到一旁,又从旁边滚烫的沸水里取出一把剪刀,将脐带剪断。 两个稳婆的脸色顿时一白。 千歌反应过来,厉声道:“你们竟敢用没烫过的剪刀?!”她即便不懂医术,但是看过那么多医书,也懂得刀具一定要沸水煮过才能用。 王稳婆噗通一声跪倒:“奴、奴婢一时慌张,拿、拿错了剪刀,奴婢不是故意的!” 梁稳婆也跪下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关奴婢的事!” 千歌脸色冷厉,这两个稳婆是雪宁府找来的,她原本以为可以信任,前面她们也表现的尽心尽力,没想到竟然在最后关头出手暗算!这两个稳婆也是狡猾,这么一剪刀下去,当时不会有任何问题,过了十天半月姐姐患上破伤风,小皇子也可能得脐风,那时候也怪罪不到她们头上。 她就说后宫那些人最近这么安静,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若没有流漓在,等姐姐和小皇子丢了性命,她们还不知道为什么! 两个稳婆嘴里还在喊着冤枉。 “堵上她们的嘴,绑起来!”千歌厌烦道,现在她暂时没空处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流漓把她们的嘴堵上,拿床单将两人绑在柱子上。 绿柳已经快手快脚的将小皇子清洗好包了起来,绿茵则拿着热帕子给雪千舞擦身。 “娘娘,二小姐,快看小皇子,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只哭了那几声,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刚出生的小婴孩皮肤皱巴巴的,但是已经可见精致的五官,小脸蛋肉呼呼的,头发也是乌黑乌黑的。 千歌笑道:“是啊,他吃的白胖胖的,可辛苦了姐姐。” “千歌,我……”雪千舞神情痛苦,她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可是却痛的说不出话。 这时,给她擦身的绿茵啊的叫了一声,猛的往后退了一步,凳子上的一盆热水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水流了满地。 绿茵的腿被热水烫到了,她却顾不得自己,指着雪千舞的下身惊恐道:“还、还有一个孩子!” 千歌脸色一变,忙走过去看,又一个孩子已经冒出了头。 流漓反应极快,出手将两个稳婆都击昏了。 许是之前已经生了一个,这个孩子生的很快,没让任何人辅助,孩子就在雪千舞的惨叫声中滑了出来,而这时候,雪千舞终于力竭昏迷。 这个孩子比第一个孩子小得多,哭声也是细细弱弱的,但是这哭声在房里几个人的耳朵里,却似炸雷一般。 双生子,一向被视为妖物、不祥,普通人家生了双生子都会用火烧死,更何况是皇家,不只是小皇子,就连雪千舞也会性命不保! 给读者的话: 感谢减字木兰花滴打赏,求票票~~~~还有补更的事,要从下周开始补,这周堂妹来南京做心脏手术,我得陪护~ 433 转世的小少爷 绿柳和绿茵都吓得脸色苍白,绿柳抱着襁褓的手都在不停颤抖,带着哭腔道:“二小姐,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刚出生的孩子躺在雪千舞腿间,四肢无力的摆动着,哭声细弱可怜,这竟然也是个男孩。 千歌脑子里乱成一团,双手却下意识的动作起来,剪掉脐带,给孩子擦洗好包起来。孩子感觉到温暖,终于停止哭声,小嘴嚅动了几下,渐渐睡着了。 绿茵虽然仍是吓得发抖,但也连忙帮着给雪千舞再擦洗一遍身子,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起来。 这一会儿,千歌已经想好,一定要把这个孩子送出宫去,否则她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这孩子是姐姐的第一个孩子,他舍不得姐姐,所以又重新投胎到姐姐腹中,和小皇子一起出生。”千歌对两个丫鬟说道,她不希望她们把这孩子当做妖物。 两个丫鬟一听,神色果然多了一丝惊喜:“二小姐,真的吗?他是小少爷?” “嗯,他就是小少爷!”千歌说服她们,也是说服自己,“他前世早产夭折,所以今生身体也比较弱,才会这么瘦小。” 两个丫鬟点头,她们原本就对千歌有盲目的信任,见小少爷果然比小皇子瘦弱许多,当下就对千歌的话信了八成,另外两成出于忠心,她们不愿去想太多,只要坚信这是小少爷转世就对了! 至于流漓,她从头到尾脸色都没变一下,千歌也不担心她会怎么想,夜凤邪送来的人,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千歌抱着孩子坐到床前,将雪千舞唤醒,她想让姐姐见这孩子一面。 雪千舞悠悠醒来,着急的就问孩子。 千歌和绿柳一起把孩子抱到她面前给她看。 雪千舞昏迷前就感觉到肚子里又滑出一个东西,但是看到两个孩子时,仍然惊得睁大了眼睛。但她也只是惊了一下,没有觉得恐慌,更没有去想什么妖物,她知道两个都是她的亲骨肉。 “姐姐,那个是小皇子,这个是小少爷。”千歌指了指两个孩子,说给她听。 雪千舞目光在小皇子身上停了停,然后看着千歌怀里的孩子:“让我抱抱他。” 绿茵忙扶着雪千舞坐起来,雪千舞接过孩子,孩子小脑袋动了一下,嘟了嘟嘴,睡得更香了。 “他长得像表哥。”雪千舞说,刚出生的孩子,其实还看不出像谁,但是雪千舞就觉得他像表哥。 “二小姐说他是小少爷转世,”绿柳说,“当初小少爷就长得很像少爷。” 雪千舞的眼睛顿时亮了,一边笑一边落泪:“我可怜的孩儿,你也舍不得娘亲吗?所以又回到娘亲身边了?” 一滴滴眼泪落在脸上,熟睡的小少爷也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娘亲。 千歌不忍心,但还是说道:“姐姐,时辰不早了,我们得趁着天亮之前,把孩子送出宫。” 雪千舞抱紧了孩子,她知道这孩子不能留在自己身边,可还是不舍得。 “孩子送回傅家,傅家就有后了,”千歌劝她,“舅舅舅母在家中孤单,有孩子陪着,他们的日子也好过了,而且表哥也能看看孩子,这也是表哥的亲骨肉。” 雪千舞含泪点头,自己身边有一个孩子陪着,这个孩子送回到傅家也是好事。 “二小姐,这两个稳婆怎么处置?”绿茵问道。 千歌沉吟片刻,道:“把她们关到耳房去!” 绿柳忙道:“二小姐,她们已经听到不该听的,绝不能留了!”绿柳到底是家生子出生,该心狠的时候也是狠得下心的。 “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担心。”千歌道。 外面的宫婢早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哭声,可是半天都不见有人出来,正忧心忡忡的时候,就见千歌面带笑容的抱着小皇子出来了。 “二小姐!”众人连忙围上来。 千歌扬声道:“快去向皇上报喜!姐姐生了小皇子!” 众人顿时都高兴的欢呼一声,一个小太监高高兴兴的跑出了门。 千歌走到一个身穿太医官服的中年男子身前,塞了一块玉佩给他,道:“赵太医,劳烦您守了半夜,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 赵太医没有推辞的收了,他知道这不只是赏银,收了以后他就是柔妃娘娘的人了。产房里婴儿哭声过后的这么长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两次哭声,他不去想,更不会说。 赵太医此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柔妃有了小皇子,以后更会圣宠不衰了,他这一次赌对了。皇上春秋鼎盛,小皇子完全有时间慢慢长大,柔妃背后的势力完全不比皇后和卫贵妃弱,比起皇后和卫贵妃,他觉得这位心地善良的柔妃娘娘会是更好的主子。 “二小姐客气了,下官也没帮上忙,”赵太医说,“二小姐若没什么吩咐,下官就告辞了,皇上那里还需要下官回话。” 千歌满意的点头:“彩玉,送赵太医!” 赵太医又向千歌抱拳一礼,由彩玉送着离开了。 千歌笑着对众人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各自散去吧,明天一早起来领赏钱。” 等了大半夜的奴才们顿时更高兴,纷纷表示要守夜,千歌赶了他们两回,众人才欢欢喜喜的各自散了。 守在外面的大内侍卫听到里面的欢笑声,就知道这万安宫以后会更不一样了,有些人忍不住羡慕起来,跟了这样的主子,奴才的腰板也比旁人要直些。 千歌走到殿门外,卫队长连忙迎上来,笑着说:“恭喜恭喜!柔妃娘娘喜得龙子,普天同庆啊!” 千歌一笑:“这还要多亏诸位在外守护,姐姐才能安心生产,诸位的功劳,姐姐会记在心里的。” 卫队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不敢不敢,为柔妃娘娘效劳,是下官的福气!” 绿茵拿了一只钱袋给他:“各位大哥辛苦了,这是娘娘的赏银。” 卫队长接过去,又是一阵谢恩和表忠心,能搭上柔妃娘娘的机会,他可得抓紧了。 “这里现在不需要你们守着了,你们继续巡逻去吧。”千歌说。 卫队长犹豫了一下,立刻应是,雪小姐既然不让他们守着,必然另有深意,他刚表完忠心,自然得配合。 434 出宫受阻 卫队长集结好众侍卫,向千歌告辞一声,带着众人走了。 等他们走远了,绿柳一手提着一只宫灯,一手拎着食盒从殿里走出来。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提着食盒的手握得紧紧的。 千歌见她紧张,道:“你若实在害怕,我便让别人去。” “不!奴婢不怕!”绿柳深吸一口气,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好紧张的!心里这样想着,绿柳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二小姐,天都快亮了,奴婢走了。” 千歌叮嘱她道:“如果出现什么意外也不用怕,有我在,会护着你平安无事的!” 绿柳大力的点了点头,有二小姐这句话,她心里更觉安定了许多。 千歌望着绿柳在夜色中匆匆走远,直至看不见了,才带着绿茵回到殿内。 寝殿内,雪千舞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仍强撑着不愿睡觉,小皇子在她身旁睡得香甜。 千歌劝她睡一会,雪千舞不愿,她担心孩子能否平安送到傅家,心里七上八下,睡着了也会做噩梦。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唱:“皇上驾到!” 没等千歌她们出去迎接,元帝已经阔步走到了寝殿内,沿途的人连忙都行礼。 雪千舞想要下床,元帝按住她:“爱妃免礼,躺着就好,不用起身了!” “皇上,”雪千舞脸上露出笑容,“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还过来?” “爱妃给朕生了小皇子,朕当然要来看看!”元帝坐在床边,低头看了看小皇子,小皇子这时候突然醒了,一双眼睛睁开了一点缝,很快又闭上,张开嘴哼唧了几声。 “皇上一来,小皇子就醒了,”千歌在一旁笑道,“小皇子想让皇上抱呢。” 元帝龙颜大悦,把小皇子抱起来,口中哄道:“皇儿乖,父皇抱抱。” 除了大皇子出生的时候,元帝抱过一回,后面的几个皇子公主元帝都没抱过,此时元帝抱小皇子的姿势绝对称不上舒服,但是小皇子却很给面子,又哼唧了几声,就嘟着嘴巴睡着了。 元帝笑道:“皇儿的性子像爱妃,乖巧温顺。” “臣妾希望小皇子像皇上,”雪千舞说,“男孩儿的性格像臣妾可不好。” 元帝道:“好,朕以后亲自教他,把他教的像朕。” 若是别的妃嫔听到元帝的这个许诺,定会欣喜若狂,雪千舞却似没听出里面的深意一样,说:“那皇上可不能对他太严厉,臣妾会心疼的。” 元帝一笑,摸了摸雪千舞的头发,心里放心不少。他这句话不无试探的意思,朝中有很多人担心千舞生下皇子后,会恃宠而骄,元帝心里也多少有点顾虑,他不希望千舞有了皇子之后,会谋算他的皇位,他的千舞,就应当永远保持这份单纯。 另一边,绿柳拎着食盒,一路小心谨慎,避开巡逻的侍卫,走到了玄武门。 玄武门有许多侍卫把守,躲是躲不过的,绿柳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站住!”一个壮硕的侍卫拦住她,“你是哪个宫里的?到这里干什么?” 绿柳镇定道:“我是万安宫里的,柔妃娘娘刚生了小皇子,命我去雪宁府报喜。” 侍卫一听是万安宫,脸上的神色立刻就软化了,声音也放缓了些:“属下恭喜柔妃娘娘了!” 另一个年轻的侍卫走过来,脸色不善道:“这么晚了去报什么喜?你手里拎的是什么?” 绿柳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要坏,这人明显是别的娘娘手下的人。绿柳抬高了下巴,脸上露出几分傲气,道:“娘娘要吃雪宁府夫人亲手做的桂花糕,这食盒是用来装糕点的。怎么?我们娘娘的事你也想管?!” 侍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道:“属下不敢管娘娘的事,但是属下负责守卫皇宫的安全,职责所在,经过宫门的任何物品都必须查看!”说着就要去掀食盒。 “慢着!”绿柳按住食盒,冷声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这里面有皇上御赐给娘娘的白玉盘,若是不小心打破了,可是大不敬的罪过,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先前的壮硕侍卫低声劝道:“徐科,算了吧,柔妃娘娘如今都生了皇子了,咱们得罪不起!” 徐科冷哼一声:“她说了你就信?我们可还没得到消息呢,谁知道真假!她那食盒里不知装的是什么,万一是什么违禁物品,你我更担待不起!” 壮硕的侍卫见劝不动他,站到一旁不吭声了,徐科是徐德妃娘娘的族人,他不怕得罪柔妃,自己可不敢沾惹。 想到有可能抓到柔妃的把柄,徐科心里不由兴奋,对绿柳道:“快把食盒打开!” 绿柳脸色难看的盯着他,手用力的按在食盒上:“你敢耽误娘娘的时间,小心吃罪不起!” 绿柳越不让他查看,他越觉得有问题,徐科锵的一声拔出半截刀身:“快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旁边突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发生何事了?” 众人纷纷转头,一名身穿铠甲的男子带着一队侍卫朝这些走来,他面容俊美,一双眸子却似冰雪雕琢而成,周身萦绕着冷冰冰的气息。 “卫统领!”众侍卫齐声喊道。来人正是卫寒焰。 绿柳也给他行了个礼:“奴婢万安宫绿柳,见过卫统领。” 卫寒焰在远处就已经认出绿柳了,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绿柳把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卫寒焰的目光在她手中的食盒上扫过,道:“既然是柔妃娘娘的吩咐,那你就快去快回!” 绿柳一喜,忙道:“是,奴婢谢过卫统领!” “等一下!”徐科拦在绿柳前面,道,“卫统领,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卫寒焰冷下脸,他平日就很冰冷,脸色沉下后就更冷厉:“柔妃娘娘喜得龙子,不过是想吃点宫外的东西,你再三阻拦,耽误了时辰,皇上怪罪下来,由谁承担?” 徐科是小门小户出生,对上卫寒焰这种豪门少爷,本就底气不足,卫寒焰一发怒,他更是没了气势,但是又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硬撑着道:“属下只知道所有出入宫门的东西都要检查,这是规矩!” 435 绿柳被捕 卫寒焰不愿与他多说,冷斥道:“让开!” 徐科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将佩刀挡在前面,摆出防卫的姿势。 卫寒焰身后的侍卫们见状,全都手握刀把,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徐科色厉内荏的叫道:“卫寒焰!别以为你是统领就可以无视宫规!就算是告到皇上面前,我也是占理的!” 卫寒焰皱眉,道:“我巡逻的时候就碰到她了,食盒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任何违禁物!” 绿柳惊诧的看向卫寒焰,卫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就帮她隐瞒,他难道就不怕万一有个什么,会被牵连吗? 徐科一脸怀疑:“我凭什么信你?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帮她隐瞒?” “徐科,你过了!”卫寒焰身后的一个少年斥道,“你不过是一个侍卫,竟敢以下犯上顶撞统领!你想吃军棍吗?” 另一个侍卫道:“我们统领说查过了就是查过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卫有什么资格质疑?!别以为你身后有徐德妃就嚣张,我们统领可是卫贵妃的亲弟弟!” 徐科一个激灵,终于醒过神来,他想抓柔妃的把柄,不过是想向徐德妃邀功罢了,但是对上卫贵妃的话,徐德妃根本保不住他,再加上得罪了柔妃,他更没有好果子吃。万一食盒里什么都没有,他就更是小命不保了! 徐科对后宫的事情一知半解,根本没有去想,卫贵妃的人怎么会帮着柔妃的人。 徐科心里已经萌生退意,但又不肯丢了面子,嘴硬道:“属下的确是比不上卫统领后台硬,既然卫统领说查过了,属下也不敢不听,但是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关我徐科的事!” “如果出了差错,我卫寒焰一力承担!”卫寒焰冷冷道,“放行!” 徐科冷哼一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其他侍卫也都收起兵器,让出通道。 “卫公子,谢谢你!”绿柳感激的道谢一声。 “不客气,”卫寒焰道,“我只是还柔妃娘娘一个人情。”谢谢她当初为珍妃求情,让珍妃免于一死。 绿柳不知道卫寒焰说的是什么人情,但也无暇多问,冲他福了下身,就往宫门外走。 这时候,突然一群大内侍卫追了过来,为首的人大喝了一声:“站住!不准放她出去!” 宫门守卫下意识的就竖起长矛挡住绿柳的去路。 绿柳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宫灯掉在了地上,她双手抓紧食盒,慢慢的转过身。 大内侍卫们冲过来后就分站两边,高喜从后面匆匆走上来,目光在一群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绿柳身上,见她手中拎着一只厚重的食盒,脸上顿时就笑了。 那两个从万安宫逃出来的稳婆说的话果然不假,柔妃真的生下了双生子,还好他来得及时,就差一点点,这宫婢就要把妖物送出宫了! 绿柳看到高喜,脸上血色唰的就褪去了。 绿柳紧张的神色愉悦了高喜,更让他确信了稳婆说的话。“这不是万安宫的绿柳姑姑么,”高喜笑眯眯道,“这大晚上的,绿柳姑姑想去哪里啊?” 绿柳绷着一张脸看他,这个时候就算自己笑脸相迎也于事无补,所以绿柳也懒得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高公公才是,这么晚了不在皇上身边侍候,却带着这么多人来阻拦我。小心皇上宠信了别人,高公公在皇上身边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高喜眼角抽搐了一下,想到上次在万安宫被雪千歌整治,回去还被皇上骂了一顿的事。他因此大病了一场,等病好之后,就发现皇上身边多了一个小太监,皇上竟然对那小太监宠信的不得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定是万安宫搞的鬼!一边坑害他,一边找个人想取代他!高喜心中恨极,这下就算不为了身后的那位娘娘,他也要和万安宫誓不两立! 高喜道:“柔妃娘娘喜得龙子,皇上心里高兴,正陪着娘娘和小皇子呢,用不着杂家侍候。但是皇上恐怕想不到,柔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姑姑,竟然偷偷带着一样东西,想溜出皇宫。” “高公公慎言!”绿柳道,“我是奉娘娘之命出宫办理差事的,高公公可不要随意揣测!” “办理差事?”高喜冷笑,“恐怕是想毁灭证据吧!那食盒里装着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绿柳姑姑也别想拖延时间了,跟着杂家去见皇上吧!” 有两个侍卫走上前,这是柔妃身边的姑姑,他们不敢触碰,只道:“绿柳姑姑请吧!” 绿柳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原本她还差几步就能走出皇宫了,都被高喜这个死太监给搅了!她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就怕连累娘娘和二小姐,还有小少爷恐怕也要活不成了。 绿柳心里又急又气,红着眼睛怒瞪高喜。然而她越是如此,高喜脸上的笑容越甚,心中也愈发得意。 小安子要拿过绿柳手中的食盒,绿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让她自己拿着,”高喜道,“否则她回头借口里面的东西被掉包,你可说不清楚。” “是,还是高总管想的周全。”小安子说道。 高喜睥睨绿柳,道:“杂家不想对绿柳姑姑动粗,请吧!” 绿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得不迈动脚步,在众侍卫的包围下往回走。 卫寒焰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声阻拦。 “统领,那食盒里不会真有什么吧?”他身后的少年担忧的说。 “没事。”卫寒焰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徐科幸灾乐祸的道:“卫统领,刚刚你可说了,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一力承担!到时候可别不认账啊!” “滚你娘的!”少年冲他爆了句粗口,就算他自己也担心,但是绝不准这家伙说他们统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敢为难柔妃娘娘的人,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徐科脸色变换了几次,撇过脸冷哼一声,他不与这野蛮人计较! 他们打口水仗的时候,卫寒焰的视线却瞥向暗处的墙角,不久前,那里似乎有个黑影一晃而过,但又好像是他的错觉。卫寒焰目光微微闪动,最终决定当作没看到。 “继续巡逻!”卫寒焰冲身后的人说了一声,当先走了。 他身后的少年朝徐科呸了一声,才加快脚步追上卫寒焰。徐科气得脸都红了,却不敢发作。 436 妖物是几碟果子? 高喜领着大内侍卫,押送绿柳一路浩浩荡荡穿过后宫,各宫妃嫔本就因为柔妃生下皇子而辗转难眠,被外面的动静吸引,纷纷派人出来打探。 高喜等人到了万安宫时,元帝正准备离开,千歌送他到殿门口。 元帝看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的向这边冲过来,眉头立刻就皱起来,待看到为首的高喜,不悦的道:“发生何事了?大半夜的如此大阵仗!” “启禀皇上,”高喜道,“奴才得到密报,宫中有人秘密携带妖物出宫,奴才立刻带人将她捉拿,请皇上发落!” “妖物?”元帝大怒道,“胡言乱语!好端端的哪来的妖物?今日朕喜得皇子,你竟敢来触朕的霉头,你脑袋不想要了?!” 高喜忙跪下:“奴才不敢!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非事关重大,奴才怎敢这时候来打扰皇上!” 元帝怒容稍敛,高喜的确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你说的妖物在哪?” 高喜对身后人道:“把她押过来!” 绿柳被两个侍卫押送到前面来,绿柳趁机偷偷看了眼千歌,千歌神情淡然,丝毫也不紧张,还冲她安抚的一笑,绿柳虽不知二小姐有何方法应对,但心里顿时就安定了几分。 元帝一眼就认出绿柳是柔妃身边的贴身女官,脸上风雨欲来:“她就是你说的妖物?!” 高喜忙道:“不是,妖物在她手中提的食盒里!”高喜转头冲小安子说:“还不快把那两个稳婆带上来!” 小安子忙去把王、梁两个稳婆带了上来。 “皇上,她们是给柔妃娘娘接生的稳婆,”高喜说,“奴才就是得到她们的密报,然后赶到玄武门,正好把想偷溜出宫的绿柳姑姑抓到!” “奴婢王氏(梁氏)参见皇上!”两个稳婆跪在地上就哭,“求皇上救救奴婢,柔妃娘娘要杀奴婢灭口!” 元帝见过这两个稳婆,是雪宁侯送进宫来,一直养在万安宫里的。元帝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歌道:“皇上,臣女见皇上高兴,原想明日再禀告此事,不想她们竟恶人先告状。这两个贼奴在接生的时候暗算姐姐和小皇子,姐姐心软,没要她们的性命,只命人把她们关起来。是臣女疏忽,竟让她们逃了出去,她们不知感恩,竟还散播谣言,实在罪大恶极!” “奴婢冤枉!”王稳婆叫道,“柔妃娘娘生下双生子,怕事情败露,所以要杀奴婢灭口!奴婢根本没有暗算过娘娘!” 元帝面露惊色,在场众人也一片骚动。 梁稳婆指着千歌道:“皇上,奴婢亲眼看见她把妖物放进食盒,让绿柳偷运出宫,奴婢慌慌张张逃出去,正好遇到高总管解救,否则奴婢被灭口,这事情永远就没人知道了,皇上也会一直被蒙蔽!” “胡说八道!”元帝骂了一声,目光却不由移向绿柳手中的食盒,那么大一个食盒,装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的确是够了。元帝不愿相信柔妃会生下妖物,但是两个稳婆言辞凿凿,绿柳这么晚拎着一个食盒出宫,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 高喜见元帝脸上露出疑容,得意的瞅了眼千歌,却见千歌冲他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高喜眼皮一跳,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千歌道:“既然高总管和两个稳婆都怀疑食盒里装着妖物,绿柳,你便把食盒打开给他们看看!” 绿柳惊诧的看了眼千歌,随后心中一动,难道食盒里装的不是…… 绿柳答应一声,缓缓把食盒打开,露出里面装着的几碟珍奇异果,这些都是贡品,宫里也只有少数的几人能尝到。 高喜和两个稳婆看清食盒里装的东西时,脸色唰的就白了。 两个稳婆连呼不可能,甚至失态的爬过去把整个食盒都翻了一遍,结果并没有找到她们意想中的婴儿。她们跌坐在地上,眼神都直了,王稳婆嘴里念叨着:“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的,怎么就没了?” 绿柳压下心中的惊喜和庆幸,红着眼睛道:“皇上,奴婢根本没见过什么妖物,他们冤枉奴婢也就罢了,但是竟敢构陷娘娘,心思实在太恶毒了!皇上,娘娘辛辛苦苦为您生下小皇子,差点连命都赔了,却还要遭受这样的委屈,求皇上为娘娘做主啊!” 元帝怒视高喜道:“你要给朕看的妖物就是几碟果子?!” 高喜悔恨交加,他此时已经明白,这是万安宫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可是他一脚踩进去,就已经不能回头了。高喜硬着头皮道:“皇上,这肯定是被她们掉包了!妖物不在这里,肯定被她们藏到了别的地方!” 绿柳道:“皇上,奴婢一路都被大内侍卫看着,哪来的机会掉包?那妖物根本就是他们杜撰的!” “如若不是心里有鬼,柔妃娘娘怎么会派你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出宫?!”高喜反驳道。 千歌没有看高喜,而是对元帝道:“皇上,姐姐近来胃口不好,生下小皇子时又耗尽了体力,姐姐无意说了句想念雪宁侯夫人做的桂花糕,臣女便自作主张派绿柳出宫,顺便带了些珍果回馈侯爷夫人。” 千歌顿了顿,哽咽道:“但是所谓妖物,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小皇子刚出生就遭受这样的诬蔑,就算最后证明了清白,以后也难免要受世人诟病,还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皇上,这幕后之人好歹毒的心思,她是想毁掉小皇子的一生啊!” 元帝不禁动容,想到不久前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小肉团,那明明就是自己的皇子,怎么可能是妖物。柔妃母子被人嫉恨,遭遇陷害已经不是第一次,自己刚才竟然怀疑他们母子。元帝心里一时间又愧疚又愤怒。 “你放心,”元帝对千歌说,“朕相信柔妃和皇儿是无辜的,朕会为他们母子俩做主的!” 高喜忙叫道:“皇上,她们……” “你给朕住口!”元帝怒斥,他心里越对柔妃母子愧疚,就越对高喜等人生气,若不是他们误导,他怎么可能会起疑心! 高喜脸色青白,皇上相信了雪千歌,那他会有什么下场?他不敢往下想。 给读者的话: 感谢唯诺自信方永恒打赏!求打赏,求票票,各种求~~~~ 437 高喜押入慎刑司 这时候,雪千舞由绿茵扶着走了出来,张口唤了声:“皇上!” 元帝转身,脸上怒容立刻转为温柔,伸手握住雪千舞的手:“你怎么出来了?” 侍卫们连忙低头,当作没有看到。 “臣妾听到外面有争吵声,便出来看看,”雪千舞疑惑道,“皇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侍卫?” 元帝把她的披风拉紧一点,道:“没什么事情,朕会处理好的,你快回房里去,太医说你不能见风。” 雪千舞点了下头,却突然看见地上跪着的两人,道:“这不是王稳婆和梁稳婆吗?”雪千舞有些紧张的问:“皇上,您是不是都知道了?” “朕知道什么?”元帝道。 雪千舞一怔,然后似乎松了口气,说:“没什么,臣妾已经平安生下皇子了,她们俩就不用再待在宫里了,皇上遣她们出宫吧。” 元帝一下明白了,千舞刚才问他是不是知道王氏、梁氏暗害她的事。元帝心里酸酸的,到这个时候了,千舞还想帮着那两个贼奴隐瞒。他明明就知道千舞是怎样的人,怎么就差点听信了小人的话呢?元帝握紧雪千舞的手,小声说了句:“朕不该疑你。” “皇上?”雪千舞不解的看他,“皇上刚才说什么?” “没事。”元帝说,他不希望千舞知道他怀疑她的事,这傻丫头一定会难过的。 雪千舞又朝门外看了一眼,忧心道:“高公公怎么也跪在地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元帝不想让她知道,千歌在一旁说:“皇上,这事明天肯定会传遍后宫的。”意思是,瞒得了这一时,也瞒不了几日。 元帝扫了眼外面一大群侍卫,还有远处探头探脑的宫女太监,心里很是恼怒,高喜弄了这么大动静,就是存心想把事情闹大! 千歌又道:“高公公一个太监总管,竟能调动这么多大内侍卫,还能不经通报就逮捕万安宫的宫女,看来高公公在这宫里的地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了。” 元帝眼中寒光暴涨,雪千歌没说他还没有注意到,大内侍卫只听他一人号令,高喜竟能一次调动上百人,这些人还听了高喜的命令,捉拿万安宫的人,简直是反了! 高喜吓得面无人色,语无伦次的说:“皇、皇上,奴才,奴才是恰好碰见他们,不是奴才调动的,奴才不敢……” 一众大内侍卫也吓得跪在地上,卫队长见皇上面色沉冷的吓人,根本不敢说辩解的话。 千歌唇角勾起冷笑,妖物的事高喜还可以推脱受人蒙蔽,或许能逃得一命,但是调动大内侍卫,往小了说只是一次僭越,往大了说会危及到皇上的性命,这已经触到了皇上的底线,皇上定不会饶了他! 元帝心里的怒火比千歌想的还要旺盛,前不久刚发生云鹤谋逆案,结果跑了云鹤的两个儿子,至今还没查到踪迹,这事在元帝心里已经埋下一根刺,现在高喜的行为已经戳痛了这根刺,一分罪过也在元帝心里放大成了十分。 “皇上!皇上!”高喜侍候元帝这么多年,自然看出元帝眼中的杀气,恐惧的向前膝行几步,“奴才知错了!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狗奴才!滚!”元帝一脚将高喜踢飞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高喜张口吐出一口血,却又爬行着到元帝面前,一个劲的求饶。 元帝还想再给他一脚,雪千舞拉住他的袖子,语带惊恐的道:“皇上!皇上息怒!” 元帝这才想到千舞还在旁边,怕是被他生气的样子吓住了。 “绿茵,带柔妃进去!”元帝吩咐道。 “娘娘,听皇上的话,快回去吧!”绿茵半劝半拖的将雪千舞拉回寝殿。 元帝没有再踹高喜,而是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他:“构陷柔妃和皇子,私自调动大内侍卫,以下犯上,图谋不轨,狗奴才,你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赎罪!”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高喜磕头如捣蒜,“求皇上饶了奴才狗命!饶了奴才一条狗命!” 千歌道:“皇上,高公公构陷姐姐,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臣女觉得他背后定是有人指使的。” 元帝更怒,这个侍候了他几十年的贴身奴才,竟敢和后宫妃嫔勾结在一起!“把高喜关进慎刑司!给朕好好的审,一定要审出幕后主使者!” 高喜满脸绝望,他侍候了皇上二十多年,皇上竟然听信贱人的话,一点也不顾念旧情!高喜怨毒的盯着千歌,这一切都是她害的!“你这个妖女!杂家不会放过你的!杂家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千歌冷眼看着高喜被押走,脸上神色淡淡的,就算今生她再次不得好死,她也要拔除所有危害姐姐的人! 千歌扫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王、梁两个稳婆,两人对上千歌冰冷的视线,梁稳婆直接吓得瘫在地上,王稳婆失态的尖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千歌缓缓迈了两步,走到两人面前,道:“姐姐心软,想饶你们性命,你们却不知道珍惜。我可不像姐姐那么好说话,你们如果不想到慎刑司走一趟,就老老实实的交代,谁命你们暗算姐姐和皇子的?!” 王稳婆还在犹豫,被吓破胆的梁稳婆已经招认:“是刘淑妃逼我的!我不做她就要杀我全家,我,奴婢是被迫的,奴婢不想害柔妃娘娘的!” 王稳婆低了下头,然后抬起头说:“对!就是刘淑妃逼我们的!刘淑妃让我们害死柔妃娘娘,她就可以把小皇子过继到自己膝下了!” “刘淑妃!好一个刘淑妃!”元帝怒极反笑,刘淑妃入宫十数年无所出,竟把主意打在了柔妃的皇子身上! 千歌眯着眼睛盯着两个稳婆,她觉得不是她们说的那么简单,若真是刘淑妃的命令,她们当时不会连小皇子一起暗算。但是她们能说出刘淑妃想杀母抢子的话,想必刘淑妃的确是找过她们,此事也不算冤枉了刘淑妃。 这两个稳婆宁愿招出刘淑妃,也不肯招出真凶,那真正指使她们的人除了皇后和卫贵妃,还能有谁。千歌沉吟片刻,决定不再追究,仅凭两个稳婆的话,奈何不了皇后和卫贵妃,但是却足够刘淑妃喝一壶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还有亲们投的月票、推荐票,吼吼,不要大意的全部砸来吧~~ 傅家小少爷 夜黑风高,京城的街道静寂无人,打更的更夫打着呵欠,手中的锣鼓咚咚,“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屋顶上呼的刮过去一阵风,似乎有个黑影一晃而过。更夫回过头望了望,什么都没有,倒是哪家窗户外面挂着一件深衣,被夜风吹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着。 更夫不以为意,继续敲动手中的锣鼓往前走。 流漓手中提着食盒,飞檐走壁,一路往傅府疾驰。她一边飞跃着,一边还有空想着心思。 今日娘娘生下双生子的事,绝对在二小姐意料之外,但是二小姐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好对策,一边派绿柳明面上吸引人的注意,还故意放那两个稳婆出去报信,一边派她趁乱翻墙出宫,把小少爷平安送出来。 流漓想着,她以前执行过很多任务,从来没有遇到像二小姐这样聪明的人,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主子会对二小姐情有独钟。而且娘娘和二小姐对她们这些奴婢都很好,从没有打骂过她们,二小姐还给她赐了名字,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了。难怪她再次见到流萤时,发现流萤有些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现在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很快到了傅府,流漓从一个僻静的角落跃进院墙,无声无息在府里转了半圈,才摸到傅南峰住的正院里。 流漓刚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正房的门就开了,傅南峰踏出房门,眼神凌厉,刚要张口呵斥,流漓把面罩拉下,单膝跪地:“奴婢见过傅大将军!” 傅南峰没见过流漓,皱眉道:“你是何人?” “奴婢流漓,奉少奶奶和二小姐之命来见大将军和夫人。”流漓道。 傅南峰一惊,连道:“快到屋里说话!” 流漓起身,跟着傅南峰进了房间。 安氏也穿好了衣服,从内室走了出来,流漓又给她见了个礼。 傅南峰心急的问:“千……她派你来有什么事?是不是宫里出事了?” 流漓没有回答,而是把食盒轻轻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一个小婴儿躺在襁褓里,睡得正香甜,他的皮肤已经不像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变得白嫩饱满。 “这!”傅南峰和安氏都大惊失色,“这是,他,他……” “他是傅家的小少爷。”流漓面无表情的说出让两人差点魂飞魄散的话。 傅南峰已经隐隐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但是不敢相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少奶奶和少爷的孩子。”流漓把话说的更清楚。 傅南峰跌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身为将军,他立志忠君报国,即使是儿子被害,儿媳被抢,他也没生出过异心。这样一个消息突然砸在他头上,傅南峰觉得他的世界都被颠覆了,思想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安氏也震惊的头脑一懵,但是看着可爱的小孙子,立刻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喜极而泣的把小婴儿从食盒里抱出来,把脸贴在小婴儿的脸上,心肝儿宝贝儿的唤着。她做梦都不敢想,她还有能抱到孙子的一天! 傅南峰看向自己的夫人,傅家之前一连串的变故,让保养良好的夫人都显出老态,这一刻夫人却是容光焕发,宛若新生了一般。傅南峰再看看小孙子,白嫩嫩的脸蛋,红嘟嘟的小嘴,依稀能看出兮阳小时候的模样。刚毅如他,也不禁湿了眼眶。 傅南峰心绪剧烈波动,但仍没忘了关心雪千舞:“孩子送出来了,那宫里面……”千舞是要禀告皇上,小皇子夭折了吗? 流漓默了片刻,说:“小少爷的哥哥在宫里。” 傅南峰猛的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倒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他以为兮阳和千舞私下生了一个孩子就已经是捅破天的事了,没想到还有更惊人的! 安氏瞪大双眼,抖着嘴唇问:“你是说,小皇子也是……” 流漓点了下头。 夫妻两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没去想双生子是不是妖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小皇子是他们傅家的血脉…… 流漓把要传的话说完,不再管愣成桩子的两人,静悄悄退出房间,顺便合上房门。 皇宫中因为夜间发生的事情,众人多少有些心思浮动,巡守的侍卫心不在焉,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谈论,倒是让流漓回宫的时候顺利许多。 流漓回到万安宫,等了一夜的千歌和千舞终于安心睡觉了。 万安宫里一片静悄悄,后宫里却是乱翻了天。 太监总管高喜被关入慎刑司,四妃之一的刘淑妃谪降为刘嫔,迁居冷宫旁的凌寒殿,刘淑妃的父亲朝堂上求情,惹的皇上大怒,贬官出京。 这一番大动作震得众人心惊胆跳,柔妃刚生下皇子,就扳倒了高喜和刘淑妃,这以后还了得?! 有些观望的、摇摆不定的、得罪过柔妃的,纷纷到万安宫道贺,却一律被挡在门外。雪千舞以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为由,闭门谢客。元帝不喜后宫结党营私,雪千舞入宫以来,除了端妃和宁妃,从不与其他人交往过密,有了皇子后,她更要避嫌。 雪宁侯第二日就跪在了御书房外,他送进宫的稳婆竟与别人勾结,暗算柔妃和皇子,他责无旁贷。 元帝没让万安宫知道这事,千歌和千舞也就装作不知道,直到庄氏进宫来哭求,雪千舞才向皇上求了情。 雪宁侯由两个太监抬着到万安宫,他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双膝都已经跪肿了。到了万安宫不远的地方时,雪宁侯就挣扎着下了抬椅,搭着两个太监的胳膊,一步一挪的走到万安宫。 雪千舞靠坐在寝殿里的床上,雪宁侯隔着屏风给她磕头谢恩。 “免礼,”雪千舞清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赐坐。” 雪宁侯又磕了个头,小心的在椅子上坐下。 雪千舞道:“侯爷在御书房外跪着的事,皇上瞒着本宫,本宫没能及时给侯爷求情,让侯爷受苦了。” “微臣不敢,”雪宁侯道,“微臣疏忽大意,险些陷娘娘和五皇子于险境,微臣罪该万死!” 给读者的话: 感谢花花打赏,么么哒~ 439 敲打雪宁侯 雪千舞笑了一声,道:“侯爷何罪之有,二皇子侧妃是侯爷的亲女儿,侯爷会为女儿多考虑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雪宁侯从椅子上滑下来,又给雪千舞跪下:“娘娘明鉴!微臣对娘娘忠心耿耿,绝不敢有私心!” “侯爷请起,”雪千舞道,“本宫没有怪罪侯爷的意思。” 雪宁侯仍是跪着说:“五皇子有雪氏一族的一半血脉,一个已经出嫁的庶女哪里比得上五皇子尊贵,微臣分得清轻重,还请娘娘放心!” 雪千舞道:“绿柳,扶侯爷起来。” 雪宁侯拿不准雪千舞的意思,不敢违背她的话,顺着绿柳的力道重新坐回椅子上。这几番折腾,雪宁侯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本宫听说雪红妆几次三番回府,想要为二少爷说媒,她也是个热心肠的,上次还来找千歌,想要为傅绛表妹说亲呢。”雪千舞道。 “犬子顽劣,成天喜欢四处游荡,还不到成家的时候,微臣已经回绝了雪妃了,”雪宁侯说着,心中突然一动,话音一转道,“不过犬子过两年也该成亲了,傅家小姐与犬子年龄相仿,若是傅小姐看得上犬子……” “此事本宫说了不算,”雪千舞的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须得夫人和舅母同意才行。” 雪宁侯心里此时才算松了口气,忙道:“微臣回去立刻就安排。” 雪宁侯忍不住抬头朝屏风后看了一眼,柔妃心里对傅家的信任多于他,让两家联姻,雪傅两家就真正的绑在一起了,柔妃此举,是想彻底堵住雪家的后路。还好,听说柔妃生下皇子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扶持五皇子,娶了傅家女儿,能让柔妃对他更信任,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云鹤死后,傅大将军在朝中无人能出其右,娶了他的独女,对雪家有利无弊。 雪宁侯自以为揣摩到了柔妃的心思,却不知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流萤传讯来说,傅绛进入荣熹书院修习,机缘巧合下与雪宁府二少爷雪上吟相恋,但是傅绛心里一直记挂着要生个孩子补偿给千舞的事,坚持以后要招婿,狠心断了与雪上吟的联系。 雪千舞得知后,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怜惜,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让雪宁府直接到傅家去提亲吧。反正千歌也说了,二少爷雪上吟是个可以托付的男子。 雪千舞还想着,万一哪天表哥的事情败露,雪宁府就别想置身事外,而是必须全心全力的保住傅家。 这时候,雪千舞的床上突然传来五皇子的哭声。雪千舞抱起来哄了哄,五皇子还是一直哭。 “娘娘,殿下想必是饿了。”绿茵说道。 雪千舞道:“抱五皇子去找奶娘。” 绿茵抱着五皇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雪宁侯不由的伸头想看,这时候五皇子的哭声弱了,绿茵便把五皇子抱到雪宁侯面前,炫耀似的说:“侯爷,殿下长得可俊了。” 雪宁侯看着五皇子,小小的婴儿眼睛已经睁开,长长的睫毛,黑葡萄似的眼珠,长得白白胖胖,活像年画里面的童子,非常惹人喜欢。雪宁侯想评价几句,但是对着这么小的婴儿实在说不出什么睿智聪明的话,最后只说了句:“殿下长得很像娘娘。” “皇上也说殿下长得像娘娘。”绿茵笑的很高兴,心道幸亏殿下像娘娘,若是长得像少爷,可就糟糕了。 绿柳斥道:“还不快抱殿下去找奶娘!” 绿茵这才抱着五皇子出去了。 雪宁侯想了想,又说道:“五皇子一看就是有福相的,日后必成大器!” “五皇子还小,”雪千舞说道,“侯爷无需对他太过看重。” 雪宁侯脑子里转了一圈,觉得柔妃应当是想韬光养晦,不让大皇子和二皇子过早警惕和针对。雪宁侯深觉有理,皇上春秋鼎盛,五皇子还没长大成人之前,他们做的多了只是提前当靶子。“娘娘考虑周到,微臣自当遵从。”雪宁侯说道。 “本宫累了,绿柳,送侯爷出去吧。”雪千舞说道。 雪宁侯起身告辞。 绿柳将雪宁侯送出门时,给了他一盒药膏:“这是娘娘吩咐奴婢给侯爷的,抹上两天,侯爷的膝盖就能好了,还不会留下病根。” 雪宁侯忙朝寝殿的方向拜了一下,珍重的收起来。 “奴婢就送侯爷到这里了,”绿柳笑道,“后面的路,侯爷走好。” 雪宁侯眼皮跳了一下,入宫后的女人果真就不一样了,柔妃娘娘是,眼前这个奴婢也是。 绿柳冲雪宁侯福了个身,转身回去了。 雪宁侯站在门口往里看,万安宫外观尊贵气派,内里奢华富丽,虽不如凤仪宫和栖鸾宫位居中宫两侧,但却是离承乾宫最近的一座宫殿。万安宫新建才半年多,殿门前的门槛就已经满是刮擦的痕迹,可见平日来来往往的人甚多。 刚才在殿内匆匆几瞥间,就已看到许多皇上日用的器具,可见柔妃怀孕期间虽不能侍寝,皇上仍经常夜宿在这里。 当初谁能想到,雪千舞这样一个弃妇会有今天这样辉煌的时候,却是雪太妃她老人家目光犀利,一早就相中了雪千舞。雪宁侯带着感慨和庆幸,一瘸一拐的走了。 慎刑司,这个让宫里所有人谈之色变的地方,位于后宫西北侧,靠近宫墙的地方。慎刑司外长了一棵高大的槐树,据说它是由人血浇灌着长大的,所以有种阴森的诡异感,即使三伏天站在树下,也令人汗毛直立,阴风入骨。 慎刑司里终年都能听到惨叫声,走得近了,还能闻到血腥气和腐肉味,一般极少有人愿意靠近这里,生怕沾上这里的霉气和怨气。 千歌朝这里走来时,守门的太监还以为她只是路过,等她快走到门口,才确信她是到慎刑司来的,一人赶紧去通知主事。 陈主事匆匆从里面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扶正官帽,人还没到近前就已先赔笑脸:“什么风把雪小姐给吹来啦,奴才陈忠给雪小姐请安,奴才有失远迎,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440 慎刑司里说故事 陈主事长了一张憨厚的脸,只是一双精明奸猾的眼睛破坏了忠厚的相貌,笑起来十足的谄媚。 千歌挑眉道:“陈主事认识我?” “瞧您说的,这后宫哪个不认识您哪,”陈主事谄媚的笑道,“奴才虽然待在这小地方不出去,但要是连您都不知道,奴才这主事也就甭做了。” 千歌轻哂:“陈主事倒是会说话。” 陈主事嘿嘿直笑。这位虽然不是后妃,也无品无级,但是有柔妃娘娘的关系在,这位可比很多妃嫔的地位都要高。据说柔妃娘娘很是温和心软,这位可就不同了,所有得罪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简直就是个煞星。别的不说,正在里面受刑的高公公,落到这个下场就与她脱不了干系。 陈主事问道:“小姐,您来这是?” “我来看看高公公,”千歌道,“听说高公公还没有招供?” 陈主事料想她来就是为了高喜的事,担心她觉得自己办事不利,连忙道:“小姐有所不知,高喜这厮嘴巴跟蚌一样,奴才什么招都使了,他就是不肯开口,还一个劲儿嚷嚷要见皇上。我呸,进了慎刑司,还想再见皇上,简直是异想天开!奴才早下了命令,谁也不准理他,绝对没人敢帮他传话。” 千歌略带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也莫怪你们撬不开他的嘴,他一旦开了口,命就保不住了,当然硬撑着不敢开口。” “小姐说的是!”陈主事见她没有怪罪的意思,立刻又笑开了,“不过小姐放心,再给奴才几天时间,奴才绝对让他把什么都吐出来!” “那就辛苦陈主事了。”千歌笑了笑,说,“陈主事可方便让我见见高公公?” 陈主事一愣,道:“奴才这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司牢里肮脏污秽,恐污了小姐的眼睛。” “无妨,”千歌说道,“劳烦陈主事前面带路。” 陈主事见她坚持,答应一声,领着千歌朝里面走。 慎刑司外面就已经很是阴暗,里面更是阴森瘆人,到了司牢门口,一股血腥气和腐肉味扑面而来,惨嚎咒骂声不绝于耳。 千歌脚步顿都没顿一下的跟着陈主事走进牢中,沿途道路被血浸成洗不掉的暗红色,两边匣子大小的牢里,有的人血迹斑斑的躺在地上,有的被绳索吊在半空,有的被绑在柱子上。中间一个空旷的场地,几个宫女太监正在受刑,其中一个中年太监被锁住脖子和四肢,行刑的人手中握一把满是倒刺的鞭子,抽在那人身上,就带起一片血肉。 陈主事一直暗暗观察千歌的表情,见她一路进来,脸色都没变一下,心中不由对她又高看几分,这少女也是个狠心的角色。 他却不知慎刑司里的所有刑罚,千歌都亲身体会过,这种场面哪里会让她变色。 “都停下来!”陈主事命令那些行刑的人住手,“你们先出去!” 那几个行刑的人应了声是,然后鱼贯而出。 “高公公是重犯,关在最里面。”陈主事对千歌说。 千歌点点头,随着他又往里走到底,一个相对大些的牢笼里,高喜满头乱发,形容狼狈的靠在墙角,见到千歌进来,一双眼睛阴鸷仇恨的盯着她。 千歌道:“陈主事,我想单独和高公公说几句话。” “那奴才在外面等着,小姐有什么事就叫奴才。”陈主事毫不犹豫的就出去了。 流漓搬了个凳子过来,千歌好整以暇的坐下,道:“数日不见,高公公憔悴了不少,倒让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这个妖女!”高喜咬牙切齿,“你休要得意,杂家一时败在你手里,待杂家出去以后,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千歌轻笑:“这也要公公你出得去才行,公公死咬着不松口,也不过堪堪保命而已。” “只要能保住性命,总有一天杂家会出去的!”高喜冷笑,“你纡尊降贵的到牢房里来,莫不是妄想套杂家的话?你就别做梦了,休想杂家告诉你半个字!” “高公公这就猜错了,”千歌道,“我今日来没想从公公这知道什么,而是想给高公公说一个故事。” 高喜狐疑的看她,冷哼道:“杂家不想听你这妖女说任何话!” 千歌慢条斯理的说道:“二十多年前,一位富家小姐去寺庙上香,途中遇到歹徒抢劫,被一个打猎的年轻男子救下,两人一见钟情,暗中来往,不久,富家小姐就被查出有了身孕。” 千歌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对面色微变的高喜笑了笑,继续道:“本是英雄救美、两情相悦的好事儿,只可惜富家小姐的父母嫌贫爱富,将那猎夫打死,还要拿掉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小姐以死相逼,才终于保住孩子,但是那孩子一出生,就被囚禁在黑屋子里,像只牲口一样生活。” 高喜身体微微颤抖,大叫一声:“住口!你住口!” “一次偶然的机会,牢里的男孩被大少爷的女儿看到,这位小小姐心地善良,每日偷偷拿吃的穿的给他,她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亲人。也许在这男孩心里,这位小小姐,不只是亲人,还是爱人。” “闭嘴!”高喜失态的冲过来,抓住牢门用力晃动,面容狰狞的尖叫,“我不准你再说!不准你再说!” 千歌缓缓道:“小小姐一日日长大,越来越端庄秀丽,十三岁的时候,被家人送进宫中,临走时唯一的要求是放男孩自由。男孩终于走出牢笼,心里舍不得小小姐,最终狠心决心,净身入宫。” 高喜不再尖叫,惊恐的盯着千歌:“你这个妖女!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他改名换姓,替代别人入宫,就算是他的那些所谓亲人,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个妖女为何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千歌带了丝同情的说:“高公公这么悲惨的身世,着实让人心生不忍,若非你一再与姐姐作对,我也不想对付你。在牢里的这些日子,高公公恐怕经常会想起以前的事吧,只是可惜,那个会送吃的给你的小姐,如今绝不可能再来看你了。” 441 高喜手中的人脉 高喜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痛苦,而后压抑住惊慌和恐惧,强自镇定道:“你没有证据,否则你不会来找杂家,杂家不怕你!” “我有没有证据,高公公想赌一下吗?”千歌笑道。 高喜神情一阵变换,他不敢赌,他不敢拿那个人的性命赌,雪千歌对他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保她手中没有证据。 没过多久,高喜就败下阵来,低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千歌道:“我说过,若非高公公一再与我们过不去,我也不想对付你。如今公公已经受了惩罚,我也不想再对你做什么,至于公公想要保护的那人,只要她不跳出来自找霉头,我对她也没什么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公公做了这么多年总管,手中应当有不少人脉吧。” 高喜盯着她,忽而大笑:“你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杂家手里的人脉,就凭你也想得到?你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自己!” “这就不劳公公费心了,”千歌淡淡道,“公公只需权衡好,哪个对公公来说更重要。” “你别做梦了!”他手中的人脉,遍布前朝和后宫,全是为了那人准备的,他怎么可能轻易交出! 千歌勾唇:“既然高公公做出选择,明天那位的人头就会摆在公公面前。”千歌说着便起身往外走。 “你站住!”高喜脸色狰狞的喊了一声。 千歌不理他,继续往外走。 高喜疯狂大喊:“你这个妖女!皇上不会相信你的!皇上才不会相信你!” 眼看着千歌就要走出视线外,高喜终于叫道:“我答应!我答应!” 千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我答应!”高喜生怕她走了,又喊了一句。 千歌这才慢慢踱回来,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高喜咬牙:“杂家怎么知道你拿了东西后,会不会食言?” 千歌道:“有皇后和卫贵妃在,我和姐姐也不想四处树敌,公公身后那位,也不是好对付的,相安无事对彼此都好。再说,公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我。” 高喜一脸不甘心,眼神微微闪烁着。 “高公公最好别打歪主意,你应当知道,我雪千歌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千歌冷道。 高喜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杂家还能打什么主意。” “说的也是,”千歌轻笑,“那人在后宫好好待着呢,公公若是坑害我,姐姐随时可以找那人报仇。” 高喜愤恨,想要做些手脚的心思立刻灭了,眼神挣扎片刻,最终泄气的瘫坐在地上,冷笑着自语:“没想到我高喜汲汲营营二十余载,费尽心力爬到总管之位,最后竟败在你这个妖女手上!图做嫁衣!图做嫁衣啊!” 千歌仍是一副温声温气的模样:“公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高喜抬头看着她,这个女子一身清浅的襦裙,坐在肮脏腥臭的牢房里,恍若坐在闺阁绣房中一般闲适,自己所有的仇恨谩骂都激不起她一丁点的情绪。高喜怨恨的同时也觉得心冷,这个妖女从头到尾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给!”高喜闭上眼,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 千歌微微一笑:“高公公放心,我雪千歌说话算话,只要那人不主动招惹我们,我们也不会与她为难。” 高喜恨恨看她一眼,就如她说的,现在自己只能信她。“所有人的卷宗都藏在一个地方,”高喜把藏东西的地方小声说了,然后道,“钥匙在杂家房间里床下第三块砖里。” 千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起身离开前,说道:“高公公死咬着幕后之人不松开,皇上只会把有可能的人都怀疑一遍,难免波及到那人身上,高公公好自为之吧。” 高喜发笑:“雪小姐当真是工于心计,连杂家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不放过!” “公公说笑了,”千歌道,“招与不招,单看公公自己的选择罢了,我总不会强迫于你。” “那你想让杂家招供谁?”高喜讽笑,“皇后?卫贵妃?你以为只凭杂家几句话,就能扳倒她们?” 千歌淡淡道:“高公公慎言,无论你怎么做,都与我无关。告辞。”千歌说完,转身往外走。 高喜仇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雪小姐最好记得今日的承诺,我高喜在宫中经营二十余载,总有些隐秘的手段,就算是我死了,也能保证她此生无虞,你们若是敢动她,那就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千歌脚步不停,施施然的往外走。 流漓低声道:“二小姐,他没有全交出来。”她深通拷问之道,高喜有没有全部交出秘密,她从眼神就能看的出来。 “无妨,”千歌道,“能拿到一些就可以了,他和那人真正的心腹,当真交给我,我也不敢用。” 两人走出司牢,陈主事正等在外面,一见千歌出来,就连忙笑道:“小姐,高喜那厮没有放肆吧?若是他敢对小姐不敬,奴才一定好好教训他!” 千歌笑看了陈主事一眼,他说对高喜各种手段都用了,但是看高喜的模样,虽然吃了一些苦头,但是并没有大碍。这位陈主事是个聪明人,对着昔日的太监总管留了几分余地,没敢彻底得罪了。 陈主事被她看的心中一凛,忙低下头躲开她的视线。 “教训就免了,”千歌道,“陈主事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撬开高公公的嘴,否则时间长了,恐堕了慎刑司的名声,惹得皇上发怒就不好了。” “是是是,”陈主事连声应道,“小姐教训的是,奴才一定全力而为!” “还有,”千歌看着他道,“今日我过来的事,虽然不惧人知道,但是少点麻烦总是好的。” “小姐放心,慎刑司上下绝对守口如瓶!”陈主事忙保证。 千歌点了点头,抬脚往前走。 陈主事跟在后面,一路恭敬的将千歌送出慎刑司大门,才止了脚步。 等千歌走远了,陈主事弓着的腰才直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啧啧,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竟比后宫里的许多老人气势都要强,不得了啊,不得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3g网友06143440、唯诺自信方永恒、156334608打赏,谢谢大家的月票、推荐票,无限求求求~~ 442 联手欺负韦语茶 千歌离开慎刑司,没有立刻回万安宫,而是拐去了御花园。御花园里桂花飘香,秋菊竞放,木芙蓉含苞待放,虽已是秋天,但花色不减,一派盎然。 千歌在一棵桂花树下站了许久,才感觉萦绕在鼻尖的血腥气被冲淡了。 流漓站在千歌身后,看着她发白的侧脸,二小姐并不是对慎刑司里的情景无动于衷,只是不会表现在外人面前而已。 “走吧。”片刻后,千歌开口道。 流漓默默跟在她身后往前走。 没走多久,前面迎面而来一名体态纤弱的少女,她披着米白色美人倚窗图妆花缎披风,随云髻上簪一根镶珊瑚白玉搔头,巴掌大的小脸,尖尖的下巴,一双氤氲的秋水眸,看起来弱质纤纤,令人生怜。 千歌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望着朝她走过来的少女。 “雪小姐。”少女礼貌的开口。 “没想到在此偶遇韦小姐。”千歌看着面前楚楚可怜的韦语茶,语气清淡。 韦语茶微笑着说:“是啊,你我虽同居宫中,但却没机会见上几面,语茶身体不好,一直没能前去拜访雪小姐。” “我忙于照顾姐姐,也没有闲暇拜访韦小姐,”千歌说道,“韦小姐既然身体不好,就应当多休息,怎的到御花园来了?” “太后娘娘要添置几件冬衣,我便去司衣司去叮嘱一下,”韦语茶语气轻柔的反问,“雪小姐勤于照顾柔妃娘娘,怎么也有空来御花园走动?” “不过有事要办,顺路经过而已。”千歌敷衍的道。 韦语茶看着千歌,千歌也看着她,两人脸上都含着淡淡的微笑,眼底却各有情绪涌动。 韦语茶道:“柔妃娘娘喜得龙子,本应登门道贺,但是娘娘闭门谢客,还请雪小姐代为恭贺娘娘。” “我代姐姐谢过韦小姐心意,”千歌道,“听说太后娘娘一直在为韦小姐寻觅良婿,我在此提前预祝韦小姐得遇良人。” “谢谢你,”韦语茶一脸羞涩的开口,“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想把我许配给夜王府三王子。” 千歌轻笑一声:“那太后可要失望了,想必韦小姐也听过我与三王子两情相悦的事情吧。” 韦语茶一脸惊诧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不知羞耻的话。“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韦语茶规劝道,“私定终身是有违礼法的,雪小姐万不要再对他人说这种话了。” “韦小姐误会了,”千歌道,“三王子请过媒人上门,我祖母也已经同意,怎么能说是私定终身呢。” 韦语茶眼中疾闪过一道厉光,待定睛去看,又已是一片温润。“果真如雪小姐所说,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夜王府却没有传出过任何消息,只怕事情未必能成吧。”韦语茶语气细细弱弱的,好似真的很为千歌担心。 “这是我和三王子的事,就不劳韦小姐操心了。”千歌淡淡道,“我劝韦小姐及早收心,莫要把芳心失落于不该念想的人身上。” 韦语茶垂下眼睫,道:“我的事一向由太后她老人家做主,雪小姐要劝,也该劝太后娘娘才是。” 千歌似笑非笑,夜凤邪还真是桃花运不断,走了一个玲珑公主,又来了一个韦语茶,还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我还要回禀太后娘娘,就先告辞了。”韦语茶说道。 千歌点头,看着韦语茶朝她走来,站在原地未动。 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仅够两人并肩行走,千歌和韦语茶都走在路中间,韦语茶想要过去,就只能从旁边绕过去。 韦语茶与千歌对峙片刻,脸上带了几分委屈,从旁边绕道,当她经过千歌旁边时,突然脚下一拐,哎呀一声摔倒进旁边的莲花池里。 “小姐!”韦语茶的丫鬟惊叫,“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 千歌漠然站在池边,看着在莲花池里扑腾的韦语茶,柔弱的美人即使是落水的模样,也不显丝毫狼狈,扑水的样子反倒像是美人戏水。 “救命!三王子救命啊!”丫鬟突然惊喜的叫道。 千歌转头,就见夜凤邪穿着一身不羁的宽袍,不急不缓的朝这边走着,那丫鬟声嘶力竭的喊他,他也是晃悠悠的懒散模样。 千歌挑眉,这韦语茶落水的时机真是相当好,莫非早发现夜凤邪过来了? “三王子,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丫鬟给夜凤邪跪下道。 夜凤邪却当没听到,径自越过她走到千歌面前,语气不悦道:“谁让你站住池边的,幸好不是你掉下去。”说着伸手将她拉到一边。 跪在地上哭求的丫鬟哭声一噎,莲花池里戏水的韦语茶也不禁一顿。 千歌强忍着才没笑出声,轻咳一声道:“是我疏忽了,以后不会了。” 这边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韦语茶终于被赶来的宫女太监救了上来。 韦语茶浑身湿透,抱着双臂嘤嘤轻泣,当真是我见犹怜。 丫鬟又跪过来求夜凤邪:“三王子,我家小姐衣服湿了,天气这样冷,求三王子借一件衣服给小姐御寒!” 夜凤邪终于赏了丫鬟一眼,丫鬟一喜,以为说动了夜凤邪,却在下一刻惨叫一声,被夜凤邪一脚踹进莲花池里。 在场的人全都愣住,韦语茶哭声立刻断了,连千歌都是一怔。 夜凤邪懒洋洋的道:“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一个坑害主子的奴婢,不要也罢了。” 韦语茶不可置信的看着夜凤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那哀戚的模样,看的在场的宫女太监们都不由揪心,再看向夜凤邪和千歌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谴责。 一个宫女忙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韦语茶披上,劝道:“韦小姐,奴婢送您到旁边观景楼里换衣服,湿衣穿久了会着凉的。” 韦语茶点了点头,虚弱的歪在那宫女身上,慢慢朝旁边观景楼里去了。 其他奴才也三三两两的散了,被踢进莲花池里的丫鬟自己爬了出来,一声都不敢吭的追着韦语茶走了。 千歌嗔怪的瞪了夜凤邪一眼,道:“这下好了,不出一个时辰,后宫肯定要传遍我们联手欺负韦语茶的事。” 给读者的话: 嗯,千舞都生孩子了,千歌的婚姻大事也该有点进展了~~ 443 太后逼婚 “我这是为你解围呢,”夜凤邪笑道,“说我们联手欺负她,总比说你把她推进水池好,两个人分担一下,他们就不会揪着你一个人不放了。” 千歌心中温暖,故意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推她入水的?” “我怎么会不知道,”夜凤邪道,“我的千歌想要对付一个人,怎么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千歌好气又好笑:“你是夸我聪明呢,还是骂我狡猾啊?” “聪明也好,狡猾也好,我都喜欢。”夜凤邪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千歌羞红了脸,这无赖现在越来越会说花言巧语,也越来越放肆了,流漓还在一旁,他就轻薄于她。 “你怎么到这来了?”千歌问。 “我进宫来给皇后请安,”夜凤邪道,他每次进宫差不多都是同样的借口,“我派了人去万安宫找你,自己来御花园里走走,没想到就碰到你了。所以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是天定的,到哪里都能相逢。”说的好好的话,到最后又变成了甜言蜜语。 千歌瞪他,脸上却忍不住笑开,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心爱的人说情话,千歌也不例外。 御花园的事,果然很快就传遍了后宫,太后怒气冲冲的驾临万安宫,要找千歌讨说法。 千歌和夜凤邪正在御花园里散步,来来往往的宫人也不惊讶,近一年来,每隔几天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虽有不少人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元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想闹也闹不出什么。 彩心匆匆跑来找到千歌和夜凤邪,请他们立刻去万安宫,说是元帝也被惊动了。 两人回到万安宫,太后和元帝坐在正殿里,雪千舞陪在一旁,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 两人行过礼,夜凤邪一脸疑惑的问:“不知太后和皇上召微臣来,所谓何事?” 太后满脸怒容,但是对着夜凤邪没有发作,而是怒视千歌道:“雪千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谋害语茶,将她推入水中!” “太后误会了,”夜凤邪道,“臣亲眼看见,韦小姐是失足落水,与千歌无关。” 他直呼千歌的名字,让太后和元帝一时无语,谁人敢在他们面前做出如此亲密的姿态,就算是夫妻也不会直呼其名。 “哀家还没有说你!”太后责怪夜凤邪的声音温和许多,“你包庇雪千歌就算了,为何看见语茶落水也不施救?” “男女授受不亲,”夜凤邪一本正经的道,“有许多宫女太监在,韦小姐也用不着臣施救。” 太后冷哼,道:“语茶的身子都让你看见了,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元帝和雪千舞都是一惊。千歌心里冷笑,终于知道韦语茶今日为何唱这一出了,不只是为了陷害她,更是等着夜凤邪入瓮呢。 夜凤邪脸色沉下,道:“太后慎言,臣与韦小姐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此话说的甚是冷硬不敬,太后脸色刹时变得难看,元帝也皱起眉。 “哀家说的难道有错吗?”太后怒道,“语茶落水后湿了身子,你就在现场,那么多奴才都看着呢,这要是传出去,让语茶以后如何嫁人?!” 夜凤邪唇角勾起一丝邪肆的笑:“如此说来,当时还有巡逻的侍卫经过,韦小姐唯有一死才能保住清白了。” “放肆!”太后大怒,猛的拍了下桌子。 元帝斥道:“你说的过了。” 夜凤邪冲元帝抱了下拳,没甚诚意的说:“臣知错。” 太后好一会才平息怒气,冷道:“哀家早就询问过了,当时在场的男子只有你一人,你休想推脱!哀家也不责怪你了,你回去告之夜王爷,让他及早去向语茶的父母提亲,语茶的出身足够做你的正妃了。” 这次元帝的神色也不好看了,太后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让韦氏与夜家联姻,连逼亲的手段都使得出来。韦氏这是迫不及待的想巴结上夜家,扶持大皇子上位呢! “请恕臣不能从命,”夜凤邪道,“韦小姐为保清白,自然不肯说实话,但是臣和千歌都亲眼看见有侍卫经过,一个被众多侍卫看过身子的女子,臣可娶不起。” 太后气得差点一个仰倒。 元帝一阵默然,韦语茶他也见过,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子,夜轻笮能一再说出这种伤人的话,实在不会怜香惜玉。 雪千舞心里顿觉感动,夜凤邪能当面拒绝太后的指婚,足见他心中对千歌的看重。 千歌此时开口道:“臣女的确也看到有侍卫经过。” “你给哀家闭嘴!”太后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朝千歌砸去。 夜凤邪眼中寒光一闪,侧身挡在千歌面前,茶盏砸到他身上,砰的一声摔成几瓣落在了地上。 “千歌!”雪千舞慌忙站起来,疾步走到两人面前,“千歌,三王子,你们有没有受伤?” 元帝看着太后道:“雪千歌不过是实话实说,太后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他们根本是合起伙来诬蔑语茶!”太后盛怒之下口不择言,“皇帝,你不能因为宠爱柔妃,就偏信雪千歌这个丫头!” 元帝脸色一沉,他宠爱谁还轮不到太后置喙!“太后又怎知韦语茶说的话为真,他们俩说的话就假?莫不是太后偏宠谁,就相信谁?” 太后被元帝反将一军,气得脸色青白。皇上从来就只会与她作对,眼里只有那个死去的雪太妃,根本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心上,竟然在小辈面前让她没脸!太后不会想是自己激怒元帝在先,只会觉得是元帝不敬重她。 “语茶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那么多宫女太监都看着呢,难道哀家就不能为她做主?”太后道,“皇帝,哀家就这么一个亲侄女,皇帝就不能体谅一下哀家的心情?” 元帝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不孝,缓和了脸色道:“太后言重了,朕也想为韦小姐做主,只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草率决定。” “哀家不觉得草率!”太后强硬道,“语茶与夜轻笮出身相当,又失身于他,他必须对语茶负责!”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田雨草田雨草打赏,么么大家~~明天四更,绝不食言哦~~ 444 气昏太后 太后越是不择手段、迫不及待的想撮合韦语茶与夜凤邪,越是触动元帝心中那根敏感的弦,他对韦氏和大皇子的疑心就越大。 元帝道:“两方小辈各执一词,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他们哪方说的为真,否则闹大了只会伤及韦小姐的名声,太后要三思!” “语茶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难道还能自污名声,冤枉夜轻笮不成!”太后冷冷看着夜凤邪和千歌,“倒是他们两人,无名无分,不知检点,他们说的话哪能作数!” “正要向皇上和太后禀告,”夜凤邪扬声道,“臣早已请了媒人去雪宅提亲,雪老夫人已经同意,只等选下良辰吉日便定下婚约。趁此机会,臣恳求皇上为臣与千歌赐婚!” 千歌惊讶的看向夜凤邪,眼中盈盈浮起一层感动。 元帝目光微闪,没有开口回应。 太后怒不可遏,夜轻笮三番两次拒绝已是大逆不道,现在更是狠狠打她的脸,即便她再看重夜轻笮,也容不了他! “反了你!”太后拍案而起,“雪千歌是什么东西,你竟为了他自降身份!哀家今日不过是知会你一声,婚约一概事项都交由夜王爷来办!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不得答应!” 夜凤邪拧眉,眼神凌厉如剑破寒冰,他给这个老太婆面子,她却只会仗势欺人,千歌岂是她这老东西能辱骂的!夜凤邪正欲发作,千歌突然握住他的手,夜凤邪转头看她,千歌冲他微微摇了下头。 夜凤邪眼中寒光闪烁片刻,身上凌厉的气势才散去,千歌放下心,悄悄松开他的手。 太后脸色发白,她刚才从夜凤邪身上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双腿发软,不由的跌坐在了椅子上。这让她极度愤怒,但是心中的惊悸让她一时不敢开口大骂了。 元帝自然也感受到了夜凤邪的威势,神情甚是不悦,夜凤邪此举已经违背了君臣之道。但是元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这份不悦压了下去。 雪千舞突然起身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臣妾自知臣妾和妹妹身份低微,但是三王子与千歌是两情相悦,求太后娘娘成全!” 太后本就看雪千舞不顺眼,正好借故把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什么两情相悦,根本就是私定终身,简直不知廉耻!有这样一个妹妹,柔妃也当好好检讨一下自己!” 雪千舞脸上闪过受伤之色,咬着唇低下头:“臣妾,太后娘娘教训的是。” 元帝亲眼底怒气翻涌,太后指桑骂槐,打的是他这个皇帝的脸!夜轻笮选择雪千歌是自降身份,那他宠爱千舞岂不更有失身份?暗指千舞不知廉耻,那他这个皇帝是不是就荒淫无道?! “柔妃起来,”元帝亲自将雪千舞拉起来,道,“你还在月子里,不要动不动就跪。” 雪千舞怯生生看了太后一眼,不安的看向元帝。 元帝柔声道:“朕的特许你忘了?月子里就算见到朕也不用下跪。” 雪千舞眨着眼睛看着元帝,好像在问皇上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元帝见她单纯迷惑的样子,心里还生着气,唇角却不由有了一丝笑意。 太后气得直打摆子,她不过是训了柔妃一句话,皇帝就这样让她难堪!太后心里始终有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元帝出身不显,她心里多少对元帝有俯视的心态,以前有雪太妃在,她多少有些顾忌,现在没人能制衡她,她的心态就更加膨胀了,说话全凭喜怒,还不准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反抗。 千歌对着太后又加了把火:“臣女与三王子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倘若这都要被责骂,那韦小姐当众湿身,以太后严厉的家教,应当送往尼庵落发出家才可保住清白。” 太后想骂,突然触及夜凤邪的眼神,骂声就梗在了喉咙里,她胸膛急促起伏了几下,竟双眼一番被气晕过去了。 “太、太后!”雪千舞露出焦急的神色,“皇上,太后昏过去了!” 元帝再对太后不喜,也不能见她昏过去而不管,皱眉道:“来人,请太医!” “皇上,流漓懂得医术,让流漓给太后看诊一下吧。”千歌道。 元帝没有犹豫就点头,若是太后气昏在万安宫的消息传出去,又平白多了许多对千舞母子不利的流言。 流漓给太后搭脉,然后取出一根银针在她人中处快速扎了一下,之后就退到了一旁。 太后眼睑动了动,颤巍巍的醒了,看到一屋子的人都面色冷淡的看着她,只有柔妃那个狐狸精假惺惺的担忧,气得差点又昏过去。 “太后身体有恙,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元帝不由分说,立刻叫了两个太监进来,吩咐道,“送太后回永寿宫,再请太医给太后请脉!” 太后不想走,但是架不住两个太监上来就扶起她往外走,太后刚气昏醒来,气息短促,连开口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太后走后,元帝看着夜凤邪和千歌,本想教训他们几句,但是见两人都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元帝也算了解他们两人的脾气,知道说了他们也听不进去,就懒得再说,一摆手道:“轻笮先出宫吧,太后未息怒之前,暂时不用进宫请安了。” 夜凤邪皱眉,元帝这是要禁止他和千歌见面了。 元帝也没在意夜凤邪没应声,又对千歌道:“韦语茶那里你回头备份礼去的,不用亲自去,派个奴才去就行了。” 千歌在宫里住了几乎有一年,元帝也算与她朝夕相处,相比没见过几面,又是太后侄女的韦语茶,元帝私心里自然更偏向千歌,而且以他对这丫头的了解,她虽然脾气不如千舞温柔,但通常都是人不犯她她不犯人的。 “臣女谢过皇上。”千歌说道,她知道皇上是准备护着她了。 元帝这时瞪了夜凤邪一眼:“你还不走?” 夜凤邪这才告退,千歌悄悄与雪千舞对视一眼,也行礼退下了。 元帝看着夜凤邪故意放慢脚步等着千歌出去,两个人并肩走了,看样子千歌是要送夜凤邪出宫的。元帝气结,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两人还不知道暂时避嫌。 给读者的话: 今天会四更,虽然时间会拖得比较晚,求打赏求票票!!!! 445 她只是个佞妃 元帝一直看着千歌和夜凤邪走出殿门外,心里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对雪千歌太宠信了,所以这丫头敢在他面前就和一个男子如胶似漆。这样想着,元帝倒也没真的生气,大概是爱屋及乌,因着宠爱雪千舞,对她的妹妹也比旁人多几分宽容。 雪千舞倒了杯茶,递到元帝面前,轻声说:“皇上,是臣妾对千歌管教不严,皇上如果生气就罚臣妾吧。” “说什么傻话,朕没对你生气,罚你做什么,”元帝接过茶盏放到一旁桌案上,把雪千舞拉进怀里半拥着,“再说就你的脾性,是你管千歌,还是千歌管你还不一定。” “皇上,千歌对臣妾很恭顺的。”雪千舞连忙说。 “瞧你紧张的,”元帝好笑道,“朕又没说什么,你就那么护着她?” “臣妾没有护着她,其实是她一直护着臣妾,”雪千舞带着几分愧疚的说,“臣妾不如千歌聪明,一直以来,都是千歌帮着臣妾主事。” “朕就喜欢你不如她聪明。”元帝笑道,千舞和千歌都生的倾城之貌,但是他却只对千舞念念不忘,就因为千舞的性格要温柔单纯的多,在她面前他可以全心放松,只作为一个丈夫,享受夫妻伉俪的乐趣。 雪千舞红了脸,软软的喊了声皇上。 元帝感觉小腹一热,胳膊用力把雪千舞搂的更紧了一点,怀里的小女子生育过后,身材更见丰腴,清纯中更添少妇的妩媚,比以前更能引起他的欲望。元帝哑声道:“若非你在月子里,朕现在就把你办了。” 雪千舞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元帝的意思,红霞顿时飘到了脖颈,害羞的朝外面看了一眼,低声说:“皇上,外面许多奴才看着呢。” “放心,他们不敢朝里看。”元帝说着,忍不住轻咬她水嫩的脸蛋。 元帝的欲望上来,有些难以忍耐,他用拇指摩挲着她嫣红的唇,其实女子在月子里也可以用这里侍寝,但是对其他嫔妃来说常用的方式,他却对千舞下不了手,大概是他可以预见千舞一定会吓坏的吧。而且,他也不想把房事上青涩害羞的千舞变得如那些后妃一样放浪,他希望保持千舞一切纯真的模样。 雪千舞垂下眼,说:“皇上,皇上去其他姐妹的宫里坐坐吧。” “你舍得?”元帝笑问。 雪千舞把脸埋进他胸膛,小声说:“臣妾不舍得,但是臣妾更不舍得皇上难受。” 元帝心中微酸,轻叹口气,拉着雪千舞的手按在了自己下面,雪千舞立刻如受惊的兔子一样颤了颤:“皇上?” “乖,”元帝抱起她往内殿走,“侍寝的方式有很多,用手也可以。”元帝觉得,这种程度应该不会教坏他的傻丫头。 雪千舞这下脸红的如火一般,直往她怀里钻。 元帝好笑的调戏道:“都给朕生过一个皇子了,还这么害羞?” 雪千舞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元帝没有听清,也没心思再问,抱着她倒在床上,就急切的拉着她的手伸进龙袍里。 元帝就这么在爱妃的手里释放了一次,这对堂堂皇帝来说当真是一个新奇的经历。自从千舞有孕后,就一直没能侍寝,这次简单的开胃让元帝很是意犹未尽。 “等你出了月子,一定要好好补偿朕,”元帝抱着她躺在床上,“这十个多月来你欠朕的,朕可都好好记着呢。” 雪千舞的回应是蹭了蹭元帝的肩膀。 元帝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隐隐有了点困意,道:“陪朕睡个午觉。” 雪千舞闭上眼,等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又缓缓睁开眼,眼神复杂的望着身侧的这个男人。 除去这个男人不可抗拒的强迫和谋害表哥的心思,这一年来,他对自己可谓是疼宠有加。都说帝王无情,所以他对自己的这点多情,在外人看来就显得弥足珍贵。但是这却不是她想要的。 雪千舞终究是个心软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难以长久的保持冷漠。她想,表哥平安归来,自己也如愿生下表哥的孩子,对这个帝王,她已经没有那么仇恨了。但是她也做不到真心回应,元帝喜欢的,也不过是个假象,不是她真正的雪千舞。 雪千舞背过身对着元帝,唇角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她要报仇,她要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在这个帝王面前,她就只能是个佞妃。 元帝睡了一个安稳的午觉,一醒来,就看见自己的爱妃眼睛望着床顶,一脸出神。 “在想什么呢?”元帝懒洋洋的开口问。 “想千歌。”雪千舞下意识的说,然后才回过神,转头浅浅的笑起,“皇上醒啦,臣妾服侍皇上起身。” “不急,”元帝半坐起身,随口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雪千舞拿了软枕垫在元帝背后,说:“臣妾醒了有一会了,看皇上睡得香,就没有叫皇上。”雪千舞心疼道,“皇上昨晚是不是又批奏折到三更?” “没有那么晚,”元帝笑道,“朕就是在你这里能睡得比较香。” 雪千舞抿唇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 元帝想起之前的话,问:“你想千歌做什么?” 雪千舞不自觉的瞥开眼:“没什么。” 元帝将她拉在自己身上趴着,挑起她的下巴道:“千舞也学会对朕撒谎了?” “臣妾没有!”雪千舞慌张的说了一下,见元帝脸上戏谑的神色,嗔道,“皇上就会吓臣妾!” 元帝低笑:“那你乖乖告诉朕,你想千歌做什么?” “臣妾在想千歌和三王子的事,”雪千舞小声的解释说,“臣妾刚刚不说,是不希望皇上顾忌臣妾,臣妾虽然担忧千歌,但并不想影响皇上圣裁。” 元帝见雪千舞眼底有掩不住的担忧,还在为他操心,不由一笑道:“今日的事,朕不用查都知道千歌是无辜的。不过千歌和夜轻笮的事,他们虽然也算郎才女貌,但夜轻笮终究是夜家的人。” 雪千舞眼中闪过一抹失落,说:“皇上,您也觉得千歌的出身,配不上三王子吗?”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__^*) 446 各有筹谋 “傻丫头,”元帝知道千舞是被太后今日的话伤到,柔声道,“你和千歌是雪宁府出来的小姐,出身比任何人都不差!再说那些名义上的东西,朕随便给千歌封个郡主县主的,就把其他人比下去了。” 雪千舞知道元帝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有揪着他的话,真让他给千歌赐封。雪千舞疑惑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夜轻笮是夜家的人,夜家是皇后和大皇子的后盾,”元帝耐心的给她解释,“女子出嫁从夫,千歌如果嫁入夜家,她还能专心为你和咱们小五儿考虑吗?” “千歌对臣妾和五皇子一直很好啊,”雪千舞说,“等千歌嫁人之后,当然应该为夫家考虑,就像臣妾是皇上的人,肯定把皇上和五皇子放在第一位啊。” 元帝龙颜大悦,他倒不怀疑千舞说的话,千舞入宫一年来,从未为母族求过什么好处,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万安宫。所以朝中那些大臣就算是弹劾柔妃,说的最多的就是后宫应雨露均沾,倒没人说她扶植外戚的。他能一直这么放心的宠爱千舞,这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元帝又是高兴又是叹息:“你不懂,朕虽宠爱你和小五儿,但是雪氏一族对你们母子也是必不可少的。千歌要嫁,也不能嫁到夜家。” 雪千舞困惑不解:“可是妆姑母和雪千娆都分别嫁给大皇子和二皇子了啊,为什么千歌就不能嫁进夜家?” 元帝噎了一下,这是他为了分化雪氏的权势而赐的婚,但是这如何能跟千舞解释。“她们不一样,”元帝含糊的说,“千歌是你的亲妹妹,所以不能像她们那样嫁。” 雪千舞似懂非懂的点头。 元帝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跟后妃解释,让她抓紧外戚巩固自身地位的时候,顿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继续道:“雪宁侯最重视的是你们姐妹,你们姐妹若是不拧成一股绳,雪宁侯也会不尽心的。” 雪千舞的眼睛眨了眨,说:“可是,臣妾也不需要雪宁侯尽力什么啊,臣妾和五皇子有皇上护着,能在宫里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就好了。” 元帝怔了一下,突然明白千舞的意思了,她安于平淡,没有野心,心里没有夺嫡的念头,所以对那些权势并不在意,也不介意千歌究竟嫁到谁家。 元帝目光柔和的摸摸她的头发,他的千舞的确不需要了解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他可以为她和小五儿安排好一切。只要他重视小五儿,雪宁侯就绝对会抬着他们母子。 “你真想把千歌嫁给夜轻笮?”元帝问。 雪千舞犹豫着说:“臣妾不懂那么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臣妾希望能成全他们。” 元帝沉吟,他倒也不是非常反对这两人,否则也不会对他们经常游逛御花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夜凤邪放荡不羁,夜太师和夜王爷都管不住他,完全可以让他出去重开新府,能借此分化夜家的势力也是好事。 而且,夜凤邪绝对不可以娶韦语茶,二皇子刚失去云家这个臂膀,若是大皇子再加上韦氏的助力,朝中就失了平衡,现在已经有不少大臣嚷着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了。 元帝心中已经有了倾向,但是并没有决定好,哄着雪千舞道:“朕会尽力的,只怕太后那边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雪千舞点点头,眼中藏着忧虑,对元帝笑了笑:“臣妾谢谢皇上。” 太后果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回到永寿宫后,就把皇后招了去,让皇后出面教训夜凤邪,劝说他同意婚事。 皇后口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嗤笑,就韦语茶那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也想做三王子的正妃,真是痴心妄想!韦氏的心也够大的,让韦语茶给二王子做侧妃,还不肯同意,若不是看重韦氏百年底蕴,她才懒得与太后虚以伪蛇。 皇后回了凤仪宫,派了姑姑去夜王府一趟,做了个样子给太后看,然后回话说劝不动三王子,顺便又提了一遍让韦语茶做二王子侧妃。 太后气得在永寿宫里摔东西,口中直骂:“连皇后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当初韦氏一族在朝中呼风唤雨的时候,什么夜氏卫氏,还不都得看韦家的脸色行事!现在看韦家落魄,一个个就狗眼看人低!” 韦语茶等太后发完脾气,细声细气的劝道:“太后别生气了,当心伤了身子,您午膳还没用呢,语茶侍候您用一点吧。” 太后看向韦语茶,本还想骂她不中用,但是对上她那双秋水似的眼瞳,只觉得脑中微微恍惚了一下,满腔怒火竟然就熄灭了。 韦语茶眼神微转,冲外面道:“布膳吧。” 一群宫女鱼贯而入,将膳食摆放在桌案上。 韦语茶说:“语茶担心太后没什么胃口,只让御膳房准备了几样清淡的小菜,太后快尝尝吧。” 太后在桌前坐下,韦语茶亲自给她布菜。 “你也坐下,陪哀家一起吃。”太后道。 韦语茶谢了声恩,在旁边坐下,盛了碗汤慢慢的喝。 太后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道:“夜轻笮不肯就范,夜家也对哀家很是敷衍,想要促成你们的婚事,并不容易。” 韦语茶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她一直都知道,太后看着强势,其实外强中干,心态既高高在上又空虚怯懦,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好把控她。 “不是语茶心气高,一定要做三王子妃,”韦语茶慢慢说道,“语茶跟您说过,三王子看似在夜家并无实权,但是皇后当初为何非要把玲珑公主嫁给三王子?而且三王子因为雪千歌闹了一通凤仪宫,皇后极力把消息瞒下,却没有对三王子做任何惩罚。显然,三王子在夜家是个特殊的存在,连皇后都要忍让他。我们韦家既然要依仗夜家,就要抓住最重要的那个人,才能给韦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这通话韦语茶已经跟她说过,太后也明白她说的有道理,只是,“夜轻笮真那么重要的话,夜家就更不可能同意你们的婚事的,今天你把名声都赔进去了,夜轻笮还是无动于衷,你让哀家怎么帮你?” 给读者的话: 感谢156334608打赏,(づ ̄3 ̄)づ╭第四更要等凌晨以后了,建议亲们明天再看~ 447 千歌游说皇后 “语茶并没有寄希望于一次就能成功,”韦语茶说了一句,而后低声道,“若真能这么简单,他便不是他了。” “你说什么?”太后没有听清她后半句话。 韦语茶微微一笑:“语茶是说,今日的事虽然没有成功,但开启了一个开端,至少现在宫里所有人都在谈论语茶和三王子的事,等我们再稍作努力,定然可以如愿的。” 太后点了下头,眼中有厉光闪烁。就算是为了争口气,她也一定要达到目的,让那些目中无人的夜家人看看,她堂堂一个太后,侄女就应该做三王子的正妃! 韦语茶低头,纤细葱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羮匙。三王子那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以前她根本不敢去想他们的可能性,但是雪千歌那种低微的人都能得到三王子的宠爱,她为何不能?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想尽办法展示自己吸引三王子的注意,他却总对她视若无睹,所以如今自己使用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的。 两天后,慎刑司里的高喜终于熬不住刑,招出了幕后指使的人,高喜心里权衡利弊,终于决定找皇后做替死鬼,他要趁机在皇后心里再拱一把火,让皇后出手对付柔妃和那个妖女。 高喜也是狡诈,只提了皇后,没拿出任何证据来,就自尽了,这让元帝根本无法定皇后的罪。 但是元帝仍到凤仪宫大发雷霆,将皇后禁足,事后竟隐隐传出废后的传言。元帝随后又把大皇子骂了一顿,所有上的折子全部驳斥,经手的几件案子即便做的好也有罚无奖。 皇后在凤仪宫里哭得双眼红肿,皇上是在告诉她,她谋害了柔妃的五皇子,他就教训她的大皇子。皇后心里忍不住怨恨皇上,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是皇上的儿子,她的大皇子就不是皇上的儿子吗?为了那个孽子,皇上竟逼他们母子到这个程度。 朝中一些心明眼亮的,却看出皇上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思,大皇子近日在朝中有压过二皇子之势,立储呼声甚高,皇上是想趁机打压一番。也是让所有人知道,皇上很是很重刚出生的五皇子。 千歌这天晚上来到凤仪宫。 皇后一见到她,就抓了个杯子砸向她,只是还没到她面前,就被流漓击飞到一旁。 千歌上下打量着居高临下的皇后,以前她还算藏得住喜怒,现在却是一脸狰狞的怒容,眼圈发黑,眼袋浮肿,这位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恐怕从来没有如此落魄过。 “是柔妃派你来看本宫的笑话?”皇后一副想将千歌生吞活剥的表情,“就凭你,也敢踏足本宫的凤仪宫,谁准你进来的?!” “皇后娘娘有何笑话可看?”千歌反问,“皇后依然是皇后,大皇子依然是大皇子,就算要看皇后的笑话,也嫌太早了。” 千歌说的话不客气,却是成功的打消了皇后想立刻赶她出去的念头。皇后下巴一抬:“柔妃就该有这个自知之明!皇上一时惩罚本宫,本宫也依旧是皇后,谁也别想撼动本宫的地位!” 千歌径自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姐姐从没想撼动娘娘,若是娘娘肯回头去想,便可发现姐姐从头到尾都没出手对付任何人,所做一切皆为自保而已。” 皇后厉笑:“你们害得玲珑身死,害得本宫受皇上如此对待,竟还敢说是自保?荒谬!” “玲珑公主的事想必大皇子与娘娘说过,只是娘娘宁愿相信公主是自戕,也不相信是被人所害,”千歌道,“这次的事情也是,娘娘不去想,明明高喜背后另有其人,为何他却指证娘娘。” “这是你们陷害本宫!”皇后恨道,“玲珑的事你休想狡辩,本宫迟早会找你们讨回这笔血债!” 千歌嗤笑:“这幕后之人就是要让娘娘这么想,娘娘把所有仇恨都放在万安宫,她自然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还是道:“你少在这巧言令色,谁是谁非,本宫心里清楚,用不了你来教!” “是吗?”千歌眼神讥讽,“娘娘如果清楚,就不会认不清当前应该对付的人是谁。大皇子就是一个很睿智的人,他知道与其花时间去对付一个偏安一隅的宠妃,不如多用些精力抓住更多的权力,他知道一个刚刚出生的五皇子,远远比不上二皇子的威胁大。朝堂之中大皇子已经占大半江山,却只因为高喜一句话,就打破了大好形势,皇后娘娘您说,这最终受益的,是万安宫,还是栖鸾宫呢?” 皇后瞳孔一缩,心中惊疑不定,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冷哼道:“不管是哪一个,本宫都不会放过!” 千歌轻笑一声:“五皇子要构成威胁,至少也要等十年,徐德妃膝下的四皇子已经五岁,尚还能忍耐的住,万安宫就算真想争什么,也不会急着现在就出手。皇后娘娘想一想就知道,万安宫如今求得不过是自保,求得是怎样先让五皇子平安长大,而不是和两位已经成年,在朝中各有政绩和权势的皇子争斗。” 皇后冷笑,真要等五皇子长大,一切就晚了,当然要把威胁扼杀在萌芽中。不过千歌的话皇后也并非都没听进心里,利用高喜陷害她和大皇子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卫贵妃! 皇后心中信了,却不会表现出来,嘲笑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想挑拨本宫和卫贵妃两相争斗,万安宫的算盘打得未免太好了!” “臣女还没这么天真,彼此三方已注定是敌人,谁也不会对谁手软,光是挑拨能有什么用。万安宫只是不想平白替人背了黑锅,承受娘娘的怨恨罢了。”千歌起身,道,“臣女言尽于此,皇后娘娘信与不信,悉听尊便。臣女告退了。” 皇后目光闪动的盯着走出去的千歌,万安宫若说是为了她和大皇子好,她一个字都不信,但说是不想为卫贵妃背黑锅,皇后心里倒信上几分。万安宫一定要对付,但是卫贵妃那里,近来她的确是疏忽了,那个贱人已经在一旁看了许多好戏了! 给读者的话: 更晚了,大家小皮鞭尽管抽来吧,~~~~(>_<)~~~~ 448 桑梓见五皇子 皇后的禁足并没有多久,很快五皇子就满月了,大皇子借机向元帝求情,让皇后出席五皇子的满月宴。皇子满月,皇后出席是礼仪也是尊荣,元帝为五皇子考虑,同意了大皇子的请求。 满月宴设在御花园里的宝元殿,元帝召令所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命妇和后妃出席。图昕公主和桑梓虽不在此列,但也特许参加。 千歌派人在宫门处盯着,算准了时间和千舞从万安宫出发,不出意外的在通往宝元殿的路上遇到图昕和桑梓。 千歌和千舞在路口停下,另一条小路上,娉婷郡主与图昕公主不知在说些什么,图昕被她逗的直笑,桑梓面无表情的走在旁边,一抬眼看到她们,脚步立刻顿住。 娉婷郡主也看到她们,行了个礼,笑道:“柔妃娘娘,雪小姐,能在这里遇到,实在太巧了。” 千歌目光在她和图昕公主脸上流转一圈,道:“郡主能与公主走在一起,才是更巧。” 娉婷郡主仿若听不出她话中深意,含笑道:“我与图昕公主在宫门遇到,一见如故,公主对行军打仗知之甚多,我也从父兄那里学过一点微末知识,正在向公主请教。” 她一路投其所好,不着痕迹的恭维,哄得图昕公主喜笑颜开,不过这回图昕公主可没空打理她,正绷着脸警惕的盯着雪千舞。 雪千舞见到桑梓,就觉得眼眶发酸,桑梓也是眼神颤动的望着她,尤其在看到她身后奶娘抱着的小婴儿,眼神黏住就移不开了。 图昕公主故意挽住桑梓的胳膊,仰着下巴挑衅的道:“柔妃娘娘,别来无恙啊,恭喜你生了个皇子,听说礼部正在准备娘娘晋封贵妃的仪典,娘娘果真是深受皇上恩宠啊。” 雪千舞抿了抿唇,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桑梓去拂图昕的手,图昕却死抓着不放,眼睛威胁的瞪着桑梓,大有一个不爽就要拿雪千舞开刀的意思。桑梓眉心蹙起,只得随她。 雪千舞从奶娘手中抱过孩子,道:“公主还未看过五皇子,快看一看,他多可爱。”雪千舞口中说着公主,眼睛却看着桑梓,眼底满是压抑的情感。 桑梓情不自禁的朝前迈了一步,把抓着他的图昕也带着往前,倒没让人注意到异样。桑梓看着在雪千舞怀里挥舞着小手的五皇子,小家伙胖嘟嘟的,脸蛋柔嫩如软玉,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带着好奇,咕噜噜的转来转去。 桑梓眼神变得柔和,小家伙长得很像千舞,比起府里的弟弟就是一个小胖墩,瞧他手脚一刻都闲不下来的模样,性子倒像他小时候一样调皮,府里的小家伙长得像他,性子倒随了千舞,温温和和的,很少哭闹。 图昕先还想做出不屑的样子,但是看着五皇子粉雕玉琢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直往她这边看,立刻心就软了。若他不是雪千舞的孩子,她一定要讨过来抱抱。 雪千舞像是看出了她的意思,笑道:“公主要抱抱五皇子吗?” 图昕眼睛一亮,但却矜持着哼了一声。 雪千舞笑了笑,将五皇子朝她递过去,图昕立刻就伸手接过,小心翼翼的抱着五皇子,姿势虽笨拙,但很是爱护。 “他对我笑呢!”图昕高兴的叫了一声,对桑梓说,“快看快看,五皇子对我笑呢!” 桑梓唇角弯起,食指指腹轻柔的滑过五皇子的脸蛋。 图昕也不觉得害臊,对桑梓说:“你看小孩子多可爱,我们也生一个吧!” 桑梓脸色一僵,冷淡道:“快把五皇子还给……还回去吧。” 图昕不满的瞪他一眼,怏怏的将五皇子递还给雪千舞。 娉婷郡主看着三人,目光闪烁,她有种古怪的感觉,似乎这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千歌突然伸手在娉婷郡主肩上拂了一下。 娉婷郡主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她:“怎么了?” 千歌湛黑的眼睛看着她,笑着说:“郡主肩上沾了一片落花。” 被千歌的眼睛盯着,娉婷郡主有种自己心思被看穿的感觉,后颈有些发凉,她勉强笑了笑,道:“谢谢雪小姐。”当即不敢再琢磨刚才那古怪的感觉。 一行人一同到了宝元殿,远远的就看见殿门外不远处,壁垒分明的站着两群人,有尖锐的争执声传来,似乎是产生了什么冲突。 图昕一脸兴致勃勃的道:“有人吵架啊,我们快瞧瞧去!”她倒丝毫不掩饰看好戏的神情。 走到近前,众人看清发生冲突的两方是近来颇受皇宠的宸妃和宜妃,两人相互敌视,她们身后的奴才也都冲对方怒目而视,周围站了一群后妃,不时插上一句看似在劝解,实则在挑拨的话语。 几人听了几句,就明白了她们为何争执,原来是皇上近日各赏了她们一支紫金玉螺钗,可能皇上没有注意到这紫金玉螺钗是一对的,两人今日都存了显摆的心思把发钗戴上,正好彼此碰到,又难堪又气愤,便相互嘲讽起来。 图昕听得没趣,道:“不过就是戴了同样的钗子嘛,也值得吵得如何脸红脖子粗的。” 千歌看了她一眼,这位七公主只对行军打仗感兴趣,对宫廷斗争却不甚了解,性格虽任性泼辣,但是却没什么心机,否则也不会被娉婷郡主三言两语哄得开开心心。她到底是表哥身边的人,千歌不希望她对朝政一无所知,所以就对她解释道: “如果只是两支发钗,她们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争执。上月刘淑妃被废,四妃之位空出一个,宸妃和宜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又颇得皇上宠幸,是最有希望升为淑妃的人选。她们都想在众人面前压对方一头,所以才有了这次借题发挥。” 图昕哦了一声,不是很感兴趣,她父王和几个王兄的后妃也经常斗得乌烟瘴气,实在无聊的紧。 千歌看着那两个争执的眼红的妃子,唇角勾起一丝笑,宸妃是皇后的人,宜妃是卫贵妃的人,这两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斗起来,未必没有皇后和卫贵妃的意思。 449 当治欺君之罪 千歌正想着,那边突然一阵哗然,原来宸妃的紫金玉螺钗不知怎么摔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大胆宜妃!”宸妃立刻叫起来,“你竟敢打碎御赐之物!” 宜妃反驳道:“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反倒怪在本宫头上,你是何居心?” 这时候,皇后和卫贵妃的鸾驾正好到了。 宸妃立刻就上前给皇后行礼,然后委屈的说:“皇后娘娘要给臣妾做主啊,皇上赏了臣妾一支紫金玉螺钗,宜妃一时嫉愤,竟然故意打碎,臣妾真不知该如何再见皇上啊!” “皇后娘娘明鉴!”宜妃快速道,“明明是宸妃见皇上赏赐给臣妾一模一样的发钗,心生不忿,才将自己的发钗打碎,与臣妾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边两人不甘落后的告着对方的状,图昕斜眼睨着雪千舞,哼哼笑道:“柔妃娘娘,你的五皇子过满月,她们居然敢在这里闹事,看来她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这个宠妃当的也不怎么样嘛。” “公主!”桑梓语气冷硬,他对图昕有意无意的刺一下千舞的行为很恼火。 图昕见桑梓真有些生气了,讪讪的住了口,紧接着又一脸气鼓鼓的。 雪千舞见表哥护着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羞愧,表哥如今和图昕公主才是夫妻,虽然她嫉妒难过,但是不想因为自己惹得他们不和。 雪千舞对图昕道:“离宴席的时间还早,再说她们并没有在宝元殿闹,这里是御花园。不过公主说的也没错,她们确实没把我放在眼里。”她们这样闹,也是想给她找不痛快,但是要让她们失望了,今日得见表哥,她心中开心的很。 图昕见雪千舞给她解围,虽然还是不喜欢她,但憋了一会,还是粗声粗气的说了句:“那样的人,不必在乎她们!” 说话的一会儿,宸妃和宜妃都拉了自己这边的奴才做证人,双方争执不下。 卫贵妃突然朝这边望过来,道:“柔妃,你到的早,应当看的很清楚,她们两人,到底是谁打碎了御赐之物?” 皇后也道:“不错,柔妃给做个见证,本宫也好判出是非来。” 雪千舞站在外围,本没几人看见,被她们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臣妾离得远,没有看清。”雪千舞道。 “这就是柔妃你的不对了,”皇后道,“本宫远远就看见,你一直在这里旁观,怎么会不知道祸首是谁,明知不报,可不是贤德之人所为。” “不错,”卫贵妃道,“柔妃还是说出谁是祸首为好,你就算是好心,也不该包庇打碎御赐之物的人。” 这个罪名扣的可就重了。千歌眯起眼,两人这是逼着姐姐做选择。不管姐姐说哪一个,另一个都不会罢休,甚至若是她们串通好,待姐姐指证了其中一个,另一个跳出来说是她做的,姐姐就变成了诬陷。 千歌看着卫贵妃和皇后不怀好意的神情,这两人遥控宸妃和宜妃争斗,也不想姐姐置身事外,非要把姐姐卷进去。 千歌开口道:“臣女觉得没有必要查出到底是谁打碎的,宸妃和宜妃都佩戴御赐之物,却不小心谨慎,反而争执拉扯,本身就是对御赐之物的不敬。御赐之物破碎,两人均有责任,应当同罚。” 卫贵妃冷道:“本宫没问你话,你插什么嘴!” 千歌淡讽道:“臣女也一直在场,若不把所见所思说出来,只怕贵妃娘娘也要治臣女一个包庇之罪呢。” “放肆!你竟敢如此跟本宫说话!”卫贵妃叱喝,“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女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慢着!”雪千舞蹙眉道,“千歌不过是说出实话而已,娘娘若不接纳,又何必询问臣妾呢。” 宁妃也来了一会,她帮着说话道:“贵妃娘娘,打破御赐之物是大不敬之罪,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此事,否则晚点皇上同文武大臣过来了,只怕要龙颜大怒。” 卫贵妃冷哼:“你这是拿皇上压本宫?” “臣妾不敢,”宁妃道,“臣妾只是觉得,凡事应当以皇上为先。” 卫贵妃脸色难看,依宁妃之言,自己要先处罚雪千歌,就是不以皇上为先了。“你倒是好口才,”卫贵妃冷笑,“好,本宫就先把雪千歌的罪记在账上。” 卫贵妃瞥了眼旁边的皇后,她们一起把矛头指向柔妃,现在自己做了恶人,皇后倒是在一旁不吭声了。 “依皇后之见,该如何处置宸妃和宜妃?”卫贵妃对皇后道。 皇后道:“宸妃,宜妃,雪千歌说御赐之物破碎,你二人皆有责,你们可服?” “臣妾不服!”两人异口同声道。 宸妃转头瞪着千舞和千歌:“明明是宜妃嫉愤,打破了本宫的心爱之物,本宫已经心若刀绞,柔妃,你竟还指使雪千歌说这种话!” “胡说!是宸妃自己打碎的!”宜妃反驳了一句,也瞪着千舞和千歌道,“本宫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要害本宫!就算柔妃有孕期间,皇上多宠幸了本宫几日,但是本宫从未有想过和你争什么,你何必诬陷本宫?!” 千歌几乎要笑出声,这真是一场闹剧,原本争执到眼红的两人,转脸就同仇敌忾了,还说的振振有辞、委屈之极,若是不知晓的人过来,还以为她和姐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坏事。 千歌冷下脸,道:“我看两位娘娘不只要治大不敬之罪,还应当治你们一个欺君之罪!” “你说什么?”宸妃瞪大眼睛怒视她,“你竟然信口雌黄,一再诬蔑本宫!别以为你是柔妃的妹妹,就敢如此猖狂!” “柔妃!”宜妃冲雪千舞叫道,“就算你再得皇上宠爱,但本宫与你也是平起平坐的,你教唆雪千歌一再挑衅诬蔑,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皇上驾到!”这时候突然传来太监一声唱报,元帝的龙撵从远处行来。 众人连忙停止争辩,全部跪下迎驾。 给读者的话: 今日就两更了,最近私事太多,明天还有事情所以不能熬夜,实在太抱歉。。。。 450 伪造御赐之物 元帝高踞龙撵之上,扫了一眼地上乌压压的一片。众妃和命妇按亲疏有别,自然而然的抱团分立,从高处看过去,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这些人的派别。元帝的目光看向雪千舞处,只有端妃和宁妃与她挨的近些,旁边是图昕公主和驸马,其他人都或多或少与她们隔离开。 元帝将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不动声色:“都起来吧。” 众人谢恩站起,跟在元帝身后的文武重臣又依礼给众位娘娘请安。 元帝从龙撵上走下来,道:“怎么都在外面站着?朕老远就听到有吵闹声,发生何事了?” 宸妃和宜妃扑上前,你红眼睛我掉眼泪,指责对方摔碎了御赐之物,然后一起指控柔妃唆使雪千歌诬陷她们,明里暗里都在表达一个意思:柔妃和雪千歌恃宠而骄,对她们随意诬陷责骂。 元帝听了一半,就不耐的拧眉,这两人争风吃醋闯了祸,关柔妃什么事,她们是不整出点事情,心里就不安生!“马上就开始五皇子的满月宴,你们因为这点小事吵闹,成何体统!” 皇后小心翼翼道:“皇上,摔坏御赐之物是大不敬之罪,因而臣妾等才不敢怠慢,并非有意轻慢五皇子的满月宴。” 元帝瞥了眼皇后,脸色很冷淡。他是看在五皇子的面子上,才给皇后解了禁足,心里仍然余怒未消。 摔坏御赐之物,说大了是死罪,说小了只要皇上高兴,那便什么事也没有。元帝不愿坏了满月宴的兴致,道:“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坏了也就坏了吧,朕回头让内务府挑几样好的,送去宸妃宫里。” 宸妃大喜,连忙谢恩,然后得意的瞥了眼宜妃,皇上处置的随意,但却让她占了上风。被当众赐赏,可是极度风光的事。 宜妃不甘心,脱口道:“皇上,雪千歌说不只要治臣妾大不敬之罪,还要治欺君之罪,她无品无级,却对臣妾如此放肆,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宜妃下意识的想寻求皇上的维护,好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不让宸妃独抢了风头,却没想到元帝现在只想息事宁人,她非要揪着事情不放,反而惹了元帝不悦。 元帝沉下脸,宜妃这么当众挑出,在文武重臣和外庭命妇面前,他不能不过问。“雪千歌,你可说过此话?”元帝问千歌道。 千歌水晶似的眸子淡淡瞥了眼宜妃,道:“回皇上,臣女的确说过。” 元帝皱眉:“为何如此说?” 千歌不紧不慢道:“因为臣女突然发现,那所谓的紫金玉螺钗只是寻常之物,宸妃和宜妃娘娘却谎称是御赐之物,自然是罪犯欺君。” “你胡说!”宸妃立刻叫了一声,转身冲元帝道,“皇上,臣妾原本已无意追究雪千歌的放肆,但是她竟然还敢诬陷臣妾,臣妾绝不能轻饶她!” 宜妃道:“皇上也看到了,雪千歌仗着皇上宠幸柔妃,一直以来都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她不把臣妾等放在眼里就罢了,竟然连御赐之物也敢妄言,实在是胆大包天!” 元帝眼神凌厉的看着千歌,等着她解释。 千歌缓步走向前,将地上摔成两截的发钗捡起,拿在手中把玩,道:“玉螺是稀有的珍品,一般只有宫里才见得到,臣女看到皇上赏赐姐姐的一套玉螺头面,新奇之下便查了查,玉螺之所以叫玉螺,是因为玉身有一圈圈螺旋的纹路,这纹路不只是表面有,玉的内部也有。” 千歌说到这,冲宸妃和宜妃笑了笑,道:“两位娘娘难道一直没有发现,这支紫金玉螺钗只有表面有螺纹,断口却是纯粹的白玉,一圈螺纹也没有吗?” 两人脸色立刻微变,宸妃几乎是用抢的,猛的拿过千歌手中的玉钗仔细的看,果然如千歌所说,只是白玉而已。宸妃惊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宜妃悄悄的朝后面挪了一步,道:“这是宸妃的发钗,与本宫无关!”说完之后猛的一顿,又兴奋的道,“皇上,宸妃伪造御赐之物,这是欺君之罪啊皇上!” “不是!臣妾是冤枉的!”宸妃惊惶大叫,“臣妾也不知这玉螺钗怎会是假的,臣妾、臣妾也不懂得分辨真假,这一定是被人调换,故意诬陷臣妾啊!” 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宸妃,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卫贵妃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宸妃想陷害宜妃,反而把自己给害了,淑妃这个位置,宸妃以后是别想了。 君习玦不由的把目光投在千歌身上,千歌说完话后就站在一旁,脸上神情淡淡的,眼瞳却是浓浓的墨色,偶尔有光芒一闪而过。君习玦简直想打开她的心看一看,她究竟长了怎样一颗玲珑心,为何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境况,她总是可以化险为夷? 这一年来,他想尽办法讨她欢心,她却总是对他若即若离,前段时间他出京办差,一回来就听说夜轻笮向父皇请求赐婚,他恨不得立刻杀了夜轻笮那个混蛋!君习玦看着在暖阳下似乎全身都在发光的千歌,心里骤然涌起一股掠夺的欲望,如果实在无法打动她,何不直接将她抢过来! 千歌似感觉到君习玦强烈的视线,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冷漠的收回了视线。 宜妃抓住机会,一心想置宸妃于死地,对元帝道:“皇上,宸妃一定是自己打碎了御赐发钗,担心皇上责罚,所以伪造了一支假的,然后故意陷害臣妾,她以为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然而皇上英明,岂容她蒙混过去!宸妃犯下大不敬和欺君之罪,罪无可恕,皇上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没有!臣妾没有!”宸妃心惊胆颤,嗓音都变了,“皇上,这肯定是宜妃和雪千歌串通好的,她们一起陷害臣妾!” 千歌冷笑了起来,宸妃到现在还想拉她下水,真是学不乖啊。还有宜妃,前面还死咬着她不放,现在见宸妃受难,又开始落井下石,宜妃倒是想的好,想把两方都对付了,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 451 封千歌为正三品尚宫 损坏御赐之物还可以有转圜的余地,伪造御赐之物却必定死路一条。宸妃乞求的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为臣妾说句话啊!娘娘知道臣妾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 皇后眼神闪躲,皇上原本就对她有气,现在她若敢求情,皇上必定连她一起迁怒。皇后此刻心里暗骂宸妃惹事,根本不去想是自己暗示宸妃对付宜妃,顺便给柔妃找不痛快的。 宸妃见皇后偏过脸,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心中瞬间有告发皇后的念头,但也只敢想一下,决计不敢这么做的。 元帝沉着脸色一言不发,任由宸妃和宜妃争辩,不知道是信了她们的话还是不信。 千歌这时候突然说道:“宜妃娘娘与宸妃娘娘的的紫金玉螺钗一模一样,臣女有个不情之请,想借娘娘的发钗一观,不知可否?” 宜妃正要拒绝,元帝开口道:“给她看!” 宜妃心里不情愿,但只能答应一声,把发钗从发髻上拔出来,递给千歌:“你小心一点,这可是本宫的心爱之物,不要损坏了!” 千歌把发钗举高,对着阳光仔细的打量了一圈,发出了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宜妃不高兴道。 千歌笑问宜妃:“娘娘,这也是皇上的御赐之物?” “当然!”宜妃道,“本宫可不会像宸妃一样作假!” 她话音一落,千歌突然把手一松,发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断成了三截,比宸妃的那支毁的还彻底。 众人都被她此举吓了一跳。 “你!”宜妃大怒,点指着千歌,“你大胆!” 宜妃正想向元帝哭诉,千歌将三截发钗捡起,直接塞了一截在宜妃手里:“娘娘先别急着发怒,看一看您手中的御赐之物吧。” 宜妃低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这……”宜妃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的发钗竟然也是假的。 “怎么回事?”元帝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启禀皇上,”千歌道,“真正的玉螺在阳光直射下,里面会混沌不清,臣女刚才瞥见宜妃娘娘的发钗一片通透,所以便借来一观,果真发现了问题。” 千歌把发钗呈给元帝看,道:“皇上,这断口也没有螺纹,只是普通的白玉而已。宜妃娘娘这支玉螺钗也是伪造的。” 元帝盯着发钗看了片刻,猛的将它掼在地上,勃然大怒道:“查!给朕彻彻底底的查清楚!一个人都不准放过!” “皇上息怒!”众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如果只是宸妃一人的发钗是假的,还有可能是她伪造,但是连宜妃的也是假的,那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御赐之物本身就是假的! 众人都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原本只是简单的妃嫔争风吃醋,竟然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众人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后宫定会一片腥风血雨,甚至前朝也会受到牵连。 首当其冲受难的就是卫贵妃,元帝赏赐给后妃的所有东西都是出自内务府,而内务府一向由皇后统管,卫贵妃协理。皇后近来被禁足,后宫大小事务便都由卫贵妃打理,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必须领责。 卫贵妃磕了一个头,苍白着脸道:“皇上,臣妾没有监督好内务府,竟出现这样的纰漏,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后好容易才忍住上翘的唇角,故意道:“皇上,此事也怪臣妾,臣妾近来没有管理后宫,卫贵妃向来只是协助臣妾,从来没有主事过,所以难免照应不周。” 元帝怒道:“贵妃既然管理不了后宫,那就别管了!” 卫贵妃咬紧牙关,将满心的不甘和怨愤吞下去,艰难的道:“臣妾遵命。” 皇后脸上难掩得意,她原本只是想让宸妃给宜妃一个教训,杀一杀卫贵妃一派的锐气,没想到一番波折过后,竟然牵扯到卫贵妃身上,实在是大快人心! 皇后正等着元帝重新让她管理后宫,却不料元帝道:“以后六宫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由柔妃处理!” 众人既吃惊,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皇后还在待罪中,最得皇上宠爱的便是柔妃了。 “皇上,这于礼不合!”皇后立刻就反对道,皇上既然不让她主事,也绝不能把权力给柔妃,“柔妃只是二品妃位,上面还有四妃,臣妾以为,应当由四皇子之母徐德妃协理六宫!” 卫贵妃也道:“皇上,贺贤妃是四妃之首,应当由贺贤妃协理才是!” 皇后与卫贵妃一派都纷纷开口附和。 元帝冷哼一声,众人立刻消了音。“柔妃不日便要晋封为贵妃,整个后宫,还有谁比柔贵妃更适合管理后宫?”元帝说道。 众妃都说不出话了,她们一时把此事给忘了,或者说,她们压根就不想把此事想起来。 尤其是卫贵妃,指甲都已经狠狠嵌入掌心,同是贵妃,雪氏的贵妃之位上加了个柔字,无形中就越过了她几分,但是皇上就像没发现一样,礼部的人见风使舵,竟也没有一人提及。现在雪氏掌管了后宫,就更是压她一头了! 卫贵妃心中大恨,突然感觉喉咙一甜,嘴里一股血腥气蔓延开来。卫贵妃怒瞪着眼睛,硬是把鲜血咽了下去,她绝对不会让雪氏那贱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雪千舞抬头看着元帝,眼神犹豫,似乎想说什么。 元帝知道她是担心自己不能胜任,又不敢违旨,元帝心中就一软,其他后妃都恨不得抢在手里的权力,也只有千舞会先考虑的自己能力,换了别人早欣喜若狂的谢恩了。 元帝也知道千舞的个性很难压制住众人,心念一转,道:“雪千歌发现伪造之物,功不可没,特封为正三品尚宫,辅助柔妃处理六宫诸事!” 雪千舞这才露出喜色,叩首道:“臣妾领旨。” 千歌一惊后,也叩首道:“臣领旨,叩谢皇上!”千歌眼里多了层笑意,这当真是意外之喜,有了官职在身,以后行事要方便许多了。 452 五皇弟长得好胖 其他后妃几乎要气死,皇上给了柔妃权力还不够,竟连雪千歌也封了女官,皇上这是要把雪氏都宠上天去吗? 不管她们心中如何羡慕嫉妒,现在却是无一人敢提出异议的,皇上根本不会听劝不说,事后还可能会被柔妃和雪千歌算账,柔妃现在可不只是宠妃了,有了实权在手,一跃成了后宫第一人。 文武重臣和外庭命妇就更没人开口了,后宫之事他们管不着,就算想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皇上的怒火正没地方发呢。 “都起来吧!”元帝道。 卫贵妃在刘姑姑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了起来,脸色如金纸一般。 刘姑姑担忧的小声道:“娘娘,奴婢扶您回去休息吧。” 卫贵妃冷笑,这个时候她若是敢走,皇上只怕要觉得她放不下,故意给柔妃难堪。卫贵妃甩开刘姑姑的手,笔直的站着,柔妃不过暂时占了上风,她一定会再把权力夺回来的! “皇上,时辰差不多了,五皇子的满月宴该开始了。”新任的皇上贴身太监,那个曾经侍候在茶水间的小太监全福说道。 元帝嗯了一声:“走吧。” 全福忙跟在元帝身后,往宝元殿里走。众人也依秩跟在后面。 所有人在大殿内落座,美貌的宫女送上美酒佳肴,随着大皇子第一个站起来祝福五皇弟,其他人也都纷纷祝贺,大家仿佛都忘了外面发生的插曲,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这时候,五皇子在奶娘的怀里扑腾了几下,突然哭了起来。 奶娘连忙摇着他哄,五皇子却还是一直哭。雪千舞把他抱过来,五皇子哭声小了点,但还是抽抽搭搭的。 元帝道:“柔妃,把小五儿抱来给朕。” 雪千舞起身,抱着五皇子走上前。 元帝将五皇子接过去,脸上有了几分慈色:“小五儿,哭什么?父皇给你办的满月宴,可是有哪里不喜欢?嗯?” 雪千舞笑道:“皇上,五皇子这么小,哪里懂什么,瞧他的眼睛一直往桌子上瞅,可不就是嘴馋了嘛。” 元帝见五皇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盯着桌子上的菜肴,红嘟嘟的小嘴还留着口水,顿时哈哈大笑:“你这小馋猫,想吃好东西就快点长大,到时候父皇带你一起喝酒。” 五皇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一样,终于不哭了,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 “小机灵。”元帝笑呵呵的捏了捏五皇子的小手。 这边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坐在下面的众人心中震惊,尤其是四位皇子,大皇子出生时还被抱过一次,其他三位一次也没有被抱过,心中一时都不知是何滋味。 四皇子仅仅五岁,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童声童气的嚷嚷:“父皇,儿臣也要抱抱!” 徐德妃吓得脸色一白,连忙抓住四皇子的手,低喝道:“四皇子不要胡闹!” “让珂儿上来。”元帝心情正好,也不介意四皇子的失礼,笑着说道。 徐德妃一脸惊喜,忙在四皇子身后推了一把,连声道:“四皇子快去,父皇叫你呢!” 四皇子高高兴兴的跑上去,临到跟前时才有些畏惧的停下,脆声道:“父皇!”然后又叫了旁边的雪千舞一声:“柔妃娘娘!” 雪千舞看着虎头虎脑的四皇子,温柔的笑起来,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小袄,把他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 四皇子露出一口可爱的小牙:“谢谢柔妃娘娘!” “四皇子真有礼貌。”雪千舞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元帝也很高兴,朝四皇子招手:“到父皇身边来。” 四皇子挪到元帝身边,想趴在他腿上又不敢。 元帝把怀里的五皇子给他看,笑道:“珂儿,这是五皇弟,珂儿以后要爱护弟弟知道不?” “儿臣知道!”四皇子眨巴着眼睛,“父皇,五皇弟长得好胖!” 雪千舞笑道:“四皇子,小婴儿都是白胖胖的哦。” 元帝说了句:“珂儿小时候也和弟弟一样胖。” 四皇子睁圆了眼睛,看看五皇子胖嘟嘟的脸,再捏了捏自己的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以前也这么胖过。 元帝和雪千舞都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的笑起来。 徐德妃在下面看着,眼中闪过浓浓的嫉恨。柔妃能陪着儿子站在皇上身边,她却只能坐在下面看着。皇上从来没有对她和五皇子这么亲密过,看皇上抱着五皇子熟稔的样子,在万安宫的时候恐怕没少抱。 坐在下面的一些老臣心里也一阵波动,五位皇子的满月宴他们都参加过,从没有见皇上这么开心和重视。 桑梓一杯酒接一杯酒的灌下去,眼神都不敢往上面看一眼,曾经他所期盼的妻儿和美,如今就在他面前,但是他却已经是个局外人。 图昕公主起先还阻止他,后来干脆陪着他一起喝,桑梓为了雪千舞这么难过,她心里又能好受到哪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恐惧,恐惧桑梓真的永远忘不了雪千舞,害怕自己永远也等不到他接受自己的一天。 端妃的视线时不时扫过桑梓和图昕,眼中有微光闪动。 因着元帝龙颜欣悦,众人也跟着笑声不断,一场满月宴看起来很是热闹喜乐,但是有几个能真心笑得出来的。后宫的天变了,众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晚的欢笑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不知多少人要身家难保。 一轮明月悬在星光稀疏的夜空,脚下的白玉宫砖折射出冰冷的月色,千歌和千舞肩并着肩缓缓往万安宫走。 “天越来越冷了,”雪千舞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双手捧着暖焐,“再过些日子恐怕就要下雪了。” 千歌摸了下千舞的手,即使捧着暖焐,手背还是冷的,心疼的道:“姐姐怕冷,还不肯坐软轿,非要走回去,不是自讨苦吃嘛。” 雪千舞一笑,道:“我想吹吹冷风,也好冷静一下。” “嗯,是应该吹吹冷风,”千歌笑起来,“姐姐协理六宫,我也封了三品尚宫,简直是炙手可热呀。不吹一吹风,降一降温度可不行。” 雪千舞被她逗的笑出声,而后道:“好了,走快一点赶紧回去,我还有问题要对你逼供呢。” 给读者的话: 今天的推荐票很多,月票也不少,感谢大家!(づ ̄3 ̄)づ╭ 453 云仙芷生子 千歌知道姐姐想要问什么,回到万安宫,不用她逼供,自己就老老实实的招供。 今日的事,其实不在她预计之中,她只是将计就计。 她从高喜那里拿到东西之后,便悄悄将后宫中的人脉梳理了一遍。高喜给她的都不是真正忠诚于他的一些人,都是靠抓住了对方的把柄,才能够驱使。千歌没费什么力气,软硬兼施下,便将那些人都控制在了自己手上。为了谨慎起见,她没有自己出面,凡事都让流漓过去,以流漓的能耐,完全可以让对方察觉不出真实身份。 宸妃和宜妃正为晋升淑妃之位斗的火热,她便小小的动了下手脚,让内务府的一个太监将皇上赏赐给宸妃和宜妃的发钗换成了同样的,而且都是伪造之物。宸妃和宜妃必然会因此而产生冲突,到时候,她便可以见机行事。 如果两人只是私底下争执,那这一步棋就是废棋,不过结果显然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皇后指使宸妃在满月宴时找宜妃的茬,那么多人看着,御赐之物变成了假的,皇上大大失了颜面,自然大怒,卫贵妃受罚是必不可免的。 姐姐被委以协理六宫的重任,还在她意料之中,她的尚宫之位,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我还以为你真的能辨认出玉螺的真伪,原来早就知道那是假的,”雪千舞佯装生气的瞪她,“你不知道,当时差点吓死我。” 千歌笑道:“姐姐还不知道我吗?我怎么会做无把握的事。” “我知道你的能耐,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雪千舞叹气道,“你今日在那么多人面前揭穿御赐之物是假的,让皇上丢了颜面,虽说皇上还封赏了你,但是心里必定会不高兴的。” “凡事都无法十全十美,不让皇上丢脸,皇上又怎么可能气到要撤了卫贵妃的权,”千歌哂笑道,“姐姐放心吧,皇上不会对我怎样的。”皇上还要留着她做姐姐的盾和矛,只要姐姐没失宠,她就不会有事。 雪千舞点了点头,道:“卫贵妃吃了这么大亏,我们要小心了。” “她暂时还没空想歪主意,她得防着我们查案的时候,查出她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遮掩起来想必要花不少精力。”千歌冷笑着说,卫贵妃协理后宫这么多年,黑幕绝对不会少,给她们留下的阻力也不会小。接下来的日子,彼此过的都不会轻松。 还有宸妃和宜妃,引发出这么大的事,卫贵妃肯定要惩治她们,皇上丢了颜面也会迁怒她们,日子也绝对不好过。其他的后妃也要想着如何在权力更替中自保和往上爬,这后宫里,就没有一个人过的是好日子。 床上的五皇子睡梦中哼哼着扭扭小身子,雪千舞伸手拍了他一会,小家伙又睡安稳了。 千歌笑看着睡相天真无邪的小胖墩,嗯,这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家伙,是过得最好的一个了。 第二日起来,千歌和千舞就开始“造假案”的审查,这事情千歌早就找好了替罪羊,是高喜手下的一个太监,这人干过许多桩造假的事,不过以前有高喜压着,一直没出现什么大问题,人证物证都是现成的,牵连出来的人不多不少几十个,各个司里的人都有,和一些宫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 千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次动作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不能针对某一个宫,要各个宫里都涉及一点,要让她们痛,但是不会伤筋动骨,这样既能威慑她们,又不会逼着她们联合起来抵制,也不会让皇上觉得她和姐姐在对付谁。 因为前世见多了君习玦御下的手腕,所以千歌很清楚如何把握这个度。等到半个月后,这个案子完结,元帝满意,后宫也没多少异议,雪千舞初步拿稳了手中的权力,千歌又悄悄将各司梳理了一遍,皆大欢喜。 这之后没多久,云仙芷于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生下了君习玦的第三个儿子。若云家如前世一般青云直上,云仙芷还是侧妃的话,凭着这个儿子,云仙芷就能成为正妃,将雪千娆踩在脚底下。但是如今,云仙芷还顶着庶妃的名分,却一直被幽禁着,孩子生下来也立刻被奶娘抱走,想见上一面都难。 千舞、千歌、端妃、宁妃聚在万安宫,谈起了此事。 “我不太明白,二皇子怎么会让云妃把孩子生下来,”宁妃说道,“云妃和那个孩子必然会招惹皇上不喜,二皇子难道不怕皇上生气吗?” 端妃想到那个有着暖阳似的眸子的男子,道:“二皇子或许是顾念旧情吧,怎么说云妃都侍奉了他这么久,而且那孩子也是他的亲骨肉。” 雪千舞没有评价,二皇子表面上看着温文儒雅,但是上有卫贵妃,下有云家,他周围都是那样狠决的人,二皇子又岂是心软念旧的人。 千歌双手捧着茶盏,徐徐吹散茶里的热气,道说:“伊姐姐说的不错,皇上都说了云妃嫁入皇家,与云氏再无关系,二皇子若是处死他们母子,岂不显得凉薄。” “是这样吗?”宁妃半信半疑,她觉得没这么简单。 千歌一笑,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君习玦岂会做没利益的事。若云家满门皆毙,云仙芷的坟头早都长草了,但是云天赐和云天赋两兄弟逃走了,他们握有云鹤在南疆积累的大量财富,和装备精良的私兵,君习玦怎么舍得放弃这块肥肉。 “不管是什么原因,云妃已经生下儿子了,”雪千舞道,“等孩子满月的时候,我们送些贺礼过去便是,其他的都与我们无关。” 云仙芷虽然活着,但是被软禁不能出门,儿子也不能由自己养着,二皇子也不再去看她,云仙芷现在等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也失去了人身自由。雪千舞眼底藏着冷光,她受过的苦,云仙芷现在也一一受着,这是对云仙芷最好的惩罚!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雨季宠儿、156334608、3g网友27205631、3g网友27170607打赏! 454 贼心不死 宁妃不再提云仙芷的事,对千歌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昨天我无意间看到韦语茶拦住夜三王子,好像递了一个荷包之类的东西,不过三王子没有收。” 端妃有些惊讶:“前几天我也看到过一回,韦语茶在和三王子说什么话,”端妃看了眼千歌,“我担心会引起你们的误会,所以没敢对你说。” “谢谢两位姐姐告知,”千歌笑道,“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别人说,夜凤邪第一时间就把事情说给她听了,他巴不得见她吃醋呢。 雪千舞蹙眉:“宫里关于他们的流言还没平息,韦语茶又做这种容易引人误解的事,看来不只是太后的意思,她自己也对三王子有意。” “太后的身边都是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病美人,那个姜顺妃是,韦语茶也是,”宁妃有些不屑道,“太后以为男人都喜欢那种柔弱的女人,但是三王子显然不是,太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端妃道:“大皇子的权势如今已经盖过二皇子,若是再得韦氏,朝堂上必然要失衡的。千舞,千歌,你们一定要阻止才行啊!” “伊姐姐什么时候对朝中的势力这么清楚了?”千歌笑问。 “自从千舞掌管后宫以来,我也跟着沾光,现在不少人都往我那儿跑,”端妃笑着说,“平时和她们随便聊上几句,听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伊姐姐就别取笑我了,”雪千舞摇头笑道,“朝堂上的事自有皇上做主,我们最好是一个字也别说,不管大皇子和二皇子哪个势大,都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端妃皱眉道:“可是五皇子……” “五皇子只是最小的皇子,”雪千舞正色道,“我没有想为他争什么,只求他平平安安长大。” 端妃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雪千舞言不由衷,如果是她有了皇子,她肯定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她就不信雪千舞能不渴望那个位置。雪千舞不肯承认,或许是出于谨慎,也或许是不信任她。 “对了,伊姐姐今日怎么没把玲玥带过来?”雪千舞问道。 端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道:“玲玥最近贪玩偷懒,我罚她在书房练字呢,就没带她过来。” “玲玥还小,伊姐姐不要对她太严厉,”雪千舞笑道,“上次玲玥过来,已经能把千字文倒背如流了。” “嗯,我心里有数的。”端妃说道,心里有些酸涩,玲玥又一次瞒着她偷偷跑来万安宫,这已经发生很多次了,玲玥在其他方面都很乖很听话,但唯有在这方面,从来不肯听她的话。 这时候,绿柳领着全福从外面走了进来。 “奴才给柔妃娘娘请安!”全福顶着一张讨喜的笑脸,“端妃娘娘和宁妃娘娘也在呐,奴才见过两位娘娘。” “全公公不必多礼,”宁妃笑着说,这位新晋的御前太监整天笑呵呵的,比以前那个总是拿腔作势的高喜要讨喜多了,“全公公这时候过来,可是皇上晚上要到万安宫来用膳?” “宁妃娘娘睿智,”全福道,“奴才正是过来传旨的,晚上皇上会过来用膳,请柔妃娘娘准备一下。” 几人心里都清楚,皇上说是来用膳,晚上必定是要歇在这里的,自从柔妃出了月子之后,皇上十天里有五天都要宿在万安宫。 宁妃心里虽然有些羡慕,但也明白柔妃如此受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换做是她,可能早就被皇后和卫贵妃给分尸了。 端妃心里就有些不好过了,不是她眼红柔妃,而是刚刚想着玲玥心向着千舞,现在皇上又来传这个旨意,她顿时觉得丈夫和女儿都偏爱千舞,心中又酸又痛。 雪千舞脸上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她对全福道:“本宫知道了,劳烦全公公跑了一趟。” “娘娘客气,这是奴才的本分。”全福说道。 宁妃和端妃见全福还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顿时明白他还有别的话要说,于是都站起来告辞。 千歌亲自将她们送出殿门。 等千歌回来时,全福正在小声跟雪千舞说:“皇上今日在御书房中对大皇子发了脾气,不过奴才侍候在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娘娘晚上要当心,莫要着恼了皇上。” 见千歌进来,全福开始说正事:“吏部尚书今日奏上官员绩考,其中大力赞颂了娘娘的生父雪大人,提议将雪大人提升为吏部郎中。” “吏部?”千歌挑眉,“皇上同意了吗?” “皇上说要考虑。”全福道。 千歌道:“找机会告诉雪宁侯,让他驳回吏部尚书的折子。” 全福有些惊讶,但还是应道:“奴才明白了。” “还有别的事?”千歌问。 “没有了,”全福笑着道,“只是过几日就是娘娘的晋封大典了,奴才这里先恭喜娘娘了!” 雪千舞笑了笑:“全公公有心了。” 绿柳抓了把金豆子塞到全福手里,笑道:“这是内务府送来的新玩意儿,全公公拿几个回去赏玩。” 全福推谢了一下,喜滋滋的收了,道:“娘娘如果没有什么吩咐,奴才就先告退了。” 雪千舞道:“绿茵,去送送全公公。” 全福行了个告退礼,由绿茵送着走了。 “千歌,吏部尚书突然要提拔父亲,你说他是何意?”雪千舞皱眉问。 “一个可能是他想向姐姐示好,另一个可能是他受了谁的命令,”千歌道,“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一些。” 雪千舞明白她的意思,她从没有拉拢过吏部尚书,也没承诺过他什么好处,吏部尚书突然向她示好的可能不大。 “依父亲的个性,来到京城一定会不安分,”千歌冷冷道,“祖母的心已经够大了,如果父亲也来了,他们俩说不定想把雪宁府踩在脚底下,取而代之。” 雪千舞也知道自己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父亲贪心归贪心,但应当不会有这个胆量吧。 455 掌掴韦语茶 千歌看千舞的神情,就知道她不是很相信。千歌心里叹气,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前世祖母和父亲真的起过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当时她凡事都听信君习玦,君习玦觉得毁了雪宁府,再重建一个雪府,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白白损耗精力,所以她硬是压下了他们的心思。 “父亲也许不会这样想,但是若有心人挑拨,一定会损害我们与雪宁府的关系。吏部尚书身后的人做这个决定,绝对是没安好心的。”千歌说道,“姐姐刚刚掌权,又马上要升为贵妃,这时候提拔父亲,只会让人说闲话,皇上心里也未必高兴。而且我们管理后宫就已经耗尽心神,哪有精力去顾及父亲,我就怕他回头惹了祸,给舅舅找麻烦。” 雪千舞点了点头,别的她可以不管,但是绝对不能让父亲麻烦舅舅,父亲本质上和云鹤一样功利,能够利用的人他肯定不会客气。还是等到她站得更稳之后,再考虑父亲的事吧。其实父亲能待在扬州,远离这是非漩涡,未必不是好事。 几日后,雪千舞的晋封大典举行,皇后为表庆贺,在凤仪宫设宴招待后宫嫔妃和外庭命妇。 一向以体弱为由,几乎不参加任何宴会的韦语茶,这次也过来了。 千歌和千舞到了凤仪宫外面时,韦语茶正裹着厚厚的披风站在不远处,倒锥似的下巴埋在毛茸茸的玉兔毛领中,精巧的琼鼻冻得红通通的,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噙着盈盈的水光,望之惹人生怜。 看到她们,韦语茶莲步轻移的走到她们面前,先给雪千舞福了个身,然后眼睛盯着千歌,一副怯怯的模样,隐隐还带着几分委屈。 “韦小姐有何贵干?”千歌冷淡道。 “雪尚宫,”韦语茶语未出,先含泪,“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求求你不要怪三王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三王子无关!” 周围路过的人都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围观。 千歌勾起唇角,饶有兴致的看着韦语茶演戏。 韦语茶啜泣道:“我知道是你先认识三王子,我从来没想过取代你在三王子心目中的地位,我只是情不自禁,才会和三王子偷偷见面,并没有奢求过别的什么,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三王子!” 韦语茶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直直盯着千歌的眼睛,千歌清亮的眼神显出一丝迷茫,脑海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打她!狠狠的将你面前的女子打倒在地! 韦语茶哭泣的脸在千歌眼中扭曲,然后变成了雪千黛,变成了云仙芷,变成了云傅氏,变成了君习玦,变成了一个个她想掐死的人。 千歌几乎控制不住杀人的情绪,眼前突然又出现了一幕模糊的场景,夜凤邪左拥右抱,甚至将姐姐强行禁锢在怀里想要轻薄,姐姐哭喊着向她伸手,求她救救她,求她处死夜凤邪。 千歌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愤怒,抬手狠狠扇了韦语茶一巴掌,将她打得歪倒在地上。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抽气声,似没想到千歌竟然会突然动手。 “小姐!”丫鬟惊叫一声,将韦语茶扶起来。 韦语茶捂着脸,眼底闪过一丝暗喜,哭得更是楚楚可怜。 “雪尚宫,你太过分了!”丫鬟冲千歌叫道,“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韦语茶仰起头惧怕的看着千歌,脸上的五指印清晰的呈现给众人看。她盯着千歌的眼睛,诱哄着她说出恶毒辱骂的话。她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三王子不在雪千歌身边保护,又有许多妃嫔和命妇看着,她今天就能让雪千歌身败名裂,再也别想染指三王子! 千歌看着韦语茶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冷笑一声,在韦语茶愣住的时候,抬手在她另外一边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有丫鬟扶着,韦语茶这次只是被打的一个趔趄。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瞪大眼睛盯着千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雪千歌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不受她的诱惑? 丫鬟想要再次尖叫,但是被千歌冷酷的眼神扫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叫声也卡在了喉咙里。 千歌迈前一步,逼近韦语茶面前,眼睛直望进她眼底,冷声道:“你不该多此一举。” “什么?”韦语茶不自觉的问出来。 “你几乎快成功了,但是你不该亵渎他和我姐姐,你成功的激怒了我!”千歌声音寒冷如冰刃,切割着韦语茶的耳朵,“原本我并不想拿你怎样,但是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此后别怪我对你手下无情!” 韦语茶听着她后面的话,心底猛然升起一丝恐惧,很快又被怒气替代,她竟然被威胁了,被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威胁? 韦语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差点忍不住暴露出本性。虽然这个低贱的女人逃脱了自己的诱惑,但这次肯定是意外,下一次她一定要她好看! 心中念头只一闪而过,韦语茶哭得梨花带泪,道:“只要你能消气,再打我几巴掌我也毫无怨言,但我是真心喜欢三王子的,求你不要拆散我们!” 丫鬟也鼓起勇气叫道:“雪尚宫,就算你有柔贵妃撑腰,但也不能如此放肆!你眼里还有太后,还有宫规吗?!” 徐德妃这时候走上前来,皱眉对雪千舞道:“娘娘今日刚晋封为贵妃,就纵容雪尚宫当众行凶,就算娘娘不顾忌这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也该以身作则,遵守宫规戒律吧。” 千歌先朝徐德妃福了个身,然后道:“徐德妃刚到此处,一不朝姐姐见礼,二未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妄加评断,指责姐姐的过错。徐德妃又把宫规戒律置于何处?” 徐德妃噎了一下,不甘不愿的冲雪千舞行礼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徐德妃然后看向千歌,冷笑道:“雪尚宫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下手也真是狠心,瞧瞧韦小姐的脸蛋,都肿成什么模样了。雪尚宫莫不是心中嫉恨,想要毁了韦小姐的容貌吧!” 456 打你两巴掌是轻的 千歌朝徐德妃伸出了左手,纤长白皙的中指上带着一只精致的赤金琥珀戒,千歌看着手上的戒指,似在打量一般,语气漫不经心的道:“臣若真想毁了韦小姐的容貌,便用这一只手了,至少也能在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划伤几道口子。” 韦语茶似乎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眼中满是恐惧,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实在让人怜惜。 徐德妃故作惊讶:“雪尚宫打了人家巴掌还不解气,竟还想划伤她的脸,本宫没想到雪尚宫居然有这么恶毒的心思。” “哦?原来德妃娘娘也觉得此举太过恶毒,”千歌笑了一声,道,“臣协助柔贵妃娘娘处理后宫事务,前几日刚见过一个宫女,似乎是因为被皇上多看了几眼,就被划花了脸,丢进浣衣局。” 千歌眼神在徐德妃手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上一瞥:“德妃娘娘的戒指当真是漂亮,可惜沾染了人的血肉,那红宝石也生生透出几分血气来,实在是诡异不祥呢。” 徐德妃手指颤抖了一下,用另一只手盖住戒指,千歌的语气让她心里直冒寒气,她色厉内荏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凭无据的休想诬陷本宫!” 徐德妃有把柄握在千歌手上,不敢再挤兑她,冷哼道:“雪尚宫无缘无故打了韦小姐,还是想想该如何向太后交代吧!”说完她就往旁边走,显然是不准备管了。 千歌眼神移到韦语茶身上,道:“怎么?韦小姐觉得被我打了两巴掌是受了委屈?” “我,我知道你恨我,”韦语茶掉着眼泪,抽噎说,“只要你能消气,你打我我也不怪你。” “小姐!”丫鬟在一旁叫,“三王子喜欢小姐又不是小姐的错!小姐凭什么让她打!小姐,你就是太心善了!” “香韵,别再说了。”韦语茶似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以帕掩唇低低的啜泣,柔弱的身子微微颤抖。 众人见韦语茶的样子,看向千歌的目光都带上了谴责。 千歌一脸惋惜的摇头:“看来韦小姐即使是挨了两巴掌,还是不知羞耻,不明是非啊。” 韦夫人原本站在一旁并未出声,韦语茶是二房夫人所出,却受到太后的重视,她心中本就不平,所以乐得在旁边看戏,但是也不能一直不管不问,所以此刻才站出来说:“雪尚宫,你不要太过分!你已经打了语茶,还要再出言羞辱,我们韦家不是好欺负的!” “韦夫人,非是我要羞辱她,是她自取其辱,”千歌嗤笑,“韦家是百年大族,韦小姐也是大家闺秀,按说道理不用我一个小小的尚宫来教,只是显然,韦小姐没有修好女德,也没有学会规矩,平白丢了韦家的脸面。” “你胡说什么!”韦夫人怒道。 千歌沉下脸,语气严厉的斥责韦语茶:“大庭广众之下,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口口声声三王子,说什么情不自禁偷偷见面,你自己不自爱,不知耻,韦家管不了你,太后管不了你,我更不想管你!但是你不该在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前放肆,后宫也容不得这些放浪之语!今日我打你两巴掌是轻,没立即将你打入慎刑司,还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 “你!”韦语茶的脸色一白,身体摇摇欲坠,“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韦夫人也面色大变道:“雪尚宫,你不要含血喷人!” 千歌讽笑:“韦小姐的行为,在场众位有目共睹,韦夫人是需要我一一复述她说的话吗?” “你住口!”韦夫人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而后脸色更难看,她这一声阻止,无疑显得她心虚。但是语茶之前说的话,的确不该是一个大家闺秀说的。 韦夫人转头看了眼周围的人,只觉得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嘲讽和鄙夷,韦家人心里都端着名门望族的架子,但是奈何家势衰败,难免受了许多人奚落,因此心里又自傲又敏感,别人一个异样的目光都会让他们暴怒。韦夫人就是如此,她心里暴怒难堪,被众人的目光扎的难受,就觉得是韦语茶连累了她,冲她怒吼道:“你与三王子的事自有太后做主,谁让你自作主张,过来求她的?!” 韦语茶咬着唇,眼中藏着怨恨,她之前以为雪千歌一定会被她诱惑,等雪千歌失态,谁还有心思注意她说了什么,肯定多得是人痛打落水狗。但是现在她失败了,雪千歌反而抓住她的把柄反将了她一军。 她却不知,千歌两世为人,又受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心志早就磨砺的无比坚韧,她想诱惑千歌哪是容易的事,若非千歌一开始没有防备,她连片刻都迷惑不了她。 韦夫人怒目看着韦语茶,她那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原本看着惹人怜惜,现在却只会让人觉得嫌恶。这时,韦语茶突然转头盯了她一眼,韦夫人眼神一阵迷茫,而后上前将韦语茶护在怀里,冲千歌道:“雪尚宫,你休要贼喊捉贼,你经常与三王子在御花园中幽会,最不知羞耻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脸面指责他人?” “我与三王子有媒妁之言,见面又如何?”千歌淡淡道,“再说我们是光明正大的见面,不存在什么幽会之说。否则,以皇上的圣明,早就处置我了,还会委任我为尚宫,辅助柔贵妃管理后宫吗?” 韦夫人噎住,千歌抬出皇上的名头来,借她天大的胆,她也不敢说皇上的不是。 韦夫人低头看了眼韦语茶,又扬声道:“无论如何,雪尚宫也不该对语茶出手,你这是滥用私刑!皇上委以重任,不是让你公报私仇的!” “既然韦夫人认为我是滥用私刑,那好吧,我即刻就将韦小姐送入慎刑司,让慎刑司的司吏来教教韦小姐这后宫的规矩。”千歌似笑非笑,“我这心里正觉得为难呢,如此轻饶了韦小姐,以后别人犯了事,都有借口让我轻罚呢。韦夫人果然大义,我感激不尽。”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风亭、雪双飞打赏,么么哒~ 457 将雪千歌押入慎刑司 韦夫人脸色发白:“你、你敢!太后不会饶过你的!” “韦夫人如此大义,太后她老人家想必也不会护短,”千歌一脸无奈的道,“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可担不起徇私的罪名。来人,把韦小姐押入慎刑司!” “奴才遵命!”千歌身后立刻上前两名嬷嬷,绷着脸就去抓韦语茶。 “住手!你们给我住手!”韦夫人护着韦语茶,惊慌大叫。 韦语茶这时候突然眼睛一闭,软在了韦夫人怀里。 “小姐!”香韵尖叫,“小姐昏倒了!快传御医!快传御医啊!” 千歌抬手示意了一下,两名嬷嬷退回了她的身后。 香韵仇恨的瞪着千歌:“小姐身体不好,你还这样冤枉小姐,小姐万一有什么闪失,太后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放肆!”绿柳呵斥道,“雪尚宫宽容,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的冒犯!你若不懂得做奴婢的规矩,那就陪着你家小姐去慎刑司吧!” 香韵脸上流露出明显的畏惧,干巴巴的冲绿柳道:“你少在这狐假虎威!”说了这一句,却是再也不敢再多说了,扶着韦语茶嘤嘤的哭泣。 皇后派人将韦语茶安置在后园小轩阁内,御医正给韦语茶诊脉,太后就急冲冲的赶来了。 太后在一片跪迎中快步走进房间,看着床上昏睡的韦语茶,焦急的问御医:“她怎么样?” “回太后娘娘,”御医道,“韦小姐是因为恼怒惊惧,以致气机逆乱,阻塞清窍,所以才会昏倒,并无大碍。只是韦小姐身体虚弱,应当好好调理,轻易不要情绪剧烈波动。” “恼怒惊惧?”太后怒道,“是谁惹她生气害怕了?还有她的脸怎么回事,谁竟敢打她?” 韦夫人立刻道:“太后娘娘,是雪尚宫下的重手,雪尚宫还要命人把语茶关进慎刑司,太后娘娘一定要为语茶讨回公道啊!” 太后利箭一般的目光猛的射在千歌脸上:“雪千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哀家的人动手!” “太后娘娘见谅,臣只是秉公办事,”千歌淡淡道,“韦小姐违反宫规,自然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少在哀家面前装模作样!”太后冷冷道,“你一个小小的尚宫,就敢妄言宫规,哀家的人还轮不到你处置!” 雪千舞开口道:“太后娘娘,雪尚宫辅佐臣妾管理后宫,惩罚韦小姐是臣妾的意思。” “柔贵妃,”太后语气怪异的念了一声,藐视的从上到下扫了雪千舞一眼,她今日换上了贵妃才能穿的正紫色缂丝云雁双丝绫鸾凤宫装,发髻上别着华丽夺目的牡丹凤冠,端的是国色天香、尊贵雍容。太后觉得眼睛刺痛,恨不得把这个魅惑君主的妖姬给凌迟处死。 “臣妾在。”雪千舞垂眸应道。 太后冷笑道:“别以为你晋封贵妃、协理六宫就狂妄自大,有哀家在,有皇后在,这后宫还轮不到你做主!” “臣妾不敢,”雪千舞道,“承蒙皇上抬爱,臣妾虽只是暂时打理后宫,但也需赏罚分明,不能令皇上失望。” “少拿皇上来压哀家,”太后道,“雪尚宫公报私仇,冤枉语茶,就算皇上面前,哀家也有话说!”太后转而看向千歌,厉声道,“你自己掌嘴二十,给语茶磕头认错,哀家就饶了你,否则哀家也让你尝尝慎刑司的滋味!” 千歌道:“臣是奉皇上之命办事,请恕臣不能遵从太后指令。” 太后怒笑:“既然你死不悔改,哀家就成全你,来人,押她入慎刑司!” “慢着!”雪千舞道,“太后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何就断定是雪尚宫冤枉韦小姐?” “哀家不需要知道!”太后强硬道,“语茶生性柔弱,雪千歌却是心狠手辣,无非是她嫉恨语茶与三王子的事,公报私仇罢了!”太后对门口的奴才道,“还愣着干什么,将雪千歌押下去!” “谁敢!”雪千舞冲那些想冲上来的太监冷喝一声,脸上显出怒色。 那些太监不由迟疑,太后的命令不敢不听,但是柔贵妃娘娘他们也不敢得罪。 太后见状大怒:“狗奴才!快点动手!” 那些太监无法,只好硬着头皮冲上来。 流漓上前一步,正要将这群奴才踹飞出去,千歌道:“流漓,住手!”太后霸道的要抓她,皇上面前她们是占着理的,但是流漓一旦动手,那就只能是她们的错了。 流漓没有攻击,但却以一夫当关的气势挡在千歌面前,不容那些太监靠近。 “反了!反了你们!”太后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给哀家去叫大内侍卫!哀家要把这几个反贼打入天牢!” “皇上驾到——”外面突然传来太监的唱报。 厚重的门帘一掀,元帝带着外面的寒气走进房间,对跪了一地的人一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儿子见过太后,”元帝对太后微微一礼,笑道,“这天寒地冻的,太后怎么到凤仪宫来了?侍候的奴才也不给太后穿暖一点,来人,给太后取一件披风来。” 元帝关心的话语无疑在众人面前给了太后很大的面子,太后脸色缓和道:“哀家不来,语茶就要给人关进慎刑司了。皇帝才是,不在御书房批折子,到这来做什么?” “朕听说皇后为柔贵妃办了宴会,便过来看看。”元帝惊讶道,“太后说韦小姐要被关进慎刑司?这是怎么回事?” 韦夫人立刻道:“皇上,语茶因为三王子的事给雪尚宫道谢,雪尚宫却不由分说打了语茶两巴掌,还诬赖她违反宫规,要将她关进慎刑司。雪尚宫滥用职权,皇上一定要严惩她!” “皇上,事实并非如此,”宁妃站出来说道,“是韦小姐言语中多有不妥,会于后宫产生不良影响,雪尚宫才出手惩罚。韦小姐不肯认错,韦夫人也纠缠不休,雪尚宫才说要将韦小姐关入慎刑司,并没有滥用职权!” “狡辩!”太后呵斥道,“雪千歌打着皇上的名义,滥用职权公报私仇,还违抗哀家的命令,简直是胆大包天!皇帝,你可不能再由着她!” 458 太后妥协 元帝虎着脸,看着千歌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韦小姐如何触犯宫规了,令你出手惩罚她?” 太后气的脸色涨红,元帝看似在质问雪千歌,言语中却是偏着她的,她忍不住怒道:“皇上,语茶根本没有触犯宫规,这是雪千歌构陷的!” “皇上,太后娘娘,”雪千歌不急不缓道,“韦小姐说了些不堪入耳的话,当时许多娘娘和夫人都听到了,臣可以复述给皇上和太后听,只是怕污了皇上和太后的耳朵,韦小姐恐怕也会承受不住,再昏倒一次。” 躺在内室床上的韦语茶眼睫动了动,但仍闭着眼睛不睁开。 元帝转头看向太后:“太后要听吗?” 太后看了韦夫人一眼,韦夫人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太后忍着怒气道:“不必了!语茶没醒,当然由着雪千歌编排,哀家不想听她胡言乱语!” “太后不信任臣,不如让韦夫人说给太后听,”千歌唇角含一丝笑,“说起来韦小姐可真是痴情人,当众述说对三王子的一往情深,若是换个场合,臣真要被韦小姐感动了。” “你住口!”太后厉声道。她心里此刻有些责怪韦语茶,说什么有办法让雪千歌疯狂失态,跌入地狱,结果是跑去跟她说那种话,真是丢人现眼! 千歌闭口不言,雪千舞开口道:“皇上,太后,雪尚宫这些日子辅助臣妾管理后宫,一直尽心尽力,有时可能严格了些,但是从未做过越矩之事,今日韦小姐的言行有目共睹,皇上和太后若有疑虑,大可询问诸位娘娘和夫人。” 太后冲她冷笑:“柔贵妃在后宫权势滔天,旁人岂敢得罪于你,自然是你说什么,她们就说什么!” 雪千舞急切开口:“臣妾没有,臣妾……” “哀家不想听你狡辩!”太后冷声斥道,而后朝元帝道,“皇帝,你将后宫的权力交到她们手里,迟早会将整个后宫弄得乌烟瘴气!柔贵妃说到底只是贵妃,皇后身体已经好转,后宫该由她打理了!” 皇后偷偷看了眼元帝,暗暗握紧了手,皇上软禁她的时候,对外宣称她患病,需要静养。她此次举办宴会,一是为了向皇上显示她大度,二也是想对外表明她这个皇后依然是不可撼动的皇后。没想到太后会开口为她讨回本属于她的权力,皇后明知可能性小,心里还是不由存了几分期待。 元帝脸色未变,心里却有了怒气,太后总是喜欢对他决定的事指手画脚,当着后妃和命妇的面,对柔贵妃不假辞色,也是在拐着弯斥责他。 “太后多虑了,”元帝道,“柔贵妃协管后宫以来,将所有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让朕省心了不少。御医跟朕说过,皇后的身体还未痊愈,不宜过于操劳,还是等皇后的身体彻底好了再说。” 皇后咬了咬牙,扯出笑容道:“太后,皇上说的是,臣妾体虚乏力,实在没有心力打理后宫,而且柔贵妃将后宫管治的很好,臣妾很放心。” 太后脸色不愉,冷哼道:“皇后一心向着皇帝,哀家还能说什么呢。皇帝应当看看清楚,谁才是真心为皇帝考虑的,别总是偏宠一些狐媚子。还有这个雪千歌,仗着柔贵妃撑腰,实在太嚣张跋扈,他日惹下什么祸,皇帝可别怪哀家没提醒你!” 太后在众人面前摆足了架子,自以为是的劝谏,其实一字一句都在打元帝的脸,她根本没发现元帝的眼底已经有怒火跳动。 躺在内室的韦语茶听不下去了,太后私底下对皇上说说也就罢了,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连忙嘤咛一声,做出刚醒的样子。 太后高兴的站起来往里走:“语茶,你醒了?” “太后,您怎么来了,”韦语茶连忙从床上下来,然后一脸惊讶的看向正堂,快步走出来行礼,“语茶参见皇上!” 元帝刚被太后掉了面子,看到这个始作俑者的脸色并不好,冷淡道:“平身吧。” 太后脸色更不好看:“皇帝,你看看语茶的脸,大庭广众之下,雪千歌都敢对她下这么重的手,若是背地里,她还不知会怎么折磨语茶呢!” 元帝心里不耐烦,道:“既然太后一心想为她讨回公道,她现在已经醒了,太后让她自己把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 韦语茶身体一僵,太后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太后,”韦语茶细细柔柔的开口,眼泪在眼眶中滚而不落,“雪尚宫打罚语茶,语茶丝毫不敢有怨言,求太后饶恕雪尚宫一回,不要再与她计较了。” “你这丫头太心善了,就知道把委屈往肚子里吞,”太后一脸心疼的说,而后怒视千歌,尽管不甘心,但只能忿忿道,“哀家就看在语茶为你求情的份上,放过你一次,若你再敢欺负语茶,哀家就跟你算总账!” 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太后话说的狠,却分明是妥协了。雪千歌教训韦语茶的理由虽然冠冕堂皇,但是报私仇的意思更大。韦语茶主动挑衅,不仅挨了打还丢了名声,连太后都不能为她出气,这后宫里,雪氏姐妹俩俨然是只手遮天了。 原本不大不小的一件事,弄得元帝和太后不欢而散,皇后也恹恹的,大家就都没了兴致,一场宴会举行了半个多时辰,就草草的结束了。 雪千舞离开凤仪宫后,就去了御书房。普通后妃一辈子都无法踏足的地方,雪千舞却来过不少次了。 全福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笑呵呵的道:“娘娘,皇上一听娘娘来了,立刻就让娘娘进去呢。” 雪千舞冲他点了下头,迈步走入御书房。御书房下有地龙,里面又烧了暖炉,所以尽管房里空旷的很,却是暖洋洋的。 元帝放下了手中的御笔,将折子合起来放到一旁,朝雪千舞招了招手。 雪千舞慢慢走上去,元帝揽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道:“宴会这么快就结束了?” 雪千舞点了下头,神情有些不安的道:“皇上,臣妾是来向皇上认错的。” “认错?”元帝一挑眉:“认什么错?” 459 三王子的婚事 “韦语茶韦小姐,”雪千舞低着头说,“她虽然说了不妥的话,应该受罚,但是千歌的确也是有几分教训她的私心,臣妾,”雪千舞怯怯的看了元帝一眼,长卷的睫毛微微颤动,“臣妾为了维护千歌,当时没跟皇上说实话,臣妾对不起皇上。”说到后来,雪千舞几乎要愧疚的哭了。 元帝神情变得更加柔和,笑着说:“朕知道,你妹妹那脾气,被人当众挑衅,不反击才是怪事。再怎么说她也是朕封的尚宫,适当的维护自己的颜面,也无可厚非。” 元帝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但凡手中有点权势的,哪个会不用来维护自己的权益,雪千歌那么做是正常,是他的千舞太较真了,不过却令他很欣慰。 “可是这导致皇上和太后闹得不愉快,”雪千舞小声说,“臣妾心里觉得不安。” 元帝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语气沉沉的说:“朕和太后之间的事,由来已久,其实与你们没多大关系,你无需自责。” 雪千舞不是很理解的看着他。 元帝笑了笑,道:“那些事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不是你的错就行了。” 雪千舞点了点头,眼神里藏着感激:“今天幸亏皇上及时赶到,否则太后发起怒来,臣妾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元帝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把玩,“有朕护着你,绝不会让太后欺负了你。” “臣妾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千歌她,”雪千舞忧心忡忡,“千歌和韦小姐因为三王子的事彻底弄僵了,太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千歌的。” 元帝抬起她的下巴,似真似假的问:“你现在只顾着担心千歌,心里都不想着朕和小五儿了?” 雪千舞脸上一红,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皇上这是吃醋吗?” 元帝逗她道:“是啊,朕吃醋了,你是朕的人,怎么可以老想着别人。” 雪千舞轻轻的笑出声,笑声很是悦耳,仿佛藏着无尽的欣喜,但是片刻后,她就有些落寞的低声喃喃:“臣妾不敢总是想着皇上,总想着却见不到,臣妾心里难过。” 雪千舞的声音很轻,元帝却一字不落的听清楚了,元帝笑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道:“朕以后再多分点时间去看你,好不好?” 雪千舞高兴的嗯了一声,然后又摇头:“不用了,其他娘娘也天天在盼着皇上,臣妾不能这么自私。” “朕知道你懂事。”元帝有些心疼的道,不过后宫那里他的确是要经常去的,不能只宠着千舞一个人。 元帝对雪千舞有了心疼,便想从其他方面弥补她,想到她忧心雪千歌的事,元帝心里开始盘算。他早先就倾向于把雪千歌嫁给夜轻笮,今天凤仪宫的事让他心里的天平更偏向了千歌,太后现在就开口给皇后要权,夜韦两家联姻,太后和皇后联合在一起,前朝后宫都将失衡。 元帝心中有了决定,但还要把夜王爷和夜轻笮都召进宫里说一说,然后才能下定论,所以也没急着给雪千舞保证。 “前不久吏部尚书上了折子,想把你父亲提拔到京城来,”元帝看着雪千舞说,“你想见你父亲吗?” 雪千舞先是一喜,而后道:“臣妾虽然想念父亲,但是官员提拔是大事,应该秉公办理,皇上不要顾念臣妾。” 元帝说:“雪宁侯的意思是,你父亲资历还不够,还需再历练几年。” “既然雪宁侯这么说,那父亲可能真的难以担当重任。”雪千舞道,“皇上,反正父亲就算来了京城,臣妾也见不到他几回,那就让父亲留在扬州吧。” 元帝欣慰于雪千舞的体贴和识大体,心里想着雪宁侯之所以不想让雪敬仁入京,私心应该占了很大一部分。雪敬仁,元帝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等有一天雪宁侯做大,雪敬仁就是对付他的利器。 元帝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子,心里一片放松。千舞不善权谋也无心争夺,小五儿也很小,外戚虽然势大,却有办法分化,所以他可以没有顾忌的宠爱她。 “皇上,”雪千舞期待的说,“五皇子想念父皇了,皇上今天能去看看五皇子吗?” 元帝低笑出声,他错了,他的傻丫头也是有点心机的,知道用小五儿来做借口了,不过他喜欢她这点小心机。 “好,朕今晚就去看小五儿。”元帝别有深意的说。 雪千舞俏脸微红,道:“那臣妾就不耽误皇上处理国事了,臣妾先告退。” 元帝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松开她:“去吧。” 雪千舞行了告退礼,离开了御书房。 全福毕恭毕敬的送走雪千舞,站在御书房门口问:“皇上,奴才给您沏杯茶吧?” 元帝应了一声。 全福走进茶水间,片刻后端了一杯茶放在龙案上,而后就要退出去。 元帝批阅着手上的奏折,头也不抬的说:“宣夜王爷和三王子来见朕。” 全福应诺,退出御书房,派了个太监出宫传旨去了。 半个时辰后,夜王爷和三王子到了元帝面前。 元帝直截了当的问夜王爷:“近来前朝后宫都在热议轻笮的婚事,爱卿心里有什么想法?” 夜王爷一路上已经思考过皇上为何召见他,闻言也不算吃惊,他只是拿不准皇上心里怎么想,所以回答起来很谨慎:“臣把轻笮给惯坏了,所以才惹出这么多事来,还请皇上恕罪!” 元帝看了他一眼,道:“少给朕打马虎眼,想清楚了再说!” 夜王爷心里苦笑,道:“皇上,轻笮惯爱游山玩水、闯荡江湖,性子还未定,所以臣觉得,他暂时还不宜成家。” “朕看这两年轻笮的性子收敛不少,以前几年都难得见到他一回,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京城了,”元帝道,“等他娶妻生子,性子自然就更安定了。” 夜王爷听出了元帝的意思,是想让轻笮成亲了。夜王爷心里纠结,轻笮的婚事哪那么容易定,当初想撮合他和玲珑公主,都是冒着险的,还不敢逼着轻笮,就怕他母亲那边不好交代。现在皇上有了这个意思,他是同意也不好拒绝更不能。 给读者的话: 感谢唯诺自信方永恒、媚娘啊、猫猫的梦打赏!(づ ̄3 ̄)づ╭ 460 赐婚千歌和夜凤邪 夜王爷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夜凤邪一眼,夜凤邪凤眼一瞥,冲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夜王爷皱眉,近几年这孩子越发琢磨不透了,按说他喜欢雪家的那个丫头,皇上有意赐婚,他应当是高兴的,可是他的表情却看不出高兴的意味来。 夜王爷硬着头皮道:“皇上说的是,轻笮的确到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只是轻笮性子一向叛逆,娶妻的事臣恐怕做不了他的主。” 元帝哼了一声,冷下脸道:“堂堂一个王爷,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你还做什么王爷?” 夜王爷低下头说:“臣惭愧,臣愧对皇上的期望!” “朕对你没什么好期望的,”元帝道,“真正对你有期望的是太后和皇后。” 夜王爷忙跪下:“臣不敢!皇上明鉴,臣对皇上忠心耿耿……” “好了,”元帝打断他表忠心的话,不耐烦道,“一个两个都只会说这些话,你们没说够,朕都听够了。” 夜王爷讪讪的闭上了嘴。 “既然你做不了他的主,那就由他自己做主好了。”元帝转而对夜凤邪道,“雪千歌和韦语茶,你想娶哪一个?” “自然是千歌,”夜凤邪理所当然的说,“臣非她不娶!” 元帝脸上露出笑意:“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们。” “皇上!”夜王爷忍不住叫了一声,“雪尚宫地位尊贵,臣何德何能,能娶她做儿媳!” “朕觉得他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元帝道,“爱卿不是说管不了轻笮吗,既然他自己同意了,爱卿还有何意见?” 夜王爷被噎了一下,还想再说什么,夜凤邪对他道:“王爷放心,母亲那边我自会与她说的。”夜凤邪的声音淡淡的,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元帝不知夜凤邪的意思,看着夜王爷道:“怎么?爱卿还惧内?” 夜王爷尴尬一笑,心里对夜凤邪很无奈。罢了,他已经尽力阻止了,轻笮不听他的他也没办法,日后他母亲怪罪下来,他也有个说法。 “承蒙皇上厚爱,一切听凭皇上做主。”夜王爷妥协道。 “好!”元帝笑道,“既然爱卿也同意,事情就这么定了。雪千歌是柔贵妃最疼爱的妹妹,朕也视她如妹妹一般,可不能委屈了她。朕将城南怡亲王旧宅赐给轻笮,作为你们成亲后的府邸。” 夜王爷心中一沉,皇上让轻笮独开新府,显然不是想扶持夜家开枝散叶,而是让轻笮另立门户。 夜凤邪却不在乎这些,扬声道:“臣遵旨,谢皇上恩典!”直到此时,他脸上才露出真心的笑意。 元帝给千歌和夜凤邪指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后宫。 太后气得发病,四个御医联合为她看诊,元帝也去看望一次,但是待得时间不长,就阴着脸离开了。 万安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千歌自己都没想到能如此顺利,心里反倒有些不安了。 千歌一直在等着韦语茶的反击,韦语茶却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永寿宫服侍太后,仿佛真的放弃了一般。 这日中午,千歌正抱着五皇子逗他玩,千舞在一旁翻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账本,绿茵高高兴兴的从外面跑进来:“娘娘,二小姐,四小姐有了!四小姐有了!” “什么四小姐有了?”千歌说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猛的站起来,“你说什么?四妹妹有喜了吗?” 绿茵连连点头,激动道:“就是刚刚,江将军让人送进来的消息,四小姐有喜了,已经两个多月了!” 千歌和千舞都一脸欢喜,四妹妹千荷一年前守孝期满,就和江承志成了亲,但是一直没有孩子,这在四妹妹心里一直是块心病,现在她终于有孩子了,真是太好了! “姐姐,我想出宫一趟。”千歌说道。她已经有数月没有出宫了,没想起的时候还不觉得,想起来就突然很思念舅舅舅母、几个妹妹,还有沈姐姐和青枝她们。 “也好,我马上去向皇上请旨,”雪千舞点头,千歌现在有官位在身,不能随意出入皇宫了,其实只要雪千舞批准,她就可以出去,但是雪千舞比较谨慎,想先向皇上请旨。 雪千舞道:“皇上不久前赏的燕窝和灵芝,你帮我带些给四妹妹补身子。还有祖母和六妹妹,我备些布匹给她们做冬衣。绛儿不久前与雪上吟定亲,我也没送她什么好东西,你这次把那套赤金的头面带去。还有沈姐姐……” 雪千舞说着给每个人准备的礼物,千歌听着,心里忍不住泛酸,自己住在宫里,但是时常能见到夜凤邪,偶尔还能出宫一趟见见亲人,仍然觉得宫里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姐姐唯一的慰藉只有五皇子,亲人爱人都不得见,还要小心翼翼的侍候皇上,姐姐的心里比谁都苦。 “好,”千歌在她面前微笑,“我一定把姐姐的礼物带给她们。” 雪千舞下午什么也不做了,只忙着把礼物准备好。千歌看着堆了满桌子的礼物,其中几样布匹分明是舅舅舅母喜欢的花色,还有小孩子用的东西,姐姐口中没提到他们,心里却日夜在想着的。 雪千舞请了旨,第二日一早,将千歌送到玄武门,满心羡慕的看她走出宫门,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才在绿柳的催促下回去了。 千歌出了外皇城的地安门,两个窈窕的身影就朝她跑过来。 “小姐!”青枝和青扇激动的双目含泪,一左一右的扶着千歌的双臂,“小姐,你可算出宫了,奴婢想死你了!” 千歌心里一片柔软,笑着说:“傻丫头,哭什么,让人看了笑话。” 两人擦擦眼泪,青枝道:“小姐快上马车,我们回府,奴婢早上炖了小姐爱吃的红豆汤,小姐回去正好能用。” 千歌没说已经用过早膳了,笑着道:“我前两天还和姐姐念叨,青枝做的红豆汤不浓不淡,最合我的口味呢。” 青枝喜笑颜开。 千歌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流萤,她一脸冷冰冰的站着,眼神却透露出几分温情。 千歌带着青枝和青扇上了马车,流萤亲自赶车,快速朝雪宅赶去。 461 千歌被劫 马车行驶的快而平稳,车里面,主仆三人说着久别重逢的话。 青扇笑嘻嘻的说:“四小姐突然晕倒,大夫诊了脉,结果发现是有喜了,江将军当时就傻了,呆呆的站着,然后就只知道傻笑了,一点都不像平时那个精明的将军,没想到江将军还有那么憨的一面。” 青枝冲她翻白眼:“四小姐跟我们说笑,别说的好像你亲眼看到一样。” 青扇不服气:“我怎么没亲眼看到啦?江将军昨天不是一直在傻笑吗?” 千歌看着两人斗嘴,在一旁抿唇而笑,对这一幕怀念的紧。 突然,马车猛的停了下来,里面三人差点摔到地上。 青扇正要骂流萤不好好驾车,就听流萤冷厉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却立刻响起兵刃相接的声音。 千歌脸色沉下,没想到她刚出皇宫,就有人来截杀她。 青枝和青扇吓得面色惨白,却自主的将千歌护在中间。 千歌朝窗外看了一眼,六个白衣人将流萤围在中间,刀剑太快,她也不懂武功,看不出谁占上风。但是敌多我寡,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而且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人藏在暗处。 她正想着,一道利箭不知从哪射向流萤,流萤虽然及时躲过,却被一个白衣人抓住机会伤到了左臂。 流萤从腰间掏出一个信号弹扔到天上,千歌知道这是求救的信号,心中就一沉,看来对方武功高强,流萤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这时候突然有个白衣人退出战场,朝马车奔过来,流萤想要拦截,却被另外五人拼命缠住,脱不开身。 那人一脚踹开车门,里面立刻射出几根银针,他没有防备之下只躲开其中两根,最后一根银针射入他胸口,那人踉跄了一下,顿时倒地不起。 千歌刚松了口气,就听青枝和青扇发出闷哼声,她一转头,两人已经昏倒在地,而后她颈后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千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头顶是苍青色祥云瑞草双层汨络帐,身上盖着玄色暗纹蚕丝被。千歌皱了皱眉,想要起身,脖颈后被牵的一阵疼痛。 是了,她是被人打昏的。 千歌心中吃惊,但并不慌张,她慢慢的坐起身,发现头下的枕头也是玄黑色的,这种冷色调的大床,应当是男人的才是。 想到这,千歌立刻拉开床帐下床,床边摆放着她的鞋子,千歌穿起来,然后打量着这个房间。 房间里陈设简单,除了她身后的大床,靠墙还放置着一张卧榻,铺着锦缎麒麟纹软垫,旁边一个小书架,整齐的摆放着书籍,四方桌案上一只瑞兽香炉,冉冉的飘散着龙涎香的香味。 千歌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摆设,脸色不禁微微发白。 这时,外面响起推门的声音,轻轻的脚步声从外间一直传过来,一名身披宝蓝色鹤纹大氅,面带微笑的男子走入千歌的视线。 男子暖阳似的眸子在千歌脸上一转,笑颜温柔:“你醒了。” 千歌绷着脸,冷声道:“二皇子殿下,光天化日之下,殿下将我掳到府里来,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来人正是君习玦,君习玦解下大氅,随手一扔,便搭在了床边的衣架上。 “千歌,你误会我了,”君习玦朝她走近两步,“我是恰好路过,遇见你被歹人绑架,所以救了你。” 千歌冷笑:“既然是殿下救了我,为何不将我送回去,反而带到自己府里?” “你当时昏迷不醒,我不放心,”君习玦柔声说,“我担心你受了伤,或者中了毒,所以带你回来诊治一下,确定你安然无恙,我才能安心。” 他说的真诚,千歌却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她此时没心思与他争辩,道:“那就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现在还不行,”君习玦笑道,“大夫说你受了暗伤,要在此养好伤,我才能放你走。” 千歌沉下脸,君习玦这是要软禁她了。 君习玦又向千歌走近几步,近到快与她脚贴着脚,千歌往后避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 千歌挣了几下,他却握的更紧,千歌怒道:“君习玦,你放开我!” “君习玦?”他微微一愣,继而笑的更温柔,“千歌,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千歌气红了脸:“殿下,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出我想做什么吗?”君习玦暖阳似的眸子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我想要你,我不允许你嫁给夜轻笮,你只能是我的人!” 千歌骇然,她没想到君习玦竟会做出绑架的事来逼她就范,转念一想,这人本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会做出这种事也不奇怪,只是她没想到君习玦对她这么执着,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君习玦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千歌的脸,被千歌生气的打掉,他也不恼,一副宠溺的模样:“不要与我耍小性子了,我许久没见到你,很想你。” 千歌冷冷道:“我记得跟你说过,在你选择云仙芷和云家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殿下贵为皇子,何必纠缠不休!” “我从来没有同意过,”君习玦道,“而且云家已经灭门,云仙芷也被我打入冷宫,他们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 千歌讽刺的看他:“殿下真是一个冷心绝情的人,当初对云仙芷百般宠爱,等她失去利用价值,立刻就弃之敝屣。哦,我说错了,云仙芷还有一些利用价值,否则殿下早就让她消失了。” 君习玦脸色一僵,好一会才道:“千歌,我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如此对她,多半还是为了给你出气。我对你才是真心喜欢,你不要误会。” “我当不起殿下的喜欢!”千歌冷道,“我和夜三王子的婚事,是皇上钦定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改,殿下立刻放我走,我会当作此事没发生过。” “父皇钦定的又如何,”君习玦拉着她的手在唇前一吻,语气深情温柔,“只要你成为我的人,父皇自然会改变主意,把你嫁给我。”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陈家大小姐、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今天很多亲打赏哟,看来夜凤邪的魅力是大大滴呀,哈哈。补更容我再缓两天~~顶盾爬走~~ 462 君习玦强吻 千歌被君习玦吻在手上,只觉得寒毛竖起,厌恶至极。她冷笑道:“殿下如此做,只会惹得皇上发怒,殿下与大皇子斗争日益激烈,哪方失了圣心,就永远与太子之位无缘了。为了我区区一介小女子,殿下就真舍得?” 君习玦轻笑,父皇就算发怒,也不过一时而已,比起得到她而获得的利益,实在微不足道,就算不为其他,他也不能容忍她嫁给别人。“为了你,别说一个太子之位,就算做不成皇子,我也无怨无悔。”君习玦情深满满。 “殿下就不想想卫贵妃?”