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使者大人请留步》 第一章 死亡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 聒噪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嘈杂而忙碌的人群,大汗淋漓地穿梭在车水马龙中。 可此时,方瑾如却充耳不闻,如同置身冰窖,只觉得寒冷刺骨。 她呆呆地看着躺在血泊中的自己,一时竟理不清思绪。 方瑾如只记得,自己似乎疯了一般冲出家门,拼了命似的要去见予怀,然后…… 想到这儿,方瑾如的头不由地疼了起来,却再也记不起任何事情。 就在这时,方瑾如的耳边突然响起了陌生的男声。 “方瑾如,21岁,庚辰年七月二十日卯时出生,辛丑年八月九日巳时一刻死亡,死因车祸。 方瑾如木讷地抬起头,循声望去。 只见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身着黑衣,脸色苍白的男人。 “我……真的死了吗?” 方瑾如神色恍惚地喃喃道。 她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身体,突然觉得陌生至极。 秦叹合上名簿,上下打量着浑身是血的方瑾如,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年轻就骤然离世,着实有些可惜。” “不过,有我秦叹这么一个优秀的阴使带送你去黄泉路,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秦叹话锋一转,心中自豪不已。 而眉眼间的得意,似乎让秦叹苍白的脸色也温暖了几分。 见方瑾如仍旧呆呆地没有回话,秦叹舒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我第一次死的时候,也觉得很荒谬,不过自从做了阴使见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听到此话,方瑾如终于抬起了头。 额上的鲜血划过清秀的脸庞,盈盈的杏眸波光潋滟。 “可是,我还没有见到予怀,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他,我……” “但是等你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这辈子的事便不再记得了。” 秦叹笑着打断了方瑾如的话,语气尽是真挚和拒绝。 “要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没有结果,便是最好的结果。” 秦叹补充道,话语间似乎也多了些郑重。 “是这样吗……” 方瑾如喃喃道,脑海中依旧迷茫无绪,将手轻轻地附在满是鲜血的胸口。 此刻已是魂体的她,自然是摸不到自己的心跳。 可心中难以割舍的痛,却分外放大的清晰。 秦叹看了看方瑾如的尸体,忍不住默默地叹了口气,别过脸去,复而笑道。 “对啊,生死有命,何必执着无法触及的事,放手也是一种解脱啊!” 说罢,秦叹打开了名簿翻看着,又合起来,笑着对方瑾如说道。 “原本,一个阴使只该送走一个人。” “可是,我们大人今日需要去冥王那里述职,就有劳你和另一个亡者一起走了。” 自己已经死了,即便方瑾如还有割舍不下的心愿,却再也没有了希冀。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地上的“自己”。 无名指上的银戒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凄美的血色。 对不起,予怀,对不起…… 方瑾如闭上眼睛,拼命地压下心底翻滚的酸楚与不舍。 最终,她横了横心,逼迫自己随秦叹离开。 —————— 芳琼市医院的病房内,一个女人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姣好的容貌仿若沐浴着晨露的黄玫瑰,可身边冰冷的仪器却无情地宣告了她的死亡。 仿佛是同病相怜一般,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人,方瑾如心中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不知你是否同我一样,也有着对世间的眷恋和不舍呢? 方瑾如垂下眼眸,苦笑不已。 就在这时,秦叹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方瑾如的悲伤。 “为什么这个亡者没有魂魄!怎么会这样!” “没有魂魄吗?” 方瑾如不由纳罕道,有些迷茫地查看着四周。 “对,我核对过名簿了,林意澜的死亡时间确实是此刻。” “按理来说,人死之后,灵魂会在自己的身体旁停留片刻。” “可如今我却找不到灵魂的踪迹,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儿,秦叹心中越发的焦急和不安。 他紧紧的攥着名簿,手心也沁出了薄汗。 明明景辞大人说过这是他的事,不必自己操劳。 可自己惦念景辞大人述职辛苦,还要引魂渡桥,便硬抢了过来。 如今若是出了差错,今后大人该如何同冥王交代啊…… 见秦叹如此焦心顿足,方瑾如轻咬下唇,坚定地看着秦叹道。 “若是时刻没有差错的话,魂魄就算不在身边,想来也不会走远。” “或许去这医院周围找一下,兴许会有结果的。” 方瑾如的话突然点醒了秦叹。 他猛地用名簿拍了下手心,心中似乎燃起了希望。 “对,你说的没错,名簿是不会出错的,一定是我哪里疏忽了,我这就去找!” 秦叹眼神坚定,正要抬步离去,却猛然想起了身边的方瑾如。 他回过头来,看着方瑾如,一时间踌躇不定。 方瑾如明白秦叹的不决,她看着秦叹微笑道。 “我就在这里等你,不会离开的。” 秦叹看着方瑾如温婉若水的笑,心中似乎也有了些许安慰和底气。 他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指尖渐渐凝起一团金光。 就这时,秦叹睁开眼睛,将金光挥洒出去,刹那间整个病房都笼罩着一层金色。 秦叹舒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方瑾如说道。 “你才刚死,灵魂极其脆弱且不稳定,极易被邪祟侵扰。” “我刚设下的阵法,可保你不被邪灵吞噬,一定要记住,绝对不可出此阵法!” 方瑾如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等你回来。” 秦叹终于放下心来,点头应下,转身消失在方瑾如的视野中。 房间安静下来,方瑾如坐在林意澜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容颜。 刚刚方瑾如只是草草一瞥,如今细细看来,林意澜的模样生的极好。 细长的眉毛覆在桃花眼之上,扑闪的睫毛仿若蝶羽。 高挺的鼻梁下,是柔和的唇。 凝脂般的皮肤,衬得容貌冷而不狠,美而不妖。 如此娇美怜爱的容颜,饶是同为女人的方瑾如,也不由得心生羡慕,为之赞叹。 第二章 附身 林意澜知道,这里是芳琼市最大最豪华的医院。 接待的病人,也都是出身高贵的上层人士。 而此时的林意澜,却住在这座医院寥寥无几的病房里。 其林意澜的身份的尊贵,家境的优渥,可想而知。 她或许过着寻常人穷尽一生都无可企及的生活,拥有着无上的富贵和权力。 可这样逍遥自在的人生,却终究难逃一死。 那世人所苦苦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方瑾如默默地叹了口气。 看着林意澜额前凌乱的发丝,方瑾如自然地伸手抚平。 然而,手指却猝不及防地穿过林意澜的面庞。 我这是做什么…… 我已经……死了啊…… 方瑾如苦笑不已。 看着闪烁着光亮的无名指,方瑾如内心的酸楚,如决堤的洪水般再次淹没身体。 晶莹的泪珠猝不及防地涌出眼眶,簌簌地坠落在方瑾如虎口处月牙般的胎记上。 片刻后,方瑾如情绪渐渐平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眨了眨眼睛,将泪水流回心底。 这样也好,没有了自己,予怀的人生或许会更加幸福。 方瑾如想到予怀恬然的笑容,心不由地柔软了起来,唇边也隐约着笑意。 这时,方瑾如想把僵放在林意澜脸上的手收回,却发现自己身体如同雕塑般无法移动分毫。 怎么会这样? 方瑾如眉头紧皱,思绪混乱,心脏也开始狂跳。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心中却突然生出不好的感觉。 方瑾如不想坐以待毙,她咬紧牙关,正欲用尽全力抽回手臂。 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渐渐与林意澜的身体融合。 身体仿佛也不受控制一般,被吸入林意澜的身体。 一阵耀眼的白光过后,方瑾如消失不见。 然而,林意澜苍白的面庞却渐渐有了血色,胸口也微微有了起伏…… ——————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猛然推开,林灿满面泪痕,看着病床上的林意澜心如刀割。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病床,跪在林意澜身边,紧紧地握住林意澜的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姐姐……别离开我……” 林灿哽咽地重复道,心痛到无以复加。 当姐姐的贴身秘书贺晴告诉自己,姐姐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时,林灿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登时抛下手中的事务,疯了似地前往医院。 可是刚到医院,医生却告诉他,林意澜抢救无效死亡。 林灿大颗的泪水滚落在手背上,划出了一道道水光。 “姐姐当真除了报仇,便再无半点眷恋了吗?” 林灿泣不成声,身体剧烈地颤抖。 “姐姐……求你醒过来……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就在这时,林意澜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林灿猛地一个激灵,摊开手心,诧异地看着林意澜苍白的手。 林灿擦了擦眼睛,努力集中视线。 然而在这时,林意澜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现在,林灿确信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觉。 他又惊又喜,立刻奔出门口,大声叫喊着。 “医生!医生!姐姐还活着!你们快过来!” 医生们闻声而至,他们调动着仪器反复确认。 当看到心电图那规律的起伏时,医生的脸色极其难看。 芳琼市谁人不知,林家是商界半壁江山,地位无可撼动,也无人敢觊觎。 而今,自己却误判林家掌权人的死亡。 等于把自己的踢着脑袋当球啊! 这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皆畏惧不安,都低头垂眸,不敢言语,生怕说错一个字,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 短暂的安静后,一位年长的医生缓缓抬起头,颤抖着扶了扶眼睛,吞了吞口水,艰难道。 “抱歉林少爷,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您的痛苦,我院愿承担所有的后果。” 林灿眼中闪烁着光芒,他看着医生,颤抖地问道。 “我姐姐是真的活过来了吗?” 林灿的答非所问,让医生心中又哆嗦了一下。 年长的医生胆怯地看着林灿,暗自琢磨着林灿的话语中深意。 几番思量后,他却仍旧得不出结果,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是……” “那我姐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林灿继续发问道,心中依旧惴惴不安。 医生听林灿的话语中似乎没有问罪之意,再次回答时也有了几分勇气。 “林董毕竟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身体很是虚弱,所以还需要继续住院观察。” “若是林董醒来,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知林少爷。” 林灿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清亮的眼眸中却有了几分冷意。 “你们觉得,我还可以放心地把姐姐交付与你们吗?” 林灿薄唇边勾起一丝讥笑,眼睛若有若无地扫着眼前的人们。 闻此,医生们的身体猛的一震,原本稍稍落下的心猝然揪了起来。 医生们的脊背沁出了冷汗,打湿了白大褂,攥紧的拳头更加显示了他们对林灿的畏惧。 “请林少爷大发慈悲!我们一定将功折罪,绝不会让林董再出现任何差池!” 林灿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笑着看着眼前之人,眼神中写满了讥讽和戏谑。 “况……况且,如今林董身体虚弱,若是贸然转院,必然会遭受极大的风险……” “我们医院拥有芳琼市最先进的仪器和最优秀的医生,必然能保林董无虞!” 听到医生说关于林意澜的安危,林灿的心中有了动摇。 他斟酌片刻,抬眸笑道。 “既是如此,往后还有劳各位多多照拂。” “林家虽不是什么大业,但在法律之内做些什么,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听到这番话,医生们心中更加煎熬,只能强硬地挤出一丝笑容,诺诺讨好道。 “是是是,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必定不会重蹈覆辙!” 林灿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眸看向门口。 医生们领会到林灿的意思,劫后余生般默默松了口气,低首垂眸,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医生们走后,林灿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温和的笑容,仿佛四月的阳光散落在春花上。 他轻轻地抚平林意澜地碎发,微笑道:“姐姐,你一定要好起来。” —————— 寻找魂魄无果秦叹一进门便四处寻找方瑾如。 然而,当他看到林意澜身体里方瑾如的灵魂时,秦叹听到了内心轰然崩塌的声音。 他慢慢瘫倒在地,双目失神,不住重复道。 “完了完了,林意澜的魂魄没找到,方瑾如还借尸还魂了,这下我没了啊……” 第三章 景辞大人 “可是我没了不要紧,景辞大人该怎么办啊……” 想到景辞,秦叹灵光一闪,心中突然有了希望。 “对,景辞大人!景辞大人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改变这一切的!” 说罢,秦叹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土灰都来不及拍打,便闪身离开。 —————— 地府内,除了飘荡的鬼魂和阴差,还有永无阳光的暗夜,一切皆无尘世无异。 房间内,景辞坐在转椅上,有条不紊地清点着上交的名簿。 柔和的灯光下,景辞的样貌更加俊美。 浓密的剑眉微微蹙起,潋滟着波光的狐狸眼,认真地盯着字里行间。 景辞鼻梁挺直,玫瑰花一样的唇瓣微微张开,默念着名单。 而棱角分明的脸庞,却给柔和的容貌增添了几分威严。 “嘭!” 宛如地震般的开门声,突然在景辞在耳边炸起,吓得他心猛地跳了起来。 “哧啦——”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来不及翻页的纸张,一下被景辞撕成两截。 看着破损的名簿,景辞的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原本平静的心也瞬间搅成乱麻。 然而未等景辞出言,秦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又响彻了整个冥府。 “景辞大人怎么办啊,我原本就死的凄惨,这下连鬼也做不成了啊……” 秦叹跪在景辞面前,紧紧地抱着景辞的大腿,痛哭流涕。 还不顾形象地将眼泪全部抹在景辞整洁的西裤上。 景辞不为所动地看着秦叹,波澜不惊道。 “叹叹啊,你知道我不喜欢工作时被打扰?” “嗯……我知道……我知道的景辞大人……” 沉浸在“悲痛中”的秦叹,丝毫没有察觉到景辞话语中隐约怒意,依旧肆无忌惮的哭嚎着。 得到秦叹肯定的回答,景辞满意地抚摸着秦叹的头发,仿佛在给与他安慰。 “所以,秦叹你是打算再死一次吗?” 景辞微笑着咬牙切齿地说道。 秦叹胡乱抹了把眼泪,抽搭地说道。 “我都已经死了,还怎么再死一次啊……” “啊……这个不难。” 景辞故作沉思道。 秦叹渐渐停止了哭泣,仰着头有些好奇地看着景辞,等待下文。 “你觉得鬼要是灰飞烟灭了,算不算再死一次呢?” 景辞戏谑地看着秦叹,意味深长地说道。 听到景辞“骇人听闻”的话语,秦叹瞬间瞪大了眼睛,如同弹簧一般弹射到墙边,慌忙护住自己,惊恐不已。 “景辞大人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要是没了,你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贴心可爱的小跟班了!” 秦叹虽然心中恐惧,但嘴上却依旧义正辞严。 看着秦叹怂的不行还嘴硬的模样,景辞心情大好,原本就没有几分的怒意更是烟消云散。 毕竟景辞从做阴使开始,秦叹就一直跟随自己。 千年以来,忠心耿耿,办事也算妥帖细心。 如今秦叹使出几百年未用的“撒泼大招”,定然是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了。 想到这儿,景辞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缓步走到秦叹面前,像秦叹一般盘着腿坐在地上,认真地说道。 “说,出什么事了?” 见景辞突然一本正经,秦叹偷偷地看着他,小心地试探道。 “景辞大人,你不打算弄死我了?” 景辞见秦叹这样天真,噗嗤一笑,熟练地用食指敲了下秦叹的额头。 “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样单纯?” 秦叹不满地揉了揉额头,小声地嘟囔道。 “景辞大人是这个世上待秦叹最好的人,所以景辞大人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景辞的笑意凝在唇边,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恍惚间,景辞似乎看到苏沅那笑中含泪的眼睛,她说…… “景辞,我相信你,我一定会等你回来的……” “景辞大人?景辞大人?” 见景辞一时怔神,秦叹心中有些不解,他抬手在景辞眼前挥了挥手,又补充道。 “景辞大人,你还好吗?” 景辞猛然从回忆中挣脱出来,他轻咳两声,复而神色如常。 “你先说一下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 景辞有意岔开话题,秦叹也不再追问,他低下头,不安地捏着手指,小声地说道。 “我不小心把方瑾如和林意澜的魂魄弄丢了……” 听到这儿,景辞的眉头一紧,神色也添了几分严肃。 “不知为什么,林意澜死亡的那一刻,魂魄并没有出现在身边。” “然后,在我出去找林意澜的时候,方瑾如的魂魄却意外进了林意澜的身体,所以……” 说到最后,秦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中的不安让指尖也变得冰冷。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飞快地流逝,可秦叹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那么漫长。 得不到景辞的回答,秦叹心中更加慌乱。 秦叹有些不知所措,更不敢抬头,他生怕会看到景辞对自己失望至极的模样。 沉默良久后,秦叹终于听到了景辞的叹气,随之一只温暖宽大的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这原本就是我的过失,你无需自责。”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方瑾如和林意澜的魂魄,将她们带回冥府。” “那……景辞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景辞的话中似有转机,秦叹死灰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抬起头,眼睛闪着光亮,希冀地看着景辞。 “你做事向来稳妥,而此事如何想来,都不似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所以,我需要亲自去看一下林意澜的状况,或许能够找出一线生机。” 景辞眉头紧锁,目光深沉,斟酌道。 “好的,景辞大人,我这就带你去!” 说罢,秦叹立刻起身,正要开门带路,却突然被景辞拎住了领子。 “你真打算这样灰头土脸的出门?” 听到景辞的提示,秦叹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灰尘仆仆。 光洁的地板上,倒映着那张脏兮兮的脸,看上去竟是比炼狱里的恶鬼更要惨不忍睹。 秦叹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我忘了我还闹了这么一出了……” “你也知道你是无理取闹啊?” 景辞故作生气道。 “景辞大人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叹伸出四根手指,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听到秦叹的保证,景辞松开秦叹的衣领,满意地点了点头,抱着手臂戏谑道。 “不过你弄脏了我新买的裤子,所以这个费用,我打算从你的工资里扣。” “不要啊景辞大人!我可以不要脸,但是不能没有钱啊……” 秦叹悲痛地哀嚎着,景辞却微笑着慢慢将秦叹“逼”出房间,毫不留情的关上了大门。 刹那间,秦叹的嚎叫声隔绝在门外,景辞闭上眼睛满意地笑道。 “啊……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四章 失忆 不知过了多久,方瑾如的耳边渐渐传来了越发清晰的鸟鸣。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伸手遮住有些刺眼的阳光。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 这半个月来,林灿推了公司一切事务,昼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林意澜。 见到林意澜终于醒来,守在床边的林灿喜不自胜,疲惫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久违的笑容。 听到林灿的称呼,方瑾如有些纳罕,于是便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别过头来,看着眼前之人。 见林意澜行动如此不便,林灿便调高病床,又贴心掖了掖被角,笑中含泪的看着她。 方瑾如看着林灿眉头微蹙,努力地搜索着关于眼前之人的记忆。 可无论方瑾如怎么努力,脑海中还是一片空白。 沉默良久,方瑾如终是捏了捏被角,小心地开口问道。 “请问你是……” “我?我是林灿啊,姐姐难道不记得我了?” 见她一脸茫然,林灿的心中不由得揪了起来。 “那……我是谁?” 方瑾如小心翼翼地看着林灿问道,心中越发的不安。 “姐姐是林意澜,林氏的掌权人啊。” 林灿虽然依旧温和地回答,可心中的疑惑和害怕,却如同水上的涟漪般一圈圈地扩大。 听到林灿的回答,方瑾如不由地摇了摇头,纠正道。 “我不林意澜,我叫……” 我叫什么? 明明答案呼之欲出,可话到嘴边,方瑾如却怎么也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和林意澜已经死了。 在自己给林意澜梳理头发时,突然被林意澜身上一束光吸了进去,之后…… 想到这儿,方瑾如大惊失色,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猛地抓住林灿的手,恳切地问道。 “请问你有镜子吗?我需要一面镜子!” 见林意澜这样急切,林灿虽然不懂,却也乖乖地从身边的抽屉里取出镜子,轻轻地放在她的手上。 得到镜子后,方瑾如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她预感到事情不妙,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证实。 她缓缓地抬起镜子,洁净的镜子中似曾相识的模样渐渐出现。 当自己的模样完全出现在镜子里时,方瑾如仿若晴天霹雳,一时间瞠目结舌,身体颤抖不已。 “姐?姐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灿惶急地看着呆怔的林意澜,心里怕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 方瑾如双眼放空,一下子没了力气。 她缓缓靠在床边,手上的镜子也跌落在柔软的被子上。 “姐?姐!” 林灿焦急地唤着林意澜,可林意澜仿佛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林灿的呼唤充耳不闻。 见林意澜这个样子,林灿再也无法任由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他眼圈泛红,咬了咬牙,猛然推开房门,奔出房间,大声呼喊着医生。 同一时刻,病房的角落,景辞和秦叹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见林灿离开,秦叹托着腮咬着手指,思考道。 “如今看来,方瑾如不仅对如何借尸还魂一事毫不知情,而且还丢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记忆。” “难道说,方瑾如是因为对尘世依旧有放不下的眷恋,所以才兵行险着,借尸还魂吗?” “可是,一个刚死的灵魂是不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就算有,方瑾如也不可能预知到林意澜的灵魂失踪,从而支开我,自己乘虚而入。” 推理到这儿,秦叹心中越发糊涂了。 景辞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光如同深渊之水,静静地看着方瑾如。 片刻,景辞走到方瑾如身边,指尖渐渐凝聚出一团银光,慢慢地点在她的的眉心。 此刻的方瑾如并没有察觉异常,依旧呆呆地仰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景辞原本想把方瑾如的灵魂从林意澜的身体中强行抽离。 然而在触及到方瑾如时,景辞却感受到,方瑾如的灵魂与林意澜身体已经完全融合,仿佛原本就是一个人。 借尸还魂原本违反天道,居于他人身体的灵魂,又怎么会融合的毫无破绽? 想到这儿,景辞眉头紧蹙,神色冷峻地看着眼前之人。 联想起最近处理的几件魂魄失踪的案件,景辞眸色如同墨夜一般沉了下来。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看着因失去记忆而茫然无措的方瑾如,景辞有些失神。 不知为何,景辞的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脑海中猛然浮现苏沅温婉若水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景辞在心中喃喃道,思绪万千,却始终找不到答案。 就在这时,秦叹走了过来,看着脸色阴沉的景辞,纠结地问道。 “景辞大人有法可解吗?” 听到秦叹的问询,景辞收起疑惑,神色如常。 “虽然有些棘手,但并非无法可解。” 秦叹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景辞转过身,看着秦叹,正色道。 秦叹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景辞大人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绝不会再有差池!” 听到秦叹的保证,景辞点了点头。 “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寸步不离地看好方瑾如,不能有任何闪失。” “至于原本属于你的事务,我会暂时交给他人处理。” “是,景辞大人,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秦叹回答道。 景辞点了点头,正欲离开。 可不知为何,景辞忍不住回头看去,拥有着林意澜身体的方瑾如。 无论林意澜的音容相貌,还是方瑾如魂魄里散发的气息,景辞都感受不到苏沅的丝毫痕迹。 可是,就是这样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让景辞却突然想起了苏沅,那个让他历经千年都不曾放下的女孩。 这漫长的岁月里,景辞从未放弃过寻找苏沅。 景辞掌管阴司,又与冥王交好,可以随时查阅生死簿。 然而无论怎么翻查名簿,景辞依旧找不到任何苏沅存在过的痕迹。 他仍旧记得那一天,苏沅浑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渐渐化作一缕尘烟。 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随风而逝。 苏沅临死时那温柔的笑容,如水的眼眸,都深深地刻在景辞的心脏,无法释怀,亦不能忘怀。 景辞长叹了一口气,好看的桃花眼中已有水光闪烁。 沅沅,若是你从来没有遇见我,那该有多好。 第五章 冥王兮澈 地府里,冥王兮澈悠闲地坐在大殿上,一边啃着脆生生的青苹果,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名册。 虽然兮澈已经千岁,可岁月却不曾改变他的容颜。 兮澈的模样,就像迎着阳光蓬勃生长的青苗,朝气又青春。 然而兮澈耐心有限,不过短短几分钟,便对眼前山一般的名册没了兴趣。 他皱着眉,不满地将名册扔在一边。 “天天都是处理这破名册,看的我眼睛疼了!” 兮澈嘟着嘴愤愤道,赌气似的狠狠地啃了口苹果。 就在这时,侍从走上殿堂,低眉恭敬道。 “启禀冥王,景辞大人求见。” “快请进来!” 听到景辞的名字,兮澈脸色瞬间明媚起来。 兮澈将最爱的苹果放在一边,欢喜地走下台阶,张开双臂欢迎道。 “景辞大哥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景辞笑着回抱了下兮澈。 “我们不是昨天才见的吗?” “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都想的茶饭不思了!” 兮澈看着景辞认真地说道。 景辞瞥了眼桌子上啃的只剩下果核的苹果,笑着打趣道。 “如此说来,那桌上的苹果是哪只小老鼠偷吃的呢?” “大哥……” 兮澈不满地拉了拉景辞的衣袖,拉着长声软声道。 见兮澈这么快服软,景辞笑道。 “几千年过去了,兮澈怎么还是和孩子似的爱撒娇。” “嘿嘿……只要大哥在,我就永远是个孩子!” 兮澈笑颜如花,拉着景辞坐下,关切道。 “大哥是遇到什么事了?” 景辞微笑着看着冥王,心中既温暖又愧疚。 来到地府这几千年里,景辞除了处理手上的公务,便是不分昼夜地寻找苏沅。 若无要事,景辞也很少看望兮澈。 可是兮澈从未因此心生怨恨,反而处处为自己着想掩护,竭尽所能地去帮助自己…… 想到这儿,景辞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可脸上却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景辞简短地将方瑾如与林意澜的事情,以及近日几起夺魄事件说与兮澈。 听完景辞的陈述,兮澈陷入了沉思。 良久,兮澈面色凝重,开口道:“会不会与食魂鬼有关?” “你说的食魂鬼,可是以吸食魂魄来修炼的邪灵?” 景辞思虑道,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兮澈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可是食魂鬼已经封印多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再次苏醒呢?” 这其中的原因,景辞亦不得而知。 见兮澈沉思不语,景辞开口说道:“若是兮澈放心,可愿将此事交由我处理?” 兮澈笑道:“大哥若能揽下此事,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 兮澈欲言又止,景辞也明白兮澈言外之意。 景辞笑着抱着双臂,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道。 “我还有无穷的岁月去找到她,所以处理这件事对我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兮澈目若星河,咬着下唇,心疼地看着景辞。 “大哥当真要穷尽岁月,去寻找一个无法找到的人吗?” 景辞转过身来,看着兮澈那心有不忍的模样,打趣道。 “干嘛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我可是堂堂的阴使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日里最是逍遥快活的。” “嘁,说这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兮澈翻了翻白眼,神情不屑地嘟囔道。 景辞笑道:“不过若是论逍遥快活,自然比不上我们的冥王大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悠闲地啃着苹果,还摔名册的。” 兮澈眼神微眯,右眉轻挑,意味深长地说道。 “哦?我有权怀疑阴使大人藐视上司。” 景辞无可畏惧地耸了耸肩,摊手道。 “大不了再扣我几百年工资好了,反正在地府打工的这几千年里,我的工资都用来给你买苹果吃了。” 听到景辞的无奈,兮澈忍俊不禁。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时刻,起身行礼道。 “天色不早了,景辞就不打扰冥王休息。” 兮澈微微颔首,大气地拍了拍景辞的肩膀道。 “大哥也早些歇息,万事有我。” 景辞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谢谢你,兮澈。” “我们兄弟之间无需言谢,只要大哥好好的,我就放心。” 景辞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兮澈一眼,便转身离去。 —————— 病房里,方瑾如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自己挤在房间的角落里,仿佛将自己与世界隔离。 自己从来不会是林意澜,这一点她很清楚。 可如今却丢失了原本属于自己的回忆,铺天盖地的慌乱和无措,瞬间涌满了颤抖的心脏。 “我究竟是谁……” 方瑾如心如乱麻,仿若被抛弃般蜷缩着身体。 就在这时,景辞悄然现身,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方瑾如。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方瑾如并没有感受到异样。 直到视线中投入一片阴影时,方瑾如才恍然抬起头,迷茫地看着眼前之人。 “啪嗒!” 一个晶莹的泪珠猝然从方瑾如眼中滚落,重重地砸在地板地板上。 细碎的尘埃随之溅起,散落在淡黄色的日光中。 忘记自己名字时,方瑾如没有哭。 被无处可逃的恐惧袭满全身时,方瑾如也没有哭。 可此刻,方瑾如明明只是看了景辞一眼,泪珠便猝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景辞看着方瑾如,眉眼微弯,唇边挂着淡然的笑意。 他蹲下身来,向方瑾如伸出白净修长的右手,温和地笑道。 “抱歉,我来晚了。” 方瑾如有些诧异地看着景辞,内心涌入了不明的情绪。 明明方瑾如第一次见到眼前之人,且他的出现又如此突然 可一向警觉的她,此刻心中并没有半分戒备。 好像从看向景辞的那一刻,方瑾如便确信眼前之人不会伤害自己。 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见方瑾如似有思虑,景辞也没有将手收回,依旧温润地笑着看着方瑾如,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良久,方瑾如终于轻轻地将冰凉的手,放在景辞温热的手心。 景辞微微一笑,方瑾如便借力而起。 景辞牵着方瑾如的手,将方瑾如领到床边,在二人坐正时,又自然地将手抽回。 然而当手心的温热突然消失时,方瑾如竟有些怅然若失。 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润的男人,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却又无处可寻。 她不知心中的对景辞莫名的亲切从何而来。 可方瑾如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当自己看到景辞时,被雨打飘摇的心,终于找到了心安之处。 第六章 景澜初见 见方瑾如一直痴痴地看着自己,景辞心中并无半分反感。 而是依旧微笑着,就像面对千年里送过每一个亡魂时的表情,温和又疏离。 “请问你是……?” 半晌,方瑾如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景辞,忐忑的问道。 “我是冥界掌管亡灵的阴司,名唤景辞。” 景辞声音澄澈,目光却宛若清泠的泉水,泛着些许碎光。 “因为我的过错,致使您无法往生,给您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景辞再次向您致歉。” 景辞语词真挚地说道。 方瑾如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的。” 听得方瑾如温软的话语,景辞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 “因为某些无法言明的原因,我现在还不能带你往生。” “所以今后,还需要您以林意澜的身份留在世间,待时机成熟之时,我会亲自带您离开。” 景辞看着方瑾如,认真地说道。 方瑾如敛去眸光,点了点头,又低下了头,轻咬下唇,小声地恳求道。 “那……景辞大人可以告诉我,从前的名字吗?” “我好像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从前的事情。” 景辞温和地笑着,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摸着方瑾如的头。 “灵魂离开自己的肉身,若是仍旧滞留世间,便会慢慢忘记生前之事。” “有些灵魂因过于执着于生前之事,而被尘世魔化,变成怨灵甚至恶灵。” “然而魔化的下场只有一个——被冥界通缉,灰飞烟灭,不入轮回。” 说到这儿,景辞顿了顿,语气依旧温若春风。 “从前的你,在世人看来,已经不存于世。” “而今,你灵魂栖息在林意澜的身体中,又如何向世人证明,自己不是林意澜呢?” “就算有人相信你,可到最后,你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那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疤,因为你的重生而燃起希望,却又因为你的离开,而再次堕入痛苦深渊……” 说这儿,景辞心中也沉重起来。 “这些,你都想好了吗?” 方瑾如闻此,心神一凛,原本燃起的希望,在景辞的话语中渐渐黯淡。 见方瑾如依旧低头不语,景辞叹了口气,收回了手,又低下身量,蹲在方瑾如面前。 景辞微微抬起头,看着失落的方瑾如,目光温暖,若春日暖阳下的桃花。 “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一定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好吗?” 景辞语气越发真诚,方瑾如的心也更加飘摇,可她依旧沉默不语。 一时间,房间变得格外安静。 而在这沉静中,方瑾如内心的纠结焦灼,却渐渐被无声地熄灭。 良久,她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终究是点头应允。 “从今以后,我会适应好林意澜的身份,直到你带我离开。” 见方瑾如答应下来,景辞终于松了口气。 可景辞的心中,却依旧有愧于她。 景辞轻轻地将双手握住方瑾如的手腕,淡淡的银光环绕着他修长的手指。 随后,方瑾如感受到手腕的炙热,可心中莫名信任,却让她无法将手抽回。 不一会儿,景辞松开了方瑾如的手腕,而方瑾如的手腕上,却出现了一只串着两个银铃的银环。 方瑾如不由自主地抚摸着银环,然而银铃碰撞时,却没有任何声响。 方瑾如有些迷茫地看着景辞,景辞则耐心着解释道。 “因为现在的你身份特殊,不属于阴阳两界,却又界与阴阳之间,极易被邪祟侵扰。” “这两颗银铃里系着我的法力,当你遇到危险时,银铃就会发出声音。” “那时,我就会立刻出现,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方瑾如心中明了,抬起头,看着景辞,嘴角微微扬起,笑意隐约在苍白的脸颊上。 “谢谢你,景辞大人。” 这是方瑾如重生后的第一个笑容。 明明因为身体尚未恢复的原因,这个笑容并算不上好看。 可当景辞迎上她的目光时,却仿佛看到了,那潋滟着桃花花瓣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亮。 一瞬间,景辞有些失神,心也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沅沅…… 景辞不由地在心中念出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揪心千年的名字。 然而不过刹那,景辞便回过神来,敛去了眸色,不动神色地起身,脸上又换上了疏离的笑容。 景辞面向方瑾如,微微欠身,声音如古琴般悠扬动人。 “您不必客气,这是原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希望您能尽早适应林意澜的身份,我也会尽快将事情解决,带您回您该去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 方瑾如如是说道,可目光却不曾离开景辞。 景辞微微颔首,毫不留恋地转身。 一片银光过后,景辞的身影消失在方瑾如的视野中。 不知为何,在景辞消失后,方瑾如原本稍稍安定的心,又再次跌落谷底。 方瑾如不知心中的失落从何而来,可莫名的感受,却让她无法言喻。 她将右手轻轻地覆在心房,心中的空落和心脏的跳动,同时撞击着她的思维。 “我……还活着。” 方瑾兀自如喃喃道。 虽然心中仍旧迷茫,却也多出了无可摧毁的坚定。 门外,林灿依旧胆战心惊地守在门口,不敢离开半分。 他不知房间内的林意澜情况如何,又不敢贸然闯进去,怕林意澜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一时间,林灿焦灼万分,房间内长久的,不同寻常的安静,更是让林灿不安的心火上浇油。 终于,林灿再也无法忍受下去。 他心一横,咬了咬牙,调动全身的力气,正欲破门而入。 然而就在林灿撞门的那一刹那,房门却突然打开。 林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想止住脚步,然而身体却因为惯性,而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林意澜亦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来不及躲闪,只能承受着突如其来撞击。 事情无法扭转,林灿紧紧保住林意澜,眼疾手快地将手垫在林意澜的后脑。 “咚!”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林意澜和林灿双双跌落在地。 第七章 意外 “林少爷!” “林董!” 守在门口的众人看着眼前的变故惊呼道。 然而,林意澜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有些疑惑地将紧闭的眼睛睁开。 “姐姐没事?” 林灿真切地问道,那张清若白兰般的脸庞,将心中的紧张和担心展露无疑。 看着林灿那双如夜星般闪烁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林意澜神情有些恍惚。 不等林意澜回答,林灿便将她扶起坐好,神情紧张地检查着她的身体。 就在林灿细细查看时,林意澜却突然看到了,林灿手指关节处那抹鲜红。 一瞬间,林意澜明白了跌倒时,头部的温暖从何而来。 林意澜来不及多想,本能似地握住了林灿受伤的左手,心疼又愧疚。 “对不起。” 林意澜低头小声说道,内心紧张又难过。 听到林意澜久违的关心,林灿身体一滞,眼中闪烁着惊讶的光亮。 “姐姐……” 林灿喃喃道,思绪仿佛突然被带回了那段久远的时光。 贺晴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也生出了疑惑。 “贺秘书……” 小护士端着消毒药品,小声提示着贺晴。 贺晴扫了眼药品,斟酌片刻,又用眼神示意护士,将药品端到林意澜身边。 看着林意澜,小护士心生畏惧。 然而此时此刻,却也不得不听从贺秘书的安排。 她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药品轻放在林意澜旁边的桌子上。 “林董……” 小护士强压下狂跳的心脏,尽可能的低眉顺目,谦恭道。 林意澜看着小护士,轻点了点头,礼貌道:“谢谢。” 小护士心中惊诧不已,却又因着林意澜的威名,而不敢抬头观察她的神色。 “林董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小护士尽量压下颤抖的声音,低头微笑道。 说罢,小护士低头退了出去,却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下林意澜。 然而,小护士还没来得及回头,肩膀却又被贺晴猛然按住。 “如果今日之事被泄露半分,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 贺晴挑眉微笑,语气轻松地说道。 “是,贺秘书,我什么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小护士神情恐慌,赌誓似地连声保证道。 贺晴微微一笑,眼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她弯腰附在小护士耳边,轻声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话,不是警告,而是预言。” 小护士闻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身体如同筛糠。 贺晴看到小护士的魂不守舍神态,终于满意够了勾唇。 “这里没你的事了。” 贺晴倚着门口,将鬓发别在耳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听到贺晴的话语,小护士如蒙特赦般地应下,逃也似的离开。 看到门口再无他人,贺晴伪装的神情也随之消失。 她看着房间内,林意澜细心地为林灿处理伤口。 当林意澜脸上流露出真切的心疼,贺晴心中五味陈杂。 贺晴从呆在林意澜身边的第一天就知道,林意澜对林灿恨之入骨。 而今,死而复生后的林意澜却…… 贺晴目中暗涛汹涌,但仍旧依旧不动声色,悄然将关好房门。 —————— 房间内,林意澜小心翼翼地用蘸着酒精棉棒,轻柔地涂抹着林灿的伤口。 林灿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原本冷肃的眼睛,漾着难以掩饰的温柔,唇边也微微扬起。 “疼吗?” 林意澜轻声道,她尽可能地放轻动作,如同面对的是件一碰就碎的珍宝。 这些小伤和从前所受得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林灿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刚想告诉林意澜自己不痛。 然而话到嘴边,林灿却止住了口。 他故意倒吸了口凉气,龇牙皱眉。 “嗯……疼……” 林灿委屈巴巴地说道,好看的眼眸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啊……这可怎么办?” 林意澜原本不安的心,因林灿的话语更加紧张。 她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看着林灿的伤口喃喃道。 林灿见到林意澜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油然生出悔意。 他正想告诉林意澜自己不痛时,林意澜却突然将林灿的手捧起,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的吹气。 林意澜口中转瞬即逝的温热,一下又一下迎上林灿伤口。 林灿感受到的伤口微微发痒,可心中却是温暖若春。 “姐姐……” 林灿鼻子有些发酸,声音沙哑道。 “还疼吗?” 林意澜抬起头,紧张不安地看着林灿。 林灿摇了摇头,对上林意澜的水眸,微笑道。 “不疼了,姐姐。” 听得林灿的话语,林意澜一直紧绷的心中,终于有了些许安慰。 她又低下头,慢慢地用纱布包扎着林灿的伤口。 波浪似的乌黑长发,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她那不安的神色。 “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事。” 林意澜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的,姐姐。” 林灿瞳孔一滞,喉结微动,如是说道。 是的,在被林意澜关到门外时,医生就已经暗示了自己。 林意澜的行为异常,极有可能是失忆导致的。 直到林灿真正面对林意澜,看到她为自己细心包扎伤口,用那样温软的话语和自己说话时,林灿终于相信了医生的诊断。 从前的姐姐,是不会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的。 林意澜原本以为,林灿会对自己话语有所怀疑。 然而,当她迎上林灿澄澈的目光时,她才明白林灿话中的真心。 可林灿越是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她的心中就更加愧疚难当。 她盗取了林意澜的人生,还要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原本属于林意澜的关爱。 她叹了口气,眉眼皆是愁绪。 “对不起。” 林灿噗嗤一笑。 “姐姐怎么又道歉了,这原就不是你的错。” 从来,都是我对不起姐姐啊…… 林灿心中喟叹道,笑眸也笼上了几丝不易察觉的伤痛。 “姐姐别难过了,等姐姐养好身体以后,我再陪姐姐找回记忆,好吗?” 林灿反手握住林意澜的手,真挚道。 第八章 “完美的贺晴” 一个多月后,在医院悉心照料下,林意澜的身体有所好转。 住院期间,贺晴为了能让林意澜安心静养,也为了防止有人借机窥探消息,动摇林意澜在林氏的根基,便谢绝了所有人探望。 可即便贺晴如此防范,却总会有漏网之鱼溜了进来。 那天天气正好,林意澜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躺在躺椅上享受着微醺的阳光。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贺秘书,你来了?” 林意澜听得脚步轻缓,以为是贺晴来了,便笑着起身,转头迎接。 然而,当林意澜看到眼前这个,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的女孩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是……” 未等林意澜发问,眼前的女孩便一个箭步,猛地将自己搂在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澜澜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事发突然,林意澜来不及躲闪,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尴尬地将双臂举起,不敢移动分毫。 可眼前之人的称呼,却让林意澜若有所思。 澜澜? 是林意澜的意思吗? 她在心里纳罕道。 此刻,拥抱着自己的女孩因为自己活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林意澜原本因事发突然,从而生出的的几分戒备,也随之消失不见。 她小心地用手臂拥抱住眼前这个陌生人,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好啦别哭了,我没事的。” 听得林意澜的话语,女孩渐渐止住了哭泣,可仍旧抽噎不已。 “澜澜,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林意澜虽不知眼前之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但那双哭红的双眼,却让她不得不为之动容。 她轻轻地点头应下,又看着女孩,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孩擦着眼泪,疑惑地看着她,因为哭泣的原因,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什么?” 见女孩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林意澜只得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尴尬地笑道。 “我好像失忆了,从前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不记得了。” 女孩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怎么会这样……” 林意澜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听到林意澜的回答,女孩心里仍有几分疑惑,可还是回答了林意澜的问题。 “我是叶深,是你最好的朋友。” “叶……深……” 林意澜一字一顿道,努力的将这个名字印在自己的脑海中。 “从前,你都是叫我‘深深’的。” 叶深看着反复熟记自己名字的林意澜,又耐心地补充道。 “好,我记住了,深深!” 林意澜抬头看着叶深,笑颜如花道。 看到林意澜的笑容,叶深心中更加惊讶。 “澜澜,你竟然……笑了?” 叶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磕磕巴巴地说道。 “嗯……或许,我不该笑?” 林意澜看着叶深如此吃惊的表情,只得收起笑容,小心地试探道。 “不不不,我只是,很久没有看到你发自内心的笑了。” 叶深急忙摇头,连声否定道。 林意澜越发疑惑,正想继续问下去时,贺晴却突然走了进来。 看着“如此亲密”的两人,贺晴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可也只是一瞬,贺晴的脸上又是那副得体的笑容。 “叶小姐。” 贺晴微笑地说道,眼中的光亮若刺骨的寒冰。 “您不该来这的。” 看到贺晴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叶深不由地吓得身体一惧。 “我只是想来看看澜澜,没有恶意的。” 叶深目光躲闪,气势不足道。 “叶小姐难道忘记了当初做下的事吗?” “还是说,需要我再提醒一下您?” 贺晴眉头微挑,语气也带了几分冷意。 “不,不必了,我这就走。” 叶深连连摆手拒绝,只得转身离开。 然而,叶深在即将踏出门口时,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林意澜。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意澜从叶深的微红的眼中,看到了愧疚,不舍和难过。 叶深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吗? 为什么在贺晴说出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后,叶深会那么害怕? 贺晴口中的“那件事”,又究竟是什么呢? 一连串无法解释的问题,让林意澜的脑袋微微作痛。 她眉头紧皱,忍不住揉了揉脑袋。 “林董,需要我立刻请医生过来吗?” 贺晴观察细微,当她看到林意澜的不适,便立刻请示道。 “我没事的,贺秘书放心好了。” 听得贺晴的关心,林意澜心中也温暖起来。 “是,贺晴明白。” 贺晴叠放着双手,微微低头,态度恭敬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意澜发现,贺晴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行为举动皆是分寸之内。 她细心体贴,观察入微,从不忤逆自己。 就连那搽着职业淡妆的脸上,也永远都是一副平静得体的表情。 贺晴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完美地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可就是这样的滴水不漏,礼貌有度,却让人徒然生出一种无法亲近的感觉。 “贺晴……” 林意澜声音温软,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陪我坐下来说说话。” 说罢,林意澜又撒娇似的,轻轻地拉了拉贺晴的衣袖。 看到林意澜的示好,贺晴没有躲避,可如水的眼眸也激不起半分波澜。 “林董,这样于理不合。” 贺晴淡然说道,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明是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偏让人生出了怯退之意。 听得出贺晴的言外之意,林意澜只好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可尽管如此,林意澜也不愿像个资本家一样,心安理得地坐下。 于是,林意澜走近一步,拉近了与贺晴的距离。 贺晴低着头,看到了林意澜投在自己脚上的影子。 “贺晴。” 林意澜没有再如往常一般称呼她贺秘书,而是叫了她原本的名字。 “是。” 这是贺晴第一次听到林意澜叫自己的名字。 贺晴眉心微动,平静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星涟漪。 “从前的我,是不是很可怕?” 林意澜叹息道,眉头似是愁云笼罩。 贺晴的拇指用力地掐着了手心,渐渐加深的疼痛,让贺晴清醒了许多。 “林董从前在商场只手遮天,叱咤风云,是商界的翘楚,也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贺晴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九章 从前 听到贺晴的描述,林意澜不由地叹了口气。 一个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能够在波谲云诡的商界取得如此成就,其中的付出可想而知。 更何况,林意澜这几天观察到每个人看到自己时,永远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如此看来,从前的林意澜,其手段谋略定然深不可测,并非贺晴寥寥几句话的描述那么简单。 而且,林意澜在与林灿,贺晴,甚至刚刚离开的叶深的相处中。 林意澜明显察觉到,他们似乎有着什么秘密隐瞒着自己。 也许,在自己不曾拥有的过去里,有着一剂足以摧毁一切的鸩毒。 一旦自己知晓其中原委,身边的所有人,看似惬意和平的生活,都将坠入无法扭转的深渊…… 长久的沉默后,贺晴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垂眸不语的林意澜。 “林董想要恢复从前的记忆吗?” 贺晴朱唇开合,认真地说道。 林意澜抬起头,贺晴似是期待的表情映入眼中。 “贺秘书想要我恢复记忆吗?” 林意澜反问道,原本带着些神色的面容,也终归于暮色般的平静。 “从前的林董睥睨傲然,无所畏惧,像一颗夺目的钻石,耀眼而璀璨。” 贺晴直视上林意澜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而今的林董,像是一块未经雕饰的琼瑜,温润却又不失光泽。” 林意澜暗自斟酌贺晴的话语,眼眸中却透露着倔强。 “那贺秘书意下如何呢?” 林意澜的话掠过贺晴耳边,仿佛微风吹过竹林,虽摇动了枝叶,可竹身依旧挺立。 贺晴微微一笑,规矩道。 “贺晴一切从林董的安排。” 与贺晴谈话,林意澜感觉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纵使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也无法动摇半分。 林意澜叹了口气。 “为什么对我言听计从?万一,我是错的呢?” 贺晴的眼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 “无论林董决策是否正确,贺晴永远都会毫无保留地追随。” “为什么?” 林意澜脱口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在心中慢慢滋长。 “因为……” 贺晴一笑莞尔,恍若春日下沐浴着阳光的桃花。 “没有林董,就没有今日的贺晴。” 林意澜反复咀嚼着贺晴话中的含义。 一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看到林意澜的不解,贺晴只是一味地笑着,没有再去解释。 片刻后,当林意澜想要继续追问下去时,却发现贺晴早已离开。 林意澜有些失落地看着贺晴离去的方向。 心中的怅然和迷惘,在林意澜心中慢慢弥散,久久不去。 ——时间分割线—— “姐姐?姐姐?” 林灿越发急促的声音,在林意澜渐渐清晰。 林意澜回过神来,发现林灿为自己打开了车门,担心地看着自己。 看着神情紧张的林灿,林意澜心变得温暖,又有些愧疚。 林意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 “抱歉,刚刚走神了。” 听到林意澜的回答,林灿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没事的,姐姐。” 林灿笑道,洁白的牙齿衬得这个略显青涩的大男孩更加可爱。 说罢,林灿的左手温柔有力地牵着林意澜,右手贴心地挡在车窗顶部,防止林意澜磕到。 林意澜借力而起,转过身来,看到了林灿所说的“家”。 那是一栋低调典雅的独栋别墅,被微微泛着银光围栏所包围。 灿烂的阳光下,整齐青嫩的草地点缀着生机。 淡蓝色的泳池,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着层层水波…… 林意澜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建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们的家吗?” 林意澜磕磕绊绊地说道,眉眼间皆是惊讶。 “我们的家”四个字,宛如一缕阳光映入林灿沉寂已久的心中。 他笑眼盈盈地看着林意澜,认真而郑重地说道。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家。” 说罢,林灿紧了紧握着林意澜的手,温暖着她带着凉意的指尖,一步一步地走进别墅中。 林灿与林意澜在门口站定,未等林灿按下门铃,门便忽然打开。 “大少爷,大小姐,你们回来了!” 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五十左右却精神百倍的妇女。 此刻,她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开着门,欢喜地看着一起回来的林灿和林意澜。 “是的林姨,我们回来了。” 林灿笑着回应道,开心不已。 “快进来,我正好做好了你们爱吃的饭菜,就等你们回来了!” 林姨高兴地说道,就连眼角细碎的皱纹,也随着笑意消失不见。 林意澜礼貌地笑道:“谢谢林姨。” 林姨笑着摆了摆手,大气地说道。 “哎~~大小姐这么客气,倒是让林姨有些不好意思了。” 见林意澜有些不知所措,林灿笑着小声在林意澜耳边说道。 “林姨虽说是我们的保姆,可她是看着我们长大的,也算是林家的一份子。” “从前林姨就喜欢同我们玩笑,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林灿的解释,林意澜终于松了口气,笑着回应着林灿。 谈笑间,林灿便引领着林意澜走到桌边,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叠放好餐巾。 林意澜坐在微微生温的木椅上,仰头便可以看到巨大的,反射着璀璨光亮的水晶吊灯。 那样纯澈的光亮,那样精致的工艺,仿佛浩瀚宇宙中汇聚而成的星云,永恒又美丽。 不知为何,林意澜似觉得,这种精美手工艺品对自己有着莫名的吸引。 她在心中赞叹着工艺的灵巧,脑海里似乎也涌现出些许零碎的画面。 朦胧中,林意澜似乎看到柔和的台灯下,一个女人趴在书桌边,似乎涂涂画画着什么。 