千歌道,“卫贵妃对我恨之入骨,殿下难道要为了我与自己的生母反目成仇?” “你放心,”君习玦笑道,“母妃会理解我对你的喜爱,等我们成亲后,我会慢慢将你们之间的误会解开。” 千歌冷着脸,君习玦已经铁了心要得到她,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她也懒得再费口舌。 君习玦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心里已经开始妥协了,抓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千歌拉入怀中。 千歌跌撞在他胸前,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勒住,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中一般。 千歌眼中冷光一闪,摸到手腕上的镯子,正要发动暗器,手突然被抓住举了起来,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君习玦看着她皓白手腕上的戗刻曼陀罗花纹的紫金镯子,眼睛眯了眯,声音冷沉道:“这莫不是夜轻笮送你的?”镯子上栩栩如生的曼陀罗花纹,与夜轻笮衣袍上的一个模样。 千歌勾唇一笑:“这不仅是他送的,还是他亲手做的。他与殿下总是不一样的,他心里惦记着的是我的安危,殿下想的却是如何逼我就范。” 君习玦脸上浮现明显的怒气,千歌提到夜轻笮时明显的亲昵让他心中如被重锤砸了一般,她唇角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君习玦猛的将镯子从千歌手腕上褪下,砰的一声掼到墙角。 千歌脸上的笑转为讽刺:“殿下摔了东西又如何,他住在我心里,我心甘情愿要嫁给他,殿下再强迫我也休想我嫁给你!” 君习玦脸上惯常挂着的面具终于被撕毁,他极具侵略性的盯着千歌,强硬道:“就算你此刻不甘愿,我总有法子让你妥协!等你成为我的人,生下我的孩子,纵然我不要你,你也离不开我了!” 千歌眼中爆出冷光,他的话让她想起前世枉死的儿子,汹涌的怒意在心中激撞,她一瞬间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不,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求而不得,永远别想登上九五,让他尝尝众叛亲离,钻心剜骨的痛苦! 君习玦终究不是常人,外露的情绪很快收敛,又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温柔模样,他望着千歌的眼睛,语气爱怜宠溺:“你总是不肯吃一点亏,明知道我心悦于你,就故意拿他来激怒我。之前我惹了你伤心,你现在也报复回来了,不要与我怄气了,嗯?” 千歌讥讽的看他,她难得在他面前说几句实话,他倒以为她在和他置气,果真是高高在上惯了,对自己自信过头了。 “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绝不让你伤心了,”君习玦语气蛊惑,“明日我就向父皇奏请,让你做我的正妃,日后我继承皇位,你便是我的皇后,我们的儿子就是太子。我们携手共享锦绣江山,执手白头,可好?” 千歌低低的笑出声,嘲讽道:“殿下当我雪千歌是那些无知少女吗?别说殿下离皇位还差得远,就算殿下是皇帝,我也不屑做皇后!” 君习玦微微的笑道:“我差点忘了,你千方百计想让你姐姐远离父皇,的确不是那等攀龙附凤的女子。”他与她四目相对,道,“可是你别忘了,你纵然有百般计谋,也强不过皇权,你姐姐兜转了一圈,还是要回到父皇身边。” 千歌脸色一变,这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被君习玦戳的正准。 君习玦目光灼灼,继续道:“你也是一样,我要你,你就必须是我的!你若不想夜轻笮落到傅兮阳那种下场,就乖乖的听话,不要妄图逃离我!” 千歌怒急而笑:“那我们就走着瞧!”看是我让你登不上皇位,还是你夺取我的自由! 千歌眼中如燃烧着火焰,脸颊因愤怒而染上一层胭脂色,倾国倾城的容颜上活力四射,君习玦阅尽千帆,也从未见过如她一般吸引人的女子。君习玦确确实实的意识到,就算她没有巨大的利用价值,他也想把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是真真切切让他心动的女子。 千歌见君习玦眼神倏然变得浓黯,心中一跳,急忙想挣脱他的怀抱,君习玦却搂的更紧,另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千歌又急又气,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如蚍蜉撼树,反倒让君习玦吻的更炽烈。千歌想咬他,却被君习玦趁机捏开嘴巴,灵活的舌头直闯而入,在她口中肆意凌虐。 君习玦吻的心醉神迷,只觉得世上最美味也不过如此,让他简直想把怀里的女子吞入腹中。 君习玦原本只打算将千歌软禁一日一夜,等到外界都知道千歌失节于他,千歌就必然要嫁给他了。但是此刻欲望汹涌而起,他不打算委屈自己,现在就占有她,虽然有点委屈了她,但是也好打消她最后一点侥幸的念头,于他们两人都是好的。 这念头在脑中闪过,君习玦点住千歌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放置在身后的大床上。 身下贴着柔软的被褥,身不能动,千歌心里真的有些慌了,眼神却是冰冷的,如利刃一般刺向君习玦:“殿下竟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当真让我刮目相看!” 君习玦侧坐在床边,手指在她红艳水润的唇瓣上轻轻抚过,眼中柔情似水:“男欢女爱,本就是常事。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今日之后,你便是我的正妃,我的妻子。” 给读者的话: 如果真让君习玦得手了,亲们会不会砍了我~~\(^o^)/~~ 463 殿下,我们做个交易 君习玦手往下移到腰带上,轻轻一提,便将腰带解了下来,随手扔到地上。 千歌眼神波动了一下,紧抿着唇瞪视他。 君习玦慢慢的解着袄裙上的琵琶扣,尽管欲望叫嚣着想立刻占有这个女子,他却强忍着,像欣赏一个艺术品一般,慢慢拨开层层包装,最后细细的欣赏把玩。这个过程比直接占有更让他愉悦和兴奋。 浅紫色的袄裙展开,露出里面洁白的亵衣时,千歌终于开口:“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君习玦笑了一声,声音喑哑道:“床底之间说什么交易,岂不大煞风景?有什么事,我们晚点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他的手拉开亵衣的结绳,正要轻轻揭开,千歌道:“殿下现在于朝堂上屈于下风,难道就不想将大皇子扳倒,成为太子?” 君习玦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千歌的脸。 千歌神色冷静,似乎被侵犯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道:“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帮你成为太子!” 君习玦眸光流转,道:“等你成为我的人,自然会帮我,我何必现在跟你做交易。”君习玦说着,将亵衣缓缓拉开,露出一角胭脂色的肚兜和精致莹润的肩膀,雪白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让君习玦的呼吸不由的加重。 “殿下认识我这么久,觉得我会是那种出嫁从夫的女子吗?”千歌心跳加速,语气却仍是不急不缓,“殿下真若强了我,我非但不会妥协,只会与你同归于尽。” 君习玦停下手,千歌说话的语气不算强硬,但却透着决然,让他不得不迟疑了一下。 千歌抓紧机会道:“我大不了便是一死,不过姐姐势必会为我报仇,站到大皇子那边,雪家、傅家,还有一个韦家,全都会帮着大皇子,殿下要与我赌一把吗?” 君习玦眼中光芒明灭不定,似压抑着怒火:“成为我的人,你宁愿选择死?” “那是最坏的打算,但是我绝对会找你报仇!”千歌道,“殿下放了我,我助你成为太子,否则我们就玉石俱焚!我雪千歌说到做到!” 君习玦沉下脸,目光死死的盯着千歌。 千歌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片刻,君习玦突然冷笑一声,俯下身吻住千歌的唇,然后沿着下巴往下,啃噬过她纤美的颈项,在精致诱人的锁骨处流连。 千歌咬着牙关,强压着不露出惊慌的神色,脑海里极速想着对策。 君习玦忽而又往上,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道:“你必须取消和夜轻笮的婚约,否则就算你恨我,我今天也会要了你。”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我……”千歌没说完,又被君习玦咬了一下耳垂,疼的她闷哼一声。 “你这么聪明,让父皇收回成命并不难,”君习玦狠决的道,“我绝不会看着你嫁给别人,与其那样,我宁愿不要你任何帮助,也要把你关起来,从此以后只能见到我一个人!” 千歌几乎要笑出来,她没想到君习玦竟对她有这种执念,前世她对他情根深种,恨不得把心掏给他,他却弃之敝屣,今生她对他不假辞色,他反倒不肯放手了。这男人,当真是贱骨头! 君习玦也不催着她答应,细细的亲吻她颈侧的肌肤,他乐得她犹豫,好让他有更多时间品尝舌尖的美味。 “我答应!”千歌咬牙道,她心中厌恶君习玦的亲吻,但是身体却在他高超的吻技中微微颤抖,这让她惊惧恼怒,“你快放开我!” 君习玦微微有些遗憾,最后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直起身子,解开了千歌的穴道。 千歌一获得自由,立刻就躲到床里面,快速将衣服整理好,一双美眸喷火似的瞪着他。 君习玦笑道:“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可不担保不后悔。” 千歌心知他是故意调戏她,与皇位相比,她算得了什么,君习玦除非脑子坏了,否则不会选择与她玉石俱焚。 “殿下请让开!”千歌冷着脸说。 君习玦起身离开床边,千歌立刻下床,将地上的腰带捡起来戴好。 君习玦走到方桌旁坐下,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去,身体里燃烧的热度才稍稍降下。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错过这一次,以后绝对不可能再将她劫回来,真要得到千歌,恐怕只能等到登基之后了。但是就像千歌想的一样,他知道孰轻孰重,一个女子怎么可不可能与江山相比。 雪千歌。君习玦心中默念她的名字,你逃得了这一次,但是最后终究会成为我的人! 君习玦思量好,才回头看着千歌,道:“你有什么办法让我成为太子?” 千歌反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明日,”君习玦微笑道,“明日我亲自送你回雪宅。” 千歌冷眼看他,她知道君习玦打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人知道她一日一夜都待在二皇子府,届时流言传遍京城,夜家可能就会退婚,她就不得不嫁给他。 千歌也不揭破他的算盘,她相信不用多久,夜凤邪一定会来救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把计策告诉殿下。”千歌道。 君习玦道:“你怕我会反悔?” 千歌毫不掩饰的点头:“殿下的人品已经不足以让我信任了。” 君习玦皱眉,很快又松开,道:“不巧,你的聪明睿智也让我不放心,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欺骗我?” “殿下为刀俎,我为鱼肉,”千歌道,“我人都在殿下手中,殿下难道连这点气度都没有?” 君习玦想了片刻,一笑道:“好吧,谁让我宠爱你,总是要让着你一点的,不过我也要收点利息。” 君习玦说着,朝千歌走过去,千歌下意识的往后躲。 君习玦轻笑:“你躲什么,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再动你,当然,你如果想让我碰你,我自当听从。” 千歌对他怒目而视:“殿下想做什么请直说。” 君习玦道:“你把我的披风拿过来,服侍我穿上。”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小善大爱打赏! 464 千歌设法逃脱 千歌听了君习玦的吩咐,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忍过这一会,回头有的是时间找他算账! 千歌将披风取来,从身后搭在君习玦肩上,又绕到前面给他系上。 君习玦看着千歌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道:“我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似乎你这样为我做过很多次。” 千歌手指顿了一下,继续将绳带系好,道:“这是殿下的错觉。” “或许吧。”君习玦道。他也知道千歌从没服侍过他穿衣,但是刚才莫名涌上来的感觉太过逼真,让他有些恍神。 “好了,”千歌退后一步,冷淡道,“殿下慢走。” 君习玦也不在意她赶他,轻笑道:“那边有书籍,你可以随便翻阅,晚点我再来看你。” 千歌想说不用,但是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便没有吭声。 君习玦又盯着她看了一会,才转身离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时,千歌立刻有些脱力的坐在凳子上,刚才她一直强作镇定,但是一个女子面对那种事,怎么可能不惧怕,尤其是对方是她欲杀之而后快的仇人。 千歌举起袖子,用力的擦拭嘴唇和脖子,恨不得擦掉一层皮,可是再怎么擦,君习玦亲吮舔吸的触感却还残留在皮肤上。 “夜凤邪,夜凤邪,”千歌小声的念着心上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如此,就能洗刷掉心中的委屈和厌恶。 等千歌终于平静下来,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君习玦这么有恃无恐,一定是用了什么办法迷惑救她的人。她虽然相信夜凤邪会来救她,但是难保他不被君习玦误导,走了弯路,毕竟她的敌人太多,如果一个一个找下去,明天夜凤邪也未必找得到她。 她必须想办法自救,或者帮夜凤邪找到这,否则真的等君习玦明天将她送到雪宁府,她的名节就毁了,夜家一定会趁机悔掉这门本就不乐意的婚约。 千歌走到窗前,往外望了一眼,外面只守着几个侍卫,院子里有几个丫鬟太监来来往往。君习玦定然是怕有人察觉异常,所以并没有派很多侍卫守着,越是这样越不会引人怀疑。君习玦大概觉得,自己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千歌收回视线,在软榻上坐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等待合适的时机。 中午的时候,君习玦又来了一趟,逼着千歌陪他用了午膳,看样子似乎准备待很久,但是外面来了个人向他禀报了什么,他又匆匆的走了。 之后不久,千歌终于等来了一个时机。君习玦大概是看她安静的待在房里看书,心情大好,所以派了一个丫鬟给她送来消磨时间的点心和茶水。 千歌见那丫鬟与自己身材相似,只是略胖一点,心中便一动,趁着她摆放点心时,举起一只玉石龙龟在她颈后砸了一下,她原本预备将人打昏,却不知是力道不够还是打的位置不对,丫鬟痛叫一声,却没有昏倒,手中的托盘则掉在地上,发出大的响声。 “你这丫鬟笨手笨脚的,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千歌见事未成,立刻把玉石龙龟背在身后,先声夺人的道。 丫鬟捂着后脑勺叫道:“明明是你……” “你还敢狡辩!”千歌打断她,冷厉道,“你想让我禀告殿下,割了你的舌头吗?!” 丫鬟害怕的一抖,殿下吩咐了里面是贵客,要小心侍候,她一个奴才,就算明明不是她的错,但真告到殿下面前,受罚的也必定是她。想到这,丫鬟立刻低头道:“奴婢知错了,小姐恕罪!” 千歌心里松了口气,她就知道君习玦不可能让下人知道软禁她的事,否则这丫鬟肯定能猜到她打她是想逃跑。 “跪下!”千歌斥道。 丫鬟心里不忿,但只能老老实实的跪下。 千歌举起龙龟又在她脑后敲了一下,这一下砸的正准,丫鬟哼都没哼一声就昏倒在地。 千歌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确定人只是昏迷,才放下心。千歌心中默念了声抱歉,等她回头见到君习玦,一定会让他不要为难这丫鬟。 千歌一边脱丫鬟的衣服,一边佯作生气的训骂,眼睛警惕的盯着门口。外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异样,没人闯进来查看。 千歌换上丫鬟的衣服,将穿了她衣服的丫鬟搬到软榻上,然后收拾好破碎的盘子和茶盏,狠了很心,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而后端着托盘垂头走出房间。 千歌迈出房门的时候,守门的两个侍卫都朝她看过来,就见小丫鬟低着头压抑着哭泣,肩膀一抖一抖的,左手上满是血迹。 两个侍卫不由露出同情之色,刚才里面那位发了那么大火,把人骂得可不轻。左边的侍卫道:“别哭了,仔细被总管看到还要罚你,快去把手包扎一下吧。” 千歌抽泣着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千歌对二皇子府熟悉的不得了,尤其是君习玦的这个院子。她朝着西边的下人房走去,好在午后院子里走动的奴才不是很多,她避开一个小太监,走到无人处,将托盘塞在一片花丛中,然后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从旁边下人走的角门离开了院子。 外面来来往往的奴才多起来,但都各自忙自己的事,也没有人停下来相互搭话,千歌一路低着头走过,倒也还算顺利。她知道自己这法子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她的目的并不是逃出去,而是让二皇子府里乱起来,到时夜凤邪一定能猜到她在这,会立刻来救她。 所以千歌并没有往府门走,而是专挑人少的地方走,她一开始也没有注意方向,等到停下来,才发现走到了一处冷清荒凉的院子外。千歌打量了一圈,便认出这是二皇子府的冷宫。 千歌正犹豫着是在这里躲一会,还是掉头往其他地方去,就听院子里传来婴儿的哭声,而后一个大嗓门粗鲁的骂道:“哭什么哭!就知道哭!你这个短命鬼,活该投错了胎!哭死了也没人管你!” 465 冷宫里的云仙芷 千歌站在院外,听着里面婴儿的哭声和女人粗鲁的谩骂。也许是二皇子府里的一切太熟悉,也许是君习玦引出她太多前世的记忆,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前世的儿子,那个她极力不愿去回想的孩子。 彼时君习玦已经弑父夺宫,登上皇位,姐姐成为他清君侧的借口,权势滔天的雪宁府自顾不暇,她也被囚禁冷宫,两岁的稚子被云仙芷带走。她曾逃出去看过他,可怜的孩儿哭喊着要母妃,结果遭到仆妇的打骂,小小的身子无一处是完整的。 千歌眼中多了一抹寒意,上前猛的推开院门走进去。 这是一个只有三间正房和一个耳房的简陋小院,西边的墙角歪歪扭扭的长着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树,旁边一口塌了半边井台的古井,东墙角积着一堆杂物,院子中间靠东的地方摆着一张石桌,两张缺腿的凳子倚在桌旁。 一个发福的中年仆妇正坐在唯一一张完好的凳子上,一手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着米汤喂怀里的孩子。 听到动静,仆妇回头看向门口,看到千歌后眼睛顿时一亮,把勺子往桌子上一扔,抱着婴儿就朝她跑过来,激动的喊道:“姑娘,你到这来,是不是殿下派你来接娘娘和小世子?” 千歌一怔,而后反应过来,自己穿着丫鬟的衣服,这仆妇定是把她当成君习玦院子里的丫鬟了。 仆妇跑到门口朝外看了一眼,问道:“殿下没来吗?”刚问完她就自己打了下嘴巴,“奴婢糊涂了,殿下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 可能是听到外面的声音,房里突然冲出一个女子,她跌跌撞撞的往院子里跑,颤抖着声音喊:“殿下来了?是不是殿下来了?” 千歌闻声回头,瞳孔顿时一缩,那个冲过来的女子看清她的面容,猛的停下来,惊叫道:“是你?!” 千歌眯着眼睛打量她,面前的女子穿着一件月白色夕颜花锦袄,下面系一条水绿色百褶长裙,头发挽成斜飞的飞天髻,簪几朵淡色的梅花,除此之外全身不见任何装饰。她姣好的脸蛋略显苍白,却修整的赏心悦目,眉如远黛似蹙非蹙,瞳光若水漾漾流转,唇似花瓣别有风情。只可惜认出千歌的刹那,她惊怒扭曲的面容立刻破坏了落尘仙子般的风姿。 千歌唇角勾了起来,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云仙芷,这位庶妃娘娘虽然被打入冷宫,但是看起来日子过得还可以,至少她还有心情打扮自己,随时准备重讨君习玦的欢心。 也是,云仙芷对君习玦还有利用价值,他将她打入冷宫是做给皇上看的,背地里却不能对她太苛刻,否则日后怎么找云家兄弟俩讨价还价。 千歌看了眼那中年仆妇怀里的婴儿,瘦巴巴的一团,包在灰扑扑的襁褓里,他在院子里哭了这么久,都不见云仙芷出来看一眼,刚才那仆妇竟然在喂他吃米汤。千歌心里泛起冷意,这孩子的口粮只怕都被云仙芷拿去妆扮自己了,她竟狠心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 “雪千歌!”云仙芷厉声尖叫,漂亮的脸蛋扭曲狰狞,“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千歌嘲讽的看她:“身为叛贼的女儿,应当躲起来没脸见人的应当是娘娘你吧。” “你这个贱人!”云仙芷被踩中痛脚,声音更加尖利,“是你们陷害我父亲!我父亲是忠臣,你们才是奸佞小人!总有一天大哥他们会为父亲讨回公道的!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你可以叫的再大声点,”千歌轻笑,“皇上看在小世子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你再多喊几句云鹤是冤枉的,皇上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让你去陪云鹤。” 云仙芷吓得连忙闭嘴,气得浑身哆嗦。 千歌走到那中年仆妇面前,仆妇连忙往后退,千歌冷冷盯她一眼,仆妇似被冻僵了一般定住脚步不敢再动。 千歌看着她怀里瘦巴巴的婴儿,他大概哭的累了,所以睡着了。算起来这孩子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却像只猫儿一样,五皇子满月的时候能赛过这孩子两个。 她自认不是圣人,甚至不算好人,云仙芷前世把她儿子折磨致死,她曾想过以同样的方式报复云仙芷,但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不可能那么做。但她也从来没想过同情云仙芷和君习玦的孩子。 可是真正见到这孩子凄惨的模样,千歌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似的,不剧烈,却绵绵密密的疼。这不是她想要的,该付出代价的是云仙芷,现在云仙芷却活的滋润,什么苦都让这孩子代受了。 “你想干什么?”云仙芷冲过来一把将孩子抢过去,警惕的瞪着千歌,“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千歌冷笑:“就这孩子瘦弱的模样,我什么也不需要做,他也活不过几个月。到时候你的保命符就没了,皇上说不定会立刻赐你一条白绫。” “你住口!”云仙芷紧紧的抱住孩子,惊怒的叫道,“你竟然诅咒我的孩子,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这时候,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侍卫,然后脸色难看的君习玦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云仙芷见到君习玦,狂喜的喊了一声,立刻朝他跑过去,“殿下,你终于来看妾身了,妾身等的好苦!” 君习玦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千歌面前,冷声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你就如此对待我的信任?” 千歌淡淡道:“我只是出来走走,又没想离开府里,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后门了。” 君习玦怀疑的看她,他不信她费劲的跑出来,就是为了来看云仙芷,而且她根本不知道云仙芷在这里。千歌不可能做无用的事,但他一时还真猜不出她的目的。 云仙芷见君习玦无视自己,却和雪千歌说话,顿时又急又气,慌张的跑到他身旁,哭泣道:“殿下救救我们的儿子,雪千歌要害死他!” 466 夜凤邪来救 君习玦终于转头看了眼云仙芷和她怀中的婴儿,眉头微蹙,他刚才在院外也听到了云妃的叫声,责骂千歌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君习玦看向千歌,道:“我不管你和云妃有多少仇怨,但孩子是无辜的,而且他是我的儿子,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千歌懒得解释,他误会与否都与她无关,只是这个口口声声孩子是无辜的人,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命在旦夕,当真是讽刺。 “我何必亲自动手,这孩子眼看着就活不成了,而且是死在生母手里,岂不更加痛快。”千歌冷笑。 “你胡说什么!我儿子好好的,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孩子!”云仙芷立刻反驳道。 君习玦眉头皱的更紧,他又看了眼孩子,目光顿时一凝,而后冷厉愤怒的扫向云仙芷。 云仙芷惊的抖了一下:“殿、殿下?” 君习玦一直知道云仙芷是个狠心的女人,但没想到她对自己的亲骨肉也这么狠,自己妆扮的清爽靓丽,儿子却瘦的只有巴掌大,襁褓也似从未换洗过。 君习玦满腔怒火,大声道:“来人!将小世子抱到雪侧妃那去!” “不要!”云仙芷立刻惊叫一声,孩子是他的保命牌,怎么能带走。她哭喊道,“殿下,不要抱走我的孩子!妾身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只有孩子陪着妾身,求殿下不要带走他!”若不看那孩子凄惨的模样,云仙芷这伤心的做派当真像一个舍不得孩子的母亲。 君习玦满心厌恶,再次下令道:“把小世子抱走!” 他身后一个嬷嬷上前来,要从云仙芷怀里抱走孩子,云仙芷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孩子,哭着跪在地上:“殿下,雪侧妃跟臣妾有宿怨,孩子到了她手里,一定活不久的,妾身求求殿下,把孩子留给妾身!” “娘娘说的哪里话,”嬷嬷道,“小世子到了雪侧妃那里,吃得好睡得好,还有很多人照顾,总强过在这里饿的面黄肌瘦。娘娘如果真心为小世子考虑,就不该阻着小世子的好出路,难不成娘娘真的狠心让小世子在这里吃苦?” 这嬷嬷说的似乎是劝慰的话,但话里隐隐暗指她自私心狠,只顾着自己,不为儿子考虑。 云仙芷猛的抬头看她,嬷嬷的脸笑眯眯的,眼神却藏着怨恨,她伸出只剩三根手指的左手抢夺小世子时,云仙芷猛然认出来,这人是她曾经教训过的一个奴才,那两根手指就是她命人剁掉的。 “你……”云仙芷想骂她,又硬生生的停下,她不敢骂,否则事后这狗奴才一定会来报复她。这些奴才不敢真欺辱她,但是却能在小事上面让她吃苦头。 孩子从怀里被强行夺走时,云仙芷尖叫起来,她猛的爬起来冲向千歌,这一切都是这贱人害的,她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害得自己被打入冷宫,现在连她的孩子都要夺走!她要杀了这个贱人,杀了这个贱人! 云仙芷还没冲到千歌面前,就被君习玦一脚踹在地上,发出痛苦的惨叫。 云仙芷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她手捂着肚子,嘴角溢出鲜血,不敢置信的看着君习玦:“殿下,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君习玦冷着脸,他没想对云妃动手,只是看着她状若疯狂的冲向千歌时,脚自有意识的就踢了出去。 千歌面带微笑,冷眼看着云仙芷狼狈的模样,云仙芷眼中满是痛苦、怨恨、伤心、绝望,哭得满脸泪水,看起来多么像前世的自己。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一无所有,云仙芷现在却还有两个哥哥做依仗,还能生活在这简陋却干爽的院子里,还能不愁吃穿妆扮自己。 千歌眼中寒意涌动,云仙芷,享受你现在的好日子吧,等除掉云天赐和云天赋,你失去价值的时候,不用我动手,这二皇子府里的其他人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君习玦道:“把云妃送进房里,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立刻有两个丫鬟上前去扶云仙芷,一个小厮跑出去找大夫。 怀里抱着小世子的嬷嬷心有不甘,她还以为殿下这次真要弃了云妃,没想到殿下又给云妃找大夫,这说明殿下还是在乎云妃的,她们这些奴才就不敢拿云妃怎么样。 云仙芷被扶起来,眼睛直盯着千歌,怨毒的骂道:“雪千歌,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会找你报仇!” “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把命拿来吧。”邪魅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袭紫棠色出现的,是一枚飞速射向云仙芷的银色暗器。 君习玦脸色一变,脚下一动就移到云仙芷面前,带着她闪过暗器。 啪的一声,暗器嵌在了墙面上,竟是一枚碎银子。 君习玦回过头,就见夜凤邪将千歌抱在怀里,仔仔细细的打量她,心疼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千歌满心欣喜,反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几分撒娇和委屈:“你再不来救我,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君习玦沉下脸,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的愤怒,加上千歌柔顺的偎在夜凤邪怀里的嫉妒,让他眼神阴鸷的可怕。 “放开她!”君习玦怒喝道。 夜凤邪转头看向他,脸色亦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杀气在他眼中快速的凝聚。 “你闯进我的府里,还想对我动手?”君习玦冷笑,脸上亦浮现杀气,“很好,今天我就把你斩杀在此,再去夜王府要个交代!” 数不清的侍卫从门口涌进来,将夜凤邪和千歌团团包围,四周的房顶上埋伏了弓弩手,弩箭全部对准了他们。 夜凤邪正要召集他的人过来,千歌握了下他的手,对君习玦道:“殿下这是何意?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吗?” “是你食言在先,就别怪我杀了他!”君习玦怒道,他现在终于明白千歌为何要从房里逃出来,竟是为了提醒夜凤邪来救她。看着两人旁若无人亲密的样子,他就恨不得将夜凤邪千刀万剐。 467 千歌献身 “谁说我食言了?”千歌皱眉道,“殿下,你确定接下来我们说的话,要让这么多人听到?” 君习玦犹豫了一下,当先朝房里走去。 千歌对夜凤邪点了下头,夜凤邪也揽着她走进去。 屋里没有像样的椅子,双方也没有坐下的意思,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站着,彼此对峙。 千歌首先开口道:“我无意与殿下反悔,答应殿下的事我自会做到。” “那你就到我身边来,”君习玦故意看着夜凤邪道,“你答应我要与他解除婚约的!” 千歌道:“圣旨不可违,殿下不要为难我。答应殿下的另一件事,我会信守承诺。” 君习玦盯着她,突然笑了:“你已经是我的人,身上已经印下我的烙印,你以为还能嫁给别人吗?” “你!”千歌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的看了眼夜凤邪。 夜凤邪看清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瞳孔顿时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不要胡言,”千歌很快镇定下来,逼视着他道,“殿下应当分得清孰轻孰重,不要因小失大。” 君习玦眼中神色数变,对夜凤邪的杀意却不减。 千歌又道:“他既然过来,就不可能是一个人,殿下非要闹得两败俱伤,让旁人渔翁得利吗?” “他是夜家的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君习玦怒道,“你前面的行为已经破坏了我对你的信任!” 千歌冷淡道:“我也没想要殿下的信任,我们只是一次交易,达成后你我两清。” 君习玦怒气更盛,他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怒气都没有今天的多,他心里又冒出那个念头,将雪千歌囚禁起来,让她从此以后只能见自己一个人!但他终究是自制力强的人,这个念头在心里盘桓了片刻就被他压下,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等自己登上皇位,所有东西都任他予取予求! 君习玦强迫自己不去看揽在千歌腰上的那只手,他明白撕破脸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了大局,他今天只能忍下这口气。君习玦盯着千歌,咬牙道:“你把计策告诉我,我放你们走!” 一刻钟后,三人一同从房间里走出。 夜凤邪冰冷道:“二皇子,现在的世道不太平,以后出行可要小心一点!” 君习玦冷笑:“三王子才要小心,有些人不是你可以肖想的,别到最后人没得到,把命给丢了!” 夜凤邪邪肆一笑:“二皇子懂得这个道理就好,否则死到临头再后悔可就晚了!” 君习玦冷哼:“冥顽不灵!” 夜凤邪嗤笑一声,不再理会他,揽着千歌纵身飞到屋檐上,几个起落便消失了。 君习玦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里各种神色交织,最后狠声道:“雪千歌,你终究会是我的人!” 夜凤邪带着千歌离开二皇子府,却没有朝雪宅的方向,而是朝另外一个千歌完全陌生的地方飞跃。 千歌环着他的腰,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她没有问他带自己去哪,就算他现在要带她去天涯海角,她也愿意随他去。 千歌感觉脚落在地上时,已经到了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里,她刚从他怀里抬起头,夜凤邪就低头吻上她的唇。 千歌只怔了一下,立刻抬起手攀住他的肩膀,主动张开唇,怯怯的回吻他。 夜凤邪得到她的回应,吻的更加热切,千歌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全部被他夺去,头晕目眩之中,心跳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知道夜凤邪在不安,以这种方式确认她的存在,她也急需攫取他的气息,压下她心中的难过和屈辱。 就在千歌几乎要昏过去时,夜凤邪终于放开她的唇,转而移向她的脸颊和脖颈。忽然,夜凤邪的动作一顿,紧紧的盯着千歌耳朵上的牙印和脖颈里紫红的吻痕。 “凤邪,”千歌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知道他发现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 “没关系!”夜凤邪将脸埋在她颈间,闭上眼掩去眼中的痛苦和杀意,哑声道,“没关系,没关系的,我不在意。对不起,是我去晚了,别怕,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千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夜凤邪误会了,心里顿时又酸又甜,感动非常。“不是,他没有,”千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没有把我……” 夜凤邪明白过来,将她抱得更紧,他庆幸于千歌没有失身,否则她一定会痛苦一辈子,他也不会原谅自己。是他太疏忽了,才会害千歌受到这样的委屈,他一定会让君习玦付出代价! 夜凤邪正要将千歌的衣领掩上,千歌猛的抓紧他的衣服,颤声道:“凤邪,我不要留着他的痕迹,你帮我,帮我好不好?” 千歌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背后触到柔软的被褥,夜凤邪压到她身上,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她双唇、脸颊和颈边,淡淡的曼陀罗花香将她包围,让她身心安宁。 千歌闭上眼,努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君习玦侵犯时的厌恶,夜凤邪的吻让她欢喜的想落泪。他小心的洗刷她身上屈辱的痕迹,珍惜而虔诚,不带一丝亵渎。 千歌紧张中不小心抓住夜凤邪的长发,墨染似的发如绸缎般从她指间滑过,柔滑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千歌眷恋的伸手又抓住一簇,连着自己散开的发一起握在掌心。 夜凤邪将千歌身上的痕迹全部变成自己的,便立刻停了下来,翻身躺到一侧,将千歌紧紧抱进怀里。 千歌耳边是他急促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他手心的炙热即使隔着衣服都传到了她肌肤上。千歌从未见过这样的夜凤邪,情动而隐忍。 千歌脸上飘满红霞,她咬了咬唇,手慢慢的伸向夜凤邪的衣襟。 夜凤邪的身体猛然一僵,呼吸也似乎停住了。 千歌想要拉开他的衣襟而不得,才想起要先解腰带,又颤抖着手移到他的腰带上,缓缓的解开。 千歌脸上已经红的如火烧云,但还是坚定的一点点解开他的衣襟。 当夜凤邪结实流畅的胸膛展露在面前时,千歌猛的闭上眼,下了狠心似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腰封。 给读者的话: 唉,好想让夜凤邪吃掉千歌啊~~ 468 等我们成亲 千歌将要解开自己腰封的时候,夜凤邪突然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千歌低低惊呼一声,琼鼻撞在夜凤邪衣襟大开的胸膛上,羞得忙拉开距离,就见身下俊美无俦的男子衣衫散乱,蜜色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墨发披了半床,如静静流淌的丝绸,薄如刀锋的唇角勾起,一朵梨涡盛满邪肆的笑意,如仙似妖。 他真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千歌望着他,一时间痴了。 夜凤邪琉璃似的凤眸含笑,声音低沉邪魅:“不急,等我们成亲,我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 千歌回过神,听出他语气中的一丝戏谑,羞恼道:“我哪里着急,分明是你……”见他笑的更邪肆,千歌停下话,嗔怒的攥着拳头抡了他几下。 夜凤邪低低的笑出声,将对他张牙舞爪的小猫儿按在怀里,道:“别动,让我抱一会。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住,再动我可就真的要了你了。” 千歌顿时不敢再动,乖乖的伏在他胸口。刚才她全凭一时的勇气,心里其实还没做好准备。她是女人,自然渴望凤冠霞帔、红灯花烛,在鸳鸯戏水、百子千孙的喜帐中与夫君身心交融。 脸颊贴着的炙热皮肤和耳边急促有力的鼓点告诉她,夜凤邪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他是不想委屈她。千歌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心中化成一汪春水。 过了一会,夜凤邪道:“我们该回去了。”这么说着,他却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 千歌眷恋此刻温馨的感觉,也是一动不动。 两人就这么抱着彼此,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注意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均匀,夜凤邪低头一看,千歌已经睡着了。他盯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轻轻将她放在自己身侧,拉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手一拂,将床帐放了下来。 亮光被挡在厚重的帐外,千歌似乎睡得更熟了,双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脸也下意识的埋进他怀里。 夜凤邪的眼睛在黑暗中透出冰冷的色泽,千歌被劫走的这几个时辰一定很害怕,她再坚强勇敢,也只是个女子。自己说过要陪她一起面对所有困难险阻,但是大多时候却只能在一旁看着。今天更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千歌身陷险境。 自己手中的势力还是太弱了,夜凤邪心中生起紧迫感,他要更快的找到最后三块地图,那时候就算千歌想把昭月翻个底朝天,他也能为她做到。总有一天,他要她再也无需费心劳力的算计和隐忍,能够开开心心、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千歌睡醒的时候,外面已经夕阳西下。千歌再也不敢耽搁,连忙起床洗漱。 夜凤邪耍赖,非让她替他系好衣服,理由是谁解的就该谁系,将千歌又闹了个红脸,给他整理好衣服,又束好长发才作罢。 夜凤邪将千歌送回雪宅,顺便拜见了老夫人。 千歌被劫的事发生在街道上,根本无法隐瞒,雪千荷、雪千兰等人知道后都担心不已,见千歌安然无恙的回来,激动高兴不已,连忙派人去雪宁府和傅家告知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老夫人原本拉着脸,觉得千歌被劫有辱门风,但一见夜凤邪亲自送她回来,立刻就笑开了脸,殷勤的留他用晚膳,夜凤邪也不推辞,立刻就答应下来。 老夫人于是忙着吩咐下人准备晚宴,原本准备训斥千歌的话也给忘了,笑眯眯的让千歌陪着夜凤邪到后园去走走。 然而很快,雪宅里喜乐融融的气氛就被一则流言冲散了。 这流言突然出现,飞快的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流言说雪千歌路遇歹徒拦劫,被路过的二皇子救下,二皇子将受伤的雪千歌带回府里,亲自照顾了三个时辰,而后夜三王子上门讨要,两人差点为雪千歌动起手来。流言中甚至提到,二皇子说雪千歌已经是他的人,让她与三王子解除婚约。 这流言半真半假,越流传就越变味,最后变成了二皇子和雪千歌两情相悦,但却被三王子横刀夺爱,雪千歌借着受伤和二皇子私会。 夜凤邪和千歌的脸色立刻就黑了,这流言显然是君习玦派人传的,他们在一起温存的时候,君习玦也没闲着。 老夫人听到传言,脸上闪过不知是喜是怒的神色,然后对夜凤邪的殷勤程度立刻降低,夜凤邪临走时,千歌去送他,老夫人甚至露出不乐意的神情。她想警告千歌把人送到门口就立刻回来,但是看了眼夜凤邪后,又把话咽了下去,这位三王子虽然一直面带笑意,但她打心眼里对他敬畏。 天已经黑透了,月影重重,千歌和夜凤邪并肩走着,见他神色仍是不好看,千歌笑道:“流言毕竟是流言,谁愿意传就传吧,清者自清。” 夜凤邪冷声道:“人言可畏。君习玦为达目的,什么卑劣的手段都能用出来。”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真的喜爱,又怎忍心践踏。 “他本就是那样的人,”千歌想了想,笑着道,“要不我们也传个流言出来拨乱反正,比如我们才是真心相爱,君习玦才是卑鄙小人?” “真心相爱?”夜凤邪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她,“你是说你爱我?” 千歌红着脸瞪他,这人真是不放弃任何机会戏弄她。 夜凤邪笑起来,刚才的坏心情也减轻许多:“还是不了,不管什么样的流言,对你总归都是不好的。”夜凤邪牵住她的手,道:“最好的方法是我们尽快成亲,然后生个娃娃出来。” “我不与你说了。”千歌嗔羞的抽出手,作势转身要走。 夜凤邪笑着将她揽入怀里,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千歌顾不得害羞了,依依不舍的看着夜凤邪,她许久没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久,这会儿比往常更舍不得别离。 “明天我再来接你,陪你一起去探访亲戚。”夜凤邪说道。 千歌明知这于礼不合,但还是高兴的点头。一则她想要夜凤邪多陪陪她,二则他们出双入对,外面的流言也能少些。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雪双飞、雨季宠儿、猫猫的梦、156334608、自有的风lrm、3g网友16180506、风中的千纸鹤打赏,太感谢大家啦!明天四更~~ 469 御前对质 翌日一早,千歌先到了傅家拜访舅舅和舅母。 千歌和夜凤邪到的时候,安氏正逗着小孙子玩,小家伙还没到起名的时候,桑梓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念儿。对这个稍显女气的小名,傅南峰和安氏都没有反对。 千歌是第二次见到念儿,三个月大的小念儿已经不像刚出生时瘦弱的模样,虽然还是不及他哥哥个头大,但也是个肥嘟嘟的小胖娃了。 千歌把念儿抱在怀里,念儿就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她,乖巧的模样让人疼爱到心眼里。念儿生的的确很像表哥,但细细一看也能找到姐姐的影子,尤其是眼睛的瞳色与姐姐一模一样,澄澈干净的能映出人的影子。 “五皇子可调皮了,一点也不像念儿这般乖巧,”千歌对傅南峰和庄氏说,“有一次姐姐带着他睡午觉,结果他自己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包着他的襁褓都给蹬开了,被姐姐发现了,那小调皮就咧着嘴笑,姐姐原本要打他的小屁屁的,结果就舍不得了。” 傅南峰和安氏聚精会神的听着,除了满月宴上远远的看过另外一个孙子一面,至今他们都没有再见过。千歌描述的小宝贝和家里的小孙子完全不一样,小小年纪就闹腾的不得了,二老听得既高兴又心酸,安氏频频的拿手帕拭着眼角。 “等过两年,五皇子大些了,就让念儿陪着五皇子一起读书玩耍,”千歌道,“到时候姐姐能见到念儿,舅舅和舅母也能常常见到五皇子了。” 两人高兴的连连点头,两兄弟能一起成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千歌临走前,将雪千舞准备的一块金脚镯套在念儿的脚腕上,而后对傅南峰道:“舅舅,很快就要到年关了,每年春季北疆胡族都会扣关劫掠,舅舅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 傅南峰目光奇异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这个甥女是个厉害的,会这么认真的提醒他,必是有什么缘故。他慎重的点头:“我会的。” 千歌又去了一趟江府,看望了有孕的四妹妹,她刚答应了一起用午膳,宫里就派了一个太监来召她和夜凤邪一同进宫。 千歌连回一趟雪宅都来不及,就匆匆回宫了。 路上,小太监代全福透露消息给他们:“夜太师、夜王爷一起求见皇上,皇上似乎很生气,除了召三王子和雪尚宫进宫外,也召了二皇子入宫。” 千歌和夜凤邪到达御书房的时候,夜太师和夜王爷仍在,太后、皇后、卫贵妃和雪千舞都到齐了,连韦语茶都在一旁站着。 君习玦比他们先到了一步,见他们两人一起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沉冷的光。 两人还没来得及行礼,太后就先发作了:“皇上虽然给你们指婚,但是你们毕竟还没定亲,出入也不知道避嫌,像什么样子!” 夜凤邪道:“千歌昨日路遇歹徒袭击,臣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才随同保护,还请太后见谅。” “要保护她有的是侍卫,”太后冷道,“难不成她以后进进出出,全都要你跟着保护不成?” 夜凤邪理所当然的道:“不错,我自然是要亲自保护才能放心。” 太后被他的话噎住,怒道:“你堂堂七尺男儿,不思上进,成天跟在一个女人身后算什么?!” “咳咳咳!”夜太师咳嗽了几声,道,“太后息怒,老臣管教不严,让太后见笑了。” 夜王爷心里苦笑,他们从不敢对轻笮说一句重话,太后这样训斥,被他记恨了可不是好事。 夜凤邪不理会夜太师的打圆场,道:“臣倒也想做些别的事,只是有个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寻个机会就对千歌不利,还败坏她的名声。臣不盯紧一点,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说着冷冷瞥了眼君习玦。 君习玦风度翩翩的一笑,道:“三王子这样战战兢兢,草木皆兵,可不是智者所为。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勉强不了。”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防范小人自然要严整周密,”夜凤邪似笑非笑,“尤其是那种痴心妄想、不择手段的小人,不仅要严防,还要狠狠反击。二皇子,你说是不是?” 君习玦脸上带笑,眼神狠戾。 “都给朕住口!”元帝不耐道,“你们在朕面前打什么哑谜?” 千歌开口道:“不知皇上召见臣,所为何事?” “你还有脸问?”太后插口道,“外面关于你和二皇子的流言都传遍了,雪家的女儿就不知道检点一点!” 太后对雪太妃根深蒂固的恨意,让她逮到机会就恨不得把雪氏一族全部踩死,她这一骂不只骂了千歌,把雪千舞也一起骂了。千歌和千舞还没怎么着,元帝已经先怒了,不过他只怒在心里,脸上却不会表现出来。 卫贵妃脸色不是很好的说:“太后,流言终究是流言而已,不足为信,二皇子和雪尚宫可没什么关系。”若说在场的人谁最不愿君习玦与千歌扯上关系,非卫贵妃莫属。 千歌一笑:“卫贵妃娘娘说的不错,臣与二皇子的确没任何关系。” 君习玦暗恼母妃拆他的台,面上则一派认真道:“太后,那些流言的确有许多不妥之处。事情是这样的,孙儿偶然救了雪尚宫,一时没考虑太多,就将她带回府中治伤,却被三王子误会,闯到府里来闹了一通,才被一些好事之人编排出似真非真的流言来。” 太后质疑道:“若果真如此,为何你会说雪千歌是你的人,让她与三王子退婚?” “这……”君习玦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 太后脸上出现一丝恶意,大声道:“哀家听说雪千歌在你府中逗留了好几个时辰,这期间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会做了什么逾礼的事吧?” 君习玦慌张了一下,连忙否认道:“没有!”然后似乎发觉自己反应过度了,又放缓了语气道,“太后明鉴,孙儿只是找大夫给雪尚宫号脉,而后命人熬了药给她服用,并没有发生别的事。” 470 脖子上的红痕 君习玦越是极力否认,越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不只太后一脸抓住把柄的兴奋,连元帝都起了点疑心。 这时候韦语茶突然惊呼一声,然后连忙捂住口,一副惊慌的模样。 “语茶,你怎么了?”太后问。 “没,”韦语茶慌忙摇头,“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语茶!”太后低喝道,“哀家还不了解你?你想在哀家面前撒谎吗?” “臣女不敢,”韦语茶怯怯的说,小心翼翼的看了千歌一眼,吞吞吐吐道,“臣女看见,看见雪尚宫脖、脖子上有……”她没说完,脸先红了。 太后立刻盯着千歌道:“你脖子上有什么?!” 千歌淡淡瞥了眼韦语茶,道:“臣也不知道韦小姐想说什么,不如让韦小姐说完,臣女再找找是什么。” 韦语茶咬了咬唇,声如蚊呐道:“她脖子上有红紫的痕迹。” 一屋子都是过来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意思,顿时脸色各异,尴尬的不得了。 “好你个雪千歌!”太后大怒道,“你竟然敢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 千歌蹙眉:“臣不明白太后的意思。臣不过是不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有些过敏了,太后为何要如此责骂臣?” “你还敢狡辩!”太后叫道,“你老实招供,你是不是与二皇子……” “太后!”元帝打断她的话,神色不愉,太后这话若是说出来,让雪千歌如何做人,就算是清白的也要和玦儿扯不清了。“太后若是心有疑虑,请女医来一看便知,何必无端猜测?” 太后心有不甘,冷声道:“来人,请女医来!” 御书房外的全福应了一声,连忙派人去了。 “韦小姐,”千歌看着韦语茶道,“我穿着这样厚的衣裙,韦小姐竟能看清我脖子上有什么,当真是厉害。” “这有什么!”太后说道,“语茶小时候误食过山里的果子,眼睛就变得特别好,能看清细微之处。” “原来如此,”千歌一脸恍然,继而疑惑道,“韦小姐看清我脖子上的红痕,就脸红害羞,这又是为何?” 韦语茶脸色顿时一僵。 其他人看向韦语茶的目光顿时多了一层异色,她必定是熟知男欢女爱之事的,否则如何会那般反应。雪千歌一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才像未出阁的女子的反应。 韦语茶弱声说:“雪尚宫误会了,我是因为身子不好,想咳嗽,但是太后问话,我不能失仪,因而才会忍得脸红。” 太后暗中松了口气,道:“现在要查的是你的事,你休要转移话题!别以为语茶性子弱,就总是想欺辱她!” “臣不敢。”千歌垂眸道,心中冷笑,韦语茶的眼睛的确有古怪,但是会想到拿她脖子上的痕迹做文章,定然是君习玦的主意!看来这两人已经暗中合作,要搅了她和夜凤邪的婚约。 韦语茶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的借口很好,但是也要有人信才行。夜太师和夜王爷心里对韦语茶的印象肯定跌了不少。 事实上的确如千歌所想,夜太师和夜王爷本就看不上韦语茶,今天见她又不像是个检点的,身子骨又弱不禁风的,他们甚至觉得,把韦语茶配给二王子做侧妃都不够资格。 这时候,女医在外面求见。 “进来。”元帝道。 一名身材瘦高的女医垂首走了进来,然后依命检查了下千歌的脖颈,道:“启禀皇上、太后,雪尚宫是吃了些不适宜体质的食物,所以有些过敏,臣这里有药膏,涂抹几日便能痊愈。” “下去吧!”元帝冲她一挥手。 女医将药膏留给千歌,收了千歌的一声谢,而后退出了御书房。 君习玦盯着千歌,没有失望,反而无声的笑了笑,他就知道千歌不会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给他抓,他要的只是旁人的一个怀疑而已。 太后冷哼道:“去了趟二皇子府,立刻就过敏出一脖子的红痕,倒是巧的很!” 君习玦说道:“太后,孙儿不知雪尚宫有哪些忌口,可能昨日午膳的时候给她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所以才会过敏吧。” “你倒是对她维护的很,”太后道,“你不知道她自己难道不知道吗?你们两个可别联合起来糊弄哀家。” 君习玦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 “太后娘娘,”雪千舞忍不住道,“二皇子救了千歌一命,这本是好事,太后何必诸多猜疑呢?” “你敢这么对哀家说话!”太后斥道,“瞧瞧你的好妹妹,好端端的把二皇子和三王子的名声都带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 元帝冷下脸道:“太后大病初愈,不宜动气,朕让人送太后回去吧!” 皇帝又为了那个狐狸精给她难看!太后气得胸口发疼,憋着气硬邦邦的道:“哀家还撑得住,多谢皇帝关心!” 夜太师和夜王爷一直在旁观,心中不停思量,他们固然想毁了轻笮和雪千歌的婚约,但是太后极力把雪千歌和二皇子扯上关系,万一最后弄巧成拙,真把雪千歌嫁给二皇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妥了。他们可不想看着雪千歌把柔贵妃拉到二皇子的阵营里。 皇后心里就没有夜太师和夜王爷那么冷静了,她做梦都想毁了雪千歌给玲珑报仇,绝不允许她嫁给夜轻笮,否则她以后还有什么机会报仇?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日日夜夜的叫嚣,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机会,她还哪顾得上其他,而且就算雪千歌真指给了二皇子,以后还有时间应对呢! 皇后想到这不再犹豫,道:“皇上,臣妾听闻了流言之后,因为关乎皇家声誉,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结果找到了一个证人,恳请皇上传召。” 元帝扫了皇后一眼,皇后立刻把头一低。元帝冷哼了一声,道:“准了!” 皇后显然早有准备,片刻工夫,证人就被带了上来,是一个十七八岁,丫鬟打扮的少女。 君习玦一见她,就失声道:“蝉衣!” 471 雪千歌,让人又爱又恨 名唤蝉衣的少女抬头看了眼君习玦,慌忙又把头垂下,嗫喏的唤了声:“二皇子。” 千歌眯了眯眼,她也认出了这少女,正是被她打昏的那个丫鬟。 皇后道:“既然二皇子叫出了她的名字,那就没错了,这丫头是二皇子府里的奴婢。” 君习玦神色不安道:“她的确是儿臣府里的丫鬟,平日里只侍候茶水,儿臣不知母后为何召她过来。” 皇后冷笑一声,道:“蝉衣,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是,皇后娘娘。”蝉衣有点畏惧的小声叙述,“昨天早晨殿下将雪尚宫带回府里,然后就安置在殿下的寝房中,殿下一直在房里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中午也是在房里陪着雪尚宫用膳。之后奴婢进去送茶点的时候,发现、发现雪尚宫脖颈上有、有红紫的痕迹,奴婢一时心惊,不小心将茶点打翻,还挨了雪尚宫好一阵打骂。后来……” “你住口!”君习玦脸色难看的打断她,对元帝道,“父皇,您别相信这丫头的鬼话!儿臣根本不曾在房里待多长时间,雪尚宫脖颈上就算有什么痕迹,那也肯定是因为午膳吃的不适。儿臣与雪尚宫真的是清白的!” 皇后冷笑:“如果你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你又何必如此急着辩驳。二皇子府那么多房间,你为何要将雪尚宫安置在自己房里?” “这,”君习玦底气不足道,“儿臣见雪尚宫昏迷,一时紧张,没有想那么多。” “昏迷?”皇后乘胜追击,“如此说来,雪尚宫还是被你抱着回府的?” 太后也道:“雪千歌不过是昏迷,你就紧张的什么都忘了,看来你对她当真是在意的紧呢!” 君习玦脸色大变,朝千歌看了一眼,张口想说什么,皇后冷喝道:“二皇子,你可要想清楚,欺君之罪你可担当得起?!” 君习玦慌忙跪在了地上:“儿臣、儿臣不敢!” 千歌冷眼旁观,神情嘲讽,君习玦这场戏唱的当真是好,现在怕是连皇上都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了。 皇后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吩咐道:“蝉衣,你继续说下去!” 蝉衣接着说道:“后来雪尚宫去冷宫看望云妃,两人起了冲突,殿下为了护着雪尚宫,把云妃踢成重伤。雪尚宫给小世子求情,殿下就立刻把小世子接出冷宫,送给雪侧妃抚养。夜三王子去接雪尚宫的时候,殿下称雪尚宫是他的人,让雪尚宫与三王子解除婚约,还差点与三王子打起来。” “荒谬!”卫贵妃脸色铁青,“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竟敢污蔑二皇子!你说,到底是谁买通了你,让你说出此等诛心之语!” “奴婢没有!”蝉衣连忙叫道,“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召见府里其他人询问。” “还敢狡辩!”卫贵妃道,“你一个端茶倒水的丫鬟,从何得知冷宫里的情况?编排的如此天衣无缝,还说不是有人故意教你这么说的?” “卫贵妃此言差矣,”皇后道,“冷宫里面发生的事,亲眼目睹的奴才多着呢,本宫只是不想召见那么多奴才烦恼皇上罢了,卫贵妃想求证的话,本宫可以把那几十个奴才全都召到你面前。” “都别争了!”元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道,“雪尚宫,朕想听你如何解释。” 千歌上前两步,道:“皇上,蝉衣说大部分都是实话,但并不是事实。” 元帝不解道:“这是何意?” 千歌神色严肃道:“昨日截杀臣的是云家余孽,臣当时听到其中一人喊着要杀了臣告慰云傅氏,众所周知,云傅氏生前对臣非常仇恨。” 元帝朝前坐直了身子,大怒道:“云家的余孽竟敢出现在京城?居然还敢当街行凶!” “皇上,云家人向来胆大包天,”千歌道,“当初云天赐就敢刺杀柔贵妃,现在他们身为逃犯,更是无所顾忌了。” 元帝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 “皇上息怒!”夜太师和夜王爷忙说。 太后不悦道:“雪千歌,现在问的是你和二皇子的事,你提云家做什么?” “此事正是和云家有关。”千歌不紧不慢道,“二皇子之所以留臣在府里,主要是为了询问云家余孽的事,毕竟这案子当初是交给殿下审理的,殿下自然非常关心,为了不走漏消息,才把臣安置在殿下院子里。后来去冷宫看望云妃,也是借机试探,想引出云家余孽,只可惜对方没有上当。殿下担心冷宫的防卫不周,小世子会受到伤害,才将小世子送到雪侧妃膝下抚养。” 千歌看了眼君习玦,继续道:“至于殿下让臣解除婚约的事,完全是好事之人的谣传。臣的婚事是皇上钦点,皇上金口玉言,岂是臣能毁约的,殿下明知这一点,又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但凡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这完全是谎言。三王子去接臣的时候,殿下误以为是云家余孽,才会拔剑相向,待发现是误会后,立刻便握手言和了。” “你撒谎!”皇后道,“如果真为了查问云家余孽的事,二皇子刚才怎么不说?” “二皇子怒愤于云家的不忠不义,不想现在提到云家惹皇上心烦,准备抓住云家余孽之后再禀明皇上。”千歌叹了口气,道,“事实上,臣答应殿下保密的,若非太后和皇后误会太深,臣原本也不打算解释的。” 卫贵妃忙道:“皇上,二皇子在臣妾面前经常提起,要抓住云家余孽正法。殿下一片忠孝之心,才会遭受诬陷也不解释。” 元帝道:“玦儿,果真如雪尚宫所说吗?” 君习玦看了千歌一眼,压下心中的不甘,道:“是的,父皇。”他刚才做足了姿态,否认和千歌的关系,现在由不得他说不。而且千歌把一个获得父皇好感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不可能不接。雪千歌,你当真是足智多谋,让人又爱又恨! “父皇,儿臣当初错信云家,心里一直愧对父皇,”君习玦道,“儿臣发过誓,一定要亲手抓住云家余孽,将他们绳之于法!” 给读者的话: 感谢昔日重来77、数字七打赏,第一更奉上~ 472 老夫人身死 元帝脸色缓和,道:“你有这个心,朕很欣慰。错信云鹤不是你的错,朕也受到他的蒙蔽,你无需太过自责。” 卫贵妃和君习玦心中都大喜,这是皇上第一次开口赦免他们和云家的牵连。 君习玦给元帝叩首:“儿臣谢父皇恩典!” “起来吧。”元帝道,“你若真抓住云家余孽,朕另外再有奖赏。” “儿臣一定不辜负父皇期望!”君习玦高兴道。 夜太师和夜王爷神情微妙,皇上这时候赦免二皇子,未必是真的感动于他的忠孝,恐怕是韦家与他们近来走的太近,皇上想打压大皇子。 皇后气得脸色发青,非但没毁了雪千歌的婚约,还让二皇子咸鱼翻身,她心里怎甘心!“皇上,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那些刺客都已经被灭口,谁知道究竟是不是云家余孽。若听凭他们信口胡言,以后谁出个什么事,都拿云家余孽做借口,那还不乱套了?” “皇后说的不错!”太后道,“他们私下见面,还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现在又拿查案做幌子,实在胆大妄为,绝对不能姑息!” 夜凤邪道:“太后、皇后言重了,臣等怎敢在皇上面前撒谎。”夜凤邪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道,“这是臣追寻那帮刺客,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到的云氏令牌。” 雪千舞走下来,将令牌接过去呈给元帝。元帝拿到手上看,令牌的正面刻着云字,背面是云氏的族徽。 “这的确是云家的令牌。”元帝道,对于朝中文武重臣常用的信物他还是认得的。 太后犹不肯罢休道:“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孤男寡女同室共处数个时辰,也是于礼不合的!” 千歌正色道:“臣首先是皇上的臣子,而后才是雪千歌,为了朝廷社稷,区区虚礼又算得了什么!” 元帝露出笑容,道:“不错,雪尚宫果然识大体!” 太后气结,盯着夜太师问:“京城如今传遍了流言,雪千歌名声尽毁,夜太师难道能容忍这种女子嫁入夜家?!” 夜太师神色古怪的看了太后一眼,皇上刚夸过雪千歌,他能说别的话吗?“雪尚宫贤良大义,轻笮能娶到这样的王子妃,是他的福气。”夜太师说道。 皇后气愤于父亲竟说出这样的话,但事情已成定局,她再不甘也没有办法了。 “夜太师说的不错,朕也觉得雪尚宫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女子。”元帝道,“两个孩子年龄都不小了,朕回头让钦天监挑个好日子,早点让他们成亲。” 夜凤邪笑起来:“臣谢皇上恩典!” 夜太师和夜王爷也硬着头皮谢恩。 君习玦握紧拳头,面容绷得紧紧的,韦语茶也把头低下,掩住了脸上的神色。他们没想到这一闹非但没成功,反而适得其反! 太后气得拂袖而去,皇后也难掩失望,怏怏的告退。 离开御书房后,千歌送夜凤邪出宫。 “皇上对我们的话未必全信,”夜凤邪道,“君习玦故意那般表现,皇上应当已经看出他对你有非分之想。” 君习玦私下拦过她数次,有几次还在皇宫里,皇上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不管皇上对我们的话信了多少,他绝不可能看着雪氏倒向二皇子,所以只能让我们早点成亲。”千歌说。 皇上要的是朝廷平衡,让她嫁给夜凤邪,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还有几分分化夜家的意思。她敢肯定,她若是想拉着姐姐和雪氏站到大皇子一边,皇上会立刻除了她。 夜凤邪似真似假的道:“我们成亲之前,以防君习玦又耍什么阴谋,我派人将他打断腿,让他无暇他顾怎么样?” “行呐,最好连韦语茶的腿一起打断,”千歌笑眯眯的说,“他们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夜凤邪一笑,眸光闪动:“嗯,这主意真不错,就这么办。” 千歌瞪了他一眼,只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结果没几天,君习玦出京的路上遇伏,虽然没被打断腿,但是也必须卧床休养十天半月。韦语茶也莫名的从阶梯上滚下,把胳膊摔得骨折。 千歌当真过了半个月安生的日子,然后又到了一年年关时。 各种物什采购置备和分配、祭神、祭祖、宴会、拜贺、封赏等等,一应大小事务,内务府都要到万安宫请示过目,雪千舞首次经手,难免有些手忙脚乱,再加上下面的人或是欺她不懂,或是有意刁难,或是中饱私囊,若非千歌帮她把关,雪千舞非忙到焦头烂额不可。 千歌有意锻炼千舞的能力,大多点到为止,全由雪千舞做主,雪千舞也做的异常认真,所有事情都要弄到明白为止。一个年关过后,雪千舞几乎完全掌握了后宫各司的运作,愈发让那些司吏和奴才不敢小瞧。 等雪千舞终于闲下来,五皇子已经能自己坐的稳当当,抓着拨浪鼓摇的咕咚咕咚了。 千歌的婚期也近了,一件大红嫁衣已经开始收尾,这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外。老夫人出城上香时,不慎从山路上跌下,摔得头破血流。 千歌匆匆赶回雪宅时,没见到老夫人最后一面,老夫人就已经走了。 “祖母!”雪千兰在老夫人床前哭得声嘶力竭,“都是兰儿不好,是兰儿没有扶住祖母,如果兰儿小心一点,祖母就不会摔倒了!祖母,兰儿对不起您!” 一屋子的奴才都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 千歌面色凄然,纵然老夫人与她之间没有真正的祖孙之情,但也有多年的养育之恩,生时她还可以怨怪,现在人都走了,她心里也不免难过。 雪宁侯和庄氏都赶了过来,庄氏在一旁用手帕拭泪,对千歌道:“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你也别太难过了。” 雪宁侯道:“你父亲远在扬州,难以赶过来,我与你父亲是堂兄弟,老夫人也是我的叔母,丧事我会代为操办,你不用担心。” “有劳侯爷了。”千歌谢道。 “我们两家有什么可客气的,”雪宁侯道,“另外,我会在祖坟里选个好位置,将老夫人好好安葬。” 千歌点头:“祖母能葬入雪氏祖坟,她老人家泉下有知,定会很欣慰的。” 雪宁侯劝了她一句节哀顺变,便出去安排老夫人的丧事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156334608、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么么哒~ 473 亲人再见 雪宅里迅速挂上了白绸,老夫人的灵堂刚布置好,满朝文武就赶忙带着奠礼上门,一时间外面挤满了车马轿子。雪宁侯早料到这情况,从府里调派了许多奴才过来,才不至于招待不过来。 雪宁侯身穿孝服,以孝子之礼一一给来宾行礼,雪宁府的少爷也都一身素孝的忙里忙外,外人看过去两家已成一家。老夫人虽无任何品级在身,却获得了许多诰命夫人都没有的殊荣。 万安宫里,雪千舞听到老夫人身亡的消息,立刻就昏倒了。已是皇家人,她不能为老夫人哭泣,只能硬忍着不落泪,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两天下来就变得一脸憔悴。 元帝看在眼里,心疼的不得了,最后破例让她出宫奔丧。端妃也向元帝求情,想要同去。元帝想着两人一同去也有个照应,便恩准了。 不去说太后得知后,如何到元帝面前说教,雪千舞和端妃立刻就换上一身稍显素净的宫装,出宫直奔雪宅。 柔贵妃和端妃联袂而来,让文武百官皆震动,元帝在位二十多载,从未有宫妃回母族奔丧的先例,可见皇上对柔贵妃的恩宠。 雪宅里原本已经稀疏的人群立刻又变得拥挤起来,三位皇子和各王府的王子们纷纷前来祭拜,很多少爷小姐也都来凑热闹。 雪千舞和端妃给老夫人的灵堂上过香,便红着眼睛由下人领着到后院休息了。 雪千舞在房里等了没多久,千歌和安氏就悄悄的过来了。雪千舞一见安氏怀中抱着的男孩,泪水立刻就掉了下来,踉跄着冲上前,将他抱进怀里。 “念儿!”雪千舞吻着男孩的脸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我的念儿,娘想的你好苦!” 千歌和安氏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心酸落泪。 小念儿乖巧安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看着雪千舞,小手挥了挥,抓住了她一截袖子。 雪千舞纾解完了思子之情,又感激又愧疚的看向安氏,想要喊母亲,又觉得没脸喊出口。 “好千舞,”安氏拿手帕给她拭泪,“好孩子,你受苦了。” 雪千舞刚止住的眼泪立刻又流出来,泣声道:“母亲,千舞愧对您和父亲的疼爱!千舞让你们蒙羞了!”她知道尽管无人敢说,心里都对傅家瞧不起,嘲笑傅家出了她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儿媳。 “胡说!”安氏哽咽道,“你是我和老爷的骄傲,你永远是我们傅家的好儿媳!” 雪千舞泣不成声,若不是抱着念儿,她直想扑进安氏怀里大哭一场。 等两人情绪冷静下来,在一起促膝而坐,说着离别后彼此的生活,安氏说着念儿的事,雪千舞也给她讲五皇子的成长,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等念儿突然哭起来,两人才意识到时候已经不早了。 雪千舞连忙摇着念儿哄,安氏也轻声的诱哄,小念儿哭了几声就乖乖的停下,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分外惹人怜惜。他肉嘟嘟的小手挥舞着去攥雪千舞的衣服,小脸直往她胸口拱。 “念儿怕是饿了。”雪千舞不舍的说道,她才刚见到这个儿子,不想这么快就和他分开,可是自己又没有母乳喂他。 安氏道:“没关系,晚点再喂他也行。” 雪千舞摇头,她更舍不得因自己的私心,让孩子饿肚子:“母亲先带他去奶娘那吧,反正我要在这住几天,还有机会看他的。” “那好吧,”安氏道,“晚上我再抱他过来,让你带着他睡觉。” “谢谢母亲!”雪千舞高兴的道。 安氏从雪千舞怀里接过念儿,悄悄的走了。雪千舞站在门口望着她走远,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房间。 千歌给她倒了杯茶,道:“姐姐匆匆过来,又掉了那么多眼泪,快喝点茶吧。” 雪千舞端了茶盏在手上,只浅浅抿了一口,哀愁道:“我以为祖母还有几年高寿,不想她就突然这么去了。” 千歌眼神冷沉,道:“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低估了他们的决心。” 雪千舞惊疑的看她:“你是说……” “我问过六妹妹了,祖母是踩到阶梯上的石块才滑倒的,护国寺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而且六妹妹当时是能扶住祖母的,但是她当时感觉胳膊被什么打了一下,双手就麻痹了。”千歌道,“下个月便是我的婚期,祖母这时候亡故,我便要守一年孝期,无法成亲了。” 雪千舞脸色也沉下来:“他们太过分了,竟对祖母下这样的毒手!” “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他们中哪一个下得手,或者两者都有份,”千歌道,“等我查出来,一定会为祖母报仇!” 雪千舞点头,不管祖母出于什么心思,从小到大,祖母对她还算疼爱,她绝不会让祖母枉死!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千歌目光一闪,道:“我去开门。” 千歌走出去开门,雪千舞低头慢慢的啜着茶,等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双手一抖,茶盏差点掉到地上。 桑梓站在不远处,缓缓拿下脸上的面具,目光深深的看着她。 雪千舞呆呆的与他对视了片刻,而后猛的站起来,扑进他怀里。 她投入怀中的瞬间,桑梓立刻合拢双臂抱紧她,深深的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喃喃唤着她的名字。 雪千舞的脸颊贴紧他的心口,表情又哭又笑,她出宫的时候抱着微小的奢望,希望能见表哥一面,现在当真实现了,她却如做梦一般。 好一会,桑梓才松开她,心疼道:“你瘦了,也憔悴了。” 雪千舞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脸,担心表哥会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好看。 桑梓笑了笑,道:“就算如此,你也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雪千舞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表哥就会哄我,我知道女人生过孩子就不好看了。” 桑梓摩挲着她的眉眼,柔声道:“千舞,谢谢你为我生了两个孩子。” 雪千舞含泪而笑,重又投入他怀抱,该说谢谢的是她,是表哥给了她两个孩子,给了她救赎。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风中的千纸鹤打赏。520,琴也耐你,O(∩_∩)O 474 颠鸾倒凤 夜深了,天空挂着一轮半明半隐的残月,遥远的天边几颗萤火般的星子晦暗不明,街道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个披着宽大的披风,把全身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人影快步走着,前面一个同样遮遮掩掩的仆人提着一只纸灯笼给她照路。 两人拐入一个巷道,走进一个不起眼的院子,仆人将身后的人领到一间房门前,压低着嗓音道:“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身后的人冲他点了下头,仆人立刻打着灯笼离开了。 这人不安的看了看两旁,而后才推门走了进去。一进门,一股热气立刻扑面而来,温暖的让人忍不住放松身心。 正对门口摆着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案,琉璃灯罩下烛光明亮,桌前一名男子温润如玉,眉梢眼角尽是柔情,他垂眸看着面前的书卷,修长似竹节的手指握着一根狼毫毛笔,正要下笔写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男子抬起头,暖阳似的眸子注视着来人,脸上表情更加柔和,微笑道:“你来了。” 来人慢慢将帽子揭下,露出一张冰肌雪肤、娥眉青黛的面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男子。 “怎么了?”男子从桌案后走出来,停在她身前,伸手抚平她额前的乱发。 “殿下,”女子轻唤了一声,抓住他的手,“殿下近来只看得到千歌,已经把我抛到脑后了吗?” 男子目光闪了一下,轻笑道:“说什么傻话,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若不是我借机出宫,又给殿下传了信,殿下能想得起来看我吗?”女子伤心的问。 男子似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千伊,你又不是不知道,近来我在养伤,哪有机会见你。” 来人正是端妃娘娘雪千伊,而被她称为殿下的男子,便是二皇子君习玦了。 雪千伊靠进君习玦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腰。她不止一次的后悔,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替了雪千舞,她就不会是皇上的妃子,也许后来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二皇子了。街道上第一次偶遇的时候,她就觉得二皇子是个暖玉一般的男子,但是没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就已经侍奉皇上了。上天见怜,让她与二皇子偶遇几次,渐渐走到一起,她不敢奢求其他,只想偶尔能见见二皇子,以解相思之苦。 “好香,”君习玦在她耳边道,“你身上的香味总是我最喜欢的。” 雪千伊目光如水的看向他,羞涩的暗示道:“我来之前沐浴了兰汤。” 君习玦低笑一声,抱着她倒在里间的大床上。 云雨之后,雪千伊香汗淋漓的枕着君习玦的肩膀,心里幸福甜蜜。 君习玦拿出一颗药丸,柔声道:“千伊,吃了它。” 雪千伊脸色一变,撒娇道:“殿下,我不想吃,我想为殿下生个孩子。” 君习玦将药丸递到她唇边:“乖,快吃了。” 雪千伊红了眼睛,哀求道:“殿下……” 君习玦仍是一脸温柔,手上的动作却不容拒绝。 雪千伊含住他指间的药丸,好一会才艰难的咽下,脸上已是泪水涟涟。 “哭什么,”君习玦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等我登基以后,会让你名正言顺的在我身边,到时候你想生几个孩子就生几个。” “真的吗?”雪千伊惊喜,“殿下,我真有那么一天吗?” “那是自然,”君习玦笑道,“只可惜我登基还早得很,现下只能先委屈你了。” 雪千伊摇头,高兴的抱紧他:“殿下是人中龙凤,总有一天会登上皇位的。” “如今大皇兄在朝中的势力比我强盛,我自己都没有多大信心,”君习玦有些忧心道,“若是雪宁侯能站到我这边,大皇兄就不足为虑了。” 雪千伊道:“雪宁侯肯定是支持柔贵妃和五皇子的,怎么可能站到殿下这边呢。” “五皇弟毕竟还小,等他长成气候还要十几年,柔贵妃和雪宁侯想扶持一个幼儿谈何容易,有我和大皇兄在,几乎不可能。”君习玦道,“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能否再活十几年还未可知,所以柔贵妃最好的选择是依附我或者大皇兄。” “殿下说的也有道理,”雪千伊道,“但是我曾经问过柔贵妃,她的意思是想保持中立,两不相帮。想劝服她可不容易。” 君习玦道:“柔贵妃有雪宁侯和傅南峰做后盾,所以有恃无恐。以后我若是登基,也不会为难他们母子,但若是大皇兄登基就未必了,皇后对她恨之入骨,他们母子最后恐怕没有好下场。我最担心的是你和她走的这么近,皇后以后也不会放过你。” 雪千伊咬了咬唇,她也想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皇子和皇后得势,她以前还想着五皇子夺嫡的可能性,现在立刻把这个念头灭了,她想要二皇子登基,以后自己就能陪在他身边了。 君习玦叹气道:“可惜母妃与柔贵妃的关系也不好,否则就能让母妃劝服柔贵妃了。” “我帮殿下劝她,”雪千伊连忙道,“只是千歌一向比较有主见,千舞又凡事都听她的,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劝服她们。” 君习玦笑道:“没关系,你有这份心意就好,成不成功都不重要。” “我一定会尽力的!”雪千伊说,她想了想,道,“殿下,我隐约觉得柔贵妃和那个苗疆公主、驸马的关系很微妙,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哦?”君习玦来了兴致,“你为何这么觉得?” “我和柔贵妃相处这么久,对她也算比较了解,”雪千伊说,“柔贵妃看着那个桑梓的目光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而且图昕公主也似乎对柔贵妃很有敌意。” 君习玦沉吟片刻,道:“你以后注意多留心他们。对了,这次柔贵妃出宫奔丧,桑梓应该也在,你仔细观察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雪千伊点头:“万一能发现柔贵妃的把柄,殿下想收服她就容易多了。”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君习玦笑着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眼中有深沉的光芒一闪而过。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打赏,(づ ̄3 ̄)づ╭这一更又拖到第二天了,汗! 475 小姐嫁两个人 老夫人搁棺的第五日,夜间由千歌守灵,青枝、青扇和流萤在一旁陪同。 白日里忙碌了一天,下人都各自休息去了,整个雪宅没有了白日的人来人往、喧闹嘈杂,显得异常安静。 千歌跪在灵堂前,往火盆里投入纸钱,明灭的火光映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显得肃穆而冰冷。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然后是青枝惊讶的声音:“卫公子。” 千歌转身回头,卫寒焰一身布衣走进来,在老夫人灵堂前鞠躬上香,而后单膝跪在千歌身旁,抓了把纸钱投入火盆。 “多谢卫公子。”千歌向他一礼。 卫寒焰点了下头,说:“前几日我都在当值,刚刚才轮休出宫。” 千歌明白他是在解释这么晚过来的原因,再次对他一礼:“卫公子有心了。” 之后便是一阵静默。卫寒焰也不走,就跪在千歌旁边,与她一同烧着纸钱。 千歌觉得这气氛实在怪异的紧,又不好出口赶人,想了想,道:“当初绿柳的事,多谢卫公子帮她解围。” “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卫寒焰说。他也是看在千歌的面子上,还有还柔贵妃饶珍妃性命的人情,而且到最后绿柳还是被高喜带走了。 千歌道:“听说前不久卫公子高升大统领,如今在禁卫军中的地位仅次于统帅,真是可喜可贺。” 卫寒焰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千歌被他看得不自在,躲开了他的视线。 过了片刻,卫寒焰有些自嘲的说:“就算我升职为大统领又如何,在你心里,我始终比不上三王子。” 千歌蹙眉,声音不再那么温和:“夜深了,卫公子该回去了。” 卫寒焰看着千歌的侧脸,她神情中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对着三王子的温柔娇羞,吝啬于分他丝毫。卫寒焰低头,又抓了把纸钱投入火盆,看着火焰慢慢将它们吞噬,道:“很遗憾老夫人遭受意外,但是你暂时不用嫁人,我很庆幸。” 千歌眉头皱的更紧:“卫公子,我……” “你又想说拒绝的话?”卫寒焰打断她,声音冰冷却坚决,“不管你说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的!” 千歌觉得头疼,对于君习玦她还可以恶语相向,对待卫寒焰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拒绝没有用,难道要翻脸绝交吗? “我已经定亲了。”千歌对他称述不可忽略的事实。 “一年内能发生很多可能,”卫寒焰冰雪雕琢的眸子直直望进她眼里,道,“就算你真的成亲,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抢过来!” 千歌觉得一股寒意从他的眼睛一直渗透到心底,他说的是真的!千歌意识到这一点,有些恼怒的沉下脸:“卫公子有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是任人抢夺的物品!” 卫寒焰道:“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千歌冷冷道,如果卫寒焰心里抱着那个念头,那他们就只能绝交了,这样对彼此都好。 卫寒焰眼中出现一抹受伤,很快又敛去,声音低哑道:“我已经错失了一次,不想再错失第二次,无论你说什么,我心意已决。”他说着,不给千歌再开口的机会,起身道:“我明日再过来。” 千歌望着卫寒焰僵直着脊背走出去,没入夜色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卫公子真是个痴情人。”青扇小声的说道。 千歌一愣,才想起刚才几个丫鬟都在一旁听着,顿时羞也不是,恼也不是,分外尴尬。 青扇还在说:“小姐如果不是有三王子了,卫公子真是个可以托付的好男人。” 青枝伸出手指戳戳他,示意她别再说了。 青扇偷瞧了一眼千歌的脸色,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可惜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只能从一而终,否则小姐嫁给两个人,那就两全其美了。” “青扇!”千歌这下真生气了。 “奴婢胡言乱语,奴婢掌嘴!”青扇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两嘴巴,一副乖乖认错的可怜模样。 千歌拿她没办法,又舍不得打骂,狠狠瞪了她一眼就作罢。 第二日,卫寒焰果真一大早就来了,千歌只当作没看到他,卫寒焰也不上前打扰,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她。 等夜凤邪来了,两人理所当然的出去打了一场,千歌也没管他们打得结果如何,傅南峰过来时带了消息给她,北疆胡族于边境集结军队,蠢蠢欲动,有扣关之势。 这一次傅南峰得到的消息比朝廷还早,原来傅南峰自得到千歌提醒,让他准备北疆作战后,便留心打探北疆的动静。他毕竟在北疆从军十多年,人脉有不少,也有很多铁兄弟,他现在今非昔比,那些与他有交情的人多多少少都受益,也想攀着他这棵大树。所以他稍微打探了一下,就有不少人暗中向他透露消息。 这若是放在以前,耿直的傅南峰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但是家逢骤变,儿子有家归不得,儿媳和孙子待在危机密布的皇宫,傅南峰早下定决心,就算豁出去自己的忠良之名,也要护住一家老小的安全。 千歌的盘算,傅南峰这些天也想清楚了,他现在虽然位居大将军,但是手中却没有忠于他的军队,北疆军无疑是最合适的。四十万北疆军进可为兵,退可为民,军需有大半都靠自给,对朝廷的依赖性不大,如果他能把这支大军握在手里,就可不畏惧任何人。日后不管谁继承皇位,他都能保全千舞和五皇子。 不过现在北疆军的实权握在夜家人手里,想从夜家人手中把兵权抢过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舅舅先不用担心其他,”千歌眸光流转,缓缓道,“胡族来犯,北疆军元帅会率大军抵御,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傅南峰不知她有何深意,但是他早已不把她当真一个小丫头看待,而是一个谋士。她既然说静观其变,那他就先等着好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3g网友06143440、陈家大小姐、156334608、风亭、浅夏淡忆、恰似故人来、tingtingwong、花花打赏! 476 主动出击胡族 当天下午,北疆胡族异动的折子就呈到了龙案上,元帝立刻召集文武重臣在御书房议事。 依附大皇子一派的赵将军道:“皇上,胡族靠游牧为生,春季万物复苏,牧草尚未长成,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南下劫掠,不过北疆军有夜元帅坐镇,必会将他们挡回去的!” “赵将军此言差矣,”二皇子一派的刘侍郎道,“北疆军有四十万大军,每年消耗大量军需,却年年都被胡族戏耍,难以建功。胡族匪寇闯入我境烧杀抢掠,而后逃之夭夭,究竟是被夜元帅打回去的,还是抢够了自己回去的,还真不好说。” 陈侍郎道:“皇上,刘侍郎言之有理,胡族之所以如此嚣张,皆因北疆军御敌不利,倘若夜元帅的威名能让胡族忌惮,他们早就退避三舍了,哪敢年年来犯!” “你们说的轻巧,胡族若是那么容易对付,朝廷早就将他们灭了,”陆学士冷哼道,“遥想先皇在位时,胡族数次攻破北疆防线,兵力直逼京师,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夜元帅如今能够守住北疆,阻挡胡族南下,已经是大功绩了。” “那是先皇登基之初,朝中还不稳定,才让胡族有机可乘,”刘侍郎反驳道,“先皇与皇上都乃盛世明君,昭月国力大增数倍,如今想要剿灭胡族,并非不可能!” 一个粗性子的将军斥道:“你一个文官懂什么!胡族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人皆骁勇善战,宝马良驹也比我们多,哪是好打的!尤其是骑兵,冲撞起来势不可挡,而且来去如风,追都追不上!” “咳!”夜太师咳嗽一声,示意这个将军收敛。 元帝听惯了下面人争吵,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文武大臣的争执通常都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为了打压对方而贬低罢了。每次议事这都是必定要有的开场,元帝听得漫不经心,但也不阻止。 不过今日二皇子一派的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刘侍郎谏言道:“皇上,昭月国力日盛、兵强马壮,当是扬我国威的时候,对待胡族不应再被动防御,应该主动出击,打得他们永不敢来犯!” 元帝神色微动,道:“刘侍郎所言,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皇子一派的文官都有些吃惊,又有些动心,若是夜元帅真的能大败胡族,大皇子必然更上一层楼,赐封太子指日可待。不过他们可不信二皇子的人会这么好心,觉得里面必定有阴谋。武官们想的要简单一些,他们中很多人都知道胡族的厉害,抵御已是难事,主动出击只会造成更大伤亡,还难以建功。 两部分人想得不一样,但都觉得这不是个好建议,不过他们都没有出声,而是等着上面的人拿主意。 手下的人都心动了,迫切想做太子的大皇子自然更为心动,不过他也谨慎的没开口,而是看向夜太师和夜王爷。 夜元帅是夜太师的嫡次子,夜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若说两人不想要这份军功,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这军功如果真那么好拿,他们还能等到今天? 夜太师朝龙案后的元帝看了一眼,皇上听了刘侍郎的建议,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身体却微微朝前倾了一点,显然皇上心里很感兴趣。夜太师心里苦笑,近几年来,不管是剿灭景王还是平定苗疆之乱,朝廷都大获全胜,而且这两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咱们这位皇上的心只怕也膨胀了。 一方面是几乎可以预见的败仗,一方面是皇上的圣心,二皇子还真是给他们出了个难题!究竟该如何选择,连夜王爷一时都不敢拿主意。 夜太师没有犹豫太久,就选择了后者,圣心不可违,皇上既然已经意动,这场仗迟早是要打的。现在他们顺应形势,若是战败也可把责任推一部分给提议的人,皇上到时也不会太过怪罪。而且说到底,夜太师心里未尝不抱着几分侥幸,渴望赢得那军功。 夜太师斟酌道:“皇上,胡族人强马壮,老臣觉得主动出击,恐怕没有多少胜算。不过胡族这些年的确过于嚣张,应该给与他们一些教训,至少让他们有敬畏之心,三两年内不敢来犯。” “夜太师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卫国公道,“我昭月如今的人马不比胡族差,兵力又远胜于对方,何愁不胜?夜太师如果觉得夜元帅如法胜任,不如让夜元帅把位置让出来,交给有本领和胆识的人去领军作战。” “太师也是出于谨慎考虑,”夜王爷道,“卫国公从未上过战场,自然不知道胡族的厉害,胡族若是轻易可败,何以数百年传承不绝?” 元帝敲了敲龙案,问道:“珅儿和玦儿以为如何?” 君习玦出列,道:“父皇,儿臣觉得夜太师固然谨慎,但缺乏锐气,胡族屡犯边境,我昭月若不给与重创,何以镇住周围虎视眈眈的列国?” 君习珅紧跟着道:“父皇,出击胡族势在必行,不过胡族实力有目共睹,儿臣以为不可贪功冒进,应当徐徐图之,先挫其锋芒,而后再慢慢考虑如何败兵。” 元帝沉吟片刻,问傅南峰道:“傅爱卿曾于北疆军从军,应当清楚双方军力,爱卿觉得此战可有胜算?” “回皇上,”傅南峰道,“臣离开北疆军已经四年,对敌我兵力情况已经不甚了解,不过近几年我昭月军力的确大增,或许可以一战。” 元帝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夜元帅率军出击胡军吧。” “皇上圣明!”众臣齐呼。 元帝看着大皇子道:“你要替朕多督促夜元帅,北疆军若能力败胡军,朕重重有赏!” 大皇子高兴的道:“是,父皇!” 夜太师心里却高兴不起来,皇上虽然只说了战胜有赏,但是倘若大败,还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君习玦低下头,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千歌说的没错,父皇果然同意主动出击胡族,其实在此之前他都不敢确定。他心中不由闪过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念头,千歌对父皇的了解,难道比他还深吗?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第三更要2点左右~ 477 求而不得 老夫人下葬这日,雪宅里哭声震天,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从主子到奴才,个个都哭得声嘶力竭。 雪千舞已为皇家人,不能为老夫人哭丧,在这种情形下又忍不住被感染,只能远远的避开。 端妃陪着她站在角门处,望着众人扶棺出殡,握着雪千舞的手劝慰道:“老夫人有雪宁侯为她送终,又得以归葬雪氏祖坟,她老人家泉下有知,想必也觉得欣慰。你快别伤心了,我看着你这样子,心里也难过。” 雪千舞红着眼眶,强忍泪水道:“伊姐姐不用担心,我从小由祖母带大,祖母突然一走,我一时间有些难以自持,过一会便好。” “这里风大,你这几日身子不好,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端妃道。 雪千舞朝门口望了一眼,出殡的队伍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些奠客和女眷。千歌还在招待,她也无法帮忙,便点了点头,准备回后院。 两人刚走过垂花门,就见图昕公主朝这边大步走过来,看起来面色不善。 “端妃娘娘,我想单独和柔贵妃说几句话。”图昕拦在两人面前,大概顾忌端妃在场,她尽量缓和了语气说道。 端妃看看她,又看了看雪千舞。 雪千舞不想面对图昕,只是看她的样子,自己不答应,她恐怕不会罢休。图昕的个性直率火爆,雪千舞担心她把事情闹大,只好对端妃道:“伊姐姐,你先回去吧。” 端妃点了下头,转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桑梓,才脚步缓慢的离去。 流漓和绿柳、绿茵往四面散开,防止有人闯过来。 等端妃走了,图昕立刻愤怒的道:“这几天晚上,桑梓是不是都在你房里?!” 雪千舞有些羞涩、愧疚和尴尬,对她的质问不知该如何回答。虽然她和表哥只是单纯的说话,没有做出格的事,可是终究是对不起图昕。 图昕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气得眼睛都红了。若不是她前天心血来潮,半夜去找桑梓,她还不知道他竟然背着她和这个狐狸精幽会!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图昕骂道,“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为什么还要缠着桑梓不放?你祖母死了,你还有闲心勾引男人,你还有没有廉耻?!” 雪千舞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变得刷白。 “够了!”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桑梓快速走过来,脸上满是怒气,“谁准你这么跟她说话?!” “你还护着她?”图昕伤心道,“桑梓,我对你这么好,你却屡次背叛我,你对得起我吗?!” 桑梓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怒气消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的恩情他不会忘,她的胁迫折磨他也不会忘,但是对他来说,他们之间的羁绊从来就不涉及爱情。 似乎是看懂了桑梓眼神中的含义,图昕不由朝后退了一步,表情伤心欲绝。片刻后,她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恨色,突然一拍腰间的囊袋,将什么东西朝雪千舞扔去。 桑梓脸色大变,想也未想就挡在雪千舞身前,将她紧紧抱住。背后有虫体入肉的感觉,一股尖锐如刀割般的痛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桑梓强忍着一声不吭。 “表哥!”雪千舞失声大叫,桑梓的脸上像是有细长的虫子爬过,有血液从皮肤渗出,看起来尤其瘆人。 “表哥,你怎么了?!”雪千舞惊慌失措,想伸手去摸桑梓的脸,桑梓却猛然将她推开。他不知道这蛊虫是否会传播,不想害了千舞。 雪千舞被推的往后踉跄几步,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抱住他,桑梓全部的力气都在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已经没有力气再阻止她。雪千舞拿袖子去擦桑梓脸上的血迹,却擦破了一块皮肉,她顿时不敢再碰,惊的声音都变了:“大夫!快请大夫!” “他中了我的蛊,中原的大夫治不了他!”图昕冷冷的道,两人苦命鸳鸯的模样刺激的她浑身发抖,心里的绞痛让她吐出恶毒的话,“再过一刻钟,他就会全身溃烂而死,变成一滩烂泥!” 雪千舞惊恐的摇头:“不要!我求求你饶过他!你恨的人是我,你要对付就对付我,不要这样对他!” 图昕冷笑:“我原本要对付的就是你,谁让他自己非要护着你,死了活该!” 桑梓已经支撑不住的倒在她身上,身上到处都在渗血,雪千舞若不是扶着他,就要给图昕跪下了:“求你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真想杀人,就让我代他死吧!” 桑梓声音微弱:“不要……千舞,不要……”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只蹭出更多的血。 “表哥,你别动!你别动啊!”雪千舞泪流满面。 图昕强忍着不对桑梓心软,冷声道:“只要你答应从此之后不见桑梓,我就救他!” “我答应!”雪千舞毫不犹豫的说,只要表哥能活着,她愿意忍受后半生的孤苦。她如今这个样子,早就不该再见表哥了。 “你要说话算话,否则下次我一定要了你们两人的命!”图昕威胁了她一句,立刻就将桑梓抢过来,咬破食指往他口里滴了几滴血,又拿出一把看不出材质的刀,在自己和桑梓手腕上各划了一刀,将伤口紧贴在一起。 片刻,一只沉黑肥腻的虫子就从桑梓的手腕上的伤口爬了出来,动作极快的要往图昕伤口里钻。图昕捏着一根细针以更快的速度将虫子钉住,而后丢进腰间囊袋里。 做完这些,图昕脸上失去了血色,而桑梓身上立刻停止流血,眉宇间痛苦的神色也减缓了。 雪千舞忙擦了擦眼泪,想上前查看他,却被图昕喝止,她冷道:“你可以走了,别再让我看见你缠着桑梓!” 雪千舞害怕她再做伤害表哥的事,不敢久留,只能悲伤的最后看了眼桑梓,艰难的转身离开。 “千舞……”桑梓想甩开图昕去追她,图昕恨恨道:“你若想我把刚才的蛊虫用到她身上,你就去追!” 桑梓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雪千舞慢慢走出视线,脸上是痛苦到极点的麻木。 图昕背对着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她给自己和桑梓的最后机会,如果桑梓和雪千舞不见面,却还是忘不了她,那她就放手! 478 端妃的猜测 端妃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一直坐立不安。刚才图昕去找雪千舞不知道要说什么,有那个会武功的流漓在,她不敢留下偷听。不过她离开前,隐约听到图昕说了晚上、桑梓这两个词。 他们三个人之间,绝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纠葛!端妃心里肯定的想。 等了一会,敏姑姑从外面推门走进来。 端妃忙问:“怎么样?” 敏姑姑小声的说:“娘娘,刚才图昕公主和驸马离开了,不过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样子似乎是闹矛盾了。奴婢从柔贵妃院门口经过,试探的问了一下绿茵,但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只知道柔贵妃回房间里休息了。” “只有这些?”端妃追问。 敏姑姑点了下头,为难的说:“娘娘说了不能让人察觉异样,奴婢就不敢多查。” 端妃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有些不甘心。 敏姑姑道:“娘娘,柔贵妃和公主驸马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本宫也不知道。”端妃蹙眉道,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一直想不出来。 “公主和驸马从苗疆过来,与柔贵妃又没见过几面,”敏姑姑道,“唯一算得上有牵扯的,就是云傅氏当初诬赖驸马是傅兮阳。” 端妃心里笼罩的迷雾突然被拨开,她猛的站起来,满脸震惊。 “娘娘,您怎么了?”敏姑姑不解道。 端妃没理她,自言自语道:“不对,这解释不通。”那日太和殿里已经证实过了,桑梓和傅南峰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不可能是傅兮阳。 端妃想了想,喃喃道:“云傅氏会认错,肯定是因为桑梓和傅兮阳很相像,千舞莫非是忘不了原来的夫君,所以对桑梓移情,和他暗通款曲?” 端妃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否则图昕公主怎么会那么敌视千舞,从不给她好脸色看。联系到今天图昕说的晚上、桑梓两个词,难道是千舞晚上和桑梓幽会,被图昕发现了? “娘娘,您在说什么?”敏姑姑听不清她的低语。 端妃看了她一眼,道:“没什么,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她有些嫉妒千舞的好命,也想抓住她的把柄,但并不想害千舞。她虽然信得过敏姑姑,但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她也没有证据。 “是,奴婢知道了。”敏姑姑道,“娘娘,明日一早就要回宫了,娘娘有没有想采办的,奴婢去准备?” “去买些福果堂的点心果子,”端妃带着几分怀念说,“本宫未入宫前经常吃,算来有四年半都没尝过了。” 敏姑姑笑着道:“奴婢立刻去准备。”说完便出去了。 端妃想到福果堂,不免就想到当初和千舞、千歌一同住在雪宁府,一起去荣熹书院修习的场景,当初她们下学之后,总爱去福果堂里买些点心果子,或甜或酸的滋味现在她还能忆的起来。端妃心里说不上是怀念还是遗憾,匆匆四五载,物是人已非。 晚膳过后,端妃耐着性子等到天完全黑了,外面行走的人少了,便静悄悄的往雪千舞住的院子里走。她虽然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但还想从千舞那里再探查一下,最好是能拿到证据。否则等明天她们回宫了,想查到什么就难了。 端妃走进院子里,这个有五间正房,东西各六间厢房的宽敞院落里只住了雪千舞一个人。她当初还想着没把她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是因为她们身份贵重,现在想来恐怕是方便幽会吧。 院子里只有正房中间的两间房亮着灯,门口也未见人看守。 端妃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走得近了,隐约听到里面传来谈话声,端妃站在门口凝神细听,听了片刻也没听出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端妃娘娘!” 端妃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中的灯笼掉在了地上,迅速被烛火吞噬。 端妃转过身,就见流漓正站在她身后,千歌和千舞从院子中央朝这边走来,不紧不慢的步伐却似踏在她心口,让她浑身都绷紧了。 “伊姐姐,你怎么来了?”千歌笑问,“刚才被流漓吓到了吧,她总是神出鬼没的,我有时也会被吓到。待会我一定惩罚她,给伊姐姐出气。” “没关系,怪我胆子太小了。”端妃迅速调整神情,若无其事的笑道,“我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还以为你们在里面,正准备敲门呢。” 这时房门从里面打开,绿柳和绿茵道:“娘娘和小姐回来了,端妃娘娘也来了,快请进!” 端妃有些懊恼,她刚才怎么没辨认出是这两个丫头的声音呢。 三人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千歌问道:“伊姐姐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我有些睡不着,所以想找你们说说话,”端妃道,“我原本想着你们若睡了,就不打扰了,看到房里亮着灯才走进来。”端妃说着拿出一只木盒,打开盒盖,“瞧,我给你们带了福果堂的点心,我还记得你们以前爱吃的口味。” 千歌笑着说:“谢谢伊姐姐,你还记得给我们买点心,这几天都没能好好招待你。” “姐妹之间,说的哪里话,”端妃说,“你忙里忙外的,我来也没帮上什么忙。” 三人闲聊了一会,端妃有些担忧的问雪千舞:“今天那个图昕公主拦住你,没有为难你吧?我看她当时的样子有些来者不善。” 想到图昕,雪千舞心里阵阵抽痛,脸上却丝毫不显,道:“没有,图昕公主只是看起来有点凶。”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端妃又问,“她找你说了什么?可别又是受了别人的挑拨,故意找茬。” 雪千舞澄澈的眸子看着她,慢慢道:“对不起,事关图昕公主的私事,我不能告诉伊姐姐。” 端妃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只要她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就放心了。” 端妃心知千舞不可能说,又聊了一些其他的琐碎,就借口天色太晚,告辞离去了。 千歌和千舞将她送出院门,让绿柳提着灯笼送她回去。 端妃一走远,雪千舞的脸色就黯淡下来,像是问千歌,也像是自问:“为什么会这样?”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自由的风lrm、3G8977677452、Mrs麟、3g网友21224504打赏!求票票~~~~~~~~~~ 479 五皇子不像臣妾 千歌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千歌望着端妃的身影慢慢没入夜色,最后连那一点灯笼的光亮都不见了,对雪千舞道:“我们回房吧。” 雪千舞有些魂不守舍的跟着千歌往回走。 半个时辰后,君习玦收到了端妃传来的消息。 “桑梓,傅兮阳。”君习玦念着这两个名字,这两人的确身形非常相似,他以前还真没放在心上。 柔贵妃备受父皇宠爱,还会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念念不忘,甚至移情到别人身上?这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妃嫔身上,他肯定不信,但是雪千舞,他不由的就信了。 将信笺在烛火上烧成灰烬,君习玦唇角勾起一抹笑,有了这个弱点,柔贵妃就不再是无懈可击的了,等以后,这个情报一定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好处。 翌日一早,柔贵妃和端妃就乘坐厌翟车返回皇宫。 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安氏抱着小念儿站在傅府门前,望着厌翟车从远处驶来,又目送它朝皇宫行去,安氏低声在小念儿耳边说:“念儿快点长大吧,长大后就能看到娘亲和哥哥了。” 念儿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黑葡萄般的眼睛无辜的眨动。 安氏含泪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抱着他走回府里。 万安宫的五皇子几日不见母妃,雪千舞一将他抱起,睡梦中的五皇子立刻就醒了,不像平时一醒来就哭着要吃奶,小家伙对着母妃咯咯的笑。 雪千舞连日阴郁的心情立刻就被这串笑声治愈了,将他放在床上坐着,拿着拨浪鼓逗他玩。 这时候元帝走了进来,宫婢忙要行礼,元帝手一挥,她们便福了个身,退了出去。 元帝走到床边坐下,雪千舞才发现他,高兴道:“皇上!” 元帝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说:“朕瞧着怎么瘦了,雪宁侯没给你吃好?” “怎么会,臣妾有好好吃饭,”雪千舞笑着说,“雪宁侯要听到皇上这样说,肯定吓得诚惶诚恐。” 元帝哈哈一笑,而后道:“去送了你祖母,以后可不准那么伤心了。” 雪千舞点点头,愧疚道:“是臣妾太任性了,臣妾对不起皇上。” “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元帝道,“就是这几天你不在宫里,朕有点不习惯。” 雪千舞冲他开心一笑:“臣妾也想念皇上,还有五皇子。” “这臭小子你就别想他了,”元帝伸手在五皇子屁股上拍了一下,“他这几天好吃好睡,可一点都没发现你不在。” 五皇子立刻咧着嘴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张手让雪千舞抱。 雪千舞连忙将他抱起来哄,五皇子干嚎了几声就停了,委委屈屈的哼哼。 元帝又好气又好笑:“这臭小子还是老虎屁股摸不得,豆丁大就知道装哭博同情了。” “五皇子才不会这样,”雪千舞瞪了元帝一眼,“皇上肯定是把他打疼了,皇上以后再打五皇子,小心五皇子以后不跟皇上亲。” 这本是犯了忌讳的话,元帝却听着心情极好,揉了揉五皇子的脑袋,道:“小五儿找到靠山了,朕以后可不敢打你了。” 五皇子一扭头,把后脑勺对着他。 “还是个气性大的,”元帝笑道,“小五儿这脾气像谁?” “反正不像臣妾。”雪千舞抿着唇笑,眼神明白白的在说像皇上您。 元帝哈哈大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模样,瞅着小五儿这样子,莫名的真觉得像他了。 “来,小五儿给父皇抱抱。”元帝轻轻将五皇子抱到自己怀里,小家伙似乎消气了,乖乖让他抱着,揪着他胸口的龙纹玩。 雪千舞见元帝脸上满满的笑,说:“皇上今日似乎很高兴?” “嗯,朕刚刚收到消息,北疆军首战告捷,”元帝脸上笑纹扩大,“这一战开了个好头,极大的鼓舞了士气!” “太好了!”雪千舞也高兴道,“臣妾听说胡族特别残暴,能把他们打走,北疆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元帝胸中有豪情万丈,道:“朕初登基的时候,就下过决心,三十年内一定要将胡族降服,永不敢犯我昭月!” 雪千舞笑道:“皇上预计的时间太长了,这才二十多年,皇上的心愿就要实现了。” 元帝朗声笑道:“此话不假!” 雪千舞将已经开始打瞌睡的五皇子抱过来,放躺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元帝道:“进来!” 绿柳轻步走了进来,说:“皇上,娘娘,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娘娘去凤仪宫,中午皇后娘娘设了小宴,请了几位娘娘赴宴。” 元帝脸色立刻一冷,道:“夜元帅刚打了胜仗,皇后就迫不及待的要炫耀了!” “打胜仗这样的好事当然值得庆祝,”雪千舞笑道,“皇上都这样高兴,皇后娘娘自然也很高兴。如果臣妾有像夜元帅那样厉害的兄长,臣妾肯定也要炫耀一下。” “你就会为别人说好话,”元帝道,“雪宁侯和你舅舅都是能打仗的,朕可没见你朝别人提过一句。” 雪千舞惊讶道:“雪宁侯也会打仗吗?” “你连这都不知道?”元帝有些无奈,千舞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朕总不能光看在雪太妃的面子上,就给他封侯,他的侯位也是靠军功挣来的,不过封侯之后,就很少带兵了。” “为什么?”雪千舞不解,“将军不打仗不是很可惜吗?” 元帝无法跟她解释,因为雪家势力太大了,不能再手握重兵。其实不只雪宁侯,卫国公也是带过兵的,后来兵权都被他收缴,分给其他将军了。只有夜家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以前只能容着他们。 “雪宁侯受过伤,不能再带兵了。”元帝糊弄雪千舞道。 “哦!”雪千舞点点头,“那雪宁侯还是好好休养吧,反正昭月厉害的将军很多。” 绿柳听着娘娘和皇上一对一句的说着,似乎完全把皇后宴请的事忘了,她也不着急,倒是把等在外面的姑姑气坏了,柔贵妃实在太嚣张了,对皇后的宴请竟然如此怠慢,就这么把她一直晾在外面! 给读者的话: 感谢曦曦~打赏! 480 争斗愈烈 陈姑姑在外面等了多时,才终于把绿柳等出来,立刻拉着张脸道:“柔贵妃这是出了趟宫,把宫里的规矩都给忘了,皇后娘娘宴请也敢如此拖沓,眼中还有尊卑吗?” 绿柳原本还打算好好与她说,见她如此无礼,便冷道:“陈姑姑好大的架子,对我们娘娘也敢指手画脚,皇后娘娘也没您这么大谱!” 或许是因为夜元帅打了胜仗,连带着凤仪宫的奴才腰杆都硬了,陈姑姑讥讽道:“皇后娘娘宽容大度,不与柔贵妃一般计较,我们做奴婢的总得代主子提点几句,省得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还想欺到皇后娘娘头上。” “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侍奉皇上,便是欺负皇后娘娘,”绿柳冲她露出一抹假笑,“多谢陈姑姑教诲,我这就进去通禀皇上和娘娘,娘娘得先紧着皇后娘娘,不能再侍奉皇上了。” “等等!”陈姑姑脸色一变,“皇上在里面?” 绿柳笑眯眯:“是啊,我们娘娘一回宫,皇上就来看娘娘和五皇子了。” 陈姑姑惊恐,她根本没看到皇上的辇驾,也没看到全福公公,否则她哪敢说这话。陈姑姑胆怯的朝里面寝殿望了一眼,庆幸自己说的声音并不大,皇上肯定听不到。 “绿柳姑姑说的哪里话,凡事当然以侍奉皇上为主,”陈姑姑拉不下脸示弱,匆匆把刚才的话揭过,软和了声音问,“不知娘娘如何回复,我也好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 绿柳也懒得与她计较,道:“娘娘自然是愿意去的,只是皇上说了中午要在这儿用膳,娘娘只能向皇后娘娘告个罪了。”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回话了。”陈姑姑说完转身就走,心里很是嫉妒,万安宫仗着受皇上宠爱,一个小丫头片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回去一定要跟皇后娘娘好好说道说道。 元帝中午在万安宫用过午膳,小憩了一会,便回御书房处理国事了。 元帝前脚刚走,皇后又派人来请柔贵妃,雪千舞心知这一趟推脱不掉,便更衣换妆,前往凤仪宫。千歌在宫外没回来,这一仗就要靠她自己打了。 到了凤仪宫,卫贵妃、四妃和其他一些娘娘都在,桌案上摆着水果点心,看起来午宴过后,大家都没散,就等着她过来呢。 雪千舞入座后,徐德妃阴阳怪气的说:“皇上对柔贵妃真是宠到了心眼里,破例让贵妃出宫奔丧,一回来又立刻去看望,真真让我们后宫姐妹羡慕的紧。” 贺贤妃笑了一声,道:“皇上现下对柔贵妃确实宠幸,不过谁能料得到以后呢,想当初德妃妹妹受宠的时候,要天上的月亮皇上也给愿意给。” 贺贤妃一句话讽刺了两个人,雪千舞还没怎样,徐德妃就气得变了脸色。 “那也好过贤妃姐姐你,”徐德妃嗤笑道,“姐姐入宫二十年,好像还从未被皇上独宠过呢。” 这回轮到贺贤妃气红脸了。 雪千舞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扫过,看来她这几天不在宫里,错过了什么好事。 宁妃侧身靠近她,小声说道:“四皇子在御花园玩的时候,把玲琇公主的裙子弄脏了,玲琇公主责骂了他一通,贤妃和德妃就为此翻脸了。” 宁妃看了眼争吵的两人,又道:“我觉得四皇子向来乖巧懂事,应该是无心犯错,而且小孩子才几岁大,玲琇公主做的有些过了。” 雪千舞点头,四皇子的确不是个调皮捣蛋的,看得出徐德妃对他很重视,将他教育的很好。不过玲琇公主责骂四皇子只是表面上的,贤妃和德妃分别站在卫贵妃和皇后一边,她们会翻脸,也是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争斗愈发剧烈了。 “好了!”皇后道,“本宫请你们过来,可不是听你们争吵的。” 贺贤妃和徐德妃相互瞪视一眼,神色难看的闭嘴了。原本只是小事,这几天争吵下来,两人却都吵出真火气了。 皇后看向雪千舞道:“皇上特许你出宫奔丧,但是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该穿的这么素,你这是想诅咒本宫还是太后?” “皇后娘娘言重了,”雪千舞道,“臣妾这套衣裙是皇上赏赐的,皇后娘娘若嫌素了,臣妾这便回去更换。” 卫贵妃冷哼一声:“柔贵妃不要动不动就拿皇上说事,恃宠而骄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雪千舞道:“卫贵妃误会了,本宫只是担不起诅咒的罪名,只能实话实说罢了。” “既是皇上赏的,那也就罢了,”皇后沉着脸说,“本宫之前派了陈姑姑去请柔贵妃过来,却遭万安宫的奴才冷嘲热讽,果然是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万安宫的奴婢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雪千舞惊讶道:“陈姑姑怕是只对皇后娘娘说了一半,上午皇上在臣妾宫里,陈姑姑不知情,所以出言不逊,皇上差点发了怒,臣妾才让丫头训斥了她几句。皇后娘娘日后可不要派那等刁奴出去办事,否则哪天真冲撞了皇上,娘娘只怕也要受牵连。” 皇后冷笑:“柔贵妃真是巧言善辩,凡事都是你有理!” 雪千舞道:“臣妾只是实话实说,皇后娘娘若不信,可以向皇上求证。” “你少抬出几次皇上,本宫也不会拿你怎样,”皇后冷道,“不过本宫要忠告你一句,眼光要放远些,多为以后打算,免得将来后悔莫及。” “多谢皇后娘娘教诲。”雪千舞淡淡道。 皇后将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面上带了丝傲然的微笑,道:“北疆军首战告捷,想必诸位都听说了。” “这么大的喜事,臣妾自然听说了,”蒋妃恭维道,“令人闻之色变的胡族,夜元帅将其打的溃不成军,还缴获了许多俘虏和宝马,当真是骁勇!” 于妃也笑道:“夜元帅是朝廷的大功臣,当称昭月第一元帅!” 皇后笑容扩大,道:“本宫还小的时候,就听夜元帅许愿,要击败胡族,保卫昭月大好河山。如今他的确是实现愿望了。” 下面顿时一片赞颂声。 卫贵妃冷嘲道:“皇后未免高兴的太早了,首战告捷是因为打了胡族一个措手不及,后面的战事输赢还难料呢。” 给读者的话: 迟来的一更~~~~~~~~ 481 后妃捐钱 “卫贵妃这话是何意思?”皇后立刻抓住她话中的把柄,“难不成卫贵妃很期盼北疆军吃败仗?” “皇后别往臣妾身上扣罪名,”卫贵妃道,“胡族不足为惧,最后胜利的肯定是我昭月,只不过是不是夜元帅摘得胜果,犹未可知。” 皇后心中气急,面上淡淡的笑道:“不管是不是夜元帅,反正轮不到卫家的人,唉,有些人就是好命,别人在沙场冲锋陷阵,他们却在京城享清福。” 卫贵妃握紧了拳头,冷笑道:“臣妾父兄是没有马革裹尸的命,夜元帅却是有这个福气的。” 皇后脸上变色,卫贵妃这是诅咒她哥哥!“卫贵妃还是多关心卫家兄弟吧,”皇后冷森森的道,“他们帮着二皇子铲除云家余孽,可别一不小心反遭对方毒手!” 卫贵妃双眼一瞪,仇恨的盯着皇后,皇后也冷着脸瞪回去,双方都有种不死不休的气势。 吕慧妃轻声开口,打断了她们之间的对峙:“皇后娘娘今日召集众姐妹来,想必是有要事吧?” 皇后缓和了脸色,扫视众人一眼,道:“今日确有要事,北疆军于前线奋勇杀敌,这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这场战事的规模也比前几年浩大,耗费军需不计其数。皇上和满朝文武都为此战费尽心血,吾等也不能只在后方安享富贵,应当多少出一份力。” 皇后说到这,下面有些人的神情就变得难看,皇后继续说道:“金银珠宝于吾等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但对于前线将士,却是性命和食粮。本宫将珍藏的一对价值千金的玉如意和二千两黄金捐出来,算是给北疆将士的一点心意。” 立刻有宫婢将皇后说的金玉端上来给众妃嫔看。 众妃面面相觑,一时鸦雀无声,皇后显然是想号召大家一同捐钱给北疆军,但是她们的银子平常花用还嫌少,哪舍得捐出去。夜元帅是皇后的哥哥,可不是她们的哥哥,皇后做的看似大义凛然,还不是为了自家人。 雪千舞眸光流转,皇后此举真是一箭三雕,既能显示自己的贤德,赢得皇上欢心,并在朝中博个好名声,又可以拿别人的钱支援夜元帅,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若夜元帅最终胜了,便有皇后的一份功劳,到时候势必趁机推动大皇子成为太子,若是夜元帅不幸败退,皇后到时候求情也会更有底气。 雪千舞瞥了眼卫贵妃,显然她也看出皇后打的好算盘,脸色难看到极点,但并没有出言反对。皇后现在站在大义的角度上,谁若是敢提出异议,传到皇上耳里,绝对讨不了好。 众人没人敢反对,但也没人愿意掏钱,一时间气氛僵住了,大殿内落针可闻。 终于,徐德妃开口道:“皇后娘娘果然贤德,为天下女子表率,这份忧国忧民的胸怀当真让臣妾钦佩。臣妾每思及那些保卫家园的将士,也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趁着这个机会,臣妾也捐上二千两黄金,聊表心意吧。” “徐德妃果真识大体。”皇后露出了笑意,而后看向众人,等着大家表态。 皇后一派的妃嫔尽管心中不甘,却不得不一一开口,依照位份,高的捐出千两,少的捐出百两,总算是带动了氛围。 皇后的目光在卫贵妃和雪千舞身上各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下面的妃嫔都出了心意,卫贵妃和柔贵妃却不做任何表示,岂不让北疆将士寒心吗?” “皇后娘娘误会了,”雪千舞笑了笑,道,“臣妾只是在想,万安宫里很多贵重物品都是皇上赏赐的,御赐之物不能随便捐出,臣妾只能从嫁妆里面挑了,必定要凑齐二千八百两黄金,才能交给皇后娘娘。” 卫贵妃咬了咬牙,道:“臣妾也出二千八百两黄金,不过臣妾可没皇后这般阔绰,只怕要将栖鸾宫掏空,才能拿出这么多金子!” 皇后达成了目的,也不介意卫贵妃嘲讽的语气,反而冲她笑了笑。 其他妃嫔见状,也只能忍着心痛,纷纷报上捐钱数目。 殷姑姑在一旁将所有捐金记录好,粗粗一算,竟有五万两黄金,立刻乐得眉开眼笑。皇后看到殷姑姑呈上来的数目,心里自然也乐开了花。 众妃嫔被剐了一层油,个个都恹恹的,也没心情再留在这里,纷纷起身告辞。 皇后也不留她们,只不软不硬的催促众人在三日之内把捐金交上来。 卫贵妃第一个甩袖离开,众妃也都忿忿不平的走了。 雪千舞和端妃、宁妃结伴往回走。 宁妃叹气道:“我攒下来的私房这一次掏了大半出去,以后想打赏个奴才,都要精打细算了。”她的母族不强,升为妃位也才一两年,平日免不了要打通人脉,手中的确没多少余钱。 端妃也皱眉道:“我稍微好一点,但也拿出来一半了,皇后也太狠了,她自己拿那么多,让我们想少掏点都不行。”她的境况比宁妃好不了多少,父母每年拿不出多少银两给她,雪宁侯又待她不冷不热,除了月银,她的收入也很少。但是现在不同了,殿下会偷偷塞给她金银,手头宽裕多了,不过她不会表现在别人面前。 “我恐怕全部拿出来都不够,”雪千舞面带轻愁,“万安宫也就看着光鲜,但全是不能动的御赐之物,我的嫁妆全填进去还要差许多。” 宁妃目露同情,千舞位份高,比她们还要多捐一千两黄金:“若是实在不够,我再帮你凑一点。” “不用了,”雪千舞笑着摇头,“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端妃道:“或许可以找雪宁侯帮忙,让他拿出一千两黄金不是难事。” 雪千舞看了她一眼,道:“伊姐姐好意,但是后妃严禁与朝臣联通,更别提拿他们的银两了,我不能如此做。” 端妃笑了笑:“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若你凑不齐也不要为难,我和宁妃都会帮你的。” 雪千舞一左一右拉住她们的手,微笑道:“谢谢两位姐姐,你们的心意我记下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媚娘啊打赏!么么哒~ 482 北疆军大败 皇后带头捐钱的事,很快就传遍朝廷内外,元帝自然是龙颜大悦,朝臣也对此颇为赞许,不过却无人开口说捐钱,连夜太师和夜王爷也一声不吭。 “这是自然的,”雪宅里,千歌仍是一身素裙,墨发用一根沉香木簪绾住,“皇后和夜家没那么傻,已经得罪了后宫妃嫔,若是再得罪满朝文武,可没好果子吃。” 傅南峰道:“但是后宫与前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后此举,有些太过激烈了。”皇后不仅把别派的妃嫔得罪狠了,自己一派的妃嫔恐怕也会和她离心。 “皇后这也是没办法,”千歌微微一笑,“她在皇上心里地位一落千丈,当然要想办法弥补,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她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夜太师和夜王爷也心急,他们担心夜元帅赢不了,想多弄些钱财帮助夜元帅。大皇子是最着急的一个,他想做太子,想把二皇子踩在脚下,暂时牺牲一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衡量起来,他们得大于失,自然会这么做。” 傅南峰听着千歌用淡淡的语气将大皇子一派的心思分析出来,心里着实惊异,他觉得自己已经对她很高看了,她却总能让他更震动。 傅南峰明明知道千歌不懂得军事,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夜元帅拿到五十万两白银,便能将大军更换更好的盔甲和武器,你觉得他会打赢这场战事吗?” 千歌轻嘲:“五十万两白银,等到夜元帅的手里,还能剩下多少。” 傅南峰默然,他行军多年,自然知道军饷被层层克扣的有多厉害,五十万两白银真正到了军队的,往往连三成都不到。 “如果夜家人亲自去送的话,夜元帅至少能拿到六七成。”傅南峰说。 千歌摇头:“皇上不可能让夜家人去送的。”皇上可不放心让夜家拿这么一大笔银子,再说二皇子一派的人也不会允许。 傅南峰一想便恍然,先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想叹气,他们这些在沙场奋战的将士,总是受制于后方贪心不足的贪官,这是历朝历代都免不了的。 “如果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去送,夜元帅拿到的钱恐怕起不了什么用,但是皇上和满朝文武会觉得他拿了那么多钱,就应该打胜仗。到时候境况还不如不拿那笔钱。”傅南峰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心惊。 “舅舅说的没错,”千歌微笑,“只可惜旁观者清,大皇子他们却是太渴望摘得胜果,难免心存侥幸。” 傅南峰想,若是换做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既已骑虎难下,何不拼尽全力,只要能胜,一切付出都值得!傅南峰额头不禁冒出一丝汗意,只要人有欲望,果真就容易被人钻空子。 千歌突然问:“舅舅,你觉得北疆军赢得了胡族吗?” 傅南峰叹息道:“以我对胡族的了解,北疆军能守住防线就不错了,现在主动出击,有些防卫薄弱的地方肯定会被攻破,到时候胡族骑兵长驱直入,必定要血流成河。” 千歌想想那场景,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是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有些牺牲不可避免。 “舅舅放心,”千歌一字一字的清晰道,“舅舅一定能带领北疆军将胡族击溃,至少让他们十年不敢南下,到时候边境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你也太高估我了,”傅南峰苦笑,“其实对上胡族,我心里也毫无把握。”只是为了要保护的人,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走。 千歌却是一笑,不是很担心的模样。 傅南峰看她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想问什么又咽了回去,不知为何竟真的没那么忧心忡忡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北疆军一鼓作气,趁着胡族没反应过来,又与胡族对战两次,均大获全胜,就在整个京城都洋溢着喜悦,元帝也整天笑容满面、踌躇满志时,胡族的援兵到了,尤其是增加了三万铁骑,简直无坚不摧。 北疆军的运气似乎用完了,从输赢各半慢慢到伤亡惨重,也不过就两三个月的时间。幸好胡族铁骑闯入城镇后,立刻就失去优势,北疆军才可以将其挡回去,否则北疆城镇早就沦陷了,饶是如此,北疆的几座城镇也几乎被抢杀一空,百姓们死的死,逃的逃。 元帝在御书房差点将龙案给掀了,奏折扔了满地,夜太师和夜王爷被奏折砸中脑袋,夜王爷额头立刻被戳破,血都流进眼睛里了也不敢擦。其他文武重臣也都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大皇子跪在最前面,面如土色,一双龙靴在他眼前走来走去,他几次都感觉要踹到他身上,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二皇子跪在另一边,虽然也和其他人一般低着头,却是气定神闲,还有心观察一下自己皇兄诚惶诚恐的模样。 “三个月前你们信誓旦旦一定能将胡族赶走,现在一个个怎么都不说话了?!”元帝的吼声在御书房外都能听到,“再这么下去,别说赶走胡族,北疆都要失陷了!” 刘侍郎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北疆军接连失利,夜元帅责无旁贷,微臣觉得应该换一名主将。” “不可!”夜太师忙道,“临阵换将乃是大忌,北疆军战败已经打击了士气,若是再把元帅换了,将士们肯定会士气动摇,到时只怕会溃不成军!” 卫国公道:“不换元帅,北疆军只会一败再败,难道真要等到北疆被彻底攻破,才来后悔吗?” “你能保证换了元帅,就能挽回颓势吗?”夜太师道,“卫国公若是能担保,我立刻同意换元帅!” 卫国公一滞,恼怒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都给朕住口!”元帝气得青筋暴起,“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争吵!” 夜太师和卫国公立刻闭嘴,把脑袋埋低。 君习玦此时开口道:“父皇,儿臣以为,北疆军未必是真的打不过胡族,只怕是被胡族铁骑吓住了,再加上连吃几场败仗,士气有些萎靡,如此恶性循环,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当务之急不是更换元帅,而是鼓舞士气!” 给读者的话: 突然觉得我有阴谋家的天赋,瞬间感觉高大上了肿么破~\(^o^)/~ 483 夜家的颓势 元帝脸色怒气一缓,追问道:“依你之见,如何鼓舞士气?” “鼓舞士气有不少方法,但都见效缓慢,如今北疆岌岌可危,没有时间耽搁,所以儿臣恳请出征,”君习玦铿锵有力的说道,“儿臣要亲自上阵杀敌,重振士气!” 元帝动容,若是寻常,他肯定要怀疑二皇子觊觎兵权、欲揽军功,但是现在的北疆危机密布,动辄就会身死,这个时候去是极不明智的。 “玦儿,你确定要去?”元帝忍不住又问一遍,“这不是儿戏,你去了随时可能会丧命。” 君习玦抬头望着元帝道:“儿臣受父皇教养之恩,一直没机会回报,这次儿臣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住北疆!” 元帝伸手扶起他,道:“你有这个心,朕甚是欣慰。” 卫国公等人几乎急红了眼,二皇子怎会如此莽撞,万一真在北疆丢了性命,那还得了! 夜太师等人也急,二皇子不是傻子,到了北疆肯定会找安全的地方躲着,最后不管大军是胜是败,等他回来,在皇上的心里立刻就不一样了,皇上说不定会立他为太子! 大皇子咬了咬牙,豁了出去,大声道:“父皇,让儿臣去吧!夜元帅毕竟是儿臣的舅舅,儿臣与夜元帅会配合的更加默契,扭转局面的成功性更大!” 元帝看向他,冷淡道:“你从未带过兵,如何适应得了战场的环境?” 大皇子心里恼怒,君习玦也从没打过仗,比他好不到哪里,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先机,现在才开口,父皇肯定会觉得他是为了争权夺势,不像君习玦那般“忠心”,所以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同。 “父皇,只要能击退胡族,儿臣什么苦都愿意吃!”大皇子说道。他绝对不能让君习玦去北疆,他有预感,自己这次如果倒下去,就没有机会爬起来了,他不能败!舅舅也不能败! 元帝见他眼神坚毅,脸色总算缓和了些:“你也起来吧。” “谢父皇!”大皇子站起,两条腿因为跪的太久而酸麻的厉害,只能咬牙忍着。 元帝回到龙案后坐下,表情有些犹豫,他子嗣稀少,现今只有两个能用的儿子,他不想任何一个出现意外。可是北疆的情况,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御驾亲征,或者派皇子过去。 御驾亲征?早些年他或许可以,现在却是不行了,所以只能由皇子代去了,但是派哪一个呢? 夜王爷现在终于敢呼出一口气,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血,道:“皇上,就让大皇子去吧!大皇子敦厚贤良,文武双全,有夜元帅的辅助,定能重振士气,扭转局面!” 夜太师皱着眉没有说话,他不想让大皇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可是更不愿二皇子去,而且夜家如今这种境况,恐怕只有大皇子亲征才能弥补。 元帝没思考多久,就已经有了决定,他现在只想让北疆军赶紧挽回颓势,可不想看到军队里发生内斗,所以珅儿显然比玦儿更适合。夜元帅可能不会尽心保护玦儿,但一定会全力保护珅儿。 “珅儿回去准备一下,带领五千精兵,明日就出发!”元帝下令道。 “是!父皇!”大皇子答应道。 夜太师和夜王爷都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提一口气,他们夜家竟被逼到此地步! 夜太师看了眼脸色没什么变化的君习玦,心中气急,煽动皇上出击胡族的是他,现在逼得大皇子不得不出征的也是他,夜太师如何还不明白,这分明是君习玦布好的局!但就算明白,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夜太师看着君习玦的目光出了愤怒还有心惊,他们两派争斗这么多年,互有成败,却都没形成压倒性的优势。但这次不一样,一个不慎,他们就可能无法翻盘了!他不明白,君习玦为何突然会有这么阴狠的招数?他又新招了什么了不得的谋士吗? 大皇子匆匆回府准备,文武重臣也都各自散了。大皇子一派的人个个步履沉重,垂头丧气,二皇子一派的人却是脚步轻快,昂头挺胸,逮到宿敌就一阵冷嘲热讽,看着对方变换的脸色畅快大笑。 夜太师和夜王爷看着敌我双方的大臣,心中更往下沉,他们这一方已经人心浮动,有些人恐怕已经开始重找靠山了,甚至有人已经叛变了也说不定! 君习玦出了御书房,与众人辞别之后,便去了栖鸾宫。 卫贵妃慌忙就迎上来,问具体的情况,君习玦给她讲过之后,卫贵妃顿时喜不自胜,双眼发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兴奋道:“本宫就知道你是最优秀的,最终能荣登九五的皇子必定是你!等夜家彻底溃败,皇上一定会封你做太子!” 君习玦微微一笑,看起来从容淡定:“现在说这些还早,夜家未必没有翻身之力。” “本宫知道你向来稳妥,才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卫贵妃笑道,“本宫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皇后的表情,一定比前些日子更精彩!” 君习玦提醒道:“皇后如今如困兽一般,母妃现在不要招惹她,免得她急躁之下对母妃做出不好的事。” “本宫不招惹她,她可不会放过本宫,”卫贵妃嗤笑道,“你放心,本宫和她斗了这么些年,绝对不会输给她!” 君习玦点了下头,他对母妃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卫贵妃心情高兴,留君习玦用了午膳,等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才想起来问:“你昨天是不是又去找雪千歌那贱人了?” 君习玦皱了皱眉,很不喜欢母妃用贱人称呼千歌,他坦言道:“没错,儿臣的确去找她了。” 卫贵妃立刻沉下脸:“本宫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准见那个贱人,你为何就是不听?!” “儿臣不想因为此事和母妃争吵,”君习玦也绷起脸,“雪千歌是儿臣必须要得到的人,这个心意绝不会变!” 卫贵妃气的脸色发青,刚才的好心情全部都没了。三四年了,玦儿仍旧对那个贱人痴迷,她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156334608、192836653打赏!(づ ̄3 ̄)づ╭ 484 千歌挨打 君习玦越是执着于千歌,卫贵妃越是要反对,在她看来,雪氏姐妹俩肯定会什么狐媚招数,才把他们父子迷得神魂颠倒,皇上她管不了,但是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子被迷惑! 君习玦见母妃脸色难看,缓声道:“母妃,不瞒你说,这次对付大皇子的计策,就是千歌献给儿臣的,千歌是一位很好的谋士,对儿臣很有帮助。” “你就算要为她说好话,也说些可信的,”卫贵妃嗤笑,“就凭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能对付得了大皇子?她算什么东西!” 君习玦道:“儿臣何时对母妃说过假话?” “以前是没有,”卫贵妃道,“但是你被那丫头迷得昏头转向,三番五次跟本宫争执,从前的你可不会这样。你现在为了她,说几句好话哄骗本宫也不是不可能!”卫贵妃越说越严厉,眼中也带了一层埋怨和恨色。 君习玦蹙眉,就算是自己的母妃,也不该用这种口气与他说话!“儿臣说句不敬的话,”君习玦冷硬道,“不管是母妃还是皇后,在千歌面前吃的亏还少吗?母妃只一味对她有偏见,不愿意看见她的好。若非母妃一再与千歌和柔贵妃过不去,她们也许早就为儿臣所用了!” “你这是在怪本宫?”卫贵妃气得猛然站起来,“那两个贱人欺负到本宫头上,你不为本宫出气就算了,竟然还责怪本宫?!” “儿臣不敢。”君习玦深吸了口气,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谈到千歌和柔贵妃,一向睿智冷静的母妃就会变得不可理喻。 不能再这样了,君习玦对自己道,母妃这边的问题不解决,迟早会拖他的后腿,就像那日在御书房,他想毁了千歌的婚约,母妃却与他站在对立面。 君习玦语气柔和道:“非是儿臣不帮着母妃,只是后宫的事轮不到儿臣插手,儿臣唯一能为母妃出气的便是日后荣登九五,将母妃奉为皇太后,让任何人都不敢违抗母妃。” 卫贵妃听他这么说,脸色总算好看些。 君习玦扶着卫贵妃坐回椅子上,道:“母妃现在之所以把皇后和柔贵妃当作仇敌,说到底还是儿臣不够强。待儿臣成为太子之后,母妃的身份自然不同,所有人都会奉母妃为尊。” 卫贵妃傲然道:“真等到那一天,本宫哪还会把皇后和柔贵妃放在眼里!” 君习玦微笑道:“既然如此,母妃现在何不忍一忍,儿臣只是为了顾全大局,暂时利用柔贵妃和千歌罢了,待到以后,母妃尽可随意处置她们。”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她们说好话,卫贵妃忍着气道:“你想的未免太好了,柔贵妃有儿子,外戚势力不比我们小,她完全可以辅佐自己的儿子,凭什么帮你!” “那也要她的儿子能长大成人才行,而且还得父皇能长命百岁。”君习玦道。 卫贵妃冷哼,不甘心道:“她把五皇子保护的密不透风,身边还有个武功高强的丫头,想除掉五皇子谈何容易。你父皇身体好得很,至少还有二十年春秋,完全能等到五皇子长大!” 君习玦微微一笑:“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以后的事谁能料的准。” 卫贵妃道:“不管怎样,我不相信柔贵妃会真心帮你。” “儿臣总有法子让她们就范的,”君习玦笑道,“就如这次,千歌答应帮助儿臣成为太子,如今一切顺利的很。” 卫贵妃狐疑的看他:“你说的是真的?真是雪千歌帮你的?” 君习玦点头:“千真万确!” 卫贵妃目光闪了闪,没有吭声。 君习玦以为母妃已经软化了,只是面子上抹不开,才不说话。他心想要慢慢来,母妃对柔贵妃和千歌积怨太深,不是马上就能消除的。 君习玦于是转了话题,与卫贵妃说了些别的话,又待了半个时辰,才告辞出宫。 等君习玦一走,卫贵妃先前还温和的脸色立刻沉下,就想她无法说服玦儿一样,玦儿也不可能说服她,她刚才只是不想再和他争吵,让她容忍雪氏姐妹,绝无可能! 卫贵妃坐着想了片刻,脸上露出阴冷的笑,玦儿不是说对付大皇子的计策是雪千歌想的么,皇后现在正有气无处发,她正好可以好心的告诉皇后这个消息。 正是盛夏酷暑,午后太阳炙热如火球,殿内放了许多冰块,带来丝丝凉意,让人不由的想打盹。 自从五皇子会爬之后,习惯于午憩的千舞和千歌就没法安睡了,小家伙中午的时候特别有精神,在床上爬来爬去片刻不歇,一不注意就会掉到床下。偏偏五皇子还开始认人了,一会儿见不到千舞就要开始哭闹,小性子也随着个子见长。 这会儿五皇子就在床上爬来爬去玩的不亦乐乎,嘴角挂着亮晶晶的口水,小家伙贼的很,爬一圈回来就往千舞或者千歌怀里钻,口水全蹭到她们身上了。 “小坏蛋,”雪千舞捏了捏五皇子的脸蛋,“非要让娘亲一天换十套衣服才甘心是不是?” 五皇子咧着嘴,露出长好的四颗门牙对她笑。 千歌把五皇子抱过来,支撑着他的腋下让他站着,五皇子立刻高兴的一蹦一蹦的。千歌笑着亲了他一下:“咱们五皇子越来越重了,姨母都快抱不动了哦。” 五皇子晃悠悠的朝前跨了一步,糊了千歌一脸口水。 千歌和千舞忍不住都笑起来。千歌眉眼弯弯:“五皇子这么大就知道讨人欢心,可见是个机灵鬼。” 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时候,殿门猛的被推开,皇后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肿了半边脸的绿柳,显然是阻拦的时候被皇后打了。 雪千舞皱起眉,道:“皇后娘娘驾到,臣妾有失远迎,但皇后娘娘一来就闯到臣妾的寝殿,还打伤臣妾的奴婢,这是何意?” 皇后没理会她,大步流星的冲到千歌面前,抬头就是一巴掌朝千歌扇过去。 千歌手里还撑着又蹦又跳的五皇子,只能往后稍微一躲,虽然没打到脸,却被打在肩头上。这一巴掌可不轻,千歌立刻就觉得肩头火辣辣的疼。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雪双飞打赏,求票票,求夸奖~\(^o^)/~ 485 皇后挟持五皇子 “皇后,你做什么!”雪千舞帮把千歌护在身后,生气的瞪着皇后。 皇后厉笑一声,又一巴掌朝着雪千舞打去,绿柳连忙冲上去,代雪千舞挨了这一巴掌,本就红肿的脸顿时肿的更高。 “绿柳!”雪千舞惊呼一声。 “奴婢没事。”绿柳捂着脸口齿不清的说。 千歌眼中冒出怒火,这会儿流漓被她派出去了,否则她一定要让流漓给皇后吃点苦头。 雪千舞也真怒了:“皇后,臣妾就算敬你,也不能容你一来就接连动手打人!” “你们这两个贱人!”皇后咬牙切齿的瞪着千歌和千舞,“你们竟敢勾结二皇子,谋害大皇子和夜家,本宫告诉你们,大皇子若是有任何损伤,本宫一定要你们十倍奉还!” “臣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雪千舞道,“臣妾从未与二皇子有任何来往,又谈何勾结?” “到了现在你还想狡辩!”皇后冷笑的看向千歌,“你这个贱人装模作样的要嫁给三王子,实际上却早就勾搭上二皇子了,本宫竟被你骗了这么久!” 千歌将五皇子放在床上,冷眼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慎言!臣与二皇子丝毫关系也没有!” 皇后恶毒的盯着她:“你知道三王子是什么人吗?你敢这样欺骗他,本宫等着看你有什么下场!” “臣有何下场都不劳娘娘费心,”千歌道,“娘娘现在应该多为大皇子考虑,这个阶段,大皇子肯定不想看到娘娘听了谁的挑拨,就给他找麻烦。” 皇后气得嘴唇发抖:“你少在这得意!本宫是皇后,不管什么时候,这后宫都是本宫的天下,本宫想怎样就怎样,轮不到你置喙!” 千歌蹙眉,皇后已经气疯了,根本无法沟通。 五皇子似乎是被争执的气氛吓住了,趴在床上哇哇大哭起来。 雪千舞将五皇子抱起,拍着他的背安慰,对绿柳道:“将五皇子抱去找奶娘。” 绿柳接过抽抽搭搭的五皇子,就要往外面走。 皇后突然拦住绿柳,猛的伸手去抢五皇子,绿柳正忙着安慰五皇子,没有防备之下竟真让皇后抢走了。 五皇子被皇后抓扯的生疼,立刻哭的更大声,胖胖的眼泪从眼角往外滚。有一次撞到床柱上,他也没哭得这么难过,显然是真疼的狠了。 “五皇子!”千歌和千舞都大惊失色,忙就要冲上去将他抢回来。 皇后做出要投掷的动作:“站住!否则本宫就将他摔死!” 两人都不敢再动,皇后现在已经气的失去理智,她们不敢拿五皇子的性命赌。 雪千舞惊慌的双唇发抖,皇后双手举着五皇子,他整个身子都是悬空的,皇后若是稍微放松,五皇子就会掉在地上,“皇后娘娘,你快将五皇子放下来,你不要伤害他,有什么都冲着臣妾来!” 千歌脸色发白,双眼紧盯着皇后的动作:“娘娘想一想大皇子,你真伤害了五皇子,大皇子也会被牵连的!” 皇后刚才是一时急怒攻心,才会下意识的把五皇子抢过来,尽管她恨不得立刻弄死他,但也不会傻得当众动手。她见两人惊慌失色的样子,顿时高兴的大笑起来,恶意道:“你们放心,五皇子也要叫本宫一声母后,本宫怎么舍得伤害他,本宫疼他都来不及!” 皇后看着手中哭个不停的五皇子,白白胖胖的小孩子,五官长得尤其像雪氏,比宫里任何一个皇子小时候都要漂亮。别人看到这孩子定要夸一句可爱,在皇后眼里,他却是最可恶的存在。 皇后心中痛恨,手上不自觉的加大力气,五皇子哭得更厉害,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雪千舞又害怕又心疼,哭着哀求:“皇后娘娘,臣妾求您,臣妾求您放过他!” 皇后见她哀戚的模样,笑得更加痛快。雪氏从入宫以来就一直春风得意,从未在她面前服过软,她心中生起报复的快意。 “柔贵妃,你也有求我的时候,”皇后冷笑着将五皇子举得更高,“你给本宫跪下!” 绿茵早在皇后怒气冲冲闯进万安宫的时候,就连忙去请元帝了,这时候元帝正好赶到,全福是个乖觉的,故意没有通报,所以元帝在门口就听到皇后嚣张的话,一进门就看见皇后双手举着哭得嗓子都哑了的五皇子,一副想要摔掼的架势,千舞和千歌都一脸惊慌,尤其雪千舞已经泪流满面,正要屈膝跪下。 元帝愤怒的双眉倒竖,大声呵斥:“皇后!” 皇后没料到身后突然响起惊雷似的怒喝,吓得浑身一抖,胖墩墩的五皇子就从她手中掉了下去。 千歌和千舞都慌忙往前冲,也许是母爱的力量驱使,雪千舞竟真的接到了五皇子,但是她却只护住了他的头和脊背,跟着一起摔倒在地上。 五皇子的双腿磕在地上,哭得几乎昏厥。雪千舞也摔得浑身发疼,却顾不得自己,忙把五皇子紧紧抱在怀里,颤抖着声音安慰:“不怕不怕,娘亲抱抱,五皇子是勇敢的好孩子,不哭不哭哦。” “把皇后抓起来!”元帝怒道,快步走进来扶起雪千舞,“千舞,你和小五儿有没有受伤?” “臣妾没事,”雪千舞哭道,“臣妾不知道五皇子有没有受伤,臣妾没能接住他。” 外面的奴婢没用吩咐,就连忙跑去找御医了。 尽管元帝下令抓皇后,却没人敢真的动手,只是上前几个太监将她围在中间。 皇后的满腔怒火此时已经被浇灭,只剩下惊恐,她没想到皇上会突然赶来,而且是悄无声息的就到了门口,她没想真的摔掼五皇子,只是想吓吓雪氏而已。 “皇上!”皇后慌张的解释,“臣妾只是被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松了手,臣妾没料到五皇子会掉在地上!” 元帝回头怒视皇后,皇后惨白着脸,声音发抖的继续解释:“臣妾只是想抱五皇子玩,可是五皇子认生,臣妾正要把他还给柔贵……” “你给朕住口!”元帝火冒三丈,“你说的话朕都听到了,你还敢狡辩!” 486 朕要废后 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皇上,臣、臣妾那是在和柔贵妃开玩笑。” “跪下!”元帝怒吼,“到现在你还不知悔改!你最好祈祷五皇子没事,他若是伤到哪,朕就折了你的骨头!” 皇后忍着屈辱跪下,当着满屋子奴才的面,让她一个人跪着,皇上一点都不给她留面子,这事传扬出去,她这个一国之母就要成为后宫的笑柄。 元帝转身对柔贵妃和五皇子的脸色立刻就变柔和了,亲自将五皇子抱在怀里哄,五皇子不知道是实在哭不出来了,还是真的被元帝哄好了,终于不再嚎啕大哭,两截小藕臂扒着元帝的胳膊,可怜兮兮的抽搭。 他这副受委屈的小模样更让元帝怜惜,雪千舞也在一旁掉眼泪,元帝就更心疼和生气。“千舞,你放心,小五儿一定没事的,”元帝道,“朕一定给你和小五儿讨回公道!” 皇后跪在地上看着这宛如一家三口的情景,狠狠咬紧牙关,嫉恨的心中被刀刮一般。 赵太医几乎是飞奔赶到,进门就看到皇后跪着,稍稍一愣,就装作没看见的往里走。 雪千舞忙把眼泪擦干,着急道:“赵太医,你快来看看五皇子,他从高处摔下来了!” 赵太医要行礼,元帝急道:“免了,瞧瞧五皇子伤到哪没有!” 赵太医见皇上和柔贵妃都是担忧心急的样子,联系跪在一旁的皇后,心里就猜得八九不离十,顿时心惊不已,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低头垂眼的给五皇子把脉,又将他四肢的骨头摸了一遍,接着把五皇子的小衣解开,检查他的前胸后背。 看清五皇子肋下鲜明的紫青色手指印时,千舞和千歌都倒吸了一口气,元帝更是气得青筋暴起。 赵太医摸完骨,心中有些放心了,五皇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受惊,而且哭得狠了有点虚脱,身上的手指印也不是很严重,只是五皇子皮肤白嫩,所以看着很吓人。 赵太医却不会跟元帝说实话,皇后对五皇子下手实在有些重了,他作为柔贵妃的人,自然要偏帮一些。“启禀皇上、柔贵妃,”赵太医收回手,低沉道,“五皇子双腿摔伤,需要调养半个月,养的仔细的话应该不会影响长骨,另外五皇子受惊过度,哭得虚脱,恐怕会生一场病。臣马上给五皇子开药,一定会将五皇子调养好。” 元帝怒气冲冲的一挥手,赵太医躬身退了出去。 雪千舞坐在床边,看着哭得迷糊的五皇子,一边擦拭他身上哭出来的汗,一边无声落泪。 元帝走到皇后面前,冷冷道:“五皇子摔伤双腿,你就把这双腿就赔给他,滚去坤宁宫跪三天三夜!” 皇后瞪大眼,她如果真跪上三天三夜,腿就真的废了,而且坤宁宫是什么地方,她怎敢去那里!“不要!”皇后惊恐的摇头,“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真不是有意的,皇上饶了臣妾一回!臣妾双腿废了,以后还怎么活?” “你就没想过五皇子摔伤后要怎么活?柔贵妃又该怎么活?”元帝怒道,“你不愿去跪也行,朕立刻打断你的腿!” 皇上说的是真的,他真要这么处罚她。皇后脸色惨白,谁能救救她?她想了一圈,竟无人可为自己求情,太后在夜家遭难之后就开始躲着她,后宫众妃心里都怨恨她,就算有人肯求情也抵不过柔贵妃。 皇后惊惧之下反而生出无尽的怨愤,为了一个贱人生的孽子,皇上竟然这么对她!她红着眼瞪着元帝,大喊道:“臣妾是皇后,皇上不能这么对臣妾!五皇子只不过是贵妃生的庶子,臣妾就算伤到他又怎样,臣妾贵为国母,凭什么要给一个庶子赔罪!” “好!好!好!”元帝怒极反笑,龙目喷火,“你这个国母当得真好!谋害皇嗣还振振有词,不思悔改!你这种狠毒的女人也配当皇后!” 皇后心中一沉,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果然听元帝大声道:“全福,去召集文武百官,朕要废后!” 殿里殿外的人全都吓得跪下。 皇后痛哭流涕:“不要!皇上,臣妾服侍了您二十多年啊!皇上不要废了臣妾,臣妾是您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啊!” “皇上三思!”雪千舞连忙道,“五皇子只是轻伤,皇后娘娘就算有罪也是可以饶恕的,请皇上开恩!” “这事你不要管,”元帝将她拉起来推到床边坐下,对呆愣着不知所措的全福吼道:“还不快去!” 全福应了一声,慌慌张张的跑了。 皇后哀哭着跌倒在地上。 元帝厌恶的看她一眼,下令道:“将皇后押回凤仪宫,给朕看住她,凤仪宫任何人不得出入!” 两个太监走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抖抖索索的站起来,又差点软到在地上,一个太监连忙扶她,她却狠狠甩开他的手。皇后双眸含泪的看了眼皇上,又看了眼雪千舞,强撑着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现在还不到她绝望的时候,有父兄在,有大皇子在,她不信皇上真能废了她! 文武百官迅速赶到了御书房。 元帝废后的话一说出来,众臣不管心中是惊喜还是惊吓,全都跪下来口呼皇上三思。 大皇子如遭重击,没想到一日之内,他先被逼迫不得不出征,父皇随后又要废后,真是天要亡他吗?!“父皇,您为什么要废除母后?”大皇子叫道,“母后做错了什么事,父皇要如此大发雷霆?” 元帝心中正拱着一团火,看大皇子也分外不顺眼,冷冷道:“你母后心狠手辣,差点摔死五皇子,连一个稚子都容不了,她有何资格再做皇后?” 众臣顿时哗然。二皇子忙一脸担心的问:“父皇,五皇弟有没有受伤?” 元帝道:“若非柔贵妃舍身相救,五皇子现在已经遭遇不测了!” “这不可能!”大皇子惊叫,“父皇,母后不可能这样做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是啊皇上,皇后不可能做这种事!”夜太师忙道,“皇后娘娘心地仁慈,对诸位皇子一向视如亲生,绝不会伤害五皇子!” 487 千舞为皇后求情 元帝扫了大皇子和夜太师一眼,眼神冷厉:“这是朕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太医刚给五皇子诊治过,五皇子必须休养半个月!”元帝越说越生气,对夜太师冷笑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向朕叫嚣她是国母,谋害皇子还理直气壮!”元帝心里甚至忍不住怀疑,他之所以子嗣稀少,是不是皇后背着他害过别的皇嗣。 夜太师重重一头磕在地上:“臣有罪。”皇上明显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劝话只会被迁怒,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被废,“皇上,皇后娘娘治理后宫二十多载,功劳卓著,且又为皇上育有嫡长皇子,就算如今犯了错误,也不至于废后啊皇上!” 元帝道:“朕给了她悔过的机会,她却不思悔改,拒不受罚,当众顶撞朕,一国之母当成她这个样子,只会给朕丢脸,这个皇后,朕废定了!” 夜太师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五皇子没死,所以谋害皇嗣这一条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拒不受罚、顶撞皇上,这却是大不敬之罪啊,足够满门抄斩了! 皇后糊涂啊!夜太师心里泣血,她怎么就不知道忍一忍!夜太师也是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气的,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当时的情景他不用想也知道,皇后肯定不是有心要害五皇子,她也没那么傻。皇后定是被皇上误会,这段日子又积了太多的恐慌恼怒,才会一时冲动出言顶撞。 夜王爷道:“皇上,皇后娘娘不会无缘无故的去万安宫谋害五皇子,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其中定有什么情由,皇后娘娘这是被人陷害,才会忍不住申辩啊,求皇上查明真相,还皇后娘娘一个公道!” “不管什么缘由,她也不该对一个未满周岁的皇子下手!”元帝冷道,他也明白这里面有蹊跷,但是皇后当时嚣张跋扈的样子却不是假的,皇后针对柔贵妃母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最生气的是皇后言语和神情之中透露的不满和怨恨,一个怨恨他的皇后,他怎能容忍! “皇上,皇后纵然有错,大皇子是无辜的啊!”夜王爷神色悲戚,“皇上废后,大皇子以后如何面对天下人?况且如今北疆战事吃紧,皇上于此时废后,势必会民心不稳。大皇子明日便要去北疆,废后之子又如何振奋士气?求皇上三思,以大局为重啊!” “求父皇三思!”大皇子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父皇,母后的罪过儿臣愿意一力承担,儿臣誓死击退胡族,将功补过,求父皇饶了母后!” 大皇子一派的人忙都磕头求情。 君习玦此时开口道:“父皇,母后毕竟服侍父皇二十多年,而且夜元帅还在边境杀敌,废后会影响夜元帅的心境,求父皇看在夜元帅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元帝闻听此言,前仇新恨一起记上心头,冷笑道:“夜元帅连吃败仗,还要朕顾忌他的心情?他要是不能率兵就退下来,朕不缺他一个元帅!” “父皇息怒!”君习玦低下头。 大皇子转头瞪他,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父皇表情已有所松动,全被他给毁了! 外面突然传来全福的声音:“启禀皇上,柔贵妃求见!” “不见!”元帝盛怒之下吼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求见的是千舞,稍微和缓了语气说,“让柔贵妃回万安宫等着,朕一会就去看她。” 全福的声音片刻后又响起:“皇上,柔贵妃说,关于皇后的事,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对皇上说。” 元帝皱了皱眉,千舞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非要见他必是有缘故。“让她进来!” 满朝文武心惊,柔贵妃敢在他们议论朝政时过来,皇上居然还容忍她。 房门开启,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文武百官低着头,就见长长的浅紫色裙摆从他们中间缓缓滑过,裙摆上大朵大朵精致的莲花刺绣,金丝为线,银绸锁边,端的是华美尊贵。 “臣妾参见皇上。”雪千舞福身行礼。 “平身,”元帝对着雪千舞语气平和,“五皇子如何了?你突然过来,有何话想对朕说?” “五皇子已经吃了药睡下了,皇上不必担心。”雪千舞道,“臣妾之前忙着照顾五皇子,没来得及与皇上说明,皇后娘娘到万安宫是为了臣妾,并不是为了五皇子。” 大皇子和夜太师、夜王爷都抬头看向她,这个女人是觉得废后还不解恨,非要至皇后于死地吗! 元帝拧眉道:“你此话何意?”他也不禁怀疑,千舞是心生怨恨想要报复。 雪千舞声音柔和,缓缓道:“皇后娘娘不知为何,突然怒气冲冲的来到万安宫,想要教训臣妾,臣妾因不知缘故,所以与皇后起了争执,皇后才会一怒之下挟持五皇子,想要给臣妾吃些苦头。” 雪千舞跪到地上,看着元帝道:“所以皇后娘娘不是有心伤害五皇子,事情的起因都怪臣妾,臣妾不该与皇后争执,惹皇后生气。皇后娘娘气极之下犯了一点过错,也是情有可原,臣妾愿与皇后一同承担罪罚,求皇上不要废后!” 大皇子等人又惊又喜,不可置信的看着雪千舞,一边高兴一边又担心她有什么阴谋。 元帝脸色变幻,心里叹了口气,他真不该疑心千舞,他明知道千舞有多心软。“你起来,”元帝双手拉着她站起来,无可奈何的说,“皇后那样对你和五皇子,你还为她求情?你这脑袋是不是傻瓜?” 雪千舞低声道:“臣妾只是觉得应该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否则臣妾良心不安。” 元帝道:“如果五皇子真有个万一,你也要说?” 雪千舞脸色一白。 “好了,不怕,”元帝柔声说,“朕说错话了,小五儿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雪千舞点了点头,然后说:“五皇子若真……臣妾还是会说,但是臣妾也要让皇上为五皇子做主。” 元帝微笑,千舞虽然心软,但也是有原则的,而且这是非分明的原则很得他心意。 满朝文武就见皇上和柔贵妃在小声说着什么,先前大发雷霆的皇上这会儿竟然笑了,文官们惊异莫名,会武功的武官们却是能听到他们说什么的,心里的感觉就更怪异了。 488 幽禁皇后 雪千舞对元帝道:“皇上不要废后好不好?” 元帝没说同意也没拒绝,说:“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雪千舞有些低落的垂下头。 “怎么了?”元帝道,“朕如果废除皇后,你就是后宫第一人了,怎么还不高兴了?” 雪千舞抬着眼睛看他:“皇后有时候刁难臣妾,臣妾心里也生气,但是臣妾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废后。臣妾能服侍在皇上身边,还有了五皇子,臣妾已经心满意足,不想做什么第一人,臣妾更愿意安安静静的,不受任何人非议。” 武臣们听着雪千舞的话,心中想着难怪皇上几乎把柔贵妃宠上天,柔贵妃说的话就让人觉得中听,有别人不会说的实话,也有皇上愿意听的假话,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说的话让人觉得真诚,愿意相信。 “朕知道你与世无争,”元帝道,“但是朕如果不惩罚皇后,别人会以为你和小五儿好欺负,后宫里贼心大的可不少。” “反正有皇上在,皇上肯定会为臣妾做主的。”雪千舞笑着说。 “你呀,”元帝也笑了,“好了,你先回去吧,朕回头再去看你和小五儿。” 雪千舞迟疑:“那皇后……” 元帝道:“不废后,惩罚也不能少。” “嗯,”雪千舞点头,“皇后挟持五皇子的确是不对的。臣妾与皇后发生争执,也应当受罚。” “你这傻丫头就是太爱较真,”元帝无奈道,“皇后无缘无故跑去万安宫发难,你不服是应当的,你是朕封的贵妃,皇后也不能随意打骂。好了,这事朕自由主张,你回去吧。” 雪千舞这才行礼告退,走出御书房。 文武百官全部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无论有没有听到对话,都当作没听到。 元帝也不在乎他们听没听到,说道:“柔贵妃贤良淑德,不计前嫌为皇后求情,朕看在柔贵妃的面子上,顾念夜氏忠良,姑且保留皇后的后位,皇后此后就禁足凤仪宫,任何人不得探望!”元帝说着,冷冷看了大皇子和夜太师、夜王爷一眼。 大皇子几人连忙谢恩,心中一片凄凉,皇上这是要将皇后长期幽禁,皇后之尊名存实亡,但是此时能保住名份已是幸事,其他的他们只能从长计议了。 君习玦唇角微勾,虽然大好的形势被雪千舞几句话给毁了,但是皇后被幽禁,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离开御书房后,大皇子和夜家父子一同往宫门走,尽管满心萧瑟和疲惫,三人却没有表露出来,强撑着挺直脊背往外走。 待看到等在前路的千歌时,三人对视一眼,而后走到她身边:“雪尚宫!” 千歌冲他们见了礼,而后看向大皇子:“大皇子明日出征北疆,臣在此预祝大皇子凯旋归来。” “承雪尚宫吉言。”大皇子礼数周到,态度客气,他不参与后宫之事,但是对这个雪尚宫的凌厉却知之甚详,可以说柔贵妃一半的实力都在这个女子身上。 “五皇弟的事,还请雪尚宫代我向柔贵妃表达歉意,”大皇子看起来很真诚,“还有多谢柔贵妃为母后求情,只可惜我不能当面道谢。” “大皇子客气了,”千歌道,“皇后怒气冲冲的闯到万安宫,二话不说就给了柔贵妃和臣一巴掌,又把五皇子摔伤,本来依照臣的脾气,是乐意看到皇后被废的。” 大皇子和夜家父子皱眉,心里闪过一股怒气,但很快就散了,雪千歌的态度不客气,但他们觉得这才是该有的反应,柔贵妃表现的太宽容大度,他们反倒心里惊疑。 夜王爷问出三人的疑惑:“既然如此,柔贵妃又为何为皇后求情?” “第一个原因是不想为人背黑锅,承担大皇子和夜家的仇恨,”千歌道,“臣已经调查过了,皇后之所以到万安宫发作,是受了别人挑拨,我说的话大皇子可能不信,尽可以自己调查。” 大皇子心中愤恨,他早就觉得蹊跷,不用调查他也知道是谁搞的鬼! 千歌继续道:“第二个原因,是柔贵妃看在臣和三王子的婚事上,不想双方的关系弄得太僵。柔贵妃想息事宁人,希望大皇子和夜太师、夜王爷能够领会她的一番苦心。” 大皇子眼睛一亮,面带希翼的盯着千歌:“柔贵妃一番美意,我们自不会辜负!改日我让夜妃去拜访柔贵妃……” “多谢大皇子的好意,”千歌打断大皇子的话,淡淡道,“只是柔贵妃偏安一隅,性格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更不想卷入任何纷争。” 大皇子有些不甘,转头看向一旁的夜太师和夜王爷,希望他们能说些什么。柔贵妃可以左右父皇的想法,如果能得到她的辅助,他们如今的困境说不定也能解了。 夜家父子何尝不希望得到柔贵妃的帮助,但他们却没大皇子这么乐观,柔贵妃不是圣人,也不是傻瓜,怎么可能帮他们,而且他们夜家人有自己的傲骨,才不会向一个女人屈膝。所以两人都嘴巴紧闭,一声不吭。 千歌道:“臣已经把话带到,就此告辞了。”千歌行了个告退礼,施施然的转身离开。 大皇子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远,语气不太好的道:“外公和舅舅刚才为何不出言劝她?” 夜王爷叹气道:“不说皇后与柔贵妃的纠葛,我们全盛时期柔贵妃尚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更何况现在?臣知道殿下心急,但也不能病急乱投医,平白让人看轻。” 大皇子浑身一震,夜王爷的话虽然不严厉,却让他觉得无比难堪,心里也很是恼怒,脸色变幻数次,大皇子最终道:“舅舅说的对,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我的心态有些失常了。” “走吧,”夜太师苍老的声音道,“殿下明日还要出征,许多事情还没准备好,我们出宫吧。” 大皇子点头,狠狠握紧拳头,他和母后还有夜家从此以后的命运,就看北疆之战的胜负了,他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 给读者的话: 感谢花花、雨季宠儿、156334608、风中的千纸鹤打赏! 489 卫贵妃和君习玦对峙 大皇子亲征,果然令北疆军士气大振,朝廷终于迎来一场平局收场的战报,即使如此,也令元帝脸色缓和不少。之后接连传回的几次捷报,让早朝上压抑的气氛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激进派又开始大力主张主动出击,保守派建议以防为主,守住北疆才是最主要的。朝堂上两派纷争不休,元帝每每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没放弃赶走胡族的念头。箭已离弓,让他再收回来,元帝不愿丢这个面子! 北疆硝烟四起,朝堂唇枪舌战,后宫里也不得安宁。夜家陷入危机后,太后一开始只是避着皇后和夜家,自从皇后被幽禁,就明显表露出亲近卫贵妃的态度。 太后心急恼怒,又开始打联姻的主意,几次有意无意的将韦语茶往二皇子面前领。 千歌巡查完内务府,于半路中遇到了君习玦和韦语茶,这两人正在一处凉亭里坐着,韦语茶动作优雅的煮茶,君习玦细细的品茶,而后微笑的说了什么话,韦语茶便腼腆的笑了笑。 千歌眯起眼睛看着,前世韦语茶嫁给了大皇子,后来君习玦抄没大皇子府时,看中了她,也免除了韦氏一族的灭族之危。此时看着,这两人貌似又将走到一起了。但是韦语茶真的能这么轻易放弃夜凤邪?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视线,君习玦转头朝这边看来,眼中立刻露出喜色,起身喊道:“千歌!” 韦语茶也望过来,柔声柔气的说:“见过雪尚宫。” 千歌冲君习玦略微福身,道:“不打扰二皇子与韦小姐,臣告退。” 君习玦却大踏步从凉亭里走出,几步追上来,拦在千歌面前,温声道:“好容易遇见一会,何必这么急着走?” 他语气熟稔亲近,身上的气息压迫性的传过来,令千歌厌烦的皱眉,冷淡道:“殿下,臣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能奉陪。” “我只是想和你说一会儿话,”君习玦似是不介意她的冷淡,神态宠溺包容,“或者你要去做什么,我陪你去。” 千歌厌恶的盯着他,冷笑道:“二皇子殿下请离臣远一点,臣不想被卫贵妃知道了,回头又挑拨谁去万安宫给臣一巴掌。” 君习玦神色微僵,道:“你误会了,母妃没做过这种事。” “殿下说没有就没有吧,”千歌不耐烦道,“但是臣不想与殿下有任何瓜葛,请殿下让开。” “千歌……” 千歌转身往回走,反正路也不只这一条。 君习玦从后面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来。千歌恼怒的挣扎,君习玦轻而易举的制住她,道:“千歌,你听我说……” “你们在做什么?”卫贵妃冷厉的声音传过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君习玦循声转头,卫贵妃带着众多奴才和侍卫排场浩大的朝这边走过来,目光在两人的手上扫过,脸色难看的斥道:“二皇子,还不放手!” 君习玦非但没放手,反而握的更紧,他心里的怒气不比卫贵妃少,他想方设法、苦口婆心的与母妃交谈多次,母妃却总是不肯听他的,非要与柔贵妃和千歌争斗的你死我活。他现在想得到千歌已经困难重重了,母妃还一直在后面扯他的后腿。 “儿臣见过母妃,”君习玦绷着脸道,“母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卫贵妃见君习玦又为了雪千歌忤逆自己的意思,更加生气:“这是后宫,本宫怎么就不能到这里?倒是你,你还不出宫,在这与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像什么样子!” 千歌勾唇冷笑,对君习玦道:“殿下,卫贵妃说的对,您还是别与臣这等人牵扯的好,请殿下放手!” “千歌!”君习玦不赞同的叫了她一声,而后看向卫贵妃,声音降了温度,“母妃,儿臣跟你说过很多遍,请母妃不要为难千歌。” 卫贵妃气白了脸,私底下也就算了,众目睽睽之下,二皇子还一再不给她颜面,“本宫告诉你,本宫绝容不下这个贱人!你若还认本宫这个母妃,就跟这个贱人一刀两断!”卫贵妃丢下狠决的话。 君习玦脸色一变:“母妃,你何必如此?” “选择本宫还是这个贱人,你看着办!”卫贵妃怒道。 君习玦脸色沉的能下雨,缓缓的松开手,他心中再生气再不甘,也不敢担下不孝的罪名。 千歌揉了下被捏痛的手腕,淡淡道:“臣告退。”说完就要走。 “站住!”卫贵妃喝道,“谁允许你走了!” 千歌道:“娘娘有何吩咐?” “身负婚约,又在热孝期,竟敢勾引二皇子,简直不知廉耻!”卫贵妃恶毒的盯着她,“今日本宫就代柔贵妃好好管教你!来人,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杖责四十!” “母妃!”君习玦挡在千歌前面,“您若是有怒气,尽管冲儿臣来,千歌是无辜的!” “让开!”他越护着千歌,卫贵妃越生气。 君习玦跪在了卫贵妃面前:“请母妃收回成命!” 卫贵妃道:“本宫今天就要处罚她,你是不是要跟本宫翻脸?” “儿臣不敢!”君习玦道,“雪尚宫是父皇钦点的女官,不可无凭无据的责打,请母妃三思!” 母子两人气势紧绷的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一步,一时僵持住了。 千歌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好戏,仿佛事不关己。 韦语茶慢慢走过来,轻声道:“贵妃娘娘,地上凉,还是请二皇子起来吧,为了一个外人,当真不值得损害母子感情。” 卫贵妃作为母亲,到底更心疼儿子一点,她也不想在外面与儿子争执,传到皇上耳里,势必影响二皇子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她于是忍着怒气,顺着韦语茶给的台阶下来,冷冷的对君习玦道:“还不快起来!” “多谢母妃!”君习玦站起来,给卫贵妃赔了个笑脸,“母妃宽宏大量,原谅儿臣的任性,儿臣心里却过意不去,回头一定选些母妃喜爱的小玩意儿,献给母妃赔罪。” 卫贵妃淡淡嗯了一声,看向韦语茶,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490 先下手为强 韦语茶给卫贵妃福了个身,细声细气的说:“臣女刚才正与殿下在后面的凉亭里喝茶,雪尚宫正巧路过这里。”她话说的简单,却是暗示千歌故意经过,招惹二皇子。 卫贵妃狠狠盯了千歌一眼,她就知道是这个贱人勾引二皇子! 韦语茶说:“臣女稍稍会一点茶艺,殿下很喜欢,不知贵妃娘娘可感兴趣,前往品尝一二?” “不必了,本宫不爱喝茶。”卫贵妃待韦语茶的态度也不冷不热,她性子要强,最看不惯这种柔柔弱弱的女子,尤其韦语茶之前还一直追着夜家三王子跑,声名更是狼藉,若非韦家还有点利用价值,她绝不会让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接近二皇子。 韦语茶低下头不吭声了。 卫贵妃对君习玦道:“跟本宫回栖鸾宫,本宫着人给你做了套衣服,你试试合不合身。” 君习玦应了声,目光温柔的看了眼千歌,与她们道别,然后跟着卫贵妃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千歌和韦语茶。 千歌斜睨着韦语茶,冷冷道:“韦小姐拿我祖母的命延迟了我的婚期,现在看起来倒像是看上二皇子了,韦小姐的心思变得还真快。” 韦语茶轻轻蹙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令祖母的死我也很遗憾,但与我有什么关系?而且我钟情谁也不关雪尚宫的事。” 千歌轻笑一声,道:“韦小姐,你说我要是把你会媚术的事情告诉皇上,你会有什么下场?” “你想诬赖我,那也要皇上相信才行。”韦语茶有恃无恐,雪千歌如果有证据,早就揭发她了,还会等到现在? 千歌勾唇,靠近她小声的说:“以前皇上不信,但是北疆之战屡遭败果,如果我告诉皇上,是因为你使了巫术诅咒昭月,你觉得皇上信或不信?” 韦语茶脸色一变,雪千歌若真如此说,皇上一定宁可信其有,反正自己一个小女子杀了也就杀了。韦语茶强制镇定道:“大皇子出征后,北疆军已经开始反败为胜,皇上才不会相信你!” 千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韦语茶的瞳孔微缩,一眨不眨的盯着千歌的眼瞳,千歌却只恍惚了一下就挣脱,韦语茶被反噬的眼睛针扎一般疼痛,异常不甘的瞪着千歌。又一次,她又一次失败了,除了意志力非常强大的几个男人,能摆脱她的瞳术的女人,迄今只有雪千歌一个。 千歌也不好受,但这点不好受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千歌嘲讽的看着韦语茶略带痛苦的眼神:“看来韦小姐还是学不乖啊,还想再领受我两巴掌。” 韦语茶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反应过来后恼怒的瞪她:“雪千歌,你不要得意!迟早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来的!” “正巧,我也想向你讨回血仇,”千歌冰冷道,“韦语茶,珍惜你最后的几天好日子吧,要不了多久,我会亲手将你送进坟墓!” 韦语茶惊恐的看她,千歌此时的眼神冷漠无情,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人类的眼睛,让她不由自主的颤栗。 千歌最后冲她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韦语茶咬牙看着千歌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先下手为强,她绝不能让雪千歌先坑害她! 立秋过后,秋老虎的威力依然不容小觑,下过早朝之后,太阳当头晒着,文武重臣跟在元帝身后往御书房走,人人脸上都冒出一层汗。这不仅是热的,而且是吓的。 大皇子出征已经两个月,眼见着形势好转,但是胡族竟然也派了一位王爷亲自率军,且增加了骑兵的数量,北疆军又开始连吃败仗,皇上今日在早朝上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把一个说错话的四品大臣直接革职,还打了一百大板,活活将其打死。 到了御书房,房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满屋文武重臣的心脏都跟着抖一抖。 元帝在龙案上垒的奏折里翻找一番,突然猛的将奏折挥到地上,怒声喊道:“全福!” 全福慌忙推门走进来,元帝铁青着脸色问:“北疆战报怎么不见了?谁碰过朕的奏折?” 众臣皆一惊,每次北疆呈上来的战报不仅有胜败和伤亡情况,还会携一张最新的行军布阵图,武臣们通常会对图纸研究讨论一番,给出修改完善的意见,而后由皇上批准后,再传回北疆。 布阵图若是丢失,万一落到敌方手里,那战争还没打就输了。皇上今日本就怒火冲天,谁还敢偷布阵图,简直是活腻了! 全福胆战心惊的说:“奴才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奴才也不知道,”看元帝马上要发怒,全福连忙说,“奴才这就询问守卫!” “让他进来,朕亲自问!”元帝道。 全福连忙把守门的禁军队长叫进来。 队长跪下道:“皇上,今日只有打扫房间的宫女翠屏进过御书房。” 元帝立刻下令:“把她给朕抓来!” 队长领命而去,不多会就押着一个宫女回来了。这宫女二十多岁的年龄,模样长得普通,一进御书房就软倒在地上,还没审问就已经显出心虚慌张的样子。 全福见状立刻冷厉的盯着她:“你把北疆战报拿到哪去了?快从实招来!” “奴婢没有,”翠屏抖抖索索的说,“奴婢没见过什么战报,奴婢……” “还敢抵赖!”全福冷喝,“你这种嘴硬的奴婢杂家见多了,有的是方法对付你,你是想杂家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来,还是慢慢把你的七窍剜掉?” 翠屏吓得面无人色,道:“奴婢真的没有,奴婢是冤枉的!”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全福冲外面的小太监喊,“去拿把钝刀来,慢慢给她上刑!” 等待的过程中翠屏就一个劲的发抖,等小太监把一把还没开锋的匕首拿过来,翠屏吓得几乎昏过去。 全福把匕首拿在手上颠了颠,道:“这把刀子不错,一下切不掉你的手指,慢慢的磨断,那滋味肯定能痛入骨髓。” 全福把匕首伸向翠屏的手指时,翠屏终于吓得崩溃,大叫道:“奴婢招了!的确是奴婢偷了战报,但奴婢是被逼的,奴婢不做,雪尚宫会杀了奴婢的!” 给读者的话: 感谢kiddy582、爱睡觉的狐狸君、风亭、风中的千纸鹤打赏! 491 千歌御前审问 全福脸色微变,想要呵斥翠屏胡说八道,但又怕暴露自己和万安宫的关系,忍着没有开口。 元帝却开口斥骂道:“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翠屏豁出去似的大声说,“不只这一次的战报,前面所有的战报奴婢都偷了,都是誊抄一份后再把原件还回来。只有这次,奴婢没想到皇上下朝的早了,没来得及归还!”翠屏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信纸展开,正是丢失的战报和布阵图。 众臣哗然。夜王爷惊怒道:“你是不是把布阵图泄露给胡族了,所以北疆军才会战败?!” 元帝的脸色骤变,众臣更是大惊失色,若真如夜王爷所猜测的,这简直是捅破天的大事! 被众人怒目而视,翠屏全身瘫软的几乎趴在地上,颤声道:“奴婢不知道,奴婢每次都是把东西交给雪尚宫,奴婢不知道雪尚宫拿去做什么了。” 夜太师和夜王爷对视一眼,他们希望这奴婢说的是真的,他们夜家就可以洗脱罪名了,但是他们又担心这是阴谋。两人用目光交流片刻,决定静观其变,不轻易发表意见。 君习玦心中惊疑不定,想到当初千歌向他献策时,说北疆军一定打不过胡族,难道她敢那么肯定,是早想好了要偷布阵图吗?心里这样怀疑,君习玦口上却说:“父皇,儿臣相信雪尚宫不会这么做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大皇子一派的赵将军道:“怎么没有理由?皇后与柔贵妃和雪尚宫素有积怨,雪尚宫这么做可能是为了报复夜家,也可能是为了柔贵妃和五皇子铺路呢!” 元帝脸色一阵变幻,冲全福道:“去传雪尚宫!”顿了顿,又道,“把柔贵妃也请来!” 全福领命而去,心里忐忑不安,皇上显然是把赵将军的话听进去了,对雪尚宫和柔贵妃多少有几分怀疑。 全福到了万安宫,把情形对千舞和千歌说了,千舞神情淡然,皇上多疑,这也不是第一次怀疑她了,关乎到江山社稷,皇上即便再宠信她,也会疑神疑鬼。 全福不安的问千歌:“雪尚宫,翠屏那个贱婢死咬着您不放,您有办法脱身吗?” “全公公不必担心,”千歌微笑,“此事我自有办法应对。” 全福见千歌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这两位出事,否则他也没有好下场。 千歌和千舞很快到了御书房。两人一走进去,众臣的视线齐刷刷的投向她们,文臣目光敏锐,武臣眼神犀利,寻常人被他们盯着肯定要吓破胆,千歌和千舞却似没感觉到一般,顶着众人探究的视线走到中央,朝元帝屈膝行礼。 “平身,”元帝声音冷冽,看着雪千舞的视线也不如平日柔和,对着千歌更显冷厉,“雪尚宫,有人供出你偷盗行军布阵图,可有此事?” 千歌愕然:“行军布阵图?那是什么?” 雪宁侯道:“就是北疆战事用的图纸,”雪宁侯说着指了下跪在一旁的翠屏,“这个奴婢诬告你指使她偷盗布阵图。” 千歌脸色变得慎重,转头看向翠屏:“我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诬陷我?” 翠屏爬过来拉住她的裙摆,哀求道:“雪尚宫,奴婢是翠屏啊!您怎么能装作不认识奴婢!奴婢是听你的命令办事,您可不能丢下奴婢不管啊!奴婢不想死,求求您看在奴婢为你偷了那么多次图纸的份上,救救奴婢!” 千歌拉了下裙摆,没有拉动,沉下脸道:“你好大的胆子!再不松手,我就砍了你这只手!” 翠屏吓得连忙松手。 千歌冷冷道:“我不知你为何要诬陷我,但是偷盗军情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你赶快从实招来,不要自误!” “雪尚宫还是不要狡辩了,”卫国公道,“这奴婢不指证别人,偏要指证你,而且还独独向你求救,指使她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千歌笑了一声,道:“卫国公这样说的话,那我现在说我是受了你的指使,那你是否就是真正的幕后之人?” “你!”卫国公恼怒,“你强词夺理!” 千歌冷道:“我只不过是把你的话还给你而已,就变成了强词夺理,卫国公这是自己骂自己呢?” 卫国公脸色青白交加。若不是时机不对,与他对立的一些大臣几乎要笑出来。 元帝皱了皱眉,雪千歌的态度有些越矩了,但是他并没有开口斥责,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柔贵妃和雪千歌是冤枉的。 千歌又对翠屏道:“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说出实话,我会向皇上求情,宽恕你的家人。” “奴婢本来说的就是实话!”翠屏哭道,“雪尚宫原本就是拿家人威胁奴婢,现在何必在这假好心!” “死不悔改!”千歌眼神锐利的盯着她,“既然你说是我指使你,那么我是何时找上你的?你如何把东西交给我?什么时辰交?在何地交?” 翠屏被她一连串的话问的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道:“大概是四月中旬的时候,你找上我,东西都是万安宫的流漓姑姑去奴婢房里拿的,她会武功,来无影去无踪,有时候白天来,有时候半夜来,时间并不一定。” 千歌又追问:“那你迄今为止,交给我几份布阵图?有备份吗?” “这、这个奴婢记不清了,”翠屏眼神闪躲道,“奴婢每次都很害怕,恨不得把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哪会记得有几次?奴婢一直处在流漓的监督中,哪敢备份!” 千歌冷笑:“我竟不知道,万安宫的人还能整天不呆在万安宫,跟在你身后一直监督呢。” 翠屏道:“她神出鬼没的,奴婢不知道她何时在何时不在,奴婢不敢拿家人的性命赌。” “说的倒挺像这么回事,”千歌似笑非笑道,“但是只靠口供,可定不了我的罪,你拿得出证据吗?” “奴婢有证据!”翠屏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这是流漓掉在奴婢房里的,是雪尚宫的信物,上面刻了雪尚宫的字!” 给读者的话: 又是悲催的一天,~~~~(>_<)~~~~ 492 卫寒焰搜查万安宫 雪千歌,字韵音,翠屏拿出来的玉佩上刻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音字。玉也是上好的和田玉,的确不是她一个奴婢可以拥有的。 雪宁侯心里着急,质问翠屏:“你身上既带着布阵图,又带着玉佩,倒像是早知道今天会被抓住,就等着诬告雪尚宫呢?” “奴婢怎么可能知道!”翠屏说,“奴婢只是不敢放在房里,怕被流漓发现,才贴身带着。” 雪宁侯冷哼,这个奴婢真是狡猾的很! 元帝看了玉佩后,将玉佩传给千歌,问:“这是你的玉佩吗?” “回皇上,臣从未有过这样一枚玉佩。”千歌道。 “你撒谎!”翠屏叫道,“这是从流漓身上掉下来的,还刻了你的字,分明就是你的玉佩!” “你一个小小的奴婢知道的还挺多,”千歌轻笑,“恐怕皇上都不知道臣的字,你倒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在昭月,女子取字已经成为一种形式,并不常用,非贵族小姐甚至都不会取字了,即使取字一般也不为外人所知。 翠屏的脸色立刻一白,强辩道:“奴、奴婢是捡到玉佩,特意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你的字的。”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千歌道,“可惜,我从不在信物上刻自己的字,只会刻一个‘歌’。”千歌说着将腰间的几只环配都拿下来,展现给众人看,眼力好的不用拿到手里就能看到中间一枚圆珠上刻着的“歌”字。 “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换掉了!那明明就是你的玉佩!”翠屏叫道,“你若有胆量就让皇上搜查万安宫,奴婢不信你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一直没有开口的雪千舞对元帝道:“皇上,臣妾愿意搜查万安宫。” 元帝见雪千舞神色不好,心里不由有点心疼了,道:“你不必如此,朕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的。” 雪千舞摇头,说:“臣妾不觉得委屈,布阵图关系甚大,臣妾也想早点查明真相。而且今日如果不搜查,很多人都会对万安宫有疑虑,臣妾不想以后一直被人怀疑。” 元帝叹气道:“你总是如此识大体。好吧,就依你所言。”元帝立刻让全福带着人去万安宫搜查。 全福不信任御书房外的侍卫,有一个翠屏,难保不会有第二个,正愁着没时间去找投靠了万安宫的大内侍卫,就见卫大统领带着一支禁军正好巡逻路过。 全福喜出望外,雪尚宫曾经说过卫大统领是个正直的人,可以信任,还让他有机会多照拂。“卫大统领!卫大统领!”全福边喊边走下长长的台阶。 卫寒焰转头看到叫他的人是全福,立刻抬手示意身后队伍停下。等全福走到他面前,卫寒焰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冰冷:“全公公,不知有何贵干?” “皇上要搜查万安宫,”全福说,“麻烦大统领跟杂家走一趟吧。” 卫寒焰一惊,想问发生何事了,又猛然止住,这不是他该问的事。“禁军轻易不可进入后宫,全公公为何要找我?”卫寒焰问。 “这是雪尚宫的要求,”全福敷衍着小声对他说了一句,而后道,“大统领放心,柔贵妃正在御书房里,大统领带人去搜查也没关系,有杂家在,无人敢说什么。”禁军样样都比大内侍卫厉害,而且这可是卫家的少爷,别人怎么都不会说他徇私。 卫寒焰心中涌出喜意,千歌果然是信任他的!“好,全公公前面带路!”卫寒焰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全福根本不知道他敷衍的一句话让卫寒焰心中生起多大的希望。 全福领着禁军往万安宫去,沿途震惊了许多路过的奴才,这些奴才纷纷向各自的主子报信,后宫很快传遍柔贵妃要失宠了的谣言。 万安宫里,禁军四散开搜查东西,因为有全福领着,绿柳她们也没阻拦,把所有房间都打开让他们搜查。这些禁军都是卫寒焰的亲卫,卫寒焰吩咐他们不准破坏任何东西,禁军们的手脚都放得很轻,让绿柳她们松了口气。 卫寒焰存了几分私心,亲自搜查千歌的房间,不准其他人进来。 外间除了一些花瓶、百宝阁装饰,只靠墙摆着两对铺了玉竹的席榻,中间的矮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他可以想象千歌在此与别人谈笑的情景。内室由一个镂空的紫檀木墙隔开,中间的月亮门垂着珊瑚水晶串成的门帘,飞仙图宛纱屏风后一张若隐若现的美人床,另一边摆放着梳妆台,衣架上还搭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裙。他可以想象千歌每日起居,于房间里轻转慢挪的闲适。 卫寒焰站在珠帘门外并没有走进去,太珍惜了所以他反而不敢靠的太近。驻足看了一会,卫寒焰依依不舍的走出去,轻轻阖上房门。 禁军全部搜查完后,并没有搜出什么异物,全福心里高兴,笑眯眯的冲卫寒焰说:“大统领辛苦了,回头有机会,杂家一定在皇上面前为大统领美言几句。” “如此就多谢全公公了。”卫寒焰悄悄塞了张银票给他,在宫里这几年,他已经学会了官场的生存法则。 全福心满意足的回御书房复命,把卫寒焰也一起带到元帝面前。 翠屏一听没搜到可疑之物,顿时叫起来:“不可能!你一定是包庇她们!”万安宫里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不可能没搜到的! 全福冷着脸:“你可别冤枉杂家,杂家就是为了公正,才请了卫大统领去搜查,卫大统领总不会包庇万安宫吧!” 翠屏无言反驳,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你们肯定是没搜查仔细!” 卫寒焰对元帝道:“皇上,臣每个地方都仔细搜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朕相信卫家的人绝对会仔细搜查,”元帝说道,卫贵妃的弟弟总不可能投靠万安宫,“你下去吧。” 卫寒焰看了千歌一眼,与她的视线对上,卫寒焰无声的对她笑笑,然后退出御书房。 千歌心情复杂,虽然万安宫里本来就搜不出东西,但是如此一来,却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似的。 493 将韦语茶抓来 跪在地上的翠屏心慌意乱,没有找到证物,她该怎么办?下面的计划还怎么完成? 雪宁侯痛心疾首道:“皇上,事实已经证明,雪尚宫是清白的!翠屏偷盗布阵图,扰乱北疆战事,还诬陷雪尚宫,甚至牵连到万安宫,这背后之人用心实在恶毒啊!” “不!不是这样的!”翠屏还在狡辩,“雪尚宫肯定是把证据毁灭了!奴婢没有撒谎,首恶真的是雪尚宫!” 雪宁侯踢了她一脚,怒道:“还敢胡言乱语!” 卫国公道:“雪宁侯这是做什么,该不会想杀人灭口吧?我觉得她说的话不无道理,谁都知道雪尚宫是个伶俐的人,做事自然不会留下把柄,她一个小小的宫女,哪能比得上雪尚宫的心智。” 雪宁侯冷哼:“卫国公,凡事都要讲证据,如果仅凭一个奴婢空口白话,就怀疑雪尚宫,那整个朝廷都要乱套了!” “那块刻有雪尚宫的字的玉佩便是证物,”卫国公道,“只是有人不肯承认罢了!” 千歌轻笑一声,道:“只是刻了一个‘音’,就说是我的字,未免也太冤枉我了。名字里带‘音’的可不只有我一个人,别的不说,太后娘娘的名讳就含有‘音’,你们难道还能怀疑太后娘娘吗?” “太后当然不可能做这种事!”卫国公冷冷道,“你如何能跟太后比!” 元帝问千歌道:“你怎么知道太后的名讳?”太后自成为皇后的那一日起,就没人敢喊她的名讳了,至今近四十年,很多后妃和大臣都不可能知道太后的名讳,雪千歌怎么可能知道? “臣是从韦小姐那里得知的,”千歌回答道,“太后娘娘宠爱韦小姐,将珍藏的未出阁前使用的玉器赏了几样给她,臣见过她佩戴的镯子,因为与臣的字一样,就好奇问了一句,才知道那是太后的名讳。” 千歌和韦语茶虽然势同水火,但是平日里遇到了,也会各自含笑的虚与委蛇一番,所以她说的话并不让人怀疑。 傅南峰突然道:“如此说来,这玉佩不一定是雪尚宫的,也可能是韦小姐的。” 所有人都是一震。 雪宁侯接口道:“不错!翠屏口口声声说每次与她接洽的人是流漓,但这个流漓若是别人假扮的,故意误导翠屏,让她以为幕后之人是雪尚宫呢?” “侯爷说的没错!”江承志道,“也许幕后之人料到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所以假冒流漓,然后借翠屏的口诬告雪尚宫!此举不仅能让她自己逃脱罪责,还能除掉一个仇敌,这人实在是太狡诈了!” 傅南峰道:“雪尚宫被诬告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首恶逍遥法外,肯定会另想办法盗取军情,倘若再被她得手,北疆军只会一败再败,时间拖得久了,甚至会拖垮整个朝廷!”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凿凿,不仅说的众臣神情凝重、胆战心惊,就连翠屏都一阵目瞪口呆,若不是她知道来龙去脉,简直要相信他们说的是真相了。 夜太师和夜王爷心里几乎立刻就偏向了万安宫,他们觉得以雪千歌的能耐,真要做这种杀头的大事,不可能会让一个小宫女知道身份。换做他们自己,也一定会藏着掖着,万一暴露绝对会杀人灭口,再换一个棋子就是。所以这个翠屏知道的身份,显然是别人故意透露给她的。 谁想陷害他们夜家,还和万安宫有仇?太后有非常大的可能。他们夜家不肯娶韦语茶做正妃,待韦家也不甚看重,太后早就心存不满,待轻笮和雪千歌订婚,更是闹得几乎翻脸,太后想要报复也很正常。想到他们夜家稍微一失势,太后立刻就转向卫贵妃,夜太师和夜王爷几乎可以肯定了,对付夜家是韦氏向卫贵妃投诚的礼物! 两人气得咬牙切齿,他们此时已经忘了以前对胡族的忌惮,反而觉得夜元帅一开始连传捷报,后来才开始失利,肯定是因为布阵图被盗的缘故,否则夜元帅早就把胡族彻底击溃了!现在夜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大皇子也不用出征,说不定已经被封为太子了! 两人越想觉得罪魁祸首是太后,恨她夺了夜家的荣誉和富贵,眼睛都气红了。 “皇上!”夜王爷悲愤的开口,“微臣也相信雪尚宫是被陷害的,首恶肯定另有其人,应当将韦语茶捉来审问!” 夜太师也愤怒的道:“皇上,偷盗军情非同小可,绝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疑点,一定要将首恶揪出来,告慰在沙场上无辜枉死的将士!” 元帝私心里本就更偏信万安宫,现在几乎确信雪千歌是被冤枉的。万安宫至今从未干政,反而是太后一直对权力汲汲营营,太后如果有能力,肯定会掀翻他的朝廷,另立皇帝。近两年他和太后关系极度僵化,所以太后泄露军情,给他制造一些麻烦,是很有可能的事。 元帝阴沉着脸,声音冷冽:“来人,将韦语茶抓来!” 全福领命,乐颠颠的带着几个侍卫去抓人了。 众臣都一声不吭,听皇上的语气就知道,皇上显然是怀疑太后了。 君习玦目光灼灼的望着千歌,此时他已经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千歌针对太后和韦语茶设的局,不,应该说她是将计就计。君习玦的目光流连的在千歌脸上摩挲,她的心机实在太过深沉,让他都开始害怕起来,他心里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她的敌人。 全福是一瘸一瘸的回来的,太后带着韦语茶趾高气昂的走进御书房,开口就是质问的话:“皇帝,你让那个阉奴到哀家的永寿宫撒野,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 元帝的目光在全福腿上扫过,脸上神情更难看几分,道:“太后言重了,朕只是传韦语茶过来问几句话。” “问什么话用得着派一群侍卫去?”太后冷哼,“不知情的还以为哀家犯了什么事,皇帝要废了哀家呢!” 给读者的话: 充值5元点亮公仔,每日签到可以领取30-80谷粒,满勤月底还会送500谷粒,不仅能免费看凰斗,还能看几本别的书。真正支持琴的亲们,请不要吝啬一瓶饮料钱,作者有收入才能更专心的写出更好的小说,否则只能卖力上班养家糊口了。~~~~(>_<)~~~~ 494 搜查永寿宫 太后在文武重臣面前说了重话,就等元帝向她服软呢,结果元帝却道:“朕派侍卫去,自然事出有因,太后作为朕的母后,应该体谅朕。” 太后噎住,而后冷笑道:“皇帝有什么了不得的原因,连孝道都不顾了!” “朕自然是孝敬太后的,”元帝道,“但是江山社稷为重,对于涉嫌偷盗军情的人,朕不得不公事公办!” “江山社稷?偷盗军情?”太后心里咯噔一下,环视了一眼神情凝重的众臣,狐疑的看着元帝,“你在说什么?发生何事了?” 自从全福带着侍卫去传她,韦语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见皇上和众臣看她的神情都有异样,不好的感觉就更深了。韦语茶偷偷瞥了翠屏一眼,翠屏竟然心虚的躲开了视线。 元帝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而是将那个刻着音字的玉佩给太后看:“太后可认得这块玉佩?” 太后一眼就认出来,惊讶道:“这不是哀家的玉佩吗?怎么会在这里?” 群臣骚动,而后屏气凝神的望着太后。 韦语茶心跳如擂鼓,这怎么可能?这玉佩明明是雪千歌的,怎么变成太后的了?! 太后觉察出气氛不对,皱眉道:“这块玉佩怎么了?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 元帝沉声道:“有人指使御书房的宫女偷盗北疆行军布阵图,这玉佩是与她接洽的人掉落的。” 太后惊愕的瞪大眼,然后大怒道:“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是哀家指使的?” 元帝心里的确这么怀疑,但是他却不能真的定太后的罪,否则这不仅是皇室丑闻,还会对他的圣名造成打击。太后反对皇帝,无论任何人来看,都会首先怀疑是皇帝的过错。而且昭月以孝治国,纵然有再大的理由,他都不能做一个不孝的皇帝。 “母后多虑了,朕怎么可能怀疑母后,”元帝说道,“朕听说母后赏赐了许多玉器给韦语茶,这枚玉佩是否就是其中之一?” 韦语茶猛的抬头看向元帝,脸上血色尽褪。 太后一时没反应过来,道:“哀家的确赏了很多给她,哪能一一记住,这枚玉佩……”太后猛的一顿,惊道,“你怀疑是语茶?!” 元帝直接把太后的话当作是承认,道:“既然太后把这么玉佩赏给了韦语茶,那她显然就是幕后黑手!” “不可能!”太后惊怒,“语茶不可能做这种事!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肯定是语茶无意间丢失,被人捡去的。” 韦语茶心中暗恼,太后这么一说,就坐实了玉佩是她的,太后明明就可以说玉佩早就被盗了啊,她简直要被太后气死! 韦语茶柔柔弱弱的开口:“皇上,臣女冤枉,臣女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有胆量做这种灭族的事。那枚玉佩早就被盗了,这是有人存心陷害臣女!” 千歌道:“玉佩既然是太后赏的,如果真的被盗,韦小姐为何不寻找?” “我自然是找过的,但是没有找到,”韦语茶说,“我不想因为一枚玉佩惹得太后生气,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夜太师道:“皇上,既然韦语茶不肯承认,臣建议搜查她的住处!” “放肆!”太后大怒道,“竟敢搜查哀家的永寿宫,你想造反吗?!” “太后息怒,”夜太师不卑不亢道,“臣也是想尽快查出真相,毕竟军情紧急,拖得越久战场上的损失就越大。刚才柔贵妃娘娘就主动要求搜查万安宫,协助皇上查清此案。” “柔贵妃?”太后瞪着雪千舞,“哀家差点把你忘了,你为何会在这里?说!这是不是你设的局?!” 雪千舞惊愕:“太后何出此言?臣妾……” 太后不想听她说话,诘问元帝道:“皇帝,雪氏是不是又在你面前敬献谗言,编排语茶的不是?你就这么相信她的话,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元帝气得额头冒出青筋,语气中终于忍不住带了火气:“太后不要每次都怪在柔贵妃身上,她也是此事的受害者!而且柔贵妃贤良淑德,从未说过任何人的不是,更遑论敬献谗言!” 太后还要再说,君习玦抢在她前头道:“太后误会了,此事的确与柔贵妃无关,柔贵妃一句话也没有提到韦小姐。” 太后冷哼一声,对君习玦维护柔贵妃有些不高兴,但忍着没发作,二皇子是韦家最后的希望了。 夜太师不和太后说了,转而对韦语茶道:“你若是问心无愧,就该同意搜查,否则那玉佩是你的,这偷盗布阵图的罪名,就只能由你担当了。” 韦语茶脸色苍白,忍不住看了一眼千歌,事情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想,显然雪千歌已经识破了她的计谋,她现在真的不敢肯定自己房间有没有被栽赃什么东西。 夜王爷神情凌厉道:“你这么犹豫不决的,莫非是心虚了?” 韦语茶还没说话,太后就道:“好!看来哀家今日不同意搜查,你们不会善罢甘休!但哀家也不能白白受这个羞辱,若是没查出什么东西,该当如何?!” 夜太师和夜王爷都不敢说话,他们心里都认定了太后是幕后黑手,但却不敢与她赌,万一她把证据都抹除了,他们可担不起责任。 元帝说道:“若真的证实韦语茶是冤枉的,朕就做主给她和夜轻笮赐婚,让她做侧妃。” 太后变色,韦家已经跟夜家闹翻,而且夜家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同意让语茶嫁过去,更别说还是一个侧妃!皇帝分明是不怀好意! 韦语茶却是眼睛一亮,不等太后拒绝,就道:“皇上,臣女同意搜查!”只要能嫁给三王子,就算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她也一定要抓住!否则错过这次,以后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韦语茶转头盯着太后的眼睛,太后恍惚了一下,心里的怒气就散了,道:“好,既然皇上这么说,哀家就同意了!” 卫国公皱眉,神色很不好看,太后到现在居然还舍不得夜家,还有这个韦语茶,仍然对三王子念念不忘,真是个贱人!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186398067、3g网友21224504打赏!今天骤然降温,亲们注意防寒保暖哦! 495 韦氏一族的末路 韦语茶答应搜查,完全是心存侥幸,想要赌一把,接下来等待的时间,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又兴奋。三王子,那个神一般尊贵又俊美的男子,如果自己能嫁给他,一生都会荣耀富贵! 她在这边做着美梦,带人搜查永寿宫的全福却想着,如果搜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就算是栽赃他也要弄点证据出来。不过最后没用得着他想歪主意,两个侍卫各搜出了一样可疑物品。 全福眯着眼看了一会,嘴角露出得意的笑,迅速返回御书房。 “皇上!”全福把东西呈给元帝看,“这是奴才在韦小姐房里搜出来的!这一角信纸是在韦小姐书桌上的灯罩里找到的,还有这本书,奴才愚笨,一个字也不认识。” 元帝看着那角信纸,信的内容已经全部烧完,只剩半个不全的字,元帝又打开那本书,书上是一些扭曲的文字,元帝虽然不认识,但却知道这是胡族的文字。 元帝气得直接把那本书摔到了地上,书的页面正好朝上,摊开在众人面前,官员中不乏认识胡族文字的人,当即就有人惊呼:“这是胡族的文字!”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韦语茶,太后也满脸震惊。 韦语茶的心彻底沉下,惊慌的摇头:“不,这不是我的!我根本不认识胡族的文字,我是冤枉的!” “到现在你还敢狡辩!”元帝气得脸色发青,先前只是怀疑,现在证实太后真的与胡族勾结,他恨不得立刻将太后处死!对于这个被太后宠在心尖上的人,也恨不得碎尸万段!“胆敢勾结胡族,盗取军情,你万死都不足以赎罪!来人,把韦语茶拉出去凌迟处死!韦氏一族全部打入天牢!” “慢着!”太后大声叫道,“皇帝,这不过是一本书,就算是胡族的书,也不能断定语茶勾结胡族!韦氏一族更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治他们的罪!” “仅凭一本书是不能定罪,但这还有一封未烧完的信!”元帝手中捏着那一角信纸,“这上面虽然只剩半个字,但明显是胡族的文字,她若不是与胡族有勾结,为何会有胡族的信?!” 太后强辩道:“皇帝也说那是半个字,如何就证明那是胡族的信?也许只是一张书页而已!” 元帝一时无言反驳,道:“你们谁认识胡族的文字?给朕辨出这是何字?” 傅南峰站出来道:“皇上,臣在北疆待过十载,勉强能认识一些胡族文字。” 元帝立刻道:“你上前来!” 傅南峰走上前,接过元帝手中的信角,对着那半个字看了一眼,立刻面露惊色,然后朝身后道:“曹将军、何将军,你们来看看这个字是否是‘枭’字?” 曹、何两位将军也都是在北疆打过仗的,他们凑到傅南峰面前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个字只缺了两笔,看笔画走向,肯定是‘枭’字。” 雪宁侯见他们三人都面色难看,问道:“这个字有何不妥?” 曹将军凝重道:“胡族枭野王就单名一个‘枭’字,现在与夜元帅对阵的就是枭野王!” 傅南峰接着说:“胡族人喜欢从左往右行书,这一角信纸正好是右边的拐角,看位置很可能是署名。” 群臣震动,夜太师和夜王爷更是怒发冲冠、愤怒难当。 夜太师老泪纵横的跪在地上:“皇上,夜元帅冤枉啊!他非是不敌胡族,实在是被人暗算,才会屡战屡败,求皇上为夜元帅和北疆军做主!为那些枉死的英灵报仇!” 大皇子一派的人全跪下,求元帝严惩祸首,君习玦见大势所趋,也带着自己一派的人跪下。 “你们!”太后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身体晃了几下摔倒在地上,她知道完了,韦氏一族这次就算不被灭族,也永无翻身之日了! 太后倒在地上,却无人敢去扶,只有韦语茶哭着爬到她身边,惊慌大叫:“太后!您醒醒!您不要吓语茶,您快醒醒!” 元帝冷冷看了眼太后,道:“来人,将太后送回永寿宫,请太医诊治!” 几个太监和宫女将太后抬出去,韦语茶想跟着一起走,被夜王爷拦住,厉声喝道:“你想往哪逃!” 韦语茶泪眼婆娑,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事情到了这一步,她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幸免了。韦语茶抬头望着元帝,泣声道:“皇上,臣女不怕死,但是臣女想知道太后平安醒来后,才能安心赴死,求皇上看在太后的面上,成全臣女最后的心愿!” 韦语茶紧盯着元帝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迷惑不了一个皇帝,如果她现在让皇上饶了她,皇上肯定会立刻惊醒,但她只是要求晚点死,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尤其皇上现在情绪波动剧烈,是她施展瞳术的好时机。 果然不负她所望,这个要求并不让元帝难以接受,所以元帝同意了:“还算你有点孝心,去天牢里等着吧!” 韦语茶磕头道:“臣女叩谢皇上恩典!” 夜太师他们也没有反对,让她多活几日,也逃不过一死。还有太后,夜太师心里冷笑,皇上绝对容不了她! 韦家的家主韦盛是太常寺卿,自六部设置以来,太常寺的权力大多分割给礼部,太常寺卿的实权并不大,韦家的小辈分布在全国各地,官职有大有小,虽然比一般的氏族风光的多,但是比起前朝时已经衰败很多,与夜、卫、雪三族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御书房议事,从来没有韦盛的份,所以直到禁军闯进府里,韦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要上前质问,禁军统领就粗鲁的推开他,一路冲进书房,然后拿出一封信交给全福,全福看了一眼,就举着那副信大声道:“传皇上圣谕,韦氏一族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将所有人抓起来,押入天牢!” 韦盛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两个禁军捆起来堵住嘴巴,然后他的妻妾子女也都被绑起来押到院子里,府里乱成一团,下人慌得四处乱跑,禁军追上去就是毫不客气的打骂,尖叫求饶声不绝于耳。 韦盛大睁着眼,眼角迸裂,那封信他从未见过,这一看就是栽赃,全福敢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皇上要灭了韦家!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猫猫的梦打赏! 496 倾族之祸 京城韦氏全部被打入天牢,各地的韦氏分支也都被下了牢狱,平日里身为韦家人的好处享受了,大难当头的时候自然一个也逃不掉。 韦盛在牢里还奢望着太后能想办法解救,殊不知太后自御书房昏倒过后,醒过来就成了瘫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躺在床上被人侍候着。 给太后诊治的御医被元帝摘了脑袋,其他御医对太后病情讳莫如深,然心思通透的人自然明白太后的病情没那么简单,皇上能留她一条性命已经是开恩了。 元帝以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才容忍韦氏苟延残喘,这次连太后都一起收拾了,哪还会对韦氏手软。月余的时间,韦氏一族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一个百年大族就这么化为乌有。 文武大臣对此无一人开口求情,树倒猢狲散,人人都怕连累到自己,谁敢多说半个字。有人甚至理所当然的想,韦氏一族早在元帝登基时就该被灭掉了,能多活这二十多载已经是他们赚来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韦氏一族空缺出来的职位对三大家族算不了什么,对其他小家族就是香饽饽了,朝中一时间为了补缺争抢的面红耳赤、头破血流。 千歌让人去查韦氏被处斩的人,证实韦语茶就在其中,但是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妥,韦语茶古怪的很,那妖邪的瞳术也不知是怎么炼成的,她总感觉韦语茶没那么容易死。 雪千舞听了她的忧虑,道:“我们一直派人从头到尾盯着,并没有出现什么纰漏,现在连韦语茶的尸身都验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千歌舒展眉头:“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雪千舞叹息道:“可惜这次牵扯了太多无辜的人。” 千歌淡漠道:“后宫与朝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走错了路,自然要付出代价。这次如果我们被韦语茶陷害成功,现在被抄家灭族的就是雪氏了。” 所有家族都像是在风浪中摸黑前进的船,掌舵者选错了方向,全船的人都要跟着遭受灭顶之灾。 雪千舞点头,她只是感慨和心惊,每一次她觉得面对的危险已经够残酷,总会有更恐怖的危机在前面展开。 她们正说着话,绿柳走进殿内,说:“全公公来了。” “让他进来。”雪千舞道。 绿柳朝外面招呼一声,全福领着一长串捧着各式玉器的宫女走了进来。 全福顶着一张笑脸行了礼,说:“南阳今日新敬献了许多好东西,皇上立刻让奴才挑了最好的送到娘娘这儿,娘娘瞧瞧可合心意?” “全公公挑选的,自然是最合本宫心意的。”雪千舞只是随意的在那些托盘上扫了一眼,皇上自觉上次委屈了她,近来补偿似的,一次接一次的赏赐。雪千舞心里平静无波,皇上宠爱也好,怀疑也好,认真在乎的人才会随之喜忧。 雪千舞道:“劳烦全公公跑了一趟,公公挑几样喜欢的拿回去把玩。” 全福假意推辞了一下,就拿了一只玉壶塞进袖子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其他娘娘那里难得收到皇上的赏赐,都当作宝贝一样,万安宫却不同,到处摆的都是御赐之物,娘娘大方的很,随手赏出去一个,皇上也不可能知道。 打发走全福后,雪千舞从一堆玉器里挑了两个玉镯赏给绿柳和绿茵,流漓不戴这些,雪千舞就拿了一根玉簪给她绾头发,然后随意拿了几个放在梳妆台上用来应付,剩下的都让人锁进柜子里。 绿茵拿着玉镯,喜欢又不好意思要,一脸的纠结,最后依依不舍的说:“娘娘,奴婢还是不要了吧。” 雪千舞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好笑道:“你这傻丫头心里还耿耿于怀呢,都说了那是千歌有意的,不是你的错。” 绿茵噘着嘴,心里还是感觉不舒服。 那天二小姐突然给了她一块玉佩,说是非常重要的信物,让她送去宁妃娘娘那,她走到半路遇到韦语茶,不知怎么的就把玉佩交出去了,而且她自己还忘记了这回事。 后来才知道韦语茶在拦截她之前,还迷惑过万安宫的其他几个宫女太监,想骗取二小姐的信物,但是那几个人身上都没有。二小姐就派流漓从太后宫里偷出来一块玉佩,故意派她给韦语茶“送”过去。 绿茵自己生自己的气,嘀咕道:“如果那不是二小姐设的局呢?奴婢轻易就被迷惑了,害了二小姐都不知道,奴婢一想就后怕。” 绿柳抬手在绿茵后脑勺拍了一下,道:“我说你最近在纠结什么,原来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二小姐是什么人,二小姐怎么可能真被别人算计到?” 绿茵一怔,随即摸着脑袋乐呵呵的笑起来:“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千歌和千舞都被逗笑,千舞故意说:“镯子还要不要?不要拿来还我。” “要,当然要!”绿茵立刻把玉镯套在手腕上,得意道,“娘娘赏的好东西,不要的是傻瓜!” 北疆军营。 主帅营帐的门帘唰的一下从外面掀开,一身污血粘着沙砾的夜元帅陪同大皇子当先走进大帐,身后跟着同样狼狈的一群将军,除了大皇子身上整洁一点,大家的铠甲全部血迹斑斑,面上糊的都是沙子,但每个人都咧着嘴笑。 “娘的!今天打的真是痛快!”一个蓄着大胡子的将军扯着嗓子叫,“老子就说不可能打不过那群胡虏!他们没了行军图,立刻就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很是得意,另一个神采飞扬的将军道:“弟兄们知道之前吃败仗是因为行军图被盗,都憋着一股气呢,最近两场仗都打得舍生忘死,光是气势就把那群胡虏给吓怕了!” 夜元帅脸上也满是笑容,对今天这场大胜很满意。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全军士兵都认为是军队里出了奸细,把行军图盗走了,所以没人对朝廷怨恨,都把怒气撒在胡族人的身上,哀兵必胜,最近两场战役都打的很漂亮。 497 醉酒误事 大皇子心里对这群粗鲁的将军很看不上,但他的未来全寄托在这些人身上,所以面上笑的和蔼可亲,温和道:“今日众位将军都辛苦了,我派人去采购些好肉好菜,晚上大家都多吃点!” 一听有肉吃,这群大老爷们都高兴了,要是对着夜将军,大家肯定要打诨的拍几句马屁,但是对着这个看起来文雅的大皇子,众人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的谢恩。 一位看起来略显瘦弱的将军道:“唉,可惜这仗还没打完,我都快一年没喝过酒了,快馋死我了!” 在场的将军们有不少好酒的,平日里只能偷偷馋着,没人敢提,今日趁着大家兴致高,又有人开了个头,立刻就有人跟着应和:“就是就是!我还从来没忌酒这么长时间,馋的我浑身没劲,手都快握不住刀了!” 其他几个酒鬼也跟着一唱一和。 夜元帅立刻沉下脸,呵斥道:“你们皮痒了是不是?军营里不准喝酒,这是铁律!况且现在是两军对垒的时候,随时会起战事,你们还敢想着酒?谁敢再提就军棍侍候!” 几个酒鬼失望的垂下头,霜打的茄子似的。 夜元帅看他们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刚打了两场胜战,这些人的尾巴就翘起来了! 夜元帅刚想再责骂他们几句,大皇子打圆场道:“舅舅,将军们辛苦了一年,成天在刀光剑影里拼杀,想要喝点酒纾解一下也很正常。酒喝多了会误事,但是小酌两杯没什么关系,还可以令人放松放松。” “殿下说的对啊!”见大皇子说情,一个酒鬼胆子又大了,“元帅,我们不喝多,每人就喝两杯,不,三杯吧,每人三杯,多一滴都不喝!” 其他几个都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夜元帅。 夜元帅自己也快一年没碰过酒了,何尝不想喝,但是现在这个关头,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夜元帅瞪了那几个人一眼:“都给我闭嘴!”然后又转头对大皇子说:“殿下,现在我们还是谨慎些为好,那些胡虏狡猾着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突袭。而且事情传到皇上耳朵里,老臣和殿下都免不了被罪责。” 大皇子原本也只是随口说说,但是看到下面几个将军都目光火热的盯着自己,其他一些将军脸上也带着渴望,心里就动摇了,他很清楚自己来了这几个月,下面这些将军看似对他恭敬,其实心里并不认可他,现在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怎么舍得放弃。 “舅舅,你多虑了,今天我们刚把胡虏打的狼狈溃逃,他们没个十天半月的休整,不可能再主动进犯,”大皇子笑道,“今天大家这么高兴,就破例一次,让大家小酌几杯,如果父皇那里知道了,就由我一力承担。” 夜元帅这几个月也有些了解这个皇子外甥的脾气,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扫他的面子,而且他也猜出了大皇子心里打的小算盘,只好勉强点头道:“殿下对他们一片心意,老臣若是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 几个酒鬼都高兴的大叫,对大皇子谢恩的话真诚许多。 大皇子心中满意,立刻又让人秘密去买酒。 晚上,一群人聚在帅帐里喝酒吃肉。夜元帅一开始还叮嘱众人只能喝三杯,但是男人到了酒桌上,尤其是酒鬼到了酒桌上,哪还能禁得住,酒肉搭配,吹着牛打着诨,不知不觉三杯又三杯,最后连夜元帅也喝多了,大皇子早就被众人的敬酒给撂翻了。 也有几个不好酒的,硬是被人强灌了几杯,最后也晕乎乎了。 等胡族突袭军营的时候,士兵进去通报,就见元帅和将军们都醉的东倒西歪、人事不省,顿时傻眼了。 外面没有将军指挥,乱成一锅粥,士兵硬着头皮上去一个一个叫,结果所有人都像昏迷了一样,怎么都叫不醒。他正不知所措,突然脖颈一凉,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一刀宰了那个士兵后,地上一个原本喝醉的将军快速站了起来,双眼神采奕奕,哪有半点醉酒的样子。他快速奔到主席位,手上匕首正要对着夜元帅的咽喉捅下去,外面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有大批人正在朝这里来。将军立刻放弃夜元帅,手中的刀快速甩出,射向大皇子的心口,他自己同时从营帐的后面破洞而出,快速逃走。 胡族的这次突袭,让北疆军损伤惨重,没有人指挥的士兵混乱的像无头苍蝇,成片成片的被收割,不仅白天的俘虏被救走,粮草也被烧毁大半。 第二天醒来的夜元帅面如死灰,这显然是一场预谋,胡族会趁他们喝醉酒的时候发动突袭,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这个报信的人不可能是别人,绝对是那个刺杀二皇子后逃跑的乔塑! 想到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甚至救过自己性命的老将竟然是奸细,夜元帅心痛的几乎吐血,昨天叫的最凶要喝酒的就是他,把自己灌醉的也是他。现在回头想想,他以前的许多行迹都有破绽,可是自己竟然都忽略了,夜元帅悔恨的直想给自己几巴掌。 “二皇子,你够狠!”夜元帅仔细想想,很容易就判断出到乔塑是二皇子的人,一颗棋子埋伏十年都不动用,一旦动用就给了自己致命一击,二皇子果然够沉得住气。 夜元帅脸色惨然,很快自己醉酒误事的折子就会送到皇上面前,不仅元帅这个位置做不成了,就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住,夜家也会因此遭殃,想到前几日大哥还传信过来,夜家真逐渐恢复元气,这一下全都完了! 夜元帅朝营帐里望了一眼,军医还在抢救大皇子,乔塑那一刀虽然射的很准,但是大皇子戴了护心镜,所以并没有一击毙命。夜元帅咬牙,大皇子是夜家的希望,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次的罪名只能由他一个人担当! 给读者的话: 感谢减字木兰花打赏!又更新晚了,呜呜,我也好桑心~ 498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 夜元帅的加急信件送到夜王府时,夜王爷正送走一个试图与他们重新修好的朝官,对这些见风使舵的人夜王爷不屑的很,态度也很冷淡,对方诚惶诚恐、满怀忧虑的回去了。 管家将信送到夜王爷手里的时候,夜王爷疑惑,上午刚来了一封捷报,下午怎么又到一封?夜王爷拆开来看,脸色立刻猛的一变,惊声道:“快!快去请太师过来!” 管家慌忙要去时,夜王爷已经脚步匆匆的往外迈:“我自己去!” 管家见自家王爷惊慌失措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沿途的下人也都变得惶惶不安,夜王爷此时哪还管的了府里的骚乱,一路横冲直撞的闯到夜太师的院子。 “父亲!”夜王爷一边喊着直接就推开了书房的门,“大事不好了!” 夜太师从书籍里抬头,见长子一脸慌乱、满头是汗,立刻神情凝重的站起来:“何事?” 夜王爷直接把信摊开在夜太师面前。 夜太师一目十行的扫完,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往后仰倒。 夜王爷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悲呼道:“父亲,这可怎么办才好?二弟糊涂啊!这是杀头的死罪!夜家也要大祸临头啊!” 夜太师颓然坐到椅子上,狠狠的闭了闭眼:“你二弟这次保不住了!” “父亲!”夜王爷惊叫,“我们想想办法啊!让其他人顶罪好了,二弟至少可以保住一条命!” “没用的,”夜太师道,“你二弟来这封信,说明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你别忘了,军营里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夜王爷一拳狠狠的砸在桌子上,他与二弟一母同胞,从小感情就好,怎么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现在不只是你二弟,”夜太师脸色灰败,“大皇子遇刺,万一有不测,夜家便有倾族之祸,就算他挺过来,也已经失去问鼎九五的资格!” “皇上不敢真灭了我们夜家!”夜王爷咬牙道,“父亲,我们给轻笮的母亲送信吧!只要有她出面,我们夜家就可无恙,兴许二弟的命也能保住!” 夜太师叹息:“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用那边的关系,否则就是对皇上的挑衅,纵然保住夜家,以后恐怕也没好果子吃,但是现在已经逼到绝路,为了求存,不得不这么做了。 夜太师亲自修书一封,附上信物,派人立刻送出去。此去来回需要数月的时间,希望一切都赶得及。之后又派人去给夜元帅传口讯,这时候去信已经不妥,让夜元帅无论如何咬定醉酒之事与他无关。 他们刚做好这一切,就有太监前来宣旨,召他们进宫。 夜太师和夜王爷对视一眼,夜太师道:“去看看你的妻儿吧。” 夜王爷点头,他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次进宫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皇上气得狠了,说不定直接将他们关进大牢。 稍微一耽搁,两人到了御书房外时,其他文武重臣都到的差不多了,全都在外面冻得直打哆嗦,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声的交头接耳,一脸的迷茫和不安。也有消息通透如卫国公,看着夜家父子的眼神幸灾乐祸。 不久人都到齐了,等了一会,全福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这位平常笑面佛似的公公此时绷着张脸:“皇上召诸位大人觐见!” 众臣依次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感受御书房内的温暖,就被元帝冰冻似的脸吓住了。 元帝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夜太师:“夜太师,你可知罪?!” 夜太师忙跪下:“皇上,老臣不知何罪之有?”就算提前知道了,皇上面前也要装作不知道,否则又犯了忌讳。 元帝冷笑,直接把奏折砸在他头上:“军营醉酒,延误军情,大皇子被刺杀,枉顾朕对你夜家一片信任!” 夜太师把奏折快速扫了一遍,这是二皇子一派的弹劾,言辞激烈,极尽夸大之词,完全要把夜氏一族置于死地。 “皇上,这奏折所言不尽属实啊!”夜太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大皇子被军中奸细刺杀,的确是夜元帅保护不周,此罪老臣认罚!但是夜元帅从军十多载,不可能明知故犯醉酒误事,即便真的有人醉酒,也必是背着夜元帅擅做主张,夜元帅只是失察之过!” “好一个失察之过!”元帝暴怒,“北疆军一夜之间损伤上万人,粮草军马毁的毁丢的丢,军心动摇、士气萎靡,夜元帅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夜太师趴伏在地上,无言以对。 元帝冷冷道:“朕已经派人去将夜元帅押捕归案,在此期间,夜太师就在天牢里反思己过吧!” 夜王爷忙要求情,夜太师用眼神制止了他,皇上关押他是作为人质,能放过长子已是幸事,这时候皇上在气头上,长子若是敢求情,皇上肯定会把他们一起关起来。 夜王爷咬牙忍住,牙龈都沁出血丝。 元帝扫了眼下面的武将,道:“军中不可一日无统帅,你们谁愿意出征北疆?” 北疆军虽然让人垂涎,但现在实在是烫手山芋,连夜家都吃了大亏,他们小兵小将的由不得不畏惧。因此元帝开口后,站出来的没有几个。 “父皇,儿臣愿意亲自挂帅!”君习玦大声道。 “你就算了。”元帝直接拒绝,大儿子还命悬一线,他不能让这个儿子再去冒险。 君习玦明知父皇不可能同意,不过做个样子而已,现在这个时候他可舍不得离开京城。被拒绝后,君习玦一脸遗憾的退回队列。 站出来的几个将军中,大半是君习玦的人,只有一个是大皇子的人,然后便是傅南峰,几人都声如洪钟,信心十足的请命出战。 元帝心中略显安慰,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他们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良将,各有优势,其中最好的当属傅南峰。但北疆有四十万大军,关系甚大,他一时拿不定主意给谁毕竟妥当。 “皇上,让微臣去吧,”傅南峰再次开口请战,“微臣曾在北疆从军十载,无论是对气候、地形还是胡族的作战习惯都很熟悉,微臣出战,会比其他将军更快的适应。”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花花、雪双飞打赏!中午12点半左右会有一更补偿~ 499 任命傅南峰为元帅 元帝被傅南峰的话打动,北疆之战已经持续了快一年,败多胜少,这时候又临阵换帅,士气低靡,派一个对北疆熟悉的元帅大有益处。 君习玦手下的巫将军道:“皇上,臣也曾在北疆从军数载,且军职比傅大将军更高,更容易统御北疆军,让微臣去更合适!” 傅南峰皱眉道:“巫将军在北疆从军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北疆多风沙之地,每年地形都有变动,如今已不是巫将军所熟知的北疆。” “大将军离开北疆也有五年了,”巫将军道,“照大将军所说,现在的北疆,大将军也未必熟悉。” “我在北疆做游击将军时,亲自将北疆地形丈量了一遍,所有地势都在我胸壑,就算有些许改变我数日便可摸清。”傅南峰道,“而且,胡族最厉害的是铁甲骑兵,我与他们交手不下百次,经验丰足,自信有能力对付!” 巫将军脸色不好看,他在北疆从军时一直都在大营,所了解的地形都是下面小兵探查的,这点无法与傅南峰相比。他在战场上遇到胡族骑兵,都是让士兵往前冲,自己还未亲自交过手,更是被傅南峰比下去了。 巫将军强辩道:“做元帅最重要的是统帅全局,又不是单打独斗!” 傅南峰道:“巫将军说的有理,不如我们设置沙盘对战一场,拼个高下!” “好!就依你所言!”巫将军立刻露出兴奋之色,他是老资格的将军,一直看不上傅南峰这个凭借裙带关系扶摇直上的大将军,心中早就不服气的很。他自认自己比傅南峰强得多,这次他一定要把傅南峰打的落花流水,让他没脸再做大将军! 元帝也觉得此法甚好,否则派了个不顶用的,再连吃败仗,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也别要了。 元帝一声令下,全福立刻带人搬进来一个沙盘,傅南峰和巫将军各据一边,皇上站在一侧,群臣站在令一侧,两人在围观中展开厮杀。 一开始巫将军步步紧逼,将傅南峰逼得节节败退,他不由露出得意之色,但是没多久,他的神色就变了,傅南峰看似被压制的无法反抗的兵力,却能利用地利狡猾的挣脱出来,和另一支兵力形成合围之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掉他的一支主力。 同样的事情发生数次后,围观的众将军都不由惊异声,他们都知道傅南峰擅出奇兵,以往都觉得并非正道,一个不好就会弄巧成拙,风险太大。但是看到傅南峰巧妙的利用地势、人心、时机,每每都很稳妥的战胜,才知道他并非取巧,而是将兵法运用到极致,蜕变出的最适合自己的灵活战术。 最后一只主力被吃掉后,巫将军一头冷汗,看着剩下的小股兵力,不甘心的抱拳道:“大将军用兵如神,末将认输!” 傅南峰微笑:“承让!巫将军用兵亦有独到之处,令我获益良多。” 巫将军听他如此说,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两位爱卿都是难得的将才!”元帝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道,“尤其是扬威大将军,用兵之巧妙让朕耳目一新,由大将军出任北疆军元帅,朕相信大胜指日可待!” 傅南峰忙道:“微臣领命,必不负圣望!” “皇上圣明!”群臣高呼。 君习玦看了一眼傅南峰,眼神明暗不定,他现在怀疑,千歌之所以帮他对付君习珅和夜家,并不是真的为当时情形所迫,而是为了让傅南峰执掌北疆军。如今看来,是她帮助他,还是他帮了她,还真不一定。 寒风凛冽,天边的朝阳只探出半个头,乌蒙蒙的天空还有几颗未退的星子,傅南峰就已带着几千精兵北出城门,即将踏上征途。 傅南峰身后是江承志和周箫,原本应该与他们并列的桑梓此时只能站在马前,和一众送别的人给他们送行。别人还可以殷切叮嘱几句,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能说。 终于到了出发时间,傅南峰深深望了桑梓一眼,一挥马鞭,当先朝前冲去。江承志和周箫冲家人挥了挥手,紧随其上,身后马蹄奔腾,扬起阵阵烟尘,一行人在众人不舍的注目下渐行渐远。 桑梓望着兵马出发的背影,这一刻深切的意识到,他失去的不只是千舞、孩子和傅兮阳这个身份,还有战场上挥洒血汗、建功立业的男儿壮志。 其他人都各自散了,桑梓还站在原地出神,图昕拉了下他的袖子,道:“桑梓,我们回去吧。” 桑梓突然低低的笑起来,笑声让人心里发毛。 图昕又害怕又担忧,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怎么了?” 桑梓转头看着她:“公主,你究竟看上我什么?” “干嘛这样问?”图昕脸上带了一点红晕,“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差点抓住我,我想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那是傅兮阳,不是我,”桑梓冷笑,“傅兮阳早就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图昕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桑梓冷嘲:“为了我这么个废人,公主宁愿背井离乡,卸甲弄花,公主难道就不想想,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陪我一个心死之人耗磨韶华,真的值得?” 图昕瞪大了眼睛看他,想要反驳,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桑梓最后往远处看了一眼,前路上飞扬起的沙尘都已经沉落,兵马的身影早已消失了。桑梓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回走。 图昕看着桑梓萧瑟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去追他,就那么神色晦暗的望着他渐渐走出视线。 几日后,北疆传回消息,大皇子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已经脱离危险,正在回京的途中。这个不幸中的万幸,总算让夜王爷松了口气。 对卫贵妃和君习玦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大皇子虽然触怒了皇上,但是朝中支持者甚多,对他们仍然颇具威胁。 卫贵妃犹豫不决道:“这时候派人刺杀,皇上一定会怀疑到我们身上,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来。” 给读者的话: 求推荐票、月票!!!亲们随手点一下,对琴就是莫大的鼓舞!快都别藏着掖着啦! 500 三皇子道谢 “母妃有什么好着急的,”君习玦淡淡道,“大皇兄身上有伤,伤势时不时就会发作,哪能那么顺利的回来。” 卫贵妃脸上立刻露出笑意:“不错,还是你想的周到!” “母妃误会儿臣的意思了,”君习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岔了,“他绝不能死在路上,就算真的要死,也必须回到京城,而且和我们一点关系都不能有。” 卫贵妃疑惑:“那你是什么意思?” 君习玦道:“等父皇封我做太子,才是他回来的时候,那时他便回天无力了,是死是活又有何要紧。” “母妃做梦都想着你做太子,”卫贵妃攥紧了手帕,“但是这谈何容易!你父皇要是肯立太子,还能拖到现在?” 君习玦微微一笑:“机会总是有的,耐心等着便是。” 卫贵妃无奈,不等着又能怎么办,“现在大皇子已经无需太担心,本宫忌惮的是柔贵妃母子,你父皇那么宠爱五皇子,难保不会立他为储君。” “儿臣与母妃的看法不同,”君习玦道,“五皇子太小,还威胁不到儿臣,真正应当注意的是吕慧妃和三皇子,三皇子成年之后,父皇已经逐渐派他做一些差事了。” “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差事,”卫贵妃不以为然道,“三皇子性格阴郁孤僻,吕慧妃母族也无法与卫家相比,朝中也无人支持他们,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君习玦摇头,道:“吕慧妃向来低调的很,谁知道朝中有没有她的人手,她在后宫这么些年,一直两不相帮,别人都觉得她是想独善其身,儿臣却觉得她野心不小。只是大皇子一直是劲敌,儿臣没有心力去关注他们罢了。” 卫贵妃露出沉吟之色,道:“吕慧妃比起贤妃和德妃,的确要有心机的多,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本宫以后会留心他们的,你放心吧。” 君习玦点头,他其实也不十分在意三皇子,主要是想分散一下母妃的注意力,免得她成天盯着万安宫,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这边他们俩谈论着三皇子,巧的很,另一边千歌正好遇见进宫请安的三皇子。 昭月男子十八岁成年,行加冠礼,三皇子去年加冠之后就搬出了皇宫,住进钦赐的三皇子府。一年下来,千歌碰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说过的话也没有两句,这位三殿下真的孤僻的很。 千歌每次给三皇子行礼,他都是冷淡的点一下头,一言不发的离开,这次三皇子却是看着她,突然开口道:“谢谢。”许是并不常开口说话,三皇子的嗓音透着沙哑。 千歌惊讶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三皇子嘴里又蹦出两个字:“冷宫。” 千歌恍然,姐姐掌管后宫以来,慢慢的清肃冷宫,这几年下来,冷宫的废妃日子都好过多了。其实皇宫给冷宫的待遇虽然不好,但是至少是能吃饱穿暖的,只是以前拨给冷宫的份例都被那些恶奴私吞了,不管是皇后还是卫贵妃,都没那个闲心管理冷宫。 姐姐却不一样,她进宫的第一天,就无意闯到冷宫,亲眼看到废妃的待遇,所以有能力之后,便尽可能帮她们一把。有不少人说姐姐故意装好人,也有人觉得姐姐是没事找事,贬低声多不胜数,三皇子还是第一个向她们道谢的人。 “殿下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千歌微笑,冷宫里那位疯癫的赵氏,生了一个孝顺的儿子。 三皇子又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要走。 “殿下,”千歌唤住他,看在他今日主动道谢的份上,千歌好心提醒他道,“里面那位如今有人妥帖的照顾,殿下无事的话,最好少往那里去。”吕慧妃不会希望自己的养子经常去看生母,若非赵氏疯疯癫癫,吕慧妃早容不得她了。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吕慧妃不会一直忍着,尤其是姐姐插手,好好安置了赵氏,吕慧妃心里难保不会想到别处去。 三皇子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沉默的点了下头。 连续下了十天的雨,天晴之后,温度骤降,亮堂堂的太阳在头顶上挂着,撒下的阳光却仿佛是冷的,垂铃檐下挂着一溜儿冰锥,丁点儿融化的迹象也没有。 元帝早上看着出了太阳,便不想穿的臃臃肿肿,不顾全福的建议,硬是减了一件内袄,尽管出门的时候感觉有点凉,但是仗着自己身体好,也没多在意,结果上朝回来,就开始觉得头昏脑热,硬撑着批了一会奏折,鼻子里突然有清涕往外流时,元帝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凉了。 全福见元帝连打了几个喷嚏,吓得脸色都变了,忙道:“皇上,奴才去请太医吧!” 元帝阴沉着脸,这个病来得太不是时候,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元帝道:“请太医去万安宫,给柔贵妃请平安脉。” 全福立刻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走到门外吩咐一个小太监做事,而后回来对元帝道:“皇上,奴才这就去备轿,送皇上去万安宫?” 元帝看着堆得高高的奏折,有些头痛的按了按眉心。 “皇上到万安宫吃些柔贵妃做的热汤,发发汗,身子肯定会爽利些,”全福道,“奴才把奏折送到万安宫,皇上在那里批阅吧。” 想到柔贵妃做的热汤,元帝立刻抛开犹豫,起身道:“走吧!” 元帝于是带着一堆奏折,来到了万安宫。 全福先派人去传消息,所以太医给元帝请脉之后,雪千舞的汤就做好了。 在元帝身后加了个软枕,雪千舞一边喂元帝喝汤,一边嗔怪的说:“皇上真是吓死臣妾了,还好太医说只是风寒,吃几幅药静养几日就好了。臣妾问过全福了,皇上早上不肯多穿衣服,才会着凉,皇上怎么和五皇子一样小孩子脾气,五皇子早晨也不肯多穿衣服,满屋子跑着让奶娘追。” 元帝听雪千舞絮絮叨叨的说着,心里就跟这碗汤一样暖融融的,这种夫妻间的恩爱关怀,除了千舞,再也没人能给他了。 501 元帝病情泄露 等喂完一碗汤,雪千舞把碗搁下,拿帕子给元帝擦拭嘴角,道:“皇上以后若是再这么任性,臣妾可就要生气了。” 元帝笑道:“是是是,朕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随便减衣了。” 雪千舞忍不住噗嗤一笑。 这时候五皇子摇摇晃晃的跑进屋来,五皇子走路的早,现在已经能蹒跚的跑了,小家伙皮的很,会走路后就更不让人省心。 五皇子穿的像个圆球一样,突然自己绊了自己一下,面朝下摔到地上,倒也没伤到,就是四肢扑腾着怎么也爬不起来,急的直哼哼。 元帝和雪千舞都被他这样子逗笑,雪千舞走过去将他扶起来,小家伙双脚一蹬地,立刻又蹭蹭蹭的往前跑,圆球一样滚到床边,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元帝,嘴里啊啊的叫着,一蹦一跳的想往床上爬。 元帝笑着将五皇子歪掉的小帽扶正,柔声道:“父皇生病了,今天不能抱小五儿了。” 五皇子揪住他的袖子不放手,大有不抱他上去不罢休的意思。 元帝看小儿子这么粘他,心都软了,弯腰就把他抱到了床上。小家伙高兴了,扑到他身上哼哼唧唧的撒娇。 元帝带着五皇子玩了一会,把煎好的药喝了,父子俩挤在一个被子里睡了,带着儿子睡觉对元帝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闻着浑身奶香味的儿子,元帝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雪千舞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们一会,然后转身走出寝殿。 赵太医还等在偏殿里,雪千舞进去的时候,他正对着暖炉烤手。 “原来赵太医也是个怕冷的人。”雪千舞道。 赵太医这才看到她,连忙迎上来:“娘娘恕罪,微臣失礼了!” 雪千舞不在意的笑笑,而后道:“皇上不希望病情被外人知道,赵太医可要做的妥当些。” “娘娘放心!”赵太医说,“微臣抓的药都记录在万安宫下,不会有人想到是皇上。” 雪千舞点头道:“皇上病愈之前,还要请赵太医随侍一旁,多多费心。” “应当的,这是微臣的本分!”赵太医道。 雪千舞走后,赵太医有些疑惑的重新回到暖炉旁烤火,只有皇上才能让太医随侍,柔贵妃让他留下来,可能会引起有心人猜疑。柔贵妃到底是想隐瞒皇上的病情,还是想公布出去?赵太医觉得,这位柔贵妃的心思还真让人猜不透。 后宫中成千上百的眼睛都盯着万安宫,所以太医请脉后一直没离开,皇上也在万安宫待了半天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各个宫里都派人来试探,被守门的太监挡了回去,这更让她们心生怀疑。 不久,以卫贵妃为首的后妃以探望柔贵妃为名,一起来到了万安宫。 下人早得到吩咐,直接将她们请到正殿,千歌正在里面等着她们。 千歌行了个礼,微笑道:“诸位娘娘驾临,臣有失远迎。现在已经午时了,娘娘们早点通知,臣也好早些准备午膳,这会儿冷锅冷灶,实在是委屈诸位娘娘了。” 有些妃嫔脸上有些尴尬,她们心里着急,一时没想太多,来得时间的确不太合适。 卫贵妃不吃千歌这一套,道:“本宫无需你招待午膳,只是听说柔贵妃身体欠佳,所以过来探望。你立刻带本宫去见柔贵妃!” “娘娘误会了,”千歌道,“柔贵妃身体无恙,只是五皇子感染了风寒,这会儿只肯让柔贵妃抱,所以柔贵妃才无暇招待诸位娘娘。” 卫贵妃冷笑:“你竟敢在本宫面前撒谎!本宫已经查过了,太医开的方子是成人服用的,五皇子用的剂量要少得多!” “原来如此,”千歌淡淡道,“看来是太医一时糊涂抓错了药,多谢娘娘提醒,臣马上就让人把药换了。” “你!”卫贵妃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睁着眼说瞎话。 吕慧妃道:“那雪尚宫就带我们去看看五皇子吧,说起来,本宫好久都没见到五皇子了,着实想念的紧。” “五皇子这会儿哭闹不止,实在不宜见客,”千歌道,“诸位娘娘的好意,臣代五皇子谢过。” 徐德妃冷哼一声,道:“雪尚宫,你不要太嚣张!我们肯来看望,乃是看在柔贵妃的面子上,你凭什么拒绝!” “德妃。”卫贵妃淡淡的说了她一声。 徐德妃不服气的闭嘴了,现在没有皇后做依仗,她暂时不敢跟卫贵妃作对。 卫贵妃看着千歌,道:“既然五皇子不方便见,本宫也不勉强。不过本宫有重要的事要面见皇上,你立刻去通报。”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只怕没空见娘娘。”千歌道。 “你什么意思?!”贺贤妃怒道,“柔贵妃和五皇子也就罢了,连皇上也不让我们见,万安宫这是想独霸后宫吗?!” “贤妃娘娘慎言,”千歌不紧不慢道,“臣只是说皇上恐怕没空,可没说要阻拦诸位娘娘,皇上就在寝殿里批阅奏折,娘娘想见的话随意。只是臣要先提醒一句,皇上的心情可不算好,诸位娘娘硬是要见的话,后果自负。” 众妃脸色变幻,很多人不由打退堂鼓,卫贵妃等人怀疑千歌是故意吓唬她们,但是见千歌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又有些拿捏不定。 片刻,很多妃嫔就出言告辞,她们只是怀疑皇上生病,想来表达一下关心,反正现在已经做足了样子,她们可不想触皇上的霉头。 四妃也犹豫不决,卫贵妃却舍不得走,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 卫贵妃斜睨着千歌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正殿,就往寝殿走。四妃彼此对视一眼,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寝殿的门窗紧闭,卫贵妃心里多少有点发憷,没敢走的太近,站在院子里扬声道:“皇上,臣妾有要事禀告皇上,求皇上赐见!” 里面半晌没有人声,卫贵妃只得再次说了一遍,然后元帝含着怒气的声音传出来:“不见!给朕滚!” 502 巴不得朕立刻死了 不远处的四妃都被元帝的一声怒吼吓了一跳,慌慌张张退的远远的,就怕等会儿皇上一起怪罪到她们身上。 卫贵妃脸色变了变,强打起勇气,跪在地上又说了一遍:“皇上,臣妾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臣妾怎敢冒死求见皇上!” 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何事?” 卫贵妃一喜,道:“臣妾需要当面禀告皇上。” 片刻,元帝道:“进来!” 卫贵妃起身上前,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寝殿里暖烘烘的,万安宫下的地龙比任何一个宫殿都要宽阔,柔贵妃畏寒,皇上恨不得把所有御寒的好东西都赐给她。 卫贵妃掩下心中的嫉恨,抬眼扫了眼前方。靠墙搁置的席榻上铺着银色的貂绒毯,皇上正斜倚在靠枕上,一只胳膊撑在几案上,另一只手执着奏折在看。柔贵妃坐在旁边,正往几案上的茶盏里添水,袅袅的热气萦绕在她指尖,那一只纤长玉手胜过白净无瑕的瓷盏。 卫贵妃垂下眼,给元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元帝从奏折里抬头,冷冷道:“你有何事禀告?” 卫贵妃仔细的观察元帝的脸色,道:“皇上,这几日天气愈发冷了,臣妾听说凤仪宫里的棉衣棉被、皮革、银炭等各样物什都没有按照份额备齐,皇后贵为国母,即便禁足,也不该被人苛待,还请皇上为皇后做主!” “你倒是关心起皇后了,”元帝冷笑,“朕竟不知,你和皇后的关系何时变得如何和睦了!” 元帝的讽刺让卫贵妃脸色一白,卫贵妃握紧拳,道:“臣妾与皇后虽然偶尔意见不合,但是臣妾协理六宫时,从未对皇后不敬,也不曾苛待过任何一位妃嫔。柔贵妃却公报私仇,克扣皇后的份例,臣妾不能故作不知,否则柔贵妃以后岂不更加胆大妄为。” “闭嘴吧你!”元帝道,“凤仪宫的情况朕知道的一清二楚,用不着你在朕面前嚼舌根!” 卫贵妃脸色难堪,心里立刻明白了,是皇上故意让皇后吃苦头,她找的这个理由正好触了皇上的霉头。 元帝厌恶的盯了她一眼,道:“滚回你的栖鸾宫,没事少来找柔贵妃的麻烦!” 皇上在柔贵妃面前这么斥骂她,当真是一点也不顾及她的感受!卫贵妃忍着羞辱,行了个告退礼,退出寝殿。 出了殿门,卫贵妃的表情立刻变得冷傲,扫了眼在不远处站着不敢靠近的四妃,讽刺一笑。几个胆小如鼠的怯弱之辈,永远也成不了大事! 吕慧妃首先迎上来,试探的问道:“贵妃娘娘,皇上是在里面批阅奏折吗?” 徐德妃问得更直接:“皇上看起来怎么样?到底有没有生病?” 卫贵妃嗤笑:“想知道的话就自己进去看,问本宫做什么?”说完甩开她们几个,大步往外走。贺贤妃忙跟着她一起走了。 徐德妃对着卫贵妃的背影冷哼一声:“嚣张什么,看样子就知道被皇上骂了!” “但是卫贵妃至少见到皇上了,”吕慧妃说,“她现在心里有数了,我们却还弄不清状况呢。” 徐德妃望了一眼寝殿大门,到底是没有勇气,她咬了咬唇,说服自己似的道:“就算她知道又怎样,本宫不信她真能得到好处!” 吕慧妃目光闪了闪,道:“妹妹这话可说错了,大皇子如今已经问鼎无望,二皇子气势如虹,皇上龙体若真有不妥,得益的非二皇子莫属。”她以前还想着大皇子和二皇子能斗个两败俱伤,没想到大皇子会败的这么快,二皇子却基本没有损伤,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徐德妃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念头,她以前一直以为四皇子完全有时间成长起来,现在却没有可能了,心里不禁暗骂大皇子一派的人真是太不中用了! 两人各怀心思、忧心忡忡的离开了万安宫。 寝殿内,元帝心里的怒气怎么也忍不住,将手里的奏折往几案上一扔,“卫贵妃这是巴不得朕立刻死了,二皇子就能立刻当皇帝,她来做太后了!” “皇上息怒!”雪千舞忙道,“皇上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只是小小的风寒,晚上再吃一贴药,明日定会痊愈的!” “就算朕好了,这事也瞒不住了!”元帝气得肺疼,卫贵妃非要见他,无非就是想确定他的病情,他如果不见,她肯定立刻让大臣找理由求见,他见了她,脸色病白的样子也瞒不过她了。卫贵妃为了扶持她儿子上位,根本就不顾他的怒气,想着他的皇位都想疯了! 元帝冷笑:“明日早朝,肯定一堆大臣嚷嚷着让朕立太子,太子的人选也帮朕定好了!” “只是小小风寒而已,就提立太子也未免小题大做,”雪千舞道,“皇上春秋正盛,立太子乃长远之计,不必急在这一时。” “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通情达理,他们一个个都想着从龙之功,恨不得一觉醒来,就能把自己的主子扶上龙椅!”元帝脸色铁青,越想越愤怒。 雪千舞眸中光芒流转,卫贵妃太心急,已经犯了皇上的忌讳,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别人觊觎自己的皇位。 “也许卫贵妃只是关心皇上龙体,并没有别的意思。”雪千舞道,“皇上别想太多了,安心养病才是。” “这宫里有几个是真正关心朕的身体的?”元帝语气森寒,“卫贵妃跟了朕二十年,心里却根本没有朕,只有她的儿子和权势地位!” 元帝这一生气,到了下午,病情就开始加重了,晚上的时候竟发起低热,吃了药不见好,夜里时高时低,太医一晚上都守在外面,雪千舞也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晚上。 第二日,元帝勉强要起来上早朝,被雪千舞阻止,皇上这会儿热还没退下,吹了冷风只会更严重。 元帝浑身乏力,头也昏昏沉沉的,心知病情是彻底无法隐瞒了,暂时也不想看到那些大臣的嘴脸,也就不再坚持,让全福去宣旨,休朝一日。 给读者的话: 感谢小丫头520打赏! 503 立储之争 等中午出了太阳,趁着天气暖和一点,元帝搬回了承乾宫,免得有些人借机生事,把他生病的原因怪罪到万安宫头上。 元帝前脚回到承乾宫,后脚就有一群妃嫔赶来探望,皇子公主和亲王郡王也都排队来侍疾。元帝挑了几个见了,其他的都让全福打发走。 卫贵妃就吃了闭门羹,二皇子也没收到元帝的好脸色,倒是吕慧妃和三皇子被留下侍疾半日,第二日一早,元帝就下令将韦家空缺出来的许多官职让吕家填上,引起朝中一阵沸腾。 卫贵妃气得在栖鸾宫砸东西,那些官职她不看重,但皇上摆明了是要扶持三皇子,而且她被皇上拒之门外,后宫里肯定都在看她的笑话!卫贵妃咬牙切齿,玦儿说的果然没错,已经成年的三皇子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君习玦想说她是太心急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急,换做自己恐怕也会忍不住试探。父皇无意立太子,不管什么时候表露出这种意愿,都会惹怒父皇,所以这一步总是得走的。 三日后,元帝的病情好转,可以上早朝了。早朝刚开始,就有大臣拿皇上这次生病做文章,要求立储,以安社稷。 这不是朝臣第一次提议立储,以前每次提到都会惹怒皇上,满朝文武都绷紧了神经,等着皇上大发雷霆,结果大出他们所料,这次皇上很平和的道:“朕也觉得是时候立太子了,众爱卿属意哪位皇子?” 皇上答应的太快,群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气氛立刻热烈起来。 卫国公强压住欣喜,义正言辞的道:“二皇子聪慧过人、忠孝谦和、文武双全,为朝廷立下功勋无数,是太子的最好人选!” 夜王爷不甘心现在放弃,想做最后的努力,道:“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大皇子敦厚仁义、舍身报国,当立大皇子为储君!” 也有人见元帝刚提拔了吕家,对三皇子也开始委以重任,想要投机取巧,支持立三皇子做太子。 徐家的人不甘落后,同样把四皇子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 拥戴五皇子的人也不少,君不见柔贵妃和五皇子圣宠不衰,皇上连生病了都要躲在万安宫,可见对柔贵妃的信任,选择五皇子一准没错!不过有千歌的提示在先,雪宁侯没参与到争执中,真正拥护五皇子的人也都不出头,叫得欢的都是些想趁机讨好的,所以相比起来,支持五皇子的人并不多。 这个时候就是众臣选择站队的时候,早就选好阵营的人毫不客气的争锋相对、相互贬低拆台,摇摆不定的人也开始估量盘算,此时再不投诚就晚了!还有一些打定主意明哲保身的人,眼观鼻鼻观心,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元帝看着下方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众臣,眼底冷光闪烁,面上则毫无表情。 群臣吵了半天,自然是没什么结果,元帝丢下一句下次再议,就下朝回宫了。 众人恭送走元帝,彼此面面相觑,这要是一直争不出个结论,难道就一直不立太子?皇上是想用这一招来堵他们的嘴? 元帝回到承乾宫后,气得直咳嗽,他稍微一试,下面那群人就全部露出狐狸尾巴了,支持每个皇子的都有,就没人站在他这一边! 全福轻手轻脚的走进来,道:“皇上,雪宁侯求见。” “不见!”元帝愤怒的甩了一句,顿了顿,改口道,“让他进来。” 全福答应一声,出去将雪宁候传召进来。 雪宁侯给元帝行过礼后,从袖子中拿出一本奏折,捧在手里道:“皇上,早朝之上微臣没来得及启奏……” “此事等等再说,”元帝打断他,道,“早朝上朕看你没有发言,你对立储有何看法?” “回皇上,”雪宁侯斟酌着说,“诸位皇子各有千秋,微臣愚钝,评不出哪位更甚一筹,还需皇上圣裁。” 元帝讥讽:“你倒会跟朕打马虎眼。” 雪宁侯讪笑一声。 元帝道:“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支持五皇子的人,你这个做叔公的,为何一句话都不帮着说?” 雪宁侯忙跪下,道:“微臣不敢,立储之事干系甚大,微臣不敢徇私!” 元帝不耐烦道:“朕想听真话。” 雪宁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元帝,犹豫了一下,才道:“微臣不敢隐瞒皇上,微臣私心里当然更希望五皇子能成为最优秀的一个。但是柔贵妃曾经对微臣说过,五皇子尚小,心性未定、才智未明,柔贵妃不希望微臣等人加诸于五皇子太多的期望和压力,柔贵妃想让五皇子无忧无虑的长大,倘若五皇子成年之后当真显出非凡的才干,自有皇上决定五皇子的前途,无需微臣等人干涉。” 元帝心中一震,道:“柔贵妃当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雪宁侯真诚道,“微臣不敢有一个字欺瞒皇上!” 元帝沉吟,若是别人说这些话,他半句话也不信,但是换做千舞,他愿意相信那个与世无争的傻丫头对皇位也一样的淡然。 元帝的心情好了一些,对雪宁侯也有了好脸色:“你刚才有何事要启奏?” 雪宁侯忙把奏折重新举起来,与元帝说起政事。 离开承乾宫的时候,雪宁侯脸上露出笑容,雪尚宫说的果然没错,不争就是最大的争,这时候越淡定就越能站得稳,头伸的越快越容易挨刀子,可叹他们这些官场浸淫几十年的人,还不如一个小丫头看的透彻。 雪宁侯自嘲的笑了笑,也许不是看不透,只是忍不住。他如果没有雪尚宫的事先提醒,今日早朝上肯定会出言支持五皇子,就算有了提醒,他当时还心血澎湃,差点忍不住。他尚且如此,二皇子一派的人眼看就要摘得胜果,就更无法忍耐。当时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容易头脑发热,争先恐后,恨不得踩死对方。 刚才与皇上的一番谈话后,雪宁侯最后一丝不甘也消失了,心里冷笑连连,只要皇上不乐意,立了太子又怎样?能立自然就能废!就让别人先争个头破血流去吧! 给读者的话: 感谢3g网友02233626打赏! 504 胡族降和 立储之事短时间内没有定论,北疆那边,傅南峰到达北疆军任元帅,首战败北,但是傅南峰打仗总喜欢欲扬先抑,于关键时刻再反败为胜,所以朝中众臣不约而同的对此视而不见,没人敢弹劾,就怕最后打了自己嘴巴。 但是等傅南峰七战七败后,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跳出来将他批的体无完肤。 元帝表面上不说,心里也有些急躁了。 夜王爷更急,夜元帅已经押回京城,关进天牢里,皇上却似把夜太师忘了似的,半点不提把他放出来。大皇子半路上伤势复发,不得不停下养伤,快两个月了还没回到京城,他再不回来,太子之位就真要落到二皇子手里了。还有送出去的信也不知有没有到轻笮母亲手里,到现在也没个回应。夜王爷每天愁眉苦脸,急的白头发都长了不少。 昭月这一年可以说君臣皆不好过,都盼着年关过去,来年能有个好运道。 似乎是应了君臣的期盼,开春之后,北疆终于传来一次捷报,傅南峰果然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狠狠的打了一下某些人的脸。 这一次捷报让元帝阴沉许多的脸终于转晴,于朝堂上抑制不住的畅快大笑,拍着龙椅连声赞好!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雪宁侯亦是笑容满面,“胡族主动降和,这是我朝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事,皇上英明神武,威仪天下,千古一帝,万载流芳!” “皇上英明神武,威仪天下,千古一帝,万载流芳!”众臣齐呼。 “哈哈哈……”元帝又是一阵大笑,无比开怀。击退胡族是他多年来的夙愿,他此次本已做好心理准备,放弃宏愿,只求北疆能够守住,没想到傅南峰最后关头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真的将胡族击退,并逼得他们不得不降和。 众臣都跟着笑,暗地里却是心思各异,有人羡慕嫉妒,有人警惕忌惮,被打脸的人笑的比哭还难看,等着看笑话的人很是不甘心。 夜王爷心里则一片苦涩,夜元帅打了快一年,把元帅的位置都给丢了,傅南峰去了才四个月,就逼得胡族降和,荣耀一时无二。 不管众人怎么想,都不得不承认,傅南峰这一战当真赢得漂亮而高明。 原来傅南峰之前屡战屡败都是在麻痹敌人,早已经悄悄派人去联系胡族太子,胡族太子近年来胡作非为,胡族大王早有废黜另立之心,只是太子权倾朝野,所以一直未能如愿,只能慢慢拔除太子党羽。 太子也知道大王的心思,双方自然关系恶劣。傅南峰派人去挑拨太子篡位,太子很快就动心了,与他不睦的枭野王正在边境作战,此时不动手,等枭野王战胜归来,他的太子之位就坐不久了。 太子集结兵力,准备逼宫的时候,大王自然早已经收到傅南峰的提醒,双方兵刃相接,旗鼓相当,经过傅南峰的谋划,大王和太子同归于尽,胡族顿时群龙无首,没有能名正言顺继承王位的人。 于是各方诸侯为了王位大打出手,边境的枭野王自然也坐不住了,傅南峰先前的败战让他以为这个新元帅不堪一击,所以带着大半精兵赶回王城争夺王位去了,剩下的胡军哪里是傅南峰的对手,被他杀得节节败退。 枭野王不愧是胡族最能征善战的人,一个月的时间就大败群雄,登上王位,但是此时胡族元气大伤,兵力锐减,再也无力对抗北疆军。枭野王无奈之下,只能递交了降和书,承诺年年上供,二十年不相互侵犯。 傅南峰呈交给元帝的奏折说的简单,但是实情哪有这么容易,他也是到了北疆才知道,千歌早在三年前就开始谋划,胡族大王和太子之所以关系越来越恶劣,权势是最根本的原因,但如果不是有人在其中挑拨,他们也不会反目的这么快。胡族太子也不是傻瓜,不是他短短时间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篡位的,靠的是谋士和枕边人日日夜夜不停的吹风。 可以说千歌一切都为他谋划好了,他所做的只是带着北疆军打几场败仗,然后收获最终的荣耀。 朝中也有不少人怀疑其中有隐情,胡族这么好挑拨,还能等着傅南峰来捡这个便宜?但是一来他们没有办法考证,二来皇上正在兴头上,没人敢唱反调,所以只能默认了。 君习玦目光灼灼,他确信这里面绝对有千歌的手笔,他此时恨不得立刻将她捉进怀里,打开她的胸腔看一看,她是不是比别人多生了几颗玲珑心! 君习玦出列,朗声道:“父皇,这次能够击败胡族,多亏了傅元帅智勇双全、骁勇善战,请父皇一定要嘉奖傅元帅!” “有功自然要赏!”元帝脸上笑容不断,“传朕旨意,召傅爱卿立刻携带降书回京,正式册封为正一品扬威元帅,赐元帅府,另赏金银珠宝五担,其夫人安氏封为一品诰命。” 元帝紧接着又提拔江承志为正三品,仍称为骠骑将军。周箫亦被封为庶三品车骑将军,仅次于江承志。 先前还羡慕嫉妒傅南峰的人,这会儿心理平衡了,皇上下旨将傅南峰召回来,虽然又升官又赏赐,但是却将四十万北疆军收了回去,傅南峰辛苦一场,到头来只得些虚头,没有拿到兵权。 君习玦微微勾唇,千歌百密一疏,虽然让傅南峰风光无限,但是恐怕没料到父皇会收回北疆军的兵权,这一局,她算是输了。 千歌真的没料到吗?自然是不可能的。元帝若真舍得一下将四十万大军交给傅南峰,那才是怪事。 北疆的傅南峰接到圣旨后,他的一杆忠实下属都很不忿,傅南峰却很淡然,他远眺了一下远处的黄沙和草原,招呼众人收拾东西回京,似乎丝毫都不留恋手中的兵权。 他的确无需留恋,因为这兵权迟早会是他的。枭野王野心勃勃,不过是一时服软,等他稍微缓过劲来,岂会遵守所谓的二十年之约。除了他,无人可挡枭野王的铁骑,到时候皇上再不舍,也不得不把兵权交给他。 战时驱使他,闲时高高挂?傅南峰冷笑,皇上也只有这一次机会可以这么做,以后想都别想!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小善大爱打赏!明天四更,中午12点半左右会有第一更。 505 长姐和二姐早就忘本了 雪敬仁生了三个有出息的女儿,自己却只能窝在扬州当个小官,心里自然不忿,去年生母亡故,他就借着守孝的名义要来京城给老夫人守坟,雪宁侯也不能阻着他尽孝,不过等雪敬仁赶到京城时,老夫人已经做完满七,千歌早回到皇宫了。 雪敬仁没见到任何一个女儿,甚至连京城是什么样子都没见到,就被雪宁侯直接送到老夫人坟前,守棚都给他搭好了。 雪敬仁兴冲冲的辞了官赶到京城,结果什么都没捞到,一年下来只能成天对着个荒土丘,吃素忌酒戒色,把他呕的想吐血。年关前千歌给老夫人上坟,他好不容易见了一面,该暗示的暗示了,结果千歌一句“父亲还有两年孝期,现在提这些还为时过早”,就把他打发了。 雪敬仁穿着粗布麻衣,坐在简陋的棚子里,望着外面密密麻麻的坟丘发呆,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两年,光是一想他就觉得眼前发黑,若不是守孝期满后就可以留在京城当大官的希望撑着,他早就待不下去了! 年前千荷给江承志添了一个儿子,过不久就满百日了,千歌一年守孝期满,婚期也将近了。两个女儿风风光光的,他这个父亲半点都沾不上,只能在这里吃苦,雪敬仁恨恨的咬牙,在心里骂她们不孝女! “父亲!父亲!孩儿给父亲送饭来了!”外面远远的传来雪上义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没精打采,今天这个儿子的声音透着明显的兴奋。 雪敬仁猛的站起来,连忙就往门外走,义儿这么高兴,难道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走到外面才看到,雪上礼和雪上义两个儿子都来了,他们手里各提着一个食盒,欢快的往这里跑,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已经十七岁和十五岁的两个少年继承了父母的好相貌,长得英俊挺拔、风流倜傥,在扬州时说亲的人就几乎踏破门槛,不过两兄弟知道自家三个姐姐都嫁了好人家,自然看不上小门小户,连个姨娘都不屑于纳,就等着到京城可以一步登天呢。 雪敬仁望着这两个儿子,老怀安慰,两个儿子在扬州时就一起考中了秀才,只可惜水姨娘怀胎七个月时小产,母子俱亡,否则他就把水姨娘抬做继室了。为了两个儿子的前途着想,他把他们过继到原配傅氏名下,两个儿子便算作嫡出,是千舞和千歌的亲弟弟了。 雪敬仁打了一手好算盘,但是雪上礼和雪上义在京城的一年也没见过千歌一面,雪宁侯特意防着他们,每次千歌出宫的时候,都会把他们调开。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雪宁侯把他们兄弟安排进荣熹书院读书,两兄弟打着柔贵妃和雪尚宫的名义,着实认识了一群出身显赫的公子少爷。只是他们想借柔贵妃的势做些什么,却得经过雪宁侯,结果自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到现在他们还没惹出什么麻烦。 “发生何事了?你们这么高兴?”雪敬仁等他们跑到面前,急忙就问。 雪上义朝四周看了一眼,道:“父亲,我们进去再说。” 雪敬仁点点头,这是雪氏的祖坟地,周围有不少雪宁府的守卫。 三人走进守棚,关上房门,在桌子前坐下。雪上礼把两个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上,雪上义则坐在一旁跟雪敬仁说话。 雪上义压低声音,兴奋的道:“父亲,昨天夜里二皇子亲自召见了我和哥哥!” “二皇子!”雪敬仁先是惊喜,而后皱眉,“我听说现在朝中立二皇子为太子的呼声最高,你长姐生的五皇子与他可是对手,他找你们做什么?” “五皇子连话都不会说,父亲还指望皇上能立他做太子?”雪上义摇头道,“等五皇子长大,皇上还不知道在不在,况且长姐和二姐眼里只有雪宁侯,哪里还把父亲和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就连四姐和六姐现在都避着我们!”说到后面,这位五少爷眼中都是不忿。 这一点说到雪敬仁的痛处,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几个不孝女,全部胳膊肘往外拐!势利眼的东西,也不想想没有我把她们培养长大,哪有她们今天的风光!” 雪上礼摆好了饭菜,也开口道:“父亲,长姐和二姐上京六年,早就忘本了。还有傅家,我和弟弟是傅元帅的外甥,可是那个安氏对我们也不冷不热的。” 雪上义接着道:“我听说二姐每次出宫,都要带很多赏赐给那些不相干的人,唯独给我们的最少!” 雪敬仁脸色难看,想到自己在这一年,几个女儿也没想着照顾他,眼睁睁的看他过苦日子,也是满心愤恨。 父子三人贪心不足,也不想想千舞和千歌若真的不照看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雪宁侯对于丹阳雪氏,是恨不得他们横死街头的,只要稍微暗示一下,就能让他们被人欺负死。千舞和千歌当年刚入京时的艰辛,他们可一点都没挨到。 雪上礼说:“父亲,先吃饭吧,我们吃完饭再说。” 雪敬仁扫了眼满桌的素菜,拍着桌子怒道:“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 雪上义微微一笑,小声说:“父亲,这看着是素的,其实都是好东西。” 雪敬仁神色一动,夹了一块豆腐到嘴里,脸上稍稍露出满意之色,道:“算你们两兄弟还记着为父。” “那是,”雪上礼笑道,“我们和父亲同心同力,可不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丁点儿用都没有。” 雪上义看着父亲吃完了一碗饭,说道:“父亲,长姐他们不肯为我们谋出路,我们得自己想法子才行。” 雪敬仁把碗递给雪上礼,让他加饭,对雪上义说:“能有什么法子?我们人生地不熟的,”顿了顿,道,“你是说二皇子?” “不错!”雪上义道,“二皇子说了,只要我们肯辅助他,等父亲守孝期满,立刻就让父亲进入六部,至少坐上侍郎的位置,以后未必不能和雪宁侯抗衡!” “二皇子当真这么说?!”雪敬仁双眼发光,呼吸都重了,六部是朝廷要职,油水丰厚的很! 给读者的话: 感谢媚娘啊打赏! 506 二皇子对二姐有心 雪上义见父亲心动,连忙再接再厉道:“二皇子还说,五姐虽然走的早,但毕竟服侍他一场,父亲也算是二皇子的岳父,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他。” 雪敬仁满脸喜色:“没想到二皇子还记得这份情义,都说二皇子仁厚,果然不假!” 兄弟两人一起说着二皇子的好话,却不提二皇子许给他们的好处,一个劲怂恿雪敬仁效忠二皇子。 雪敬仁没犹豫多久,就点头道:“那两个丫头指望不上,效忠二皇子的确是条捷径,等以后二皇子登基,我便是第二个雪宁侯!” “父亲说的是!”雪上义高兴道,“等到时候我们一定要报今日之仇,让那些小瞧我们的人好看!” 父子三人踌躇满志,忍不住开始畅想功成名就后的扬眉吐气、尊荣富贵。 雪上义说:“父亲,二皇子虽然说父亲算是他的岳父,但是五姐毕竟已经走了,我觉得要想两家关系更亲密,还是再次联姻为好。” “你考虑的很周到,”雪敬仁立刻赞同道,“只可惜你妹妹还小,现在只有六丫头年龄合适。” “父亲忘了,二姐可还没成亲呢。”雪上义说,“当初二皇子在丹阳的时候,就看中二姐了,我听说二皇子现在还对二姐很有心呢,京城到处都有他们的传言。二姐可比六姐合适多了!” 雪敬仁有些吃惊,犹疑道:“你二姐已经定亲了,还是皇上赐的婚,这可不是随意能更改的。” 雪上义道:“正是因为难办,我们才更要办成,这样二皇子才会更领我们的情!而且与二姐定亲的不过是个王子,哪里比得上二皇子尊贵,到时候二姐还要感谢我们呢。” 雪上礼也说:“父亲,所有人都在说,夜家就快要倒了,二姐如果嫁进夜家,能有好果子吃吗?到时候可别连累到我们。难得二皇子有情有义,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 “你们说的我也明白,”雪敬仁道,“但是圣旨不可违,难道你们有办法不成?”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把计划说了。 雪敬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可是欺君之罪!” “欺君的又不是我们,”雪上义道,“皇上就算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而且长姐总不会丢下二姐不管吧。” 雪敬仁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好!就按你们说的办!” 万安宫。 千歌刚才外面回来,五皇子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险些把千歌撞得一个踉跄。“姨母!姨母抱!”五皇子奶声奶气的叫着,张开手让她抱。 千歌笑着把小胖墩抱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们殿下再长胖一点,姨母可就抱不动咯。” “琛儿不胖!”小胖墩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爱美了,在千歌怀里扭来扭去的反驳,“姨母,琛儿才不胖!” “好,琛儿不胖,琛儿是个俊娃娃。”千歌好笑着抱着他一路走进寝殿。 时光在小孩子身上走得特别快,当初的一小团现在已经会跑会跳,话都说得很清晰了。五皇子是个聪明的,走路说话都比一般的小孩早,一岁的时候就会对着皇上喊父皇,把皇上高兴的不得了。其他皇子的名字都是礼部选出几个,皇上从中间挑一个,五皇子的名字却是皇上亲自取的。 寝殿外间,雪千舞正坐在绣架前刺绣,鹅黄色的对襟小褂上长命富贵纹样已经快要绣齐,千歌走进来时,她头也不抬的笑道:“千歌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那些个管事嬷嬷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没事都要给我找点事出来。”千歌说着把五皇子放在地上,小胖墩立刻蹬蹬蹬的跑到雪千舞面前,母妃母妃的叫。 雪千舞哄他:“琛儿乖,让母妃绣好这一点儿。” 五皇子趴在她腿上,伸长了脖子往上看:“琛儿的!”小家伙见多了母妃坐在这怪东西面前,然后就有漂亮的小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所以认准了上面的东西都是他的。 雪千舞笑了笑,道:“琛儿到外面去玩,母妃待会给琛儿做好吃的。” 五皇子还是指着绣架:“琛儿的衣衣!” “好好,是琛儿的衣衣。”雪千舞无奈的笑。 五皇子满意了:“亲亲。” 雪千舞弯腰低头,五皇子在她脸上吧唧一下亲的响亮,又跑到千歌身边,在她脸上也亲了一下,高高兴兴的跑出去了。 “慢点,小心摔到。”雪千舞看着五皇子的目光满是慈爱。 千歌轻笑:“琛儿这个机灵鬼,讨人喜欢的小招数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可不是,”雪千舞宠溺的笑,“小滑头一个。” 千歌走过去,看着绣架上的小褂,说:“姐姐这是给念儿做的吧?” 雪千舞点点头:“我是照琛儿的尺寸做的,也不知道念儿穿着合不合适。” “念儿现在也长成小胖墩了,个子也跟琛儿差不多,穿着一准合适。”千歌道。姐姐只要一有空,就给两个儿子做衣服,小孩子长得快,有些衣服穿了一次就穿不上了,姐姐却总是一件接一件的做,尤其是念儿的特别多,姐姐心里总觉得亏欠他。 雪千舞一边说着话,手上还不停歇,明日就是清明,千歌要出宫祭奠祖母,她要在今天把念儿的两套衣服都做好。 千歌左右无事,也端着绷子坐在一旁,往一块方帕上绣曼陀罗花。再不练练手,她的手艺就生疏了,前几日夜凤邪还明里暗里让她给他做件袍子呢。想到那无赖装委屈的模样,千歌唇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雪千舞看了她一眼,笑道:“下个月就要成亲了,瞧你现在不自觉的就会笑,我都很久没见你笑的这么开心了。” 千歌立刻把脸一板,嗔道:“哪有,姐姐别取笑我了。” 雪千舞笑了片刻,又严肃的叮嘱道:“你和三王子也是好事多磨,明日出宫你可要小心着点儿,别又节外生枝。” 千歌眸光微闪,道:“姐姐放心,这次不会出任何意外的。” 给读者的话: 女人到了一定年龄,是不是体内激素就会变化,会不自觉的想要娃娃了呀,最近走路上总是下意识的去看小宝宝,汗~ 507 千歌探亲 清明这日,细雨斜飞,阴沉沉的天色让人平添几分哀伤,街道两旁许多商肆买卖都门窗紧闭,路上行人拖家带口,手里提着奠品,多是往城外去的。 马车停在雪宅门口,雪上礼和雪上义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千歌一下了马车,两人就亲热的喊道:“二姐一路辛苦,快进屋里,小弟已经备好茶点了。” “四弟,五弟,许久不见。”千歌对他们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被他们挤到一旁的雪千兰,六妹妹以前常住在傅家和绛儿作伴,年前绛儿嫁进雪宁府,舅母便把六妹妹认做义女,留在傅家当作亲女儿一样教养。 千歌对着雪千兰的态度自然而然的亲近,道:“我顺道从元帅府门口走了一趟,舅母说你先回来了,怎么也不等我?” 雪千兰有些懊恼:“早知道二姐姐去接我,我就不来这么早了。” 雪上义见她们两人说话亲密,把他们晾在一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得更盛,拉过身后的七小姐雪千欢:“二姐,这是七妹千欢,前些日子刚从扬州过来,二姐六年没见她,都快认不出来了吧?” 千歌这才注意到这个十岁的小姑娘,小时候那么活泼爱笑的女孩,现在却一脸羞怯,直想往哥哥身后躲。千歌觉得稀奇,水姨娘那样的人居然生出这么羞怯的女儿。 雪千欢声音低如蚊呐的唤道:“二姐姐。” 千歌笑着答应一声,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戴到她手上:“七妹妹都长这么大了,姐姐还真差点没认出来。” 雪千欢红着脸:“谢谢二姐姐。” 雪上义扫了眼雪千欢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玉镯,眼中露出几分满意,道:“大家都别站在门口说话了,二姐和六姐快请进!” 一行人走到正屋的廊檐下,一位体态婀娜、面相清纯的美人拉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旁边走过来,看见千歌后显出激动之色:“婢妾灵姨娘见过二小姐!”然后推了推身边的小女孩,“八小姐,快喊姐姐!” 那小女孩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千歌,很是乖巧可爱的模样,脆生生的说:“二姐姐好!我是千纤。” 千歌脸上带笑,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同样送了一对玉佩给她做见面礼。雪宅的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千歌自然知道父亲慢慢的将一家人全都接到了京城,家产都变卖了,若不是丹阳还有祖辈的坟陵,父亲甚至连老宅都会卖掉。 父亲当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跻身京城,趟这朝廷的浑水! 雪上义看到灵姨娘,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雪上礼却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冷道:“你一个姨娘不在后院待着,谁准你擅自到前院来的!” 灵姨娘下意识的想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但一想这是二小姐,不是老爷面前,当初二小姐可是她背后的主子,她自认与二小姐的关系非同一般,傲然的冷哼道:“二小姐回府,婢妾自当来拜见。倒是四少爷和五少爷,明知道二小姐回来,也不告知一声,分明是故意怠慢!” 雪上礼怒道:“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你算什么东西,二姐哪有空理会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千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争吵,瞧这样子就知道雪府一如既往的闹腾,父亲恐怕没一天能过的舒心的。 “好了,都别吵了!”雪上义呵斥一声,“你们也不分个场合,二姐难得回来,有你们这样招待的吗?” 五少爷雪上义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显然是家里最有威严的一个,他一开口,雪上礼和灵姨娘都不敢说话了。 灵姨娘偷偷捅了一下雪千纤,小丫头立刻上前抓住千歌的手,甜甜道:“二姐姐,我们进屋吧,外面的雨都要飘到二姐姐身上了。” 千歌轻笑一声,由着她拉自己的手,一起走进屋里。 雪上义向旁边的雪千欢示意,雪千欢却把头一低,雪上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转身跨进屋内。 众人坐在屋里说话,雪上义兄弟俩和灵姨娘话里话外的试探,想要从她身上捞些好处,千歌岂会把他们这些小伎俩放在眼里,看在彼此血脉亲缘的份上,他们又都是没害过她和姐姐的,所以不过分的要求千歌能给就给,过分的只需她冷眼一扫,就吓得他们不敢提了。 一番谈话下来,雪上礼和雪上义心里诸多不满,不是一个娘生的,果然就不把他们当弟弟看!两人更下定了决心要投奔二皇子。 千歌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去祭奠老夫人吧,父亲那里也该等急了。” 两兄弟点头,立刻吩咐下人准备出发。灵姨娘不能去,雪千纤显然早就被她教好了,主动抓住千歌的手,一副跟定她的模样。 两兄弟和四姐妹分别乘坐一辆马车,带齐了祭品,出发往城外去。 山路湿滑,众人到达山上的时候已经近晌午了,雪敬仁早就等的望眼欲穿,远远望见他们的身影,立刻露出喜色,很快又掩住,装出一副沉痛哀伤的模样跪在老夫人墓前。 “父亲!”雪上义上来后,立刻冲到雪敬仁身边,“父亲,下着雨您怎么还跪在这里,衣服都淋湿了,祖母泉下有知,该要心疼坏了!” 雪敬仁摇头,声音低落:“你不要管为父,你祖母去的时候,为父没能给她送行,为父心里有愧啊!” 雪上礼也上前去劝他,雪敬仁跪着不肯起来,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雪千兰和雪千欢都被他这样子感动,也上前去劝慰。只有雪千纤一脸懵懂,看看父亲又看看面无表情的二姐姐,小脑袋偏了偏,最终决定听自己娘亲的话,时时刻刻跟在二姐姐身边。 几人都无法说服雪敬仁起来,雪上义一脸焦急的看向千歌:“二姐,你快来劝劝父亲,父亲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千歌慢慢走过去,淡淡道:“我们本就是来祭奠祖母的,你们还站着做什么?” 几人都是一怔,雪敬仁哀伤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打赏! 508 千歌吩咐下人摆上祭品和火盆,径自在墓碑前跪下,磕上三个头后,向火盆里投入纸钱。雪千纤跪在她旁边,有模有样的学着做了一遍。 其他人也不劝雪敬仁了,慌忙都跟着跪下,大声哭丧。 别人身上都穿着蓑衣,只有雪敬仁挨淋着,偏偏他做戏还得做到底,拒绝了两个儿子让给他的蓑衣,咬牙忍着。等一套祭礼做完,他整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浑身止不住的打哆嗦。 这下不用装,他是确确实实受了风寒,额头滚烫的蛰手。 下人手忙脚乱的将他抬下山回府,泡了一个热水澡,灌上一碗姜汤,大夫把脉后,又是扎针又是喂药,一直到暮色降临,才终于把雪敬仁的高烧给降下来。 雪敬仁烧的迷迷糊糊,难受的要命,心里面一个劲的骂千歌不孝女,直恨不得抽她几巴掌。 “二姐,父亲病成这样子,你不回宫的话,皇上不会怪罪吧?”雪上义没有直接开口留千歌,而是这样问道。 千歌看了他一眼,道:“百善孝为先,宫里还不缺我这一个人,皇上没什么好怪罪的。” “那就好,”雪上义松了口气的样子,“父亲这里有四哥和小弟看着,二姐辛苦一天,快去休息吧,二姐的房间小弟已经让人打扫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千歌道,“我是做姐姐的,父亲理应由我照看。” 雪上义道:“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二姐平日里在宫里劳心劳力,家里的事,就让做小弟的帮二姐分担一点吧。” 千歌笑了一声:“难得你有这份心,我便不与你客气了。” 雪上义立刻叫了一个丫鬟过来,提着灯笼送千歌回房间。 关上房门,青扇撇撇嘴说:“五少爷他们一个个都对小姐殷勤的很,一看就没安好心。” “奴婢也觉得不安,”青枝忧心道,“这好端端的,老爷又生病了,眼看小姐的婚期马上就到了,不会又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 千歌知道她是担心父亲的性命,好笑道:“放心吧,父亲的身体好着呢,一场小病而已。” 听小姐这么说,青枝立刻安心了,道:“奴婢去打盆热水来,小姐今日走了那么多山路,奴婢给小姐捏捏脚。”说着立刻转身出去了。 青扇也忙着把床铺好,塞上暖焐把被子焐热。 服侍千歌洗漱好,躺到床上后,两个丫鬟把蜡烛熄灭,退出房间,也各自去休息了。外间只有流萤一个人守着。 千歌刚有了睡意,就听外面砰的一声响,惊的她一下就醒了,“什么声音?” 流萤在外面道:“奴婢出去看看。” 开门声响,流萤无声的窜出房外,巡视了一圈,走进来道:“小姐,院子里的花盆掉在地上了。” 内室的千歌没有说话,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似乎睡着了。 流萤在外间等了一会,就站到门口倚着墙壁守夜了。 内室里的灯罩下,熄灭的蜡烛中间有一点火星始终未灭,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烟慢慢飘出,缓缓弥散到整个房间,蜡烛慢慢的变短,直至完全消失。 外间守夜的流萤不知不觉的闭上眼,慢慢滑坐在地上…… 第二日一早,雪上礼和雪上义一起到了院子里,雪上义笑容满面的对青枝道:“二姐起了吗?父亲好多了,这会儿想见二姐呢。” “两位少爷好早,”青枝笑道,“老爷召见,直接派个奴才来就是,这一大早的,怎劳两位少爷亲自过来了?” “左右我们也没事,权当散步了,”雪上义道,“看来二姐昨日真的累着了,怪我们没考虑周全,女儿家的爬那么高的山,确是不容易。” 青枝道:“五少爷说的哪里话,小姐早就起了,正在房里呢。” 雪上礼没耐心跟个丫鬟寒暄,催促道:“父亲还等着见二姐呢,你快去通报一声!” 青枝转眸看了他一眼,道:“奴婢这就去,还请两位少爷到客厅里稍等片刻。” “不用了,”雪上礼道,“我们就在这等着。” 青枝也不再多说,走到千歌的房外敲门。敲了片刻,里面却一点回应也没有。 雪上义忍住上扬的嘴角,疑惑的问:“怎么没有人应?难道二姐不在里面?” 青枝用力推了下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青枝立刻快步走进去。片刻,她面色如常的走出来,道:“小姐刚刚出去了,还请两位少爷多等一会。” 雪上礼沉下脸:“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一会说二姐在房里,一会说她出去了,你快点说实话,二姐到底在哪?” 青枝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慌乱,道:“小姐之前的确在房里,不过两位少爷来之前,小姐刚刚出去。” 雪上义一脸怀疑的看她,对身后一个嬷嬷说:“进去看看,二姐在不在房里?” 青枝想挡着不让她进,那个嬷嬷一把推开她,闯进屋里看了一圈,出来说:“五少爷,二小姐的确不在房里。” 雪上义又招来院子里外的下人,问:“你们刚才有看见二小姐出门吗?” 所有下人都摇头说没看到。 “这倒奇怪了,”雪上礼斜睨着青枝,“你说二姐刚刚出去,可这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没看到二姐,难道二姐还会飞不成?” 雪上义脸色严肃:“二姐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全府上下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找到二姐!” 他的小厮立刻去传令,很快全府的奴才都四散开去找,几乎把府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人。 雪敬仁也被惊动了,他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却是一副很着急的模样,一来就指着青枝骂:“你这贱婢还不说实话,二丫头到底去哪了?” 青枝仍然咬着那句话:“奴婢说的就是实话,小姐早上刚刚出门。” 雪敬仁抬脚就想踹她,他没法收拾二丫头,就想拿她的丫鬟出出心里的恶气,可是他刚一抬脚,就脚下不稳的想摔倒,幸好旁边的奴才及时扶住了他。 这时雪上义的小厮带着一个黑瘦的奴才过来,说:“老爷、少爷,门房阿四说看到二小姐了!” 雪敬仁立刻急切的问:“快说,二小姐在哪?” 阿四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奴才、奴才昨天晚上守着后门,看见二小姐从后门出去了。” 509 二皇子府门前理论 雪敬仁大声叫道:“你说什么?二小姐昨天晚上就出门了?!” “他胡说!”青枝连忙说,“老爷,您别听他诋毁小姐!小姐昨晚就在房里睡觉,是奴婢亲自侍候的!” “奴才说的是实话!”阿四反驳道,“奴才当时还好奇二小姐怎么大半夜的出门,就想过去问问,结果走到门边,听到二小姐在门外和别人说话,提到二皇子什么的,奴才心里害怕,就没敢去问。” “二皇子?”雪上义一脸惊讶,“你是说二姐昨夜出门,是为了和二皇子私会?” 青枝瞪大眼睛看他:“五少爷怎么可以这么说?您是想毁了小姐的名声吗?少爷宁愿相信这个奴才,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姐姐吗?” 雪上义皱眉,不悦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当然愿意相信二姐,可是全府上下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二姐的影子,二姐若不是去和二皇子私会,还能去哪了?” 青枝愤然怒视,雪上义半句不离私会二字,全府那么多奴才都在听着,五少爷是存心要宣扬谣言。 “那个不孝女!”雪敬仁骂了一声,喊道,“来人,备车!我要去二皇子府讨个说法!” 几个奴才连忙跑出去备车去了。 雪上礼和雪上义扶着雪敬仁出了府,大张旗鼓的往二皇子府去,那一副气势汹汹的寻仇模样,沿途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等到了二皇子府门口,雪敬仁就冲着里面大声喊:“二皇子殿下,快把我女儿放出来!” 这一声喊,立刻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众人交头接耳,好奇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雪上义早就安插了人在人群中,不遗余力的给众人解惑:“听说雪家的二小姐昨夜出门和二皇子私会,一夜未归,雪老爷知道了,来找二皇子要人呢。” “真的假的?”一群人把中间说话的人围住,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雪家二小姐,说的是当今柔贵妃的妹妹,那位雪尚宫吗?” “可不就是她么。”中间的人说。 另一个人问:“她不是和夜王府的三王子定亲了吗?怎么会和二皇子扯到一起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次不用中间的人说,就有知情人士一脸八卦的道,“以前就传言那位雪尚宫和二皇子有私情,夜家还因此闹到皇上面前去了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了了之了。这次看来雪尚宫又趁着出宫和二皇子私会了,还被自己父亲逮个正着,啧啧,丢人呐!” “就是,太不知廉耻了!”顿时不少人附和,嘴里不干不净的咒骂。 流言很快在人群中散播开,更多的人从四周涌过来看热闹。 青枝听着这些人说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恶狠狠的瞪着雪敬仁父子三人,两个少爷也就算了,老爷是小姐的亲生父亲,竟然把小姐的名声这样放在脚下践踏! 二皇子府的守卫看到这么多人堵在门口,立刻就要派人驱逐,管家却阻止了他们,走出来对雪敬仁道:“二皇子上朝还没回来,雪老爷有什么事还请晚点再来。” 雪敬仁把下巴一扬,背着手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出来,我什么时候走!否则我就在这等着!” 管家为难道:“雪老爷恐怕误会了,雪尚宫并不在我们府上。” “这事你说了不算,”雪敬仁道,“我要听二皇子亲自说!” 管家又劝了雪敬仁几句,他坚持不走。 这时远处传来鸣金开道的声音,有人兴奋的喊道:“大人们散朝了!二皇子回来了!” 朝臣们虽然住在四面八方,但是都必然要经过几条主路,二皇子府离皇城不远,朝臣们路过时远远的可以望到,听随行的小厮说二皇子府门前聚集了很多人,这些大臣们都纷纷转变方向,来到二皇子府门前。 下了轿子以后,众臣彼此相视,该来的差不多都来了,也有明明是不顺路的,或许是听到了消息,随后也赶到了。 等众臣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脸上顿时表情各异,目光一致落在夜王爷脸上,有的同情有的幸灾乐祸。 夜王爷面无表情,心里快气疯了,这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都是极丢面子的事。 君习玦一下了马车,就有不对盘的大臣讥笑道:“怪不得二皇子今日一下朝就急着走,原来是家里有美娇娘在等着呢。” 一干大臣跟着阴阳怪气的嘲笑。 君习玦扫了众人一眼,除了他的支持者,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君习玦心里冷笑,只要能得到千歌,付出这点名声算什么,他日坐拥江山美人,天下人自会对他歌功颂德。 君习玦排众而出,走到雪敬仁面前:“雪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敬仁之前还一脸嚣张,此时见到卓然超群的二皇子,立刻有些畏缩了,明知道是一场戏,还是不自觉的露出胆怯的模样,话未出口已经三分软,“小女昨夜与殿下见面,至今未归,不知小女是否在殿下府里?” “我并未见过雪尚宫,”君习玦道,“雪尚宫自然也不可能在我府上。” 徐尚书笑道:“据老臣所知,雪老爷可不止一位女儿,怎么雪老爷还没说是哪个女儿,殿下就说是雪尚宫,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徐大人说的不错,”另一位大臣呵呵笑道,“殿下就别否认了,人家父亲都找到门口来了,殿下还是快把雪尚宫放出来吧。” “就是,”有人恶意道,“雪尚宫的父亲和未来家翁都在场,殿下还是别霸占着人家不放了。” 夜王爷终于维持不住淡然的表情,怒视了那人一眼,冷声道:“雪尚宫究竟在不在二皇子府,还未可知,诸位大人请慎言!损害我夜家的名声就罢了,若是害得雪尚宫名誉受损,柔贵妃恐怕不会坐视不理,势必要请皇上做主!” 倒不是夜王爷想维护千歌,只是这种境况下,他必须否认到底,夜家如今是再不能经受任何损失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西海河落、风亭、156334608、3g网友21224504、13560467824、c851428t2l02打赏! 510 搜查二皇子府 夜王爷搬出柔贵妃,顿时很多大臣都不敢吭声了,柔贵妃对皇上的影响力大家有目共睹,谁也不想无谓的与她对上。 徐尚书是徐德妃的父亲,一直主张立四皇子为太子,这会儿自然不肯轻易罢休,看着雪敬仁道:“雪老爷既然找到二皇子府来,显然是有证据的,是与不是?” 雪敬仁快速的看了眼君习玦,挺直了脊背道:“不错!昨夜府里的奴才亲眼看见小女出门,而且还提起要见二皇子殿下,她肯定是在二皇子府!” 在场的人心里都闪过一丝讥诮,雪尚宫那般厉害的女子,居然有一个这样的父亲,竟毫无顾忌的把自己女儿的私事抖落在太阳底下! 徐尚书面露得意,对君习玦道:“殿下还有何话说?老臣真没想到,堂堂二皇子,居然和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 君习玦冷厉的扫他一眼:“徐大人若是不会说话,本皇子不介意割了你那根舌头!” 徐尚书表情僵了一下,冷哼道:“殿下莫不是恼羞成怒了吧?殿下可别忘了,雪尚宫可是宫中女官,殿下若再不肯将她交出来,老臣就只能请奏皇上,搜查二皇子府了!” 君习玦的脸色微微一变。 徐尚书注意到这点,心中更认定雪尚宫就在府里,支持其他皇子的政敌此时相视,也都露出兴奋之色,纷纷嚷嚷着让君习玦交人。 他们这边还在威胁要请奏皇上,早已经有人一声不吭的去禀告过了,浩浩荡荡的禁卫军朝这边冲过来,快速将二皇子府包围。 君习玦瞪着禁卫军大统领道:“大胆!你们想造反吗?” 大统领双手抱拳:“殿下恕罪,皇上得到密告,说殿下私自囚禁雪尚宫,皇上命微臣搜查二皇子府!” 君习玦阴着脸,虽然这是他计划中的一步,但是父皇会这么轻易的派出禁军搜查他的府邸,根本不是为了千歌,恐怕是因为近来立储之事,父皇想给他一些教训。 大统领见君习玦挡在自己前面,道:“皇命在身,请殿下不要为难微臣。” 徐尚书在一旁道:“殿下该不会是心虚,不敢让人搜查吧?” “也许殿下还有其他秘密,不敢让人知道呢,”一位大臣别有深意道,“殿下若实在担心,不如尽快将雪尚宫交出来,兴许皇上就会将禁军收回去呢。” 这人说话当真是阴险,朝廷里的人哪个没有秘密,他这是在堵君习玦的退路,逼着他只能接受搜查,希望能借机搜出一些对他不利的证物。 君习玦笑了一声,轻蔑的看了这人一眼,道:“本皇子有何不敢让人查的?就算雪尚宫当真在本皇子府上,那也是我们的私事,与诸位无关!” 徐尚书立刻道:“如此说来殿下是承认了,雪尚宫的确被殿下藏起来了!” “本皇子已经说了,与你们无关!”君习玦冷道。 徐尚书笑眯眯道:“殿下何必恼怒呢,老臣不过关心殿下罢了,殿下私藏雪尚宫,夜王爷说不得要在皇上面前参殿下一本了。” 夜王爷冷哼:“徐尚书就别操这份闲心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善了,夜王爷索性丢开面子,对大统领道,“大统领还不派人搜查雪尚宫的下落,更待何时?”夜家落到现在这份田地,都拜二皇子所赐,他比别人更想找到二皇子的把柄。 “殿下,得罪了!”大统领向君习玦告罪一声,朝身后一挥手,禁卫军立刻冲进二皇子府。 君习玦脸上神色难看,心中却在期待,等千歌被禁军搜查出来,他们之间有私情的事就会被坐实,父皇想息事宁人也不可能,势必会取消千歌的婚事,就她嫁给他。 夜王爷道:“这里人多嘴杂,殿下难道就打算一直在门口处理这件事吗?”他在这些同僚面前丢脸就算了,不想寻常百姓也围在远处看笑话。 君习玦一甩袖子往里走:“诸位大人请进!” 众人都跟着走进大门,一行人来到正厅。 过了一会,大统领神色略显古怪的走进房间。 徐尚书立刻迫不及待的问:“找到雪尚宫了吗?” “没有,”大统领摇头,对君习玦道:“微臣在殿下房里发现一名女子,殿下院子里的奴才都说不认识她,所以微臣只能将她带过来了。” 君习玦听他说没找到千歌,脸色就真的变了,听了他后面的话,头脑立刻一懵,没待他做好反应,大统领就朝外面一招手,两个禁军带着一名满脸慌张、花容月貌的少妇走了进来。 雪上礼和雪上义都惊呆了,雪上义一个阻拦不及,雪上礼已经失声大叫:“绯玉,你怎么在这?!” “住口!”雪上义神色大变,冲雪上礼吼了一声,“她不是绯玉,只不过人有相似,你认错人了!” 雪上礼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此时少妇转头看到他,顿时大喜道:“少爷!少爷救命!婢妾不知为何被人掳到这里,少爷快救救婢妾!” 雪上礼绷着脸,眼神挣扎,绯玉是书院里一个交好的公子送给他的美人,床上功夫了得,极得他宠爱,要他舍弃就跟挖他的肉一样。 徐尚书立刻跟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二殿下居然还把人家的侍妾掳到自己府上了?” 君习玦神色难看到极点,胸膛急剧起伏,几乎快压不住怒气,冷冷的看向雪家父子三人。 雪敬仁已经吓得不知该作何反应,雪上义对自己的四哥恼怒不已,若换个场合,他一定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去了。他咬牙道:“四哥,绯玉前些日子犯错,已经被你处死了,不可能在二皇子府,你可要认清楚了!” 雪上礼终于一个激灵醒悟过来,忙叫道:“对!绯玉已经被我处死了,我不认识她!” “少爷,婢妾做错了何事,您为何要装作不认识婢妾?”绯玉立刻哭道,“求少爷救救婢妾!婢妾好害怕,求少爷看着婢妾尽心尽力服侍您的份上,不要抛弃婢妾!”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 511 雪尚宫求见 雪上礼见绯玉哭得梨花带泪,心中万分不舍,但只能咬着牙说不认识她。 夜王爷冷笑道:“雪家少爷现在想要撇清关系已经迟了,这绯玉既然是你们府里的侍妾,认识她的人想必很多,本王只需随便找几个雪府的奴才,就能辨清真假,你们还是不要撒谎的好。” 雪上礼心中慌乱,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弟弟。 雪上义面色不变道:“这个奴婢的确长得很像绯玉,四哥第一眼都会认错,那些不熟悉的奴才如果认错也很有可能,不足为信!” “既然你们非说不认识她,”夜王爷转而看向君习玦,道,“殿下,此女子究竟是何人呢?为何会出现在殿下府中?” 君习玦冷淡道:“我也没见过她,想必又是下面哪个人献上来的伶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也敢送到我府里,待我查清是谁,有他好看!” 绯玉小脸煞白,她还没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她明白,她是被所有人抛弃了。 “婢妾冤枉!”绯玉哭叫道,“婢妾真的是四少爷的侍妾,婢妾知道四少爷左背上有一颗红痣!” 徐尚书不怀好意的笑:“四少爷,她连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你该作何解释?” 雪上义道:“四哥生性风流,在几座花楼里都有红颜知己,只要有心打听,自然能知道一些隐私,这不足为奇!” 徐尚书打量了几眼这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没想到这位倒是个巧言善辩的,倒真有几分像雪尚宫的弟弟了。 这时候,外面一个奴才禀告道:“殿下,雪尚宫在府门外求见!” 君习玦猛的站起来,眼中神色变幻,然后缓缓坐下,道:“传!” 在场众人彼此相视,都有些惊讶,禁军把二皇子府搜了个遍,结果雪尚宫居然从外面进来了。 夜王爷对着之前叫嚣的最凶的徐尚书等人冷笑:“诸位口口声声说雪尚宫与二皇子有私交,玷污我夜王府与雪尚宫的名誉,明日早朝上本王定要向皇上参奏尔等!” 徐尚书等人面色变了变,梗着脖子道:“这也不怪我等误解,要怪也该怪雪老爷把大家都误导了!” 雪家父子三人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千歌,都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雪敬仁不敢相信的叫道:“你到哪去了?你怎么没在二皇子府?!” 千歌疑惑的道:“父亲问的好生奇怪?女儿为何要在二皇子府?女儿一早去买父亲爱吃的榴莲酥,回到家却听下人说父亲到二皇子府来了,父亲尚在病中,怎的到这来了?” “这不可能!”雪敬仁脸色苍白,“守门的奴才说你昨晚就出门了,你分明是来和二皇子私会!” 千歌脸色沉下来:“父亲,这是哪个奴才在背后诋毁女儿?这种荒谬的话父亲也信?难道在父亲眼里,女儿还不如一个奴才可信?” 雪敬仁恼羞成怒:“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闭嘴!” 雪上义上前说道:“二姐,父亲也是担心你,我们一大早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府里所有的奴才都说没看到二姐,你院子里的贴身丫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莫怪父亲会想岔了,毕竟以前就有传言说二姐和二皇子情意相投……”在千歌冰冷的视线下,雪上义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他索性就闭嘴,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 “我不许你们诋毁千歌!”君习玦生气的说了一句,然后一脸关心的走到千歌面前,柔声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殿下与雪尚宫这般情意绵绵的模样,要说没有私情,还真让人难以相信,”徐尚书道,“刚才我们都在府门外的时候,殿下该不会趁机把雪尚宫送出去,这会儿再故意从大门走进来,做戏给我们看吧?” 千歌嗤笑:“徐大人当真好丰富的想象力,随随便便就张口诬赖别人。幸好我一早去福果堂买榴莲酥,遇到了徐大人府里的五小姐,还有张御史的夫人,那福果堂的掌柜也能给我作证,否则我就百口莫辩,只能任凭徐大人信口胡言了。在座诸位大人也都听到徐大人的话了,回头皇上面前,还请诸位大人为我做个见证。” 徐尚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其他人也都神色各异,没几个敢得罪她。 被忽视在一旁的绯玉此时膝行到千歌脚下,哭道:“二小姐!求您救救婢妾!婢妾冤枉啊!” 千歌看了她一眼,惊讶道:“绯玉?” 绯玉连连点头,雪上义神情略带惊慌的道:“二姐认错了,她只是和绯玉长得相像而已!” 千歌仔细打量了她,道:“昨天才见过的人,我怎会认错。这是发生何事了?昨日绯玉打骂我的丫鬟,四弟为了她差点和我拼命呢,这会儿怎么舍得看她哭成这样?” 雪上礼眼神闪躲,中气不足道:“二姐真的认错了,她不是绯玉!” 夜王爷道:“四少爷刚才还说绯玉已经被处死了,为何雪尚宫会说昨日才见过她?” 雪上礼求助的看向雪上义,雪上义强辩道:“正是因为绯玉昨日得罪了二姐,四哥才会把她处死。” 绯玉惊惶的哭:“二小姐,昨天是婢妾的错,婢妾不知青扇是二小姐的丫鬟,才对她不敬,婢妾知错了,求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救婢妾!” “我还不至于记恨这点小事,”千歌道,“我记得昨天看到绯玉手腕上有个蝴蝶纹身,你可有?” “对!对!婢妾有的!”绯玉喜极,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忙把袖子往上拉了一截,露出手腕上的彩蝶纹身。 雪家父子三人脸色都彻底变了。 “果然是你,”千歌诧异的看向雪上礼,道,“四弟为何不认绯玉?到底发生何事了?” 雪上礼神情慌乱:“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绯玉怨恨的看了他一眼,道:“二小姐,婢妾昨日睡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无力,然后就感觉被人装进马车送到这里来,婢妾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话,说什么要生米煮成熟饭,破坏婚约之类的!” 给读者的话: 12点半左右有一更~ 512 二皇子可真给皇室长脸 听了绯玉的话,夜王府立刻愤怒的道:“殿下,莫非你是派人劫持雪尚宫,结果劫错了人?雪尚宫与我夜家的婚约可是皇上钦赐的,殿下如此胆大妄为,就不顾忌欺君之罪吗?!” 君习玦还没什么反应,雪家父子三人已经齐齐抖了抖,雪上义恨不得把绯玉给剐了,咬牙道:“夜王爷,绯玉不过一个低下的贱婢,她说的话哪能信?四哥明明让人处死她,她却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逃了出来,还摸进二皇子府,毁坏殿下名声,陷我雪家于不义。我看绯玉分明是怀恨在心,有意报复!” “不错,她在说谎,她是想害死我们!”雪上礼连忙说,他此时也顾不得心疼这个美人了,直想一巴掌拍死她。 “婢妾没有!”绯玉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渴望的看着千歌,“二小姐,您相信婢妾,婢妾真的没有说谎!” “你且稍安勿躁,”千歌安抚的对她说一句,然后看向君习玦,轻笑道,“殿下的府里若是能让一个弱女子轻易混进来,只怕殿下要夜不能寐了。绯玉的确生的花容月貌、我见犹怜,殿下若是看中她,直接跟四弟说一声便是,四弟必定会双手奉上,殿下又何必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情呢?” 千歌话音一落,殿内群臣的脸色都变得古怪至极,盯着君习玦看他作何反应。 君习玦深深的看着千歌,她浅笑盈盈,眼底却尽是讽刺,他明白自己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千歌显然早就洞悉了雪家父子三人的计划。千歌把时间计算的很好,绯玉被送过来时天都快亮了,他来不及查看就赶着去上早朝,根本没想到人被调换了。 君习玦走向前,欺近到千歌面前:“雪尚宫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论容貌谁人比得上雪尚宫的倾城之色,我即便真要做什么,也不会对那种庸脂俗粉,而是该对你下手。” 君习玦说出这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谁人都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君习玦已经不介意表露自己的心迹。 千歌没想到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顿时有点愣住。 徐尚书立刻抓住机会道:“这么说夜王爷猜测的是对的!殿下果然是想劫持雪尚宫,却劫错了人!二皇子,你竟敢明知欺君而故犯,皇上面前你抵赖不得!” “徐大人休要断章取义!”君习玦冷冷道,“我固然欣赏雪尚宫,但可没有劫持她,徐大人再出言不逊,莫怪我对你不客气!”他确实没有劫持,他只是等着雪家父子将她送上门而已。 君习玦毕竟是皇子,当真发怒起来,徐尚书一时也不敢再说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讽刺的轻笑,一身紫棠色曼陀罗广袖流仙袍的夜凤邪犹若闲庭散步般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慌张的想拦他,却无法近身的侍卫。 君习玦挥手让侍卫退下,冷眼看着夜凤邪:“夜轻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的府邸!” “二皇子敢对我的未婚妻口出狂言,我难道还坐视不理不成?”夜凤邪淡淡道,“二皇子若是觉得有理,自可去皇上面前告我一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君习玦彻底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冷笑道,“父皇能为你们赐婚,亦能取消婚约,千歌没过门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夜凤邪眼中冷光涌动,道:“二皇子有空觊觎我的人,不如想想回头怎么跟皇上解释吧,劫持有夫之妇,暗行苟且之事,二皇子可真给皇室长脸!” “大胆!”君习玦怒斥,“你敢诋毁皇室声誉!” “二皇子可别急着往我身上扣罪名,”夜凤邪不紧不慢道,“昨夜有人亲眼看见一辆马车行驶到二皇子府后门,几个嬷嬷从马车里抬出一名昏迷的女子,运送进了府里。没想到二皇子如此风流无度,竟用迷奸这种下作的手段,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君习玦心中惊疑,脸上不动声色:“你纵然想诋毁我,也换个有说服力的借口。你居然会想出这种损招,可见我以前高估了你!” 夜凤邪讥讽的勾起唇,冲外面道:“把人带进来!” 外面一个黑衣侍卫将一位面貌枯瘦、身穿布衣的中年汉子带进来,然后又退出门外。 君习玦扫了一眼那名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中年汉子,这人一看就是寻常百姓,“夜轻笮,你这是何意?” 夜凤邪对中年汉子道:“把你昨夜看到的说出来。” 中年汉子畏畏缩缩的开口:“草民、草民是负责打更的,卯时左右,草民沿途打更,远远看到一辆马车驶过,敢在宵禁时候出没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草民哪里敢招惹,就慌慌张张的躲避,然后无意间跑到二皇子府附近,结果又看见那辆马车,马车停在二皇子府后门,有个昏睡的姑娘被接进去了,草民只看到这里,就吓的逃跑了。” 君习玦面色难看的扫了眼雪家父子,那三人立刻躲开视线,心里乱成一团,他们当时根本没注意到,哪想到行迹会被一个更夫看破! 徐尚书指着绯玉,问中年汉子道:“你说的昏睡的姑娘,可是她?” 中年汉子看了绯玉一眼,似是从未见过这般漂亮的女人,顿时老脸一红,摇头道:“当时天太黑,草民匆忙之间望了一眼,没有看清。” 徐尚书有些失望,连忙追问:“你快仔细想想,还看到其他什么没有?” 中年汉子还是摇头,顿了一下,道:“当时我好像看到那姑娘身上有什么反光,五颜六色的。” 旁边的绯玉想了想,忙从脖子里拉出一根粗长的金链子,链子下面挂着一块椭圆形镶金嵌宝琉璃坠儿,中间蛋黄大小的水色琉璃有许多光滑的切面。绯玉道:“这块琉璃坠儿是昨日四少爷赏给婢妾的,在阳光下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婢妾喜欢,所以才贴身带着!” 千歌瞥了眼面如土色的雪上礼,道:“这琉璃坠儿是柔贵妃让我带回雪宅的赏赐,也算是一个稀罕物,没想到四弟竟舍得把它送给一个要处死的侍妾。” 513 夜凤邪的反击 雪上礼不敢对上自己父亲和弟弟的视线,感觉两人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雪上义刚想反驳,千歌道:“五弟可别说这琉璃坠儿是绯玉偷的,弄丢柔贵妃的赏赐,虽然算不得重罪,但是打你们几十板子还是轻的。” 雪上义立刻不敢说话了,这个二姐现在肯定巴不得逮个机会教训他们呢。他心虚的看向君习玦,事情闹到这副田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君习玦脸色阴沉至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都指证他劫掠了绯玉。若是平常,这顶多是个风流韵事,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些大臣绝对会趁机把事情闹大。 朝臣们心里此刻都把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瞧雪家父子和二皇子的模样,显然是联合起来想设计雪尚宫,结果不知怎么就弄错了人。他们心里清楚,但没有证据,只能当二皇子是色迷心窍,劫掠人妇,反正捅到皇上面前,二皇子绝讨不了好。 徐尚书已经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二皇子的恶名声传出去,还有什么资格做太子? 君习玦不甘心,他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岂能就这么功亏一篑?看到千歌和夜轻笮并肩而立,亲密无间的模样,刺激的他恨不得拔剑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满室瞩目中,君习玦突然笑了一声,盯着千歌道:“我堂堂的二皇子,怎会做劫掠他人侍妾的事?绯玉为何会出现在我府上,千歌不如问问你的父亲和弟弟,你难道不觉得,绯玉眉目之间与你有几分相似?” 雪上义立刻就听懂了君习玦的意思,心念一转,神情严肃的站出来道:“二姐,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和你说实话了。” 雪上义话是对千歌说的,目光却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道:“七年前,二皇子殿南下扬州,途经丹阳时下榻在雪府,与二姐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奈何阴差阳错之下彼此错过。殿下是重情之人,心中始终对二姐念念不忘,但是碍于二姐已经有了婚约,不能将情意宣之于口。外人不知此事,但是我亲眼见证了殿下与二姐的感情,我感动于殿下的痴心,见绯玉与二姐有几分相似,便想偷偷将其送给殿下,却不想竟惹来这么大的误会。” 雪上义看向君习玦,悔恨道:“殿下,这一切都是草民的过错,父亲和四哥都不知情,请殿下饶恕他们,要罚就罚草民一人吧!” 众人都被雪上义唱作俱佳的表演弄愣了,心里大呼这也是个狠角色。 夜凤邪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盯着雪上义的眼神充满杀气,雪上义的作为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千歌悄悄勾了下他的手指,很快又分开,夜凤邪转头看了眼千歌淡漠的表情,缓缓收敛了眼底的杀气。 尽管如此,刚才那一瞬间,也让雪上义双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不过别人都以为他是向君习玦下跪,没注意到他的出丑。只有雪上义自己感受到那种恐惧,额头全是冷汗。 夜王爷气急的站起来,道:“你这小子休要胡说八道!这个绯玉哪里长得像雪尚宫?你之前一字不提,现在倒振振有词,分明是想为二皇子开脱!” 夜王爷心里怀疑这真的是雪家的人?毁坏雪千歌的名声,除了让夜、雪两家颜面扫地,能有什么好处?夜王爷荒谬的想,这雪家父子三人难道不想着辅佐五皇子,竟然舍近求远的巴结二皇子不成?他们是脑子被驴踢了? “绯玉长得的确与雪尚宫有几分相似!”二皇子的支持者纷纷站出来说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没个准,你看着不像,我看着就是像,你能怎么着? 千歌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够无耻,不管绯玉与自己像不像,只要雪上义和君习玦觉得像,别人凭什么有异议?就这么一个莫须有的借口,既能帮君习玦脱罪,又能毁坏她的声誉。有她的父亲和兄弟作证,当真是让人不相信都难。 千歌看了一眼面沉如水的夜凤邪,他那样桀骜不羁、潇洒自由的一个人,却在为她忍耐怒火,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夜凤邪感受到她的视线,转过头看她,眼中的冰冷立刻就融化了,目光柔和,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 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她不能让夜凤邪跟着蒙羞!千歌心里想着,正要开口辩驳,夜凤邪突然握住她的手举起来,在她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顿时满场皆寂,众人瞪大了眼睛,早知道这位三王子行事出格,但谁都没想到他会当众做这种事! 千歌也被夜凤邪突然的动作弄的怔住,脸上唰的就红了。 夜凤邪牵住千歌的手没松开,对沉下脸的君习玦讽刺一笑:“雪上义刚才说殿下与千歌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殿下也如此以为?” 君习玦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夜凤邪,冷冷道:“若非当时阴差阳错,千歌早已是我的人!” “既然殿下非要如此自以为是,”夜凤邪慢悠悠道,“那我要请问殿下,千歌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愿望是什么?喜好吃什么?平日喜欢做什么?朋友有哪些?……”夜凤邪问了一连串问题后,别有意味的道,“还有最后两个问题,千歌最喜欢的人是谁?最厌恶的人是谁?” 君习玦的脸早就黑成墨了,别说这些问题他一个都答不出来,就算答出来,千歌也可以否认,无论如何他都会输! “殿下果然答不出来,”夜凤邪讥讽道,“殿下还敢说与千歌日久生情?只怕你们连一顿饭都没一起吃过!” 君习玦恼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与千歌的情意,不是用这些问题可以衡量的!” 夜凤邪冷笑:“最后两个问题殿下想必很感兴趣。千歌最喜欢的人自然是我这个相公,至于最厌恶的人,必然是对她死缠烂打、恬不知耻的二皇子殿下了!” 夜凤邪的话极其不敬,已经逾越了君臣之道,辱骂皇室为大不敬之罪,在场众人都没想到他如此大胆!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3g网友21224504打赏,么么哒~ 514 拉出去打 “很好!”君习玦怒极反笑,“夜轻笮,你好胆!今日就凭你一句话,本皇子就能将你就地处死!” 夜凤邪目光轻蔑:“我再大胆,也不及二皇子你,视圣旨于无物,屡犯君威!二皇子殿下,你还没当上太子呢,就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夜凤邪这句话可谓极狠,不只君习玦神色骤变,群臣脸色也都变了。徐尚书等人双眼发光,这当真是弹劾二皇子的一个好理由! 君习玦很快镇定下来,冷冷道:“父皇只是赐婚于你们,可没要求我不能对千歌有情。妄议圣旨、口出狂言,夜轻笮,既然你活腻了,本皇子就成全你!” 眼见君习玦动了杀机,夜凤邪的气势也节节攀升,场面一触即发时,外面突然传来唱报声:“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都往外走,在正门前迎接圣驾。 元帝脸色不太晴朗的跨过门槛,望着下面跪了一地的人,道:“众卿齐聚二皇子府,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 群臣冷汗,没人敢应答。 元帝又对君习玦道:“玦儿近来真是炙手可热,走到哪都有一群人围着。” 君习玦叩首:“儿臣惶恐,父皇恕罪!” “恕什么罪,你长大了,朕高兴还来不及,”元帝穿过他们走向正厅,“都起来!” 众人起身,低眉顺眼的跟在后面走进去。 君习玦走到元帝面前,又给他跪下了:“父皇,儿臣府里发生了些误会,让诸位大人看了笑话,儿臣无能,愧对父皇的栽培!” “误会?”元帝扫视了一圈众人,“什么误会引得你们都来看笑话,让朕也笑一笑。” 众臣也都跪下了,皇上这会儿显然有火气,针对他们所有人的火气。 “朕看你们就是太闲了!”元帝果然发了怒,“下了早朝不回去处理政务,全聚在这里进行口舌之争,朕要你们何用?!” “臣罪该万死!”众臣全部跪伏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 元帝继续骂道:“为了一个太子之位,整天就知道寻找别人的把柄,正事一件没做成,闲事倒是管得勤快!” 群臣噤若寒蝉,只差没把人埋进地里。 元帝对着众人训斥了一刻钟,才终于消火,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谁能给朕解释解释?” 君习玦想开口,元帝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指了徐尚书:“你说!” 有刚才一通训斥,徐尚书心里早打开的腹稿就不敢说了,也不敢加油添醋,斟酌着道:“回禀皇上,早上雪老爷来二皇子府讨要女儿,说雪尚宫昨夜私会二皇子,一夜未归。殿下否认与雪尚宫见过面,争执间,皇上派的禁军就来了,结果没搜到雪尚宫,却搜出一名叫绯玉的女子,此女是雪家四少爷的侍妾。有证据证明绯玉是昨夜昏迷着送进二皇子府的,雪尚宫认为殿下劫掠了绯玉,雪家五少爷却说是他将绯玉送给殿下的,因为绯玉长得与雪尚宫肖似。” 徐尚书顿了顿,偷偷看了眼元帝的脸色,继续道:“五少爷还说七年前二皇子南下扬州时,就与雪尚宫有私情,殿下也承认至今仍对雪尚宫余情未了,还因此和夜三王子起了冲突。殿下责骂三王子大不敬,三王子则指责殿下藐视圣旨。”徐尚书忍不住加了最后一句话,希望皇上能把他们都惩罚了。 元帝听完,好一会没说话,目光在千歌、夜凤邪、君习玦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最后定格在千歌身上。因为雪千歌,玦儿和轻笮已经不是第一次闹腾了,这么一个祸水般的女子,他应该将她杀了。 元帝这样想着,心里却不带丝毫杀气,不只因为她是千舞的亲妹妹,而且她还挺有用处。 “朕不信别人谣传,”元帝道,“雪尚宫,你自己说,你与玦儿可有私情?” “臣不敢欺瞒皇上,臣对殿下绝无半点私情!”千歌斩钉截铁道。 君习玦脸色阴郁,任谁听到中意的人毫不留情的撇清与自己的关系,都不会好受。 元帝却很满意,他可不想雪千歌与玦儿牵扯到一起,能让她嫁给不涉党争的夜轻笮,已经是看在千舞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君习玦看着元帝的表情,心中就一沉,他早就知道父皇不想让他得到千歌,可还是忍不住失望。君习玦低下头,掩去眼中的一抹怨恨,在父皇眼里他早就已经不是儿子,而是一个威胁他地位的政敌! 元帝冷着脸看向雪敬仁,这是千舞姐妹俩的亲生父亲,他居然会向着玦儿?元帝心里为千舞生气,声音冷了一截:“雪敬仁,你可知罪?” 雪敬仁之前一直躲在角落,努力缩小存在感,乍然听到皇上点他的名字,吓得猛然一抖,颤声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草民一时糊涂,听信奴才的谗言,才会误会二皇子,草民知错了!求皇上宽恕!” “诬告皇子,图惹是非,若不是看在柔贵妃面子上,朕非摘了你的脑袋!”元帝冷厉道,“来人,把他拉出去打六十大板,以儆效尤!” 六十大板,非去掉他半条命不可,雪敬仁大声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他连忙对千歌喊,“二丫头,你快帮我向皇上求情啊!” 众人面前,千歌也不想落个不孝的罪名,慢慢说道:“皇上,父亲有病在身,恐怕禁不住六十大板,臣与两个弟弟愿意代父亲受罚。” 元帝看向听了千歌的话后,骇然失色的雪上义兄弟,他差点把这两人给忘了。 “你是三品女官,就不必代你父亲受罚了,”元帝对千歌道,然后下令道,“雪敬仁减刑为二十大板,两个儿子双倍代罚,各刑四十杖!” 雪上礼和雪上义软倒在地,杖刑比板刑重的多,四十杖,皇上是要废了他们啊! 两人鬼哭狼嚎的求饶,一个求千歌说情,一个求二皇子说情,结果惹的元帝更厌烦,命人堵上他们的嘴拉出去行刑,雪敬仁也同样被拖了出去,院子里很多就传来击打皮肉的噗噗声,没有惨叫,这声音听着反而更令人发憷。 给读者的话: 感谢西海河落、斋仃打赏!嗯,怎么惩罚君习玦好呢~~~ 515 秋后算账 处置完雪家父子三人,元帝看着君习玦:“玦儿,你有什么话说?” “儿臣,”君习玦心里明白,整件事父皇肯定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但是他不可能承认,承认就真的是欺君了。父皇也不会想让他承认,只想让他与千歌断绝关系。君习玦心中苦涩,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千歌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吗? 君习玦闭了闭眼,压抑下满心怨愤,声音平静的说:“父皇,就如雪上义说的,儿臣七年前南下扬州时就认识雪尚宫了。雪尚宫定亲之后,儿臣与她只是君子之交,是雪上义误解了我们的关系,才会送了一个女子给儿臣。如果儿臣事先知道,一定会拒绝的,也不会有这后面的一系列误会。此事都是儿臣的错,请父皇处罚!” “你是该罚!”元帝冷哼,堂堂一个皇子,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搅得满城风雨,真是丢尽了他的脸!这会儿若不是有满朝文武在,元帝肯定忍不住指着君习玦的鼻子骂。“你有这个闲心儿女情长,早该把云家余孽抓到!至今只抓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云氏兄弟还逍遥法外,连个影子都没找到!” 君习玦垂首:“儿臣该死。” “朕也不指望你了,”元帝道,“把你手上的精兵拨给瑱儿一万,你就在府里闭门思过两个月,罚俸一年!” 君习玦猛的握紧拳头,他手下的大臣们也变了脸色,二皇子手上总共也就两万精兵,拨给三皇子一半,还要禁足两个月,正是争夺太子之外的关键时刻,皇上这分明是打压二皇子。 三皇子一派的人高兴的不得了,其他人见二皇子失宠,心中都幸灾乐祸的大笑。 元帝罚完了君习玦,也没放过夜凤邪,同样训斥了他几句,罚了一年的俸禄。元帝最后看向千歌,有心教训她几句,结果只是瞪了她一眼,让她成亲之前不得再离宫,便算罢了。 元帝回宫后,文武大臣也都各自散了,搜查二皇子府的那支禁卫军却没回宫,而是把二皇子府团团围住,准进不准出。 君习玦在大门口望着元帝的龙撵走远,眼中有莫名的情绪翻涌,周身的寒气让一旁的禁卫军都忍不住退避,他们从来没见过向来温文儒雅的二皇子露出如此冷冽慑人的气息。 雪宅里,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雪敬仁三人趴在榻上,刚上完药,缓过劲来的雪上礼不停的惨叫怒骂,雪敬仁也气的直骂不孝女,只有雪上义咬牙忍着,一张还显得稚嫩的脸满是阴沉之色。 不过当千歌推门进来时,叫骂的声音立刻就停了。 千歌唇角含一丝凉薄的笑,步履缓慢的走进房里,道:“父亲和四弟有力气骂人,看来这点伤不算什么。” 雪敬仁大怒:“你这个不孝女,我们挨打你竟然就眼睁睁看着,现在还敢说风凉话!” 千歌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来父亲记性实在不好,若非女儿求情,父亲挨了六十大板,现在哪还有力气责骂女儿。” 淡漠的眼神让雪敬仁心里生出一股冷意,很快又被怒意代替:“你还敢顶嘴?你给我跪下!” 千歌轻笑一声:“女儿是正三品尚宫,父亲现在却是一介白丁,只怕女儿跪了,父亲承受不起。” 雪敬仁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个背宗忘祖的孽子,没有为父,你哪有今天的荣华富贵?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敢忤逆为父了!” 雪上礼在一旁煽风点火:“二姐别以为做了女官就了不起,百善孝为先,你再怎样也大不过父亲,父亲让你跪你就跪,哪那么多废话!” 千歌冷眼一瞥,道:“青扇,掌他的嘴!” 雪上礼愣了一下,看着兴致勃勃朝他逼近的青扇,怒道:“你敢!”他话音还未落,青扇已经噼里啪啦的扇起巴掌,雪上礼大吼着想反抗,被流萤点住穴道,只能瞪大了眼睛挨打。 “雪千歌!”雪敬仁气得叫出千歌的全名,“你想干什么?他是你弟弟,快住手!” 千歌道:“父亲宠溺四弟,没教会他上下尊卑,只能由我这个做姐姐的教一教他了,否则在这偌大的京城,哪天冲撞了什么贵人,就后悔莫及了。” “你住手!住手!”雪敬仁怒吼,见千歌无动于衷,气得对门口的奴才喊,“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阻止!” 那些奴才偷看了千歌一眼,都装作没听到的低下头,这雪宅原本就是千歌置备的,不说千歌是真正的主子,就是她女官的身份,也没人敢得罪。 雪敬仁气得几乎吐血,指着千歌说不出话来。 雪上礼起先还怒瞪着眼睛,见父亲都制不住这个二姐,心里渐渐怕了,要他讨饶又拉不下脸,眼神里不自觉的露出哀求之色。 千歌一抬手,青扇最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挨了几十巴掌的雪上礼,两边脸都肿的老高了。 “这只是一点小教训,”千歌冷冷的看着雪上礼,“以后你若再拎不清,可莫怪我心狠。” 雪上礼避开她的眼神,低下头掩去满脸怨恨。 千歌的视线转移到雪上义身上,慢慢朝他走近两步。 雪上义强自镇定,脸色平静的道:“二姐不论青红皂白的就责打兄弟,难道不怕传出去有损名声吗?” “五弟现在倒想起我的名声了,”千歌似笑非笑,“在二皇子府时,五弟败坏我的名声,可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 “那种情况下,小弟只能说出实情,”雪上义道,“难道二姐觉得小弟应该说假话不成?” “五弟倒真是深明大义,”千歌冷笑,“既然五弟刚正坚贞,想必也不屑于让我这个名声败坏的人养着,此后五弟自力更生,做姐姐的也甚是欣慰。” 雪上义脸色剧变,雪宅的一切花费都靠二姐,若二姐断了他的财源,他还如何在京城立足?雪上义立刻求助的看向父亲。 “你胡闹什么!”雪敬仁叫道,“你做姐姐的,本就该照顾弟弟,他们可是过到你母亲名下的亲弟弟!” 给读者的话: 在此为昨天的断更郑重道歉!感谢大家的理解! 516 厚颜无耻 “父亲着急什么,”千歌微笑,“五弟年纪轻轻,就已经为二皇子所倚重,想必月银不少,哪里需要我照顾。” 雪敬仁和雪上礼不由都看向雪上义,心中惊疑不定。 雪上义被父兄气得要死,二姐摆明了是在嘲讽,他们居然也信! 千歌笑的欣慰:“不久我便要出阁了,雪家有五弟这般优秀的继承人,我便放心了,以后雪家可就靠五弟你执掌了。” 父子三人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是以后就不管他们了? 雪上义扯出僵硬的笑:“二姐……” 千歌打断他,道:“父亲和弟弟好好养伤,宫中还有许多事等我处理,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走。 “二姐!二姐!”雪上义喊了好几声,千歌驻足转身,看也不看雪上义一眼,对雪敬仁道:“父亲有孝在身,养好伤后可别忘记给祖母守墓。” 雪敬仁脸色青白交加,他此刻倒宁愿伤永远别好了。 雪上义又叫了千歌几声,千歌全当作没听到,施施然离开房间,雪上义恨恨的砸了下床榻,结果牵扯到伤口,疼的直抽气。 雪上礼撇嘴道:“五弟,你叫她做什么,我就不信,没有她我们就活不成了。” “你懂什么!”雪上义叱喝他一声,“有本事你拿钱出来养这么多人?” 雪上礼刚挨了打,这会儿正憋着气,被雪上义毫不客气的斥骂,脸都气红了,连带着这些年的憋屈都涌上来,明明他才是兄长,雪上义凭什么处处压制他!“是你提出要投靠二皇子的,当然是去找二皇子拿钱,我和父亲都是听你的,你不负责谁负责?!” 雪上义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的宠妾绯玉,我们怎么会功亏一篑?若非我后来急中生智,帮二皇子解了围,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二皇子了!” “分明是你计划不周,让二姐提前看出破绽,否则我们怎么会送错人?”雪上礼反击道,“明知道二姐是多厉害的人,你还不自量力想对付她,现在害得我们都跟着一起倒霉!” 雪上义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朝他砸过去:“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犯了错还敢赖到我身上,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我替你擦过多少次屁股!” “都闭嘴,什么时候了还吵架!”雪敬仁不耐烦的道,“老四,跟你弟弟认错!” 雪上礼捂着被砸到的脑门,牙关咬的紧紧的,明明是老五的失误,结果被二姐掌嘴的是他,现在他被老五砸到,父亲也向着老五!从来都是这样,好处他得的最少,黑锅他背的最多! 雪上义哼了一声:“算了,我不与四哥一般计较。” 雪敬仁忧心道:“二丫头以后要是真不管我们怎么办?她在宫里,我们想见都见不到她。” 雪上义阴着脸想了一会,冷笑道:“她真敢做的这么绝,我们就去傅家找六姐,还有江家的四姐,她们要不想丢面子的话,就不敢不给!” 雪敬仁皱眉,觉得这样实在难看,但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有反对。 千歌在外面听完他们的话,才举步离开。 等走远了,青扇气愤道:“老爷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千歌神情淡漠,她从没指望这几个亲人能做什么好事,所以时刻都在防着他们。雪上义是个厉害的,不过雪上礼就不行了,从他的神情之中很容易就能看出异样,所以看破他们的阴谋并不算难事。 青枝也气得不行:“小姐真不该轻易饶过他们,尤其是五少爷,实在是可恶!” 千歌道:“我出手总归不妥,自有人会教训他们。”只要放出消息,说他们惹怒了她和姐姐,上赶着教训他们的人多得是。 栖鸾宫。 卫国公把事情原本的告诉卫贵妃后,卫贵妃怒不可遏:“本宫跟他说过多少遍,让他远离那个狐狸精,他就是不听!他非要死在那个贱人手里才甘心!” “娘娘言重了,”卫国公道,“二皇子做事一向很有分寸,这次只是意外而已。” 卫贵妃嗤笑:“其他事上面他是有分寸,但是只要遇到那个贱人,他立刻就昏头了!” 卫国公他也不能理解二皇子此次的做法,雪千歌美则美矣,却是一朵带毒的罂粟。殿下这个时候忤逆圣旨,实在不是明智的作为。“殿下也许只是想拉拢柔贵妃。”卫国公劝卫贵妃道。 “父亲也这么异想天开?”卫贵妃猛的站起来,就像被戳到要害的刺猬一样,尖利的道,“柔贵妃如日中天,岂会甘于人下?再说我们卫家哪里不必雪家强?何必要拉拢他们?” 卫国公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劝慰的话,卫贵妃会有这么大的反弹,他看着这个引以为豪的女儿,何止二皇子遇见雪千歌会昏头,卫贵妃遇到柔贵妃也一样不冷静。那两个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他们自己起了内讧。 卫国公压下心中的忧虑,道:“是老臣说错了话,娘娘息怒。” 卫贵妃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有点讪讪的坐下。 “这事已经发生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卫国公道,“皇上这次看似对殿下的处罚不重,却严重影响了殿下在朝中的声望。” 卫贵妃咬牙道:“刚扳倒一个大皇子,现在三皇子又不声不响的崛起,后面还有四皇子五皇子虎视眈眈,皇上是存心不想立玦儿为太子!” 卫国公叹息,是他们太着急,惹了皇上忌讳,“贵妃不用着急,三皇子的性格在那里,成不了大器,四皇子五皇子目前也不是威胁,朝中近半数都支持二皇子,太子之位迟早是二皇子的。” 卫贵妃听多了这样的话,脸色丝毫没有好转:“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等玦儿禁足两个月出来,朝堂上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卫国公早想好了,道:“大皇子再过几日就到京城了,天牢里的夜元帅也该提出来受审了,我们一定要想法设法确定他们的罪名,绝不能让他们有机会翻身!另外吕慧妃那里,就需要贵妃多费心了,二皇子落难,也不能让三皇子光鲜。” 卫贵妃点头,父亲不说她也不会放过吕慧妃,那个女人以前藏得太深,想想她就生气! 卫国公顿了顿,放缓了声音说:“万安宫那里,贵妃就暂时先不要与她们起冲突了,免得腹背受敌。” 卫贵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道:“本宫心里有数,父亲就不用操心了。” 卫国公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劝不了,只能暗自摇头,不再多说。 给读者的话: 感谢流年不夏半殇、爱睡觉的狐狸君、西海河落、3g网友21224504、风亭、大头麦兜、156334608、花花打赏,(づ ̄3 ̄)づ╭ 517 赵氏生病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白日里暖阳高照,夜里却寒风刺骨。 夜半三更,一个宫婢打扮的少女慌慌张张的跑着,许是出门的太急,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襦裙,头发凌乱,鞋子都穿反了。 眼见万安宫就在前面,一队巡逻的大内侍卫看见她,立刻把她拦下:“你是什么人?这个时辰还在外面乱跑!” 宫女被侍卫手中寒光闪闪的佩刀吓得瑟缩了一下,着急道:“侍卫大哥,我是明月宫的宫女,有急事要找柔贵妃娘娘!” 明月宫便是冷宫之一,侍卫一听她是冷宫跑出来的,神色顿时变得轻蔑:“就你还想见柔贵妃?滚!” 宫女虽然害怕,但还是不肯走:“麻烦几位大哥行个方便,我……” “让你滚听到没有?”侍卫把刀朝她逼近几分,“再啰啰嗦嗦别怪我们不客气!” 宫女往后退了几步,想着等他们走了再去,便转身慢吞吞的走。 一个瘦高的侍卫目光闪了闪,跟其他人道:“我把她押回去吧,省的她到处乱闯,回头倒霉的还是我们。” “行,你去吧。”其他人不在意的道,然后继续巡逻去了。 等其他人走了,瘦高个的侍卫问:“你是废妃赵氏身边的清露吧?” 清露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顿时警惕起来:“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 侍卫狞笑:“我见过你,你以前是三皇子身边的宫女,后来被派到赵氏身边了。” 清露眼中露出恐惧:“你、你想干什么?” 侍卫逼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捂住她的嘴拖到一旁隐秘的拐角,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说,你找柔贵妃做什么?” 清露害怕的直往后躲:“你放开我,不然三皇子不会放过你的!” “三皇子也不敢管我!”侍卫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血立刻流出来,他恶狠狠的逼问,“你为什么找柔贵妃?你们在密谋什么?再不说我杀了你!” 清露又疼又怕的流出眼泪,离得近了,她认出这人经常出没瑞华宫,是吕慧妃的人,心里更加害怕。突然,她瞪大眼睛望着侍卫的身后,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踢飞出去,重重倒在地上。 侍卫挣扎着爬起来,他原来站的地方此时立着一个人影,天色太暗看不清面容,从身形看似乎是个女子。侍卫刚想破口大骂,突然想起什么,惊道:“流漓姑姑?” 人影没理他,看着清露道:“你没事吧?” 清露捂着脖子,伤口疼的不得了,可是她却顾不得了,急忙道:“流漓姑姑,奴婢有急事求见柔贵妃娘娘,求姑姑为奴婢禀报一声!” 流漓二话没说,带着清露快速离开,转身的一瞬,随意的踢了一下掉在清露脚边的刀,侍卫只觉得寒光一闪,自己脖子上已经多了一道血痕。 侍卫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佩刀惊慌的逃离,他打不过流漓,但是这个亏绝不能白吃,他要赶紧把此事禀告吕慧妃,让吕慧妃去找万安宫的麻烦! 流漓把清露带回万安宫,没有去找带着五皇子睡觉的柔贵妃,而是领到了千歌面前。 “雪尚宫,求您救救夫人!”清露一见千歌就跪到她面前,她口中的夫人便是赵氏,“夫人发高烧,奴婢没法请御医,夫人再得不到救治会出人命的!” 千歌立刻就遣人去请太医,然后问道:“夫人怎么突然病了?可是防寒的衣物短缺了?” 清露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露出感激之色,道:“自从柔贵妃娘娘掌管后宫,就没人敢克扣明月宫的东西了。是奴婢照顾不周,夫人白天掉进了水缸里,奴婢给夫人喝了姜汤,一开始夫人也没什么症状,结果奴婢夜里去看,夫人就突然发高烧了。” 千歌眸光淡淡流转,问:“夫人怎么会掉进水缸?”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见今日天气好,就把夫人的被子抱出去晒,等奴婢回去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掉进水缸里了,”清露说着一脸后怕,“奴婢回去的时候,夫人浑身冷冰冰的坐在水缸里,再晚一点人都要冻僵了!”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她都不敢想三皇子会有什么反应。 “以后不要轻易离开夫人身边,”千歌道,“你快回去照顾夫人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只管来万安宫找我。” “谢谢尚宫!谢谢尚宫!”清露感激的给千歌磕了两个头,千恩万谢的走了。 绿柳去把门关上,回头见千歌仍坐在椅子上,一脸沉思之色,便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等千歌回过神,绿柳才道:“二小姐,您是不是怀疑此事有什么蹊跷?” 千歌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绿柳认真想想,说:“赵氏疯疯癫癫,不小心掉进水缸里也不奇怪。如果真有人想害她,应该早就把她闷死了。” “你说的很对,”千歌一笑,站起来道,“天亮还早,我去睡了,你也回去再睡一会吧。” 绿柳服侍千歌躺到床上,然后熄灭宫灯,退出房间。 翌日早晨,千歌一起床,绿柳就向她禀报,赵氏的高烧退了,但还有些低热和咳喘,需要好好将养着。 千歌不甚在意的点头,说到底她和这个赵氏素不相识,不过是能帮一把便帮一把,大部分还是看在三皇子的份上。 近中午的时候,千歌在院子里晒太阳,流漓从外面回来了。 “三皇子进宫了,”流漓禀告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劝阻他,但是他不听。” 千歌并不意外,三皇子是个孝子,生母病了,他不去看才是怪事。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吕慧妃那边呢?”千歌又问。 “昨晚那个侍卫一早就去向吕慧妃告状,不过吕慧妃没什么反应,和平常一样,一上午都在侍弄花草。”流漓说,“不过徐德妃去了一趟瑞华宫,不知和吕慧妃说了什么,走的时候志得意满的。” 千歌笑了笑,没想到最先坐不住的人居然是徐德妃。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雨季宠儿、风亭、猫猫的梦、轻+风、风中的千纸鹤打赏! 518 吕慧妃送花 赵氏的病拖了七八天才痊愈,三皇子隔一天就会去看望一次,还让人送了不少补品。 许多人都在暗暗看吕惠妃的笑话,白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结果心里一直记挂着生母,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吕惠妃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深居简出,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司苑司,亲自挑一些花卉回去培植。 这天中午,吕惠妃突然拜访万安宫。 春阳正暖,后园里百花争妍,雪千舞便在花厅里接见吕慧妃。 吕惠妃款款而来,人未到近前,就先笑着说:“娘娘这花园里全是奇花异草,比御花园中还犹盛几分,妹妹这一路走来,犹若置身仙宫,美不胜收。” “惠妃谬赞了,”雪千舞淡笑道,“本宫向来不擅长打理花草,真正的奇花异草若到了本宫这里,哪还能成活。后宫谁人不知,瑞华宫才真正是网罗天下珍品,无一株凡品。” 吕惠妃笑道:“妹妹不过是平日里清闲,侍弄花草打发时间,倒让娘娘笑话了。”吕惠妃向身后示意了一下,一个宫女把一盆开的正茂的春兰端了上来。 “咦?这是翠盖吗?”雪千舞疑惑道,看兰叶和花型很像是翠盖,可是花朵舌面上却不是红色的斑纹,而是近乎黑色的浓紫,斑纹的形状也不大相同。 “娘娘好眼力,”吕惠妃道,“这是妹妹无意间培植出的变种,也许世间只此一盆,特意拿来送给娘娘。” 雪千舞道:“若是平常的花卉,本宫也就收了,这盆春兰如此珍贵,本宫可不能要。” “其实也不是白送给娘娘,妹妹这不是有事相求么,”吕惠妃笑着说,“听说皇上赏了娘娘一盆蓝色的牡丹,为世间罕有的珍品,妹妹想开开眼界,顺带取一点花粉,不知可否?” “这有何难,”雪千舞吩咐绿茵,“去把那盆蓝玉牡丹搬来。” 片刻,绿茵就小心翼翼的将蓝玉牡丹搬了过来。 “妹妹还是第一次看到蓝色的牡丹,多谢娘娘慷慨。”吕惠妃满脸欣赏,仔细观察了花朵后,欢喜道,“妹妹今日来的巧,花粉正好可以取了。” 她说完,拿出准备好的毛笔,仔细的在花心上扫过,用一只玉碗接住落下的花粉,等取得差不多了,就转手交给身后的宫女,由她们收拾好。 吕惠妃拿到花粉后,显得很高兴,和雪千舞寒暄了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的回去了。 等吕惠妃离开后,雪千舞看着那盆郁郁葱葱的翠盖,对千歌道:“旁人都猜测吕惠妃会与我翻脸,没想到她却送了一盆兰花来,这次恐怕有很多人要失望了。” “吕惠妃隐忍惯了,不似皇后那般心态高傲,禁不住挑拨。”千歌道,“她在宫中低调了二十年,若不是大皇子失势,她还不会冒出头来,是个很不简单的。” 雪千舞笑了笑,吕慧妃这个时候再不争,等二皇子当上太子,她就更没机会争了,“她是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对付的人是谁。” “是啊,吕慧妃的确是个不简单的。”千歌轻轻抚摸了一下兰叶,道,“兰花娇贵,我们哪里养得活它,真是可惜了这般稀罕的异种。” 绿茵会意,道:“奴婢这就搬下去处理好。” 千歌又道:“端妃上次过来,挺喜欢这盆蓝玉牡丹的,派人把它送过去。” 绿茵答应一声,遣两个宫女把花搬走。 三月底便是卫贵妃的生辰,卫贵妃邀请后宫妃嫔和外庭命妇去栖鸾宫赴宴。 卫贵妃的寿宴,向来铺张豪华、礼仪隆重,宫乐、舞蹈、膳食、餐具样样都是极品,排场直逼皇后的规格,席位从殿内一直排到殿外,许多官宦家的小姐都只能坐在花园里。 千舞和千歌到的时候,栖鸾宫里已经到满了燕瘦环肥的美人,恰似满园的姚黄魏紫,争芳斗艳、炫异争奇。 雪红妆似乎等候多时,连忙迎上来,殷勤的给雪千舞行礼。 “妆妃不必多礼,”雪千舞微笑道,“妆妃来参加卫贵妃的寿宴,想来大皇子的身体大好了吧?” 雪红妆强笑道:“殿下身子还未痊愈,但也无甚大碍了。” 大皇子几日前已经回到京城,身体还很虚弱,当初那一刀伤在心口,护心镜都给震碎,一路走走停停的往京城赶,伤口时好时坏,以后恐怕都要留下病根。北疆军醉酒延误军情之事,夜家极力把大皇子摘出来,但是大皇子已然失势,雪红妆着急的几乎夜夜睡不着,往常递帖子拜见柔贵妃,都被她推拒了,今天好不容易借此机会见上柔贵妃一面。 雪红妆心急想求得柔贵妃帮助,道:“娘娘,宴席还有一会才开始,我们去旁边凉亭里坐一会吧?” “别人都在暖阳下赏花,妆妃怎的请娘娘去凉亭里坐呢?”雪千娆朝这边走过来,“现在天气虽然暖和了,但凉亭里可还是很冷的,若是害得娘娘受了风寒,妆妃承担得起吗?” 雪红妆转头恼恨的瞪了她一眼:“侧妃这时候不陪着卫贵妃,跑到这来做什么?” “母妃听说柔贵妃娘娘来了,特地让本宫来接待,”雪千娆眼底藏着几分傲气,斜睨着雪红妆,“本宫总归不会来接待你一个小小的庶妃。” 雪红妆脸上涌现怒气,很快又压下去,心里告诉自己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就先让她得意一阵子! 千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俩,两人各为了自己的夫君,一直明争暗斗,不过以前表面上还做做样子,现在是直接撕破脸了。也是啊,大皇子完全无法再与二皇子抗衡,雪千娆何必再跟雪红妆客气。 雪千娆压制了雪红妆,转过头,笑容满面的对雪千舞道:“娘娘,我们去殿里坐吧,许久没见娘娘,我有好多话想和娘娘说。”她语气亲昵,带了一点点撒娇的意味,倒真像是亲姐妹一般。 雪千舞淡淡一笑:“也好,妆妃也一起去吧。” 雪红妆脸上立刻露出笑意,连忙跟上。雪千娆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但也没敢说什么。 给读者的话: 今日起恢复正常更新 519 卫贵妃的礼物 一行人进了偏殿内,殿内已经有几人坐着,正不知说着什么,见有人进来,都转过头来,却是四妃她们几人。 “柔贵妃来了,”徐德妃漫不经心的行了个礼,道,“刚才妹妹还谈到娘娘呢,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其他三妃也纷纷见礼,请柔贵妃上座。 雪红妆和雪千娆这时候却不适合留下了,自觉的福身退下,雪红妆剜了雪千娆一眼,觉得她肯定是故意的。雪千娆得意的哼了一声,丝毫不把她的怨恨放在眼里。 千舞和千歌落座后,雪千舞微笑道:“德妃刚才说谈到本宫,本宫有什么好的谈资吗?” 徐德妃虚假的抿唇笑了笑,道:“妹妹在说娘娘真是心善,冷宫那些废妃可都多亏了娘娘照拂,过得一个比一个滋润,就如那废妃赵氏,生病了竟然还有御医看诊,比许多位份低的嫔妾待遇更好呢。” “德妃娘娘想必误会了,”千歌道,“给赵氏看诊的是太医院里抓药的医女,还不够资格给后宫妃嫔看诊,也不过是拿冷宫废妃练练手罢了。臣辅助柔贵妃协理后宫,又岂会犯这种错误。”她那日命绿茵去请太医,赵太医是个明白事理的,根本不用她细说,就知道带一个医女做幌子,他则以指导的名义随行。 贺贤妃嗤笑:“冷宫里生病的人常有,怎不见柔贵妃关心其他人,偏偏就对赵氏那般上心。这也难怪,怎么说赵氏都是三皇子的生母,三皇子恨不得每天都跑一趟,柔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拉拢人心的好机会。”说着还若有似无的瞥了眼吕惠妃。 吕惠妃好似浑不在意的道:“三皇子自小便是孝顺的孩子,他若真的对生母不闻不问,倒显得冷心冷情,那妹妹才真要觉得寒心了。” “惠妃姐姐可真想得开,”徐德妃咯咯轻笑,“不过想不开也没办法,谁让姐姐收养三皇子时,三皇子已经记事了呢,养恩终究大不过生恩。” 饶是吕惠妃有再好的忍耐力,听了这句话,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怒气,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淡淡道:“本宫是没妹妹那么好的福气,妹妹辛辛苦苦生下四皇子,只可惜四皇子生不逢时,到头来妹妹也不过是白做一场梦罢了。” 徐德妃被戳到痛处,脸上的假笑也收了起来,冷哼道:“姐姐的话未免说得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贺贤妃见徐德妃挑拨不成,反弄得自己一肚子气,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就德妃这心性,还想扶持四皇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三皇子就是太孝顺了,就算以后真有了出息,到时候受益的还不知是谁呢,”贺贤妃笑眯眯的道,“吕惠妃这些年来从未关心过赵氏,柔贵妃却是好吃好住的供着赵氏,如今又救了她一命,还不知道三皇子心里怎么感激呢。” 吕惠妃道:“妹妹以前是力不从心,自从柔贵妃掌管后宫,改善了赵氏的处境,不只三皇子感激,妹妹也甚是感激。” 千歌淡笑道:“惠妃娘娘将三皇子养育成人,三皇子日后自当孝顺惠妃娘娘,赵氏虽然是三皇子生母,但得了药石妄医的疯病,人事不知,三皇子最多也只能奉养她衣食无忧。” 听了千歌的话,吕慧妃虽然面色没什么变化,但眼神明显没那么阴沉了。 贺贤妃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过,心里满是怀疑,她臆想中双方针锋相对的场面没有出现,她们反而相互帮忙说话,难道惠妃和柔贵妃结盟了? 仿佛是印证她所想似的,雪千舞问吕惠妃道:“惠妃前些日子取回去的花粉,可有培育出异种?” 谈到花草,吕惠妃立刻笑了,道:“花粉已经成功授粉,只等种子收下来,种出新株后,才能知道结果。” 千歌笑道:“惠妃娘若是培植出异种,可一定要给臣开开眼哦。” “那是自然,”吕惠妃道,“到时候一定把最好的送去万安宫。” 她们这边相谈甚欢,贺贤妃和吕慧妃对视一眼,神色都变得难看,感觉之前的一番挑拨都白费工夫,平白让她们看了笑话。 片刻后,外面进来一个宫女,道:“诸位娘娘,宴席要开场了,贵妃请诸位娘娘移步。” 几人于是移步到正殿,分而落座后,其他妃嫔和命妇也有序的走入殿内,按照品级分秩坐好。 卫贵妃侧头看了眼与她并排而坐的柔贵妃,前面二十年,坐在她旁边的都是皇后,她们从豆蔻年华争斗到青春不再,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这个女人才入宫三年,不仅与她平起平坐,连皇后都栽在她手上! 许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柔贵妃转过头,冲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在皇上看来可能倾国倾城,但是看在卫贵妃眼里,只想将她那张脸一刀一刀划烂,然后再撕成碎片! 卫贵妃面无表情的看向下方,冲贴身女官刘姑姑抬了下手。 刘姑姑宣布宴席开始,宫乐奏响,一队身材曼妙的舞姬甩着长袖踩着碎步登上正中的舞台,在柔和的琉璃灯下翩翩起舞。穿着鲜艳华丽的宫婢托着鎏金的托盘穿梭在殿内,自成一道艳丽的风景。月光杯中或红或绿的果酒泛着诱人的色泽,各色名贵的珍馐一道接一道的端上,又很快撤下换上新的,光是菜式就不下百种。 宴席过半时,元帝中途过来了,殿里殿外跪了一片,元帝大步流星的踏入殿内,一手一个扶起柔贵妃和卫贵妃,而后笑着冲众人道:“都平身吧,今日为卫贵妃庆祝生辰,无需拘泥礼节!” 众人谢恩,重新落座,舞台上中止的歌舞继续。 待这一支舞结束后,卫贵妃笑着说:“皇上,臣妾新收了一份新奇的礼物,想要请皇上欣赏一番,不知皇上可感兴趣?” 元帝笑道:“爱妃都说新奇,那朕可一定要看看。” 卫贵妃拍了下手,一个太监手上架着一只浑身白羽的白鹰走了进来。 元帝顿时双眼一亮,白鹰为祥瑞之物,极为罕见,这只白鹰一点杂色也没有,更是白鹰中的极品。 给读者的话: 感谢果果姐、3g网友06143440、Madman°打赏!第三更拖到明天早晨9点左右更,这几天大家给琴的关心很感动,很多打赏都是带6、8的祝福,为了回馈亲们的心意,乌龟琴要利用周末时间开始存稿啦!目标:定时更新不断更!握拳!大家的大棒加甜枣H起来~~ 520 保护皇上! 卫贵妃见元帝的神色,脸上笑意加深,道:“皇上,这只白鹰与众不同,非是捕捉而来,而是它自己降落在二皇子屋檐上,二皇子大为惊奇,虽说是送于臣妾的礼物,实则是想借臣妾之手,献给皇上。” 贺贤妃笑容满面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白鹰降世,祥瑞临门,皇上英明神武,乃旷世明君,昭月必当繁荣昌盛,威震四方!” “皇上南平苗疆之乱,北退胡族强虏,功绩盖世,犹胜先祖,”雪千娆道,“此时白鹰降世,祥瑞临门,正是上天认可皇上的圣明,昭月必盛!” 顿时有许多人跟着应和,口中高呼皇上圣明。 元帝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好!非常好!来人,赏卫贵妃黄金千两,珠宝两箱!” “这是皇上的祥瑞,臣妾不敢居功,”卫贵妃笑吟吟道,“而且这白鹰是落在二皇子屋檐上,皇上若是奖赏,也理当奖赏二皇子。” 贺贤妃接口道:“皇上,今日是卫贵妃的生辰,二皇子却禁足府中,难享天伦之乐,还请皇上开恩,准二皇子进宫为卫贵妃贺寿。” 徐德妃一听立刻急了,道:“皇上,白鹰既是祥瑞,若是自己降落,也当是降落在皇上的承乾宫,怎么偏偏就降落在二皇子府,这是何道理?” 卫贵妃显然早有准备,不慌不忙道:“皇宫守卫森严,白鹰怕是还没飞到承乾宫,就被禁军射落下来。白鹰乃通灵神鸟,自然知道趋吉避凶,二皇子是龙子,白鹰自然会选择降落在二皇子府,由二皇子敬献给皇上。” 她这一番话听似合情合理,却是在暗指二皇子才是神鸟认可的龙子,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具备资格。 雪红妆开口道:“臣妾不敢苟同娘娘的话,白鹰既是通灵神鸟,必然有自保的本领,就算真的畏惧禁军,也应当落在大皇子府,毕竟大皇子才是正宫所出的嫡长子,血脉浓厚远胜二皇子。它既然出现在二皇子府,显然并不怎么通灵,不过是只普通的凡鸟罢了。” “不错!”徐德妃也道,“大皇子是正宫嫡长子,三皇子也是皇上爱子,白鹰再如何选择,也不会选择闭门思过的二皇子。卫贵妃就算是想为二皇子脱罪,也找个好点的借口,捉来一只白鹰非说是自己降落的神鸟,就算我们相信,皇上也不是好糊弄的!” 千歌暗自摇了摇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元帝,雪红妆和徐德妃急着压制二皇子,说的话虽是事实,但是她们都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帝王之心。 皇上心里通透着呢,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白鹰的来历没这么简单,但是皇上看中的是所谓祥瑞。皇上得偿二十载夙愿,北退胡虏,心中意气风发,君习玦正是看中这一点,才弄出所谓祥瑞,趁机对皇上歌功颂德,皇上亦可借此机会昭告天下,提升民意。 说到底,这不过是臣子配合皇上演一出戏罢了,皇上自得其乐,哪会较真,雪红妆聪明归聪明,但对皇上接触不多,亦不了解皇上圣心,所以反倒弄巧成拙。徐德妃就更不用说了,一心想着皇位,越是急切越是看不清前路。 果然,元帝的沉下脸,声音也冷了许多:“白鹰既是祥瑞,自然会选择圣贤,玦儿温贤恭良、聪慧过人,白鹰降落在二皇子府,有何可质疑的?” 雪红妆和徐德妃皆脸色一变,心中虽不甘心,却不敢再说。 千歌又看了眼卫贵妃,卫贵妃脸上似笑非笑,显然早料到这种情况。不得不说这一步走得高明,卫贵妃和二皇子不仅取悦了皇上,还摆了大皇子和四皇子一道,可谓一箭双雕。看来君习玦禁足的这些天里,心思丝毫没闲着。 元帝目光落在那只白鹰身上,白鹰驻足在太监的手臂上,看起来乖巧温顺,一双眼睛不似同类那般凶恶,反而灵动十足。 卫贵妃道:“皇上,这只白鹰尤为神奇,它来到臣妾宫里这几日,每逢有丝竹声,便翩翩起舞、昂首和鸣。臣妾猜测,此鸟定是哪位仙神座下的灵鸟,才会如此精通音律。” 元帝甚为感兴趣:“还有这等奇事?” 卫贵妃笑着下令:“音乐奏起,请灵鸟为皇上献舞。” 叮咚的琴声缓缓响起,声音渐渐由小变大,立在太监手臂上的白鹰先是偏首倾听,而后突然展翅滑翔到地上,双爪迈着舞步,翅膀随着乐声有节奏的扇合,姿态甚是优雅,看得殿内众人纷纷发出惊叹,称赞声不绝。 忽而琴声一变,如行云流水,急转千回,白鹰展翅飞到半空,口中高鸣,似一朵白云般变幻舞姿,腾转飞挪,时高时低,时快时慢,每个动作都切合琴声的节奏,引发众人惊呼欢笑,掌声纷起。 正在众人看得目眩神迷时,琴声突然砰的一声,好似琴弦崩断,白鹰发出一声饱含戾气的嘶鸣,双翅猛的一扇,竟向着主座冲去。 一片尖叫声中,坐在元帝旁边的雪千舞瞳孔微缩,立刻扑到元帝怀里,口中惊慌的大叫:“保护皇上!” 元帝大受震动,眼看白鹰飞快朝自己冲来,他清晰的看见白鹰眼中森冷的寒意,自己似乎成了它要掠杀的食物,那如刀刃般寒光闪闪的利爪全部张开,在他震惊愤怒的目光中扑击到雪千舞身上。 雪千舞只听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而后右边肩膀一痛,接着是一声裂帛般的响声,她痛的呻吟一声,整个人软倒在元帝怀里。 白鹰还要逞凶,尖勾般的利嘴朝着千舞脖子啄去,这时元帝的护卫终于赶到,一刀将白鹰劈成两半,血污喷了千舞一身,还溅了许多在元帝脸上。 元帝却顾不得自己脸上的血污,一手按住千舞的伤口,急切的大叫:“宣太医!快宣太医!” “臣妾没事,”雪千舞疼的脸色发白,昂着头看向元帝,“皇上有没有受伤?” “你这傻丫头!”元帝紧紧抱住她,满脸感动,“这个时候还关心朕,你是要心疼死朕吗?” 给读者的话: 中午1点左右有一更 521 责打卫贵妃 “臣妾真的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雪千舞虚弱的朝元帝笑了笑,费力的抬起左手,擦拭元帝脸上的血污,“只要皇上没事,臣妾就安心了。” 元帝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得更紧一些,看着她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心急如焚的冲下面喊:“太医!太医怎么还没到!” “皇上,已经去请太医了,”全福赔小心的说,“太医马上就到了。” 卫贵妃站在一旁,看着元帝珍惜的抱着雪千舞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全部的克制力才没让妒忌和怨恨浮现在脸上。白鹰分明是冲着雪氏去的,雪氏却扑到皇上身上,一副保护皇上的模样,实在狡猾至极! 赵太医几乎是飞奔而来,随行的医女检查了雪千舞的伤口,不由倒吸口气,雪千舞右肩被抓的血肉模糊,抓痕深可见骨,医女倒了许多止血药粉,伤口的血才终于止住。 医女将伤口处理包扎好,赵太医又给雪千舞把了脉,神情凝重的对元帝道:“皇上,娘娘失血过多,吃一些补气血的药膳便可慢慢补回,可是那孽畜的利爪不干净,娘娘的伤口太深,只怕会感染疾病,大病一场。而且……” “而且什么?”元帝急道。 赵太医小心的看了眼雪千舞,低声道:“娘娘的伤口以后可能会留下疤痕。”对于宠妃来说,玉体出现瑕疵,恐怕是比大病一场更可怕的结果。 站在旁边听着的妃嫔们心中高兴非常,眼中都藏着幸灾乐祸,柔贵妃装模作样的保护皇上,结果伤了自己的身子,就算能得到皇上赏赐又如何,等到失宠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卫贵妃却狠狠咬牙,雪氏纵然会有疤痕,有祛痕胶在,疤痕也不会难看到哪去,只会让皇上每次看到都会想起雪氏舍身相救的事,非但不会嫌弃,反而会更宠爱她! 雪千舞泪眼朦胧的看向元帝,慌乱的说:“皇上,臣妾若是真落下疤痕该怎么办?” “别怕,朕不介意,”元帝柔声哄道,“在朕眼里,千舞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雪千舞似松了口气,冲元帝安心的笑了一下。 吕慧妃道:“皇上,臣妾那里还有皇上曾经赏赐的西戎贡品玉露软琼膏,祛除疤痕有奇效,臣妾回头就给柔贵妃送去。” 元帝喜道:“如此甚好!爱妃有心了。” “这是臣妾应该做的,”吕慧妃道,“只是可怜柔贵妃千金之躯,被一只孽畜伤成这个模样,平白遭受一场大难。” 徐德妃也抓住机会道:“可惜臣妾坐在下面,离得太远,否则臣妾宁愿替柔贵妃受这场罪。柔贵妃保护了皇上,臣妾心中对柔贵妃感激不尽!皇上,您一定要为柔贵妃做主,不能让娘娘白白受难!” 想到那只伤了千舞的白鹰,元帝脸色立刻沉下,那只白鹰朝他扑过来时,满是凶狠的戾气,若不是千舞挡着,受伤的便是他了!元帝此时哪还会觉得它是神鸟,厉声道:“把那只孽畜剁成肉泥,拿去喂狗!” 卫贵妃不甘心大好形势被这般扭转,冲贺贤妃使了个眼色。贺贤妃心中害怕,不想这时候站出来惹怒皇上,但又不敢不听卫贵妃的指使,弱声开口道:“皇上,白鹰乃是神鸟,不会无缘无故攻击柔贵妃……”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元帝的怒视吓得不敢再说,连忙把头低下。 徐德妃趁机落井下石:“贤妃姐姐到现在还在自欺欺人,那孽畜分明就是只性情凶恶的野兽,柔贵妃都伤成这样了,姐姐居然还说柔贵妃的不是,未免有些过分了。” “你给朕滚!”元帝叱喝贺贤妃道。 贺贤妃脸色一白,心中难堪至极,僵硬的福了个身,退了出去。她心中不由埋怨卫贵妃,得罪皇上的事非要指使她做,卫贵妃也别想逃掉! 元帝又看向卫贵妃,冷笑道:“爱妃敬献的还真是神鸟,差点要了朕的命!” 卫贵妃跪到地上,脊背挺得笔直,道:“皇上,神鸟并不是攻击皇上,它的目标是柔贵妃,柔贵妃根本就是假意保护皇上,博取皇上同情!神鸟通灵,之所以攻击柔贵妃,肯定是看出什么不妥,臣妾以为应当请钦天监卜算……” “住口!”元帝怒喝,“纵容孽畜伤人,还敢反咬一口!朕原本还想给你个机会,你却不知悔改,欺君之罪,罪无可恕!” 