眼前的景象太过于模糊,林意澜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但是,林意澜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女人那种呕心沥血,疲惫不堪却又强撑着精神,信心十足的心情…… 林意澜还想看些什么,可叮当作响的餐具声,打破了她的思绪。 林意澜回过神,看到了眼前那盘精致的,泛着香气的牛排。 第十章 初入林家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林意澜的饮食一直很清淡。 而今,她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一想到这儿,林意澜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 她开心地刚切开牛排,牛排里淡红色的血水,便顺着刀锋流了下来,染在了洁净的餐盘上。 林意澜神色微怔,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三分熟的牛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怎么了?是牛排不和胃口吗?” 林灿敏锐地察觉到林意澜的异样,放下刀叉关心道。 “啊……没有,我只是觉得牛排好像生了些。” 林意澜放下刀叉,尴尬地笑了笑。 听到二人对话的林姨急忙走了过来,看着只被林意澜切过一刀的牛排,有些不解道。 “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一直记得大小姐是最喜欢三分熟的牛排的呢?” 林意澜有些紧张地捏住裙子,正思考着如何回答林姨的话时,林灿却笑着回答道。 “姐姐的身体刚刚痊愈,饮食上还是熟一些比较好。” “对对对,你瞧,我这真的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这个也忘记了!” 林姨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连声懊悔道。 说完,林姨便利落地收拾走餐盘,一脸歉意地说道。 “大小姐稍等一下,我马上重新做一份!” 未等林意澜答话,林姨便端着餐具离开了大厅。 一时间,饭厅里只剩下林灿和林意澜二人。 林意澜正想说些什么,林灿便将切成小块的牛排推到了林意澜的面前。 “我这份七分熟,应该刚好合适。” 林灿笑着说道,又将刀叉放在林意澜手中。 “可是……” 林意澜刚想说,自己可以等一会儿。 然而在抬头间,却看到了林灿真挚又坚定的眼神。 既是如此,林意澜也只好乖乖的听从了林灿的安排。 “谢谢你,林灿。” 林意澜笑着道谢,心中的温暖如春。 “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是不需要这么见外的。” 林灿起身,笑着倒了杯水,轻轻地放在了林意澜的杯垫上。 “嗯,好,我记住了。” 林意澜笑着应下,叉了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 林意澜轻咬一口,牛排的鲜嫩椒香,便在刹那间弥漫在舌尖,慰劳着久未见饥渴已久的胃。 看到林意澜的笑颜,林灿的心也轻快了许多。 “姐姐觉得味道如何?” “甚好。” 林意澜笑着回应道,顺手叉起一块牛排送到林灿嘴边。 林灿见到如此亲密的举动,也毫不避讳,大大方方倾过身来咬住牛排。 味蕾尝到久违的鲜香的那一刻,林灿满足地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林姨的手艺最好!” 林灿赞叹不已,细细地品味着口中余香。 见林灿少有的孩子般的满足,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 这就是家的感觉。 林意澜想到,脸上也浮现了温暖的笑容。 饭毕,林灿带着林意澜回到了她的卧室。 挂着金色风铃的门打开后,屋内的鹅黄色的陈设映入眼中。 那温馨柔和的颜色,连让人心也不由地暖了几分。 林意澜慢步走了进去,看着四周的摆设。 窗边,是点缀着一朵朵小小的黄玫瑰落地窗帘,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扬起。 淡黄色柔软的被褥,整齐地铺在大床上。 枕头边,是一只可爱调皮的狗狗公仔。 床头边的桌子上,是一盏垂落着一圈星星装饰的台灯…… 看着这样温暖的装饰,林意澜的心情也愉悦了许多 “这就是我的房间吗?好漂亮啊!” 林意澜笑着转了圈,忍不住对林灿夸赞道。 “是的,这就是姐姐的房间,和当初的一模一样。” 林灿笑着回答道,眼神中闪烁着光亮。 林意澜半弯下身来,开心的拨弄着亮晶晶的星星灯饰。 “姐姐。” 片刻,林灿微微垂眸,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唤出了林意澜。 “嗯,我在。” 林意澜依旧兴致勃勃地玩弄着屋内的摆设,没有抬头地应声道。 “姐姐以后会住在这里吗?” 说出这句话时,林灿拳头微攥,手心也沁出点点冷汗。 可他仍旧不肯放弃,强撑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林意澜听得出林灿话语中,那丝不易让人察觉的颤抖。 她心中隐隐不安,放下手中的物品,转过身来看着有些紧张的林灿。 林意澜刚想张口,问林灿为什么这么说。 然而单单只看到林意澜脸上的不解,甚至来不及听到她的回答。 林灿心中的害怕,便如疯长的野草般铺盖了整个心房。 他故意做出一副坦然自若的表情,笑着改口补充道。 “不过,姐姐若是有更喜欢地方,倒也不必太过在乎林宅这个分寸之地的。” “林灿,我不是……” 见林灿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林意澜急忙走近一步解释道。 然而看到林意澜走近的那一瞬间,林灿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林灿与林意澜皆未想过,对方会做出如此举动。 那一刻,二人眼中皆是不解和对未知的恐慌。 四目相视之时,原本微热的夏风似乎也带了些凉意。 然而不过几秒,林灿便神色如常,笑着打破了沉默。 “姐姐身体刚好,还需要多多休息,我就不打扰姐姐了,我先走了。” 说罢,林灿转身离开,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门上风铃响起时,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却如同一个冰冷的石块,同时坠落在二人的心中。 林灿,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林意澜看着禁闭的房门,心中的迷惑越发深刻。 姐姐,我是不是不该奢求太多? 林灿扪心自问,闭上了眼睛,仰头倚在门上。 那一刻,久久的压在心中愁绪和伤感,终于浓重的雾岚般涌现出来。 ——时间分割线—— 夜晚,林灿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杯中的红酒。 夏夜清明,皎洁的月光将柔和的月光撒向人间。 泳池里微微波动的水纹,闪烁着星星碎碎的光。 晚夏微凉的风吹过,撩动着林灿额前的碎发。 林灿面色安详,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然而林灿眼中那似有似无的光亮,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第十一章 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林灿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的脚步声。 林灿好奇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了林意澜抱着一张薄毯走了过来。 “虽是夏末,但夜风总是凉的。” 林意澜笑着解释,却又点到为止。 之后,她又轻轻地将薄毯盖在林灿身上,自己也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闭目躺到了林灿旁边的躺椅上。 一时间,林灿有些恍然,只是呆呆地看着林意澜。 “你一直都有事瞒着我,对吗?” 林意澜似是随口说道,可话语中透露出的肯定。 闻此,林灿心猛地一沉。 他扯了扯嘴角,心虚地笑道, “姐姐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有事瞒着姐姐?” 林意澜闭着眼睛,笑着紧了紧盖在身上大衣。 “你不希望我恢复记忆,对吗?” 林意澜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同一道轰然而至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林灿孤冷已久的心。 林灿身体猛地一怔,心狠狠地颤抖着。 他没有回答,可喉头却有些生涩。 他拼命压下翻滚的情绪。 可愈发浓重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看似波澜不惊的脸上,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按理来说,姐姐失忆了,身为最亲近的弟弟,应该是最希望我恢复记忆的人。” “可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从未告诉过我,有关于你我过去的细枝末节。” 林意澜回想着之前的时光,慢慢的说道。 “甚至我们父母不在这件事,也是我从偶然从别人的话里得知的。” 林灿自以为,自己所做的掩饰和逃避天衣无缝。 他一直以为,重生以后的姐姐,是一个单纯善良,天真无邪的人。 然而此时此刻,林灿才真正知晓,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永远都是一个聪慧又细致入微的人。 明明是炎热的夏末,可当林灿恍然大悟之时,却突然觉得寒冰刺骨。 一瞬间,林灿猛地睁开眼睛,看着闪烁着星子的浩瀚夜空,身体忍不住颤抖。 “而且,我失忆并不是件小事,你也曾说过,林姨与你我的关系如同家人。” “可从林姨的表现来看,似乎她毫不知情。” 林意澜闭眼笑道,眉头却微微蹙起。 “虽然林姨的笑容天衣无缝,可我总觉得,在那张欢喜的笑脸下,更多的,是看到你我一同出入的惊喜。” 林意澜回想着林姨的笑容,反复揣摩着林姨的心理。 “所以……” 林意澜欲言又止,唇角的笑意更深。 林灿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薄毯,手心的冷汗渐渐变得凉腻。 他似乎预料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可巨大的无力感,却让他只能任由林意澜推论下去。 “在我醒来之前,你我的关系并非现在的模样。” 林意澜反复斟酌着,想用一种更贴切的说法来证实自己的言论。 “或许,我们之间,是敌对甚至仇视关系,对吗?” 林意澜语调轻快地问道,仿佛说的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未曾想,林意澜最终还是拨开了林灿隐藏已久的心。 那一刻,林灿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分不清此时自己的心中,究竟是秘密被揭开之后,惶恐和畏惧更多。 还是自己终于不用再昧着良心,隐瞒林意澜的轻松和释然更多一些。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璀璨的夜空,薄唇开合。 “对不起。” 明明林灿心中还有很多话想要说出来,可思来想去,却只能说出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林意澜目中的笑意,澄澈若水。 “因为我不该试图抹杀你知道过去的权力。” 林灿沉痛不已,悔意若野草般在心房蔓延。 “可你又如何确定,我一定要知道过去的事情呢?” 林意澜托着腮看着林灿,笑意从唇角蔓延。 一瞬间,林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微笑的林意澜,恍若身在梦中。 “姐姐……” 林灿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无光的眼睛,因林意澜的话语而再次闪烁微光。 “我只知道从我醒来以后,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这便够了。” 林意澜笑意晏晏,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了林灿柔顺的头发。 “可这样对你不公平。” 林灿强压下心中的欲望,狠了狠心,强迫自己理智地回答道。 “可我若告诉你,现在的我并不是从前的我。” “而且,现在的我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人的人生,听着原本不属于自己的关怀……” 林意澜顿了顿,复而笑道。 “你觉得这样对你,或者对从前的林意澜,公平吗?” 林灿有些不解,他看着依旧微笑的林意澜,心中似乎激起些许异样。 然而,这微渺的波澜过后,心湖却重归于沉静。 林灿不过几秒的沉默,却让林意澜自认为完美的微笑中,出现了些许细微的裂痕。 从前的林意澜,高贵,优雅,无所畏惧。 现在的林意澜谦和,温柔,小心翼翼。 从前的林意澜喜欢三分熟的牛排。 可现在的林意澜却觉得三分熟的牛排难以下咽…… 一个人或许会忘记从前的一切,甚至会改变性格,可习惯却是不容易改变的。 以林灿的聪慧,或许早就察觉出重生后的自己,与以往的不同。 或许因为这是林意澜的身体,林灿只能认为自己的姐姐,是因为失忆而造成如今的模样。 可林意澜却做不到欺骗自己,欺骗如此真心关爱的姐姐的林灿。 林意澜无法将事实全盘告知林灿,只能用这种似真似假的玩笑,来隐晦的言说。 在告知这件事情前,林意澜心中已经想好了最差的结果,也做好了坦然接受的想法。 可当林意澜到林灿那张微微怔神的脸,回想到这一百多天与林灿的朝夕相处,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林意澜看似平静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地揪了起来。 林意澜暗暗掐了掐手心,强颜欢笑,却又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一味地听着林灿的答案。 “姐姐啊……” 林灿迎上林意澜看似镇定的眼眸。 他目光若星,唇边带笑,可声音却恍若喟叹。 第十二章 忘怀 “嗯,我在。” 短短三个字,林意澜却感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声音中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啊。” 话音刚落,林灿搁浅在心海里的礁石,终于被海浪吞噬,静静地沉入海底。 林灿在林意澜重生后,与之相处日子里,林灿并非没有发觉林意澜的异常。 他也曾有意无意地询问过杨潜,一个在心理学上颇有造诣的心理医生好友。 然而当杨潜听到自己的描述后,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说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青天白日里竟说着边际的胡话。 杨潜说,一个人就算是失忆,性格也不会改变,更何况连习惯也改变了…… “该不会这个人是换了个灵魂!” 杨潜嬉笑的话语,宛若魔咒一般回响在林灿耳边,让林灿久久不能释怀。 而今听到林意澜看似玩笑的话语,却让林灿那颗飘摇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心安之所。 林灿看着林意澜微微颤动的瞳孔,薄唇若弯月般扬起笑意。 “所以,我们扯平了。” 林灿笑着补充道,又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林意澜看着林灿故意逗自己开心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 心中积藏已久的阴霾,也随着林灿的话语烟消云散。 既然林灿已不计种种,自己也应该释怀。 林意澜虽然笑着,可瞳孔中闪烁着薄薄的水光。 她将手轻轻地放在林灿发顶,揉了揉林灿的头发,笑道。 “谢谢你,灿灿。” 灿灿…… 林灿有些震惊,反复地在心中咀嚼着久远的称呼。 然而随之而来的欢喜,也将这微不可计的震惊淹没。 此刻,林灿心中只剩下雀跃和欢欣。 是了,这就是他的姐姐! 只有林意澜,才会称呼自己为“灿灿”。 那么…… 姐姐,你是真的原谅灿灿了…… 林灿这样想着,心中得到了些许宽慰。 “那姐姐会离开我吗?” 林灿说着,眼中闪着希冀。 依稀的目光中,自己似乎变成了那个仰着头看林意澜的小男孩。 “不会。” 林意澜坚定地回答道。 “而且,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一瞬间,林灿仿佛看到了稚嫩的林意澜。 这样坚定如石的话语,再次出现在林意澜的口中。 那一刻,林灿心中复杂的情绪若泉水般涌出。 他伸手抱住林意澜,头靠在她的肩膀,声音哽咽。 “灿灿也会永远保护好姐姐的。” 林意澜微微仰起头,回抱住林灿。 林意澜目光忽闪,若今夜的繁星。 可她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叹息,却随着晚夏的夜风,消失无踪。 ——时间分割线—— 第二日,贺晴收到林意澜的讯息,准时来到林家。 饭桌上,林意澜和林灿有说有笑,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有趣的事。 早晨的阳光宛如点点碎金,倾撒在林意澜带笑的眉眼上。 贺晴微微怔神。 跟着林意澜整整六年,这是贺晴第一次看到林意澜如此真粹的笑容。 此刻的林意澜,仿佛一朵娇嫩的沾着晨露的,在风中微微摇曳的黄玫瑰…… “贺秘书,你来了!快点进来!” 见贺晴久久地站在门口,林姨放下托盘,笑着招呼道。 贺晴回过神来,礼貌地颔首。 “麻烦您在林董吃完饭后,告诉林董,我已经到了就好。” 林姨想要再次挽留贺晴,可贺晴并没有等林姨的回复,便微笑着退了回了车里。 林姨见贺晴如此坚持,便只能叹息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屋内。 车内,贺晴闭目靠在座椅上,车内一片安静,只听得她均匀的呼吸。 看到林意澜和林灿如此亲近,贺晴便知道了此行的目的。 一想到从前林意澜受到的种种不公和苦难。 纵使贺晴明白一切以林意澜的意愿为重,可贺晴心中总是有些怨忿的。 而今当她看到沐浴在亲情的温馨中的林意澜,贺晴心中的怨气,却不由自主地随之消散。 她犹记得身为秘书,第一次在林意澜身边。 那时,贺晴还不知道林灿与林意澜的恩怨。 但当她看到林意澜看向林灿时,那狠厉噬骨的眼神,如同掩盖在乌黑的浓雾下的一匹饿狼。 虽然看不见嶙峋的身形,但幽深嗜血的盈盈绿眸,却让人惊骇得登时汗毛耸立,畏惧不前。 林意澜的眼神,让贺晴深刻地明白了什么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而今,林意澜却打算放弃了对林灿的复仇…… 或许…… 贺晴突然睁开眼睛,眉心微蹙。 或许,这便是林意澜的自杀的原因。 林意澜忘不了林灿对自己的伤害,却也无法再让自己继续复仇…… 如此…… 贺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而缓缓吐出。 “咔哒。” 贺晴的耳边传来了沉闷的开门声。 贺晴平复心情,睁开眼晴,礼貌的笑容重归脸上。 “请问林董我们要去哪里?” 贺晴看向林意澜,声音依旧温和谦恭,听不出半分情绪。 林意澜低下头,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让人看不清神色。 “听灿灿说,我以前是自己居住的。” 林意澜尽可能平和地开口说道,手指却紧张的捏紧了衣裙。 林意澜知道贺晴对自己的忠心,也知道贺晴对林灿的警惕。 所以,当林意澜提出回到林家时,心中总是克制不住地心虚和忐忑。 “所以……” 林意澜缓缓开口,她的手心沁出汗水,手指指尖泛白,把衣裙捏的更紧了。 “你可以带我回我曾经居住的地方吗?” “我想……搬回林家。” 林意澜终于艰难地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说出来的瞬间,林意澜的突然就卸下来心中的巨石。 这几日,林意澜一直为今日的这番话煎熬得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林灿也知道林意澜内心的焦虑,所以一直以来细心关照,甚至今日,也要和林意澜一起与贺晴讲明。 可林意澜拒绝了。 她从来就知道,只有自己亲自同贺晴讲明,才能一力承担。 林意澜也明白,贺晴从来不会忤逆自己。 可即便这样,林意澜也想着能够得到贺晴真心的同意。 在林意澜的眼里,贺晴从来不是自己的附属,而是一个独立的,可以掌控自己的活生生的人。 第十三章 钟秀公寓 “好的林董。” 贺晴微微一笑,痛快地答应了。 贺晴原本就是个聪明人,又跟在林意澜身边多年,自然知晓林意澜接下来要说的话。 可林意澜断断续续地说自己意思时,贺晴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应了下来。 贺晴知道,只有林意澜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才能够让她真正的放心。 而且,只有贺晴完完整整地听完,贺晴才能够让自己坚定地回答林意澜接下来的问话。 “贺晴。” 林意澜抬起头看着贺晴,神情有些着急。 “你知道,我不是在让你无条件地服从我。我只是……” 林意澜“絮絮叨叨”的话语在贺晴耳边回响。 然而贺晴专心地开车,所以无法看到林意澜的表情。 但是贺晴从林意澜的声音中知道,此刻的林意澜一定像一个焦急地蹦跳着,想要够到摆动的逗猫棒的猫儿。 “我知道的林董。” 贺晴轻笑地打断了林意澜的话,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我是真心希望,林董能够回到林家的。” 贺晴补充道,眉眼的笑意又深了许多。 “真……真的吗?” 贺晴的话语如同乍然而至一道阳光,瞬间劈开了林意澜的阴霾。 事情进行地太过顺利,林意澜有些茫然无措。 贺晴一笑,宛如静水般的眉眼也因此平添了些许温柔。 “您或许不知,您面对林总监时笑容,有多么真挚和纯澈。” “那样无忧无虑的的笑容,贺晴呆在您身边六年里从未看到。” “所以……” 车行至十字路口,耀眼的红灯闪烁着光亮。 贺晴缓慢停车,却依旧微笑着目视前方。 “我只会不惜代价地助我的恩人,达成她想要的一切。” “而今她想要的,就是回到她的家人身边。” “既是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支持呢?” 绿灯亮起,贺晴缓缓地启动车辆,穿过十字路口。 林意澜有些晃神,她听的出贺晴意有所指,然而不等她多想,贺晴又笑道。 “不过若是绵绵看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 “绵绵?” 林意澜听着陌生的名字,不由自主地重复道。 “是的,为了不打扰您休养,所以一直没带绵绵来看您。” 贺晴微笑道,眼里闪烁着光。 “可绵绵这个孩子,一直倔强的很。” “看不到您,他便一直不肯好好吃饭,总是呆呆地趴在门口,低声呜咽。” 贺晴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钟秀公寓四个大字在阳光中泛着淡淡的金光,映入林意澜的眼帘。 “您是最疼绵绵的,而且,绵绵从来只听您的话。” “若是绵绵见到您,想来他也会乖乖吃饭了。” 林意澜默默地咀嚼着贺晴的话语,心中暗自猜想。 听贺晴描述,绵绵与林意澜对于彼此而言,都是对于相当重要的人。 而且,从贺晴话语中,可以得知,绵绵是个孩子。 那么…… 林意澜猛地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绵绵是林意澜的孩子? 不,不会的。 在她重生的这段时间里,从未听说过林意澜已经结婚,更不要说有孩子了。 林意澜紧张不安地揉搓着衣摆,柔顺的布料被揉捏出条条细小的折痕。 难道绵绵是林意澜不被公开的私生子? 想法一出,林意澜眉头微锁,瞳孔也不由地颤了几下。 “咔——” 利落的开门声在林意澜耳边响起。 听到贺晴为自己打开车门声音,林意澜微微一滞,咬了咬下唇,只得走了出去。 保安远远地见到林意澜,便立刻换上谄媚笑脸,弯着腰快步地迎了上去。 “哎呦林董,您可终于回来了!您没来的这些日子里,可把我们给想坏了!” 保安眼中似乎闪着泪光,语气是那样的“情真意切”,那焦惶而恳切的神情,仿佛林意澜便是他的再生父母。 保安越发贴近,干净整洁地制服下,那双泛着油光的手,不自觉地伸张林意澜。 林意澜自小生活在城市底层,受尽了世人的白眼,看惯了人情的冷暖。 而今这“盛大”的仗势,这般如火的“热情”,让林意澜既警惕又畏惧。 眼见着保安离自己越来越近,林意澜的眉头也越发紧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躲避。 贺晴看着林意澜的不安,便不动声色地挡在保安面前,隔断了二人的距离。 “您似乎有些太过激动了。” 贺晴微笑地说道,可眼神却毫不遮掩地闪露锋芒。 见林意澜的回避,听到贺晴别有意味的话语,保安立刻识相地停住脚,懊恼的神情立刻涌了出来。 “哎呦呦,您瞧!我这看到林董回来太激动,一时竟忘记了身份!” 保安用力地拍了拍头,点头哈腰地不停赔礼,似是真的犯了什么不可饶恕大错一般忏悔着。 “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这上了年纪犯了混的一般见识……” 贺晴没有说话,却微微侧头,用眼神示意着林意澜应答。 林意澜六神无主,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尽是畏缩和期盼。 贺晴没有表态度,似乎对林意澜的恳求视而不见,眼神依旧波澜不惊。 可偏偏贺晴却又不肯挪开视线,只是一味地盯着林意澜,让林意澜的心里更加不安,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保安弓着腰赔礼道歉,丝毫不知二人的动作,只听得一片安静,心里越发慌张。 他越发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拍错了马屁,惹怒了林意澜这尊“一手遮天”的活神。 若是林意澜真的毫不留情地将自己革职,那么,整个芳琼市也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想到这儿,保安心中更加惴惴不安,态度也愈发地诚惶诚恐,连话语中,也带了几分哀求和悔恨。 “求求您了林董,您便饶了我这一次,一家老小所有的生计,全指望我一个人的工资啊……” 听得保安的话语越来越哀惋,林意澜想到了从前也是这般卑微,心也软了下来。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和紧张,向前走了一步,露出笑容,目色柔和,正想说些什么安慰保安时,却见贺晴先一步开口。 “你既然知道林董不喜欢谄媚,你又何必兵行险着?” 贺晴面色冷峻,毫不留情地训斥道。 保安一时哑言,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辩解。 “哦……我知道了,难道你真以为,林董如所说的那般失忆了,变得可以温软可欺了吗?” 贺晴居高临下,眉尾微挑,嘴角噙着笑意,戏谑地看着保安,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十四章 绵绵 “不不不绝对没有!” 保安不由地退了一步,惊惶地连连摆手否认。 “既是如此,您还是在其位谋其政便,不必劳心的,不该妄想的,还是不要过于在意的好……” 贺晴笑容越发浓厚,心情似乎也好了许多。 她顿了顿,复而轻笑。 “您说是吗?保——安——大——叔——” 保安听地出贺晴戏言中的警告,唯唯诺诺,惶恐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能将身体压的更低,佝偻地像只脱水的虾米。 见达到目的,贺晴轻蔑勾唇,转过身来,微微颔首,示意林意澜离开。 林意澜目光复杂地看着畏缩的保安,又抬头看着坚定的贺晴。 林意澜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闷闷的。 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却也只是一瞬,林意澜便面无波澜,目踏步而去。 高大气派的公寓外,绿植井井有条,宛若墨玉般矗立在绿化中。 略带燥热的晚夏晨风,裹携着若有若无的花草香,吹扬起林意澜的长长的乌发。 二人无心身边美景,只是静默无言地走着。 直到二人在电梯内,贺晴看到洁净的电梯墙面上,倒映着林意澜低头沉默的身影。 贺晴还是忍住不住软下心来,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转过头来看着林意澜,正想要说些什么时,却见林意澜抬起头来,目光闪闪,鼓足了勇气道。 “对不起,贺晴,这次我不该如此怯懦,把担子全然丢给了你。” 贺晴眉头微压,有些不解,却也有些动容。 “不过以后,我会学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林意澜。” 林意澜如是说道,坚定的眼神闪烁着微光,认真地保证道。 几秒后,贺晴噗嗤一笑,眉眼透露着愉悦。 “所以,林董是以为我生气了,才一路无言吗?” 听着贺晴轻松的语调,一路上,林意澜紧张不安的心,终于有了舒缓。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目光躲闪,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毕竟……” 林意澜停顿了一下,复而说道。 “毕竟你对我很好。” 贺晴的脸上甚少发自内心的表情,而今却因为林意澜孩子般青涩却认真的话语,而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听到贺晴的笑声,林意澜有些诧异,抬头看到贺晴宛若云霞般灿烂的笑容时,内心也不由地愉快了几分。 “无论如何,您永远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林董,是商界高高在上的王。” 贺晴笑看着电梯面里,倒映着两个言笑晏晏的身影说道。 “您永远无须向任何人低头,因为他们只会成为您王座下的垫脚石,为您的王冠加冕。” 贺晴语气轻快地说道,那样的自信和张扬,仿佛一切本该如此。 原来从前的林意澜是这样的吗? 林意澜兀自喃喃道,心中似有一朵火苗悄无声息地燃烧。 然而自小的自卑和怯弱,却让林意澜不由自主地想要远离这朵蠢蠢欲动的星火。 贺晴虽没有听到林意澜的回答,可心中却也没有半分忧虑,依旧自顾地说道。 “如今的您或许不能够理解我现在所说,甚至觉得可笑荒谬。” “可终有一天,您会明白的。亦如当初您对我说的那样。”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似懂非懂,虽心有异样,但却无法一言以复,只是抿了抿下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叮咚。” 清脆的电梯铃适时地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贺晴微微一笑,踏出门去,林意澜林意澜紧随其后。 没走几步,贺晴便停在一扇门前,熟练地按着密码,似是想到了什么,便笑说道。 “从前您经常出差洽谈业务,但绵绵又不方便带出,所以您便委托我来照看他。” “那时候的绵绵只认您,谁也不让亲近。我也是同绵绵相处了很久,关系才稍微有了缓和。” 听着贺晴的话语,和宛如审判倒计时般的滴滴的密码声,林意澜原本平静下来地心瞬间提了起来。 林意澜看着眼前这扇漆黑的门,紧张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用力捏紧袖口。 “咔哒。” 利落清脆的开门声响起,林意澜刚想横下心来迈进去,却不料一个黄色的身影猛地扑了过来。 林意澜吓得瞪大眼睛,惊呼一声,来不及躲闪,只听“咚”地一声,便被眼前的不明物扑倒在地。 林意澜身体与大地来了亲密接触,瞬间脑袋被磕地头晕眼花,半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呜呜呜……” 林意澜的耳边响起奇怪而熟悉地呜咽声。 她甩了甩头,努力看清眼前的活物,原来是一只激动地撒欢似的大金毛。 贺晴也未预料到突如其来的事情,一时间也懵了。 直到听到林意澜细碎的声,贺晴才急忙将他们分开,搀扶着摔得酸痛的林意澜坐到公寓的沙发上。 “您还好吗林董?有没有伤到哪里?” 贺晴急切地问道,又忍不住对金毛呵斥道。 “绵绵!你伤到林董了!” “绵绵?” 林意澜不由自主地重复道,原本痛得有些麻木的神智,也因贺晴的话语得到些许清醒。 贺晴点了点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金毛说道。 “绵绵是您几年前从垃圾箱里捡回来的,那时候他瘦弱不堪,又淋了雨,奄奄一息。” “是您带着他到宠物医院,治好了他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像家人一样养了这许多年。” 