当时雪千舞反应及时,在白鹰朝她飞去之前,就扑到了元帝怀里。所以在元帝眼里,那只白鹰一路直冲向他,而且因为他与白鹰面对面,直接感受到了白鹰扑击时的凶恶,被攻击的感觉刻骨铭心,怎会相信卫贵妃的话。他此时只会觉得卫贵妃想推卸责任,况且卫贵妃本来就与千舞不合,故意诬蔑她。 卫贵妃惊得浑身冰冷,瞪大眼睛看着元帝,大呼道:“皇上!臣妾冤枉!白鹰真的是神鸟,神鸟只会攻击妖物,皇上只要请钦天监卜算,一定能查清始末!” 元帝上前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贱人!还敢妖言惑众!” 卫贵妃被打得头一歪,扑倒在地,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元帝。 元帝恨不得再给她一脚,目光冰冷的盯着她。当时卫贵妃和千舞都在他身边,千舞下意识的就保护他,卫贵妃却无动于衷。就算卫贵妃不是存心想害他,也足以说明她没把他放在心上。这个跟了他二十年的枕边人,只关心她的儿子,盯着他的皇位,从来没把他当作夫君看待! 二十年的情分尚赶不上他与千舞三年的感情,她还有脸埋怨他对千舞太过宠爱!元帝一时间觉得心寒的很。 徐德妃看着卫贵妃狼狈的样子,脸上几乎掩不住喜色,假惺惺的劝慰道:“卫贵妃就向皇上和柔贵妃认个错吧,柔贵妃一向善良心软,定然不会怪罪娘娘的。不过娘娘下次切勿再犯了,孽畜就是孽畜,怎么可以假装神鸟呢,还好这次没伤到皇上,否则弑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522 招供卫贵妃 徐德妃把卫贵妃的罪名往弑君之罪上引,她知道元帝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株连卫贵妃九族,只想着能把卫贵妃的罪定的重一点,最好压得她无法翻身。 卫贵妃被元帝打了一巴掌,虽然又怒又恨,但也总算清醒了,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只相信雪氏那个贱人,容不得她说半句反驳的话,她再争辩下去,只会让皇上更生气。 贺贤妃被皇上赶走,徐德妃和吕惠妃都落井下石,此刻在场的无一人能为她说话,卫贵妃跪在地上,心里难堪恼恨到极点。 千歌道:“皇上,白鹰被乐曲操控,能歌善舞,它会突袭皇上,显然也是受琴声指使,此事肯定是有预谋的,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抓住幕后凶手才是。” 徐德妃道:“这有什么好查的,真相显而易见,那只孽畜是二皇子敬献的,凶手除了二皇子还能是谁?” “那也未必,”千歌道,“二皇子没有理由在卫贵妃的生辰上谋害皇上。” “二皇子被皇上处罚,心中怨恨,所以想报复皇上,这不是理由吗?”徐德妃振振有词道,“而且现在朝中二皇子势力最大,皇上若真有个万一,他就是得益者,这个原因足以令二皇子铤而走险了!” “你血口喷人!”卫贵妃冲徐德妃怒斥了一声,对元帝道,“皇上,二皇子对皇上恭孝忠诚,绝不会伤害皇上!白鹰最多只能伤人,并不能害人性命。这幕后真凶的目的显然不是谋害皇上,而是故意陷害臣妾和二皇子!求皇上明鉴!” “卫贵妃说那只孽畜没有杀伤力,其实不然。”吕惠妃语气平缓,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只孽畜的利爪和尖嘴都锋利的很,一爪下去,连肉带骨,若不是侍卫及时赶到,柔贵妃差点被啄到脖子,到时候可不只受伤这么简单,喉咙都会被啄通,只怕当场就会一命呜呼。” 元帝想象了一下千舞被啄破喉咙,痛苦而亡的场景,脸上就忍不住浮现戾气,再一想那只孽畜的目标是他,死亡竟与他擦肩而过,就更是惊恐暴怒。 皇帝都是惜命的,事关自己的生死,元帝已经无法冷静,徐德妃的话在他心里不停打转,二皇子是不是等不及做太子,真的想谋朝篡位? “来人,去把二皇子押来!”元帝冲外面喊道。 “皇上!”卫贵妃朝前膝行几步,抓住元帝的袖子,玦儿若是真被押着进宫,别人会怎么看他?“二皇子是无辜的啊皇上!”卫贵妃终于露出慌乱的神色。 “给朕滚开!”元帝一把挥开她。 全福此时从外面走进来,道:“皇上,那个弹琴的乐师企图自尽,皇上是要召见还是把她关进慎刑司?” “把她带进来!”元帝道。 两个侍卫推着一个双手被反绑在身上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额头上破了一块,伤口肿的老高,显然是撞墙自尽未能成功。 侍卫将女子压得跪在地上,然后退出房外。全福走过去,厉声道:“是谁指使你刺杀皇上的?赶快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女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全福还待威胁她几句,元帝直接道:“给她上刑!” 全福立刻招人取来刑具,又抬来屏风挡住,免得受刑的场面吓到主子们。 女子受刑的时候嘴巴是堵住的,只能听到屏风后痛苦的呜咽声,一炷香的工夫后,屏风移开,女子浑身血迹斑斑的趴在地上,举在身前的双手血肉模糊,指骨完全变形,喘息声粗重的如拉风箱一般。 雪千舞不忍心的转过脸,元帝安抚的摸了下她的头发,将她挡在身后。 其他人都面色如常的看着那名女子,全福催促道:“快说!否则就让你再尝尝那些刑具的厉害!” 女子恐惧的抽搐了一下,虚弱的道:“是、是卫贵妃指使奴婢的。” 卫贵妃心中的侥幸被打破,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她明明吩咐过她,事后要一口咬定白鹰是看出雪氏是妖物,才会攻击,这个女人竟然违反她的命令,先是自裁,然后又招供她,故意加深皇上的怀疑。 这个女人一定是被雪氏那个贱人收买了!否则雪氏怎么会及时利用皇上躲过危机,还反过来陷害她!卫贵妃把仇恨的目光射向被元帝护在身后的雪千舞,愤怒让她浑身颤抖,眼睛里都出现血丝。 “皇上,这一切都是柔贵妃的阴谋!”卫贵妃叫道,“她一边陷害臣妾,一边又在皇上面前施展苦肉计,用心实在险恶,皇上不要被她蒙骗了!” “臣妾没有,”雪千舞摇头,看着元帝道,“皇上,臣妾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别听她的话,朕自然是信你的,”元帝又把她往身后遮,“你躺着别动,当心碰到伤口。” 就在跪在地上的卫贵妃快要压不住内心的嫉妒时,外面传来君习玦的声音:“父皇,儿臣求见!” “滚进来!”元帝道。 君习玦没有滚进来,而是从门外一路膝行进来,他从未如此狼狈过,不过面上显得很坦然。 卫贵妃狠狠咬住唇,双眸含泪的看向元帝,她想不明白,同样是皇上的妃子和儿子,皇上为何要偏心的如此厉害! 一旁的端妃紧紧握住双手,眼底满是心疼,二皇子暖玉一般的人物,如今却在尘埃里屈行,她忍不住有些埋怨千舞和千歌,竟把二皇子害到如此地步! “父皇,”君习玦在元帝面前跪好,抚平凌乱褶皱的衣角,郑重的磕头道,“儿臣来向父皇请罪了!” 元帝冷冷道:“你母妃口口声声说你无辜,你有何罪要请?” “母妃心疼儿臣,乃慈母之心,求父皇见谅,”君习玦道,“儿臣喜获白鹰,一时疏忽大意,没想到白鹰仍残留凶性,导致误伤柔贵妃,儿臣有罪,请父皇处罚!” 徐德妃嗤笑道:“那孽畜明明是蓄意谋杀,琴师都已经招供是卫贵妃指使,二皇子就不要狡辩了。殿下若坦白招供,兴许皇上还会从宽处理,否则可没人能救得了殿下。”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3G6093273172、186398067打赏! 523 谪降为卫淑妃 君习玦淡淡的看了徐德妃一眼,道:“琴师既然在母妃的寿宴上操纵白鹰攻击柔贵妃,说明她早就图谋不轨,丝毫没有顾忌母妃的处境。一个不忠心的奴婢,会诬陷母妃也不奇怪。” 君习玦又对元帝说:“父皇,母妃与父皇有二十余年的情分,怎会伤害父皇?而且今日还是母妃的生辰,母妃还不至于在自己宫里做糊涂事。” 他不提二十余年的情分还好,一提起,元帝的脸色更冷几分:“朕在你母妃心里哪里及得上你这个儿子!” 君习玦和柔贵妃脸色都一变,柔贵妃忙道:“皇上何出此言,皇上是臣妾的夫君,自然是臣妾最重要的人!” 君习玦也道:“儿臣每次给母妃请安,母妃提的最多的就是父皇,父皇恐怕是误会母妃了!” “行了!”元帝神情有些不耐烦,这些虚假的话他已经听够了,“朕不管你们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孽畜攻击朕,你们责无旁贷!” “儿臣甘愿领罚,”君习玦道,“只求父皇饶恕母妃,白鹰是儿臣敬献的,与母妃没有关系。” 卫贵妃低着头,满脸愤恨不甘,她觉得自己被雪氏设计了,还连累了玦儿,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不得不忍了这口气。“皇上,此事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的疏忽,才让歹人有机可乘,求皇上惩罚臣妾,饶过二皇子!” 君习玦认错的态度很好,卫贵妃也不再呛声,让元帝的怒气稍减,他细细想来,卫贵妃是个精明的,的确不像会做这种糊涂事,但是心里并没有彻底打消怀疑,他也是从皇子走过来的,为了皇位,任何事都有可能! 元帝审视的看着面前的儿子,大皇子已经半废,剩下的几个儿子中,玦儿目前是最优秀的,他再怎么防着他,也舍不得废掉。 吕惠妃看出元帝已经动摇,这件事说大了是弑君,说小了只是一场意外,端看皇上想如何处置。她不指望皇上把二皇子怎么样,但是至少也要让卫贵妃脱层皮。 吕惠妃走到床边问雪千舞道:“柔贵妃怎么了?可是伤口痛的受不了?” 元帝立刻转头看向雪千舞,柔声道:“伤口很痛?朕再宣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雪千舞看了眼吕惠妃,而后道,“臣妾只是不小心碰到伤口,现在已经不痛了。” 吕惠妃一脸关心道:“柔贵妃可要仔细些,伤口实在太深,愈合起来不容易,平日尽量不要动作,以免牵扯到伤口。算起来大约一个月都会行动不便,真是委屈娘娘了。” 雪千舞笑了笑:“多谢惠妃关心,我会小心的,反正有人侍候着,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近来恐怕无法服侍皇上了。” “这个时候就别想着朕了,”元帝道,“还有小五儿也别让他近身,那小家伙顽皮的很,手脚没个轻重。你只管把你自己的伤快点养好。” “臣妾知道了。”雪千舞笑着应道。 元帝看着雪千舞因失血和疼痛而脸色苍白,却还不在意的对着他笑,只觉得心疼的不得了,道:“你的苦不会白受,朕会为你做主!” 雪千舞忙说:“臣妾这点伤真的无碍的!” 元帝拍了拍她的手,转过头看向卫贵妃和君习玦时,之前对着他们稍微缓和的脸色,此刻又变得冰冷了。 君习玦心里咯噔一声,语速极快的道:“父皇,儿臣觉得应该好好查查琴师的身份,顺藤摸瓜抓住幕后真凶,为柔贵妃报仇!儿臣请求父皇把此事交给儿臣查办!” “此事交给雪尚宫,你就别管了,”元帝冷道,“你给朕滚回府里,禁足时间再加两个月!” “父皇!”君习玦还要再说,被元帝沉冷的扫了一眼,立刻噤声了。君习玦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多说一句话,父皇肯定会给他更重的惩罚。 “儿臣遵命!”君习玦只能道,跪到一旁不再说话,他要知道父皇想怎么处置母妃。 元帝见他没立刻出宫,也没管他,目光移到卫贵妃身上。 卫贵妃接触到元帝冷酷无情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瞬间沉入谷底。 “传朕旨意,”元帝道,“卫贵妃纵容孽畜行凶,重伤柔贵妃,念在其养育二皇子有功,予以轻罚,即日起谪降为淑妃!” 卫贵妃瘫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元帝,眼泪瞬间就流出来。 君习玦狠狠握紧拳头,温文儒雅的面孔一片铁青之色。 徐德妃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自从刘淑妃被贬后,四妃之一的淑妃之位就一直悬而未决,此时竟让卫贵妃补缺了。 吕惠妃心中亦很满意,贤、惠、淑、德,四妃也是有位秩的,卫贵妃,不,应该是卫淑妃,如今还要喊她一声姐姐呢。 元帝继续下令道:“柔贵妃护驾有功,赐黄金二千两,一应待遇全部增加三成!” 众人皆惊,贵妃的待遇再增加三成,已经直逼皇后,如此一来,柔贵妃除了皇后的名分,俨然是真正的后宫之主了! 徐德妃最先忍不住:“皇上三思啊!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个先例,柔贵妃的待遇已经足够高了,还请皇上换个赏赐吧!” 雪千舞也忙道:“臣妾谢皇上厚爱,可是……” “没有可是!”元帝打断她,道,“前朝没有先例,朕便开这个先例!全福,去拟旨!” 全福答应一声,心里乐开了花。 徐德妃绞着手帕,嫉妒的看着雪千舞。吕慧妃则垂着眼睛,面上没有丝毫异色。 卫贵妃失神的跪坐在地上,连众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直到君习玦过来扶她:“父皇已经走了,母妃起身吧。” 卫贵妃腿都已经麻了,踉跄的站起来,表情似嘲讽也似自嘲:“今日是本宫的生辰,皇上还真送给本宫一个大礼!” 她从入宫的第一天起就是贵妃,如今皇上居然为了雪氏贬谪她!以往一个个妃嫔因为柔贵妃不得善终,她还想着自己是不一样的,皇上肯定不会做的太绝,如今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这一切怪不得别人,只能怪母妃自己。”君习玦声音清冷道。 卫贵妃猛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给读者的话: 感谢流年不夏半殇打赏! 524 吕惠妃的心机 在卫贵妃的怒视中,君习玦用清冷的语调说:“儿臣说过很多次,让母妃不要找柔贵妃的麻烦,母妃偏偏不听,今天这个后果,是母妃自己招来的。” “你居然这么跟本宫说话!”卫贵妃悲愤道,“母妃落到这个下场,你就这么无动于衷?旁人看本宫的笑话就罢了,连你也来讽刺本宫?!” “今天的计划本来天衣无缝,母妃得到嘉奖,儿臣也会解除禁足,”君习玦声音平和,暗里却隐藏着怒气,“母妃却瞒着儿臣,画蛇添足的对付卫贵妃,结果反被别人利用,母妃觉得儿臣应该说什么?夸赞母妃做的对?支持母妃继续与柔贵妃斗下去,让旁人得益?” 卫贵妃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她瞒着玦儿,是知道玦儿绝对不会同意,“本宫原本计划好,让白鹰毁了雪氏那个贱人的容貌,而后利用钦天监指证她是妖女,就算杀不了她,毁容之后她也休想再迷惑皇上了,皇上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毁了的女人拿本宫怎么样。” 她自认为计划很完美,哪料到会突然出现这种变故。“都是雪氏那个贱人,是她收买了琴师,才会令本宫功亏一篑!”卫贵妃咬牙切齿的说。 “母妃,把您对柔贵妃的敌意收起来吧,”君习玦道,“儿臣现在也不指望母妃能为儿臣谋划什么,只求母妃能消停些,儿臣不想哪天禁军又闯到府里,把儿臣押进宫!” 君习玦毫不留情的话让卫贵妃一震,双眼通红的瞪着他,道:“本宫还不是为了你的大业!否则本宫何必如此殚精竭虑!”她心里既愧疚懊悔于连累了儿子,又伤心于儿子不懂她的苦心,居然埋怨她。 “母妃真为了儿臣好,就放下私怨,冷静的看清局势,”君习玦绷着脸道,“其他皇子都是我们的敌人,母妃却只一心仇恨万安宫,认为中了她们的圈套。母妃何不静下心来想想,刚才主导这一切的到底是谁?” 卫贵妃现在心里乱成一团,充斥着太多的情绪,哪里能冷静的思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之前的事儿臣不清楚,不过儿臣来之后,柔贵妃和千歌几乎没说话,儿臣比母妃了解她们,若是事情与她们有关,千歌绝对不会置身事外。”君习玦道,刚才他留意了一下千歌,发现她就像一个旁观者,和她往日运筹帷幄、紧密推进计划的情况并不一样。 经他一说,卫贵妃也反应过来,以往牙尖嘴利的雪千歌今日竟然没怎么说话,反而是平常不怎么开口的吕惠妃时不时的开口。徐德妃虽然上蹿下跳,拼命想压制他们,却不得其法,是吕惠妃关键时刻用柔贵妃引起皇上的心疼和怒气,才让皇上决心贬谪她! 想通了这个关节,卫贵妃气得猛的拍了下桌子:“好个吕惠妃,本宫竟着了她的道!” 君习玦道:“母妃想明白了就好。” 卫贵妃面孔几乎扭曲,她以前只是觉得吕惠妃有点小聪明,内心深处根本没把她当回事,没想到竟然被她狠狠掀了个跟头! “本宫原先还想利用赵氏挑拨她和雪氏的矛盾,她倒是够能忍,非但没去对付雪氏,反而暗中给本宫挖了一个坑!”卫贵妃恨恨道,“现在想想,那个琴师故意在本宫面前展现白鹰的攻击力,说明吕惠妃早料到本宫会忍不住用它对付雪氏,她真是好深的心机!”卫贵妃觉得脊背冒出一股寒意,这么多年,她居然一直把潜伏在身边的毒蛇当成蚯蚓! “吕惠妃能忍耐,是因为她知道现在和柔贵妃作对是不明智的。不仅如此,她懂得利用柔贵妃左右父皇的情绪,说明她比母妃更了解父皇,母妃高高在上的太久了,心底已经失去了对皇威的敬畏。”君习玦道,“母妃要知道,对父皇要顺着他的喜怒,才能达成目的,妄图按自己的喜好操纵父皇,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卫贵妃这次没有反驳,脸上神情不断变幻。 “儿臣要回去了,母妃好好想想吧。”君习玦道。母妃生性高傲固执,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她能听进去多少。“母妃谪降淑妃的消息,这会儿应该传遍了,儿臣希望母妃泰然处之,这只是暂时的,母妃要让父皇看到大度的胸襟。” 卫贵妃朝他挥了下袖子,然后一声不吭的慢慢往寝殿走。 君习玦站在原地望着她走远,似乎累极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照顾好母妃,有什么事就派人告诉我。”君习玦对门外的刘姑姑说。 刘姑姑应了一声,退下了。这时一个太监走过来小声道:“殿下,端妃娘娘想见殿下。” “以后有机会再说。”君习玦冷淡道,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他哪有闲心去哄她。他从身上拿下一块没有任何标志的玉佩,“把这个给她送去。” 小太监接过去收进怀里,低着头走了。 君习玦朝承乾宫的方向望了一眼,重庑翘角、琉璃黄瓦在暮色里晦暗不明,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 万安宫。 君习玦与卫贵妃推测出幕后之人是吕惠妃,千歌和千舞同样也猜到了。 千歌一边把流漓拿出来的特制药膏给千舞抹上,一边道:“若非姐姐反应快,今日姐姐就不只是遭受皮肉之殃,被贬谪的还不定是谁。吕惠妃倒是打的好算盘,姐姐和卫贵妃,总有一个人逃不掉,她怎么都是赚的。” 雪千舞笑了笑,道:“吕惠妃是出其不意,卫贵妃吃了这次亏之后,就会防着她了。卫贵妃以后不会再盯着我一个人,这对我也算是好事。” “娘娘,现在已经没有卫贵妃,是卫淑妃了,”一旁的绿茵说道,“把娘娘害得受伤,活该她中吕慧妃的圈套!照奴婢说,皇上应该直接把她打入冷宫!” 千歌和千舞都只是一笑,没在意她赌气的话。 绿柳此时走进来道:“娘娘,二小姐,妆妃一直等在外面不肯走,坚持要见娘娘。” 千歌道:“让她进来吧,我倒要听听,她想说什么。”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风亭打赏! 525 夜家的来历 雪红妆走进来,行过礼后,就一脸关切的道:“贵妃娘娘的伤势好些了吗?臣妾命人送了一瓶芙蓉玉肌丸过来,对娘娘的玉体很有好处,还望娘娘不要嫌弃。”雪红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拇指粗细的小瓷瓶。 雪千舞示意绿柳收下,微笑道:“妆妃有心了,快坐下说话。” 雪红妆在旁边椅子上坐下,对千歌道:“下个月底雪尚宫就要出嫁了,听说皇上的意思,是让雪尚宫从皇宫出嫁,真是恭喜了!” “不过是谣传罢了,”千歌笑道,那只是皇上高兴时,随口提的话,不知被谁传出去了,“除了公主、郡主,谁有资格从皇宫出嫁,我父亲和弟弟都在京城,我自然是要从雪宅出嫁的。” 雪红妆目光闪了闪,千歌不从雪宁府出嫁,三王子的府邸也远离夜王府,皇上显然是不想让雪宁府和夜王府走的过近。 雪红妆故意忽略这一点,笑着说:“雪尚宫嫁入夜家后,和我们大皇子府也算是一家人了,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 “这得先请示皇上才行,毕竟成亲之后,我依然要在宫中当差的。”千歌半真半假的道。 雪红妆也用玩笑的语气道:“谁不知皇上对雪尚宫极为宠信,雪尚宫想去哪里,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千歌笑了一声,不耐烦再与她周旋,问道:“娘娘一定要见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雪红妆没有说话,而是朝旁边的绿柳看了一眼。 千歌一挥手,绿柳带着外殿的几个宫女走了出去,阖上殿门。 雪红妆这才说道:“贵妃和雪尚宫想必都听过东北之地的大齐国吧?” 千歌心中猛的跳了一下,神色如常的道:“只是略微听过一些传闻。” 雪千舞可能是听元帝提过,说道:“据说大齐国地域广阔、国富民强,是附近十多个国家中最强盛的一个。不过大齐国与我们昭月之间相隔茫茫大海,只有东北澜海郡有一片森林与之接壤,里面猛兽繁多,无法通人。所以我们两国之间除了海上来往的商人,彼此交流并不多。” “贵妃说的不错,”雪红妆补充道,“大齐国的疆域比两个昭月还大,还有六个附属国,加起来也足以抵得上一个昭月了。有此强国在侧,若非有海洋阻隔,我们昭月只怕没有今天的祥和。” 雪千舞对她语气中的推崇微微皱眉,问道:“妆妃为何突然提起大齐国?” 雪红妆隐隐带着几分激动,道:“大齐国有一支传承了五百年的名门望族,复姓宇文,夜家是宇文一族的分支,因为某种原因,才隐姓埋名来到昭月的!” 雪千舞露出震惊之色,下意识的看了千歌一眼,见千歌神情并不意外,料想三王子以为大概就对她说过了。 “宇文。”雪千舞低声念了一遍,夜家在昭月是数一数二的贵胄,居然只是一个分支,可想而知宇文家族有多么强盛。 雪红妆继续道:“宇文家主的嫡女是大齐国的皇贵妃,不瞒你们说,大齐国皇帝体弱多病,实际掌握朝政大权的就是这位皇贵妃,所以宇文家族在大齐国说一不二!” 千歌神情冷淡,雪红妆说的这些无疑是从大皇子口中听来的,恐怕之前大皇子对夜家的来历都不是很清楚,有些话似是而非,宇文家族若真的能在大齐国说一不二,皇位早就换人做了。不过宇文家族的强大,那是毋庸置疑的。 千歌打断雪红妆对宇文家族的鼓吹,道:“既然夜家是宇文家族的分支,想必宇文家族不会坐视夜家衰败下去。” “雪尚宫说的不错,”雪红妆微微一笑,“夜家如今虽然落难,但是老太师早就送信去大齐国,大齐国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了,不出半个月就能抵达昭月,到时候必能重振夜家!” 千歌眼睛微眯,半个月,这么快! 雪千舞道:“这对夜家和大皇子都是好事,不过妆妃为何特意把此事告诉我们?” 雪红妆刚才的激动淡去,神情凝重道:“夜元帅还在天牢里关着,朝中很多大臣都提议斩立决,皇上已经同意,这几日就会下旨了。所以大皇子和夜王爷让臣妾来请求贵妃帮忙,只需把夜元帅的刑期往后拖延半个月即可,事成之后,宇文家族也会无条件为贵妃做一件事情。” 千歌似笑非笑,为夜元帅说几句话简单,但是雪红妆哪是单纯的为了救夜元帅,分明是想借机拉她们上船。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想抽身就难了,只怕她们前面刚刚做完事,后面就有一系列的后招会等着她们,尤其是等使者团赶来,绝对会逼得她们不得不从。 雪红妆躲开了千歌的视线,心里忐忑不安,她和大皇子商量过了,宇文家族再强大,也只能依靠一时,而且那毕竟是外族,拉拢了雪氏才能保证大皇子登上皇位。她觉得宇文家族的一个人情足以令人心动,就不知道这两只狡猾的狐狸会不会上钩。 雪红妆看着相对好说话的雪千舞,语气真诚的道:“只需要向皇上说几句话,就能唤来宇文家族一个承诺,就算娘娘想扶持五皇子登基,宇文家族也会鼎力支持,娘娘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雪千舞笑了笑,道:“本宫从未想过要扶持五皇子,也不需要宇文家族帮忙做什么。最重要的是,后宫不可参政,皇上已经决定的事,本宫也说不上什么话。恐怕要让妆妃失望了。” 妆妃眼中闪过一丝急切,道:“贵妃娘娘,我们也不求娘娘救夜元帅的性命,只是稍稍拖延半个月刑期而已!雪尚宫马上就要嫁入夜家了,娘娘就算是看在姻亲的份上,求您救救夜元帅吧!” 雪千舞道:“妆妃无需多说,本宫累了,就不留你在此用晚膳了。绿柳,送客!” 绿柳走进来,恭敬道:“妆妃娘娘请!” 妆妃咬了咬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希望娘娘再考虑考虑,臣妾随时等着娘娘的好消息。”妆妃说着起身行了个礼,“臣妾告退。” 526 大齐国使团 雪红妆走后,千舞看着若有所思的千歌,道:“你在想什么?” 千歌站起来:“我要出宫一趟,去见夜凤邪!” “等一下!”雪千舞道,“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还怎么出宫?” “我会快去快回,”千歌边说边往外走,“若是太晚了,我就回雪宅去,姐姐不用担心。” 雪千舞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千歌,眉头蹙了起来,千歌这么急着出去,肯定是有大事,而且这事还与大齐国使团有关系。 千歌吩咐绿柳和绿茵照顾好姐姐,便匆匆的离开了皇宫。宫门的守卫看到是她,连问都没问就放行了。 出了地安门,一辆马车就停到了千歌面前,夜凤邪从马车里跳下来,唇角酒窝若隐若现:“千歌!” 千歌惊讶又高兴:“你怎么来了?” 夜凤邪一边扶着她上车,一边说:“流漓传信给我,说你出宫了,我便赶忙过来接你。” 千歌恍然,差点忘了他们之间是有特殊的联络手段的。 一进入马车,夜凤邪立刻将千歌拥进怀里,霸道而又温柔的吻落在她双唇上,淡淡的曼陀罗花香充盈在鼻尖,让人不由自主的迷醉。千歌抬手想抓住他的衣服,却攥到一缕丝绸般的长发,她下意识的想握紧,长发却从手心中滑了出去。 夜凤邪贴着她的唇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坐在腿上,千歌红着脸,仰头看着夜凤邪带着邪气的凤眸,丝丝缕缕的长发落在她脸颊上,无端端让她觉得比亲吻更亲昵。 千歌刚想开口,夜凤邪的吻又落了下来,这次不只是唇,脸颊、眼睛、脖子都让他吻了一遍,等他终于吻够了,把脸埋在千歌脖颈里,呼吸炙热的几乎将她的肌肤融化,“还有一个月,我都快等不及了。”夜凤邪喑哑的声音钻入千歌耳朵,让她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明白夜凤邪话语中的意思,千歌整张脸都红透了,轻轻的推了他一下,道:“快放开我,我有事要问你。” 夜凤邪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的香味,语气有点懒洋洋的:“什么事?” 千歌又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只好由着他了,道:“大齐国使团的事,你为何不跟我说?” 夜凤邪身体僵了一下,抬起脸来看着她:“你怎么会知道?” “雪红妆告诉我的,”千歌道,“还有半个月使者团就到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也不是想瞒你,”夜凤邪修长的手指拨开她额上的一缕碎发,“只是说了无益,只会让你担心,你操心的事够多了,此事就交给我吧。” 千歌摇头:“事关我们两人,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你母亲派来的人也不会放过我的,她肯定觉得,我这种身份,怎么配得上你。” “胡说,”夜凤邪认真道,“这世上只有我们是最相配的!” 千歌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而后哼了一声,道:“你以前说过我们要一同面对的,事到临头却瞒着我,现在别想说好话哄我。” 夜凤邪低笑,轻咬了一下她的唇:“好,我的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车轮可能轧到一块石头,马车突然颠了一下,千歌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我们的新府邸,”夜凤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邪笑道,“阻止母亲拆散我们的最好方法就是生米煮成熟饭,你说好不好?” 千歌知道他在开玩笑,可是他的眼神却让她觉得窘迫,羞恼道:“你再乱说我要生气了!” 夜凤邪收敛神情,笑道:“好吧,不开玩笑了,你难得傍晚出来,我带你去夜市逛一逛。” 夜凤邪说完,立刻吩咐车夫改道去坊市,不消片刻,马车就到了地方。 于是千歌就稀里糊涂的被夜凤邪拉下了车,被他带着将整个坊市几乎都逛了个遍。等到分别之时,千歌才懊恼的想起自己什么都还没问到,夜凤邪显然是故意分散她的注意,不想告诉她,而她居然真的被带偏了。 五日后,大齐国使团在距离京城最近的海岸登陆,朝廷才知道海洋彼岸的大齐国竟然派遣了使团过来。 朝堂上立刻炸开了锅,众臣纷纷猜测大齐国此举的目的,有的人觉得来者不善,大齐国是个善战的国家,兴许是对昭月有企图,有的人则觉得大齐是友好往来,毕竟百年来,两国都相安无事。 高坐在龙椅上的元帝扫了眼低着头的夜王爷,眼角沉冷,作为一国皇帝,他当然不可能对夜家的来历一无所知,当初若非是顾忌宇文家族,他也不会容忍夜元帅坐镇北疆四十万大军。 夜王爷低眉顺眼的立着,感觉要被皇上的眼神剐了,他就知道请来大齐国的救兵会惹怒皇上,但却不得不如此。 卫国公却觉得看到了机会,忙启奏道:“皇上,不管大齐国使臣来意如何,朝廷都要派人迎接,而且怠慢不得。听说使者团中有一位是宇文世家的嫡公子,臣以为应当派一位皇子迎接,以示重视。大皇子尚在病中,三皇子性格内敛,都不太合适,二皇子人品出众,是最好的人选!” 吕惠妃的父亲吕尚书道:“二皇子如今正闭门思过,派他迎接并不妥当,三皇子沉静稳重,在对方来意不明时,更能担负此重任。” 他们这边争执,徐尚书只能在一旁眼红的看着,四皇子太小,怎么也轮不到他。 “皇上,让臣去吧!”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众臣转头看去,说话的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常常借故不上朝的夜三王子,严谨庄重的朝服穿在他身上也掩不住一身的邪气,神情是一贯的漫不经心,“不过是宇文家的公子而已,有何资格让皇子迎接,让臣去,就已经给足他们颜面了。” 这句话让元帝心里很熨帖,他是一国之君,纵然大齐国的确比昭月强盛的多,他也不愿意矮人一等。 元帝此刻觉得这个三王子比夜王爷顺眼的多,沉冷的神情微微缓和,没给其他人反对的机会,就道:“准了!” 给读者的话: 求关注求票票~~各种求~ 527 宇文昊 一夜雷雨过后,京城东郊的地面略显泥泞,空气湿润沁脾,无边无际的绿野如海浪般起伏,有清新的青草香味暗暗浮动,远山近水层次分明,如一张卷开的风景画。 官道旁的路亭外,上千披甲佩刀的精兵军容整齐的排成阵列,路亭内有几人或站或坐,皆一身官服或战甲,只除了懒洋洋倚着亭柱侧坐的一名俊美男子,他曲起一条腿放在长椅上,左臂搭在栏杆上撑着下巴,凤眸半开半阖,宽大的袖子飘出亭外,鲜活的曼陀罗花在清风中妖冶的舒展。 亭内几名大臣看着夜凤邪几乎要睡着的模样,大皱起眉,文官觉得太不成体统,武官也觉得他这慵懒的姿态很碍眼。 二皇子一派的一名大臣语气不善道:“三王子,迎接大齐国使团是你自己揽下的,皇上既然同意,就是信任你,你这样子让大齐国的人看到,实在有损朝廷的形象,请三王子郑重一些!” 夜凤邪好似没听到一般,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人气结,说的话被人无视,憋的脸都红了。 礼部尚书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男人,整天笑眯眯的,他打圆场道:“现在使团还没到,等人到了三王子一定会以礼相待,不会失了礼数的。” 这人看了眼依旧无动于衷的夜凤邪,哼了一声,借着台阶下:“最好如此,到时候别出了什么事,连累到我们!” 夜凤邪终于施舍般的瞥了他一眼,双臂抱胸,淡淡道:“大齐国的使团,不过是跟你一样的朝臣罢了,那个宇文家的嫡公子,官位还没你高,你用不着战战兢兢,失了自己的风骨。” 面对大齐国那样的庞然大物,这人心里的确有些不安,被夜凤邪这么一点破,立刻恼羞成怒:“谁说本官害怕了!本宫只是好意提醒,你不领情也别污蔑本官!” 夜凤邪似笑非笑的站起来,往远处看了一眼,道:“来了。” 片刻之后,几个武官才察觉到快马奔跑的动静,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三王子,武功竟在他们之上。 又过了一会,远方官道上出现一队人马,飘扬的旌旗上是红底金字的“齐”字,骏马飞驰,路上的积水飞溅而起,仿佛奔行在水雾中,形如雷电,气势迅猛,锋不可当! 认出是大齐国的使团,以礼部尚书为首,众臣连忙从路亭里走了出来。 只是几息之间,那队人马就到了近前,速度毫不减缓,朝着他们直奔而来。众臣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退避,不过或许是之前夜凤邪的话起了作用,就连几个文臣都坚持着没动。 人马在快冲撞到他们时骤然停住,骏马打响鼻的气息几乎喷到他们脸上。这些大臣此刻忘记了心中对大齐的敬畏,一个个气得怒发冲冠,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哈哈哈……”为首的男子发出一阵大笑,他体态修长,坐在马上就比旁人高出半头,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张英俊的脸如刀削而成,狭长上挑的眉目风流,鹰鼻薄唇,面白如玉,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举手投足尽显尊贵,神态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倨傲之色。 听他笑得这么嚣张,几名大臣更是不忿,一名武将压抑着怒气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没收住马儿而已,”男子高踞马上,语气随意道,“本公子又没伤到你们。” 武将想发怒,被礼部尚书用眼神制止,只能不甘的咽下这口气。 男子丝毫没把那名武将当回事,居高临下的将众人扫了一遍,问:“你们谁是主事者?” 礼部尚书说道:“本官乃礼部尚书冯禄,这位想必就是宇文公子了,一路辛苦了。” 男子虚应一声,而后皱眉道:“本公子千里迢迢而来,昭月皇帝就派你们几个人来迎接?” 被连吓带气的众臣此时才反应过来,三王子怎么不在? 这时,一道冷淡的声音传来:“本王子来迎接你,你有何不满意的?” 宇文昊循着声音望去,才发现旁边路亭里还有一人,那人只是随意站着,气势并不凌厉,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明明自己高坐马上,却有种被对方俯视的感觉。 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宇文昊瞳孔猛的一缩,脸色骤变。像!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一双凤目,几乎一模一样!宇文昊立刻意识到这人的身份,“夜轻笮!” 夜凤邪勾起唇角,漫步走出路亭:“不错,正是本王子。” 宇文昊无法在马上坐着了,连忙下马,神情也收敛了几分,隐晦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底有震惊、嫉妒、不屑、厌恶等各种情绪闪过,最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久仰大名,我是宇文昊,当代家主的嫡子,排行第五。没想到来迎接我的人是你。”宇文昊最后一句话说的别有深意,隐隐还有几分得意。 旁边的众臣都忍不住发愣,没想到刚才还目中无人的宇文昊,一见到三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一副温雅有礼的翩翩佳公子模样。 夜凤邪连跟宇文昊客气一句都没有,对礼部尚书道:“人接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宇文昊皱了皱眉,看着夜凤邪的目光含着一丝愠怒。 礼部尚书有礼道:“宇文公子请。” 对着旁人,宇文昊又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直接翻身上马,冲身后的人道:“走!” 众臣也都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在精兵的护卫下回城。 到了驿馆,礼部尚书道:“宇文公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如果有什么短缺,可以直接找驿官准备。公子舟车劳顿,本官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晚上皇上在太和殿为公子接风洗尘,到时候会有马车来接。” “知道了,”宇文昊一挥手,“你可以走了。” 礼部尚书好脾气的说了声告辞,便带着人离开了。 “三王子留步!”宇文昊叫住夜凤邪,笑眯眯道,“我从大齐带了许多美酒过来,想请三王子共饮几杯,如何?” 给读者的话: 感谢3g网友21224504、186398067打赏! 528 洗尘宴 夜凤邪驻足转身,看着一脸笑意的宇文昊,淡淡道:“本王子另有要事,恕无暇奉陪,告辞。” 宇文昊笑脸僵住,看着转身就走的夜凤邪,重重的冷哼一声。 他的小厮走过来道:“少爷,房间已经按少爷的习惯,重新布置好了。” “嗯,”宇文昊应了一声,“走,跟本公子出去逛一逛。” 宇文昊骑着马在附近漫无目的逛了一圈,昭月的京城倒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破落,街道上往来的车马行人不乏簪缨贵胄,衣行上倒也能入他的眼,看得出昭月还算富庶。 经过一座府邸的门前时,宇文昊看到门头上挂着的元帅府匾额,问道:“这是哪个元帅的府邸?” 跟在他马后的有一名从驿馆里带出来的小吏,也算是个消息灵通的,是他特意带出来做向导的。 听到宇文昊问话,小吏立刻殷勤的回答道:“宇文公子,这是傅南峰傅元帅的府邸。” “傅南峰,”宇文昊倒是听过这个名字,“就是那个接替夜元帅率领北疆军,击退胡族的傅南峰?” “正是,宇文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小吏恭维道。 宇文昊眯着眼看了一会,就在小吏以为他想拜访的时候,宇文昊继续驱马往前走了。“雪氏的府邸在哪?”宇文昊问。 小吏道:“雪氏一族在京城有不少府邸,不过最有名的是雪宁侯的雪宁府,还有雪尚宫的雪宅,两座府邸在不同的方位,不知公子想去哪一个?” “夜轻笮的未婚妻是哪个府的?”宇文昊问。 小吏反应了一会,才想到夜轻笮是夜三王子的名字,道:“三王子的未婚妻便是雪尚宫了,她虽出自雪宅,但是平日都在宫中当值,很少回府。” 宇文昊有点失望,他原本还想能见一见这个女子呢,听说这女子出身低微,他倒好奇她有什么本领,能把夜轻笮迷得昏头转向,居然要娶她为妻。 宇文昊道:“你给本公子说说,那个雪尚宫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小吏偷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刚到京城的大齐国贵公子,为何会对雪尚宫感兴趣,莫非是雪尚宫的名声都传到大齐国去了?小吏心中想着,嘴上毫不迟疑的说:“小的也没见过雪尚宫,据说她生的倾城倾国,二皇子和三王子都为她着迷,还几度闹到皇上那里去呢,不过这是谣言,小的也不知真假。” 宇文昊对她的美貌毫不怀疑,能被夜轻笮看中的,怎么可能不是美人。“还有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小吏不敢说雪尚宫的坏话,但是这位宇文公子不是好相与的,他正犹豫,被宇文昊用眼角睨了一眼,立刻老老实实的道:“小的听说,雪尚宫其实是个蛇蝎美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谁碰上谁倒霉。她现在飞黄腾达了,却根本不管亲生父亲和兄弟,只顾着巴结雪宁侯。这些都是小的听来的,就这么多了。” “蛇蝎美人?”宇文昊狭长风流的眼眸中起了几分兴致,他就喜欢有个性的美人,驯服起来才有意思,尤其这女人还是夜轻笮看中的,就更有意思了。 宇文昊在京城中四处闲逛,自然引得各方人马暗中窥探,他说话时毫不掩饰,声音足够跟踪他的人听到了,所以不消多时,几乎所有朝臣都知道,这位宇文公子对雪尚宫非常感兴趣。 宇文昊逛够了,就在所有人的窥视中,大大方方的进入了夜王府,后来更是随同夜王爷一同入宫赴宴,让很多人变色。 给大齐国使团的洗尘宴安排在太和殿,宴会的规格还让群臣争论了两天,最后决定以最高礼制宴请,一个宇文昊没有这么大的颜面,但是他代表的是大齐国,自然就不一样了。 宴会的席位从太和殿内一直排到太和门,不仅七品以上文武大臣、妃嫔诰命全部入席,所有适龄贵族子女也都在列。 宴会开场的乐曲不同于以往的婉约缠绵,而是以战鼓声贯穿全曲,曲调气势恢宏,犹如战场杀伐,又似万马奔腾,每一个鼓点都仿佛敲在耳膜上,令人精神激昂,全身血液随之沸腾。 一些弱些的女子慑于曲调的霸气,脸色不由发白,好一点的也觉得心惊肉跳,不太适应。千歌却听得有些入神,她以前从未听过此类的乐曲,竟觉别有一番意境。 皇上也算用心良苦,这首曲子不仅是对宇文昊的一个下马威,更主要的是对朝臣的激励。 宇文昊根本没把这个下马威放在眼里,对于上过战场的他来说,这也不过就是首曲子罢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席上那名身穿浅霞色齐胸襦裙的女子身上,女子姿容倾城,绝代之丽,周身萦绕着一股沉静淡然的气息,坐在那里就自然而然的突显出与众不同。不用人说,他就肯定此女必然是雪千歌。 宇文昊肆意的打量着她,这的确是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女子,但是除了她绝色的容貌和出众的气质,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夜轻笮放弃名门淑女,选择这样一个,即使在昭月也出身不显的女子做正妻。 宇文昊心中嗤笑,莫非夜轻笮真的被美色冲昏了头?宇文昊朝不远处的夜轻笮看了一眼,他倒是乐意这人美色昏头,可惜任务在身,他不得不做。 宇文昊起身给元帝祝酒后,道:“皇上,在下作为使臣来到昭月,除了代我大齐皇帝传达友谊,还希望能加深两国的交流,开通官商交易,减免关税,互通有无。这是有益双方的好事,希望皇上能够首肯!” 他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变得寂静。文武百官有人惊疑,有人激动,大齐国物产丰富、富裕辽阔,若真的开通官商,对昭月大有裨益,但同时也会有威胁。 元帝微怔之后,便笑道:“此事事关重大,容后再议。今晚只为宇文卿洗尘,不谈国事。” “那么在下就等皇上的好消息了,”宇文昊笑着点头,而后道,“皇上,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给读者的话: 从晚上7点到现在快凌晨3点了,就写出两章,大脑疲惫拒绝工作,完全控制不住的恍神,今天就2章了,实在不是偷懒,对不起大家,唉,存稿计划持续流产中~~~ 529 殿内比武 元帝温和的道:“宇文卿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宇文昊朗声道:“臣在大齐时,就听说昭月国女子个个美若天仙、端庄贤淑,今日一见果真不假。在下今年二十又一,家中尚未娶亲,此番前来,希望能挑选一位美娇娘娶回家门,还请皇上成全!” 元帝哈哈一笑,道:“宇文卿一表人才,哪位小姐能得宇文卿青睐,是她的福分。宇文卿若看中哪位,朕一定为你们促成这段良缘!” “多谢皇上!”宇文昊笑道。 文武百官兴奋不已,没想到宇文家族竟有联姻的意思,若是能把自家的女儿嫁过去,家族立刻就有了大靠山,不说数不清的好处,至少能保证家族在昭月的根基不倒,皇上想动也得掂量点。 家中有待嫁女的大臣都在心中飞快盘算,怎么让自家女儿吸引住宇文昊。 这时,宇文昊却转身对雪宁侯道:“在下来到京城短短半日,就听说了不少雪尚宫的传言,如雪尚宫这般奇女子,正是在下心目中的良配,还请雪家能够割爱。” 众人顿时面色古怪,纷纷把目光投向千歌。 宇文昊却冲夜凤邪投去挑衅的一瞥,却见对方似笑非笑,一脸蔑视的看着他。宇文昊眼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等到自己把雪千歌得到手,看他还如何嚣张! 元帝心里惊讶,昭月那么多名门贵女,怎么一个个都看中雪千歌。这样想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座众人都恼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些小姐们,又嫉妒又羡慕,明明他们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但是每次有什么风头,都让雪千歌这个低贱的女人给抢了。 雪宁侯压下满心的遗憾,道:“承蒙宇文公子错爱,只是雪尚宫已有婚约在身,恐怕要令宇文公子失望了。” 宇文昊不在意的一笑:“有婚约在身又如何?在我大齐国,只要没成亲,一切都可以不作数,便是成亲了亦可以改嫁。本公子不介意雪尚宫的婚约,只要取消了便是。” 他的话说的随意,却令许多大臣眉头紧皱,对大齐国这种风俗很不能接受。一名古板严谨的大儒当即就斥道:“这里是昭月,不是大齐!昭月女子轻易不得毁婚,更不允许二嫁,宇文公子越矩了!” “既然是轻易不得毁婚,”宇文昊故意咬重了轻易二字,道,“那便代表并不是绝对,可见还是有特殊情况的,大人何必这么激动?” 大儒一张苍老的脸涨得通红,因为想到的确有不少特殊情况,坐在上面的皇上便是一个例子,他一时间觉得无颜反驳。 夜凤邪放下酒杯,大袖一拂,站起身道:“雪尚宫是本王子的未婚妻,宇文公子这般挑衅于本王子,按照大齐的规矩,我们擂台上见真章!” 宇文昊双眼一亮,能够光明正大的教训这人的机会,他可不能放过,他自信这么多年勤学苦练,绝对远胜窝在昭月这小地方的夜轻笮。当即就道:“好!这可是你说的!”生怕他反悔一般。 夜王爷心里着急,却也不好劝阻,他深知两人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还不如就在众人眼皮底下打,反而安全。这样一想,夜王爷提起的心又放下了。 元帝乐得看到宇文家族窝里反,立刻命人去取兵器。其他不知内情的人也巴不得夜家得罪宇文家族,自然也没一个人阻止。 两人皆擅长用剑,为了以防万一,太监送上来的都是未经开锋的钝剑。宇文昊把剑握在手里,有些可惜的啧了一声,他还想趁机在夜轻笮身上划个几刀呢。 夜凤邪随意的拿着剑,姿态悠闲,淡淡道:“准备好了?” 宇文昊见他浑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眼中降下一抹沉,冷哼道:“本公子让你三招,出手吧!” 夜凤邪勾唇,丝毫不跟他客气,足尖一点飞身而起,挥剑朝他横扫,他姿态翩然,剑法缥缈,看似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举剑相迎的宇文昊却感觉一股内劲从剑身勃发,轻忽之下击的他手腕一麻。 几招下来,宇文昊收起轻敌的心态,夜轻笮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弱,而且剑法奇特,时而轻快时而沉重,变化诡异莫测,虚虚实实防不胜防。因为他托大礼让三招,失了先机,结果一直只能疲于防备,每每想要反守为攻,都被夜轻笮诡异的招数化解。 在场不会武功的人,只能看到场中模糊的剑影,听到兵刃相接的铿锵声,完全看不出哪方占据优势,但是武将们却看得清清楚楚,夜凤邪武功略胜一筹,又是先出手,所以压着宇文昊打,不用多久宇文昊就会落败。有更精明的武将看着夜凤邪游刃有余的模样,怀疑他根本未用全力,更像是在戏耍宇文昊。 与夜凤邪对战的宇文昊渐渐也看出了这个事实,气得青筋暴起,他不甘心认输,但也知道如此下去只会更丢面子,又坚持了一会后,终于咬牙决定认输,夜凤邪却似看出了他的退意,骤然一剑拍在他的胸口,宇文昊顿时被击飞,重重的砸在柱子上,又弹到地上,张口就吐出一大口血。 “承让。”夜凤邪看着狼狈的趴在地上的宇文昊,勾唇而笑。 宇文昊气得差点又吐出一口血,强撑着站起来,胸口沉闷的呼吸都会钝痛,却比不上他心中的愤怒恼羞。尽管恨得要死,宇文昊面上却似毫无在意的朗声一笑:“三王子好武艺,本公子甘拜下风。” 虽然他狼狈战败,表现出来的翩翩风度却让许多人折服,心中暗赞不愧是传承五百年的大家族出来的子弟,这份修养少有人能比。 己方战胜,元帝心情颇好,微笑道:“三王子与宇文卿都是少年高手,武艺超群,朕心甚慰,朕的私库里有两柄稀世宝剑,回头赐予你们。” “多谢皇上!”两人皆道。 宇文昊回到座位后,一名宫女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块粉色的帕子:“奴婢代公主问候宇文公子,公子请用。” 宇文昊朝女席望了一眼,玲琇公主正含羞带怯的望着他。宇文昊狭长的双眼闪过一抹风流的笑意,接过帕子抹去嘴角的血迹,而后将帕子收进袖中。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陈家大小姐、156334608、数字七、爱睡觉的狐狸君、减字木兰花、192836653、秀秀198926、骑白马的唐僧08094611打赏!(づ ̄3 ̄)づ 530 再起冲突 玲琇公主见宇文昊朝她微笑,又收下了自己的帕子,脸上腾的就红了,羞涩的垂下头,心中扑通扑通直跳。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美男子,二皇兄温雅如玉,三王子如仙似妖,卫寒焰冷若冰霜,还有周箫、桑梓等等,也都英俊不凡、各有千秋,但只有这个宇文昊,是她觉得最完美的男子,举止风度翩翩,眉目风流多情,被他轻轻扫上一眼,就让她脸红心跳。 而且宇文昊家世显赫,母妃下午就与她说过,如果自己能嫁给他,不仅尊荣无限,她和母妃也不用再看卫淑妃和二皇兄的脸色了。想到母妃跟她说过的大齐国,玲琇公主就忍不住激动,那里才应该是她下半辈子生活的地方,昭月这些所谓的世族在宇文家族面前算什么! 让她心里不舒服的是宇文昊居然看中了雪千歌,幸好她已经许配给夜轻笮,以前她还有些嫉妒她的好命,现在庆幸不已,恨不得雪千歌明天就能嫁出去! 玲琇公主正想着,就见宇文昊端着酒杯起身,朝她这边走来,她顿时又羞又喜,以为他是来向自己道谢,没想到宇文昊竟走到旁边雪千歌的席位前,轻笑道:“雪尚宫,本公子敬你一杯。” 玲琇公主脸上红霞瞬间褪去,紧咬着唇瓣,难堪又嫉妒。其他人都觉得诧异,没想到宇文昊战败之后,非但没退却,反而越挫越勇了。 千歌抬起眼睛,神色沉静的看着面前微笑的男子,尽管对方的笑容无懈可击,但是那种骨子里的高傲不屑还是从眼底透露了出来。在众人的瞩目中,千歌漠然道:“宇文公子越矩了,男子不得靠近女席。” “我大齐可没这种避讳,”宇文昊看着她无瑕的面容,暗道把这女子娶回家做妾,也是不小的艳福。不错,他堂堂宇文家族的嫡子,昭月女子只配给他做妾。宇文昊狡猾的想,他可没说娶回去就是正妻,昭月人误会了可与他无关。 “大齐女子不但可以与男子同席而坐,极优秀者甚至可以参与朝政,”宇文昊蛊惑的说,“你跟着我回大齐,可比昭月自由的多。” 大齐民风开放,女子地位的确比昭月高的多,宇文昊这般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令女席这边的众人都不禁吃惊的瞪大眼睛,有的人一脸向往,有的人觉得荒谬。 千歌冷淡道:“这是昭月,请宇文公子遵从昭月的规矩,立刻回席。” 宇文昊眼底闪过一丝冷色,笑眯眯的说:“你与我喝了这一杯,我便回去。”他正说着,突然变色,整个人往后一闪,手中杯子啪的一声碎裂开,酒水流了他满手都是。 “你!”宇文昊恼怒的看向手中缺了一根筷子的夜凤邪,即使他再能忍耐,连续两次在同一个人手上丢面子,也不禁满脸怒火。 “本王子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夜凤邪说出了他想说的话,“事不过三,宇文公子再不自重的话,这根筷子下次会插在你的喉咙上。” 宇文昊脸色数变,他忍下第一次,别人会当他大度,这次如果再忍了,众人会怎么看他?怎么看大齐国? 宇文昊狠狠甩了下袖子,朝元帝道:“皇上,在下携大齐国的善意,千里迢迢来到昭月,却屡遭三王子无礼对待,朝廷莫非是看不起我大齐不成?” 元帝明知这是宇文家族内斗,但是对方不揭破与夜家的关系,他也不愿挑明。只是道:“宇文卿言重了,昭月与大齐是上百年友邦,何来看不起之说?若有人公然对大齐不敬,朕一定严加处罚,不过你与三王子争妻夺爱,朕却是不好管的。” 宇文昊拿邦交作势,元帝却不买账,这让宇文昊更觉被拂了面子,脸色难看到极点。 玲琇公主想抓住机会赢得宇文昊青睐,站起来道:“父皇,宇文公子不过是敬雪尚宫一杯酒而已,三王子的行为太过分了!这是对宇文公子的不尊重!” 元帝斥道:“休得胡说八道,退下!” 玲琇公主心有畏惧,但是看了眼正鼓励的望着她的宇文昊,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宇文公子是大齐使者,三王子为了一己私情,就对使者动手,将两国邦交抛之脑后,枉为昭月臣子!” 元帝彻底冷下脸,冷冷道:“你一个女儿家,妄言什么国家大事!还不快退下!” 玲琇公主勇气用完,怯惧的低下头,坐回席位。 跟着宇文昊同来的另一名使者走了出来,此人名唤仇易,大约而立之年,相貌平凡,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透着几分阴鸷,盯着人看的时候感觉极不舒服。 仇易道:“皇上,在下觉得公主单纯直率,说的话恰是肺腑之言。连不通政务的公主都这样说,可见三王子实在没把我大齐放在眼里!在下想知道,皇上是否真重视与我大齐的友谊?” 仇易神情倨傲,言语间饱含逼迫之意,元帝神色不动,文武大臣则个个满脸忿怒。 一声带着嘲弄的轻笑,千歌缓缓说道:“宇文公子只不过是使者而已,如何就能代表整个大齐?恕本官孤陋寡闻,竟不知大齐皇族何时改姓宇文了。” 宇文昊变色:“你休要乱语!我从没有这个意思!”这种话若是传回去,足以让家族被参上几本了。 仇易怒喝:“你冒犯大齐皇室,罪该万死!” 千歌一脸无辜:“仇大人莫要冤枉本官,心里只把宇文家族当主子的人可是你,公主分不清宇文公子与大齐国的区别,仇大人居然也分不清,这真正冒犯大齐皇室的人是谁,大齐皇帝绝对能分得清清楚楚。” 仇易眼神狰狞,似乎随时可能扑上来杀了她。宇文昊额头冒汗,这个话题争论下去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夜王爷适时站出来道:“诸位都言重了,此事不过是轻笮和宇文公子的小打小闹,轻笮的确有些冲动,宇文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夜凤邪眉头微蹙,但也没反驳夜王爷的话。 宇文昊就着台阶而下,道:“看在夜王爷盛情招待本公子的面子上,本公子就揭过此事,下不为例!” 给读者的话: 时间太晚了,下一更明天上午更吧,12点左右。最近更新混乱,请亲们担待点,琴的生物钟也被拨乱了,恶性循环,痛苦调整中~ 531 疑是故人来 晚宴接下来的时间,没有再发生意外,歌舞升平直至月上柳梢。 晚宴结束后,殿内众人磨磨蹭蹭的谁也不肯率先离开,时不时的看一眼宇文昊,都想找机会与他攀谈,许多小姐们也目含秋水,或是落个手帕,或是扭伤脚踝,想法设法的引起他注意。 宇文昊却谁也不理会,径自走到夜凤邪面前,皮笑肉不笑道:“皇上命三王子接待本公子,本公子不识回去的路,还得有劳三王子送上一程。” 不识路自有下人带路,宇文昊此言显然是借口,原本想凑上来的大臣都识相的离开,心里不禁嘀咕,宇文昊还真不知是什么心态,这才刚翻脸没多久,又主动去招惹。 夜凤邪淡淡勾唇:“好说,本王子绝对会全须全尾的将你送回去。” 宇文昊笑容微不可察的一僵,冷笑道:“三王子明白就好,本公子若有任何闪失,皇上可不会饶你!” “这世上有的是法子不伤身体,却可令人痛苦不堪,”夜凤邪笑得冷邪,“宇文公子大可放心。” 宇文昊笑不下去了,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不清楚夜轻笮在昭月的实力,经过今晚的事,他明白这人不是好拿捏的。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宇文昊看着那双让他压抑敬畏的凤目,心里又羡慕又嫉妒,恨不得挖了它们! 这时候,千歌朝着他们走过来,夜凤邪神情顿时柔化,目光也似冰雪初融,看得一旁的宇文昊眯细了眼睛。 “雪尚宫可是要为本公子送行?”宇文昊笑吟吟的抢先开口。 “想送宇文公子的人多得是,本官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千歌淡淡一句打发他,视线落在一侧的仇易身上,“仇大人看起来很是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雪尚宫说笑了,”仇易绷着一张脸,阴鸷的眼睛蓄满嘲讽,“雪尚宫这般伶牙俐齿的女人,仇某今日是第一次见识。” “是么,”千歌轻笑,“看来是本官认错了人,仇大人莫要见怪。” “不敢。”仇易冷冷道。 宇文昊借机搭话:“雪尚宫觉得仇易像谁?本公子交友满天下,或许认识雪尚宫故人。” “本官这故人,宇文公子可不认识,”千歌说着话,目光却仍看着仇易,“说起来,他们还是本官的表亲,只可惜他们私通外敌,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不过却有两个嫡子逃亡在外,不知踪迹。” 仇易脸皮扯动一下,怒道:“你把我看成是叛贼?!” “仇大人也认同他们是叛贼?”千歌轻轻的笑道,“不错,云家的人都该死,若让本官抓到他们,必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幸好仇大人不是云氏逆贼。” 仇易死死的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会伸手掐死她:“你再拿仇某戏耍,莫怪仇某对你不客气!” 千歌不咸不淡道:“仇大人息怒,本官一时想起云氏逆贼,心绪难平,如有得罪之处,请仇大人海涵。” 仇易冷哼一声,背过身一副不愿再看到她的模样。 千歌说完了想说的话,道:“三王子、宇文公子,本官告辞了。” 夜凤邪没有留她,他并不想千歌与宇文昊有任何接触。宇文昊也没有吭声,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千歌离开之后,追上前面慢行等待她的雪千舞,雪千舞立刻问她:“你与他们说什么了?” 千歌道:“流漓说那个仇易似乎是易过容的,所以我去试探他几句。” 雪千舞惊讶的看向流漓。 流漓犹疑道:“奴婢也不是很肯定。”若真是易容,易容术几乎和他们六堂不相上下了。 雪千舞蹙眉,缓缓说道:“刚才我一直觉得他看向我的目光不善,我还以为他天性如此,看来这也许是我们的一位故人。”需要隐藏身份的故人,也只有那两个了。 “姐姐与我想到一块了,”千歌轻笑,“刚才我去诈了他一下,想必今晚他要睡不好觉了。” 雪千舞好笑道:“也许只是误会,你不要做得太过了。”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千歌道,如果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她只需慢慢等着。 绿柳这时道:“娘娘,二小姐,前方好像是二公主。” 正说笑的两人转头望去,果然见玲琇公主站在不远处,这是通往万安宫的必经之路,玲琇公主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在等她们。 玲琇公主已经看到她们,矜持的等着她们走近,才上前几步行礼:“玲琇见过柔贵妃。” 两边见过礼后,雪千舞微笑问:“玲琇公主深夜等候在此,不知所为何事?” “娘娘,我想和雪尚宫说几句话。”玲琇公主道。 雪千舞立刻明白她的来意,刚才太和殿内,玲琇公主又是递手帕又是维护的模样,哪个还不知道她看上了宇文昊。雪千舞看了眼千歌,千歌点了下头,示意她稍等片刻,然后随玲琇公主走到旁边。 玲琇公主迫不及待的说:“雪尚宫,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三王子风流倜傥、家世显赫,是难得的良婿,我希望你能够知足,不要缠着宇文公子!” 千歌淡淡道:“公主何时见到我纠缠宇文公子了?既然知道我是要成亲的人,公主怎可毁我声誉?” 玲琇公主不满道:“你刚才还凑到宇文公子身边,和他有说有笑的,我都看见了!” 千歌似笑非笑:“就算我与宇文公子说了什么,与公主何干?” “你!”玲琇公主又羞又恼,“你明知道我对他……”喜欢的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玲琇公主咬了咬唇,软着声音道:“我不想与你作对,你已经有了三王子,就别与我抢宇文公子了。” 有玲珑的前车之鉴,她深知雪千歌的厉害,所以这几年来一直避其锋芒,雪千歌也不找她麻烦,所以她的日子很是滋润。她实在想嫁给宇文昊,但也不想与雪千歌冲突,她是个聪明人,以前又被玲珑打压惯了,所以示弱的事做起来毫不犹豫。 532 五皇子发病 千歌一双黑亮的眼睛审视的看着她:“若我说不,公主就准备与我作对了?” 玲琇公主脸色变了一下,强笑道:“当然不会,但是三王子对你一往情深,你何必招惹一个外族人。” 千歌笑了一声,道:“公主既然知道宇文公子是外族人,又何必执迷不悟?自古以来哪个和亲公主能过得顺遂?昭月虽比不得大齐富饶,但是驸马定会将公主捧在掌心里,宇文家族就未必了。大齐和昭月相隔茫茫大海,公主若是在大齐受了委屈,皇上也很难为公主做主。” 千歌一番良言,也是看在玲琇公主平日鲜少惹事的份上,不想她被宇文昊迷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但是玲琇公主却觉得她是故意想吓退自己,心里不高兴,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玲琇公主道:“雪尚宫既然与我推心置腹,我也与你说几句真心话,贺家依附卫家生存,母妃即使再不甘愿,也要受卫淑妃差遣,也是母妃爱护我,才让我可以远离纷争。” 玲琇公主存了几分为贺贤妃说好话的心思,说话的语调可怜兮兮,但是偷偷看了千歌一眼,却见她神色淡漠,心下很是失望,后面博同情的话就咽了下去。 玲琇公主哀伤道:“我如今年龄已经不小,卫淑妃正琢磨着把我嫁出去,与其像货物一般被卫淑妃交易出去,我宁愿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省的像几位皇姑母那般,虽然吃喝不愁,但是一生郁郁寡欢。” 千歌淡淡的看着她,公主不知人间疾苦,看了戏台上几出戏,就把爱情幻想的很美好,却不知一厢情愿的婚姻,比相敬如宾更让人难熬。宇文昊心高气傲,哪里看得上昭月女子,不过玩玩罢了。 对于被所谓爱情蒙蔽了心智的人,千歌也懒得再劝说,况且玲琇公主又有五分是看中宇文昊的家世,哪里肯回头。 “公主放心,半个月后我便要成亲了,”千歌道,“那个宇文公子风流多情,我自认消受不起,公主若能让他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感激不尽。” 玲琇公主又是惊喜又是怀疑的看着她:“此话当真?” 千歌微微一笑:“婚礼当天,请公主一定多喝几杯喜酒。” 玲琇公主笑容满面:“一言为定!我一定会送雪尚宫一份厚礼!” 玲琇公主心满意足的离去了,雪千舞走过来,刚才玲琇公主向她行告退礼,一脸喜气洋洋,她就猜到她们之间谈了些什么。 雪千舞没说什么,只是轻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千歌应了一声,两人返回万安宫。 平日里早早就睡着的五皇子正在满屋子跑,见到她们回来,口中喊着母妃、姨母,就朝她们扑过来。 雪千舞接住胖墩墩的五皇子,将他抱起来,发现他手上握着一把小木剑,木是软木,边沿打磨的圆润光滑,戳到身上也不会痛。 没等她问,小胖墩就挥着小木剑献宝:“母妃,母妃,琛儿有宝剑,琛儿是大将军!” “好,我们琛儿真有志气,”雪千舞笑着哄道,“不过琛儿这么晚不睡觉,会长不高哦,长不高就不能做大将军了。” 五皇子皱着小脸:“琛儿要长高高,琛儿去睡觉!” “琛儿真乖。”雪千舞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将他递给奶娘,抱回去睡觉。 雪千舞将好不容易从五皇子手里拿来的小木剑拿在手中端详,问彩心道:“这木剑是哪来的?” “是傅元帅送进宫的,”彩心说道,“傅元帅传话说,家中的小少爷也有一把,是亲人亲手做的。” 雪千舞心中一颤,父亲口中的亲人,必然是表哥,她一时觉得手中小木剑似有千金重。她已经一年没见过表哥了,今日的晚宴表哥也称病没来,她强自压抑的思念,这一刻几乎要决堤。 千歌挥手让彩心下去,低声道:“过几日我要去寺院祈福,姐姐可有话让我带回去?”舅母邀她成亲之前去寺庙祈福,希望她能有个圆满的婚姻,姐姐的境地,是舅母心中的伤痛。她虽然不想节外生枝,但是也不忍辜负舅母一片心意,所以便同意了。 雪千舞把泪忍回去,摇头道:“没有,你把我给念儿做的衣服带回去即可。” 千歌见她抚摸着木剑,神情恍惚,心中暗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夜间千歌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也觉得心神不宁,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时,千歌立刻就被惊醒了。 守在外间的绿茵随后才醒来,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谁啊?” “绿茵姑姑,快开门!”彩烟惊慌的喊,“出大事了!” 绿茵连忙把门打开,千歌也已经披了衣服走到门口,见彩烟脸上挂着眼泪,心中猛一沉:“发生何事了?!” “五皇子病了!”彩烟声音都在发抖,“五皇子身上突然起了很多红斑,而且在发热!” 千歌眼前一黑,急忙问:“赵太医呢?去请赵太医了吗?” “彩云已经去了,”彩烟跟在千歌身后往五皇子寝殿走,泣声道,“尚宫,都怪奴婢没有照顾好五皇子,奴婢该死!” 千歌无暇听她告罪,急匆匆走进寝殿,雪千舞比她先一步到,正抱着痛苦哭喊的五皇子,阻止他抓挠身上的红斑。五皇子恹恹的,哭泣的声音有气无力,不断喊着母妃,雪千舞心疼的不停落泪,刚走进来的千歌也忍不住眼圈一红。 流漓往五皇子身上抹着不知名的透明药膏,不等千歌发问,就说:“五皇子这是起了水痘,奴婢也无法救治。”她和流萤一样,更擅长用毒,医术不足以救人。 千歌和跟在后面的绿茵、彩烟都略松一口气,水痘虽然难治,但总好过是天花。 赵太医很快赶来,查看五皇子后,立刻开了药方,他说的与流漓相同,五皇子的确得了水痘,“娘娘,微臣昨日才给五皇子请过平安脉,五皇子突然发病,病情来势汹汹,这太不寻常。”赵太医神情凝重道。 给读者的话: 后面两章9、12点发。 533 五皇子染时疫 千歌道:“赵太医的意思是?” “娘娘和尚宫深居宫中,有所不知,”赵太医沉重的道,“京城千里外的荣昌镇,最近流行一种在小儿间传染的痘疾,症状与水痘无二,但是感染更快,病情更凶险,已经有许多小儿不治而亡。” 雪千舞失色道:“你是说五皇子染上的是这种时疫?” 赵太医跪下,垂首道:“娘娘,微臣一定尽力救治五皇子!” 千歌心沉到谷底,赵太医说是尽力,可见他也没有把握。时疫,染上时疫者十人九亡,能熬过来的也会元气大伤,五皇子才一岁半,他能否撑得住时疫熬炼? 雪千舞紧紧抱住五皇子,好似下一刻五皇子就会在她怀里消失。她不愿相信道:“时疫发生在千里之外,五皇子怎么可能被感染,赵太医,你一定是诊治错了!” “娘娘,一定是那把木剑!”彩心噗通跪在地上,悔恨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去取木剑,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宫女,她撞到奴婢,把木剑碰到了地上,捡起来用手帕擦了一下才还给奴婢。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木剑上动了手脚!” 宫外送进来的东西,一概都要经过内务府,才能分送到各宫,万安宫也不例外,不过内务府里负责万安宫事务的都是心腹,从没有出过问题。能动手脚的,只可能是那个路上撞到的宫女。 赵太医说:“若是那手帕上沾了身患时疫者的痘浆,的确会感染五皇子。” “奴婢也有责任,”流漓跪下道,“彩心把木剑拿给奴婢检查,奴婢没有查出问题,请娘娘责罚!”她只能查出有没有毒,时疫却是查不出来的。 屋内几个宫女都跟着跪下,五皇子今晚拿着木剑玩了好几个时辰,若是她们稍加阻止,五皇子或许就不会被传染。 “此事怪不得你们,”雪千舞道,人总有疏忽的时候,就算她们当时在宫中,也难以察觉出来,木剑来自傅家,本身就容易让她们放松警惕,“都下去吧。” 一群宫女都抹着眼泪出去了。 千歌道:“赵太医,你一定要医好五皇子,事后必有重谢!”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赵太医也告退离开,他要派人去荣昌查探一下时疫的情况,改进药方。 五皇子现在已经睡着了,一张小脸却皱着,小手无意识的想往身上抓挠,好像睡梦里也觉得痛苦。 雪千舞抱着他垂泪,恨不得替他受这份苦。 “琛儿平日身体健壮,很快就会好的,”千歌劝慰道,“天还没亮,姐姐好歹再睡一会,明日还要继续照顾琛儿呢。” 雪千舞摇头,泣声道:“我不睡,我一定要等琛儿好起来!” 千歌知道劝不了,自己都睡不着,何况把琛儿当命一般的姐姐。 雪千舞抚摸着五皇子的脸,道:“千歌,我恨,她们如何谋害我,我都能忍受,可是她们不该对琛儿下手,更不该在表哥的木剑上动手脚,表哥若是知道,该多伤心难过!” “我一定把凶手找出来,”千歌眼神冰冷,“琛儿的罪绝不会白受!” 早朝过后,元帝立刻赶到了万安宫,被千歌拦在门外。 “你这是做什么?”元帝急怒道,“快让开,朕要去看小五儿!” “皇上,这是姐姐的吩咐,”千歌挡在门前,后面跪着几个太监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五皇子染上痘疾,皇上龙体为重,姐姐请皇上远离万安宫。” “朕不怕什么痘疾,你让开!”元帝道。 千歌跪下:“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元帝身后的一众奴才也都跪下劝谏:“皇上龙体为重!” “你们!”元帝神情很是恼怒。 千歌道:“皇上,五皇子危在旦夕,姐姐担心的寝食难安,皇上就莫再让姐姐多担一份心了。” 元帝神情变了几下,最终叹气道:“好,朕不进去,小五儿有什么情况,立刻派人去御书房告知朕。” 千歌应是:“恭送皇上!” 元帝往万安宫内望了一眼,下令回御书房。 绿茵低声在千歌旁边道:“皇上连龙撵都没下,这是根本没打算进去。” 皇上当然不会进去,宠妃幺子,又哪比得上自己的性命。“所以我们才要在门口拦住,这样皇上才会记得姐姐的好。”千歌淡淡道。 绿茵垂下眼睛,五皇子染的痘疾只会在小儿间传染,皇上都不敢靠近,她忍不住想,若是换做少爷,就算是天花,少爷也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母子俩。 全福扶在龙撵旁,对元帝道:“皇上莫要生气了,柔贵妃也是为皇上的龙体考虑,娘娘这是关心皇上。” 元帝道:“朕明白,但是一想到小五儿在受苦,朕连看一眼都不能,朕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皇上疼爱五皇子,娘娘和五皇子都是明白的,只要心意在,去不去看都是一样的。”全福道。 元帝睨了他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奴才说的是实话,”全福笑了一下,马上又收敛,“娘娘若不是知道皇上惦记五皇子,又怎会让雪尚宫拦着皇上呢。” 元帝叹了口气,道:“柔贵妃总是最懂事的,也只有她才会全心想着朕。” “可不是么。五皇子由柔贵妃教养,小小年纪,也乖巧的很,只是突然染上这时疫,恐怕要掉几斤肉。”全福神情很忧心,“奴才有些想不明白,这时疫明明在千里之外,京城都没一人染上,五皇子深居宫中,连万安宫的门都不出,怎么就染上时疫了呢。” 元帝脸色猛的沉下:“去,让赵太医到御书房见朕!” 全福答应一声,遣了一个太监去请赵太医,然后吩咐其他人加快速度回御书房。 赵太医很快到了御书房,把五皇子的小木剑被人动手脚,才会染上时疫的事情说了一遍。 元帝气得狠狠拍了下龙案,案上的茶盏被震到地上,摔得粉碎。“反了她们,居然敢对五皇子下此毒手,朕要灭了她满门!” 赵太医伏低身子,道:“皇上,雪尚宫已经派人去找过那个动手的宫女,但是没有找到,只怕已经被灭口了。大概是因为查不到凶手,雪尚宫才没有告诉皇上。” 534 搜查后宫 元帝怒道:“不用查朕也知道会害五皇子的是谁!”除了那几个有皇子的,还能有谁! 全福犹豫道:“皇上,昨日太和殿举行晚宴,进宫的人多杂,也说不定是宫外的人,毕竟要买通一个宫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元帝冷哼:“若不是事先预谋,能有那么巧的时机给他们撞上?这分明是宫里的人趁着人多混乱做的!” “只可惜那个宫女已经失踪了,”全福说,“五皇子这次遭的罪,只怕要白受了。” 元帝眼中寒光大盛:“朕就不信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去查,先找出那个失踪宫女的身份,把相关的人都给朕提来!” 赵太医道:“皇上,这样只怕太劳师动众,整个后宫都会震动,雪尚宫正是顾忌这一点,才没有继续追查。” “她们都害到五皇子头上了,朕还怕后宫震动?”元帝怒道,“把整个皇宫翻过来,朕也要给五皇子讨回公道!全福,还不快去!” 全福领命,召集了几队大内侍卫,把后宫所有地方排查一遍,不管是妃嫔的宫殿,还是各个司府,没有遗漏一个地方。 后宫混乱自不必说,一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全福亲自带人去了栖鸾宫。 卫淑妃正悠闲的插花,自从被贬以来,卫淑妃就没有离开栖鸾宫半步,倒像是修身养性了。听说要搜宫,这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发怒,直接令刘姑姑配合全福搜查。 全福只是象征性的转了一圈,他主要是为了查人,不是搜东西。 一排下人房检查到一半,全福在一间房里看到床上没折起来的被子,问道:“这房里住的人是谁?” “好像是素绢,”刘姑姑眉头皱的紧,问下面人道,“素绢去哪了?为何没有整理床铺?” 一群宫女都摇头,都说没见到素绢。 全福记下素绢的名字,道:“若是半个时辰之内找不到她,杂家就要报到皇上那里了。” 刘姑姑脸色难看,立刻吩咐那些手下的宫女太监:“都给我去找!一定要把那个小蹄子找回来!” 全福又把剩下的房间搜查完,确定没有其他人失踪,便带人离开了栖鸾宫。 “娘娘,”刘姑姑着急的去见卫淑妃,“这可如何是好啊娘娘,万一素绢被人利用,牵扯到娘娘身上,皇上那里怕是说不清楚啊!” “急什么,”卫淑妃冷笑道,“就算本宫这里什么异常也没有,皇上也会怀疑本宫,本宫已经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刘姑姑伤心道:“娘娘别这么说,皇上当时也是迫不得已,都是那个吕惠妃太过狡猾了。” 卫淑妃道:“好了,你下去吧,派个人去探探瑞华宫和庆华宫的情况。”瑞华宫和庆华宫分别是吕惠妃和徐德妃的宫殿。 刘姑姑连忙去了,一刻钟后,刘姑姑心神不宁的回来,对还在修剪牡丹花叶的卫淑妃道:“娘娘,瑞华宫里什么事都没有,庆华宫也少了一个宫女,素绢还没找到,娘娘,这不会是柔贵妃和吕惠妃联合起来,故意陷害娘娘和徐德妃吧?” 卫淑妃把剪刀放到桌子上,道:“皇上待会就要召见本宫了,给本宫更衣。” 刘姑姑见她面无表情,猜不透她的意思,只能惴惴不安的去准备衣服首饰。 半个时辰后,果然有太监来传召卫淑妃。 卫淑妃到了御书房时,正巧遇到神情不安的徐德妃,徐德妃一见到她,就连忙加快脚步走过来,以前畏惧厌恶的神色不见,竟有几分激动庆幸:“娘娘,妹妹听说娘娘宫里也有宫女失踪,我们一定是被陷害了,那两个贱人已经联合起来,要把我们一网打尽!” 卫淑妃看着她的目光闪过几分讥诮,冷淡道:“你怎知是她们陷害,皇上面前可不能乱说。” “这不是明摆着么,”徐德妃道,“别人都没事,偏偏就我们两个有皇子的人出事,吕惠妃又和柔贵妃交好,这明显是陷害!” “你说的不错,待会见了皇上,记得也这么说。”卫淑妃说完,转身就登上台阶。 徐德妃脸色变得阴冷。 “娘娘,卫淑妃太不识抬举了,”她身边的何姑姑说,“她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呢,待会有她吃亏的!” “她也许是有什么倚仗,”徐德妃不安大于不悦,“她不肯与本宫联手,本宫怕最后背黑锅的是本宫!” 何姑姑也是提心吊胆的,挤出笑安慰道:“没事的娘娘,娘娘又没做过,皇上一定会查清楚的!” “希望如此吧。”徐德妃深吸一口气,也登上台阶走进御书房。 卫淑妃和徐德妃是最先到的,然后吕惠妃和贺贤妃也到了,千歌也被传召过来。 全福向元帝禀告道:“皇上,奴才带人查遍后宫,发现近来有一十九名宫女失踪,其中一十五名失踪两日以上,两名是昨日失踪,不过这两人是白天出宫采办没有回来,还有两名是昨天晚上失踪的,一个是栖鸾宫的素绢,一个是庆华宫的绛紫。” 元帝布满寒光的眼睛在卫淑妃和徐德妃身上扫了一眼,卫淑妃神色自若,徐德妃却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你二人有何话说?”元帝冷冷道。 “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徐德妃率先喊冤,“臣妾宫里那么多宫女,有些臣妾都未必认识,而且昨晚臣妾又在太和殿,根本不知道那个绛紫去了哪里!皇上知道的,臣妾一直恪守本分,安居庆华宫,从未和柔贵妃起过冲突,臣妾不会谋害五皇子的!” 徐德妃说话的声音都在抖,反而显得有些心虚。她心中畏惧极了,卫贵妃上次被贬的事还历历在目,皇上偏宠万安宫,她怕自己也会落到那种下场。 说到底,徐德妃是有贼心没贼胆,心里恨不得一把火烧了万安宫,平常却只敢挤兑几句,或是在后面煽风点火,真让她去做,她又害怕皇上秋后算账。她同其他四妃不一样,是生了皇子才爬上来的,比别人更怕跌回去。 给读者的话: 感谢192836653、小丫頭520、爱睡觉的狐狸君、雪双飞、hong0946打赏!晚上7、10、12点更新。 535 卫淑妃示弱 徐德妃也发现自己过于畏惧,反倒让人怀疑,强压下不安,继续道:“皇上,四皇子也才六岁,那时疫对四皇子也有危害,臣妾怎么会去碰那种脏东西,躲还来不及!” 她这话说的倒让人信服,元帝看着她的目光冷意稍减,德妃把四皇子当作眼珠子疼,就算要害五皇子,也犯不着拿四皇子冒险。 贺贤妃却道:“臣妾见过绛紫几次,她是庆华宫里跑腿的,有一回还代德妃妹妹传话给臣妾,德妃妹妹说不认识绛紫,只怕说不过去吧。” 徐德妃恨恨的看她一眼,道:“本宫有事吩咐下去,自有姑姑分配,本宫哪里知道是谁跑的腿。” 贺贤妃道:“绛紫都在庆华宫服侍了两年了,就算是墙角的一株草,养了两年也该认识了。德妃妹妹一直推脱,莫不是心里有鬼吧?” “你胡说!本宫行的正坐得端,能有什么鬼?”徐德妃叫道,“倒是姐姐你,比本宫还了解庆华宫的奴婢,本宫倒怀疑是你把绛紫弄到哪去了!” 贺贤妃脸色微变:“你少诬赖本宫,本宫与你相邻两年,对你宫中的人自然认识几个,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徐德妃不再跟她争辩,委屈的看着元帝道:“皇上,臣妾一心侍奉皇上和照顾五皇子,只恨不会分身之术,哪有心思注意别的事,臣妾真的冤枉啊!” 元帝懒得听她述忠心的话,看向卫淑妃道:“淑妃作何解释?” 卫淑妃神色平静,说话慢条斯理:“皇上,臣妾近来一直待在宫中静思己过,宫中奴婢也被约束鲜少出门,五皇子的事与臣妾无关,素绢只是臣妾宫里的四等宫女,臣妾就算是派人做事,也不会选择她。” “静思己过?”元帝见她不同寻常的娴静,心下有些诧异,道,“你反省了哪些过错?” 卫淑妃跪下磕了个头,缓道:“臣妾有三错,一是不该好大喜功,陷皇上于危险之境;二是不该心生嫉妒,做出不利后宫和平之事,三是为母不慈,连累二皇子担当罪责。皇上,臣妾回想前事,只觉羞愧难当,如今已幡然悔悟,以后定然不会再犯!”卫淑妃抬起头看着元帝,脸上满是懊悔,眼神温润含情。 千歌挑眉看着卫淑妃,没想到她被贬谪之后,竟然收敛心气,学会同皇上示弱了。 元帝已经多年未见如此柔顺的卫淑妃,恍然想起她当初刚进宫时的模样,温柔娴静、素雅婉约,也不知何时起,她竟慢慢变得冷傲起来,记忆中的柔情一点点消失不见。 卫淑妃把往日的凌厉收起来,千歌才发现她有一双与君习玦极像的眸子,暖阳似的温润,这一双眸子柔情似水的看着你时,能让你的心都化了。 元帝的神情不自觉的就软化了,道:“你能悔过就好,也不枉朕处罚你的苦心。” “臣妾谢皇上宽恕!”卫淑妃感激道。 徐德妃在一旁嫉妒的不行,卫淑妃居然这般三言两语就哄得皇上心软,实在太狡诈了! 吕惠妃一脸欣慰的开口:“淑妃能改过自新,实在是件喜事,只可惜柔贵妃不在这里,她若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卫淑妃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本宫心里有愧,这些日子一直无颜见柔贵妃,待得五皇子痊愈,本宫一定登门道歉。” 吕惠妃唇角的微笑僵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垂下眼,卫淑妃以前心高气傲,嫉恨柔贵妃是她的死穴,想要对付还不算太难,如今她像是开窍了,以后只怕要难对付多了。 这时候,外面一个小太监扬声道:“皇上,栖鸾宫刘姑姑求见!” “传。”元帝道。 刘姑姑满脸喜色的走进来,禀告道:“皇上,素绢已经找到了,今日轮到她会亲,她几年未见家人所以太过激动,天没亮就跑到宫门去等着,所以才造成失踪的误会。此事是奴婢失察,请皇上责罚。” 卫淑妃说:“臣妾立刻就让素绢去万安宫给柔贵妃辨认,若是素绢真是凶手,臣妾定然不饶她!” 元帝嗯了一声:“带去吧。” 刘姑姑带着人去了。 千歌眯起眼睛,显然这是卫淑妃安排好的好戏,先是故意令人起疑,接着自我反省,最后再真相大白,这曲折的戏码要比直接向皇上悔过,更容易令人相信。皇上现在看着卫淑妃的脸色就缓和多了。 五皇子生病的事才传出去短短几个时辰,卫淑妃就能预估和安排好这一切,冷静下来的卫淑妃,果然心智过人。 房里几人都清楚,卫淑妃要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了! 片刻后,刘姑姑回来禀告,万安宫已经辨认过,素绢不是凶手。徐德妃心里瞬间冰凉,现在只有她一人有嫌疑了,若是皇上不相信,她就只能背这个黑锅了! 元帝把目光移到徐德妃身上时,徐德妃立刻惊惶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谋害五皇子!求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 贺贤妃冷笑道:“事到如今,德妃妹妹就不要再狡辩了,绛紫显然就是凶手,没想到平日里妹妹看着柔弱,居然能做出这么狠毒的事,连一岁多的孩子都不放过!” 徐德妃平日里惯于落井下石,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被冤枉的滋味,她现在吃了贺贤妃的心都有。 千歌缓缓开口道:“德妃娘娘,您只是喊冤可不行,不说点有价值的,皇上就算是想相信娘娘也没办法啊。” 徐德妃转头看向千歌,正好望进她黑沉沉的眸子里,那双眸子深不见底,似乎能把她的目光也吸进去。就在她忍不住想躲开视线时,那双眸子里的墨色迅速化开,清清亮亮如一湾浅潭,毫无杂质。 徐德妃望着她,突然心中一动,明白了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想让皇上相信她,她必须给出一个绛紫失踪的理由,不是谋害五皇子后被灭口,就必须是其他导致杀身之祸的事。 徐德妃快速思量了一下,道:“皇上,臣妾想起一件事,绛紫之所以失踪,肯定与此事有关!” 536 吕惠妃挨打 元帝似乎很感兴趣的道:“何事?” 徐德妃道:“前不久,刘姑姑带着一个宫女到臣妾面前,那宫女说无意间撞见了一件秘事,但是臣妾听了觉得匪夷所思,并没有相信,还斥骂了她一顿。臣妾之前没想起来,那个宫女就是绛紫!” 贺贤妃嗤笑:“德妃妹妹先前还说不认识绛紫,现在又说绛紫向妹妹告密,这么明显的谎言,妹妹以为皇上会相信吗?” 徐德妃瞪她一眼,道:“她向本宫告密时,本宫又没注意她叫什么名字,刚才才突然想起来,若是把她拉到本宫面前,本宫肯定早就认出来了!” 元帝问道:“她向你告什么密?” 徐德妃犹豫的看着元帝:“皇上恕臣妾无罪,臣妾才敢说。” 元帝皱眉,德妃这样说,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冷声道:“朕不会怪罪于你!” 徐德妃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绛紫说,她说意外看见、看见……”她犹豫了半天,见元帝露出不耐的神色,才闭上眼睛,豁出去了一般说道,“她说看见吕惠妃对着一件袍子自渎!” 房间里猛的寂静。 元帝的神色犹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德妃低下头:“皇上息怒!” 她心中很是忐忑,其实告诉她此事的并不是绛紫,而是另一个宫女,她知道这个秘密时,很是兴奋,但一是没有证据,二是她还想留着惠妃对付卫淑妃呢,所以想留着这个把柄以后再用。现在把此事说出来也是迫不得已,她还没找到证据,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相信她。 “惠妃!”元帝盛怒的叫了一声。 吕惠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勉强压下心中的恐慌,连忙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妾没有!德妃冤枉臣妾!” “臣妾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皇上,”徐德妃叫道,“这种事情,臣妾怎敢拿出来胡说!” 卫淑妃和贺贤妃的脸上也掩不住惊色,妃嫔自渎乃是重罪,一些不受宠的嫔妾还有可能这么做,吕惠妃贵为四妃,皇上每个月都会临幸一两次,她怎么会做这种事?两人都觉得不敢相信。 元帝也不愿相信,但是德妃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他不由不怀疑。 吕惠妃看着元帝的脸色,心就凉了,皇上多疑,万事总是宁可信其有。 卫淑妃给贺贤妃使了个眼色,贺贤妃道:“皇上,不若派人去瑞华宫搜查一遍,便知事实如何了。” 元帝冷声道:“全福带几个人去,给朕仔仔细细的搜,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全福领命,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又要带人去后宫搜查,还真应了皇上之前说的,把后宫翻过来的话。 吕惠妃脸色发白,隐在袖子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会暴露?她自问做的很隐秘,她的心腹都不知道,徐德妃说的更不可能!吕惠妃正想着,游移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千歌,猛的顿住。 吕惠妃瞪大眼睛看着千歌,千歌正冷漠的看着她,那双黑亮的眼睛似洞悉所有,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吕惠妃立刻就明白了,这一定是雪千歌设的局!徐德妃得到的所谓密告,肯定是雪千歌故意泄露给她,借她的口来揭发她! 吕惠妃后背冒出冷汗,雪千歌一定是知道了,她知道了自己和高喜的关系!也知道了对五皇子下手的是她,她在报复她! 等待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御书房内落针可闻,彼此都在打量各自的神色。 吕惠妃尽管心中乱成一团,但是除了脸色发白,看不出别的异样,过了没一会,她连脸色都好看多了,显然已经镇定下来。 一炷香后,全福捧着一只檀木箱子走进来:“皇上,这是奴才在惠妃娘娘寝殿里的暗格中搜出来的,奴才不敢随意打开,请皇上过目。” 吕惠妃看到那只箱子后,瞳孔猛的一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身体摇摇欲坠。 元帝瞥了眼箱子上的锁,拔出龙椅后的宝剑,直接将锁劈开。 铿锵声中,锁掉落在地上,房内几人的心都跟着一跳,然后都自觉的低下头。 元帝打开箱盖,首先入目的是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玄色外袍,把外袍扔到地上,露出箱底七八根各种材质和样式的玉势。 元帝啪的一声合上箱子,脸色阴沉到极点,怒极反笑道:“惠妃,你真是朕的好惠妃!当真是够贤惠!” “臣妾该死!”吕惠妃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忍着难堪辩解道,“臣妾是太想念皇上,才会出此下策,臣妾……” “你给朕住口!”元帝暴怒的打断她,“淫贱荡妇,秽乱宫廷,你还敢狡辩!” “皇上,”吕惠妃哭泣道,“臣妾知罪,求皇上恕罪!” 贺贤妃嫌恶的看着扔在地上的袍子,道:“全公公,这是皇上的袍子吗?本宫怎么瞧着不像皇上的尺寸?” 吕惠妃哭声一噎。 全福把袍子捡起来抖开,惊异道:“这不是皇上的,皇上的衣袍要比这宽大一些。” 元帝气得脸色铁青、面目狰狞,一巴掌将吕惠妃打倒在地上,竟有一颗牙齿被打落出来,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到地上。 其他三妃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有千歌稳站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个奸夫是谁?!”元帝抓住吕惠妃的头发,强迫她仰起脸。 吕惠妃半边脸肿的紫亮,另外半边脸在地上蹭出血痕,嘴角还有血迹流出来,可见元帝那一巴掌打得多狠。 “没有奸夫,”吕惠妃一开口就有更多的血往外流,“衣服是臣妾偷偷做的,臣妾不敢亵渎皇上,才没有做成皇上的尺寸。” 元帝抓着她头发的手收紧,怒道:“还敢撒谎?!” 吕惠妃感觉自己的一簇头发都被揪了下来,但是她现在已经察觉不到疼了,她只想把命保住。 “臣妾没有撒谎,”吕惠妃让自己的眼睛溢满爱恋,泪眼朦胧的看着面前狰狞的脸,“臣妾心里只有皇上,臣妾就算死也不会背叛皇上!” 537 血洗瑞华宫 元帝对吕惠妃的话半信半疑,抓住她头发的手却放松了一点。 徐德妃恶意的道:“这袍子很是修长,该不会是三皇子的衣服吧?” 她话一说完,房间里诡异的静了一下。 “胡言乱语!”元帝暴怒的看了眼徐德妃,“掌嘴!” 徐德妃抖了一下,想要讨饶又不敢,只能自己打自己的巴掌,还不敢打的太轻,没几下眼泪就被打出来了。 元帝猛的将吕惠妃甩开,吕惠妃一个不稳,头撞到地上,直接就昏了过去。 “把这贱人关进慎刑司!”元帝怒吼道,“瑞华宫的奴才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奴才遵旨!”全福神色凝重的领命。这就是跟错主子的下场,动辄就得为主子陪葬。 吕惠妃被摘了发钗和花冠,由两个太监一路拖去慎刑司,沿途被许多宫人看到,引发不小的震动。皇上这半日来又是搜宫又是查人,现在居然把吕惠妃下了慎刑司,片刻后庆华宫里一片惨叫哀号、血流遍地,众人更是心惊胆寒,不明情况的人都以为是因为五皇子被害之事,对万安宫的敬畏之心更上一层楼。 御书房这边,元帝冷厉的目光在千歌身上停了片刻,到底不忍心杀她灭口,谅她也不敢说出去,便罢了。 “都散了,”元帝发泄了怒火,脸色仍铁青的吓人,“五皇子的事稍后再查。” 剩下三妃都松了口气,跪安离开。 千歌走在最后,出门时听到元帝把东西扫到地上的声音,淡淡的往里面看了一眼。皇上若是知道吕惠妃的奸夫是他曾经的贴身太监,只怕会直接气昏过去。 徐德妃逃过一劫,双腿还有些发软,下台阶的时候大半体重都靠在刘姑姑身上,她脸上还残留着自己打的手指印,神情却掩不住有些得意,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扳倒吕惠妃,三皇子以后也成不了气候了。 远离御书房后,贺贤妃皮笑肉不笑的道:“德妃妹妹好手段,居然一举扳倒吕惠妃,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徐德妃冷笑:“贤妃,今日的是本宫记下了,他日本宫必会双倍还你!” “妹妹还是想想怎么应对吕家的报复吧,”贺贤妃轻笑道,“吕家在朝中的势力可比徐家大多了,希望徐家能够顶得住才好。” 被戳中痛处的徐德妃恨不得撕了她的笑脸:“用不着你管!” 卫淑妃开口道:“你们未免高兴的太早了,皇上虽然把惠妃关起来,但是却没废黜她。有三皇子在,说不定皇上会网开一面呢。” 徐德妃下意识的反驳:“这不可能!”心里却不免有些惊疑不定。 卫淑妃看着从后面赶上来的千歌,道:“雪尚宫觉得,皇上会饶过惠妃吗?” “皇上的心意,臣哪敢随意揣测,”千歌淡淡道,“臣只知道,吕惠妃总归少不了皮肉之苦。” 卫淑妃噙着冷笑看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皇上面前柔顺的卫淑妃,此刻又变回了以前气势凌厉的模样。 “臣先行告退。”千歌行了个礼,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徐德妃与她们相看两厌,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贺贤妃道:“娘娘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事有些蹊跷?” 卫淑妃眸光闪烁,没有回应,只道:“我们走吧。” 全福处理完瑞华宫的事,虽然不用他动手,但还是被喷了一脸一身的血。宫女太监们临时前的绝望和惨叫,让这位年纪不大,还未见过多少血的公公脸色惨白,回到自己住处后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 吐完之后,全福洗了把脸,边换衣服边想,幸亏自己早早的投奔万安宫,凭着柔贵妃和五皇子的受宠,至少能保证他不会被连累而砍头。 等全福匆匆赶回御书房时,脸色已经恢复红润,在这后宫里,人人都练就了伪装的好本事。看到在台阶下跪着的三皇子时,全福犹豫了一下,经过时特意放慢速度,小声道:“皇上正在气头上,殿下晚点再过来吧。” 三皇子没有吭声,只是垂头跪着。 全福快步登上台阶,敲响房门,里面传来元帝夹怒的声音:“进来!” 全福小心翼翼的进去:“启禀皇上,瑞华宫一干奴才已经全部处置完毕。” “知道了。”元帝冷道。 “皇上,三皇子殿下在外面跪着呢。”全福低声道。 “让他跪着!”元帝瞥了眼地上的衣袍和半毁的箱子,“把这些脏东西拿出去扔了!” 全福忙蹲下捡东西。 元帝突然问:“你看这衣袍三皇子可穿得?” 全福心中猛的一跳,皇上显然是把徐德妃之前的话听进去了,母子乱伦,全福脑中闪过这几个字,手中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奴才刚才在外面见到三皇子,”全福稳住心神道,“三皇子修长挺拔,个子都赶上皇上了。” 元帝脸色稍缓,一挥袖道:“下去吧!” 全福悄悄舒了口气,抱着东西退下了。 千歌回到万安宫,千舞还寸步不离的守在五皇子床前。五皇子还发着低烧,身上起了更多的红斑,因为不让他挠,小家伙痒的一直扭动,有一声没一声的哭,看着就惹人心疼。 “姨母,”五皇子软软的唤,眼睛吧嗒吧嗒的掉金豆子,“琛儿痒,痛痛。” 千歌眼眶一酸,怜惜的摸摸他的脑袋:“琛儿乖,姨母给琛儿揉揉,琛儿就不痒了。”千歌说着在他身上轻轻揉动。 五皇子被揉舒服了,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撒娇:“琛儿想要宝剑,琛儿要当大将军。” 雪千舞忍不住别开脸落泪。 千歌柔声哄他:“等琛儿把病养好,才能玩宝剑。琛儿是坚强勇敢的好孩子,一定能快点好起来,对不对?” “嗯!”五皇子咧开嘴笑了。 “父皇呢?”两天没见到父皇的五皇子说,“琛儿想父皇了,父皇什么时候来?” “琛儿乖乖睡一觉,等病好了,父皇就来了。”千歌笑着说。 五皇子终于满意了,在千歌的轻拍下渐渐睡着了。 千歌给五皇子掖上被角,把御书房发生的事对雪千舞说了一遍。 “吕惠妃被关入慎刑司,我会让人好好招待她,”千歌眼中闪着寒光,“琛儿受的苦,我会加倍在她身上讨回来!” 538 宇文昊送药 听了千歌的话,雪千舞只是红着眼眶道:“我现在别的不想,只想琛儿能快点好起来。” 琛儿身上的红斑一直在增多,有的已经渐渐向水痘转变,到时候琛儿会更痒更痛苦,昨夜到现在,琛儿总是睡不了片刻就会被痒醒,等过几日只怕连觉都睡不着。 千歌不知该怎么劝慰她,她自己心中都慌慌的定不下来。 外面传来丫头们的说话声,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千歌皱眉望过去,是绿柳和绿茵在说话,“你们在吵什么?进来说话。” 两人一同走进来,绿柳说道:“小姐,宇文公子派人送了一盒药膏过来,说是可以生肌止痒,或许对五皇子有用。” 绿茵反驳道:“宇文公子来意不善,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这药膏哪能随便给五皇子用。再说我们都有三王子送来的药丸了,何必要他的!” 雪千舞蹙眉,先不说这药膏有没有用,宇文昊送药分明是为了千歌,她们若收下东西,旁人会怎么想,三王子心里恐怕也不会舒服。“派人送回去,以后不准收宇文公子的任何东西。”雪千舞道。 “等等,”千歌却道,“给流漓和赵太医看过了吗?” “还没有。”绿柳道,药膏到了她手上,绿茵就和她争执起来,非让她退回去。 千歌道:“拿去给他们看看,若是有用再拿回来。” 雪千舞不赞同的唤:“千歌……” “现在什么都比不得琛儿的安全重要,”千歌道,“大齐国医术胜于昭月,若是救好了琛儿,大不了我还他一份情便是。” 说的容易,宇文昊的情哪是好还的,回头还不知要惹多少闲话。雪千舞还待要说,千歌对绿柳道:“还不快去?” 绿柳连忙转身去了。 雪千舞咬了咬唇,握住千歌的手不再说话。 一晃两日即过,五皇子嫩嫩的脸蛋上挤满了大小不一的水痘,持续的低烧让他失去往日的精神气,恹恹的昏睡在床上。好在宇文昊的药膏的确有止痒的作用,五皇子不再痒的满床打滚。 两日不眠不休、担惊受怕,雪千舞看起来比五皇子还要憔悴,千歌劝她去休息,她却连眼睛都不愿意阖一下,生怕一闭上眼,五皇子就不在了。 千歌化了清淡的妆,掩去眼下的黑青色,带着流漓来到慎刑司。 陈主事笑脸相迎,谄媚的道:“今儿个一早,奴才听到枝头喜鹊叫,就知道有贵人到,果然雪尚宫您就来了,奴才这里蓬荜生辉啊!” 千歌已经习惯了他的油嘴滑舌,淡淡道:“陈主事既然猜到我过来,里面应当准备好了?” “雪尚宫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哪能猜到雪尚宫的行踪啊,”陈主事笑着说,“里面那位得罪了万安宫,奴才当然饶不了她,早给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了。奴才这就领您进去看看?” 千歌嗯了一声,示意他前带路。 进了司牢,陈主事一边殷勤的提醒脚下,一边偷偷摸摸的观察她,他每次进司牢都忍不住恶心,这位雪尚宫却似闲庭散步一般,丝毫不适也没有,让他每每忍不住咂舌。 司牢最里面,形容狼狈的吕惠妃已经听到声响,朝这边望过来,她神色还算平静,就算看到千歌在她面前坐下,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陈主事小声对千歌说:“尚宫别看她外表看不出伤势,其实内里吃了许多苦头了。” 千歌知道有许多刑罚可以伤骨不伤皮的,见吕惠妃的脸色呈现病态的苍白,满意的点了下头,摆手让他出去。 千歌环视关着吕惠妃的牢笼,轻笑道:“当年高喜也是关在这间牢笼里,没想到时隔两年,娘娘居然在此与他做伴了。” 吕惠妃瞳孔缩了一下,就算早猜到雪千歌已经知道她与高喜的关系,但是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心惊。 “高喜当初可是宁死也要保全娘娘呢,”千歌视线落在吕惠妃脸上,“当时我还答应了高喜一个要求,娘娘想知道是什么吗?” 吕惠妃默然的看着她。 千歌勾唇道:“我答应他,只要娘娘你不主动犯我,我万安宫必不会伤害娘娘一根毫毛。” 吕惠妃指尖抖了一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感动?伤心?懊悔?或许都有,又或许都没有。当初高喜就算不自尽,她也要想办法杀了他的,她不能被他连累。但是他死了之后,她总是忍不住想起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想办法救他,现在会不会是另一个局面? 以前嫌弃他是太监,每次委身与他都是权宜之计,心中着实恶心,可是这两年来,每次夜深人静,又忍不住拿出他留下的衣服和玉势,忘我的自渎。 她一直忍着,忍着不找万安宫报仇,可是这仇恨越忍越在她心里发酵,终于迫使她铤而走险,在不恰当的时机冲动行事。她原本想栽赃给卫淑妃的,只可惜栖鸾宫如铁桶般牢不可破,她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陷害徐德妃,本来这一切都很顺利,没想到万安宫会故意透露消息给徐德妃,把她害到如此地步! 这一切都怪万安宫太狡猾!吕惠妃愤恨的想,她们故意答应高喜的条件,两年来一直按兵不动,才让她误以为万安宫不知道她和高喜的关系,若是她们早显露出来,她也不会冒险对付她们! 吕惠妃心里怨恨的几乎想一刀一刀剐了千歌,脸上却显得很沉静:“本宫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你怎么知道害五皇子的是我?” “我起先并不知道,否则何必大张旗鼓的搜查后宫,”千歌冷冷道,“不过在御书房的时候我便知道了,卫淑妃自演了一场好戏,徐德妃不可能拿四皇子冒险,剩下的只有惠妃娘娘你了。” 吕惠妃听明白她的意思后,脊背冒出一股冷气,很显然,如果害五皇子的是卫淑妃或者徐德妃,雪千歌也一样有法子整治她们! 吕惠妃心中有些怕了,色厉内荏的冷笑道:“你就算把本宫弄到这里又怎样,本宫迟早会出去的!倒是五皇子,只怕是小命难保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爱睡觉的狐狸君、享受绿色1、唯诺自信方永恒、3g网友21224504、156334608打赏!(づ ̄3 ̄)づ 539 惩罚吕惠妃 千歌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厉,吕惠妃是够狠,知道如何对她和姐姐造成最大的打击,不过她却不知道,这也会给她带来最大的反击。 千歌冷道:“我知道娘娘手中的势力远比表面上的多,要救娘娘出去不难,不过娘娘若是在这司牢畏罪自杀,他们也不过救一具尸体出去而已。” “你想做什么?!”吕惠妃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语带恐慌的喝问。 “自然是送娘娘一程,”千歌微微笑道,“当初高喜就是在这间牢笼里用腰带吊死的,不若娘娘也如此去陪他吧。” 吕惠妃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你大胆!你别以为可以一手遮天,皇上不会纵容你的!” “我这是顺应皇上的心意行事,”千歌站起身,走到栅栏前,“皇上顾忌朝中形势,不好下令处死娘娘,娘娘若是自裁,皇上再满意不过了。” “你胡说!”吕惠妃更往后退,“本宫有三皇子,皇上不会这么对本宫的!” “三皇子的生母还在冷宫呢,皇上又怎会在乎娘娘这养母呢,再说三皇子已然成年,有没有母妃也不重要了。”千歌道。 吕惠妃尖叫反驳,心中却知道雪千歌说的是实话,是她不敢正视的事实。 “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娘娘,”千歌怜悯的看着她,“吕尚书正在召集家族中的适龄小姐,准备等娘娘一死,就送进宫来顶替娘娘呢。” “你住口!”吕惠妃恼怒的叫了一声,她不相信父亲会这么轻易放弃她,就算家族再送小姐入宫,轻易也坐不上四妃的位置,父亲没那么傻! 想到这,吕惠妃突然冷静了下来,她心志过人,刚才是被千歌踩中痛处才一时乱了方寸,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刚才雪千歌一直在吓唬她! “父亲就算送人入宫,也是为了救本宫!”吕惠妃冷笑道,“你说那么多话恐吓本宫,无非是知道本宫迟早会出去,不敢拿本宫怎么样!” 千歌就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低低的笑起来,偏头对流漓道:“听到没有,惠妃娘娘很是小瞧我们呢。” 流漓会意道:“奴婢这就给娘娘一些颜色瞧瞧。” 她走到牢门前,手指轻轻一掰,粗重的铁锁就被扭断,然后一脚将牢门踹开,走了进去。 吕惠妃面对朝自己走来的流漓,吓得连连往后退:“你干什么?你站住!” 流漓不紧不慢的将她逼到墙角,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让吕惠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上一麻,立刻四肢无力的滑倒在地上。 吕惠妃靠在墙上,清晰的看见一只长满绿色绒毛、足有一个拳头大的蜘蛛在她身上慢慢爬行,蜘蛛所过之处,皮肤如火燎一般疼痛,之后是深入骨髓的痒,一个个脓疱拥挤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皮肤。 吕惠妃惊恐的瞪大眼睛,张开嘴巴想大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等蜘蛛爬到她脸上时,她终于被吓昏过去。可是没过片刻,那种痒痛又将她逼醒,她垂着眼睛就能看到脸上密密麻麻的脓疱,差点又吓昏过去。 “娘娘放心,这蜘蛛短时间不会伤你性命,”千歌对着她恐怖瘆人的脸,笑得很是开心,“不过五皇子受的苦,娘娘要加倍品尝,何时五皇子病愈,我再来把蜘蛛带走。娘娘最好日夜期盼五皇子早日康复,否则时间长了,娘娘这水灵灵的肌肤就全部变成蜘蛛的食物了。” 吕惠妃哀求的看向她,她心里都被恐惧占据,如果能说话,她现在早就吓得向千歌求饶。 千歌冷冷的看着她,没有半点心软,这个女人谋害琛儿时,丝毫没想过那么小的孩子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痛苦,现在这个惩罚在她看来,已经是轻的了。 在嗬嗬的绝望叫声中,千歌转身往外走,她也不怕那蜘蛛被旁人看到,若有外人靠近,蜘蛛会自己躲起来。 吕惠妃被关入慎刑司,除了有限几人,都以为是因为谋害五皇子之事。由于没有证据指证吕惠妃,所以吕尚书等人日日叫冤,颇有些理直气壮。 三皇子日日到御书房外跪着,元帝不理会他,他也不说一句话。终于在第三天,不吃不喝的三皇子昏倒了,被人抬回三皇子府。 卫国公立刻趁机谏言,大齐国使团在京,京中不能没有一个皇子主事,请求提前解除二皇子的禁足。 元帝允了。 君习玦进宫谢恩后,第一时间去拜访宇文昊,却听说宇文昊去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中歌舞升平,大病初愈的君习珅比以前瘦了一圈,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堪称殷勤的招待宇文昊。正妃夜氏陪在一旁,妆妃则亲自斟茶倒水,前不久大皇子侧妃病逝,雪红妆已经由庶妃升为侧妃,得宠程度仅次于夜氏。 大皇子举杯道:“多亏了宇文公子向父皇求情,外公和二舅才脱离险境,我敬公子一杯!” 宇文昊与大皇子同席而坐,丝毫没觉得不妥,好似理所当然。闻言笑了一声,道:“殿下客气了,夜家本就是我宇文一族的分支,在下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两人碰了一杯后,大皇子面上笑容更盛,道:“不久之前,我才知道自己居然有一半宇文家族的血脉,当真是惊诧极了。说起来我与宇文兄算是表兄弟,难怪一见宇文兄,就觉得分外亲切。” “不敢当,”宇文昊似笑非笑道,“夜家久居昭月,宇文一族的血脉已经淡薄,大皇子更是皇室血统,在下岂敢高攀。” 大皇子笑意不变:“宇文兄何必见外,无论如何,我们总归是血脉相连,比旁人多几分亲近。” 夜氏道:“正是如此,小妹在闺阁时,就常听父兄谈起大齐宇文氏,言辞多有怀念,虽有茫茫大海相隔,但我们从未忘记宇文一族是夜家的根。” 宇文昊朗声一笑:“正是因为夜家没有忘本,父亲才会派我来解救夜家危难,不过家族毕竟鞭长莫及,帮不了太多忙。” 540 雪家果然出美女 大皇子见宇文昊言辞中只认夜家,却对他这个大皇子不冷不热,丝毫没有辅佐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夜氏忙说道:“听父亲说,宇文皇贵妃很喜欢昭月独产的金蝉丝,金蝉丝乃是贡品,父亲想要收集也是不易,不过殿下却可以做主,皇贵妃想要多少就能送去多少。” 一点金蝉丝不算什么,但是若每年都送,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多少有些朝贡的意思。 宇文昊神情微动,但笑不语。 夜氏向大皇子示意,让他许更多好处,大皇子知道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也早就与夜太师和夜王爷商量好了,但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犹豫。勾结外族,这若是被父皇知道,别说登上皇位,他的性命都难保!可若不如此,他就永远与帝位无缘了,让他一辈子向君习玦卑躬屈膝,他宁愿死了! 就在大皇子咬牙,准备许诺时,雪红妆开口道:“宇文公子想必已经知道,再过十日雪千歌便要成亲了,可惜妾身那侄女没有福气,不能嫁给公子这等气宇轩昂的男子。” 宇文昊挑眉,一副惊讶的模样:“娘娘与雪千歌是同族?” “正是,”雪红妆笑道,“想当初,妾身与千歌一同住在雪宁侯府,还一同在荣熹书院修习呢。妾身虽然比千歌虚长一辈,感情却如同亲姐妹一般。” “原来如此。”宇文昊眉眼风流,朝大皇子笑道,“雪家果然出美女,一个赛过一个的好容貌,殿下当真好福气。” “宇文兄过奖,”大皇子脸上重新有了笑意,“妆妃比起雪千歌,可是差得远了,宇文兄才是好眼光。” 宇文昊叹气,一副深情的模样:“雪千歌仙姿玉色,在下只恨没早点遇到她,竟让夜轻笮抢了先。” 大皇子目光微闪,他倒是想让夜轻笮把雪千歌让出来,但外公和舅舅都警告他不得对夜轻笮无礼,母后以前提起夜轻笮时也很是慎重,他早就猜想夜轻笮的身份没那么简单。嚣张如宇文昊,也对夜轻笮忍让三分,更证实了他的猜想,夜轻笮绝对与宇文家族关系密切。 “就像公子说的,没成亲前,一切都未成定局,”雪红妆笑着说,“据妾身所知,六日之后千歌会去护国寺祈福,那天妾身也正巧要去还愿。” 大皇子道:“护国寺附近有一座九阳山,风景极美,宇文兄若是有兴趣,我们改日同游如何?” “好极,”宇文昊笑起来,“殿下如此费心,在下承情了。” 大皇子欣喜道:“宇文兄客气什么,来,我们再饮三杯!” 万安宫。 五皇子的病情几度反复,好的时候小家伙能在房里跑着玩,坏的时候昏睡在床上,呼吸和脉搏几度衰竭,夜凤邪送来的两颗药丸,连赵太医都说不上是什么药材做的,两次吊住五皇子的性命。 赵太医和几位太医日夜研究改进药方,用染了时疫的孩童试药,然后再喂给五皇子,终于在五皇子发病后的第七天晚上,身上的水痘开始结痂。 “恭喜娘娘和五皇子,”赵太医诊脉后,大松一口气,愁苦了七日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五皇子已经没有危险了,只等脱痂之后就彻底痊愈,五皇子挺过这一关,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此病了。” 雪千舞喜极而泣,忙令绿柳打赏了百两金子给赵太医,把赵太医乐得合不拢嘴,欢欢喜喜的走了。 万安宫上下一片欢腾,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每个人干起活来都有劲了。千歌心情高兴,每人打赏了几两银子,这几日下面的奴才们也都不眠不休的,很是辛苦。 等千歌回到房里时,就见雪千舞趴在床边睡着了,一手还紧紧的搂着五皇子。 千歌让流漓把雪千舞抱到床上,雪千舞累的极了,睫毛抖动着却醒不过来,眉头不安的皱起,等千歌把五皇子放进她怀里,她才终于舒展眉心,沉沉的睡着了。 千歌也撑到了极限,回到自己房间,几乎头一挨到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极沉,等她醒过来时,外面已是夕阳西下,等绿茵进来侍奉她洗漱,她才知道自己竟睡了一天一夜。 千歌一出房门,五皇子就扑到她怀里:“姨母!姨母!” 千歌把他抱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见他双眼亮晶晶的很有神采,显然已经大好,高兴的在他脸上亲了两口。 彩烟追着五皇子过来,笑着说:“殿下早上就起床了,见娘娘还在睡,就自己坐在一边玩,也没有打扰娘娘。殿下小小年纪,就知道孝顺娘娘了。” 千歌爱怜的摸摸他的脑袋:“我们琛儿真乖!” “琛儿病了,母妃累累,”五皇子奶声奶气的说,“母妃睡觉觉。” 千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柔声道:“琛儿真聪明,知道母妃累了,姨母带琛儿玩好不好?” “好!”五皇子高兴的直点头。 雪千舞又睡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见五皇子能吃能玩,跑跑跳跳的恢复了平日的顽皮,终于彻底放下心。 五皇子病愈的消息传出去,元帝立刻来看望,见母子两人都瘦了一圈,不禁万分心疼,好东西一样接一样的送过来。 吕尚书等人更是不停歇的为吕惠妃求情,五皇子都已经痊愈,“被冤枉”的吕惠妃也该放出慎刑司了。 雪千舞一边吃着补气血的药膳粥,一边若有所思的问千歌道:“皇上会饶过惠妃吗?” “姐姐希望皇上放了她吗?”千歌反问。 雪千舞摇头,放下汤匙道:“琛儿已经好了,我倒未必非要让她偿命不可。主要是三皇子,若没了惠妃,他便没有指望了,而且未免太便宜卫淑妃了。” “我与姐姐想的一样,”千歌笑了一下,道,“现在还不是解决惠妃的时候,皇上心里也没想杀了她,否则他用三皇子牵制二皇子的心思就白费了。” “皇上心意如此,我们也不好违背,此事顺其自然吧。”雪千舞转了话题,“明日你就要和母亲一同去上香祈福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541 护国寺上香 “差不多都妥当了,”千歌道,“明日晚上即回,并不在护国寺过夜,也没多少需要准备的,不过明日晚上我可能来不及回宫,大概会在雪宅住一晚。” 雪千舞蹙眉,上次千歌在雪宅过夜,就被父亲和两个弟弟陷害,她不放心千歌再回去住。 “姐姐放心,”千歌笑道,“父亲在给祖母守墓,雪上义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好吧,你凡事小心一些。”雪千舞道,千歌难得出宫,不回雪宅住的话,有些说不过去,不然她就让千歌去傅家住了。 千歌点了点头,眼中光芒一闪,她再不回去整治一下雪上义那两兄弟,他们又该闹幺蛾子了。 翌日天未亮,千歌轻车简行的离开皇宫,直奔元帅府。 傅南峰早朝还未归来,家中只有安氏和雪千荷在,两人正在用早膳,念儿被安氏抱在怀里喝米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 “千歌来了!”安氏高兴的放下筷子,“看我,今日起的晚了,我原本还想到宫外接你呢。” “舅母不用管我,”千歌按住要站起来的安氏,笑着在一旁坐下,“我是故意起早了,就是想念舅母家的早膳,专程赶来吃的。” 安氏乐得直笑,忙吩咐人添碗筷。雪千荷接过碗筷,亲自给千歌摆好。 千歌说是这么说,其实是用完早膳来的,不过真的吃起来还真怀念这味道,一碗八宝粥不知不觉就吃完了。饱腹后,千歌把念儿抱过来,笑着逗他:“念儿还记得姨母吗?” 念儿几个月不见她,自然把她忘了,不过可能是觉得熟悉,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看。看了一会,小家伙又把目光移向桌子上的菜,也不说要,就只是眼巴巴的望着。 千歌忍不住笑:“念儿可真是乖巧,若是琛儿,这会儿早嚷嚷着要吃了,不给他吃,他能一直闹个不休。” “念儿瞧着乖,其实狡猾着呢,”安氏笑道,“他虽然不吵不闹,但是真不给他吃,他能一直记着,闷闷不乐的让你去心疼,什么时候趁他的心意了,他才会对你笑。” “小家伙还会装可怜呢,”千歌好笑的捏捏他的脸蛋,“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 千歌提到两兄弟,安氏突然想起来,有些不安的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前几日五皇子病的时候,念儿也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偏偏大夫说没事,等五皇子痊愈,念儿也跟着好了,真是怪事。” “也许是两兄弟心有感应,”千歌不想舅母因此多虑,笑着说道,“念儿前世早夭,是被琛儿带着重投胎的,心里肯定惦记着琛儿呢。” 安氏一听,深以为然的点头,脸上笑开道:“你说的不错,念儿乖巧,是个念恩的好孩子。” 千歌抱着念儿玩了一会,等安氏准备妥当,留下雪千荷在家中照看念儿,两人带着丫鬟侍卫,出发往护国寺去。 正是阳春好时节,城外春色浓浓,沿途鸟语花香,绿海流波。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马蹄声踢踏,清风拂面送爽,让人没来由的好心情。 千歌正享受着难得的悠闲,与安氏说着闲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流萤驱马靠近车窗,道:“小姐,前面有马车拦住去路。” 她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奴婢是大皇子府妆妃娘娘的婢女,请问里面可是元帅府傅夫人?” 后面马车里的车门打开,安氏身旁的曹嬷嬷忙走到前面来,回答道:“正是傅夫人和雪尚宫,不知姑娘有何事?” “呀,原来雪尚宫也在,奴婢失礼了。”那丫鬟说道,“妆妃娘娘准备去护国寺还愿,可是马车却坏在半途,不知可否搭乘傅夫人的马车?” 这回是安氏的回答:“快去请妆妃娘娘过来吧。”她原本要亲自下去迎,被千歌拦住,论品级安氏还在妆妃之上,迎接是礼仪周到,不迎也是理所应当。 妆妃由下人扶着上了马车,似乎丝毫没有在意,满脸感激的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幸好遇见你们,否则这荒郊野外的,本宫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倘若误了还愿的时间,那真是罪过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安氏笑道,“娘娘不嫌马车简陋,臣妾便安心了。” 你来我往的客气几句,妆妃玩笑的对千歌道:“三日后千歌便要成亲了,这会儿去上香,莫不是去拜送子观音的吧?” 千歌耳根立刻红了,不过在外人面前她可不会露出羞色,笑着反问道:“娘娘去还什么愿?难道是谢观音?” “本宫倒是想呢,只可惜本宫的肚子不争气,”妆妃叹道,心中当真有几分苦涩,大皇子很是宠幸她,她却迟迟怀不上,“本宫之前求的是大皇子平安康复,现在殿下已经大好了,本宫不敢耽搁,这不立刻就赶去还愿。” 几人一路说笑着,很快到了护国寺。众人在山脚下了马车,徒步登着阶梯上山。 山路阶梯蜿蜒,全部用青石铺的整整齐齐,每隔九百阶就有一处可供休憩的凉亭。护国寺不对平民百姓开放,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所以沿路除了偶尔路过的小和尚,没有别的行人。 她们走到半山腰,正在凉亭歇脚,山上缓缓走来一抹浅青色的窈窕身影,待走的近了,才发现是娉婷郡主。 娉婷郡主看到她们,先是惊讶,而后欣喜,走上前来见礼之后,笑着说:“娉婷昨天还想着,这几日怎么不见京里的娘娘夫人来上香,今儿个就迎到贵人了。” “郡主的嘴巴真是甜,”妆妃笑眯眯的打量她道,“郡主陪着卫老夫人在寺里一住就是半年,人都沾上仙气儿了。” 妆妃此话说的倒是不假,娉婷郡主打扮的素雅干净,月白色暗花襦裙外罩着一件浅青色绣着兰花的褙子,灵蛇髻上斜插两支玉搔头,许是她常住在寺庙,身上带了几分禅意,在这佛音渺渺的护国寺外,当真如菩萨座前走下来的童女。 给读者的话: 明天上午补两更。。。(某琴的信用已欠费,请稍后再拨~~~~~~~~~~~~) 542 见卫老夫人 娉婷郡主呵呵笑道:“妆妃娘娘过奖了,我这是在这荒郊野外待久了,都变成野丫头了。” 她语气俏皮,逗得几人都笑起来。 妆妃问道:“郡主这时候下山做什么?” 娉婷郡主脸上笑意收敛,微微发愁的说:“卫老夫人这几日身体不适,寺里的大师诊治了两天,也没什么起色,我便派了人下山去请大夫,结果一直未归,我就下来看看,顺带散散心。” 妆妃劝慰道:“春天里人难免有点小病小痛的,卫老夫人身体一向康健,想来也无大碍,郡主不用太过忧心。” 娉婷郡主点点头,复又笑道:“山间风凉,我陪诸位上山吧,回头再派个人去请大夫。” 几人推辞一番,然后一同上山了。 娉婷郡主走到千歌旁边,笑着说:“算一算,千歌和三王子的婚期就在这几日了,到时候我可能无法去喝喜酒,只能在此先恭喜你了。” “多谢郡主,”千歌微微一笑,“郡主一直陪着卫老夫人住在寺里,莫非真的想了断红尘不成?” 娉婷郡主苦笑:“你就别打趣我了,我的处境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能在这里躲清静,否则说不准哪天就丢了小命。” 千歌瞥她一眼,她说的话只有半分真,娉婷舍弃京城的荣华富贵,在这过枯燥艰苦的日子,无非是想讨好卫老夫人。卫老夫人是卫国公的母亲,虽然不管事,但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娉婷讨好了她,至少有个依靠。别的不说,卫淑妃和君习玦想给娉婷指婚时,就会有所考量。 几人一路说着话,走走歇歇,花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登到山顶。 一片宏伟磅礴的皇家佛寺坐落于绿荫环保之中,庄严肃穆的巍峨门楼,朱墙黄瓦的高耸围墙,金碧辉煌的琉璃殿堂,挺拔壮观的七层宝塔,汉白玉石铺就的广场宽阔明亮,随处可见的浮雕栩栩如生。这连绵不绝的殿宇经堂不似寺院,倒如皇宫般奢华瑰丽。 进了寺庙,住持方丈带着僧人迎接,一番客套后,几人拜过菩萨,捐了香油钱,便往后山去。 后山有一片单独用院墙围起来的房舍,里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独院,提供给上香的贵客夜宿或休憩。卫老夫人和娉婷郡主就居住在其中一处三进的院子里。 千歌她们既然得知卫老夫人生病,便准备了从家中携带的瓜果点心,前去探望。 到了院子的正房外,在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娉婷郡主一脸心急的推门走进去,人没到近前就关心的道:“老夫人,您怎么又咳嗽了?” “没事,”卫老夫人喘着气说,“就是一时岔气了。” 娉婷郡主坐在榻边扶着她,一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娉婷已经派人去山下请大夫了,老夫人的身体很快就能好起来。” 卫老夫人笑了笑,正想说什么,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千歌三人,惊讶了一下,作势要起身。 “老夫人躺着就好,”妆妃快走两步到近前,抬手虚按了一下,“都是自家人,老夫人就不必客气了。” 卫老夫人顺势靠回床上,笑着说:“老身连日都没见到熟人了,心中正觉得寂寞呢,可巧你们就来了。” 妆妃轻轻一笑,道:“若是早知道老夫人身体不适,本宫就早几天过来看望老夫人了。” 卫老夫人常年住在护国寺,就算偶尔回京,也鲜少出门,见过她的人并不多,千歌今世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卫老夫人年约七旬,是难得的长寿之人,也许是常年清心寡欲、常伴佛灯,所以老人家看起来慈眉善目、面容饱满、眼神清亮,即使病中也显得精神矍铄。 卫老夫人和妆妃寒暄两句后,目光移到千歌和庄氏身上:“这两位是?” 娉婷郡主介绍道:“这位是元帅府傅夫人,这位是雪尚宫雪千歌。” 卫老夫人自然是听说过她们的,只是以前没有见过。她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安氏虽有个骁勇善战的夫君,但是其本人无甚出挑之处,只是素有贤德之名,卫老夫人看了几眼便罢,对于旁边的千歌,卫老夫人打量的就仔细多了。 这丫头生的闭月羞花,以卫老夫人的阅历,她的容貌也可称数一数二了,卫老夫人虽惊艳了一下,但也没太在意,女子容貌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智慧。卫老夫人着重看了她的眼睛,这丫头眼神清澈,看似通透见底,但是在她的眼中什么都看不到。一个人不可能心无所想,既然看不到,那只能说明藏得更深。 卫老夫人暗道,难怪传言皆道雪千歌心机深沉,诡计多端,连她这个摔打了一辈子的老人都看不透这丫头,年轻人会着她的道也没什么奇怪。 卫老夫人打量她们不过几息时间,然后笑道:“傅夫人端庄贤惠,雪尚宫秀外慧中,果然名不虚传。” “卫老夫人过奖了,”安氏笑着说,“老夫人鹤发童颜,菩萨面容,真真要修成佛仙了。” 卫老夫人开心一笑,显然安氏的话很得她心意,“快都别站着了,快请坐!念空,去取点心过来。”卫老夫人吩咐贴身嬷嬷道。 几人在椅子上坐下,卫老夫人朝千歌招手道:“雪尚宫,坐老身身边来。” 千歌起身,走到榻前坐下,笑道:“老夫人叫我千歌便是,在老夫人面前,千歌哪敢以尚宫自居。”卫老夫人加过五次一品诰命,细算起来尊贵可比皇后,千歌的三品尚宫在她面前,的确不值一提。 “好,老身就叫你千歌,也显得亲近些。”卫老夫人笑呵呵的拉起她的手,“老身越看你这丫头越合眼缘,可惜你已经许给夜家了,否则老身定要为那几个不争气的重孙争一争。” 千歌淡淡笑道:“老夫人说笑了,卫家的公子们皆文武双全,京城里不知多少名门小姐倾心呢。” 妆妃笑吟吟的,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道:“再多的名门小姐,也比不上千歌你啊,不只三王子对你一往情深,二皇子也为你神魂颠倒,就连大齐的宇文公子,也对你一见钟情呢。” 543 过慧早夭 妆妃说完话,安氏不乐意了:“妆妃娘娘,那些不过是市井传言,千歌三日后便要成亲了,娘娘可不能开这种玩笑!” “虽是传言,但也不假,”妆妃笑道,“二皇子为了千歌闹到皇上面前呢,宇文公子更是在太和殿当众求亲,还与三王子打了一架,这整个昭月,也没有哪家小姐如千歌这般好福气。”妆妃说到后来,语气里忍不住有股酸意,只怕没有哪个女子不羡慕千歌的风光。 卫老夫人年关回家的时候,倒是听几个孙子说过二皇子的事,但是大齐宇文公子,她倒是头回听说,眼神不由带了几分惊异。 千歌看着妆妃,语气淡淡的:“二皇子的事只是误会,宇文公子也只是无心之言,只有市井无知妇人才会不论是非的乱嚼舌根,妆妃可不能学此劣习。” 妆妃笑脸一僵,道:“不过是开个玩笑,千歌怎么还当真了。” 娉婷郡主打圆场道:“一路上山来,大家还没喝茶呢,快尝尝这庐山云雾,这可是老夫人珍藏的极品,因着诸位来了,我才有口福跟着尝一点。” “小丫头讨打,”卫老夫人笑骂道,“这话说的好似老身平日里苛待你了?” “老夫人对娉婷自然是极好的,”娉婷郡主揽住她的手臂撒娇道,“但是庐山云雾珍贵,又是老夫人的心头好,娉婷平日里哪舍得喝嘛。” 卫老夫人又笑着念叨她几句,显然对娉婷郡主很是宠爱,卫家女眷稀少,仅有的两三个孙女和重孙女也不愿陪她在这寺庙里居住,因而对陪着她住了三年的娉婷郡主,卫老夫人还是很喜欢的。 她们这一打岔,刚才僵冷的气氛重新变得融洽了。 卫老夫人同妆妃说了几句体己话,解除了她刚才的尴尬。大皇子和二皇子势同水火,对于妆妃这个大皇子侧妃,卫老夫人都能和善的仿佛亲孙女一般,仿佛真的有颗佛爷心。 “念空,去把我的那串紫檀佛珠拿来,”卫老夫人笑道,“千歌马上要成亲了,老身手边没什么好东西,那串佛珠是开光供奉过的,你可别嫌弃。” 千歌推谢了几句,然后将念空拿来的佛珠收下:“多谢老夫人了。” 卫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笑着,拉着千歌的手说话,千歌耐心的回话,言语间滴水不漏。前世里她只见过卫老夫人两次,老夫人既没向她表达过多的善意,也没表现出恶意,只是平平淡淡的,这突然的热情,自然不会是合眼缘这样的理由。 卫老夫人毕竟有病在身,一会儿就有些倦乏了,娉婷郡主于是就请大家先去休息,中午留下用斋饭。 等人都走了,念空要扶着卫老夫人躺下,卫老夫人向她摆摆手:“给我添一杯茶。” 念空端了杯茶过来,道:“老夫人似乎很喜欢那个雪千歌,奴婢很久没见老夫人说这么多话了。” “那丫头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可惜就是太聪慧了。”卫老夫人抿了口茶,悠悠叹道,“过慧早夭啊。” 念空心中一跳,惊疑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念空,”卫老夫人不知是在唤她,还是在念这两个字,“念等本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老夫人这些年不理俗务,已经是难得的清心寡欲了。”念空说道,“如老夫人这等身份贵重的,如今还在京城里汲汲营营呢。” 卫老夫人道:“我能安心礼佛,是因为底下那些孩子们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不过近两年,我这心里总是难以安宁。我那最疼爱的孙女从贵妃降为淑妃,二皇子也屡次被禁足,我本以为这一切是因为柔贵妃,不过今日听妆妃一席话,又观雪千歌眉宇间暗藏煞气,恐怕她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 念空知道自家老夫人学了一点面相之术,但是也不过是一点皮毛,雪千歌只是一名少女,虽说有些祸水之嫌,但哪能害得了柔贵妃和二皇子。 “既然雪千歌到了我面前,少不得我要为孙女做点事情,”卫老夫人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低叹了一声,“罪过,你去帮我给佛祖上一炷香吧。” 山下请的大夫不久便到了,给卫老夫人看诊过开了药方,老夫人吃过药后就睡下了,中午也没同她们一起用午膳。 千歌也借口累了,在房间里简单的用过素斋,就侧躺在软榻上休憩,正半睡半醒间,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青枝趴在窗口朝外看了一眼,道:“小姐,是大皇子和宇文公子来了!” 千歌仔细一听,果然听见大皇子和宇文昊的笑语声,还有一些仆从们压低的说话声。 青扇不满的嘀咕:“他们这时候突然过来,一准没好事!” 青枝一边侍奉千歌穿衣,一边对青扇道:“别埋怨了,快去拧帕子给小姐净脸。” 千歌梳洗整齐后出了房间,大皇子和宇文昊正坐在菩提树下的石桌旁,妆妃和娉婷陪在一旁,安氏却是和千歌几乎同时出门的。 两人朝他们走去,娉婷郡主先看到她们,笑着道:“傅夫人,千歌,可是把你们吵醒了?” “没有,这时候也该起了,”安氏说道,“不然晚上可就睡不着了。” 大皇子和宇文昊转过头来,安氏拉着千歌见了个礼。 宇文昊含笑起身,宝蓝色大袖深衣无风自动,风度翩翩的看着千歌:“雪尚宫别来无恙,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看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缘分。” “可不是么,”大皇子哈哈大笑道,“我们在这附近游玩,本来正准备下山呢,结果山石崩塌,把山路阻隔住了,只好来寺里暂住一宿,没想到雪尚宫也在,这岂不是上天有意留人么。” 安氏立刻气红了脸,三王子可是大皇子的表亲,大皇子却故意把千歌和宇文昊扯到一起,实在太过分了! 千歌握了下安氏的手,示意她不要发作,然后凉凉的道:“大皇子难得出来游玩,就遇到山石崩塌,臣怎么觉得像是佛祖发怒呢,在这佛门清静之地,大皇子还是谨慎些的好,否则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祸事呢。” 544 全鹿宴 大皇子脸色立刻一沉,眼中燃起怒火,宇文昊却是朗声一笑:“不管是上天留人也好,佛祖发怒也罢,今日我们都要被困在寺里,共度一宿了。”最后几个字让他说的低沉暧昧,狭长的眉眼风流含情。 宇文昊长得自是极其俊秀,他故意流露出风情时,惹的旁边妆妃和娉婷郡主及一众丫鬟都不由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的别开眼。 千歌心里厌恶,脸上更显几分冷漠:“希望宇文公子贵重之躯,能受得了山间艰苦,回头莫要后悔过这一宿。” 这时念空从房中出来,道:“大皇子殿下、宇文公子,老夫人醒了,请两位进去。” 他们过来也打了几分探望卫老夫人的名头,所以不得不起身进去应付一番。 宇文昊临走前吩咐一旁小厮道:“把本公子在山间摘得野蜂巢送去厨房,做些点心给雪尚宫送去,其他房里也送些尝尝鲜。” 妆妃笑吟吟道:“宇文公子真是有心,野蜂巢可是好东西,我们都跟着沾了千歌的光呢。” 千歌对青扇道:“既然妆妃喜欢,回头一个不留的都送去妆妃房里。” 青扇立刻响亮的答应一声。 妆妃笑不出来了,想要说什么,千歌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道:“娉婷郡主,这山间景色极好,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娉婷郡主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妆妃被排除在外,脸色更不好看,却不好厚着脸色跟着,只能阴着脸看着她们相携走远。 千歌说是去走走,却是寻了个凉亭,摆了棋盘,端上茶水,悠闲的对弈。早上爬了两个时辰的山,晚上还要应付那一群人,她现在自然要保存体力的。 “郡主觉得,那宇文公子如何?”千歌扣下一颗白棋,漫不经心的问。 娉婷郡主惊讶,刚才见千歌对宇文公子反感的模样,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娉婷郡主中肯的评价道,“看大皇子和妆妃对他很是殷勤,这宇文公子到底是何人?” “大齐国宇文世家的嫡五公子,皇上都要敬畏三分。”千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娉婷郡主震惊的瞪大眼,心中瞬间浮现诸多念头。 “该你落子了。”千歌道。 娉婷郡主回神,捏了颗黑子,也没仔细想,就扣在了棋盘上。“宇文公子到昭月来做什么?莫不是要联姻?”她的印象里,举凡两国有使团来往,多数是要和亲的,何况宇文公子还是个俊俏郎君,这可能就更大了。 千歌执起白子,盯着棋盘思索,淡淡回答道:“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玲琇公主看中了宇文公子,想要做这和亲公主呢。” 娉婷郡主目光闪了闪,十指不自觉的绞紧了手帕。五年下来,当初让她想生死相随的启郎在她心中的影像早已淡了,尤其是眼见身边同龄的小姐一个个都嫁了好人家,她心里未尝不羡慕。她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哪里甘心在这寺院里蹉跎青春,而且卫老夫人也不知还能活几年,到时她就彻底失去庇护了。 与其等卫淑妃和二皇子给自己指个不知道什么人家,不如她自己争取一把!若是可以嫁给宇文公子,就算做不了正妻,她和二皇子府里的小侄子也能有保障了! 娉婷郡主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的下棋,这一局自然输得一败涂地。 青枝把棋盘收拾好,千歌笑问娉婷郡主:“再下一局?” “好。”娉婷郡主此时没有心思再下棋,但是存了几分讨好的心思,点头答应道。 两人一下午都在下棋,夕阳西下才施施然的回到后院。 妆妃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见她们回来忙笑脸相迎:“你们回来了,今晚我们可有口福了,殿下和宇文公子去山里猎了一只雄鹿,晚上有全鹿宴呢。” 这里与前面寺院相对独立,有专门的灶房,可以处理一些荤腥。并不是所有来上香的贵族都愿意吃青菜豆腐,后山里鲜少有人打猎,动物又多又肥美,出家人不杀生,所以也就默许一些香客打些肉食,免得动物多了伤人。只要不当着僧人的面杀生,他们也就不管。 娉婷郡主跟着卫老夫人吃素,许久没沾荤腥,倒真的很高兴。 到了晚膳时分,众人齐聚在膳厅,卫老夫人也到了,吃了药休息了一下午,卫老夫人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下人先端上来鹿血鸡蛋羮,每人面前都放了一小碗,鲜香的味道顿时飘满了整个屋子。等众人开了胃,山药炖鹿心、鹿鞭炖山鸡、首乌鹿肉汤、水晶鹿脊、人参鹿茸汤等等菜品一盘接一盘的送上,果真如妆妃说的全鹿宴。 卫老夫人虽然念了句阿弥陀佛,但神色看起来挺高兴,雄鹿全身是宝,平常并不容易吃到这么新鲜的。只可惜她身子虚,只能浅尝辄止。 “别的不说,这人参鹿茸汤老夫人可要喝上一碗,”千歌笑着亲手为她盛汤,“老夫人病里多少伤了元气,这人参鹿茸汤正好可以补补。” 念空想要拦着,老夫人有消渴症,一碗鹿血鸡蛋羹就够了,再来一碗人参鹿茸汤,只怕身子会撑不住。卫老夫人却笑着应了,她本来还可以忍着,千歌都盛到她碗里了,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念空动了动唇,最终没有阻止,老夫人以前就好鹿茸,这都很久没尝过了,只吃这一回应当没事。 卫老夫人喝完一碗鹿茸汤后,千歌再劝,她就不愿再吃了。千歌也不勉强,半服侍着安氏用膳。 一颗水晶鹿脊落在碟子里,千歌抬头,对面的宇文昊微笑着收回筷子。“这鹿脊做的最是美味,你尝尝。”宇文昊温言道。 千歌皱眉,放下筷子道:“多谢宇文公子,我已经吃饱了。” 宇文昊不以为意的笑道:“那就添一碗汤吧,你刚才不还劝老夫人喝汤?想来你也是喜欢的。”说着就盛了一勺汤在她碗里。 千歌仍是淡淡的一句:“我已经吃饱了,只能浪费宇文公子的好意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yoyo8188、秀秀198926、小丫頭520、风亭打赏!么么哒~ 545 火场蛇群 宇文昊都亲自动手了,千歌却还是拒绝,他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他不过是抬举她,这女人也太不知进退! 娉婷郡主见状,忙把碗端到自己面前,笑着说道:“娉婷正发愁汤碗太远,不好盛汤呢,多谢宇文公子!” 宇文昊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脸色虽然和缓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 大皇子和妆妃出言缓和气氛,一顿晚宴倒也顺顺当当的过去了。 众人都搁下筷子后,老夫人道:“西边的浴房里有一池温泉,你们都累了一天,正好可以去泡一泡,解解乏。” “我和宇文就算了,”大皇子笑道,“让她们女眷去吧。” “那臣妾可就不客气了,”妆妃笑着冲大皇子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对千歌几人道,“我们一同去,如何?” 念空在一旁说:“娘娘,温泉水是别处引来的,所以池子不是很大,一次只能容纳三个人。” 安氏比千歌她们大了几十岁,不想去与她们凑热闹,就道:“你们三人去吧,我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于是就定下千歌、妆妃和娉婷郡主三人去泡温泉,其他人都各自回去休息。 三人携手到了浴房,一走进去,就有腾腾的热气袭来,浴房不大,外间是重重帷帐遮挡的更衣室,里面用琉璃屏风挡着的,就是一口冒着热气的温泉池。许是为了卫老夫人的安全,温泉池建的确实不大。 千歌她们三人在丫鬟的侍候下褪下衣裙,先各自净了身,然后穿着肚兜和亵裤踏入池中,也是她们三个都身材窈窕,才不显得拥挤。 妆妃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道:“也只有在这山里,才能享受到纯正的温泉,京城里引入的温泉水,水质都淡了。” 娉婷郡主促狭道:“娘娘若是喜欢,不如在此多住些时日,天天都可以享受到好温泉。” 妆妃呵呵一笑:“本宫倒是想,只是本宫还要侍候殿下,哪里有空住下。” 娉婷郡主抿唇轻笑,也不揭穿。 “千歌的肌肤真是白嫩无瑕,如雪捏的一般,”妆妃把自己的胳膊与千歌放在一起,羡慕道,“别人都说本宫皮肤白净,与千歌一比,本宫都要黑成炭了。” “娘娘说笑了,”千歌道,“娘娘皮肤更显红润,反而更好看。” 三人说着闲话,嬉笑戏水,似乎很是亲密欢喜。 这时候,院外突然有人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三人皆是一惊,妆妃和娉婷郡主连忙起身要离开池子,千歌却猛然拉住她们。 “你干什么!”生死当头,妆妃厉声大叫道,“快放开我!” 娉婷郡主却是顺着千歌的目光看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惊叫道:“蛇!好多蛇!” 妆妃也慌忙看去,就见门外游过来很多五颜六色、吐着信子的毒蛇,密密麻麻的场景看的人头皮发麻,妆妃吓得立刻就大叫起来。 不过她的尖叫声却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外面到处都是惊叫,房间里休息的人都跑了出来,一片嘈杂慌乱。 西厢的一间房舍燃起大火,山间风大,火借风势,很快整排西厢房全部烧着了。下人们慌慌张张的打水灭火,却是杯水车薪,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窜向正房,火光冲天,映的院子里恍若白昼。 院外主子丫鬟小厮的挤成一群,突然有人叫了一声:“糟了!妆妃娘娘她们还在浴房里!” “什么!”安氏脸色瞬间刷白,浴房就在西厢房后面,西厢房全部烧了,浴房还能幸免吗?她失态的大喊道,“来人啊,快去救人!快去救人!” “傅夫人,这火势太大了,根本没法进去啊!”一个小厮苦着脸说道。 安氏急的一跺脚:“你们不去我去!”说着就要往火海里冲。 曹嬷嬷连忙拉住她,哭着道:“夫人您冷静一点,这火太大,真的不能进人了!” 旁边的大皇子也白着一张脸,妆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经常为他出谋划策,难道人就这么没了? 宇文昊颇为可惜的摇了下头,本来今晚他能过个销魂夜的,却被这一场火给毁了。 浴房里湿气重,西厢房全部烧起来时,浴房才刚刚窜起火苗,那群毒蛇本来对散发着硫磺味道的池水有些畏惧,但是被火撵着,一条条全部争先恐后的游进水里,妆妃和娉婷都惊叫着爬出池子,离蛇群远远的。 千歌绕过蛇群,扯下墙边的一块帷帐裹在身上,脸上沉凝如水,她还以为先动手的会是妆妃和二皇子,没想到是卫老夫人,而且她还错估了卫老夫人的心狠手辣,没想到她连娉婷郡主也舍得下手。 蛇群游进水里,又很快难受的游出来,爬的满地都是。 娉婷郡主和妆妃惊慌失措中,本能的向千歌靠近,直往她身后躲。 “这里靠近火源,蛇不会爬过来,”千歌蹙眉看了她们一眼,“快把身子遮起来。” 两人下意识的听从,刚扯了帷帐避体,外面就传出砰的一声踹门声。 流萤没敢直接进去,站在门口大叫:“小姐!小姐!” “我没事!”千歌扬声道,“里面有很多毒蛇,你小心点!” 千歌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就先冲了进来,他一手拿着燃烧的木头,所过之处蛇群纷纷避让。 “凤……”千歌惊讶的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来人拥进怀里。 夜凤邪把千歌紧紧抱在怀里,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颤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流萤随后冲进房间,手中举着数支燃木,驱赶着周围的蛇群。 妆妃和娉婷郡主喜极而泣,哭叫着向他们求救。 “带她们出去。”夜凤邪吩咐流萤一声,就抱着千歌飞快的离开了房间。 妆妃和娉婷郡主生怕被抛弃,慌忙想抓住流萤的胳膊,却被流萤皱眉躲开。流萤不发一言的朝她们手中各塞了一根燃木,转身就走,两人吓得一边流泪,一边战战兢兢的学着流萤的样子驱赶蛇群,跟着她身后往外逃。 546 卫国公和夜王爷到来 夜凤邪抱着千歌离开浴房后,在不远处找了间房间走进去。 房里漆黑一片,千歌看不到夜凤邪的脸,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拂在耳边,让她的耳根红成一片。 “凤邪,我没事,”千歌把脸贴在他胸口,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危险之时他从天而降,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喜和甜蜜,“你怎么来了?” 夜凤邪吻了吻她的墨发,直到此时还有些后怕,“我听说你要在寺里夜宿,有些不放心。”大皇子和宇文昊一起上山来,能安什么好心。 山路不是被阻隔了吗?千歌刚想问就恍然,山路被阻也只能挡得住普通人,会轻功者一跃就能过去。 千歌故意道:“你不知道成亲前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吗?” “我向来离经叛道,繁文缛节算什么。”夜凤邪轻笑道。 千歌失笑:“这种话也能说得理直气壮,也就只有你这无赖了。” 山里的夜间温度很低,千歌里面的衣服又是湿的,刚才没注意,这会儿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冷了,不由打了几个寒颤。 夜凤邪把外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用内功为她驱寒,道:“你先忍一会,流萤很快会送衣服过来。” 另一边,流萤把妆妃和娉婷郡主带出浴房后,就想直接离开。 “等一下!”娉婷郡主拉紧身上的帷帐,对这个冷冰冰的丫鬟,她不敢颐指气使,软着声音求道,“麻烦你给我找一套衣服,我可以给你银子!” 妆妃也反应过来,她们可不能就这样回去,否则名声全毁了,她连忙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也给本宫找一套,还有一定为本宫保密!” 流萤没有理会她们,转身就走。 两人急了,慌忙追了几步,但哪里追的上,想大叫又怕被人发现,被风一吹,更是冷得直发抖,不得不隐在一个避风的拐角处。 两人何时如此狼狈过,又难堪又害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娉婷郡主忍不住哭道,“到底是谁要害我们?” 妆妃见她说话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着她,恼怒道:“你看本宫做什么!本宫难道会把自己置于险境吗?会恨不得我们死的,除了那个卫家的老太婆,还能有谁!”妆妃怨恨下毫不客气的讥讽道,“亏你在那个老太婆面前做小伏低,她对你可是毫不留情!” 娉婷郡主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她不愿相信道:“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尽管嘴上否认,她心里却很清楚,下手的十有八九就是卫老夫人,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的很,卫老夫人常吃的药就有一味药材是蛇胆,侍卫常常会去山里捕捉毒蛇,一方面可以巴结卫老夫人,一方面还可以吃蛇羹解馋。短时间弄到那么多毒蛇,除了卫老夫人也没有旁人了。 娉婷郡主咬紧下唇,她明白的很,卫老夫人虽然喜欢她,可是若为了大局,别说牺牲一个她外人,就算是亲孙女,卫老夫人也能下得去手。她寻求的这个庇护者,原本就是建在薄冰上的。 娉婷郡主心里涌出强烈的恨意,同时也生出无尽的渴望,她一定要嫁给宇文公子,他才是她真正的依靠! 流萤先送了一套衣服给千歌,然后才顺手牵了两套不知哪个下人的衣服,回来送给妆妃和娉婷郡主。 两人对她去而复返高兴的不得了,哪里顾得上挑剔衣服,连忙换上衣服,急匆匆的往回走。 走了没几步,她们就遇到从另外一个方向回来的千歌,千歌已经打理的整整齐齐,微笑着问她们:“你们没事吧?” 两人都摇头,识趣的没有问她去哪儿了。之前在浴房里,有水汽也有烟雾,她们又在慌乱之中,没有看清冲进去抱住千歌的人是谁,只隐约看到身形是男子。她们心中隐约有几分猜测,但根本不敢提起,若是被别人知道有男子闯进她们的浴房,她们的名节也别想要了。 于是三人默契的当作没发生此事,一起朝人群那边走。 她们住的院子已经全部烧起来了,冲天的火光把寺院里的僧人都惊动了,住持当机立断,命人将附近相连的两个院子拆了,大火才没有蔓延开,把整个院子烧毁后,火势就渐渐的减小了。 千歌三人出现时,引起一阵欢呼。哭得几乎昏倒的安氏冲过来就把千歌抱住,激动的又哭又笑。妆妃死里逃生,也顾不得外人在场,直接扑进大皇子怀里,大皇子也很高兴,抱着她好一阵安慰。 卫老夫人失望于雪千歌居然没死,不过看着娉婷郡主安然回来,还是有一点欣慰的,这丫头毕竟陪了她两三年,她也是舍不得的。娉婷郡主就像什么都没发现,流着眼泪挽住卫老夫人的胳膊,可怜兮兮的跟她撒娇。 等这边火势控制住,住持留下一些人继续灭火,然后安排众人去别的院子暂住。 仓促整理好的院子不如原来那个雅致舒适,但折腾了半宿的众人也无心挑剔了,分好房间后就各自去休息。许是众人都累的狠了,所以后半夜都睡得很沉,天光已经大亮,却还迟迟没有人起床。 翌日一早,卫国公和夜王爷就各自带人前往护国寺,两方人马在出京城的时候就遇到了,一路相互防备和试探,待发现目的地相同时,警惕心就更强了。 “卫国公这一大早的就往护国寺跑,本王竟不知道卫国公何时如此信佛了。”夜王爷讥讽道,“也难怪,卫淑妃和二皇子连走霉运,卫国公是得去拜拜佛,不然哪天二皇子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昨夜老夫人的住处走水,老夫自然要去探望,”卫国公反唇相讥,“倒是夜王爷你,才真应当拜拜佛祖,兴许冷宫里的皇后和病怏怏的大皇子还能翻身呢。” 夜王爷眼神一冷,卫国公也神色凌厉,两人重重的哼了一声,几乎同时挥动马鞭,较着劲的朝护国寺策马狂奔,他们身后的人也连忙追上。 547 宇文昊干呕 夜王爷和卫国公到了护国寺,由一个小和尚领着到后山院落时,已经是巳时,太阳都已经快挪到正空了,院子里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小和尚敲门敲了好一会,也没人来开门。 两人都不禁皱起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卫国公身边的侍从问小和尚道:“你莫不是带错了地方吧?老夫人他们是不是住在别处?” 小和尚也有些纳闷,摇头道:“众位施主就是住在这里,也许是昨夜受了惊吓,又累了半宿,所以都睡得有些沉吧。” 卫国公向侍从示意,侍从立刻上前大力的敲门,口中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开门!老爷来看老夫人了!” 没喊几声,里面就有人答应了,过了片刻,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近,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睡眼惺忪的丫鬟慌忙打起精神行礼。 卫国公和夜王爷同时跨进院子里,卫国公不满的瞥了眼夜王爷,若非大皇子住在里面,他绝不会让夜王爷进这个门。 许是听到外面的声响,别的房里也陆续有了动静,等两人喝过一盏茶,众人差不多都起来了。 大皇子出来后,夜王爷忙迎上去,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遍,才松口气道:“殿下没事,臣就安心了,听说昨夜这里走水,可把老臣吓坏了。” “让舅舅担心了,”大皇子微笑道,“还好昨夜发现的早,只是损失几间屋子,没有人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夜王爷点头,而后朝四周看了一眼,问:“宇文公子呢?” 大皇子目光一闪,脸上露出几分别有意味的笑:“宇文昨夜想必累着了,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夜王爷看他的表情,心中微动,他又朝旁边看了看,没有看到雪千歌。昨日大皇子和宇文昊为何上山,他也是知道的,难道真的让宇文昊得手了? 而另一边,卫国公等了一会还不见老夫人出来,就亲自去叫门:“母亲,儿子来看您了!您起了吗?” 连问三遍,里面才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是桌椅翻倒的声音。卫国公心中一惊,正要再问,门就突然打开了,念空脸上还带着睡觉压出的红印子,着急的道:“老爷,老夫人不见了!” “你说什么?!”卫国公惊道。 “奴婢昨晚是守着老夫人睡的,可是刚才醒来发现老夫人没在床上!”念空急的不行,“老夫人若是出门,一定会叫上奴婢的,不可能一个人出去的!” 卫国公一把推开她,大步走进屋内,外间和内室都看了一遍,老夫人果然不在房里。 念空的声音不低,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夜王爷毫不掩饰幸灾乐祸:“这可真是奇了,好好的一个人,睡了一觉就失踪了,昨夜突然走水就很是蹊跷,卫老夫人该不会是犯煞了吧!” 卫国公狠狠瞪了他一眼,先吩咐下人去找人,然后才道:“老夫人在寺里住了这么久,一直平平安安的,倒是昨日招待了一些客人,才出了意外,真要说犯煞,这煞星也是某个一直背运的人!”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瞥了眼大皇子,冷冷哼了一声。 大皇子恼怒,但也不好反驳,否则岂不就是承认自己是那个煞星。 夜王爷冷笑道:“别自己倒霉就赖到别人身上,别人还没怪罪被卫老夫人连累呢!” 他们这边口舌之争的一会儿,下人们已经把整个院子和附近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老夫人。 大皇子故作惊讶道:“外面这么大动静,宇文怎么还没醒?对了,还有雪尚宫,怎么也不见人影?” 安氏心里咯噔一声,她刚才就去敲过千歌的房门了,可是里面没有人应,她直觉到今天发生的事怪异,没敢声张,只悄悄派了人去找。 “雪尚宫好像早就起来了,”安氏尽量神情自然的说,“她应该是有事出去了。” “一大早能有什么事,”大皇子故意道,“卫老夫人失踪该不会与雪尚宫有关吧?” 安氏皱眉道:“请大皇子慎言,没有证据怎可随意诬赖雪尚宫?” 妆妃在一旁笑道:“殿下肯定是误会了,不只是雪尚宫不在,宇文公子不也不在吗?等一会他们应该就回来了。” 妆妃这话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却暗指他们在一起,安氏气得脸都白了。 就在这时,宇文昊的房门突然猛的打开,衣衫不整的宇文昊面上带着震惊、嫌恶、狂怒的冲出来,扶着墙壁就是一阵干呕。他一边干呕还一把用力把手往墙上蹭,整个人形容狼狈,哪还有半点风流倜傥的模样。 众人都是一怔,没等他们开口询问,房里就传出老夫人尖锐变调的叫声。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卫国公率先冲进去,就见老夫人仅着亵衣,银发凌乱的坐在床上,面容扭曲,口中发出嗬嗬的粗喘。 “母亲!”卫国公惊叫一声,面色青白交加,老夫人竟然出现在宇文昊的床上!他意识到该隐瞒此事时,众人都已经涌进了房中,一个个神情诡异的盯着卫老夫人。 这时千歌从门外施施然走进来,惊讶的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在?”她往床上一扫,更惊讶了,“咦?这不是宇文公子的房间吗?卫老夫人怎么在这儿?” “你住口!”卫国公几乎暴跳起来,指着千歌怒叫道。 卫老夫人老泪纵横,她一世清名,没想到老来竟然毁了名节,这若传出去不只她无法做人,卫家也会蒙羞,老夫人羞愤之下恨不得一头撞死。 “宇文昊!”卫国公此时已经忘记了对宇文世家的敬畏,通红着眼瞪着门口的宇文昊,“你给老夫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宇文昊脸色苍白,胃里一阵阵犯呕,一觉醒来发现身边躺着一个七旬老妪,自己还半搂着她,比生吞了一只苍蝇还恶心! 宇文昊看向一脸淡漠的千歌,眼中怒火翻涌,一切显然都是这个臭丫头搞的鬼! 给读者的话: 感谢媚娘啊、156334608、爱睡觉的狐狸君、186398067打赏!(づ ̄3 ̄)づ╭ 548 卫老夫人猝死 护国寺作为皇家寺庙,自然不可能是单纯的佛寺,里面的僧人也多少涉及党争。昨夜走水之后,大皇子便安排自己的僧人在新院子里动了手脚,每个房间里燃烧的香火都掺了安神香,分量不多,只会让人睡上一个好觉,轻易不会被吵醒。 等所有人睡得熟了,宇文昊便正大光明的去了千歌的房间,他早知道千歌身边有个会武功的流萤,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果然,流萤不是他的对手,被他制服后点了昏穴。 房里剩下两个丫鬟早就睡沉了,他毫无阻碍的走入内室,掀开床帐正要抱美人入怀,床上躺着的人突然跃起,在他意识到不对而猛然后退时,后颈猛的一痛,他隐约听到身后响起夜轻笮的轻笑声,然后便昏了过去。 宇文昊把牙咬的咯咯直响,心里后悔没听大皇子的提醒,小看了雪千歌这只狐狸,结果中了她和夜轻笮的诡计! 一旁的大皇子和夜王爷也知道这其中出了差错,脸色很是难看。尤其是大皇子,既惊且惧,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肯定无法善了,父皇不会拿宇文昊怎么样,但是肯定会责罚他!宇文昊也免不了迁怒于他,别说他的大业,能否保全自己都是未知!大皇子越想越是恐惧,身体摇摇欲坠。 “宇文昊!”卫国公见宇文昊迟迟不说话,愤怒的又吼了一声。 宇文昊冷冷的看他一眼,卫国公算什么东西,也敢质问他!他正要开口,娉婷郡主突然发出一声哭声,然后跪到卫老夫人床前,大声道:“都是我的错,不关宇文公子的事,卫国公要怪就怪我吧!” 众人都惊异的看着她,宇文昊也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卫国公心里生出一丝希望,急切的看着娉婷郡主,“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误会?” 娉婷郡主拭了下眼泪,羞愧的垂下头,慢慢道:“是、是我与宇文公子两情相悦,昨夜我受了惊吓,宇文公子安慰我,我们、我们情不自禁就、就……” 娉婷郡主没有说完,但她娇羞的神情就让众人明白了,她继续道:“老夫人昨晚起夜,无意发现了我们的事,就来训斥我们,结果老夫人一怒之下昏倒了,我们不敢惊动他人,又怕老夫人冻着,就把老夫人扶到床上睡了。其实、其实昨夜宇文公子是在我的房间睡的……” 娉婷郡主的一席话漏洞百出,但是没有人愿意去较真。卫国公巴不得能有个借口掩盖此事,保全卫老夫人和卫家的声誉。夜王爷和大皇子也不想宇文昊背负一个和卫老夫人私通的罪名。 宇文昊就更不会有意见了,和郡主偷情,别人只会觉得他风流,而不会认为他有喜好老妪的怪癖。不管怎样都好,他只想把这耻辱的一天完全揭过去! 卫国公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原来如此!郡主你、你实在是太荒唐了!” 娉婷郡主嘤嘤哭泣,含泪望了宇文昊一眼。 卫国公又装模作样的说了她几句,然后对宇文昊道:“宇文公子,既然你们是两情相悦,老夫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但是郡主是皇族贵女,宇文公子必须对郡主负责!” 大皇子逃过一劫,刚缓过劲来,就被卫国公的无耻气得青筋直跳,这种情况下,卫国公竟然还想着拉拢宇文昊。 “此事回头再商量吧!”夜王爷开口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卫老夫人,老夫人受了惊讶,得请大夫看看才是。” 卫国公此时的确不好纠缠娉婷郡主的事,连忙命人去请大夫,然后让两个嬷嬷服侍卫老夫人穿衣,准备送她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暂时遮掩了此事,但是卫老夫人自己清楚怎么回事,也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仍觉得羞愤难当,脸上一片铁青,身子一直在颤抖。 千歌走上前,借着拉娉婷郡主起来的机会,朝卫老夫人讽刺的勾了下唇,眼神丝毫不掩蔑视。 卫老夫人猛的瞪大眼,心里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她愤怒的指着千歌:“你!”她刚张口说了个你字,突然用力捂着胸口,喘不过气似的发出几声气音。 千歌似笑非笑,语气却充满关心:“老夫人别动怒,保重身体要紧。” 卫老夫人气得更喘不过气,胸口抽痛的厉害,她面容狰狞扭曲,双眼翻白,然后在嬷嬷的惊叫声中倒了下去。 “老夫人!老夫人!”嬷嬷惊慌大叫,“来人啊!老夫人昏倒了!” 昨日山路阻隔,所以请上山的那个大夫还没来得及下山,很快就过来了,只是等他摸到老夫人的脉搏时,老夫人已经呼吸停止,心跳和脉搏都没了。 大夫被针扎似的收回手,战战兢兢道:“老、老夫人已经去了。” “胡说!”卫国公一巴掌将大夫拍到地上,“你这个庸医,竟敢诅咒老夫人!你快给老夫人治,治不好拿你的命抵!” 大夫额头撞到地上,流了满脸的血,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老夫人真的回天无力了!” 卫国公还想打他,夜王爷冷嘲道:“卫国公何必拿一个大夫出气,老夫人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救了。” 卫国公愤恨的瞪他一眼,重重的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压下怒火,冲大夫喝道:“说!老夫人为何会发生意外!” 大夫心里发苦,他诊脉时老夫人已经死了,他又不是仵作,怎么知道老夫人因何而死。 他脑筋一转,想到昨晚给老夫人诊的病情,硬着头皮道:“老夫人有消渴症,平日饮食不能太补,但是老夫人昨晚却吃了大补的鹿血和人参鹿茸,再加上老夫人有心疾,而且有病在身,若是受惊吓或刺激,身体就会不堪重负。” 他起先还说的磕磕巴巴,但是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如此,他昨晚就觉得老夫人脉象不妥,老夫人又上了年纪,会猝死也不奇怪。 念空愤怒的看向大皇子,泪流满面道:“难怪大皇子昨日猎了一只鹿,还做了一大桌全鹿宴,大皇子这是想要老夫人的命啊!” 549 血染的喜堂 大皇子皱眉,那只雄鹿是宇文昊猎的,为的是在雪千歌面前炫耀,他哪里料得到卫老夫人不能吃鹿茸,也没必要去害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太婆。 大皇子身份尊贵,和一个仆妇争辩有失身份,只在脸上现出冷厉的神色。 他身边的侍仆叫道:“你这老妇休得无礼!难道殿下还逼着卫老夫人吃鹿了?别人不清楚卫老夫人的病症,你这老妇该是一清二楚的,不知道多劝着卫老夫人,现在出了意外,还敢怪到殿下身上!你这种恶奴,就该撕烂嘴巴,乱棍打死!” 念空又怒又怕,她心里本就有些发虚,下意识的不敢想这一茬,这会儿被说破,吓得脸上顿时失去血色,惶恐的看了眼卫国公。 卫国公眼神冰冷:“念空侍奉老夫人几十年了,老夫人缺了你肯定会不习惯,你就去陪着老夫人吧!” 念空惊恐的瞪大眼,想要说什么,立刻有眼明手快的下人堵着她的嘴拖了出去。 卫国公这才绷着脸对大皇子道:“刁奴无礼,还请殿下海涵,老臣给殿下赔罪了。”他语气硬邦邦的,虽然那只鹿是导致老夫人去世的原因之一,但是他根本无法责怪大皇子,只能咽下这口气。 “不敢当,”大皇子无辜受一个仆妇指责,卫国公虽然处死那仆妇,但话说的可没有半点向他赔罪的意思,当即冷笑道,“都说卫国公家教甚严,现在连一个仆妇都敢向本皇子泼脏水,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卫国公道:“老夫人和念空主仆之情浓厚,老夫人突然病逝,念空一时伤心过度,才会乱了方寸,乃是人之常情。殿下堂堂皇子,总不至于跟一个忠仆计较吧!” 卫国公说出病逝两字,就是接受了老夫人去世的事实,屋里屋外的奴才们顿时都大声哭嚎起来。 大皇子阴着脸,心里拱着一团火,但是卫老夫人遗体就在屋里,卫家人已经开始哭丧,他总不好这时候再发作,只能气得拂袖而去。 卫国公派人去请住持来为卫老夫人请灵,准备将卫老夫人的遗体送回卫家。其他人说了几句节哀的场面话,便都各自散了,安氏更是早就把千歌拉得远远的,死人的地方晦气,千歌可是马上要成亲的人。 娉婷郡主在卫老夫人遗体旁掉了几滴眼泪,便也离开了,她与卫老夫人表现的再亲近,也是皇族郡主,断没有给卫老夫人哭丧的道理。 等离开那院子后,娉婷郡主趁着旁人不注意,找到了千歌。“多谢你了千歌,”娉婷郡主满脸感激,“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的,等我嫁给宇文公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卫老夫人为何会出现在宇文公子床上,她不知道,但是她猜肯定和千歌有关,卫老夫人能被气死,让她倍感解气。千歌又暗示她为宇文公子解围,让她成功与宇文公子扯上关系,她心中更是感激的很,雪千歌果然是她的贵人,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帮到她。 “郡主客气了,”千歌淡笑道,“我就等着喝郡主的喜酒了。” 娉婷郡主脸颊微红,嗔道:“是我先喝你的喜酒才是,回头一定包份大礼送你!”娉婷郡主眼睛闪亮亮的,她终于可以离开这荒郊野岭了,也终于不用在那老太婆面前做小伏低了!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娉婷郡主激动的脸更红了。 千歌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娉婷郡主故意把姐姐引到皇上面前,这个仇她一直记在心底呢,宇文昊心高气傲,怎么会甘心娶娉婷郡主,娉婷郡主此时看似对宇文昊有恩,但也要宇文昊肯念她的恩才行。 娉婷郡主倒没怀疑千歌的用心,她只以为千歌是想尽快摆脱宇文昊的纠缠,也好顺顺当当的与三王子成亲。在她心里,雪千舞能有今天的尊荣,多亏了她当初的帮助,压根就没觉得这是仇,反而觉得自己有几分功劳呢。 不过就算她知道千歌没安好心,也会上赶着想嫁给宇文昊,这样有才貌有家世的如意郎君,可遇而不可求! 午膳过后,众人就准备下山了,卫老夫人请灵要花上半天,遗体要在太阳下山后才能运回去,众人于是去向卫国公告辞。 卫国公向大皇子等人拱手后,目光就落在千歌身上,死死的盯着她。 之前事情发展的太快,他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没有想到太多,下意识的就怀疑是大皇子设的局,但是后来静下心后,把事情前前后后的想了一遍,就猜到幕后真凶是雪千歌。 大皇子就算要害老夫人,也不会拿宇文昊来设局,剩下的这些人,除了雪千歌有这个心机,也没有别人了。若非娉婷郡主反应够快,老夫人就会晚节不保,死了都不得安宁,卫家也会彻底沦为笑柄! 卫国公想通后,生吃了千歌的心都有。这女人当真是狐狸手段,蛇蝎心肠,不将她千刀万剐,难解他心头之恨! 卫国公久居上位,气势威严,又是曾经战场杀伐过的,平日里瞪人一眼都能吓得人双股战战,千歌被他要吃人的目光盯着,却是神色淡然,不急不缓道:“逝者已矣,卫国公节哀顺变。两日后我便要成亲,无法去为老夫人上一炷香了,只能先在此赔过。” 千歌此话一说,卫国公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卫家办丧事,夜家办喜事,这边哭那边笑,别人都是要两家跑的,他们这丧事会办成什么样子! 夜王爷也皱眉,心里对千歌很嫌恶,她嫁给轻笮本就不配,还碰到这么不吉利的事! 安氏也在心里发愁,自责的不得了,早知道她就不带千歌来上香了,本来是想祈个好运,结果又是走水又是死人,她的两个外甥女,怎么就一个比一个命苦! 千歌何尝不想大吉大利的成亲,但是偏就有人不让她好过,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大家都不好过了。只要能和夜凤邪成亲,就算是血染的喜堂,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550 当街行凶 下山之后,千歌陪着安氏先到了傅家,抱着念儿玩了一会后,便趁着关宫门之前,赶回皇宫。 夜色渐黑,路上没什么行人,流萤赶着马车行驶的很快,路过一个街口时,另一条路上飞奔而来一匹高头大马,随着一声嘶鸣,骏马扬起前蹄猛然止步,挡在了马车前方。 流萤连忙勒紧马缰,马车在快撞到对方时停了下来。 “雪千歌,你给我出来!”高踞马上的宇文昊大喝道。 车门开启,雪千歌坐在里面并未动作,淡淡道:“宇文公子当街拦路,有失规矩,请让开。” “你少来这一套!”宇文昊冷着一张俊脸,“你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算计我!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雪千歌轻笑:“宇文公子既然这么厉害,又何必在此与我多说,直接动手便是。” “你以为我不敢?”宇文昊冷森道,“你肆意妄为,无非是仗着夜轻笮迷恋你,你以为他能护得了你?给你活路你不走,偏要自己找死!”他心里气得要死,他肯纳雪千歌为妾是看得起她,她却不知好歹,让他颜面尽失! “你这个臭丫头成功激怒了我,”宇文昊杀气腾腾,“我现在不想要你的人了,只想要你的命!” 随着宇文昊话音落下,两边屋顶上立刻跳下一群黑衣人,手中寒光闪闪的利剑齐齐朝马车刺去,空气中四处都是剑鸣的声音。流萤跳上车顶,剑花纷飞,以一当十,拦住四面八方的攻击。 这时,一队城防兵朝这边涌来,为首的校尉大喝:“何方歹人,竟敢当街行凶!抓住他们!” 宇文昊知道雪千歌是早有防备,否则城防兵不可能来的这么巧,他越加愤恨于这个女子的心机。即使听过不少她的事迹,真正对阵时,才能深刻体会到她的厉害。 黑衣人分出大半去对付城防军,剩下的流萤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宇文昊不想再拖下去,一蹬马镫腾身而起,人在半空中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雪千歌,直冲而去。 铛的一声,宇文昊的宝剑在车门前被另一把剑挡住,隐在阴影里的夜凤邪显露出身形,琉璃凤眸中一片冷厉。 “你,”宇文昊张口想说什么,就见眼前银光一闪,他忙侧身躲过,一枚银锭擦肩而过,嵌入他身后的墙上。 宇文昊暴怒,那枚银锭竟是冲着他的脖子来的,“你想杀我?!”他不可置信的怒喝。 夜凤邪不发一言,飞身离开马车,宝剑毫不留情的冲宇文昊攻去,宇文昊也起了真怒,同样招招致命的回击,两人缠斗在一起,片刻间便过上百招,只见刀光剑影,铿锵声不绝,辨不清两人的身形。 宇文昊终是不敌夜凤邪,最后被打落在地,夜凤邪宝剑离手,噗的一声刺穿宇文昊肩膀,血花崩开,顷刻染红了他的衣服。宇文昊倒也硬气,一声不吭的忍住,眼睛狠戾的瞪着夜凤邪。 “这是最后一次,”夜凤邪冷冷道,“再有下次,我必取你性命!” 宇文昊扶着肩膀站起来,张口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夜轻笮,你就算挡得住我,能挡得住皇贵妃吗?她想让谁死,神仙都难救!把她惹恼了,就算是你,她也照杀不误!” “不劳你费心,”夜凤邪微微眯起眼,“奉劝你早点离开昭月,别以为你是宇文家族的人,就真没人敢动你。” 宇文昊被他提到宇文家族时,轻蔑的神情气得青筋直跳:“你别忘了,你也是宇文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夜凤邪的掌风打的后退几步,嘴里吐出更多鲜血。 宇文昊脸色青白,握紧剑就要上去与他拼命,但是触到他不含一丝温度的眼神,脚步不由定住了。夜轻笮是真的想杀了他!宇文昊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冻得浑身僵冷,他虽是嫡子,上面却还有两个嫡亲的兄长,夜轻笮就算杀了他,父亲为了顾全大局,也不会拿夜轻笮怎么样。 宇文昊惊恐又嫉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理智警告他退让,内心的骄傲却促使他嗤笑着道:“你不让我说,也改变不了事实!你的出生是早就注定的!” 夜凤邪眼瞳中卷起风暴,宇文昊强忍着才没有恐惧的后退。 “三王子!”千歌突然出声唤道,“要关宫门了,我该回宫了。” 夜凤邪收敛身上的杀意,飞身落在马车上,对流萤道:“走!” 流萤驾起马车,将还在交战的城防军和黑衣人丢在车后,飞快的离去。 宇文昊打了声口哨,黑衣人立刻全部撤走,连地上的尸体也都带走了。城防军没有去追,对明显是首领的宇文昊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宇文昊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骑上马就走了。 城防军校尉脸色难看的望着宇文昊走远,他身边一个小兵道:“这个宇文公子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人家是大齐国的贵公子,当然嚣张!”校尉冷哼一声,“收兵!雪尚宫赏了银子,兄弟们喝酒去!” 众人顿时一片欢呼声。 宇文昊走了没多远,就有些伤重不支了,肩膀上的伤倒不是大碍,最后被夜轻笮打的那一掌却让他受了内伤。 他的一个随从脱掉黑衣,驾了一辆马车追过来,满脸担心道:“少爷,您的伤怎么样?” “没事,”宇文昊下了马,钻进马车里,“快送我回驿站!” 随从见宇文昊的样子,就知伤的不轻,一边驾车一边忍不住道:“少爷,您要杀雪千歌,何必明着来,这明显要遭那位反击的啊。” 宇文昊靠在车厢里,冷冷的勾起唇,全然没有之前气急败坏的样子,道:“我就是要让他反击,这样皇贵妃和父亲才能看明白,他是个为了女人竟敢抗命的白眼狼!” 侍从立刻明白了,阴险的笑道:“少爷英明!这养在外面的崽子,野性恐怕是磨不掉的,本来就不值得皇贵妃和老爷费心!” 宇文昊眼神阴鸷,今日之仇,终有一天他会报复回去! 551 几十小妾不及一个雪尚宫 回皇宫的路上,千歌见夜凤邪神色一直不好,想了想,主动靠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腰,道:“没什么好在意的,我并不觉得你的出生值得介怀。” 夜凤邪把下巴搁在千歌肩窝里,闷声道:“你护着宇文昊。” “我没有护着他,只是他如果死在昭月,大齐说不定会趁机……”千歌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恼怒的一把推开夜凤邪。 夜凤邪却又用力将她揽回怀里,低低的笑道:“千歌,你担心我的样子真惹人喜爱。” “你放手!”千歌抡起拳头捶他,“你这个无赖,就知道欺负我!” “好,好,是我的错。”夜凤邪没什么诚意的说,眼中满是邪气的笑意。 千歌更恼,张口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夜凤邪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微微勾起的唇吻上她的唇瓣,趁着千歌开口想说话的时候,灵活的舌窜入她口中,轻而易举的夺走她的呼吸。 千歌起先还反抗,慢慢的就被鼻尖的曼陀罗花香迷醉了神智,软软的倒在夜凤邪怀里。 马车停在宫门前好一会,守门的侍卫却不见有人下来,只有一个冷冰冰的丫鬟坐在车辕上一动不动。 侍卫知道那是雪尚宫的丫鬟,也没敢去驱赶,等到要关宫门的前一刻,才见雪尚宫从马车里出来,神情比平常要冷淡些,双唇却嫣红似火,美艳不可方物。 侍卫们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冷冷盯回来,吓得连忙低头,生怕惹恼了这位红人。 等千歌走过去,那几个侍卫才小声议论起来,一个侍卫酸溜溜的说:“雪尚宫真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三王子娶到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福气还是霉气还真不好说,”另一个侍卫撇撇嘴道,“娶妻当娶贤,雪尚宫这么厉害的女人,娶回家能不能镇住都不一定,别到时候跟个母老虎一样,想纳个妾都难。” “有个这么漂亮的妻子,不纳妾也成啊,”第三个人说道,“几十个小妾加起来,也未必及得上一个雪尚宫!” “这倒是。”其他几个都点头,除了柔贵妃娘娘,还真没几个人能与雪尚宫媲美。 “都住口!”卫队长冷喝道,“雪尚宫也是你们能议论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几人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说。 千歌回到万安宫时,彩烟在门口迎她,低声道:“尚宫,娘娘在陪皇上用膳。” 千歌蹙了下眉,很快又松开,径自朝自己寝殿走去。 彩烟跟在后面问:“奴婢给尚宫准备晚膳吧?” “不用了,我在宫外已经用过了。”千歌道,“等回头跟姐姐说一声,我回来了就行。” 彩烟应了一声,在寝殿外止步。 元帝在万安宫用晚膳,照例是要柔贵妃侍寝的,所以千歌第二日早上才见到雪千舞。 千歌没把走水的事情告诉她,只简单的说了卫老夫人和娉婷郡主的事,半个时辰后,雪千舞带着一盅雪梨酸枣粥到了御书房。 元帝刚下了早朝,全福给他准备了早膳,他没有胃口不愿意吃,全福正在发愁,见到雪千舞立刻像见到救星一样。 雪千舞从食盒里端出雪梨酸枣粥,一边盛了几勺到青花瓷碗里,一边柔声道:“臣妾见皇上昨晚用膳时就没什么胃口,想来是天气渐渐热了,脾胃有些不适,臣妾便炖了雪梨酸枣粥,臣妾已经尝过了,很开胃,皇上就试着吃一点,若是不好吃就不吃,好不好?” 元帝忍不住笑了:“你这是把朕当小五儿哄呢?” 雪千舞抿唇笑道:“皇上闹着不肯吃早膳,可不就和五皇子一样么。” “你这丫头,”元帝笑骂一句,拿起汤匙尝了一口粥,清甜中带点微酸,一口咽下去,觉得胃里的郁气都少了一截,“嗯,果然开胃,千舞做的膳食总是最对朕的胃口。” “那皇上就多吃点。”雪千舞笑道。 元帝很快吃完一碗,雪千舞给他添了一碗,元帝又慢慢的吃了一半。 全福一边收拾碗碟,一边笑着说:“奴才这几天都没见皇上吃的这么高兴了,亏得有柔贵妃娘娘心灵手巧,一眼就看出皇上胃口不好,做出这么开胃的好东西。” 元帝心里更觉舒坦了,他这几日也在别的妃嫔那里用过膳,就没人像千舞这么细心,说到底,还是因为千舞关心他。 “你先别急着回去,”元帝对雪千舞说,“坐在旁边陪朕一会,等中午朕再陪你和小五儿用午膳。” 雪千舞露出开心的笑,从旁边书架上挑了本诗集坐在一旁看。 全福静悄悄的退下了,皇上越来越喜欢让柔贵妃陪侍在御书房,更是准备了一书架的诗集供柔贵妃观看,虽然柔贵妃从不主动参与政事,但是皇上偶尔也会问她几句,柔贵妃的话多少会影响皇上的决断。 全福让人把食盒清洗好送回万安宫,便站在廊下晒太阳,正有点昏昏欲睡的时候,就见卫淑妃远远的朝这边走来。 全福立刻精神一震,等卫淑妃走近,端起笑脸行了个礼:“淑妃娘娘来了,奴才有失远迎!” 卫淑妃看了一眼全福,这个奴才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她试着收买几次,他都一副装傻的样子,比以前的高喜更油盐不进。心里骂着狗奴才,卫淑妃面上却很和颜悦色:“皇上在里面吧?替本宫通报一声。” “这个,”全福面上露出一丝为难,小声道,“柔贵妃也在里面。” 卫淑妃自然知道柔贵妃早上拎着食盒来讨好皇上,而且直到现在都没走,那个狐媚子昨晚侍寝还不够,一大早又来勾引皇上!卫淑妃心里嫉恨的烧心,却是微微笑道:“柔贵妃在也好,正好本宫要禀告皇上的事,也需听听柔贵妃的意见。” 全福答应一声:“娘娘稍等。”就推门进去通报了。 片刻后,全福笑着出来,把门打开一扇:“皇上请娘娘进去。” “有劳全公公了。”卫淑妃对他客气的说了一句,托了托云鬓凤钗,面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轻步走入御书房。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156334608、小丫頭520、风亭、雪双飞打赏!琴妈今晚嫁女儿,大概? 552 求元帝指婚 卫淑妃进了御书房,抬眼便看见元帝低头翻阅奏折,龙案一角,雪千舞侧着身子坐在椅子上,重叠的宫装在脚边铺展开,青春貌美的侧脸有玉一般温润的光泽,半垂着眼睫看着手中一卷书籍,优雅静谧如诗如画。 卫淑妃眼睛刺痛,脸上温婉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雪千舞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坐在连皇后都没资格坐的地方,好像她和皇上才是一对夫妻。卫淑妃盯着雪千舞看了几眼,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韶华易逝,她的青春已然不在,柔贵妃却处在女人最有风韵的年纪。 压下翻涌的心绪,卫淑妃柔柔的行礼,顿了顿,勉强给雪千舞也行了一礼。 元帝放下手中朱笔,看着她道:“爱妃有何事?” 卫淑妃用巾帕拭了一下很快红起来的眼眶,道:“皇上想必已经知道,卫老夫人突然病逝了。” “嗯,卫国公已经奏禀朕了,”元帝见卫淑妃难掩伤心的样子,温声说了一句,“逝者已矣,爱妃就不要过于伤心了。” 雪千舞也道:“卫老夫人古稀之年,子孙满堂,病逝的虽说突然,但侍奉佛祖多年,必定已登西方极乐世界。卫老夫人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淑妃如此伤心的。” 卫淑妃点点头,道:“多谢皇上和柔贵妃关心,臣妾也希望老夫人早登极乐,只是老夫人生前留有遗愿,若是不能达成,恐怕不能安心离去。” 元帝道:“卫老夫人有何遗愿?” “说起来都是臣妾的错,”卫淑妃道,“老夫人身前极为喜爱娉婷郡主,郡主本身也极为信佛,便陪同老夫人在护国寺侍奉佛祖,如此一来,臣妾便疏忽了对郡主的管教。” 卫淑妃又拿帕子拭了下眼角,继续道:“臣妾没想到,宇文公子去护国寺附近游玩,竟与娉婷郡主一见钟情,两人私定终身,臣妾得知后,当真是痛心疾首。” “荒唐!”元帝脸上显出怒色,“堂堂郡主,竟如此不顾礼义廉耻,把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皇上息怒,”卫淑妃哽咽几声,道:“都怪臣妾对郡主疏于管教,才会发生这种事,皇上要责怪,就责怪臣妾吧!” 雪千舞劝道:“皇上,此事也怪不得淑妃,郡主远在护国寺,淑妃实在鞭长莫及。郡主想必也是一时糊涂,那宇文公子毕竟不是昭月之人,想必不懂得昭月的风俗礼仪,皇上请息怒,切莫伤了龙体。” “你莫为他们说好话!”元帝气道,“娉婷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纵然宇文昊不懂,她能不懂得这其中厉害吗?!” “皇上恕罪,”卫淑妃屈膝跪下,泣声道,“臣妾也知道郡主犯了大错,但是郡主就如同臣妾的女儿一般,女儿犯错,做母亲的会打会罚,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做母亲的也要帮着女儿解决才是。” 元帝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解决?” 卫淑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当时老夫人无意中发现他们的事,气得昏倒在床,但是顾念郡主孤苦无依,不忍心多加责备,又想到郡主的确已到婚嫁之龄,宇文公子一表人才,也不算辱没郡主。老夫人临终之前一直叮嘱卫国公,定要促成郡主和宇文公子的婚事。”卫淑妃说着,小心的看了眼元帝的脸色。 元帝冷道:“你倒是想的好,宇文昊能同意?” “他们本身便是两情相悦,宇文公子自然是同意的!”卫淑妃连忙说,“臣妾已经派人去探了宇文公子的口风,他同意娶郡主为贵妾。”在卫淑妃看来,娉婷郡主无权无势,能嫁入宇文世家做贵妾,已经是抬举她了,这是难得的好归属。而且娉婷郡主自己也同意了,所以卫淑妃说的颇为自信。 “这怎么可以?”雪千舞惊讶的说,“娉婷郡主是皇族,哪有皇族贵女给别人做妾的道理?” 卫淑妃说道:“普通人当然不行,但是宇文家族是大齐国的肱骨世家,宇文公子又是嫡子,郡主这是高嫁了。” 雪千舞蹙眉道:“本宫不知道宇文世家有多强盛,但是他们再厉害,也只是臣,君氏皇族乃是君,皇族之女嫁入官宦之家,怎么能说是高嫁呢?更何况还是做妾!” 雪千舞的话说到了元帝的心坎里,大齐国比之昭月是庞然大物,但是元帝作为皇帝,即使迫于国情敬畏于大齐国,但也不会甘心被大齐的官宦压制。把君氏女嫁入宇文家做妾,这是自贬身份,存心让大齐国看不起! 卫淑妃见元帝脸色难看,终于恍过神,也是娉婷郡主的地位实在尴尬,她只考虑到她本身的价值,忘了她作为皇族的身份。卫淑妃亡羊补牢道:“皇上,臣妾的意思是郡主地位不高,若是换做其他几位亲王的郡主,绝对足以做宇文公子的正妻。” 元帝冷哼一声,卫淑妃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无非是想用娉婷联姻拉拢宇文昊,只求达成自己的目的,根本没想过皇家的颜面问题。 卫淑妃心里忐忑,气怒于雪千舞的拆台,道:“柔贵妃和娉婷郡主一向关系亲近,难得郡主终于有了心上人,柔贵妃难道不希望郡主嫁个好人家吗?” “本宫自然希望郡主嫁得好,”雪千舞看向元帝道,“皇上,其实娉婷郡主地位不高也是很容易解决的,淑妃膝下无女,又将娉婷郡主当作女儿宠爱,不若就由皇上做主,把娉婷过继给淑妃做女儿好了。以公主之尊下嫁宇文公子,他应当没有怨言了。”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元帝说道。左右不过给个虚名而已,娉婷那丫头留在昭月确实不好,送去大齐国和亲再合适不过,至于淑妃和二皇子打的主意,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宇文家怎么可能会舍弃夜家,帮助外人。 卫淑妃一听,顿时大喜,娉婷过继给她,会更加深她们的关系,娉婷能做宇文公子的正妻,她也能受用更多好处。当即就道:“臣妾谢过皇上恩典!” 553 儿臣不甘心 卫淑妃去御书房求皇上指婚的事,很快就传遍后宫。玲琇公主得知后,哭着跑到贺贤妃的景华宫。 “母妃!”玲琇公主扑进贺贤妃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母妃要为儿臣做主啊,卫淑妃要把娉婷嫁给宇文公子,那儿臣怎么办?” 贺贤妃自然也知道了消息,她看着怀里梨花带泪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跟卫淑妃提过玲琇和宇文昊的事,卫淑妃只说考虑,结果一转头竟给娉婷求了婚事。 