想到这儿,贺晴皱着眉,有些怒气地瞪着绵绵说道。 “可是绵绵,你知道你已70斤了吗?你知道你猛地扑过来冲击力有多大吗?” “林董身体才刚康复,你知道你这样会伤到林董吗……” 从贺晴的话语中,林意澜终于明白了绵绵不是个孩子,而是眼前这个耷拉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低头挨训的金毛后,她林意澜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轻轻拽了拽贺晴的衣角,看着绵绵,柔声说道。 “算了贺晴,绵绵也只是太想念我,他不是有意要撞到我的。” 听到林意澜地劝解,贺晴没有再多言,可眼神依旧怨怨地看着绵绵。 绵绵虽是低着头,一副诚心悔改地模样。 可他那双乌黑润泽的大眼睛,却时不时地“观察”着二人的表情,前肢也讨好似的扒拉着贺晴的裤脚。 见绵绵这样“察言观色”,又想到绵绵在林意澜自杀养伤的这段期间,一直呜咽着守着门,茶饭不思,心也软了起来。 第十五章 贺晴的协商 “算了算了,这次便算了,只是绵绵,不可以再有下次了,知道了吗?” 贺晴叹了口气,却又看着绵绵认真地警告着。 绵绵听得出贺晴话语的妥协,又看到林意澜温婉地笑容,便咧开嘴巴,摇着尾巴走上前去,讨好似的蹭了蹭贺晴的腿。 见绵绵如此灵性,二人也是忍俊不禁。 贺晴的眼光无意间看着林意澜手腕渗出的血迹,眉头也皱了几分。 贺晴起身,对林意澜说道。 “我去给您拿医药箱来,给伤口消消毒。” 林意澜顺着贺晴目光,这才发现了手腕处的泛青的擦伤。 “贺晴不用这么麻烦,我……” 未等林意澜说完,贺晴便自顾地去找医药箱。 林意澜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显露着笑意。 其实林意澜并不在意这些伤,仿佛在记不起的从前,自己便是这样毫不在乎这些零星的伤口。 而今,贺晴却因为这些小伤而如此紧张,林意澜的心也暖了起来。 见贺晴离开,绵绵仍想像从前一样趴在林意澜的腿上撒娇。 可一想到刚刚贺晴的眼神和警告,绵绵便不敢造次,只是摇着旗帜似的尾巴,乖乖地坐在林意澜身边。 原本林意澜就很喜欢小动物,见绵绵这样乖巧,她的心中更是怜爱万分。 她眸子中闪着温暖的爱意,一下一下的轻轻地抚摸着绵绵柔顺的毛发。 绵绵舒服地闭上眼睛,满足地轻声哼哼着。 而不过几秒,绵绵似是嗅到了什么,突然睁开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林意澜。 见绵绵猛然眼中泛着凶光,林意澜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畏惧地正想收回手来。 然而就在这时,绵绵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忽然咬住林意澜纤细的皓腕,刹那间鲜血如注,滴落在深色地地毯上。 林意澜痛得惊呼出声,可因着绵绵强大的咬合力,林意澜也不敢轻易抽回手。 此时,贺晴正好拿了医药箱走了过来。 见到眼前这血淋淋的一幕,贺晴惊慌地扔下医药箱,不顾一切地奔向林意澜。 “绵绵你疯了吗?她是你的主人啊!” 贺晴红着眼,咬牙切齿地用力掰着绵绵的嘴巴吼道。 可一向听话懂事的绵绵,却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任凭贺晴训斥,依旧恨恨地盯着林意澜始终不肯松口。 贺晴没有办法,只能拼命掰开绵绵的嘴巴,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拖回笼子,又将笼子牢牢地锁住。 此刻,林意澜已经脸色苍白,痛苦地拧着眉头,左手紧紧地捂住血肉模糊的右腕。 可即便如此,鲜血依旧如断断续续的水流一般涌出指缝。 贺晴来不及多想,立刻带林意澜去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小心翼翼地剪开林意澜被绵绵咬的破烂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是血肉模糊,大片血红的伤口。 看到这样严重的伤势,医生立刻处理着伤口,却又忍不住皱眉埋怨。 “你这伤口若再深一些,以后怕是要留下后遗症。” “即便是现在这个状况,想要不留疤痕,也是难上加难。”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像个小宠物打发时间,可再怎么样,也不该惯成现在这个情况。” “哎,真的是……” 医生一遍教育着,一遍叹息着打入麻药,用针线一点一点地缝合着蜿蜒如蜈蚣般的伤口。 贺晴不是没见过受过伤的场面,可看到这样的状况,贺晴忍不住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但从被绵绵咬到一直到现在,林意澜除了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之外,竟然一声不吭。 “小姑娘,你不怕疼吗?” “自从你来医院到现在,你可是一声不吭,神色如常。” 医生察觉到林意澜的安静,有些好奇地问道。 “疼?应该是怕的。” 医生的话似乎提醒了林意澜,她也好奇地陷入沉思。 可是,好像原本的自己,便该是这样波澜不惊。 不过几秒,林意澜又笑着说道。 “不过,疼是可以忍耐的。或许这也是麻药的效力。”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言,继续仔细地缝合伤口。 林意澜微微一笑,也不再言语,转头看向窗外被阳光照射得灿烂的天空。 好像…… 记忆中的某个人,也很喜欢这样晴朗的天气。 ——时间分割线—— 等林意澜与贺晴从医院回到公寓时,昏沉的暮色已经有了点点星光。 “林董,您真的要一个人待在钟秀公寓里吗?” 贺晴看着林意澜苍白的脸色,有些焦急地问道。 “嗯,是的。” 林意澜轻声说道,又用未受伤的左手,拉着贺晴与自己同坐在沙发上。 贺晴自知于礼不合,不该失了分寸。 可贺晴因为自己的拒绝,而让林意澜过于用力,扯开了伤口,便只能顺了她的心意。 “我已经和灿灿说了,公寓东西还没有收拾好,所以需要在这里住一晚。” 林意澜笑着说道,又用未伤的左手,颤抖着吃力地给贺晴倒了杯水。 “可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林总监是不会同意的。” 贺晴看着一脸淡然的林意澜,有些疑惑道。 林意澜微微一笑,又给自己倒了杯水。 “所以我和灿灿说,今晚你陪着我。” 说罢,林意澜轻松地笑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凉白开。 凉甜的水流划过的喉咙,让林意澜干渴一天的喉咙,得到了些许滋润。 虽然凉白开落入胃时微微发冷,但却让林意澜精神了许多。 “林董,您……” 贺晴皱着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可林意澜却突然出声打断了。 “贺姐姐,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林意澜握住贺晴的手,眼中泛光,真挚地说道。 贺……姐姐吗…… 贺晴看着林意澜泉水般澄澈的眼睛,心脏触动,一瞬间陷入沉思。 贺晴自从记事以来,除了自己的母亲这样亲切自然地叫过自己的乳名,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人这样唤过自己。 见贺晴没有反应,林意澜有些着急,手上的力气也重了些。 “贺姐姐,我只想自己独立处理好和绵绵的关系,我答应过你要长大的。” “我保证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收到一丁点伤害,可以吗?” 见林意澜这样恳切地恳求着自己,贺晴的心终究是软了下来。 贺晴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手握住林意澜微凉的双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虽不知一向对你亲爱有加的绵绵,这次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但总觉得事出有因。” “所以……” 贺晴紧了紧手上的力气,似是提醒似的说道。 第十六章 与绵绵的谈判 “万事小心,一切以自己为重。如果有什么突发事件,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我一定即刻赶来。” 听到贺晴的应允,林意澜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也添了几分笑容。 “嗯嗯,我知道的。” 林意澜开心地答应下来。 见林意澜紧张了一天,终于露出舒心的笑,贺晴疲惫的心也得到了缓解。 “还有,麻烦贺姐姐一定要对灿灿我这次受伤的事,我不想让他再为我担心受累了。” 林意澜真诚地对贺晴说道。 “我知道你心念着林总监,所以我一定会隐瞒你受伤的事情。” “这也算是我自作主张,明知你和林总监更更亲近,我却让你今晚有事第一个找我的原因。” 贺晴微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 “姐姐真好!” 林意澜情不自禁地轻轻抱了下贺晴,开心地笑道。 林意澜原本就生得清冷美艳,从前的性格也是高傲不羁,脸上甚少有笑容。 即便是有偶尔几次的笑容,也不过像一朵肆意盛开的罂粟花,艳红而妖冶,令人神醉却又噬人骨血。 而今的林意澜虽仍是那副容貌,可笑意却如同沾满晨露的蔷薇,温柔又多情,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可亵玩。 贺晴笑了笑,眼神惋惜又欣慰。 “只是人后这样称呼便罢了,在人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林董。” 林意澜听得出贺晴的提点和应允,心中更是激动难耐。 “那这样说来,贺姐姐便是同意我这样称呼了?” 林意澜心中欢呼雀跃,笑颜如花。 贺晴笑着点了点头。 “那礼尚往来,以后姐姐就叫我澜澜,我记得家里人便是这么叫我的。” 林意澜笑嘻嘻地说道,眼中尽是期待。 “好的,澜澜。” 贺晴笑道,眼里闪着泪花。 家人吗? 也好。 贺晴心中想道。 毕竟,在这个世上,她已没有任何亲人了。 之后的时间里,贺晴与林意澜意便聊着些林意澜从前的事。 虽然贺晴仍旧有些拘束,可与之前相比,已经放开了许多, 因为林意澜即将回归林氏,为了防止不必要的动荡和麻烦。 话语中,贺晴也一直提点着林意澜需要牢记的重点。 而林意澜也一直认真牢记着贺晴的嘱托。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半夜,贺晴也该离开。 临走时,贺晴依旧千叮咛万嘱咐,让林意澜一定要注意安全,万事有她。 这些,林意澜都一一地笑着应允了。 关上门时,林意澜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知道贺晴对自己的担心和照顾。 而接下来的这一仗,是她必须要独立克服的。 林意澜刚走到阳台的笼子边,绵绵便目露凶光,龇牙咧嘴,开口狂吠。 寂静的夜晚中,绵绵凶狠高亢的嘶吼声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而绵绵那粗壮有力的前肢,也在狠狠地不停地扒着笼子,身体也不断地碰撞,撞得笼子碰碰作响。 仿佛下一刻,绵绵便会破笼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咬断这个面色苍白的人的喉咙。 而此刻,林意澜置若罔闻,她不顾地上的湿冷,席地而坐。 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和伤口,能否承受得住夜风的冷。 她的身上依旧是那件单薄的衣衫,被风吹的摇曳若萍。 过了好一会儿,绵绵声音嘶哑,手脚无力,发泄得筋疲力尽。 可它依旧不肯认输,低沉破碎地呜呜吼叫着。 见绵绵终于安静下来,林意澜淡然清冷的眉眼,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绵绵,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林意澜,对吗?” 林意澜凛然地开口说道。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仿佛给了原本筋疲力尽的绵绵带来了力量。 它目若豺狼,加重了喉咙里嘶吼的力度,锋利的犬牙泛着冷冷的月光。 见绵绵如此激动,林意澜垂眸一笑。 在去医院的路上,林意澜便一直一言不发,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刚开始绵绵对自己亲热有加,还兴奋地扑倒了自己。 甚至在贺晴去给自己拿药时,绵绵还乖巧地蹲在自己脚边,讨好似的任由自己抚摸。 但为什么不过几秒,绵绵便性情大变,对这个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毫不犹豫地痛下撕咬。 是了…… 林意澜抬头笑着看着困兽之斗的绵绵,声音纯澈。 “从前听闻,狗可以识别阴阳,见人所不能见之物。”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说罢,林意澜挪了下身体,靠近了绵绵。 绵绵见林意澜有意靠近,有些畏惧,却又不肯认输。 它警戒地弓起身体,目光凶狠,声音也更加嘶哑。 林意澜垂眸一笑,再抬头时已目光辽远,宛若一汪池水,平静无澜。 “我进入这具身体并非我愿,可这一时半刻,我也无法离开。” “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甚清楚。” “不过我可以保证,只要我找到离开的方法,我会立刻把林意澜的身体还给你们,绝不停留!” 听到林意澜的解释和保证,绵绵渐渐安静下来,眼眸也不再那么狠厉。 见自己的“谈判”有了成效,林意澜心中也有了底气。 她又坐近了一些,脸也凑近了绵绵,眼神真挚,声音温软。 “那在我无法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不可以和平相处?” “毕竟,这是林意澜的身体,我想,你也不愿意你最爱的主人伤痕累累?” 绵绵看到了林意澜手上缠着的渗血的纱布,又一想到从前林意澜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此刻,绵绵像个受了委屈被人抛弃的孩子一样,趴在笼子里,戾气全无,低声呜咽起来。 见绵绵这样哀伤,林意澜的心也没了“谈判”成功的轻松,反而更加也沉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将铁笼子的门打开,把食物和水一一摆好。 “我虽然很喜欢小动物,可我却没有养过宠物,没有任何经验,也未必能够做的像林意澜那样完美。” “但我会竭尽全力,尽力而为。” 说完,林意澜跪在笼子外,将手伸进笼子里,轻轻地抚摸着绵绵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对绵绵说道。 “所以,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第十七章 景辞夜探忆往事 绵绵依旧幽幽地哀嚎,可对林意澜的主动亲近,却并没有反抗。 林意澜知道,这是绵绵默许了自己,只是还需要时间接受。 林意澜叹了口气,打开阳台的门方便绵绵进出,自己则回到了卧室。 走进卧室,林意澜没有开灯,趁着月色,卸下一身的疲惫,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林意澜仰头看着头顶的水晶吊灯,在月光中闪烁着微冷的光亮。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仿佛电影一般一帧一帧地重现出来。 她记得临别时灿灿担心的眼神,钟秀公寓外保安的谄媚,绵绵撕咬自己时眼神的冰冷凶恶,以及贺晴说的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 这一切的一切,宛如乱麻一样混乱在林意澜的脑海里,想要从中找到源头,却又无从下手。 最重要的是,再过几天,自己也即将去林氏,代替真正的林意澜,走上林氏董事长的位置。 她自从醒来,便听闻林意澜久经商场,杀伐决断,无人可敌。 可如今的自己,不过空有林意澜的皮囊,对经商管理一无所知。 甚至在人际交往上,连如何应对保安这种小事,都需要贺晴出面…… 想到这儿,林意澜有些头痛。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她慢慢睁开眼睛,转过头去,借着皎洁的月光,看着室内的摆设。 卧室内的摆设棱角分明,整洁利落。 黑白交织冷色调衬得房间主人的严谨和沉着。 林意澜犹然记得林家别墅时,自己的房间粉色盈盈,温馨如春。 可钟秀公寓却黑白分明,宛若严冬。 然而,房间的色调和装潢却最能体现了房间主人的性情。 那么,林意澜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明显而强烈的反差? 林意澜越想越深,可随之而来的困意,也渐渐将林意澜从混乱的思绪中解放。 温润的月光,透过洁净的落地窗,洒落在林意澜恬静的睡颜上。 而在这淡雅绵长的清辉下,隐匿许久的人,也渐渐现出了修长的身形。 景辞脚步轻慢,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寂静无声。 他默默走到林意澜床边,居高临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安静熟睡的女子。 原本,景辞打算让秦叹暗地里观察并保护着林意澜,自己则继续搜寻食魂鬼踪迹。 可不知怎的,千年以来,一向心如止水的景辞,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浮现林意澜的身影。 尤其记得初见之时,她双似泣非泣,盈盈含情的杏眸。 虽然,她未出一言,可仿佛内心所有的悲伤,宛若四九天里的暴雨狂风,尽数袭来,让景辞无处可逃。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也许,是自己身处冥府,久别人间,所以才会轻易被凡人的情感所侵染。 景辞想到,一直荡漾在心湖的涟漪,得到了寥寥平复。 他坐在林意澜床边,静静地看着月华下的林意澜。 不得不说,林意澜模样生的极好,眉尾微翘的桃花眼,水润的朱唇,随着呼吸,微微开启。 宛若沾染月光,肆意绽放黄玫瑰,美艳而不落尘俗,让人想要亲近,却无法任君采撷。 可这样一番冷月之容,身体里却住着一个怯懦又敏感灵魂。 在方瑾如重生在林意澜身体之后,景辞一直隐匿身形,默默地跟在她的身边,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因阴卷只记载凡人功过,生死簿记载生死,所以景辞也无从得知,方瑾如生前是个怎样的一个人。 但是,从景辞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方瑾如是一个极其敏感小心,渴望爱却又过于看重爱的人。 无论是对于自己的骨肉血亲林灿,还是外冷内热,一丝不苟的贺晴,甚至是看起颇有渊源,只有一面之缘的叶深。 她总是报以宽容和赤忱的爱,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对待身边人,总是放低姿态,谨慎小心,甘之如饴。 怀揣着点点希望,拼了命地想要把他们留在身边。 她怯懦卑微,却又渴望光明,不肯走错一步,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丁点失误,而失去所有…… 想到这儿,景辞如玉的面庞上添了几丝动容,眼神也变得悲悯。 就在这时,晚夏微凉的夜风,吹动了雪白的窗帘,轻纱制成的窗帘随风飘扬,宛如飞舞的蝶翼,灵动又清冷。 景辞感受到脸颊上的凉意,从无人侵扰的思绪中清醒过来。 意识到林意澜已经熟睡,他慢慢地起身,轻轻地把窗户关好,又拉上薄纱似的窗帘,将满院的清辉挡在帘外。 景辞转过身来,回到床边,脱下林意澜的鞋子,拿起柔软的被子,轻轻地盖在她的身上。 在景辞轻掖被角时,他看到了林意澜缠着绷带,还渗出血迹的右手。 他不由地想到今天,绵绵奋力撕咬林意澜的那一幕。 一瞬间,景辞有些恍惚,思绪也随之飘远。 ——回忆中—— 在千年之前,自己还是一只没有得道的赤尾狐狸,整日里除了照顾弟弟故渊,便是不分昼夜地修行。 那段日子,虽然无聊枯燥,却又祥和安宁。 景辞以为,这便是永恒不变的未来。 直到景辞修成九尾那天,天劫如约而至。 为了不让故渊受伤,他不顾故渊的苦苦哀求,用尽全力将故渊锁在结界之内。 然后自己一人孤身而去,独自面对天劫。 “轰隆隆!轰隆隆……” 乌黑的浓云,在无边的天际肆意地翻滚。 沉闷的雷声掩避在云海中,似是昭示着天劫的到来。 “咔——咔嚓——” 一声声清脆狠厉的的雷电,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破云而出,冲入人间,直奔景辞而来。 景辞屏气凝神,毫不畏惧,心细如发,看着雷电袭来的方向,尽可能地躲避着天劫。 即便景辞步步为营,可天劫也并非能次次如出所料。 几道雷电击中,景辞已伤痕累累,雪白的爪子也被鲜血染红。 他感受到冰冷的雨水,冲刷着深深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缓缓流出,沾染了赤色的皮毛。 他知道自己伤势严重,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他已经躲过八重天劫,只差最后一重,便可以得道成仙。 可这最后一重天劫,景辞却已经精疲力尽,无力抵抗。 他重重地跌倒在地,泥水湿透了他的毛发。 混合着鲜血的雨水,一遍一遍冲刷着他的眼眸。 他仰头望天,可眼前的景象却宛若笼上薄雾,模糊一片。 明明景辞已身心俱疲,无力抵抗。 可他的思绪,却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那么清醒。 第十八章 若只如初见 他记得自己还小时,父母早殇,可自己却尚未修成人形,灵力微弱,无所依仗。 因此,他常常被妖欺辱,肆意地吸取灵力。 更有甚者,还要杀了自己,剖腹取丹,以助长他们的功力…… 所以这几百年的时光里,他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夜不安寝。 白日里,景辞躲在幽深潮湿的山洞,默默地修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待夜深人静之时,景辞便小心翼翼地溜出来,摘几个苦涩的野果,喝一些岩洞下滴落的泉水果腹…… 百年时光,弹指一挥。可其中心酸苦楚,也只有景辞一人明了。 直到景辞修成七尾,灵力已远盛于其他妖类时,他终于从岩洞中走了出来。 那是他几百年来,第一次见到白日的光。 久居黑暗的景辞,突然看到阳光,他有些不适地用衣袖遮眼眸。 待渐渐适应后,景辞才微微睁开眼睛,打量着久违的世界。 白日的世界,耀眼的阳光倾泻而下,映得绿叶的边缘都闪闪发光。 耳边清脆欢快的鸟鸣声此起彼伏,花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轻柔的微风吹拂着景辞的衣袖,带来阵阵清凉…… 几百年来,景辞已经习惯了的暗无天日的生活。 当他再次看到记忆中的美景时,却让景辞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当初那些欺辱过景辞的人,见景辞已不同往日,想起从前对景辞做下的种种,不敢再生事端。 也怕景辞加以报复,便处处躲避,不敢轻易亲近。 然而,景辞并没有打算对当初伤害过自己的人加以报复。 虽然伤痛已结痂,却也不曾忘记,可景辞却也不愿,也不屑于再生是非。 如今的他,一心只想得道成仙,远离红尘,脱离苦海。 之后的时光里,景辞潜心修炼,不闻世事。 待他修出八尾后,一次无意的外出,景辞偶然间看到了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故渊。 景辞认得出故渊是狼族之人,而狼族首领因妄图推翻天庭,修炼邪术,致使生灵涂炭,而被天帝下令追杀。 如今狼族那些跟随狼王造反的人,自顾不暇,人人自危,四处逃窜,生怕遭受灭顶之灾,灰飞烟灭。 可是…… 景辞紧皱眉头,蹲下身来,查看着少年的伤势。 少年身上无一处完好,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血肉模糊,有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 突然,少年被鲜血浸染的脖颈处,似乎有一物件晃了一下。 景辞好奇地伸手探索,一枚月牙色的狼牙,静静地卧在景辞血迹斑斑的手心。 景辞恍然大悟,心也不由地“咯噔”一下。 这是枚狼牙,是历代狼王王位继承时所必须的信物。 可此时的狼王已经被天界捉拿,被罚入冥府十八层地狱,受冥火焚烧之苦。 如此说来,能够手持狼王信物之人,必定是下一任狼王的继承者。 而下一任狼王故渊是现任狼王的嫡系儿子。 听闻故渊虽正值年少,却天资聪颖,行事举动深得人心,是为狼王典范。 那么,眼前这个少年,便是狼王之子故渊了。 推论到这儿,一切明了。景辞眉头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如今的仙魔两界动荡,天下并不太平,人人明哲保身,生怕被波及到,触及上天,引来灾祸。 景辞看惯了人情冷暖,也知如今只不过是世道人心。 景辞虽不畏惧灾祸,却也不愿意给自己多生是非。 他眼神复杂地看这个气若游丝地少年,打算狠狠心一走了之。 可是没走几步,景辞又懊恼着抓着头发走了回来,恨恨地跺着脚,赌气似的背起地上的少年,扬长而去。 之后,景辞用尽全力医治好了故渊,可醒来故渊却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丢失了从前的所有记忆。 为了保证故渊的安全,景辞便只说自己是他的哥哥,他在外出时不小心伤了脑袋,所以丢失了记忆。 “哥哥哥哥,那为什么我是狼,而你是狐狸呢?” 少年蹲在景辞旁边,摇着因伤势未愈,而显露出来的黑色大尾巴,好奇地问道。 景辞闭了闭眼睛,平息了下心情,却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 “因为你是我路上捡来的!” ———————————— “轰隆隆!轰隆隆……” 破开天际的雷电重重地击打大地,将景辞从思绪中唤醒。 他望着望不到边的黑云,苦笑不已。 他此生所求不过得道成仙,救出更多像自己一样的人逃离苦海。 景辞原以为,自己孤家寡人,无人可依,即便是渡劫不成功也无可遗憾。 可是如今的景辞,却放不下那个被自己关在结界之内,哭着求着自己,让他替自己受劫的少年。 “呵……” 景辞苦笑着长叹一口气,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故渊,原谅哥哥不能再护着你了。 景辞在心中喃喃道,随即认命似的等待雷霆的降临。 “轰隆隆!” 第九道天雷如约而至,直面景辞,滚滚而来。 耳边的轰鸣声越发清晰,景辞甚至能够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雷电的冰冷。 可此刻的景辞,内心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以至更希望天雷快点来临。 就在这一刻,落在景辞脸上的雨滴戛然而止,第九道天雷也消失不见。 景辞不解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宛若白莲般清秀的少女。 此刻,苏沅白净的脸上满是担忧,白云一般轻柔的纱裙上也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水。 “小狐狸,你还好吗?” 苏沅担心的将玉手伸向景辞,试图将景辞抱在怀里,回家医治。 可景辞经历过太多的人心险恶,如今又被天雷击打得手无缚鸡之力。 戒备心极强的景辞,看到这双向自己右手,猛地将心提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咬住苏沅的虎口。 “噗嗤——” 刹那间,景辞尖锐锋利的牙齿,深深地刺透苏沅的虎口,分离了血肉。 一瞬间,血腥味溢满了景辞的口腔,随着时间的流逝,更多的血液从景辞口中缓缓流出。 因景辞的突然袭击,苏沅疼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甚至指尖也因过度失血,而变得灰暗冰冷。 可即便如此,苏沅依旧没有松开手,仍旧任由景辞撕咬。 片刻,苏沅扔下手中的油纸伞,用完好的左手,微微颤抖地抚摸着景辞的毛发,尽可能地安抚他。 见景辞仍不松口,苏沅微微发白的嘴角,牵出来一丝笑容。 苏沅温润如水的杏眼,纯澈地迎上景辞凶狠的眼眸,尽可能温声细语道。 “小狐狸乖,别怕,我是不会害你的……” ——回忆结束—— 第十九章 第二日 景辞思绪回归,看着林意澜被血浸透的纱布,想到林意澜被绵绵撕咬时的模样。 一瞬间,景辞脑海中初遇苏沅的模样,和林意澜的容貌重合在了一起。 那时候的自己,并不知道第九道天雷,因苏沅的意外闯入而得以化解,进而顺利度过天劫成仙。 他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误入,打乱了苏沅原本顺遂平安的一生。 若是知道,后来的苏沅会因为自己而死于非命…… 想到这儿,景辞心痛难耐,摇了摇头,不由地叹了口气,兀自将林意澜的光洁的右手,埋进温暖的被窝里。 “予怀……予怀别走……” 睡梦中,林意澜似是梦到了什么,兀自喃喃道,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景辞看着林意澜伤心的模样,心中竟然有些许动容。 他知道这或许是方瑾如生前的牵挂,即便已经失去了记忆,可心里却始终无法释怀,只能在梦里旧事重演。 景辞怜惜地用冰冷的指尖,拂去林意澜温热咸涩的泪水。 如今的自己已经身在冥府,即便当时自己,已经发现绵绵的异常,完全可以提醒林意澜,避免被绵绵撕咬。 或者,景辞也可以抽取林意澜的记忆,让她不再在午夜梦回时,经受生前的痛苦。 可是,景辞没有那么做。 万事万物皆有因果,既然已经超脱红尘,便不该再管人世之事。 更不该插足既定的轮回,让其更加错乱纷杂。 可是,因果循环…… 景辞看着纱帘外若隐若现的月亮,轻声呢喃道。 “沅沅,我该去哪里,才能找到你呢?” ——时间分界线—— 第二天清晨,林意澜被清脆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睡眼朦胧,寻声摸找着手机,接听电话,声音慵懒得像一只惬意晒着太阳的小猫。 “喂,你好。” 听得林意澜带着睡意的声音,贺晴忍不住噗嗤一笑,心中也不由得生了逗意。 “您好,林董,我是您的秘书贺晴。” 贺晴故作正经地回复道,可眉眼却因愉悦而弯成月牙。 “贺晴?” 林意澜并没有完全从睡梦中醒来,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砸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唇。 “嗯,是我,贺晴。” 贺晴笑着重复了一遍,又故作可怜道。 “所以,您可以起床了吗?我已经在门口敲了很久了。” “什么!” 林意澜突然清醒,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贺姐姐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 林意澜把手机扔了一边,急忙下床穿鞋。 可在林意澜弯腰穿鞋时,发现了被自己折在腰间的床被。 林意澜疑惑地抓起薄被,神情也有些茫然。 她明明记得,昨天晚上自己疲惫不堪地回到房间,连鞋都没脱便倒在床上,更不要说还盖着被子。 可如今,这盖在身上的薄被,还有整齐摆放在床边的鞋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林意澜百思不得其解,搜寻脑海中的记忆,却也是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林意澜听到了敲门的声音,以及绵绵急切地扒门的卡啦声。 她来不及多想,急忙掀开被子,穿上鞋子,匆匆地走到门前。 看到听到贺晴的声音,哼哼唧唧地,像弹簧一样蹦跳着想要开门的绵绵,林意澜忍俊不禁。 同时,绵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停止了跳动。 它转过身来,看到了林意澜与自己仅有一步之遥。 绵绵瞬间提高警惕,下意识地想要龇牙威慑。 可当它看到林意澜温和的笑容,那双纯澈的没有恶意的眼睛。 绵绵有些犹豫了。 林意澜笑着伸出右手,微笑着说道。 “请问,我可以给贺晴开门吗?” 绵绵看着半弯着腰,向自己伸手的林意澜,又看到林意澜渗出血迹的手腕。 绵绵想到昨晚的交谈,答应了以后要和睦相处…… 况且…… 绵绵抬起头来,颇为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主人”。 她应该不是个坏人。 这样想着,绵绵又看了看林意澜的“示好”,它的前爪动了几下,想要搭在她的手心。 可是,几次踌躇后,绵绵还是咬了咬牙,扭头就走了。 林意澜见绵绵虽然并没有搭理自己,却也没有对自己示好表现出抗拒。 如此说来,昨晚的“协商”还是有效果的。 这样想着,林意澜的心中也踏实了许多。 林意澜打开房门,贺晴笑着进来,手上拎着许多吃食。 