贺贤妃叹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父皇都已经下旨了,母妃也帮不了你。” “儿臣不管!”玲琇公主嚷道,“娉婷算什么东西,她根本配不上宇文公子!我不信宇文公子真的能看上她!只有儿臣才是宇文公子的良配!” “你小声点!”贺贤妃捂住她的嘴,“你想让所有人都听到吗?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玲琇公主掰开她的手,哭道:“嫁不了宇文公子,儿臣还要名声做什么!” “你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贺贤妃有些后悔当初鼓动她喜欢宇文昊了,谁能知道宇文昊去了一趟护国寺,就与娉婷搅和在了一起,“娉婷是比不上你,但是有卫淑妃给她撑腰,你只能认命了。” “为什么?”玲琇公主双眼中满是恨意,“明明我们才是与卫淑妃最亲近的,母妃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她不帮着儿臣,却要帮那个娉婷?” 贺贤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道:“你心里清楚,何必再问呢?”卫淑妃哪能看着她们母女和贺家脱离她的掌控,娉婷无依无靠,想要在婆家站稳脚跟,就只能靠她。 “儿臣不甘心!”玲琇公主哭倒在贺贤妃怀里,“母妃,儿臣真的不甘心!” 此刻更不甘心的是宇文昊,全福传过圣旨后,他就气得把房里的东西全砸了。让他娶娉婷公主为妻?开什么玩笑!这个皇帝竟敢下这么离谱的圣旨!他肯纳那个女人为妾,已经是看在她为他解围的份上,否则他正眼都不会看她一眼! 宇文昊气得当时就要把圣旨一扔,冲进皇宫找元帝理论,被及时赶来的夜王爷拦住。 “你让开!”宇文昊对夜王爷没有好脸色,“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五少爷息怒,”夜王爷压下心中不喜,好言相劝道,“五少爷若是进宫去谢恩,我绝不拦着你,但是你若是这么怒气冲冲的去,我却不能不管,否则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父亲交代。” “你这是什么意思?”宇文昊冷道,“皇帝还敢把我怎么样不成?” “皇命不可违,皇威不可犯!”夜王爷脸色严肃道,“这件事本就是你不占理,让你娶娉婷郡……公主也无可厚非,便是闹到家主那里,你也讨不到好处。你觉得,家主会为了这种事得罪皇上吗?你别忘了,大齐国有的是等着抓宇文家把柄的人!” 宇文昊脸色一阵变幻,大齐国皇上病弱,皇贵妃把持大部分朝政,但皇子各个都已成年,朝廷后宫党争不断,实在不宜对外征战,父亲的确不可能为了此事和昭月皇帝闹翻,最后说不得还要把他训斥一顿。 “难道真让我娶那个什么娉婷公主?”宇文昊绷着一张脸,“她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侍从早就查过娉婷的身世了,一个依附卫淑妃的孤女,关键时刻绝对会被丢弃的弃子。 夜王爷低声道:“五少爷先应着便是,回头和皇上说要回大齐成亲,到时是妻是妾,还不仅凭你一句话吗?” 宇文昊一想的确如此,脸色稍霁,到了大齐,他把娉婷当奴才使,昭月皇帝也不会说一个字。宇文昊心里冷笑,原本他还对那个娉婷有几分好感,现在已经开始想着,怎么折磨那个贪心不足的女人了。还有卫氏,想用一个娉婷来缠住他,他一定会好好回报他们的! “五少爷,后天轻笮就要成亲了。”夜王爷说道。 宇文昊一摆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主张。”他可不能让那两人成亲,否则他的任务就失败了,回去后,皇贵妃和父亲肯定会责罚他。 夜王爷见他随意的模样,着实有些不放心:“五少爷想必也体会到了,雪千歌是个厉害的,你务必要小心!” 宇文昊脸有些黑了,想到自己被设计和老妪躺在一张床上,他就恨不得把那个臭丫头的脑袋摘下来!“我知道了,”宇文昊冷笑连连,“我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绝对让她受用无穷!” 千歌在万安宫住了最后一夜后,第二日一早回到雪宅,准备明日从雪宅出嫁。雪千舞为她准备的嫁妆先一步送到了雪宅,还有雪宁府、元帅府添的,皇上赏的,长长的礼单在手中裹了几十圈。 雪宅的一家子看着摆了满院子,还在继续往里送的嫁妆,又是珍珠翡翠,又是金银玉器的,还有许多听都没听说过的好东西,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灵姨娘看看这个,摸摸那个,艳羡的不得了:“婢妾长眼睛都没看到过这么多好东西,前阵子看到那什么大学士家嫁女儿,也没这么多嫁妆,这快比得上公主的排场了吧!” 雪上义盯着一溜儿金器,酸溜溜道:“长姐是贵妃,可不就跟嫁公主一样嫁二姐么,家里其他几个姐妹可都不在长姐眼里,没有这个福气!” 灵姨娘看了看自己的八小姐,心里有些不舒服:“婢妾也没敢想那么多,到时大小姐能给八小姐置办这里的一半嫁妆,婢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想的倒美,”雪上礼嗤笑,“还这里的一半,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你!到时长姐能赏你一个铜子,你就该偷笑了!” 两个人一言不合,又开始斗嘴起来。雪上义也不管他们,对着金器挑挑拣拣,想着回头向二姐讨要哪个。八小姐一个小女娃兴奋的在嫁妆里跑来跑去,看到喜欢的就玩一玩。七小姐则一个人站在角落,对这些嫁妆也羡慕的很,但是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乱摸乱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千歌走进家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给读者的话: 后面几更会晚一些 554 讨要嫁妆 门口正忙着挂红绸,张贴囍字的奴才先看到千歌,忙都高兴的喊道:“二小姐回来了!” 院子里的一家人这才看到千歌,雪上义最先迎上来,热情的道:“二姐回来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小弟好先到门前迎接啊!” 其他几人也满脸堆笑的迎过来,语气殷勤的不得了。 千歌目光扫过拿在雪上义手上的金器,似笑非笑道:“都是一家人,五弟何必客气。” 雪上义面色有些尴尬的摸着手上金貔貅,道:“小弟实在喜欢这金貔貅,所以才拿起来欣赏一番,不是有意动二姐的嫁妆,请二姐不要怪罪。” 雪上礼说道:“五弟说的什么话,二姐有那么多嫁妆,这小小的一只金貔貅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五弟既然喜欢,二姐肯定会送你的!”雪上礼转而看着千歌,笑嘻嘻的说,“二姐你说是吧?” “四哥别开玩笑了,”雪上义责怪道,“做弟弟的,怎好要姐姐的东西?” 灵姨娘难得和他们站在同一战线,笑着说:“五少爷就是太客气了,二小姐刚才还说都是一家人呢,姐姐送弟弟妹妹一件小东西,不过是一件小事么。”二小姐送了五少爷,那其他几个弟弟妹妹都要送,就算她占不到一份,八小姐总是有的,最后还不落到她手里嘛。 青枝和青扇都气红了脸,小姐这才刚跨进家门,他们就堵在门口朝小姐要东西,也实在太过分了!更何况这还是小姐的嫁妆,她们从没听说,哪家的兄弟有张口要姊妹的嫁妆的!这两个少爷也太离谱了! 千歌淡淡的看着他们,这些东西还真不看在她眼里,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他们,这几个人的贪心是无底洞,她稍退一步,他们便能得寸进尺。 “别说五弟手里这个,这所有的东西,只要弟弟妹妹们看得上的,尽管拿去,”千歌微笑道,见他们全部目露惊喜和贪婪,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不过这里面有很多皇上赏赐的嫁妆,和其他的都混在一起,我也分辨不清,你们可都要睁大眼睛看清楚,莫要拿了御赐之物,回头被皇上砍了脑袋。” 几人脸上的惊喜都僵住了,雪上礼不满道:“二姐舍不得给,不给便是,何必说这种话糊弄我们!” 雪上义神色也不好看,摩挲着金貔貅,既想放下,又舍不得,只拿眼睛沉沉的盯着千歌。 “四弟可真是误会我了,”千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些嫁妆前,拿起一只墨玉雕细竹的砚台,递给雪上礼道:“我听说四弟读书很好,这砚台便送于你用,等来年金榜题名,也不负父亲对四弟的期望。” 雪上礼下意识的去接,却接了个空,砚台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哎呀!”青扇发出一声惊呼,慌忙道,“小姐,奴婢认得这砚台,是皇上赐给小姐的,当时皇上还说,这是极品墨玉,非常珍稀,本来打算留给五皇子长大用的,还是娘娘提起,皇上才舍得给小姐的。”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确是这么回事,”千歌说着担忧的看着雪上礼,“四弟也太不小心了,打破这墨玉砚台,回头就算是姐姐求情,也未必救得了你。” 雪上礼脸色一下就白了:“你胡说!是你没有拿好,我根本就没碰到砚台,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灵姨娘小心!”青枝这时喊了一句,“灵姨娘身后是皇上赏赐的玉如意,可别也打破了。” 灵姨娘吓得绷紧身子,一动不敢动。 雪上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们一眼,冷硬道:“二姐就别吓他们了,大家不过是开个玩笑,二姐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五弟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千歌淡笑道,“做姐姐的还是那句话,东西都在这里呢,你们喜欢什么尽管自己拿,不过后果可要自负。” 雪上礼气得喊道:“二姐别忘了,明日还需要我背着你出嫁呢!”语气里充满了威胁。 “怎好劳烦四弟你,”千歌道,“大堂兄自会为我送嫁。” 这下雪上礼和雪上义的神色都变了,二姐名满京城,为她送嫁是件长脸面的事,雪上礼嘴上威胁,其实心里早就乐坏了,雪上义年幼一点没有机会,还很是遗憾呢。 雪上义忙劝说道:“二姐莫生气,雪宁府的堂兄毕竟是外人,四哥可是二姐的亲弟弟,哪有让外人送嫁的道理!” 雪上礼也想示弱,但是拉不下那个脸。 千歌微笑道:“这是去年就定好了的,那时四弟五弟都不在京城,还是祖母亲自去雪宁府走了一趟才定下的,祖母之命,也不好随意更改。” 两人都不信,祖母肯定会要求把他们兄弟接到京城,怎么可能去求雪宁府,但是现在祖母都不在了,二姐说什么他们也无法反驳。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去休息,”千歌瞥了眼满院的嫁妆,笑的很是温和,“这些东西,你们慢慢看。”说完,千歌便转身施施然的走了。 雪上礼气得狠狠踢了下脚下砚台:“二姐太过分了,明明我们才是她亲弟弟,她就这么见不得我们好!” 雪上义没有说话,只是阴沉着一张俊脸。 灵姨娘见没有好处可拿,撇了撇嘴,讥讽雪上礼道:“四少爷,那砚台可是御赐之物,你这么用脚踢,可是大不敬之罪,要砍头的。”说着捂嘴咯咯笑了几声,拉着八小姐也离开了,两位少爷可都在气头上,她才不想留下当出气筒。 雪上礼对着灵姨娘的背影骂了几句不干不净的话,然后冲雪上义道:“五弟,你就甘心这么任二姐欺负?!” 雪上义将手中的金貔貅扔回箱子里,不发一言的走了。 雪上礼讨了个没趣,心里更不爽快,望见那些忙忙碌碌的下人,喝骂了一会出气,才不甘不愿的回了自己院子。 经过早上这么一出,这一天下来,雪宅的气氛都很僵冷,千歌反而觉得清静,待在自己院子里绣一朵并蒂莲花,左右无事,新嫁娘的绣品自然越多越好。 给读者的话: 感谢斋仃、192770236/3g网友21224504、小丫頭520、风亭、156334608打赏! 555 出嫁前 千歌坐在长廊下,既不被太阳晒着,又有清风送爽,她正低头专心的做着女红,青枝在她耳旁低声道:“小姐,外面好像是七小姐。” 千歌转头往院外望去,就见一抹粉霞色的身影在探头探脑,她们的视线正好对上,那颗小脑袋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七妹妹!”千歌唤住想要逃跑的七小姐雪千欢,笑着道,“七妹妹怎么在门口站着,快进来。” 雪千欢这才慢慢从墙角挪出来,怯怯的看着她。千歌又笑着招呼她进来,她才小步的走过来。 青枝搬了个凳子过来,请雪千欢坐下,青扇则去端了点心果子,对于这个羞怯的七小姐,她们的印象还不错。 千歌目光收敛的打量着雪千欢,七妹妹胆子小,又总是低着头,有别人在的时候,她几乎没有存在感,所以她还未曾这么细致的看过她。雪千欢的脸型长得很像水姨娘,眉眼却意外的与她有些相似,那双水晶似的墨瞳里盛满了小心翼翼。 千歌心念一转,就猜出雪千欢为何会长成现在这种性格,水姨娘去世时雪千欢还小,没有生母护着,祖母又是个心性凉薄的,雪上礼和雪上义又经常在外读书,雪千欢只怕没少受灵姨娘欺负。 千歌虽然不喜水姨娘,但是这个七妹妹却是无辜的,她会变成这样也有自己的原因。千歌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怜惜,柔声道:“七妹妹尝尝这些点心,都是宫里带出来的,你可能还没尝过。” 雪千欢应了一声,乖乖的拿起离得最近的红枣糕,兔子一般小口小口的吃着,一边吃还一边偷偷的看着千歌。 千歌怕加深她的紧张感,便低头继续做女红,语气轻柔的与她说话:“七妹妹在京城还住的惯吗?” 雪千欢点点头,想到二姐低着头看不到,又声如蚊呐的嗯了一声。 千歌便这么与她一问一答的说着家常,雪千欢终于渐渐放松下来,扭捏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和一对同心结,小声说:“二姐姐,这是我做的……” 千歌笑道:“这是送给我的吗?” 雪千欢点了点头:“二姐姐要成亲了,我、我不知道送什么。” “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千歌立刻高兴的接过来,仔细的看了看,笑着说,“七妹妹真是心灵手巧,比我做的好看多了。” “没有没有,”雪千欢连忙摆手,一张脸都红透了,“我怎么能比得上二姐姐。” 千歌忍不住轻笑起来,抬手摸摸她的头。帕子和同心结还带着雪千欢身上的暖意,一路传进千歌心里,这是她意外得来的一份温暖。 翌日便是出嫁日。 千歌一夜几乎未眠,两个丫鬟也很是兴奋,寅时未到就来敲她的门,千歌反正睡不着,便起床由她们折腾。 上妆、绾发便用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亮了,青枝和青扇才终于满意了,让千歌把眼睛睁开。 千歌看见水银镜里的自己时,便是一愣,那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了。浓浓的黛眉没入鬓角,眉心一点雪花朱钿妩媚动人,双瞳剪水光彩潋滟,面若飞霞艳比花娇,墨发绾绕如堆云,朱唇似火艳欲滴。精巧的耳垂上坠一对大红灯笼耳坠,纤细无暇的脖颈绕一根珊瑚血玉红珍珠串成的大项链。她的身上妆满浓艳的大红,妩媚娇艳、动人心魂。 青扇笑嘻嘻的说:“小姐以前从未上过这么浓的妆,我早就想试试了,小姐这样果真好看极了,三王子看了一定会惊艳!” “贫嘴。”千歌斜睨她一眼,浓而卷的长睫半垂,唇角含一丝浅浅的笑意,娇媚的风情让两个丫鬟都看得呆了。 青扇道:“奴婢说错了,三王子看了一定会扑上来。”说完她连忙笑着跑开。 千歌羞红了脸,笑骂道:“你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 这时珠帘攒动,人未进来,爽朗的笑声已传来:“哎呀,咱们新嫁娘大早晨的还在立规矩呢。” “沈姐姐!”千歌高兴的看着打起珠帘走进来的沈冰心,“姐姐这么早就来了!” “早什么,天都亮了,”沈冰心道,“若不是睿儿早晨哭闹,我早该来了。” 跟在她腿边的一个五岁左右、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仰着脸望着千歌,奶声奶气的说:“姨姨真好看!” 一屋子人都笑了,沈冰心捏捏自己儿子的脸蛋,好笑道:“你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好看,长大还得了,可别成了风流的浪荡子。” 小沈睿不知道什么风流,但也明白娘亲说的不是好话,想要反驳,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姨姨就是好看!” 众人顿时笑得更欢了。 沈冰心拉着千歌的手,笑着说:“这下我放心了,我家睿儿不傻,知道我们千歌是绝色美人。”一句话把自家儿子和千歌都给调侃了。 千歌嗔道:“沈姐姐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又是笑闹了几句,沈冰心道:“我知道你姐姐肯定给你添了许多好东西,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正好年前跑商的时候从大齐国运来一些特产的丝绸,回头给你和三王子做几套衣服,另外还有几样稀奇玩意儿,也就给你玩个新鲜。” 沈冰心说的轻描淡写,但千歌知道她送得必是千金难求的珍稀品,千歌把她当作亲姐妹一般,也不与她客气,笑着道了声谢。 过了不久,像是周蓉蓉等其他关系好的好友都来给她添妆,玲琇公主、娉婷郡主她们也都来了,另还有许多其他的郡主、县主、小姐等,满满当当的一屋子。舅母安氏、雪宁侯夫人庄氏并其他一些关系近的诰命夫人也都来了一趟,然后奉请到其他房间坐着。 屋里屋外侍奉的丫鬟仆妇们个个笑容满面,若没有二小姐,她们哪里见得着这么多贵妇小姐们,府里来了这么多人,可见二小姐有多大的面子。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闺房里的人都各自散了,庄氏来给千歌梳头,一边梳一边唱完梳头歌,庄氏道:“你姐姐出嫁的时候,便是我梳的头,转眼间便是你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得还真快。” 556 迎亲队改道 庄氏提到雪千舞的出嫁,让千歌眼中闪过一道沉沉的光芒,脸上微笑着说:“夫人德高望重,在族中素有贤名,姐姐和我能得夫人梳头,是我们的福气。” 庄氏脸上笑意立刻浓了几分,道:“千歌真会说话,应该说我能为你们姐妹送嫁,是我的荣幸。” 庄氏打量着镜子中的倾世容颜,笑道:“你们姐妹都是有福相的,当初你们初来雪宁府,我就看出你们姐妹不凡,果然你们嫁的都是极好的。三王子人品才学样样顶尖,但愿你们夫妻以后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千歌垂眸而笑:“谢夫人吉言。” 庄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外面响起炮竹声,青扇兴奋的跑进来:“小姐!小姐!花轿到了!” “你这丫头,”庄氏笑骂道,“你这么兴冲冲的样子,旁人看到了,还以为你家小姐急着嫁呢。” 青扇吐吐舌头,低头认错:“夫人教训的是。” “好了,你守着千歌,我出去看看。”庄氏笑着说道,然后起身往外走。 庄氏刚出去,珠帘又是一阵攒动,傅安氏走了进来。 青扇见她这时候过来,便知道有私密话要说,自觉的到门外守着。 安氏坐到千歌身边,道:“之前人太多,有些话不好说,你马上要上轿了,舅母嘱咐你几句话。” “舅母尽管说,甥女洗耳恭听。”千歌认真说道。 安氏眼中带着几丝哀愁的看着千歌,未开口就先叹气,然后慢慢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原本我也不该说,但是不说的话心里实在难以踏实。” 安氏把千歌的两只手握在掌心里,道:“你和千舞两人生的这般好,性情也与旁人不一样,真说不好是福是祸。以前你为千舞做了太多,太过引人瞩目,有些人就对你起了兴趣,如今你要成亲了,日后该为自己多想想,专心于和三王子过自己的日子,也许那些人就不会再多关注你,”安氏顿了顿,才苦涩的说:“千歌,舅母不希望你走千舞的老路。” 千歌心中涌入一股热流,忍不住眼眶发酸,姐姐和琛儿是舅母的儿媳和孙子,原本就比她多几分亲近,舅母能对她说这样的话,是真真正正把她疼到心坎儿里。 “舅母的话,甥女记下了。”千歌词义含糊的道。她今生就是来还姐姐的债的,姐姐没过上好日子之前,她怎么可能抽身不管。 安氏欣慰的点点头:“三王子虽然为人肆意了一些,但的确是个好的,你们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不过三王子若真欺负了你,你就来告诉舅母,舅母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千歌笑着应:“甥女会的。甥女自小没有娘亲,舅母就像甥女的娘亲一样,有事情当然要找舅母。” 安氏笑起来,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媒婆的大嗓门在外面嚷嚷,吉时到了,新嫁娘该上花轿了。 青枝和青扇慌慌忙忙的进来,将金玉满堂千宝如意九凤垂旒凤冠戴到千歌头上,这凤冠原是千歌卖给夜凤邪的,又被他当作聘礼送了回来。凤冠待在千歌头上,更为她增添几分珠光宝气,光彩夺目令人移不开眼。 千歌只来得及稍稍看上一眼凤冠,便被盖上红盖头,在一片鞭炮声、鼓乐声、贺喜声、嘈杂声中,由雪宁府的嫡长少爷背着上了花轿。 一身大红喜袍的新郎官笑的春风得意,他一勒马缰调转马头,宽大的袖子随风鼓荡,高束的墨发肆意飞扬,带着自己的新娘踏上返程。 无人注意的阴影里,君习玦目光阴沉的盯着大红花轿越走越远,抬手拍断一棵立在墙角的树,转身大踏步的离开。就当先寄存在夜轻笮手里,君习玦心中这般说服自己,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的将千歌讨回来!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朝夜府前进,沿途挤挤攘攘着看热闹的百姓都被全副武装的士兵拦在街道两边,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迷花了老百姓的眼,惊叹议论声几乎被喜乐都淹没了。 行到半途中,一个做短打打扮的侍仆挤到夜凤邪的马旁,低声道:“主子,前面的平顺街走不通了!” 夜凤邪眸光微微转动,道:“来时不是好好的么。” “刚才有一户人家的院墙突然倒了,”侍仆道,“大部分土石都倒在了街道上,一时半会清理不干净。” “那便改道吧。”夜凤邪道。 侍仆说:“奴才探查过了,平安街和顺兴街都可以走,但是从平安街走的话要绕路,可能会误了拜堂的吉时。顺兴街虽然不会绕路,但是街道狭窄,路边又有百姓围观,行走起来比较麻烦,不过能赶得及拜堂。” “走平安街。”夜凤邪毫不犹豫的说,他压根就没想着能顺利赶在吉时回去,就算他想,也有人不愿意。 侍仆到前面传命去了,走到街口时,迎亲队伍拐向了平安街。 街边一栋楼房的三楼窗口处,宇文昊慢慢的摇着折金扇,微垂着视线看着下方长龙般的迎亲队,自言自语道:“他居然会选择走平安街,还好我在两条街上都做了准备。” 平顺街是主街,每日人来人往,晚上巡逻的士兵走得也勤,不好动手脚,平安街和顺兴街两旁都是住宅,白天也没几个人走,要好埋伏的多。 这时下人带了一个少年上来,少年远远的就殷勤的道:“草民见过宇文公子!” 宇文昊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交代你的事做好了?” “不负公子所托,一切准备妥当!”少年忙道。 宇文昊满意的嗯了一声,这才转过身,看着一脸恭敬的雪上礼,漫声道:“事成之后,本公子承诺你的官职一定会兑现。” 雪上礼欣喜的连声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他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等他当了大官,再也不用看五弟的脸色,父亲和五弟以后都要捧着他才行! 见宇文昊转身又看向窗外,雪上礼识相的告辞,倒退着离开了房间。 宇文昊身后的侍从道:“少爷,要不要把他……”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先等等,”宇文昊摇着折金扇道,“他若是这么死了,以后谁还敢帮本公子办事。” “少爷说的是,奴才愚钝!”侍从道,他知道少爷不是不杀雪上礼,是要等此事过后,再悄悄的送人去见阎王。 557 突发爆炸 迎亲队伍慢慢前进着,最前面的夜凤邪都快走出了顺兴街,后面的队伍还有一半在上一条街道上呢。 大红花轿拐到顺兴街上后,街道两旁的百姓中挤入一些穿着打扮不起眼的汉子,这些人数目不少,但是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就在夜凤邪出了顺兴街,花轿却还在顺兴街中间位置的时候,那些汉子悄无声息的点燃藏在墙角、地缝里的引线,很快又挤出人群。几息之后,爆炸的声音在整条街上炸响,地板被高高掀起,朝四面八方抛飞,一时间惊叫声、惨呼声、求救声、咒骂声四起,迎亲队伍、士兵、百姓全都惊慌的四处乱跑,不少人被推挤在地上遭人踩踏,还有人被挤在墙壁上,擦的满身是血。 被抛弃在路中间的花轿正好位于爆炸最厉害的地方,被炸飞后落在地面上,轿底都被炸穿了,穿着大红嫁衣的新娘趴在里面,不知是死是活。 这边一乱,前后两截的迎亲队伍都乱起来,所有人都害怕脚下地面也会突然爆炸,慌不择路的逃跑,带动的其他街道上不明所以的人也都跟着跑,附近几条街都乱成一团。 被人群挡在另一条街上的夜凤邪跃上墙头跑回来,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宇文昊肯定会出阴招,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肆无忌惮、丧心病狂,竟敢炸京畿之地,造成百姓的无辜伤亡! 三楼上的宇文昊看着下面惨烈的场景,哈哈大笑起来,手中折金扇摇的好不欢快。他不仅是为了害雪千歌,给夜轻笮留下一个毕生难忘的记忆,也是为了报复元帝,敢逼迫他娶娉婷公主,真当他宇文昊是好欺负的! 夜凤邪飞跃到花轿前,探了下趴在里面的女子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活着,他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塞进女子嘴里,又在她身上几处大穴连点几次,女子很快悠悠醒来,虽是雪千歌的面貌,眼里却是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虚弱的喊了一声:“主子。” “好好养伤。”夜凤邪说道。他打了个手势,立刻从阴影处闪出一个人影,扛起地上的女子,眨眼消失了。 楼上的宇文昊自然看到了这情景,眉头皱起,折金扇一收,在窗沿上狠狠敲了一下,不甘心的骂道:“好你个夜轻笮,居然用李代桃僵之计!” 此时夜凤邪正好抬头与他对上一眼,相隔的远,宇文昊却能清楚的看见他眸中的森冷寒意,心中猛的一跳,竟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惧意。宇文昊重重冷哼一声,他是为皇贵妃办事,又没真杀了雪千歌,他就不信夜轻笮敢对他怎么样! 片刻后,城防军赶来,慌忙的安顿伤者、安抚百姓,场面很快控制住,但到处都是伤者的呻吟和哭嚎声。 查看情况的人都很庆幸,火药是违禁品,并不好弄到手,所以歹人埋下的火药并不多,除了花轿那里,爆炸的威力并不大,只能伤人罢了。骚乱发生后,士兵最先反应过来,及时的调解疏散百姓,所以虽然有不少人在混乱中被踩踏、擦挤而受伤,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死人。 雪宁府和夜王府都派了人过来,将散落的嫁妆收起,准备继续抬往夜府,路上虽出了事故,成亲却还是要继续的。 却说另一边,等迎亲队伍离开后,抬着千歌的花轿才从雪宅离开,从另外一条路绕道,半途中和夜凤邪汇合,然后回到夜府。 夜府中坐满了来贺喜的文武百官,顺兴街的事虽然传了过来,但是没有几个人放在心上,伤了几个百姓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反而有很多人幸灾乐祸的看夜、雪两家的笑话。只有京兆尹吓出了一身冷汗,匆匆离开了,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官位恐怕要难保了! 元帝和雪千舞也到了夜府,元帝虽然生气,但是事情未查清楚前,他发怒也没用,看在今天是千歌大喜的日子的份上,硬是忍住了没发火。雪千舞更多的是担心千歌和夜凤邪的安全,见他们安全归来,放下大半的心,而后就悄声吩咐人带上银钱抚恤受伤的百姓。 夜凤邪和千歌牵着一根大红的连理绸,在鞭炮声中进入大门,贺喜的人都跟着涌入正堂,等着新人拜堂。 成箱成箱的嫁妆从侧门抬入夜府,其中一个箱子大概是被炸松了骨架,刚抬到院子里,就突然四分五裂的散开了,里面一只匣子滚落下来,匣盖被撞开,一封信从里面掉出。 一个小厮慌忙要去捡,一只手却先他一步将信捡起。小厮抬头去看,就见一名相貌平凡的中年男子捏着信,他一双漆黑黑的眼睛里透着几分阴鸷,小厮害怕的缩了下脖子,见他要拆开信,慌忙叫道:“住手!你干什么!” 其他人被惊动,都朝这么看来,小厮壮着胆子道:“那是雪尚宫的信,你快还给我!” 仇易咧嘴一笑,道:“不错,这是雪尚宫的信,大家可都看到了,这信是从雪尚宫的嫁妆里掉出来的!” 小厮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正不知所措,这时有人认出来仇易是大齐国的使者,连忙堆着笑跑过来:“哎呀,仇大人怎么到这来了?这里乱的很,仇大人快请到正院,待会多喝几杯喜酒。” 仇易看了那人一眼,点了点他和那个小厮和另外一个人,道:“你们三个跟我去正院!”他说完就抬脚往前院走。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不安,但不得不跟在仇易身后。 正院大堂里,夜凤邪和千歌刚拜完天地,司仪高喊送入洞房,仇易大步走进去,大声道:“慢着!” “仇大人这是做什么?”徐尚书见仇易一脸来者不善的模样,眼睛就一亮,故意道,“仇大人就算是忙着闹洞房,也不能把人堵在这里闹啊。” 他身后的人都发出笑闹声,不过碍于元帝和柔贵妃都在,没敢笑的太大声。 仇易没有理会徐尚书,抱拳对元帝道:“皇上,在下有重要的事要禀告!” 给读者的话: 感谢小丫頭520、爱睡觉的狐狸君、猫猫的梦、雨季宠儿打赏!一个一个么么哒~ 558 仇易?云天赐? 雪宁侯先不满了,道:“仇大人有事可以晚点禀告,何必挑在这个时辰?” 仇易轻蔑的瞥了他一眼,仍是对元帝道:“皇上,在下禀告的事与雪尚宫有关,所以不得不在此时打扰皇上。” 元帝皱眉,顺兴街爆炸的事就与雪千歌有关,这会儿又冒出一件事,他心里立刻就觉得这是有人存心想破坏今天的婚礼,分外不耐烦,脸上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何事?” 仇易举起手中的信,道:“这是刚才从雪尚宫的嫁妆里掉出来的信,在下身后这三人都是证人。”仇易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三人都连连点头,仇易继续道,“因这信封上写着宇文公子的名字,在下觉得蹊跷,所以想请皇上过目。” 仇易说着上前几步,将信递给全福。全福将信封朝下,小心的抽出里面的信纸,见没问题,才呈给了元帝。 元帝展开信,看了几句后神色便一凝,越往下看脸色越难看。 “皇上,怎么了?”一旁的雪千舞担心的问。 元帝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充满怀疑,让雪千舞心中一冷。元帝将信递给她,语气不善道:“你自己看!” 雪千舞接过来看了,信的内容是千歌写给宇文昊的,除了表达倾心,还隐隐有暗示结盟之意,希望寻求宇文世家的支持,助五皇子登上皇位。 雪千舞蹙眉,有些受伤的看向元帝:“皇上相信这信中所写?” 元帝不愿相信,但是又忍不住怀疑,任何触动他皇位的事都会引起他的警惕。就算千舞与世无争,但是雪千歌未必不想争,雪家、傅家也未必甘心将机会拱手相让。 “朕信你,”元帝说道,“但这信是雪千歌所写。” “皇上还是不信臣妾,”雪千舞伤心道,“臣妾根本没想过那些,千歌又怎会多此一举,皇上,臣妾和千歌遭人构陷的次数还少吗?” 元帝有些动摇,但是很快怀疑还是占了上风,道:“爱妃与此事无关,且听雪千歌如何解释吧!” “臣妾遵旨。”雪千舞将信放在中间的桌案上,垂下眼不说话了。 众人都不知道皇上和柔贵妃在说什么,想问又不敢问,皇上此时的脸色当真不好看。 夜凤邪开口道:“皇上,这信可否容臣一观?” “看吧。”元帝道。 夜凤邪接过全福递过来的信,简单的扫了几眼,发出几声低笑,而后将千歌的盖头掀开一角,半露出垂旒下倾国倾城的脸。夜凤邪的目光留恋的在她脸上一点点扫过,然后将信递给她,语气含笑:“千歌,你瞧瞧这封所谓的投敌信。” 简单的投敌信三个字,让众人都猜到了信的内容,顿时神色各异。 千歌仔细的将信看了一遍,道:“皇上,这不是臣写的信,虽然伪造的很像,但是破绽不少。” 千歌指着信里的一个字道:“臣的生母名讳中有念字,因而臣写这个字,会以别字避讳,伪造此信的人显然不知道这一点,信中通篇都用了这个字。另外,信的落款处,臣习惯用轻微的一点收笔,这信的落款后却是干干净净的。还有,臣写信用的纸张都是暗金纸,表面看起来与平常的纸没什么区别,但是放在火上烤一下,就会出现暗金色的细碎光点。” 本来在悠哉悠哉的看戏的宇文昊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狭长的眼睛阴冷的盯着千歌,这臭丫头也太狡猾了,一封信都能搞出那么多花招!他自以为可以以假乱真的信,竟有三个破绽之多! 说话的这一会儿,傅南峰已经派人去取了几封信过来,道:“皇上,这是雪尚宫写给臣的家书,请皇上过目!” 元帝将几封信简单看过,又让全福在蜡烛上烤过,果然都如千歌所说。而那封投敌信却没有这些特征。 见元帝神情缓和,徐尚书不甘心道:“皇上,也许雪尚宫是为了以防万一被发现,有借口可以逃脱,故意设置了这些破绽呢!” 千歌轻笑一声,主动道:“徐尚书所言也不无可能。” 徐尚书惊疑的看着她。 千歌把目光转向仇易,道:“不过这信是仇大人送上来的,这么一点可能就变成不可能了。” 仇易瞳孔一缩,心中浮现不好的预感。 千歌微微一笑,这笑容看在仇易眼里却如恶魔一般,恶魔缓缓说道:“我说的对不对,仇大人?或者说,云天赐?” 云天赐三字一出,众人惊哗,元帝脸色也猛的一变。 云天赐知道身份已经完全暴露,雪千歌敢当面揭穿他,肯定是有了确凿的证据,他索性不再隐藏,在他心里其实早就期待这一天。他疯狂大笑了几声,神色狰狞道:“雪千歌你这个贱人,果然一如既往的狡猾!不错,我就是云天赐!” 元帝立刻怒道:“把他给朕抓起来!”元帝怒极,一个在逃钦犯,居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京城,还受到他的礼遇,这是在狠狠刮他的颜面,不将云天赐碎尸万段,难消他心头之恨! “谁敢!”云天赐叱喝一声,突然拿出一根火折子,另一只手将前襟拉开,露出里面绑成一排的火药,冷笑道,“谁敢妄动,我就引燃火药,有皇上和文武百官给我陪葬,我云天赐纵然死了,也毫无遗憾了。” 众人都吓得亡魂皆冒,连连后退,元帝也惊得几乎坐不住,脸色青白一片。 宇文昊又惊又怒,他觉得云天赐疯了,居然偷藏他的火药,想要和仇人同归于尽。在他看来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什么仇人,没了性命,就算报仇了又能如何。 云天赐的确是疯了,先是不能人道,而后家破人亡,被迫逃离海外,仇恨怨怒在他心里压抑了六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让他终于变得疯狂,这一次背着云天赋跟随宇文昊回到昭月,早就打定主意,就算是身死也要报仇。 看着众人惊恐的样子,云天赐露出扭曲的笑,故意将火折子朝引线靠近,吓得众人一阵尖叫,就想往外跑。 给读者的话: 2小时后还有一章 559 一盆水解危难 “谁敢离开大门一步,我们立刻同归于尽!”云天赐猖狂大笑,成功的将众人吓得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再动。 傅南峰暴喝一声:“云天赐,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云天赐的表情如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我想要你们死!雪家、傅家的人都去死!” “你休想!”元帝冷声道,他岂能接受一个乱臣贼子的威胁。 云天赐冲元帝冷笑:“皇上可要想好了,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雪家、傅家的命。臣子死了可以再找,自己的命没了,你那皇帝的宝座可就要换人坐了。” “住口!你这个大胆狂徒!”元帝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皇上息怒!”徐尚书哭号道,“皇上圣体关乎江山社稷、天下苍生,雪家、傅家为皇上牺牲,是他们的荣幸,皇上就答应了云天赐的要求吧。” “真是荒谬!”雪宁侯道,“若是雪氏一族真的能救皇上和诸位于危难,本侯义不容辞,但是云天赐分明是亡命之徒,他根本就是在耍弄我们!” 徐尚书义正言辞道:“为了皇上的安全,纵然是一丝可能也要尝试。雪宁侯如此推脱,莫非是怕死,不想救皇上?” “你胡说八道!”雪宁侯怒道,“若真能救皇上,本侯立刻引颈就死,却是徐尚书你,敢与本侯一同赴死吗?!” 徐尚书脸色一变,强辩道:“本官为保护皇上,什么都敢做!但是云天赐要的是你们雪家、傅家的性命,本官可帮不了你们!” “两位大人都不要吵了,”雪千舞突然开口,看着云天赐道,“你怨恨的是本宫,与他人无关,只要你肯放过其他人,本宫愿意抵命。” 云天赐想说话,雪千舞又道:“你该明白,你的要求不可能实现,朝廷不会做如此大的妥协。纵然你引燃火药,本宫有这么多人保护,未必会死,你炸伤其他人也报不了仇。” 云天赐犹豫了一下,看着簇拥在元帝和她身边的一群侍卫、奴才,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他心里最恨的人是雪千舞,如果她死不了,自己就不算报仇。 “好!”云天赐道,“你、雪千歌还有傅南峰,我只要你们三个人的命,没得商量的余地!” “不行!”元帝和雪千舞的声音同时响起。 元帝心中感动,这是千舞第二次舍命救他,若是他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了,向一个乱臣贼子妥协,他的皇威何在,颜面何存? 云天赐狞笑:“皇上这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也好,皇上杀了我云氏一族百余口,今日我就用皇上的鲜血祭奠父亲、母亲和所有的云氏亡魂!” 云天赐说着就点燃引线,他身上其实有两根引线,这一根是假的,他就是要逼着皇上下决心,他不信皇上会为了一个宠妃罔顾自己的性命。 果然,元帝脸色大变,惊叫道:“住手!朕……”元帝正要说答应他,突然猛的停住。 云天赐落汤鸡似的站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片刻后才缓缓转过身,首先看到的是流萤面无表情的冷脸,然后是她手中还在滴水的大盆。刚才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前面,没料到流萤悄无声息的进来,居然用一盆水毁掉了他的依仗。 众人一时间呆若木鸡,他们刚才都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救的办法,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一盆水,就解决了他们的困境。 云天赐醒过神,倏然掏出一把剑,猛的扑向元帝,绝望之中他的头脑反而异常清醒,只要能杀了元帝,哪怕只是让他受点伤,朝中大臣们肯定不会放过弹劾雪千歌和雪千舞的机会,他宁死也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然而他想的好,却被夜凤邪轻而易举的拦住,他想绕过夜凤邪,奈何武功不济,三两下就被制住,膝盖上挨了重重一脚,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哈哈哈……”元帝高兴的大笑,拍着桌子站起来,“好!非常好!”他首先看向流萤,“你叫什么?朕重重有赏!” “奴婢流萤不敢居功,”流萤垂首道,“奴婢只是听从雪尚宫的吩咐办事。” “你这奴婢倒也谦虚,朕便赏赐你黄金百两吧。”元帝道。 “奴婢叩谢皇上。”流萤跪地谢恩。 元帝又看向千歌,心情大好的道:“雪尚宫识破钦犯,又救驾有功,官升二品,另封二品诰命夫人。”又对夜凤邪道:“夜轻笮制服钦犯,功不可没,封二品隐侯!” 夜凤邪和千歌一起谢恩。 女客们羡慕嫉妒的很,雪千歌官升二品,就与后宫四妃平起平坐了,日后在后宫行走,便是不靠柔贵妃的庇护,也能横行无忌了。在场有不少一品诰命,但是却都是虚名而已,无人有雪千歌这般风光。 众人对夜凤邪的二品隐侯就很是不屑了,一个隐字,就代表了元帝对他的态度,而且虽然封侯,却没有官职,三王子终究没有任何实权,只是名头好听罢了。 跪在地上被点了哑穴的云天赐发出不甘心的嗬嗬声,眼睛血红的瞪着前方,他不愿相信自己就这么功亏一篑,他日思夜想的报仇,居然就这么幻灭了! 元帝厌恶的瞪了眼云天赐,道:“把他押入天牢,大刑伺候,逼问出云天赋的下落!”他很久没对一个人如此痛恨过了,云天赐不仅践踏他的皇威,还逼他差点同意杀了千舞,他要让他尝遍所有酷刑,生不如死! 云天赐被拉了下去,刚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众人此刻仍心有余悸,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着,回头要好好招呼这个贼子,把今天的惊恐加倍还回去! “事情已了,诸位请移步花园,多吃几杯喜酒压压惊。”夜凤邪轻笑道。 众人都没了喝喜酒的心情,但是新郎新娘都刚升了官,他们不能不给面子,都强颜欢笑的连道恭喜,说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 宇文昊却是冷哼一声,阴沉着脸甩袖走了。 560 娘子想与为夫洞房? 一场婚礼连出意外,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没到天黑酒宴就结束了,等元帝和柔贵妃一走,其他人也纷纷告辞。 夜凤邪没有亲自送客,只遣了下人礼送,自己直接回了新房。满朝文武都知道他不拘礼节的脾性,都觉得习以为常。 “侯爷。”新房里的青枝和青扇见夜凤邪回来,均是抿唇一笑,不用他吩咐,就带着小丫鬟们出去了。 房门关上,夜凤邪大步走入内室,一眼就看见双手交叠的坐在床边,顶着红盖头的新嫁娘。大红喜烛安静的燃在一侧,朦胧的烛光在层层叠叠的嫁衣上映出流动的喜色,龙凤双喜帷帐钩挂在床沿,百子千孙喜被铺陈在她身后,浓郁火热的大红色冲撞在他眼底,如一把火燃在心头,四肢百骸都烘烤的暖意融融。 原本急切的心情突然就沉静下来,琉璃凤眼融成两湾春水,夜凤邪站在门边静静的看了好一会,才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千歌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混乱,她没来得及考虑太多,直到此刻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她和凤邪成亲了,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头上的喜帕被掀开,千歌抬起头,看着眼前一身大红喜袍的夜凤邪,她从未见他穿过红色,刚才喜堂上仓促一瞥,只觉得分外惹眼,此时仔细的看了,方觉平日里一身紫衣的夜凤邪仿若如仙似妖的谪仙,今日的他像是食了人间烟火,风神仙骨中沾染了几分红尘的琼华。 千歌怔忡间,就被揽入熟悉的怀抱,一声含笑的喟叹在她耳旁轻响:“千歌,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精致的耳廓红成了胭脂色,千歌下意识的想移开,夜凤邪突然叼住她小巧的耳垂,不轻不重的印上两个牙印。千歌正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一下竟敏感的不得了,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栗。 夜凤邪好心情的笑起来,唇舌落在她而后更敏感的地方,只轻轻一舔,便让她软在了自己怀里。 “夜凤邪!”千歌有些羞恼的低唤了一声,声音却是软绵无力,倒像是撒娇一般。 夜凤邪又舔吮了一下,邪气的笑道:“娘子何事?” 千歌恼怒的推了他一下,道:“合卺酒还没喝。” “娘子说的是,合卺酒喝了才好洞房,”夜凤邪的呼吸流连在她颈间,低笑道,“这会儿天还没黑呢,原来娘子这么迫不及待想与为夫洞房。” “你这无赖,休要乱说!”千歌红透了一张脸,想要狠狠咬他一口。 夜凤邪笑的更欢,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笑声低沉悦耳,他执起放在床头几案上的长颈酒壶,斟了两杯酒,与千歌各端一杯,双臂相交,递到唇边。 千歌见夜凤邪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脸上更红,忙把眼睛垂下,将酒水饮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夜凤邪突然吻上她的唇,两人口中的酒水相溶,各自吞下一半,还有几滴顺着千歌的唇角流出,将她火红的唇氤出一片诱人的水色。 “你!”千歌吃惊的瞪他,哪有人这样喝合卺酒的! 夜凤邪却有些意犹未尽,可惜不能再喝一杯。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青枝焦急的道:“侯爷,小姐,不好了,宇文公子说是在府里丢了大齐皇帝赏赐的玉佩,带了好多人来搜查!” 夜凤邪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宇文昊还真是阴魂不散! 青枝来通知的时候,宇文昊已经带人闯进府中,因为有夜王爷陪同,下人也不敢阻拦。宇文昊让一部分人假意在正院寻找,然后带了大部分人直奔新房。宇文昊已经狗急跳墙,将所有隐藏的力量全部带来了,他也不耍什么阴谋了,只想一刀杀了雪千歌,完成任务返回大齐。 新房外的下人根本阻挡不了,宇文昊一脚踹开新房的门闯进去,宝剑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夜凤邪的攻击,却将整个新房找了一遍都没看到人影。 宇文昊回到门口,用剑指着青枝,喝问道:“他们人呢?” 青枝脸上不见丝毫惧色,道:“侯爷的去向,奴婢也不知道。侯爷让奴婢转告宇文公子,公子想寻东西尽管寻找,但是若伤及府里一草一木,侯爷自会找公子算账。” 宇文昊大怒,就想一剑杀了这个胆大的丫鬟,被夜王爷劝住:“五少爷息怒,别和一个丫鬟计较。”他还真怕轻笮为这个丫鬟出头,和宇文昊僵上,轻笮的性子一向是无法无天的。 夜王爷又转头对青枝道:“等轻笮回来后,让他回王府一趟,你告诉他,事关重大,必须回去!” “奴婢记下了。”青枝恭敬的给夜凤邪福了个礼。她知道夜王爷让她传话,是为了保她一命。 宇文昊冷哼一声,把剑一扔,气急败坏的走了。 等所有人一走,青枝大大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表面不怕,其实早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这多灾多难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侯爷和小姐离开府中,该是不会再有人找麻烦了。 却说当时夜凤邪和千歌听到青枝的传信,千歌正想着如何应对,夜凤邪就抱着她离开房间,飞檐走壁的出了夜府,朝着城外飞去。 千歌心有疑惑,但并没有询问,她知道夜凤邪当然不是怕了宇文昊,当是有其他安排。 等到了城外,一匹骏马早就准备在路旁林子里,夜凤邪抱着她骑上马,沿着官道不紧不慢的奔驰。 晚风迎面吹来,千歌头上的凤冠发出珠玉相碰的清脆声音,她的心神迷醉在天边泼染的晚霞上,那红艳的霞光是旖旎的嫁衣,或许今日也是某位仙女的出嫁日。 千歌这么想着,唇角不禁扬起灿烂的笑容,她放软身体依靠在夜凤邪怀里,半扬起头看他,视线不意外的落入一双温柔宠溺的凤眸中。千歌微微闭上眼,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唇上。 下一刻,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带着曼陀罗花香的披风盖住她,骏马嘶鸣一声,倏然加快速度,朝着前方风驰电骋般奔去。 给读者的话: 琴妈为了千歌闺女也算豁出去了,4小时就雕琢出这一章,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561 洞房花烛夜 不知道奔行了多久,等骏马终于放缓速度,千歌发出一声低呼,惊喜的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随着渐渐靠近,视野里只剩下一片金黄色,铺展绵延到天际线。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油菜花海在夕阳的映照下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霞光,如遮着面纱的美人,别有一番影绰的风姿。 见千歌欣喜,夜凤邪也露出笑容,等到了近前,抱着千歌直接从马上飞下,轻飘飘的落在湖岸边。 千歌这才发现这片油菜花海生长在湖里的一块块小岛上,弯弯曲曲的湖水在花海中流淌,几只舴艋小舟摇摇晃晃的在水面上飘荡,水鸟在花海中穿梭跳跃,鸟叫虫鸣声交织如乐,近处还可以看见几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这时一只装饰着大红喜绸的舫船从油菜花海中钻出,慢慢的朝这边行来,不等它靠近岸边,夜凤邪就揽住千歌踏水而行,稳稳当当的落在船头上。 夜凤邪偏头看着千歌,眼神温柔:“喜欢吗?” “嗯!”千歌重重点头,目光在船上贴的囍字上扫过,唇角笑意压也压不住,这绝对是一个惊喜。 夜凤邪揽住千歌在船头上席地而坐,两人大红色的袖角裙边铺陈在船弦上,衣摆几乎碰到水面上。千歌有些新奇的摆动了一下双脚,一角裙边真的浸入了水中,她吓得连忙将裙摆提起。 夜凤邪轻笑一声,伸手从旁边摘下一朵油菜花,插在千歌头上的凤冠中,珠光宝气中添了一抹生动的嫩黄,竟意外的和谐。 千歌不再去看湖面,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四周摇曳的油菜花,舫船在花海中缓缓穿行,两旁的油菜花娇俏可爱、触手可及,停驻在花枝上的鸟儿遇人不惊,田埂上偶尔有几只小动物穿过,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打量他们,被千歌看到,便害羞的藏了起来。 夜凤邪柔声道:“我曾说过,你若是喜欢,我们成亲时备一张百丈大船去海上游玩,如今离大海太远,就只能委屈你在这湖中赏景了。” 千歌微怔,片刻后才想起来,当初沈姐姐在扬州成亲时,于瘦西湖布置游舫赏玩,夜凤邪的确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她对夜凤邪尚有戒心,这话也只当作笑话来听,早被她忘在脑后了,却没想到他还记得。 千歌心中瞬间涨满甜蜜蜜的喜悦,将头靠在夜凤邪肩膀上:“谢谢你,我很喜欢这里,一点儿也不委屈。” 何其有幸,她能遇到这个男子,成为他的妻子…… 夜色渐沉,舫船一圈全部点上蜡烛,将周围映照的仿若白昼。夜空中一轮圆月高挂,繁星点点,花海中虫鸣蛙叫,暗香怡人。千歌靠在夜凤邪怀里,全身心的放松之下,渐渐有了睡意。 一只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炙热的吻落在她眼上,千歌睁开眼睛,夜色中近在咫尺的琉璃凤眸分外明亮,似有两团火焰在眼底燃烧。 千歌的睡意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屏住了呼吸看着他。 夜凤邪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大步朝船舱里走。千歌咬住唇,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他的衣襟。 船舱里布置的几乎与新房一模一样,千歌不敢看夜凤邪的脸,视线一直定在那一对燃烧的龙凤喜烛上。 夜凤邪将千歌放在床上,轻笑道:“之前你还想向我献身呢,怎么这会儿如此害羞了?” “谁、谁向你献身了!”千歌脸红似火,弱声反驳道。 夜凤邪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腰封上,低声诱惑:“好千歌,我日思夜想的盼着这一天,你再为我做一次,嗯?” 色胚!千歌心中暗骂一声,更是羞得不行,想到夜凤邪为自己做的一切,又不舍得让他失望,挣扎了片刻,终究是一咬牙,颤抖着伸出双手去解他的腰封。 千歌因羞涩而闭着眼,所以没看见夜凤邪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和额上隐忍的汗水。 等千歌终于将他的外衣脱下,再也不肯动手后,夜凤邪笑了一声,不再勉强她,抱着她滚到床上。 龙凤双喜床帐缓缓落下,遮去旖旎春光…… 舫船停在花海之间,碧水微澜的湖水中月影摇曳,虫鸣蛙叫声不知何时停了,静谧的夜色中只闻呻吟婉转、爱语低喃,无边无际的油菜花海窃窃私语,明日将会是一个好天气。 皇宫,御书房。 顺兴街爆炸案、云天赐刺杀案让一干大臣焦头烂额,元帝从夜府回宫,就大发雷霆,君臣于御书房连夜议事。 其实这两个案情一目了然,云天赐伪装成仇易跟着宇文昊来到京城,宇文昊必然脱不了干系,顺兴街爆炸案稍微一查,也与宇文昊有关,但是派人去查问宇文昊,他将一切都推到云天赐身上,言称自己也被云天赐骗了。 要找到确切的证据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置宇文昊。激进派主张严惩,宇文昊太过嚣张跋扈,丝毫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若此次忍了,日后他会更狂妄。保守派则力劝以和为贵,宇文昊不只是宇文世家嫡子,还关系着两国官商交易的成败,不可妄动。 两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吵到最后也没个定论,元帝听着烦心,将他们统统赶出宫。 等群臣离开后,全福走进御书房,小声道:“皇上,已经二更天了,该休息了。” “朕不困!”元帝烦躁道,“你说朕养着这帮大臣有什么用,成天除了争吵,关键时刻一点用都没有!” 全福知道皇上只是发发牢骚,赔笑两声,并不答话。 元帝阴沉着脸:“今天若不是雪千歌机灵,朕的朝廷还不知能剩下几个人,就连朕恐怕都难逃一劫。” 全福忙说道:“皇上洪福齐天,自当化险为夷的。不过云天赐的确太过可恨,万死都不能赎其罪!” 元帝冷哼一声,将云天赐挫骨扬灰都难解他心中怒气,更可恨的是宇文昊,他甚至怀疑,云天赐是不是受了宇文昊指使,或者是大齐国皇帝的指使…… 562 取消五皇子继承权? 元帝越想越觉得惊怒,连带着对夜家和大皇子都开始怀疑,疑心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准备弑君夺位!这个念头一起,元帝就觉得自己抓住真相了,如果只是为了挽救夜家,宇文世家无需派一个嫡子过来,海上凶险,昭月也不一定安全,他们会拿一个嫡子冒险,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元帝猜对了这一点,却压根没想到夜凤邪身上去,只是更疑心他们是为了帮助大皇子夺嫡! 全福见元帝一把捏断了御笔,忙把头低下,缩着身子减少存在感。 片刻后元帝就稳定了情绪,将断笔丢在龙案上,奏折也合起来扔到一旁。 全福见元帝站起身,道:“皇上,卫淑妃送了一碗燕窝羮过来,还在炉子上温着呢,皇上要不要吃点再休息?” “不用了,”元帝说着突然想起来,“柔贵妃怎么样了?” 今日从夜府回宫的路上,千舞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他当时心里觉得亏欠,但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也不好与她说什么,等回宫后忙着议事,就没来得及顾上她。 全福有些支吾的道:“奴才听说柔贵妃身体不适,一回万安宫就关进了房里,连晚膳都没吃。” 元帝一听立刻就往外走:“去万安宫!” 万安宫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经熄了灯火,今夜却是灯火通明,院子里几个宫女都忧心忡忡,见到元帝到来,众人都大喜。 元帝挥手免了众人的礼,直接问绿柳道:“柔贵妃呢?” 绿柳道:“娘娘在寝殿里,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这就去请娘娘出来。” “不用,朕去看她。”元帝说着就往寝殿走,众人忙都止步。 寝殿里只在床前点了一盏昏黄的宫灯,雪千舞面朝里侧躺在床上,也不知睡是没睡。 元帝故意放重了脚步走进去,就听雪千舞低声道:“绿柳,把灯熄了吧。”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似乎很是疲惫。 元帝在她床边坐下,柔声道:“怎么连晚膳都没吃就睡了?” 雪千舞连忙转过身,惊讶的坐起来:“皇上怎么来了?” “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了?”元帝心疼道。 雪千舞掩饰的低下头:“臣妾没有,皇上看错了。” “你这丫头,是跟朕闹脾气了?”元帝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别人闹脾气都晓得让朕知道,你这傻丫头就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 雪千舞把脸一偏,抿着嘴一声不吭。 “朕今天才知道你竟也是个倔强的。”元帝好笑的说,柔声哄她道,“好了,朕跟你道歉,不气了好不好?” 雪千舞看了他一眼,眼泪突然就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臣妾哪里敢生气,皇上不信臣妾,臣妾惶恐还来不及。” 她埋怨的话也说的温声细语,让元帝听了只觉得无比心疼,用袖子擦拭她的眼泪道:“胡说,朕怎么会不信你。” 雪千舞继续哭道:“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为皇上生下五皇子,应该生一个公主,这样就没人再拿五皇子说事,皇上也可以清清静静的,不用为五皇子和臣妾烦心,千歌也不会遭人陷害。” 元帝将她抱入怀里,抚着她的头发道:“说什么傻话,你为朕生下小五儿,朕不知道多高兴。朕不是疑心你们,只是当时文武百官都在,朕必须查清楚事实,堵住他们的口。” “真的?”雪千舞泪眼朦胧的看他,“皇上真的相信臣妾?” “自然是真的。”元帝道,他只是对雪千歌和雪、傅两家的人不放心罢了,“不哭了,再哭都成小花猫了。” 雪千舞破涕为笑,拿手帕擦了擦眼泪。 “你就为了这事生气?”元帝有点无奈道,他心里有些愧疚的是,当时差点答应云天赐送上千舞的性命。当时的情形也是万不得已,这是他心爱的女人,舍弃她就如割他的血肉一般。 雪千舞疑惑的看他:“不然臣妾还能为了什么?” 元帝笑了一声:“傻丫头。”是他想岔了,千舞为了他可以舍命,又怎会因此生气呢。 雪千舞又低下头,说:“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你说。”元帝道。 “臣妾希望皇上能向朝臣宣布,取消五皇子的继承权,”雪千舞轻声说出让元帝吃惊的话,“如此一来,再也没有任何人会对臣妾母子猜忌了。” “不行!”元帝断然拒绝,皱眉道,“朕说了相信你,你还不放心?” “臣妾自然信皇上的话。”雪千舞连忙说,“但是皇上也看到了,五皇子如今才两岁,就已经遭受许多陷害,前阵子差点连命都丢了。臣妾真的害怕,臣妾也不图什么,只希望五皇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也只有你这傻丫头会这么想,”元帝无奈道,“小五儿是朕的儿子,就算是朕宣布取消他的继承权,不放心的人还是不放心,除非朕一点也不喜欢他,你希望朕讨厌小五儿吗?” 雪千舞慌忙摇头:“不要!” 元帝笑起来:“这便是了。以后别想太多,朕一定会护好你们母子的。” 雪千舞乖巧的应了一声,靠进他怀里,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绪,今日过后,皇上应当对她和琛儿更放心了。 元帝的确对雪千舞没有丝毫疑心了,所以他忍不住把心中的考量问了出来:“你说朕是不是该立太子了?” 今天的事让元帝有了危机感,倘若他有个万一,朝廷肯定乱成一团,其他几个皇子没人能争得过有宇文家族支持的大皇子,昭月说不定会沦落为大齐的附属。如果有名正言顺可以继位的太子,宇文家族想插手就没那么容易了。 雪千舞有些惊讶于皇上突然有了这个念头,她想了想,道:“臣妾听说,立储有利于江山社稷、朝廷稳固,皇上若立太子,也是好事。不过皇上春秋鼎盛,立储之事并不着急。所以臣妾觉得,皇上随心就好。” “随心?”元帝喃喃念道。 “是啊,反正也不是急事,皇上觉得想立储了,那便立储,不想立储的话,那便等等也无妨。”雪千舞说着有些羞涩,“臣妾愚见,说的不对皇上不要见怪。” “你说的很对!”元帝笑起来,爱怜的看着她道,“也只有你这样单纯的人才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朕觉得受益匪浅。”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自由的风lrm、风亭、西海河落、小丫頭520、猫猫的梦打赏! 563 议储 雪千舞一句随心,对元帝而言如醍醐灌顶,他想到的不只是立储之事,还有如何处置宇文昊。 自宇文昊来到京城之后,他耳边常常听到的就是大齐国如何强盛,宇文家族如何势大,宇文昊如何不能得罪,听得多了,他纵然恼怒,但也越加忌惮,行事就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将宇文昊纵容的愈发嚣张自大。 回头想来,朝廷一再退让包容,只会让大齐觉得昭月可欺,反而更不把昭月放在眼里。大齐不只是宇文家族一家独大,还有可与之抗衡的家族,先不说大齐朝廷会不会为了一个宇文昊大动干戈,就算真借此发难,跨越大海远征,大齐未必能在昭月讨得好处,否则数百年来,两国何以能相安无事,昭月可不是随意可欺的软柿子。 想通这一点,元帝突然觉得近日以来胸中的郁结之气消散许多,大齐固然要忌惮,但也不可事事畏手畏脚。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小小的世家公子欺负到头上,还差点丢了性命,如此还能忍得了,他还做这个皇帝作甚! 有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倒不如顺应心中所想! 第二日天不亮,宇文昊还未起床,就被京兆尹带人闯进房里。宇文昊太过惊愕,等到被丢进大牢里还觉得不可置信,等到牢门落锁,所有人散的干干净净,他才终于相信皇帝是真的要惩罚他,当即怒不可遏,想着等他出去,一定要将今日的羞辱百倍奉还! 早朝之上,众人还来不及对关押宇文昊的事提出意见,元帝就丢下了一件让他们欣喜若狂的事:议储。 君习玦微垂着头,眼中爆出一缕精光,以前朝臣多次谏言立储,父皇都百般推脱,甚至大怒,此次父皇却是主动提出议储,说明一直虚悬的太子之位真的要迎来储君了。 大皇子君习珅却是脸色发白,父皇早上刚抓了宇文昊,这时候又提出议储,显然父皇心中已经把他排出人选之外了。 三皇子君习瑱神情漠然,眼神一如既往的阴郁,似乎对议储之事毫不关心。 元帝既已明确提出议储,朝臣顿时都毫不掩饰,五个皇子的支持者都说得天花乱坠,朝堂上吵成一团。 雪宁侯目光闪烁,事发突然,他心里一时乱成一团,拿不准自己到底该不该为五皇子保驾,他既担心坏了柔贵妃的计划,又怕错失良机,太子之位真的让别人给夺去,急的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 雪宁侯下意识的朝傅南峰看了一眼,傅南峰的表情比他还复杂,像是在挣扎什么似的。 傅南峰此刻的确在天人挣扎,五皇子可是他的亲孙子,占了皇子之位只是无可奈何,若是成为太子乃至登基称帝,那可是颠覆朝纲的大事!他往日脑中偶尔闪过这个念头,都是连忙压下,不敢多想,今日事情真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做决定,让他心中如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 私心里,傅南峰并不想五皇子参与夺嫡,至尊之路九死一生,更何况五皇子不是皇家血脉,一旦被人发现,将是震动朝野的滔天大祸!傅家已经支离破碎,他不希望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可是柔贵妃和五皇子如此受宠,他日不管哪个皇子登基,首先遭祸的必是他们母子,雪家、傅家也恐有倾族之祸! 傅南峰狠狠的一咬牙,如今这局面,却都是皇上夺妻引来的,否则他们何以陷入如此困境! 朝臣们争辩的脸红脖子粗,傅南峰的神情却渐渐归于平静,心里也想的明白了。夺嫡谋宫不是他所长,千舞和千歌如何决定,他便如何支持,他现在能做的是继续韬光养晦,一边暗地里收拢北疆军,为彻底掌管北疆军做准备。 雪宁侯见傅南峰冷静下来,犹豫一番后也忍耐住了,他决定与柔贵妃商量一番再做决定,或者可以先询问雪尚宫的意见,雪尚宫正在宫外,见一面倒是容易。 而此时,千歌正躺在船舱中的喜床上,睡意朦胧的睁开眼。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船舱里还有些昏暗,千歌只觉得疲乏的很,迷迷糊糊的想闭眼再睡一会,一个轻柔的吻就落在她唇上,搭在她腰间的手又开始作乱。 千歌立刻瞪大眼,面前一张放大的俊颜含着邪气的笑,声音透着一股慵懒:“娘子,早。”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千歌脸上刹时红透了:“你快起来!” 琉璃凤眸波光一转,夜凤邪含笑道:“好啊。”说着就一手撑在床上,侧对着她坐起身,丝绸锦被从他肩头滑下,一路坠到腰间,露出蜜色的胸膛和肌肉紧实的腰腹,流线般完美的肌体泛着淡淡的光泽,胸前和肩臂处还有几道纵横的指甲划痕。他墨发披散,如水一般流淌在胸前肩后,半掩半露间,性感的让人移不开眼。 千歌呆了一瞬,而后便是一声惊叫,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待意识到锦被下的自己也是一丝不挂时,更是羞的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夜凤邪一阵大笑,长臂一捞将千歌揽进怀里,抱着她在大床上滚了半圈,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昨夜该看的都已经看了,现在害羞已经晚了。” “你闭嘴!”千歌与他肌肤相贴,整个身体都变成了粉红色,恼羞的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夜凤邪调戏了她一会,见千歌真的要被逗生气了,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来日方长嘛。 终于彻底得到心爱之人,让夜凤邪的心情好的不得了,抱着美人在床上甜蜜半天,才终于磨磨蹭蹭的起床,外面已经日上三竿了。 千歌梳洗打点好自己,拿过丢在衣架上的嫁衣,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了一会,而后叠好收起,然后找了片刻,才在床的最里面找到九凤垂旒冠。 这件前朝杨贵妃的出嫁凤冠、母亲的遗物,终于又回到了她手中。千歌微微笑了一下,正打算将它收好,突然发现一只花珠歪了,也不知是昨天骑马时被风吹的,还是被夜凤邪摘下时弄坏的。 她心疼的将花珠掰正,却猛的听到咔嚓一声响。 564 藏宝图 千歌听到咔嚓一声响动,还以为自己下手过重,把花珠掰断了,慌忙去看,竟发现花珠连带着下面尾指指甲般的底座掀起,露出下面一个小洞,洞里露出一点莹白色。 千歌眼神一凝,这凤冠竟暗藏机关,里面所藏之物必是极为紧要的。她正想着,夜凤邪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丫鬟小厮都被他赶到另外的船上,所以端膳食的事只能由他自己动手了。 “你在看什么?”夜凤邪随意问了一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等他一回头,就见千歌用簪子的尖端从凤冠中挑出一角莹白色绸布。夜凤邪眸中闪过一丝震惊,连忙走过去,“这、这是……” 千歌将绸布抽出来抖开,绸布约有手帕大小,上面绣着古怪的图案,她看了几眼没看出所以然来,见夜凤邪难掩喜色,疑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 夜凤邪神情变得有些复杂,似是高兴,又似懊恼,道:“这是藏宝图的一角,其他的残图我都已经找到了,只剩这最后一块,花了两年时间都毫无消息,没想到其实一直在我手中。” “藏宝图?”千歌惊讶,又将手中的绸布仔细看了看,那些古怪的图案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地图。千歌突然有些恍然,“你有时会出门数月,就是为了找这些残图?” 夜凤邪点了下头,笑道:“说起来,当初正是为了寻找残图,我才会在丹阳遇见你,还从你父亲的书房里无意发现了一块。” 千歌更惊讶了,父亲手里怎会有残图,而且丢失了也没见寻找?莫非父亲也不知道它是什么?还有凤冠里的这一块,是娘亲藏的,还是以前就有的? 夜凤邪道:“藏宝图是前朝杨贵妃留下的,这凤冠是她的遗物,她把最重要的这块地图藏在里面,我早该想到的!” 前朝杨贵妃是一代奇女子,千歌也不禁对她留下的宝藏生出兴趣,问道:“她留下了什么宝藏?” 夜凤邪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回头我们一起去寻宝,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千歌才不信他真的不知道,哼了一声,道:“不说就算了,那这块残图也休想我会给你。” “不给就不给吧,”夜凤邪轻笑道,“反正你的就是我的,就先交给你保管好了。” 千歌瞪他一眼,将残图丢给他:“我才不帮你保管东西,回头丢了还不怨死我。” “你可冤枉我了,”夜凤邪一脸伤心道,“不过一张残图而已,就算那所有的宝藏堆在我面前,也不及你一根头发。” “花言巧语。”千歌嗔了一句,忍不住抿着唇笑了。 两人用过午膳,舫船又继续朝花海深处行驶,夜凤邪随意甩了根鱼竿在船头,一路行过去,居然真的有两条鱼吃勾。夜凤邪钓上来后又将鱼放生,悠悠然的享受垂钓之乐,偶尔遇到湖中莲蓬,便摘下两朵与千歌尝个新鲜。千歌则靠在他身边,欣赏碧空暖阳下,另一番风姿的油菜花海。 夜凤邪有心带千歌再去别的地方游玩几天,千歌却放心不下,待暮色降临时,两人骑马返回了京城。 府邸的门头已经挂上了新的牌匾——隐侯府,两人刚回到府里,夜王府就匆匆派了人来请夜凤邪回去一趟,却是没有提让千歌一同去。 千歌原本还想着没有向夜太师和夜王爷敬茶,见对方对她无视,她也无所谓了,让夜凤邪自行回去,自己直接回房间去休息了。 夜凤邪到了夜王府,夜太师、夜王爷和已经革职的夜元帅夜锦廷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个个面色严肃的等着他。 夜凤邪简单朝他们见了礼,便在一旁坐下,端起桌案上的茶杯浅抿一口,神态好不安然自在。 夜太师三人对视一眼,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只好由夜王爷开口道:“轻笮,你这一天跑哪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可知我们有多担心?” “王爷都带着宇文昊闯到我的府邸了,我难不成还要陪着你们闹腾?”夜凤邪淡淡道,“既然王爷见不得我清静,我自然是要换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洞房花烛了。” 夜王爷被他噎的一时说不出话,讪讪道:“我也是为你好。” 夜凤邪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夜王爷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夜太师皱眉道:“你离开这一天,可知京城发生了多大的事?宇文昊被关进了京兆尹的大牢里,而且皇上突然决定立储了!” 夜凤邪笑了一声,说:“关的好,京兆尹不关,我也要将他送进大牢里。” “轻笮!”夜太师有些生气的喝了一声,“这非同儿戏!你和宇文昊闹得这么僵,等你回到宇文家,你如何与家族里的人相处?” 夜凤邪脸色骤然变冷,但是对着从小将他养大的夜太师,又把冷意压了压,道:“我从未打算回大齐国。” 夜锦廷摇了摇头,叹道:“轻笮,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事,依照大齐国如今的形势,离你回去的日子不远了。” 夜王爷也道:“你留在昭月只能做个闲散侯爷,事事都要看皇上脸色行事,回到大齐就不同了,所有人都在为你铺路,只等你去摘取胜果。” 夜凤邪阴沉着脸,眼中浮现一丝讥诮,懒得再多说。 夜太师见他端着茶盏不吭声,还道已经说动了他,接着说道:“宇文昊之事暂且不说,立储却是迫在眉睫。虽说宇文家族势大,皇贵妃掌握朝政,权势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但是你毕竟从小在昭月长大,在宇文家连一个心腹都没有,夜家就是你手中的重要筹码,关系到你能否尽快在宇文家站稳脚跟,大皇子他日若能登上九五,便能倾举国之力相助你,分量更是沉重。” 夜凤邪抬起眼,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太师的意思是?” 夜太师咳嗽了一声,老脸有些尴尬,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他不由看了夜王爷一眼,示意夜王爷说话。 565 夜家的前路 夜王爷只好开口说道:“你与雪千歌已经成亲,虽然你母亲那里肯定有异议,但是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我们两家休戚与共,当同心协力。五皇子年龄尚小,不足以担当太子之位,只有大皇子最合适不过。只要柔贵妃能为大皇子出一份力,他日大皇子必不会亏待柔贵妃和五皇子。” 夜王爷这些话说的有些中气不足,心中很是无奈,夜家失势之际,大皇子屡次想求助柔贵妃,还被他们嫌弃失了风骨。可是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无路可走,宇文昊待大皇子的态度不冷不热,现在更是被关进了大牢,这种时刻根本指望不上。 朝中呼声最高的是二皇子,真让二皇子登基,他固然不敢将夜家赶尽杀绝,但是卫家的人可不会对他们客气,二皇子估计很乐意借着卫家人的手除掉他们父子三人,纵然宇文家族要追究,推几个卫家人出去顶罪就是。 生死面前,什么风骨都不重要了,他们只知道,绝对不能让二皇子登基! 夜凤邪听完夜王爷的话,唇角笑意更浓:“王爷这是与我开玩笑吗?” 只这一句话,就让在座的父子三人神色难堪,均有些恼羞成怒,若是换做其他几个孩子,他们早就斥骂出声了。 夜太师忍着怒道:“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夜家衰败,我们父子三人死于非命?!” 夜凤邪脸上神色收敛几分,道:“你们为何不反过来想一想,辅佐五皇子登基?” 夜锦廷不愉道:“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谁知道他长大后是什么性情?再说有雪、傅两家,安知他们以后会不会过河拆桥?” “那三皇子如何?”夜凤邪又道。 三人都是一惊,彼此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没考虑过这个可能,他们一直想的都是大皇子,偶尔也想过五皇子,但都觉得不可行。 夜凤邪说道:“单看三皇子对生母赵氏的态度,就知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你们也不用担心他卸磨杀驴。而且吕惠妃进了一趟慎刑司后,身体就不好了,成天用药吊着命,皇上也再没去过一次瑞华宫,吕家和徐家相互打压的热闹,彼此都有损伤,三皇子此时正是孤立无援之际,你们若是雪中送炭,想必三皇子定会记得夜家的这份情。” 三人一时间沉默不语,轻笮说的虽然有理,但是他们如何忍心就这么放弃大皇子? 夜王爷忍不住道:“你劝我们辅助三皇子,那五皇子呢?柔贵妃和雪尚宫能甘心?” “就像你们说的,五皇子还太小,不甘心又能怎样?”夜凤邪道。 三人面露狐疑,他们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夜太师拧起眉道:“是雪千歌让你如此对我们说的吧?她想让我们扶持三皇子与二皇子鹬蚌相争,从中得利?” 夜王爷和夜锦廷也觉得这就是柔贵妃的意思,想借夜家的手,想让二皇子和三皇子争个两败俱伤。 夜凤邪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道:“除非夜家还有别的路可走,不然扶持三皇子就是最好的选择。成了,夜家又将有数十年风光,就看你们还有没有勇气再搏这一把。” 三人面色一阵变幻,大皇子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除了三皇子,他们好像真的别无选择。 “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夜凤邪起身道。 夜太师也不指望他了,点了点头任他离去。 父子三人坐在厅堂里,脸上都是若有所思。半晌后,夜锦廷一握拳道:“父亲,大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就拼一把,扶持三皇子于我们夜家最有利!” 夜王爷不甚赞同:“你当事情真的这么简单?我们辛辛苦苦斗到最后,恐怕只是图做嫁衣,还不如现在投靠柔贵妃算了!” 夜太师却是苦笑一声:“就算我们现在想投靠柔贵妃,她也是不肯接受的。你没看今日朝堂上雪宁侯和傅元帅都是一声不吭,柔贵妃想必是打定了主意,坐山观虎斗。” “父亲说的是,”夜锦廷道,“而且柔贵妃怕是也不肯接受,雪、傅两家再加上我们夜家,这朝堂都是柔贵妃的天下了,她难道不怕皇上忌讳?” 夜王爷不说话了。 夜锦廷继续劝说道:“三皇子权势最弱,我们支持他反而是最合适的,一个是没人能压制在我们上面,另一个是皇上如今的确对三皇子青睐有加。而且说到底,不管最后成不成,只要能阻挠二皇子登基,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就已经是胜了。” 夜锦廷这几句话把两人都说动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只要二皇子落马,其他哪个皇子登基,他们都不怕。 想到这,夜王爷一扫犹豫,道:“父亲,二弟言之有理,我们就扶持三皇子吧!” 夜太师心思已经倾斜,但到底更谨慎些,道:“也不急在这一会,我们再多考虑两天再说。” 两人想了想,都点头同意。 另一边,一辆马车乘着夜色到了隐侯府后门,雪宁侯夫人庄氏披着斗篷,悄悄的进了府门。 千歌在后院的醉花轩接待她,庄氏先说了一些体己话,将她如何掌管后院的一些心得教给千歌,然后才步入正题。 “你想必已经知道了,皇上早朝时提及议储之事,”庄氏说道,“老爷让我来探探柔贵妃和你的意思,回头面对皇上时也好应对。” 千歌执起紫砂茶壶,给庄氏和自己各续上一杯茶,道:“以前该怎样,如今仍是怎样。” 庄氏惊讶,想是听到的和以为的不同,不由有点心急道:“可是此次不同以前,这是皇上想立储,错过了悔之晚矣!” “对于我们来说没什么不同,”千歌淡然道,“五皇子还不足三岁,纵然皇上宠爱,也不足以服众。”千歌抬头看了急躁的庄氏,微微一笑道,“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成年皇子在前,尤其二皇子如此优秀,如何轮得到五皇子?” 庄氏脸色一变:“你、你的意思是说,五皇子不可能做太子?” 566 通房丫鬟? 千歌轻轻笑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道:“就算我说五皇子不可能做太子,夫人相信吗?” “我自然不信!”庄氏立刻就说道,然后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嗔道,“你突然说那样的话,吓了我一大跳。” 千歌笑道:“我说的可不都是实话吗,如今时机不对,所以我们不好去争。就算争来也不一定捂得住,我们这位皇上可是位极其多疑的人,真的立了太子,也会千防万防。” 庄氏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慢慢的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茶,而后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几个皇子都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谁争到都会成为众矢之的,等等也好。”她虽这么说,眼神却很是不舍,语气也有点干涩,想是在极力安慰自己。 千歌唇角含笑,不是谁都能忍得住太子之位的诱惑,纵然所有人都明白其中隐患,为了那鱼跃龙门的机会,也甘愿争抢的头破血流。这个时候,就看谁的耐心更强,谋划的更远。 庄氏问道:“虽说现在等等为好,但也不能一直等下去,什么时候才算是好的时机?” 千歌湛黑的眸子里有点点星芒闪烁,脸上笑意微凉:“等到前路没有障碍的时候,自然会水到渠成。” 庄氏蓦然觉得心中泛起阵阵凉意,猜不准千歌话中的意思是否如自己所想,一时惊疑不定。 千歌却是将目光移向桌子上的一盆绿玉牡丹,纤长的手指在绣球似的花朵上轻轻抚过,也不知在想什么。 庄氏压下心绪,说起另一件事:“据说云天赐在天牢里受尽各种酷刑,这才仅仅一天,人就被逼疯了。” “居然会如此。”千歌说道,语气却很是平淡,丝毫不见惊讶。云天赐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对,就算不受酷刑,也迟早会疯。 “犯下那种大罪,他也算罪有应得了。”庄氏皱眉道,“可惜不能逼问出云天赋的下落,老爷说云天赋那个人诡计多端,他一直在外面蛰伏,是个心腹大患。” 千歌道:“他再怎样厉害,有个钦犯的身份在,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但愿如此吧。”庄氏叹气道。 庄氏又和千歌说了几句话,见天色不早,她又是偷偷过来的,不好待的太久,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庄氏,千歌回到房间,几乎是倒头就睡了,夜凤邪心疼她昨夜受累了,尽管想得厉害,也忍了下去,只在她脸上亲了几下,便抱着她睡了。 第二日千歌待在府中哪都没去,就领着青枝她们几个将府中前前后后都熟悉了一遍,将一些主要的管事认了个脸熟。 府里的主要管事都是夜凤邪的心腹,他们挑进来的下人也都是心性较好,比较中用的,不过作为主母,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还要让他们认清青枝和青扇的地位,日后她白天经常不在府里,就靠着她们代她打理后院了。 等到看见在前院书房侍候的丫鬟,千歌眸光微微一闪,那两个侍候笔墨的大丫鬟容貌身段都是极好的,就连几个端茶倒水、扫洒院落的小丫鬟也是个顶个的漂亮。 不需千歌问,青扇就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昨天侯爷和小姐都不在,夜王妃派人给送来的。夜王妃也太过分了,小姐才刚过门,她就塞人过来,简直欺人太甚!” 青枝为夜凤邪说好话道:“小姐,侯爷估计还不知道呢。” “他倒是好福气,”千歌似笑非笑,“不必管她们,不过她们若是有越矩的地方,你们也不必客气。” “奴婢知道!”青扇应道,目光狠狠盯了那几个丫鬟一眼,显然就等着揪她们的小辫子呢。 等千歌把全府都熟悉一遍,这一天便过去了,翌日就是卫家老夫人出殡的日子。 早朝千歌和夜凤邪到达卫府时,卫府的院子里已经到了很多人了,二皇子立储的呼声最高,想趁机巴结卫家的人数不胜数,连很多其他州县得知消息的官员都赶来给卫老夫人送殡。 千歌一走进大门,院子中正与别人说话的君习玦就看见了她,她与夜凤邪并肩而行,一头青丝绾成少妇的发髻,夜凤邪突然侧头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她一双美眸轻轻瞪了他一眼,有种不用言说的亲昵。 君习玦隐在袖中的手猛的握紧,眼中闪过沉沉的阴戾,当千歌的目光扫过他,又似没看见一般转开时,君习玦的脸色愈加难看。 与他说话的那人不知为何一向温文儒雅的二皇子突然变得如此可怕,吓得匆匆找了个借口就赶忙走了。 君习玦几乎控制不住的朝千歌走了几步,这时卫国公走过来拦到他前面,神情有些不好,道:“外面人多事杂,殿下请到屋里坐。” 君习玦与卫国公对视,在他似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渐渐冷静下来,脚步却没有动。 卫国公又道:“菀儿身体有些不适,昨天还说想见殿下了,殿下去看望她一下吧。” 君习玦在心中皱眉,脸色却柔和下来,道:“表妹不要紧吧?”卫菀儿,母妃和外公早就为他定下的正妃人选,如今已经快到适婚年龄了…… 卫国公道:“大夫说只是伤心过度,无甚大碍。” 君习玦点点头:“那我去看表妹了。”他说完,转身朝后院去了。 卫国公见君习玦走远了,才转过身望着千歌,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恨色,这个害死老夫人的真正凶手,倒是活的很滋润!这时门外又来了几名悼念的重要客人,卫国公暂时顾不得千歌,忙招待客人去了。 “千歌,你怎么过来了!”刚从灵堂上香出来的傅安氏见到千歌,立刻走了过来,语带责备的小声道,“你刚刚才成亲,怎么可以到这种晦气的地方来!” “成亲三日,就不妨事了,”千歌笑了一下,道,“卫老夫人身份贵重,出殡的日子我都不来,未免会被人说闲话。” 安氏也知这个理,脸上却忍不住有些愁色,千歌成亲三日前,赶上卫老夫人去世,这成亲三日,又赶上她出殡,怎么想都觉得不吉利。她这大早上的就觉得眼皮跳的厉害,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大头麦兜、媚娘啊、156334608、hua25154934、秀秀198926、猫猫的梦打赏!大家平安夜快乐! 567 灵堂争执 安氏心里担心,就催促千歌和夜凤邪道:“你们去灵堂上柱香就赶快回去吧,反正心意尽到了,你们这刚刚新婚,旁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好,就听舅母的。”千歌笑着点头,夜凤邪也礼貌的应下。 两人于是便去了灵堂。 已经是春末夏初,天气有些热了,灵堂里停棺七日,虽然有冰块镇着,屋里也有了一点异味了。棺木旁跪了许多披麻戴孝的媳妇,一个个哀哀的哭泣,不过哭了七日,想必泪水都哭干了,都是哑着嗓子干哭。灵堂边跪着的是几个子孙,或是一脸沉痛,或是低着头,对每一个来上香的人行礼致谢。 千歌和夜凤邪一进门,屋里的哭声顿时都变小了,众人都是一脸不善的看着他们,尤其是卫家的几个少爷,看着千歌的目光要杀人一般。他们都知道老夫人去世的时候,雪千歌也在场,老夫人身体一向硬朗,偏偏雪千歌去住了一晚上,老夫人就出事了,而且卫国公提到雪千歌时异常愤恨,若说老夫人去世与雪千歌没有关系,他们怎么都不信! 千歌似毫无所觉,有条不紊的点燃一炷香拜了三拜,然后插进香炉里。千歌的表情肃穆,夜凤邪虽然觉得那老太婆死有余辜,但也耐着性子跟着千歌做了全套,让人挑不出毛病。 卫家的几个少爷不情不愿的向他们行礼,别人做足了姿态,他们也不能失礼。 跪在靠后面的卫寒焰一直定定的看着千歌,冰雪雕琢的眼眸深处有火焰在燃烧,就如冰封的火山,总有一天会喷发。等到千歌看向他时,他又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藏进心底。 眼看千歌和夜凤邪就要离开房间,年龄最小的卫家六少终于忍不住叫道:“雪氏,老夫人在看着你呢,你还不快给老夫人磕头赔罪!” 夜凤邪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二品诰命大呼小叫,自己掌嘴!” 卫六少立刻气红了脸,他是家中幼子,不过十六七岁,正是容易冲动的年龄,他又颇受卫国公疼爱,哪里忍受得了被人教训,当即就要发作,卫大少却呵斥一声:“六弟住口!” 卫大少生的极像卫国公,约而立之年,面孔威严方正。他喝止了卫六少,对夜凤邪道:“六弟年少不懂事,隐侯和雪尚宫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大哥!”卫六少不满的叫了一声。 卫大少瞪了他一眼:“还不快给雪尚宫道歉?”连父亲都忍着,他们冲动行事,只会给自己招来祸患,雪千歌可不是好对付的人。 “道歉就不必了,”千歌淡淡的道,“只是听六少爷话中有话,我倒想知道六少爷是何意思?” “你少装蒜!”卫六少大叫道,“老夫人是被你害死的,亏你还有脸来上香!你站在这里难道不心虚吗?老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你……啊!”他话还没说完就惨叫了一声,捂着嘴巴发出痛苦的闷哼,指缝间有血迹流出。 “你做什么?!”除了卫寒焰,其他几个少爷全都暴怒的站起来,怒气冲冲的盯着夜凤邪,随时可能冲上去。 一旁的女眷也都吓得忘了哭,六少夫人连忙扑到卫六少身边,大哭着喊夫君,好似他马上就要断气似的。 夜凤邪收起手中软鞭,冷笑道:“出言不逊、以下犯上,这一鞭子的确是轻了些,你们不满意,我可以将他送去大牢里关几天。” “你不要太嚣张了!”卫三少双眉倒竖,怒斥道,“你竟敢在老夫人的灵堂上行凶,卫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卫大少也沉着脸道:“隐侯做的过了!六弟只是少不经事,就算真说了不妥的话,也轮不到你动用私刑!” 夜凤邪却是嗤笑了一声,满脸的漫不经心。 这里的动静吸引了外面人的注意,卫国公和许多客人都走了过来。卫国公看着双方对峙的场景,和满脸是血的卫六少,皱眉道:“发生何事了?老六这是怎么了?” “父亲,您要给夫君做主啊!”六少夫人哭得梨花带泪,“隐侯突然出手打伤夫君,不仅把夫君的嘴打破了,还掉了两颗牙齿,这是要毁了夫君的颜面啊!老夫人这才刚走,遗体还在一旁摆着呢,他老人家最疼爱的孙子就被人给欺负了,儿媳只恨不得也跟着老夫人去了!” 这六少夫人真是个能耐的,唱作俱佳,生生把自己和卫六少哭成任人欺凌的小白菜,不明真相的人一听,就觉得隐侯在欺凌弱小。 有与卫家交好的人立刻就站出来道:“隐侯,卫老夫人尸骨未寒,你就在灵堂里伤人,你们究竟是来送殡的,还是来捣乱的!” “陆大人只听一面之词,就指责隐侯,如此不明是非,难怪前些日子错判命案!”有人嘲讽道。 那位陆大人被戳中痛点,立刻涨红了脸。 “隐侯的为人大家想必都清楚,”那人说道,“若非事出有因,隐侯绝不会随意伤人!” 不少人都点头,隐侯这人虽然邪气的紧,但是的确很少与人冲突,更没有欺凌他人的事迹。 卫国公忍着怒道:“到底怎么回事?老大,你说!” 卫大少刚要开口,千歌就似笑非笑道:“卫国公,六少爷才是当事人,为何不让六少爷自己说清楚?” 夜凤邪那一鞭子打得很有分寸,只是让卫六少疼一会而已,毕竟这是卫家,又是灵堂之下,打的太狠了,就算是他们的理,在死者为大的情况下也不是他们的理了。再说,真把他打得不能说话了,岂不是没有好戏唱了。 卫六少的疼劲缓过来,早就气得受不了了,一听千歌的话立刻就叫道:“我只是实话实话,老夫人就是被雪尚宫害死的!你们凭什么打我?别以为皇上宠信你们,你们就能随便欺负人!” 卫国公和卫大少都气得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尽管他们都知道老夫人之死与雪千歌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有证据说出来就是诬告!被雪千歌这个煞星抓到把柄,能讨得了好吗?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小丫頭520、爱睡觉的狐狸君、风亭、雨季宠儿打赏!大家圣诞快乐!!全部抱住么么哒~ 568 卫菀儿 卫六少的话引得众人一阵哗然,卫家对外宣称老夫人是急病去世的,这都要出殡了,突然曝出与雪千歌有关,众人都很是惊疑。 千歌道:“六少爷口口声声说卫老夫人是被我害死的,我究竟如何害死老夫人了?” 卫六少也不知道老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只能恨恨道:“老夫人在护国寺吃斋念佛,身体一向硬朗的很,偏偏你一去老夫人就出事了,不是你害的还能有谁?” 千歌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道:“当日在护国寺的人不只是我一个,既然六少爷如此怀疑老夫人的死因,不如把所有人都请来当面对质如何?” 安氏也气愤的说道:“不错!当日我也在护国寺,还有大皇子和宇文公子,既然六少爷怀疑,那就一个个的问好了!若是再不信,那就询问卫国公,当日发生了什么事,卫国公再清楚不过了!” 安氏愤怒的很,卫老夫人说到底是被气死的,死者为重,她不忍心看着卫老夫人晚节不保,所以有心保密,但是卫家如此拎不清,就别怪她把那天的事拿出来说道说道。 卫国公脸色微变,忙上前给了卫六少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不好好守灵,还敢搬弄是非,还不快给雪尚宫赔罪!” 卫六少刚擦去了一脸血,又被卫国公打的鼻血直流,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父亲!”从小到大都没打过他的父亲,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扇他巴掌! “快去!”卫大少小声说了一句,给卫六少使眼色,让他不要违背父亲的话。 卫六少见自己父亲的巴掌又有要扬起来的迹象,压下满肚子的委屈和怒火,不情不愿的低下头。 他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娇呼,一名身穿月白色银线暗花襦裙的少女快步走过来,一脸惊吓的道:“六叔,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卫国公皱眉道:“菀儿,你身体不适就待在房里休息,谁让你到前面来的?” 少女正是卫国公唯一的嫡孙女卫菀儿,她大约十二三岁的模样,生的明眸善睐、娇美可人,嗓音婉转如百灵鸟。她以前年龄小,一直被娇养在闺阁,前两年还成了一场大病,今年才渐渐的开始出现在人前。 “祖父,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用再休息了。”卫菀儿说着朝君习玦望了一眼,事实是表哥去看望了她一眼就要走,她好不容易见一次表哥,不舍得这么快分开,就跟着他一起到前院来了。 卫六少看到卫菀儿,就如看到救星一般,这个侄女是全家人的宝,父亲最宠的就是她。卫六少故意露出几分痛苦的神情,道:“菀儿,是我犯了错,惹了父亲生气,你不要管了。” 卫菀儿立刻就红了眼圈,一脸不忍心的对卫国公道:“祖父,六叔究竟犯了什么错,您怎么下这么重手的打他?” 卫国公冷道:“是他自己胡说八道,咎由自取,你不要多管,快让开!” 卫国公现在只想快点揭过此事,今天老夫人出殡,容不得任何差错,他们卫家的名声也不能有一点污损!等过了今天,谁也不能再拿老夫人说事,到时候他再找雪千歌清算! 君习玦已经听属下禀告了刚才发生的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依照外公的脾气,夜轻笮敢动手打人,外公绝不会如此息事宁人的,外公显然是在顾忌什么。他早就知道老夫人的死没这么简单,看来那天发生的事对卫家非常不利。 君习玦的目光移到千歌身上,老夫人真的是她害死的吗?她是真的准备走到他的对立面吗? 卫菀儿突然望见君习玦在看千歌,眼中闪过一丝幽怨。她从小就被告知长大后要嫁给二皇子,也一直将二皇子当作自己的夫君,之前二皇子和雪千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还因此病了好些天。现在雪千歌都成亲了,二皇子难道还惦记着她不成? 这时卫三少忍不住道:“雪尚宫,纵然六弟有得罪的地方,但是隐侯和父亲都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千歌似听到笑话一般笑了一声,道:“自始至终都是你们一家人在争执,我何时逼迫过你们了?” 卫三少冷哼,雪千歌是没出言逼迫,但是她的态度就是无形的逼迫! “雪姐姐,对不起,”卫菀儿一脸歉意的看着千歌,“六叔脾气不好,有时候就会乱说话,其实他没有恶意的,你不要生六叔的气了,我代六叔向雪姐姐道歉。” 卫菀儿年纪小,声音清清脆脆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是诚恳,让人觉得很是知书达理。她接着道:“老夫人生前最疼爱的就是六叔,六叔伤成这样,老夫人在天之灵肯定会难过的。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雪姐姐就原谅六叔吧。” 安氏在一旁皱眉,这么一个小姑娘向千歌道歉,又把老夫人抬出来,千歌若是还揪着不放,倒显得她小气了。但是看卫家人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丝毫歉意的样子。 “卫小姐,我可没有生六少爷的气,”千歌淡笑着道,无关紧要的人,她有什么好生气的,“该生气的是已故的老夫人,六少爷口口声声说老夫人是被害死的,这是在诅咒老夫人死于非命呢。” 卫家人的脸色都变了,最能忍的卫大少也不禁大怒道:“雪尚宫,你不要欺人太甚!” 夜凤邪冷笑道:“话是六少爷说的,我夫人不过是提醒一下,大少爷何必恼羞成怒?” 夜凤邪的一句夫人,让君习玦的眼神沉了沉,他冷冷的道:“都住口!纵然有再大的缘由,也不该在灵堂之上喧哗!老夫人尸骨未寒,你们是想让她一直不得安宁吗!” 君习玦开口了,卫家人不管内心服不服,都不说话了。 却有正在看好戏的人不过瘾了,义正言辞的道:“六少爷既然怀疑卫老夫人的死因,或许这其中真的有隐情,还是查清楚为好,否则不只卫家的人耿耿于怀,我们这些来悼念的人也不安心哪。” 给读者的话: 某琴木有偷懒,现在已经凌晨4点半了,今天低产~~~~(>_<)~~~~ 569 大皇子的报复 许多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都跟着嚷嚷要查清楚卫老夫人的死因,卫国公越是忍让,他们越觉得有古怪,再加上安氏之前的话似乎在暗示什么,不少人都等着抓卫家把柄呢,他们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卫国公面容紧绷,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六儿对老夫人去世的事无法接受,才会迁怒雪尚宫,这只是误会一场,没有任何隐情!诸位若是诚心为老夫人送殡,老夫感激不尽,若是想闹事,就别怪老夫不给颜面!” 卫国公向来威严,现在的神情更是冷厉,他语气森冷的撂下狠话,可见是怒极了,顿时很多人都不敢说话了。便是徐尚书等人也一时无话,他们还不敢真的与卫国公撕破脸。 这时候,外面下人传报了一声:“大皇子殿下到!” 话音未落,大皇子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千歌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几日未见,这人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焦躁,眼窝下也有一片青黑之色,眼神仿若困兽一般,压抑而暴躁。 大皇子显然是对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清二楚,开口就道:“卫国公,你隐瞒老夫人的死因也就罢了,还诬赖到雪尚宫身上,未免做的太过了!” 卫国公见大皇子来者不善的神情,心下就觉得不妙,听他说出这话,心中立刻咯噔一声。不会的,卫国公自我安慰,肯定不会的,大皇子不可能说的,否则他自己也讨不了好! 大皇子脸上却露出一丝奇异的笑容,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服。他之前不说,是顾忌宇文昊,也害怕被父皇怪罪,但是现在他没什么好怕的了!宇文昊被关进大牢,于他一点帮助也没有,就连夜家现在也隐隐开始疏离他,外公和舅舅都找借口不见他,母后被幽禁,父皇不喜欢他,他正在被所有人放弃! 大皇子心里又愤恨又恐惧,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么一事无成!他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被君习玦害的,他不好过,君习玦也别想逍遥!没有卫家做依仗,看他还如何做太子! 大皇子冷笑连连,道:“老夫人还真是人老心不老,表面上在护国寺礼佛,暗地里却做些男盗女娼的勾当,专挑年轻俊美的男子下手!” 大皇子此言一出,现场诡异的寂静,众人都震惊的呆住了,连君习玦都不知该做何反应。 卫国公虎目怒睁、脸色狰狞,恨不得拔剑相向:“你休要胡言乱语!诬蔑老夫人的名声,纵然你是皇子,老夫也饶不了你!” 大皇子冷笑,大声道:“把人带上来!” 一个侍卫带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妪走上前,那老妪面容憔悴,左脸上还带着一道疤。卫国公只觉得她眼熟,一时没认出是谁。 老妪仇恨的看着卫国公:“国公爷这样看着奴婢,看来是认不出奴婢了。” 卫国公听了她的声音,终于认出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念空,那个他一怒之下让人处死的老嬷嬷。卫国公当即大骇,怎么会,她竟然没死! 卫国公心里惊涛骇浪,脸上却没半分变化,他正打算装作不认识她,偏偏却有人拖他的后腿。卫六少惊讶的道:“念空嬷嬷,你怎么弄成这样?” 卫国公气得差点一个仰倒,当日他命人处死念空,就没再把她放在心上,更不会特意告诉几个儿子一个奴婢的死活。其他几个儿子还好,见念空被大皇子带来,就觉得不对劲,所以都没有出声,偏偏卫六少是个不长脑子的。 大皇子似看透了卫国公的打算,嗤笑道:“六少爷都认出这是老夫人身边的念空嬷嬷,卫国公不会说不认识她吧?” “老夫当然认识!”卫国公杀气腾腾的瞪着念空,“若不是这个贱奴谋害,老夫人也不会突然病逝!老夫没想到你居然逃得一命,也好,今日我就亲手杀了你给老夫人陪葬!”卫国公说着就想一掌将念空劈死。 大皇子挡在念空前面,道:“卫国公这是心虚了,想杀人灭口吗?” 卫国公冷冷的盯着大皇子:“老夫只是要清理弑主的奴才而已,这是卫家的家事,请殿下让开!” 念空双眼布满血丝,怨恨的瞪着卫国公,就算那日被卫国公下令处死,她也没有怨恨过,服侍老夫人数十年,她对卫家是忠心耿耿的,侥幸逃得性命后,她只想隐姓埋名了此余生,但是卫国公却将她所有的亲人斩杀一空,两个小孙子才刚会走路,就被砍掉了脑袋,怀孕的孙媳妇也是一尸两命! 她在一家人的坟前发誓,就算是死,也要让卫家人付出代价! “国公爷以为杀了奴婢就能掩盖真相了吗?”念空大声道,“当日雪尚宫、傅元帅夫人和大皇子都在,大家都亲眼看见老夫人和宇文昊苟合,老夫人不堪羞耻,才会突发心疾而亡!”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一片哗然,脸色诡异,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老夫人和宇文昊?这、这怎么可能?! 卫家人的反应更大,全部暴跳如雷,卫三少当即就拔出侍卫的剑,暴喝道:“你这个满口胡言的老刁奴!我杀了你!” “住手!”卫国公大声道,他脸色铁青,气得浑身都在颤抖,他比谁都想杀了念空,但是这时候杀了她于事无补,反而会坐实谣言!他必须忍着! 徐尚书双眼发光,强压住兴奋道:“雪尚宫、傅夫人,念空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的亲眼看见了?” 千歌神色淡淡的道:“我刚与六少爷发生矛盾,只怕我说什么,也没人会相信,我还是不说为好。” 傅安氏蹙眉,心里有些犹豫,老夫人的遗体还摆在灵堂,就这么毁坏她的名节,实在是不忍心。 念空见两人都不打算说的样子,立刻道:“雪尚宫,那天晚上走水不是意外,是老夫人故意想要害雪尚宫,还有那些毒蛇,也都是老夫人命人放的,若非后来发生别的事,老夫人还会想别的法子害你!” 给读者的话: 感谢流年不夏半殇、风亭、猫猫的梦、媚娘啊、雪双飞、3g网友21224504、3g用户打赏!(づ ̄3 ̄)づ╭ 570 豢养外室 念空的话说完,千歌还没什么反应,傅安氏就惊叫道:“你说什么?!” 念空道:“奴婢敢对天发誓,所言字字为真,那天晚上老夫人为了害雪尚宫,甚至不惜将妆妃和娉婷郡主一起害了!” 傅安氏脸色发白,当初卫老夫人表现的那么喜欢千歌,转头竟要烧死她,实在太过虚伪和恶毒! 卫国公气得脚步不稳,他有些后悔刚才阻止三儿击杀念空,这贱奴把这种事都倒了出来,谋杀皇子妃、女官和郡主,这罪名足以让卫家满门抄斩啊! 卫大少直接夺过卫三少手中的剑,一剑就将念空的喉咙刺穿了。他顾不得会不会被人说杀人灭口了,念空知道的太多,再耽搁下去还不知她会说出什么! 念空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嘴角却有一丝狞笑,她知道卫家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她已经报仇,死而无憾了。 周围的女客却被吓得尖叫着连连后退,其他人也没想到卫大少说杀就杀,心中都对念空的话信了八九分,卫家分明是心虚了。 大皇子猝不及防之下,让念空被杀了,先是恼怒,而后冷冷一笑道:“大少爷现在杀人灭口已经晚了,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真相,卫老夫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对本皇子的爱妃和皇妹都敢下手!你们该庆幸她已经死了,否则她想这么痛快的死都不可能!” 卫大少把剑上的血在念空身上擦干净,道:“这贱奴怀恨在心,故意败坏老夫人的名声,我当然容她不得!她说的那些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殿下如此聪慧,不会连这么拙劣的谎言都相信吧?” “是谎言还是真相,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有评判!”大皇子看向一旁的君习玦,“二皇弟,你说是不是?” 君习玦面沉如水:“念空先是害死老夫人,后是逃脱罪罚,她的片面之词自然不能信,皇兄这么贸然搅扰老夫人在天之灵,放任刁奴信口雌黄,等到了父皇面前,可别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哈哈哈……”大皇子大笑三声,冷冷道,“很好!就看父皇是相信你的话,还是相信我!”他转头对傅安氏道,“到时候还请傅夫人作证,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傅安氏脸上怒气未消,恨恨的看着卫家人,点头道:“好!” 君习玦和卫国公脸色难看,大皇子却神色得意,妆妃一人作证父皇或许不信,但是加上傅安氏,父皇定然会相信的。 气氛僵冷异常,卫家的几位少爷全都怒气冲冲,卫国公眼中有杀意隐现,他在考虑路上将几人全部截杀的可能性。 这时候,一名貌美如花的少妇手中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走过来,人来没到近前,少妇就开始哀哭:“老夫人,您怎么就突然走了,您的小曾孙还没来得及给您磕头,您怎么能忍心撒手人寰!” 她身边的小男孩也张大嘴巴哭嚎:“祖奶奶!我要祖奶奶!呜呜……” 众人都奇怪这是唱的哪一出,听少妇和男孩的话,似乎这男孩是老夫人的曾孙,但哭丧的七日都没见过这对母子,这时候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卫家人也疑惑这对母子的身份,只有卫三少脸色大变,他们怎么会来?下人为何没拦着他们,居然放他们进来了!他心里慌乱,正不知所措,小男孩就看到了他,立刻高兴的叫道:“爹爹!爹爹!” 少妇也随之看见了卫三少,泪眼婆娑的唤了声三郎,手暗暗在小男孩身后推了一下,小男孩立刻欢快的朝卫三少跑去。 卫三少想躲也来不及了,只能看着自己这个私生子高兴的抱住自己的腿,他低着头不敢抬起,能感觉到父亲和几个兄弟的目光几乎把他穿透了。 徐尚书哈的笑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这是三少爷的外室和私生子啊,恭喜卫国公,突然就添了这么大一个孙子,真是有福气啊。” 卫国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豢养外室本不算什么,会这么做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被人发现也算不了大事,但是卫家刚刚才发生那种争执,三儿又曝出外室,简直把卫家的脸都丢尽了! 大皇子讽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三少爷不愧是老夫人的孙子。” 卫国公顿时更怒,气喘如牛,几个少爷也怒发冲冠,说话的若不是大皇子,或许他们已经动手了。 少妇见这场景,觉得很是奇怪,疑惑的看向卫三少,就见他愤怒的瞪了她一眼:“谁让你们来的?!” “不是三郎让婢妾带着儿子来为老夫人送殡吗?”少妇弱声说道,她心里一阵委屈,明明是三郎让她今日过来,说要趁机为她和儿子正名,将她接进卫家过好日子的,现在怎么又怪起她来了。 卫三少心中一惊,他根本没有让他们过来,她会这么说,显然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骗了他们母子。到底是谁?这人是想让他丢脸,还是别有目的? 他现在来不及考虑太多,只想打发他们赶紧走:“你们先回去!” “三郎。”少妇不甘愿的叫了一声,她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怎么甘心就这么回去。 “回去!”卫三少加重语气说了一句。 少妇哀怨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无半点动摇,只好忍着委屈,拉住小男孩准备走。 “等一下。”千歌突然开口,抬步朝少妇走过去。 “站住!”卫大少拦住她,警惕的道,“这是我们卫家的私事,雪尚宫无权过问!” 千歌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若只是卫家的私事,我自然不会管,但是这件事,我却必须得询问几句。” 卫大少还想说什么,夜凤邪直接出手向他一掌打去,卫大少下意识的侧身躲开,怒视夜凤邪道:“你做什么!” 夜凤邪斜睨他一眼:“我还没问你做什么,敢挡我夫人的路,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躲开了。” 卫大少怒极,却对这个无法无天的隐侯没办法,打回去?先不说以下犯上,真打起来他也不是隐侯的对手。 给读者的话: 明天周日,尽量补几章,T_T~~ 571 滴骨认亲 卫大少这边怒不可遏,千歌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走近少妇身边。 少妇把儿子揽在怀里,被千歌打量的目光看的非常不安,求救的看向一边的卫三少。 卫三少语气恶劣的冲千歌道:“你看什么看?他们母子可没犯到你,你要找麻烦也别冲三岁小孩下手!” 那个小孩是个精怪的,一听爹爹这么说,立刻大哭道:“爹爹,娘亲,我怕!”一边哭叫一边还害怕的看着千歌。 “不怕不怕,”少妇忙抱着他安慰,“有爹爹保护我们,宝贝不怕。”她安慰着儿子,自己却也是一脸畏惧,眼中含泪欲坠不坠。 千歌还什么都没说,这母子二人表现的就似受了天大委屈,被人狠狠欺负了一般。 卫三少暗自赞赏的看了他们一眼,他这个儿子是个极其机灵的,茹儿也很会察言观色,因而他才对母子二人宠爱有加。 看着雪千歌蹙眉,似乎说不出话的样子,卫六少顿时觉得非常解气,连带着对这对突然闯进来的母子也没刚才那么厌恶了。他站到卫三少身边,道:“今天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小侄儿!” 少妇心中一喜,连忙打蛇随上棍的道:“婢妾谢谢六少爷!”然后捅了一下儿子的后背:“嘉儿,快谢谢六叔!” 小男孩抹了抹眼泪,讨好的说:“嘉儿谢谢六叔!” 如此一来,倒是要把这母子两人认作卫家人了。 卫国公喝了声:“胡闹!什么侄儿六叔,是不是卫家的血脉还不确定,乱认什么!三儿、六儿,你们都退下!”这个女人若是良家女,三儿何必将她养在外面,谁知道是什么来路,哪能随便认下来!他现在心里只觉得不安,这对母子这时候突然跑来,雪千歌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卫国公狠狠的瞪了两个儿子一眼,一个胡闹一个冲动,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他的儿子多,却只有老大一个能顶立门户! 卫六少今天连着被父亲呵斥,没有反省反倒觉得委屈,撇了下嘴不说话了。卫三少也没有吭声,这事是他给卫家蒙羞了,他哪里还敢与父亲顶嘴。 徐尚书笑呵呵道:“卫国公这话就不对了,这孩子长得几乎与三少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看就是三少爷的子嗣,怎么不是卫家血脉了?瞧这孩子生的甚是聪明伶俐,这么好的孙子,卫国公怎么忍心拒之门外?” 顿时有许多人附和,有人还道:“这么好的小孙子,卫国公若是不要,我可抱回去养了,只要卫国公别心疼卫家的血脉流落在外。” 卫国公顿时气得脸皮涨红,一眼望过去都是看笑话的嘴脸,今天卫家的颜面真的是丢尽了! 卫国公转头看见三儿还护着那对母子的样子,更是气不顺,但这时候也不好再把母子俩赶出去了,只能冷声吩咐下人道:“先将他们带下去!” 千歌却开口道:“云仙茹,没想到你的命还真大。” 少妇猛然抖了一下,脸上瞬间闪过惊恐的神色,很快又镇定下来,假装没听到她的话,跟在小厮的身后就往外走。 不用千歌说,就有人挡住了少妇的去路,大皇子的声音几乎压不住惊喜:“云仙茹,她是云家余孽?!” 所有人面色都变了,卫国公觉得自己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心底都是一片冰凉。他觉得雪千歌有阴谋,却没想到她竟阴毒到要致卫家于死地! 君习玦瞳孔收缩,死死的盯着千歌,她居然用云家的人陷害卫家,这是要断他臂膀!若非有这么多人在场,他真想上前扳过她的肩膀,问她是不是当真要与他作对,竟下如此狠手! “这不可能!”卫三少惊慌大叫,“茹儿只是乐坊的舞姬,绝不是云家的人!” 少妇压下心头恐惧,流着泪道:“雪尚宫,婢妾不知究竟有何得罪之处,竟遭如此诬陷,您若要婢妾的性命,婢妾不敢求生,只是何必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婢妾死不足惜,但是绝不愿被诬陷是云氏叛贼!” 卫六少也在一旁叫:“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雪尚宫,你要诬陷人也拿出证据来!” 千歌冷然一笑:“云仙茹是云鹤的庶女,云傅氏苛待庶出的名声想必大家都有耳闻,云仙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没有人认识她,但是二皇子府的云妃是云仙茹的姐姐,不若请云妃过来,当场对质如何?” 君习玦看着千歌,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云妃自然会听他的话,就算这女子真是云仙茹,云妃也可以说不是。千歌肯定也明白这一点,她为何要这样说? “云妃病重,近日一直昏迷在床,无法过来辨认。”君习玦说道。 大皇子嗤笑道:“二皇弟,之前可没听说云妃病重的消息,你是不敢让她来辨认吧!” 君习玦道:“皇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我府中查证。” 大皇子哼了一声,二皇子府里还不是君习玦说了算,他说云妃病重,还能有人敢说不是。 千歌却是料准了君习玦会拒绝一样,微微一笑道:“既然云妃不能来辨认,那就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她看向满脸委屈的少妇,慢慢道:“你敢滴骨认亲吗?” 听到滴骨认亲,众人一阵骚动,云鹤当初被处死,正赶上雪太妃殡天,大赦天下,所以云鹤幸运的得以入葬,只要把他的尸骨挖出来,让这少妇滴血于尸骨之上,倘若血液融入,便能证实她就是云鹤的女儿! 君习玦猛的握紧拳头,刚才他若是同意让云妃来辨认,帮着掩饰女子的身份,千歌再提出滴骨认亲,倘若证实她真是云仙茹,那父皇必然会怀疑他,不只卫家遭殃,他也逃脱不了! 君习玦眼中迸发出怒气,他不愿相信,但是事实已摆在眼前,千歌是真的要对付他! 大皇子双眼发光,大声道:“此举甚好!就让她滴骨认亲!”他说着冷笑扫了眼君习玦和卫国公,“这次你们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572 卫菀儿扭转局面 卫国公看着大皇子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兴奋笑容,再看了眼淡淡微笑的雪千歌,这两个人肯定是预谋好的!一个毁坏老夫人的名声,一个紧接着弄出一个外室,身份还是云氏余孽!这两样罪名加在一起,造成的负面影响是翻倍的,足以让卫家脱一层皮! 卫国公心里恨到极点,脸上神情却反而冷静下来,道:“你们验可以,如果证实她不是云家余孽,该当如何?” 大皇子不说话,转头看向千歌,这是雪千歌挑出来的事,他跟在后面煽风点火即可,才不会出头承诺什么。 千歌湛黑的眸子盯着卫国公,似看透他心中所想一般,轻笑道:“若她不是云家余孽,我自当赔罪。不过,云鹤葬在荒郊野外,谁知他的尸骨有没有被人盗去,幸好我当初留下云鹤一只右手祭奠冤死的亡灵,就用他的右手骨来验证吧。” 卫国公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上来,他刚才的确打算派人将云鹤的尸骨先行换掉,到时能反告雪千歌一个诬告之罪。没想到雪千歌竟如此狡猾,竟然早就留下云鹤的尸骨了!想到这,卫国公不免遍体生寒,云鹤已经死去三年了,这个所谓的云仙茹也在三儿身边待了至少三年,难道雪千歌那时就开始设计卫家了? 不可能!卫国公在心里否认,如果真是如此,雪千歌的心机也太过可怕了!这一切肯定是巧合,雪千歌肯定是无意中发现的! 卫国公虽然不愿相信,但是看着千歌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藏着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惧惮。他如今终于切实体会到,他的女儿为何会连连在雪氏姐妹俩面前吃亏。 千歌唇角含着清淡的笑容,看起来人畜无害,她道:“来人,去把云鹤的右手骨取来。” 卫国公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准备铤而走险,派人半途将手骨劫走,绝不能让云仙茹的身份被证实! “不用了!”一直沉默旁观的卫菀儿此时突然开口,等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缓缓道,“不用验证了,我小时候曾经去过一次云家,见到过云仙茹。时间隔得有些长了,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来,细细看来,她的确是云仙茹。” “菀儿!”卫六少不可置信的叫道,现在否认云仙茹的身份还来不及,菀儿怎么能承认!其他人也又气又急的看着卫菀儿。 大皇子笑了两声,道:“卫国公,你听到了,可是你的孙女亲口承认她是云仙茹的!” 千歌则是挑眉看着卫菀儿,微微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味。前世卫菀儿没有逃过前几年那场病魔,现在见卫菀儿好生生的活着,就知道前世这小丫头不是病逝,只怕是君习玦得到她和姐姐的助力,早早将这小丫头害死了。她从来没和卫菀儿打过交道,倒很想看看这个原定的二皇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卫国公盯着卫菀儿,语气生硬的说:“菀儿,你肯定是认错人了,你再仔细看看!” “祖父,菀儿没有认错,她的确是云仙茹,”卫菀儿不急不缓的说道,“不过,云仙茹虽然是云鹤的女儿,但是三年多前,她就因为犯错被逐出云家了,族谱上也除了名。这件事,云妃可以作证,若有人不信云妃的话,也可以审问天牢里的云天赐。” 卫国公先是微怔,然后脸色缓和下来,他太过愤怒,有些乱了方寸,反倒没有菀儿看得清楚。不错,雪千歌有备而来,与其极力否认云仙茹的身份,不如顺势承认下来,只要将她和云家的关系撇清,就可以将危害降到最低。 卫家兄弟也都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意,菀儿果然聪明,云妃不用说,肯定会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云仙茹被云家除名了,至于云天赐,他恨不得雪千歌死,只要能坏雪千歌的事,他肯定都乐意做。 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妇此时惊喜不已,这三年来她一直战战兢兢的担心身份被发现,现在终于有机会摆脱云家的阴影,连忙就说:“孙小姐说的是,婢妾早就被逐出云家了,幸得三少爷垂爱,才得以安身,婢妾和云家没有任何关系!” 大皇子不甘心大好形势被突然扭转,冷冷道:“刚才还否认自己的身份,现在又说被逐出云家,满口谎言,根本不足为信!” “婢妾是痛恨云氏叛贼,宁可从未生在云家,所以才不想承认。”少妇狡辩道,“再则婢妾早就改名为缃茹,也可以说不是云仙茹了。” 徐尚书原本打算坐观鹬蚌相争,此时也有些忍不住道:“当年云家叛逆,除云鹤被处斩,其余男丁全部流放,女眷贩卖为奴,本官身为刑部尚书,对本案再清楚不过。女眷的名单里分明有云仙茹的名字,她根本没有被逐出云家!” 徐尚书说的肯定,其实时隔多年,他根本不记得这么多了,他也不怕被揭穿,大不了说记错了就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压制住卫家。 大理寺卿是君习玦的人,道:“当年的案件本官也有参与,本官记得清清楚楚,绝对没有云仙茹的名字!”大理寺卿说着,脸上带笑的对徐尚书道:“徐尚书若有疑虑,我们可以调出当年的卷宗,看到底是谁说的对。” 徐尚书咬牙,云氏一案乃是重罪,卷宗存放在大理寺里,大理寺卿完全可以动手脚。“如此也好,免得冤枉了好人,”徐尚书嘴上说道,“刑部也有部分云氏一案的存档,我们可以送到皇上面前,由皇上评断!”就看皇上愿意相信谁! 大理寺卿脸上的假笑敛去,哼了一声:“就如你所言!”刑部的存档都是零碎的,拿出来也没有大理寺的卷宗有威信! 他们这边刚派人回去寻找资料,全福就带着圣旨到了,宣在场三品以上官员全部进宫。 君习玦和卫国公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显然皇上已经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了,此次进宫,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大皇子冲他们冷笑几声,立刻就往外走,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卫家的下场,等到君习玦失宠,也许父皇就会重新想起他,他就能翻身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Mrs麟、小丫頭520、3G6093273172打赏! 573 卫国公谪降郡公 在卫家旁观了所有事情的三品以上官员,全都匆匆回府换上官服,马不停蹄的赶到皇宫。 众臣在御书房外聚齐,须臾,全福出来传唤,众臣分秩整齐的进入御书房。 元帝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和颜悦色,视线在一个个半垂着头的大臣身上扫过,在卫国公身上停了停,然后问道:“朕听说今天卫国公府里非常热闹,朕也想凑凑这份热闹,谁来给朕说说?” “父皇!”大皇子一开口,元帝就打断他,道,“雪宁侯,你说!” 雪宁侯在众臣隐晦的目光中站出来,这个时候皇上点谁,其实是种信任的表现。皇上明确提出立储后,朝臣几乎无人不选阵营,雪宁侯虽是柔贵妃母族,却不坚持立五皇子,也不抨击别的皇子,显然比其他人更得元帝信赖。 这个念头在众臣心中转过,雪宁侯已经开口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启禀皇上,今日一早,雪尚宫去为卫老夫人送殡,卫家六少爷突然说是雪尚宫害死了老夫人。而恰在此时,大皇子带着老夫人的贴身嬷嬷前去指证,说老夫人是……”顿了顿,雪宁侯含糊的说,“是因为和宇文昊的事被撞破,突发心疾而亡。而且七天前的夜里,护国寺那场走水也是老夫人故意为之,想要谋杀雪尚宫,甚至牵累到妆妃和娉婷公主。后来……” “皇上,这是诬蔑!”卫国公忍不住道,“那老奴是怀恨在心,歪曲事实!” “父皇,当日之事儿臣亲眼所见,绝对属实!”大皇子道,“而且傅元帅夫人和妆妃也可作证,卫国公分明是心虚,所以把念空嬷嬷杀人灭口了!” “都住口!”元帝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对雪宁侯道,“继续说。” 雪宁侯接着道:“后来,卫家三少爷豢养的外室带着儿子为老夫人哭丧,被认出是云鹤庶女云仙茹,此事雪尚宫和卫菀儿小姐皆已证实。” 听到云鹤的名字,元帝眼中就降下一抹阴沉,等到雪宁侯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禀告:“皇上,天牢重犯云天赐企图越狱!” 君习玦和卫国公心中咯噔一声,猛的抬头去看元帝。 元帝脸上瞬间卷起狂风暴雨,狠狠一拍龙案,大吼道:“把他给朕砍了!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元帝语无伦次,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全福传旨下去,领命的侍卫有些傻眼:“这、这到底该怎么处置好?” 全福一翻白眼,道:“你不会动下脑筋,先凌迟,留下最后一口气五马分尸,还不快去,皇上正气头上呢!” 侍卫连连点头,忙去办事去了。 御书房里的气氛异常压抑,元帝盛怒难平:“好个云天赐!分毫不把朕放在眼里!再不将云氏余孽全部逮捕,朕将你们一个个落罪!” 一干大臣连忙跪下,连呼罪该万死。 元帝尖刀似的目光直刺卫国公,没等他开口,卫国公就噗通一声跪下,悲呼道:“皇上,老臣有罪!家门不幸,竟出如此孽子!虽说云仙茹早已经被赶出云家家门,而且从云氏族谱除名,但是老臣若是提早知道,就算杀了孽子,也绝不会让他沾惹那女子!老臣教子不严,请皇上责罚!” 大皇子冷道:“明明是窝藏钦犯,罪犯欺君,卫国公却推托教子不严,如此就想脱罪,你当父皇是好糊弄的吗!” “老臣冤枉!”卫国公大声喊冤,“云仙茹早就不是云家的人了,与云氏钦犯一点关系也没有!” 徐尚书道:“皇上,微臣已经调出云氏一案的刑部存档,当初惩处的女眷名单中有云仙茹的名字,她的确是钦犯!” 大理寺卿却道:“皇上,云氏一案的卷宗在大理寺中,臣已经查阅,女眷中并没有云仙茹,刑部的存档有错漏!” 两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够了!都给朕闭嘴!”元帝怒吼道,“云鹤之女,不管有任何借口,都是钦犯,窝藏钦犯罪不可恕,来人,把卫家老三绑了,斩立决!” 卫国公眼前一黑,皇上盛怒之下,这是不管真相如何,都要杀人泄愤了。“皇上开恩啊!”卫国公悲呼,重重的磕头道,“皇上开恩,犬子不明真相,虽有过错,但罪不致死,求皇上饶恕死罪!” 元帝冷笑:“饶他死罪?可以,你代他去死,朕就饶了他!” 卫国公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脖颈泛起一圈冷意,他知道皇上对他都动了杀意。 君习玦开口:“父皇……” 元帝横他一眼:“你若敢求情,朕连你一同治罪!” 君习玦低头不吭声了。他一看父皇暴怒的样子,就知道卫三少是绝对保不住了,刚才开口也只是全了亲戚之情。 元帝要了卫三少的命,还不解气,冷视跪在地上的卫国公道:“卫国公纵子窝藏钦犯,念在这么多年的功绩,从轻发落,谪降为二品郡公,罚俸两年!” 卫国公身体一晃,比听到三儿被处斩还要悲凉,艰涩道:“老臣谢皇上恩典!” 君习玦也是脸色发白,狠狠的咬紧牙关。 大皇子、徐尚书等人脸上都掠过一丝欣喜,死了一个卫三少算不得什么,卫国公贬为郡公,才是最大的收获! 大皇子犹不满足,道:“父皇,卫老夫人做出那等苟且之事,又谋杀雪尚宫,甚至连妆妃和娉婷都不放过,罪大恶极,请父皇为她们做主!” 元帝声音沉冷:“传雪尚宫一干人等进来!” 须臾,千歌、傅安氏、妆妃和娉婷公主都走了进来。 妆妃第一个站出来指证卫老夫人的罪状,元帝面无表情的听了,问千歌道:“雪尚宫,妆妃所言是否属实?” 千歌道:“臣不敢欺瞒皇上,当日臣等的确亲眼看见卫老夫人在宇文昊房中,但是走水一事,只是念空一面之词,她已经身死,无法查证了,所以臣无法确定真假。” 安氏也点头,与千歌所说一般无二。 娉婷公主不说话,算是默然了。当日她用来遮掩的话漏洞百出,不敢拿来糊弄皇上,而且还有把柄在千歌手中,不敢违逆她的话。反正她已经许配给宇文昊,事情败露也无所谓了。 给读者的话: 2小时后一更~ 574 杖责六十 卫国公额头上青筋蹦起,只恨不能杀了他们,有这么多人证,加上皇上对他的怒气,他知道无论怎么说,皇上都不会相信他! “父皇,这肯定是误会!”君习玦急切的道,“卫老夫人德高望重,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大皇子嗤道:“卫老夫人长年不在京城,表面上是在护国寺礼佛,背地里是什么面目谁也不知道!此次若不是我们这么多人撞见,我也不敢相信她会做那种苟且之事!说什么德高望重,不过是欺世盗名!” 君习玦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卫老夫人已经去世,死无对证,有什么误会也无法解开,当然任凭皇兄编排!” 大皇子冷笑:“念空侍候卫老夫人数十载,她就是最好的证人,但是被卫家大少爷一剑杀了,卫家若不是心虚,何必杀人灭口!” “那刁奴暗害卫老夫人,证词不足为信,”君习玦道,“父皇,儿臣恳求传召宇文昊,查清事实真相!” 大皇子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宇文昊遭遇这种事情,只会恨不得忘得一干二净,绝对不会承认的!” “皇上,”妆妃说道,“那日走水之时,臣妾与雪尚宫、娉婷公主被困浴房,原本可以顺利逃生,却有数百条毒蛇涌入,差点将臣妾等人困死。护国寺中只有卫老夫人需要毒蛇入药,可见卫老夫人的确有谋杀臣妾等人的歹念!” “走水之时一片慌乱,那些毒蛇或许只是无意被放出,并不能说明什么!”有大臣帮着说话道。 妆妃道:“浴房离厨房甚远,就算无意放出,也不可能全部游到浴房,大人此言哄骗三岁小孩,也无人相信!” 他们这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眼见元帝脸上的表情越加不耐,怒气随时可能迸发,终于不敢再争辩。 元帝的目光突然移到三皇子身上,道:“瑱儿,此事你如何看?” 三皇子抬起脸,一双阴郁的眼睛中没有丝毫波动,他声音冷淡道:“儿臣以为,逝者已矣,不管卫老夫人究竟有没有做过那些事,总不能再治她一个死罪。” 大皇子皱眉,君习瑱这是在帮卫家说话? 千歌此时也微笑开口:“皇上,三皇子仁厚,臣赞同三皇子的话,逝者已逝,请皇上宽恕卫老夫人。” 君习玦目光沉沉,他不认为千歌会突然好心的放过卫家,她定然是在打别的主意! 果然,千歌继续道:“不过,母之过,子代偿,卫老夫人不管是否有意谋害臣等,造成臣等陷入险境却是事实,臣微不足道,然妆妃和娉婷公主却是皇室贵胄,卫家保护不周,却是不容抵赖的。” 元帝忽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道:“好,既然珅儿开口,雪尚宫也愿意网开一面,朕便不再追究卫老夫人,由卫郡公代受六十杖,以儆效尤!” 卫郡公双目怒睁,死死的瞪着千歌,气得发须皆颤。 君习玦忙跪下求情:“父皇开恩!卫郡公年事已高,实在受不住六十杖啊!”若是执刑的人下手狠一些,六十杖足以要一个年轻人的性命,何况卫郡公已经年过五十。 二皇子一派的人也都纷纷跪下求情。 元帝冷冷的看着君习玦,道:“谁敢再多说一个字,再加十杖!来人,把卫郡公拉下去打!” 君习玦被元帝眼中的寒意刺的遍体生寒,他低下头,狠狠握紧拳头。进宫之前他就知道不能善了,却没想到现在的处境比预想的还糟糕,这一切都因为云天赐的越狱激怒了父皇,勾起父皇的新仇旧恨,连他娶了云氏女的事都记恨了。父皇借机发难,真正想打的人其实是他! 卫郡公被扒去官服,押出御书房外,房门大开,众人可以清楚的看见卫郡公狼狈的被按到椅子上,两个行刑的太监毫不留情的落下板子。 房内鸦雀无声,元帝就坐在龙椅上,面上带着一丝寒凉的笑,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板子的声音和卫郡公的闷哼声。 约打了十杖左右,全福进来道:“皇上,卫淑妃跪在殿外,为父求情。” “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元帝冷笑道,“给朕看好了,没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扶她!” 君习玦脸色难看,很快又收敛神情。母妃明知会被迁怒,却不能不来求情,如此也好,有母妃在一旁,太监下板子也会有分寸,外公也能少吃点苦。 挨到四十杖时,卫郡公昏了过去,君习玦不顾一切的向元帝求情,文武大臣跪了一地,元帝也不想真打死了卫郡公,开恩免了后面二十杖。 卫郡公被带下去治伤,此间事了,元帝挥退众人。 众臣出了御书房,连忙就赶着出宫,生怕被尚有余怒的元帝迁怒。 千歌刚走下台阶,就被君习玦拦住。 夜凤邪讥讽的看了眼君习玦,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自然而然的站在千歌面前,无需任何动作,却明明白白的表现出千歌是他的人。 君习玦心中一阵绵绵密密的刺痛,他盯着千歌的眼睛,道:“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千歌没理会他的话,唇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淡笑意:“殿下拦住臣的去路,若被皇上看见,只怕更生气于殿下,殿下还是让开的好。” 君习玦不再强求让夜凤邪避开,暖阳似的眸子里阴云密布,含恨带怒的道:“为什么?!” 千歌觉得好笑,于是便笑出声:“殿下居然问我为什么?卫淑妃屡次谋害姐姐与我,卫老夫人也差点害我葬身火海,更别提殿下你绑架陷害无所不用,怎么,殿下觉得我雪千歌好欺负,只准被你们谋害,不能反击吗?” 君习玦一时无言以对。 千歌欲绕开他离去,君习玦道:“以前的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现在你也报仇了,只要你肯收手,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 千歌被气笑:“殿下无需如此委屈的原谅我,因为我并不准备原谅你们!” 君习玦眸中怒气大炽:“雪千歌,你不要逼我!” 575 君习玦盛怒 千歌淡淡的看着君习,他眼中快要溢出的怒气引不起她丝毫波动,“殿下与其在此恐吓我,不如赶紧去看看卫郡公,还有,卫淑妃还在那边跪着呢,看到殿下与我说话,怕是又要生气了。” 君习目光迫人,紧紧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冷淡面具下到底在想什么。他想不明白,为何他心心念念要得到的人,非要站到他的对立面,就算母妃他们曾经谋害过她,但结果都是自讨苦吃,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等他荣登九五,自然会补偿她,她为何非要选择如此决绝的一条路! 夜凤邪危险的眯起眼,君习看着千歌的眼光让他非常不悦。 “夫君,我们走吧。”千歌对夜凤邪说道。她不喜欢叫他轻笮,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叫他凤邪,所以只好称呼夫君。 千歌这么随口一唤,立刻让夜凤邪的怒气消失了,他斜斜勾起唇角,毫不掩饰愉快的笑意。君习却是气得脸色更加难看,盯着夜凤邪淡淡目光似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 两人没再看君习一眼,双双离去,他们虽只是并肩而行,却透出难言的亲密和默契,偶尔夜凤邪侧头与千歌说了什么,便可看见她或笑或嗔的神情。 君习眼睛刺痛,阴沉的望着他们走远,他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将她抢回来,一定要让她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君习才收回目光,转身朝卫淑妃走过去,在卫淑妃身边跪下时,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卫淑妃没有听到他们刚才说了什么,但是儿子当时的表情被她看到了几分,事到如今,他还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气得她心口一阵阵闷疼。卫淑妃转头狠狠瞪了眼他,低声叱责道:“你外公去了一半性命,你三舅也被害死,是不是要等到本宫也死在那个贱人手中,你才能悔悟!” 君习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睛,对卫淑妃的话没有回应,对母妃他是有怨气的,若非她总是将千歌姐妹俩当作眼中钉肉中刺,一而再的谋害,又怎会有今天的局面! 卫淑妃见他不说话,当他仍执迷不悟,又气愤又伤心,恨恨的别过脸,眼眶红了一圈。 良久,君习突然开口说道:“母妃放心,儿臣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会让母妃称心如意的。” 卫淑妃看向他,怀疑道:“你说真的?”让她称心如意,他真的肯? “儿臣何时骗过母妃。”君习道。 卫淑妃目光闪动,若是儿当真不再对雪千歌迷恋,今日的损失都是值得的,但是依儿子的性子,真的能这么轻易改变心意? 君习身形跪的端正笔直,似对卫淑妃审视的视线毫无所觉,他遥望着台阶之上的御书房,眼底有风云涌动:“儿臣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母妃只需继续做好自己,讨父皇欢心,其他的事儿臣自有主张。” 卫淑妃也抬头朝御书房望了一会,然后低下头不再说话,脸色渐渐缓和了。 千歌和夜凤邪离开御书房后,就在半路上遇见绿柳,原来是雪千舞听说了这边的事,放心不下,所以派绿柳在此等着他们。 千歌把事情简单告之绿柳,让她回去转告雪千舞。 绿柳有些疑惑:“二小姐不回万安宫吗?” “我还有些事要出宫一趟,”千歌说道,“明天我再进宫来。” 绿柳点点头,快速回去复命了。 千歌和夜凤邪出了皇宫,登上马车往回走,夜凤邪倒了一杯茶递给千歌,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笑道:“今天让卫家结结实实的吃了教训,娘子是否觉得解气?” 千歌瞪他一眼,这人还真叫娘子叫的顺口了。 夜凤邪凑近她,呼吸可闻,笑声暧昧:“这可都是为夫的功劳,娘子打算如何谢为夫?” 千歌脸一热,伸手推开他,嗔道:“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 当初云天赐兄弟被劫救时,有几个云家人趁机也逃走了,不过他们无人护送,很快都被抓住。只有一个云仙茹,正好被夜凤邪撞见,他灵机一动,暗中帮她逃过一劫,又略施小计,将她送进卫家三少常常出入的乐坊里。 那乐坊背后的主子其实就是夜凤邪,他略施小计,将极好美色的卫三少和急于找到依靠的云仙茹凑到一起。云仙茹是个有手段的,又有乐坊妈妈有意无意的传授,没过多久卫三少就被云仙茹迷得晕头转向,专门置办了一套别院金屋藏娇。 这颗暗棋他们耐心的埋了三年,就等适当的时机给卫家重重一击,云天赐的刺杀激怒元帝,又有大皇子撕破卫老夫人的脸面,这个时机再合适不过,最后收到的结果也让他们很满意。 夜凤邪在千歌唇上偷了个香,才笑着坐直身体,道:“经此一事,君习成为太子的机会渺茫,过不了几天,皇上应该就要确立储君了,你猜这位置最后会落在谁手上?” 千歌盈盈微笑:“你觉得呢?” 夜凤邪轻笑:“我可不了解皇上,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多久,马车到了西市,流萤的声音传进来:“小姐,刑场周围围满了百姓,马车进不去了。” 西市刑场,午时三刻处决云天赐,平常处决犯人多是砍头,像这种先是凌迟然后五马分尸,大家闻所未闻,引得不少百姓都来看热闹,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 千歌和夜凤邪下了马车,到附近一座三层酒楼里的雅间坐下,他们对刑场的血腥不感兴趣,只是要防着云天赐像以前一样被劫走。 两人在雅间里用午膳,楼下喧闹的声音从打开的窗户传进来,有从刑场挤出来的人绘声绘色的向旁人描述凌迟的可怕,引得众人惊叹恐惧,也有些人听得兴奋,拼命的往里挤,想看看是否真的那般恐怖。 等午膳用完,下面的人群渐渐开始散了,一个看着不起眼的男子上来禀告,云天赐已经伏诛。 云天赐的处决如此顺利,千歌反倒有些失望,云天赋倒真是个冷血的人,亲兄长被处决也无动于衷,还有二皇子府里的云仙芷,他也从来没想过营救她。 576 了结宿怨 等看热闹的百姓全部散尽,千歌和夜凤邪也离开了酒楼,乘上马车回府。 到了府门,夜凤邪要扶千歌下车,千歌摇摇头,道:“我要去一趟二皇子府。” 夜凤邪诧异:“去那里做什么?” “与云仙芷了结宿怨,”千歌说完这句话,眸子倏然沉黑如深渊,所有的光线投进去都被无声无息的吞噬,她语速缓慢的微笑道,“她已经没有丝毫价值,留着也无用了。” 夜凤邪蹙眉,他从未在千歌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让他心里都忍不住发憷,“千歌,你怎么了?” 千歌眨了眨眼睛,眸光恢复澄澈清透,笑了笑道:“什么怎么了?” 夜凤邪眉心皱的更紧,但没有再问,只是将千歌揽进怀里,柔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千歌靠在他胸口,微微垂着眼睛,浅笑道:“不用了,我去去就回。” 夜凤邪沉默片刻,没有再坚持,叮嘱流萤保护好千歌,便独自下了马车。 马车调转方向,朝二皇子府驶去,夜凤邪站在原地望着,心中情绪复杂。从最初认识千歌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有秘密,而那个秘密,她至今仍没打算对他坦白。君习,云仙芷,虽然千歌从没说过,但他能感觉到,她对这两人有非同一般的憎恨,尤其是云仙芷,千歌一直留着她的性命,更多的是想折磨她,看她生不如死。 夜凤邪在原地站了片刻,便抬脚走进府中,他有足够的耐心,等着千歌主动揭开秘密的那一天。 二皇子府。 雪千娆接到丫鬟送来的拜帖时,不由一怔,卫家遭难的事情已经传了出来,若非卫大少喝止,卫家其他几个少爷都要去找雪千歌拼命了。她听闻卫淑妃和殿下都在御书房外跪着呢,心中正着急上火,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送来了拜帖! 雪千娆捏着拜帖,问身旁的徐姑姑道:“你说雪千歌这是何意?来耀武扬威吗?” 徐姑姑想了想,说:“奴婢觉得应该不是,雪千歌虽然阴狠毒辣,但是性喜低调,不爱张扬,再说她就算耀武扬威,也该去卫家才是。” 雪千娆点头,道:“罢了,去请她进来,本宫倒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片刻,千歌在丫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雪千娆坐在主座,脸上的笑容虚淡,不复从前的热情讨好。以前她总想着拉拢雪千歌,利用她对付云仙芷,但是自从云家灭门,雪千歌又和殿下的关系不清不楚,她心里就只剩下厌恶痛恨。 望着渐渐走近的千歌,雪千娆的眼神由怨恨变成嫉妒,她妆容素净,眉目如画,一身豆青色百褶长裙,只在耳垂上坠一对水晶月牙坠儿,如此简单的妆扮,却轻而易举的将宫装凤冠、珠玉满身的自己比了下去。 雪千娆的目光在千歌倾城的美貌上转了一圈,心中越加嫉羡,如果自己有这般好的颜色,殿下就不会对她若即若离,迷恋雪千歌这个蛇蝎美人! “臣见过侧妃娘娘。”千歌双手搭在腰侧,虚虚一礼。她如今已是二品尚宫,比雪千娆这个侧妃的位份丝毫不低,虚礼一下即可。 “妹妹请坐,”雪千娆压下心绪,面上露出得体的笑容,道,“我们姐妹之间,何需如此客气。妹妹许久没到我这里来了,我还想着哪日请妹妹过府一叙呢。” 千歌微微一笑:“算起来的确很久没来了,我老早就想着娘娘这里的点心了,郭大厨的手艺,可是连宫中的御厨都比不上。” 雪千娆目光一闪,雪千歌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郭旭,当初她为了拉拢郭旭,向雪千歌讨要过五彩鸳鸯玉心鳜的配方,莫非她想讨要这份人情? “来人,去取点心来,”雪千娆吩咐下人后,笑着对千歌道,“郭旭的手艺的确无人能及,妹妹以后若是馋了,尽管来我这里品尝。” “多谢娘娘,那我以后可不客气了。”千歌笑道。 片刻,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将一叠叠各色点心摆在桌案上,又将一双白玉镶金筷子摆在千歌面前。 雪千娆道:“这都是今早新做的,妹妹快尝尝。尤其是那芙蓉糕,最是美味之极。” 千歌笑着应了一声,执起筷子,夹了一块拇指大小的芙蓉糕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品尝,点头赞道:“果然美味。” “妹妹喜欢就多吃一点。”雪千娆笑道。 千歌当真又把各种糕点都尝了一遍,仿佛真是为了吃点心来的一般。 两人寒暄了一些闲话,千歌终于放下筷子,道:“娘娘,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娘娘能够答应。” 雪千娆暗道终于来了,微笑说:“妹妹有何事尽管说,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 千歌叹了口气,道:“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了,五皇子近来吃什么都没有胃口,柔贵妃为此担心的不得了。所以我想将郭旭借用一段时间,做几道好菜帮五皇子开开胃。不知可否方便?” 雪千娆笑意变浅,说是借用,但是郭旭一旦真进了宫,再想要回来就难了,郭旭是她讨好殿下的一个重要法宝,绝不能有失。 “能帮助五皇子,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只是实在太不巧了,”雪千娆有些为难的说,“郭旭今日刚刚告假,说要去寻找一味食材,已经离开京城了。” “是吗?”千歌似笑非笑,“那还真是遗憾,如此我就只能求助皇上,让皇上广派人手将他寻回了。” 雪千娆眼皮一跳,忙说:“那倒不用,妹妹实在要找他的话,我也许可以联系到他,我派人去找他即可。” “其实我也没那么急着寻他,”千歌看着雪千娆,别有深意道,“比起郭旭,我更急着见的是云仙芷。” 雪千娆皱眉,心中终于明白雪千歌是为云仙芷而来,她若一开始就提起,自己必然拒绝,她却先扯出郭旭,弄得自己倒不敢拒绝了。雪千娆盯着笑意盈盈的千歌,这个女人总是如此狡猾! 577 遭报应 雪千娆不敢拒绝,也不想答应的那么痛快:“皇上现在对云家人非常痛恨,妹妹这时候见云仙芷,难道不怕引火烧身吗?说起来,云仙芷可是妹妹的亲表姐呢。” 千歌轻笑一声,道:“她是我表姐,却是二皇子的庶妃,皇上若要迁怒,二皇子比我更危险。” 雪千娆脸色不好看,依她看,殿下早该处死云仙芷了,不知为何却始终留着她。后院里的妃嫔,包括她在内,都只敢给云仙芷苦头吃,却不敢真要她的性命。 雪千娆突然心中一动,反正她也拒绝不了,不如就此答应,也许还可以借雪千歌的手除掉云仙芷。“要见云仙芷可以,但是不能伤害她,若是她有任何闪失,殿下追究起来,我可承担不起。”雪千娆说道。 千歌含笑看了她一眼,道:“娘娘放心,倘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雪千娆故作沉吟,片刻后才起身道:“妹妹跟我来吧。” 她带着千歌走出歆殿,一路朝后院走,沿途遇到一些妃嫔,见到千歌,都有些诧异,还带着一些别的情绪。千歌眼神扫过,倒是看见几个前世对她落井下石的仇人,不过如今她们没惹过她,她也不与她们计较。 千歌对雪千娆道:“我带了些好东西请云妃尝一尝,得麻烦娘娘派人在云妃房里架上一口油锅。” 雪千娆眸光一转,笑容里多了几分阴狠的快意,笑眯眯道:“既是要请云妃品尝东西,那我即可派人准备,不过妹妹可要小心些,莫让滚油伤到云妃。” “那是自然。”千歌道。 不久,千歌就跟着雪千娆走到曾经来过一次的偏僻荒院。 仍然是当初那个简陋的小院,不过院子比上次见时更破败了许多,也没有了那个辱骂婴儿的嬷嬷。 走到正房门口,一个丫鬟上前将房门推开,一股混合着血腥和恶臭的味道立刻扑面袭来。雪千娆早有准备,及时用香帕捂住口鼻,她用眼角看着千歌,准备看她被熏得失态,却见千歌似没闻到那恶心的味道似的,表情纹丝不动。 雪千娆心中闪过一丝惊异,对千歌道:“云妃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也好。”千歌冲她点了下头,抬脚走进房间,她身后,流萤寸步不离的跟进。 房间里一片昏暗,窗户全被封上,里面的臭味更加明显,墙角的昏暗处有个模糊的影子,待千歌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就看见被绑在一根木桩上的云仙芷,她披头散发、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累累伤痕,头歪在一边,似乎正昏迷着。 千歌打量着这间被改成刑房的房间,两边的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被血污浸成暗红色,望之令人生畏。墙角烧着一只火炉,几根被烧的红通通的烙铁埋在火炭里。本就不透风的房间里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闷热的让人呼吸不畅。地面上血迹斑斑,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污秽,看着就令人恶心。 千歌冷冷勾了勾唇,这间刑房比之当初她待得那间地牢要好上太多了,云仙芷身上的伤痕也比不上她的凄惨,君习的这些妃嫔到底不敢真弄出人命,云仙芷只是吃了一些简单的皮肉之苦。 这时候,几个太监将油锅抬了进来,在房间正中架好,烧上大火。 许是被嘈杂的动静吵醒,云仙芷呻吟一声,悠悠转醒,眼睛透过蓬乱的头发朝这边看来,片刻的迷茫之后,她的视线锁定千歌,立刻发出一声尖叫:“雪千歌,你这个贱人!”她用力的震动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若是能动,她已经扑上来咬死千歌了。 千歌笑了一声:“看你如此中气十足,看来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贱人,你不得好死!”云仙芷脸色狰狞的大骂,“你把我害到这个地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千歌走到那只火炉旁边,挑了挑里面的炭火,语气阴森:“我曾经也对你说过这句话,做鬼也不放过你,如今我如愿以偿,就不知你有没有机会再向我报仇。” 云仙芷不明白她的话,也不需要明白,只一个劲咒骂她。 千歌拿起一根红的发光的烙铁,慢慢朝云仙芷走近,云仙芷吓得慌忙想往后躲,脸上神情又怨恨又恐惧:“你干什么!你走开!” 千歌将烙铁在她面前比划,微笑道:“你也知道害怕啊,你将这按在我身上时,可是笑得很开心呢。” “我没有!我没有做过!”云仙芷逃无可逃,被近在眼前的滚烫热气吓得闭上眼睛,“你疯了,我从来没害过你!你快走开!” 千歌眸中寒光涌动,她很想将烙铁按在她脸上,让云仙芷尝尝当初她受到的苦,不过看云仙芷吓得眼泪直流的样子,又觉得朝这样的人下手,真有些脏了自己的手。 面前的炙热被拿开,云仙芷终于睁开眼睛,泪眼朦胧中,就见千歌一脸嘲讽的看着她。云仙芷又怒又羞,想要咒骂又害怕真的被她折磨,只能咬着唇怨毒的瞪着她。 “小姐,油锅烧热了。”流萤说道。 千歌转头看一眼沸腾的油锅,道:“把东西丢进去。” 流萤将手中拎着的包裹解开,把里面用油纸包着的鲜血淋漓的肉块丢进去,油锅里立刻发出嗤嗤的声音,一股腥香的肉味飘出。 云仙芷的喉咙滚动了几下,她许久没尝到肉味了,但是她可不认为雪千歌有这个好心。“你想干什么?”云仙芷惊疑不定的问。 千歌眼中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笑声冷沉:“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大哥云天赐今日行剐刑,我怜你兄妹许久不见,特地带他来见你一面。” 云仙芷愣住,然后惊恐的几乎将眼珠瞪出,她凄厉的大叫:“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疯子!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 千歌低低笑出声:“原来你也觉得这是丧心病狂,会遭报应。可不是么,今天你就遭到报应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猫猫的梦、mrs麟、3g友06143440、雨季宠儿、媚娘啊打赏!么么哒! 578 云仙芷之死 流萤搅动着沸腾的滚油,面无表情的将炸的半熟的肉块捞到碟子里,慢慢向云仙芷逼近。 “全部喂她吃下去!”千歌语气阴沉,听在云仙芷耳中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 流萤在云仙芷恐惧的尖叫中,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把滚烫的肉块往她嘴里倒。 云仙芷口腔被烫的脱皮,又疼又噎的逼出大颗大颗的眼泪,鼻腔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挣扎中,四肢的皮肤都被铁链磨破了。 流萤将一碟肉块全部逼她吞下去,才嫌弃的甩开手。 云仙芷一得自由,就低头呕吐起来,刚才吞下的东西大半都被吐了出来,房间里顿时充满胃液的酸臭味。 千歌面不改色:“再喂!” 流萤再次捞出一碟肉块,如法炮制的逼云仙芷吞下去。如此三次,云仙芷胃里翻江倒海,却强忍着不敢吐了。 千歌看着奄奄一息的云仙芷,这个被称为人间仙子的女子比乞丐还狼狈,就这么一会儿,云仙芷的眼神再也不敢有一点怨恨,而是全然的惧怕,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咬着唇发出呜呜的压抑哭声。 千歌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轻笑着问:“吞食亲哥哥的血肉,感觉怎么样?” 云仙芷浑身颤抖,声音呜咽,最后一点骨气撑着她没有向这个最恨的仇人求饶,但是她的表情和眼神已经明明白白的表现出乞求的意思。 “你居然没疯,”千歌的声音幽冷飘忽,“我以为你会像我一样恨得发疯呢。” 云仙芷抖的更厉害,此刻的雪千歌让她从骨子里渗透出恐惧感,冷的她牙齿都在打颤。 千歌心里充塞着一团灰蒙蒙的郁气,她想让云仙芷体会她当初的绝望和悔恨,体会她想要发疯发狂的仇恨,但是从云仙芷眼中她只看到求饶和惧怕,这非但不让她解恨,反而更加愤恨。 千歌突然将手移到云仙芷脖子上,用力的掐紧,云仙芷拼命的挣扎摇头,神情更加惧怕,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千歌眼中的杀意,那是恨不得将她焚烧成灰的恨意。随着死亡越来越近,云仙芷终于乞求的挤出两个字:“饶……命……” 见云仙芷的脸色涨得发紫,眼珠开始翻白时,千歌猛的松开手,狠狠的将她甩开。 死里逃生的云仙芷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然后努力想把身体缩起,缩着脖子唯恐千歌再次掐她。 千歌眼中杀意渐渐散去,只剩下嘲讽,云仙芷在乎的终究是自己,吞食亲兄长的血肉对她而言,只怕恶心更大于恐惧和仇恨。 千歌最后厌恶的看了眼云仙芷,转身就往外走,流萤跟在她身后出了房间。 坐在外面的雪千娆见千歌走了出来,连忙站起来,有些发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等到千歌走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显然刚从屋里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千歌的脸上还带着阴沉之色,道:“多谢娘娘予以方便,我告辞了。” “你,”雪千娆忍不住问,“那油锅里……” 她没说出来,千歌却知道她想问什么,脸上出现似笑非笑的神色:“娘娘觉得呢?” 雪千娆嘴角动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妹妹这刑罚闻所未闻,当真让我开了眼界!” 千歌不明意味的笑了一声,冲她虚行一个告退礼,带着流萤离开了。 雪千娆忌惮的望着千歌走出院门,然后捂着香帕走入房间,听到动静的云仙芷如惊弓之鸟一般惊恐的看着她,声音嘶哑难听,色厉内荏的叫道:“你来干什么!你敢这么对我,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雪千娆冷笑:“到现在还做白日梦,殿下若有心护你,你又怎会落到这个境地?” “你胡说!殿下会来救我的!”云仙芷心里清楚,却不愿相信,若不是等着殿下救她的意念撑着,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支撑自己忍受这些苦难折磨。 “你乐意自欺欺人,随便你,”雪千娆笑吟吟道,“只可惜就算真有那一天,你也没机会等了。” 云仙芷惊惧的瞪她:“你什么意思?!” 雪千娆看着她的表情,笑的更欢:“因为今天雪千歌来过,你已经死在她手上了。” 没等云仙芷反应过来,雪千娆身后的一个嬷嬷已经冲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死死的按着。 雪千娆眼睛发光,是即将达成所愿的愉悦,对着垂死挣扎的云仙芷缓声道:“记得杀死你的人是雪千歌,到了阎王殿里,可别报错了名字。” 云仙芷因窒息而眼珠凸出,死死的盯着雪千娆,直到不甘心的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嬷嬷又捂了一会,确定云仙芷已经死透了,才松开手退到一边。 徐姑姑看了眼耷拉着脑袋的云仙芷,笑着对雪千娆道:“恭喜娘娘,这贱人终于死了,有她脖子上的手印,大家都会以为是雪千歌将她掐死的,没人会怀疑娘娘。” 雪千娆志得意满的笑起来,除掉一个眼中钉,她心中愉快的不得了:“我们走。” 经过那口还在沸腾的油锅时,雪千娆脚步顿了一下,皱眉道:“将这东西扔出府。” “奴才遵命。”两个太监应道。 等走出房间,雪千娆长出一口气,用香帕挥了挥仿佛还残留在鼻尖的腥臭味。 徐姑姑跟上来,道:“娘娘,奴婢刚才看了一下,那油锅里其实是兔肉。” “真的?”雪千娆忙问。 徐姑姑点头:“奴婢以前在老家时,父亲是打猎的,奴婢不知道处理过多少兔肉,不会认错的。” 雪千娆心里一松,道:“我就说雪千歌应该不会这么丧心病狂,不然也太可怕了。”雪千娆心底的恐惧散去,不过想到雪千歌居然用这种法子惩治云仙芷,她仍觉得脊背发凉。 徐姑姑怀疑的道:“娘娘,你不觉得雪千歌对云仙芷说的话很奇怪吗?” “的确。”雪千娆回想起来也觉得疑惑,雪千歌说的好像她曾经被云仙芷折磨过一样,但是这应该不可能,雪千歌那个女人可从没在云仙芷手上吃过亏。 雪千娆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道:“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她一刻也不想在这破地方多待。 徐姑姑也不再多想,跟在雪千娆身后回去了。 579 赌输万两黄金 千歌离开二皇子府,就知道云仙芷是必死无疑的,雪千娆与云仙芷争宠那么久,以她记仇的性子,绝不会放过借刀杀人的好机会,因此她才没有亲手杀死云仙芷。 在她轻易就能掐死云仙芷时,却觉得杀了那样一个人,会脏了自己的手。 马车平缓的朝隐侯府行驶,车轮咕噜噜的转动声中,千歌闭上眼睛靠在车厢上,沉积在心底深处的阴郁散了一半,她觉得轻松的同时又觉得很累,意识渐渐迷糊起来。 淡淡的曼陀罗花香飘来,身边多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千歌半睡半醒间,身体自由意识的朝旁边靠去,落入舒适的温暖后,她放任自己沉睡过去。 再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新房的床上,千歌扶着床起身,朝外面一看,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这一觉竟睡了挺长的时间。 “来人!”千歌唤了一声。 房门立刻推开,青枝走进来服侍她穿衣,外面几个丫鬟端进来洗漱用具,青扇拧了热帕子给她擦脸。 “小姐,下午沈小姐派人来传了个口信。”青枝边给她扣上腰间的玉佩,边说道。 千歌看着她脸上欢喜的笑,问道:“怎么?有什么好事吗?” 青枝还没回答,青扇就抢先说:“沈小姐有喜了,睿小少爷很快就要有弟弟啦!” 千歌顿时惊喜不已,又有些懊恼:“你们该早点叫醒我,我也好去看看沈姐姐。”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 “是侯爷说不让打扰小姐休息的。”青枝笑道,“明日去也是一样的,还可以多待一些时间。” 千歌只得点头,心中止不住的高兴,沈姐姐常常忙着四处经商,并不常待在京城,她们难得才能见上几面,现在沈姐姐有了身孕,就该在京城好好养胎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没能维持多久,一个丫鬟来报:“雪五少爷来了。” 青扇有些厌恶的皱眉:“他来做什么!准是又没安好心!” 青枝道:“天都快黑了,五少爷过来想是有什么急事。” 青扇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千歌梳洗好,走到前院偏厅,就见雪上义拘谨的坐在里面,夜凤邪坐在主座,却是把玩着手中两颗核桃,把人晾在一边。 雪上义看到千歌回来,如蒙大赦一般,虽然二姐也不好应对,但是比面对这个二姐夫好多了,他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却让自己感觉难言的压抑,大气都不敢出。 “二姐!”雪上义连忙站起来,急切的喊了一声。 夜凤邪已经先一步走过来,看着千歌眉宇间的倦色已经消失,才把心放下,在马车上看到一脸倦容的千歌,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千歌对夜凤邪露出一个笑容,随他一起在主座坐下,才转头看向雪上义,见他面有急色,直接问道:“发生何事了?” 雪上义原本想私下对千歌说,但是看夜凤邪一点也没离开的意思,也不敢请他离开。“四哥被人抓进牢里了!”雪上义着急道,“二姐一定要救救我们!只有你能救我们了!” 千歌顿了一下,蹙眉道:“怎么回事?” 雪上义目光闪躲了一下,刚要说话,千歌就冷冷道:“你想好再开口,否则别想我会救你!” 雪上义不敢再有隐瞒的心思,低着头不敢看她,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下午在赌坊玩了几把,结果今天的手气特别差,没一会就把本钱全输光了,然后就向赌坊赊借了一笔钱,结果被赌坊的人坑骗了,我们以为只是输几万两银子,结果却是金子,我们当然不肯认,结果赌坊就诬赖我们闹事,不由分说的就将四哥抓进大牢,还说十日之内还不清钱,就要我们的命!” 千歌越听脸色越难看:“你们真是长本事了,读书没个长进,倒学会赌博了!还一输就是几万两!”这两人到了京城,胆子果真越来越肥了,以前就是几两银子都要计算着花,现在倒是一掷千金,大方的很! 雪上义忙乞求的说:“二姐,我知道错了,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我不想死!雪家就剩我和四哥两个男丁了,二姐也不忍心看雪家绝后吧!” 千歌冷笑:“有你们两个不长进的,倒不如绝后来得干净!” 雪上义脸色一白,他知道二姐对他们没什么姐弟之情,生怕她真的不管:“二姐就算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救我们一次!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二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千歌冷淡的看着他,对这两兄弟她从来不抱任何期望,他们做出再荒唐的事她也不意外。赌坊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兄弟的身份,还敢坑骗甚至抓人,可见背后有依仗,并不怕雪家,可以说这是专门设套对付她和姐姐的。 “几万两金子,就是几百万两银子,就算是雪宁侯都拿不出来这么多,你找我有什么用!”别说她没有,就算她有,也不可能给。 “二姐可以找沈家借啊!”雪上义忙说道,“沈家是皇商,几百万两银子对沈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二姐不是和沈冰心关系好吗,只是借几百万……” “住口!”千歌脸上终于显出怒色,“谁跟你说沈家能拿出几百万两银子的?沈家的确是富商,但是赚的大半金银都要上缴国库,值钱的都是店铺货物,就算全部变卖了也不过几百万两,你凭什么让沈家把所有家产变卖了借给你?!” 雪上义不相信,沈家的府邸看起来的确不像十分富裕的样子,但是沈家的名头那么响,家产怎么也不可能就几百万两,二姐分明是不想帮他,说假话糊弄他! 雪上义低下头,半哀求半威胁的道:“我知道我们这次是闯大祸了,但是二姐如果不救我们,对二姐的名声也不好,还有长姐,别人若知道长姐的弟弟被人逼死,会怎么看长姐?” 千歌冷笑了几声:“我雪千歌的名声倒也不在乎多加一个恶名,姐姐的名声也轮不到你操心!滚回去闭门思过,再被我知道你进赌坊,我就剁了你的手!” 雪上义抖了一下,知道二姐这是答应管此事了,顿时高兴的连连道谢,告辞回去了。 580 再见卫菀儿 等雪上义走了,千歌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在御书房外与君习彻底翻脸,她就知道他迟早会报复,没想到动作来的这么快!这说明君习早就备好这步棋,随时准备用来对付她。 她和沈姐姐的关系亲近,一直以来并没有几人知道,因为沈姐姐不常在京城,来往有限,而且沈姐姐和其他一些官宦女眷也维持交往,在外人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泛泛而已。 但是君习不一样,他是知道她于沈家有恩的,想必也能猜到她和沈姐姐感情匪浅。 几百万两沈家的确能拿出来,如果她开口,沈姐姐一定毫不犹豫的借给她,那时皇上就会知道她和姐姐身后有这样大的财力支持,不只她们会犯忌讳,沈家也会遭来杀身之祸! 但她绝不会找沈家借钱,君习应该清楚这一点,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损害姐姐的名誉?阻挡五皇子当太子? 千歌正想着,耳边响起轻微的咔嚓声,然后一片带着淡淡香味的核桃仁塞进了她口中。千歌转过头,夜凤邪把剩下的半个核桃拨开,取出核桃仁又要往她口中放。 千歌摇头拒绝,把口中核桃仁嚼咽下,刚张口要说话,夜凤邪还是把那半个核桃仁放进了她口中,千歌无奈,只好又嚼咽下。 夜凤邪笑道:“这野核桃可是好物,你成天耗费心神,要多吃一些补补。”他说着又取了一颗核桃,两指一捏就捏成两半,将核桃仁完整的取出来,喂给千歌。 千歌被他一打岔,刚才思考的问题都抛到脑后去了,核桃仁一块接一块的喂到她嘴里,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等到千歌真的吃不下时,夜凤邪才把剩下的最后半块放进自己口中。 千歌喝下半盏茶水,瞪一眼夜凤邪,这几日她发现他乐此不疲的喂她吃东西,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吃成一个胖子了。 夜凤邪似乎看出她眼神中的意思,邪笑一声,道:“吃胖一些好生养,胎儿才长得健壮。” 千歌顿时羞怒,这是舅母悄悄对她说的话,没想到被他听去了,还拿来调戏她,千歌抓起盘子里的一颗核桃,就朝他丢过去。 夜凤邪愉悦的笑出声,随手接过核桃,拨出核桃仁扔进口中吃的津津有味。 这无赖哪天不逗弄她一下,就觉得闲的慌。千歌又瞪他一眼,之前的坏心情却不知不觉一扫而空了。 夜凤邪笑道:“雪上义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就交给我处理吧。” 千歌挑眉看他:“你有什么办法?” “一个赌坊而已,动辄就输赢几万两黄金,”夜凤邪勾唇,笑得寒凉,“有人将把柄往我们手中送,我们还客气什么。” 君习和卫贵妃在御书房外跪到日落西山,元帝才让他们回去。卫贵妃被宫婢扶起来时,双腿几乎不能伸直,中午在太阳底下出了汗,晚上又吹了风,当晚回去就病了一场。 而翌日元帝就下令,七日后三皇子的嫡长子满月,由宫中拨银,许三皇子大办满月宴。 这一罚一赏,引得前朝后宫都是一阵波动,病中的卫贵妃急怒交加,病的更重,而一直将养着的吕惠妃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几日的时间便恢复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 七日一晃而过,这日天未亮,三皇子府的下人就忙里忙外的清扫布置,席列摆放整齐,地面一层不染,招待客人的花园里修整的尤为美观,各色水果点心陈列在玉盘瓷碟中,花香中隐有果香,彩蝶绕人飞舞,鸟鸣更胜乐章。 一大早,三皇子府三间大门洞开,客人陆续到来,向来算是清冷的三皇子府第一次迎来那么多客人,大门前马车轿子堵塞交通,只能等前面的车马离开了,后面的才能慢慢朝往移动。 千歌早料到会有车马堵塞的情况,特意晚些时间才到,正好赶上最后一波车流散开,得以顺顺当当的停在大门前。 千歌和夜凤邪下了马车,立刻有小厮迎上来,将他们领到花园里,花园里众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到处可见三五成群谈笑的朝臣和少爷公子。 千歌视线一扫,就见花园左侧有一排排纵横交错、设计巧妙的花廊,廊柱上缠绕着郁郁葱葱的蔓藤,姹紫嫣红的铜钱大小的花朵点缀在绿叶翠藤中,有些叶蔓垂坠下来,形成天然的帷帐,将花廊隔断成一间间半开放的小花厅。彼此相熟的夫人小姐们便各自聚在小花厅里,华丽的衣裙和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少女的娇笑声时不时的传出,引得外面的少爷公子忍不住总想望几眼。 千歌微微含笑,这花廊设计的真有意思,半遮半露,犹如雾里看花,想必很合那些小姐们的心意。 领路的小厮见千歌饶有兴致的望着花廊,不无自豪的道:“这是我们元妃娘娘亲自设计的,我们三皇子府的花园简陋窄小,元妃娘娘不想委屈了各府的娇客,花了好几天才想出这样的法子。” 千歌知道这位元妃娘娘,正是三皇子的嫡长子的母妃,元妃是以侧妃的名分进府的,因为生下长子,三皇子才将她抬为正妃。看来这位元妃是个心思玲珑的,瞧这小厮的神情,元妃在三皇子府挺有威望。 夜凤邪与千歌分开,朝男宾那里去了,千歌则朝花廊走去。 经过一个小花厅时,里面传来讥笑声:“哎呀,有些人架子就是够大,别人都到了,她才姗姗来迟,还真以为自己封了个诰命,就有什么了不起的,真真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谁让人家有个深受皇宠的姐姐呢,自然是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另一个少女道,“不过她这嚣张得意的日子可过不了几天了,等皇上立了太子,所谓宠妃还能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有她们好果子吃!” 里面的一群人都吃吃的讽笑起来。显然她们早就看见千歌来了,就等着她走近,大加嘲讽呢。 千歌懒得理会这群没事就知道磨嘴皮子的小姐,脚步顿也没顿一下,径自朝里走。 跟在她身后的青扇朝里面狠狠瞪了一眼,有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总喜欢在一旁说酸话,真让她们对上小姐,一个个就没胆量了。 里面的人见千歌对她们如此漠视,顿时都笑不出来了,不过也的确如青扇所想,她们只敢说几句讽刺的话,又哪敢真的与千歌正面交锋,都悻悻然的闭嘴了。 往里又走了两个花厅,其中一间的藤蔓被丫鬟掀开,露出里面坐着的几位花容月貌的女子,居坐正中的是面带微笑的卫菀儿,她穿着一件玉白色开满粉茶花齐胸襦裙,垂挂髻上缠绕银带玉梅,齐刘海下黛眉弯弯,明眸善睐、红唇点朱,端的是娇俏可人。 “雪尚宫,不嫌弃的话,请进来稍坐片刻。”卫菀儿邀请道,声音婉转如百灵鸟。 千歌的目光在里面几人身上扫过,都是与卫家亲近的几个世家女子,几人皆含笑看着她,眼底神色却是各异。 千歌扬唇一笑,转身走进去,在卫菀儿身旁落座。 “雪尚宫当真是好脾气,刚才被那几人无礼嘲讽,竟也能忍得下去,若是换做我,定要与她们理论几句。”开口的是坐在卫菀儿右侧的少妇,约莫二十六七的年纪,着一身素底青花的曲裾裙,整个人如瓷器一般精致美丽,她出身贺家嫡系,是卫家二少爷的妻子卫贺氏,也是贺贤妃的亲侄女。 千歌淡淡笑道:“我倒是听到有几人乱嚼舌根,只是既没指名道姓,焉知嘲讽的是谁?二少夫人如此说,被有心人听去,还以为二少夫人在挑拨离间呢。” 卫贺氏皱眉,不悦道:“我一片好心,倒叫人如此曲解,既然雪尚宫不在意,我又何必再费心提醒。” “好端端的,不要为那几个坏嘴的人坏了心情,”卫菀儿笑着道,“雪尚宫尝尝这三皇子府的花茶,据说是用秘方炒制的,当真别有一番滋味。” 卫菀儿笑的热情,卫贺氏脸上也重新挂上得体的笑,仿佛她们和千歌是很好的朋友,数日前的剑拔弩张、血海深仇没有发生过一样。 千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卫老夫人才过了头七,我还以为卫家会错过这次宴会呢,没想到不仅卫家二少爷来了,二少夫人和菀儿小姐也都来了。” 两人脸上笑意都是一僵,卫菀儿垂下眼睛,脸上浮现几分哀伤的神色,卫贺氏也变得语气沉痛:“菀儿自从前两年生过一次大病之后,身体一直不大好,这次老夫人病逝,菀儿几次哀痛的昏过去,老爷和几位少爷担心她伤心过度坏了身体,才让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卫贺氏话音未落,卫菀儿已经脸色发白、眼角挂泪,其他几位小姐忙安慰她,其中一人看了千歌一眼,语气不善道:“菀儿这些天已经够伤心了,雪尚宫何必一来就戳人家的伤心事,你已经逼死了三少爷,难不成还想逼死菀儿吗?” 给读者的话: 新的一年章节字数调整,每章3000。新的一年,某琴奋起反抗,把boss给炒了,失业在家,稳定更新,开始存稿,(tot)~~ 581 花廊风波 “逼死三少爷?”千歌笑了一声,道,“卫三少爷是皇上下令处斩的,王小姐既然如此为三少爷抱屈,回头我就向皇上陈情,全了王小姐一片心意。” 王小姐脸色一变,承认不是否认也不是,雪千歌要真向皇上奏禀,王家必要承受雷霆之怒,但是当着卫菀儿的面,她又不敢说否认的话,顿时急的额头就冒出冷汗。 其他几个想指责千歌的人吓得都把话咽了下去,卫菀儿要巴结,但也不能把自己赔进去。 卫菀儿用巾帕拭了下眼泪,对王小姐道:“王姐姐误会了,雪尚宫只是单纯的问一问,没有恶意的。”然后她又拉住千歌的手,语气带着几丝撒娇:“王姐姐她们只是无心之言,雪姐姐大人大量,莫要与她们计较啦。”几句话的工夫,雪尚宫就变成雪姐姐了。 千歌的目光移到卫菀儿脸上,她只见过这少女两次,就看见了她不同的面貌,时而娇俏单纯,时而知书达理,时而睿智机敏,还有现在撒娇时的一脸孩子气,不同的面貌出现在她一个人身上,竟不显得突兀。 千歌唇角微微勾起,没有回应卫菀儿的话,只道:“这花茶味道果然不错,苦中带甜,甘而不腻,芳香怡人,分外清爽。”她没心思跟王小姐这样的小丫头计较,但也不会让卫菀儿做这个好人。 卫菀儿见千歌不买账,眼中闪过一丝不愉,王小姐咬了咬唇,有心说几句软话,又拉不下面子。 这时垂蔓外响起笑声:“几位夫人小姐在里面聊什么呢,可介意本宫也凑个热闹?” 里面几人都听出是雪千娆的声音,卫菀儿和卫贺氏对视了一眼,卫贺氏扬声笑道:“不知侧妃娘娘到来,有失远迎,快请进!” 丫鬟打起垂蔓,雪千娆微笑着走进来,众人见礼后,各自重新落座。雪千娆没有坐到卫菀儿身边,反而坐到千歌的另一边。 其他几人看着坐在一起的雪千娆、雪千歌和卫菀儿,神情都有几分不自然,她们一个是二皇子侧妃,一个与二皇子关系不清不楚,一个是未来的正妃,这会儿坐到一起,怕是没有好事发生。 雪千娆隐晦的打量着卫菀儿,她只偶然见过六七岁的卫菀儿,那时候还只是粉嫩嫩的小丫头,一眨眼就变成如花似玉的少女了,而且她才只有十三岁,自己却已过双十,至今还没有孩子傍身…… 卫菀儿也在暗暗打量雪千娆,她曾经偷偷瞧过表哥的两个侧妃,她曾经以为云仙芷才是自己的劲敌,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的雪千娆才是真正厉害的那一个。 雪千娆先笑着开口道:“本宫早就听说卫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娇美可爱,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根紫金凤翎钗,“本宫与卫小姐一见如故,这支发钗就送给卫小姐做个见面礼,卫小姐不要嫌弃。” 一旁的卫贺氏脸色微沉,雪千娆此举分明是把菀儿当作晚辈,菀儿可是要做二皇子正妃的,雪千娆想要摆架子也不嫌脸大! 卫菀儿却是脸色不变,将发钗接到手中看了一眼,笑道:“雪侧妃这凤翎钗真是精致,想来是雪侧妃的心爱之物,本小姐岂敢夺人所好,雪侧妃还是自己收好吧!”她说着就将发钗放在桌子上,推到雪千娆面前,却似一个不小心,发钗被袖子扫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掉了凤翎。 “哎呀!”卫菀儿娇呼一声,一脸无辜的道,“真是抱歉,摔坏了娘娘的发钗。”她转头对一旁的丫鬟道,“回头让人打造两根一模一样的钗子,赔给雪侧妃。” 那丫鬟响亮的答应一声,还抬起下巴不屑的看了雪千娆一眼。 雪千娆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卫菀儿一口一个侧妃听得她怒火中烧,嚣张的行为更是在狠狠打的脸!“不用了,这发钗既然已经送给卫小姐,摔坏了也算是卫小姐的,说什么赔偿,岂不太见外了。” “菀儿和侧妃娘娘本就该分的清楚一点,”卫贺氏毫不客气的笑了两声,道,“这人啊,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须得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否则丢脸的只能是自己。侧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雪千娆隐在袖中的手握紧,牵动嘴角凉凉的笑道:“二少夫人说的不错,有雪尚宫在此,的确轮不到本宫送卫小姐礼物。雪尚宫未出阁时,殿下就常常往雪宅送许多稀罕物,雪尚宫成亲时,殿下更是送了很大的厚礼呢。”雪千娆看着千歌笑道,“卫小姐是殿下最疼爱的表妹,不知雪尚宫可有送什么见面礼?” 其他人的视线都移到千歌身上,卫菀儿也看向千歌,目光晦暗不明。 千歌就知道雪千娆会把火势引到自己身上,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娘娘只怕是弄错了,我可没收过除了夫君之外,任何男子的礼物。再说我既不是卫小姐的长辈,也非亲朋,谈何送她见面礼?我可做不来娘娘这种逾礼之事。” 卫菀儿也笑了笑,道:“雪姐姐都如此说了,侧妃以后可别再传谣言了,败坏了二皇子府的门风就罢了,诋毁雪姐姐的名誉可就不好了,雪姐姐已经是有夫君的人了。以后切勿再胡言乱语,否则我可不放心让你再掌管后院。” 她言语之间,完全以二皇子府正妃的身份自居,对雪千娆说话的语气含着教训的意思,不过眼睛却看着千歌,也不乏示威之意。 雪千娆原意是想挑起卫菀儿和雪千歌的仇怨,不想她们竟一起对付她,当即气得脸色通红。 千歌唇角笑意凉薄,君习身边的所有女人都对他死心塌地,阴险如雪千娆,聪慧如卫菀儿,只要提及君习,都会不自觉的失去平时的冷静,变得患得患失。 话题到此自然不欢而散,千歌也无意看那两人争风吃醋,起身告辞。 雪千娆心中生起歹意,在千歌准备离开时,伸脚绊了她一下,千歌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却不像雪千娆想象的那样朝卫菀儿倒去,而是朝后摔倒,她似慌乱之中,一把抓住桌布,将上面的茶水点心都扯了下来,一股脑儿的都洒在雪千娆身上。这还不算,千歌一脚勾在凳腿上,将雪千娆也绊的摔倒。 一片惊呼声中,千歌倒在青枝的怀里,雪千娆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坐的凳子突然歪倒,身后的丫鬟都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青枝机灵的很,接了千歌一下,就和她一起倒在地上,口中发出的惊叫声比任何人都大:“小姐!小姐摔到哪儿了!小姐别吓奴婢!” 雪千娆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她的丫鬟慌忙去扶她,刚刚碰到她,雪千娆就痛叫一声,脸色苍白,很快出了一层薄汗。 徐姑姑惊慌的叫道:“娘娘怕是伤到骨头了,快去传太医!” 青扇瞥了一眼那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哭叫道:“小姐,您不要昏过去啊!太医!太医在哪里!” 千歌哭笑不得,她本来没打算装昏,被青扇这么一叫,就知道假装昏倒了。 小花厅里一片混乱,其他人面面相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卫菀儿刚才也被溅了几滴茶水在衣裙上,丫鬟拿出手帕要给她擦拭,她阻止了,还趁着别人不注意,用手抹了一些茶水抹在裙摆上,手背故意在桌沿上用力一蹭,擦破了一块皮,冒出丝丝鲜血。然后她才一脸担心的蹲在千歌身边,急声道:“雪姐姐,你醒一醒!你快醒一醒啊!” 作为三皇子正妃,元妃时时刻刻关注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就担心出了什么差错。她刚走到外面,听到这里的动静,第一个就赶了过来,之后花廊里的其他人也都围了上来。 千歌已经被青枝和青扇扶坐在椅子上,头靠在青枝怀里昏迷着,看起来只是虚弱了一些。雪千娆却躺在地上哀哀呻吟,形容狼狈至极。 元妃惊道:“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没来得及开口,卫菀儿就眼泪汪汪的道:“是雪侧妃不小心用脚绊倒了雪尚宫,自己也摔倒了,雪尚宫都摔的昏过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面上满是焦急,眼底却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她倒不是看到了真相,而是故意这么说的。雪千歌是个极其狡猾的,这种小伎俩根本对付不了她,所以不如趁机给雪千娆一点颜色,教训一下这个心大的贱人!在外人面前,也显得她单纯无私。 卫贺氏没反应过来卫菀儿为何这样说,眉心微蹙,没有吭声。其他几个小姐却是对卫菀儿马首是瞻,纷纷都点头附和。 雪千娆本来疼的脸色发白,这下又被气红了脸,卫菀儿这个贱人竟敢害她!她疼的无法张口反驳,心里又气又急。 闭着眼睛的千歌心中一笑,卫菀儿的话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如此也好,省了她许多事。 *** 新年小福利,无节操小番外: 某年某月某夜,凤邪把千歌这样那样~ 正在酣醉时,一只小包子破门而入:“娘亲,宝宝来救你啦!” 凤邪大神不紧不慢的用被子将两人盖起来,把羞怒的娇妻抱在怀里藏得严严实实。 夜小包子凤眼黑眸包子脸,手握小木剑:“爹爹又欺负娘亲,看剑!”以气盖山河之势劈出一剑。 凤邪屈指轻轻一弹,夜小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又某年某月某夜,凤邪把千歌这样那样~ 正在舒爽时,一只小包子破门而入:“爹爹又欺负娘亲了,弟弟们快来救娘亲!” 然后一群小包子执剑闯入,凤邪一个一个弹过去,一个小包子坐在地上,另一个爬起来,小包子是弹不完、打不尽滴~~ 于是,欲求不满的凤邪第二日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下一胎一定要生个女儿! *** 加琴的微信:ww121429,敲门砖:书中任意人名,不定时更新小番外~~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秀秀198926、陈家大小姐、西海河落、轻+风、hua25154934、花花、雪双飞打赏! 582 沈冰心的礼物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外面的男宾,听到是千歌出事,夜凤邪和君习连忙就赶过去。 穿过围观的人群,两人一眼就看到昏靠在青枝怀里的千歌,夜凤邪更加快脚步,宽大的衣摆带起一阵风,让旁边的人不由眯起眼睛。 君习也下意识的朝千歌走过去,临近时才猛然止步,看着夜凤邪毫不避讳的将千歌抱进怀里,眼中闪过一抹狠戾,强忍着才没上去分开两人。 “殿下……”雪千娆极其虚弱的喊了一声,她已经被徐姑姑扶靠在怀里,腰后疼的都已经麻痹了。 君习脚下一转,准备朝她走过去,卫菀儿突然用流血的那只手抓住他的袖子,哽咽道:“表哥,菀儿好怕,刚才若不是二婶扶住菀儿,菀儿也会像雪姐姐一样摔倒了。” 君习看到卫菀儿手上的伤口,从丫鬟手中拿来帕子,一边给她包起来,一边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受伤了?” 