林意澜正想伸手接过,贺晴却闪身一躲。 “我自己来就好,你的手伤势未愈,还需要多多调养。” 贺晴看着林意澜的伤口有些担心,却又笑着解释道。 既然如此,林意澜也不再坚持。 她笑着走到餐桌前,为贺晴拉开座椅。 贺晴也笑着顺着坐了下来,将盒中的吃食一一摆开。 “这是你从前最爱吃的西街家的烧麦,还有南埔的玉米粥,趁着热乎快尝尝!” 贺晴笑道,将筷子递给林意澜。 林意澜知道,西街和南埔的吃食的确很出名,可这两个地方却相距甚远。 但烧麦和玉米粥却都是温热的,可想而知,贺晴对林意澜究竟有多细心多体贴。 这样想着,林意澜的心有些歉疚,却也因此而温暖了许多。 林意澜轻轻咬了口烧麦,鲜香浓郁的汁水冲击着味蕾。 林意澜眼前一亮,又用不甚熟练的左手舀了一勺玉米粥,玉米粥入口清甜,润得胃也暖暖的。 在医院的时候,林意澜因为调养需要,吃的寡淡无味。 在林家别墅时,因为依照着林意澜离开林家前的饮食习惯,所以吃的也多是生冷的西式餐点。 可是,今天贺晴带来的烧麦和玉米粥,却充实了林意澜的味蕾,满足了她“饥渴”已久的胃。 林意澜两眼放光,风卷残云般地吃完眼前的餐食,满足地靠在椅子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贺晴甚少见林意澜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她不禁唇角带笑,连声音也愉悦了起来。 “林董既然吃完早餐,那我们就收拾好东西,离开这里。” 林意澜听到贺晴的话语,点了点头,将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贺晴笑着拎起比较重的物件,绵绵也自觉地咬住一个包裹,头也不回地跟着贺晴走了出去。 林意澜看着绵绵的举动微微一愣,却又了然于胸。 她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拿起了毛绒熊,最后看了眼有些空荡的房子,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重回林家 车上,林意澜找出一件长袖衫,小心地遮盖住手腕的伤口。 开车的贺晴,用余光看到了林意澜的举动,知晓林意澜不想让林灿担心。 看到这一幕,贺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从前林意澜受的苦,委屈和心酸,贺晴都是看在眼里的。 即便贺晴虽然不知道内幕,也不能够感同身受,可贺晴呆在林意澜身边六年。 每当贺晴看到,林意澜看到林灿时,眼中熊熊燃起的仇恨。 贺晴便知道,林意澜与林灿之间的仇恨,并非一朝一夕可以造就,也并非轻描淡写可以化解。 可如今,林意澜已经失忆,她既然不愿意想起,只能说明林灿对她足够好,好到足以抛弃从前的记忆。 既是如此…… 贺晴目视前方,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她也只能随了林意澜的心愿,在林灿面前隐瞒林意澜受伤的事情。 还未到林家别墅,贺晴便远远地看到林灿的身影,看到林意澜激动开心的模样,贺晴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刚下车,林灿便欢喜地迎了上来,一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则牵起林意澜。 贺晴虽神色如常地牵着绵绵,却又时时刻刻用余光观察着林意澜和林灿的一举一动。 见林灿自然地牵起林意澜的左手,贺晴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姐姐以后会在永远住在这里?” 林灿笑着随口问道,可握着林意澜的那双手却微微发紧。 林意澜察觉到林灿的期盼和不安,也紧了紧左手,笑道。 “嗯,我不会离开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听到林意澜确切的答复,林灿终于放心下来,笑容也明媚了许多。 林灿并没有回话,脚步却随着心情变得轻快了起来。 贺晴牵着绵绵,看着前面“重修旧好”的二人,心中虽有欣慰,却也夹杂着不安。 “绵绵。” 贺晴目视前方,神色如常,轻声唤道。 绵绵抬起头看,看着贺晴,脚步却没有停下。 “你会代替我保护好林董的,对吗?” 听到贺晴的“嘱托”,一向灵性的绵绵却故作不懂地转过头去,圆溜溜的大眼睛,隐约闪烁着幽深的光。 “我虽不知道,一向对林董敬爱有加的你,为何会突然会伤害林董。” “但是绵绵,我知道你并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孩子。” 贺晴停下脚步,蹲在绵绵身边,循循善诱道。 “如今林董失忆,又只身回到林家。” “虽然表面看上去一片祥和,但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因为身份的限制,我并不能时时刻刻守在林董身边。” “但是……” 贺晴笑了笑,轻柔地抚摸着绵绵的脑袋。 “你可以。” 贺晴如是说道,眼眸柔和若水。 “所以,你愿意代替贺姐姐,守护那个曾经与相依为命的那个人吗?” 贺晴温和地笑着,将手伸在绵绵面前。 绵绵并没有搭手,而漆黑的眼睛闪着光亮,它不由地回想起从前与林意澜的点点滴滴。 它永远都会记得暴雨夜垃圾桶边,抱着自己的那双干净温暖的手。 它也记得因为自己生病,而不分日夜照顾自己的怀抱。 它还记得那双因为自己病痛,而无数次垂泪泛红的眼睛…… 从前的家很大,家里只有它和它的主人。 但是,从前的家也很小,小到他们只有彼此…… 片刻,绵绵终究还是抬起了前爪,轻轻地搭在了贺晴的手心。 贺晴微微一笑,赞许又欣慰地揉了揉绵绵的脑袋。 “谢谢你,绵绵。” 贺晴起身,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微笑着说道。 绵绵没有回答,眼睛却远远地看着言笑晏晏的“林意澜”。 她,会回来的…… 绵绵如是想道。 ——时间分割线—— 为了不让林灿察觉到自己的伤势,几日后,林意澜便假借着不能“荒废时光”的理由,让贺晴带自己回到林氏。 林灿虽然仍是不肯,但他也知道林意澜性情刚强,一旦做了决定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所以,即便林灿仍旧担心林意澜的身体,却也不得不同意林意澜的决定。 临行前,林灿几次三番地嘱咐贺晴,一定要照顾好林意澜,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立刻通知他。 贺晴微笑着挑眉,戏谑地看着一向沉稳聪慧的林灿,如今竟然如此啰嗦地嘱咐自己,事无巨细。 “林总监应该知道,在您没有参与的这六年里,一直是我陪在林董身边。” 贺晴似是挑衅般笑道,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所以,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贺晴的话语,仿佛一把刀般,蓦然插进林灿心中最无法见光的地方。 一时间,林灿有些怔然。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可林灿的嘴角动了几次,却仍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林灿哑言,贺晴的心难得地愉快起来。 她看着副驾驶上等待自己的林意澜,唇角也泛起了笑意。 “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林董不再追究从前的事情。” “但是,我却不会忘记,林董是如何熬过这看似风光无限的六年。” “我知道我的身份,无论从世俗上还是地位上,都不该对林总监如此放肆。” “但是……” 贺晴话锋一转,笑意更甚。 “林董于我有恩,她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她的心之所向,也是我贺晴愿意粉身碎骨,以达成林董所愿。” “所以……” 贺晴的笑意深不达底。 她转过身来,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林灿,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您处心积虑,对林董意图不轨。” “那么,我一定会在您动手前,先除掉您。” “即便如今的林董会怨我,恨我,我也绝不后悔。” 林灿看着毫不畏惧地警告自己的贺晴,嘴角却不由地上扬。 林灿知道,虽然目前的贺晴智谋心计并不可小觑。 可从根本上来说,她的地位和出身,决定了她无法轻易撼动自己。 但是,贺晴既然明知明哲保身是为上策,却又故意暴露意图来警示自己。 由此可见,贺晴果然如传言一般对林意澜忠心耿耿,甚至愿以身犯险,以保全林意澜。 如此,他也尽可打消贺晴会借林意澜失忆,而有所图谋的疑虑了。 这样想着,林灿轻笑着抬了抬下颌,调笑道。 “贺秘书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姐姐面前身先士卒的机会。” 贺晴冷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而林灿停下脚步,笑着向车窗内的林意澜招手告别。 自然,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动姐姐分毫! 林灿在心中冷笑道,看向林意澜的目光却温柔若水。 第五十五章 所以,你该走了 听到食魂鬼已死的消息,林意澜终于放下心来。 然而未等林意澜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景辞噙着笑意的声音。 “所以,你该走了。” 林意澜呼吸一滞,突然觉得周身寒冷刺骨。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意澜已经把自己全然融入到这个身份里。 她习惯了身边有林灿,贺晴相扶相持,也习惯了在商场之上恣意盎然的挥洒…… 甚至已经忘记,自己只不过是个意外占据别人身体,享受别人生活的小偷…… 林意澜咬的下唇泛白,心脏狂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景辞目中带笑,心里却隐隐作痛:“我知道,你还有很多割舍不下的人。” “所以,在你没有完全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时,我是不会带你走的。” “谢谢你,景辞大人。” 林意澜笑中含泪,凄美得让人心碎。 “三天后,我会交代好一切,跟你回去。” 景辞心里难受至极,却又不得不硬下心肠,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好,三天后,我会来林家带你走。” 说罢,景辞握住林意澜的手,一同消失在这片初晨下。 —————— 林意澜回到房间后,拿起景辞归还给自己的手机,给贺晴打了个电话:“贺姐姐,我要请三天假。” 电话那边的贺晴沉默几秒后,说道:“林董,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林意澜笑着说,“我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想给自己放个假而已。” 贺晴想着,或许是自己从前劝林意澜休息的话终于听进去了,一时间,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好的林董。公司的事我会看着处理,如果有决策上的大事,我会先给你过目再做决定。” 林意澜点头应声,而贺晴正想挂电话时,林意澜又忍不住说道:“贺姐姐!” 贺晴笑着回应:“我在呢,林董。” “谢谢你。” 林意澜紧紧的抓住手机,难过的闭目皱眉。 贺晴噗嗤一笑:“怎么了澜澜,今天怎么突然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没什么,就突然想感谢贺姐姐。” “如果没有你,我是不能在林氏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如鱼得水的。” 贺晴叹了口气,心里既感动又有些酸楚:“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若是说感谢,你给予我的恩惠,远比我所能报答的多的多。” “如果抛开身份地位,你在我心里,只是一个受尽苦难,想着如何获得阳光的孩子罢了。” “所以一直以来,你虽然是我的上司,但心里,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听得贺晴敞露心扉,吐露衷肠,林意澜心里又难过又温暖。 “所以啊,我的好妹妹,以后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 “我虽然没有林总监与你那样亲近,但我也始终是愿你安好的……” 林意澜无声哭泣,泪水滚落,美丽又哀伤。 “贺姐姐,谢谢你。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林意澜压下心头的哽咽,发自内心地说道。 贺晴有些奇怪林意澜的异常,正想细细问下去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林灿的声音。 “姐姐,你醒了吗?林姨让我们下楼吃饭啦!” “啊——这就来!” 林意澜大声回应着,随即抹了抹泪,对电话那边的贺晴笑道:“那贺姐姐,我下楼吃饭啦!” “好,你去澜澜,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我等你回来。” 林意澜笑着流着泪应下,随即挂断了电话。 —————— 夜幕降临,漫天的星子铺满了黑色的天空,显得更加闪亮。 晚秋的冷风阵阵袭来,吹的林意澜指尖冰冷。 她坐在花园的摇椅上,盖着一床毯子,看着辽远的天空,心思也随之飘远。 “姐姐在想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林灿来到了后花园,又裹着个大毯子,坐在林意澜旁边笑道。 “我在想,如果我外出旅游,要过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会不会想我。” 林意澜笑着偏过头看着林灿,眼里盛满了星子。 林灿低头思忖片刻,随即说道:“那姐姐会过得开心吗?” 林意澜神情一怔,笑着回答道:“自然是开心的。” 林灿紧了紧身上的毛毯:“那姐姐会想我吗?” 林意澜鼻子一酸,却又不得不故作轻快地笑道:“应该会。” “那姐姐什么时候想我了,就回来看我。” “只要姐姐过得开心,我会安安静静地等着姐姐的。” 谈到这个话题,林灿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过,却又故作笑颜地说道。 夜色里,林意澜悄无声息地落下一颗眼泪,融入了黑暗里,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迹。 她故作无事地清了清嗓子,故作调侃地说道。 “灿灿,你最近和深深相处的如何?” “嗯——我们一直都相处的挺融洽的。” “虽然偶尔叶深也会撒个泼,但我大人有大量,是不会同她计较的。” 一谈到叶深,林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听到林灿话语中的宠溺和爱意,林意澜感到由衷的欣慰,也真心为他们祝福。 “那你一定要和深深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啊。” 林意澜忍下心中的酸苦,指甲用力地掐着手腕,笑着说道。 “哈哈,好的。” 林灿大笑着爽朗地答应了。 “不过到时候,姐姐一定要当我的证婚人啊!” “好的,我希望那一天马上到来,这样我就可以快点当姑姑了。” 林意澜调笑着看着林灿,故意逗弄着。 林灿听到这句话,脸“唰”一下就红了。 “姐姐又取笑我……” 听出林灿言语里的害羞,林意澜哈哈大笑,随即转头看向满天的星辰。 单纯善良的林灿,只以为林意澜只是如往常一般,随性地逗弄他。 然而林灿却不知道,今晚林意澜的每一句话,都写满了离别和不舍。 此时此刻,林意澜只觉得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转头看向一脸惬意,享受宁静时光的林灿,勾起了一抹微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灿灿,以后在没有姐姐的日子里,你也一定要幸福啊! 第五十六章 沅沅,我终于找到你了 转眼间,三天时间已到,林意澜也按照约定,跟着景辞来到僻静之地。 看着“从容赴死”的林意澜,景辞心揪得生疼:“林意澜,你确定了现在就走吗?” 景辞偷偷看了眼一脸淡然的林意澜,心下越发难受。 “如果还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其实我可以……” “不用了,景辞大人。” 林意澜笑着拒绝了:“我一切都准备妥当,没有什么遗憾了。” 景辞心里一紧,目光深邃地看着林意澜,一言不发。 林意澜笑着舒了口气,看着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枯黄的野草,平静地说道:“其实,在我真正融入到林意澜这个身份时,我就已经写好了遗书。” “在我死后,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会归林灿所有。” “这些时间,我很感谢林灿的给予和关心,让我感受到家的感觉。” “可是林灿太过于善良敏感,而我却无法对他言明,真正的林意澜已经灰飞烟灭,不在人世……” “说到底,我没有办法还给他一个他最想要的姐姐,甚至还要把我这仅存的希望狠心剥夺……” “说到底,我永远无法偿还,我对林灿的亏欠和罪孽……” 林意澜心酸不已,却又倔强着仰起头,让眼眶中的泪水回流。 “所以,除此之外,我还亲手编了对同心结,放在我的抽屉里,希望他能和叶深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到林灿,林意澜暗淡的眼眸里似乎又有了光。 而景辞的目光里,却极尽哀伤痛苦。 见景辞心下不忍,林意澜故作轻松地笑道:“自然,我也很感谢景辞大人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和庇护,所以,我也给景辞大人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罢,林意澜从身后取出一方叠好的纯白色围巾。 “我记得景辞大人的家里好像有一方荷花池,里面盛开着许多娇嫩的白荷。” “我想,景辞大人或许很喜欢白色的荷花,所以就用纯白的毛线织了条绣着荷花的围巾。” 林意澜目光温柔地看着围巾笑道:“我知道这个并不算什么,甚至景辞大人会觉得很可笑。” “可当时的我,只觉得等冬天来了,景辞大人围着这条围巾,或许会得到一丝温暖……” 想到这儿,林意澜仰头看着景辞,调皮一笑:“对了景辞大人,你们神仙怕不怕冷啊?” “或许。” 景辞笑着看着林意澜,晶亮的眼眸中,蒙上了浅浅的一层薄雾。 林意澜唇角一勾,展开围巾,景辞也识时地低下头去,任由林意澜摆弄。 几秒钟后,一条雪白的围巾,轻轻地系在景辞的脖颈上。 看着十分合适的围巾,林意澜满意地笑道:“我们景辞大人生的好看,果然戴什么都很合适。” 景辞心里更加难过,可脸上却挂着林意澜所希望看到的笑容。 景辞看着即将到来的时辰,狠了狠心,轻轻地揉了揉林意澜的脑袋,叹息道:“林意澜……” 林意澜不知所以,抬起头看着景辞,乖巧又淡然。 “不,方瑾如。” 景辞想到她最初的名字,改口笑道:“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听得景辞突然转变的称呼,林意澜心头一震,瞬间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千丝万缕的回忆和迷惑,涌入她的心间。 林意澜想要迫不及待问清缘由。 可下一刻,景辞闭上眼睛,终于狠下心来,将散发着光亮的指尖,点中了林意澜的眉心。 一阵耀眼的白光后,林意澜失去神智地倒在地上。 而景辞则被林意澜体内一股神秘力量反弹,来不及收回的灵力瞬间反噬到景辞的体内,激得景辞猛地吐了口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 景辞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此刻,他用力地按压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打起精神,茫然无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颤抖无力的手掌,难以置信。 “为什么食魂鬼灰飞烟灭后,我仍旧不能带走方瑾如,为什么?” 景辞不断地重复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看到躺在地上的林意澜,忍住灵力反噬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跪在她的身边。 景辞看着林意澜苍白无血的脸,抓住林意澜的手腕,感受着微弱跳动的脉搏。 她还活着…… 林意澜不知道,景辞当时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决定抽取她的魂魄。 而今的失败,虽然让景辞迷惑不解,但更多的是轻松和庆幸。 这样想着,景辞感受到林意澜手腕处突然滚烫的温度。 他好奇地低头看去,自己唇边的鲜血,滴到了林意澜的虎口。 血液渐渐的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一块暗红色的印记。 看到这块心念千年的印记,景辞瞬间情绪失控,百感交集,不顾一切地失声痛哭。 千年了,景辞找了苏沅整整一千年了! 在这漫长无边的岁月里,景辞没有一时一刻,不是想着苏沅的。 那样久远的日子里,景辞几乎都快忘记了苏沅的模样。 可脑海里对寻找苏沅的执着,却随着时光的流逝,成为一块心魔,永远地恒亘在景辞的心间……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 此时此刻,景辞从来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委屈心酸,也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如此庆幸和失而复得。 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终于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感受着喜怒哀乐,爱恨嗔痴……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他当初二人第一次见面时,景辞心中莫名的熟悉。 以及后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和牵挂。 全都是因为,她就是自己心心念念寻找千年的苏沅…… 沅沅,沅沅…… 景辞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嚎嚎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景辞终于平复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他筋疲力尽地地倒在旷野上,闭上眼睛,紧紧地握着林意澜手。 “沅沅,我终于找到你了。” 景辞满脸泪痕,失去血色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以后,换我保护你。” 第五十七章 记忆复苏 等林意澜再醒来,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内。 林意澜恍如隔世地看着无比熟悉的装潢,心里出奇地平静。 “姐姐,你醒了?” 林灿看着醒来的林意澜,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 林意澜声音沙哑,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吊灯。 “姐姐,你已经睡了三天了。” 一想到那时的情况,林灿仍旧觉得揪心:“那天早上我去找你,发现你脸色苍白,浑身冰冷,我怎么叫你,你也没有醒,我还以为为,以为……” 说着说着,林灿又红了眼圈。 林意澜叹息地握住林灿的手手:“没关系的灿灿,姐姐没事的。” 林灿抹了把泪,点了点头,抽噎道:“后来医生来了,说你是过度疲劳,身体不支,所以昏了过去……” “姐姐,以后一定不要这么拼命了,你还有我啊……”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林意澜看着林灿,虚弱地笑着。 林姨见林意澜神色疲惫,便拽了拽林灿的衣袖:“澜澜刚醒,还需要多多休息,我们还是先出去。” 听到林姨的劝解,林灿点了点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安静的房间,只听得见林意澜的呼吸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到林家,而对于景辞的“失踪”,林意澜也无暇顾及。 她只知道,在上一次的“生死”中,她终于找回了从前的记忆。 她叫——方瑾如。 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去怀瑾亭时,会有那么熟悉的感觉。 她也知道了,第一次看到郑予怀时,为什么会突然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原来,她就是永远停留在郑予怀心上的那个方瑾如。 而郑予怀,也是她至死都不能解脱的痛和遗憾…… 想到这儿,林意澜默默地叹了口气,眼角的泪水猝然滑落,打湿了枕头。 予怀,如今的我,还可以继续爱着你吗? —————— 冥府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兮澈的声音突然响彻冥府,连路过的鬼魂都被震得晃了晃身影。 “什么!方瑾如就是你寻找多年的苏沅!” 正在专心啃苹果的兮澈突然听到这一“爆炸性”消息,来不及咽下嘴里的苹果,便随着兮澈的大嗓门全都喷了出来。 景辞有些嫌弃地掸了掸身上的苹果碎渣,目光温柔地再次重复了一遍:“是的,方瑾如的确是沅沅的转世。” 再次确认了消息,兮澈哭着紧紧地抱着景辞:“呜呜呜——大哥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我……我太感动了!” “傻孩子别哭了,让你的部下们看到可就不好了。” 景辞虽是笑着说道,可眼眶却噙着泪水。 “呜呜呜……我是冥府之主,他们谁敢笑我……” 兮澈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地说道。 景辞笑着抽了张纸,耐心地给兮澈擦泪:“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兮澈拿过纸巾胡乱地抹泪,抽抽搭搭地说:“我除了压榨大哥给我批阅公文外,哪里做过什么正经事了……” “有啊,”景辞笑着说道,“比如偶尔给我开个后门,让我去人间游历……” 兮澈将纸巾扔入垃圾桶,红着眼摆了摆手:“你若真去游玩,我到倒也算是谢天谢地了。” “可你哪次出去,不都跟疯了似的找苏沅?” 说到这儿,兮澈叹了口气:“而今你心愿达成,我也算了了件心事。” “虽然方瑾如是苏沅的转世,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再续前缘!” 兮澈双眼放光,信誓旦旦地说道。 景辞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深邃:“方瑾如不是苏沅。” “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有点听不懂……” 兮澈端坐在椅子上,迷惑不已。 景辞笑着看着犯懵的兮澈,心中涌出一丝酸楚。 “她们是虽共用一个灵魂,然而却并不是同一个人。” “千年前,我是苏沅的小狐狸,现在的我,却只是方瑾如的使者大人。” 景辞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我不能把对苏沅的感情,付之于方瑾如的身上。” “而方瑾如,也无法像苏沅那样对待我,不是吗?” 听到景辞的话语,兮澈慢慢沉默下来。 良久,兮澈开口说道:“那大哥打算就这样默默守护她一辈子吗?”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她过得顺遂就好了。” “大哥!”兮澈不满地说道。 景辞笑了笑,目光渐渐变得深远:“我还要尽快故渊,把千年前的恩怨,在这一世通通了结。” 兮澈心中一颤:“大哥,你找到了故渊了?” “目前还没有,我只是偶然遇到了蝶烟罢了。” 景辞喝了口茶,沉吟道。 “当初,故渊利用狼族血咒,把自己的魂魄与苏沅的灵魂绑在一起,就连冥府也无法搜寻二人的踪迹……。” “但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苏沅,那么故渊也会很快出现。” 兮澈右手颠着半个苹果,认真的思考道。 “可是大哥,即便你找到故渊,结局也是无法改变。” 兮澈话语一转,眉头深蹙道。 “狼族血咒,除非施咒者或者被施咒者,其中一人的灵魂灰飞烟灭,血咒才会化解……” “可是无论哪一个,对于大哥来说都是最坏的选择……” “若真到了那一步,大哥该怎么做?”兮澈忧心忡忡地看着景辞说道。 景辞淡然一笑:“兮澈,你相信我吗?” 兮澈点了点头:“我自然是相信大哥的。” 景辞莞尔一笑,眼睛闪着光亮:“这一次,我不会再重蹈覆辙了,让千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 林意澜休养了半个多月,便不顾林灿的反对,毅然决然地来到了林氏公司。 办公室内,林意澜端坐在转椅上,听着贺晴报告这段时间的林氏进展,心思却飘到了远方。 “对了林董,这是郑总裁特地让人送来的礼物,还请您亲自过目。” 说着,贺晴掀开了覆盖的那块大步,红色的蔷薇花婚纱,如同烈火一般,映入林意澜的眼帘。 第五十八章 琼山 林意澜呼吸猛地一滞,随即听到了剧烈的心跳声。 她慢慢起身,眼中噙着泪水,一步一步走向婚纱。 “这是郑总裁亲自送我的?” 林意澜惊喜又难过,向贺晴再次确认。 贺晴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是的林董。” “郑总裁说,觉得林董与这件婚纱很配,希望林董不要介意。” 林意澜笑中带泪,眼神缱绻地抚摸着柔软的婚纱:“怎么会……这是我梦想中的婚纱啊……” 贺晴对林意澜的话迷惑不解,但看着她的病容,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咽了下去。 “林董,您要照顾好身体,不可以再这么劳累了。” 林意澜点了点头,别过脸去,眼圈泛红:“我知道的贺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贺晴叹了口气,将文件摆放在办公桌上,随即走了出去。 林意澜看着艳丽的婚纱,无声落泪。 林意澜没有想到,即便自己已经不在人世。 可予怀却一直对自己深情不移,还记得当初自己的心愿,将自己的梦想变成了现实…… 她知道自己的意外的死亡,给予怀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让予怀至今都念念不忘,痛苦煎熬…… 向予怀这么善良的人,他一定会怨恨着自己,怨恨当初为什么要决定私奔,如果不私奔的话,瑾如会不会还快快乐乐的活着…… 想到这儿,林意澜的心揪得生的疼。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正打算平复下自己悲伤至极的心情。 然而就在这时,郑予怀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林意澜看着熟悉又心痛的名字,颤抖着接起了电话:“你好,郑总裁。” “您好林董,请问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意澜掐着手心,笑着说道:“我很好,谢谢郑总裁关心。” “还有,谢谢你送的婚纱,我很喜欢。” 林意澜话语一迟,随即补充道。 电话那边的郑予怀安静了一秒,随即笑道:“这是我们林郑的第一次合作,自然是要博得林董的开心才是……” “只是不知道,我是否能有这个荣幸,邀请林董爬一下琼山呢?” 听到意料之外的邀请,林意澜震惊不已。 而当听到“琼山”两个字时,林意澜的心隐隐作痛。 琼山,是当初她还是方瑾如时,与郑予约定厮守终身的地方。 可如今,予怀却要堂而皇之地邀请现在的自己去…… 一瞬间,林意澜心里既畅快又难过,却又不得不笑着应下。 听到林意澜的应允,郑予怀也微笑着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听得电话“嘟嘟”的忙音,林意澜沉沉地看向初冬的窗外。 现在,好像不是蔷薇花盛开的季节…… —————— 琼山之上,云海翻滚,一眼望不到边际。 予怀惬意地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冷风,运动过后,燥热的身体也感到了一丝清爽。 