卫菀儿害羞的看了眼君习英俊温柔的面容,脸颊飘起两朵红云,把之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雪侧妃不小心将雪姐姐绊倒了,自己也摔了一跤。” 雪千娆见卫菀儿勾引殿下,已经气得不行,又听她在殿下面前诋毁自己,恨的狠狠掐了下徐姑姑。 徐姑姑一个激灵,连忙为她辩驳道:“殿下,娘娘没有!娘娘若真有心绊倒雪尚宫,又怎会把自己伤的这么重。娘娘和雪尚宫都受了重伤,却只有卫小姐好生生的,卫小姐何必再冤枉娘娘!” 卫菀儿的丫鬟蒹葭不乐意了:“姑姑这是什么意思?小姐手上不也受了伤吗!若不是二少夫人扶的快,说不定也和雪尚宫一样昏迷了!”蒹葭又对君习道:“殿下,花厅里几位小姐都看到了,殿下若有疑虑可以问她们。” “不用问了,我自然相信菀儿说的话。”君习眸光深沉,口中说着相信,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夜凤邪将千歌抱进怀里后,就发现千歌是装昏了,他脸上仍是一片冷凝之色,眼中却有了点点笑意,配合她演了一会戏后,才伸手在她人中上掐了片刻。 千歌悠悠转醒,眼神带着几分茫然,看着四周围观的众人,似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夜凤邪仍然紧紧抱着她:“千歌,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千歌想要坐起,然后闷哼一声,扶着额头道:“头好痛。”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太医来了!” 两个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赵太医直奔千歌,另一位惯常给二皇子府出诊的吴太医也自发的走到雪千娆身边。 吴太医给雪千娆搭脉后,道:“娘娘这是摔伤了腰,须得卧床静养半个月,老臣给娘娘开个药方,娘娘每日服上一剂,再配合药膏外敷,切记不可受凉,方能不留病根。” 赵太医给千歌诊脉时,就在用眼角打量雪千娆,他行医多年,只看脸色就能看出雪侧妃比雪尚宫伤的重,但是这种场面下,肯定要把雪尚宫的伤说的越重越好。 听吴太医说完后,赵太医才一脸凝重道:“雪尚宫摔伤了头部,近几日可能会有头晕、恶心、眼前发黑的症状,微臣开个药方,雪尚宫记得早晚各用一碗,微臣会每日为雪尚宫请脉一次,会不会有后遗症,还要再观察几日才知道。”他说的都是似是而非的症状,纵然是其他大夫看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夜凤邪冷脸看着君习:“我夫人因为雪侧妃伤成这样,二皇子该当如何?” 君习看了一眼闭目休憩的千歌,道:“虽说侧妃是不小心,但也的确责无旁贷,不过她也受了伤,不好再处罚她为雪尚宫出气。”他吩咐一旁小厮道,“回头将父皇赏赐的千年人参送到隐侯府去。” “人参就不必了,”千歌睁开眼看着他,淡淡道,“我不缺人参,殿下就将人参折成金银送来吧。” 君习眸光一闪,点头应道:“好。” 众人看着千歌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异色,他们都听说了雪家四少爷和五少爷赌输万两黄金的事,看来果然是真的,雪尚宫居然缺钱到直言向君习讨要了。 雪千娆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甘心的被送回府了,君习安慰了卫菀儿几句,就离开了花廊。再看着千歌和那个男人卿卿我我,他怕他会忍不住! 元妃派人去送雪千娆,自己则留在千歌身边,关心的道:“本宫已经命人去准备房间,雪尚宫可要去休息一会?” “也好,多谢元妃娘娘。”千歌道。赵太医才刚说她伤了头,她总不好立刻就像没事人一样。 元妃亲自将她送到房间,说了一会话后,才出去忙了。 雪庄氏、傅安氏、傅绛、雪千荷等一群人都围在千歌床边,她们不知千歌是假装的,都担心的不得了,想要劝她回府休养,千歌再三说自己好多了,她们才勉强信了。 片刻后,沈冰心也来了,她之前不在花廊,刚刚听到消息,就匆匆过来了。 年前,沈冰心出外经商,将一个国家的“开中法”带回了昭月,由夫君韩霖奏禀元帝。所谓开中法,即是鼓励商人运送粮草军需到边塞换取盐引,盐引是取盐凭证,盐的买卖运输都需要盐引。此法对商人有利可图,也大大减少了朝廷往边境运输粮草的损耗。 元帝发布诏令后,仅仅半年,就为朝廷省下数百万两白银,元帝龙颜大悦,对沈冰心夫妇大加封赏,韩霖升为正五品户部郎中,沈冰心也被封为五品诰命夫人。 沈家作为皇商,以往虽然富庶,但是在京城的地位着实低微,韩霖入朝为官后才稍微好一些,但是因他只是没有实权的七品小官,全靠钱财开道,才能不被人欺辱。这一次韩霖进入户部,虽然只是正五品郎中,但也足够让人另眼相看,沈家也真正被文武百官正视。 沈冰心有了诰命的身份,这一次三皇子府的满月宴,她才得以参加,真正跻身贵妇之列,家财万贯的沈冰心受到了许多夫人的热情接待,刚才就是被那些人缠住了,这会儿才脱开身。 “千歌!”沈冰心一来,顾不得其他人,就担心的冲到床边,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她们说你伤到了头?要不要紧?我那里刚购回几朵灵芝,还有一些海珍,回头你拿去补补身体!伤到头可不是小事,一定要精心养着,缺什么你就告诉我,不管什么东西我都能给你找来!” 她一连串话说出来,脸上满满都是关心。一旁的雪庄氏心下诧异,没想到沈冰心与千歌的关系居然这样亲近。 千歌又是一番安慰,沈冰心才终于放下心,不过说了要送给她的灵芝、海珍却坚决不肯收回,一定要送给她。千歌无奈又感动,只好应下。 一群人坐在屋里说话,倒也热闹。说起三皇子新添的嫡长子,沈冰心笑道:“我上次去海沃国,得了一件好东西,本想送给你做下次的生辰礼的,但是暂时没有适合送给小王子的贺礼,只好先拿来用了,送你的礼物只好以后再寻了。”她们之间说话不必有太多顾忌,所以沈冰心直接就把这事说了,有心要逗千歌一下。 千歌笑骂道:“好啊,沈姐姐居然把我的东西转送给别人了,我可不依,快拿来给我瞧瞧,若是极好的,我可要自己抢来了。” 沈冰心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对门口的丫鬟招了招手,一边说:“好吧,你若真喜欢,反正时间还来得及,我再让人去备份礼物。” 丫鬟捧了个盒子过来,一屋子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盒子上,能被沈冰心称之为好东西,她们都很好奇里面是什么。 沈冰心向丫鬟示意一下,丫鬟小心的打开盒盖,刚刚开了一道缝隙,里面就有银光透出,等盒盖完全打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珍珠呈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发出惊叹声,这颗银珍珠色泽均匀,光芒由内而外,光彩夺目逼人眼球,难得的是这么大一颗,居然浑圆光滑,没有一丝瑕疵。 雪庄氏是最喜欢珍珠的,双眼发光的发出赞叹声:“这么漂亮的珍珠真是难得一见,怕是千年海蚌里才能产出吧!皇宫里恐怕都没有几颗。” 沈冰心笑道:“这颗珍珠虽然罕见,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它曾被得道高僧佩戴过数十年,色泽不但没有减褪,反而越来越亮,它的价值与那高僧的舍利子不分上下,能够保平安呢。”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更惊叹了,被高僧开过光的珍珠,比普通的珍珠更贵重好几倍。 雪庄氏难掩羡慕,沈冰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富足,这样的好东西都舍得送出去。她把目光移向千歌,沈冰心可是说了,只要千歌喜欢就送给千歌。照她看来,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么漂亮珍稀的珍珠。以前没看出来,这两个丫头之间还真不是一般的亲密。 583 宝珠被盗 沈冰心有时会带回来许多稀罕的东西,比如形状奇特的贝壳、制作精巧的小玩具、样式新颖的配饰,千歌一般都会毫不客气的挑些喜欢的,这颗银珍珠虽然珍稀,千歌却并不感兴趣,只是欣赏一番,就道:“高僧佩戴过的宝珠,送给小王子再合适不过了。” 沈冰心一听就笑了,她就知道千歌对珠宝并不十分喜欢,否则哪会真的将备给她的礼物送给旁人。见千歌果真无意,沈冰心挥手示意丫鬟将珍珠收起来,笑瞪了千歌一眼,道:“你呀就是个眼光奇特的,宝珠都看不上眼,回头不知道送你什么样的礼物才合你心意。” 两人这边说笑起来,雪庄氏对千歌的拒绝很惊讶,依依不舍的看着丫鬟将银珍珠收好捧了下去,她原本还想着,珍珠到了千歌手里,她或许还有可能换过来,现在是没有机会了。 丫鬟捧着装珍珠的盒子出门,正好与进门的青扇撞在一起,两人都一个踉跄。 “对不起,你没事吧?”青扇跟她道歉道。 “没事没事,是奴婢没看好路。”丫鬟连连摇头,低着头退下去了。 青扇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进房内,道:“皇上和娘娘们快到了!” 众人都连忙起身,千歌也从床上下来。傅安氏不放心道:“千歌,要不你就在此休息吧,想必皇上不会怪罪的。” “我已经好多了,舅母就放心吧。”千歌整理好衣裙,道,“我们赶紧去迎驾吧!” 傅安氏只好点头,一群人匆匆出了房门,朝院外走去。 元帝的御驾已经到了花园里,同行的不仅有柔贵妃、四妃,还有比较得宠的端妃、宁妃等七八位妃嫔。卫淑妃病体尚未康复,所以没有跟随,吕惠妃紧随元帝身边,身着鲜亮、容光焕发,尤其是见到三皇子和抱着小王子的元妃,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元帝见到小王子,脸上也有了笑容,道:“把朕的皇孙抱过来给朕看看。” 元妃笑容谦和、荣宠不惊,抱着小王子走到元帝身前。小王子此时睡得正香,长长的眼线就能看出拥有一双大眼睛,脸蛋肉嘟嘟红扑扑的,十分惹人疼爱。 元帝话语中也含了笑意:“小皇孙长得很好,这白胖白胖的样子,倒有些像五皇子小时候。” 元妃笑道:“父皇过奖了,五皇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小王子若是能有五皇子一半,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元帝哈哈笑了两声,从全福手中拿来一只金镶玉的长命锁,亲自挂在了小王子身上。 徐德妃在一旁看得嫉妒,五皇子和这个小东西都得到皇上亲自赐福,她的四皇子就没有这个殊荣。 文武大臣们在下面看着,却是另有想法,皇上未必对小王子多么喜爱,恐怕更多的是在抬举三皇子。 元帝之后,是众妃送福,而后是文武百官和诰命夫人。皇室的孩子难以养活,所以满月宴上有送福的传统,元妃抱着小王子立于人前,众人送上贺礼和吉祥话,以此祝愿小王子福厚命长,能够平平安安长大。 随着一个个人上前,元妃身边的箱子里很快装满了奇珍异宝,快要轮到沈冰心时,她的丫鬟突然发出一声惊叫:“不好了!宝珠不见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都安静了,众人皆转头看去,坐于凉亭下的元帝和众妃也都望过来。 沈冰心眼中闪过一股怒气,瞪了丫鬟一眼:“紫萝,休得胡说八道!”就算东西真的丢了,也该私下告诉她,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规矩了,丢尽她的颜面不说,还把送福的气氛给破坏了! 紫萝就像没看到沈冰心的警告一般,继续大声道:“夫人,刚才在房里时,宝珠还在呢,是奴婢的错,竟让歹人把宝珠给盗走了!”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离她们最近的卫菀儿走过来,“什么宝珠被盗走了?” 沈冰心不想引人注目,她也不信这短短片刻时间宝珠会被盗走,就想遮掩过去,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紫萝就连忙说:“宝珠是我们夫人准备给小王子的贺礼,是得道高僧佩戴了数十年的银珍珠,是千金难求的宝物。刚才在房间里,夫人把宝珠展示给雪尚宫、雪夫人等人欣赏,然后等大家出来,宝珠就不见了!” 沈冰心不可置信的看着紫萝,到现在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紫萝不仅擅做主张,全然不顾她这个主子,而且分明在针对千歌!她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在说千歌盗了宝珠! 卫菀儿一脸惊讶,而后忿忿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雪姐姐怎么可能盗取宝珠,肯定是你自己弄丢了,还敢诬赖到雪姐姐身上,实在可恶!” 宁妃蹙眉,道:“卫小姐何出此言,紫萝只是说韩夫人将宝珠拿给雪尚宫几人欣赏而已,可没说过宝珠丢失与雪尚宫有关。” “啊?她不是这个意思吗?”卫菀儿歉意道,“实在抱歉,我还以为她在诬赖雪姐姐,所以一时义愤,不过我相信雪姐姐肯定是无辜的!” 宁妃眉头蹙的更紧,目光深深的打量了她一遍。 徐德妃冷笑几声,说道:“宁妃就不要替雪尚宫遮掩了,紫萝那丫鬟都说了,刚把宝珠拿给雪尚宫欣赏,出门就不见了,这么短短的时间,除了雪尚宫,还能有谁会盗取宝珠?”她故意把雪庄氏等人都忽略,紧盯着千歌一个人。 紫萝此时又道:“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出门的时候,被雪尚宫身边的婢女青扇撞了一下!” 徐德妃闻言笑的更得意:“听到了吗?那个青扇肯定是故意撞紫萝,趁机把宝珠盗走了!本宫可是听说雪尚宫的两个弟弟赌输了万两黄金,那颗宝珠想必能解雪尚宫的燃眉之急了!” 卫菀儿惊讶的低呼一声,道:“不可能的,雪姐姐不久前还让二皇子殿下送银子给她呢,她不需要盗那颗宝珠啊。” 众人的眼神都变了,本来他们都不信雪尚宫会做出偷盗的事,但是人极度缺钱的时候,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雪尚宫之前向二皇子讨要金银,大家可都是亲眼见到的,要说她盗取价值千金的宝珠,也不是不可能。 “雪尚宫绝不会做这种事!”沈冰心焦急的道,千歌若是想要,大可以直接向她开口,根本无需大费周章!她就要如此解释,千歌突然向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噤声。沈冰心猛然反应过来,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是不能被外人知道的,连忙改口道,“肯定是紫萝撒谎!一定是她把宝珠弄丢了,故意诬陷雪尚宫!” 紫萝立刻哭道:“夫人!奴婢知道夫人与雪尚宫情同姐妹,夫人想为雪尚宫开脱,可是夫人也不能冤枉奴婢啊!” “住口!”沈冰心又惊又怒,“你这贱婢,还敢胡说八道!” “奴婢没有胡说!”紫萝叫道,“早在扬州的时候,夫人和雪尚宫就认识了,而且雪尚宫对沈家有恩,沈家一直对雪尚宫感恩戴德,恨不得将家产相送!” 沈冰心惊骇的手脚冰凉,强忍着才没有失态。她没料到跟了她十几年的丫鬟居然背叛她,而且一出手就将沈家推至险境! 众人皆是惊羡之色,沈家的家产不计其数,不知有多少人想打沈家的主意,几个皇子也都明里暗里笼络过,沈家却一直毫不动摇。他们还道沈家真的只忠心于皇上,原来早就搭上雪氏了! 元帝眼中有冷光一闪而过,脸上神情未动,但是熟知他的雪千舞却能发现细微的变化,皇上心里又开始疑心了。皇上不会怀疑她,但是对千歌和雪宁府从未放心过。 千歌的视线移向君习,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他眸光深沉,隐有刀锋,就那么直直的射向她,毫不掩饰击败她、占有她的**。 千歌冷冷的勾唇,而后将目光落在紫萝身上,不紧不慢道:“你这丫头,一会说是我偷盗了宝珠,一会又说沈家愿意将家产相送于我,这般自相矛盾,真是满口胡言!” 傅安氏道:“不错!沈家若真愿意将家产送于雪尚宫,雪尚宫又何必偷盗宝珠?可见紫萝分明在撒谎,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紫萝显然早有准备,反驳道:“奴婢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偷盗宝珠的是雪尚宫,奴婢只是怀疑她的婢女而已!” 傅安氏气急,这个丫鬟也太狡猾了,故意引得众人怀疑,倒把自己摘的干净,真是打的好算盘! 青扇受了冤枉,气得叫道:“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做奴婢的,话里话外陷害主子,编排一些有的没的!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奴婢,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使,在这里挑拨是非,真该拖出去杖毙!” 青扇话说的嚣张,却极其在理,众人回头一想,可不是么,紫萝言语间不仅对沈冰心没有多少恭敬之意,而且故意揭露沈冰心与雪千歌的关系。做奴婢的这般出卖主子,显然已有二心,她话中的真假就要斟酌一番了。 给读者的话: 感谢斋仃、猫猫的梦打赏! 584 雪千歌,你可知罪? 徐德妃却不管紫萝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有任何可以让敌人不好过的机会,她都会紧抓着不放。徐德妃轻蔑的看着青扇,道:“瞧你这激动的样子,分明是心虚了!你这丫头倒是忠心,知道主子缺钱,竟为主子偷了价值连城的宝珠。不过雪尚宫藏得可真是紧,明明有沈家家产做后盾,却连心腹丫鬟都瞒着,你这丫头铤而走险,却是错付忠心罢了。” 千歌脸上浮现薄冷的笑意,道:“德妃娘娘说的头头是道,倒像是亲眼看见的一样。娘娘果然不愧是刑部尚书之女,破案的能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徐德妃恼怒:“你竟敢讽刺我!” “臣不敢。”千歌不咸不淡的道。对于总喜欢上蹿下跳,自己上赶着给别人利用的徐德妃,能有惊无险的活到现在,也多亏了她的没脑子。谁都能拿来用几下的好打手,暂时还真没人舍得毁掉。 千歌面对元帝,道:“传言皆道臣的两个弟弟赌输万两黄金,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他们若真敢如此不肖,根本不用臣筹集万金,雪家早就清理门户了!” 元帝道:“朕也隐约听到了这个传闻,真的是谣言?” “千真万确!”千歌说道。 元帝面色稍缓,他也不愿相信千舞会有那样两个不肖的弟弟。 千歌接着道:“臣根本就没有缺钱到需要偷盗的地步,所以以此指责臣和婢女偷盗宝珠,实在是无稽之谈!” 徐尚书道:“雪尚宫,你可别头脑糊涂,犯下欺君之罪!本官可是听说,有人亲眼看见雪家两兄弟在赌坊输下万金的,而且雪上礼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立刻有几位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少爷道:“不错!当日我们就在赌坊,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恰在此时,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微臣在后门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元帝冷道:“把人带上来!” 几个侍卫押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过来,那男子低着头,但是几个经常与他混在一起的人一眼就认出来了。有人惊讶道:“这不是雪五少吗?” 男子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挺的脸,可不正是雪上义么。 一人恶意笑道:“还真是雪五少呢,你不想办法凑齐赌债,怎么跑到三皇子府来了?” 雪上义一脸难堪,目光闪躲道:“我只是经过而已,被那些侍卫误会了。” 另一个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眯眯道:“你那四哥还在大牢里关着呢,五少却还锦衣华服的在外面溜达,四少知道了可要责怪你不顾兄弟之情了。” “谁说我不顾兄弟之情,我马上就能救四哥出来了!”雪上义愤怒的道。 徐尚书眼中闪过精光,道:“这么说,你们的万金赌债全部还清了?” “还没有,”雪上义说,“不过就快了。” 徐德妃几乎要大笑出声,雪千歌那样精明的人居然有这种拖后腿的兄弟,真是太大快人心了!她眼中带着得意的笑,紧紧盯着千歌,道:“雪上义都亲口承认欠了赌债,你还有何话可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君!” 元帝的脸色也变得不看好,因着千舞的原因,他愿意对雪千歌宠信纵容,但不代表他能容忍她撒谎欺骗他! 千歌脸上丝毫不见惊慌,语气平静道:“皇上,臣没有撒谎,所谓万金赌债,的确只是误会而已。” 雪上义则是十分茫然的样子:“怎么了?我的赌债怎么牵扯到欺君之罪了?” 一个公子突然说:“雪五少,你怀里藏得什么东西?怎么鼓鼓囊囊的?” 雪上义连忙捂住胸口,脸上露出明显的慌张之色:“没什么!只是我的私物而已!” “没什么你干嘛这么慌张?”另一位公子不怀好意道,“你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后门,怀里还遮遮掩掩的藏着东西,正好韩夫人刚丢了一颗宝珠,你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千歌看着那群一脸坏笑的公子少爷,这些都是平常和雪上义混在一起的狐朋狗友,他们眼中满是戏耍之色,都想趁机整治他。雪上义花了大批钱财养出来的一群所谓朋友,不仅视他如蝼蚁,关键时刻还会落井下石。 不过雪上义显然没认为他们是落井下石,因为他们的话正中他下怀。他一边把怀里东西护的更紧,一边满脸惊慌的叫道:“什么宝珠,我没见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越是这么说,越是引人怀疑。元帝冷声下令道:“来人!把他藏的东西拿出来!” 立刻有个太监上前,一把将雪上义怀里的东西抢出来,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太监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银珍珠。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女眷们更是个个瞪大双眼,无比喜爱的盯着它,恨不得占为己有。 “就是这颗珍珠!”紫萝大声叫道,“这就是夫人准备送给小王子的宝珠!” 沈冰心、安氏、庄氏等人也都一脸惊愕,继而是惶恐,宝珠出现在雪上义身上,千歌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元帝盛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歌刚要开口,雪上义就像是吓破了胆一样跪在地上,抢先道:“皇上,草民是无辜的!草民欠了赌坊万金赌债,实在无力偿还,二姐又不肯向沈家借钱,说是会暴露她们之间的亲密关系。青扇与草民有私情,答应帮草民说服二姐,今日是青扇让草民在后门等着的。刚才她拿了这颗珍珠给草民,说是二姐向韩夫人借的,草民若知道她是偷来的,草民说什么也不会收的!” 青扇气得脸都绿了,连主仆的身份都不顾了,指着雪上义道:“你胡说八道!我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更没帮你盗过宝珠!”就雪上义这样的,她还与他有私情?呸!让他做少夫人她都不答应! 流萤心底的杀意几乎破体而出,盯着雪上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样。青枝也愤怒的瞪着雪上义,她想不通小姐怎会有这样的弟弟,一心帮着外人对付小姐,她此刻恨不得上去捅他一刀! 众人一阵骚动,窃窃私议,不管青扇如何否认,他们更相信雪上义的话。众人原本还半信半疑,现在都已经确信,沈家肯定是搭上雪千歌了! 紫萝趁机继续煽风点火:“雪五少都这么说,诸位该相信奴婢没有撒谎了吧!雪尚宫的确与沈家关系密切,只是雪尚宫不知安了什么心,不肯公之于众!” “是啊皇上,”徐德妃道,“雪千歌勾结沈家,肯定有不轨意图!而且她还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还有,那颗宝珠是要送给小王子的,就是皇家宝物,青扇私通雪上义,盗取宝珠,雪千歌难辞其咎,应当重重处罚!” 元帝目光沉冷,视线在千歌和沈冰心身上移动,眼底有寒光划过,声音异常冷冰:“雪千歌,你可知罪?!” 君习负手而立,冷眼旁观这一切,温文儒雅的面容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冷笑,雪千歌,触犯了父皇的忌讳,我看你这次还如何翻身! 雪千舞焦急的看着千歌,若不是千歌对她示意不要多言,她早就忍不住开口了。一旁的宁妃和端妃也是满脸急色,紧握着双手紧张的不得了。沈冰心、安氏、庄氏等人已经满脸煞白,心都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千歌看到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的夜凤邪,脸上有了笑意,转头看向元帝,道:“皇上,臣是被冤枉的。” 与此同时,夜凤邪走到元帝面前,道:“皇上,臣可以证明,千歌的确是无辜的!” 徐德妃唯恐节外生枝,连忙说:“皇上,人证物证俱在,雪千歌罪无可恕,何必再听他们狡辩!” 雪千舞恳求的看着元帝,道:“刚才一直都是他们在指控千歌,就算真要定千歌的罪,也该给她一个申辩的机会,以免冤枉好人,错放真凶。” 元帝看了她一眼,尽管心中怒意腾腾,还是点头应允:“准了。” 徐德妃心中忿忿,不甘心的站到一旁。吕惠妃眼中也掠过一丝失望,她现在不敢当面与雪千歌作对,心中却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夜凤邪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材质特殊纸张,道:“这是雪上礼和雪上义与盛达赌坊签订的欠条,请皇上过目。” 全福接过欠条呈给元帝,元帝扫了眼欠条的内容,上面写了两人欠赌坊两万六百金,元帝目光就是一沉,两百多万两白银,这两人还真是够胆!元帝又往下看,瞧见欠条最下方的手印时,神情顿时一怔。 “如皇上所见,”夜凤邪道,“这张欠条上按的手印是没有指纹的,只是滴上去的墨迹罢了,所以这欠条是废纸一张,雪上义两兄弟根本就没有欠赌坊的钱。” 雪上义见夜凤邪拿出那张欠条时,心中就有些慌了,听他这么说,更是不知所措。怎么会!这种欠条怎么会到了隐侯手中?!他不由望了一眼君习,却见他神色比他还难看,就像发生了什么让他惊骇的大事。 585 皆因嫉恨二字 千歌唇角微勾,眸光冷冰。当日雪上义告诉她赌输万金,她派人去查探,赌坊里许多人都证实了,而且还看到他和雪上礼当场签下欠条,雪上礼也的确被关进大牢。这场戏做的够真,差点真把她骗了,她还真以为君习为了对付她,故意设计了雪上礼和雪上义。 但是依千歌的谨慎,自然要查到最细末的地方。那张欠条藏得很紧,他们大概根本没想过她会找到,早就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千歌道:“皇上,这张欠条是假的,所以臣才会说,所谓万金赌债只是个误会而已。家弟闹出这么一出,只是想向臣求些钱财,臣早知道他的底细,自然不打算理会他。没想到却因此引得大家误会,引发这些风波出来。” 元帝将欠条扔在地上,怒道:“好啊!雪上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糊弄朕!” 雪上义背后冒出冷汗,二皇子又没有为他解围的意思,他只好道:“皇上,草民知罪!赌债的事虽然是假的,但是草民说的其他话都是真的!二姐的确与沈家暗中勾结,宝珠也是青扇盗来给草民的!” 千歌看了他一眼,失望的叹了口气,道:“五弟,你设局期骗我就罢了,皇上面前还敢一再撒谎,你若再不知悔改,谁都救不了你!” 雪上义看向她,她的表情满是失望,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没有丝毫感情。雪上义纵然是想改口也不敢,他不相信二姐会救他,也害怕二皇子的惩罚,只能咬紧牙关,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千歌似是失望之极,神情变得漠然,转头对那捧着宝珠的太监道:“这位公公,宝珠上可有奇香?” 那名太监一愣,而后凑近宝珠嗅了嗅,道:“回雪尚宫的话,没有奇香,一点味道也没有。” “为防万一,请旁边两位公公也嗅闻一下。”千歌道。 旁边两个太监依言闻了闻,都摇头说没有。 徐德妃冷哼一声:“雪尚宫在故弄什么玄虚,这是珍珠,怎么可能有香味!” “德妃娘娘说的没错,”千歌笑道,“珍珠是不会有香味的,但是这颗宝珠若真的经过青扇的手,就会变得馨香迷人。” 青扇眼睛一亮,接口道:“柔贵妃前不久赏了小姐一盒洛神香,熏衣可历久弥香、沾之不褪,小姐的衣裙向来由奴婢负责熏香,因而奴婢身上也沾了奇香,虽然清淡,但是只要奴婢贴身放置的东西,都会沾上洛神香的香味儿,即便过上一两日,香味儿也不会消失。” “原来如此,”元妃突然笑着开口道,“莫怪之前本宫让青扇递帕子时,闻到一股淡雅怡人的香味,本宫原本还以为是雪尚宫身上的呢。连本宫让青扇随手递的帕子都会沾上奇香,这颗宝珠若真是青扇偷盗的,就不可能一点香味都没有。” 千歌看着元妃笑了笑,她自然知道青扇并没有递过什么帕子,元妃这是特意示好呢。 站在青扇附近的人此时也都道,闻到了她身上的奇香,味道很淡,不靠近几乎闻不到,但是非常好闻。 雪千舞对元帝道:“洛神香还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臣妾就送了一盒给千歌。洛神香的香味儿持久不散,皇上也是知道的。” 元帝点头:“不错,如此看来,青扇的确是被冤枉的。” 雪上义又急又怕,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也许、也许她是派别人偷盗的,她……” “你还敢狡辩!”元帝怒道,“栽赃诬陷,挑拨是非,到现在还死不悔改!来人,把他拉下去砍了!” 雪上义惊恐的瞪大眼,连连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草民知错了!”他不敢去求千歌,对着雪千舞痛哭流涕道,“长姐救命!求长姐向皇上求情,饶过小弟一次!” 雪千舞心有不忍,五弟是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她离家时他才不过九岁,很是聪明伶俐,对她和千歌也十分恭敬。她实在想不通,他们明明是亲姐弟,五弟为何一而再的帮着外人害千歌! 雪上义看出她的心软,更加哀求道:“长姐,求求你!小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父亲就只有我和四哥两个儿子了,长姐也不希望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吧!求长姐饶了小弟这次,小弟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雪千舞看向千歌,五弟若陷害的是她,她已经松口饶他了,但是他害的是千歌,饶不饶他,要看千歌的意思才行。 千歌道:“姐姐,五弟是我的亲弟弟,我自然不会怪罪他,但是他犯了欺君之罪,要皇上愿意宽恕才行。” 雪千舞立刻给元帝跪下,求情道:“求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饶五弟一命!五弟自小就失去母亲,都说长姐如母,五弟会犯错,也是臣妾没有管教好他的缘故,臣妾愿意代他受罚!” 元帝无奈的看着雪千舞,她总是如此心软,别人稍一哀求,她就不与人计较了。元帝伸手拉起她,道:“罢了,朕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既然你们姐妹不计前嫌,朕就饶他一命。” 雪上义刚露出喜色,元帝又道:“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他带下去重打八十大板!”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要狠狠教训一顿,他才知道害怕。 雪上义浑身一抖,八十大板打下来,他还有命在吗!不待他继续哀求,就有奴才上前将他拖了下去。 千歌冷眼看着雪上义狼狈的被拖走,唇角笑意冰凉。雪上义毕竟是她和姐姐的亲弟弟,所以她不会阻止姐姐向皇上求情,否则外人看了定会觉得她们冷血无情。但是她可没打算真饶了雪上义,她已经对两个弟弟够容忍了,他们却一再挑战她的底线,这一次她要向他们算总账了! 紫萝看到雪上义的下场,吓得浑身发抖,雪五少有柔贵妃求情,她这个做奴婢的却只有死路一条。她越想抖得越厉害,等到千歌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立刻就趴在地上哭道:“雪尚宫饶命!奴婢是受雪五少的指使,才盗取宝珠陷害青扇的,雪尚宫饶了奴婢一条贱命吧!” 紫萝又向沈冰心哭求:“小姐,奴婢从小就跟着您,一直忠心耿耿,这次只是一时糊涂,求小姐看着奴婢侍候您十几年的份上,饶恕奴婢!” 紫萝称呼她小姐,让沈冰心有一瞬间的恍惚,看着趴在她脚下的紫萝,沈冰心红了眼圈,语气却冷冰冰的:“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紫萝侍奉沈冰心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她要舍弃她了,害怕、后悔、绝望、怨恨一时间都涌了出来,她尖刻的叫道:“都是你!都是你要把我嫁给一个奴才!你明知道我喜欢公子!我恨你!我恨你!” 千歌眼中寒光大盛:“把她拖下去杖毙!” 紫萝被堵住嘴拖走了,一路涕泪横流,满目怨恨。 沈冰心忍不住身体晃动了一下,狠狠咬住唇。她自然是看出紫萝想做夫君的妾室,她也问过夫君的意思,夫君无意,她才会将紫萝许人,而且还是精挑细选的好人家,甚至连嫁妆都备的丰厚,却没想到紫萝会对她如此怨恨。她自问对身边的人向来宽厚,为何却总是有人背叛她?先是韩胭,现在又是紫萝,都是她最亲近相信的人,结果却给她狠狠一刀! 这一幕让周围的女眷一时都安静了,丫鬟野心勃勃,想攀上男主人的事,在每个府邸都不新鲜,众夫人不禁都心有戚戚焉。 千歌面无表情,心中却也忍不住波动。女人一旦碰到心爱的男人,就会变得不可理喻,嫉恨可以将一个女人变得面目全非,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女人间的种种纷争,起因还不都因为嫉恨二字。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夜凤邪,夜凤邪也正看着她,一双琉璃凤眸柔光流转,似在无声的述说着此生不渝的承诺。千歌心中不由一松,刚才的那一丝低落情绪顿时消失了。 千歌冲夜凤邪点了下头,夜凤邪站出来,道:“皇上,臣找到那张伪造的欠条时,还发现了一些有问题的账目,想请皇上过目。” 夜凤邪说着,取出一叠没有装订的账册,呈交给元帝。 君习指尖一抖,身体变得僵硬紧绷,他刚才还心存奢想,希望这些东西没被发现,但是现在最后一丝侥幸都被打破了!君习猛然转头去看千歌,她面上笑意清冷,眼神如冰中藏火,冷酷中却有能烧伤他的猛烈。 君习狠狠握拳,那些账目绝不是轻易就能发现的,千歌肯定早就盯上盛达赌坊了! 他猜的不错,前世千歌为君习做了那么多事,君习虽然防着她,但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君习的秘密的。盛达赌坊就是君习的一个敛财据点,只是君习实在太谨慎,所有账目分开记录,每人只负责出帐或是入账,彼此互不相通,所以就算经手的人也发现不出什么问题。 若只有千歌自己,只怕一辈子都弄不到这些账目。夜凤邪也是派人潜伏在赌坊里两年多,才找到蛛丝马迹,又花了近一年时间,才整理出这么多。 他们原本还在发愁没有契机不引人怀疑的交出账册,君习就给他们送来了机会,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586 二皇子打入天牢 元帝从全福手中接过账册,翻了一两页还没觉得什么,朝廷里没有哪个人是干净的,背地里一些勾当只要不过分,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看了几页后,元帝脸色就变了,越往后看神情越难看,手中纸张也被他翻得哗啦啦响,眼中怒气几乎要喷出来。 众人见元帝鲜有的暴怒,都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些定力不足的公子小姐都白了连,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出大事了! 元帝看完最后一页,气得手都在发抖,气急反笑的瞪着君习玦:“你真是朕的好儿子!居然背着朕做了这么多事!好!真是太好了!” 君习玦连忙跪在地上,面上是惶恐和疑惑:“父皇息怒!儿臣不知翻了何错,惹的父皇如此生气?” “你还敢装傻!”元帝狠狠将账册打到君习玦脸上,“你自己看!免得说朕冤枉了你!” 元帝盛怒下用了十二分的力,君习玦脸上立刻被打出红印子,淡黄色的纸页像冥纸一样纷纷扬扬撒了他满身满地。 君习玦捡起落在他面前的几张纸,目光极快的扫过,瞳孔倏然一缩。这账目记得极为详细,赌场的收入、打通官场的贿银、西北铁矿和煤矿开采的费用,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记得清清楚楚,时间、数目、去向样样不缺! 君习玦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紧,呼吸都变得不畅,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秘密竟被人查的一清二楚!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脉、财富、权力都将不保,甚至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尽管心中惊涛骇浪,一只脚已经踏入悬崖,君习玦却没有自乱阵脚,他心念电转,只是几息之间就已经有了决断。现在证据确凿,已经容不得他抵赖,就算他否认,父皇也不会相信,只会让父皇更愤怒。 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大声道:“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知道王硕竟打着儿臣的名义,背地里做下这么多混账事!儿臣管教不严,出了如此大的纰漏,儿臣愧对父皇!求父皇责罚!” 君习玦背地里做这种掉脑袋的事,自然做了万全准备,盛达赌坊记在了管家王硕名下,事情败露,也可以有最后一层屏障。君习玦现在就准备一口咬定不知情,将王硕推出来当替死鬼。 有几张账目也落在了徐尚书脚下,他低头仔细的看了,心中几乎要高兴死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先是曝出了雪氏和沈家的关系,然后又逮到二皇子这么大一个把柄,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啊! 他压抑住欣喜,正气凛然的道:“二皇子殿下,谁不知道王硕是你的家奴,他一个家奴置办再大的产业,还不都是殿下你的!若没有殿下的授意,他又怎么会贿赂拉拢朝臣,私自开采煤矿和铁矿!殿下说不知情,以为能瞒得住皇上吗?!” “徐尚书说的不错!”大皇子站出来道,他盯着君习玦的目光充满杀意,“身为皇子,居然知法犯法,敛财聚富、结党营私、私采煤矿铁矿,父皇,您一定要重重处罚,以儆效尤!” 这时候朝臣都忍不住了,纷纷跳出来落井下石,二皇子一派的人仅有几个敢开口维护,大部分人都神色不安的躲在人群里,他们不知道那些账目里有没有牵连到他们,现在只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哪还敢往前冲。如此一来,场面几乎一面倒,众臣嚷嚷着请元帝给君习玦定罪。 千歌看着这个场面,眉头不由皱起。立储在即,朝臣都太过激进了,有账目在,皇上势必不会饶过君习玦,根本无需众人上前煽风点火,这样只会起反作用。皇上最看重的就是朝中平衡,这几个皇子中,除非有人公然造反,否则皇上根本舍不得斩掉任何一条血脉,更何况君习玦目前是最优秀的皇子。只要皇上愿意留着他,就不会坐视他被其他派系打压的直不起腰。 果然,在一片批判声中,元帝脸上的怒气却迅速冷却了,他心里虽然仍气的不行,但是已经开始冷静思考,而不是差点一怒之下杀掉这个儿子。 君习玦时刻都在关注着元帝的脸色,此时看他神情变化,立刻朝一边的王硕使了个眼色。 王硕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他知道自己是幸免不了了,他为殿下顶罪,至少殿下会照顾他一家老小,若是殿下获罪,他和家人都逃不掉,所以他咬了咬牙,快速朝前膝行几步,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愚忠,自作主张想为殿下做些事,殿下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奴才背着殿下做的!奴才愿意以死谢罪,殿下是无辜的,求皇上不要怪罪殿下!”王硕说着猛的朝旁边花坛撞去,立刻头破血流,当场身亡。 大皇子一时阻拦不及,恼怒道:“好一个死无对证!二皇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推脱罪责吗?父皇绝对不会被你蒙蔽的!” 君习玦不理会他,对元帝叩首道:“父皇,王硕犯下大错,儿臣虽被蒙在鼓里,但也责无旁贷,请父皇责罚!” 元帝脸色阴沉,看着君习玦的眼神寒光闪烁,却一时没有开口。 千歌知道皇上是在权衡,到底要下多大的力度处罚君习玦。敛财聚富、结党营私,元帝纵然再气,也知道这种事不只君习玦一个人在做,只是他做的太过了,犯了元帝的忌讳,但还没触及他的底线。 千歌目光流转,落在雪宁侯身上。雪宁侯立刻就察觉到了,连忙回视着她。刚才他差点忍不住和众臣一起批判二皇子,只是刚发生过沈家的事,时机有些敏感,他才没敢开口。 雪宁侯看着千歌无声的对他说了“矿产”两个字,又示意了一下侍卫手中的佩刀,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千歌的意思,双眼顿时一亮。 正好这个时候,元帝问道:“雪宁侯,你为何一直不出声?” 雪宁侯心中微凛,平日皇上若如此问他,基本都是在问他的意见,可是这次他却在皇上语气中听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皇上只怕还是怀疑雪家与沈家关系不浅,认为沈家也是雪氏一族敛财聚富的工具,说不定还会怀疑雪家也像二皇子一样背地里做了不少事。 雪宁侯排众而出,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皇上,臣只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不敢妄下定断。” “你只管说你的看法。”元帝道。 雪宁侯斟酌着说:“皇上,臣觉得仅凭一本账册,不能证明幕后主使就是二皇子,或许真是那王硕以权谋私也说不定。殿下贵为皇子,乃千金之躯,事情未查清楚前,不该轻易定罪。但是其他涉案人员,都该从重处罚!” 元帝神色微不可察的一缓,比起其他欲置二皇子于死地的人,雪宁侯说的话算是非常中肯了。 雪宁侯继续道:“臣很是担心,那煤矿和铁矿私自开采后,去路不明,万一落到心怀不轨的人手中,制成兵器,将会严重危害江山社稷!所以,臣以为必须重罚,以儆效尤!” 元帝眼中寒光大盛,几乎如实质般射出来,令人不敢直视。 千歌微微一笑,皇上可以勉强容忍君习玦过分的敛财和结党,但是绝不会允许他犯上作乱。煤矿和铁矿若只是用来敛财,还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涉及到兵器,那绝对是刺激到了元帝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元帝之前是一时没想到,经雪宁侯一提点,他看向君习玦的目光,重新变得暴怒和狠厉了。如果开采出来的煤铁都在二皇子手里,说不定他已经制出数量可观的兵器了! 君习玦浑身僵冷、如坠冰窖,脸色终于大变,他急切的喊道:“父皇!” 元帝却不再给他任何申辩的机会,大喝道:“来人,把二皇子关进天牢!” “皇上!”二皇子一派的大臣都慌了,殿下被关进天牢,皇上这是要废了他吗?“皇上三思啊!殿下无辜,怎堪受天牢之苦!” 卫菀儿终于忍不住了,不顾卫贺氏的阻拦,冲上前与君习玦跪在一起:“皇上开恩!王硕都承认是他私下做的,与殿下无关,皇上若仍有疑虑,可以将殿下禁足府中,配合调查。否则他日证实殿下无辜,殿下岂不白受一场牢狱之灾?日后殿下又该如何面对世人?殿下才华横溢,皇上难道忍心看他被莫须有的罪名毁掉吗?求皇上三思,殿下可是皇上的亲骨肉啊!” 卫菀儿声泪俱下、言辞恳切、语气煽情,最后几句话让元帝也不由微微动容。 大皇子斥道:“大胆!你在说父皇冤枉了二皇弟吗?那么多煤铁不知去向,二皇弟还敢说无辜!” 元帝声音更冷:“谁敢再求情,一同关进天牢!” 君习玦狠狠的握拳,他知道大势已去,父皇已经铁了心要惩治他。他不再开口,只是目光深沉的望向千歌,与她冰冷无情的眼睛对视。他眼中有恨意、不甘和恼怒,最后转变成燃烧不熄的斗志。 给读者的话: 感谢零点爱、昔日重来77、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 587 立太子 君习玦被侍卫带走了,他手下的大臣个个面如土色、惶惶不安。卫菀儿看着他一路走出去,嘤嘤哭泣不停。 大皇子等人心中高兴的不行,徐德妃站在元帝看不到的地方,更是喜形于色,二皇子被关进天牢,已经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经此一事,元帝再无心情参加满月宴,携怒回宫了。二皇子一派的人纷纷借口告辞,剩下的人倒是开开心心的聚会,宴席上推杯换盏,俨然将满月宴变成了庆功宴。 一直到圆月高悬,三皇子府的宴会才结束,众人带着酣然酒意,各自散去。 雪庄氏出了府门,刚要登上马车,身后响起一声:“雪夫人,请留步!” 庄氏转身,元妃身边的于姑姑满脸堆笑的追上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描金木盒,道:“元妃娘娘见雪夫人很喜欢府里的花茶,所以命奴婢送一些给雪夫人。” “娘娘有心,代我多谢娘娘。”庄氏笑道。 于姑姑点头应下,将木盒交给李嬷嬷,又匆匆回去了。 坐上马车后,庄氏打开木盒,立刻一怔,盒子里赫然是那颗晶莹圆润的银珍珠。 雪宁侯看到,也是一惊:“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珠,元妃竟舍得送给你!” 庄氏眼中有光芒闪过,心中无法平静,她不知道元妃是听说她喜欢珍珠,才把这颗宝珠送给她,还是宴会上看出来她喜欢这颗宝珠。但不管哪一样,都说明元妃是个不简单的。 庄氏喜爱的摩挲着宝珠,明知道收了元妃的礼物,这份情不好还,但是她还是舍不得将它还回去。 雪宁侯看她喜欢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也就默许了,一颗珍珠而已,元妃就算有所求他也未必就要答应。“三皇子沉默寡言,平日不显山不露水,这个三皇子妃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雪宁侯道。 庄氏点头,道:“三皇子府花园里的花廊,妾身从未在其他府里看过,三皇子妃能想到那样布置,既简朴又美观,实在是聪明过人,而且极讨那些世家公子和小姐的喜欢。妾身瞧着,皇上看了也很欣赏呢。” 雪宁侯皱眉,声音沉沉道:“目前来看,二皇子是无望成为储君了,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三皇子了!” 安氏不由握紧了手中珍珠,有些心急的说:“柔贵妃和千歌未免太沉得住气了,妾身都着急的睡不好,她们却好像一点也不急的样子。若是让其他皇子登基,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好下场!” 雪宁侯也是一声叹息,他也着急,但是现在只能忍着。“今天皇上是被二皇子的事气急了,但是关于沈家和千歌的关系,皇上心里正疑心呢,我们还是继续低调行事吧,免得成为第二个二皇子。” 安氏心中一凛,想到当时皇上差点治千歌的罪,她现在还觉得后怕。庄氏慎重的点了点头,道:“老爷放心,妾身会的!” 雪宁侯往身后大迎枕上一靠,闭目养神,今日之事还没结束,接下来的日子朝廷肯定要有一场动荡。 夜府,夜家父子三人齐聚一堂。 夜太师道:“皇上既然已经把二皇子关入天牢,肯定是要深究此案,朝中二皇子的党羽肯定有一部分被清洗。这么难得的时机,你们说大皇子可以趁机翻身吗?” 夜王爷和夜锦廷对视了一眼,夜王爷道:“恐怕很难,大皇子想要重新聚集势力可以,但是圣心已不在他身上,我们做太多也是白费心机。” 夜太师问那句话其实也没抱希望,他长叹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像轻笮说的那样,辅佐三皇子?” 夜锦廷说道:“父亲,如今三皇子成为太子的可能非常大,我们投靠的话,利大于弊。” “事情宜早不宜迟,”夜王爷也道,“只怕朝中许多人蠢蠢欲动,尤其是二皇子的人,或许想重新站队了。” 夜太师看了他们一眼,明白经过今天的事后,两个儿子已经下定决定要投靠三皇子了。其实何止是他们,他心里也已经妥协了。 “皇后已经被软禁半年多了,皇上的气也该消了,是时候向皇上求情,救她出来了。”夜太师道。 夜王爷知道父亲是心中有愧,想要补偿皇后母子,但是宇文昊开口,都没能让皇上松口,他们再求也是无济于事。“回头儿子会试试的。”夜王爷说。 夜太师嗯了一声,不管成不成功,总要为那个女儿做点事,他这个做父亲的才能心安。实在不行,也许他日三皇子登上九五,皇后就能重获自由了。夜太师心中自我安慰道。 千歌离开三皇子府后,没有直接回隐侯府,而是拐去了雪宅。 被打了八十大板的雪上义凄惨的趴在榻上,受刑一半的时候他痛的昏了过去,而后又疼醒,整条命去了九成,被抬回来的时候气若游丝,休息了一下午,才能勉强开口说话。 见到千歌回来,雪上义整个人一抖,战战兢兢的冲她挤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二、二姐,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千歌冷声道。 雪上义表情一僵,而后软声哀求道:“二姐,这次小弟真的知道错了!求二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小弟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给二姐惹麻烦了!” 千歌不带笑意的笑了一声:“你知道四弟为何还没回来吗?” 雪上义眼珠动了动,赔笑道:“二姐生气,把四哥关在牢里教训几天也是应该的。” 千歌又笑了一声,却是异常冷冽:“四弟为宇文昊办过事,在我成亲那日陷害我,我之前没有找他算账,他却当我好脾气,转过头又和你一起设计我。下午我让人将四弟送到宇文昊的牢房里,你猜他的下场如何?” 雪上义觉得后颈发凉,不自觉的用力抓紧床单。 “可怜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失去了一个儿子。”千歌幽幽的说道。 雪上义手指神经质的抽搐了几下,瞪大眼睛惶恐的看着千歌,颤抖道:“二、二姐……” “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你才好?”千歌轻笑道,“二皇子关在天牢里,或许我应该把你送到他面前,对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你,猜猜二皇子会怎么对你?” “二姐饶命!”雪上义再也受不了恐惧,不顾身上的疼痛滚下床,趴在她脚下哭求道,“二姐,我不想死,父亲就我一个儿子了,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千歌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涕泪的雪上义,眼神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雪上义一咬牙道:“我会离开京城,等我伤好,就立刻回丹阳去,这一辈子都不来京城了!”他见千歌仍是冷冷的看着他,连忙说,“天一亮我就走,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二姐面前!” 雪上义说完这些话,整个人的精神气都泄了,对于一心想往上爬的他,让他一辈子窝在丹阳那个小地方,是最痛苦的折磨,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他一点也不想死! “三日后,我派人送你回去。”千歌丢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她倒想立刻将他丢回丹阳,但是明日一早出发,只怕他挨不了两天就死了。丹阳雪氏只有这一条根了,她纵然再气,也不想让丹阳雪氏血脉断绝。等雪上义回到丹阳,她会留下一个人好好操练他,让他明白做人的道理! 接下来的日子,如众人所料,元帝对那本账册上的人进行了清算,从京官到地方官,落马者近百人,君习玦的人马被砍掉一半,再加上被朝廷收没的赌坊、煤矿、铁矿,还有一些叛变的朝臣、下属,损失之大,让君习玦锥心泣血。 卫淑妃也受到了株连,迁出栖鸾宫,移居西华宫,住所为四妃最次,一应待遇也被缩减。另被罚俸、禁足。 卫家本就触怒元帝,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一干卫家子弟丢官的丢官、贬谪的贬谪,一个月之间,朝廷权力竟锐减四成。还有原本定了姻亲的亲家,有些人也见风使舵,翻脸毁婚,门客、故交也有不少避而不见。如此种种,明里暗里的损失不可估量。 最让君习玦无法接受的是,他终于从天牢里出来后,第三天,元帝就于早朝上下旨,封三皇子君习珅为太子! 闹得沸沸扬扬的立储之事终于尘埃落定,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是皇上圣旨已下,纵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忍下。 太子正式册封后,新落成的太子府几乎被朝臣踏破门槛,后宫中,吕惠妃的瑞华宫也门庭若市。 千舞和千歌也准备了贺礼去瑞华宫贺喜,瑞华宫曾被元帝下令血洗,如今已经被粉刷一新,里面的桌椅摆设也都换了新的,宫女太监也都拨了最伶俐的,元帝还赏赐了许多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似乎给了这位太子之母足够的荣宠。 她们进门时,正听到徐德妃夹枪带棍的话传出来:“惠妃姐姐真是母凭子贵了,瞧瞧这四处摆放的都是好东西,真真叫妹妹羡慕。只是可惜啊,皇上都封三皇子做太子了,却绝口不提封姐姐做贵妃,看来皇上还记恨着那件事呢,呵呵……哎呀,明明现在后宫最贵重的是姐姐才是,却还要被柔贵妃压在头上,妹妹真为姐姐鸣不平呢。” 588 玲琇公主的请求 领路的宫婢就像没听到徐德妃的话,低着头往前走,也没有向里面传报的意思。 吕惠妃平和的声音跟着传出来:“德妃妹妹多思了,皇上封三皇子为太子,那是三皇子德才兼备、可堪大用,本宫跟着沾了太子不少福气,已经心满意足了。柔贵妃贤良淑德,乃后宫表率,本宫自愧不如,理应臣服。” 徐德妃嗤笑:“姐姐的话说的真漂亮,不过姐姐你不服又能怎样呢,谁让太子不是姐姐亲子,赵氏又在柔贵妃手里捏着呢,纵然日后太子登基……” “日后太子登基,也与你无关,”雪千舞打断了徐德妃的话,淡淡道,“你只需教导好四皇子即可,太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徐德妃这才看到已经走到殿门外的千舞和千歌,脸色微微一变,先是有些心虚,而后又理直气壮起来,自己说的可都是实话,就算被她们听到又怎样。 徐德妃矮身福了福礼,皮笑肉不笑道:“贵妃娘娘也来给德妃姐姐贺喜了?臣妾原本以为,五皇子那样受皇上宠信,太子之位非五皇子莫属的,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臣妾真替娘娘惋惜。不过娘娘果然是高瞻远睹,早早的就把赵氏拉拢过去,谁人不知三皇子最是孝顺生母,以后必然会对娘娘感恩戴德的。” 《 千歌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道:“娘娘又是替惠妃娘娘不平,又是为姐姐惋惜,臣却要向娘娘道喜呢。” 徐德妃斜睨她一眼:“本宫何喜之有?” 千歌道:“四皇子已经六岁,当入尚书房读书了,听闻皇上安排了曾为太子授课的章太傅教导四皇子,能将太子培养成德才兼备的人才,说明章太傅实乃博学多才之士。四皇子得了这样好的太傅,臣当然要恭喜德妃娘娘了。” 徐德妃被踩中痛脚,气得恶狠狠瞪着千歌。说起这事她就懊恼,她亲自去向皇上请求,为四皇子寻个好太傅,结果皇上竟选中章太傅,他可是三皇子的人,怎么可能诚心教导四皇子! 其实章太傅虽然教导过三皇子,但是只负责上大课,同时教导三皇子和一些世家公子,算不上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的贴身太傅另有其人。但是徐德妃不这么想,她把四皇子宝贝的不得了,就觉得章太傅肯定会不安好心,教坏四皇子,因此在自己宫里发了几天脾气。 此时被千歌嘲讽,徐德妃气得不行,但又不敢发作,否则传到皇上耳里,皇上还以为她不遵圣意呢。徐德妃冷哼一声,憋着一股气,再不想看千歌一眼,愤愤告辞离开了。 等她走了,吕惠妃忙说:“瞧臣妾都忘了招待贵妃娘娘和雪尚宫了,快请上座!”又吩咐宫婢道,“去将皇上赏赐的新茶挑最好的端来。”吕惠妃脸上含笑,言语热情,似乎忘了以前的纠葛。 雪千舞淡淡笑道:“不用忙了,本宫坐坐便走,晚上宫中还要设宴为太子庆贺,惠妃想必诸事繁忙。” “臣妾这里只是有些姐妹来往,说说闲话而已,真正忙的是娘娘才是,”吕惠妃道,“宫中晚宴全靠娘娘一力操持,臣妾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辛苦娘娘了。” “本宫管理后宫,这些都只是分内之事罢了。”雪千舞道。 寒暄几句后,茶水被端上来,吕惠妃亲自接了端到千舞和千歌面前,劝着她们喝茶。 吕惠妃一脸忧心道:“前些天,皇上把宇文昊从牢中释放出来,那宇文昊心高气傲,这一个月的牢狱之刑,非但没有灭掉他的嚣张气焰,反而让他更跋扈偏激。今日晚宴宇文昊也会参加,臣妾真怕他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宇文昊被关在牢中一个多月,还是靠装病才得以释放,依他的性子,自然是暴跳如雷,没把京城掀了,已经是他有理智了。 千歌道:“臣听说前天晚上,娘娘的亲侄子被宇文昊打成重伤,徐尚书找宇文昊理论,却反遭无礼对待。” “正是如此,本宫那侄子是父亲最疼爱的孙子,被伤的现在还无法下床行走,父亲怒火中烧,却也无可奈何。”吕惠妃叹了口气,道,“侄儿的伤也就罢了,本宫就怕宇文昊心中仍然记恨,晚宴上做出损害太子的事。” 雪千舞道:“惠妃多虑了,宇文昊纵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太子不利。” 吕惠妃压低声音,对雪千舞说:“实不相瞒,父亲派人监视着宇文昊的一举一动,发现他这两日与二皇子来往密切,不知在图谋什么。二皇子与卫家一直同贵妃娘娘作对,宇文昊也处处为难雪尚宫,他们联合起来非同小可,对你我皆不利。臣妾希望娘娘能不计前嫌,与臣妾共御强敌。” 雪千舞没有应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用茶盖拨着杯中茶叶。千歌则抬眼看着吕惠妃,吕惠妃被她湛黑的眼睛盯着,就觉得头皮发紧,浑身汗毛直立,下意识的就避开视线,她永远都忘不了在慎刑司中的遭遇,雪千歌在她眼中,比恶魔还要恐怖。 千歌将吕惠妃看的忐忑不安,才笑了笑,道:“娘娘说的哪里话,皇上器重太子,自然不会允许太子有伤,哪里用得着我们插手。” 吕惠妃张口想继续说服,雪千舞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站起身道:“本宫还有些事情,就不多留了,惠妃止步,不用相送。” 千歌亦起身告辞,两人离开了瑞华宫。 虽说不用送,吕惠妃还是一路恭谨的将她们送出大门,看着她们走远,才转身回去。 千舞和千歌慢慢的走在御花园里,雪千舞道:“吕惠妃比我想象的还能忍,这会儿三皇子成了太子,她非但没有一点得意张扬,反而比以前更低调沉稳。被我们整治的去了半条命,她居然还能开口说联手。” “德妃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也是事实,”千歌道,“三皇子成为太子,吕惠妃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荣耀,她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需小心提防她。” 雪千舞点头,她从来不敢小看吕惠妃。 到了岔路口,两人分开,雪千舞回万安宫去,千歌则去内务府处理一些事务。 千歌走到一处幽静处,一个宫女突然从假山后走出来,快步到她们面前,道:“奴婢见过雪尚宫,二公主在旁边悦然阁里,请雪尚宫过去一叙。” 千歌朝悦然阁望去,果然见二楼窗口露出玲琇公主半张脸,她朝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去,像是怕被人看到。 千歌略一沉吟,抬步朝悦然阁走去,到了阁内二楼,玲琇公主立刻迎上来,给千歌行了个大礼:“雪尚宫,求你帮帮我!” 千歌惊讶的扶住她,道:“公主这是做什么,岂不是折煞我么。” 玲琇公主抓住她的手,恳求道:“雪姐姐,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求你帮我的忙,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千歌被她握的指骨发疼,可见她此时心里的急切。千歌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道:“公主有话请讲,能帮上忙的话,我自当尽力。” 玲琇公主咬了咬唇,道:“我今日偷听到母妃和卫淑妃的谈话,卫淑妃要将我许配给沐远候的公子。雪姐姐知道的,我喜欢宇文公子,我只想嫁给她,求你一定要帮我!” 千歌把手抽出来,蹙眉道:“公主想嫁给谁,应当找贤妃娘娘做主,作何找我一个臣子?恐怕要让公主失望了,我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玲琇公主忙又抓住她的袖子,“母妃受制于卫淑妃,根本无法做主我的婚事!只有你,只有你能成全我了!只要你能帮我嫁给宇文公子,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千歌看着眼中含泪、满面哀求的玲琇公主,堂堂一国公主,为了一个男子抛弃尊严仪态,对她一个臣子又哭又求,简直丢尽了皇家颜面! 玲琇公主又道:“沐远候手中握有兵权,卫淑妃是想用我拉拢沐远候,雪姐姐总不愿意看见她得到那样大的助力吧,这不仅是帮我,也是对你和柔贵妃有利的事!” 千歌眯了眯眼,沐远候在雍州很有声望,一向保持中立,若真被卫淑妃拉拢过去,的确不是好事。玲琇公主自己想做和亲公主,去大齐国受苦,她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公主想让我如何帮忙?”千歌道。 玲琇公主脸上露出喜色,继而害羞道:“只要雪姐姐能帮我把宇文公子约出来就行,雪姐姐约他,他肯定会答应的!然后我会安排人撞见我和他私会,到时候为了我的名声,父皇一定会将我许配给宇文公子的!” 玲琇公主说到这,怯怯的看着她道:“我知道雪姐姐肯定觉得我不知羞耻,但是我真的不想抱憾终身。” 千歌眸光闪动,视线在玲琇公主脸上细细的扫过,缓缓的勾起唇,道:“公主对宇文公子痴心一片,令人感动。” “那雪姐姐是答应了?”玲琇公主期待道。 千歌笑了一声:“公主有命,岂敢不从。” 玲琇公主高兴非常,兴奋的道:“谢谢雪姐姐!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589 寻找千歌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是日晚,保和殿灯火通明,大红灯笼挂满廊檐和宫道两侧,红底金边的暗纹地毯从殿内一直绵延铺展到广场,宽阔的广场铺满姹紫嫣红的繁花。穿着鲜艳的宫女太监穿梭在殿内殿外,空气中酒菜香味四溢。 酉时初,京城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命妇陆续抵达保和殿外,由太子和太子妃率领群臣和命妇进入殿内,分秩而坐。须臾后,随着太监的通报声,元帝和后宫妃嫔在众人的跪拜中进殿入席。 “众卿平身!”元帝高踞龙椅之上,双手虚抬,面带微xiào道,“太子册立,普天同庆,朕与众卿共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声高呼。 “哈哈哈,好!”元帝朗声大笑,端起面前金樽,“朕敬众卿一杯!” 群臣举杯,女席命妇也都端起果酒,一饮而尽。 喜庆的晚宴就此开始,宫乐奏响,如花似玉的舞姬拖着长长的水袖莲步轻移而入,在淙淙如水的乐声中舞动着窈窕的身姿。 元帝心情似乎很好,众人渐jiàn就大胆的放开了,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好不喧嚣热闹。 太子居于男席之首,向lái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染上一层薄笑,对于群臣的敬酒来者不拒,却不见丝毫异样,堪称千杯不醉。 大皇子也不断与人碰杯,一杯接一杯酒灌下去,脸上的笑容夸张,眼底满是苦色。他看向一旁脸色沉静的君习玦,凑近他冷笑了几声:“二皇弟,没想到你我争斗了十年,结果太子之位没有落到我们任何人手中,却被不声不响的老三捡了便宜。呵呵,呵呵,当真是讽刺!” 君习玦淡淡看他一眼:“皇兄,你醉了。” 大皇子拿手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是在讥讽他还是自己:“你以为你还能翻身吗?做梦吧你!夜家已经投靠君习瑱了,原本支持我的人都纷纷跟着倒戈了,现在君习瑱才是势力最dà的皇子,又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永yuǎn也没希望了!” 大皇子又拍了他两下,哈哈笑着坐回自己的席位,又开始喝酒。 君习玦拂了拂被大皇子拍过的地方,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冷沉。君习瑱,若不是有千歌推波助澜,凭他怎么可能赢过自己!没关xi,太子宝座就先借君习瑱坐几天,等他拿下千歌,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他的! 君习玦望向对面女席,一众穿着繁复礼服的命妇中,千歌同左右的二品诰命穿着相同,却生生把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任是环肥燕瘦、姚黄魏紫,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君习玦盯着她,眼神又爱又恨,还有求而不得的苦楚和势在必得的执着。然而对面的千歌分明感受到他灼灼目光,却连眼角余光都没赏他一个。 宇文昊斜着身子倚在桌案上,饶有兴致的自饮自酌,等众臣给太子敬了一轮酒,他端着酒杯站起来,走到太子面前,似笑非笑道:“太子,本公子也敬你一杯。” 太子抬眼看他,略带阴沉的眸子里光芒一闪而过,他端起酒杯与宇文昊碰了一杯,就在此时,一股内劲从宇文昊手上传来,太子却似早有所料,又狠又猛的反击回去,两人手中酒杯同时破裂,亏得他们撒手的及时,手上没有沾到酒水。 宇文昊瞥见太子袖子上的一角水迹,讥讽的勾起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靠一个女人登上宝座,太子不过如此。” 太子没有开口,只是瞥了一眼宇文昊的袖角,宇文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发现自己袖角上也沾上了几滴酒渍,脸色立刻沉下来。 太子这才冷冷道:“大齐宇文世家嫡子,也仅此而已。” 宇文昊额头青筋蹦起,这些的动jing引得众人都朝他们看来,感受到元帝不悦的视线,他只能冷哼一声,甩袖回到自己席位。 太子却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神情丝毫未变。他可以说是被雪尚宫推上这个位置的,宇文昊会针对他也不奇怪,有得必有失。他的目光落在袖角水迹上,看似他与宇文昊平分秋色,实则他用了全力,而宇文昊最多用了七八分,固然有他年龄小于对方的原因,但亦可见宇文家族果然不容小觑。 宇文昊坐下后,身后一个宫婢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块帕子:“奴婢给公子擦拭衣袖。” 宇文昊不悦的瞥她一眼,刚要斥退她,那宫婢低声道:“雪尚宫有请。”然hou借着帕子的遮掩,将一枚纸卷塞给他。 宇文昊朝千歌看去,见对方朝他微微一笑,宇文昊眯了眯眼,悄悄将纸卷打开,上miàn写着六个小字:御花园水凌轩。 宇文昊再抬头朝对面看去,就见千歌起身离席,慢慢走出了大殿。宇文昊勾唇冷笑了一声,将纸卷揉在手里,等了片刻,也起身朝殿外走去。 龙椅之下,左右分坐着后宫妃嫔。雪千舞从进入大殿后,就开始神思飘忽,一年多不见的桑梓此次也参加了晚宴,从她的角度,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雪千舞紧握着拳,指甲都嵌入了肉中,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朝那边飘,当初图昕公主的威胁还在耳边,她不敢多看表哥一眼,就怕被图昕公主看到,发起怒来,做出什么失控的事。 “千舞,千舞。”端妃唤道。 雪千舞猛的回过神来,看向端妃:“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才是,”端妃担忧的看着她,“刚才喊你好几声都没有听见,你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身体不舒服吗?” 雪千舞笑了笑,道:“刚才只是想事情想入神了。” 端妃点点头,道:“我刚才看到千歌出去了,好一会儿了都没回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雪千舞朝下面一看,果然千歌的位置是空的。 宁妃听到她们的说话,蹙眉道:“千歌出去的确有一会了。”若是入厕,早该回来了。 端妃突然面色一变,道:“千歌出去的时候,我就看见宇文昊也跟着出去了。当时我没有多想,现在想想有些不对,宇文昊一直对千歌心怀不轨,又胆大妄为,他不会对千歌做什么事吧!” 雪千舞和宁妃都一惊。雪千舞连忙去看夜凤邪,夜凤邪也不在,她顿时松了口气,道:“或许千歌和隐侯出去走走了。” “应该不会,”端妃说道,“我看到千歌是一个人出去的,隐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便不知道了。” 雪千舞的心又提起来,一边想着千歌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一边又忍不住担心,千歌不是神,总有疏忽的时候,万一真被宇文昊伤害怎么办! 宁妃劝慰道:“大概隐侯也是发现千歌出去的久了,去寻她了吧,有隐侯在,千歌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我们等一会,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雪千舞点了下头,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还不见千歌回来。她着急道:“不行,我要出去找她!” “黑灯瞎火的,你去哪里找她,”宁妃道,“还是派几个奴才去寻找吧!” “不妥,”端妃摇头道,“贸然派人去找,惊动了别人,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诋毁千歌的声誉,而且万一有什么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端妃的话让雪千舞更担心了:“伊姐姐说的对,不能派人,我自己去找!” “我们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宁妃道,“宫里的人大多聚在这里了,你一个人出去,我可不放心,别千歌没找到,再把你给弄丢了。” “就是,”端妃也道,“我们一起去,就说我们出去走走消消食,旁人也不会怀疑。” 雪千舞点点头,朝元帝说了一声,元帝不疑有他,让她们不要走远,去去就回。 三人于是起身出了保和殿。 桑梓望着雪千舞走出去,她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但是他分明看见她眼里的焦虑,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很想跟出去看看,但又忍住了,今日宫里的人太多了,他不能出任何纰漏,免得连累千舞。 雪千舞三人出门后,直接往后宫去,外庭望过去一目了然,又有侍卫层层把守,不可能藏什么人,千歌不见踪迹,肯定是回后宫了。 “绿柳,你回万安宫去,看千歌有没有回去,”雪千舞道,“我和两位姐姐沿途往御花园去,若是找到千歌,就赶紧回禀我。”除了万安宫,只有御花园是最可能的去处了,别的地方她也无法进qu。 绿柳领命,连忙去了。 三人脚步匆匆的走到御花园,进了园子,宁妃皱眉道:“这偌大的园子,我们该从哪儿找起啊?” “先找千歌平日喜欢去的几个地方,”雪千舞道,“就先去最近的观景台吧。” 刚走到观景台附近,端妃突然一脚踩空,发出一声痛呼,差点跌倒在地。 雪千舞和宁妃都忙扶住她:“伊姐姐,你没事吧?” “我可能扭伤脚了,”端妃把脚放在地上踩了一下,又疼的抬起来,她懊恼的道,“这才刚走一会,我就把脚扭了,实在太没用了!你们别管我了,先找千歌要紧。” 给读者的话: 更新都放在半夜,大家第二天早shàng看了,一天xià来都不用惦记着了。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590 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雪千舞道:“伊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先扶姐姐去观景台中休息,请太医来给姐姐看看脚。” 端妃惭愧的看了她一眼,道:“要不让我们的婢女先找找,也不用寻太医了,我感觉伤的不厉害,让敏姑姑给我揉揉,休息一会就好了。” 雪千舞急着找千歌,便点头道:“如此也好。”跟着她们的几个宫婢都是心腹,没什么不放心的。 于是只留下端妃身边的敏姑姑,其他宫婢都出去找人去了。 观景台建在密稠的花丛之中,一条曲径通往高台,上面一间精巧的楼阁。观景台是附近最高的建筑,从里面往外望,视野开阔,周围的景致可尽收眼底。非三品以上的妃嫔,都不可进入观景台。 雪千舞和宁妃扶着端妃攀上阶梯,进入楼阁中,夜风清凉,三人却都累的出了薄汗。 “观景台虽好,就是夏日里蚊虫太多了。”宁妃揉着手腕上被叮咬的两个红疱,她的体质比较招蚊虫,尽管身上带了驱蚊的香囊,还是会有蚊子咬她。 端妃道:“这边花草多,蚊虫难免就多些,不过应该备有驱蚊香。敏姑姑,快找找。” 敏姑姑翻找了几个抽屉,果然找到了一盒驱蚊香,她取出一根,插在香炉里点燃。她又翻找了一下,找到一盒药膏,笑着说:“宁妃娘娘,这里有一点止痒消肿的药膏,奴婢给您涂一点吧。” “我来吧,”雪千舞道,“你快给伊姐姐揉揉脚,若是好不了,还是要请太医才行。” “哪能劳烦娘娘,这都是奴婢的分内事。”敏姑姑没有把精油交给雪千舞,径自走到宁妃身边,挖出药膏给她涂抹。那药膏只有一点,给宁妃抹过后,就剩下一个空盒子了。 敏姑姑将空盒子塞进袖子里,然后跪在端妃脚下给她揉脚。 这时候,宁妃的一个宫婢匆匆忙忙找来,道:“娘娘,不好了,周将军与卫家二少爷发生冲突,这会儿在殿上打起来了!”她口中的周将军便是周箫了。 宁妃猛的站起来:“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清楚,”宫婢道,“是与奴婢相熟的小梅告诉奴婢的,好像是卫二少喝多了酒,突然就与周将军闹起来了!” “泠姐姐快回去看看吧!”雪千舞忙道,周将军一个人势单力薄,得有泠姐姐在皇上面前给他撑腰,否则说不定就要受委屈。 宁妃心里焦急,“但是千歌怎么办?” “没事,有我和伊姐姐在呢,”雪千舞道,“说不定千歌现在已经回去了呢,正好泠姐姐去看看,回头派个人来告知我们一声,也省的我们白费工夫寻找。” 端妃也道:“千舞说的是,你快去吧!” 宁妃点点头,嘱托她们小心一点,便急忙回去了。 雪千舞看着宁妃消失在夜色里,眉头不禁皱起,今晚的意外太多了,让她心里异常不安。 保和殿内,卫二少挑战周箫,态度嚣张、言辞激烈,众目睽睽之下,周箫若是忍让只会让人轻视,于是在元帝的许可下,两人与殿内仗剑比武。 场上正打的激烈,桑梓悄无声息的走出大殿。殿外墙角处站着一名穿着绿裙的宫女,桑梓认出她是千舞身边的人,他不动声色道:“你是谁?叫我出来有何事?” 绿裙宫女小心的朝四面看了看,低声道:“奴婢是柔贵妃身边的连翘,娘娘请公子御花园相见。” 桑梓骤然沉下脸:“胡言乱语!” “奴婢没有胡说,”连翘忙道,“娘娘出事了,公子再不去就晚了!” 桑梓瞳孔缩紧,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千舞不可能在宫中邀他相见,但是想到刚才千舞焦急离去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千舞难道真遇到麻烦了,才会冒险找他帮忙? “千、她出什么事了?”桑梓问。 连翘道:“娘娘去找雪尚宫,不小心遭人下药,此事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娘娘指名让公子相救,公子快随奴婢去吧!” 桑梓心中挣扎,最后对千舞的担心占了上风:“前面带路!” 连翘在前面引开侍卫的注意,桑梓顺利躲过禁军进入后宫,跟着连翘一路小心的到达御花园观景台。 心急的桑梓没有发现,身后一个人影一路尾随他而至。 到了门外,连翘道:“公子,娘娘就在里面,你快进去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桑梓拦住她:“你跟我一起进去。” 连翘眼珠转了转,道:“公子还是怀疑奴婢的话,那好,奴婢先进去。” 桑梓跟在她身后走进去,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还未散尽的异香,桑梓皱眉屏息,默默运转内功。 临窗处摆着一架白帛山水图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后面的榻上卧着一个人影。 连翘快步走到屏风之后,道:“娘娘,娘娘,桑梓公子到了!” 一声难受的呻吟传出来,桑梓立刻辨出那是千舞的声音,连忙走到屏风之后,就见千舞躺在榻上,眉头紧锁,双眼半睁半闭,神情很是难受。 桑梓心中一惊,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又猛的停下,对连翘道:“你出去!” 连翘立刻退出去了。 桑梓冲到榻前,握住千舞的手:“千舞!千舞!你醒一醒!” 雪千舞努力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轮廓,她不确定的问:“表哥,是你吗?” “是我!”桑梓发现她的手没什么力气,“千舞,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头好晕,”雪千舞扶着额头,难受的皱着眉,片刻后,她渐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惊道,“表哥怎么在这里?你快走!”她猛的站起来,又浑身发软的跌坐在榻上。 桑梓忙扶住她:“你被人下了迷药,我带你离开这里!” “不行!”雪千舞急道,“表哥不要管我,你快走!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你会死的!” 桑梓知道情况不对,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他不怕死,但是不能连累千舞。 “你快走啊!”雪千舞催促他,“端妃很快就会带人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桑梓狠了狠心,准备从窗户跳出去,却发现窗户被锁起来了,他连忙又去开门,结果门也被锁起来了。 桑梓脸色沉凝道:“我们被人锁在这里了!”他可以破门而出,但是肯定会惊动大内侍卫,他或许能逃掉,但是千舞肯定会遭殃。 雪千舞抓紧他的袖子:“表哥,你快逃,我绝不会有事的!” 桑梓低头看着她,没有告诉她他已经听到远处正有一群脚步声朝这边靠近。他看着千舞急的双眼含泪的模样,突然微微笑起来。内心深处,他早已预料到这极可能是一场阴谋,但是他控制不住对她的思念。他故意忽视背后的危险,让自己相信连翘的话,就是想有个理由来见她。 “千舞,”桑梓抬手拨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她头戴缀满珠宝的凤冠,身穿华丽繁复的礼服,国色天香、宠冠后宫,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千舞,”他贪婪的看着她的脸,她清亮的眼睛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自己。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桑梓不舍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低声道:“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雪千舞还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耳边倏然响起锐物入肉的声音,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手上。 桑梓推开她,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带着笑:“你告诉皇上,我意图不轨,被你反抗杀死。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雪千舞呆愣的看着他胸口插着她的凤钗,苍青色的外袍上迅速被血迹浸染。“表哥!”雪千舞想大叫,张开嘴却只发出无声的嘶喊。 “桑梓!”图昕公主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一把推开雪千舞,扶住桑梓,“你怎么这么傻!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了吗!”图昕又急又气,若非她尾随而来,桑梓真要拿他的命换雪千舞的命了! 雪千舞本就浑身乏力,被图昕一推,就跌倒在地上,桑梓甩开图昕的手,就想去扶她。 图昕被推拒到一旁,怔怔的看着桑梓按着胸口朝雪千舞走,泪水瞬间决堤。此刻她终于深刻的认识到,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桑梓,他就算死,也要用力推开她。三年的坚持,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罢了! 元帝和众妃嫔到达观景台外。 连翘远远的看到人,就偷偷把门锁打开了,然后一脸慌张的往下跑,最后几级台阶甚至是滚下去的:“奴、奴婢参见皇上!参见诸位娘娘!” “你这奴婢,怎么慌慌张张的?”徐德妃道,“柔贵妃呢?皇上来了怎么还不来接驾!” 端妃道:“德妃娘娘何必明知顾问,贵妃娘娘都摔伤了,还怎么接驾?” 徐德妃在心里冷哼一声,不过是跌了一跤而已,还劳烦皇上移驾来看她,柔贵妃真是会邀宠! 元帝问连翘道,“贵妃怎么样了?太医看过了吗?” 连翘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娘、娘娘她……” 元帝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色变了:“贵妃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很重?” 宁妃道:“皇上,我还是快点上去看看吧,臣妾实在担心!”她心里自责不已,刚才就不应该离开,有她做照应,千舞或许就不会跌这一跤了。 元帝抬脚就往台阶上走,众妃嫔连忙都跟上。 591 图昕放弃 到了门外,全福上前敲门:“贵妃娘娘,皇上来看您了!” 片刻,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图昕公主和桑梓出现在门口,给元帝和众妃嫔行了个礼。 端妃惊愕的看着图昕,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图昕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端妃心中骤然升起冷意,不过图昕很快就转开目光,道:“我和驸马到御花园走走,正好在这遇见贵妃娘娘,便陪娘娘坐一会儿。” 端妃握紧双手,她不知道图昕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见千舞和桑梓发生什么,但是图昕这副表现,显然是要为他们遮掩了。端妃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她不该一时心软,把殿下给的催情香换成迷香,现在就不会功亏一篑了! 徐德妃嫌弃的看着桑梓胸前一滩墨迹,道:“驸马这是怎么了?沾了一身的墨汁,也太失礼了!” “请皇上、娘娘恕罪,”桑梓垂首道,“微臣刚才在作画,不小心打翻了砚台。”经常有妃嫔在观景台中做画、下棋、弹琴,所以观景台虽然不大,里面的东西却样样俱全。 元帝一挥手,他现在哪有心思管桑梓身上怎么沾的墨汁,“柔贵妃呢?” 图昕道:“娘娘在屏风后的榻上休息呢。” 元帝立刻就朝屏风后走去,边走边对众妃嫔道:“你们留在外面!” 雪千舞躺在榻上,裙摆上沾着血迹,她脸色苍白、双眼通红,见到元帝顿时露出喜色:“皇上!” “别动!”元帝按住想要起身的雪千舞,“眼睛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很疼?太医怎么说?” “臣妾没事,现在已经不疼了,”雪千舞不好意思道,“臣妾是吓住了,摔倒的时候有条虫子从臣妾手上爬过,臣妾差点吓昏了。” 元帝笑起来,摸摸她的脸道:“朕还不知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没事就好,腿能走吗?” 雪千舞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小声道:“臣妾走不了,皇上能抱臣妾回去吗?” “哈哈……”元帝笑出声,将她往怀里一搂,声音低沉道,“有何不可?”说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雪千舞把脸埋进他怀里,掩去眼中的苦涩。她不想让表哥看见她与皇上亲近,但是她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快点让皇上离开。表哥受了伤,虽然被图昕公主暂时压制住,但必须快点医治才行。 众妃嫔见皇上进去片刻的工夫,就龙颜大悦的抱着柔贵妃出来了,她们连忙端起笑脸上前,就被元帝一句话打发了:“朕带柔贵妃回万安宫,你们散了吧。” 众妃嫔眼巴巴的看着元帝抱着柔贵妃走了,一个个又嫉又羡,表情酸的不得了。 徐德妃愤愤的跺跺脚,也不去保和殿了,直接回寝宫去了。其他妃嫔也都恹恹的,没有心情再参加晚宴,各自回寝宫了。 宁妃见端妃仍然面带忧色,笑道:“看皇上的样子,千舞应该伤的不重,伊姐姐就别担心了。” 端妃勉强笑着点点头,心里忐忑不安,殿下知道她把事情办砸了,一定会生气的……带着忧心,端妃和宁妃也一起离开了。 吕惠妃走近桑梓,笑道:“驸马说刚才在作画,可以将墨宝给本宫欣赏一下吗?” “方才砚台打翻,画已经毁了,”桑梓一指旁边桌案下的几团废纸,道,“在下已经将画扔了。” “那真是可惜了。”吕惠妃笑了笑,目光在那几团废纸上扫了眼,然后也转身走了。她心里总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柔贵妃人都已经走了,她只好放弃探究了。 所有人都走了,房里只剩下桑梓和图昕两人,桑梓终于支撑不住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还好房间里光线昏暗,否则刚才早被别人看出端倪了。 图昕没有像往常一样跑过去关心,绷着脸站在原地看着他,咬牙道:“我放弃了!” 桑梓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她。 图昕恨恨道:“我要和你和离,返回苗疆!” 桑梓眼睛一亮,脸上刚要浮现笑容,看着图昕羞愤伤心的样子,唇角又慢慢降下来。他看了她片刻,站起身走近她,轻轻将她抱进怀里:“是我配不上你,你应该是苗疆山岭里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公主,而不是勉强自己学做后院妇人,那不是你。” 第一次被桑梓主动抱进怀里,却是因为她要放弃他。图昕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但是听着他的话,又想狠狠哭一场。终于决定要放弃,回头想想,在京城的日子她真的过得很不快乐。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她才发现自己多么想念苗疆,想念父王母后和王兄他们。 图昕退出他的怀抱,用力的抹了把脸,凶道:“当然是你配不上我!苗疆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喜欢我,是你瞎了眼,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图昕说完大步往外走:“我们快出宫,你的伤要赶紧看大夫!” 桑梓微微笑了笑,跟着图昕一起离开了这里。 观景台恢复了安静,周围的花丛在夜风中微微摇晃,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两个人影。 夜凤邪道:“图昕公主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嗯,这是意外之喜。”千歌笑的眉眼弯弯,图昕的确是个好人,没有因爱生恨,没有嫉妒陷害,拿得起放得下,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正是因为看出图昕善良的本质,她才敢将计就计,冒险走这步棋。 玲琇公主求她帮忙,虽然表现的情真意切,完全被爱情冲昏了头的模样,但是她不相信玲琇公主为了嫁给宇文昊,真的愿意牺牲自己的声誉,那样她就算嫁进宇文家族,也会被人歧视。她若真的这么决绝,完全可以冲到宇文昊面前献身,何必拐弯抹角的找她帮忙。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君习玦或者宇文昊诱哄玲琇公主,要把她引出去。他们肯定早就猜到,依照她的性格,就算怀疑也会答应。 不错,她的确想看看他们准备怎样对付她,没想到他们是声东击西,目的在于姐姐和表哥。还好她留了个心眼,半途让流漓折回去保护姐姐,流漓也是机警,一路跟在姐姐和端妃她们身后,察觉有异后给她报信,否则今晚真要着道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表哥竟想以死解救姐姐,若非她派人特意提醒,吸引图昕尾随表哥,表哥真的要丢掉性命了! 夜凤邪道:“我们该去水凌轩了,好戏就要开场了。” 元帝刚把雪千舞送回万安宫,就有一个太监气喘吁吁的来报:“皇上!不好了,二公主出事了!” 元帝看这太监惊慌的样子,眉头就一拧,今晚还真无法安宁了:“她又出什么事了?!” “二公主被、被宇文公子凌辱了!”太监声音发抖的说。 元帝霍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太监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二公主被凌辱了,正哭闹着要自尽呢!” 元帝一脚将太监踢开,抬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来,对全福吼道:“你去传朕的旨意,玲琇要寻死,谁都别拦着她!” 全福为难的站在原地,这旨意他传也不是,不传也不是。 雪千舞忙说:“皇上息怒,公主受了委屈,正需要人宽慰,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谁知道她是委屈还是高兴!”元帝显然是气的狠了,“朕没有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死了干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玲琇对宇文昊有意,宇文昊哪有把她看在眼里,不是她自己倒贴上去,宇文昊怎么可能凌辱她! 虽是这样说,元帝稍微消气后,还是去了水凌轩。 水凌轩里,宇文昊气得脸色铁青,利用玲琇将雪千歌引出来的办法是他和君习玦商议好的,但他根本没想过跟玲琇假戏真做。可是到了水凌轩,玲琇就往他身上扑,他正被她纠缠着,一群大内侍卫就冲了进来。 任他打起十二分警惕,防着雪千歌对他下手,也没料到事情会坏在玲琇这个成事不足的女人身上!不对,也许她就是故意的,为了嫁给他而故意设计他!这么一想,他看着伏在桌子上嘤嘤哭泣的玲琇公主,眼神就充满恼怒和厌恶。 玲琇公主哭得伤心欲绝,她不知怎么就中了催情药,现在的药性已经退了,但是刚才她失态之下,把衣服扯破,身子被许多人看到了!宇文公子答应她,事成后一定会娶她,但是她现在已经失贞,宇文公子肯定会嫌弃她的! 玲琇公主偷偷看了宇文昊一眼,果然见他眼中不掩厌恶,顿时哭得更难过。她看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雪千歌,气的冲上去:“都是你!肯定是你害我的!雪千歌,我不会放过你的!” 千歌似笑非笑:“公主与其有时间诬陷臣,不如好好想想,待会皇上来了,公主如何向皇上解释。朝中无人不知,玲琇公主心系宇文公子,出了这样的事,皇上心里不知会怎么想呢。” 592 宇文昊拒婚 外面传来一声唱报,元帝脚下生风的到了水凌轩,身后还跟着徐德妃,发生这种事,当然少不了她来凑热闹。 “父皇!”玲琇公主哭着扑到元帝脚下,“父皇要为儿臣做主,儿臣被人害苦了!” 元帝看到哭哭啼啼的玲琇,刚压下的怒气又窜出来,他的女儿一个两个都会给他丢脸!先是玲珑,现在又是玲琇,全部被后宫妇人给宠坏了! 虽然气这个女儿,但当着宇文昊的面,他肯定要维护女儿:“起来说话!受了什么委屈告诉朕,朕定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两个宫婢连忙扶着玲琇公主站起,玲琇公主以帕捂脸,哭哭啼啼:“父皇,儿臣是被雪尚宫害的!是她不知给儿臣下了什么药,儿臣神智不清才会犯下错事!父皇,您一定要给儿臣报仇!” “哎呀,这事怎么又和雪尚宫有关,”徐德妃道,“怎么宫里发生什么事,都有雪尚宫在里面搅和。” 千歌道:“德妃娘娘所言,正是臣不解的地方,臣也很是惶惑,为何不管任何事,都要牵扯到臣的身上。自从臣辅佐贵妃管理后宫,就总有无数矛头指着臣。” 元帝不悦的看了徐德妃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挑事。雪千歌总处于事故的漩涡,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雪千歌就是他给千舞立的挡箭牌,千舞一日受他宠幸,雪千歌就一日难得安宁。 元帝拧眉道:“玲琇,你实话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真的是雪尚宫害儿臣,”玲琇哭道,“是她把我约到这里,行陷害之事!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公主此言真令人诧异,”千歌道,“臣与公主素来不算亲近,这里僻静无人,公主又不是三岁稚儿,如何会答应臣的邀约?又或者,真有人冒充臣的名义邀约公主,那究竟是什么理由,能吸引公主过来?” 玲琇公主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 元帝看她眼神躲闪的样子,脸色一黑,简直想给她一巴掌,自己行事不端,还想推卸责任,结果反而自侮,丢人现眼! 玲琇公主无言以对,便以大哭博取同情:“父皇,雪尚宫巧言善辩,儿臣说不过她,但是儿臣真的没有撒谎,父皇相信儿臣!” “你闭嘴!”元帝斥了她一声,“你还嫌不够丢脸吗!” 这时候,贺贤妃从外面神色惊慌的走进来。元帝带着其他妃嫔中途离席,便留着她在保和殿住持大局,她心里不由万分得意,吕惠妃是太子母妃,皇上却丝毫没有抬举的意思,四妃之中仍然以她为尊。结果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人来通报,玲琇出事了!她吓得当场变色,即刻赶来,只因前朝离此太远,才落后了元帝片刻。 贺贤妃在门外就听到元帝呵斥玲琇的声音,一进来就噗通一声给元帝跪下:“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没有教导好公主,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求皇上原谅公主!” 贺贤妃爱女心切,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就按照平常的习惯告罪,却没想到她更应该做的是为女儿叫屈,严惩毁了女儿清白的人。这也是她心底发虚,玲琇对宇文昊的痴念她是知道的,所以听到消息的瞬间,第一个念头就是玲琇故意设计的。因而她听到皇上训斥,才会毫无底气,直接告罪。 她的话听到元帝耳中,元帝就更相信这是玲琇自演的戏码,说不定贤妃也是知情的! 元帝对这母女俩怒其不争,眼角看到宇文昊一脸事不关己、目含讥讽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宇文昊,你为何会到此处?” 宇文昊看了元帝一眼,对于这个敢把自己关入大牢的皇帝,他心中着实气恨,暗中决定等回了大齐,一定要游说父亲和皇贵妃出兵攻打昭月,让这狗皇帝也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恭敬的道:“皇上,在下是收到一张字条,才会来到此处。” 宇文昊从袖中掏出一个揉成一团的字条,展平了呈给元帝,他原本是要扔掉的,还好心中一动,塞进了袖子里,否则现在就有口难辩了。 玲琇公主眼神慌乱,这张字条是雪千歌让她写的,她为了取信雪千歌,不得不答应,也是想着反正宇文昊是自己人,但没想到出现这种变故,这张字条就成了指证她的证据! 元帝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玲琇的字,他眼中燃起怒火,狠狠瞪了玲琇一眼,吓得她哭声都止了。 徐德妃在一旁瞟了一眼,立刻道:“这不是玲琇公主的字吗?” 宇文昊也是一惊,心中更觉得玲琇就是个蠢货!这么明显的罪证,她居然也能做出来! 徐德妃窃笑道:“这深更半夜的,公主居然约宇文公子在此见面,而且宇文公子还当真跑来了。如此说来,宇文公子和玲琇公主是两情相悦,在此私会呢。” “德妃休要冤枉我!”宇文昊气得脸色青白,“这字条是伪造的,我以为是雪尚宫约见,故而前来!”若是以前,看在玲琇好歹是个公主,他收了也就收了,但现在他被这蠢女人害的灰头土脸,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夜凤邪冷笑一声:“宇文昊,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缝了你的嘴!” 宇文昊亦抱以冷笑,道:“若非雪尚宫给我暗示,我又怎会中了圈套!总之我与玲琇公主是清白的,皆中了雪尚宫的暗算!” “既然如此,就请宇文公子拿出证据来。”千歌道。 宇文昊想到那个塞给他字条的宫女,只可惜他没注意她的样貌,根本无处可寻,只能恨恨道:“雪尚宫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我拿不出证据,但如此大事,我岂会撒谎!” 千歌嗤笑一声:“照公子这么说,以后不管谁犯了事,都说一句自己不会撒谎,然后推到我身上,只怕我有三头六臂,也担当不起。” “你!”宇文昊气急。 徐德妃眼珠转了转,这无凭无据的,根本不能拿雪千歌怎么样,倒是可以拿玲琇公主做做文章。贺贤妃这么多年一直被卫淑妃压着,她就不信她心里没有想法,等有了宇文世家撑腰,不定会怎么对卫淑妃呢。 徐德妃轻咳一声,对元帝软语道:“皇上,不管这事谁对谁错,最重要的是玲琇公主失身于宇文公子,依臣妾看来,这事闹大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不如趁现在息事宁人,让宇文公子迎娶玲琇公主,也算成就了一对金童玉女。” 本来还委屈落泪的玲琇公主一听此话,立刻偷偷抬起眼,期待的看着元帝。她答应与雪千歌作对,就是为了嫁给宇文公子,若能达成目的,也不枉她吃了这么大亏。 元帝心中不豫,娉婷已经许给宇文昊了,再许一个公主,也太便宜他了!一下将两个公主嫁给同一男子,这事传出去世人会怎么想?说不得要以为皇室巴结宇文家! 然而没等元帝拒绝,宇文昊就脸色铁青道:“我不同意!我宇文昊无德无能,配不上公主!” 千歌勾起唇,她就知道,以宇文昊的心高气傲,岂能吃下这种亏。她转头看向元帝,元帝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眼中有风暴凝聚。 元帝杀了宇文昊的心都有了,宇文昊若是态度恭谦,他也就顺势而下了,但是宇文昊却一脸嫌恶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负责任!他的女儿金枝玉叶,岂容他嫌弃!宇文昊实在太过嚣张,一个月的牢狱之刑根本没让他有半点悔改! “你说的不错,朕的女儿岂会下嫁于你这种登徒子!”元帝气急而笑,“你敢欺辱皇室公主,简直色胆包天!来人,把宇文昊关进慎刑司,给朕狠狠的教训他!” 宇文昊变色,惊怒道:“我是大齐使臣,你不能这么对我!” “父皇息怒!”玲琇公主慌忙叫道,“宇文公子只是一时糊涂,不是存心冒犯,求父皇宽恕!” 元帝更怒,他怎么生了一个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儿!“把公主也关进慎刑司!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去看她!” 玲琇公主吓得哭嚎,贺贤妃也在一旁求情,元帝却毫不心软,命令大内侍卫将宇文昊和玲琇公主都押走,贺贤妃也被禁足思过。 元帝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把这里的事传出去,就拂袖离去了。 徐德妃等所有人都散了,慢悠悠的走到伏在地上哭泣的贺贤妃面前,装模作样的劝道:“皇上都走了,贤妃姐姐就别哭了。姐姐放心吧,等皇上气消了,肯定会放公主出来的,只是公主也真是可怜,名节已失,宇文公子又不肯娶,这以后还不知该怎么办呢。雪千歌把公主害的这么惨,姐姐务必要找她算账,给公主报仇才是。” 贺贤妃红着眼看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在宫婢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 水凌轩这边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玲琇公主又是一路哭着被关进慎刑司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后宫很快就传遍了。不过宫外的人却不知情,只是宇文昊突然被留在宫里,让许多人觉得有些蹊跷。 593 敲打端妃 翌日,君习玦到西华宫给卫淑妃请安。 这是君习玦走出天牢后,第一次入宫请安,前几天卫淑妃病体未愈,派人让他不必请安,也是不想让他看到宫中忙忙碌碌准备册封太子的事,免得他心中难受。 君习玦踏足西华宫的大门,脚步伐就放缓了。正是盛夏花木葱荣之时,西华宫内却空旷荒凉,当初栖鸾宫中牡丹竟放,这里却只有花坛里的几株栀子花,还因为缺乏照料,都快枯死了。不见了往日走来穿去的宫婢太监,只有几个三等宫女躲在廊芜间乘凉,神情都是无精打采的。 君习玦放重脚步,那几个宫女才看到他,慌张的站起来,小跑过来行礼。君习玦一挥手,不计较她们怠惰的事,宫中向来如此,他和母妃失势,做奴才的也都难免人心惶惶。 通报后,君习玦走进大殿,见到脸上还带着几分病色的卫淑妃。他目力极好,清晰的看见以前保养良好的母妃眼角开始出现皱纹,扑了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眼的黑青之色。这一个多月来,母妃竟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君习玦不动声色,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的病体可大好了?” “坐吧,”卫淑妃道,“本宫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你父皇如今也不来我宫里,只要你能好好的,本宫就放心了。” 君习玦愧疚道:“都是儿臣无用,连累了母妃!” “我们母子之间,不说这些话,”卫淑妃道,“你我遭此大劫,想必你也看清雪千歌的真面目了,只要你幡然醒悟,不再受她蛊惑,本宫这些亏就不算白受。” 君习玦低头受教:“母妃说的是,儿臣知错了。” 卫淑妃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道:“我们母子多日未见,中午你就留陪本宫一起用膳吧。” 君习玦恭顺应是,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然后道:“玲琇的事,母妃想必已经知道了。” 卫淑妃点头,道:“在这后宫,坏事是传的最快的。本宫足不出户,消息都能传到本宫耳朵里。”卫淑妃讽笑了一声,“以前倘若出了这样的事,贤妃早来找本宫撑腰了,现在她是半步不往本宫这里来!” “贤妃或许也是不想母妃操心,”君习玦劝慰道,“母妃病体未愈,实在不好劳心劳力。” 卫淑妃冷哼,道:“她不来也好,省得还要我去向皇上求情,又惹皇上不高兴。” 君习玦道:“母妃,其实这件事都怪儿臣,是儿臣让玲琇出面引开雪千歌,方便对付柔贵妃,结果出了一些差错,导致功亏一篑,还把玲琇赔了进去。” “哦?”卫淑妃惊讶,“怎么回事?” 君习玦把事情原本的说了一遍,只隐瞒了端妃和自己的关系,只说是收买了她。 “居然是坏在端妃手里!”卫淑妃扼腕,分外不甘心,“你就不该相信她!她与柔贵妃的关系向来和睦,说不定是假装投向你,实际联合柔贵妃反过来设计了你们!” 君习玦觉得不可能,但是个中原因不好对母妃直说,所以就闭口未言。 卫淑妃又责怪道:“本宫原想把玲琇指给沐远候的嫡公子,也好帮你拉一个帮手,你怎可拿她去冒险!” “雪千歌心思重,寻常人事岂能将她引走,儿臣也是不得已为之。”君习玦道。 卫淑妃想了想,叹气道:“也确实如此。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用。你打算怎么办?” “父皇如今在气头上,等他气消了,为了皇室名声,说不定会弃娉婷,嫁玲琇。”君习玦道,“儿臣在朝中势力已大不如以前,定然不能让贺家尾大不掉,所以玲琇断然不能嫁进宇文世家。” 卫淑妃沉吟片刻,道:“卫寒焰至今仍未娶亲,本宫去向皇上请旨,将她嫁给卫寒焰。玲琇已经名节败坏,也容不得她嫌弃卫寒焰是庶出。” 君习玦微微一笑:“此事最好还是由贤妃出面为好,卫寒焰是个倔强的,省得记恨母妃。” “他敢!”卫淑妃神色凌厉的说了一句,顿了顿,又放缓了语气道,“就按你说的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静香宫。 端妃焦急不安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视线不停的朝外望,过了许久,敏姑姑终于从外面走了进来。 端妃一喜,忙迎上去问:“敏姑姑,怎么样了?” “娘娘,我们回殿内再说。”敏姑姑拉着她回到殿内,挥退宫婢,把殿门关紧,才道,“娘娘,二皇子说现在时机不好,暂时无法和娘娘见面。” 端妃期待的眼神迅速黯淡去,扶着把手慢慢坐到椅子上,伤心道:“殿这是怪我。” 敏姑姑心疼的道:“娘娘别多心,现在是多事之秋,殿的确不好见娘娘。” “这前朝后宫,何时又平静过?”端妃苦笑,“殿肯定气极了我,若非我一时心软,殿现在已经成事了。” 敏姑姑道:“此事也怪不得娘娘,娘娘也是心善,要怪就怪那个图昕公主,平常看着是个烈性子的,自己夫君与别的女人有染,竟然会忍气吞声。” 端妃咬了咬唇,苦楚道:“不管怎样,错已铸成,也不知道殿何时会消气。” 敏姑姑想了想,说:“娘娘想讨殿欢心也容易,殿不是想除掉柔贵妃和雪尚宫吗?娘娘只要想办法让殿如愿,殿肯定高兴!” 端妃吓了一跳,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昨日之事她也不是出自本意,殿跟她保证一定不会伤及千舞性命,她才会做的。让她主动去害千舞和千歌,她做不到! “娘娘怎么到现在还心软!”敏姑姑道,“昨天的事我们已经得罪她们了,以雪尚宫的心狠手辣,怎么可能会放过娘娘!娘娘不先手为强,难道等着被她们报复吗?!” “不,不会,”端妃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们多年姐妹,她们不会那么狠心的。” “娘娘!”敏姑姑急道,“此一时彼一时,雪尚宫可是睚眦必报的,怎么还会在乎姐妹之情!再说,如果她们真的顾念姐妹之情,宁妃都从嫔升为妃了,娘娘这么多年为何一直没升迁过?当初刘淑妃被贬的时候,柔贵妃可没想过扶持娘娘成为四妃之一!这对柔贵妃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她却从未跟皇上提过!” 端妃握紧双手,目光颤动,这事当初她也暗地里怨过千舞,但是她们之间的姐妹之情是真有的。 这时候,外面有宫女道:“启禀娘娘,雪尚宫来了!” 端妃猛的站起来,脸色慌乱,低声对敏姑姑说:“她来做什么?” 敏姑姑也有些怕,强自镇定道:“娘娘莫担心,雪尚宫就算怀疑,也没有证据,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端妃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千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端妃娘娘,千歌求见。” 敏姑姑安抚的握了端妃的手,然后去打开门。 端妃已经调整好心情,笑容满面道:“千歌快进来,这个时辰日头正高,你怎么过来了?来人,端一杯冰镇酸梅汤来!” 千歌走进殿内,语气就变得亲昵了:“这个月的份例来了,我给伊姐姐送过来,内务府新来了一批琉云锦,上次伊姐姐说喜欢,姐姐便把自己的那一份送来伊姐姐这儿,正好让伊姐姐做一套夏裙。” 端妃见她神态与平常无异,心中松了口气,道:“这怎么使得,那样好的锦缎,千舞该留着自己裁衣才是!” “有什么使不得的,”千歌笑着说,“自家姐妹,难道还见外不成?伊姐姐喜欢什么东西,姐姐可都记在心里呢,既然有了,当然要送给伊姐姐。” 敏姑姑在一旁笑盈盈的说道:“柔贵妃与咱们娘娘的感情,真就如亲姐妹一样。” 端妃对千歌笑道:“那我也不客气的收了,我前段时间给你和千舞各绣了一条云臂,你待会正好带回去。” 宫女送上一杯酸梅汤来,千歌端在手里喝了几口,道:“这才刚入六月,天气就这般炎热,不过几步的路,我便走的满是是汗了。” “既然知道热,偏你还不知享福,”端妃嗔怪道,“份例让人送来就是,何苦炎日当头还亲自过来。” 千歌笑道:“这不是得了一些好东西想送给伊姐姐,担心面那些人粗手粗脚的给弄坏了么。” “哦?还有什么好东西?”端妃感兴趣道。 千歌冲外面一挥手,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上面的红布揭开。 端妃看到摆放在上面的一盒包装精美的熏香,脸上笑容一僵。 千歌就像没看到她脸色变化一般,微微笑道:“这是域外新进贡的熏香,名叫省吾香,燃之满室馨香,兼可驱蚊除虫,还可以让人静心凝神勘破虚妄自省真我,这夏日炎炎,难免心情浮躁杂念丛生,用此香再合适不过。” 端妃笑容勉强:“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千歌缓缓道:“此香极其珍贵,姐姐也只得此一盒,特意送给伊姐姐,还望伊姐姐珍而用之,莫要辜负姐姐一片心意。”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156334608yoyo8188大头麦兜打赏!(づ ̄3 ̄)づ╭ 594 破镜难重圆 端妃神色很不自然,心中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回应千歌的话。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她们果然料到昨晚是她在驱蚊香中动了手脚,的意思,似乎不打算追究。但是送这省吾香,又是在敲打告诫她。端妃有些庆幸愧疚懊悔,还有几分被戳破的恼羞,面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掩面而逃。 千歌也不说话,双手端着酸梅汤一口一口的缓缓啜饮,她一路走到静香宫来,暑热难当,这冰镇的汤水让她从心底里生出凉爽之意,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顿觉神清气爽。 她虽是低头饮汤,给端妃缓解尴尬的时间,眼角余光却也在打量她。当初那么多堂姐妹们聚在雪宁府,与她和姐姐真心相交的,却只有伊姐姐和缨姑母,缨姑母远嫁苗疆,所以就剩下伊姐姐一人了。 后宫中利益纠葛尔虞我诈,姐姐只有端妃和宁妃两个姐妹好友,心中异常珍惜。所以知道端妃与她们离心,姐姐就加倍对她好,以期挽回。昨夜之事,姐姐当时未必没有几分疑虑,只是下意识不肯怀疑,想要相信端妃,结果徒增失望和伤心,还连累到表哥受伤。 姐姐心中的难过没有对她说,她却感同身受。思量了一夜,她还是决定给端妃一次悔改的机会。对待别人她可以无情报复,对待端妃,她纵然再气,还是不忍心下手。 千歌打量端妃的神情,见她有羞愧悔过之意,唇角淡淡勾起微笑,道:“我刚才在院外,见到几个丫头摘了许多凤仙花和千层红,伊姐姐可是准备调制蔻丹?” “正是,”端妃点头道,脸上也有了笑容,刚才千歌不说话时,整个大殿内都沉闷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这会儿千歌笑了,顿时觉得空气都流通了,“等我调制好了新蔻丹,就给你和千舞送一些过去。” “那就多谢伊姐姐了。”千歌笑着应下。 两人正说着话,玲玥公主从外面跑进来:“母妃,母妃,雪尚宫是不是来了?”她在一旁的千歌,高兴的喊了一声:“雪尚宫好!” 千歌笑得眉目弯弯,道:“几天不见,三公主又长高了。” 玲玥公主咧嘴笑出缺了一颗的门牙,然后又连忙用手捂住,害羞的往端妃身边跑,小丫头现在也知道爱美了。 “瞧你跑的一身是汗,”端妃拿出帕子给她擦汗,柔声教训道,“你是公主,怎么能随便跑跑跳跳的。” 玲玥公主把头一低:“母妃,玥儿错了,玥儿是听说尚宫来了,一时高兴。” 端妃道:“尚宫不是外人,所以没什么关系,但是在外面可千万别这么莽撞,被人说闲话的,你父皇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玲玥公主小脑袋垂的更低了:“玥儿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去把女戒抄写一遍,等晚上我来检查。”端妃摸摸她的头,道,“母妃也是为你好,知道吗?” 玲玥公主点点头,兴冲冲而来,蔫头耷脑而归。她出大门时转头可怜兮兮的歌一眼,心里很是失望,本想和母妃说,跟着尚宫一起去万安宫见柔贵妃娘娘的,结果惹了母妃生气,也不敢开口了。 千歌从头到尾只是并没有开口为玲玥公主说话。等她走后,才是对端妃道:“我听说皇上前几日还夸玲玥字写的好,是三个公主中最优秀的,可见伊姐姐教养的好。” 端妃笑了笑,玲玥的字是她亲自监督着练的,自然是写的好。她心中高兴,面上则谦虚道:“皇上那是逗公主开心呢,玲玥哪里比得上大公主和二公主。” 千歌道:“大公主去的早,二公主又发生那样的事,在宫中恐怕待不久了,以后皇上只剩三公主一个掌上明珠,姐姐用心教养,好日子在后面呢。”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千歌便起身告辞了,端妃留她多坐一会,等凉快了再走,被千歌婉拒,这时再不走,等一会日头更高,只会更热。 敏姑姑将千歌送出门后,回来妃对着桌子上的熏香发呆,说道:“娘娘,奴婢这就把这香拿去扔掉,省得娘娘气!” “谁说要扔掉了?”端妃皱眉道,“这样好的香,自然是要用的,现在就点一支吧。” “哎呦我的娘娘啊!万一这香里被下药了怎么办?”敏姑姑道,“雪尚宫表面上计较昨夜的事,谁知她心里怎么想的,以前得罪过她的人,她可从来没手下留情过!” 端妃一听,不由犹疑了。 敏姑姑又继续劝道:“娘娘心软,可不要被雪尚宫三言两语给哄了,娘娘公主可是一来就找雪尚宫,连给您见礼都没有。柔贵妃和雪尚宫惯会给人灌**汤,娘娘可要多留点心眼。” 端妃抿了抿唇,不自觉的揉紧手中的帕子,口中骂道:“这样的话以后不准说了,她们都是我的姐妹!” “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好,”敏姑姑说,“忠言逆耳,娘娘不愿听,奴婢不说便是。” 端妃又桌子上的熏香,道:“把它收起来,锁进柜子里吧。” 千歌出了静香宫,慢慢走在青石宫道上,绿茵在旁边给她撑着伞,在烈日之下争取尺寸凉荫。两边高高的红墙,隔开了各宫之间的隐秘,一眼望去,除了前方长长的道路,就是头顶狭窄的天空。 许是因为玲琇公主的事,闹得宫中气氛紧绷,又加上天热的缘故,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千歌想着心事,没有开口说话,身后的人也都闷头走路,一路上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到了岔路口,千歌打发了内务府的人回去,自己和绿茵转了方向回万安宫。 刚走过拐角,后面追上来一个小宫女:“雪尚宫,请留步。” 千歌驻足转身,认出这个面容清秀的小宫女是玲玥公主身边的墨香,遂笑问:“有何事?” 墨香掏出两块手帕,有些腼腆的道:“公主刚学会了做女红,绣了两只手帕送给柔贵妃和您。” 千歌接过来,两块手帕一只绣着蝴蝶,一只绣着牡丹,绣工虽然稚嫩,但绣的很用心。千歌心中微暖,道:“回去代我谢谢公主,我很喜欢。” 墨香答应一声,不好意思的收下了绿茵给的赏银。 千歌问道:“你出来时,端妃娘娘知道吗?” 墨香眨了眨眼,说:“娘娘罚了公主抄书,奴婢怕娘娘知道不高兴,所以是悄悄出来的。” 千歌一笑,墨香年龄虽小,人却机灵的很。 等墨香走了,绿茵道:“三公主是个知恩图报的,不像端妃!”她话里带着怨气,嘴巴噘的老高。 千歌严厉的一眼,绿茵一个激灵,连忙低头:“奴婢知错!” “下不为例,”千歌道,“以后在端妃面前,要像以前一样,知道吗?” 绿茵点了点头,憋了一会,忍不住嘀咕道:“娘娘和尚宫愿意像以前一样,人家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三公主一到就给支走,生怕我们把三公主抢走了一样,娘娘现在都极少叫三公主去万安宫了,用得着这么防备吗!” 千歌只当没听到,在心里叹了口气,破镜难重圆,她们与端妃之间嫌隙已生,就算再怎么努力,恐怕也回不到以前了。只盼端妃能真的悔过,姐妹之间可以和和气气。 回到万安宫,雪千舞正在对账,每月月初发份例的时候,她总要特别忙一些。不过她虽本,眼神却有些涣散,显然是在走神,连千歌回来了都没发现。 千歌不用问,就知道姐姐在想表哥的伤,她轻咳一声,故意道:“这么热的天,都快把我晒晕了,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唉……” 雪千舞回过神来,笑瞪她一眼,道:“快去洗一洗,然后过来凉凉。” 千歌转去梳洗了一下,回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新添了一只冰盆,还有一盘冰镇葡萄。 雪千舞正拿着玲玥公主送的手帕端详,见她回来,就把帕子收起,道:“钦天监说今晚会有一场雨,明日就会凉爽一些了。” 千歌有些怀疑的望了望天空,烈日当头晴空万里,哪有一点下雨的征兆。“钦天监都说了几次要下雨了,这都一两个月没下过雨了,再干下去,地里的庄稼都要枯死了。” 雪千舞蹙眉,道:“前阵子皇上还说,西北有几个镇县三个月都没下雨了,河里的水都快被百姓挑干了。” 千歌脸上出现凝重之色,今年冬天雨雪比往年少,春季也没下几场雨,再不下雨,怕是要出现旱灾了。 让千歌略微松口气的是,这天晚上果真下了一场雨,而且雨势还不小,只盼着西北那几个镇县也能下一场及时雨。 因为帮着雪千舞理账,千歌直到宫禁之前才离开皇宫,走到半路,正好赶上这场雨。 暴雨来势汹汹,几声闷雷滚过,豆大的雨滴就砸了下来,落在地面上形成铜钱大小的水斑,狰狞的闪电撕裂天空,天空就像破了几个大窟窿,暴雨哗啦啦的往下漏。 车顶上被雨水砸的噼里啪啦,车窗外忽明忽暗,马车内,千歌感受到久违的凉意,靠在夜凤邪怀里,听他说一些前朝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夜凤邪停了说话,低头得安稳的千歌,唇角微微扬起,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任外面风吹雨打泥泞颠簸,车内却是一室安宁温馨…… 595 太后病危 暴雨下了一夜,闪电滚雷打个不停,搅扰了不好人的好梦,千歌却是一夜好眠。早上到了时辰醒来,外面天色黑沉沉的,还能听到不大不小的雨声,千歌刚坐起半个身子,被夜凤邪一揽,又倒在他怀里。 千歌以为是醒的早了,索性就往他怀里缩了缩,闭眼继续睡。难得早上在一片清凉中醒来,的确是赖床的大好时候。 等千歌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廊芜下挂着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的分外活泼,阳光从窗棂间透进来,带着凉爽的潮气。 千歌推着夜凤邪一起起身,外面等候多时的丫鬟听到动静,特意等了一会,才敲门而入。千歌和夜凤邪都已经穿戴完毕,千歌正为夜凤邪挂上最后一块玉佩,夜凤邪一手环着千歌的腰,一手捧着她一缕秀发把玩,薄唇贴近她额头,笑容慵懒而邪气。 丫鬟们对这场面见怪不怪,几个面嫩的小丫头却还是忍不住要脸红。侯爷和夫人站在一起,如一对璧人一般,自打成亲后,侯爷的贴身事物均由夫人亲自打理,侯爷从不避讳在下人面前与夫人亲密,小夫妻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青枝和青扇侍奉两人洗漱,千歌随意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辰时一刻了,厨房里早膳已经做好了。”青枝笑着答道,“小姐难得睡到这么晚,早晨清凉,奴婢也起的晚了,本来还担心迟了呢。” 千歌惊了一下,竟比平日晚起了一个时辰。她瞪了夜凤邪一眼:“早朝都快要散了,你才刚刚起床!” 夜凤邪反以为荣,轻笑道:“谁让我是闲散侯爷呢。” 千歌嗔道:“皇上正为二公主的事生气,你还这般懒散,仔细被皇上迁怒。”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有丝毫在意的意思。 两人悠闲的斗嘴,然后移步去膳厅。路上千歌留心了一下花坛里的土,看着都浸透了,心里就一松,至少京城这边的百姓是不用担心灌溉了。 用完早膳,夜凤邪照例送千歌去皇宫,自己再去忙自己的事。 进了宫门,千歌就感觉今日气氛比昨天还紧张,她心有疑惑的打量着来去匆匆的宫人,只等到了万安宫再询问。 雨水初歇,御花园时有不少宫女正在采摘花瓣,许多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雨后洁净的花瓣泡茶调。换做平时,她们也就各忙各的,但是这一夜暴雨,将百花打的七零八落、十不存一,尤其是娇贵的牡丹,枝头上稀零几朵,于是这些宫女们就压着声音争执起来,若是完不成任务,她们回去是要受罚的。 千歌一眼扫过去,看着她们都面生的紧,想必是一些不怎么得宠的妃嫔宫里的。这倒是怪了,这种时候她们该是要躲避着风头的,怎么还有闲心派人来采摘花瓣。而且看宫女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背后的小主定是下了严令的。 心中疑惑加重,千歌便加快了脚步赶到万安宫,万安宫里的宫女们也拿着花篮在采花瓣,宫殿后园里什么花都有,她们倒是不必跑去御花园。 没用她询问,最是机灵的彩烟就迎上来,道:“尚宫,一大早永寿宫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后娘娘不好了,贵妃天不亮就去永寿宫侍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千歌一怔,太后自从中风之后,被元帝半幽禁的关在永寿宫养病,身体时好时坏,也传过去几次病重,但都在太医的掌握之内,在后宫几乎没溅起一点波澜来。这次太医既然说不好了,那肯定是真的束手无措了。 千歌瞬间心念百转,太后若是薨逝,那可是国丧,于朝廷影响甚大,外封的皇亲王爷、外调的大臣都要回京奔丧,本就波涛暗涌的京城,会更加硝烟弥漫。 彩烟道:“太后娘娘病重,想吃百花糕,这会儿各宫各殿为了表孝心,都在忙着做呢。” 千歌恍然,原来如此。太后和皇上之间虽然有龃龉,但是毕竟是皇上的母后,人之将死,皇上必是要心软的,她们当然纷纷争着去尽孝心,若是被皇上看在眼里,说不定就能争得一时宠幸。 千歌蹙眉,看来不只是前朝,这后宫也要有一阵子风波了,御花园里争执的宫女,只是一个微小的开始。过几天若闹的大了,还是要姐姐费心劳力。 既然已经知道太后病重,千歌自然要去看望的,于是连大殿都没进,又转身出了大门。 到了永寿宫,太后的寝殿外站满了来尽孝心的嫔妾,众人都打扮的既素且俏,一个个美目通红,不停的拿手帕擦拭眼角。 “雪尚宫!”这些位份低的嫔妾,看到千歌都纷纷主动招呼,论品级千歌要高于她们,虽不是妃嫔,见到皇上的次数却比她们加起来还多,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 千歌恭谦回礼之后,一路走进寝殿,众人看了更是心生羡慕,她们只有在外面等的份,连太后的面都见不到。但是只要想到皇上来了,兴许能看她们一眼,便都满怀期待的在外面等着。 进入寝殿,所有妃子都在,雪千舞和四妃围坐在太后床前嘘寒问暖,太后瘫在床上,再无一丝从前的尊贵凌厉,形容槁枯,已经变成风烛残年的老人。 千歌站在床侧一会,见她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半天说出来一句话,也是模模糊糊的让人难以辨清,母族覆灭和这半年多的幽禁,已经让这位傲然大半生的女人,变得神智不清了。 过了不久,外面一片娇呼万岁之声,元帝神情沉重的大步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龙袍,显然是一下早朝就过来了。 元帝于床边坐下,关怀道:“太后,儿子来看你了!” 太后看到元帝,眼睛有瞬间的明亮,嘴中喊了一声先帝的名号,然后吐出一段什么话。 千歌勉强辨出百花糕、百花酿几个字,就听吕惠妃含泪道:“太后当年入宫之时,正值春日百花盛开,先皇赞其美貌、赏其才气,特赐百花糕和百花酿。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太后她老人家病成这样,还记得此事。” 一群妃子都跟着抹眼泪。 千歌看着太后,病入膏肓,却还记得当初最辉煌的时候,太后不知是思念先帝宠爱,还是难舍富贵权力。 元帝立刻下令:“着人准备百花糕和百花酿,都太后送来!” 雪千舞声音哽咽道:“皇上放心,各宫各殿都在准备呢,不久就能送过来。” 元帝点头,对她说:“朕陪着太后的时间不多,太后这里就辛苦你多照顾了。” “这是臣妾应尽的孝心。”雪千舞答应道,太后这个样子让她心里很不好过,纵然以前有不少冲突,人之将死,她心里的怨怒早就消了。 卫淑妃擦了擦眼泪,说:“皇上,太后病重,太医都束手无措,臣妾以为,或许可以用冲喜的法子,说不定能有奇效。” 卫淑妃敢说这话,自然是揣摩了元帝的心思的。太医说了,太后的病最多还能拖一个月,也说不定哪天就薨了,国丧三年,玲公主的名声可拖不起,而且三年后都成老姑娘了,最好还是借着冲喜的由头,赶紧把她嫁出去。 其他妃子纷纷都出言附和,她们各个家族都有待嫁少女,可守不起丧,由玲公主开个头,各家也就敢跟着嫁娶了。 “太医觉得如何?”元帝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还是作势问了下太医。 太医忙道:“民间多用此法为长辈祛病消灾,或可见效。” 元帝这才点头:“太医都如此说,那便这么办吧。” 众妃顿时心喜,就盼着太后能撑的久一点,千万别薨逝过早。 卫淑妃忙道:“皇上,皇子公主之中,只有玲公主最适合冲喜,卫寒焰德才兼备、丰神俊朗,是驸马的好人选。”卫寒焰尚在热孝中,本是不可以成亲的,不过既然是为了给太后冲喜,那卫老夫人的孝,自然是要靠边的。 “嗯,朕也属意于他,”元帝道,“此事朕会与卫郡公商议。” 千歌有些惊愕,而后很快明白卫淑妃为何会打这主意。她皱了皱眉,玲公主心仪宇文昊,能甘心他嫁吗?不过这事也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与她并无干系。 千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对元帝道:“皇上,不若让娉婷公主一同为太后冲喜吧。” 元帝一怔,他差点把娉婷给忘了。元帝想起宇文昊,眼中出现冷厉之色,他居然敢嫌弃玲,等把娉婷带回大齐,难保不会悔婚。“好,就让娉婷与玲同时出嫁。”元帝一言敲定。 千歌唇角勾出一丝冷笑,宇文昊在昭月迎娶娉婷,想悔婚也晚了,他那么心高气傲,连玲这个真正的公主都看不上,让他迎娶娉婷为妻,足以气得他吐三升血。 卫淑妃也很满意,她之所以没提娉婷,就是不想得罪宇文昊,由雪千歌提了,真是再好不过。 给读者的话: 感谢tt222333、默里、hua5154934打赏! 596 相亲大会 卫郡公担心皇上赐婚之时,卫寒焰会倔脾气的抗旨,给卫家再招大祸,所以把他叫到书房时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他敢拒绝,就直接把他捆锁在家里。至于以前答应过他,不再干涉他婚事的话,自然抛到一边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向来冰冷叛逆的儿子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后,竟然点头答应了。 卫郡公太过惊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就神情大悦、老怀安慰,他正打算说几句勉励的话,刚开了头,卫寒焰就冷冷道:“既然是娶公主,以后我会住在公主府,无法在父亲膝下尽孝了。” 卫郡公笑容僵在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公主出嫁后时陪嫁一座公主府,但是昭月女子讲究三从四德,便是皇室公主,也要住在夫家,侍奉公婆的。卫寒焰要求住在公主府,就是以驸马自居,另行立府的意思。 早知道生出这么个忤逆子,当初一出生就该溺死他!卫郡公心里气怒,却不敢当面骂他,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反悔了,只能忍着怒气道:“随便你!给我滚出去!” 卫寒焰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看着儿子毫不客气的走了,卫郡公狠狠拍了下桌子,过了一会,怒气又慢慢消了。他望着皇宫的方向叹了口气,如此也好,分府而住,万一日后二皇子夺嫡失败,新皇看在二公主的份上,至少能保全卫寒焰一条性命,卫家也不至于血脉断绝。 为了抢赶时间,玲公主的婚事谈的很快,元帝和卫郡公一天之内就商议妥当了,卫家翌日就送去了给玲公主的聘礼。 玲公主在慎刑司里关了三天,虽然没受多少苦,但被吓得不轻。司吏得了元帝的吩咐,要让公主得到教训,但又不敢真的对她用刑,所以就把她关在司牢里的刑场附近,每天在她面前对犯错的奴才用刑。 玲公主被迫观看了各种刑罚,出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对于元帝把她许配给卫寒焰的事,就只是躲在屋子里哭,一个不字也不敢说。 贺贤妃看女儿魂不守舍、哭得眼睛红肿的样子,心疼不已,抱着她安慰:“玲,你就认命吧,生为皇室公主,哪有决定自己婚姻的权力,那个卫寒焰虽然是庶出,但任职禁军大统领,生的俊美绝伦,而且不近女色,以后你们住在公主府,上无公婆压着,下无侍妾争宠,这样的好婚事,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玲公主哭着不说话,她不认命能怎么办,父皇圣旨都已经下了。而且她失贞于宇文公子,公子却拒绝娶她,她还能奢望什么。 “快别哭了,”贺贤妃给她擦拭眼泪,“回头别人看到,还以为你不愿为太后冲喜呢,再有嘴碎的对你未来的夫君说点闲话,你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母妃!”玲公主委屈的扑到她怀里,怨恨道,“都是雪千歌害我!若不是她,我也不会沦落到嫁一个庶子的地步!” 贺贤妃也恨,但不得不忍着,而且教玲忍着:“雪千歌是什么样的人,你哪是她的对手,你躲着她这么多年,以后也躲着她便是,只要以后二皇子能登基,有你报仇雪恨的时候!” “……儿臣知道了。”玲公主抽泣道。这几天她在慎刑司里担惊受怕,那里是万安宫的地盘,她唯恐不明不白的死在里面,现在好不容易出来,她只敢口头上怨怪几句,万不敢与雪千歌做对了。 玲出来了,宇文昊却一直在慎刑司里关着呢,他和娉婷公主的婚事都由礼部、内务府和大齐使者团操办,元帝下狠心要把他关到大婚那天。 大齐使者团只知道宇文少爷被留在皇宫,其他一概打听不出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跟着礼部忙里忙外。 玲和娉婷的婚事都定在六月十八这一天,喜堂就设在玲的公主府,娉婷是要去大齐的,加上时间上来不及,就没有敕造公主府。玲的公主府是旧园子修缮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珍奇异宝,样样比照着皇子府来,布置的好不气派。 婚礼当天,整个京城都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皇室嫁公主,而且一次有两个同时出嫁,这是百年难遇的盛事,不仅京城的百姓天没亮就挤上街头,附近城镇的人也有不少拖家带口的来凑热闹。 天气炎热,一些有头脑的小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的兜售扇子、巾帕,也有贩卖小吃、茶饮的,吆喝叫卖声、百姓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孩子们的笑声,好不喧嚣热闹。 千歌趁着天早凉快,早早到了公主府,后花园里,各家公子、小姐到的比她还早,凉亭里、小湖边、假山下,到处可见才子佳人成群结队、谈笑风生。小姐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一眼望去姹紫嫣红,更比满园百花娇艳。 青扇抿着嘴偷笑:“小姐,你瞧那些世家小姐们,都在忙着寻找如意郎君呢,她们都怕万一太后大行,要守国丧三年呢。这下各府公子少爷都要挑花眼了,他们倒是福气,平常时候哪能任他们如此随意挑选。” 男子是比女子得便宜的,他们守丧三年,不过是晚上三年成亲罢了,有家世在,不怕娶不到好妻子。这些小姐们就不一样了,再过三年就愁嫁了,故而一大早就全部打扮的明艳照人,来物色好夫君了。 千歌瞪了青扇一眼:“口无遮拦。”顿了顿,认真的看了青扇和青枝一眼,说:“你们的年龄也该嫁人了,我也应当为你们找找合适的人家。” 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羞的俏脸通红。青枝跺了跺脚:“小姐,好端端的怎么扯到奴婢身上了,要找给青扇找去,奴婢不想嫁人。” 青扇也连连摇头:“我哥哥还没娶亲呢,我才不急着嫁!” 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千歌,小姐说话的语气太认真,她们都拿不准小姐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生怕小姐执意要把她们嫁了。看到小姐和侯爷恩恩爱爱,她们虽然是丫头,不敢有太高奢望,但也想遇到一个真心疼爱自己,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千歌好笑道:“我只是怕耽误你们,你们不愿就算了,我还能逼你们不成?”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千歌看向后面的流萤,见她一惯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有期盼之色,惊讶非常道:“莫非流萤有喜欢的人?” 流萤耳朵可以的红了一片,目光不自在的瞥向一边,僵硬的点了下头。 “真的假的?”青扇惊的差点蹦起来,“你居然会有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快说快说!” 流萤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围着自己打转的青扇,唇角似乎有一丝笑意,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她没有理会青扇,对千歌道:“小姐,大小姐答应过,会给奴婢一个恩典。” 千歌兴味的笑起来:“难道你想求你的婚事?” 流萤眼中闪过一丝什么,摇了摇头,闭口不言了。 千歌虽然感兴趣,但也不急着追问,流萤既然有所求,迟早会开口的。她看了眼旁边抓耳挠腮,恨不得拎着流萤的领子摇一摇的青扇,不由一笑,转身继续向前走了。 走到一处六角亭,千歌看到舅母安氏带着六妹妹雪千兰坐在亭中,对面坐着已经被封为太子妃的元妃娘娘,两人不知在说什么。 千歌心念一转,笑着走了过去:“太子妃,舅母,外面这么热闹,你们怎么躲在这里说悄悄话?” 两人看到她,都站了起来,双方见礼,然后依次落座。 雪千兰紧挨着千歌坐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神情很是亲昵,千歌对她温柔的笑笑,她便更高兴了。 太子妃笑道:“本宫这不是专门为了你的六妹妹而来嘛,本宫听说傅家最近一直在为千兰小姐说亲,就趁着今天的机会来看看,为太子殿下争个机会。” 她说着,看着雪千兰的目光满是赞赏,道:“千兰小姐不愧是柔贵妃和雪尚宫的妹妹,生的芙蓉玉色、冰雪聪明,傅夫人教的也好,端的是知书达理、秀外慧中,也难怪太子偶然见过一面,便念念不忘呢。” “哪里,”安氏得体而疏离的笑道,“太子妃谬赞了,千兰只是个野丫头,当不得太子殿下垂青。” 雪千兰靠着千歌的胳膊,微低着头,不自觉的扯着手帕,神情有些不安的样子。 千歌慢慢勾起唇,笑容有点冷冽。太子妃亲自来为太子说亲,倒是大度能容的贤妻。太子妃不过是看中千兰是她们的妹妹,又是元帅府的义女,打的是与大皇子当初一样的主意。 她想为太子巩固地位无可厚非,但是故意在这种场合下提亲,就有些过分了。太子府想纳娶的女子,普通门户哪里还敢肖想,谁不怕以后太子登基后秋后算账。 就不知这事,是太子的意思,还是太子妃自作主张。想来太子也不可能毫不知情,大概是默许的。 597 非她不娶? 太子妃极尽游说之言,她生的样貌就和善,态度温和有礼,说起话来舌绽莲花,直把安氏说的无法招架。 千歌坐在一旁静静的听,舅母看来并不想让千兰进入太子府,千兰眼神有些抗拒,还有对于太子府这样的贵胄门第的惶恐。 安氏最后没办法了,求救的目光看向千歌:“千歌,你觉得呢?” 千兰也期待的看着千歌,心中惴惴不安。 太子妃笑盈盈道:“雪尚宫想必也是同意的,千兰入府后,本宫会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决计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对于娘娘的话,臣自然是相信的。”千歌笑了笑,道,“只是可惜,柔贵妃早就传下懿旨,丹阳雪氏之女,不求嫁入簪缨贵胄,但求为一府主母,安度一生罢了。” 太子妃笑容顿时一僵:“这、贵妃娘娘怎么会下这种懿旨?” 千歌看了看依偎着她的雪千香,收到她感激喜悦的眼神后,微微一笑,道:“母亲早逝,长姐为母,柔贵妃看着几个妹妹从小长大,可不就是亦姐亦母吗,哪有母亲想让女儿做妾室的。柔贵妃淡薄名利富贵,只希望几个妹妹安安稳稳,后半身有个好依靠。” 太子妃说不下去了,千歌都把柔贵妃抬出来了,虽然明白这是推托的借口,她也没办法。“柔贵妃对几个庶妹也这般疼爱,真是重情重义。”太子妃强笑道。 既然不可能达成目的,太子妃就想趁机多和千歌说一会儿话,好增进感情,但是千歌却凑近安氏亲密的说了几句家常话,摆明了是要送客,太子妃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只能借口告辞,起身往别处去了。 千歌望着太子妃走出凉亭,很快被其他夫人小姐围上去,纵然被堵在炎日之下,太子妃也是一脸好脾气的笑,遇到小孩子就怜爱的用手摸摸他们的头,就算有不入流的官夫人跟她搭话,她也言笑晏晏,毫不歧视。 安氏也在看太子妃,对千歌道:“前些天庄氏还对我说,太子妃极会笼络人心,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太子能娶到这样的贤内助,当真是福气。” 太子妃的确是个厉害的,以前大皇子和二皇子相争时,她低调蛰伏,这会儿太子得势后,才开始大显身手,于贵妇圈中奔走拉拢。 千歌转过头来,笑问道:“舅母这些天一直给六妹妹说亲,看来是还没相到满意的。” “可不是么,有些人根本名不副实,就算家世合适,我也不会把千兰嫁过去的,”安氏有些头痛的说,“我原本还想趁此机会给千兰找个青年才俊,没想到一来就遇到太子妃,这下什么都别想了!” 千歌眸光微转,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找个寒士好了,反正舅舅和舅母都不看重门第,我们也不图联姻之事。” 安氏顿时有些意动,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嫁给寒士,虽然家世差一点,但不用担心千兰受欺负。安氏看了雪千兰一眼,犹豫道:“我只怕千兰会觉得委屈。” 雪千兰连忙摇头,道:“义母,兰儿愿意!”她说完,察觉到自己语气太急切了,立刻红了脸。 安氏一时倒没多想,千歌则忍住笑,道:“我瞧着舅母那个叫安明松的外甥就挺好,六妹妹觉得呢?” 雪千兰脸蛋立刻爆红,被火燎到一样跳起来:“我、我不与二姐姐说话了!”然后捂着半边脸害羞的小跑出凉亭。 安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惊诧又高兴的道:“千兰居然中意明松吗?这孩子,怎么不早跟我说!” 她倒是看到过千兰和明松说话,但没往那方面想过。明松是个孤儿,并不是她的亲外甥,只是有点沾亲,她看那孩子被叔伯家欺负的厉害,就请求老爷将他领到傅家,在军中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现在才只是个百夫长。 安氏有些心疼,千兰没跟她说过,怕是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帮着傅家联姻,才隐忍着吧。真是个傻孩子,但也让她欣慰,千兰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不枉她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 安氏奇怪的看向千歌:“千兰和明松,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无意看到过,本来也不确定,只是试探下六妹妹罢了,没想到是真的。”千歌抿唇一笑,千兰那点小心思,她看过两次就猜到了,本想让千兰自己提的,但是看那傻丫头的样子,她再不说,千兰就真能一直闷葫芦下去了。 安氏笑起来,道:“这下我就放心了,明松是个好的,回去我就跟老爷说,尽快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安氏越想越觉得开心,她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明松父母双亡,等和千兰成亲后,小两口仍然可以常住傅家,如此甚好! 开心过后,安氏又忍不住一叹:“你们姐妹几人,一个接一个都有好归属了,只有千舞她……”说到这,安氏立刻红了眼眶,连忙拭了下眼角,“瞧我说的什么话,不说这个了,你也不用在这陪着我了,去找你相熟的姐妹们玩儿去吧。” 千歌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舅母,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于是告辞起身,慢慢走出了凉亭。 外面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外面走动的公子小姐们都躲在了凉亭水榭之内,湖边杨柳依依,已有几对相看好的男女大胆的互诉衷肠。 千歌有些无奈,整个后花园可以避暑的地方都被他们占尽了,她倒不知该往哪去了。正打算朝前院去,路上看见一个花厅里坐的是几个关系还算和睦的新婚夫人,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千歌才看到里面还坐着卫菀儿,当真是冤家路窄。 “雪尚宫。”卫菀儿站起身,满面笑容的喊了一声。 千歌点头微笑了一下,便走到一处避阳的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千歌摆明了不想多言,卫菀儿却不甘寂寞,笑着说:“雪姐姐可是觉得累了?我的婢女蒹葭会推拿之术,不如让蒹葭帮雪姐姐解解乏?” 千歌只当没听到,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今天两个公主的婚礼,是打着为太后冲喜的名义的,她不想和人起冲突,省的最后太后薨了,有些人故意做文章。 卫菀儿等了一会见千歌眼皮都不动一下,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她心中难堪,却在其他人面前一副善解人意的道:“雪姐姐辅助柔贵妃为两个公主准备嫁妆,近来肯定是累坏了,靠在椅子上都能睡着。” 自圆其说后,卫菀儿也就不说话了,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到千歌脸上,不知在想什么。 花厅里静了片刻后,众人又各自聊自己的话题,千歌闭目听着,这些人有的谈论朝中传言,有的说起家长里短,还有的在讨论脂粉首饰,这边听一言,那边听一语,时间倒也过的飞快。 “新娘子到了!”外面突然传来兴奋的高喊。 众人忙都停止谈话,结伴朝外走,千歌也睁开眼睛站起来,准备到前院喜堂观礼。 卫菀儿此时又凑了上来:“雪姐姐,我们一起走吧。” 千歌心里真有点佩服卫菀儿了,没想到刚给了她一个难堪,她还能端着笑脸凑上来,这卫菀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能比的。 “好啊。”千歌应道,她倒要看卫菀儿究竟想打什么主意。 花园的人都往前院走,两人随着人群慢慢走着,等到了花园的月亮门,人流有些堵塞,聚集的人比较多。 这时候,卫菀儿偏头看着千歌,一脸纯真好奇的问:“雪姐姐,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为你神魂颠倒?隐侯和二皇子殿下为你相争,闹得京城人人皆知,还有我三叔父,曾经和祖父说过非你不娶,以前我一度以为你会成为我三婶婶的呢。” 她的声音不小,句句诛心,汇集在月亮门的人都听到了,原本笑笑闹闹的场面刹时变得无比寂静。 卫菀儿的三叔父,不就是新驸马卫寒焰么!众人神情各异,卫寒焰居然钟情雪千歌?还说过非她不娶的话?! 千歌倏然沉下脸色,眼神冷冷的盯着卫菀儿:“卫小姐,听说你前两年大病一场,是不是烧坏脑子了?” 卫菀儿惊愕,她料想雪千歌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却没想到她居然骂她,顿时委屈道:“雪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千歌冷笑一声,疾言厉色道:“我是二品诰命,你毁我名声也就罢了,卫公子是你叔父,又是皇上钦定的驸马,你散播谣言,是为不孝!太后病重,冲喜有诸多忌讳,妄言便是一条,若因你今日之话致使出现意外,你便为不忠!公主还未进门,你就挑拨是非,他日若造成公主和驸马夫妻不睦,你便是不义!你的年龄已经不小了,会说出这种话,不是脑子坏了是什么?” 卫菀儿瞪大眼睛,气得胸口急剧起伏,她何曾被人这么训斥过,不孝不忠不义,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她焉有未来可言?! 598 傅家又遭祸事 千歌一连串的训斥,让周围人的神色也发生了变化,不管卫寒焰和雪千歌到底有无旧情,卫菀儿在这个场合、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的确不应该。 卫菀儿被众人谴责的目光看着,更加羞愤:“你自己心里有鬼,就故意曲解我的话,我昨晚看到三叔父拿着你的贴身玉佩,分明在思念你,我才会忍不住问几句。你若真的为公主和太后着想,就不该成了亲,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千歌突然笑了起来,笑颜如花,却是冰雪之花:“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难道成天就盯着卫公子拿了谁的玉佩,心里在惦记谁?卫小姐倒是好兴致!” “你!”卫菀儿瞬间涨红了脸,“你休要诬赖我,我只是无意看见的而已!” “既然是无意,你又怎知那是我的玉佩?”千歌嗤笑,“莫非卫公子被你撞见私密事,还把玉佩递到你手中,让你确认是谁的玉佩?” 周围响起稀稀落落的嘲笑声,卫菀儿的话的确经不起推敲,不少人都当听了笑话一样摇摇头。 卫菀儿气得眼前发黑,她的确没看清卫寒焰手中拿的是谁的玉佩,她刚一靠近,他就把玉佩收起来了。事实上,她连卫寒焰是否真的对雪千歌有情都不确定,只是在家中偶然听过几句似是而非的流言。 卫菀儿有些懊悔,她刚才在花厅中被雪千歌落了面子,气得糊涂了,才拿这件事给雪千歌添堵。她不该这么冲动的,她应该忍忍,等找到证据再对付雪千歌,就不会闹成这样! 卫菀儿很快冷静下来,她刚才实在不该与她争论,雪千歌是颗硬钉子,对待这样的人,永远不能和她硬碰硬,而是该以弱化强。 卫菀儿脸色迅速转变为苍白,她捂着心口,眼中含泪,哀求道:“你不承认也罢,不管你如何苛责我,我都认了,只求你放过三叔父,成全他与公主的夫妻情分,以后莫再缠、缠着他……”她说完这些话,突然身形一晃,昏倒在丫鬟蒹葭身上。 “小姐!”蒹葭惊慌的叫了一声,“来人啊!快叫大夫!” 几个公主府的婢女围上来,其中一个连忙去请大夫。 千歌冷眼看着,她从来没遇到过像卫菀儿这样千变万化的女子,她似乎有无数张脸,厚颜无耻的,单纯天真的,柔弱可怜的,她总能随时调整切换,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面。 蒹葭抱着卫菀儿,悲戚的瞪着千歌:“雪尚宫,小姐身体本来就没好彻底,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小姐?!”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青枝气愤道,“明明是卫小姐诬赖我们尚宫的名声,尚宫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否则现在该治她一个以下犯上的罪过了!” “好了,莫说了。”千歌道,卫菀儿都昏倒了,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她们再说下去,好的觉得她们是得理不饶人,坏的就真认为她们是在欺负人了。 青扇却觉得不甘心:“尚宫,让流萤给卫小姐诊脉吧,瞧瞧她是多么金贵的身子,说几句话就昏倒了!” “小姐才不让你们看!”蒹葭叫道,“你们想害小姐,除非奴婢死了!”她说着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好像千歌她们随时会对卫菀儿不利似的。 千歌看都没看她一眼,抬步继续往前走:“我们走。” 见冲突的一方走了,其他人也都慢慢走出月亮门,众人窃窃私语,脸上挂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笑,有的对着千歌指指点点。 青扇瞪了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忿忿不平的道:“小姐,回头这事传开,肯定会有很多对小姐不利的流言!” 千歌眉心微蹙,这种事情根本就讲不清楚,虽然她刚才严词反驳,大部分人都不会相信,但也肯定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不知道会怎么添油加醋呢。 “我的名声本就不好,也无所谓再加一条,”千歌冷笑道,“卫菀儿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做了亏本买卖。” 快到前院的时候,已经能听到吹吹打打的喜乐声,炮竹声响,有喜婆高声唱报:“新娘子进门了!” 众人都加快了脚步,有些稚童兴高采烈的往前面跑,这种喜庆的日子,大人们也不拘着小孩子,任他们跑到前院去瞧热闹。 千歌慢步走到前院时,新娘子已经到了喜堂。 千歌举目四望,寻找夜凤邪的身影。宇文昊来京,便是夜凤邪负责接待,所以这次元帝令他帮宇文昊接亲,现在新娘子都到了,他也该回来了。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夜凤邪,千歌便不找了,反正他看到她就会过来了。 两对新人一起成亲的情况很少见,故而大家都围在喜堂外观礼。千歌在人群外朝里面望了一眼,两对新人牵着连理绸,正准备拜堂了。 千歌不想凑这份热闹,就想转身去人少的地方,却见青扇伸长了脖子,看得兴致勃勃。千歌一笑,便不扫她们的兴,在人群外站着。 随着一声“一拜天地”,两对新人都转身面向外面,一瞬间,两位新郎的视线竟都越过重重人影,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千歌身上。 这时,千歌腰上一紧,她转头看去,就见夜凤邪似笑非笑的望着喜堂里。千歌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好与卫寒焰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神变得更冷,眼底的情绪不可琢磨,有什么在翻涌,又有什么在寂灭。与她对视了一眼后,便主动移开视线,慢慢俯身拜下去。 千歌注意到另一道充满痛恨和杀意的视线,那是属于宇文昊的。宇文昊不甘不愿的拜着堂,心里已经把雪千歌虐杀无数遍,他知道自己被迫在昭月成亲,就是拜雪千歌所赐! 皇帝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今天成亲。他不信皇帝真敢杀他,但是又唯恐万一,他是很惜命的,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在昭月。而且慎刑司里关了半个月,那帮阉人没少折磨他,他心底真的有点恐惧了,所以不得不妥协。 宇文昊心里咬牙切齿,雪千歌,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千歌对宇文昊的眼神恐吓丝毫不在意,看着夜凤邪笑道:“你怎么才回来?” “遇到夜王妃了,被她嗦了一会。”夜凤邪揽着她往外走,“婚礼我们已经参加过了,喜宴也没什么好吃的,我们回府好了。” 千歌无所谓的点点头,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放开我,被别人看到了。” 夜凤邪收回手臂,改为拉她的手,千歌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只能由着他了,她逃避似的想,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喜堂那里,应该没几人看到他们。 两位公主的婚礼过后,京城里上至达官贵胄,下到黎民百姓,全都忙着嫁娶,只要是黄道吉日,到处可闻鞭炮声,街道上花轿仪仗衔如长龙,这可乐坏了小孩子们,追在花轿后面捡喜糖,每次都能收获满满一口袋。 忙中难免出错,花轿租借的太频繁,来不及检修,而坏在半路的事偶有发生,迎亲队伍累的半路昏倒的事也有几起,甚至还有新娘抬错门的荒唐事情,一时引为笑谈。 傅家也忙着给雪千兰和安明松准备婚礼,千舞和千歌给雪千兰的添妆都备好了。临近婚期,却突发惊变,安明松有一天晚归,竟被人杀死在半路。 闻听消息,千舞和千歌当即变色,千歌立刻赶到元帅府,整个府中一片愁云惨雾,雪千兰已经哭得昏厥过去,安氏也泪水涟涟,傅南峰坐在一旁脸色沉凝。 千歌进门的时候,安氏正哭着道:“我们傅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为何孩子们一个个都要遭祸?!” 千歌鼻子一酸,上前拉住安氏的手:“舅母,这不关傅家的事,都是我的错!” 赶来的一路上,她就想过了,安明松只是个小人物,犯不到任何人,他也没与人结过仇,之所以横死,完全是因为她! 杀安明松的无非是那几方人,太子妃提亲被拒,恼怒杀人,或者是有人为了挑拨她与太子之间的仇怨,这人既可能是君习,也可能是徐尚书,还有可能是宇文昊在报复她。不管是哪一个,安明松无辜惨死,起因都在她身上。 “这如何怪得了你,”傅南峰眼睛通红,他闭了闭眼,“夺嫡之争,凶险万分,我们置身局中,免不了遭遇生死。明松那孩子,是我没有看好他,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他和千兰!” 安氏哭道:“千兰该怎么办才好,还没过门就守了望门寡,后半生可怎么过!” 傅南峰沉沉的叹了口气:“千歌去看看千兰吧,她若醒了,就劝劝她。” 千歌收拾心情,来到雪千兰的房间。雪千兰还在昏睡,眉头紧锁,眼角一直有眼泪流下,睡梦中也在伤心难过。 千歌在她床边坐下,用手帕擦拭着她的泪水,雪千兰的泪水却像流不尽一样,半块帕子很快就浸湿了。她的丫鬟见了,都忍不住在一旁低泣。 千歌看着雪千兰的样子,恍然想起几年前的姐姐,刚得知表哥死讯的时候,姐姐也是睡梦中都会流泪。 千歌狠狠的握紧拳头,前路艰险漫长,总有一天,她要极尽高峰,世上无人再敢欺凌!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 599 千舞见念儿 京城经历了半个多月后的婚嫁大潮,太后的病情终于恶化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这日半夜,睡梦中的人都被皇宫中的丧钟声惊醒,片刻之间,整个京城都苏醒了。家家户户都把准备好的白绫挂上大门,男女老少皆穿上麻衣孝服。一辆辆挂着白灯笼的马车从各府中驶出,百官命妇全部赶往皇宫。 元帝缀朝五日,着素服,戒酒色,静坐哀悼。永寿宫内一片哭嚎之声,以柔贵妃为首的妃嫔、王妃公主、命妇从殿内一直跪到院子里,永寿宫外也有数百宫女伏地痛哭。 分封各地的皇亲王族、封疆大吏纷纷赶回京城奔丧,驿站、客栈人满为患,街道上随处可见豪华的车马仪仗、成队的骑兵匆匆而过,城防军日夜戒严,四大城门查审严格。商铺酒肆全部歇业,街道两旁门户紧闭,百姓闭门不出,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 入夜,雪千舞提着一只食盒走进承乾宫,元帝正襟危坐于龙案前,闭目静思。 “皇上。”雪千舞走到近前,轻唤一声。 元帝睁开眼,冷肃的脸色微微和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全公公说,皇上两日水米未进了,皇上心中再难过,也要保重龙体,”雪千舞道,“臣妾命人熬了莲子粥,皇上多少吃一点吧。” 元帝看着她道:“你这几日操持辛苦,下巴都削尖了,还费心这个做什么。朕不饿。” 雪千舞柔声道:“皇上不饿,臣妾饿了,皇上就当陪臣妾吃一点,好不好?” 元帝无奈一笑:“罢了,依你。” 雪千舞打开食盒,盛了一碗粥,双手递于元帝。元帝接过,一勺一勺的慢慢喝着。等他用完一碗,雪千舞又接过来给他添满。 元帝又用了半碗,便放下汤匙,道:“这后宫之中,只有你做的膳食最合朕的口味。” 雪千舞浅浅笑了一下:“皇上这是久不进膳,吃什么都觉得好。” 元帝的目光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几只白灯笼发出昏黄的光。元帝眼中显出回忆的光芒,缓声道:“朕这两天总是回想起以前,当年太皇太后殡天,诸王会聚京城,夺嫡之争愈发激烈。父皇最宠爱的八皇子遇害身亡,父皇震怒,下令彻查,结果牵连出一群皇子和大臣,四皇子、五皇子、十一皇子纷纷被处死,被抄家灭族的大臣不知几许,连朕差点都被卷入其中,后得雪太妃拼死护佑,才得幸免。” “皇上乃真龙天子,洪福齐天,自然逢凶化吉。”雪千舞道。 元帝笑了笑,道:“朕能登基,实属侥幸,当时谁也没想到,皇位会落到朕的身上。朕会立三皇子为太子,多少也有几分,看他像当年的朕的缘故。” 雪千舞道:“三皇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日后定能像皇上一样,成为一代明君。” “但愿如此吧。”元帝道,“朕如今担心的是,诸王纷纷涌入京城,可别像前朝一般,出现诸多变故。” 因为元帝的这一番话,雪千舞也起了警惕之心,皇上虽立太子,最宠爱的却是五皇子,难保不会有人效仿前朝,谋害五皇子。所以随后的日子,雪千舞时时将五皇子带在身边,就算有事走开,也要让千歌亲自看着才能放心。 翌日早晨,雪千舞牵着五皇子来到永寿宫,有太监送来最新申请入宫悼念的女眷名单,等她一一核对批准之后,太监脚步匆匆的传召去了。 雪千舞一转身,就见五皇子正与一名稚童站在一起,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在嘀咕什么。那稚童大约三岁大小,身量比五皇子瘦弱一些,梳着童子髻,侧脸看上去雪白干净,耳朵粉嫩嫩的可爱。 雪千舞正疑惑这是哪个官宦家的孩子,那稚童恰巧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小脸,他的脸蛋粉嘟嘟的,五官却依稀能看出傅兮阳的影子。雪千舞顿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柔贵妃。”旁边传来一声低唤。 雪千舞恍惚的转头,傅安氏不知何时走到她旁边,脸上带着笑,眼中隐有泪花。 母亲!雪千舞在心中喊了一声,嘴唇颤抖了几下,强压下激动道:“傅夫人,那孩子是?” 安氏笑道:“是臣妾的孙儿,名叫傅念恩。” 傅念恩看到祖母过来,连忙跑过来:“祖母!祖母!念儿认识一个新朋友!” 安氏宠溺的摸了下他的头:“好,念儿要好好和新朋友相处。” 雪千舞眼神颤动的看着傅念恩,念儿!她的念儿!当初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雪千舞不可抑制的红了眼,强忍着将他抱进怀里的冲动,目光贪婪的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安氏将傅念恩拉到雪千舞面前:“念儿,这是柔贵妃娘娘,是念儿的……姨母。” “姨母?”傅念恩仰着头,好奇的看着雪千舞,“姨母,念儿怎么从来没见过您?” 一句话问的雪千舞眼泪瞬间落下,她连忙擦拭掉,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安氏哄他道:“那是因为念儿以前没长大,现在长大了,所以才能见姨母。” 傅念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乖巧的对雪千舞露出大大的笑容:“姨母以后要常常看念儿哦,念儿可以给姨母念诗。” “好!”雪千舞连连点头,蹲在他面前,双手爱怜的捧着他的脸,哽咽道,“念儿真乖!念儿真是好孩子!” “母妃,您怎么哭了?”五皇子跑过来,抬起小手给她擦眼泪。 安氏爱怜的拉住这个孙子,声音也含着一丝哽咽:“五皇子,娘娘那是为太后伤心呢。” “母后别伤心,傅夫人也别哭,”五皇子小大人似的说,“皇祖母升到天上,已经变成神仙了。” “真的吗?”傅念恩看着五皇子,“太后真的变神仙了?” “当然是真的!”五皇子小胸膛一挺,“这可是父皇告诉我的!” 两个人童言童语的问答,五皇子手舞足蹈,傅念恩满脸惊奇,两人说的分外起劲。 雪千舞看着两兄弟相处和睦,心里又是高兴又是伤感。 “哟,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可真水灵。”一句阴阳怪气的话传过来,徐德妃从不远处走来,目光怀疑的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嗤笑道,“柔贵妃这是怎么了?和傅夫人在这儿哭得眼睛红红的,难不成是怀念以前在宫外的生活吗?” 雪千舞曾是傅家媳,宫里无人敢提,徐德妃也只敢拐弯抹角的讽刺。 雪千舞立刻收拾好情绪,站起身淡淡的看着她:“太后大行,本宫不哭难道还笑不成?德妃再敢在太后灵前胡言乱语,别怪本宫告到皇上面前去!” 徐德妃冷哼一声:“臣妾不过是关心几句,贵妃不领情就罢了,可别冤枉臣妾!”她目光转到傅念恩身上,道,“这孩子想必就是傅夫人的孙子吧,太后灵前最忌吵闹,傅夫人怎么把这么小的孩子带进宫来?” 安氏道:“德妃放心,念儿虽小却懂事的很,不会随便哭闹,臣妾也是想让念儿送太后一程。” “最好不会,否则惊了太后在天之灵,就算柔贵妃包庇你们,本宫可不会纵容!”徐德妃说完,又是一声冷哼,然后双手搭在腰间冲雪千舞随意的福了福身,扭身走了。 等她走远了,雪千舞小声问安氏道:“夫人到底为何把念儿带到宫里来?”说是送太后,肯定是借口,她担心是出了什么事。 安氏低声道:“本来我也没想带他进宫来的,但是京城这些天实在乱的很,昨日奶娘看着念儿,保护他们的侍从说,好像有人监视他们,可把我吓坏了!我实在不放心,就把他带进宫里了,正好也跟你见一面。” 雪千舞也吓了一跳,忙道:“那这几日都把念儿带进宫吧,否则我也放心不下。” 安氏答应一声,道:“你快忙去吧,五皇子和念儿都有我看着,你放心。” 雪千舞点点头,今日又有不少从外地赶来悼念的女眷,还有宫中各自琐事,她的确忙的不得空闲。雪千舞叮嘱了五皇子几句,让他和念儿好好相处,然后不舍的看了念儿一眼,转身走了。 安氏在殿下跪灵,五皇子把念儿拉到他旁边跪着,两人相互挤个眉眼,扯个衣角,就能偷偷乐半天,于是连贪玩好动的五皇子都能跪在那里半天不动弹。 端妃过来的时候,看到五皇子身边的小人儿,起先还没怎么在意,等到听那小人儿冲安氏喊了一声祖母,才仔细的多看了几眼。心里想着,傅家从宗亲过继回来的这个小孙子,长得倒很像傅兮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亲儿子呢。 端妃打量了片刻,便要收回视线,目光不经意的从小人儿的衣角滑过,正好看见麻布孝衣下,露出的一角童子刺绣。 端妃的目光顿时一凝,连忙定睛细看,没错,那肯定是千舞的刺绣!她与千舞相识多年,对她的绣法熟悉的很,一眼就能认出。她心中震惊,千舞居然为这孩子做衣服,她果然是对傅兮阳念念不忘! 601 玉蝉仙子 时间接近午时,炎炎烈日升到头顶,玄武门前宽阔的广场被烘烤的发烫,鞋底踩上去甚至都能感觉到烫脚,四周一丝风也没有,所有人都热的直冒汗。 卫淑妃躲在伞下,仍能感觉到阳光穿透锦缎伞顶,火辣辣的晒在自己脸上。宫婢在一旁给她打扇,扇到身上的风也是热腾腾的,非但不能降暑,反而觉得更热。 都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大长公主还不见人影。卫淑妃烦躁的踱了几步,下令道:“去个人看看,大长公主的鸾驾到哪了?” 一个小太监抹了把脸上的汗,往宫门外走去。 千舞和千歌站在另一边,两人也是香汗淋漓,但或许是这十多天来两人都是忙里忙外,虽觉得热,但也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反观卫淑妃,却是脸色发白,隔一会就让刘姑姑给她在太阳穴上抹一点精油,否则怕是早就中暑了。 卫淑妃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狼狈,脸上的脂粉被汗水糊花,眼角的细纹和青黑的眼袋肯定遮不住了,鬓角的发丝黏在脸上,扣得紧紧的衣领已经被汗浸透了。 斜眼去看旁边的雪氏姐妹,粉黛不施,脸上流了汗,反而显得皮肤更白皙晶莹,嘴唇也是红润水嫩的,神情安然、不焦不燥,似乎一点也没收到酷热的影响。 卫淑妃咬了咬干燥的唇,即使心中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雪氏青春貌美,自己却已经人老珠黄,怎么也无法和对方相比!自己现在除了儿子,什么都被雪氏抢走了,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一定要帮助玦儿登基! 卫淑妃命人去打一盆井水来,拧了一个冷帕子,把脸上和脖颈的脂粉汗水全部擦掉,告诉自己要忍住,大长公主或许就是玦儿成皇的一个助力,一定要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先前的那个小太监大汗淋漓的回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大长公主即刻就到了!” 众人连忙都打起精神,恭恭敬敬的站好。 不消片刻,宫门外果然慢悠悠的驶来两辆马车,前面的马车由两匹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车身宽大,外面裹着隔热的浅蓝色缎子,四角挂着如意平安络子,看起来很是低调。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四扇车门从里面推开,马车内部顿时一览无余。 正中坐着一个身形富态的老妇人,她穿着孔雀绿绸绣彩云五福连珠襦裙,满头银丝梳理的一丝不乱,布满细纹的脸仍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眼皮有点耷拉,面色也紧绷着,看起来显得冷肃,不好接近。显然便是大长公主了。 两边几案上放置两只冰盆,两个青衣丫鬟手执蒲团对着冰盆扇动,将带着凉意的风吹到大长公主身上。另外还有一个丫鬟跪在地上,给大长公主捶腿。 打开车门的这个丫鬟先跳下马车,放好矮凳,撑起伞,然后其他丫鬟才扶着大长公主下了马车。 千歌望着这位老太太,她没有见过大长公主,甚至都没听人提起过,前世元帝驾崩新帝登基,大长公主都没有露面,就不知她此次回京有何目的。 大长公主下车后,并没有看宫门内的众人,而是望着后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片刻,后面马车下来一名白衣女子,慢步走上前来。大长公主看到她,冷肃的脸立刻柔化,竟然主动请她先行。 众人都很惊异,这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让大长公主对她如此恭敬! 仔细看去,那女子大约双十年纪,一张精致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对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向上挑起优美的弧度,眉心偏左生有一颗鲜红的朱砂,本是妩媚的长相,她却偏偏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她的发髻梳的也是奇特,竟用一顶玉冠在头顶束成马尾状,一身雪白长裙不见任何装饰,走起路来犹如踩在云端,身后似有霞光万丈,飘然恍若仙人。 千歌眯起眼睛,那女子明明没有看她,她却觉得对方的视线铺天盖地袭来,紧紧的将她包裹,让她有种窒息般的束缚感。 待她们走近,众人一起行礼:“拜见大长公主!” “免礼,”大长公主对着她们,脸上又恢复冷肃,说话也没什么起伏,“谁是柔贵妃?” 雪千舞上前一步:“回大长公主的话,臣妾便是。” 大长公主抬眼将她打量了一番,又扫了眼旁边的千歌,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然后便移开了目光,没有再说什么。 雪千舞刚要开口,卫淑妃抢先道:“大长公主车马劳顿,不如先到臣妾殿内休憩一会,现在时辰也该用膳了,让臣妾亲手给您做几道祛暑的小菜,大长公主觉得如何?” “嗯。”大长公主又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卫淑妃眼中露出喜色,请大长公主上鸾车,谁料大长公主居然请那女子乘坐,那女子也不客气,抬脚便登上大长公主的鸾车。卫淑妃呆了一下后,立刻将自己的鸾车让给大长公主。 卫淑妃自己坐一顶软轿后,不等雪千舞几人,直接就下令回去。 雪千舞望着她们一行人先行离去,眉头皱了一下,道:“我们也回去。” 雪千舞与千歌共乘一辆鸾车,忧虑道:“千歌,大长公主只怕来者不善。” “她一来便往卫淑妃宫里去,这是很明显的宣告,她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千歌道。 “大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姑母,她的态度多少会影响到皇上,”雪千舞凝重道,“但我更担心的是那个神秘女子,大长公主如今的身份,便是见到皇上也不用如此恭敬,也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千歌道:“我倒有几分猜测。” 雪千舞眼睛一亮:“快说来听听!” “大长公主不愁荣华富贵,她能数十年不回京城,必定也不贪恋权势,”千歌缓缓道,“姐姐觉得,什么东西是大长公主现在最渴求的?” 雪千舞立刻回答道:“阳寿!大长公主什么都不缺,但最缺的就是寿命!”她想了想,惊疑道,“你是说,那个神秘女子能帮人增加寿命?!” 千歌道:“那女子气质独特,有仙风道骨。她刚才从我面前经过,我隐约闻到了一股丹香,或许她精通炼丹之道。” 雪千舞蹙眉道:“民间常有传说,深山、海外素有奇人,能通天彻地,炼制长生不老的神丹,但是千百年来,也未见谁真的长生不老过,可见传说并不可信。那女子看起来与我们差不多年纪,更不可能是什么奇人。” 千歌笑了笑,似真似假的道:“姐姐怎知她看起来年轻,真实年龄就与我们相当?或许她已经上百上千岁,只是已经得道,故而容颜不老呢?” 雪千舞惊的差点站起来:“这、这不可能吧!” 千歌收敛笑容,声音沉沉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但不管怎样,她都不是个简单的人。有大长公主和她站到二皇子那边,太子危矣!” 两人回到永寿宫,刚进门,徐德妃就冲她们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的道:“柔贵妃顶着日头去迎接大长公主,结果人家话都没跟你讲一句,就拐去了西华宫,柔贵妃这两个时辰的日头,可真是白晒了。” 她讥讽的话语中隐藏着不甘,她原本还抱着希望,说不定大长公主会看中她的四皇子呢,结果连面都没见到,期望就被打碎了。徐德妃满腹怨气,这两人平时不是厉害的很吗,今天偏偏就被卫淑妃比下去了! 雪千舞淡淡道:“本宫去迎接大长公主,既然人已经迎接到,便是完成了使命,何来白晒日头之说?” 徐德妃一噎,然后冷冷道:“柔贵妃既然想装傻,臣妾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的一瞬,徐德妃眼中闪过狞笑,等一会皇上到了,看这贱人还如何嚣张! 大长公主进宫,元帝自然是要去拜见的。刚一进西华宫的门,元帝一眼就看见一名白衣女子盘坐在烈日之下。她双手在胸前捏成兰花指,双眼紧闭,红唇微启,呼吸缓慢绵长的做着吐纳。她静坐在那里,犹如仙人玉女,不似真人。 元帝眼中闪过异色,她应该便是被大长公主带进宫来的那名女子了,下人对她的描述,实在不及真人之万一。 大长公主和卫淑妃走出殿外迎驾,卫淑妃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皇上已经许久没到她的宫殿了! 双方见礼后,元帝看着那个明知他到来,却仍盘坐不动的女子,问大长公主道:“她是何人?为何盘坐在此?” 大长公主眼神充满恭敬和激动,道:“这位是海外来的玉婵仙子,玉婵仙子已经修炼一百余年,得证大道,不食五谷杂粮,只需吞吐日月精华,便可与世长存!” 元帝震惊:“皇姑母此言当真?!” “本宫岂敢欺骗皇上,”大长公主道,“玉婵仙子此番入尘世历练,本宫好不容易才将她留下,本宫与她相处两月有余,她连一滴水都没用过!” 元帝半信半疑,目光灼灼的盯着玉蝉仙子看。 这时一个宫女来禀告:“皇上,徐德妃请皇上移步永寿宫,说有关于柔贵妃的大事要禀告皇上!” 元帝此时心神都在玉蝉仙子身上,想要弄清她是否真是得道奇人,哪有心情听徐德妃禀告什么大事。他刚要拒绝,玉蝉仙子慢慢睁开眼睛,道:“玉蝉想同行,不知圣上可否允许?” 600 大长公主回京 端妃盯着傅念恩,心里瞬间掠过无数想法,有怨有怒,千舞既然对傅兮阳一往情深,当初又为何入宫?也有同情惋惜,丧夫之痛,想来便是剜肉刮骨,千舞心中只怕到现在还没有平复。还有嫉妒羡慕,谁人能有千舞这般好命,明明是寡妇,如今却是后宫第一人! “端妃妹妹,你的脸色这般不好看,可是身体不舒服?”侧前方的吕惠妃正好看到端妃不停变幻的脸色,语气关心的问。 端妃一惊,连忙收敛情绪,道:“多谢娘娘关心,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臣妾有些头痛。” “端妃怕是想偷懒吧!”徐德妃不屑的白了她一眼,“大家都是一样跪灵,其他姐妹没一个人叫苦叫累,就你娇贵!” “德妃妹妹别这么说,”吕惠妃和声和气的说道,“天气热,端妃可能是中暑了,这可马虎不得。”吕惠妃转头对端妃说,“妹妹先去休息一会,请太医看看吧。” “没关系,臣妾还撑得住。”端妃道。 吕惠妃道:“那好吧,不过妹妹不要硬撑着,待会实在难受,一定要休息。等柔贵妃来了,本宫会帮你跟她说一声。” 端妃点了下头:“多谢惠妃娘娘。” 徐德妃斜睨着吕惠妃,嗤道:“惠妃姐姐还真是友爱!” 吕惠妃没有理会她的嘲讽,自从三皇子立为太子,徐德妃就总是对她冷嘲热讽,自己若真跟她较真,就变得跟她一样蠢了!对于这个被万安宫当枪使,把她害进慎刑司、失了皇宠的徐德妃,吕惠妃曾经想弄死她,但是后来忍住了。她现在不敢正面与万安宫作对,徐德妃这个打手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看来机会倒是来了,端妃盯着那个傅念恩,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脸色才会那般震惊和复杂。 端妃。吕惠妃心里念着这两个字,唇角闪过一抹冷笑,那晚在御花园观景台发生的事,她回去越想越觉得蹊跷,尤其是细细回想端妃的行为,让她发现了有意思的事,这个被柔贵妃护在羽翼下的端妃,似乎是起了异心。 她有意留心,果然发现万安宫与静香宫之间的走动明显变少了,柔贵妃和端妃遇到的时候,气氛也总有几分凝滞。 没想到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雪千歌,居然也有手软的时候。吕惠妃心中畅快,很好,万安宫愿意养虎为患,她再高兴不过。 吕惠妃端端正正的跪着,眼角余光却在关注端妃。就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一直在波动,时而凶狠决绝时而犹豫挣扎,显然是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 过了一会,端妃冲旁边唤了一声:“敏姑姑。” 跪在另一边的敏姑姑连忙起身,快步走过来。端妃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搭上她的手,小声道:“扶我去树荫下坐一会。” 敏姑姑将她扶起来:“娘娘慢点,别起的急了,小心头晕。” 徐德妃见端妃果然去休息了,冷哼道:“真会装!”心里却也忍不住意动,在这儿跪着又累又闷,不如也找个借口偷懒一会。 这时吕惠妃一脸担忧的说了一句:“端妃看起来很虚弱,待会儿若是昏倒了可怎么办。” 徐德妃眼珠一转,道:“既然惠妃姐姐这么不放心,不如妹妹跟去看看吧,若有万一,也好帮忙请太医。” “如此也好,”吕惠妃道,“那就劳累妹妹了。” 徐德妃立刻起身,带着何姑姑朝端妃离开的方向走去,她其实更想躲到别处去休息,但是既然以照顾端妃为借口,总不好立刻走不同的方向。 敏姑姑扶着端妃走在前面,转过拐角时,眼角余光朝后面偷看了一眼,低声道:“娘娘,德妃跟过来了。” 端妃有点诧异,她以为跟过来的会是吕惠妃,不过是徐德妃更好。 徐德妃跟在端妃后面到了几株垂柳下,她刚要开口,就听敏姑姑对端妃说:“娘娘,此事事关重大,难道真的不禀告皇上吗?” 徐德妃心中一动,连忙躲在一棵树后,何姑姑也赶忙躲到另一棵树后。 端妃背对着她们坐在白玉石椅上,道:“我只不过是发现傅家小孙儿穿的衣服是柔贵妃做的,虽然那小孙儿长的很像死去的傅兮阳,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怎么就说明不了什么!”敏姑姑说,“柔贵妃现在是皇上的宠妃,可不是傅家的儿媳,她给傅家小孙儿做衣服,如何对得起皇上?依奴婢看,柔贵妃肯定还是惦记着傅家,忘不了过去!” “住口!”端妃厉声道,“就算柔贵妃真的还想着傅兮阳,我们也要装作不知道!柔贵妃与本宫是姐妹,同气连枝,这件事必须得瞒着!你万万不可说出去,听到没有?!” “奴婢遵命!”敏姑姑连忙跪下道。 端妃揉了揉眉心:“起来吧,我头疼,快给我揉一揉。” 躲在树后的徐德妃与何姑姑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脸上的震惊,徐德妃打了个手势,悄悄的退出了这里。 等她们走了,端妃站起来,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幽幽的叹了口气。 “娘娘无需自责,”敏姑姑笑的有些得意,“我们可没对柔贵妃做什么,只不过是不小心让徐德妃听到了秘密而已。不管她要做什么,可都跟我们没关系。” 端妃目光闪动,不错,她并没有主动去害千舞,徐德妃知道秘密后会怎么做,都不是她能控制的,所以也怪不得她。要怪,就怪千舞不该得到了那么多,还贪心不足的抱着不该有的念头。端妃心中自我安慰了几句,便慢慢说服了自己,觉得有些心安理得了。 徐德妃走远了,立刻迫不及待的对何姑姑说:“雪氏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本宫一定要禀告皇上,皇上一定会大怒之下废了她,看那贱人以后还如何嚣张!” 何姑姑心中也很是激动,但还有点犹疑:“娘娘,您说该不会是端妃故意说给我们听的吧?万一这是她和柔贵妃联合起来演的戏……” “不可能!”徐德妃道,“端妃又不知道本宫会跟着她,再说柔贵妃就算要设计本宫,也不会拿她自己的名节冒险!” 何姑姑一想有理,曾为人妇可是柔贵妃的丑事,柔贵妃除非是傻了,才会主动提起。心里的怀疑消失,何姑姑急切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娘娘立刻就去皇上面前告发她!” 徐德妃连忙就朝承乾宫的方向走,片刻后又停下,道:“不行!不能单独找皇上说,皇上那么宠爱她,万一袒护包庇,本宫就白费力气了!” 何姑姑问:“那娘娘的意思是?” “我们先回永寿宫。”徐德妃狞笑,“今天有很多外封的王族女眷进宫,等人都到齐了,再去请皇上过来。本宫要把事情闹大,本宫就不信,皇上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还肯护着雪氏那个贱人!” “娘娘英明!”何姑姑也笑了。 徐德妃回到永寿宫,脸上故作平静,眼中却难掩得意,走起路来衣带当风,脚步亦是轻飘飘的。 吕惠妃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问道:“端妃呢?她还好吧?” “本宫没找到她,”徐德妃道,“想是回静香宫去了吧,有她自己的宫婢在,本宫也就不用跟去了,所以赶紧就回来给太后尽孝了。” 吕惠妃唇角牵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嘴上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放心了。” 徐德妃目光在周围环视一圈,道:“柔贵妃呢?怎么还没回来?” “刚才回来了一趟,刚才和卫淑妃一同出去了,”吕惠妃说,“大长公主来了,她们亲自去宫门迎接了。” “大长公主!”徐德妃惊讶的低呼一声。大长公主是先皇的亲姐姐,皇上的亲姑母。如今差不多已有七十高龄了,一直住在江南养老,二十年都没回过京城,她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现在夏日炎炎,大长公主怎么千里迢迢的,回到京城来了!给太后奔丧?她才不信,大长公主和太后的关系向来不好,否则韦氏灭族的时候,她也不会一个字也不向皇上求情。不对,太后薨逝才十日有余,大长公主年老体衰,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京城,算算时间,她肯定是在太子册立之后,就从江南出发了! 徐德妃眼珠不停转动,难道大长公主是不满太子,所以回来劝皇上的?亲姑母的话,对皇上肯定会有些作用的。这么一想,她就心急了,怎么能让柔贵妃和卫淑妃跑去献殷勤,她也要去迎接! 徐德妃刚要站起来,见吕惠妃不急不躁的跪着,疑惑的问道:“既然大长公主到了,你怎么没去迎接?”怎么说她也是太子之母啊! 吕惠妃淡淡道:“大长公主性喜清静,不喜欢前呼后拥,指名让柔贵妃和卫淑妃去迎接,其他人都不必去了。” 徐德妃神色立刻一紧,柔贵妃就罢了,为何是卫淑妃?难不成大长公主看重二皇子? 吕惠妃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柔声慢语道:“德妃妹妹别着急,大长公主很快就会到了,这次至少会在宫中住上一两个月,有妹妹敬孝心的时候。” 给读者的话: 感谢风亭打赏! 602 柔贵妃不贞 元帝、大长公主、玉蝉仙子。卫淑妃一行人到了永寿宫。 白衣飘飘的玉蝉仙子吸引了众人大半的注意力,尤其是亲眼看见大长公主对她毕恭毕敬,尊称仙子,众人更是惊疑不定。 大长公主有意让玉蝉仙子在众人面前展现神通,便询问的看了一眼她。玉蝉仙子对她微微摇头,但神情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大长公主转念一想,皇上是来听徐德妃禀告大事的,等事情处理完也不迟,否则的确有些喧宾夺主了。 大长公主于是对元帝道:“皇上,本宫与仙子先去为大行太后上一炷香。” 元帝亲自将大长公主送到殿门口,看着她们走进去后,才转过身,问徐德妃道:“你有什么大事要禀告朕?” 徐德妃排众而出,噗通一声跪下,道:“启禀皇上,柔贵妃对皇上有不贞之心,请皇上治其欺君之罪!” 她存着把事情闹大的心思,说话的声音足够让所有人听到,顿时永寿宫内一片寂静,连哭灵的妃嫔宫女都停止了哭声。 “大胆!”元帝顿时双眉倒竖,“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柔贵妃?!” “臣妾冤枉!”徐德妃情真意切的叫道,“臣妾所言字字为真,这种杀头的事情,臣妾怎敢在皇上面前妄言!臣妾深受皇恩,故而甘愿承受圣怒,也决计不能让皇上受其蒙蔽!” “胡说八道!”元帝对她的话丝毫不信,千舞对他是虚情假意,还是情深意重,他自己难道分不清?说什么不贞,柔贵妃成天待在万安宫,能有什么不贞?分明是这后宫妒妇又不安分,想陷害千舞! 元帝脸色难看,平时她们之间有龃龉就罢了,德妃竟敢当着这么多皇族王亲的面,在太后灵堂前搬弄是非,让一众人看他的笑话,德妃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以下犯上、污言陷害!来人,给朕掌她的嘴!” 徐德妃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心里又急又气,嫉妒又恐慌,凭什么皇上对那贱人如此信任,竟连听她把话说完都不愿意! “皇上息怒!德妃言辞凿凿,想必事出有因,皇上不若听她解释清楚。”说话的是文亲王妃,年约五旬,精神饱满、眼神清正,她比元帝长一辈,是先帝非常倚重的文亲王正妃。 今上继位之后,文亲王急流勇退,退居益州养老,不再关心朝政,但他在皇族中素有威望,文亲王妃自然也地位斐然。这若是一般的后妃争宠闹事,她是绝不会开口的,但她眼中揉不得沙子,见徐德妃实在不想撒谎的样子,就想弄个水落石出。 雪千舞走上前来,脸上有悲愤之色,声音因气愤而颤抖:“皇上,文亲王妃说的是,臣妾也想听德妃把话说清楚,臣妾是如何不贞了!”说到后面,忍不住有些哽咽。 “爱妃!”元帝目露心疼,“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做主,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尽管他不信徐德妃的话,但文亲王妃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拂她的面子。 元帝转过脸来狠狠瞪着徐德妃:“看在文亲王妃的面子上,朕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是再敢信口雌黄,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了!” 徐德妃不由的抖了一下,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她就要把傅念恩的衣服说出来,这时,千歌突然跪在元帝面前。 千歌道:“皇上,今日德妃娘娘当着这么多皇亲贵胄的面诬告柔贵妃,就算最终证实柔贵妃清白,以后也会有人指指点点,柔贵妃和五皇子终身都会受人诟病!柔贵妃心地善良,凡事皆愿息事宁人,但臣却不能坐视柔贵妃受欺辱!在徐德妃开口之前,臣想向皇上求个恩典!” “你说!”元帝道。 千歌看向徐德妃,冷冷道:“德妃娘娘可敢与臣立下生死状,倘若证实娘娘所言为真,不仅柔贵妃受到应有的惩罚,臣与整个雪氏一族亦甘愿引颈受戮!但是若证实是娘娘诬告……”千歌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她凛然而笑,眼神如出鞘剑锋,“就不知德妃娘娘可敢?” 徐德妃脸色顿时刷白,双眼大睁的盯着千歌,她本是信心满满,但是见雪千歌下如此大的赌注,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难不成她们有什么后招?无论如何,她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和徐家的命豪赌啊! 雪庄氏亦是吓的白了脸色,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千歌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有十足把握的,她也不信柔贵妃宠冠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会做什么不贞的事。假如有万一,根本不用千歌拿家族做赌注,皇上爱之深恨之切,绝对会让整个雪氏陪葬! 雪庄氏心中掠过这些念头后,立刻走到千歌身边跪下,声音铿锵有力:“皇上,雪氏一族数千族人,愿以性命为柔贵妃做保!” 雪千舞红了眼,也跪下道:“皇上,臣妾从来没有争过什么,但是今日臣妾也要为自己争一争了,臣妾不想以后再有谁往臣妾身上泼涨水!” 元帝动容,伸手用力的将她拉起来,然后狠戾的冲徐德妃道:“柔贵妃和整个雪氏一族都愿堵上性命,德妃怎么不敢开口了?” “臣、臣妾……”徐德妃被逼得骑虎难下,答应不是,拒绝也不是,脸色青白交加,额头直冒冷汗。 一旁的徐夫人也是满心惶恐,她没有雪庄氏那么大的魄力和信心,敢去支持德妃,实在是她这个女儿,有时容易冲动行事,着了别人的道都不知道! “说话!”元帝冲徐德妃喝道,“你刚才不是振振有词吗,怎么哑巴了?!” 徐德妃转头看了眼人群之中,被傅安氏护在怀里的傅念恩,咬了咬牙,叩首道:“皇上,百善孝为先,臣妾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但是不能用家中父母的命做儿戏!”她此言既把徐氏家族摘了出去,也是在暗指雪千歌不孝。 雪庄氏无声冷笑一声,道:“我雪氏一族上上下下都坚信柔贵妃的清白,故而敢以命相搏,倒是徐夫人一声都不敢吭,可见并不相信德妃娘娘的诬告!” 徐夫人脸色难堪,感受到众人向她投来各种意味的眼神,更是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就算被庄氏讽刺,被众人鄙夷,她也不能拿徐氏家族冒险,只能涨红着一张脸僵立在原地。 双方一比,高下立判,就连众人的心都偏向了雪千舞这边,更何况本就相信她的元帝。 有与徐家交好的夫人,厚着脸皮给求情道:“皇上,此事本就是柔贵妃和德妃两位娘娘的私事,若是牵扯到雪、徐两大家族,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两家都是肱骨重臣,实在不该因这点小事折损。” 亦有雪家这一派的夫人冷哼一声,道:“诬陷柔贵妃清白,祸乱后宫,搅扰大行太后在天之灵,如此还算小事,那什么才算大事?!” “话不能这么说,德妃娘娘话还没说完呢,你怎知就是诬告?”又有人道。 眼见众人就要吵起来,元帝怒道:“都给朕住口!” 文亲王妃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心中觉得雪千歌果然如传言中的那样尖锐厉害,但她能为柔贵妃以命相搏,倒也是难得的真情,心里倒生出几分欣赏。但欣赏归欣赏,雪千歌把两个家族拖下水的偏激行为,她却是不赞成的。果然是年龄还小,有些年轻气盛吧。 “皇上,如今举国热孝,实在不宜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柔贵妃、雪尚宫和德妃三人之间,有一方去侍候大行太后便足矣。”文亲王妃说道。她是赞成立生死状的,不管是柔贵妃不贞,还是德妃诬告,都该被处死,以儆效尤。 元帝沉声道:“如此也好,昨夜大行太后还托梦给朕,说身边缺一个贴心的人照顾!” 徐德妃双手忍不住的颤抖,心里无比后悔,她现在开始理智的动脑子,都怪自己一时高兴糊涂了,就算要揭发,也可以买通宫女太监的,何必自己亲自来,但是她现在想明白也晚了! 徐德妃眼中闪过狠色,她就不信事关傅兮阳,柔贵妃能摘清自己,谁去见大行太后还不一定呢! 元帝当真让人取来纸墨,写下生死状,让千舞、千歌和徐德妃都盖上宝印。 此时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徐德妃道:“皇上,傅家小孙儿傅念恩身上穿着柔贵妃亲手做的衣服,柔贵妃根本就没忘记自己是傅家妇!她心里还惦记着死去的傅兮阳!”原本还想说的委婉些,徐德妃现在是恨不得怎么难听怎么说,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全都变了,只恨时光不能倒流,否则他们一定全把耳朵堵上!一些宫女们都绝望了,听了这样的话,他们还能活吗? 雪千舞曾是傅家妇,只要是有些地位的人,心里自然门儿清。但是皇上已经在明面上将“殉夫”的傅家妇风光大葬了,众人也就跟着装傻,这些年来,不管是谁要害柔贵妃,也没谁敢拿她的过去做文章,就怕触怒皇上,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今天偏生被徐德妃提起,众人都在想,她莫非是傻了?! 603 赐德妃毒酒 徐德妃的确是傻了,在她被元帝一脚踹的倒在地上吐血时,整个人都傻了,皇上为什么先对她发难?皇上应该生气的是雪氏那个贱人啊! 元帝神色狰狞,连生撕了德妃的心都有了!这些年过去,尤其是千舞给他生下了小五儿,他几乎快忘记傅兮阳的事了,现在德妃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破,把他的颜面往地上踩! “信口雌黄!柔贵妃和傅家妇一点关系也没有!”元帝怒吼道,“来人!把这贱妇拖出去杖毙!” 徐德妃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刚才元帝那一脚踢的她五脏六腑如错位了一般,想张口喊冤,却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皇上开恩!”徐夫人现在不能坐视不理了,德妃若真被处死,四皇子怎么办,他们徐家又将如何自处?“皇上,德妃娘娘一定是中邪了,才会胡言乱语,求皇上开恩,饶娘娘一命!” 元帝冲奴才吼:“朕的话都没听到?你们也想死朕就成全你们!” 几个太监连忙就要去拉徐德妃。 “且慢!”一直在后面冷眼旁观的大长公主走过来,“皇上且先息怒,既然已经立下生死状,事情还没弄清楚,皇上怎么能先处死德妃呢?” 元帝神色阴沉:“这罪妇满口胡言,死有余辜!皇姑母就不要为她求情了。” 大长公主道:“本宫倒不是为她求情,德妃或许死不足惜,但是生死状的规矩不可破。等柔贵妃的事查清楚后,皇上想如何处置她,本宫都无二话。” 元帝仍是怒气不减,但没再下令将徐德妃拖出去,只是盯着徐德妃的眼神,已经是在看一个死人了。 大长公主问徐德妃:“你刚才说,柔贵妃亲手给傅家小孙儿做衣服?” 徐德妃缓过来一点儿劲,挣扎着跪下,手往傅安氏怀里的傅念恩身上一指:“臣妾说的千真万确,傅念恩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就是!” 傅安氏下意识的将傅念恩抱紧了,小念恩许是被众人的视线看得不安,被搂的疼了也不吭声。 傅安氏不着痕迹的把手心里的冷汗在念恩的衣服上擦干了,然后拉着他走过去跪下。小念恩懵懵懂懂的跪下,脸上怯怯的,他长这么大都待在元帅府,府里规矩小,小念恩没什么给人下跪的经历,这会儿跪的还是盛怒的元帝。若是换做别的孩子,指不定已经被吓哭了,小念恩却只是往安氏怀里缩了缩,乖巧的跪着。 雪千舞看着念儿明明害怕,却强忍着的样子,心疼的几乎落泪,念儿这么小就如此懂事,让她心酸又欣慰。还好她刚才就一直眼睛红红的,所以倒也没让人发现她的异状,只有玉蝉仙子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 大长公主道:“傅夫人,德妃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臣妾不知,”傅安氏把很久以前,千歌就交代她的话说出来,“念儿身上的衣服,是雪尚宫拿给臣妾的。” 徐德妃立刻精神一振,叫道:“柔贵妃无法出宫,她做的衣服当然要由雪尚宫转交!皇上,大长公主,臣妾说的千真万确!皇上若有疑虑,可以将柔贵妃做的女红拿来对比,傅念恩身上那件衣服的刺绣,就是柔贵妃做的!” 元帝的眼神有些变了,他看向雪千舞:“柔贵妃,到底怎么回事?” 雪千舞神情坦然的看着元帝,道:“皇上,若傅念恩身上的衣服真是千歌送去的,那的确是臣妾做的。” 元帝心中不可遏制的闪过极大的愤怒,眼神透出冷意来,难道真如德妃说的,千舞心里还惦记着傅兮阳?! 雪千舞却像是没发现元帝的愤怒似的,继续说道:“臣妾闲来无事,就用皇上赏赐的布匹给五皇子做了一些衣服,但是五皇子身量长得快,很多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就小了。臣妾曾经听说过,普通的一匹金沙缎,都要十个织女花费一个月才能织成,更别说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都是极好的,得来必定更不容易。五皇子没穿过的那些衣服,扔掉委实太过可惜,所以臣妾便让千歌带出宫去,分发给家中有稚子的诰命夫人。” 雪千舞说到这里,跪下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就没敢用这点小事搅扰皇上,不想竟引起诸多误会来,实是臣妾考虑不周,请皇上责罚!” “皇上,此事都是臣的错,与柔贵妃无关!”千歌也跪下道,“柔贵妃并未过问臣都将衣服送去了哪些人家,是臣的私心,才会将那些好衣服留了一些给臣的外甥。请皇上责罚臣,宽恕柔贵妃!” 这时有十多个诰命都跪出来说:“臣妾等都收到了雪尚宫送的衣服,皇上若是不信,臣妾等可以立刻派人回去取来!” 元帝听雪千舞说到一半时,神情就和缓了,千舞生性节俭他是知道的,除了四季按例添置的新衣和他赏赐的衣服,千舞从不会主动做衣服,就算是穿旧的也不舍得扔掉。不止如此,千舞掌管后宫这几年,各方面都是能省就省,每年为国库省下不少开销。所以把小五儿不穿的衣服拿出去送人,的确是千舞会做的事。 待听到千歌和众位诰命的话,元帝心里就一丝怀疑也没有了。他赏赐给万安宫的布匹都是宫里最好的,雪千歌会私心顾着亲戚,是人之常情,这么多诰命都收到了,说明千舞不是特意给傅念恩制衣,这就够了。 “你们都起来。”元帝道,“柔贵妃节俭简朴,朕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 相比于元帝的怀疑尽消,徐德妃却是恐惧的浑身打颤,她不愿相信的尖叫道:“不可能!皇上,你别被她们骗了!柔贵妃她……” 元帝打断了她后面要说的话:“把这贱妇的嘴堵起来!” 两个嬷嬷将徐德妃抓住,其中一个拿出自己的帕子就塞进她嘴里。 徐德妃眼泪横流,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不断的挣扎。 徐夫人跪在地上哭求道:“皇上饶命!求皇上开恩,宽恕德妃娘娘!”她又去求大长公主:“求大长公主劝劝皇上,饶德妃娘娘一命吧!” 大长公主脸色冷肃,并不搭理徐夫人的话,徐德妃是生是死,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千歌看着痛哭流涕的母女俩,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也只有徐德妃会相信这么明显的纰漏,她也不想想,她们既然敢让念儿把衣服穿出来,又怎会怕被人发现。早在姐姐给念儿做第一件衣服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今日之所以要逼徐德妃立下军令状,就是为了震慑,这些天来到京城的皇亲王族越来越多,人多了事也就多了,她的恶名在外,但是有些人没有亲眼见过就不会真正害怕,待姐姐和她的态度丝毫不掩敌意。 她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徐德妃是四妃之一,四皇子的母妃,位高权重,她都能取她性命,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自然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夺嫡之争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她必须要铁血无情、杀伐果决,才能保证她在乎的人不被伤害! 元帝冷声道:“军令状已立,德妃诬告,理应受死!来人,赐毒酒!” 元帝这是要当众处死徐德妃,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了。 徐德妃顿时挣扎的更厉害,她眼神怨毒的瞪了眼雪千舞,而后猛的转头去看站在一旁的端妃。 端妃此时正心中惶惶,一阵后怕和庆幸,如果揭发千舞的人是她,那么现在落到这个下场的人就是她了!不防备被徐德妃怨毒的瞪了一眼,端妃顿时浑身上下一片冰凉,就如被恶鬼盯上一样,不自觉的就朝后退了一步。 端妃勉强镇定下来,又感觉到另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她转头望去,就见千歌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没待她做出反应,又把目光收了回去。端妃不知怎的,恐惧之余,心里更多的是空落,好像有什么突然丢失了一般,闷闷的难受。 一个太监端来了一杯毒酒,送到了徐德妃面前,嬷嬷拿出她口中的帕子,就要将毒酒给她灌进去。 “臣妾冤枉啊!”徐德妃大叫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突然挣脱了束缚,一头朝旁边半人高的石柱灯台上撞了过去。 她已知不能幸免,但绝不能连累她的四皇子,所以要以死明志,父亲就能带着一般朝臣借此喊冤,保住四皇子不被牵连。若是能以此在皇上心中埋下一根刺,从此对柔贵妃疑心,那她就不算白死了! 一片惊呼声中,徐德妃额头血流如注的倒在灯台之下,眼看是不活了。 “德妃娘娘!”徐夫人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朝她爬过去。 两个嬷嬷去探了徐德妃的鼻息,道:“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已经去了。” 这时玉蝉仙子缓步走上前来,声音清冽如山间溪流:“皇上,既然德妃已经伏诛,那张生死状该是要作废了。” 元帝看着她,不知她是何意思:“那是自然。”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小丫頭520打赏! 604 起死回生 玉婵仙子微微一笑,问在场众人:“可有人想再验查一次,德妃是否真的已经丧命?” 大长公主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耷拉的眼睛顿时睁开了,对身边的人道:“柳姑姑,你会医术,去看看!” 柳姑姑依言去查看,而后道:“回禀皇上、大长公主,德妃确已伏诛。” 玉婵仙子这才走到德妃面前,先是在她头顶上拍了一下,而后是心口和四肢,她的动作快速而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又似有某种特殊的韵律,片刻后,她停下动作,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 瓶塞刚一打开,一股难言的丹香就飘了出来,众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包括元帝在内,众人都双眼发光的看着那只白玉小瓶的目光。 玉婵仙子倒出一颗龙眼般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德妃口中。众人正疑惑往一个死人口中塞药丸有什么用,就见玉婵仙子抬手在德妃喉间滑过,那颗药丸竟被她咽下去了。 玉婵仙子做完这些,双臂抱于胸前,口中发出神秘的梵唱,唱词古老晦涩,仿佛千百年前的先民祭祀之歌。约一盏茶后,她打开双臂,宽大的袖子在德妃身上拂过,德妃身上竟发出莹润的光芒,仿佛笼罩了一层霞光。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全部瞪大眼盯着德妃,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朝前迈了几步。 那层霞光渐渐变淡,似乎慢慢被德妃的身体吸收了,等到霞光完全消失的时候,德妃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众人的惊呼声更盛,元帝率先大步走到德妃面前,其他人也顾不得其他,争先恐后的挤过来。 “德妃!”元帝此时早把对德妃的怒气抛到脑后了,满心满念的都是起死回生之术,又惊又喜的看着德妃,“你活过来了?!” 德妃眼神还有些迷茫,喃喃道:“我没死?”待看到元帝脸上的惊喜表情,犹如抓住救生的浮木一般,道:“皇上!皇上相信臣妾了?” 元帝这下确信德妃是真的活过来了,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玉婵仙子,激动的道:“仙子果然是得道仙人,道法高深,举世罕见!朕愿奉仙子为国师,岁以百万金供奉仙子全心修炼!” 世上谁人不想长生,尤其是坐拥天下的皇帝,能延寿一年,他们都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更何况是起死回生这种仙术!元帝心中振奋不已,历朝历代的皇帝欲求长生而不得其路,没想到他竟如此幸运,碰上入世历练的得道仙子! 如果可以,元帝更想纳玉婵仙子为妃,甚至让她做皇后都行,但是玉婵仙子身上有一股不可亵渎的气息,这种冰清玉洁的仙子,应当是不可能嫁为人妇的。 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玉婵仙子淡淡的一笑,道:“圣上谬赞了,玉婵之所以能救活德妃,是因为她阳寿未尽,生魂尚未离体,倘若是生死薄上划掉的魂魄,玉婵也是不敢与地府相争的。” 众人听她如此说,略微有点失望,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起死回生的,有些阳寿尽的还是必须死的。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对玉婵仙子的尊崇,就算不能永生不死,多活几年也是好的! 元帝问道:“仙子,不知太后她……” “太后确已仙逝,”玉婵仙子道,“圣上节哀顺变。” 众人都劝元帝节哀,元帝才叹息一声,收敛了脸上哀痛的神情。 元帝再次相邀:“玉婵仙子既然是入世修炼,不妨就留在京城,京城是昭月最繁华的地方,世间万象皆在于此,必会有益于仙子的修行!朕拜仙子为国师,是利国利民、彼此互惠的好事,仙子仁慈,还望莫要推辞!” 元帝两次相邀,言辞恳切,给足了天大的面子。玉婵仙子却是不为所动:“圣上好意,玉婵感激不尽。只是玉婵此次历练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半载,就需回去向师傅复命,实在无法担当国师的重任。不过玉婵答应圣上,在师傅召唤玉婵之前,玉婵都会待在京城。” 元帝心下有些失望,不过玉婵仙子既然已经答应留下,余下的时间可以慢慢劝服,于是便笑着道:“如此朕就不勉强仙子了,仙子留下一天,朕便一天以国师之礼待之!仙子只管安心住下!” 玉婵仙子微微垂首:“多谢圣上!” 此处事了,元帝让人送玉婵仙子和大长公主回去休息,卫淑妃自告奋勇,将她们送去她曾经住的栖鸾宫。 众人不由对卫淑妃很是艳羡,卫淑妃也终于扬眉吐气,再得元帝青睐,心中很是高兴。 对于死过一回的德妃,元帝没有再要她的性命,只让人带回庆华宫,没有允许不得出门。 元帝一行人离开后,众人都兴奋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今日所见实在太过神奇,大家心情都难以平静。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雪千舞蹙着眉头,心中惊疑又恐慌:“千歌,你说玉婵仙子真的是得道之人吗?二皇子得到这样的奇人相助,只怕不仅太子危矣,我们也要遭殃!” 千歌面沉如水,她是重生之人,对于能勘破生死的奇人非常忌惮,但是玉婵仙子未必就真的如她表现的这样厉害。真有通天彻地本领的人,早已是俯视众生的存在,怎会在乎尘世荣华权贵? “玉婵仙子的确有些本领,但我不信她真的能沟通鬼神、起死回生,”千歌道,“也许德妃刚才只是假死,玉婵仙子用了什么障眼法糊弄了大家。” 雪千舞听她这么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忧虑:“皇上看来已经对她深信不疑了,还有德妃,玉婵仙子说她阳寿未尽,旁人难免觉得是我们将她逼死的,德妃也对我们彻底恨上了。” 千歌冷然一笑,道:“德妃活不了几天了。” 雪千舞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千歌的意思。玉婵仙子说德妃阳寿未尽,如果德妃死了,那她的威信就会打折扣。现在比她们更着急的是太子,她们耗得起,太子却等不起,玉婵仙子越得皇上信任,太子的位置就越不稳,所以太子必然会动手除掉德妃! 千歌低声道:“这几日姐姐让流漓多盯着点庆华宫,玉婵仙子是个危险的人,若是太子的人遇到麻烦,就让流漓适当的出手帮忙,但要以保全自己为先。” 雪千舞点头,她不喜欢杀人,但真到了非杀不可的时候,她也不会手软。 比千歌意料的还早,当晚徐德妃就死在了万安宫,是窒息而死,但是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她死前表情惊恐狰狞,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痛苦。 千歌到了万安宫,见到了身受重伤的流漓,流漓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奴婢没有看到是谁,疏忽之下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掌,还好最后关头奴婢躲过了要害,否则肯定立死当场。”流漓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她的武功很高,恐怕主子也未必敌得过她。” 顿了顿,流漓又道:“以前宫里没有这样的高手,想必是玉婵仙子带进宫的人。” 千歌有些后怕,道:“你没事就好,好好养伤,伤好之前不要做任何事,我让彩玉照顾你。” 流漓看着千歌和千舞脸上真切的关怀,默默在心口的地方按了按,她在六堂的时候,不知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从未有被人关怀的时候,更何况是安心休养。她忍不住想,如果以后离开这里,再回到六堂,已经知道温暖是什么的她,恐怕再也无法适应那里的生活了。 千歌和千舞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叫来彩玉,嘱托她要悉心照顾流漓,流漓和流萤一样,都是鲜少表达自己的意思的,有需求也不会说,所以就得照顾她的人足够心细了。 徐德妃的死对玉婵仙子的威望产生了一点影响,在前朝后宫也引发不小的波澜。首先是四妃的位置虚悬一位,然后失去母妃的四皇子被元帝过继在徐氏家族的另一位女儿徐妃膝下。徐家经过这件事的震荡,光是族内权力平衡都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调节,再加上失去圣宠,夺嫡之事愈加力不从心,徐尚书在朝堂上开始变得低调。 这日早朝,太子上奏元帝,西北几个镇县已经初显旱灾之象,希望能邀请玉婵仙子施展道法求雨。 群臣附议。 元帝于是备下重宝去请玉婵仙子,玉婵仙子一口答应下来,承诺半月之内定会有雨,却把重宝都退了回来。 玉婵仙子设坛祈雨过后,果然半月左右,西北几个镇县陆陆续续都下了几场雨,解了百姓燃眉之急。 至此之后,众人对玉蝉仙子再无半点怀疑,人人皆以国师之礼相待。玉婵仙子搬入元帝赏赐的府邸后,每日拜访者络绎不绝,就连元帝也为表尊重,亲自登门造访了一次。 太后停棺二十一日下葬,徐德妃也一同葬入皇陵。而就在葬礼后没几天,大皇子酒后与人争执,被人失手打死,而这人不是旁人,竟是雪宁侯的一位堂侄,随同南康伯前来京城奔丧的世子雪上嵘。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156334608、woaifengge打赏!么么哒~ 605 自请废黜 雪上嵘是南康伯的独子,三代单传,又是老来子,上到祖母下到妻妾,都把他当眼珠子宠爱,就把他宠成了无法无天的个性。 南康伯此次上京,本不欲带独子前来,就怕他惹出什么祸端。他不过是个伯爵,在地方上一些小事容易摆平,到京城就不一样了,随便遇上一个他都惹不起。 但是雪上嵘从未到过京城,好容易有机会来一次,自然不肯罢休,在家里要死要活,一家人都拗不过他,南康伯只得把他带上京来,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雪上嵘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心里。 到了京城后,南康伯整天都提心吊胆的,对雪上嵘管得也严,总算安安稳稳的过了半个多月,结果他一个不留神,儿子就跑出去了,还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 南康伯论辈分是雪宁侯的堂兄,头发斑白的半百老人,跪在雪宁侯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雪宁侯救他儿子一命。 雪宁侯脸色铁青,从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惊怒的脑袋里都嗡嗡做响,那个纨绔子连累了整个家族,南康伯还有脸找他求情!雪宁侯毫不掩饰怒气的吼道:“死的人是大皇子,皇上的嫡长子!!你还想让我救你儿子?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 南康伯喊冤:“我儿虽不成器,但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他定是被人冤枉的!” “冤枉?你还敢喊冤!”雪宁侯气的狠狠拍了下桌子,“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看着,为了一个女人,你那儿子呼喝了一群恶奴把大皇子活活打死了,他的胆子大的都能装天了!” 南康伯急道:“大皇子武功高强,我儿那些奴才都只是三脚猫工夫,不过才打了片刻,不可能出人命的!” 雪宁侯心里也恼的很,举国热孝,大皇子居然偷偷跑去喝花酒,还醉的不省人事,否则那几个恶奴怎么可能打死他!雪宁侯也怀疑其中有蹊跷,但是根本没有证据。 “你回去吧,”雪宁侯对南康伯道,语气冷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不可能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罔顾家族上千人的性命。怪只怪你养了个孽子,带累你一家人的性命,还要连累宗族!” 大皇子死于非命,必要让南康伯全家陪葬,方能消皇上心头之恨。他能否保住雪宁府不受牵连,心里都没一点底。 南康伯还待再求,雪宁侯唤来下人,强行将他送回住处,严加看管起来。他担心南康伯在他这边求不成,会去找雪尚宫,或是别的什么人,不但无济于事,还会惹来更多祸事。 南康伯的鬼哭狼嚎声慢慢远去,书房里安静下来,雪宁侯坐在椅子上,脑袋里仍是混混沌沌的,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懊恼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雪尚宫郑重的叮嘱过他,近来行事一定要加倍谨慎,约束好暂住府里的族亲,他满口答应,结果没过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他这边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雪上嵘已经被关进大牢,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宫里,皇上雷霆之怒迫在眼睫。 “来人,备车!”雪宁侯冲外面喊了一声,然后起身去换朝服,现在已近亥时,夜深人静,他少不得要在皇宫外跪上一夜了。 打开门走出书房,夜间的凉风扑面而来,雪宁侯不由打了个寒颤,平日里走习惯的路,一眼望去黑洞洞的,竟如长大嘴巴的凶兽一般。 管家吩咐道:“给老爷拿件披风来。” 丫鬟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去,雪宁侯就道:“不必了!”一边匆匆往外走。 马车在街道上慢慢朝皇宫行驶,沿途并不寂静,马蹄车轮声不绝,雪宁侯掀开窗帘朝外看,不时能见到眼熟的马车从各个街道驶出,全都朝皇宫的方向前进。雪宁侯心中一沉,看来朝中同僚不少都得到了消息,赶着入宫谏言,只怕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雪宁侯正皱着眉头思量,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车窗外响起一声:“侯爷,奴婢流萤!” 雪宁侯心中一喜,忙打开窗帘:“流萤姑娘,可是雪尚宫有何吩咐?” 流萤冷着一张脸,微点了下头,道:“尚宫叮嘱侯爷,务必要舍得,否则此行凶多吉少。” 雪宁侯神色一紧,忙道:“本侯不甚明了,要如何舍得?还请流萤姑娘指点!” 流萤道:“尚宫只这一句话,让侯爷自行斟酌。奴婢告辞!”说完不待雪宁侯挽留,策马掉头走了。 雪宁侯坐回车内,低头沉思,雪尚宫的话他心里隐约明白,但是又不愿接受。舍得,有舍才有得,若只是舍弃南康伯一家,雪尚宫根本无需叮嘱他,这舍,必然是指他和雪宁府了。 皇上宠爱柔贵妃和五皇子,正因为宠爱,所以忌惮雪家。自从闹出沈家和雪家来往密切的事之后,皇上表面不说,心里对他的信任已经大不如前。此次大皇子身亡,本就是天大的祸事,再被有心人挑拨,势必要牵扯到夺嫡之事,皇上心里会更加愤怒和怀疑。 所以与其费尽唇舌的辩解,不如以退为进,说不定反而能让皇上息怒。 “去将本侯的大印取来!”雪宁侯对外面跟着马车的随从道。 随从立刻应了一声,快速回府了。 雪宁侯在皇宫外跪着,摸着袖中侯爵大印,心里不断挣扎,想明白是一回事,敢不敢做是一回事。万一若是弄巧成拙,有舍无得,他该怎么办?他苦心经营数十年,才有今日的权力富贵,怎能拿来豪赌?雪家人才辈出,比他更有头脑的人不在少数,只是缺少契机,万一他落马,柔贵妃和雪尚宫舍弃他,扶持别的族人,他将求告无门! 被传召进宫的路上,雪宁侯仍然拿不定主意,但是进了御书房,看到龙案后盛怒的元帝,和满屋虎视眈眈的文臣武将,雪宁侯突然就有了决定。 雪家人才辈出,但谁也没有他熟悉圣心、人脉宽广,柔贵妃和雪尚宫舍弃他而就旁人,吃力不讨好,毕竟信任和默契不是一两日就能建立起来的,这种时候,根本容不得他们再培养一个新人出来。而且,现在的形势他根本别无选择,要么自己舍得,要么被人舍弃。 雪宁侯想通这些,心中略微一定,快步走进御书房,给元帝行礼后,直接开口道:“皇上,微臣管教无方,族中子侄犯下滔天大罪,微臣责无旁贷、无颜面圣,自请废黜微臣侯爵之位,任凭皇上发落!”说完,雪宁侯摘下官帽,取出大印,整个人跪伏在地上。 群臣不由都露出惊异之色,继而犯了过错的朝臣,自请废黜的人不在少数,但大都是嘴上说说,真要摘了他们的官帽,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雪宁侯连大印都带来了,倒像是来真的! 惊异过后,他们又嗤之以鼻,雪宁侯老奸巨猾,怎么可能真舍得屁股下的位置,不过是做戏做的真一些,想博取皇上心软! 元帝显然也是这么想,怒笑道:“好!既然你自知罪不可赦,朕就成全你!全福,把乌纱和侯印都给朕收上来!” 群臣冷笑,就等雪宁侯变色讨饶,没想到他却是满脸愧色:“草民叩谢皇上恩典!草民愧对皇上栽培,虽死也无法报答万一,请皇上责罚!” 元帝脸上怒容稍缓,心里有些拿不准了,雪宁侯这是真的要罢官赎罪? 本打算对雪宁侯口诛笔伐的大臣面面相觑,准备好的弹劾之言都说不出口了。他们本就想借机将雪宁侯扳倒,现在雪宁侯自请废黜,皇上还同意了,这下他们该如何反应? 君臣一时间全部无话,房中一片寂静。 太子张了张口,想为雪宁侯求情,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死的人是大皇兄,他若替外人求情,未免显得凉薄,定会遭群臣指责。 君习玦也没有开口,他要对付雪家,但是不会自己亲自出面,留下一丝可供日后转圜的余地。 徐尚书站出来,神情悲愤道:“皇上,大皇子殿下无辜被暴打至死,雪宁侯只是废黜官勋,无法抚慰大皇子在天之灵!臣请皇上治雪家大不敬之罪,满门抄斩!” 徐尚书心里恨死了柔贵妃和雪尚宫,恨死了雪家!他们徐家不好过,他也绝不能让雪家逍遥自在! “皇上,此事只是个意外!”傅南峰道,“举国热孝,大皇子却隐瞒身份出入烟花之地,与人争风吃醋,才会发生意外。此事目击者甚多,恐怕明日就会传遍京城,损伤皇家名誉!杀人者偿命,南康伯教子无方,理应重罚,但此事确与雪宁侯无关,废黜官勋已是大惩,若是再处罚苛刻,只怕引起百姓议论,造成恶劣影响!” “傅元帅此言差矣!”卫郡公冷冷道,“大皇子贵为皇嗣,不管是何缘由,杀害皇嗣者都罪不可赦,就算不将雪氏一族抄家问斩,雪宁府也必须以命赎罪!” 606 诬告雪宁侯 有人开了头,群臣顿时都开口抨击雪宁侯,他们原本的目的是将雪宁侯拉下马,当这个目的轻而易举的实现后,他们又不满足了,想进一步将雪宁府抄家灭门,斩草除根! 帮着雪宁侯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就算与他有些交情的人,没有落井下石,也大多选择明哲保身。场面几乎是一面倒。 雪宁侯也不反驳,嘴里只有一句话:草民甘受皇上任何处罚! 人的心理往往就是这样,当你想严惩一个人的时候,身旁的人全部都不怀好意的煽风点火,除非你真的有将其置于死地的心思,否则这火反而会越煽越弱。 元帝本就是多疑的人,看着下面的人全部言辞激烈,恨不得将雪宁侯扒皮拆骨,他不由就怀疑是不是有人构陷雪家。就算不是构陷,他也没有让整个雪氏一族陪葬的意思,否则千舞和小五儿怎么办! 就在此时,外面有太监禀告:“启禀皇上,南康伯在宫外负荆请罪,说要向皇上自首!” 雪宁侯心里咯噔一声,他派人看着南康伯,怎会让他跑出来了?若是让他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几句,他之前的工夫都白费了! 元帝眼中爆出冷光,怒喝道:“将他抓起来,斩立决!” “皇上息怒!”卫郡公道,“南康伯说要自首,或许此事另有隐情,皇上不妨听他如何说。” 元帝略一想,改变主意道:“将他押过来!” 片刻后,南康伯被带入御书房。他披头散发、背负荆条,一见元帝就趴伏在地上痛哭:“罪臣愧对皇上!罪臣鬼迷心窍,铸下大错,罪该万死……” 元帝不耐烦的打断他:“朕不想听你废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康伯老泪纵横:“皇上,那几个谋害大皇子的恶奴都是罪臣派去的,罪臣趁着大皇子微服出府痛下毒手,却没料到犬子不小心卷入其中,这都是罪臣的报应啊!罪臣有愧皇上信任,但求死前能让皇上知道真相,不被奸臣蒙蔽!罪臣做这一切,都是听命于雪宁侯!” “你说什么?!” “你血口喷人!” 元帝和雪宁侯的话同时响起。 “南康伯,你为何陷害于我?!”雪宁侯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他没想到南康伯求情不成,竟反咬他一口!这对南康伯有什么好处?嫁祸他只会让更多族人丧命! “皇上,罪臣所言句句属实!”南康伯叫道,“罪臣自知必死,何必再陷害同族,罪臣真的是受雪宁侯指使的!雪宁侯想扶持五皇子登基,所以要将前面四位皇子全部除掉,先是设计诱害德妃,使四皇子失去庇护,然后是谋害大皇子,等到时机成熟,连二皇子和三皇子都要惨遭毒手啊!” 雪宁侯惊怒恐惧,从心底窜出股股寒意,冻得他四肢僵冷。这若是别人诬陷他,他不会害怕,但这人是他的堂兄,提的事又都与雪家有关,这若是换做他,他都会怀疑,更何况是上面那位本就极端多疑! 务必要舍得,否则凶多吉少!雪宁侯此时是深刻的明白了雪尚宫这句话的意思,如果刚才他一来就把南康伯一家舍弃,此时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皇上九成九会怀疑他推卸责任,欲杀人灭口! 雪宁侯心中惊疑不定,雪尚宫早知道南康伯会反叛?不,应该不会,她若是知道,早该将他处理掉了。那就是她预感到此事难以善了,雪宁侯凛然,他今日果然是要遭大祸了! “皇上,草民不知南康伯受了谁的指使,如此陷害草民!”雪宁侯道,“草民倘若真有谋害大皇子之心,何必等到今天,再者草民即便真要冒大不韪,也会派自己的心腹,怎会派遣毫不熟悉的南康伯?!” 徐尚书指着雪宁侯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南康伯与你有亲无仇,没必要陷害你!你这个老匹夫休想再狡辩!”又转头元帝道,“皇上,雪敬康狼子野心,谋反叛逆,残杀皇嗣,罪大恶极,理应株连九族!” 雪宁侯冷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构陷我谋害大皇子,就拿出证据来!” “你是直接吩咐我做的,我如何拿出证据?”南康伯高呼道,“皇上明鉴,罪臣与雪敬康同族,诬陷他没有任何好处,请皇上一定要相信罪臣的忠耿之言啊!” 雪宁侯亦大声道:“皇上,草民若真是首恶,早就将南康伯灭口了,怎么让他有机会诬陷草民!草民若真有谋反之心,此时便不会自请废黜,变成一介白丁。南康伯诬陷之语错漏百出,求皇上圣裁,还草民一个清白!” 元帝眯眼看着下面争执的双方,说雪宁侯有扶持五皇子之心,他相信,说雪宁侯谋害大皇子,他则半信半疑。双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一时分辨不清,他们究竟谁在撒谎。 “此事明日再议!”元帝道,他现在被大皇子的死讯气的理不清思绪,深更半夜的,他累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实在不宜断案,“来人!将雪宁……雪敬康和南康伯关进天牢,严加看管!” 雪宁侯心中略松一口气,皇上没有当场判他死罪,等回头再细细考虑,要他性命的可能就不大了。有了缓冲的时间,雪尚宫说不定能想出对策救他出来。 雪宁侯有些不舍的看了眼摆在龙案上的官帽和候印,跟随侍卫走了出去。 元帝对其他人一甩手:“都散了吧。” 众臣见元帝一脸疲惫之色,不敢再多说什么,皆行礼告退了。虽然没能一次将雪宁侯置于死地,但是能让他丢了官爵,也算差强人意。 全福跟到门外,吩咐下面的太监打着灯笼将群臣送出宫,然后才回到御书房。 “皇上,都快三更了,该休息了。”全福轻声对元帝道。 元帝道:“全福,你说雪宁侯真的是杀害大皇子的元凶吗?” “奴才哪懂得这些,”全福道,“皇上圣明,心里肯定明镜儿似的。” “让你说你就说,”元帝道,“你刚才也从头听到了尾,跟朕说说你的看法,恕你无罪。” 全福苦着脸道:“奴才愚钝,实在分不清他们谁是谁非,就是感觉两边都挺有道理的,着实有点蹊跷。” “狗奴才,问你也是白问!”元帝骂道。 全福赔笑:“皇上恕罪,奴才蠢笨,只专心侍候皇上就行了,这些大事奴才这笨脑子,弄不懂也不需要弄懂。” 元帝斜看了他一眼,道:“给朕摆驾。” 全福答应一声,问道:“皇上还是回万安宫吗?” “不去了,回承乾宫!”元帝说着走出御书房,刚走到台阶处,就看见站在下面的雪千舞。 雪千舞仰头望着他,月白色的褙子被风吹的飘扬起,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单薄,似乎随时会被风刮走一般。“皇上。”她轻柔的低唤一声。 元帝不由心中一软,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了大皇子的不幸,”雪千舞道,“此事都是雪家的错,皇上即便灭杀雪氏全族也不为过,臣妾只求皇上能消恨节哀,莫要为难自己。” 雪千舞性格温柔,这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柔软,化成温和的眼神和话语,会人觉得心中熨帖,仿佛被温泉洗涤过一般。 元帝心中的烦闷郁气消解,牵起她的手,道:“陪朕走走。” 雪千舞由他拉着往前走,后面的太监宫女都自觉的放慢脚步,远远缀在后面。 静默的走了片刻,元帝长叹一口气,道:“珅儿是朕的嫡长子,朕曾经对他抱有很大期望,但是他却越来越让朕失望。其实他那些错事,朕也不是不能原谅,若非宇文家族的关系,朕更倾向于立他为储君,怪只怪在他的出生上。” 雪千舞没有说话,只是偏头静静的听着。 “许是最近朕太冷落他了,他才会跑出去喝酒,”元帝道,“朕对他的死既痛心又气愤,一点挫折都受不了,一点也不像朕的儿子!” 雪千舞道:“皇上,大皇子应该只是想散散心,没料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这都是雪家的错,是家族没有管教好后辈子弟,害人害己!” 元帝转头看了她一眼,把御书房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她,道:“你觉得雪宁侯是不是为了五皇子,生出残害皇嗣的歹毒念头?” 雪千舞蹙着眉头想了片刻,道:“皇上,臣妾对雪宁侯并不太了解,不清楚他会不会铤而走险。其实臣妾对很多人的想法都理解不了,为什么非要争夺皇位呢?由皇上选出最贤能的皇子继位,其他兄弟一起扶持,大家和和睦睦、同心协力,昭月就会越来越强大,何必非要争得你死我活呢?” 元帝不由笑了:“若是世人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通透,那便好了。”每个皇子都有私心,谁愿意对其他兄弟俯首称臣呢?每个大臣也都有野心,谁不想爬上更高的位置呢? 雪千舞看着元帝,认真道:“皇上,若是雪宁侯真是首恶,皇上不必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该如何严惩就如何严惩,同样的,雪宁侯若是被冤枉,臣妾恳求皇上一定要还他清白,捉住元凶,告慰大皇子在天之灵!” “你这么明事理,朕怎会不答应你。”元帝道。 雪千舞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万安宫,道:“夜深了,臣妾服侍皇上歇下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想到明日早朝,可以预见会有一场唇枪舌剑之战,元帝头疼的皱了皱眉,甩开不再多想,牵着雪千舞朝万安宫走去。 给读者的话: 感谢斋仃、风亭打赏!(づ ̄3 ̄)づ 607 慈父之心 元帅府里,傅南峰回到家,千歌和夜凤邪已经在房中等着了,傅安氏坐在一旁,神情焦虑的直往外看。 “老爷,您终于回来了!”安氏忙站起来往外迎,“亲家侯爷怎么样了?” 傅南峰摇了摇头,把脱下来的披风递给她:“你先去睡吧,我和千歌他们谈些事。” 安氏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她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回头再问也是一样的。 “舅舅!”千歌唤了一声。 夜凤邪也跟着称呼和行礼,对于这位一心护着千歌姐妹俩的舅父,他打心底的尊重,待他也不像对别人一样漫不经心。 “都坐。”傅南峰招呼他们一起坐下后,端起茶水灌了一杯,道,“雪宁侯自请废黜官勋,皇上顺势同意了,那个南康伯诬陷雪宁侯指使他谋害大皇子,皇上看来并不全信,但是形势对雪宁侯非常不利。” 傅南峰把御书房里众人的争论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道:“我实在想不通,南康伯为何要陷害雪宁侯?他是必死无疑的,陷害雪宁侯对他能有什么好处?若非我还算了解雪宁侯的为人,真的要怀疑是他做的了。” 夜凤邪道:“舅父与雪宁侯私交甚笃,尚且有疑虑,更别说皇上了。这幕后之人下这步棋,便是没有物证,也足以将人置于死地了。” 傅南峰问:“轻笮你去查看命案现场,可否有什么发现?” “看起来的确像是争执打斗让大皇子丧命的,目击者甚多,现场毫无破绽,就算有估计也被处理掉了。”夜凤邪道。 傅南峰担心道:“难道就真的没办法,明日早朝皇上就要判决了,若无证据只怕雪宁侯真要被定罪了。” 夜凤邪与千歌对视一眼,道:“为今之计,只有从南康伯身上下手,南康伯爱子如命,能让他罔顾性命和家族,构陷雪宁侯,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他儿子。” “雪上嵘打死了大皇子,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偿命的,”傅南峰不解道,“南康伯就算构陷雪宁侯,也无法救他儿子的命啊?难道说是雪宁侯见死不救,所以他心怀怨恨,想要同归于尽?” 千歌微微一笑,道:“舅舅难道忘了,咱们京城里住着一位可以起死回生的仙子。” 傅南峰先是一怔,继而恍然惊呼道:“你是说,有人唆使南康伯,承诺等他儿子处死后,帮他起死回生?!” “只怕是这个原因了。”千歌道。 “糊涂啊!”傅南峰气道,“这个南康伯真是老糊涂了不成?先不说那个玉婵仙子的起死回生之术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等雪上嵘被砍了脑袋,还能重新安回去吗?!” 千歌讽刺一笑,道:“南康伯这是困兽之斗,绝境之中已无路可走,只能抱着这一丝希望赌一把。” “为了一个纨绔儿子,他是要连累数百族人无辜送命啊!”傅南峰气急道,雪宁侯若真被处死,雪宁府上下几百口人也逃不过一劫,南康伯此举实在是该死! 千歌看着傅南峰笑了笑,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大义,有些人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管旁人的死活。 “舅舅放心,我不会让那幕后之人得逞的,”千歌道,“我来这里等舅舅,是想请舅舅做一件事。” “你说!” “舅舅在朝中有一些交好的御史,我想请舅舅与他们打声招呼,明日早朝上要狠狠弹劾雪宁侯,最好是把雪家一些子弟的劣迹都拿出来抨击,但一定要是其他家族子弟也会常犯的、微不足道的小事。”千歌道。 傅南峰听了前面几句还觉得惊诧,等她说完便明白了,这是要让皇上看到,群臣多么迫不及待的想害死雪宁侯,越是如此,皇上越会怀疑南康伯证据不足的告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我马上就去办!”傅南峰答应道,他看着千歌,惋惜道,“可惜你生做女儿身,否则这朝堂之上,还不任由你翻云覆雨!” “舅舅谬赞了。”千歌笑道,她若真是男子,皇上对他的提防就完全不一样了,哪能由得她随心所欲。 傅南峰叹了口气,妹妹去世的早,否则现在只管享女儿的福了。心中伤感了片刻,傅南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就在府里休息一夜吧。”傅家一直准备着给他们的房间。 “也好,多谢舅父。”夜凤邪先于千歌答应下来,他自己不觉得累,但不想让千歌深更半夜再受折腾了。 翌日早朝,果然有大半御史都弹劾了雪宁侯与雪家,有些是本就准备弹劾的,有些则是傅南峰请的人。 前者弹劾的一些事情还算入耳,后者那真是把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搬上了朝堂。比如雪家的哪个纨绔不务正业,整日斗鸡遛狗;哪个小姐女红做的不好,反而喜欢舞刀弄剑;哪个小孙子在学堂中与人打架,两人都打哭了鼻子;甚至连哪位老爷正室去世,不肯续弦,都能拿出来说出个四五六来。 元帝越听脸色越黑,最后不耐烦的一声怒喝,让所有御史都闭了嘴。 心怀不轨的一些人怒火中烧,顿时明白那些人是搅局的,皇上听着觉得荒谬,连他们精心准备的弹劾都不愿意听了! “把雪宁侯、南康伯带上来!”元帝下令道。 群臣在下面皱眉,不知道皇上这一句雪宁侯,是习惯使然,还是别有用意。 须臾,雪宁侯和南康伯都被带入朝堂,叩拜行礼。 “你们二人可想明白了?”元帝冷声道,“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将事实真相从实招来,再敢欺君,严惩不贷!” 两人皆道自己所言千真万确,一时间,朝堂上又如昨晚在御书房一般争执起来,双方各执一词,谁也没有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众人吵的正热闹时,夜凤邪出列,扬声压过众人的声音,道:“皇上,臣有一句话想对南康伯说,还往皇上准允。” 元帝道:“允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目光盯着夜凤邪,这位可是雪尚宫的夫婿,不知道想要耍什么花招。 夜凤邪迈步朝南康伯走去,步伐漫不经心,却让人无端觉得紧张。夜凤邪站定在南康伯身前,哂笑了一声,怜悯道:“南康伯,昨夜你那不肖儿子雪上嵘,死在了监牢中,还被几个暴徒给分尸了。” 有几个大臣立刻想反驳,夜凤邪一眼扫过去,他们顿时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不可能!”南康伯大叫道,“你休想骗我!我儿不可能死的!” “有何不可能的,”夜凤邪道,“你那儿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受得了监牢里的苦,出言不逊自然是要被教训的。你儿子杀了大皇子,是必死无疑的,狱卒和那些犯人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你骗我!我不信!”南康伯神情凄厉,“我儿不会死!我儿不会死!” 见南康伯被扰乱了心智,有大臣想要提醒,但是此时元帝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冷厉的俯视着下面,让一些人丝毫不敢开口,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夜凤邪道:“你儿子手臂有一块榆钱形的胎记,你既然不信,我让人把那肢解的尸体给你送上来,你自己辨认一下。” 夜凤邪朝外面喊了一声,立刻有人送上来一个木箱,摆在南康伯面前。箱子未打开,就有淡淡的血腥气飘散。 “大胆隐侯!”有大臣呵斥道,“你竟敢把如此污秽之物带上朝堂,你该当……” “无妨!”元帝打断他的话,“恕隐侯无罪。” 那人只能悻悻闭嘴。 夜凤邪对南康伯道:“快打开看看,你儿子在里面呢。” 南康伯双眼怒睁,眼角发红,他颤抖着手将箱盖打开一条缝隙,立刻看到最上面的一条手臂上有个榆钱形的胎记,与儿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南康伯手一抖,箱盖又重新合上,所谓关心则乱,南康伯没有继续验证那究竟是不是自己儿子,就惊怒的大吼一声,惨叫道:“不会的!我儿不可能死的!那人明明答应我,只要我扳倒雪宁侯,他就会请玉婵仙子帮忙,将我儿子起死回生!对!对!玉婵仙子,玉婵仙子在哪?求您救救我儿子啊!” 南康伯如疯了一样,疯狂大叫着就想往外跑,嘴里喊着玉婵仙子救命。 “把他给朕抓起来!”元帝盛怒道。 群臣心中气急,南康伯这一吼,就说明他是受人指使,陷害雪宁侯。眼看即将事成,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南康伯被侍卫抓住按在地上,嘴里仍然发出不甘的吼叫,脸上老泪。他有一颗爱子的慈父心,可惜没有用对地方。 雪宁侯冷声道:“南康伯,到底是谁指使你陷害我的?快说!” “二皇子,二皇子!”南康伯猛的看向君习玦,“殿下,求您请玉婵仙子救救我儿!罪臣给殿下磕头了!”说完砰砰的磕起头来。 君习玦脸色一变,忙道:“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南康伯他疯了!” 608 赐卫淑妃白绫 太子外公吕尚书冷笑道:“南康伯情绪激动,这个时候说出的话才是最真实的,二皇子也未免太狠心了,谋害大皇子,嫁祸雪宁侯,将皇上和所有大臣玩弄于股掌之中,二皇子当真是贤孝啊!” “吕尚书可不要乱说话!”卫郡公厉声道,“谁人不知道淑妃娘娘和玉婵仙子关系亲近,南康伯救子心切,只是求二皇子请出玉婵仙子而已!吕尚书从哪句话听出指使他的人是二皇子了?!” 吕尚书一时无言以对,南康伯的确没说是二皇子指使他。 夜凤邪轻笑一声,看着君习玦道:“卫郡公有句话说的没错,南康伯没有说二皇子是幕后指使之人,二皇子何必急切否认,倒让人觉得心虚了。” 君习玦与他四目相视,似有火花在空气中碰撞:“事关皇兄的死因和我的清白,我自然急切,南康伯不过向我求情,吕尚书就认定我是凶手,我不申辩,难道还等着被冤枉不成!” 元帝神色沉凝,森冷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厉声道:“南康伯,究竟谁是凶手?!” 南康伯期盼的看着元帝:“皇上,罪臣求皇上救救犬子,罪臣一定实话实说!” 元帝双眉倒竖:“狗奴才,还敢与朕讲条件?!”他绝对一定要将这胆大妄为的狗奴才五马分尸! 夜凤邪笑了一声,道:“南康伯,只要你招出实情,我立刻让你见到活生生的雪上嵘。” “当真?!”南康伯激动的看着他。 “千真万确。”夜凤邪道。 元帝神色难看,但没对夜凤邪的自作主张发怒,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真凶是谁。 南康伯的情绪终于稍微稳定了一些,道:“大皇子之死与雪宁侯无关,罪臣的确是受人指使诬陷他的,罪臣没见到那个人的脸,但是他说自己是卫淑妃的人,罪臣担心他事后不认账,就向他讨要了一个证物。”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令牌。 全福取过令牌,呈交给元帝。元帝一眼认出这是卫淑妃的令牌,非亲近信任之人不可得之。 元帝勃然大怒,喝道:“传召淑妃!” 君习玦和卫郡公都面如土色,怎么也没料到事情急转而下,祸及他们身上! “父皇,母妃冤枉!”君习玦跪下道,“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这种令牌母妃有很多个,这个一定是被盗走的!” “你住口!”元帝火冒三丈,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若说朝中哪个最恨不得大皇子死,又处处与雪家作对,除了卫淑妃和二皇子这对母子,还能有谁?!元帝心中已有八分相信幕后真凶就是他们! 卫淑妃接到传唤时,心里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今日太和殿中应该是朝议大皇子被杀一案,她正等着看雪宁侯的下场,皇上突然把她召去却是为何? 路上旁敲侧击的问传旨的太监,那太监不愧是全福带出来的奴才,顶着一张笑脸有问必答,却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问不出来。 等到了太和殿,看到脸色阴沉的元帝和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卫淑妃心中咯噔一声,再一看父亲眼神中满是焦急慌乱,卫淑妃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卫淑妃还未行完礼,一个东西就砸到了她面前的地上。 元帝冷道:“淑妃,这可是你的令牌?” 卫淑妃将令牌捡起来仔细看了看,小心的回答道:“皇上,这的确是臣妾的令牌,不知皇上从何处得来?” “你好大的胆子!”元帝怒火冲天,“你居然敢谋害大皇子,陷害雪宁侯!你这个女人如此蛇蝎心肠,朕真是错看了你!” 卫淑妃满脸惊色:“皇上何出此言?臣妾冤枉!大皇子惨遭横祸,臣妾也万分悲痛,若非国有国法,臣妾恨不得手刃凶徒!皇上,这是有人栽赃陷害臣妾,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元帝怒而冷笑:“你还在朕面前装模作样,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 “父皇明鉴,母妃真的是冤枉的!”君习玦急切道,“南康伯先是诬陷雪宁侯,现在又陷害母妃,他的话根本不能信,求父皇给儿臣一点时间,儿臣一定查明真相,还母妃清白!” “够了!”元帝根本不信他们的辩解,这母子二人为了皇位汲汲营营,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朕不想听你们狡辩!” “大皇子死的冤枉,皇上一定要严惩凶手!”夜王爷说道,夜家虽然放弃了大皇子,但是大皇子毕竟流了一半夜家血脉,他心中很是难过。之前真凶疑似雪宁侯,他看在轻笮的面上不好开口,现在既然证实是卫淑妃,他就没有丝毫顾忌了,“皇上,卫淑妃今日敢谋害皇子,他日说不定就会做出更大胆的事,绝不可姑息养奸!” 更大胆的事是什么?夜王爷不敢说,元帝却是明白的,今日他们敢谋害皇子,他日说不定就敢弑君!元帝眼中爆出冷光,他的二儿子一向是个心机深沉的,他没有立他为太子,焉知他心中是如何想的! “来人,将淑妃打入冷宫,废黜淑妃之位,贬为庶民,赐白绫!”元帝冷声下令。 卫淑妃顿时瘫软在地上,二十多年的夫妻,就因为一个令牌,皇上竟不相信她,还要杀她?!卫淑妃泪流满面的尖叫:“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冤枉!” “父皇开恩!求父皇饶恕母妃!”君习玦膝行到卫淑妃身边,挡住要押走她的侍卫。 卫郡公和一干大臣也都慌忙跪下,磕头求情。 元帝眸光森冷的瞪着君习玦,他只治罪卫淑妃,没有迁怒二皇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这个孽子居然还敢忤逆他!“把二皇子拉开,将淑妃押走!”元帝怒喝道。 “殿下,得罪了!”两个侍卫挡住君习玦,另有两个侍卫将哭喊不休的卫淑妃拖走了。 “母妃!”君习玦红着眼睛望着卫淑妃被押走,转头给元帝重重磕了个头,“儿臣求求父皇,求父皇饶母妃一命!” 元帝余怒未消:“再敢多言,朕就连你一起罚!” 卫淑妃一路被拖往冷宫,头上的凤冠金钗一个一个被摘掉,身上的金凤牡丹宫裙也被扒掉,只剩里面的白色亵衣,浑身狼狈、妆容都被泪水糊花了,沿途被众多妃嫔和奴才围观,向来高高在上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屈辱!人还没到冷宫,卫淑妃就已经去掉了半条命。 等到了冷宫,许多以前被她害过的废妃认出了她,疯狂的涌上来对她打骂,又将她剩下的半条命去了大半。 太监将被挠花了脸,瘫在地上呈半昏迷的卫淑妃用白绫吊起,看着她无力的挣扎了一会,等人不动了,连尸体都不管,就冷笑着带着一群人走了。 太和殿内,太监来向元帝复命:“皇上,罪妇卫氏已经伏诛了!” 君习玦目眦尽裂,额头的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甚至能听到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卫郡公身形晃了晃,面如死灰,眼前一片昏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元帝下令将雪宁侯无罪释放、官复原职,南康伯一家满门抄斩,然后便拂袖而去。 南康伯被押走前冲夜凤邪喊:“隐侯,你答应救我儿的!你答应我的!” 夜凤邪勾唇冷笑:“我只答应让你看到活生生的雪上嵘,可没答应你救他。你儿子在牢里等你呢,快去好好见他最后一面吧!” 南康伯才知自己被骗了,想要怒骂,被侍卫一个手刀劈昏,拖死狗一样拖去了监牢。 傅南峰上前将雪宁侯扶起来,道:“侯爷受难了,还好终于真相大白,皇上也没迁怒侯爷和雪宁府。” 雪宁侯脸上有了笑容,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总算有惊无险,他感激的对傅南峰道:“多谢元帅仗义执言!”又冲夜凤邪作了个揖,“今日若非隐侯,我恐怕真要遭劫了,大恩大德,我铭记于心!” “无需谢我,都是千歌的主意。”夜凤邪笑道。 “要谢要谢,都是要谢的!”雪宁侯道,“我回去梳洗后,即刻登门拜谢雪尚宫救命之恩!”雪宁侯心中是真的感激,若非雪尚宫提醒,他昨夜说不定就已经丢了性命。 百官渐渐的散了,今日的惊变实在出乎他们的意料,有人欢喜有人愁。卫郡公离开的时候是被人扶着走的,脊背弯曲,倍显老态。 君习玦去后宫给卫氏收尸,正好远远遇到千歌,他看着她的目光露出刻骨的恨意。 以前他总想着让千歌认清,她的选择是错的,他才是最值得她许身的男人,总想着有朝一日得到千歌,会好好宠爱她,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等他登上帝位后,他一定要挖开她的心看一看,她的心脏是不是黑的!他一定要让她后悔莫及! 千歌对他仇恨的目光抱以冷笑,他们今生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不管他对她是爱是恨,对她来说都没任何区别!君习玦,迟早有一天,她要亲手杀了他! 609 太子反目成仇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卫淑妃被赐死,震动了整个后宫,连带着朝堂上发生的事都传遍了各个角落。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妃嫔和宫人们的悄声议论。卫淑妃的人缘实在算不得好,拍手称快的占了多数,尤其是被她打压了一二十年的妃嫔,皆是额手相庆、喜极而泣,就差没点支炮竹庆贺了。 万安宫里,几个宫女太监也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嘻嘻哈哈的很是高兴,一直找他们娘娘麻烦的人死了,大家都觉得解气。 雪千舞将五皇子哄出去玩,然hou坐到若有所思的千歌身边,问:“你在想什么?怎么愁眉不展的?” 千歌无意识的翻着手中的书册,道:“这次的事太过顺利了,我觉得不对劲。” 雪千舞疑惑:“为何这么说?” “南康伯手中居然会有卫淑妃的令牌,”千歌道,“卫淑妃和二皇子不是这么大意的人,这么重要的证据怎么可能交到南康伯手里。我原本以为只能证实雪宁侯是被冤枉的,但是竟然钓出卫淑妃这条大鱼,这也未免太容易了。” 雪千舞沉吟片刻,眼神渐jiàn变得冷凝:“你说的不错,我刚得到消息时也觉得不可置信,但没有深想。此事的确有些蹊跷,卫淑妃如果这么好对付,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千歌眯起眼睛,唇角浮现一抹冷笑:“所以我们都被人设计了,有人坐观鹬蚌相争,笑看我们斗的你死我活!” 雪千舞神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这件事她们和二皇子那边都遭了难,唯一受益的就是太子:“是我们小看太子了!” “果然是吕惠妃养大的,惯会伪装!”千歌眼中降下一抹沉,声音冰冷,“从头到尾,太子什么事都没做过,就看着我们三方争斗,我们压制了大皇子和二皇子,扶他上位,他现在是翅膀硬了,怕我们势大欺主,想要连我们一起收拾了!” 如果不是她猜到南康伯是为了儿子,刺激他失去理智,那么今日遭劫的就是雪宁侯。等事后南康伯见儿子没救活,怒而拿出令牌,皇上错杀良臣,定然要杀卫淑妃和一干人等泄愤和补偿。雪、卫双方都会实力大损,再加上除掉一个大皇子,让夜家从此只能全心全意辅助他,太子这是一举三得,朝堂上将会唯我独尊! 雪千舞心里很不好受:“我一直jue得太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他或许真的有情有义,但是为君者,没人能忍受别人压在自己头上,更何况他现在的太子之位坐的不稳。”千歌道,此事虽然有些出乎她的意liào,但并不算诧异。坐上太子之位,三皇子得到的多,需要舍弃的也多,对于她们,他功成之后,能留下性命,就算仁至义尽了。 “当初我们拒绝将千兰嫁入太子府,等于是拒绝他的招揽,他会怀恨于心,也很正常。”千歌说道。此时看来,杀害千兰的未婚夫安明松的人,十有**是太子了! 千歌最初的气愤之后,很快就平息了怒气。她虽有心让三皇子登基,但却想要手握重权,让新帝不敢欺压她们,太子会反过来想总揽大权,除掉异己,也是情理之中。 虽然能理解,但她并不能原谅!既然太子不甘心大权旁落,她也绝不会让别人左右命运,他们之间就只剩反目成仇一条路可走了! “太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深的心机。”雪千舞道。 “或许是吕惠妃为他出的主意,太子妃也是个贤内助。”千歌道,她心中仍觉得有什么地方忽略了,却一直想不起来。 雪千舞道:“多亏你警惕心细,雪宁侯才能有惊无险。卫淑妃一死,二皇子等于断了一条臂膀,他得到玉婵仙子相助,我本以为他会迅速压制太子,却不想竟是他先遭了劫难。” 千歌眼睛一亮,心中的迷雾瞬间被拨开,对!就是这点不对劲!千歌心念电转,片刻后发出一声毫无笑意的轻笑:“原来如此,玉婵仙子表面上向着二皇子,实际上却是站在太子那边的,我们都被她给骗了!” 这一箭三雕的计谋,恐怕就是出自她之手,唆使南康伯的人应该确是君习玦的属下,只不过君习玦被玉婵仙子暗中摆了一道。 千歌再回忆起德妃死的那晚,流漓差点被一掌打死,之后太子上奏元帝,请玉婵仙子求雨,确立了她的威名,更加确信,玉婵仙子与太子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千歌眼神凌厉,既已被她看透,他们以后再想轻易坑害她!“我现在真的很好奇,玉婵仙子究jing是什么人,为何要参与夺嫡之争,她究jing有何目的?!” 后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新鲜事,一段时间后,卫淑妃之死造成的轰动就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对新妃的议论。这新妃不是别人,正是一顶花轿抬入后宫,被封为菀妃的卫菀儿,入住落雁宫。 卫家嫡系女儿中唯有一个卫菀儿,所以这个被预定为二皇子妃的少女,不得不在哭了几天几夜后,服从祖父的安排,入宫侍君。 元帝当晚就宠幸了菀妃,翌日一早赏赐了大量珠宝锦帛,东海进宫的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之前赏赐了一颗给万安宫,剩下的那颗便赏给了菀妃,荣宠一时间傲视后宫。 新妃侍寝,第二日晨起当去向皇后谢恩,皇后被幽禁后,柔贵妃成为后宫无冕之后,新妃大多去万安宫拜见,以期照拂。也有那别的势力的妃嫔,并不去万安宫,而是去各自效忠的四妃那里行礼。 出乎众人意liào,菀妃一大早便来到了万安宫。 菀妃的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胭脂,也掩不住有些苍白的脸色,笑容虽然灿烂,却不达眼底,可见她虽然屈服了,心底仍是不甘愿的。 雪千舞见菀妃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礼,也礼数周全的请她起身,让人在椅子上加了厚垫子,好让她坐的舒服一点。 她本是好意,看在菀妃眼里却是恨极,若非雪氏两姐妹,她怎会沦落到委身于皇上的地步,即便日后二皇子不嫌弃她残花败柳之身,她又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想落泪,连忙低头假装喝茶,慢慢稳住情绪。 雪千舞道:“菀妃刚入宫中,诸样事物未必周全,若是缺少什么,只管派人告诉本宫,本宫会让内务府给你备齐。宫中姐妹各有脾性,但大多很好相处,菀妃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多交几个姐妹。没事的时候也可以来本宫这里坐坐,不懂的事务也可以来问本宫。” “臣妾明白了,多谢贵妃娘娘指点。”菀妃乖顺的说道。 接下来便是一些场面话,雪千舞知道菀妃虽然年纪小,但是个千伶百俐的女子,又曾经陷害过千歌,所以待她并不似其他新妃那般关心,只把一些需要注yi的事情告诉她。 菀妃表面上一直听得认真,心里则在估算着时辰,她是掐着点过来的,皇上很快应该就下朝了,她听说皇上经常到万安宫来用膳,就不知今日会不会来。 她正等的不耐烦,就见守在门口的婢女朝她使眼色,菀妃立刻把桌案上的描金茶盏扫到地上,然hou跪在破碎的瓷片上,泣声道:“雪尚宫,菀儿错了,菀儿绝不敢勾引皇上,菀儿知道皇上最宠爱的是贵妃娘娘,绝不敢与娘娘争宠,求雪尚宫放过菀儿,菀儿再也不敢了!” 她想的很明白,皇上对柔贵妃宠信有加,若是针对柔贵妃,皇上定然不信,但是雪尚宫就不一样了,皇上可不一定信任她。她一边掩面低泣,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殿外,果然见一角龙袍隐在殿门旁。 千歌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口,此时见菀妃这副做派,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却是满脸关心和责怪的去扶她起来:“菀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岂非折煞臣么!后宫娘娘都是服侍皇上的,说什么勾引不勾引,这话娘娘是从哪听来的,实在不雅,以后可万万别说了!再者,争宠这种话,都是那些小家子气的人说的,娘娘年纪小不懂事,可别学那些不好的。皇上并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更看重的是德才修养,娘娘可别贬低了自己,又误解了皇上!” 菀妃却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哀哀低泣:“菀儿不是这个意思,雪尚宫误会了,总之菀儿绝不敢与贵妃娘娘相比,那颗明珠菀儿立刻就献给娘娘,求雪尚宫不要责怪菀儿了!” 雪千舞也亲自去扶她,声音带了点怒气道:“菀妃快快起来,你这样子,别人看到都以为本宫欺负了你。你小小年纪,怎的如此敏感多疑,本宫以后是万不敢与你交谈了。日后万安宫你也别过来了,你若来一次便伤一次,皇上miàn前,本宫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绿柳,快传太医来!” 此时元帝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菀妃膝盖处的血迹扫了一眼,眉头紧皱:“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见血,菀妃就是如此给柔贵妃请安的?!”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610 五皇子生辰 read336; 菀妃见元帝进来,立刻擦干脸上的泪水:“皇上千万别误会,不是雪尚宫欺负臣妾,都是臣妾不好,惹了雪尚宫不高兴。” 元帝脸色不豫,视线在她与千歌身上扫过,然后又落回菀妃的膝盖上,道:“既然受伤就回落雁宫养伤吧,来人,送菀妃回去!” 菀妃一脸感激的模样:“臣妾谢皇上关心。” 她搭着宫婢的手艰难的站起来,脸上极力掩饰着痛苦,然后怯怯的看了一眼千歌,步履缓慢的往外走。 雪千舞吩咐绿茵:“去把我的软轿抬出来,送菀妃回去,太医到了就直接引去落雁宫。” 绿茵答应一声出去了,顺便喊了一个宫婢进来把地面打扫干净。 千歌的目光隐晦的在元帝脸上细细察看,皇上的唇角紧绷着,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定然不高兴。菀妃使得苦肉计是个小伎俩,皇上未必不清楚,但是看着他的妃子向她一个内臣下跪,必然会觉得她积威深重、势大压主。 雪千舞向元帝解释:“皇上,刚才的事只是误会,可能我们话说的有不妥之处,让菀妃误解了。” “朕知道,你不用在意她。”元帝看着千舞眼中还有一丝没散尽的怒气,千舞脾气好,极少与人生气,怕是菀妃真的惹恼了她。千舞待后宫妃嫔如何,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菀妃的小伎俩他并没有当真,但是雪千歌在后宫的确是一手遮天,德妃、淑妃相继去世,已经无人可与她抗衡,如此下去可不是好事…… 千歌垂下眼睫,掩去眼中的情绪,皇上用她做姐姐的挡箭牌,她倒不怕皇上对她做什么,最多削弱她的权力罢了。 “姐姐,我去看看御膳房的早膳是否送来了。”千歌对千舞道。 雪千舞点了点头,千歌便对元帝行了个告退礼,退出了房间。 元帝拉着雪千舞在椅子上坐下,道:“琛儿呢?怎么不见他?” 雪千舞笑道:“五皇子昨天背了一首五言,早晨起床的时候还嚷嚷着要背给皇上听呢,臣妾打发他去认字了,他还不知道皇上过来,否则早跑过来向皇上讨赏了。” 元帝朗声一笑:“琛儿还不足三岁,就这般聪颖,果然不负朕对他的期望。” “五皇子太调皮了,一点也没四皇子乖巧,”雪千舞笑着说,“臣妾听说四皇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学练字了,五皇子才开始认字而已。” “不过是会写一两个字而已,都是别人传的厉害,珂儿有几分真才实学还不一定。”元帝道,“琛儿可不一样,朕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也就是你不爱炫耀,否则琛儿的名声早就传的响亮了。” 雪千舞抿唇一笑:“皇上谬赞了。旁人不夸他,五皇子都神气的不得了,若是都夸他,可不就把他惯坏了么。” “你对他严格些,也是好事,朕便随你了。”元帝笑道,“很快就到琛儿三岁生辰了,这可是大日子,虽然顾忌着太后仙逝不久,不能奢华铺张,但也不能委屈了琛儿,该有的还是得有。” 雪千舞推辞道:“臣妾觉得在万安宫摆几张桌子,请一些亲近的人聚一聚就好了,还是不要大办了。” “你不用觉得不安,”元帝道,“朕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宴请来京的皇亲王族,他们千里迢迢来为太后奔丧,朕没法为他们洗尘,等太后满七一过,他们就要离京了,朕正好给他们践行。还有宇文昊,昨日跟朕请辞,朕留他过完琛儿的生辰,天气凉爽了再走。” 元帝都如此说了,雪千舞便点头应下:“臣妾代五皇子谢过皇上恩典!” 菀妃从万安宫负伤离开,众妃嫔都道她被柔贵妃发难了,正准备看笑话,结果随后几日皇上都宿在菀妃那里,好东西不停的往落雁宫送,荣宠之盛,羡煞旁人。若非皇上时不时召柔贵妃去御书房侍候笔墨,众人都要以为柔贵妃失宠了。 菀妃借着得宠的时机,很快将卫淑妃遗留下的势力接管,迅速在后宫站稳脚跟。而这段时间,君习玦在外庭与徐尚书交好,失势的徐、卫两家结成联盟,暂时合力抵御太子,后宫里菀妃和四皇子的养母徐妃也自然而然的联合在一起,与柔贵妃分庭抗礼。被夹在中间的吕惠妃势力最弱,行事愈发低调。 前朝和后宫经过这一系列的势力调整,又形成了新的平衡。 一场秋雨一场凉,八月的京城褪去了酷暑,天气变得凉爽怡人。前几日庭院里的桂花树还只是几颗骨朵,一觉睡醒,满树桂花已经盛开,整个庭院里馨香浮动,沁人心脾。 千歌的生辰过后没几天,便到了五皇子的三周岁生辰。天色微微泛白,千歌便早早的起床,到了院中满眼都是娇嫩的蕊黄,心情不由变得更好。 夜凤邪走到她身后,在她肩上搭一件月白色织金披风,顺势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神情很是慵懒。 千歌一转头,见他身上散乱的挂着睡袍,轻轻推了他一下:“快去换衣服,马上就要进宫了。” 夜凤邪抱着她不动,道:“等京城的事尘埃落定,我定要带你去只有我们俩的地方,过逍遥自在的日子,省得你整天这么辛苦。” 千歌斜睨他:“大齐前不久才来信催你回去,你确定能陪我去逍遥自在?” “我可没打算回大齐,”夜凤邪不屑道,“那边比昭月纷争更多,我可没那心思与他们争斗。等我们空闲了,去把宝藏寻出来,宇文家也奈何不得我们。” 千歌笑了笑,夜凤邪对那个宝藏很是看重,她也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好东西,不过现在的确抽不出空闲去寻宝。 这时候,青枝和青扇打着呵欠朝这边走来,见他们已经起了,连忙快步走过来,脸上满是愧色,她们居然比主子起的还晚。 千歌并不在意,让她们准备好洗漱用具,打理好自己后,便与夜凤邪一同出门了。今日宫中设宴,她要早早进宫帮着姐姐一起准备。夜凤邪左右无事,便陪她一同进宫,宴会设在御花园宝元殿,宾客不拘早晚,可以随时进去。 宴会的一众事务千歌和千舞都已经审查妥当,只是谨慎起见,再大致核查一遍。最重要的是给各个皇亲王府的赏赐,大赏皆是由礼部和户部商量着来,与她们没有关系,小赏是给女眷和小世子和王子的私用,全由雪千舞做主。 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哪些王府地位高些、与皇上亲近些,哪些王府功勋更大、人脉更广,哪些王府女眷大度能容,哪些锱铢必较,等等因素,都是要考虑在内的。赏赐的多少、赏赐哪些物什也要斟酌着来,多了少了、好了差了都可能出现大问题,想要皆大欢喜委实艰难。 为了这个事,千歌和千舞耗了一个月时间细细比较修改,亏得有夜凤邪帮忙,他游历各地,对各个皇亲王府多少有些了解,偶尔一个建议便让千歌茅塞顿开。赏赐清单列好之后,交由元帝过目,待盖了玉玺之后,她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今日千歌拉着夜凤邪一早过来,就是要再次核对一下内务府准备的赏赐,是否有疏漏之处。 厚厚的一沓清单,千歌核对一页,夜凤邪已经核对两页有余,后面千歌索性偷懒,全部推给夜凤邪做。千歌靠在椅子上喝茶吃点心,看着夜凤邪认真的侧脸,不禁微微一笑,外人看来不务正业的隐侯,是个真正的人才来着。 原定要花上半天才能核对完的清单,一个时辰就提前完成了,两人离开内务府,便在御花园里赏景。 金秋时节御花园里仍是姹紫嫣红、郁郁葱葱,加之许多名贵菊种竞相绽放,桂花吐蕊飘香,秋高气爽、冷暖适宜,正是游玩的好时候,所以许多皇亲王族的女眷都到了宫中,三五成群的在御花园里赏景。 千歌和夜凤邪顺着一条鹅卵石路拐过去,正遇到太子妃和几位王妃迎面走过来。太子妃脸上带着谦逊的微笑,不知说了什么话,逗得几位王妃都乐呵呵的,笑得很欢畅。 太子妃一转头看见他们,视线对上千歌湛黑的眼睛时,顿时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她心中有些忐忑,上次大皇子之死一案,若是按计划除掉雪宁侯,此时再见雪千歌,她必是有十足底气的,但是现在雪家几乎没什么损伤,所以面对雪千歌,她不由的就觉得心头发憷。 不管心里怎么想,太子妃脸上迅速露出亲近的笑容:“雪尚宫、隐侯,你们也逛园子呢。” 千歌冲太子妃行了个半礼,又对各位王妃见了礼,脸上笑容明媚:“臣正从内务府过来,皇上命柔贵妃打点给各位王妃的赏赐,都是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晃得臣眼睛都花了,这不刚出来歇歇眼。” 大概没有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珠宝首饰的魅力,几位王妃一听珠宝首饰,眼睛顿时就亮了,本来还对千歌不冷不热,现在却是满脸堆笑,态度亲热的与她交谈了几句。 给读者的话: 下一章晚些,11点左右。 611 御花园偶遇 太子妃在一旁笑容有些僵硬,她努力了半天,才稍稍软化了这几个位高权重的王府王妃,结果雪千歌一句话就让她们改变了态度。太子妃垂下眼睛,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只怪母妃不得父皇宠爱,在后宫没有实权,否则哪轮得到雪千歌一个内臣嚣张。 千歌若想讨好人,段数不是太子妃比得了的,不着痕迹的就给太子上了眼药。几位王妃心里很快有了新的计较,本来她们无所谓与太子妃走的近一些,此时态度就有些微妙了。虽然看起来太子如今稳站上风,但是外有雪宁侯和傅元帅,内有柔贵妃和雪尚宫这样的人物,太子能否成功上位还未可知,她们还是应该再观望一段时间。 雪千歌有句话暗示的不错,不管将来谁登基,他们这些外封的王府只要不造反,就能屹立不倒,差别只在于日子好不好过,此时站队,若是胜了固然能保证王府再有数十年辉煌,若是败了那只有抄家灭门一路可走,所以必须谨慎再谨慎。 千歌见几位王妃的神情变化,笑容愈加明媚,有些王府大概会选择孤注一掷,但是这几个王府树大根深,顾虑很多,会选择以稳妥为主。今日无意碰见还真是运气,否则真让太子妃把她们拉拢走,还真是件祸事。 与千歌分开之后,几位王妃便各自找借口走了,只留下太子妃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 胡姑姑道:“娘娘,雪千歌这是摆明了与娘娘作对,实在太过可恶!” 太子妃也很恼怒,但是一想双方已经决裂,雪千歌又怎么会跟她客气,这怒气也就渐渐散了,只叹了口气道:“希望本宫和太子的选择没错。”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与玉婵仙子合作,雪家实在让她如鲠在喉,不除不快。只是真到了现在这种局面,她又忍不住心中发慌。 胡姑姑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娘娘就放心吧,玉婵仙子不是又为太子和娘娘献上一计吗,今日肯定能够除掉柔贵妃,没了她,雪千歌也休想再嚣张了!” 太子妃点了点头,心中稍定,调整了一下神情,道:“我们走吧。”没有那几个王妃,还有别的次一点的王府女眷,总归她今天可不能白来。 等她们走远了,夜凤邪带着千歌从假山后走出来,夜凤邪笑看千歌道:“被自己一手捧上去的人暗算,感觉如何?” 千歌瞪了他一眼,道:“他们忍了这么久,现在却沉不住气了,应该等到我们和二皇子斗得两败俱伤再跳出来的。” “谁让娘子你太过厉害了,”夜凤邪轻笑道,“他们害怕根本等不到我们和君习玦两败俱伤,等二皇子倒了,他拿什么压制我们?” 千歌哂笑,谁能相信她和姐姐根本没有让五皇子登基的念头,换做是她,估计她也不信。等最后她们被逼得只能立五皇子时,外人更会觉得,果然她们是肖想皇位的,还装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现在终于露馅了。 千歌和夜凤邪继续朝前慢慢的走,她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在花丛草木间掠过,心里则在默默盘算太子妃刚才的话,除掉柔贵妃?千歌眸中闪过一抹深色,唇角笑意寒凉。 今天合该是个不平静的日子,才走了没多远,他们又碰到了独自一人游园的端妃。端妃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下巴削尖,神色有些萎靡不振,一身嫣红的长裙反而称的她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 端妃像是心不在焉,眼神没有焦距,不知在想什么。还是她身边的敏姑姑先看到了千歌他们,低声提醒了,端妃才朝他们看过来。端妃脸上一瞬间闪过复杂惊惧之色,下意识的想逃走,又强忍着站在原地没动。 那日之后,她日夜担惊受怕的等待千歌的报复,却迟迟不见万安宫的动静,但越是如此她越是害怕,她不认为千歌会饶过她第二次,现在越是平静,以后的报复可能就越大! 是以这些日子以来,她都躲在静香宫里不出门,万安宫更是一次都没去过,连宁妃都开始对她有疑心,待她的态度渐渐发生了改变,再也没有以前的亲密无间。 她心中不是不后悔,但是做那些事的时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她想让殿下开心,就算豁出她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端妃娘娘,许久不见了。”千歌脸上笑容清浅,看在端妃眼里却觉得这个笑容分外阴森,充满了对她的恶意。 端妃扯出一丝笑:“的确有些日子没见面了,我前些天生了一场病,将养了这些时日才算好些,因为怕给你们过了病气,所以才没有去拜访你们。” “这却是我和姐姐的错了,”千歌道,“不知端妃娘娘生病,理当我们去看望才是。” 端妃心里发涩,千歌现在已经称呼她为娘娘了,说话也是虚情假意,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是真的没有了…… “娘娘怎么一个人游园,也没找个人作伴?”千歌问道。 端妃笑了笑:“我病体还未痊愈,只是随便走走,走一会就要坐下歇歇,真让别人一起,岂不扫了别人游园的兴致。” 寒暄了一会儿后,端妃从袖中拿出一只荷包,道:“我身体不好,今日的宴会就不参加了。这是我给五皇子做的荷包,里面装着我亲手抄写的佛经和求来的平安符,小小心意,还请不要嫌弃。” 千歌接过来,荷包上有淡淡的雅香,捏起来鼓囊囊软绵绵的,想是用丝帛抄写的佛经,而且不只一篇。千歌道:“这是什么香,我还不曾闻过,倒是新鲜。” “是佛头香,”端妃道,“这是百年陀香于佛前供奉,吸收百年香火和供奉,又经过百年深埋,才能生成的极品香。这种香对身体极有好处,可以保健祛邪,对小孩儿尤为有益,也是我父亲赶巧了才弄了指甲大小的一块,前几日刚给我捎进宫来的。” “如此珍贵的东西,娘娘也舍得用在五皇子身上。”千歌笑着说,“我代五皇子谢过娘娘了。” “我们之间何需如此客气。”端妃笑道,然后借口疲惫告辞,准备离开。 青石铺就的小道上似乎有一块青石松动了,端妃一脚踩在上面,青石翘起一半,她顿时一脚踩空了,端妃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千歌连忙搭手扶了她一下:“娘娘小心!” 端妃站稳之后动了动脚,还好没有拐伤,她松开千歌的手,道:“谢谢,否则我可要摔狠了。” “举手之劳,”千歌道,“是我的疏忽,这条小道年久失修,我该让内务府派人来重整一番了。” 这条青石路的确时间不短了,上面满是斑驳的痕迹,不过看起来颇有几分古韵,搭配周边的风景,相得益彰,若是换了新石,只怕会破坏这里的美景。 “只把松动的青石夯实便好了,重整的话会与周边美景格格不入。”端妃建议道。 千歌朝四周看了看,笑道:“娘娘说的是,我便不做那焚琴煮鹤的事了。” 端妃笑了笑,又告辞一声,扶着敏姑姑的手慢慢走远了。 千歌把玩着手中的荷包,问夜凤邪:“你可听过这种佛头香?” “确是听过,”夜凤邪道,“只是我也不曾得到过,这种香前后要经过三百年,足以改朝换代了,所以流于世间的极为稀少,偶有风声也几乎都是假的。” “也就是说,这个无法辨认真假了?”千歌道。 “何需辨认真假,”夜凤邪冷笑一声,“她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十有八九不安好心,这荷包不要也罢。” “到底是端妃一片心意,怎能不要,”千歌眼中光芒湛湛,“她既送来,我收着便是。” 将近午时,宴会马上要开始了,御花园里的人越发多了,纷纷往宝元殿去。 千歌和夜凤邪进了大殿,殿内已经坐了一半人,两人寻到各自的位置坐下,静等宴会开始。 太后葬礼时,千歌已经见过外封的皇亲王族了,只是那时候每个人都一脸悲伤,身披麻布孝衣,看不出几分门道来。此时看着穿的光鲜亮丽、言笑晏晏的众人,方能辨出各自的风格。有些人一看就是爽朗大方的个性,有些人眼中时时挂着评估算计的神色,有些则深藏不露,不可揣度。 看众人交谈的情景,大部分王族都已经选好阵营,只有少部分底气充足的还保持中立观望的态度,还有的似乎在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千歌看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皇亲王族的支持固然重要,但是他们大多离京城千里之外,手中握有实权的没有几个。今上善疑,又因出生不显,所以对所有能威胁到他的都除之而后快,遗留下来的几个实权王爷,也都被封在边境,被外族纠缠着难以脱身。 对皇子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在京城的角逐,若是在京城输了,便是所有皇亲都支持他,也难以挽回颓势。与其说皇子们取得王族的支持,不如说是王族寻求他们的庇护。皇亲王族给他们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毕竟是宗亲,很大程度上能左右元帝的选择。 给读者的话: 感谢陈家大小姐、156334608打赏! 612 元帝和千舞中毒 午时正,所有宾客都到了宝元殿,此次宴会的人数有平常两倍之多,左右席位分列三排,一直排到大殿门口,才将将够坐。. 来到京城后就常常闭门不出的玉婵仙子也随同大长公主一起到了,她们一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玉婵仙子这段时日又出手过一次,救了君习玦的一个小王子,那小王子不慎溺水,太医都判定活不了了,却被玉婵仙子妙手回春,更加壮大了她的威名,所过之处,众人皆尊崇礼遇。 玉婵仙子这次露面,身边多了一只浑身金毛灿灿如黄金的灵猴,人模人样的套着一件褂子,大眼灵动、举止灵巧,引得一众女眷双眼发光,直呼可爱。 千歌看到那只灵猴,也不禁多看了几眼,京城中人都知道玉婵仙子不知从哪儿牵回一只灵猴来,而且极其好酒,深得仙子宠爱。一时间许多人都拿起酒壶引诱那只灵猴,灵猴却很人性化的露出不屑的表情,只跟在玉婵仙子身后打转。 被落了面子的人也不恼,笑言果真是仙子养的灵猴,异常聪明。有不少人都跟着附和,直把一只猴儿夸得如仙猴一般。 这种场合带了一只猴子过来,本是极为失礼的一件事,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反而诸多赞美,可见玉婵仙子地位之超然。 不久,元帝的圣驾到了,众人立刻停止谈笑,连忙起身迎驾。 元帝携后宫妃嫔一同进入大殿,众人惊异的目光都落在他牵着的五皇子身上,能被皇上亲自牵着的皇子,这还是独一个! 元帝坐于龙椅上之后,更是在自己左手边设一小席,让五皇子和柔贵妃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众人望着互动的父子俩,心中剧烈波动。 五皇子奶声奶气的叫着父皇,有濡慕之情而无畏惧之意,可见皇上平日待他很是亲密,其他四位皇子三位公主加在一起,只怕也没有五皇子一个人受到的恩宠多。 元帝面露微笑,道:“今日是五皇子的三岁生辰,朕便借此机会与诸位爱卿相聚一番,也算为皇亲们践行。” 元帝话音一落,下面的皇亲王族们脸色就有些变了,他们难得才能回京城一趟,这才一个多月,皇上就要赶他们走了。 元帝继续道:“太后仙逝,举国禁享丝竹歌舞,宴会一切从简。他日诸位爱卿再聚京城,朕必于承乾宫设宴款待。众卿举杯,朕先干为敬!” 众人连忙举杯,山呼万岁,将美酒一饮而尽。 韶亲王站起来道:“皇上,臣弟的封地将士上个月从塔提蛮军缴获了数十坛葡萄酿制的美酒,色泽如同红宝石,香气馥郁、口感醇香,父王立刻派人送来敬献给皇上,昨日恰好抵达京城,臣已经将美酒运至宫中,请皇上!” 元帝龙颜大悦,葡萄美酒固然新奇,更重要的是这酒是缴获来的,代表一种荣耀。“老皇叔有心了,快呈上来!”元帝道。 几个侍卫将二十多坛葡萄酒抬入大殿,韶亲王道:“这酒用琉璃杯盛最是合适,不仅味道甘美,也是视觉的享受。” 元帝立刻道:“取朕的双龙琉璃杯来!” 全福取来双龙琉璃杯,用打酒勺盛了半杯,端到元帝面前的桌案上。 双龙琉璃杯通体晶莹剔透,龙身盘绕,龙首为耳,龙鳞须纹皆栩栩如生,龙口回转对着杯内,像是要畅饮杯中美酒。此时杯内装了半杯红宝石似的葡萄酒,微微旋转晃动着,兼具优雅与灵动,让人移不开视线。 元帝端起酒杯欣赏片刻,然后小抿一口,赞道:“此酒只应天上有!来人,赏韶亲王黄金千两!” “臣弟叩谢皇上!”韶亲王高兴的谢恩。 “把酒坛都打开!”元帝扬声道,“朕与众爱卿共享此美酒!” 二十多只酒坛一起打开封盖,一股不同于白酒的醇香顿时飘满整个大殿,连女眷们都忍不住嘴馋,这葡萄酒不但极为漂亮,香味也不同于白酒那般清冽,很像她们喝的果酒。 元帝似乎看出了她们的心思,道:“这酒不烈,给众位夫人小姐也尝一尝!” 女眷们顿时欢喜,纷纷端过琉璃杯,让宫婢给倒满。 “给爱妃们也倒一杯,”元帝吩咐道,然后对雪千舞道,“此酒难得,你且尝尝,若是喜欢,朕让人从塔提国再弄些回来。” 雪千舞忙道:“皇上,臣妾没喝过酒,只怕不胜酒力,万一酒后失态,岂不有损皇上颜面。” “无妨,小尝一口即可,”元帝笑道,“若是醉了,朕亲自送你回去。” 雪千舞红了脸,下面一群妃嫔听得又羡又妒,只恨不得取而代之。 元帝端起双龙琉璃杯,道:“就饮朕这一杯吧,喝不完也无妨。” 雪千舞羞涩一笑,伸手接过来,浅浅啜饮一口,立刻不适的皱起眉。 元帝见状顿时笑了:“第一口难免不适应,再喝一口便能其中美味了。” 雪千舞不好推辞,只能再小饮了一口,脸上很快飘起两朵红霞,美艳之色令元帝的目光立刻深了几分。然而这美艳的嫣红很快变成了紫红,雪千舞痛苦的捂住胸口,口中突然呕出一口紫黑的血液。 “千舞!”元帝惊呼出声,猛的站起来,一把抱住软倒的雪千舞,“千舞你怎么了?太医!赵太医!”元帝冲下面喊。 “母妃!母妃!”五皇子吓得在一旁哭,奶娘忙把他抱在怀里护着。 大殿内顿时一片慌乱,众人皆惊的站起,神情惶惶,他们刚才大都在美酒,结果一抬头就看见柔贵妃口吐黑血的倒在元帝怀里,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千歌情急之下想冲上去,被身旁的雪庄氏拉住,柔贵妃的样子一看就中了毒,而且是喝了皇上的杯中酒才中毒,皇上很是惊怒,现在根本不宜靠近。 千歌虽然止步,却是满脸惊惶,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雪千舞,见她又呕出一口血,眼圈立刻就红了。 赵太医便在这宴会中,正喝的飘飘然,不想竟发生如此惊变,连忙一扔酒杯,小跑到台阶上,查看柔贵妃的情况。 赵太医搭脉片刻,脸上渐渐冒出冷汗,元帝见他半晌不说话,怒道:“贵妃到底如何了?!” 赵太医噗通跪在地上,颤声道:“娘娘是中毒之状,微臣无能,看不出娘娘究竟中了何毒!” “皇上,”雪千舞强撑着道,“快给皇上诊脉,那、那杯酒……” 元帝心里顿时冒出一股凉气,他和千舞同饮一杯酒,既然千舞中毒,他也不可能无事! 赵太医连忙又给元帝搭脉,而后脸上冷汗更多:“皇、皇上也中毒了,只是这毒不知被什么压制了,暂时不会发作,但是过了今日,毒气扩散,会比当场发作更严重!” 元帝跌坐在龙椅上,连雪千舞也不顾了,满脑子都是自己中毒了,很可能会死!如此一想,那毒竟似压制不住了,元帝张口就喷出一口血。 “皇上!”众人惊叫,一边担心皇上,一边又害怕自己也中毒了,有的人扣着自己的嗓子想把喝下去的酒呕吐出来,有些女眷甚至哭喊着不想死。 韶亲王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人色,想着或许不等自己毒性发作,皇上就要把他的人头砍下来了。 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此时,一直镇定的坐着的玉婵仙子站起来,道:“大家稍安勿躁,灵猴可辨识百毒,它既然埋头畅饮,说明酒是无毒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众人顿时停止哭喊,半信半疑的看向那只灵猴,猴儿抱着一只酒坛喝的正欢,张嘴还喷出一个酒嗝来。 众人相信玉婵仙子,但是对一只畜生却信任不起来,一个个仍是神色哀戚。 玉婵仙子道:“大家不相信也罢,若真中了毒,玉婵为大家解毒便是。” 众人这才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感激期盼的望着她。 玉婵仙子走上高台,为元帝搭脉后,取出两颗丹丸交给全福:“喂皇上和柔贵妃服下。” 全福连忙小心的接过,和绿柳一起喂两人服下,只是片刻工夫,两人紫黑的脸色明显好转,又吐了一口毒血后,胸口疼闷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雪千舞能勉强站起来后,立刻扑到元帝身边,急切道:“皇上!皇上您怎么样了?” “朕没事,”元帝见雪千舞中毒了却还一直关心他,不禁很是感动。再观其他妃嫔,都唯恐自己也中毒了,又是催吐又是哭泣,早把他这个皇帝抛到脑后去了。元帝心中愤怒,这群女人只会埋怨他对千舞的宠爱,却从不想想为什么!遇到危险就忘记他的女人,凭什么要求他宠幸! 元帝生气之下又呕出一口血,雪千舞着急的问玉婵仙子道:“仙子,皇上为何还在吐血?” 玉婵仙子道:“皇上喝的酒较多,故而中毒更深一些,不过毒已经解了,现在吐出的都是余毒,没有大碍。” 雪千舞这才放下心,细心的用帕子擦拭元帝下巴上的血迹。 玉婵仙子又给几个妃嫔把脉,而后拿起那只双龙琉璃杯,在鼻尖轻嗅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613 凶手是雪千歌 下面众人都等着玉婵仙子救治他们,见她站在上面不动,心中都万分焦急,有心催促却又不敢。 “众位请放心,”玉婵仙子道,“几位娘娘都未中毒,所以酒中的确是无毒的,有毒的是皇上这只双龙杯。” 众人大大松了口气,原来是虚惊一场。想起刚才狼狈失礼的样子,众人的神色都讪讪的,心中安慰自己,失礼的不只自己一人,大家都有份,谁也说不得谁,这才消了几分尴尬。 韶亲王如蒙大赦,刚才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现在被玉婵仙子一句话拉回来,瞬间生死的感觉,让韶亲王浑身发软,几乎喜极而泣,心里对玉婵仙子感激涕零。 韶亲王是激动高兴,同样在鬼门关绕一圈的元帝却是怒火冲天,重重的拍了下龙椅的扶手,脸色狰狞,厉声大吼:“给朕查!查出是哪个敢加害朕和贵妃,朕要诛他九族!” 众人也都从死里逃生的庆幸中回过神来,敢在皇上的杯子里下毒,连太医都束手无措,若非有玉婵仙子,宫廷定要大乱!皇上震怒,今日只怕要血流成河了! 雪千舞已经没事,千歌很快就冷静下来,眸中寒光闪烁,利如刀锋。有玉婵仙子这样的人物在,哪个敢在皇上的酒杯里下毒?根本不可能得逞不说,还会丢掉自己的小命,世上谁人会这么蠢? 在场的很多人应该都能想明白这一点,但是没有一个人开口。皇上心中震怒,不可能听进去这话,相反还有可能怀疑开口的人心怀不轨,就是那凶手也说不定。 菀妃道:“皇上,这宴会的所有东西都是柔贵妃和雪尚宫准备的,此事……” 她话还没说完,元帝就冷声打断她:“你想跟朕说是她们下毒害朕?柔贵妃在使苦肉计?!” 菀妃被他冷戾的眼神看着,不禁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臣妾不敢!” 元帝冷哼一声,眼中杀意一闪而过,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才菀妃是吓得最厉害的一个,现在居然还敢挑拨离间!这后宫里,最不可能害他的就是千舞了,没有他护着她和小五儿,他们如何生存? 菀妃浑身发冷,心中凛然,皇上近来对她的宠幸有加,对她几乎有求必应,让她不自觉的有些托大了,忘了这是个翻脸无情的男人! 太子问道:“玉婵仙子,父皇和柔贵妃究竟中了什么毒?为何柔贵妃后饮酒,却是先毒发?” 玉婵仙子正在检查元帝的御筷,闻言答道:“此毒名曰鬼罂啼,毒性剧烈,毒发时呕血不止,心痛如刀绞,一时三刻便会痛苦而亡。就如刚才赵太医所说,皇上的毒性被暂时压制了,故而没有立刻毒发。能压制鬼罂啼的只有一种药,名曰红薿香,乃是一种罕见香料,就涂抹在皇上的御筷中。想是凶手没有意料到柔贵妃也会中毒,并没有为她准备红薿香。” 太子阴郁的眼眸中闪过冷色:“如此说来,凶手的目标是父皇,而且故意拖延毒发时间,混淆视听!” 元帝愈加愤怒,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千舞也喝了毒酒,他根本无法察觉到自己中毒,若不是玉婵仙子也在场,他和千舞也难逃一死!今日他能大难不死,纯属幸运! 君习玦道:“父皇,凶手能在父皇的酒杯和御筷中下毒,必是能时常接触到这些物品的人,请父皇将有关之人全部押来,详细盘问!” “就照二皇子所言,”元帝脸上满是戾气,“把一干人等全部押过来,朕要一个一个审!” 玉婵仙子道:“皇上,玉婵养的这只灵猴,可辨百药,可识百毒,玉婵采药炼丹,多亏有它相助。鬼罂啼不容易辨识,但是红薿香具有奇香,接触过它的人身上会残留些许余香,普通人闻不到,灵猴嗅觉灵敏,却是可以辨识出来的。皇上若不嫌弃,灵猴可助一臂之力。” 元帝喜道:“如此就多谢仙子了!仙子果然奇人,一只灵猴竟有如此本领!” “父皇,有灵猴相助,凶手定然逃脱不了!除此恶贼,父皇当可安枕无忧!”君习玦道。 元帝点点头,神情略有缓和。 须臾,侍卫押解着十多名宫女太监过来了,这些人脸上均是惊恐不安之色,进了大殿,被众人不善的目光盯着,更是吓得双股战战,有几个甚至腿软的走不动路,被侍卫提着领子拖着。 “尔等从实招来!是谁在父皇杯中下毒?!”君习玦叱喝道。 “奴才(奴婢)冤枉啊!”十几人连忙都喊冤枉,跪在地上叩头不止,皇上的酒杯中居然被下毒,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皇上明察,奴才(奴婢)没有下毒,冤枉啊!” “狗奴才!不见棺材不掉泪!”君习玦冷声道。 太子有礼的道:“还请仙子派灵猴出场,辨明真凶。” 玉婵仙子招手把抱着酒坛子的灵猴招过来,玉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它毛茸茸的脑袋,道:“金儿,告诉我他们哪个身上有红薿香。” 灵猴吱吱叫了几声,动作灵巧的跳到殿中央,朝那十几个宫人跑过去,挨个在他们身上嗅闻。 这些奴才惴惴不安,眼睛惊恐的盯着灵猴,就怕这只畜生指出他们,那时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灵猴将所有人嗅了一遍后,又吱吱叫了两声,很人性化的摇了摇头。 玉婵仙子蹙眉:“没有吗?那便说明这些人都不是凶手。” 十几个宫人就如刚才韶亲王的心情一样,差点喜极而涕,高兴的连连给玉婵仙子磕头。 殿内君臣皆脸色不好看,这些奴才都没下毒,那还去哪儿找凶手? “金儿,回来吧。”玉婵仙子道。 灵猴灵巧的往回跑,经过千歌的席位前,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高亢的叫声,猛的朝千歌扑过去。没等它扑到近前,就被一根筷子穿透手掌,唧唧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金儿!”玉婵仙子猛的站起,脸色又愤怒又心疼。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玉婵仙子变色,可见对这只灵猴的重视。 玉婵仙子瞪向对面席位的夜凤邪,冰冷道:“隐侯,你过分了!” 夜凤邪冷笑:“你不看好这只畜生,差点伤到我的夫人,我没要它的性命,已是手下留情!” 玉婵仙子神情愤怒,似要发作,然而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怒气又渐渐平复下来,道:“金儿之所以扑向雪尚宫,是因为她身上有红薿香,还请雪尚宫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均是一惊,看向千歌的眼神惊疑不定。 千歌神色镇定,慢慢从袖中取出一只荷包,道:“仙子说的红薿香,莫非是这荷包上的香味?” 灵猴的叫声变得更尖锐,没受伤的爪子指着千歌手中的荷包,就算众人听不懂它的叫声,也能看出它要表达的意思了,荷包里果然有红薿香! 玉婵仙子安抚的拍了下灵猴,对元帝道:“皇上,看来此事与雪尚宫脱不了干系。” 千歌目光沉沉的望着玉婵仙子,眸光寒意涌动。此时她一切都想明白了,在御花园时,太子妃故意透露要对付姐姐的信息,想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到姐姐身上,忽略他们的真实目的。而后又让端妃将荷包交给她,因为太子和君习玦的对立,她根本没想过他们会联合在一起,这才中了他们的诡计。他们对付姐姐是假,陷害她才是真! 玉婵仙子果真是厉害,居然能让太子和君习玦联合起来对付她!不,他们信不过对方,不可能联手的。那么只可能是玉婵仙子利用了两方,达到蒙蔽她的目的。 玉婵仙子也看着千歌,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研究过雪千歌,知道她观察入微、细心多疑,暗地里在她身上做手脚,不如光明正大的把荷包交给她。以雪千歌的个性,就算疑心,也很可能把东西留下,就算不留下也无妨,她总有办法让她无从抵赖的。 雪千歌,此番对弈,我略胜一筹,就不知你能否翻身,与我再战了! 玉婵仙子正想着,却见千歌唇角缓缓勾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不由微微一怔。 千歌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对元帝道:“皇上,这荷包并不是臣的物品,而是端妃娘娘让臣转交给五皇子的礼物。” 玉婵仙子心中冷笑,雪千歌这是黔驴技穷了?现在招出端妃,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被端妃反咬一口,当时可没有别人看到端妃将荷包交给她。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雪千歌,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诬陷他人!实在罪无可恕,皇上,你可不能因为宠爱柔贵妃,就放纵她,弑君之罪,必须处死!” 元帝眼神晦暗不明,视线牢牢锁住千歌的表情。他相信千舞不会害他,但是对雪千歌并不信任,心中忍不住怀疑,雪千歌难道是想弑君,扶五皇子登基? “皇上,千歌不可能是凶手!”雪千舞忙跪下道,“她没理由谋害皇上,而且连臣妾一起加害,这肯定是一场误会,求皇上召见端妃,查清事实真相!” 给读者的话: 感谢猫猫的梦、爱睡觉的狐狸君打赏!么么哒~ 614 灵猴攻击敏姑姑 read_content_up;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菀妃看了眼元帝的表情,然hou做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道:“柔贵妃,端妃和娘娘您毕竟是同族,就算是袒护雪尚宫,娘娘也不能把事情推到端妃身上啊。端妃身体不适,一直在静香宫静养,柔贵妃向lái处事公道,今日怎的如此不公起来。” 雪千舞仍是看着元帝道:“皇上,臣妾相信千歌绝不是凶手!臣妾也没想要冤枉任何一个人,只是想请端妃过来问清楚,倘若真的证实千歌是祸首,臣妾愿与千歌同罪!”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坚决,因为心急,嘴角又流出一丝血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眼圈通红眼角垂泪,看起来分外可怜。 元帝不由就心软了,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缓和了脸色将她拉起来,道:“朕没说不传召端妃,事关重大,朕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你才中过毒,做什么又跪又哭的。” 雪千舞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擦拭了一下眼角:“臣妾谢皇上恩典。” 其他人都不再出言反对,柔贵妃既然出言愿与雪千歌同罪,那就招来端妃又何妨,看她们回头如何收场! 端妃很快就赶来了,她换了一件宫装,连发髻都梳了新的,仪态万千的在众人瞩目中莲步轻移的走进殿中。端妃,取端庄之意,后宫佳丽三千,要论最端庄守礼的当数端妃,无愧于元帝为她赐的封号。 千歌看着她一步一步走来,眼底神色复杂,倘若告诉别人端妃与人暗通款曲,只怕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吧。她刚知道的时候也不相信,她以为端妃与她们离心是因为争宠,却原来更大的原因是为了那个人。 端妃换了衣服,显然是沐浴过后,把身上的红薿香的味道都洗净了。她的伊姐姐,从第一次的手下留情,到第二次的主dong挑拨,这第三次,却是已经狠心想要她的性命了!千歌心里冰凉一片,手心都是冷冷的没有温度。 端妃似乎来得急,没来得及上妆,脸色有些病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yàng。她规规矩矩的给元帝行了个礼,道:“臣妾病体残躯,怕打扰皇上和诸位的雅兴,故而没有前来,请皇上恕罪。” 元帝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问道:“雪尚宫说这只荷包是你送的,是否属实?” 端妃仔细看了看摔在地上的那只荷包,摇了摇头:“皇上,这不是臣妾送的,臣妾从未见过这只荷包。”她说着,一脸疑惑的问,“皇上,这只荷包有什么不妥吗?” 虽然早有预料,千歌心里还是沉了沉,眼神也变得冷厉。 菀妃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得yi,语气却是柔柔和和的:“雪尚宫,端妃都说没见过了,你若没有证据,荷包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只能定你的罪了,而且你诬陷端妃,罪加一等。雪尚宫,你可要仔细想想,有没有别的线索?” 大长公主不耐道:“事实真相已经很清楚了,凶手就是雪千歌,再查下去也是浪fèi时间!皇上,定罪吧!” 一些大臣命妇也跟着开口,请元帝治罪雪千歌。 夜凤邪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如炸雷一般,惊的吵吵嚷嚷的一批人顿时都没了声音。夜凤邪对这些人冷眼一扫,然hou对元帝道:“空口无凭,端妃否认不代表她就真的无辜。既然玉婵仙子的灵猴能辨识红薿香,便让灵猴分辨一下,端妃身上是否有余香,只要她接触过荷包,定然瞒不过灵猴的鼻子。” 玉婵仙子美目流盼,他们果然是没有办法了,所以在做垂死挣扎吗?玉婵仙子很快又否定了这个可能,以雪千歌的心性,不可能做无谓的事,他们敢这样要求,定是有什么用意。 玉婵仙子没想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后招,但她知道绝不能如他们的意。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君习玦,他立刻开口道:“隐侯刚才还打伤了灵猴,现在还想请灵猴帮忙,真当灵猴是随意可以驱使的畜生吗?!” 夜凤邪颇为理直气壮,道:“一事归一事,它要伤我夫人,我自然饶不了它。此时让它出手,却是为了查找谋害皇上的真凶,与我的私怨有何干系?” 夜凤邪转而看向玉婵仙子,似笑非笑道,“难道说玉婵仙子这样的得道之人,原来也只是个心胸狭隘的女流之辈,因为与我的一点过节,就不愿为皇上查找真凶了?之前可是仙子自己开口,要助皇上一臂之力的。” 他这一番挤兑,让众人一时都惊愕的瞪大眼,没想到他竟对仙子如此无礼,崇敬玉婵仙子的人则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冲上去教xun他一顿。 玉婵仙子神色未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她至学成出世以来,所到之处,无人不尊崇敬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打她的脸!玉婵仙子冷冷的盯着夜凤邪,她不信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竟然会如此对她! “隐侯说的哪里话,玉婵自然是愿yi帮忙的。”玉婵仙子淡淡道,她倒要看看,把他迷得七荤八素的雪千歌,究jing想如何脱困。 元帝见他们争论出一个结果了,方点头道:“仙子深明大义,如此甚好,就让灵猴分辨清楚,以免冤枉好人。” 玉婵仙子吩咐了灵猴一声,灵猴发出几声撒娇的叫声,被安抚的顺了顺毛发后,才满意的吱吱叫了两声,朝端妃跑过去。 它跑到近前,努起鼻子朝端妃嗅了嗅,然hou一双灵动的大眼猛的睁的更大,发出一声无比高亢的叫声,竟朝着端妃身后的敏姑姑扑了过去。 敏姑姑失声惊叫,下意识的伸出手臂去挡,灵猴立刻攀着她的手臂窜上身,对着她一阵抓挠,很快将她挠得披头散发、连蹦带跳、惊叫连连。 众人都被这突发的情况吓呆了,之前还乖巧可爱的灵猴眨眼间变成一只野猴一般,这是怎么一回事? “金儿!”玉婵仙子薄怒的唤了一声,连她都被这一情景弄懵了,不知道灵猴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灵猴犹豫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放过敏姑姑,跑回主人身边。敏姑姑已经在挣扎中被挠花了脸,倒在地上如同一滩软泥。 夜凤邪唇角斜勾,扬声道:“皇上,灵猴已经辨明真凶,正是端妃身边的敏姑姑!” 千歌此时也开口道:“皇上,荷包便是敏姑姑交给臣的,灵猴反应如此剧烈,可见敏姑姑身上残留的余香很浓郁,定然是长时间接触了红薿香。” 元帝脸上怒气大盛,眸中几乎喷出火:“端妃!你居然敢毒害朕!” “臣妾没有!臣妾冤枉!”端妃吓得面无人色,慌忙跪下道,“臣妾对皇上忠心耿耿,绝不敢加害皇上……” 她话未说完,就被元帝厉声打断:“还敢狡辩!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端妃仍连声喊冤,敏姑姑跪在后面,浑身抖弱筛糠,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被刚才的惊变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卫郡公站出来道:“皇上,端妃是雪氏女,除了雪宁侯,谁还能指使她!” “卫郡公休要血口喷人!”雪宁侯冷声反驳道,“下毒之事,先是柔贵妃受难,然hou又是雪尚宫被冤枉,现在端妃也牵扯其中,本侯倒想知道究jing谁这么恨我雪家,欲将雪家一网打尽!” “分明是你们倾巢而出,意欲弑君谋反!”卫郡公冷笑道,“如今事情败露,又相互攀咬,推脱罪责,真当大家都是傻的吗?!” 双方各执一词,当庭争辩,各有各的理,元帝一时间都分辨不出,他们哪个人说的才是真相。 千歌趁着两方争吵的间歇,道:“皇上,下毒的是敏姑姑,却未必与端妃有关,更遑论雪宁侯。灵猴攻击敏姑姑,却没动端妃一丝一毫,足见端妃并没有接触过红薿香。” 卫郡公道:“端妃是主子,完全可以指使奴才下毒,她自然沾不到半点红薿香!” 千歌淡淡道:“到底是端妃指使,还是旁人构陷,只要审了敏姑姑便知。” 元帝神情阴鸷,一件投毒案一波三折,让他心中怒火烧的更旺:“来人,上拶刑,给朕狠狠审问这个狗奴才!” “奴婢冤枉!”敏姑姑吓得大叫着朝前爬了几步,恰在此时,她被抓破的衣襟里突然掉出一张折成两折的信笺。敏姑姑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捡,她有时会帮端妃和二皇子传书,所以见到身上掉下这么一张信笺,下意识的就往袖子里藏。 做完这动作,敏姑姑才反应过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元帝果然大怒:“把信呈上来!” 全福小跑下去,强行从敏姑姑手里将信笺夺过来,呈交给元帝。 元帝展开信笺看了一遍,脸色铁青的怒笑,阴戾的目光瞪向太子:“很好,朕竟立了个狼心狗肺的!等不及让朕死,迫不及待想自己登基为帝了!” 太子神色骤变,忙跪下道:“父皇,儿臣不敢!求父皇明鉴,儿臣从来没有这个妄念!” 一旁的君习玦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凝住的瞳孔缓缓放松,还好,他还以为敏姑姑身上掉下的是端妃写给他的信,如果是那样,他绝对在劫难逃! 君习玦转动眼瞳朝千歌看去,他现在很想问她,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拥立老三做太子!若是她肯顺从他,他们之间也不会闹成今天这个局面!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的,! 615 朕要废太子 吕惠妃、太子妃、吕尚书、夜王爷等太子一党纷纷开口,为太子申辩,大呼太子无辜,定是被栽赃陷害。 大长公主道:“皇上,不过一封信笺而已,缘何又牵扯到太子身上?” 元帝对着大长公主,压抑着怒气道:“皇姑母,这信笺是太子的亲笔信,有太子大印,指使那狗奴才毒害朕!”元帝说着将信笺递给全福,示意他拿给大长公主看。 大长公主接过信仔细看了看,眉头皱成一个褶子,信上果然有太子大印,笔迹还可以说是伪造,这盖了大印却是真真的。大长公主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太子向来阴郁的眼神里充满了急切,辩解道:“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定是府中出了奸细,偷用了儿臣的大印!父皇,这是有人嫉恨儿臣,故意栽赃!” “住口!”元帝怒骂,“你这失德的忤逆孽子,朕瞎了眼,竟立了你这个狗东西!”元帝对太子骂粗口,可见是气到了极点。 太子一党连忙都跪下:“皇上息怒,太子德才兼备、宽厚仁孝,的确冤枉啊!” 元帝见下面乌压压跪了一半的人,心中更加恼怒,太子册立不久,却已在朝中笼络大半朝臣,怪不得敢弑君谋反! 这些大臣也是无奈,皇上盛怒,他们求情不是不求请也不是,有那么几个拎不清,想趁机表忠心的跪下求情,其他人也就不好袖手旁观了,否则说不定被太子秋后算账。于是他们跟着跪了一片,恰好在元帝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元帝气得从台阶上迈下来,指着太子道:“结党营私,弑君谋反!好个德才兼备、宽厚仁孝!来人,拟旨,朕要废太子!” “父皇!”太子惊呼。 “皇上三思,太子废不得啊!”太子一党以头抢地。 这下连皇室宗亲都坐不住了,他们中有一半都选择了太子,太子若被废黜,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顿时皇叔皇弟皇侄的也跪了一片,力保太子。 皇亲王族人口众多,如此一来,殿内有七成人都为太子求情,势力不可小觑。 元帝怒目圆睁,胸口急剧起伏,他还没老呢,这些人就开始拥立新君了! 大长公主道:“皇上,太子乃是关乎国本的大事,册立至今不足半年,若是贸然废黜,只怕令百姓不安,惹来非议,皇上还是等怒气消了,三思而后行吧。” 皇室宗亲和大长公主的话分量极重,哪怕元帝气得再狠,也不能不考虑他们的意见。 眼看形势转圜,剩下的一些朝臣蠢蠢欲动,但是被为首的几人眼神制止了。不用他们煽风点火,太子就已经失宠,若是他们迫不及待想置太子于死地,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上一次对雪宁侯就是,他们疾风骤雨的打压,反而让皇上对雪宁侯的疑心消减了。 元帝盯着太子冷冷看了一会,道:“太子禁足,任何人不得出入,朝中一应事务移交二皇子与雪宁侯!” 皇上这是要软禁太子了!太子一党尽皆变色,皇上年富力强,太子失宠,只怕日后难以继位,他们这些追随者要怎么办? 太子脸色惨白,对着元帝冷酷的表情,却再说不出喊冤求饶的话,他深知父皇不仅不听,还会越加恼怒。 “父皇,臣妾什么都招了,都是臣妾的错,与太子无关!”太子妃突然叫道,“是臣妾偷了太子大印,指使敏姑姑的,是臣妾迫不及待当皇后,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太子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求父皇治臣妾的罪,饶恕太子!” “爱妃……”太子唤了一声,惊愕的看着太子妃,眼圈瞬间就红了。 太子妃哭道:“都是臣妾一时糊涂,连累了殿下,臣妾死有余辜,殿下万望保重!”她说完,对元帝砰砰的磕起头,地上很快就有了一滩血迹,“臣妾罪该万死,父皇明察秋毫,求父皇还太子清白!” 吕惠妃忙道:“皇上,敏姑姑是后宫女官,又是端妃身边的人,太子根本接触不到她,只有太子妃才有机会接近,所以太子肯定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太子妃的主意!” 元帝眼神晦暗不明的扫了眼太子:“太子妃所言当真?” 太子垂着头,沉默不语。 太子妃落泪如珠:“太子,臣妾知道愧对殿下信任,殿下心中失望,殿下只当没有娶过臣妾吧!” 太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里满是血丝,他哑声道:“父皇,儿臣没有察觉到太子妃的阴谋,儿臣有罪。” 大长公主道:“皇上,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首恶是太子妃,那么就对太子从轻发落吧。” “太子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元帝冷冷道,“太子妃弑君谋反,贬为庶民,赐鸩酒!念在张氏一族世代功勋,免其死罪,六品以上官员全部革职,逐出京城,永不录用!” “微臣叩谢皇上!”太子妃父亲跪地磕头道。他对女儿的做法很赞同,女儿出面顶罪,太子逃过此劫,必会对他们张家心存感激。张家虽然暂时没落,但是等太子日后登基,定能东山再起。否则今日太子失势,张家也只能跟着衰败。牺牲一个女儿换来整个家族的利益,这个选择不亏。 太子妃留恋的看了太子一眼,然后就被押解下去。太子紧握拳头,脸色灰败,一口鲜血涌入喉头,又被他咽了下去。 元帝冷厉的目光移到端妃和敏姑姑身上,一直缩着身子装鹌鹑的敏姑姑抖得更加厉害,恨不得能刨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将这**拉出去砍了!”元帝下令,神态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敏姑姑连求饶都不喊了,太子妃都被赐死,她一个奴婢怎么可能幸免。她如同一只死狗般被拖走,至死都不知道是谁害了她。 “敏姑姑!”端妃在心中大喊一声,眼泪扑簌簌直掉,她自入宫以来就是敏姑姑伺候她,近七年下来,已经如同亲人一般,现在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处死,连求情都不敢! 没容她伤心一会儿,元帝冷酷无情的声音继续响起:“端妃贬为答应,打入冷宫!” 端妃颤抖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眼泪掉的更多了。皇上显然怀疑她也与太子勾结,只是没有证据,否则只怕也将她赐死了。 “父皇,求您饶过母妃吧!饶过母妃吧!”玲玥公主哭道。 “玲玥从今以后寄养在宁妃名下,”元帝道,“宁妃,将她带下去!” “臣妾遵旨!”宁妃跪下领旨,而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端妃,揽着哭泣不止的玲玥公主下去了。 “玲玥!”端妃大叫一声,巨大的伤恸和惊惧之下,身子一软昏倒了在地上。 元帝看都没看她一眼:“拖下去!” 一场生辰宴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只能不欢而散。元帝拂袖而去,其他人也都慢慢散了。 玉婵仙子之前还被气得变色,这会儿又无悲无喜了。她还是小看了雪千歌,居然又被她逃过了。不过没关系,越是强劲的对手,博弈起来才越有趣。她最后看了千歌一眼,同大长公主一起离开了。 君习玦随后也走了,这个结果虽不是他预料的,但他也很满意,太子失宠,还有谁比他更适合继承大统?皇位终究会是他的! 五皇子刚才一直懵懂的看着,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父皇,想哭都不敢哭。等元帝一走,五皇子立刻冲到雪千舞怀里哇哇大哭。 傅南峰和安氏远远的看着小孙子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好不可怜,却不能上前安慰。他们只庆幸兮阳送图昕公主回苗疆了,否则看到这场景,还不知要怎么心疼。 宇文昊一脸讽笑的走到千歌面前:“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端妃与你们是姐妹,你们居然为了脱罪而陷害她,你这女人当真是蛇蝎心肠!” 千歌冷淡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宇文公子还是慎言的好,否则回大齐的路上,说不定会突发恶疾,死在半路!” “你!”宇文昊气急,“你敢威胁我?别以为你巴上夜轻笮,就能嚣张跋扈!迟早你到了大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用到大齐了,”夜凤邪走过来,冷笑道,“我现在就收拾你,也省得给自己留个敌人。” “你敢!”宇文昊色厉内荏,“夜轻笮,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他丢了句狠话,却不敢久待,气冲冲的扭头就走。 夜凤邪眯着眼望着宇文昊的背影,心中认真的考虑,把宇文昊留在半路的可行性。 “算了,”千歌握住他的手,摇头道,“用不着我们出手,有的是人想留住他,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谁都可以杀宇文昊,但是他们俩不行,若是成功就罢了,失败了可非同小可。不管凤邪以后回不回大齐,都不宜跟宇文世家翻脸。 “那就暂且饶他一命。”夜凤邪放弃了心里的念头,如今的确不是和宇文家闹翻的时候,他还没成长到足够强大的地步。 616 自古皇家皆无情 read336; 雪千舞抱着五皇子从上面走下来,到了千歌身边。 安氏见大殿里没有什么人了,走过来对千歌说:“尚宫今日受委屈了。”她嘴上说着,借着袖子的遮挡悄悄将一只巴掌大的布老虎塞到五皇子手里。 五皇子手里突然多了个东西,低头看了看,顾不得哭了,揪着布老虎的脑袋扯弄。这只布老虎的身子小,脑袋特别大,五皇子看着很新奇。 安氏被小孙子哭得直颤的心肝才总算平复了,随便给千歌说了几句话,就和傅南峰一起走了。毕竟是在宫里,千舞还在一起,她不好跟她们待一起太久。 “我想去见端妃一面。”雪千舞说道。 “改天吧,”千歌道,“姐姐刚中过毒,需要休养,琛儿也受惊了,姐姐带他回万安宫吧。” 雪千舞低头看了眼五皇子,他哭得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欲坠不坠的泪珠。今日是他的生辰,非但没让他开心,还受惊的哭了一场,雪千舞心里愧疚了,便点了点头,她要回去好好哄哄琛儿。 送走了雪千舞,大殿内的人也都走完了,千歌朝门口的宫人挥了下手,他们立刻进殿内收拾整理了。 夜凤邪知道千歌要去冷宫看端妃,没等她开口,就牵起她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千歌本想让他先出宫的,见他坚持,也就没拒绝,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谁还有闲心管夜凤邪有没有去冷宫。 果然一路上几乎都没什么人,妃嫔都躲在自己宫里了,连宫女太监也不在外面行走了,谁都怕一个不小心被皇上瞧见了,受到迁怒。 到了冷宫,夜凤邪在外面等着,千歌带着绿茵走进去。 冷宫里的花花草草也都郁郁葱葱,墙角的几株桂树飘着幽香,有一个疯癫的女人在树下唱唱跳跳,另一边,几个废妃围着一张石桌议论刚被打进来的端妃。 见到千歌进来,这几个还算神智正常的废妃连忙都起身行礼,对于这个能让她们吃饱穿暖,不被奴仆欺负的尚宫,她们都是打心眼的感激尊敬。 有这几个废妃指路,千歌很快找到了端妃所在的房间。押解端妃的奴才倒会揣摩人心,觉得端妃得罪了柔贵妃和雪尚宫,直接将她丢进了一间朝北的阴暗房间,才走到门口就能感觉到一股潮气。 端妃正在房里垂泪,抬眼看到千歌,自嘲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我不自量力与你作对,所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千歌没理会她的话,径自打量着这间破落的房间,一张靠在墙角缺了腿的床,一张缺了半个桌面的桌子,一堆石头垒成的椅子。 千歌微微笑道:“不错,这里比我想的好多了。”比她当年待的地牢好上百倍。 端妃羞愤的看着她,以为千歌在羞辱她。 “你觉得现在委屈了你吗?”千歌冷笑一声,“你以为帮着君习玦做事,等他功成之后,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端妃惊恐的瞪大眼,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慌乱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千歌唇角冷笑更盛:“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君习玦只要帮你向皇上求情,我豁出性命也会救你出去。倘若他对你只字不提,你就在此好好反省,从此以后把他忘掉!” 端妃别开脸,睫毛不停的颤动:“我不赌!我与二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休想株连二皇子!” 千歌恨铁不成钢的盯着她,犹如看着当年的自己:“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以为我在害你吗?我在救你!” “你住口!”端妃冲她吼道,“你害死了敏姑姑,害我被废,你还敢说救我?!我真后悔,我真后悔,当初我就不该……”她后面的话淹没在呜咽声中。 “你后悔什么?”千歌脸色变得冰冷,“后悔对姐姐手下留情?后悔不该认识我们?还是后悔当年不该顶替姐姐,接受皇上的宠幸?!” 端妃哭声一噎,不可置信的看着千歌。她、她居然知道?她居然知道当年自己是阴差阳错顶替了千舞?! “端妃,你记住了,我和姐姐从来不欠你的!”千歌声音冷厉如刀子,“是你自己贪恋权贵,选择了入宫侍君!” 端妃像是再也支持不住,重重跌趴在了地上。 被她压在心底最深处,极力想要忽视的悔恨和愧疚如潮水般涌出来。不错,是她一心想为家族争取荣誉,是她一心一意想获得皇宠,不惜将错就错顶替千舞,隐瞒别人也欺骗自己。她与殿下有缘无分,却把一切都归咎到千舞身上,不愿承认这都是自己造成的! “你走,你走!”端妃泪流满面,“是我对不起你和千舞,是我咎由自取,我们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再不相见!” 千歌失望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房间,将骤然响起的大哭声抛在身后。 千歌没走几步,脚下就是一个踉跄,幸好绿茵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二小姐!”绿茵担忧的唤。 “我没事。”千歌站直身体,摸了摸脸颊,将不知何时掉下的眼泪抹去。 绿茵咬了咬唇,说:“端妃忘恩负义,不值得二小姐这么伤心。” “你不懂。”千歌低声说,情之一字,有时可以蒙蔽双眼,泯灭良心,端妃所作所为,远不及前世的她。千歌抬眼望着墙角的一棵桂花树,冷宫虽然萧条破败,在这硝烟弥漫的宫廷,谁说不是一个避风港呢? 前世若有人拉她一把该多好?千歌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却又自嘲一笑,前世的她就如同端妃,不到死到临头,绝不会醒悟。 走出冷宫,门外夜凤邪长身玉立,眉眼温柔:“见过端妃了?”目光在她脸上一转,挑眉道,“她把你弄哭了?我帮你教训她。” 千歌瞪了他一眼,教训一个女人,也就他能说出这么无赖的话。把手交到他温热的掌心里,之前的伤感瞬间都淡了,若非前世的苦难,也没有今天的她,又怎能遇见这个笑的一脸邪肆的男子呢?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迎面碰见了太子。太子要被禁足半年,放出来时已经过年了,所以先去辞别吕惠妃,然后来见赵氏一面。 擦肩而过时,太子停下脚步,道:“我感激你们,从没想要你们的性命,但是你们却害死了我的太子妃。” 千歌冷笑一声:“那我真该感谢太子没想要我的性命,否则我就不是险死还生,而是死无全尸了!” “那不是我的初衷……”太子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了,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用,他们之间只剩不死不休一条路可走了。 “多谢你们没有迁怒我母亲,”太子道,“他日若我胜出,我也会尽力饶恕雪氏族人。”他说完就要走。 “等等!”夜凤邪开口。 太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隐侯有何话想说?” 夜凤邪讥讽的上下打量他一眼:“世人都道太子有情有义,却还不及太子妃一半!若我是你,刚才在宝元殿,就用太子宝座换回妻子一条命!” 太子身体猛的一僵。 夜凤邪拉着千歌扬长而去,徒留太子一个人握紧了拳头,如同石雕一般立在原地。 千歌冷冷一笑,自古皇家皆无情,危急关头,他们会选择的永远是自己!太子连肯为他而死的太子妃都能舍弃,说没想要她的性命,不过是骗他自己,安慰自己的良心罢了! 若非御花园遇到端妃时,凤邪故意将青石板弄的松动,趁着端妃差点摔倒之时,将包裹着猴儿酒的药囊和信笺塞到敏姑姑身上,今日被处死的就是她了! 猴儿酒,乃是山中诸猴采百果储藏树洞中,机缘巧合酿成的百果酒,千金难买,对猿猴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这是得知玉婵仙子身边有只好酒的灵猴,夜凤邪忍痛拿出来的,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滴,却刺激的灵猴激动发狂的攻击敏姑姑。 而那信笺上只写了两个字:杀圣。之所以选择坑害太子而非君习玦,是因为对元帝来说,太子弑君更容易让他相信。而太子,的确需要狠狠教训一顿! 这两样东西藏在敏姑姑身上,若是她们没有歹意,晚上更衣时自会发现,但是她们想害她,就只能自取灭亡了。 接连下了几日的秋雨过后,京城气温骤降,仿佛突然进入了冬天。 元帝此次中毒,余毒未清就大动肝火,以致残毒在体内快速流窜,回到承乾宫时又吐了几口血,虽然后来又服用了半颗玉婵仙子送来的解药,但却伤了元气,又赶上天气骤变,冷流来袭,之后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咳嗽不断。 如此一来朝廷气氛更加紧张,表面的平和下波涛暗涌。皇室宗亲很多都以侍疾为借口,滞留京城不走,大臣之间秘密来往越加频繁。 夏日干旱,秋季多雨,皇上缠绵病榻,太后妃嫔接连殡天,这一年可以说多灾多难。钦天监夜观星象,卜卦国运,上奏元帝举行祭天仪式。 元帝于是下令,于东郊围场秋狩,以百兽祭天。 给读者的话: 一大早的被移动网折腾死了! 617 输的人,把右手剁下来! 秋狩这日,天公作美,连绵多日的秋雨停歇,天空放晴,万里无云。明黄旌旗从皇城一路延伸出去,放眼望去不见头尾,华盖遮天蔽日,车马相衔而行,大内侍卫、禁军和城防军里外三层,将车队保卫的严严实实,沿途严阵以待,手不离刀。 此次秋狩,文武百官携女眷随行,元帝带了受宠的几个妃嫔,除太子之外的皇子公主和皇亲王族也都参加了,队伍浩浩荡荡,犹如长龙。 元帝身体不适,雪千舞在龙撵中侍疾,五皇子便由千歌带着,乘坐后面的车马。五皇子从未出过皇宫,一直扒着车窗不放,看什么都新奇,什么都要问一问。等出了城门,看到外面一望无际的田野和影影绰绰的村庄,五皇子兴奋的又蹦又跳,恨不得把脑袋都伸出去。 千歌耐心的跟他说话,有时故意逗逗他,看他心急难耐的小模样,享受着他奶声奶气的撒娇。三个时辰的车程,有五皇子帮着消磨掉两个时辰,后面一个时辰带着五皇子睡了个午觉,等一睁眼时,东郊围场已经到了。 马车一停下来,睡饱了的五皇子就高兴的跳下马车,在野地里撒欢。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脚,也不哭闹,自己笑嘻嘻的爬起来继续跑。 下人都在忙着安营扎寨,场面正忙得如火如荼时,只听有人惊慌的喊:“马惊了!” 千歌转头一看,就见一匹枣红大马疯了似的朝这边冲来,一个还没搭好的帐篷被冲撞的散架,有个侍卫飞身上前想拉住马缰,却被它甩开了。 “保护五皇子!”千歌冲流萤喊道。 流萤来不及犹豫,只能服从命令,先救五皇子。 千歌喊过之后便朝旁边躲闪,然而速度却不及疯马,耳边听到青枝和青扇的惊叫,颈后已经能感觉到炙热的马息,千歌心知躲不过了,只能咬牙准备生受。 下一刻,一支弩箭从侧面飞来,一箭射中马的脖颈,力道之大竟然将两人高的大马向一旁掀起,与此同时,千歌腰间一紧,险而又险的擦着马的身子闪躲到一旁。疯马发出一声惨叫,重重的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就不活了。 “凤……”千歌以为救她的是夜凤邪,一抬头却见是卫寒焰,一怔之下连忙退出他的怀抱。 卫寒焰眼神充满关切,仔细的打量了她一遍:“你没受伤吧?” “没有,”千歌道,“多谢驸马救命之恩!” 卫寒焰神情僵了一瞬,眼中外露的神色立刻收敛起来,语气变得平静无波:“我巡逻到此,顺手为之。” 千歌再道谢一声,听到夜凤邪叫她的声音,连忙转头看去。 夜凤邪是飞纵过来的,手中还拿着一把弓弩,他走到近前就把弓弩一扔,猛的将千歌抱进怀里。刚才那一幕真是把他吓坏了,他心里恼的要死,夜王爷非要拉着他说话,他躲不掉,也不该走的那么远! “我没事,”千歌听着他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还快,刚才那一点后怕立刻就散了,笑着说,“我不是好好的么,一点伤都没受。” 千歌推了夜凤邪一下,大庭广众之下拥抱实在不好。夜凤邪收紧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才顺着她的力道松开手。 “卫驸马,”夜凤邪看着卫寒焰道,“多谢你救了我夫人,这个人情我记住了。” “我救她不是为了你的人情,也无需你谢。”卫寒焰的神情比刚才更冷了,他看了千歌一眼,微点了下头,“我还要继续巡逻,告辞。”说完便转身走了。 夜凤邪浑不在意的笑了一声,他理解失败者求而不得的心情,不与他一般计较。 这时一个太监小跑过来,噗通跪在千歌面前,战战兢兢道:“雪尚宫恕罪,奴才不知那马儿为何惊了,求雪尚宫饶命!” “起来吧,”千歌没打算为难他,“刚才谁在这匹马附近?” 太监松了口气,感激的看着千歌,他也是乖觉,知道千歌问的是与她有过节的人,小声道:“奴才看见卫六少刚才从不远处经过。” 千歌挥手让他离开,目光在周围搜索了一下,很快看到正和人说话的卫六少。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卫六少转头看向她,脸上露出嚣张的笑,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杀的动作。 千歌移开视线,对这种不知死活的蠢货,她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元帝那里,派人将他们传唤过去。五皇子刚开始还被吓住了,等到了元帝和雪千舞身边,就把刚才的事忘了,手舞足蹈的说话,活泼的不得了。两人见他这个样子,就放下心了。 菀妃在一旁笑道:“五皇子真是勇敢,马蹄下逃生却毫无害怕之意,日后必成大器。” 这话元帝爱听,哈哈大笑了两声,道:“不错,琛儿胆量不小,比朕当年还出色。” 菀妃又道:“皇上,五皇子虽然不凡,但毕竟年龄还小,尚无自保之力,还是交给细心周全的人照料为好。刚才听说五皇子差点被马冲撞了,臣妾真是吓死了,臣妾是见过被马撞过的人,浑身骨骼都断尽了,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简直生不如死。” 她这是明着给千歌上眼药,指责她不够细心周全,害五皇子置于险境。 元帝本来还高兴千歌救了五皇子,一听菀妃如此说,神色就有点不好了,他把小五儿交给雪千歌是信任她,结果她差点让他受伤了。 宁妃道:“皇上,马突然受惊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也幸好是千歌在,若是臣妾在场,肯定反应不过来,那才是真的糟糕了。千歌能在面临意外时保全五皇子,谁还能比她更细心周全呢?” 雪千舞也道:“臣妾也做不到,当时肯定只能抱着五皇子生生被马撞了,我们母子俩恐怕都难幸存。” “不许胡说!”元帝轻斥雪千舞一声,神色却是缓和了,不管怎么样,的确是没人会比雪千歌对小五儿更上心了。 元帝对千歌道:“以后要小心一些,别再发生这样的事。” 千歌应道:“臣知罪,日后定当小心行事。” 菀妃微微勾起唇,皇上的原意是想奖赏雪千歌的,现在不赏不罚,已经算是她赢了。 到达围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等下人扎好营帐,日头已经西斜。钦天监的监正领着几个下属拿着周易八卦盘,探查合适的地方搭建祭台,已经半个时辰还没有寻到满意的,等他找好地方,再搭建好祭台,肯定已经天黑了。所以元帝下令今天先休整,明日再正式狩猎。 一干贵族子弟左右无事,便凑在一起比拼骑射,倘若有野鸡野兔从草丛中窜过,便顺手猎杀,晚上用来加餐。 女眷们也结伴在安全地带游玩,有经验的人带来了地毯铺在草地上,摆上水果点心,和相好的闺蜜一起席地而坐,或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或是谈论一些女儿家的话题。 千歌对于同龄人来说是让人畏惧的存在,因而几乎无人邀请她,她也没耐心听她们故作清高的吟诵一些早就让门客做好的诗词,更没兴趣讨论胭脂水粉和珠宝首饰。 夜凤邪与那些王亲贵族的关系也不亲近,对他们的骑射比赛也显得意兴阑珊,便准备和千歌找个安静的地方,享受一下徐徐清风、天高云阔。 他们没兴致,别人却不肯放过,卫五少和卫六少高踞马上,挡住他们的去路。卫六少一脸挑衅:“来了围场,隐侯还一直跟在雪尚宫身边,也不怕被人笑话是妻奴吗?” 夜凤邪双臂抱在胸前,似笑非笑道:“本侯就是妻奴又怎样?与你有何关系?” 卫六少一噎,没想到这人脸皮这么厚,一个男人被这么讽刺,居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卫五少在卫家几兄弟中比较沉默,成天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就比四少卫寒焰好一点。卫五少不错眼珠的看着夜凤邪,刚才他百米之外一箭将疯马掀翻的情景着实让人吃惊。 隐侯的剑术他是见过的,能完败宇文昊,而他的武功却连宇文昊都不及。没想到隐侯的箭术也如此了得,更甚百步穿杨。这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隐侯,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卫五少起了好胜之心,道:“隐侯,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看谁的骑射更胜一筹?” “若是不敢就趁早认输,”卫六少斜着眼道,“五哥的骑射可是京城第一,现在认输省得等会输得太惨,丢尽颜面!” 夜凤邪笑了,他自然不把卫六少这点儿激将法放在眼里,不过人家把机会送到他面前,他还客气什么呢。本想明日狩猎时再教训卫六少,既然他蹿上跳下的找死,他就成全他! “既然是比试,总要有个彩头,”夜凤邪唇角勾起邪肆的弧度,“本来我这人很好说话,但是卫六少刚才骂我是妻奴,我心情不好,卫五少又挑这个时候挑战我,我心情就更不好了。所以这彩头么,输得人,把右手剁下来怎么样?” 卫五少神色一变,皱眉道:“隐侯,你不要太过分!” 给读者的话: 感谢mrs麟、田雨草田雨草的打赏,(* ̄3)(e ̄*) 618 嚣张遭恨的夜凤邪 >夜凤邪不屑的笑:“先来挑衅的人倒觉得是别人过分,你若是不敢我也不勉强,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吧!”>卫五少狠狠的盯着他,本来在骑射方面他不惧任何人,但是之前侯霸道的箭术,他心里的确没有十足把握。。dt。>“五哥,答应他!”卫六少倒是对五哥信心十足,“刚才那一箭是用弩发射的,可不代表他真的力大无穷,他的骑射肯定比不上五哥,他想自废右手,我们就成全他!”>卫五少一听,心中微动,不错,弩可比弓用起来简单多了,隐侯的骑射未必很强,说不定他是在虚张声势!如此一想,卫五少又信心十足了,张口就要答应。>这时君习玦驱马走了过来,在卫五少之前开口道:“不过是一场比试而已,又不是生死较量,拿一只手做赌注实在不妥,便是父皇知道了,也不会由着你们的,还是换个彩头吧。”他不像卫家两少爷想的那么简单,夜凤邪和雪千歌一样,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卫五少把嘴闭上了,二皇子的面子他是必须要给的。>夜凤邪有些可惜,君习玦一开口,那两兄弟再自负也不能忤逆他的意思。“既然二皇子唯恐他们失了右手,本侯就给你一个面子,暂且对他们网开一面。”>卫五少皱紧眉头,眼中满是怒气,卫六少就没那么好的忍耐力了,拿手指着夜凤邪道:“你别不识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殿下和五哥是有心饶你,你……啊!”>卫六少抱着缺了半根食指的右手,疼的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六弟!”卫五少失声惊呼。>夜凤邪好整以暇的吹了吹滴血不沾的软剑,斜睨着卫六少,眉梢眼角皆是冲破云霄的邪肆:“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拿手指着本侯!”>君习玦脸色难着夜凤邪,卫五少更是恨不得吃了他一样。夜凤邪动手之前没有丝毫预兆,连一丝杀气都没泄露,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卫六少的半根食指已经掉在了草地上。他们愤怒的同时也觉得心惊,对夜凤邪的真实实力愈发难以揣度。>君习玦按住想要拔剑的卫五少,五少若是对隐侯动手,便是以下犯上,万一隐侯真的不管不顾的杀了他,才真是后悔莫及。>“隐侯,你太过了!”君习玦冷冷道,“六少纵然有无礼的地方,你也不该下此毒手!”>“区区一个举人,连一官半职都没有,对着本侯大呼小叫,本侯只削他一根手指,已经手下留情了。”夜凤邪讥讽的习玦,“怎么?二皇子觉得以彼此对立的立场,本侯会对一个敌人一再忍让?六少脑袋坏了,本侯可还清醒的很呢。”>君习玦阴着脸,此事细究起来的确是六少的不对,被肆意妄为的隐侯抓到把柄,告到父皇面前也讨不了好,这个亏只能吃定了。>“隐侯,你有本事就别让我们抓到把柄,否则断指之仇定让你十倍奉还!”卫五少愤怒的道。>夜凤邪漫不经心的笑:“本侯随时奉陪。”>卫五少被他的态度又刺激到了,再顾不得什么忤逆不忤逆,转头对君习玦道:“殿下,我要与他比试骑射,就以右手为赌注!”>“五舅!”君习玦低喝了一声,五少骑射无双,乃是卫家一顶一的人才,若是在此折了右手,以后就是个废人了!>“事关我卫家的尊严,我绝对要讨回面子!”卫五少坚决的道,“我心意已定,殿下不要拦我!”>君习玦目光朝四周一瞥,不远处已经聚集了一些的人,今日不管谁是谁非,如果他们忍下这口气,不出两日,京城肯定要传遍对卫家不利的流言蜚语。>夜凤邪弹了弹手中软剑,一脸不耐烦道:“一点儿小事,你们也要商量这么久,本侯可没有时间与你们耗。怕了就认输,本侯保证不会嘲笑你们便是。”>别说君习玦和卫家两少爷,就是千歌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夜凤邪的态度太遭恨了,让人想狠狠抽一顿。>果然卫五少被气的眼都红了:“你急着找死,我就成全你!”>卫六少手上的疼痛缓过来,恨恨道:“五哥一定要替我报仇,将他的右手剁下来!”>事已至此,君习玦也不好再说反对的话,只能默许了。他也想夜凤邪骑射上的深浅。>一行人移步到临时布置出的校场。附近得到消息的人纷纷都赶过来观仅傅南峰等长一辈的武将过来了,元帝也派人送来一支金箭作为奖品。>江承志周箫和雪家的少爷几人跑到千歌他们这边,还没张口询问怎么回事,夜凤邪就道:“你们来的正好,等一会保护好千歌,莫要被人暗算了。”>几人都点头保证,绝对会保护千歌周全。>千歌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该是你要小心,提防他们暗箭伤人。”>“放心,”夜凤邪笑道,“我心中有数,他们若是敢行小人行径,我必让他们自食恶果。”>夜凤邪将广袖对襟的外袍脱下来,里面是一身轻便的劲装。他对着校场外吹了声嘹亮的口哨,一声马嘶呼应似的响起,浑身毛发黑亮的汗血宝马嗒嗒的朝着这边跑过来。>夜凤邪纵身飞起,落在奔跑的宝马上,宝马发出愉悦的嘶鸣,载着他在校场上慢跑。夜凤邪高高束起的墨发随风飘扬,贴身的劲装勾勒出修长强健的体魄,凤眼邪魅,薄唇如刃,回首对千歌露出一个微笑,便引得一群少女粉颊如桃花心跳如擂鼓。>宝马载着夜凤邪慢跑了半圈,便停在校场中间。>卫五少也驱马过来了,他也是青年才俊,成名多年,也引得许多少女心潮澎湃,在京城的王孙子弟之间,他要比不务正业的隐侯的名声更好。>一个小厮站出来宣布夜凤邪和卫五少的比试规则,三场两胜,前两场双方各出一个试题,第三场则有前辈武将商量出一个试题。输者要自斩右手,胜者则获得皇上赏赐的金箭一根。>卫五少傲然道:“比试既然是我提出的,那这一场试题就由隐侯开始好了。”>夜凤邪讽笑,这本就是比赛的规则,卫五少倒说的好似谦让他一般。夜凤邪此时也不与他逞口舌之利,到了校场上,就该以武力见真章!“来人,把东西抬上来!”夜凤邪道。>几个侍卫抬上来二十只箭靶,排成两列,每列十个。>卫五少眼皮一跳,隐侯该不会是要让他把十只箭靶都射中吧?!>果然,夜凤邪勾起唇角,道:“五少和六少都认为我一箭掀翻烈马是借了弩箭之利,我怎么也得证实一下自己的实力,不让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卫五少握紧了手中的弓,冷笑道:“隐侯既然要比拼蛮力,我奉陪便是!”>场外众人皆吃惊,尤其是懂得其中厉害的武将,十靶连中不仅要有精准的准头,强大的臂力,最重要的是保证箭矢在穿透的过程中不被磨损,以免后面几个靶子无法穿透。>曾经有先辈用特制的箭矢试过,最终也只成功射中第九只箭靶。此时有十只箭靶,用的箭矢虽然也是精制的,但仍有不足,连第七个箭靶都未必能穿透。>不少人难免就觉得隐侯托大,他自己设的试题,卫五少完成不了还有情可原,隐侯自己若都无法完成,那才真是打了自己的脸呢。>卫五少也是如此想,他没有十足把握,但是隐侯自己肯定也做不到,他是自取其辱!>夜凤邪和卫五少驱马各自走到校场的两边,等裁判一声令下,两人便向对方发起冲锋。真正到了比赛的时候,夜凤邪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神色严肃眼神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两人相遇时,不约而同的朝对方攻击,以箭代剑,转眼就交手了数招,然后错身而过。>卫五少按压下胸口腾起的血气,他的剑术实在不及夜凤邪,只是几招之下,就让他一阵气血翻涌。卫五少扔下手中的断箭,飞快从箭壶中拨出一根新箭,搭弓拉弦,瞄准靶心,以内力相辅飞速射出。>另一边,夜凤邪也对着箭靶一箭射出,然后,朝着卫五少又射出一箭。>“你敢!”场外卫家几位少爷皆大叫起来。>卫五少正盯着箭靶想果,待听到兄弟呼喝时,只感觉到脑后有尖锐的冷风冲来,皮肤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心中暗叫不好,躲避已来不及。>然而他并没有如意料般中箭,那一箭擦过他的脖颈飞过,射中半空中一支冷箭,携着威势钉在远处一棵树上,箭尾还在不停的震颤。>“夜轻笮,你居然暗箭伤人!”卫大少厉声道。>“哈哈哈……”夜凤邪大笑,神情很是嚣张,“说本侯暗箭伤人,本侯伤到谁了?”>君习玦沉声道:“隐侯,你过了!刚才那一箭若是稍有偏差,就是一条人命!”>夜凤邪嗤笑道:“二皇子说的不错,刚才本侯那一箭若有偏差,没挡住无耻小人射来的冷箭,五少现在已经中箭身亡了。”夜凤邪冲场外吩咐,“来人,把那支冷箭送过来!”>本书来源/book/html/4/4946/ 619 自食恶果 一个侍卫队长捧着被从中劈成两半的箭矢小跑过来,跪在地上道:“属下没察觉到有歹人放冷箭,属下罪该万死!” 卫家几个少爷都是一怔,他们刚才只注意到隐侯朝五少射出一箭,却没注意那一箭射中了什么。此时才知是误会,不,根本不是误会,隐侯刚才肯定是故意吓唬他们,而且这一箭十有**是射隐侯的,他们可不认为隐侯会好心救人。 卫五少气得要死,刚才他吓得心跳几乎都停了,他脸色扭曲的瞪着夜凤邪,明知道被耍了却还无法发作,否则外人只会认为是他忘恩负义。 卫六少想发作也被卫大少压住了。卫大少强忍着愤懑对夜凤邪一抱拳:“是我们误会了,多谢隐侯救助。” “不敢当,”夜凤邪淡淡道,“五少可要小心了,太关注输赢反而放松警惕,说不定就被人钻了空子,本侯可不会每次都来得及救人。” 卫五少一口血梗在喉咙里,心中暗骂无耻小人。 君习玦绷着脸对侍卫队长道:“查清箭是从哪射出的,把人给本皇子抓起来!” 侍卫队长应是,连忙捧着箭下去了。 一个老将军道:“现在该公布比试结果了!”他更关注的是隐侯和卫五少能不能射中第十只靶心。 站在第十只箭靶处的奴才早就等不及了,卫家的家奴抢先将箭靶举起来,兴奋的高喊道:“五少爷射中靶心了!” 场外众人一看,卫五少的箭果然稳稳的钉在箭靶上,虽然只是险而又险的射中靶心的外圈,但已是前无古人了。众人顿时都沸腾了,老一辈的武将们更是激动的站起来,捏须而笑:“好!好!好!英雄出少年!五少果然不愧是骑射第一人!” 卫五少高兴的双眼发光,刚才被气红的脸此时兴奋的更红了,射出那一箭之前他自己都没把握,不想竟然超常发挥,做到了平常达不到的成绩! 卫六少激动的跳了起来:“五哥,你果然是最厉害的!”把五少一通狠夸之后,恶狠狠的盯着隐侯,“你根本不是五哥的对手,就等着自斩右手吧!” 夜凤邪冷笑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再犬吠不迟。” 隐侯府的家奴这才不急不缓的将第十只箭靶举起来,个个忍着差点乐歪的嘴,准备看那些人眼珠子掉出来的模样。 卫六少一看箭靶上无箭,哈的一声讥笑,道:“隐侯你还敢嚣张!不说射中靶心,连箭靶都没射中!这可是你自己出得试题,居然如此不堪,本少都替你害臊的慌!” 夜凤邪惊咦一声:“刚才本侯只是削了你半根手指,可没剜掉你眼珠,怎的六少连眼睛都瞎了。” 卫六少大怒,对上夜凤邪冷笑的眼,骂人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虽然不愿承认,但他还真怕隐侯又对他出什么事。他憋了一肚子怒火,才发现周围竟然寂静无声,疑惑的朝旁边看了一眼,就见几个兄长都一脸见鬼的表情,死死瞪着那只箭靶。 卫六少再一细看那只箭靶,脸色顿时也僵住了,只见靶心一个前后透亮的圆洞,朝不远处望去,一根箭矢钉在树身上,小半截箭身都没入了树中。可见隐侯一箭连中十只靶心,仍然还有余力,怕是再射穿两只箭靶也不是问题。 “不可能!这不可能!”卫五少大叫出声,不愿相信自己超常发挥,竟然还输给了隐侯,而且输得这么彻底! 众人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气氛比刚才还热烈,一群老将个个抚掌大赞:“隐侯好神力!老朽等今日大开眼界,我昭月人才大兴啊!” 卫六少大叫:“我不相信!五哥才是最强的!隐侯肯定是作弊!” “住口!”卫大少喝止他,虽然他也不愿相信,但是输都输了,可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卫家输不起。 卫二少咬着牙道:“这才第一局,蛮力不是五弟所长,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场轮到五弟出题,肯定会赢的!” “没错!”卫大少说道,既是给几个兄弟增长信心,也是给自己鼓劲,“五弟五岁习箭,十岁成名,未尝一败,今天也一定会赢!” 裁判宣布第一场隐侯胜,开始第二场,由卫五少出题。 卫五少吩咐一声,几个侍卫抬上来两株两人高的柱子,柱顶横木上依次悬挂六只铁环,环心只有铜钱大小。铁环后面是一只固定的靶子,靶心只有指甲盖一般大。 卫五少看了夜凤邪一眼,道:“我的考题便是,你我各发一箭,谁能穿过六只铁环,然后射中后面的靶心,谁就获胜。为了确保无人作弊,箭头上要涂上墨汁,必须在环心上留下墨迹,否则也算输。” 卫五少的这个考题比第一场要来的精巧,六只铁环被风吹的左摇右晃,位置不一,要捕捉到环心在同一直线上的机会本就不容易,箭矢还要在环心留下墨痕的同时不被碰撞的改变方向,最后射中指甲盖大小的靶心。这必须有绝佳的眼力和箭术,非常人所能及。 卫家几位少爷脸色都一紧,五少能百发百中的是五只铁环,六只铁环成功率只有一半。五少会选择冒险,显然是被刺激到了。 夜凤邪一笑:“五少这试题倒是有些意思,本侯还从没尝试过。” 卫五少不知道他说的真假,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松,冷笑道:“隐侯若是没有把握,我可以让你先发箭,省得我射中之后,你承不住压力。” “本侯却怕破了你的局后,你会吓得大失水准,那本侯就胜之不武了。”夜凤邪笑的轻松,“还是如上一场一样,你我同时发箭。” 卫五少冷哼一声,驱马朝校场边沿走去,夜凤邪也驱马转身。这一次两人不是相对而立,而是面对靶心并行,从远处向靶心奔近。 这一次两人没有再过招,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被风吹得不停晃动的铁环,捕捉那稍纵即逝的时机。 卫五少毕竟是经常练习的,很快就被他抓到机会,咻的射出一箭,而后又快速搭上另一支箭,瞄准夜凤邪。他可不准备像夜凤邪一样吓吓人,而是准确的瞄准夜凤邪的后心,就算射不中他也要将他逼下马。 就在卫五少第二箭射出时,夜凤邪也抓住时机松开弓弦,同样没有去看结果,反手用左手的弓去挡卫五少射出的一箭。 卫五少朝夜凤邪射击的时候,场外人就发出惊呼声,等夜凤邪挡开那一箭后,众人的惊呼变成了尖叫,因为那一箭好巧不巧的射在了卫六少的胸口。 卫六少本来是准备看隐侯被一箭射下马的下场,兴奋的向前走了几步,根本没想过夜凤邪看似随意的一挥,不但挡住了必杀一击,还将箭矢打向了他,他情急之下只来得及朝旁边躲了一步,却仍然被射中胸口,踉跄着倒在地上。 “六弟!”卫家几位少爷大叫,卫五少也吓得扔掉弓箭,策马朝他跑过去。 “快传太医!”君习玦喊道。 卫六少被卫大少抱在怀里,胸口不断有鲜血涌出,卫二少连忙撕下袖子去堵伤口,五弟的箭头有倒勾和血槽,中箭后会流血不止,不及时堵住只怕不等太医赶来,六弟已经失血过多而死了。 卫二少两截袖子都被血浸透了,六少的伤口才堪堪止住流血。卫二少两手上沾满鲜血,脸色狰狞的对夜凤邪吼:“夜轻笮!六弟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夜王府的几个王子发出冷笑,大王子道:“卫老二,你还要脸不要?明明是卫老五恩将仇报,暗箭伤人,结果误伤自己亲弟弟,反倒怪到轻笮身上,卫家人的脸皮还真厚!” 卫五少叫道:“我刚才那一箭根本不会伤到隐侯,是他故意打向六弟的!他这是蓄意伤人!” “真是天大的笑话!”夜四王子捧腹大笑,“本王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射箭的人无辜,挡箭的人反而有罪呢!卫老五,你说出来不觉得脸红,我们听得人还替你害臊呢!” 众人也觉得卫家人没道理,隐侯只是仓促之下挥弓格挡,哪里会料到箭会射到卫六少身上。要怪只怪卫五少心怀不轨,结果累及亲人! 太医很快赶来,卫家几位少爷也顾不得口舌之争,忙请太医给卫六少诊治。 太医检查了一下伤口,又把了脉,神色凝重道:“六少爷的伤在心脉附近,拔箭的时候只怕会有危险。” 卫大少忙道:“请太医务必要救救小儿,卫家必有厚报!” “老夫会尽全力的,”太医道,“还是先将六少爷抬回营帐吧。” 两个小厮抬来担架,将卫六少抬回帐篷,卫家几位少爷忙都跟上。 夜四王子高声喊道:“卫老五,你可别想借机逃遁,这一局你和三哥打成了平手,你是没机会胜了,别是怕了,不敢与三哥比试了!” “说是平手,也是给你面子,”夜二王子补充道,“你那一箭不过堪堪射中,轻笮的箭可是整个箭头都没入了!” 卫五少不敢置信的瞪向夜凤邪,平手?不可能!夜凤邪有蛮力就罢了,怎么可能在巧力上也赶上他! 给读者的话: 感谢爱睡觉的狐狸君、156334608的打赏!天寒地冻,小心保暖,出行注意防滑防冻,么么哒~ 620 狩猎遇袭 不管卫五少愿不愿相信,这一局的确是平局。这就代表,即使他最后一局胜了,结果也只是和夜凤邪打个平手,而万一他败了,那属于他的骑射第一从此将化为乌有,而他也会失去右手! 卫五少嘴唇发抖,失魂落魄的呆站着,还是卫大少回头拉了他一把,才将他拉走了。 “大哥,”卫五少不安的说,“大哥,我会不会输?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卫大少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说:“放心,你绝对不会输!”他绝不会让五弟输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卫五少转头去看他。 卫大少对他笑了笑,表情已经说明了是什么意思。 若是平常,卫五少绝对不会同意,他有自己的骄傲。但是此时卫五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能输,他接受不了输的后果! 卫六少被抬进帐篷,卫郡公闻讯赶来,看到浑身是血的六儿子和神情恍惚的五儿子,和垂头站着的老大老二,立刻就想发火。 君习玦道:“外公,太医说六舅的情况很危险,一个不好就会危及性命,有什么话还是晚些再问吧。” 卫郡公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其实比试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并不认为不学无术的隐侯会是老五的对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老五失利不说,暗算别人反而伤了老六,现在外面流言已经传遍了,卫家的脸面全丢尽了! 这时卫寒焰挥开帘门走了进来。 卫郡公看到他,迁怒道:“你还知道过来!老六受伤的时候你在哪?怎么雪千歌那个女人你来得及救,老六这个亲兄弟却不见你出手?!我没你这样的孽子,你给我滚!” 卫寒焰冰冷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儿子告退。”说完转身又挥开帘门出去了。 卫郡公气得差点一个仰倒,连声大骂孽子,这个儿子生来就是为了折他的寿的! “四弟的脾气向来如此,父亲别气坏了身子。”卫大少和二少都连忙劝慰道。 卫郡公被气习惯了,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重重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太医道:“老六就拜托太医了,请太医务必救好他。” 一旁的小厮拿了块玉佩往太医手里塞。 太医忙推谢:“郡公爷客气了,一切等下官先救下六少爷再说。”若是万一有个差池,他先收下赏赐就更不好交代了。 “等、等等,”卫六少气若游丝的开口,“父亲,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一定要为我报仇!” “你闭嘴!”卫郡公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想报仇就等自己好了,亲自去报仇!” “六弟别胡思乱想了,”卫大少道,“太医,快给六弟拔箭吧!” 太医走到床边,给卫六少用了一些麻药,还好来之前就防着会出现误伤的情况,他带了不少麻药,否则直接拔箭,这娇生惯养的卫六少八成会挺不过去。 片刻后,等药性起了作用,太医用手在伤口处摸索了一下,找到箭头倒勾的大概位置,取来在沸水中煮过的刀子,划了个刀口,然后握住箭柄用力往外拔。 本来安静的躺着的卫六少这时候突然大叫一声,猛的挣扎起来,太医手中的箭非但没拔出,反而因为他往上一弹,刺的更深了。 太医吓了一大跳,慌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卫家父子则慌忙围了上来,大叫着卫六少的名字。 卫六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伤口和口中都涌出大量鲜血,只是几息时间,便脖子一歪断气了。 外面远近的人都听到帐篷里发出的哭喊声,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卫六少没有救回来。 半个时辰后,卫二少护着六少的遗体连夜回京,希望能找玉婵仙子起死回生。 卫郡公到元帝面前申诉,众人才知道,太医的麻药被人动了手脚,中途失效,才导致拔箭失败,卫六少惨死。 元帝震怒,先是校场有歹徒暗箭伤人,后是太医的药被动手脚,狩猎首日便状况频发,元帝下了死令,三日内务必查明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菀妃哭成一个泪人儿,明里暗里指责隐侯就是真凶,但并没有被元帝听从,反而被几个嫉恨她的妃嫔讽刺了一顿。 元帝下令,隐侯与卫五少的第三场比试由翌日狩猎猎物的大小、数量定输赢,这种比试最容易被人动手脚,元帝这个决定显然是偏帮卫家。 夜凤邪接到旨意倒也不惊讶,卫郡公老年丧子,卫五少的确是骑射的良才,不管是安抚重臣,还是怜惜人才,元帝都不可能坐视卫五少输掉比赛,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平局。 既然元帝已经摆明了态度,夜凤邪也不好明着与他作对,况且就算他全力以赴,卫家也能买通几个人帮着卫五少狩猎。所以第二日狩猎时夜凤邪就有些漫不经心,别人都去追赶猎物,他却左顾右盼的寻找。万安宫里养着一只雪狐,千歌喜欢的紧,他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千歌寻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夜凤邪在树林里转了几圈,才找到满意的,他仰头看着枝头上蹦蹦跳跳的松鼠,这只松鼠浑身毛发是一种接近红的栗色,一只蓬松的大尾巴比身体还要大,一对小眼睛乌黑发亮,滴溜溜的转着,分外可爱。 想到千歌抱着这只小松鼠,两双黑亮的眼睛对视的场景,夜凤邪轻轻一笑,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潜伏到小松鼠的身后。眼看就要将小松鼠抓住,突然一支利箭从旁边飞来,射穿松鼠的脖子,将它钉在了树干上。 夜凤邪眼中闪过厉声,转头望去,就见卫大少和五少带着六个人骑马停在不远处,卫五少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见他望过来,冷冷一笑:“不好意思,隐侯晚了一步,这只猎物是我的了!” 夜凤邪笑了,笑容之盛让对面几人都不由呆了呆,“看来五少还没弄清楚我夜轻笮是什么人,不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呢不能惹。”话音未落夜凤邪已经一箭射出,正中马的一只眼睛,将卫五少连人带马掀翻。 卫五少慌忙跃下马,才没有被马尸压住,惊魂未定的瞪向夜凤邪。 “隐侯!你找死!”卫大少怒吼一声,冲身后的人挥手,“杀了他!” 那六个随从打扮的人扯掉身上的外衣,里面是一身黑衣打扮,脸上容貌平凡的面具也被撕掉,露出阴冷僵硬的面容。他们抽出剑朝夜凤邪冲来,不动时并不引人注意,一动之后身上立刻露出凌厉的杀气,显然不是普通的家奴,而是卫家养的死士。 卫家带着死士随行已是不合规矩,现在把死士派出来,是打定主意要将夜凤邪留在这里了。 夜凤邪见这六人的走位,就知他们会合击之术,立刻抽出三支箭矢搭上弓弦,三箭齐发攻向为首之人,那人连忙挥剑去挡,其他五人不慌不忙,阵型丝毫不乱。 夜凤邪又是三箭齐发,却是射向卫大少和卫五少,最后两个死士立刻回身救援,阵型立刻被打乱。 此时前面四人已经到了夜凤邪面前,夜凤邪一夹马背,不退反进,迎着那六个死士冲过去,对其他三人的攻击只是闪躲,专盯着为首的人打,等后面那两人赶上来时,恰好削断为首死士的喉咙。如此一来,夜凤邪应付其他五人便游刃有余。 卫大少看得恨极,下令道:“快杀了他!”等会若是有人来了,一切就完了! 五个死士的攻击愈加激烈,只攻不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夜凤邪一时间落入下风。 卫五少拉弓瞄准夜凤邪,找准时机发出一箭,夜凤邪却拼着左臂受伤将一个死士扯做挡箭牌,死士被射中背心,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卫五少没能暗算到夜凤邪,却反而帮他解了危难,气得把弓一扔,拿起刀就想亲自杀上去。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卫大少一把抓住他,两人同乘一骑,掉头就飞快的走了。 夜凤邪看了一眼两人逃走的方向,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手上攻势猛的大涨,让四个死士抽身不得。 很快,一小队禁军闻声赶来,一见被黑衣人围攻的夜凤邪,队长立刻道:“快救隐侯!” 有这一小队禁军加入,四个死士很快伏诛,倒在地上的那个死士并没有死透,只是昏厥过去了,夜凤邪一脚将他的下巴踢的脱臼,阻止他服毒自尽。这种死士是不可能审问出什么的,但他要的就是什么都审不出来。 夜凤邪刚才又故意让身上受了几道伤,伤势不重,但是看起来颇为狼狈。 队长忙道:“隐侯,您的伤怎么样?属下这就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我还撑得住,”夜凤邪气虚喘喘的道,“这些黑衣人想必就是昨日暗算卫六少的人,刚才还有几个黑衣人朝那边逃跑了,你们快派几个人去追,莫让他们伤到其他人!” 队长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皇上下令找到凶手,他们正一筹莫展,把这些人抓住,他们就可以交差了!队长连忙留下三个人送夜凤邪和那名死士回去,带着其他人朝卫大少和五少离开的方向追去。 620 狩猎遇袭 不管卫五少愿不愿相信,这一局的确是平局。这就代表,即使他最后一局胜了,结果也只是和夜凤邪打个平手,而万一他败了,那属于他的骑射第一从此将化为乌有,而他也会失去右手! 卫五少嘴唇发抖,失魂落魄的呆站着,还是卫大少回头拉了他一把,才将他拉走了。 “大哥,”卫五少不安的说,“大哥,我会不会输?如果我输了怎么办?” 卫大少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的说:“放心,你绝对不会输!”他绝不会让五弟输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卫五少转头去看他。 卫大少对他笑了笑,表情已经说明了是什么意思。 若是平常,卫五少绝对不会同意,他有自己的骄傲。但是此时卫五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他绝对不能输,他接受不了输的后果! 卫六少被抬进帐篷,卫郡公闻讯赶来,看到浑身是血的六儿子和神情恍惚的五儿子,和垂头站着的老大老二,立刻就想发火。 君习玦道:“外公,太医说六舅的情况很危险,一个不好就会危及性命,有什么话还是晚些再问吧。” 卫郡公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其实比试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并不认为不学无术的隐侯会是老五的对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老五失利不说,暗算别人反而伤了老六,现在外面流言已经传遍了,卫家的脸面全丢尽了! 这时卫寒焰挥开帘门走了进来。 卫郡公看到他,迁怒道:“你还知道过来!老六受伤的时候你在哪?怎么雪千歌那个女人你来得及救,老六这个亲兄弟却不见你出手?!我没你这样的孽子,你给我滚!” 卫寒焰冰冷的眸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儿子告退。”说完转身又挥开帘门出去了。 卫郡公气得差点一个仰倒,连声大骂孽子,这个儿子生来就是为了折他的寿的! “四弟的脾气向来如此,父亲别气坏了身子。”卫大少和二少都连忙劝慰道。 卫郡公被气习惯了,气来得快去的也快,重重叹了口气,对一旁的太医道:“老六就拜托太医了,请太医务必救好他。” 一旁的小厮拿了块玉佩往太医手里塞。 太医忙推谢:“郡公爷客气了,一切等下官先救下六少爷再说。”若是万一有个差池,他先收下赏赐就更不好交代了。 “等、等等,”卫六少气若游丝的开口,“父亲,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父亲一定要为我报仇!” “你闭嘴!”卫郡公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想报仇就等自己好了,亲自去报仇!” “六弟别胡思乱想了,”卫大少道,“太医,快给六弟拔箭吧!” 太医走到床边,给卫六少用了一些麻药,还好来之前就防着会出现误伤的情况,他带了不少麻药,否则直接拔箭,这娇生惯养的卫六少八成会挺不过去。 片刻后,等药性起了作用,太医用手在伤口处摸索了一下,找到箭头倒勾的大概位置,取来在沸水中煮过的刀子,划了个刀口,然后握住箭柄用力往外拔。 本来安静的躺着的卫六少这时候突然大叫一声,猛的挣扎起来,太医手中的箭非但没拔出,反而因为他往上一弹,刺的更深了。 太医吓了一大跳,慌忙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卫家父子则慌忙围了上来,大叫着卫六少的名字。 卫六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伤口和口中都涌出大量鲜血,只是几息时间,便脖子一歪断气了。 外面远近的人都听到帐篷里发出的哭喊声,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卫六少没有救回来。 半个时辰后,卫二少护着六少的遗体连夜回京,希望能找玉婵仙子起死回生。 卫郡公到元帝面前申诉,众人才知道,太医的麻药被人动了手脚,中途失效,才导致拔箭失败,卫六少惨死。 元帝震怒,先是校场有歹徒暗箭伤人,后是太医的药被动手脚,狩猎首日便状况频发,元帝下了死令,三日内务必查明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菀妃哭成一个泪人儿,明里暗里指责隐侯就是真凶,但并没有被元帝听从,反而被几个嫉恨她的妃嫔讽刺了一顿。 元帝下令,隐侯与卫五少的第三场比试由翌日狩猎猎物的大小、数量定输赢,这种比试最容易被人动手脚,元帝这个决定显然是偏帮卫家。 夜凤邪接到旨意倒也不惊讶,卫郡公老年丧子,卫五少的确是骑射的良才,不管是安抚重臣,还是怜惜人才,元帝都不可能坐视卫五少输掉比赛,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平局。 既然元帝已经摆明了态度,夜凤邪也不好明着与他作对,况且就算他全力以赴,卫家也能买通几个人帮着卫五少狩猎。所以第二日狩猎时夜凤邪就有些漫不经心,别人都去追赶猎物,他却左顾右盼的寻找。万安宫里养着一只雪狐,千歌喜欢的紧,他正好趁这个机会给千歌寻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夜凤邪在树林里转了几圈,才找到满意的,他仰头看着枝头上蹦蹦跳跳的松鼠,这只松鼠浑身毛发是一种接近红的栗色,一只蓬松的大尾巴比身体还要大,一对小眼睛乌黑发亮,滴溜溜的转着,分外可爱。 想到千歌抱着这只小松鼠,两双黑亮的眼睛对视的场景,夜凤邪轻轻一笑,纵身一跃,悄无声息的潜伏到小松鼠的身后。眼看就要将小松鼠抓住,突然一支利箭从旁边飞来,射穿松鼠的脖子,将它钉在了树干上。 夜凤邪眼中闪过厉声,转头望去,就见卫大少和五少带着六个人骑马停在不远处,卫五少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见他望过来,冷冷一笑:“不好意思,隐侯晚了一步,这只猎物是我的了!” 夜凤邪笑了,笑容之盛让对面几人都不由呆了呆,“看来五少还没弄清楚我夜轻笮是什么人,不明白什么人能惹什么人呢不能惹。”话音未落夜凤邪已经一箭射出,正中马的一只眼睛,将卫五少连人带马掀翻。 卫五少慌忙跃下马,才没有被马尸压住,惊魂未定的瞪向夜凤邪。 “隐侯!你找死!”卫大少怒吼一声,冲身后的人挥手,“杀了他!” 那六个随从打扮的人扯掉身上的外衣,里面是一身黑衣打扮,脸上容貌平凡的面具也被撕掉,露出阴冷僵硬的面容。他们抽出剑朝夜凤邪冲来,不动时并不引人注意,一动之后身上立刻露出凌厉的杀气,显然不是普通的家奴,而是卫家养的死士。 卫家带着死士随行已是不合规矩,现在把死士派出来,是打定主意要将夜凤邪留在这里了。 夜凤邪见这六人的走位,就知他们会合击之术,立刻抽出三支箭矢搭上弓弦,三箭齐发攻向为首之人,那人连忙挥剑去挡,其他五人不慌不忙,阵型丝毫不乱。 夜凤邪又是三箭齐发,却是射向卫大少和卫五少,最后两个死士立刻回身救援,阵型立刻被打乱。 此时前面四人已经到了夜凤邪面前,夜凤邪一夹马背,不退反进,迎着那六个死士冲过去,对其他三人的攻击只是闪躲,专盯着为首的人打,等后面那两人赶上来时,恰好削断为首死士的喉咙。如此一来,夜凤邪应付其他五人便游刃有余。 卫大少看得恨极,下令道:“快杀了他!”等会若是有人来了,一切就完了! 五个死士的攻击愈加激烈,只攻不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夜凤邪一时间落入下风。 卫五少拉弓瞄准夜凤邪,找准时机发出一箭,夜凤邪却拼着左臂受伤将一个死士扯做挡箭牌,死士被射中背心,直接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卫五少没能暗算到夜凤邪,却反而帮他解了危难,气得把弓一扔,拿起刀就想亲自杀上去。 “有人来了,我们快走!”卫大少一把抓住他,两人同乘一骑,掉头就飞快的走了。 夜凤邪看了一眼两人逃走的方向,唇角勾出一丝冷笑,手上攻势猛的大涨,让四个死士抽身不得。 很快,一小队禁军闻声赶来,一见被黑衣人围攻的夜凤邪,队长立刻道:“快救隐侯!” 有这一小队禁军加入,四个死士很快伏诛,倒在地上的那个死士并没有死透,只是昏厥过去了,夜凤邪一脚将他的下巴踢的脱臼,阻止他服毒自尽。这种死士是不可能审问出什么的,但他要的就是什么都审不出来。 夜凤邪刚才又故意让身上受了几道伤,伤势不重,但是看起来颇为狼狈。 队长忙道:“隐侯,您的伤怎么样?属下这就派人去请太医过来!” “不用了,我还撑得住,”夜凤邪气虚喘喘的道,“这些黑衣人想必就是昨日暗算卫六少的人,刚才还有几个黑衣人朝那边逃跑了,你们快派几个人去追,莫让他们伤到其他人!” 队长一听顿时精神一振,皇上下令找到凶手,他们正一筹莫展,把这些人抓住,他们就可以交差了!队长连忙留下三个人送夜凤邪和那名死士回去,带着其他人朝卫大少和五少离开的方向追去。 621 卫家子嗣接连折损 夜凤邪一身是血的回到营帐,引起众人一阵惊慌。听说树林里进了刺客,元帝立刻派人去将狩猎的人都寻回来。 没过多久,离得近的公子少爷都陆续回来了,其中也有几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都是遭遇了黑衣人,万幸附近有人很快赶到,将黑衣人惊走了。 如此一来,百官更是骚动不安,唯恐自家的子弟遭到不测。 突然,树林里快速冲出一小队禁军,其中有两人身上背着人,队长神色惊惶,当先跑过来禀告:“皇上,卫家大少爷和五少爷遇害了!” “什么?”卫郡公猛的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队长被卫郡公恶狠狠的盯着,不安的看了眼元帝,元帝也是一脸沉凝:“怎么回事?” 队长道:“微臣带人去追寻黑衣人,结果追到半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过去一看,就发现卫大少和五少倒在地上,身上多处中刀,已经气绝身亡了!” 卫郡公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望向被禁军背过来的两人,可不正是他的大儿子和五儿子么,只是他们浑身鲜血淋漓,脸色呈现死亡的灰败,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吾儿!”卫郡公大吼一声,猛的扑过去,悲怆大哭,“是谁害了吾 621 卫家子嗣接连折损 夜凤邪一身是血的回到营帐,引起众人一阵惊慌。听说树林里进了刺客,元帝立刻派人去将狩猎的人都寻回来。 没过多久,离得近的公子少爷都陆续回来了,其中也有几人受了或轻或重的伤,都是遭遇了黑衣人,万幸附近有人很快赶到,将黑衣人惊走了。 如此一来,百官更是骚动不安,唯恐自家的子弟遭到不测。 突然,树林里快速冲出一小队禁军,其中有两人身上背着人,队长神色惊惶,当先跑过来禀告:“皇上,卫家大少爷和五少爷遇害了!” “什么?”卫郡公猛的站起来,“你胡说什么?!” 队长被卫郡公恶狠狠的盯着,不安的看了眼元帝,元帝也是一脸沉凝:“怎么回事?” 队长道:“微臣带人去追寻黑衣人,结果追到半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过去一看,就发现卫大少和五少倒在地上,身上多处中刀,已经气绝身亡了!” 卫郡公身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望向被禁军背过来的两人,可不正是他的大儿子和五儿子么,只是他们浑身鲜血淋漓,脸色呈现死亡的灰败,双眼大睁,死不瞑目! “吾儿!”卫郡公大吼一声,猛的扑过去,悲怆大哭,“是谁害了吾 622 臣有心无力 御书房里,气氛有些紧绷。元帝对胡族的背信弃义发了一通火,文武百官皆低着头不敢吭声。 元帝敲了敲龙案,“你们倒是开口,胡族毁约,大军来犯,朝廷该如何应对?” 朝廷如何应对,百官见皇上的态度就知道是要战,不说皇上的雄心壮志,本来昭月就是获胜一方,胡族再犯,不管如何都要狠狠将其打回去,以振昭月之威! 徐尚书谏言:“皇上,臣以为应当主动出兵,而且这次一定要打到他们胆寒,绝不敢再起反心!” “臣以为不妥!”雪宁侯道,“皇上,朝廷与胡族有约在先,胡族倘若进犯,我们再予以反击才能站得住理字,若是此时主动出击,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昭月毁约。” “雪宁侯说的不错,臣等深以为然!”一些大儒皆赞同,昭月是礼仪大国,出兵也要站住理和礼字,“孟子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朝廷站在正义的一方,才能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 元帝沉吟片刻,问傅南峰道:“傅卿以为如何?” 傅南峰道:“皇上,臣赞同雪宁侯的意见。北疆军民才过上半年多好日子,若是胡族毁约先犯,军民激愤,必然士气大振,败敌千里!” 元帝点了点头,虽然很想主动予以胡族颜色,但还是忍下了,道:“如此就让北疆军加强防备,随时应对胡族进犯!” 君习玦道:“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去北疆军坐镇,一旦胡族进犯,必将其杀的片甲不留!” “二皇子千金之躯,岂可涉险!”夜王爷忙道,“皇上,胡族内乱之后元气大伤,未必再有曾经的锐气,臣以为北疆军如今足以应对,无需让二皇子亲征!” 太子一党都纷纷附和,太子正被幽禁,他们绝不能坐视二皇子积累军功。 二皇子派系的人自然不乐意,双方就此争论起来。 雪宁侯悄悄看了眼傅南峰,按说上次大败胡族,逼得胡族降和的是傅元帅,不管是对北疆的熟悉,还是对胡族的威慑,都该派傅元帅去才是。但是皇上一点派他出征的意思都没有,百官更像是全都忘记了似的,就连傅元帅自己也一声不吭。 元帝拧眉听着群臣辩论,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开口问傅南峰:“傅卿怎么如此沉默?难道不想上阵杀敌,为朕分忧吗?” 