而林意澜则气喘吁吁地松了松围巾,通红的脸蛋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地方,是我这一生中最喜欢的地方。” “在很久以前的琼山之上,我曾和我最爱的人,许下相守终身,永不离弃。” 予怀看着满天翻滚的云海,感慨道。 “这里既然是你的情定之处,而你又放不下你的恋人,为何要带我来到这个地方?” 林意澜轻笑着问道,心里涌出些许不甘。 “说到这儿,我想问林董一件事。” 予怀转过身来,看着林意澜,噙着笑意:“为什么你的言行举止,会和瑾如如此相像?” 林意澜神情一滞,随即笑道:“此话从何说起?” 予怀一步一步地走向林意澜,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林郑的第一份协议里,你的签名风格和瑾如极为相似。” “在我们那次喝咖啡时,你的焦糖玛奇朵上印着瑾如最爱的蔷薇花,而你,也如瑾如一样,喜欢闻一下香味在品尝……” 话语间,予怀已经走到林意澜面前站定。 他盯着林意澜的围巾,轻笑道:“就瑾如独有的针织手法,林董也做的分毫不差。” “所以,我想请林董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和瑾如如此相像吗?” 林意澜一时哑言,只是紧紧地攥着拳头,倔强地看着予怀。 看着林意澜不肯服输的,闪着光亮的眼眸。 予怀想到了瑾如的眼神,他心一软,转身去不再看林意澜。 “我并不想得到什么答案,也不想逼迫你。” 予怀说道,眼圈泛红。 “我曾私下调查过你,可结果也一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你和瑾如从未产生过任何交集……” “可是……” 予怀话语一顿,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 “可是,我真的要被自己的妄想逼疯了……” “即便是我亲手将瑾如的骨灰,埋葬在蔷薇花下。” “可我始终觉得,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而今看到了你,让我更加无法克制自己的幻觉,让我以为瑾如只是换了种方式,陪在了我的身边……” 予怀泪落如雨,泣不成声。 “我真的是要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予怀蹲下身来,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 林意澜泪水滚落,走到予怀面前蹲了下来。 她伸出手来,轻柔地抚摸着予怀的头发,忍着心痛安慰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好起来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予怀终于宣泄完了情绪。 他抬起头,红着眼看着林意澜:“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极尽温柔:“没关系的,我理解你。” 说罢,林意澜活动着麻木的双腿,慢慢地站了起来。 见林意澜起身,予怀也撑着手站了起来,可就在予怀站定的那一刻,瘦削的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脱落,滚到了一旁的草丛里。 予怀大惊失色,急忙追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予怀找到了那枚银戒,失而复得地小心翼翼的套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然而,正当他满心欢喜地起身之时,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块已经松动。 而林意澜看到此情此景,来不及提醒,便奋不顾身地抓住予怀衣袖。 然而,林意澜娇小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予怀的体重,转身之间,也被予怀拉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原来,你是为了他 待林意澜从昏迷中醒来之时,已是夜幕降临。 林意澜顾不得右臂锥心的疼痛,便不顾一切爬向还在昏迷中的郑予怀。 林意澜紧紧地将予怀抱在怀里,看着予怀鲜血淋漓的额头,哭的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林意澜听到予怀的轻咳,她一下子止住了眼泪,欢喜又难过地看着予怀。 可只是一眼,林意澜又心疼地忍不住落泪。 予怀扯出一个笑容,虚弱地抹去她的泪水:“你怎么和瑾如一样,这么爱哭啊……” “我害怕……” 林意澜委屈不已,呜呜地哭诉道,眼泪也更加汹涌。 予怀笑了笑,想要起身安慰林意澜。 然而只是轻轻移动了一下,腿部锥心的疼痛便席卷而来。 予怀疼的瞬间脸色发白,额头冒着冷汗。 “你还好吗?” 见予怀艰难起身,林意澜抹了把眼泪,扶着予怀,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的腿可能摔断了。” 予怀强笑着说道,身体却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听到予怀的强势,林意澜心疼得厉害,她急忙从口袋里摸着手机,可口袋里却空无一物。 林意澜将目光看向予怀,正想开口问询,却见予怀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手机里,被我父亲安装了定位。” “如果他知道我来了琼山,她一定不会放过蝶烟的。” “所以,我来的时候,便把手机偷偷地放在了蝶烟的包里,这样他就不会干涉到我了。” 听到予怀的描述,林意澜心酸不已。 她身为方瑾如时,便知道郑父从来便不允许自己同予怀在一起。 可自小被郑父束缚的予怀,无法反抗,只能竭尽全力地保护着自己。 她一直以为,予怀是个快乐善良又单纯的人。 却不想,在这样一张笑脸之后,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心酸…… 林意澜闭上眼睛,眉头紧蹙:“对不起……” 听到林意澜莫名其妙的道歉,予怀噗嗤一笑:“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啊,明明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啊。” 林意澜哽咽地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始终记得秦叹和景辞的话语,不要让前生的痛苦,再次伤害爱你的人。 所以,即便林意澜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予怀,自己就是他心心念念的方瑾如。 可事到如今,林意澜除了沉默和眼泪,什么都做不了。 予怀目光爱怜地看着林意澜,笑着说道:“瑾如,我好想你。” 林意澜身体一震,却又压下心痛,抬头看向予怀:“我是林意澜。” 予怀轻笑着转过头去,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我知道。” “我只是……很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予怀的喃喃自语,让林意澜眼眶再次蓄满了泪水。 她狠狠地咬住下唇,仰头看向天空,不让自己发出一声啜泣。 听不到林意澜的回答,予怀也并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你说,我要是这么死了的话,是不是就能再次看到瑾如了?” “不,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林意澜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 予怀笑了笑,伸手接住天空中洒落的雨滴,目光温柔缱绻:“我记得,瑾如最喜欢雨天。” “她说,她喜欢狂风大作,暴雨降如注,那一刻,世间所有一切,仿佛都会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 “看着淋漓的大雨,听着鼓点般的雨声,又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孤独又宁静……” 予怀的手心被细密的雨点打湿,笑容也越发的苍白:“她说,那种宁静,就是死亡的感觉。” “可直到今时今日,我也不能理解话语的中的深意。”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予怀笑着转头看向林意澜,温柔地迎上她的双眸。 林意澜被予怀眼中的柔情烫的心疼:“或许,她一生孤苦,爱而不得,想要放手,却无法割舍………” “可能只有死,才是她真正的解脱。” 予怀笑着转过头去,不置可否,神情疲惫地闭上眼睛,声音渐渐低微。 “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林意澜强撑着疼痛的身体,艰难地挪到予怀身边。 她伸手地向予怀的额头,才发现他的体温烫的吓人。 “别睡予怀,求你……” 看着昏昏欲睡,脸色苍白的予怀,林意澜心如刀割。 可已经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予怀,却没有林意澜的哀求。 冬雨渐渐变得细密,继而雨滴变得黄豆大小,夹杂着细小的冰雹,从天而降。 林意澜咬牙将予怀护入怀中,为他遮蔽风雨。 渐渐的,雨水混着伤口的血水,从林意澜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而林意澜看着荒郊野岭,予怀也身受重伤,自己无能为力,忍不住无助地哭泣。 “轰隆隆——”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闪电破开了漆黑的夜幕。 电闪雷鸣之间,林意澜看到了手腕处银铃反射的光。 就在这时,林意澜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看着闪烁着光的银铃,哭泣道:“景辞大人,求你救救我……” 感受到林意澜召唤的景辞,瞬间出现在林意澜面前。 看着被大雨淋透,可怜又无助的林意澜,景辞心中仿佛撕裂一般的疼痛。 他不顾瓢泼的雨水,半跪在林意澜面前,猛地把她拉入怀中:“不要怕,没事的,我一直都在……” 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林意澜心中的委屈更加汹涌:“景辞大人,求你救救他……”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景辞疑惑地松开了她。 直到这时,景辞才发现,林意澜的怀里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一瞬间,景辞苦笑着看着林意澜:“你是为了他,才召唤的我吗?” 林意澜痛哭着,用伤痕累累的左手,紧紧的抓住景辞的胳膊:“我知道我不该随意召唤你,可是,可是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听到林意澜的解释,景辞的心中更加难过,只觉得连呼吸也是痛的。 在此之前,林意澜无论遇到再大的困苦,从来没有主动召唤过自己。 而这突如其来的召唤,景辞以为,在林意澜的心里,至少把自己看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而今看来…… 景辞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痛苦不堪的林意澜,眼神极尽温柔:“好,我会帮你的,只要你需要我。” 说罢,景辞泛着灵光的指尖一动,转瞬间,三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六十章 原来是你 予怀因脾脏破裂,在手术室内抢救。 而闻讯赶到的蝶烟,看到失魂落魄的林意澜,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竟然敢伤害他!” 夏蝶烟目露凶光,怒不可遏。 “啪!” 与此同时,一声清脆的耳光,干净利落地打在了夏蝶烟的脸上。 被夏蝶烟打的红肿起半边脸的林意澜,惊讶地看着目光深邃的景辞。 “景辞你疯了!” 蝶烟唇角残留着着血迹,捂着脸,气急败坏地吼道。 景辞冷笑着看着蝶烟,目光淬着寒冰:“夏蝶烟,你太放肆了。” “呵……我放肆?” 蝶烟随意抹去唇角的血迹,毫不示弱道:“若是予怀有什么意外,我只会比现在更疯狂!” 听到蝶烟如此亲昵地称呼郑予怀,林意澜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难受和冷意。 而此刻的景辞,却只是笑着看着几乎丧失理智的蝶烟,缓缓地说道:“郑予怀……是他吗?” 蝶烟冲动的神经,猛地被景辞这句话拉了回来。 她敛了敛目光,冷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景辞不在意地笑了笑:“答非所问,已是回答。蝶烟,你输了。” 林意澜从景辞与蝶烟的对话中,听出二人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可此时此刻,却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 就在这时,收到景辞讯息的林灿和叶深匆匆赶到。 一看到林意澜血迹斑斑的模样,右臂打着石膏的模样,林灿心疼地撇着嘴就想哭:“姐姐,你怎么了……” 林意澜笑着迎过去几步:“我没事的灿灿,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而已。” “要仅仅是摔了一下,怎么能伤的这么重?” 林灿委屈巴巴戳穿林意澜的谎言,心疼地泪光闪闪。 就在这时,叶深发现了林意澜脸的红肿,猛地把林灿拉一边,细看着林意澜脸上的手印,立刻火冒三丈:“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你动手!” 林意澜皱着眉摇了摇头,示意叶深不要在追究下去。 可叶深一转身,便看到同样脸上有五个指印,却又愤恨不已的蝶烟。 “是你动手打我们澜澜的,对吗?” 叶深向前一步,干脆利落地发问道。 蝶烟不屑地一笑:“是我又怎么样?” “她把我们郑氏继承人害到如此地步,只是一个巴掌,也太便宜她了!” “呵呵……夏蝶烟,你是没长脑子,还是眼珠子被人当乒乓球踢了?” “你一没证据,二没身份本事,反倒一上来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叶深伶牙俐齿,不甘示弱。 “听闻你们郑氏继承人向来喜欢立牌坊,怎么还能不顾廉耻,让我们家澜澜陪他爬山?” “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秘书,说白了就是郑氏养的一条狗。” “你们主人还没跪下来感谢我们景秘书的救命之恩,狗秘书就急着倒打一耙,难不成想借此表示衷心,顺便爬上主人的床?” 叶深咄咄逼人,话语间的鄙视和奚落也毫不掩饰,将蝶烟心中最黑暗的一面,赤裸裸的展露在众人面前。 蝶烟周身泛着妖气,目光阴冷地看着叶深,轻笑道:“你知道你会死吗?” 林灿将叶深拉在身后,义正辞严道:“大庭广众下你敢当面行凶?” 蝶烟冷笑勾唇,一步一步地走近:“为什么不敢呢,林总监?” “够了蝶烟!” 景辞猛地拉住蝶烟的胳膊:“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蝶烟知道,景辞是在暗示自己,不要违背妖界的律令。 蝶烟抬头冷笑着看着景辞:“你觉得,我还会像当初那般懦弱天真吗?” 景辞眉头紧蹙,手上的力气却并没有因为蝶烟的挑衅,而减少半分。 蝶烟皱紧眉头,正要发作,却不料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 “医生,手术怎么样?” 蝶烟看着还在昏睡的的予怀,急不可耐地问道。 “幸亏送来的及时,郑总裁已经平安脱险,但后期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免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摘下口罩,耐心地回答道。 听到医生的答复,蝶烟终于放下了心来。 “只是林董,虽然您看起来只是伤了右臂,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做一下检查的好。” 林意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蝶烟顺着医生的视线看去,却突然发现林意澜虎口处的红色胎记。 一瞬间,蝶烟周身冰冷,大脑轰鸣。 “你怎么会活着!” 蝶烟猛地捏住林意澜的肩膀,红着眼难以置信地大吼:“不,你不该活着,在那个夏天,你就要应该死了!” 蝶烟声嘶力竭,拼命地劝说自己,方瑾如已经死了。 可是来不及多想,林灿便猛地将蝶烟推倒在地,护住林意澜。 “夏蝶烟,你若再敢动我姐姐分毫,我一定会让你和郑氏,付出千百百倍的代价!” 一向在林意澜面前和善的林灿,此刻也按耐不住怒火,恨得咬牙切齿。 蝶烟倒在地上,置若罔闻,片刻后,她抬起头,红着眼看着景辞,笑道:“原来,这就是留在人间的理由吗?” 景辞眉心一颤,目光复杂,无言以对。 蝶烟不顾身体的疼痛,笑着艰难地起身:“只要我夏蝶烟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她有伤害故渊的机会。” “她……必须死!” 说罢,蝶烟转身离去。 —————— 蝶烟走后,众人还沉浸在她莫名其妙的话语中,可来不及细想,林意澜便扶着墙,艰难地走向病房,随即关上了房门。 林意澜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从景辞与夏蝶烟的话语中,林意澜可以得知,他们二人颇有渊源,而且水火不容,视若仇敌。 由此推断,夏蝶烟的身份,一定不会像表面那么简单。 可夏蝶烟对自己的敌视,以及暗示要杀了自己的话语,林意澜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从蝶烟得知予怀受伤,继而失控地攻击自己,林意澜也看得出蝶烟对予怀怀有深沉的爱意。 可是,自己与予怀相处了这么多年,蝶烟从来都是创造机会,让二人在一起。 且在以往的相处中,蝶烟对自己像一个姐姐一样体贴照顾,从未展露过任何征兆,而自己也对她十分信任。 然而今天的话,让林意澜感觉,蝶烟仿佛透过林意澜的皮囊,看到了自己真正的魂魄,让她感受到彻骨的寒凉。 第六十一章 你喜欢郑予怀 林意澜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景辞用只有林意澜能看到自己的术法,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到景辞出现,林意澜左手撑着起身:“景辞大人……” 景辞眉头一紧,心疼道:“别动,小心伤着。” 林意澜就着景辞的力量,坐了起来:“景辞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听到林意澜的话,景辞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你是说蝶烟的事吗?” 林意澜点了点头。 景辞心底一沉,叹了一口气:“蝶烟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蝶妖……” 之后,景辞便把故渊与自己的过往,以及他与蝶烟之间的来龙去脉说给林意澜。 在景辞的陈述中,林意澜心里也有了了解。 “所以,她在保护她的恩人?”林意澜看着景辞说道。 “抱歉,因为我的缘故,牵连到你了。”景辞目光灼灼,愧疚又心疼。 林意澜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景辞大人,这不算什么。” 景辞看到林意澜红肿的半张脸,心里更加歉疚。 “那……景辞大人,郑予怀,是夏蝶烟一直守护的人吗?” 林意澜看着景辞,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辞心中一震,脸上却温和地笑着:“不是。” 听到景辞的回答,林意澜虽心里仍有疑惑,却也不得不相信景辞的话语。 “那……我有什么可帮你的吗?” 林意澜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我知道我人微力薄,无法与神明相提并论。” “可是景辞大人,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是在无以为报,我……” “所以,你是在报恩吗?” 景辞面带笑容,心如刀割。 林意澜一时哑言,想要点头承认,却总觉得景辞含笑的眼眸里,写满了伤感。 于是,林意澜沉默着低下了头。 景辞笑着舒了口气,故作轻松道:“若是你真想帮我什么,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了,好吗?” 林意澜抬起头,眼中带着惊讶。 “景辞大人,我不用回冥府了吗?”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忍下心中的伤,揉着林意澜的头发。 “不必了,从今以后,你就真正的林意澜了。” —————— 另一间病房内,医疗器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让房间显得更加寂静。 蝶烟满目柔情,爱怜地看着睡梦中的郑予怀。 “疼吗,故渊大人?” 蝶烟知道予怀并不会听见她的话,却依旧执着地说道。 “对不起,故渊大人,我不该如此疏忽,让你受到伤害。” 说到这儿,蝶烟双手紧紧按着膝盖,低头落泪。 “这些年的轮回转世里,故渊大人的魂魄和灵力所剩无几。” “我不该自作主张,将您的魂魄分离,把善魄锁在这副凡人的皮囊里,让你丢失了自己的记忆,还受尽尘世苦难……” “可是我若不分离魂魄,故渊大人的恶魄会魔化这具身体,加速这具身体的衰老……” “为了不让故渊大人受到诅咒的反噬,蝶烟就设计提前让苏沅的转世死于非命,完成您的诅咒……” “可是……” 蝶烟泪流满面,恨得不能自已:“为什么?为什么苏沅还活着!这不公平!” “苏沅必须死!她必须死!” 瞬间,蝶烟妖气四溢,目露寒光,整个房间也笼罩在淡青色的妖气之中 —————— 几天后,予怀醒了过来,可蝶烟百般阻挠,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林意澜靠近半分。 直到予怀出院,林意澜也没能看到他。 林意澜叹了口气,低着头在寞地靠在墙边。 叶深靠了过来,慢悠悠地说道:“澜澜,你是不是喜欢郑予怀?” 林意澜突然被戳中心事,正想反驳。 可不等林意澜解释,叶深便大气地摆了摆手:“咱俩自小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还能不懂吗?” “你这个从不和异性单独出门的人,竟然还和郑予怀这个认识几天的人出去爬山,这就说明,他无疑是个例外……” “其次,在夏蝶烟那个疯狗乱咬人时,你这个从不肯吃别人半分气,有仇必还的人竟然还让她咬?这就是其二。” “这其三,郑予怀呆在医院的这几天,你天天想着如何见人家,整日里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就这个牵肠挂肚的模样,让我都觉得心疼……” 叶深有理有据地讲完后,林意澜只是恍然不知。 叶深有些不满地碰了碰林意澜的肩膀:“郑予怀除了比你年轻那么一岁,哪里配得上你这个才貌双绝的淑女了?” “你也真是稀奇,你看郑予怀那眼神,深情得仿佛有着前世情缘似的,啧啧啧,真的是……” 叶深忍不住唏嘘,林意澜却抬起头,看着叶神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上辈子的确喜欢他,你会怎么想?” 叶深未曾想,林意澜竟然这么郑重地说出这句匪夷所思的话,瞬间让叶深一阵恶寒。 “澜澜,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的土味情话了,你说的怪渗人的……” 林意澜没有在意叶深的嫌弃,而是叹了口气:“是啊,我只能是林意澜,仅此而已。” 说罢,林意澜转身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叶深,不知所措。 —————— 三天后,林意澜回到林氏,按部就班地处理事务。 就在这时,贺晴推门而入,抱着一捧黄玫瑰,放在了林意澜的桌子上。 林意澜抬起头,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笔:“这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林董。” 林意澜放下笔,接过鲜花,翻找着卡片,却一无所获。 “贺姐姐,你知道这是谁送来的吗?” 贺晴摇了摇头:“快递员只说给林董,并没有说是谁送的。” 林意澜放下鲜花,默默地思忖着。 就在这时,手机的短信铃响起。 林意澜划开屏幕,看着予怀的署名,心不受控制地跳动。 “听说林董最爱的花,就是黄玫瑰,希望这束花能博林董一笑。” 看着予怀的话语,林意澜噗嗤一笑。 “我知道那日,若不是林董出手相救,我只会伤的更加严重,但碍于一些不能言说的苦衷,所以我无法亲自道谢,还让您受了委屈……” “但我保证,从今以后,只要林董有需要,我一定赴汤蹈火,以报救命恩情……” 林意澜眼圈泛红,笑着说道:“傻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第六十二章 白荷还是蔷薇 见林意澜看着手机傻笑,贺晴故作揶揄道:“想来林董知道了送花谁,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啊……” 林意澜收起手机,但笑不语。 贺晴玩心大发,继续猜道:“该不会是郑总裁?” 林意澜脸红了起来,却仍撇过脸去不肯承认。 贺晴看到林意澜少女怀春的模样,心里已经确定下来了:“难为他送来了林董最爱的黄玫瑰,倒也算用心。” 林意澜看着娇嫩欲滴的黄玫瑰,神情飘远,低声喃喃道:“其实,我最喜欢的是蔷薇。” 因为林意澜的声音太小,贺晴也听不清林意澜在说什么。 贺晴叹息着摇了摇头:“郑总裁的确一表人才,家世也与林氏相配。” “可是,听闻郑予怀对死去的女友深情不移。” “郑予怀的父亲为人不端,品行败坏,商界有目共睹。” “而且,郑董自小对他掌控极其苛刻严格,仿佛自己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操控的傀儡……” “若是林董对他真的有心,还是要认真想好这些,再做打算也不迟……” 林意澜笑了笑,将玫瑰花放在了一边:“我知道的贺姐姐,我不会草率决定。” 贺晴点了点头,正要出去,却不料林意澜突然开口:“贺姐姐,请等一下!” 贺晴回过头来,却看见林意澜用左手艰难地推过来一个玻璃缸,里面漂浮着几片翠绿的荷叶,和一朵小巧的白荷骨朵。 “这是?” 贺晴小心地双手端着玻璃缸,不解地看着林意澜。 “劳烦贺姐姐把这个送给景秘书。” 贺晴原本以为林意澜喜欢郑予怀,看到这碗白荷,贺晴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你亲手养活的吗?” 贺晴看着碗莲,好奇地问道。 “嗯,我养了很久了,但是只有现在含苞待放,是最好看的时候最。” 林意澜看着洁白的花骨朵,笑着回答道。 “那……需要我带什么话给景秘书吗?” 林意澜张了张口,却又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只管给他就好了。” 贺晴点了点头,回到秘书室,将碗莲放在景辞桌子上。 “这是?” 景辞停下手中的事务,疑惑地看着她。 “林董自己亲自养育了很久的碗莲,说让我给你的,具体为什么,林董没说。我也不知道” 说罢,贺晴有些泄气地瘫在座位上。 景辞看着含苞待放的白色碗莲,心中欢心不已。 或许这缸荷花,只是她只是单纯想投其所好,办法自己。 但只要她心中,有一点点记挂着自己,景辞的心里就很满足了。 正在景辞满心欢喜时,贺晴有气无力地说道:“景秘书,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贺秘书请说。” 景辞笑着说道,随即将碗莲放在办公桌最显眼,最安全的地方。 “你说,林董她喜欢郑予怀,还是喜欢你?” 正在喝水的景辞猛地被呛住,咳嗽不止。 “我……咳咳……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一来林氏,就空降到我爬了好几年的位置,说明你在林董心里非比寻常……” “后来的工作生活中,林董也对你多加照拂,就连上次受了伤,第一个想到的是你,而不是陪伴多年我……” “而今,一个从来不爱养花花草草的人,又专门养了碗莲,让我送你……” “怎么看,林董对你一定是有感情……” 说到这儿,贺晴又不解地摇了摇头:“可从林董在郑予怀养病时,自己天天跟望夫石一样看着紧闭的门口,还茶饭不思,夜不安寝……” “今日,郑予怀还特地托人送来了林董最爱的黄玫瑰。” “而林董也满心欢喜,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听到有关于郑予怀的事情,景辞的笑容渐渐暗淡,可贺晴却浑然不知。 到最后,贺晴越想越乱,便索性拿起文件,嘟囔道:“不管是谁,都配不上林董。” “无论林董喜欢谁,我都会护着她,嗯,就这样……” 说罢,贺晴将杂乱的思绪甩到了一边,专心致志的审核文件。 而一边的景辞,则笑着闭上眼睛,静静地靠在座椅上。 澜澜,我会用我的生命,护你一生喜乐,平安顺遂。 —————— 半个月后,五年一度国际的设计大赛如约拉开帷幕。 初赛期间,无论身份,只要有能力有才华,能够设计出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的作品,就会得到国际组织的支持与推广,从而开拓更大的市场,名利皆收。 而芳琼市最为出名的林氏和郑氏,也成为了彼此的竞争对手。 初赛过后,林郑两家毫无悬念地进入决赛之中,而叶氏也意外入选。 初赛的晚宴之上,各位入选人士觥筹交错,畅所欲言,灯光陆离,好不热闹。 叶深兴致高涨地拉着林灿,在酒池边玩乐,而林意澜则默默地坐在休息区里,微笑看着嬉笑打闹的二人。 “久闻林董大名,而今终于得见,果然气度斐然,名不虚传啊!” 林意澜循声望去,看到了笑容满面的郑父。 不过几秒,林意澜便想到从前,郑父是如何百般刁难自己,还那样令人恐惧又厌恶的模样,林意澜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可即便如此,林意澜还是压下心中不安和恐慌,笑着说道:“意澜不过是运气好而已,郑董过奖了。” 郑父坐到林意澜对面,笑着细细打量道:“前些时日,我在国外出差,直到昨天回来,才知道予怀思虑不周,拖累了林董,让林董受苦了。” 林意澜将左手,轻轻地搭在刚拆了石膏的右臂上,礼貌地微笑:“不过是些小伤,郑董不必介怀。” 郑父故作叹息,仿佛一位对儿子爱之至深的慈父。 “可惜予怀太过任性,偏偏喜欢方瑾如这个克父克母的薄命女人,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能走出来……” “若是我们予怀一开始遇见的,是像林董这般善解人意,才华出众的人,想来也不会变成如今这个目无尊长的模样……” 第六十三章 可笑又可悲 林意澜听到郑父别有深意的话语,想到曾经郑父的阻挠,心中悲愤不已。 不由冷哼一声,轻笑道:“郑董这话就错了,我与您口中的方瑾如,其实并无不同。” 见林意澜并没有接自己的话,郑父有些惊讶地看着林意澜,心中敲起了鼓。 “林董这话何意?我怎么听不太懂?” “呵……” 林意澜冷笑不已,随即散漫地靠着沙发,戏谑地看着郑父。 “郑董难道还不知道,我们林家的事吗?” “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克死了我的妈妈和未出世的弟弟,到了后来,我又毫不例外地又克死了我爸,再后来,连我也差点死于非命……” “郑董今日的这些话,让我不得不怀疑,您是否是有意过来讥讽我。” 听出林意澜话语中的怒意,郑父心中有些不爽快,可面上却依旧陪着笑脸。 “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若是哪里冒犯了林董,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同我一般计较。” 听到郑父极尽卑微谄媚的话,林意澜歪头一笑,神情不屑。 “您觉得是我太过小肚鸡肠,恶意曲解了您的意思,对吗?” “林董——” 郑父虽然还是笑着,可眼中已经展露几分恨意。 “您应该明白,我们林郑两家原本就是商界翘楚,若是合作互利,便可将商界包揽在怀,高枕无忧。” “若是你我两家有了间隙,让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恐怕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谁也不会太好过。” 郑父虽是笑着说道,可饿狼一般的眼中,却带了毒意和警告。 “哦?是这样吗?” 林意澜随意地拢了拢肩上的长发,嗤笑道。 “所以,你打算借着这次我大发善心,救了您儿子一命的份上,想着顺水推舟,把郑予怀送给我,之后,再一步一步地将林氏收入囊中,对吗?” 