傅南峰忙道:“皇上恕罪,最近阴雨连绵,臣的腿疾犯了,腿上有些不太利落,故而臣有心无力,还请皇上恕罪!” “那傅卿可要好好将养着,”元帝道,“你是朝廷的良将,朕的江山可离不开你。全福,回头从朕的私库里取两盒千年人参和灵芝,送到元帅府去。” 傅南峰感激的跪下道:“臣叩谢皇上关怀,臣一定好好将养身体!” 元帝最后听从了夜王爷的意见,胡族今非昔比,未必能打得过北疆军,北疆军现在握在他的心腹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任何一方染指这四十万大军。 御书房议政结束后,百官三五成行的散了。 雪宁侯和傅南峰一起走下台阶,口中说道:“元帅的腿疾严重吗?本侯认识一位专治骨疾的老大夫,回头请他去府上给元帅诊治。” “如此就多谢侯爷了,”傅南峰道,“我这腿疾平日只是隐隐作痛,雨天就疼的厉害些,分外难受。” 他们两人表面谈着这些,趁着旁人不注意,雪宁侯小声道:“傅兄,你真不打算出征北疆吗?”北疆那四十万大军若是握在他们手中,五皇子登基就更有望了。 傅南峰笑了笑,道:“皇上不想让我出征,我便是上赶着自荐,也只会惹皇上心中不快,打胜仗得不到好处,打败了更是要被治罪。” 雪宁侯也知是这个理,但是着实舍不得那四十万大军,神情不由就有些纠结。 “皇上好不容易将北疆军从夜家手中收回,不会轻易将军权再交给任何人,”傅南峰道,“便是我此次出征,等仗打完了,皇上依然能一道圣旨将我召回来。” 雪宁侯听出他话中另有深意,忙问:“傅兄可是另有主意,可以获得北疆军大权?” “雪兄莫急,”傅南峰拍了下他的胳膊,“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雪宁侯站在原地,望着傅南峰不紧不慢朝前走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前他也有所察觉,但是从来没有此刻这么鲜明的感觉到,这个屡逢家变的傅元帅,当真变得很不一样了! 元帝的旨意传达到北疆,北疆做好了迎战准备,胡族大军也终于压境,双方对峙了小半个月,十一月初,胡族大军于一天凌晨发起首攻,正式开启了北疆大战。 胡族似乎真的因为内战伤了元气,半个月内三次大型战役全部败北,之后便一直以小规模的突袭为主,而且并不恋战,通常都是抢了物资就跑。 一些老士兵发现其中许多胡兵都是经常与他们打交道的胡族流寇,而且听士卒对他们的称呼,这些流寇在胡族大军中似乎地位还不低,流寇首领个个享有军衔。 消息传回京城,君臣分析之后,越发觉得胡族是真的无人可用,将流寇都收编进大军了。流寇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异常难以管理,而且他们纵横草原多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傻瓜,吃亏的事他们是万不肯答应的。胡族大军收编这些流寇,是利是弊还不一定。 但不管如何,胡族外强中干这个信息,让君臣都松了口气。之后元帝便下令让北疆军全面出击,进攻胡族大营,不必理会那些流寇。 流寇本性难改,与其说帮着胡族大军攻打昭月,不如说是趁乱敛财。朝廷还不把那点物资放在眼里,只要能击溃胡族大军,暂且容忍流寇一段时间便是。 北疆军之后发动两次大战,果然都大胜而归,第二次甚至还将胡族的二王子给活捉了。这更让朝廷内外人心振奋,元帝拨发大批军饷,催促北疆军尽快将胡族彻底击溃。 就在前方战场打的尸横遍野时,那些被忽略的流寇出其不意的绕到北疆大营后方,一开始将士们还以为流寇又是来抢物资的,如往常一样准备把人赶跑便罢,因为就算追也追不上。 却没想到这次流寇没有抢一粒米一根草,而是一把火扔到了粮草营,将粮草点着了。一时间军营大乱,其实被烧的粮草并不多,但是有心人大肆宣扬,不知情的士兵自然就慌了,腊月的北疆天寒地冻,吐口唾沫落在地上都会变成冰,没有了粮草和等死没有两样。 胡族大军趁乱发动突袭,不仅屠杀了大量慌乱的士兵,连一军主帅都给砍了。等第二日北疆军看到被悬挂在胡族阵前的主帅人头,本就军心溃散的北疆军更是溃不成军。 等军情传到元帝手里,北疆已经有三城失守,第四城也即将城破,逃兵败将多不胜数,百姓更是拖家带口的逃亡,用不了多久,连京城都会有难民涌入。 元帝惊怒,连夜召集重臣御书房议事。 百官战战兢兢,心中恐慌。北疆是昭月的北方门户,城池接连失守,若是再阻挡不住胡族铁骑,胡族兵临京城的历史将会重现!北疆死了多少人,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关心,他们只专注于搬弄权术、争权夺利。但是等死亡的阴影降临到他们头上,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立刻就心惊胆寒了。 在死亡的逼迫下,终于有大臣忍不住站出来:“皇上乃旷世明君,但是军情紧急、瞬息万变,皇上远在京城,下的指令再英明,传到北疆时也可能不合时宜了!所以臣请皇上立刻派遣大将前往北疆主持大局!” 这一次附和者众多,就算心有不满的人也都闭口不言了,心中打着主意,等胡族大军被击退后,再上奏皇上将人召回京城,就像当初对傅南峰一样。只要皇上不肯放权,谁也别想得到北疆军。 君习玦再次请命:“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誓死收回城池,斩掉胡族元帅的头颅,扬昭月之威!” 夜王爷道:“皇上,事态紧急,最好还是派遣对胡族熟悉的老将,才能迅速挽回局面!臣举荐傅元帅!” “臣等亦举荐傅元帅!”有大半重臣都开口道。 “傅卿,你可愿……”元帝说着朝傅南峰的位置望去,却见那里是空的,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傅南峰已经因为腿疾而告假数日了,“众爱卿可有人知道,傅元帅的腿疾如何了?” 雪宁侯道:“回皇上,傅元帅近来腿疾越发严重了,臣推荐了一个专治骨疾的大夫给傅元帅,说是元帅腿骨里有一块刀刃残片,前几日刚刚剖骨取出残片,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伤筋动骨一百天,傅元帅的伤恐怕没有三个月是好不了的。” 元帝眉头一拧,心下烦躁,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剖什么骨! 周箫道:“皇上,此事也的确不巧,只怪近来几场大雪,元帅腿痛的连走路都不能,大夫说着刀片是去年北疆之战时留下的,时间已经不短,再拖下去说不定腿就废了。元帅一心报国,哪里肯变成废人,故而只能选择剖骨取刀片。” 元帝这才松开眉头,他也不愿傅南峰这样的良将变成废人,“如此就不必打扰傅卿休养了,派别人去北疆吧!” 给读者的话: 感谢hua25154934、猫猫的梦、雨季宠儿打赏! 622 臣有心无力 御书房里,气氛有些紧绷。元帝对胡族的背信弃义发了一通火,文武百官皆低着头不敢吭声。 元帝敲了敲龙案,“你们倒是开口,胡族毁约,大军来犯,朝廷该如何应对?” 朝廷如何应对,百官见皇上的态度就知道是要战,不说皇上的雄心壮志,本来昭月就是获胜一方,胡族再犯,不管如何都要狠狠将其打回去,以振昭月之威! 徐尚书谏言:“皇上,臣以为应当主动出兵,而且这次一定要打到他们胆寒,绝不敢再起反心!” “臣以为不妥!”雪宁侯道,“皇上,朝廷与胡族有约在先,胡族倘若进犯,我们再予以反击才能站得住理字,若是此时主动出击,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昭月毁约。” “雪宁侯说的不错,臣等深以为然!”一些大儒皆赞同,昭月是礼仪大国,出兵也要站住理和礼字,“孟子有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朝廷站在正义的一方,才能得到更多百姓的支持!” 元帝沉吟片刻,问傅南峰道:“傅卿以为如何?” 傅南峰道:“皇上,臣赞同雪宁侯的意见。北疆军民才过上半年多好日子,若是胡族毁约先犯,军民激愤,必然士气大振,败敌千里!” 元帝点了点头,虽然很想主动予以胡族颜色,但还是忍下了,道:“如此就让北疆军加强防备,随时应对胡族进犯!” 君习玦道:“父皇,儿臣愿意亲自去北疆军坐镇,一旦胡族进犯,必将其杀的片甲不留!” “二皇子千金之躯,岂可涉险!”夜王爷忙道,“皇上,胡族内乱之后元气大伤,未必再有曾经的锐气,臣以为北疆军如今足以应对,无需让二皇子亲征!” 太子一党都纷纷附和,太子正被幽禁,他们绝不能坐视二皇子积累军功。 二皇子派系的人自然不乐意,双方就此争论起来。 雪宁侯悄悄看了眼傅南峰,按说上次大败胡族,逼得胡族降和的是傅元帅,不管是对北疆的熟悉,还是对胡族的威慑,都该派傅元帅去才是。但是皇上一点派他出征的意思都没有,百官更像是全都忘记了似的,就连傅元帅自己也一声不吭。 元帝拧眉听着群臣辩论,有些不耐烦了,突然开口问傅南峰:“傅卿怎么如此沉默?难道不想上阵杀敌,为朕分忧吗?” 傅南峰忙道:“皇上恕罪,最近阴雨连绵,臣的腿疾犯了,腿上有些不太利落,故而臣有心无力,还请皇上恕罪!” “那傅卿可要好好将养着,”元帝道,“你是朝廷的良将,朕的江山可离不开你。全福,回头从朕的私库里取两盒千年人参和灵芝,送到元帅府去。” 傅南峰感激的跪下道:“臣叩谢皇上关怀,臣一定好好将养身体!” 元帝最后听从了夜王爷的意见,胡族今非昔比,未必能打得过北疆军,北疆军现在握在他的心腹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让任何一方染指这四十万大军。 御书房议政结束后,百官三五成行的散了。 雪宁侯和傅南峰一起走下台阶,口中说道:“元帅的腿疾严重吗?本侯认识一位专治骨疾的老大夫,回头请他去府上给元帅诊治。” “如此就多谢侯爷了,”傅南峰道,“我这腿疾平日只是隐隐作痛,雨天就疼的厉害些,分外难受。” 他们两人表面谈着这些,趁着旁人不注意,雪宁侯小声道:“傅兄,你真不打算出征北疆吗?”北疆那四十万大军若是握在他们手中,五皇子登基就更有望了。 傅南峰笑了笑,道:“皇上不想让我出征,我便是上赶着自荐,也只会惹皇上心中不快,打胜仗得不到好处,打败了更是要被治罪。” 雪宁侯也知是这个理,但是着实舍不得那四十万大军,神情不由就有些纠结。 “皇上好不容易将北疆军从夜家手中收回,不会轻易将军权再交给任何人,”傅南峰道,“便是我此次出征,等仗打完了,皇上依然能一道圣旨将我召回来。” 雪宁侯听出他话中另有深意,忙问:“傅兄可是另有主意,可以获得北疆军大权?” “雪兄莫急,”傅南峰拍了下他的胳膊,“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雪宁侯站在原地,望着傅南峰不紧不慢朝前走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以前他也有所察觉,但是从来没有此刻这么鲜明的感觉到,这个屡逢家变的傅元帅,当真变得很不一样了! 元帝的旨意传达到北疆,北疆做好了迎战准备,胡族大军也终于压境,双方对峙了小半个月,十一月初,胡族大军于一天凌晨发起首攻,正式开启了北疆大战。 胡族似乎真的因为内战伤了元气,半个月内三次大型战役全部败北,之后便一直以小规模的突袭为主,而且并不恋战,通常都是抢了物资就跑。 一些老士兵发现其中许多胡兵都是经常与他们打交道的胡族流寇,而且听士卒对他们的称呼,这些流寇在胡族大军中似乎地位还不低,流寇首领个个享有军衔。 消息传回京城,君臣分析之后,越发觉得胡族是真的无人可用,将流寇都收编进大军了。流寇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异常难以管理,而且他们纵横草原多年,并不是没有头脑的傻瓜,吃亏的事他们是万不肯答应的。胡族大军收编这些流寇,是利是弊还不一定。 但不管如何,胡族外强中干这个信息,让君臣都松了口气。之后元帝便下令让北疆军全面出击,进攻胡族大营,不必理会那些流寇。 流寇本性难改,与其说帮着胡族大军攻打昭月,不如说是趁乱敛财。朝廷还不把那点物资放在眼里,只要能击溃胡族大军,暂且容忍流寇一段时间便是。 北疆军之后发动两次大战,果然都大胜而归,第二次甚至还将胡族的二王子给活捉了。这更让朝廷内外人心振奋,元帝拨发大批军饷,催促北疆军尽快将胡族彻底击溃。 就在前方战场打的尸横遍野时,那些被忽略的流寇出其不意的绕到北疆大营后方,一开始将士们还以为流寇又是来抢物资的,如往常一样准备把人赶跑便罢,因为就算追也追不上。 却没想到这次流寇没有抢一粒米一根草,而是一把火扔到了粮草营,将粮草点着了。一时间军营大乱,其实被烧的粮草并不多,但是有心人大肆宣扬,不知情的士兵自然就慌了,腊月的北疆天寒地冻,吐口唾沫落在地上都会变成冰,没有了粮草和等死没有两样。 胡族大军趁乱发动突袭,不仅屠杀了大量慌乱的士兵,连一军主帅都给砍了。等第二日北疆军看到被悬挂在胡族阵前的主帅人头,本就军心溃散的北疆军更是溃不成军。 等军情传到元帝手里,北疆已经有三城失守,第四城也即将城破,逃兵败将多不胜数,百姓更是拖家带口的逃亡,用不了多久,连京城都会有难民涌入。 元帝惊怒,连夜召集重臣御书房议事。 百官战战兢兢,心中恐慌。北疆是昭月的北方门户,城池接连失守,若是再阻挡不住胡族铁骑,胡族兵临京城的历史将会重现!北疆死了多少人,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不关心,他们只专注于搬弄权术、争权夺利。但是等死亡的阴影降临到他们头上,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立刻就心惊胆寒了。 在死亡的逼迫下,终于有大臣忍不住站出来:“皇上乃旷世明君,但是军情紧急、瞬息万变,皇上远在京城,下的指令再英明,传到北疆时也可能不合时宜了!所以臣请皇上立刻派遣大将前往北疆主持大局!” 这一次附和者众多,就算心有不满的人也都闭口不言了,心中打着主意,等胡族大军被击退后,再上奏皇上将人召回京城,就像当初对傅南峰一样。只要皇上不肯放权,谁也别想得到北疆军。 君习玦再次请命:“父皇,让儿臣去吧,儿臣誓死收回城池,斩掉胡族元帅的头颅,扬昭月之威!” 夜王爷道:“皇上,事态紧急,最好还是派遣对胡族熟悉的老将,才能迅速挽回局面!臣举荐傅元帅!” “臣等亦举荐傅元帅!”有大半重臣都开口道。 “傅卿,你可愿……”元帝说着朝傅南峰的位置望去,却见那里是空的,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傅南峰已经因为腿疾而告假数日了,“众爱卿可有人知道,傅元帅的腿疾如何了?” 雪宁侯道:“回皇上,傅元帅近来腿疾越发严重了,臣推荐了一个专治骨疾的大夫给傅元帅,说是元帅腿骨里有一块刀刃残片,前几日刚刚剖骨取出残片,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伤筋动骨一百天,傅元帅的伤恐怕没有三个月是好不了的。” 元帝眉头一拧,心下烦躁,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剖什么骨! 周箫道:“皇上,此事也的确不巧,只怪近来几场大雪,元帅腿痛的连走路都不能,大夫说着刀片是去年北疆之战时留下的,时间已经不短,再拖下去说不定腿就废了。元帅一心报国,哪里肯变成废人,故而只能选择剖骨取刀片。” 元帝这才松开眉头,他也不愿傅南峰这样的良将变成废人,“如此就不必打扰傅卿休养了,派别人去北疆吧!” 给读者的话: 感谢hua25154934、猫猫的梦、雨季宠儿打赏! 623 元帝病危 议事结束后,元帝把心腹大臣内阁大学士何大人留了下来。 元帝道:“何卿觉得,傅元帅这个时候剖骨,是真的病情紧急,还是别的意思?” 何大人抬头看了眼元帝:“皇上怀疑傅元帅是故意的?” “朕只是觉得时间上太巧了。”元帝道。 何大人道:“老臣与傅元帅虽然交情不深,但老臣觉得傅元帅是个耿直的人,并不会耍弄一些奸猾手段。” 元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或许真是朕想多了。” 何大人心中斟酌了一下,道:“皇上请恕老臣直言,如果傅元帅明知去北疆出征,胜利之后没有多少好处,败仗之后却会受到惩罚,为了他和家人的安危,他会作何选择都无可厚非。” 元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是说朕薄待了他?!” 何大人道:“老臣不敢。” 元帝见他嘴上说着不敢,神情却明显是这个意思,恼怒道:“朕赐封他为元帅,封妻荫子,哪里薄待他了?难道非得把北疆军的大权交给他,才算是厚赐?” 何大人忙跪下:“皇上息怒,是老臣想左了,请皇上恕罪!” 元帝唇角浮现一丝讥笑,说到底君臣之间,所谓的忠君,也是建立在这个君可以为臣带来好处的基础上,没有利益何来君臣!不管他如何厚赐,只要赏赐的不是傅南峰想要的,傅南峰心里定然会不满! “不过是打了几场胜战,就敢跟朕拿乔!”元帝冷冷道,“朕就不信,没了他傅南峰,朕就灭不了那群胡虏!” 何大人垂下头,他不过稍微提了一句,皇上就如此生气,显然皇上心中对傅元帅的猜忌已深。何大人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或许从抢了傅家媳后,皇上心里对傅南峰就一直心存忌讳,傅南峰越是优秀,这份忌讳就会越深。 傅南峰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心中如何想,谁也不知道。换做是他恐怕也意难平,推己及人,傅南峰心中未必不恨的。 君臣相忌,只怕迟早会有一场大祸啊! 元帝派去北疆的是上次与傅南峰沙盘对战时输掉的巫将军,他是君习玦手下一员大将,朝臣为此还大大争执了一番,最后如同上次一样,用沙盘演练对战,巫将军打败其他几个将军,颇为意气风华的赶去了北疆。 巫将军还没抵达北疆,第四座城池也被攻破了。胡族骑兵在城池中不好发挥优势,竟役使城内百姓将所有房屋拆除,将那四个城池全部变成只有四面城墙的空城,然后又将那些百姓坑杀,行为极其令人发指! 巫将军的确有些才干,他一到北疆就整治军队,安抚军民,亲自带军拼杀在最前面,很快改变了北疆军节节败退的颓势,将第五座城池牢牢守住。 但是年关过后,巫将军仍然没有收回一个城池,虽然几经拼杀,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胜战,但是每次攻城都会受挫。那些高大厚实的城墙曾经牢牢将胡族挡在北疆之外,现在却成了朝廷收复失地的最大障碍。 如此又拖了一个月,粮饷消耗不少,战局却没有进展。不久,胡族新王的国书送到元帝手里,言称北地四城全部划归胡族,另外再献上四城,胡族便答应停战。 元帝为此气得当朝咳血,立刻又派了其他几个将军前去北疆,结果战事一直拖到春末夏初,仍然呈胶着之状,昭月以极大的代价收复了两个城池,另外两个却是用尸体去堆,也夺不回来! 胡族以战养战,加上春夏草木复苏,粮草充足,更有底气。新王通过此战获得了莫大好处,不但除去了心腹大患二王子,彻底巩固了自己的统治权,而且凝聚了人心,万民所向,言出法随。 此消彼长,形势对昭月越来越不利。到了第二年秋天,朝臣几番谏言,元帝才终于启用了傅南峰,傅南峰再三以腿疾相推,惹的元帝既愤怒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北疆军虎符交予他手中。 如此一来,傅南峰虽然获得北疆军大权,但却彻底得罪了元帝,待退敌之后,怕是不能再回京城了。 傅南峰此次北上,不仅将江承志、周箫等大将都带上,桑梓也以一名亲兵的身份随军。 去年桑梓将图昕公主送回苗疆,回到京城才公布了和离的消息。元帝得知时已经晚了,平白失去一个人质,元帝的愤怒可想而知,只是苗疆王送来的书信力保桑梓,元帝才没有拿他出气,此后都只当没有这个人。 桑梓恢复自由身,终于可以一尝夙愿,同父亲和兄弟一同上战场杀敌,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曾经的傅兮阳正慢慢的回归。 天未亮,千歌和其他家眷一同去北城门外送行。离别前,千歌低声桑梓许下承诺:“再相见时,必可夫妻团聚、父子相认!” 桑梓眼中爆出精光,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他郑重的向千歌抱了一拳,然后满怀期望和兴奋的追随大军北上。 傅南峰抵达北疆,行使军政大权,将军中盘根紧轧的势力肃清了一遍,毫不客气的剔除元帝和二皇子在军中的桩子,提拔重用贤将良才,然后与去年就埋在胡虏中的细作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第一场胜战,再次于北疆军和胡族大军中树立威名。 之后傅南峰有张有弛的进行大小战役,屡立战功,等到这年年底,已经将剩下的两个城池收回,并将胡族大军赶回北疆以北。今年年关,朝廷君臣总算可以过个安心年。 这一年,元帝开始服用玉婵仙子炼制出的长生丹,气色越来越好,竟有返老还童之相。玉婵仙子愈发得元帝信任,太子在其相助下,渐渐将二皇子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雪家也受到影响,在朝中势力日渐衰退。 年底时,出嫁已有一年半的玲琇公主终于传来喜讯,怀孕已有两个月。无独有偶,大齐宇文家也来信说,娉婷公主有喜了,从信件的日期来看,此时娉婷公主已经快要临盆了。 娉婷公主随信送来一只精致的檀木盒,说是送于元帝的年礼。 元帝颇有兴致的让全福将檀木盒呈上来,却不料盒盖一打开,就从里面弹出几颗毒针,直接射入元帝胸口。偏偏玉婵仙子外出寻药,元帝只能服用她赠的解毒丹暂时压住毒性,如此熬过七八日之后,元帝已经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整日只能躺在床上,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元帝数日不临朝,宫中只传出消息说是皇上病了,承乾宫里里外外被守得严严实实,除了柔贵妃和雪尚宫,其他人一概不准入内,一些宠妃想要看望皇上,还没靠近承乾宫的大门,就被打发走了,太子和二皇子更是被挡在宫门外,连皇宫都不准入。 如此严密的把守,前朝后宫自然诸多猜测,京城迅速传遍流言蜚语,时间一日日过去,等半个月之后,百官全都坐不住了,心中怀疑皇上病危,柔贵妃这是想抢占先机,扶持五皇子登基。就连不知详情的雪宁侯都如此想,激动紧张的坐立不安。 文武百官进不去皇宫,只能纷纷送信进去,怂恿妃嫔探听虚实。 这日一大早,以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为首的妃嫔近百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承乾宫,坚决要求求见皇上。 她们嚷嚷半天,柔贵妃和雪尚宫都没有出面,只有大统领卫寒焰从门内走了出来。 “皇上龙体欠安,需要休养,不便召见诸位娘娘,请回吧!”卫寒焰面无表情的道。 菀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卫寒焰明明是他们卫家的人,理应站在她这边才对,偏偏他是个天生反骨的孽障,连祖父的话都不听!这半个月来她常常来试探,每次都是被他挡在门外,实在可恨! “四叔,你就让我进去看看皇上吧,”菀妃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对卫寒焰撒娇道,“我都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皇上了,真的很担心皇上龙体。” 她在卫家时,这一招对其他叔叔向来都很有效,但是卫寒焰却不吃这一套,仍然冷着脸道:“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娘娘无需挂念,请回吧!” 菀妃恼怒的甩了下帕子,冷声道:“今天本宫就要见到皇上,你到底让不让开?” “请娘娘莫要为难臣!”卫寒焰皱眉道。 贺贤妃面含怒气道:“卫大统领,现在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你为难我们!我们身为皇上的妃嫔,皇上龙体欠安,自当服侍左右。卫大统领一个外臣不断阻挠我们,是何道理?” 贺贤妃说话还算委婉,有些妃嫔气怒难平,直接呵斥他道:“卫大统领,你到底是皇上的臣下还是柔贵妃的?你与柔贵妃串通一气,将皇上的病情隐瞒的严严实实,不准任何人探望,到底是何居心?你们是想造反吗?” “臣的居心自有皇上分辨,不劳娘娘费心!”卫寒焰声音更冷沉:“恭送诸位娘娘回宫!” 623 元帝病危 议事结束后,元帝把心腹大臣内阁大学士何大人留了下来。 元帝道:“何卿觉得,傅元帅这个时候剖骨,是真的病情紧急,还是别的意思?” 何大人抬头看了眼元帝:“皇上怀疑傅元帅是故意的?” “朕只是觉得时间上太巧了。”元帝道。 何大人道:“老臣与傅元帅虽然交情不深,但老臣觉得傅元帅是个耿直的人,并不会耍弄一些奸猾手段。” 元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或许真是朕想多了。” 何大人心中斟酌了一下,道:“皇上请恕老臣直言,如果傅元帅明知去北疆出征,胜利之后没有多少好处,败仗之后却会受到惩罚,为了他和家人的安危,他会作何选择都无可厚非。” 元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你是说朕薄待了他?!” 何大人道:“老臣不敢。” 元帝见他嘴上说着不敢,神情却明显是这个意思,恼怒道:“朕赐封他为元帅,封妻荫子,哪里薄待他了?难道非得把北疆军的大权交给他,才算是厚赐?” 何大人忙跪下:“皇上息怒,是老臣想左了,请皇上恕罪!” 元帝唇角浮现一丝讥笑,说到底君臣之间,所谓的忠君,也是建立在这个君可以为臣带来好处的基础上,没有利益何来君臣!不管他如何厚赐,只要赏赐的不是傅南峰想要的,傅南峰心里定然会不满! “不过是打了几场胜战,就敢跟朕拿乔!”元帝冷冷道,“朕就不信,没了他傅南峰,朕就灭不了那群胡虏!” 何大人垂下头,他不过稍微提了一句,皇上就如此生气,显然皇上心中对傅元帅的猜忌已深。何大人心中暗暗摇了摇头,或许从抢了傅家媳后,皇上心里对傅南峰就一直心存忌讳,傅南峰越是优秀,这份忌讳就会越深。 傅南峰表面看不出什么,但是心中如何想,谁也不知道。换做是他恐怕也意难平,推己及人,傅南峰心中未必不恨的。 君臣相忌,只怕迟早会有一场大祸啊! 元帝派去北疆的是上次与傅南峰沙盘对战时输掉的巫将军,他是君习玦手下一员大将,朝臣为此还大大争执了一番,最后如同上次一样,用沙盘演练对战,巫将军打败其他几个将军,颇为意气风华的赶去了北疆。 巫将军还没抵达北疆,第四座城池也被攻破了。胡族骑兵在城池中不好发挥优势,竟役使城内百姓将所有房屋拆除,将那四个城池全部变成只有四面城墙的空城,然后又将那些百姓坑杀,行为极其令人发指! 巫将军的确有些才干,他一到北疆就整治军队,安抚军民,亲自带军拼杀在最前面,很快改变了北疆军节节败退的颓势,将第五座城池牢牢守住。 但是年关过后,巫将军仍然没有收回一个城池,虽然几经拼杀,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胜战,但是每次攻城都会受挫。那些高大厚实的城墙曾经牢牢将胡族挡在北疆之外,现在却成了朝廷收复失地的最大障碍。 如此又拖了一个月,粮饷消耗不少,战局却没有进展。不久,胡族新王的国书送到元帝手里,言称北地四城全部划归胡族,另外再献上四城,胡族便答应停战。 元帝为此气得当朝咳血,立刻又派了其他几个将军前去北疆,结果战事一直拖到春末夏初,仍然呈胶着之状,昭月以极大的代价收复了两个城池,另外两个却是用尸体去堆,也夺不回来! 胡族以战养战,加上春夏草木复苏,粮草充足,更有底气。新王通过此战获得了莫大好处,不但除去了心腹大患二王子,彻底巩固了自己的统治权,而且凝聚了人心,万民所向,言出法随。 此消彼长,形势对昭月越来越不利。到了第二年秋天,朝臣几番谏言,元帝才终于启用了傅南峰,傅南峰再三以腿疾相推,惹的元帝既愤怒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北疆军虎符交予他手中。 如此一来,傅南峰虽然获得北疆军大权,但却彻底得罪了元帝,待退敌之后,怕是不能再回京城了。 傅南峰此次北上,不仅将江承志、周箫等大将都带上,桑梓也以一名亲兵的身份随军。 去年桑梓将图昕公主送回苗疆,回到京城才公布了和离的消息。元帝得知时已经晚了,平白失去一个人质,元帝的愤怒可想而知,只是苗疆王送来的书信力保桑梓,元帝才没有拿他出气,此后都只当没有这个人。 桑梓恢复自由身,终于可以一尝夙愿,同父亲和兄弟一同上战场杀敌,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曾经的傅兮阳正慢慢的回归。 天未亮,千歌和其他家眷一同去北城门外送行。离别前,千歌低声桑梓许下承诺:“再相见时,必可夫妻团聚、父子相认!” 桑梓眼中爆出精光,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他郑重的向千歌抱了一拳,然后满怀期望和兴奋的追随大军北上。 傅南峰抵达北疆,行使军政大权,将军中盘根紧轧的势力肃清了一遍,毫不客气的剔除元帝和二皇子在军中的桩子,提拔重用贤将良才,然后与去年就埋在胡虏中的细作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下第一场胜战,再次于北疆军和胡族大军中树立威名。 之后傅南峰有张有弛的进行大小战役,屡立战功,等到这年年底,已经将剩下的两个城池收回,并将胡族大军赶回北疆以北。今年年关,朝廷君臣总算可以过个安心年。 这一年,元帝开始服用玉婵仙子炼制出的长生丹,气色越来越好,竟有返老还童之相。玉婵仙子愈发得元帝信任,太子在其相助下,渐渐将二皇子打压的没有还手之力,雪家也受到影响,在朝中势力日渐衰退。 年底时,出嫁已有一年半的玲琇公主终于传来喜讯,怀孕已有两个月。无独有偶,大齐宇文家也来信说,娉婷公主有喜了,从信件的日期来看,此时娉婷公主已经快要临盆了。 娉婷公主随信送来一只精致的檀木盒,说是送于元帝的年礼。 元帝颇有兴致的让全福将檀木盒呈上来,却不料盒盖一打开,就从里面弹出几颗毒针,直接射入元帝胸口。偏偏玉婵仙子外出寻药,元帝只能服用她赠的解毒丹暂时压住毒性,如此熬过七八日之后,元帝已经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整日只能躺在床上,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 元帝数日不临朝,宫中只传出消息说是皇上病了,承乾宫里里外外被守得严严实实,除了柔贵妃和雪尚宫,其他人一概不准入内,一些宠妃想要看望皇上,还没靠近承乾宫的大门,就被打发走了,太子和二皇子更是被挡在宫门外,连皇宫都不准入。 如此严密的把守,前朝后宫自然诸多猜测,京城迅速传遍流言蜚语,时间一日日过去,等半个月之后,百官全都坐不住了,心中怀疑皇上病危,柔贵妃这是想抢占先机,扶持五皇子登基。就连不知详情的雪宁侯都如此想,激动紧张的坐立不安。 文武百官进不去皇宫,只能纷纷送信进去,怂恿妃嫔探听虚实。 这日一大早,以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为首的妃嫔近百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承乾宫,坚决要求求见皇上。 她们嚷嚷半天,柔贵妃和雪尚宫都没有出面,只有大统领卫寒焰从门内走了出来。 “皇上龙体欠安,需要休养,不便召见诸位娘娘,请回吧!”卫寒焰面无表情的道。 菀妃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卫寒焰明明是他们卫家的人,理应站在她这边才对,偏偏他是个天生反骨的孽障,连祖父的话都不听!这半个月来她常常来试探,每次都是被他挡在门外,实在可恨! “四叔,你就让我进去看看皇上吧,”菀妃一副小女儿的姿态,对卫寒焰撒娇道,“我都已经半个月没见到皇上了,真的很担心皇上龙体。” 她在卫家时,这一招对其他叔叔向来都很有效,但是卫寒焰却不吃这一套,仍然冷着脸道:“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娘娘无需挂念,请回吧!” 菀妃恼怒的甩了下帕子,冷声道:“今天本宫就要见到皇上,你到底让不让开?” “请娘娘莫要为难臣!”卫寒焰皱眉道。 贺贤妃面含怒气道:“卫大统领,现在不是我们为难你,而是你为难我们!我们身为皇上的妃嫔,皇上龙体欠安,自当服侍左右。卫大统领一个外臣不断阻挠我们,是何道理?” 贺贤妃说话还算委婉,有些妃嫔气怒难平,直接呵斥他道:“卫大统领,你到底是皇上的臣下还是柔贵妃的?你与柔贵妃串通一气,将皇上的病情隐瞒的严严实实,不准任何人探望,到底是何居心?你们是想造反吗?” “臣的居心自有皇上分辨,不劳娘娘费心!”卫寒焰声音更冷沉:“恭送诸位娘娘回宫!” 624 杀鸡儆猴 卫寒焰话音一落,身后的禁军逼上前来:“诸位娘娘请!” “你们敢!”菀妃瞪着眼睛,愤怒的扫视这些禁军,“你们谁敢碰本宫一根寒毛,本宫定让皇上诛你们九族!” 禁军都是外男,自然不敢触碰妃嫔,他们只是把手按在佩刀上,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一遍:“娘娘请吧!” 菀妃冷笑,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有胆量你们就对本宫打杀!” 其他妃嫔也都往前走了一步,一个个冷着脸盯着他们,摆明了今天见不到皇上决不罢休。 禁军为难的看向卫寒焰。 卫寒焰眉头拧起,这些妃嫔全是后宫最有权有势的,吓唬她们一番可以,真的动粗却是不行的,到时候说不定宫外那些老匹夫就有理由强闯皇宫了! 菀妃见他不说话了,扬起下巴嗤笑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人道:“我们进去,看他们哪个敢动手!” 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当先往里走,禁军不得已只能往后退,等退到殿门口,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卫寒焰眸中厉光闪过,一声令下,禁军纷纷拔刀。 寒光闪闪的利刃直指着她们时,这些妃嫔终于吓得停住了脚步,她们哪见过如此阵仗,就算笃定他们不敢伤人,依旧吓得脸色发白。 贺贤妃指着卫寒焰怒道:“驸马,论礼你该喊本宫一声母妃,你竟敢对本宫刀剑相向,你还有没有孝道?!” “忠孝两难全,臣只能选择忠君!”卫寒焰冷淡道。 菀妃想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混过去,卫寒焰侧身挡住她,举刀直指她面门,声音冷酷无情:“菀妃,你再敢上前一步,被刀划破了脸,可别怪我这个四叔无情!”此时他以四叔自居,却是为了把冲突最小化,他万一伤了菀妃,到时可以推脱是卫家的内部事。 菀妃不由身体往后仰,又气又怕:“卫寒焰,你疯了!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姓卫?!” 卫寒焰冷冷道:“皇上需要休养,你却带着众妃嫔强闯,此乃忤逆谋反之罪,我正是记得自己姓卫,才不能任由你胡来!” 菀妃气得恨不得上前咬死他,却畏于眼前的刀不敢动作,她很珍惜自己的一张脸,一丝风险都不敢冒。 吕惠妃就站在菀妃身侧,见她有退却之意,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突然猛的在背后狠狠推了菀妃一把,菀妃惊叫着朝前扑去,饶是卫寒焰收刀及时,仍然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菀妃感觉到脸上一疼,伸手一摸沾了一手的血迹,顿时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她的贴身宫女吓得忙喊:“快请太医!娘娘的脸伤了!” “大统领,你大胆!居然敢刺杀菀妃!”吕惠妃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菀妃则捂着脸冲身后尖叫:“刚才是谁推本宫?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 妃嫔们见了血,又被菀妃狰狞的神色惊吓,忙不迭的往后退。你挤我我挤你,不是撞到肩就是踩到脚,惊呼连连。 外面正一片混乱时,殿门从里面打开,千歌慢步走出来,后面的殿门立刻又合上了。 “这是在闹什么,”千歌严厉的目光一扫,就让吵吵嚷嚷的众人都哑声了,“皇上寝殿之前,岂是你们吵闹的地方?!” 大部分妃嫔都把头一低,她们敢聚集在一起来承乾宫闹,但是可不敢直面雪尚宫这个煞星。 千歌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三人身上,冷冷道:“菀妃年纪小不懂事,贤妃和惠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居然也这么没规矩,承乾宫是无诏可以擅闯的吗?!”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贺贤妃道,“这半个月来你和柔贵妃在承乾宫进进出出,凭什么阻止我们见皇上?别是你们做了什么不利于皇上的事,不敢让我们知道吧?!” 吕惠妃温声慢语道:“你们对外宣称皇上病了,可是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见到皇上,不是我们非要闹得不安宁,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要让我们见皇上一面,大家心里安稳了,立刻就回后宫去。” “皇上病了,自然是想让谁侍疾就召见谁,不想见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宫,”千歌冷笑道,“以担忧为名行谋逆之事,诸位娘娘都把宫里的规矩丢到哪儿去了?” 一群妃嫔彼此对视,千歌越是疾言厉色的阻挠她们,她们越觉得她心中有鬼。皇上说不定被柔贵妃趁病软禁了,或者已经出事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们更加不肯罢休。近来正受宠的丽妃道:“皇上若真是龙体有恙,不可能不召本宫侍疾!我们都在外面半天了,皇上为何一句话都没传出来?雪尚宫,你说,你和柔贵妃对皇上做了什么?你们敢谋害皇上,本宫定要请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治你们的罪!” 千歌脸色猛的一沉,道:“来人,把丽妃绑了!” 院子里的几个太监立刻应声,冲上去将丽妃反剪住双臂。 “放开本宫!”丽妃挣扎不脱,气得脸色铁青,“雪尚宫,你敢对本宫无礼,本宫饶不了你!” “以下犯上,妄自揣测,散播谣言,”千歌下令道,“将丽妃押入慎刑司,好好反省!” 丽妃高叫怒骂,声声呼唤皇上,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一众妃嫔噤若寒蝉,吕惠妃和贺贤妃等人神色难看,想要护住丽妃却不得,这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是万安宫的人! 菀妃缓过劲来,瞪着千歌道:“雪尚宫,你太过分了!丽妃姐姐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你怎能如此对她?” 千歌不理会她,对众妃嫔道:“你们今日当真非要求见皇上?” 众人不说话,但也不肯走,她们都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必须搞清楚承乾宫的真实情况,如果今日退缩了,下次只怕更没机会了。 “那诸位娘娘就在外面等着吧,”千歌道,“皇上此时还在休息,等皇上醒了,我会向皇上通报,见与不见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众妃嫔心中怨怒,但是却不敢发作,连丽妃都被押进慎刑司了,雪尚宫对她们更不会客气。 贺贤妃道:“本宫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通报?万一你瞒着皇上,让我们在外面空等呢?” 千歌嗤笑一声:“信不信是娘娘的事,娘娘愿意等就等着,不愿意就请回。” “你!”贺贤妃气的咬牙切齿,一瞧旁边全副武装的禁军,又把火气忍了下去。 千歌对外面的宫人道:“你们在此好好服侍众位娘娘,若是有谁胡作妄为,搅扰皇上休养,无需向我通报,直接关到慎刑司去!” “是!”宫人齐声应诺。 众妃嫔越加气愤,等千歌的目光扫过去,又赶紧垂首低目。不想走又不敢反抗,她们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千歌看着菀妃道:“娘娘脸上的伤还是尽快医治为好,这样冷的天,被风吹久了,指不定就留下疤痕了。”她说完,不待菀妃反应,转身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菀妃跺了跺脚,扭头看向附近的几个妃嫔,刚才推她的人肯定是她们中的一个。她看谁都有嫌疑,只恨不得在她们脸上也各自划一刀。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到?!”菀妃泄愤的冲身边宫女低喝一声。 千歌走进内殿,雪千舞正端着碗喂元帝吃粥。现在元帝只能吃得下流食,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上带着青紫色,若是玉婵仙子再不回来,他就熬不了多久了。 “皇上,”千歌低声道,“诸位娘娘坚持要见皇上,臣看今天她们达不成目的,是不会走的。” 一碗粥元帝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他歇了歇才虚弱的说:“朕都听到了。”她们在外面吵吵嚷嚷,他想不听到都难。半个月,外面那些人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雪千舞用帕子给元帝擦拭唇角,元帝抬眼看着她道:“朕让你受委屈了。”他不用问都知道,现在前朝后宫肯定都将千舞当作想谋朝篡位的奸妃。 “臣妾不委屈,”雪千舞柔声道,“等皇上好起来,臣妾自然会恢复清白的。” 元帝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没有力气,不由苦笑了一下:“朕就怕朕熬不过去了,你和小五儿怎么办……” “皇上不许瞎说!”雪千舞道,“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等皇上好了,咱们就向大齐讨回公道,杀了宇文昊那个奸贼为皇上报仇!” 想到宇文昊,元帝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实在没想到宇文昊竟如此大胆,敢用毒针暗算他!早知道当初他就该直接撕了那个贼子! 雪千舞给元帝掖了掖被子:“皇上再睡一会儿吧,等晚些时候奏折送过来,臣妾再叫醒皇上。” 元帝醒了这一会儿,的确有些撑不住了,他转头对千歌道:“把外面那些妃嫔都给朕记下来。” 千歌应是,她知道皇上这是准备记下名字,秋后算账的。 元帝闭目躺下,几乎立刻就睡着了。雪千舞将床帘放下,轻手轻脚的同千歌走到外殿。 千歌低声道:“姐姐,城外落蜃山突然驻进一群劫匪,装备精良,有人说看到疑似云家的人出现,尚不知真假。还有西北之地的宽城,有人举报说夜间听到郊外山群里有异常动静,像是打铁之声,吓得百姓惶惶不安。” 624 杀鸡儆猴 卫寒焰话音一落,身后的禁军逼上前来:“诸位娘娘请!” “你们敢!”菀妃瞪着眼睛,愤怒的扫视这些禁军,“你们谁敢碰本宫一根寒毛,本宫定让皇上诛你们九族!” 禁军都是外男,自然不敢触碰妃嫔,他们只是把手按在佩刀上,面无表情的又重复一遍:“娘娘请吧!” 菀妃冷笑,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本宫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有胆量你们就对本宫打杀!” 其他妃嫔也都往前走了一步,一个个冷着脸盯着他们,摆明了今天见不到皇上决不罢休。 禁军为难的看向卫寒焰。 卫寒焰眉头拧起,这些妃嫔全是后宫最有权有势的,吓唬她们一番可以,真的动粗却是不行的,到时候说不定宫外那些老匹夫就有理由强闯皇宫了! 菀妃见他不说话了,扬起下巴嗤笑了一声,然后对身后的人道:“我们进去,看他们哪个敢动手!” 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当先往里走,禁军不得已只能往后退,等退到殿门口,已经退无可退的时候,卫寒焰眸中厉光闪过,一声令下,禁军纷纷拔刀。 寒光闪闪的利刃直指着她们时,这些妃嫔终于吓得停住了脚步,她们哪见过如此阵仗,就算笃定他们不敢伤人,依旧吓得脸色发白。 贺贤妃指着卫寒焰怒道:“驸马,论礼你该喊本宫一声母妃,你竟敢对本宫刀剑相向,你还有没有孝道?!” “忠孝两难全,臣只能选择忠君!”卫寒焰冷淡道。 菀妃想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混过去,卫寒焰侧身挡住她,举刀直指她面门,声音冷酷无情:“菀妃,你再敢上前一步,被刀划破了脸,可别怪我这个四叔无情!”此时他以四叔自居,却是为了把冲突最小化,他万一伤了菀妃,到时可以推脱是卫家的内部事。 菀妃不由身体往后仰,又气又怕:“卫寒焰,你疯了!你到底记不记得你姓卫?!” 卫寒焰冷冷道:“皇上需要休养,你却带着众妃嫔强闯,此乃忤逆谋反之罪,我正是记得自己姓卫,才不能任由你胡来!” 菀妃气得恨不得上前咬死他,却畏于眼前的刀不敢动作,她很珍惜自己的一张脸,一丝风险都不敢冒。 吕惠妃就站在菀妃身侧,见她有退却之意,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突然猛的在背后狠狠推了菀妃一把,菀妃惊叫着朝前扑去,饶是卫寒焰收刀及时,仍然在她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菀妃感觉到脸上一疼,伸手一摸沾了一手的血迹,顿时发出无比凄厉的叫声。她的贴身宫女吓得忙喊:“快请太医!娘娘的脸伤了!” “大统领,你大胆!居然敢刺杀菀妃!”吕惠妃喝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菀妃则捂着脸冲身后尖叫:“刚才是谁推本宫?本宫要将你碎尸万段!” 妃嫔们见了血,又被菀妃狰狞的神色惊吓,忙不迭的往后退。你挤我我挤你,不是撞到肩就是踩到脚,惊呼连连。 外面正一片混乱时,殿门从里面打开,千歌慢步走出来,后面的殿门立刻又合上了。 “这是在闹什么,”千歌严厉的目光一扫,就让吵吵嚷嚷的众人都哑声了,“皇上寝殿之前,岂是你们吵闹的地方?!” 大部分妃嫔都把头一低,她们敢聚集在一起来承乾宫闹,但是可不敢直面雪尚宫这个煞星。 千歌目光落在最前面的三人身上,冷冷道:“菀妃年纪小不懂事,贤妃和惠妃是宫里的老人了,居然也这么没规矩,承乾宫是无诏可以擅闯的吗?!” “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贺贤妃道,“这半个月来你和柔贵妃在承乾宫进进出出,凭什么阻止我们见皇上?别是你们做了什么不利于皇上的事,不敢让我们知道吧?!” 吕惠妃温声慢语道:“你们对外宣称皇上病了,可是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见到皇上,不是我们非要闹得不安宁,实在是放心不下。只要让我们见皇上一面,大家心里安稳了,立刻就回后宫去。” “皇上病了,自然是想让谁侍疾就召见谁,不想见的人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宫,”千歌冷笑道,“以担忧为名行谋逆之事,诸位娘娘都把宫里的规矩丢到哪儿去了?” 一群妃嫔彼此对视,千歌越是疾言厉色的阻挠她们,她们越觉得她心中有鬼。皇上说不定被柔贵妃趁病软禁了,或者已经出事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她们更加不肯罢休。近来正受宠的丽妃道:“皇上若真是龙体有恙,不可能不召本宫侍疾!我们都在外面半天了,皇上为何一句话都没传出来?雪尚宫,你说,你和柔贵妃对皇上做了什么?你们敢谋害皇上,本宫定要请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治你们的罪!” 千歌脸色猛的一沉,道:“来人,把丽妃绑了!” 院子里的几个太监立刻应声,冲上去将丽妃反剪住双臂。 “放开本宫!”丽妃挣扎不脱,气得脸色铁青,“雪尚宫,你敢对本宫无礼,本宫饶不了你!” “以下犯上,妄自揣测,散播谣言,”千歌下令道,“将丽妃押入慎刑司,好好反省!” 丽妃高叫怒骂,声声呼唤皇上,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一众妃嫔噤若寒蝉,吕惠妃和贺贤妃等人神色难看,想要护住丽妃却不得,这承乾宫里里外外都是万安宫的人! 菀妃缓过劲来,瞪着千歌道:“雪尚宫,你太过分了!丽妃姐姐是皇上宠爱的妃子,你怎能如此对她?” 千歌不理会她,对众妃嫔道:“你们今日当真非要求见皇上?” 众人不说话,但也不肯走,她们都肩负着家族的使命,必须搞清楚承乾宫的真实情况,如果今日退缩了,下次只怕更没机会了。 “那诸位娘娘就在外面等着吧,”千歌道,“皇上此时还在休息,等皇上醒了,我会向皇上通报,见与不见就看皇上的意思了。” 众妃嫔心中怨怒,但是却不敢发作,连丽妃都被押进慎刑司了,雪尚宫对她们更不会客气。 贺贤妃道:“本宫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通报?万一你瞒着皇上,让我们在外面空等呢?” 千歌嗤笑一声:“信不信是娘娘的事,娘娘愿意等就等着,不愿意就请回。” “你!”贺贤妃气的咬牙切齿,一瞧旁边全副武装的禁军,又把火气忍了下去。 千歌对外面的宫人道:“你们在此好好服侍众位娘娘,若是有谁胡作妄为,搅扰皇上休养,无需向我通报,直接关到慎刑司去!” “是!”宫人齐声应诺。 众妃嫔越加气愤,等千歌的目光扫过去,又赶紧垂首低目。不想走又不敢反抗,她们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千歌看着菀妃道:“娘娘脸上的伤还是尽快医治为好,这样冷的天,被风吹久了,指不定就留下疤痕了。”她说完,不待菀妃反应,转身推开殿门走了进去,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门。 菀妃跺了跺脚,扭头看向附近的几个妃嫔,刚才推她的人肯定是她们中的一个。她看谁都有嫌疑,只恨不得在她们脸上也各自划一刀。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到?!”菀妃泄愤的冲身边宫女低喝一声。 千歌走进内殿,雪千舞正端着碗喂元帝吃粥。现在元帝只能吃得下流食,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脸上带着青紫色,若是玉婵仙子再不回来,他就熬不了多久了。 “皇上,”千歌低声道,“诸位娘娘坚持要见皇上,臣看今天她们达不成目的,是不会走的。” 一碗粥元帝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他歇了歇才虚弱的说:“朕都听到了。”她们在外面吵吵嚷嚷,他想不听到都难。半个月,外面那些人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雪千舞用帕子给元帝擦拭唇角,元帝抬眼看着她道:“朕让你受委屈了。”他不用问都知道,现在前朝后宫肯定都将千舞当作想谋朝篡位的奸妃。 “臣妾不委屈,”雪千舞柔声道,“等皇上好起来,臣妾自然会恢复清白的。” 元帝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没有力气,不由苦笑了一下:“朕就怕朕熬不过去了,你和小五儿怎么办……” “皇上不许瞎说!”雪千舞道,“皇上一定会好起来的!等皇上好了,咱们就向大齐讨回公道,杀了宇文昊那个奸贼为皇上报仇!” 想到宇文昊,元帝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实在没想到宇文昊竟如此大胆,敢用毒针暗算他!早知道当初他就该直接撕了那个贼子! 雪千舞给元帝掖了掖被子:“皇上再睡一会儿吧,等晚些时候奏折送过来,臣妾再叫醒皇上。” 元帝醒了这一会儿,的确有些撑不住了,他转头对千歌道:“把外面那些妃嫔都给朕记下来。” 千歌应是,她知道皇上这是准备记下名字,秋后算账的。 元帝闭目躺下,几乎立刻就睡着了。雪千舞将床帘放下,轻手轻脚的同千歌走到外殿。 千歌低声道:“姐姐,城外落蜃山突然驻进一群劫匪,装备精良,有人说看到疑似云家的人出现,尚不知真假。还有西北之地的宽城,有人举报说夜间听到郊外山群里有异常动静,像是打铁之声,吓得百姓惶惶不安。” 625 准备造反 read336; 雪千舞露出惊容:“云家的人出现?难道是云天赋回来了吗?宽城郊外山群有打铁之声,这是出现鬼怪了么?” “凤邪已经派人去落蜃山查看,若是云天赋回来,绝对要将他逮捕!”千歌说道,“至于宽城,自古从未听过有鬼怪弄出打铁的动静,鬼怪自有巫法,又不像凡人一样需要铁器。凤邪怀疑是有人置办了私厂,偷偷炼制铁器!” 雪千舞忙道:“这两件事都干系甚大,必须要禀告皇上才行!” 千歌摇头:“事情虽然**不离十,但是缺乏证据,暂时还无法向皇上奏禀。我现在告诉姐姐,就是想让姐姐心里有个数,近来怕是要有大事!” 雪千舞忧心忡忡:“希望玉婵仙子早点回来,治好皇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实在少不了皇上坐镇。” “玉婵仙子乃世外高人,行踪飘忽,派去寻找的人难免耗时长了些,”千歌道,“不过姐姐也无需太过担心,玉婵仙子想必已经算到皇上遇难,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雪千舞点点头:“希望如此!” 千歌道:“只是后宫人心浮动,朝中大臣也蠢蠢欲动,我们也要防着皇上病愈之前,他们闹出什么事端来。不如这里由我守着,姐姐带琛儿去个隐秘的地方躲一阵子……” “不行!”雪千舞坚决的拒绝道,“皇上正是危难时,我绝不会离开半步!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此冒险!再则我和琛儿一旦消失,前朝后宫更会乱起来!” “姐姐!”千歌焦急的唤了一声,“今日外面那些妃嫔见到皇上,明日前朝只怕就要发生动荡!姐姐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琛儿考虑,我保证会在此保护皇上,绝不让皇上出一丝一毫差错!” “你不必再说了!”雪千舞的声音带了些怒气,“我和琛儿是皇上的妻儿,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陪在皇上身边!此话日后休提,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过了片刻,雪千舞缓和了语气道:“千歌,你过虑了,就算到了最坏的情况,皇上还有太子,太子是个有情义的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倒是你,才应该速速离宫,万一有个变局,最危险的人是你!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是为了我才不得不留在宫里。趁着现在,你和隐侯一起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吧!” 千歌笑了笑,道:“姐姐既然非要留下,我又怎么可能走。姐姐说的是,都是我多虑了,一切都会好的!” 内殿里,元帝从她们一走出去,就睁开了眼睛,等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才疲惫的闭上眼,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心里装了事,元帝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千舞正低着头无声垂泪。“千舞,”元帝沙哑的唤了一声。 雪千舞抬头见他醒了,连忙掩饰的擦了擦眼泪:“皇上怎么醒了?还不到时辰呢,可是光线亮了?臣妾把床帘拉起来。” 元帝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眼窝下扑了厚厚的粉脂也掩不住黑青色,脸色也很憔悴。元帝慢慢的挪动手,握住她垂在床沿的手:“怎么哭了?” 雪千舞躲开脸,道:“刚才绿柳来告诉臣妾,五皇子偷懒,没有好好练字背书,臣妾是生气,五皇子如此顽劣,以后如何成器。” 元帝微微的笑了,小五儿虽然调皮捣蛋,但学业上面并没有落下,千舞这是为了让他安心,不惜在他面前摸黑小五儿了。 “别担心,”元帝道,“有朕在,小五儿就算不成器,朕也能让他一生安乐无忧!” 雪千舞笑道:“皇上就是太溺爱他了,他才这么顽劣。” 元帝动了动身子,雪千舞忙扶着他坐起来,然后把靠枕拿过来垫在他背后,又拿来水喂给他喝。 元帝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然后道:“传外面的人进来吧。” “皇上……”雪千舞有些担忧。 “放心,朕还撑得住。”元帝道。 雪千舞点点头,冲外面的全福道:“全公公,请外面的妃嫔进来。” 全福答应一声,片刻后,一群妃嫔争先恐后的急急走了进来。见到靠坐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元帝,众人皆是一惊,而后眼中迅速浮现泪水,一脸心疼担心之状,哀哀的口唤皇上。 元帝冷着脸斥道:“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众妃哀伤的低泣声顿时卡住,慌忙都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洪福齐天,定然万载长青!” 元帝冷哼一声:“你们一大清早就来扰的朕不得安宁,朕还不知道,原来朕一病,宫里的规矩就没了,承乾宫也是你们可以随意闯的,柔贵妃也是你们可以胡乱编排的!” 众妃吓得连连告罪:“臣妾等只是担心皇上龙体,一时糊涂,求皇上恕罪!” 元帝看向为首的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目光停在菀妃的脸上。菀妃脸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上药,不是很严重的伤痕,但是菀妃肯在寒风中吹几个时辰,绝不会是真的担心他这个夫君! “菀妃过来。”元帝道。 菀妃偷偷抬眼看了看元帝,然后才低眉顺眼的走到元帝的龙床前,屈膝跪在了脚榻上。 元帝伸手去摸菀妃脸上的伤口:“疼吗?” 菀妃被元帝毫不留情的力道弄的生疼,却不敢表露出来,她颤抖着眼睫,楚楚可怜的道:“臣妾已经不疼了。”她话音未落,猛的发出一声痛叫,本能的将脸躲到一旁。 元帝用带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语气森冷:“爱妃躲什么?朕弄疼你了?” 菀妃脸上的伤已经被划成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她又疼又怕的颤抖着身子:“皇、皇上没有弄疼臣妾。” 元帝细细摩挲她的下巴,明明是温柔的动作,却让菀妃毛骨悚然,身体抖的更厉害。 元帝将手指上的血全部擦到她脸上,然后嫌恶的一甩手:“滚出去闭门思过!” 菀妃忍着眼泪,膝行着告退,慌慌张张的逃离了这里。 剩下的妃嫔个个面无人色,菀妃脸上那么长一道伤痕,脸是彻底毁了!皇上对菀妃都下如此重的手,又岂会轻饶她们? “惠妃。”元帝又开口唤道。 吕惠妃是剩下的妃嫔中最镇定的一个了,被元帝点名,也只是僵硬了身体,“臣妾在。”吕惠妃应道。 “你是太子之母,理应为后宫表率,却聚众大闹承乾宫,扰乱纲常!”元帝冷冷道,“即日起降为吕妃,去太庙自省一月!” 吕惠妃猛的抬头看向元帝,触及到他冷酷的眼神,求饶的话又吞了回去,艰涩道:“臣妾遵旨。” 吕妃磕了个头,慢慢的退出房间,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眼底的怨毒,以往皇上罚的再狠也不过是闭门思过,对她却如此狠心,在太庙里跪上一个月,她还有什么资格做太后?! 余下的妃嫔更是惶惶不安,有胆小的已经身体直晃,快要跪不住了。 元帝斥道:“都给朕回去抄百遍宫规,禁足半年!”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一点也不敢耽搁,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 元帝强行提着的气散开,往后跌在靠枕上,累的气虚喘喘。不是他不想严惩那些人,实在是气力撑不下去了,对于这些心里盼着他死的贱妇,待他百年之后,这些人通通要给他殉葬! 雪千舞忙给元帝顺气,道:“皇上快躺下歇歇吧!” “朕没事,”元帝靠着闭目养神,“全福,一个时辰后,将二皇子传进宫。” 全福先是应下,然后劝说道:“皇上今日已然辛苦,要不还是明日再召见吧。” “让你去你就去!”元帝不耐道,声音藏着戾气。他还不知道能熬几天,有些事还是早点处理为好。 落蜃山贼匪疑似云氏余孽,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这时候潜伏在京城附近,所图为何显而易见。二皇子府有个流了一半云家血脉的王子,只要能辅助二皇子登基,云家便可以翻身了! 宽城郊外山群里的莫名打铁声,最大的可能就是有私厂躲在里面炼制兵器!二皇子从西北煤矿和铁矿私采的物资,他至今没查到去路,现在看来八成是被二皇子囤积起来,就为了有朝一日锻制兵器! 兵也有了,武器也有了,二皇子这是不满意他没立他为太子,准备造反了! 二皇子府,君习玦接到全福的传旨后,塞了个钱袋到他手中,问:“父皇突然召见,想是身体大好了?” 全福笑眯眯道:“皇上自然是大好了。” “那我便放心了!”君习玦松了口气的模样,然后道,“全公公先去太子府宣过旨了吧,据说太子这几日为了父皇的病情,担忧的自己都病了,太子看起来可还好?” 全福目光微微闪了一下,道:“殿下心系太子,为何不亲自上门拜访呢?外人传达的话总是有些偏差的。” “我这也是刚听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所以顺口一问,”君习玦笑道,“全公公说的不错,等从宫里回来,我便顺道去看看太子。” 625 准备造反 read336; 雪千舞露出惊容:“云家的人出现?难道是云天赋回来了吗?宽城郊外山群有打铁之声,这是出现鬼怪了么?” “凤邪已经派人去落蜃山查看,若是云天赋回来,绝对要将他逮捕!”千歌说道,“至于宽城,自古从未听过有鬼怪弄出打铁的动静,鬼怪自有巫法,又不像凡人一样需要铁器。凤邪怀疑是有人置办了私厂,偷偷炼制铁器!” 雪千舞忙道:“这两件事都干系甚大,必须要禀告皇上才行!” 千歌摇头:“事情虽然**不离十,但是缺乏证据,暂时还无法向皇上奏禀。我现在告诉姐姐,就是想让姐姐心里有个数,近来怕是要有大事!” 雪千舞忧心忡忡:“希望玉婵仙子早点回来,治好皇上,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实在少不了皇上坐镇。” “玉婵仙子乃世外高人,行踪飘忽,派去寻找的人难免耗时长了些,”千歌道,“不过姐姐也无需太过担心,玉婵仙子想必已经算到皇上遇难,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雪千舞点点头:“希望如此!” 千歌道:“只是后宫人心浮动,朝中大臣也蠢蠢欲动,我们也要防着皇上病愈之前,他们闹出什么事端来。不如这里由我守着,姐姐带琛儿去个隐秘的地方躲一阵子……” “不行!”雪千舞坚决的拒绝道,“皇上正是危难时,我绝不会离开半步!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在此冒险!再则我和琛儿一旦消失,前朝后宫更会乱起来!” “姐姐!”千歌焦急的唤了一声,“今日外面那些妃嫔见到皇上,明日前朝只怕就要发生动荡!姐姐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琛儿考虑,我保证会在此保护皇上,绝不让皇上出一丝一毫差错!” “你不必再说了!”雪千舞的声音带了些怒气,“我和琛儿是皇上的妻儿,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陪在皇上身边!此话日后休提,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过了片刻,雪千舞缓和了语气道:“千歌,你过虑了,就算到了最坏的情况,皇上还有太子,太子是个有情义的人,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倒是你,才应该速速离宫,万一有个变局,最危险的人是你!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尔虞我诈的生活,只是为了我才不得不留在宫里。趁着现在,你和隐侯一起离开京城这个是非地吧!” 千歌笑了笑,道:“姐姐既然非要留下,我又怎么可能走。姐姐说的是,都是我多虑了,一切都会好的!” 内殿里,元帝从她们一走出去,就睁开了眼睛,等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才疲惫的闭上眼,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心里装了事,元帝只睡了一个多时辰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见千舞正低着头无声垂泪。“千舞,”元帝沙哑的唤了一声。 雪千舞抬头见他醒了,连忙掩饰的擦了擦眼泪:“皇上怎么醒了?还不到时辰呢,可是光线亮了?臣妾把床帘拉起来。” 元帝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眼窝下扑了厚厚的粉脂也掩不住黑青色,脸色也很憔悴。元帝慢慢的挪动手,握住她垂在床沿的手:“怎么哭了?” 雪千舞躲开脸,道:“刚才绿柳来告诉臣妾,五皇子偷懒,没有好好练字背书,臣妾是生气,五皇子如此顽劣,以后如何成器。” 元帝微微的笑了,小五儿虽然调皮捣蛋,但学业上面并没有落下,千舞这是为了让他安心,不惜在他面前摸黑小五儿了。 “别担心,”元帝道,“有朕在,小五儿就算不成器,朕也能让他一生安乐无忧!” 雪千舞笑道:“皇上就是太溺爱他了,他才这么顽劣。” 元帝动了动身子,雪千舞忙扶着他坐起来,然后把靠枕拿过来垫在他背后,又拿来水喂给他喝。 元帝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然后道:“传外面的人进来吧。” “皇上……”雪千舞有些担忧。 “放心,朕还撑得住。”元帝道。 雪千舞点点头,冲外面的全福道:“全公公,请外面的妃嫔进来。” 全福答应一声,片刻后,一群妃嫔争先恐后的急急走了进来。见到靠坐在床上形销骨立的元帝,众人皆是一惊,而后眼中迅速浮现泪水,一脸心疼担心之状,哀哀的口唤皇上。 元帝冷着脸斥道:“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众妃哀伤的低泣声顿时卡住,慌忙都跪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洪福齐天,定然万载长青!” 元帝冷哼一声:“你们一大清早就来扰的朕不得安宁,朕还不知道,原来朕一病,宫里的规矩就没了,承乾宫也是你们可以随意闯的,柔贵妃也是你们可以胡乱编排的!” 众妃吓得连连告罪:“臣妾等只是担心皇上龙体,一时糊涂,求皇上恕罪!” 元帝看向为首的菀妃、吕惠妃和贺贤妃,目光停在菀妃的脸上。菀妃脸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上药,不是很严重的伤痕,但是菀妃肯在寒风中吹几个时辰,绝不会是真的担心他这个夫君! “菀妃过来。”元帝道。 菀妃偷偷抬眼看了看元帝,然后才低眉顺眼的走到元帝的龙床前,屈膝跪在了脚榻上。 元帝伸手去摸菀妃脸上的伤口:“疼吗?” 菀妃被元帝毫不留情的力道弄的生疼,却不敢表露出来,她颤抖着眼睫,楚楚可怜的道:“臣妾已经不疼了。”她话音未落,猛的发出一声痛叫,本能的将脸躲到一旁。 元帝用带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语气森冷:“爱妃躲什么?朕弄疼你了?” 菀妃脸上的伤已经被划成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她又疼又怕的颤抖着身子:“皇、皇上没有弄疼臣妾。” 元帝细细摩挲她的下巴,明明是温柔的动作,却让菀妃毛骨悚然,身体抖的更厉害。 元帝将手指上的血全部擦到她脸上,然后嫌恶的一甩手:“滚出去闭门思过!” 菀妃忍着眼泪,膝行着告退,慌慌张张的逃离了这里。 剩下的妃嫔个个面无人色,菀妃脸上那么长一道伤痕,脸是彻底毁了!皇上对菀妃都下如此重的手,又岂会轻饶她们? “惠妃。”元帝又开口唤道。 吕惠妃是剩下的妃嫔中最镇定的一个了,被元帝点名,也只是僵硬了身体,“臣妾在。”吕惠妃应道。 “你是太子之母,理应为后宫表率,却聚众大闹承乾宫,扰乱纲常!”元帝冷冷道,“即日起降为吕妃,去太庙自省一月!” 吕惠妃猛的抬头看向元帝,触及到他冷酷的眼神,求饶的话又吞了回去,艰涩道:“臣妾遵旨。” 吕妃磕了个头,慢慢的退出房间,垂下的眼睫掩去了眼底的怨毒,以往皇上罚的再狠也不过是闭门思过,对她却如此狠心,在太庙里跪上一个月,她还有什么资格做太后?! 余下的妃嫔更是惶惶不安,有胆小的已经身体直晃,快要跪不住了。 元帝斥道:“都给朕回去抄百遍宫规,禁足半年!” 众人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一点也不敢耽搁,顷刻间散的干干净净。 元帝强行提着的气散开,往后跌在靠枕上,累的气虚喘喘。不是他不想严惩那些人,实在是气力撑不下去了,对于这些心里盼着他死的贱妇,待他百年之后,这些人通通要给他殉葬! 雪千舞忙给元帝顺气,道:“皇上快躺下歇歇吧!” “朕没事,”元帝靠着闭目养神,“全福,一个时辰后,将二皇子传进宫。” 全福先是应下,然后劝说道:“皇上今日已然辛苦,要不还是明日再召见吧。” “让你去你就去!”元帝不耐道,声音藏着戾气。他还不知道能熬几天,有些事还是早点处理为好。 落蜃山贼匪疑似云氏余孽,他们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这时候潜伏在京城附近,所图为何显而易见。二皇子府有个流了一半云家血脉的王子,只要能辅助二皇子登基,云家便可以翻身了! 宽城郊外山群里的莫名打铁声,最大的可能就是有私厂躲在里面炼制兵器!二皇子从西北煤矿和铁矿私采的物资,他至今没查到去路,现在看来八成是被二皇子囤积起来,就为了有朝一日锻制兵器! 兵也有了,武器也有了,二皇子这是不满意他没立他为太子,准备造反了! 二皇子府,君习玦接到全福的传旨后,塞了个钱袋到他手中,问:“父皇突然召见,想是身体大好了?” 全福笑眯眯道:“皇上自然是大好了。” “那我便放心了!”君习玦松了口气的模样,然后道,“全公公先去太子府宣过旨了吧,据说太子这几日为了父皇的病情,担忧的自己都病了,太子看起来可还好?” 全福目光微微闪了一下,道:“殿下心系太子,为何不亲自上门拜访呢?外人传达的话总是有些偏差的。” “我这也是刚听说,还没来得及去拜访,所以顺口一问,”君习玦笑道,“全公公说的不错,等从宫里回来,我便顺道去看看太子。” 626 皇家无父子 全福道:“皇上还在等着呢,殿下快点随杂家进宫吧。” “全公公稍坐片刻,”君习玦道,“我先去更衣,很快就走。” 全福点头:“不用坐了,杂家就在这儿等着殿下。” 君习玦吩咐下人给全福搬张椅子过来,然后转身回房间,一边走一边对晋安道:“速速去查,父皇有没有传太子进宫?” 晋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君习玦刚刚换好衣服,把几样重要的东西藏在身上,晋安就来禀告了:“殿下,皇上没有传召太子。” 君习玦脸色立刻沉下来,宫里已经传出消息,父皇的确是病重了,这个时候父皇不传太子只传他一个人,实在奇怪!全福的态度就更可疑了,他不直言自己没去太子府传旨,而是有意隐瞒,足见父皇召见他,十有**是祸不是福! 晋安见主子脸上绷得紧紧的,神情十分难看,不由也紧张起来。皇上病重,万一驾崩,太子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殿下处境十分不妙,这些日子一直殚精竭虑,神色虽然偶有沉重,但并不见绝望。此时主子的样子,却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似的! 君习玦神色一阵变幻,最后定格为狠决,他拿出一块贴身玉佩递给晋安:“你快去把这个交给卫郡公,跟他说我进宫去了!” 晋安接过玉佩紧紧的握住,他能感觉到这块玉佩的分量,知道关系重大,丝毫不敢耽搁,连忙从府中后门离开了。 君习玦到了前院,全福心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到他却仍是笑眯眯的:“殿下准备好了,那我们便立刻进宫吧?” “全公公久等了,走吧。”君习玦说了句,当先往外走。 外面已经备好了他的坐骑,君习玦翻身上马,转头望了眼他的府邸,下人正恭恭敬敬的送他离开,姬妾还在后宅勾心斗角,几个儿子女儿想必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君习玦抿直了唇角,甩了下马缰,骏马立刻撒蹄朝皇宫奔去。 进了皇宫,君习玦明显感觉到宫内气氛的紧张和压抑,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宫人走动,只有一队队禁军在密集的巡逻。 到了承乾宫,守卫的禁军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将承乾宫护的密不透风,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潜伏着。 君习玦不动声色,跟在全福身后穿过禁军的防卫,到了殿门外。 全福进去通报之后,请他进去。君习玦隐在袖中的手握了握,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元帝没有再坐在床上,而是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望着走进来的二儿子。 君习玦行过礼,等元帝让他起来,才抬眼看向半个多月没见的父皇,瞳孔立刻就一缩。宫里传给他的消息只说皇上病重,但精神还算好,但以他的眼力来看,父皇明显是中毒了,而且只怕时日不多了! 君习玦目光微微一扫,父皇身后站着两名侍卫,门口还有四个侍卫守着,君习玦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宫中最厉害的几个高手,制服他绰绰有余! 元帝语气随意的问:“朕这许多日子没见你,你都在做些什么?” 君习玦恭声回答,无非是读书练武,处理一些分内的政事。 元帝点点头,算是赞许,然后道:“坐吧,今日我们父子俩说说贴心话。” 君习玦谢恩,在元帝下手边坐下。 元帝缓缓道:“朕这几个皇子里面,大皇子资质平庸,三皇子性格内敛,四皇子聪慧有余胆识不足,五皇子最合朕的心意,奈何年龄太小。算来算去,最优秀的就当属你了。” “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君习玦忙道。 元帝道:“你也无需谦虚,朕说的是实话。” 君习玦满脸既高兴又惭愧的受了。 元帝突然话音一转:“明明你才是最优秀的,朕却偏偏立了三皇子为太子,你心中可有不服和不甘?” “儿臣不敢!”君习玦道,“三皇弟德才皆备,立为储君乃是实至名归,儿臣对父皇的英明决定万分敬服!” 元帝笑了笑,道:“并不是最优秀的皇子才能当皇帝,朕当初在诸皇子中并不出挑,他们为了皇位争破了头,最后坐上皇位的却是朕!可见天命所归,争是争不来的,该由谁做皇帝,就该是谁!” 君习玦低垂着眼睛,道:“父皇所言极是。” 外面传来敲门声,全福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御膳房把皇上想吃的杏仁酥做好了。” “进来吧。”元帝道。 全福推开门,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亲自送进来,道:“皇上难得想吃样点心,御膳房做的可精心了,看着就惹人馋,皇上快尝尝吧!” 元帝道:“端一碟给玦儿,朕记得,玦儿小时候很爱吃杏仁酥的。” “多谢父皇!”君习玦笑道,“父皇还记得儿臣喜爱的吃食,儿臣真是受宠若惊!” 元帝捏起一枚杏仁酥,咬了一口,道:“嗯,味道果真不错,玦儿也尝尝。” 君习玦应了声是,看向碟子中精致的杏仁酥,他脸上笑着,眼底却有寒光闪烁,父皇记得他儿时爱吃杏仁酥,现在却想用杏仁酥要他的命,何其狠心! 元帝见他不动,声音中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怎么?不想吃?” “儿臣只是想起儿时的事,”君习玦璀然一笑,“儿臣记得有一回父皇检查儿臣的功课,儿臣做的好,父皇就将桌子上的一碟杏仁酥赏给了儿臣,儿臣高兴的全都吃完了,结果撑的很了,不得不看太医。” “还有此事?”元帝也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啊,母妃觉得儿臣荒唐,没有把此事告诉父皇。后来母妃就常常做杏仁酥给儿臣吃,慢慢的所有人都以为儿臣独爱杏仁酥。”君习玦目光深深的望着元帝,“母妃却不知道,儿臣并不是喜欢杏仁酥的味道,只是因为那是父皇赏给儿臣的,代表了父皇对儿臣的认可。” 元帝微微有些动容。 君习玦心中怅然,儿时他也曾对父皇有濡慕之情,渴望父皇对他多一些赞许,但是随着渐渐长大,他终于明白了皇家无父子,要想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唯有争得父皇坐的那把龙椅! “父皇那日夸了儿臣,然后赏了儿臣一碟杏仁酥,今日也是如此,”君习玦笑道,“儿臣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元帝心中的一点涟漪很快就消失了,微笑道:“那你快尝尝,今日的杏仁酥是否与当初一样?” 君习玦闭口不言了,父皇已决心杀他,那么一点父子之情自然无法让父皇改变主意。他捏了一枚杏仁酥在手里,儿时些微的美好记忆也被父皇亲自碾碎,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呼喊:“太庙走水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君习玦霍的一下站起来:“父皇!太庙出事了!” 元帝心中一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太庙供奉着列祖列宗,乃君氏皇族的根基,突然走水,这是要毁昭月数百年基业吗?! 元帝冷厉的看了眼君习玦,有心要立刻杀了他,却因咳嗽而说不出话,甚至连一个手势都做不出来。 “父皇,您怎么样了?!”君习玦焦急的想靠近元帝,却被侍卫挡住,他立刻愤怒道,“大胆奴才!父皇病成这样,你还敢阻拦本皇子!” 侍卫一板一眼的道:“皇上自有贴身宫人侍候,殿下不得允许,还是不要近身为好!” 全福从外面冲进来,见元帝咳的倒在椅子上,大惊失色道:“来人!快传太医!” 全福和几个太监合力将元帝抬到床上,元帝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憋的青紫,看起来随时会出事。屋里几人都是一头冷汗,皇上这时候可千万不能驾崩啊! “太、太庙,”元帝挤出两个字。 “皇上放心,”全福忙说,“柔贵妃已经派了两支禁军过去了!” 元帝微微松了口气,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全福壮着胆子探了探元帝的鼻息,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原地。他缓过劲来,才想起二皇子,连忙跑到外面去看,哪里还有二皇子的影子。 “二皇子呢?”全福焦急的问守门的侍卫。 “已经走了,”侍卫道。 全福气的想把侍卫的头拧下来:“你们怎么能让二皇子走了?!” “殿下不放心太庙,说要去看看。”侍卫疑惑的道,“全公公,怎么了?二皇子不能走吗?” 全福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皇上要毒死二皇子,但是外人根本不清楚,皇上刚才又没来得及说留住二皇子,侍卫们自然不可能阻拦他走! “参见贵妃娘娘、雪尚宫!”外面有侍卫行礼。 全福见千舞和千歌匆匆朝这里走来,忙将她们迎进殿内,心急如焚道:“娘娘、尚宫,二皇子走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知道皇上要杀他也就罢了,万一他猜到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给读者的话: 感谢178151620、媚娘啊、爱睡觉的狐狸君、3g网友21224504、雪双飞、3g网友07003450打赏!(づ ̄3 ̄)づ╭ 626 皇家无父子 全福道:“皇上还在等着呢,殿下快点随杂家进宫吧。” “全公公稍坐片刻,”君习玦道,“我先去更衣,很快就走。” 全福点头:“不用坐了,杂家就在这儿等着殿下。” 君习玦吩咐下人给全福搬张椅子过来,然后转身回房间,一边走一边对晋安道:“速速去查,父皇有没有传太子进宫?” 晋安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君习玦刚刚换好衣服,把几样重要的东西藏在身上,晋安就来禀告了:“殿下,皇上没有传召太子。” 君习玦脸色立刻沉下来,宫里已经传出消息,父皇的确是病重了,这个时候父皇不传太子只传他一个人,实在奇怪!全福的态度就更可疑了,他不直言自己没去太子府传旨,而是有意隐瞒,足见父皇召见他,十有**是祸不是福! 晋安见主子脸上绷得紧紧的,神情十分难看,不由也紧张起来。皇上病重,万一驾崩,太子便可名正言顺的登基,殿下处境十分不妙,这些日子一直殚精竭虑,神色虽然偶有沉重,但并不见绝望。此时主子的样子,却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似的! 君习玦神色一阵变幻,最后定格为狠决,他拿出一块贴身玉佩递给晋安:“你快去把这个交给卫郡公,跟他说我进宫去了!” 晋安接过玉佩紧紧的握住,他能感觉到这块玉佩的分量,知道关系重大,丝毫不敢耽搁,连忙从府中后门离开了。 君习玦到了前院,全福心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到他却仍是笑眯眯的:“殿下准备好了,那我们便立刻进宫吧?” “全公公久等了,走吧。”君习玦说了句,当先往外走。 外面已经备好了他的坐骑,君习玦翻身上马,转头望了眼他的府邸,下人正恭恭敬敬的送他离开,姬妾还在后宅勾心斗角,几个儿子女儿想必在无忧无虑的玩耍……君习玦抿直了唇角,甩了下马缰,骏马立刻撒蹄朝皇宫奔去。 进了皇宫,君习玦明显感觉到宫内气氛的紧张和压抑,路上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宫人走动,只有一队队禁军在密集的巡逻。 到了承乾宫,守卫的禁军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将承乾宫护的密不透风,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人潜伏着。 君习玦不动声色,跟在全福身后穿过禁军的防卫,到了殿门外。 全福进去通报之后,请他进去。君习玦隐在袖中的手握了握,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元帝没有再坐在床上,而是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望着走进来的二儿子。 君习玦行过礼,等元帝让他起来,才抬眼看向半个多月没见的父皇,瞳孔立刻就一缩。宫里传给他的消息只说皇上病重,但精神还算好,但以他的眼力来看,父皇明显是中毒了,而且只怕时日不多了! 君习玦目光微微一扫,父皇身后站着两名侍卫,门口还有四个侍卫守着,君习玦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宫中最厉害的几个高手,制服他绰绰有余! 元帝语气随意的问:“朕这许多日子没见你,你都在做些什么?” 君习玦恭声回答,无非是读书练武,处理一些分内的政事。 元帝点点头,算是赞许,然后道:“坐吧,今日我们父子俩说说贴心话。” 君习玦谢恩,在元帝下手边坐下。 元帝缓缓道:“朕这几个皇子里面,大皇子资质平庸,三皇子性格内敛,四皇子聪慧有余胆识不足,五皇子最合朕的心意,奈何年龄太小。算来算去,最优秀的就当属你了。” “父皇谬赞,儿臣愧不敢当!”君习玦忙道。 元帝道:“你也无需谦虚,朕说的是实话。” 君习玦满脸既高兴又惭愧的受了。 元帝突然话音一转:“明明你才是最优秀的,朕却偏偏立了三皇子为太子,你心中可有不服和不甘?” “儿臣不敢!”君习玦道,“三皇弟德才皆备,立为储君乃是实至名归,儿臣对父皇的英明决定万分敬服!” 元帝笑了笑,道:“并不是最优秀的皇子才能当皇帝,朕当初在诸皇子中并不出挑,他们为了皇位争破了头,最后坐上皇位的却是朕!可见天命所归,争是争不来的,该由谁做皇帝,就该是谁!” 君习玦低垂着眼睛,道:“父皇所言极是。” 外面传来敲门声,全福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御膳房把皇上想吃的杏仁酥做好了。” “进来吧。”元帝道。 全福推开门,接过小太监手里的托盘亲自送进来,道:“皇上难得想吃样点心,御膳房做的可精心了,看着就惹人馋,皇上快尝尝吧!” 元帝道:“端一碟给玦儿,朕记得,玦儿小时候很爱吃杏仁酥的。” “多谢父皇!”君习玦笑道,“父皇还记得儿臣喜爱的吃食,儿臣真是受宠若惊!” 元帝捏起一枚杏仁酥,咬了一口,道:“嗯,味道果真不错,玦儿也尝尝。” 君习玦应了声是,看向碟子中精致的杏仁酥,他脸上笑着,眼底却有寒光闪烁,父皇记得他儿时爱吃杏仁酥,现在却想用杏仁酥要他的命,何其狠心! 元帝见他不动,声音中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怎么?不想吃?” “儿臣只是想起儿时的事,”君习玦璀然一笑,“儿臣记得有一回父皇检查儿臣的功课,儿臣做的好,父皇就将桌子上的一碟杏仁酥赏给了儿臣,儿臣高兴的全都吃完了,结果撑的很了,不得不看太医。” “还有此事?”元帝也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啊,母妃觉得儿臣荒唐,没有把此事告诉父皇。后来母妃就常常做杏仁酥给儿臣吃,慢慢的所有人都以为儿臣独爱杏仁酥。”君习玦目光深深的望着元帝,“母妃却不知道,儿臣并不是喜欢杏仁酥的味道,只是因为那是父皇赏给儿臣的,代表了父皇对儿臣的认可。” 元帝微微有些动容。 君习玦心中怅然,儿时他也曾对父皇有濡慕之情,渴望父皇对他多一些赞许,但是随着渐渐长大,他终于明白了皇家无父子,要想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唯有争得父皇坐的那把龙椅! “父皇那日夸了儿臣,然后赏了儿臣一碟杏仁酥,今日也是如此,”君习玦笑道,“儿臣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元帝心中的一点涟漪很快就消失了,微笑道:“那你快尝尝,今日的杏仁酥是否与当初一样?” 君习玦闭口不言了,父皇已决心杀他,那么一点父子之情自然无法让父皇改变主意。他捏了一枚杏仁酥在手里,儿时些微的美好记忆也被父皇亲自碾碎,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呼喊:“太庙走水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君习玦霍的一下站起来:“父皇!太庙出事了!” 元帝心中一急,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太庙供奉着列祖列宗,乃君氏皇族的根基,突然走水,这是要毁昭月数百年基业吗?! 元帝冷厉的看了眼君习玦,有心要立刻杀了他,却因咳嗽而说不出话,甚至连一个手势都做不出来。 “父皇,您怎么样了?!”君习玦焦急的想靠近元帝,却被侍卫挡住,他立刻愤怒道,“大胆奴才!父皇病成这样,你还敢阻拦本皇子!” 侍卫一板一眼的道:“皇上自有贴身宫人侍候,殿下不得允许,还是不要近身为好!” 全福从外面冲进来,见元帝咳的倒在椅子上,大惊失色道:“来人!快传太医!” 全福和几个太监合力将元帝抬到床上,元帝已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憋的青紫,看起来随时会出事。屋里几人都是一头冷汗,皇上这时候可千万不能驾崩啊! “太、太庙,”元帝挤出两个字。 “皇上放心,”全福忙说,“柔贵妃已经派了两支禁军过去了!” 元帝微微松了口气,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全福壮着胆子探了探元帝的鼻息,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原地。他缓过劲来,才想起二皇子,连忙跑到外面去看,哪里还有二皇子的影子。 “二皇子呢?”全福焦急的问守门的侍卫。 “已经走了,”侍卫道。 全福气的想把侍卫的头拧下来:“你们怎么能让二皇子走了?!” “殿下不放心太庙,说要去看看。”侍卫疑惑的道,“全公公,怎么了?二皇子不能走吗?” 全福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皇上要毒死二皇子,但是外人根本不清楚,皇上刚才又没来得及说留住二皇子,侍卫们自然不可能阻拦他走! “参见贵妃娘娘、雪尚宫!”外面有侍卫行礼。 全福见千舞和千歌匆匆朝这里走来,忙将她们迎进殿内,心急如焚道:“娘娘、尚宫,二皇子走了,这可如何是好!他不知道皇上要杀他也就罢了,万一他猜到了,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给读者的话: 感谢178151620、媚娘啊、爱睡觉的狐狸君、3g网友21224504、雪双飞、3g网友07003450打赏!(づ ̄3 ̄)づ╭ 627 帝崩城破 “立刻派人去追!”千歌沉声道,尽管知道追上君习玦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试一试。.XshuOTXt.CoM君习玦必定是知道了,否则皇上昏迷,他会抓紧机会表孝心,而不是悄悄的走了。 雪千舞立刻下令让几队禁军去追。 千歌补充了一句:“如果追不到,就去通知城防军全体戒严!” 禁军一路追到宫门口,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正好看到二皇子骑上骏马奔逃,他们往外追了一段路,但脚程哪里赶得上快马,最后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禁军又赶去四大城门,得知二皇子已从南门出城。 “娘的!”一名侍卫低咒一声,“二皇子就这么独自逃了,府里的妻妾儿女都不要了!” “妻妾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也可以再生,自己的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统领很明白这些皇亲贵胄的想法,越是身份贵重的,就越是无情,二皇子抱负远大,岂会被家室羁绊。 他的另一名心腹小声道:“统领,雪尚宫让我们通知城防军戒严,莫非是……?” 莫非是二皇子想造反?这事他们都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二皇子这么匆匆逃出城,除非他准备一辈子东躲西藏,否则造反势在必行! “这两天赶紧跟家里人交代一下吧,”统领握紧了手中的刀,“你们平时不是抱怨军功难获吗,很快我们立功的机会就来了!” 连禁军都能看出来的事,那些精明的朝臣自然个个心里明镜儿似的,何况二皇子府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卫家的嫡系子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就算消息不灵通的,也都能猜到要出大事了。 果然,两日之后,君习玦和卫郡公就带着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除j妃”的名义,包围了京城。君习玦言称柔贵妃勾结太子,毒害幽禁皇上,意图谋朝篡位。民间百姓难辨真假,只知道一场动荡在所难免。 昏迷了三天才醒的元帝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又气昏过去,元帝当即传下诏书,二皇子乃逆臣贼子,即日起贬为庶民,杀无赦! 城墙外,君习玦一箭s死传旨的太监,扬言这是柔贵妃和太子假传圣旨,然后立刻下令攻城。 君习玦担心夜长梦多,每日都派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城。京城被围困,消息封锁、粮水断绝、兵力不足,再加上城防军和禁军向来养尊处优,哪里敌得过云家亡命之徒,而且朝中有些隐藏的二皇子党羽,与叛军里应外合,不过五日的时间,叛军就攻破城门,涌向皇城。 满朝文武早在城破之前,就拖家带口的躲进了皇城,禁军也退至皇城,死守这最后一道防线。 元帝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千舞和千歌将消息锁的死死的,就怕影响士气。 太子出面宣布援军已经在路上了,鼓舞将士坚持。众人都很卖力,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万一皇城被破,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饶是如此,十日过后,皇城里食水几乎消耗殆尽,士兵也死了大半,破城就在这一两日之间。 这天夜里,元帝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雪千舞拧了帕子给他擦身,触到他变冷的身体,手上一僵,帕子慢慢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床上。 “皇上……”雪千舞喃喃唤了一声,眼泪一滴滴落了出来。 尽管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但是自从表哥活着回来,那种恨意渐渐就淡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已经尽可能的对他们母子好了,人非草木,她对皇上没有爱情,却有亲情。 五皇子从外面跑进来:“母妃!母妃!琛儿练完大字了!” 雪千舞忙把眼泪擦了一下,五皇子却已经看见了,仰着头问:“母妃怎么哭了?” “母妃没哭,是灰尘进到眼里了。”雪千舞尽量声音平和的说,“琛儿,来给你父皇磕头。” 五皇子小脸上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雪千舞看着永远沉睡的元帝,皇上对琛儿是真的疼爱,以后皇上的忌日,她都会让琛儿在灵前上一炷香,以全他们父子之情。 外面有混乱的厮杀叫喊声远远的传来。 全福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叛军杀进宫来了!” 雪千舞一惊,连忙问:“雪尚宫呢?她在哪里?!” “奴才不知道!”全福边说边朝她走近几步,手中猛的撒出一把药粉,雪千舞措不及防下吸了一口,头脑顿时就混沌了,昏倒之前,她下意识的挡在了五皇子前面。 全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抬手就要往雪千舞身上刺去,突然神色一变,猛的朝旁边一滚。 一根袖箭擦过他的脸颊s在了地面上。 他的脸上出现一道划痕,边沿翘起一层薄皮。他伸手一抹,一层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一张陌生y鸷的脸。 流漓从门口闪入,抬手又是一根袖箭s过去,这次他没有躲过,被s中了肩头。这个太监伸手抄起五皇子,飞身破窗而出。 流漓追到窗口,又停下脚步。现在宫里已经大乱,这个太监能冒充全福混进来,承乾宫也不再安全,她不能离开柔贵妃身边。 流漓咬了咬牙,这个太监既然掳走五皇子,暂时应该不会要他的性命。只能盼主子和雪尚宫赶紧回来,到时她再去救五皇子,以死谢罪! 千歌此时正站在御书房的高台上,望着下面混战的人群。 叛军已经闯过太和殿,君习玦和卫家人亲自领军厮杀,成片的士兵倒下,鲜血在白玉宫石上汇流成河。 君习玦刺穿一个禁军的喉咙,一脚将人踢飞出去,他的周围倒了一圈的死尸,暂时无人靠近了。 君习玦握着滴血的剑,抬头望向御书房外镇定伫立的千歌。他和云天赋分别从南北宫门同时攻入,他以为镇守南门的会是太子,没想到却是雪千歌。 “雪千歌!”君习玦咬牙切齿的念着她的名字,这个女子当真是要与他作对到底了! 大统领卫寒焰此时和卫二少打在了一起。 卫二少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向卫寒焰,被他用剑格挡住。刀剑之间磨出刺耳的响声,卫二少近卫寒焰,脸色狰狞的道:“你这个孽障,居然帮着外人与家族作对!” 卫寒焰神色冰冷,眼底有幽暗的火光燃烧:“二皇子犯上作乱,你们助纣为虐,才是自寻死路!” 卫二少发力震开他,又是一刀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卫寒焰下手也开始不留手,到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禁军终究寡不敌众,被叛军得节节后退。 流萤护着千歌退回了承乾宫,得知五皇子被劫走,身体就是一晃。 雪千舞已经度过了最开始的伤心绝望,眼看外面叛军就要杀到承乾宫,她现在不能再萎靡不振,拖千歌的后腿。 “琛儿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急吧。”千舞劝慰千歌,把元帝驾崩的事悄声告诉了她。 千歌握紧拳头,现在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到最后,希望凤邪能及时带人赶回来。 半个时辰后,外面喊杀声已经近到了承乾宫门口,仅存的几千禁军已经没有完好无伤的,就连卫寒焰也都伤了一条左臂,背后挨了一刀。 所有妃嫔和大臣都退到了承乾宫,除了元帝的寝殿,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脸颓色,只觉天崩就在眼前。 “贵妃娘娘,”雪宁侯都忍不住乱了方寸,“皇上龙体如何?可否现在出来住持大局?”他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叛军都是被二皇子蒙骗了,若是皇上出面,说不定能挽回大局。 “这一切都是柔贵妃这个妖女害的!”有与雪千舞不合的妃嫔失态的叫道,“二皇子会造反,就是因为柔贵妃!只要我们把柔贵妃交出去,二皇子就会放过我们!” 众人一阵s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雪千舞,好像绝境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抓住柔贵妃,交给……”那名妃嫔煽动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上就多了一根袖箭。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咙,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妃嫔们尖叫着朝旁边散开,那些心思浮动的大臣们都也吓得脸色僵硬。 千歌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厉声道:“禁军还在为了保护我们在外面拼杀,你们却在这里内讧!柔贵妃不过是个借口,二皇子犯上作乱,为的就是皇位,你们以为他会留下你们,让自己弑父灭嫡的名声传出去吗?!” 这道理他们都懂,但是死亡就在眼前,他们怎么也要搏一线生机!众人虽然都没有开口,但表情明显都是这个意思。 千歌冷笑一声,道:“你们大可以试试,一旦踏出这个门,君习玦会不会给你们张口说话的机会!” 众人默然,瑟缩之意更浓。 千歌朝千舞使了个眼色,千舞定了定神,道:“诸位不必绝望,隐侯早已经去兖州调军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救兵就会到了!” 627 帝崩城破 “立刻派人去追!”千歌沉声道,尽管知道追上君习玦的可能性不大,但也要试一试。.XshuOTXt.CoM君习玦必定是知道了,否则皇上昏迷,他会抓紧机会表孝心,而不是悄悄的走了。 雪千舞立刻下令让几队禁军去追。 千歌补充了一句:“如果追不到,就去通知城防军全体戒严!” 禁军一路追到宫门口,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正好看到二皇子骑上骏马奔逃,他们往外追了一段路,但脚程哪里赶得上快马,最后只能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禁军又赶去四大城门,得知二皇子已从南门出城。 “娘的!”一名侍卫低咒一声,“二皇子就这么独自逃了,府里的妻妾儿女都不要了!” “妻妾没了可以再娶,儿女没了也可以再生,自己的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统领很明白这些皇亲贵胄的想法,越是身份贵重的,就越是无情,二皇子抱负远大,岂会被家室羁绊。 他的另一名心腹小声道:“统领,雪尚宫让我们通知城防军戒严,莫非是……?” 莫非是二皇子想造反?这事他们都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二皇子这么匆匆逃出城,除非他准备一辈子东躲西藏,否则造反势在必行! “这两天赶紧跟家里人交代一下吧,”统领握紧了手中的刀,“你们平时不是抱怨军功难获吗,很快我们立功的机会就来了!” 连禁军都能看出来的事,那些精明的朝臣自然个个心里明镜儿似的,何况二皇子府已经被禁军包围起来,卫家的嫡系子弟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就算消息不灵通的,也都能猜到要出大事了。 果然,两日之后,君习玦和卫郡公就带着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除j妃”的名义,包围了京城。君习玦言称柔贵妃勾结太子,毒害幽禁皇上,意图谋朝篡位。民间百姓难辨真假,只知道一场动荡在所难免。 昏迷了三天才醒的元帝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又气昏过去,元帝当即传下诏书,二皇子乃逆臣贼子,即日起贬为庶民,杀无赦! 城墙外,君习玦一箭s死传旨的太监,扬言这是柔贵妃和太子假传圣旨,然后立刻下令攻城。 君习玦担心夜长梦多,每日都派人疾风骤雨般的攻城。京城被围困,消息封锁、粮水断绝、兵力不足,再加上城防军和禁军向来养尊处优,哪里敌得过云家亡命之徒,而且朝中有些隐藏的二皇子党羽,与叛军里应外合,不过五日的时间,叛军就攻破城门,涌向皇城。 满朝文武早在城破之前,就拖家带口的躲进了皇城,禁军也退至皇城,死守这最后一道防线。 元帝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千舞和千歌将消息锁的死死的,就怕影响士气。 太子出面宣布援军已经在路上了,鼓舞将士坚持。众人都很卖力,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万一皇城被破,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饶是如此,十日过后,皇城里食水几乎消耗殆尽,士兵也死了大半,破城就在这一两日之间。 这天夜里,元帝在昏迷中停止了呼吸。 雪千舞拧了帕子给他擦身,触到他变冷的身体,手上一僵,帕子慢慢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床上。 “皇上……”雪千舞喃喃唤了一声,眼泪一滴滴落了出来。 尽管曾经恨不得亲手杀了这个男人,但是自从表哥活着回来,那种恨意渐渐就淡了。皇上作为一国之君,已经尽可能的对他们母子好了,人非草木,她对皇上没有爱情,却有亲情。 五皇子从外面跑进来:“母妃!母妃!琛儿练完大字了!” 雪千舞忙把眼泪擦了一下,五皇子却已经看见了,仰着头问:“母妃怎么哭了?” “母妃没哭,是灰尘进到眼里了。”雪千舞尽量声音平和的说,“琛儿,来给你父皇磕头。” 五皇子小脸上满是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雪千舞看着永远沉睡的元帝,皇上对琛儿是真的疼爱,以后皇上的忌日,她都会让琛儿在灵前上一炷香,以全他们父子之情。 外面有混乱的厮杀叫喊声远远的传来。 全福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叛军杀进宫来了!” 雪千舞一惊,连忙问:“雪尚宫呢?她在哪里?!” “奴才不知道!”全福边说边朝她走近几步,手中猛的撒出一把药粉,雪千舞措不及防下吸了一口,头脑顿时就混沌了,昏倒之前,她下意识的挡在了五皇子前面。 全福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抬手就要往雪千舞身上刺去,突然神色一变,猛的朝旁边一滚。 一根袖箭擦过他的脸颊s在了地面上。 他的脸上出现一道划痕,边沿翘起一层薄皮。他伸手一抹,一层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一张陌生y鸷的脸。 流漓从门口闪入,抬手又是一根袖箭s过去,这次他没有躲过,被s中了肩头。这个太监伸手抄起五皇子,飞身破窗而出。 流漓追到窗口,又停下脚步。现在宫里已经大乱,这个太监能冒充全福混进来,承乾宫也不再安全,她不能离开柔贵妃身边。 流漓咬了咬牙,这个太监既然掳走五皇子,暂时应该不会要他的性命。只能盼主子和雪尚宫赶紧回来,到时她再去救五皇子,以死谢罪! 千歌此时正站在御书房的高台上,望着下面混战的人群。 叛军已经闯过太和殿,君习玦和卫家人亲自领军厮杀,成片的士兵倒下,鲜血在白玉宫石上汇流成河。 君习玦刺穿一个禁军的喉咙,一脚将人踢飞出去,他的周围倒了一圈的死尸,暂时无人靠近了。 君习玦握着滴血的剑,抬头望向御书房外镇定伫立的千歌。他和云天赋分别从南北宫门同时攻入,他以为镇守南门的会是太子,没想到却是雪千歌。 “雪千歌!”君习玦咬牙切齿的念着她的名字,这个女子当真是要与他作对到底了! 大统领卫寒焰此时和卫二少打在了一起。 卫二少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向卫寒焰,被他用剑格挡住。刀剑之间磨出刺耳的响声,卫二少近卫寒焰,脸色狰狞的道:“你这个孽障,居然帮着外人与家族作对!” 卫寒焰神色冰冷,眼底有幽暗的火光燃烧:“二皇子犯上作乱,你们助纣为虐,才是自寻死路!” 卫二少发力震开他,又是一刀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卫寒焰下手也开始不留手,到了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看他们谁能笑到最后。 血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禁军终究寡不敌众,被叛军得节节后退。 流萤护着千歌退回了承乾宫,得知五皇子被劫走,身体就是一晃。 雪千舞已经度过了最开始的伤心绝望,眼看外面叛军就要杀到承乾宫,她现在不能再萎靡不振,拖千歌的后腿。 “琛儿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应对眼前的危急吧。”千舞劝慰千歌,把元帝驾崩的事悄声告诉了她。 千歌握紧拳头,现在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到最后,希望凤邪能及时带人赶回来。 半个时辰后,外面喊杀声已经近到了承乾宫门口,仅存的几千禁军已经没有完好无伤的,就连卫寒焰也都伤了一条左臂,背后挨了一刀。 所有妃嫔和大臣都退到了承乾宫,除了元帝的寝殿,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众人都是一脸颓色,只觉天崩就在眼前。 “贵妃娘娘,”雪宁侯都忍不住乱了方寸,“皇上龙体如何?可否现在出来住持大局?”他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叛军都是被二皇子蒙骗了,若是皇上出面,说不定能挽回大局。 “这一切都是柔贵妃这个妖女害的!”有与雪千舞不合的妃嫔失态的叫道,“二皇子会造反,就是因为柔贵妃!只要我们把柔贵妃交出去,二皇子就会放过我们!” 众人一阵s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雪千舞,好像绝境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抓住柔贵妃,交给……”那名妃嫔煽动的话还没说完,喉咙上就多了一根袖箭。她不可置信的捂着喉咙,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妃嫔们尖叫着朝旁边散开,那些心思浮动的大臣们都也吓得脸色僵硬。 千歌冷冷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厉声道:“禁军还在为了保护我们在外面拼杀,你们却在这里内讧!柔贵妃不过是个借口,二皇子犯上作乱,为的就是皇位,你们以为他会留下你们,让自己弑父灭嫡的名声传出去吗?!” 这道理他们都懂,但是死亡就在眼前,他们怎么也要搏一线生机!众人虽然都没有开口,但表情明显都是这个意思。 千歌冷笑一声,道:“你们大可以试试,一旦踏出这个门,君习玦会不会给你们张口说话的机会!” 众人默然,瑟缩之意更浓。 千歌朝千舞使了个眼色,千舞定了定神,道:“诸位不必绝望,隐侯早已经去兖州调军了,只要我们再坚持一会儿,救兵就会到了!” 628 黄雀在后 “当真?”有大臣期盼的问道,“我们真能等到救兵?” “自然是真的,之前只是怕走漏消息,故而没告诉众位。”雪千舞道。 有人尖刻的问道:“若是到了最后,救兵没到呢?” 雪千舞看了那人一眼,抬脚迈前一步,环视众人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宫当在叛军前自刎澄清奸言,竭尽所能救诸位一命!” 众人一震,皆沉默不语了。雪千舞的话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各寻个角落待着,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等候最后结局的到来。 承乾宫外面,君习玦一身甲胄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眼神炙热的盯着眼前这座最高的宫殿,只要攻破这里,逼迫父皇改立太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新皇! 他正命人强攻猛打,后宫的方向跑来一支军队。 君习玦一眼就望见被云天赋绑来的太子,眼睛一亮,带着几个亲卫快步迎上去。 云天赋行了个礼,道:“殿下,臣不负所托,已经将太子生擒!” 太子阴冷的瞪着他:“君习玦,你这个乱臣贼子,勾结反贼、忤逆作乱,你不得好死!” 君习玦反而温和的笑了笑:“成王败寇,日后史书上只会记载,是太子你勾结柔贵妃,想要篡权夺位,而我,只是保皇护驾而已。” 太子愤怒的冷哼一声。 云天赋道:“殿下想如何处置他?” “等攻破承乾宫,交给父皇发落。”君习玦道,太子已经被他抓住,他并不急着杀了他,等拿到父皇的圣旨,将太子定罪废黜,再杀不迟。他既然打了清君侧的名义,就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 云天赋押上太子,跟着君习玦到了承乾宫门外。 叛军将攻城门的撞木运了过来,承乾宫的宫门只坚持了一下,第二下就轰然倒塌,将几个禁军压在了下面。 叛军嘶吼着握着刀冲了进去,如潮水般的士兵很快将禁军淹没。 卫寒焰且战且退,带着最后百十个禁军退进了宫殿内。 殿内的妃嫔和百官吓得混乱尖叫,相互拥挤着往后躲,只有千歌、千舞、雪宁侯、夜太师等少数的人还能保持镇定。 君习玦踏进殿门,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了千歌身上。 “你输了。”君习玦冲她道。 千歌冷冷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是吗?”君习玦道,“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后手?等夜轻笮搬来救兵救你们吗?只怕他已经死在半路了!” 千歌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目光移向他身后的太子。 “太子殿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千歌道。 君习玦悚然一惊,忙朝一旁躲避,太子的刀却比他更快,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刀刺破他的铠甲,虽然只划破一点皮肉,但已经足够刀上的毒素侵入体内了。 君习玦捂着伤口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瞪着太子,太子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一双阴沉的眼睛正冷笑的看着他。 君习玦感觉身体迅速麻痹,手中的剑已经握不住,锵的一声的掉在地上。他怒火攻心的盯着云天赋:“你背叛我!” 云天赋哈的一声笑出来:“君习玦,我云家遭劫的时候,你不但不出手相助,还落井下石,更害得我妹妹惨死,我只恨不能亲手扒了你的皮,你还妄想我效忠你?!” 君习玦又惊又怒之下猛的吐出一大口血,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额头上暴起狰狞的青筋。只是几息之间,身体就完全失去了知觉,重重的跌在地上。 “你放心,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云天赋痛快的俯视着他,“这是我专门向玉婵仙子求的毒药,会让你疼上七天七夜,尝尽极致的痛苦,然后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化掉,在绝望和恐惧中痛苦的下地狱!” 君习玦说不出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惨叫出声。 殿内众人都被这意外的突变吓呆了,许多人都高兴的几乎喜极而涕,但也有些人惊恐的看着太子,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太子和云天赋既然勾结在一起,那完全可以在城外时就解决掉二皇子,但是他却在此时才露出真面目,显然是抱着和二皇子一样的篡位之心!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太子,为了掩盖自己谋逆的真相,必定要将他们这些知情者灭口,太子一派的人或许可以幸存,但是其他人是绝对没有生路的! 太子没有去看君习玦的下场,也没有在意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千歌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 “因为你背后有个玉婵仙子,”千歌似笑非笑道,“她参与到夺嫡的棋局中,怎会在这最后时刻缺席。”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从殿外传来,仙风道骨的玉婵仙子慢步走进来,“不愧是雪千歌,果然冰雪聪明。” “你终于肯现身了。”千歌眯起眼睛。 君习玦不知道玉婵仙子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会点道术、擅长药石的仙姑,所以在玉婵仙子消失后,根本没有在意。她却不一样,她猜到玉婵仙子来自大齐国,丝毫不敢小觑她,也时刻都没放松对她的警惕。 “玉婵仙子,”云天赋恭敬的冲她行礼,“仙子答应过在下,会将雪千歌和雪千舞交给在下处置。” “你放心,”玉婵仙子道,“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兑现。” “多谢仙子!”云天赋盯着千歌和千舞的眼神恶毒阴冷,这两个害的云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他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婵仙子想过也许雪千歌会惊慌失措、害怕服软,却见她一脸镇定,神情毫无畏惧。对这个女子,她不由觉得有些惋惜:“雪千歌,你的确是个难得的对手,我都舍不得让你死了,可惜,却不能留你。” 千歌淡淡道:“我也觉得可惜了,可惜不能让你如愿。” 玉婵仙子笑了笑,只觉得她在逞最后的口舌之利。“语茶是我的师妹。”玉婵仙子突然说道。 千歌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韦语茶竟然没死! “她到昭月来,是奉宇文皇贵妃的命令,扶持新皇的。只可惜你的出现,让她对那位产生了非分之想。”玉婵仙子道,“语茶任务失败,如今还在受罚,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千歌心中更惊。韦语茶擅长瞳术,可以迷惑人心,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细作了。前世韦语茶成了大皇子的妃嫔,后来又成为君习玦的宠妃,原来都是受了宇文皇贵妃的指使!大齐国不是没有对昭月起觊觎之心,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选择了兵不血刃的方法! “我来昭月之前,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给你听的,”玉婵仙子下意识的抬高了下巴,用奇异的声音道,“那位是宇文皇贵妃的儿子,血统尊贵非常,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女人可以染指的!” 千歌看着玉婵仙子的眼睛,她的神情风淡云轻,眼底却带着某种偏执的狂热。 千歌默然,玉婵仙子的这种狂热更多的是对宇文皇贵妃,夜凤邪只是被爱屋及乌了。她真的很想见见宇文皇贵妃,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怎样强大的魅力。 玉婵仙子说完了那句话,眼神中的异样很快消退,微笑道:“雪千歌,我也算让你做个明白鬼了,你还有什么遗言?” “五皇子在哪?”千歌问。 玉婵仙子偏头看了太子一眼:“你抓了五皇子?” 太子道:“傅南峰手里还有四十万北疆军。”傅南峰对一对外甥女和五皇子看重的很,五皇子在他手中,傅南峰才不敢轻举妄动。 云天赋此时大笑起来,嘲笑的盯着千歌和千舞:“你们一手将太子推上储君之位,如今败在他手里,不知有何感想?” 他这句话不仅讽刺了千歌和千舞,也埋汰了太子。 太子脸色一青,阴冷的看了云天赋一眼,忍住没有发作。 千歌微微一笑:“感想的确不太好,不过总没有表哥满门抄斩的时候那么差。” 这次轮到云天赋青了脸,握紧了手中的刀,只恨不得一刀捅过去。“雪千歌,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我一定会让整个雪氏一族给你陪葬的!”云天赋阴鸷的道。 太子对雪千舞道:“柔贵妃,父皇在哪里?逆臣君习玦已经被擒,父皇总该出来主持大局了。” 雪千舞直直的看着太子,皇上驾崩,叛军就攻打进宫来,这事根本就不是巧合,太子一定算准了皇上熬不过今日。 雪千舞一向温和的脸上显出浓浓的冷意,太子真是好算计,他这个时候站出来,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还能把皇上驾崩的缘由推到她身上。 千歌道:“太子殿下,你只想着皇上,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吕妃的下落?” 太子目光闪了闪,太庙走水之后,被罚在太庙思过的吕妃就失去了踪影,他一直没有找到她,难道是在雪千歌的手里? 628 黄雀在后 “当真?”有大臣期盼的问道,“我们真能等到救兵?” “自然是真的,之前只是怕走漏消息,故而没告诉众位。”雪千舞道。 有人尖刻的问道:“若是到了最后,救兵没到呢?” 雪千舞看了那人一眼,抬脚迈前一步,环视众人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本宫当在叛军前自刎澄清奸言,竭尽所能救诸位一命!” 众人一震,皆沉默不语了。雪千舞的话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众人各寻个角落待着,睁大眼睛盯着外面,等候最后结局的到来。 承乾宫外面,君习玦一身甲胄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他眼神炙热的盯着眼前这座最高的宫殿,只要攻破这里,逼迫父皇改立太子,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新皇! 他正命人强攻猛打,后宫的方向跑来一支军队。 君习玦一眼就望见被云天赋绑来的太子,眼睛一亮,带着几个亲卫快步迎上去。 云天赋行了个礼,道:“殿下,臣不负所托,已经将太子生擒!” 太子阴冷的瞪着他:“君习玦,你这个乱臣贼子,勾结反贼、忤逆作乱,你不得好死!” 君习玦反而温和的笑了笑:“成王败寇,日后史书上只会记载,是太子你勾结柔贵妃,想要篡权夺位,而我,只是保皇护驾而已。” 太子愤怒的冷哼一声。 云天赋道:“殿下想如何处置他?” “等攻破承乾宫,交给父皇发落。”君习玦道,太子已经被他抓住,他并不急着杀了他,等拿到父皇的圣旨,将太子定罪废黜,再杀不迟。他既然打了清君侧的名义,就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 云天赋押上太子,跟着君习玦到了承乾宫门外。 叛军将攻城门的撞木运了过来,承乾宫的宫门只坚持了一下,第二下就轰然倒塌,将几个禁军压在了下面。 叛军嘶吼着握着刀冲了进去,如潮水般的士兵很快将禁军淹没。 卫寒焰且战且退,带着最后百十个禁军退进了宫殿内。 殿内的妃嫔和百官吓得混乱尖叫,相互拥挤着往后躲,只有千歌、千舞、雪宁侯、夜太师等少数的人还能保持镇定。 君习玦踏进殿门,目光在其他人身上一扫而过,就落在了千歌身上。 “你输了。”君习玦冲她道。 千歌冷冷道:“不到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是吗?”君习玦道,“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后手?等夜轻笮搬来救兵救你们吗?只怕他已经死在半路了!” 千歌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目光移向他身后的太子。 “太子殿下,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千歌道。 君习玦悚然一惊,忙朝一旁躲避,太子的刀却比他更快,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刀刺破他的铠甲,虽然只划破一点皮肉,但已经足够刀上的毒素侵入体内了。 君习玦捂着伤口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瞪着太子,太子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一双阴沉的眼睛正冷笑的看着他。 君习玦感觉身体迅速麻痹,手中的剑已经握不住,锵的一声的掉在地上。他怒火攻心的盯着云天赋:“你背叛我!” 云天赋哈的一声笑出来:“君习玦,我云家遭劫的时候,你不但不出手相助,还落井下石,更害得我妹妹惨死,我只恨不能亲手扒了你的皮,你还妄想我效忠你?!” 君习玦又惊又怒之下猛的吐出一大口血,他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额头上暴起狰狞的青筋。只是几息之间,身体就完全失去了知觉,重重的跌在地上。 “你放心,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云天赋痛快的俯视着他,“这是我专门向玉婵仙子求的毒药,会让你疼上七天七夜,尝尽极致的痛苦,然后看着自己的血肉一点点化掉,在绝望和恐惧中痛苦的下地狱!” 君习玦说不出话,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惨叫出声。 殿内众人都被这意外的突变吓呆了,许多人都高兴的几乎喜极而涕,但也有些人惊恐的看着太子,丝毫没有喜悦之色。 太子和云天赋既然勾结在一起,那完全可以在城外时就解决掉二皇子,但是他却在此时才露出真面目,显然是抱着和二皇子一样的篡位之心! 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太子,为了掩盖自己谋逆的真相,必定要将他们这些知情者灭口,太子一派的人或许可以幸存,但是其他人是绝对没有生路的! 太子没有去看君习玦的下场,也没有在意神色各异的众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千歌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手?” “因为你背后有个玉婵仙子,”千歌似笑非笑道,“她参与到夺嫡的棋局中,怎会在这最后时刻缺席。”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从殿外传来,仙风道骨的玉婵仙子慢步走进来,“不愧是雪千歌,果然冰雪聪明。” “你终于肯现身了。”千歌眯起眼睛。 君习玦不知道玉婵仙子的身份,只以为她是会点道术、擅长药石的仙姑,所以在玉婵仙子消失后,根本没有在意。她却不一样,她猜到玉婵仙子来自大齐国,丝毫不敢小觑她,也时刻都没放松对她的警惕。 “玉婵仙子,”云天赋恭敬的冲她行礼,“仙子答应过在下,会将雪千歌和雪千舞交给在下处置。” “你放心,”玉婵仙子道,“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兑现。” “多谢仙子!”云天赋盯着千歌和千舞的眼神恶毒阴冷,这两个害的云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他要让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婵仙子想过也许雪千歌会惊慌失措、害怕服软,却见她一脸镇定,神情毫无畏惧。对这个女子,她不由觉得有些惋惜:“雪千歌,你的确是个难得的对手,我都舍不得让你死了,可惜,却不能留你。” 千歌淡淡道:“我也觉得可惜了,可惜不能让你如愿。” 玉婵仙子笑了笑,只觉得她在逞最后的口舌之利。“语茶是我的师妹。”玉婵仙子突然说道。 千歌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韦语茶竟然没死! “她到昭月来,是奉宇文皇贵妃的命令,扶持新皇的。只可惜你的出现,让她对那位产生了非分之想。”玉婵仙子道,“语茶任务失败,如今还在受罚,我这个做师姐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千歌心中更惊。韦语茶擅长瞳术,可以迷惑人心,没有比她更合适的细作了。前世韦语茶成了大皇子的妃嫔,后来又成为君习玦的宠妃,原来都是受了宇文皇贵妃的指使!大齐国不是没有对昭月起觊觎之心,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选择了兵不血刃的方法! “我来昭月之前,她让我带一句话给你,这句话也是我想说给你听的,”玉婵仙子下意识的抬高了下巴,用奇异的声音道,“那位是宇文皇贵妃的儿子,血统尊贵非常,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女人可以染指的!” 千歌看着玉婵仙子的眼睛,她的神情风淡云轻,眼底却带着某种偏执的狂热。 千歌默然,玉婵仙子的这种狂热更多的是对宇文皇贵妃,夜凤邪只是被爱屋及乌了。她真的很想见见宇文皇贵妃,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怎样强大的魅力。 玉婵仙子说完了那句话,眼神中的异样很快消退,微笑道:“雪千歌,我也算让你做个明白鬼了,你还有什么遗言?” “五皇子在哪?”千歌问。 玉婵仙子偏头看了太子一眼:“你抓了五皇子?” 太子道:“傅南峰手里还有四十万北疆军。”傅南峰对一对外甥女和五皇子看重的很,五皇子在他手中,傅南峰才不敢轻举妄动。 云天赋此时大笑起来,嘲笑的盯着千歌和千舞:“你们一手将太子推上储君之位,如今败在他手里,不知有何感想?” 他这句话不仅讽刺了千歌和千舞,也埋汰了太子。 太子脸色一青,阴冷的看了云天赋一眼,忍住没有发作。 千歌微微一笑:“感想的确不太好,不过总没有表哥满门抄斩的时候那么差。” 这次轮到云天赋青了脸,握紧了手中的刀,只恨不得一刀捅过去。“雪千歌,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我一定会让整个雪氏一族给你陪葬的!”云天赋阴鸷的道。 太子对雪千舞道:“柔贵妃,父皇在哪里?逆臣君习玦已经被擒,父皇总该出来主持大局了。” 雪千舞直直的看着太子,皇上驾崩,叛军就攻打进宫来,这事根本就不是巧合,太子一定算准了皇上熬不过今日。 雪千舞一向温和的脸上显出浓浓的冷意,太子真是好算计,他这个时候站出来,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继位,还能把皇上驾崩的缘由推到她身上。 千歌道:“太子殿下,你只想着皇上,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吕妃的下落?” 太子目光闪了闪,太庙走水之后,被罚在太庙思过的吕妃就失去了踪影,他一直没有找到她,难道是在雪千歌的手里? 629 绝境之战 千歌吩咐道:“将吕妃娘娘请出来!” 两个太监将昏睡在椅子上的吕妃从内殿抬了出来。 “母妃!”太子唤了一声,怒视千歌道,“你对母妃做了什么?!” “殿下放心,吕妃只是睡着了而已。”千歌轻轻笑了笑,拔下发间金簪抵在吕妃的脖子上,“不过等一下,吕妃恐怕就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住手!”太子看起来很紧张的道,“你别伤害母妃!” “那就请太子将五皇子还给我们,”千歌道,“殿下向来孝顺的很,想必不愿看到吕妃娘娘命丧黄泉。” 太子没有说话,心里快速盘算得失。 吕妃是他的养母,他若不救,便是不孝。殿内百官都在看着,其中一些就是他的支持者,尤其是吕尚书在,他不能做的太绝情,让众人寒心。他也不可能把所有大臣杀光,朝廷还需要他们治理。 但是若把五皇子交出去,傅南峰就不受他控制了,北疆的四十万大军如果攻来,京城一定守不住,而且北方的胡族也会趁火打劫,昭月一定会大乱。 太子的眼神渐渐变冷,一个吕妃,而且是害的他亲生母亲在冷宫受苦的恶妇,哪里比得上江山重要!即便是背负一些骂名,等他登上皇位,史官笔下也不敢乱写! 千歌看他的神情变化,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我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难道太子还怕我们逃出去不成?把五皇子还给我们,我们的生死依然握在太子手中。” 太子闻言,又有些动摇了,今日雪千歌她们的确插翅难逃,他没什么好担忧的。能救下吕妃当然好,吕家的支持对现在的他来说非常重要。 “太子别中了她的激将法!”云天赋道,“雪千歌狡猾的很,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听!” 太子对雪千歌的心计的确忌惮的很,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千歌道:“既然太子对我们不放心,我也不要求太子把五皇子还给我们,只要把他带过来给我们看一眼,我确定他安然无恙,就把吕妃放了。” 太子道:“五皇子是我的皇弟,我自然不会伤他一根寒毛。” 千歌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好笑的笑了一声。 太子皱了皱眉,他想说他原本真的没打算伤害她们所有人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她们逼他的。但是张了张口,太子又把话咽了下去,事到如今,再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遵守承诺,放过母妃。”太子道。只要五皇子在他手上,带来给她们看一眼也无妨。 这一次云天赋也没有阻止,嘴角挂着阴狠的笑,打算等一会下手折磨五皇子一番,让雪千舞和雪千歌这两个贱人尝尝心痛如绞的滋味。 玉婵仙子也没有出声,现在大局已定,她倒想看看雪千歌是否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太子吩咐一个亲卫去把五皇子带过来,千歌也暂时把金簪从吕妃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卫二少紧握着手中的刀,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现在的情况他始料未及,他心中方寸大乱,神色警惕而惶恐,就那么缩在墙角不知所措。 太子一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卫二少就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外面还有卫家一半的兵力,你不要逼我们鱼死网破!” 太子冷道:“要不是那一半兵力,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卫二少被他这么讽刺,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太子道,“带着那一半兵力,归顺于我,我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或者你们卫家就跟着逆贼君习玦满门抄斩!” 卫二少几乎不用思考,就想选择第一条。二皇子已经落败,他不能再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卫家他也只能狠心背弃二皇子了。 “我怎么知道太子会不会秋后算账?”卫二少道,“万一太子登基后翻脸不认人,我卫家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本太子一言九鼎,言出必诺!”太子道,见卫二少又想张口说什么,冷冷道,“本太子现在是给你机会,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卫二少顿时就说不出话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君习玦,二皇子已经被剧毒折磨的神智昏沉,嘴里已经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外甥如此狼狈的时候。 成王败寇。卫二少心里念着这四个字,前不久二皇子还对太子说了这个词,哪想到现在成为败寇的居然是他自己。一朝落败,二皇子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卫二少抬头看向太子,正要开口答应他,这时太子的亲卫慌张的跑了进来:“太子,大事不好了!” 太子神色一凝:“发生何事了,如此慌慌张张!五皇子呢?” “隐侯,”亲卫大喘着气道,“隐侯将五皇子救走了!隐侯还带来了兖州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将皇宫团团包围了!” 太子顿时脚下一个踉跄,云天赋也是脸色大变。 “这不可能!”玉婵仙子失声道,“他不可能回来的!”夜轻笮明明中了她的迷药,被困在峡谷中,不可能逃脱的! “真的是隐侯!”亲卫道,“属下一到关押五皇子的地方,隐侯就从天而降,打伤了所有人,把五皇子救走了!二十万大军现在就在皇宫外,已经快打进来了!” 玉婵仙子神色阴沉,冲杀声已经远远传来,由不得她不信了。 “你是故意的!”玉婵仙子看向千歌,“你知道隐侯已经回来了,所以故意让太子派人去接五皇子,将五皇子的位置暴露给隐侯,让他趁机救人!” 千歌轻声一笑,算是默认。她与凤邪有约定,等看到空中有孔明灯飞起,就代表他带着援兵回来了。在太子暗算君习玦的时候,凤邪就已经回来了,只是因为五皇子在对方手里,才没轻举妄动。 便在此时,房顶轰隆一声破了一个大洞,夜凤邪怀中抱着五皇子,从房顶飞了下来。 “琛儿!”雪千舞一见五皇子,激动的喊了一声。 “母妃!”五皇子从夜凤邪怀里跳下来,高兴的朝雪千舞跑过去。 夜凤邪毫不避讳的揽住千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我回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千歌抓紧了他的袖子,之前面对刀剑时面不改色,不代表她真的不惧怕。这一世她已经有了很多眷恋牵挂,丝毫也不想死。 玉婵仙子觉得这两人亲密的样子分外刺眼,瞪着夜凤邪道:“你中了我的迷药,怎么逃出来的?” “骗你的罢了,”夜凤邪唇角斜勾,“不让你以为我中了迷药,你怎么放心回京城?” 玉婵仙子气的脸色发青,她玉蝉出道多年,还未被人这么耍过,想到之前夜轻笮一直躲在暗处看她的笑话,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哪还有一丝平常的仙风道骨。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接连有人进来向太子禀告,士兵将要守不住了。 “太子造反了!”卫二少突然大吼一声,“太子勾结钦犯云天赋,谋反篡位,大家杀啊!”卫二少喊着,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向太子的亲卫杀去。 外面正抵挡大军的叛军有片刻的怔愣,等看到殿内各自的主子已经开打,卫家带的士兵和云天赋的私军就战到了一起,三军混战到一起,场面一片混乱。杀到后来,众人已经敌我难分,只知道把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砍倒。 卫二少趁着混乱,也没管地上的君习玦,带着一帮人就杀了出去。 刚才那一会儿他已经想好了,不管是太子还是柔贵妃胜出,他们卫家都没有好下场,与其把性命交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趁乱杀出去。他们卫家手中有钱粮和军队,完全可以找一个地方自立为王,有朝一日再杀回来,这君家的江山说不定可以改姓卫! 太子没有往外冲杀,他没有卫家那样的资本,一旦离开京城,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朝中的文臣武将不会愿意跟他逃窜,就算有人愿意,他们手中没有兵权,也只能变成丧家之犬。 “杀了他们!”太子一挥手,亲自带人杀向千歌他们。只有趁着大军攻进来之前,杀了柔贵妃他们,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云天赋第一个朝前扑去,目标直指千歌。这是他最痛恨的人,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他也要这个贱人陪葬! 夜凤邪挥剑挡住云天赋,卫寒焰则对上太子,剩下的人也都打了起来。妃嫔和百官抱着脑袋尖叫着逃窜躲避,承乾宫内也彻底大乱。 云天赋久经沙场,最擅长的就是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单打独斗反而不是强项,与夜凤邪对上几十回合,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多时,身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到了后来,半条右臂被夜凤邪削去,惨叫着跌撞在墙上。 云天赋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脸色惨白。他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幸免了,即使逃得一命,失去右臂的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用左手抓住剑,猛的朝千歌冲去。 629 绝境之战 千歌吩咐道:“将吕妃娘娘请出来!” 两个太监将昏睡在椅子上的吕妃从内殿抬了出来。 “母妃!”太子唤了一声,怒视千歌道,“你对母妃做了什么?!” “殿下放心,吕妃只是睡着了而已。”千歌轻轻笑了笑,拔下发间金簪抵在吕妃的脖子上,“不过等一下,吕妃恐怕就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住手!”太子看起来很紧张的道,“你别伤害母妃!” “那就请太子将五皇子还给我们,”千歌道,“殿下向来孝顺的很,想必不愿看到吕妃娘娘命丧黄泉。” 太子没有说话,心里快速盘算得失。 吕妃是他的养母,他若不救,便是不孝。殿内百官都在看着,其中一些就是他的支持者,尤其是吕尚书在,他不能做的太绝情,让众人寒心。他也不可能把所有大臣杀光,朝廷还需要他们治理。 但是若把五皇子交出去,傅南峰就不受他控制了,北疆的四十万大军如果攻来,京城一定守不住,而且北方的胡族也会趁火打劫,昭月一定会大乱。 太子的眼神渐渐变冷,一个吕妃,而且是害的他亲生母亲在冷宫受苦的恶妇,哪里比得上江山重要!即便是背负一些骂名,等他登上皇位,史官笔下也不敢乱写! 千歌看他的神情变化,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我们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难道太子还怕我们逃出去不成?把五皇子还给我们,我们的生死依然握在太子手中。” 太子闻言,又有些动摇了,今日雪千歌她们的确插翅难逃,他没什么好担忧的。能救下吕妃当然好,吕家的支持对现在的他来说非常重要。 “太子别中了她的激将法!”云天赋道,“雪千歌狡猾的很,她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听!” 太子对雪千歌的心计的确忌惮的很,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千歌道:“既然太子对我们不放心,我也不要求太子把五皇子还给我们,只要把他带过来给我们看一眼,我确定他安然无恙,就把吕妃放了。” 太子道:“五皇子是我的皇弟,我自然不会伤他一根寒毛。” 千歌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好笑的笑了一声。 太子皱了皱眉,他想说他原本真的没打算伤害她们所有人的性命,这一切都是她们逼他的。但是张了张口,太子又把话咽了下去,事到如今,再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 “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遵守承诺,放过母妃。”太子道。只要五皇子在他手上,带来给她们看一眼也无妨。 这一次云天赋也没有阻止,嘴角挂着阴狠的笑,打算等一会下手折磨五皇子一番,让雪千舞和雪千歌这两个贱人尝尝心痛如绞的滋味。 玉婵仙子也没有出声,现在大局已定,她倒想看看雪千歌是否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太子吩咐一个亲卫去把五皇子带过来,千歌也暂时把金簪从吕妃的脖子上拿了下来。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 卫二少紧握着手中的刀,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现在的情况他始料未及,他心中方寸大乱,神色警惕而惶恐,就那么缩在墙角不知所措。 太子一将目光移到他身上,卫二少就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你想干什么!外面还有卫家一半的兵力,你不要逼我们鱼死网破!” 太子冷道:“要不是那一半兵力,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卫二少被他这么讽刺,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自己的性命暂时无忧。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太子道,“带着那一半兵力,归顺于我,我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或者你们卫家就跟着逆贼君习玦满门抄斩!” 卫二少几乎不用思考,就想选择第一条。二皇子已经落败,他不能再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就算不为了他自己,为了卫家他也只能狠心背弃二皇子了。 “我怎么知道太子会不会秋后算账?”卫二少道,“万一太子登基后翻脸不认人,我卫家岂非仍是死路一条?” “本太子一言九鼎,言出必诺!”太子道,见卫二少又想张口说什么,冷冷道,“本太子现在是给你机会,你以为你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卫二少顿时就说不出话了。他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君习玦,二皇子已经被剧毒折磨的神智昏沉,嘴里已经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位高高在上的外甥如此狼狈的时候。 成王败寇。卫二少心里念着这四个字,前不久二皇子还对太子说了这个词,哪想到现在成为败寇的居然是他自己。一朝落败,二皇子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卫二少抬头看向太子,正要开口答应他,这时太子的亲卫慌张的跑了进来:“太子,大事不好了!” 太子神色一凝:“发生何事了,如此慌慌张张!五皇子呢?” “隐侯,”亲卫大喘着气道,“隐侯将五皇子救走了!隐侯还带来了兖州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将皇宫团团包围了!” 太子顿时脚下一个踉跄,云天赋也是脸色大变。 “这不可能!”玉婵仙子失声道,“他不可能回来的!”夜轻笮明明中了她的迷药,被困在峡谷中,不可能逃脱的! “真的是隐侯!”亲卫道,“属下一到关押五皇子的地方,隐侯就从天而降,打伤了所有人,把五皇子救走了!二十万大军现在就在皇宫外,已经快打进来了!” 玉婵仙子神色阴沉,冲杀声已经远远传来,由不得她不信了。 “你是故意的!”玉婵仙子看向千歌,“你知道隐侯已经回来了,所以故意让太子派人去接五皇子,将五皇子的位置暴露给隐侯,让他趁机救人!” 千歌轻声一笑,算是默认。她与凤邪有约定,等看到空中有孔明灯飞起,就代表他带着援兵回来了。在太子暗算君习玦的时候,凤邪就已经回来了,只是因为五皇子在对方手里,才没轻举妄动。 便在此时,房顶轰隆一声破了一个大洞,夜凤邪怀中抱着五皇子,从房顶飞了下来。 “琛儿!”雪千舞一见五皇子,激动的喊了一声。 “母妃!”五皇子从夜凤邪怀里跳下来,高兴的朝雪千舞跑过去。 夜凤邪毫不避讳的揽住千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我回来迟了,让你受惊了。” 千歌抓紧了他的袖子,之前面对刀剑时面不改色,不代表她真的不惧怕。这一世她已经有了很多眷恋牵挂,丝毫也不想死。 玉婵仙子觉得这两人亲密的样子分外刺眼,瞪着夜凤邪道:“你中了我的迷药,怎么逃出来的?” “骗你的罢了,”夜凤邪唇角斜勾,“不让你以为我中了迷药,你怎么放心回京城?” 玉婵仙子气的脸色发青,她玉蝉出道多年,还未被人这么耍过,想到之前夜轻笮一直躲在暗处看她的笑话,她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哪还有一丝平常的仙风道骨。 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接连有人进来向太子禀告,士兵将要守不住了。 “太子造反了!”卫二少突然大吼一声,“太子勾结钦犯云天赋,谋反篡位,大家杀啊!”卫二少喊着,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向太子的亲卫杀去。 外面正抵挡大军的叛军有片刻的怔愣,等看到殿内各自的主子已经开打,卫家带的士兵和云天赋的私军就战到了一起,三军混战到一起,场面一片混乱。杀到后来,众人已经敌我难分,只知道把所有靠近自己的人都砍倒。 卫二少趁着混乱,也没管地上的君习玦,带着一帮人就杀了出去。 刚才那一会儿他已经想好了,不管是太子还是柔贵妃胜出,他们卫家都没有好下场,与其把性命交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趁乱杀出去。他们卫家手中有钱粮和军队,完全可以找一个地方自立为王,有朝一日再杀回来,这君家的江山说不定可以改姓卫! 太子没有往外冲杀,他没有卫家那样的资本,一旦离开京城,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朝中的文臣武将不会愿意跟他逃窜,就算有人愿意,他们手中没有兵权,也只能变成丧家之犬。 “杀了他们!”太子一挥手,亲自带人杀向千歌他们。只有趁着大军攻进来之前,杀了柔贵妃他们,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云天赋第一个朝前扑去,目标直指千歌。这是他最痛恨的人,就算今天死在这里,他也要这个贱人陪葬! 夜凤邪挥剑挡住云天赋,卫寒焰则对上太子,剩下的人也都打了起来。妃嫔和百官抱着脑袋尖叫着逃窜躲避,承乾宫内也彻底大乱。 云天赋久经沙场,最擅长的就是千军万马中冲锋陷阵,单打独斗反而不是强项,与夜凤邪对上几十回合,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多时,身上就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到了后来,半条右臂被夜凤邪削去,惨叫着跌撞在墙上。 云天赋按住血流如注的伤口,脸色惨白。他知道今日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幸免了,即使逃得一命,失去右臂的他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 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用左手抓住剑,猛的朝千歌冲去。 630 大局已定 夜凤邪眸中冷光暴涨,剑尖直指云天赋的心口,哪知他竟不闪不避,夜凤邪的剑刺穿他的胸膛时,他猛的将手中的剑朝千歌掷出。 夜凤邪神色一变,连忙回身救援。 云天赋趁机朝雪千舞和五皇子各发出一枚暗器,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口中直吐鲜血,几息之间便毙命了。 流萤离得太远,保护雪千舞的流漓此时正被几个人围攻,没防备云天赋突然发出暗器,拼着挨了两刀抽身去保护雪千舞,想救五皇子却来不及了。 卫寒焰一剑击退太子,飞身挡在五皇子面前,噗的一声刀器入肉声,泛着蓝色幽光的暗器射在了卫寒焰的胳膊上。 卫寒焰一看这暗器的颜色就知道有毒,运功将暗器震落,接连点在几处大穴上。 “卫寒焰!”千歌惊叫着跑过来。 卫寒焰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却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就向前栽倒。 千歌忙扶住他,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千歌看着卫寒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青黑色,焦急道:“流萤!流萤快救救他!” 夜凤邪看着倒在千歌怀里的卫寒焰,眼皮跳了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只能暂时忍了。 流萤给卫寒焰把了脉,喂了他一颗解毒丹,道:“小姐,奴婢诊不出卫公子中的是何毒,昭月并没有这种毒,恐怕是大齐国特有的奇毒,奴婢只能暂时压制卫公子身上的毒性。” 千歌立刻看向玉婵仙子。 殿内打起来到现在,玉婵仙子一直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她身边有一个武功奇高的劲装女子,所有攻击她的人都被一击毙命,身前倒了十几具尸体后,就没人再敢向她出手了。 玉婵仙子见千歌望向她,冷笑道:“想让我救他也可以,拿你的命来换。” 千歌未出言,夜凤邪就沉下脸:“玉婵,你觉得仅凭你身边这个护卫,今天能全身而退吗?” 玉婵仙子微怔,而后不可置信道:“我是皇贵妃的人,你敢伤我?!” “别人怕她,我可不惧!”夜凤邪冷声道,“她三番四次派人来谋害千歌,我迟早与她清算!至于你,既然来到昭月,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玉婵仙子终于变了脸色,她敢来昭月兴风作浪,依仗的就是背后的宇文皇贵妃,料想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她见夜凤邪语气中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惊疑道:“你真想和皇贵妃撕破脸面不成?你别不自量力,你根本不是皇贵妃的对手!” 夜凤邪嗤笑:“别人称呼你一声仙子,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奴才,你觉得我杀了你,她会真的怪罪我吗?” 玉婵仙子被他一句奴才刺激的红了眼,尽管心中气得要死,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再得皇贵妃宠信,也比不上夜轻笮这个儿子。皇贵妃还需要这个儿子成就霸业,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她舍弃他的。 “一命换一命,”夜凤邪道,“救了卫寒焰,我便放你回大齐。” 玉婵仙子更气愤,她的命哪是卫寒焰这种人能比得上的!想是这么想,玉婵仙子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扔给了夜凤邪。 夜凤邪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卫寒焰口中,只过了片刻,卫寒焰脸上的青黑之色就消退了不少。 流萤又给卫寒焰把了一次脉,道:“这药丸再吃上两次,便能彻底清除余毒了。” 夜凤邪摇了下小瓷瓶,里面只剩下一粒药丸。 玉婵仙子道:“等我踏上回大齐的海船的时候,再把最后一粒药丸给你。”对于夜轻笮和雪千歌,她不能不留一手。 “最好如此,”夜凤邪道,“否则等我回到大齐,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玉婵仙子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夜轻笮不管不顾的对付她,显然他并不像口中说的那样,对皇贵妃毫无忌惮。 千歌和千舞见卫寒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提着的心放下来。尤其是雪千舞,卫寒焰救了五皇子,比救了她更让她感激。 夜凤邪提着卫寒焰的领子,将他扔给一个禁军。卫寒焰既然已经没事了,他自然无法容忍他再靠在千歌身上。 云天赋毙命之后,太子孤身陷战,被几个人一起围攻,最后终于力竭不敌,被几名禁军擒住。 外面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卫二少带着一半兵力突围而出,云天赋的私兵寡不敌众,死了大半,剩下的都弃械投降了。 皇宫里一片狼藉,许多宫殿都被摧毁了,到处都是死尸,地面上血流成河,血腥味冲鼻。 躲在承乾宫的妃嫔和百官一走出门,顿时都一阵作呕,双膝发软。这些只会耍些阴谋诡计,杀人于无形的人,何时见过这种赤.裸裸的血杀场面。 军队撤出皇宫之后,幸存的禁军都忙着抬尸体,太监宫女跟在后面清洗血迹。承乾宫前很快就清扫的干干净净,只是空气中还弥散着血腥味,让人无法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当作是做梦。 雪宁侯站在承乾宫的阶梯上,俯瞰前方雄伟奢华的宫殿,惊惧的感觉退去之后,庞大的野心充斥了整个胸膛。 “柔贵妃娘娘!”雪宁侯跪在雪千舞面前,扬声道,“皇上病重,太子和二皇子叛变,四皇子被叛军残杀,朝政无人住持,臣请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大部分朝臣几乎毫不犹豫的跟着雪宁侯跪下:“臣等请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其他站着的官员彼此相视,也都俯首下跪,如今柔贵妃和五皇子已经一家独大,文有雪宁侯,武有傅元帅,再无人可与其抗衡。 雪千舞无心于朝政大权,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出面稳控局势。她看向千歌,见千歌冲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暂时代理朝政,等皇上病愈之后,再退居内廷。” “柔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山呼的声音传遍前朝后宫,昭示着夺嫡之争大势已定。 卫二少带人冲杀出皇宫,一路躲躲藏藏,从暗道离开京城,在城外与卫郡公汇合,马不停蹄的逃离京畿。 北有北疆军,南有昭月大片腹地,东有大海,他们只能选择往西方前进。西疆之外有羌族,常年处于战乱之中,正是他们落脚的好地方。 卫家带着五万军队,又带着数量众多的金银财宝、粮草武器,行迹无法隐藏,沿途遭到不少阻劫,被朝廷的追兵兜在后面追杀。 两个月后,所有人都已经疲乏至极,终于快到西疆了。 这日晚上,叛军刚踏进一片草原,旁边密林里就冲出密密麻麻的士兵。 被追杀了这么久,卫郡公已经满身狼狈,以前还算硬朗的身体出现明显的老态。他看到为首的桑梓和周箫,惊异道:“你们竟敢擅自离开北疆!” “卫郡公,卫二少,我们恭候多时了!”桑梓将手中密旨一抖,道,“我们奉旨拦截你们,抓回京城治罪,还不束手就擒!” 卫郡公把剑一拔,道:“尔等小辈,老夫战场杀敌时,你们还没出娘胎呢!想让老夫束手就擒,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桑梓也不废话,大声道:“圣上有旨,反抗者格杀勿论!杀!” 桑梓和周箫当先策马冲锋,后面大军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朝叛军杀过去。 卫郡公毕竟是老了,和桑梓交手不到二十回合,就被他一枪扫到马下,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就脖子一歪不动了。 卫二少也没坚持多久,就被周箫一枪刺穿心口,立毙当场。 “主犯者已伏诛!”周箫扬声喊道,“投降者不杀!” 叛军彻底失去斗志,纷纷高喊投降,将武器一扔,埋首跪在地上。 这一场战事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就收兵整队了。 “天快黑了,”周箫仰头望向天边的红霞,“我们是明日回京,还是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桑梓归心似箭,“我们连夜赶路,尽快回到京城!” 周箫朗声一笑:“好!我们日夜兼程,迅速回京!” 大军调头,押着三万俘虏,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京城经过三个多月的休整,被破坏的建筑都已重建,外逃的百姓也都回归,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在增多,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雪千舞之前秘不发丧,如今人心已定,便在早朝上公布了元帝驾崩的事。 早朝上哭声一片,雪宁侯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娘娘,不知先皇可留下遗旨,将皇位传于哪位皇子?” 众臣心知肚明,皇位肯定是五皇子的,但也都装模作样的跟着询问。 雪千舞抬手,全福恭敬的将圣旨呈给她。雪千舞手捧圣旨,道:“先皇临终遗命,玲琇公主之子赐名君永圣,立为皇太孙,望其继承大统之后,爱民如子,做一个圣明的好皇帝。” 雪千舞话音一落,雪宁侯满脸错愕,众臣的哭声戛然而止。 卫寒焰也怔住了,他事先并不知道柔贵妃会将皇位传于他的儿子。 630 大局已定 夜凤邪眸中冷光暴涨,剑尖直指云天赋的心口,哪知他竟不闪不避,夜凤邪的剑刺穿他的胸膛时,他猛的将手中的剑朝千歌掷出。 夜凤邪神色一变,连忙回身救援。 云天赋趁机朝雪千舞和五皇子各发出一枚暗器,然后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口中直吐鲜血,几息之间便毙命了。 流萤离得太远,保护雪千舞的流漓此时正被几个人围攻,没防备云天赋突然发出暗器,拼着挨了两刀抽身去保护雪千舞,想救五皇子却来不及了。 卫寒焰一剑击退太子,飞身挡在五皇子面前,噗的一声刀器入肉声,泛着蓝色幽光的暗器射在了卫寒焰的胳膊上。 卫寒焰一看这暗器的颜色就知道有毒,运功将暗器震落,接连点在几处大穴上。 “卫寒焰!”千歌惊叫着跑过来。 卫寒焰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却眼前一黑,身体一晃就向前栽倒。 千歌忙扶住他,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千歌看着卫寒焰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青黑色,焦急道:“流萤!流萤快救救他!” 夜凤邪看着倒在千歌怀里的卫寒焰,眼皮跳了跳,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只能暂时忍了。 流萤给卫寒焰把了脉,喂了他一颗解毒丹,道:“小姐,奴婢诊不出卫公子中的是何毒,昭月并没有这种毒,恐怕是大齐国特有的奇毒,奴婢只能暂时压制卫公子身上的毒性。” 千歌立刻看向玉婵仙子。 殿内打起来到现在,玉婵仙子一直站在一边袖手旁观,她身边有一个武功奇高的劲装女子,所有攻击她的人都被一击毙命,身前倒了十几具尸体后,就没人再敢向她出手了。 玉婵仙子见千歌望向她,冷笑道:“想让我救他也可以,拿你的命来换。” 千歌未出言,夜凤邪就沉下脸:“玉婵,你觉得仅凭你身边这个护卫,今天能全身而退吗?” 玉婵仙子微怔,而后不可置信道:“我是皇贵妃的人,你敢伤我?!” “别人怕她,我可不惧!”夜凤邪冷声道,“她三番四次派人来谋害千歌,我迟早与她清算!至于你,既然来到昭月,就别想再活着回去了!” 玉婵仙子终于变了脸色,她敢来昭月兴风作浪,依仗的就是背后的宇文皇贵妃,料想没人敢把她怎么样。她见夜凤邪语气中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惊疑道:“你真想和皇贵妃撕破脸面不成?你别不自量力,你根本不是皇贵妃的对手!” 夜凤邪嗤笑:“别人称呼你一声仙子,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区区一个奴才,你觉得我杀了你,她会真的怪罪我吗?” 玉婵仙子被他一句奴才刺激的红了眼,尽管心中气得要死,但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自己再得皇贵妃宠信,也比不上夜轻笮这个儿子。皇贵妃还需要这个儿子成就霸业,怎么也不可能为了她舍弃他的。 “一命换一命,”夜凤邪道,“救了卫寒焰,我便放你回大齐。” 玉婵仙子更气愤,她的命哪是卫寒焰这种人能比得上的!想是这么想,玉婵仙子还是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扔给了夜凤邪。 夜凤邪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塞进卫寒焰口中,只过了片刻,卫寒焰脸上的青黑之色就消退了不少。 流萤又给卫寒焰把了一次脉,道:“这药丸再吃上两次,便能彻底清除余毒了。” 夜凤邪摇了下小瓷瓶,里面只剩下一粒药丸。 玉婵仙子道:“等我踏上回大齐的海船的时候,再把最后一粒药丸给你。”对于夜轻笮和雪千歌,她不能不留一手。 “最好如此,”夜凤邪道,“否则等我回到大齐,会让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玉婵仙子冷哼了一声,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夜轻笮不管不顾的对付她,显然他并不像口中说的那样,对皇贵妃毫无忌惮。 千歌和千舞见卫寒焰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提着的心放下来。尤其是雪千舞,卫寒焰救了五皇子,比救了她更让她感激。 夜凤邪提着卫寒焰的领子,将他扔给一个禁军。卫寒焰既然已经没事了,他自然无法容忍他再靠在千歌身上。 云天赋毙命之后,太子孤身陷战,被几个人一起围攻,最后终于力竭不敌,被几名禁军擒住。 外面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卫二少带着一半兵力突围而出,云天赋的私兵寡不敌众,死了大半,剩下的都弃械投降了。 皇宫里一片狼藉,许多宫殿都被摧毁了,到处都是死尸,地面上血流成河,血腥味冲鼻。 躲在承乾宫的妃嫔和百官一走出门,顿时都一阵作呕,双膝发软。这些只会耍些阴谋诡计,杀人于无形的人,何时见过这种赤.裸裸的血杀场面。 军队撤出皇宫之后,幸存的禁军都忙着抬尸体,太监宫女跟在后面清洗血迹。承乾宫前很快就清扫的干干净净,只是空气中还弥散着血腥味,让人无法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当作是做梦。 雪宁侯站在承乾宫的阶梯上,俯瞰前方雄伟奢华的宫殿,惊惧的感觉退去之后,庞大的野心充斥了整个胸膛。 “柔贵妃娘娘!”雪宁侯跪在雪千舞面前,扬声道,“皇上病重,太子和二皇子叛变,四皇子被叛军残杀,朝政无人住持,臣请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大部分朝臣几乎毫不犹豫的跟着雪宁侯跪下:“臣等请贵妃娘娘垂帘听政!” 其他站着的官员彼此相视,也都俯首下跪,如今柔贵妃和五皇子已经一家独大,文有雪宁侯,武有傅元帅,再无人可与其抗衡。 雪千舞无心于朝政大权,只是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出面稳控局势。她看向千歌,见千歌冲她点头,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本宫就暂时代理朝政,等皇上病愈之后,再退居内廷。” “柔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山呼的声音传遍前朝后宫,昭示着夺嫡之争大势已定。 卫二少带人冲杀出皇宫,一路躲躲藏藏,从暗道离开京城,在城外与卫郡公汇合,马不停蹄的逃离京畿。 北有北疆军,南有昭月大片腹地,东有大海,他们只能选择往西方前进。西疆之外有羌族,常年处于战乱之中,正是他们落脚的好地方。 卫家带着五万军队,又带着数量众多的金银财宝、粮草武器,行迹无法隐藏,沿途遭到不少阻劫,被朝廷的追兵兜在后面追杀。 两个月后,所有人都已经疲乏至极,终于快到西疆了。 这日晚上,叛军刚踏进一片草原,旁边密林里就冲出密密麻麻的士兵。 被追杀了这么久,卫郡公已经满身狼狈,以前还算硬朗的身体出现明显的老态。他看到为首的桑梓和周箫,惊异道:“你们竟敢擅自离开北疆!” “卫郡公,卫二少,我们恭候多时了!”桑梓将手中密旨一抖,道,“我们奉旨拦截你们,抓回京城治罪,还不束手就擒!” 卫郡公把剑一拔,道:“尔等小辈,老夫战场杀敌时,你们还没出娘胎呢!想让老夫束手就擒,就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桑梓也不废话,大声道:“圣上有旨,反抗者格杀勿论!杀!” 桑梓和周箫当先策马冲锋,后面大军喊杀声震天,铺天盖地的朝叛军杀过去。 卫郡公毕竟是老了,和桑梓交手不到二十回合,就被他一枪扫到马下,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就脖子一歪不动了。 卫二少也没坚持多久,就被周箫一枪刺穿心口,立毙当场。 “主犯者已伏诛!”周箫扬声喊道,“投降者不杀!” 叛军彻底失去斗志,纷纷高喊投降,将武器一扔,埋首跪在地上。 这一场战事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不到半个时辰,大军就收兵整队了。 “天快黑了,”周箫仰头望向天边的红霞,“我们是明日回京,还是现在就走?” “现在就走!”桑梓归心似箭,“我们连夜赶路,尽快回到京城!” 周箫朗声一笑:“好!我们日夜兼程,迅速回京!” 大军调头,押着三万俘虏,朝着京城的方向出发。 京城经过三个多月的休整,被破坏的建筑都已重建,外逃的百姓也都回归,南来北往的客商也在增多,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雪千舞之前秘不发丧,如今人心已定,便在早朝上公布了元帝驾崩的事。 早朝上哭声一片,雪宁侯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娘娘,不知先皇可留下遗旨,将皇位传于哪位皇子?” 众臣心知肚明,皇位肯定是五皇子的,但也都装模作样的跟着询问。 雪千舞抬手,全福恭敬的将圣旨呈给她。雪千舞手捧圣旨,道:“先皇临终遗命,玲琇公主之子赐名君永圣,立为皇太孙,望其继承大统之后,爱民如子,做一个圣明的好皇帝。” 雪千舞话音一落,雪宁侯满脸错愕,众臣的哭声戛然而止。 卫寒焰也怔住了,他事先并不知道柔贵妃会将皇位传于他的儿子。 631 一切都结束了(完结) “娘娘!”雪宁侯大叫,“怎会如此?这不可能!” 雪千舞肃容道:“先皇遗旨在此,你若不信,拿去看看便知。” 圣旨传下去给雪宁侯和一干大臣都看了一遍,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先皇的确将皇位传给皇太孙君永圣。 众臣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先皇最为宠爱五皇子,按理应该传位于五皇子才对,就算不是如此,柔贵妃已经把持了朝政,新帝还不是她说立谁就立谁。 众臣都想不明白,明明皇位唾手可得,柔贵妃为何要拱手让给别人。 雪宁侯握紧拳头,脸色难看到极点。近来拜访雪宁府的人络绎不绝,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雪千舞不管众人是何想法,继续道:“先皇另有遗旨,封驸马卫寒焰为摄政明王,玲琇公主为锦阳长公主,雪宁侯为摄政宁王,北疆军元帅傅南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辅佐新帝治理朝政。” 雪宁侯脸色恢复了一些,虽然新帝不是五皇子,但他如愿成为摄政王,亲家傅南峰总领军政,足以与卫寒焰三分天下。 下朝之后,百官争先恐后的将卫寒焰围起来,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众臣对他又羡慕又嫉妒,谁能想到当初一个不受重视的卫家庶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新帝的父亲。这个摄政明王的分量,抵得上半个太上皇了。 卫寒焰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笑,拱手答谢众人的恭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卫寒焰,已经很适应应对这种场面。 雪千舞回到万安宫,五皇子正捏着毛笔像模像样的练字。 “母妃!”五皇子甜甜的叫了一声,把写好的大字给她看,“母妃,琛儿写的好不好?” 雪千舞看了一眼,笑道:“嗯,琛儿写的真好。” “琛儿要拿去给父皇看!”五皇子说,“琛儿好多天都没见到父皇了!” 雪千舞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抱起他道:“琛儿,父皇已经去天上住了,我们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见到他。” 五皇子抬头望望天上,疑惑道:“父皇为什么要住天上?天上没有房子啊。” 雪千舞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琛儿还记得念恩吗?以后念恩和琛儿一起住,好不好?” “好啊!”五皇子对那个唯一和自己同龄的玩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琛儿以后都要和念恩一起住!” “琛儿乖。”雪千舞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忐忑的想,琛儿能接受念恩,让他接受表哥也许不是那么难吧…… 雪千舞让五皇子继续去练字,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千歌,问道:“千歌呢?” 绿柳道:“二小姐和隐侯一起去慎刑司了。” 千歌和夜凤邪到了慎刑司。 慎刑司里一如既然的阴暗血腥。君习玦和太子关在相邻的两个牢房里,披头散发,肮脏狼狈。听到动静,两人都抬头望过来。 太子阴郁的眼中有光芒微微闪过,坐在原地未动。 君习玦则猛的冲到栅栏前,目光死死的盯着千歌。这些天他经常会做一些混乱的梦,梦中雪千歌嫁给了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对他痴心一片,言听计从。梦中他登上了皇位,抛弃了失去价值的雪千歌,任由云仙芷将她折磨至死。 那些明明都是梦境,却真实的让他心悸,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歌停在两人的牢房中间,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今日新皇登基,我想着两位殿下对皇位如此执着,有必要来告知两位殿下一声,龙椅已经有主了。” “雪千歌!”君习玦叫了一声,他很想问她,她是不是也做过与他相同的梦,所以才与他作对,但是这也未免太荒谬了!“你为何要救我?”既然救他,为何又不把毒彻底解了,让他每日都要毒性发作一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让殿下你这么死了,岂不太便宜你了?”千歌笑的温和无害,“我要让殿下余生都被毒性折磨,永远只能看着皇位,求而不得。” 君习玦目眦尽裂,大叫道:“你这个毒妇!” 夜凤邪抬手一挥,就将君习玦打到墙角去吐血。 千歌转头看向太子,道:“太子可知新皇是谁?” 太子淡淡道:“不是五皇子,还能有谁。” “是玲琇公主之子。”千歌道。 太子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 “本来这皇位我已经送到了太子脚下,太子却疑心太重,生生将它推开。”千歌冷笑道,“太子可有后悔?” 太子的脸色又转为麻木,道:“我五岁之时,母妃被吕惠妃害得打入冷宫,我迫不得已只能在吕惠妃身边苟且偷生,凡事都要听命于她,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发过誓,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要掌控住自己的命运,不让任何人再压制我!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走这条路,我宁愿不坐皇位,也不要做你们的傀儡!” 千歌收敛了脸上的冷笑,默然的看了他片刻,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的做法我无法苟同。人该有自己的底线,如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与畜生有何不同!” “底线?”太子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生在皇家,有几人不是畜生?”他止住笑,背过身去,道:“成王败寇,多说无益,你走吧。” 千歌离开慎刑司后,耳边还回想着太子的那句话,生在皇家,有几人不是畜生。 夜凤邪将她揽进怀里,额头与她相抵,柔声道:“千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千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琉璃凤眸,里面装着她小小的影子,温柔的快将她溺毙。“对,一切都结束了。”前世的仇怨已经报完,前世的遗憾也已经弥补,她不需要再为不相干的人烦神。 夜凤邪被她专注的目光看着,不由有些心动,薄唇缓缓靠近,就要吻上她。 “小姐!”这时候,青扇边喊边高兴的朝这边跑过来,“桑梓将军回京了!” 夜凤邪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很想把这没眼色的丫头扔走。 千歌噗嗤一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踮脚抱住夜凤邪,抬头望着碧蓝如洗、艳阳高照的天空,团团棉絮般的白云从皇城的天空铺展到无尽的远方,晴好的日子,正在向她展开…… 给读者的话: 正文内容到此就结束了,还有一些没填满的伏笔,会在番外里补充完整。 631 一切都结束了(完结) “娘娘!”雪宁侯大叫,“怎会如此?这不可能!” 雪千舞肃容道:“先皇遗旨在此,你若不信,拿去看看便知。” 圣旨传下去给雪宁侯和一干大臣都看了一遍,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先皇的确将皇位传给皇太孙君永圣。 众臣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先皇最为宠爱五皇子,按理应该传位于五皇子才对,就算不是如此,柔贵妃已经把持了朝政,新帝还不是她说立谁就立谁。 众臣都想不明白,明明皇位唾手可得,柔贵妃为何要拱手让给别人。 雪宁侯握紧拳头,脸色难看到极点。近来拜访雪宁府的人络绎不绝,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登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雪千舞不管众人是何想法,继续道:“先皇另有遗旨,封驸马卫寒焰为摄政明王,玲琇公主为锦阳长公主,雪宁侯为摄政宁王,北疆军元帅傅南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辅佐新帝治理朝政。” 雪宁侯脸色恢复了一些,虽然新帝不是五皇子,但他如愿成为摄政王,亲家傅南峰总领军政,足以与卫寒焰三分天下。 下朝之后,百官争先恐后的将卫寒焰围起来,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众臣对他又羡慕又嫉妒,谁能想到当初一个不受重视的卫家庶子,如今竟然摇身一变,成为新帝的父亲。这个摄政明王的分量,抵得上半个太上皇了。 卫寒焰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笑,拱手答谢众人的恭贺。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卫寒焰,已经很适应应对这种场面。 雪千舞回到万安宫,五皇子正捏着毛笔像模像样的练字。 “母妃!”五皇子甜甜的叫了一声,把写好的大字给她看,“母妃,琛儿写的好不好?” 雪千舞看了一眼,笑道:“嗯,琛儿写的真好。” “琛儿要拿去给父皇看!”五皇子说,“琛儿好多天都没见到父皇了!” 雪千舞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抱起他道:“琛儿,父皇已经去天上住了,我们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见到他。” 五皇子抬头望望天上,疑惑道:“父皇为什么要住天上?天上没有房子啊。” 雪千舞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琛儿还记得念恩吗?以后念恩和琛儿一起住,好不好?” “好啊!”五皇子对那个唯一和自己同龄的玩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琛儿以后都要和念恩一起住!” “琛儿乖。”雪千舞摸了摸他的头,心中忐忑的想,琛儿能接受念恩,让他接受表哥也许不是那么难吧…… 雪千舞让五皇子继续去练字,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千歌,问道:“千歌呢?” 绿柳道:“二小姐和隐侯一起去慎刑司了。” 千歌和夜凤邪到了慎刑司。 慎刑司里一如既然的阴暗血腥。君习玦和太子关在相邻的两个牢房里,披头散发,肮脏狼狈。听到动静,两人都抬头望过来。 太子阴郁的眼中有光芒微微闪过,坐在原地未动。 君习玦则猛的冲到栅栏前,目光死死的盯着千歌。这些天他经常会做一些混乱的梦,梦中雪千歌嫁给了他,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对他痴心一片,言听计从。梦中他登上了皇位,抛弃了失去价值的雪千歌,任由云仙芷将她折磨至死。 那些明明都是梦境,却真实的让他心悸,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二皇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歌停在两人的牢房中间,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今日新皇登基,我想着两位殿下对皇位如此执着,有必要来告知两位殿下一声,龙椅已经有主了。” “雪千歌!”君习玦叫了一声,他很想问她,她是不是也做过与他相同的梦,所以才与他作对,但是这也未免太荒谬了!“你为何要救我?”既然救他,为何又不把毒彻底解了,让他每日都要毒性发作一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 “让殿下你这么死了,岂不太便宜你了?”千歌笑的温和无害,“我要让殿下余生都被毒性折磨,永远只能看着皇位,求而不得。” 君习玦目眦尽裂,大叫道:“你这个毒妇!” 夜凤邪抬手一挥,就将君习玦打到墙角去吐血。 千歌转头看向太子,道:“太子可知新皇是谁?” 太子淡淡道:“不是五皇子,还能有谁。” “是玲琇公主之子。”千歌道。 太子脸上出现明显的错愕。 “本来这皇位我已经送到了太子脚下,太子却疑心太重,生生将它推开。”千歌冷笑道,“太子可有后悔?” 太子的脸色又转为麻木,道:“我五岁之时,母妃被吕惠妃害得打入冷宫,我迫不得已只能在吕惠妃身边苟且偷生,凡事都要听命于她,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我发过誓,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要掌控住自己的命运,不让任何人再压制我!就算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走这条路,我宁愿不坐皇位,也不要做你们的傀儡!” 千歌收敛了脸上的冷笑,默然的看了他片刻,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的做法我无法苟同。人该有自己的底线,如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与畜生有何不同!” “底线?”太子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生在皇家,有几人不是畜生?”他止住笑,背过身去,道:“成王败寇,多说无益,你走吧。” 千歌离开慎刑司后,耳边还回想着太子的那句话,生在皇家,有几人不是畜生。 夜凤邪将她揽进怀里,额头与她相抵,柔声道:“千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千歌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琉璃凤眸,里面装着她小小的影子,温柔的快将她溺毙。“对,一切都结束了。”前世的仇怨已经报完,前世的遗憾也已经弥补,她不需要再为不相干的人烦神。 夜凤邪被她专注的目光看着,不由有些心动,薄唇缓缓靠近,就要吻上她。 “小姐!”这时候,青扇边喊边高兴的朝这边跑过来,“桑梓将军回京了!” 夜凤邪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很想把这没眼色的丫头扔走。 千歌噗嗤一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踮脚抱住夜凤邪,抬头望着碧蓝如洗、艳阳高照的天空,团团棉絮般的白云从皇城的天空铺展到无尽的远方,晴好的日子,正在向她展开…… 给读者的话: 正文内容到此就结束了,还有一些没填满的伏笔,会在番外里补充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