林意澜毫不留情地嘲讽道,心里痛快至极。 “林意澜,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你不要太过分!” 郑父未曾想林意澜如此嚣张放肆,当年戳穿了他的内心。 郑父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愤恨地说道。 “我堂堂林氏企业的掌权人,需要给你这个不入流的三流企业面子吗?” 林意澜笑中带着薄怒,言语极尽讥诮。 “你应该明白,我现在能和您坐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心情好而已。” “我若是不愿,您也没机会没资格坐在这儿,向我说这些谄媚之言。” 林意澜咄咄逼人地说道。 “呵——既然林董觉得林氏能永远独占鳌头,那么,我们就拭目以待!” 说罢,郑父就要愤恨地起身离开。 “站住!” 林意澜出声呵道。 郑父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你对那个死去的方瑾如,当真没有一点歉疚之情吗?” 林意澜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郑父眼眸阴冷,嗤笑道:“她的确该死!” 说完,郑父毫不犹豫地离开了休息区。 林意澜左手紧紧地握住酒杯,眼中闪着光亮,悲愤又痛恨。 从前的自己,因为与予怀相爱,在郑父面前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 而今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了林氏掌权人时,郑父却要上赶着将儿子送给自己。 呵……真的可笑又可悲! 这样想着,林意澜端起高脚杯,将暗红色的红酒一饮而尽。 红酒的苦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灼烧着胃部,呛得林意澜几乎要流下眼泪。 可林意澜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笑着将酒杯放下。 这场战争后,我一定会成为独一无二王! —————— 几日以后,复赛名单出来了,林郑两家进入十强,名列前茅,而叶深的作品却惨遭落败。 然而叶深却向来乐天,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失落,反而开心地说,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结果,还要林意澜一定要加油,让林氏独放异彩。 想到叶深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模样,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工作之余,无意间瞥见了桌角的日记。 十一月二十日,好熟悉啊…… 林意澜蹙眉想着,努力思索这个日期的含义。 猛然间,她想到了原因。 是了,十一月二十日,是自己还是方瑾如时的生日。 林意澜心中的悲伤和压抑,如潮水般袭来。 她平复了下心情,抄起座机拨打了秘书室的电话。 “林董,有什么事吗?” 贺晴放下手中的文件,立刻接起电话,说道。 “贺姐姐,帮我查一下方瑾如的墓地。” 林意澜简洁明了地说道。 贺晴眉头一皱,心中不解。 而林意澜却没有留给贺晴询问的机会,便告诉她直接把地址发过来后,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贺晴叹了口气,尽心尽力地搜索着信息。 “林董说了什么话,让你这么为难?” 景辞看出贺晴眉眼间的愁容,却又故作无知地笑道。 贺晴盯着电脑屏幕,认真地查找着:“她要我找方瑾如的墓地地址,让我发给她。” 说罢,贺晴又叹了口气:“方瑾如和郑予怀的事,芳琼市无人不知。” “林董突然这个举动,让我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 景辞略一斟酌,随即说道:“若是贺秘书不放心林董,不如就让我暗中跟着林董,既可以保证林董的安全,你也可放心……” “你觉得这样如何?” 贺晴思考片刻,随即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要委屈你了。” 景辞笑了笑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没关系的。” 话语间,贺晴已经将墓地地址同时发给了林意澜和景辞,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我刚刚在查方瑾如陵墓的时候,发现了今日是她的生日。” “我想,郑予怀与方瑾如如此情深,或许今日也会去看她的陵墓。” “所以,还希望景秘书能小心行事,不要让林董惹上麻烦。” 景辞看了眼地址,随即笑着起身收起了手机:“好的,我会注意的。” 说完,景辞利落地抄起座椅上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秘书室。 第六十四章 我是谁? 已是料峭寒冬,林意澜手捧一束粉色的蔷薇花,看着冰冷的墓碑,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将蔷薇花放在墓碑前,墓碑上女孩黑白色的笑颜,和“郑予怀亡妻方瑾如之墓”十个字,清晰地落入她的眼前。 从前,林意澜只觉得自己是以另一种身份,重新活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即便知道,从前的自己已经死了,却从没像今天这般悲凉无措。 寒冷的空气里,飘来了温和的荷香。 林意澜知道景辞就在自己身边,却并不觉得意外。 “景辞大人,我究竟是谁?” 林意澜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墓碑说道。 “如果我是方瑾如,那躺在冰冷地下的那个人是谁……” “如果我是林意澜,可我的记忆里,只有方瑾如的过往……” “从前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此时此刻,我看到眼前这个墓碑,只觉得熟悉又悲凉……” 景辞看着失神恍惚的林意澜,认真地说道:“墓碑之下,是你死去的身体和无法重来的过往……” “而今的你,有着独属于你的的灵魂……” “所以,无论前世今生,亦或者是千年之前,变化的只有转世后的模样。” “而灵魂,却永远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空气变得阴冷天空中飘起了雪花。 朵朵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鲜艳的蔷薇花上,显得凄美又孤独。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 景辞感受到蝶烟渐渐逼近的妖气,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温和地对林意澜说道。 林意澜叹了口气,白色的雾气突兀在冰冷的寒风中。 她最后看了一眼方瑾如的笑颜,随即跟着景辞,离开了陵园。 在林意澜与景辞走后不久,郑予怀与夏蝶烟也来到了方瑾如的墓碑前。 当郑予怀看到墓碑前娇嫩的蔷薇花时,心中困惑又不安。 瑾如明明无亲无故,可墓碑前的蔷薇花,又是怎么回事。 郑予怀蹲下身来,捡起蔷薇花,查找着可能寻找到的线索。 而在这时,蝶烟也嗅到了景辞的气息,眉头瞬间拧紧。 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在这儿? 蝶烟目光微凝,暗自思考着。 而一旁的郑予怀,却怎么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心里越发疑惑。 就在这时,蝶烟接过了蔷薇花,轻轻地放在方瑾如的墓碑前。 “蝶烟,你……”郑予怀疑惑不解地看着蝶烟说道。 “不管是谁来看瑾如,至少那个人知道,瑾如最爱的就是蔷薇花。” “或许那个人,也是真心怀念瑾如,才会在瑾如生日这天来这里亲自悼念。” 说着说着,蝶烟不由得红了眼圈。 看到蝶烟如此难过,予怀被蝶烟的虚情假意所感动:“蝶烟,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助我和瑾如,待瑾如也同亲妹妹一样照顾。” 蝶烟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悲伤道:“希望瑾如在下一世,我们还能再见。” 予怀想到从前,心痛如割,转头看向方瑾如的墓碑,不再多言。 而在予怀转过身后,身后的蝶烟看着方瑾如的墓碑,挑眉勾笑。 无论你如何改变,我都会让你再次死在我的手里! —————— 不出意外,林郑两家与一国外企业,进入了最终比拼。 郑氏董事长办公室内,郑父面色阴冷地盘弄着手里的沉香手串,木珠碰撞的格拉声,在这个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又突兀。 “郑董,您找我?” 蝶烟低着头将双手放在腹部,恭敬地欠身说道。 “对于林氏入围你怎么看?” 郑予怀目光阴沉,不等蝶烟回答,又补充道:“或者说,你对林意澜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蝶烟低着头目带笑意,唇角一勾:“林氏在上一任董事长的带领下,已经风头正盛。” “而林意澜行为果断毒辣,唯利是图,上任后,更是将林氏企业达到顶峰。” 郑父目光更加阴冷,没有说话。 而蝶烟也猜透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这次决赛,无疑是林郑两家的竞争,可就目前承办方透露的消息来看,似乎林氏更胜一筹。” “那蝶烟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处理,才能让郑氏独领风骚呢?” 郑父笑着看着夏蝶烟,意味不明的说道。 蝶烟抬起头,迎上郑父似喜非喜的眼神,微笑的说道:“那就让碍事的东西消失就好了。” “哦?我怎么突然听不懂蝶烟的话了?” 郑父戏笑着看着蝶烟,好整以暇地说道。 蝶烟笑着,毫不畏惧地说道:“方瑾如的后尘,总得有人来步,董事长,蝶烟说的对吗?” 郑父但笑不语。 蝶烟知道郑父顾忌着林意澜身份非比寻常,所以心有顾虑。 而蝶烟却笑着说道:“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偌大个林氏看似坚不可摧,但只要失去林意澜这个领导人,林氏内部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就会立刻抱头鼠窜,内乱重重……” “到时候,我们郑氏就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将林氏据为己有。” “郑董事长以为,蝶烟此举如何?” 郑父颠着沉香串,终于露出了笑容:“蝶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予怀今后娶了你这个贤内助,那可真是我们郑氏的福气。” 蝶烟笑而不语,心里也因郑父的暗示,而畅快了许多。 然而大笑过后,郑父笑着发问道:“上次方瑾如的事,是你得了我的受令,亲手处理的。” “不过予怀向来信任你,倒也从未对你有过疑心。” “只是这次,蝶烟恐怕不能亲自动手了。” 蝶烟知道,郑父是怕以后东窗事发,自己的所做所为,会牵连到郑氏。 然而蝶烟只是轻笑着,狡黠地看着郑父:“所以这一次,我已经安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人选。” “哦?那个人是谁?” 郑父没想到蝶烟竟然能提前安排了一切,瞬间来了兴趣。 “那个人,就是林意澜的叔父,林郊。” 蝶烟缓缓地笑着说道。 “此人心狠手辣,从林父在时,就一直想尽办法,争夺林氏的掌控权,可一直技不如人,所以隐忍至此。” “而今林意澜上任,手段与从前的林父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林郊心里更是怨恨。” “所以这一次,我未经过董事长的同意,私自许给了他一笔钱财和一些无法实现的‘空头支票’,借他的手,顺利地除去林意澜!” 第六十五章 僚机兮澈 听到蝶烟几乎完美的计划,郑父抚掌大笑:“夏蝶烟,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答应你,事成以后,我会让予怀以最隆重的礼节,亲自迎娶你!” 蝶烟心里一颤,只觉得开心又悲凉。 她笑着看着郑父说道:“董事长,我不想嫁给予怀。” “哦?这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要隐藏你对予怀的爱意吗?” 郑父笑着饶有兴趣地问道。 “予怀对我从来不是男女之情,所以强求反而更容易让我和予怀离间。” 蝶烟笑着解释道。 “那蝶烟想怎么做呢?” 蝶烟微微一笑,言语间泛着寒意:“我要予怀身边,只有我一个女人。” 郑父了然一笑,靠在座椅上,转动了沉香串:“夏蝶烟,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 “心,也比我预料中的更为毒辣狠绝。” “但是,郑董会答应我的,不是吗?” 蝶烟笑着反问道,眼中显露着自信。 “哈哈哈哈,的确如此!” 郑父大笑着回答道:“若是不知道你的心意,对于你的话,我或许还要斟酌几分。” “可你这个人,偏生的那样痴情,这反而让我对你全然放心。” “因为只要有予怀在,无论你们今后如何,你都不会背叛郑氏,不是吗?” 蝶烟笑着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而在郑父的大笑中,计划也在不知不觉中,拉开了帷幕。 —————— 在与其他公司洽谈完业务后,林意澜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奶茶,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散步。 正在这个时候,林意澜忽然看到了景辞的身影,便笑着迎了上去:“景辞大人,原来你在这啊!” 景辞笑着正想回答,而身边的兮澈却伸过手去,开口笑道:“嫂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听到兮澈的称呼,林意澜瞬间红了脸,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景辞,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兮澈嬉皮笑脸的模样,景辞叹了口气,打下了他的手:“别胡说,这是林董。” “我知道她是林董,我在电视上经常见她。”兮澈并不恼怒,反而笑嘻嘻地说道。 说罢,兮澈又细看了看林意澜:“不过她轮回转世后的模样,的确与从前大不相同,可魂魄,却到底还是一样的。” 林意澜听出兮澈话语中另有深意,却一时不明白兮澈所指为何,便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景辞。 景辞宠溺地看着林意澜,笑着说道:“他是兮澈,我的好朋友。” 听到景辞简短的介绍,兮澈有些不满地补充道:“我是兮澈,你千百年来最好的兄弟,你的顶头上司,还是你最强的撩妹僚机……” 听得兮澈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景辞急忙捂住了他滔滔不绝的嘴。 而这时,林意澜却听出了兮澈话语中的端倪:“你是说,你是景辞大人的顶头上司吗?” 兮澈兴奋地瞪大眼睛来了精神,一把拉下景辞的手:“没错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冥府之主——冥王。”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兮澈得意洋洋,沾沾自喜道。 林意澜笑着点了点头:“的确与传说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不过,你好像不怕我啊?” 兮澈看着林意澜兴趣盎然,抱着双臂,好奇地说道。 “若是说怕您的话,左不过是因为生死。” “可我既然在这里好好的站着,想来也是冥王大人特许,自然也没有必要害怕。” 林意澜看着越发兴奋的兮澈,有理有据地解释道。 “更何况——” 林意澜吊着兮澈的胃口,不再讲话,继而抱住景辞的胳膊,淘气又得意地笑着。 “更何况,我有景辞大人。” “您既然说,您是景辞大人的最好的兄弟。” “想必您也不会轻易动您兄弟的人,对吗?冥王大人?” 听到林意澜说,她是自己的人时,景辞脸上瞬间泛起两团红晕。 而感受到林意澜突如其来的亲近时,景辞更是心跳加快,害羞又开心。 然而,听到林意澜的“谬论”,兮澈却好气又好笑。 “你这个小丫头,果然伶牙俐齿,明明句句无理,却让人无法反驳。” “若是哪天你和花栀吵一架,还不定谁输谁赢。” 林意澜笑着调皮地向兮澈歪了歪头,而兮澈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景辞笑着说道:“你该回去了,我的冥王大人。” 兮澈的笑容瞬间收敛,故作茫然地说道:“啊?什么?去哪?我怎么突然听不见了?” 见兮澈搞怪装聋的模样,景辞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回去该去的地方,你已经出来很久了。” 兮澈见无法逃避,便不满地嘟着嘴,摇着景辞另一只空闲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就让我再玩一会儿嘛,就一会儿就好。” “在其位谋其职,冥王大人若是玩忽职守,又怎么能让冥府之人心悦臣服呢?” 景辞不为所动,耐心地劝解着。 听到没有希望,兮澈垂头丧气地松开了手,无意间又瞟到了捂嘴偷笑的林意澜,瞬间来了主意。 “对了嫂子,你还没有去大哥家里玩,要不要趁此机会去玩一下啊?” 林意澜突然被点名,一时间不知所措,正想开口拒绝时,却猛然被兮澈抓住了胳膊。 “大哥,我和嫂子先行一步,你记得买好酒菜再回来啊!” “兮澈!” 景辞有些担心地阻止,可眼前哪有半分二人的踪迹。 事已至此,景辞也只得依了兮澈这个调皮鬼。 景辞伸手摸了摸林意澜抱过的手臂,寒冷的冬日里,还残存着林意澜留下的温度。 景辞笑着叹了口气,明亮的狐狸眼中,写满了无尽的柔情。 —————— 转瞬之间,兮澈与林意澜就来到了景辞的家中。 看着客厅内杂乱无比,林意澜心里有些纳罕。 然而就在这时,花栀抱着一大袋薯片,不紧不慢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兮澈看着花栀邋里邋遢的模样,颇为痛心疾首。 “你看看你,整日里就知道吃吃吃,还把大哥家弄得一团糟,哪里有妖族公主该有的模样。” 第六十六章 你真的爱苏沅吗 花栀对兮澈的“教诲”充耳不闻,反而惊喜地对林意澜说:“小逃犯,你也来了?” “什么小逃犯,她是你婶婶,别胡说八道。” 听到花栀对林意澜的称呼,兮澈不满地说道。 “婶婶?兮澈叔叔你疯了?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就舔着个脸去活该人家青春年少的小姑娘?” 听到花栀一系列的“不堪入耳”的贬义词,兮澈气不打一处来。 “首先,我是三界里公认的仅次于大哥的帅,请你要在对我进行侮辱和无道的人身攻击。” “其次,你不仅只有我一个叔叔,你还有你的完美偶像景辞大人,也是你的叔叔。” “最后,请不要没弄清楚,就把所有的事儿都扣在我头上,我没有那么丧尽天良谢谢。” “第三——” 兮澈看着满地的垃圾和凌乱的摆设,气的太阳穴筋突突地跳:“请你立刻,马上,把家里给我打扫干净!” “如果再让我看到有一丁点垃圾,我会立刻找你爹告状,说你目无尊长,胡作非为,让他把你关在妖界,省的出来祸害人。” 听到兮澈真的怒了,花栀也见好就收,陪笑示弱道:“好的好的,我亲爱的叔叔,您别生气,我这就打扫。” 说着,花栀便拿起笤帚打扫,而林意澜也不声不响地跟着一起整理起了东西。 见兮澈怒火渐渐平息,花栀悄悄地挪到兮澈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刚刚说的话,是在告诉我景叔叔移情别恋了吗?” 兮澈没好气地上边靠了靠,干脆利落地回到:“没有。” “那……” 花栀有些迷糊,可下一秒,她就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 “难道是说,林意澜就是苏……” 眼见着花栀就要把名字说出来,兮澈急忙摇头制止,又点了点头认证了花栀的想法。 花栀的捂住嘴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之后,花栀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她知道自己是……” 兮澈叹了口气,而花栀也明白了兮澈的意思。 看着自顾着忙碌地林意澜,花栀面带愁容。 就在这时,景辞推门而入,花栀看到景辞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便扔下手中的笤帚,欢喜地扑过去抱紧景辞。 “景辞叔叔你可来了,花栀好想你啊!” “叔叔也想你啊。” 景辞任由花栀抱着,笑着说道。 而在一旁的林意澜,在看到景辞来到时,心里也是欢喜的。 可当看到花栀与景辞如此亲密,林意澜心里有些莫名的别扭,便收敛了笑容,转过头去,默默地整理物品。 察觉到林意澜表情的变化,兮澈唇角一勾,不动声色地拉开撒欢的花栀,故作生气道:“花栀,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经过兮澈的提醒,花栀一下从看到偶像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急忙乖乖地拿起笤帚,认认真真地打扫卫生。 兮澈走到景辞身边,接过果蔬,笑着说道:“走大哥,今天我和你一起下厨。” —————— 厨房里,兮澈洗了个苹果,自顾地靠着墙边,看着低头切菜的景辞,悠闲地啃着。 听到兮澈那“咔吱咔吱”咀嚼声,景辞切着土豆,好笑地说道:“这就是你来帮我做的饭?” 兮澈又啃了口清甜的苹果,含糊不清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景辞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你刚刚看到林意澜的表情了吗?”兮澈发问道。 景辞眉头一皱,他只记得花栀像从前一样,一见面就喜欢抱自己。 至于林意澜,他也只看到一个沉默的背影。 见景辞没有讲话,兮澈开口说道:“在你刚进来时,林意澜平淡的眼睛突然绽放了光彩,脸上也有了笑容。” “可当她看你和花栀抱在一起时,她便苦笑着收敛了笑容,转身自顾地收拾东西。” “所以……”兮澈啃下最后一口苹果,补充道,“至少林意澜对你,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 景辞眉心一动,却又面不改色,一道一道地切着土豆。 “或许,她只是把我看作她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 兮澈好笑地将苹果核扔到垃圾桶里:“究竟是你太过在乎林意澜的感受,还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景辞切好最后一片土豆,切菜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兮澈洗完了手,将景辞切好的土豆丝放在水里冲洗:“大哥,你真的爱苏沅吗?” 景辞心脏狠狠一疼,一丝说不出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心中,让他莫名畏惧兮澈下一句话。 “兮澈,我爱苏沅。” 景辞稳了稳心神,像是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一样说道。 兮澈笑了笑:“你的确爱苏沅,你为了她甘愿从神界坠到冥界,几千年来几乎不眠不休,只为了寻找她的转世……” “若是说,用你的命,去换苏沅的命,想来你也是毫不犹豫的。” 话语间,兮澈已经淘洗好了土豆,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可是,正如大哥对觉得,林意澜对自己是感恩的之情一样。” “难道大哥对苏沅的感情,就一定是爱情吗?” 此话一出,景辞浑身冰冷,心脏似乎也麻痹了。 他一直确信,自己对苏沅的感情天地可鉴,忠贞不渝。 可景辞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对这份感情产生怀疑。 他指尖冰冷,瞳孔颤抖,一言不发。 见景辞沉默不语,兮澈又拿起芹菜,一下一下地摘着菜叶:“或许因为苏沅的缘故,你与林意澜之间彼此牵连,会有一种斩不断的熟悉和亲密感。” “可在你没有确定,林意澜就是苏沅转世的时候,你难道对林意澜就没有一点心动吗?” 景辞脸色发白,眼圈发红,双手紧紧地按在桌子上,努力地支撑自己的身体,声音沙哑:“别说了,兮澈,别说了……” 见景辞脸色很是难看,兮澈也止住话语,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林意澜敲了敲门,小心地推开门进来,问道:“客厅里已经收拾好了,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第六十七章 锄了那棵蔷薇 见到林意澜进来,兮澈立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对林意澜说道。 “有啊有啊,我记得庭院的围墙上,有一株蔷薇花苗,我看着很是碍眼,不如你就辛苦一下,替我锄了。” 此言一出,景辞脸上立刻显露了不悦,声音也冷了下来:“兮澈,这是我家。” 兮澈听出景辞的言外之意,故作无知地笑道:“我知道是大哥的家啊。” “可我记得,大哥最喜欢的花,就是后院那池白荷了。” “既然如此,一些无用的花,又干嘛留着占地呢?” 看景辞与兮澈似乎有了“矛盾”,林意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花栀在客厅里大声叫着林意澜的名字,而林意澜似乎也找到了借口,便走了出去。 见林意澜走后,兮澈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抱歉了大哥,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景辞叹了口气,拧着眉别过头去,不在讲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只喜欢清丽的白荷的景辞,渐渐也喜欢上了美丽多刺的蔷薇。 那一天,他看到路边盛开的蔷薇花,久久凝望。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折下了一支细嫩的枝芽。 本着万物有灵的信念,景辞便把这枝蔷薇插在了自己院墙边,任由它自生自灭。 可风吹雨打,无人照料的情况下,蔷薇花枝渐渐舒展,爬上了墙头,点缀了整片庭院。 想到这儿,景辞又是叹了口气。 看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蔷薇花枝,景辞心中五味陈杂,眼神也渐渐悲凉。 —————— 在景辞家里用完餐后,花栀与兮澈酒足饭饱地瘫在沙发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而林意澜和景辞,则忙碌地收拾餐具。 花栀看着二人,悄悄地碰了碰兮澈的肩膀,压低声音:“哎哎,你有没有觉得,景辞叔叔和林意澜的确很般配啊?” 兮澈扫了一眼,又靠着沙发上:“我早就觉得他们一定得成。” “那你觉得,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花栀勾笑地说道。 “你要帮忙?你别去拆散人家就不错了。” 兮澈一脸嫌弃地看着花栀,皱眉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是最爱吃醋的吗?” 花栀点了点头,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我太美,让林意澜误会我和景辞叔叔之间的关系对吗?” 兮澈看着花栀翻了个白眼,又拉开了距离:“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爹,也就只有我不嫌弃你丑。” “你小小年纪,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花栀立刻不服气起来,与兮澈争辩,而兮澈也不肯认输,二人刀枪舌剑,好不热闹。 而林意澜见二人吵架,担忧不已,正想着上前阻止,却又被景辞拉住了胳膊。 “算了澜澜,不用在乎他们。他们这两个欢喜冤家,吵吵闹闹几百年了。若是那天他们和睦相处,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林意澜听到景辞的解释,忍不住噗嗤一笑。 可笑过后,林意澜又想到刚刚景辞对自己有些“亲密”的称呼,一时间脸色泛红,垂眸一笑。 “走,我带你回家。” 见林意澜并没有反感自己对她的称呼,景辞心里也暖了不少。 他眉眼皆是笑意,拉起林意澜的胳膊,推门而去。 —————— 二人来到公司前,景辞适时地松开了林意澜的手。 而林意澜感受到手上的温度突然消失,心也猛地颤了一下。 而林意澜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恢复了在公司时一贯的冷漠表情,高傲地踏进林氏。 就在林意澜走后,林灿突然出现在景辞身后,阴森森地说道:“景秘书,你为什么会牵着我姐的手?” 景辞被身后,如同鬼魅一般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 景辞回头去,看到了阴沉着脸的林灿,心里终于放心下来。 “林总监好。” 景辞规规矩矩地欠了欠身说道。 “不,我很不好,你在对我姐动手动脚,但我姐没有甩开你的手,这让我很不痛快。” 林灿皱眉,心情极其不悦地说道。 听到林灿对自己的敌视,景辞原本有些心虚,却突然有了迎难而上的心思。 “所以,林总监想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景辞依旧笑着看着林灿,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畏惧。 “我不喜欢你当我姐夫,因为我觉得你配不上她。” 林灿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林灿如此直白,景辞心里反而对他欣赏不已。 “那林总监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林董呢?” 景辞笑着看着林灿,饶有兴趣地说道。 “如果是天上的神明的话,我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 林灿看着面带笑容的景辞,大言不惭道。 景辞笑出了声,心里也起了逗弄的意思:“若是我说,你面前站的这个人,就是天上的神明呢?” 林灿恶寒地看着景辞,撇了撇嘴:“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哪一点像神明?” “更何况,谁家的神明会下凡来当秘书?真是无稽之谈。” 景辞不禁笑出了声,而林灿更加恼火。 “你还好意思笑?我告诉你景辞,你和郑予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是不会让姐姐嫁给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绝不!” 说罢,林灿气冲冲地离开了。 而景辞在听到郑予怀的名字后,心中的喜悦也渐渐消散。 是啊,她的心里,还有郑予怀的存在啊…… —————— 一个月后,决赛的结果就会揭晓,而此时的林意澜却悠闲地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文件。 是的,林意澜对自己呕心沥血设计的作品“前世今生”十分有信心,能够一举夺冠。 这部作品里,倾注了林意澜对郑予怀爱而不得,痴缠难解的感情,注定了它将成为一代绝世。 而林意澜也听说,郑予怀代表郑氏设计的时装“至死不渝”,也颇受裁判员的喜欢。 只是不知道予怀的这部作品里,是否会有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呢? 这样想着想着,林意澜的思绪越飘越远。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意澜的手机铃声响起。 第六十八章 我只要林灿无恙 林意澜打开手机,点开视频,看到被绑在座椅上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林灿,林意澜的心猛的揪了起来。 “是谁要这样对灿灿,究竟是谁!” 林意澜心痛如绞,泪落如珠,愤恨不已。 “叮铃。” 林意澜又收到一条信息,,上面写着一个偏远的地址,以及要带的“赎金”。 林意澜眉头紧皱,牢牢记住地址,给贺晴草草编辑了一条短信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公司。 —————— 废弃的工厂里,一片荒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皑皑白雪。 林意澜小脸被凛冽的冬风吹的通红,可她依旧毫不畏惧,一步一步地爬上高楼。 高楼之上,林意澜终于看到了被绑在破旧椅子上,奄奄一息的林灿。 “灿灿!灿灿是我,我是姐姐啊!” 林意澜心痛不已,正想上前解开林灿的束缚,林郊却突然出现,持枪指着林灿。 见林灿被威胁,林意澜立刻止住了脚步,惊诧地看着林郊:“怎么会是你!” “为什么不会是我呢?林大小姐!” “你以为我真的会甘愿臣服在你们父母两人手下,苟延残喘吗?嗯?” 林郊狞笑着看着林意澜,持枪的手更加用力地抵着林灿的太阳穴。 “别动他!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林意澜害怕地越发心惊肉跳,慌忙将股权转让书,以及不动产转让书,推到了林郊面前。 林郊捡起文件袋,核对了文件,确认无误后,又半信半疑看着林意澜。 “这文件不会有诈?” 看着被冻得嘴唇发白的林灿,林意澜的心更加焦灼:“你从事商业这么多年,这个文件真假与否,应该无需我多言。”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林郊收好文件,轻笑着说道:“也对,况且你也没必要骗我,毕竟林灿还在我的手上,对吗?” 林意澜心急如焚地看着林灿,声音也变得焦灼:“你想要的我都已经给你了,我也按照你的指示,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求求你把林灿还给我,好吗?” 听到林意澜的哀求,林郊哈哈大笑,在这个空旷的废楼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林意澜啊林意澜,没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林董,还会为了一个杀母仇人的儿子,对着自己的敌人摇尾乞怜,这可真个稀罕事儿啊哈哈哈哈……” 此时,林意澜一心只想着如何尽快救出来林灿,对林郊刻薄至极的话语充耳不闻。 “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对我的仇恨,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你要打要杀,尽管冲我来,我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要你放了林灿,我什么都愿意做!” 林意澜看着一脸得意的林郊,眼睛通红,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林郊见林意澜几近崩溃,内心更是无比畅快。 他用力地用枪顶着林灿的头,恨恨地说道:“呵……为什么?因为从前的林意澜没有软肋,而我也无法下手!” “而今,我既然能够利用一个小小的人质,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扳倒你,这样好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用!” 吼完之后,林郊心里畅快了许多。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林意澜,恶毒的笑道:“既然你说,你为了林灿什么都可以做,那么,我让你废了你的右手,你也愿意吗?” 此言一出,林意澜浑身冰冷。 而在二人的嘶吼中,林灿也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慢慢地抬起头,努力地看清眼前的林意澜,有气无力地说道:“别,姐姐,不要,他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你这个废物!若不是你几次三番地暗中阻碍我收集股权,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郊的枪头狠狠地按在林灿额头的伤口上,原本凝固的鲜血又重新涌了出来。 “林郊别动他!我答应你!” 林意澜大吼道,声音极尽哀怜。 林郊被林意澜的话语所吸引,惊讶又好笑地说道:“你应该明白,明明直接要了你的命才是最为妥当的做法,而我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只是让你废了自己的右手。” “因为你知道,我的右手就是生命,我的尊严。” “这个设计师,如果没有一双任意挥洒灵感的手,就等于放弃了他整个人生。” “而像我这种高傲又极其自尊的人,是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对吗?” 林意澜心如刀割,一字一字地解释道,泪痕已经被寒风吹的冰冷。 “的确如此。” 林郊笑着说道:“只要你没有了成为设计师的资格,你以前所有的努力和成就,也就都成为了泡影……” “而你,自然也没有资格和理由,呆在林氏的一把手的位置上。” “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吗?” 林郊话语一迟,随即大笑道。 林意澜没有说话,眼睛却瞥到了林郊腰间闪闪发光的匕首。 看到林意澜的视线,林郊挑眉顺手将匕首扔给了林意澜。 林意澜弯下腰,颤抖地捡起冰冷的匕首,锋利而光洁的刀身上,映着林意澜决绝又苍白的脸。 “怎么?是不是不舍的了?” 看似是林意澜犹豫不决,林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大笑道。 “也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悬崖勒马,也为时未晚。” “既然如此,那我替你就杀了林灿,从今往后,你就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噗嗤……” 血肉分离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废楼里,显得格外清晰。 “姐姐不要!”林灿看着林意澜鲜血淋漓的右手,痛苦地挣扎着。 林郊看着决绝的林意澜,震惊地摇头退了几步:“林意澜,你竟然真的砍断了你的手筋……” “你真的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林郊难以置信地大吼道,似乎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 而林意澜则用力拔出刀刃,刹那间,奔涌而出的鲜血打湿了左手的银铃,也溅到了林意澜苍白无血的脸上。 她将带血的匕首扔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向林郊:“我说过,只要林灿无恙,就算拿去我这条命,我也在所不惜……” 林郊见林意澜一步步逼近,宛如一个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林郊吓得拿着枪指着林意澜,大声吼道:“你不要过来!再靠近我就杀了你!” “哦?杀了我吗?” 林意澜惨白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右手流出的鲜血随着林意澜的脚步,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蔷薇,绽放在冰冷的白雪之上。 第六十九章 世界终于安静了 “你以为我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还想过安然无恙地回去吗?” 林意澜嗤笑地看着惊惶失措的林郊,不屑一顾。 “林意澜,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郊几乎无路可退,试图用手中的枪,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余地。 “叔叔不是早就知道,我林意澜向来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吗?” 林意澜冷笑着走到林郊面前,任由林郊用枪抵住自己的心口。 “姐姐不要!姐姐!” 林灿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企图唤回林意澜的一丝神智。 可此时的林意澜,已经无路可退。 她停下脚步,左手缓缓地按住抵住的枪,笑的异常美丽。 “我知道,像你这样心狠又懦弱的人,是不敢杀我的。” “即便是绑架灿灿来威胁我,也并非是你这个猪脑子能够想得出来……” “不过,既然你愿意成为别人的棋子,把自己置之死地,我倒也愿意成全你……” 林意澜极尽温柔的话语,却似乎淬了毒一般蛊惑又致命。 林意澜听到了渐渐清晰的脚步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林意澜脸色苍白,可残留的血迹却衬得她的笑容极尽妖冶。 她眼神疯狂又病态,在警察上来的前一秒,林意澜利落地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林意澜的身体如同飘零的蔷薇花瓣,缓缓地坠落在白雪之上。 林意澜口吐鲜血,视野也被鲜血模糊。 她看着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林郊,扯出一些笑容:“你输了。” 林郊终于反应过了,一切都是林意澜设计为之。 他恼羞成怒,恨得就要抓住林意澜问个清楚。 可他的身体已经被警察钳制,再也没有办法逃离。 温热的鲜血渐渐浸透了冰冷的白雪,仿佛这个世界也变得变得温暖。 恍惚间,林意澜似乎嗅到了白荷的清香。 她笑着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世界……终于安静了。 —————— 因为警察的及时赶到,林意澜与林灿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几个小时的手术后,林灿顺利脱险,而林意澜勉强保住了性命,但右手的伤,却难以复原。 普通病房内,叶深忍着泪水,悉心陪着昏睡的林灿。 而重症监护室外,景辞透过厚重厚重的玻璃,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林意澜,一言不发。 贺晴看着窗内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林意澜,忍不住失声痛哭。 “如果我知道,澜澜做的是这样凶险的事,我绝不会听澜澜的话,在两个小时后报警……” 景辞目光眷恋,可心痛到没有知觉。 他摸着光洁的玻璃,如同梦呓一般呢喃道:“是林郊伤害的澜澜吗?” 贺晴啜泣地点了点头:“是林郊对林董开枪,我和警察亲眼所见。” 景辞垂眸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我明白了。” 说罢,景辞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 —————— 林郊对自己的绑架林灿的事情供认不讳,但对持枪杀害林意澜的事,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 见林郊的神智越发疯狂,警察也无法继续审讯,只能待林郊清醒些再做审讯。 牢房里,林郊瑟缩地墙角,不敢睡觉。 只要一闭上眼,林郊就能看到林意澜满脸是血,却又胜券在握的笑容,她说——你输了。 “不!我怎么可能会输!我永远不会输的!” 林郊发了疯一样在牢房里大喊大叫:“林意澜!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你一定会遭到报应!死无全尸!” 就在这时,林郊突然被人扼住了咽喉,看到来人,林郊难以置信。 “景辞……怎么会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是你伤了澜澜,对吗?” 景辞目光狠厉,手上的力气也越发没了控制。 “咳咳……景辞,你不敢杀我……你要是杀了我,你也会死……” 林郊拼命地掰着景辞的手,脸憋得紫青,企图博得一线生机。 “我只要保证,你死在我之前,这样就够了。” 景辞冷笑着加大了力量,眼睛也闪露着妖冶的白光。 “景……景辞,如果你真的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真正想杀林意澜的人是谁……” 林郊在最后的紧要关头,说出了这句话。 而景辞则因为这句话,而松开了手。 “告诉我,真正想要伤害澜澜的那个人是谁!” 景辞目露寒光,言语冰冷,内心狠毒。 林郊不顾一切地大口地呼吸,待气息有些稳定后,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是郑氏,是郑氏要我杀林董。” “夏秘书说,如果林董死了,郑氏会替我找个替罪羊,我也可以高枕无忧,与郑氏平分林氏。” “夏秘书?” 景辞皱眉,重复了一遍。 “是郑氏夏秘书,她的名字叫夏蝶烟。” 林郊喘着粗气,再次重复确认道。 如此一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景辞心里有了定论,他缓缓起身,眼神阴冷地看着苟延残喘的林郊,冷笑道:“你相信神明吗?” 林郊惊恐地挤在墙角,退无可退:“你究竟要干什么!” 景辞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郊,一句一顿地说道:“我要你往后余生,都活在无尽的恐惧中!” 说罢,景辞眸中闪着银光,直直地映在林郊的眼眸中,白光闪过。景辞消失不见。 —————— 郑氏大楼里,蝶烟在休息室里自顾地煮了杯咖啡,闻着咖啡的焦香,蝶烟的心情似乎也更加愉悦了。 就在她拿好咖啡准备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迎面看到了景辞。 看着寒气逼人,头发上还残留着未化的白雪,蝶烟轻笑着挑了挑眉。 “呦,这是什么风,竟然把我们的景辞大人给吹了来了?” 景辞面若冰霜,冷凝地看着蝶烟:“是你指使林郊对澜澜暗下杀手吗?” “呵——” 听到景辞暧昧的称呼,蝶烟一下笑出了声:“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明明就已经警告过你,你的宝贝澜澜,必须得死……” “是你的疏忽,造就了如今的场面,怎么还倒说是我的不是了呢?” 蝶烟将咖啡放在桌子上,看着隐忍不发的景辞,抱起双臂戏谑地说道。 第七十章 注定了的结局 “如果不是你重伤了秦叹,借此把我困在冥府,我又怎么可能没有及时赶到,让澜澜受到如此伤害!” 蝶烟嗤笑着靠着桌子,不屑地看着景辞:“兵不厌诈这件事,景辞大人难道还没有长记性吗?” “再者说,你以为我真的赢了吗?” 说到这儿,蝶烟无奈地摊手笑道:“我原本的计划,是让林郊杀了林意澜最爱的亲人林灿,让林意澜痛不欲生……” “之后,再像前几世一样,让林郊凌辱了林意澜,再把她曝尸荒野……” “最后,我会利用林郊那个蠢货,把林氏据为己有,把她所有在意的人都‘合理’地处决掉……” 说到最后,蝶烟目露凶光,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可惜这个林郊色厉内荏,连这么完美的计划,都能让林意澜反将一军!” “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会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夏蝶烟,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景辞怒不可遏,红着眼睛怒呵道。 休息室的物品,也因为景辞汹涌而出的灵力,而剧烈地摇晃。 “你若是有本事,就尽管动手!” 蝶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你以为这一世的故渊大人,为什么如此善良,一直没有亲自对苏沅动手?” “那是因为,我把他的魂魄分离,如今的这个凡人的身体里,只是寄养着故渊大人的善魄而已!” 听到这个消息,景辞既震惊又悲愤:“你竟敢把故渊的魂魄分离!” “你知道魂魄分离,故渊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如果今后分离的魂魄不能合二为一,就一定会灰飞烟灭的!” “你以为我想这样如此残忍地对待故渊大人吗!” 蝶烟怒吼着,身体无意间碰撞了桌子,打翻了咖啡,房间里瞬间弥漫着焦香的气味。 “可每一世故渊大人杀死苏沅后,他的魂魄也会遭到反噬,迫使他立刻自杀,随着苏沅再次转世……” 蝶烟心痛难耐,闭上眼睛仿佛不忍回顾。 “而这一世的他,力量太过薄弱,甚至都不能再形成凡体,只是缕残存着从潜意识的魂魄……” “我为了让他活下去,不得已分离了他的魂魄。” “我知道凡人的身体太过脆弱,承受不了故渊大人如此强大的恶念。” “逼不得已,我只能让他的善魄占据这个凡人的肉体,把恶魄封印起来……” 蝶烟泪眼盈盈,看着神情恍然地景辞,哽咽地说道:“景辞大人,你若还对故渊大人还有一丝愧疚之心,就不该如此阻止我……” “他们之间的恩怨,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写好了结局……” “故渊与苏沅之间,要么存其一,要么一起灭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蝶烟抹去眼角的泪水,似是嘲弄地笑着:“所以景辞大人,你还要杀了我吗?” 景辞缓缓抬起头,眼中沁着寒冰:“因为故渊,我不会杀你。” “可是为了澜澜和秦叹,我也没有办法容下你……” “所以,你听说过可焚世间万物的冥府之火吗?” 说着,景辞手中聚起一团幽幽蓝火,干脆利落地将火焰送入蝶烟的体内,打的蝶烟措手不及。 “景辞,你……” 蝶烟痛苦地捂住胸口,跪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景辞。 “这团冥府之火,并不会要你的命,只是会损伤你的修为,弱化你的妖力,让你日日忍受冥火烧身的痛苦罢了……” 景辞冷冷地看着痛苦不堪的蝶烟,心里从未像现在这样漠然。 “今后,你若是还想对澜澜不利,我不会再顾念旧情。”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景辞向门外走去,身影渐渐化作一缕烟云,消失在蝶烟的视线里。 —————— 几天后,监狱里传来了林郊自杀的死讯。 醒来以后的林灿得知了这个消息,冷哼一声,心中畅快不已。 “从前顾念着他是爸爸的血亲,所以无论他做出再过分的事,都从未对他太过惩戒。”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对姐姐和我赶尽杀绝。” “如今天理昭昭,恶有恶报,当真是罪有应得!” 听得林灿如此愤恨,叶深放下手中苹果,给林灿顺了顺气。 “好了别气了,你这才醒没几天,身体还没恢复,还是要多注重身体要紧。” 说到这儿,叶深又补充道:“听说,原本林郊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还要警方秉公办事。” “所以,林郊这次的自杀,也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他们深入调查,发现林郊入狱当晚,便对着空气大吼大叫,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拼命地往后退……” “之后的几天里,林郊便疯疯癫癫地说什么恶鬼索命,不要过来之类的……” “直到今天,狱警提审时才发现,他已经用腰带勒死了自己,还双目滚圆,死不瞑目……” 说到这儿,叶深舒了口气,将切好的苹果放在林灿嘴里:“所以啊,他也算恶有恶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听到叶深的安慰,林灿心里悄悄有了缓解。 他迟疑一会儿,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姐姐……她怎么样了?” “澜澜还在睡着,不过身体状况大有好转,现在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了……” 叶深停下了切苹果的动作,抬头看着林灿:“只是你这样挂念澜澜,为什么不亲自去看一下呢?” 林灿紧紧抱着双腿,嗫嚅道:“我不想去……” 叶深叹了口气,放下刀和苹果“究竟是不想去,还是不敢去?” “林灿,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们不希望,也未曾料想到的。” “澜澜在那样的生死攸关的时刻,都能够毫不犹豫地舍身保全你,说明你在她的心里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她自己……” “所以,澜澜不会怪你被林郊欺瞒,从而导致了那样危险的情况。” “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忍着不敢去看澜澜,这样对于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伤害,你明白吗?” 林灿没有说话,转身侧躺,把自己全部包裹在被子里,隐忍地流泪。 而叶深也知道,林灿需要时间去接受消化。 她能做的,就是安安静静地陪在林灿身边,让时间和亲情,渐渐他解开心里的郁结…… 第七十一章 我不是沅沅 病房里,林意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只觉得仍旧身在梦里。 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林意澜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古代的纱裙,在一池开的挨挨挤挤的白荷边,同一只赤色黑爪小狐狸,和一头墨色的小狼,欢快地玩耍。 正在她玩的开心之时,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成一片旷野,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物,心里莫名地恐惧。 就在这时,林意澜突然听到了景辞的声音。 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既欢喜又委屈,猛地扑在景辞的怀里, 景辞抚摸着林意澜的头,温柔地说:“沅沅,别怕……” 沅沅? 林意澜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满目深情地景辞,手上的力气渐渐松开,身体也不住地后退。 “不,景辞大人,我不是沅沅,我是林意澜啊……” 可景辞置若罔闻,依旧笑着向她招手。 林意澜对眼前陌生的景辞,感到深深地畏惧,她摇着头转身跑去。 却在转身的那一刻,一把锋利的长剑,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胸口。 林意澜难以置信地看着鲜血如注的胸口,随即将视线缓缓上移。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着墨色长服,可苍白的脸上却沾满了鲜血。 明明林意澜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可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觉得莫名地心酸和难过。 “沅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你要抢走哥哥,还要让他杀我了!” “沅姐姐,我恨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要以我狼族的名义起誓,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澜澜,澜澜?你醒了吗?” 贺晴见着双目无神的林意澜,心里既害怕又心疼。 明明只是一个梦,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渐渐的,林意澜的思绪被贺晴的声音拉了回来。 她苍白无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了,贺姐姐。” 听到林意澜的答话,贺晴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贺晴似是终于了却了心结,不停地宽慰着自己。 “灿灿呢?灿灿他还好吗?” 林意澜一想到林灿,担心不已,正想起身看望林灿,却牵扯到了伤口,痛得她无力地躺下。 “林总监他五天前就醒来了,林董放心。” 说着,贺晴心疼地扶着林意澜躺下,又盖了盖被子被子。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默默地松了口气:“贺姐姐,我睡了多久?” 贺晴叹了口气:“你睡了整整一周,若是再不醒来,怕是要……” 见贺晴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林意澜便知道自己的伤势十分严重,想来或许要到了命悬一线的程度。 不过,既然机不可失,能够借此,把林郊的罪名坐实,让他永无翻身之地,倒也不亏。 想到林郊,林意澜心中有些不安:“那林郊呢?” 贺晴咳了一声,缓解下激动难过的情绪:“三日前,他已在狱里自杀身亡。” 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林意澜有些恍然,仿佛如同幻梦一样不真实。 林郊真的死了吗? 林意澜扪心自问地道,可心中却一片空寂。 伤害自己和林灿的人死了,她开心吗? 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那……自己是为他的死而感到难过吗? 好像也没有。 林意澜只觉得自己的心闷闷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连呼吸也太顺畅。 她动了动右手,却仿佛没有任何感觉。 林意澜转过头去看着扎满绷带的右手,问道:“贺姐姐,我的手还好吗?” 贺晴看着憔悴的林意澜,却不忍心说出任何真相,来再次打击这个本就脆弱不堪的人。 听不到贺晴的回答,林意澜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她转过头去,疲惫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道:“贺姐姐,我的手已经废了,对吗?” 林意澜明明说的是个问句,可贺晴却从她的话语里听出了肯定。 贺晴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于心不忍道:“澜澜,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 林意澜轻笑一声,紧闭的双眼里却蓄满了泪水。 “贺姐姐,我累了。” 良久,林意澜似是喟叹一般幽幽地说道。 贺晴知道林意澜的心意,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再来看你。” 说罢,贺晴抹着眼泪,走出了房间。 —————— 房间内安静下来,除了医疗器械规律的滴滴声,似乎再也没有什么,还是“活”着的。 就在林意澜闭目之时,景辞出现在林意澜的面前。 林意澜嗅到淡雅的荷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明明在林意澜看到景辞的第一眼,她欢喜又有了安全感。 可当她想要开口说出他的名字时,却突然觉得委屈难过。 林意澜的眼中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她声音沙哑,一字一字地说道:“景辞大人……” 听到这支离破碎的四个字,看到林意澜憔悴又委屈的模样,景辞只觉得心都碎裂了一地。 他大步走向病床上的林意澜,含着眼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澜澜别怕,我在……” 林意澜点了点头,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对不起景辞大人,我不想哭的……” “可是,可是我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哭……” 听到林意澜的解释,景辞愧疚地低下了头,叹息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林意澜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的景辞大人,景辞大人一直都护着我,是我太脆弱,所以都在拖累你……” 说道这儿,林意澜破涕为笑:“不过这一次,我凭借自己的努力,保全了我和灿灿,还让坏人绳之以法……” “景辞大人,这一次,我是不是很棒!” 看见林意澜的暗淡的眼眸中,突然迸发了光亮,景辞心疼不已,却又破涕为笑:“我们澜澜的确很勇敢,也很棒。” 听到景辞的夸奖,林意澜苍白的脸上勾起了笑容。 “这一次,我终于成为了能够守护想要守护的人了……” 林意澜闭上眼睛,笑着说道。 因为虚耗了过多的体力,林意澜也慢慢地陷入沉睡中。 第七十二章 姐姐,我带你回家 看着陷入睡梦中的林意澜,景辞终于能够释放自己的情绪。 他低下了头,对着林意澜无声哭泣。 自始至终,景辞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林意澜的庇护。 而林意澜也会在自己的保护下,成为一朵向阳而开,无忧无虑的蔷薇花。 然而到了最后,这朵柔弱娇嫩的蔷薇花,还是竖起了自己尖锐的刺,划伤了自己,保护了别人…… 景辞的泪水一颗一颗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溅起一朵朵晶莹剔透的小水花。 可是澜澜啊,你从来不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救赎啊…… —————— 半个月后,林意澜终于可以出院。 可在自己醒后的这段时间里,她从来没有看到过林灿。 即便自己不顾孱弱的病体,一意孤行去看林灿时,可林灿却让叶深转告,把自己拒之门外。 叶深急忙给林意澜解释林灿的愧疚,可林意澜又何尝不理解林灿的难过和歉疚呢? 此时此刻,林意澜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氤氲的冬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见林意澜停下了脚步,贺晴转过身去,走到林意澜身边,关切道:“林董,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意澜摇了摇头,问道:“灿灿真的已经出院了吗?” 贺晴看着角落里“偷窥”的林灿,隐下唇角的笑容,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是的林董,林总监已经出院一个星期了。” 听得出贺晴的言外之意,林意澜笑着说道:“既然如此,贺姐姐就先回公司帮忙,我就在这里晒会太阳。” 说罢,林意澜不顾别人诧异地眼光,自顾地坐在冰冷的台阶上。 贺晴眉头一皱,有些担心林意澜的身体。 但看到墙角里比自己还紧张林灿,贺晴忍不住勾了个笑。 她恭敬地欠了欠身,随后转身离去。 看到一向对林意澜关心有加的贺晴,此刻竟然毫不犹豫地离开,让林灿既惊讶又气恼。 林灿心疼不已,身体也忍不住往外撤了撤,想要把林意澜看的更清楚些。 然而此时的林意澜,仿佛很是惬意地享受着微弱的阳光,全然不在意凛冽的寒风。 一分,两分,三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进出医院的人越来越多,可谁也不曾对这个看似不太正常的陌生人施以援手。 终于,林灿忍不下去了,他一跺脚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伪装,便直冲冲地向林意澜走来。 此时的林意澜,苍白的小脸被北风吹的更加冰冷,嘴唇也干裂发白。 可她依旧闭着眼睛,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 突然,林意澜猛地被一股力量拉了起来,她不解地睁开眼睛,却看到林灿那张黑到可怕的是脸。 见林灿终于出现,林意澜的眼睛瞬间有了光彩:“灿灿,你终于来接我回家了吗?” 林灿没有讲话,只是阴沉着脸,倔强地揽着林意澜的肩膀,自顾地往前走着。 林意澜知道林灿是因为气如此糟蹋身体,才这样冷着脸。 而林意澜也只是笑笑,任由林灿拉着走。 豪车内,林灿一声不吭地打开空调暖气,取出后座的毯子盖在林意澜的身上。 他打开保温杯,将里面的滚烫的热水倒在杯子里放凉,又阴沉着脸,把林意澜冰冷的双手紧紧的包在自己温热的手中。 可自始至终,林灿始终没有看过林意澜一眼,也没有说过任何一个字。 见林灿如此别扭又心软,林意澜笑了笑:“灿灿是在生我的气吗?” 林灿身体一僵,却又赌气般生硬地说道:“没有。” “要是真的没有,为什么这半个多月来,灿灿不肯见姐姐,也不肯让姐姐见你,甚是连一个字都不肯同姐姐说……” 听到林意澜的话,林灿红了眼圈,心里涌出了愧疚,却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见林灿低着头沉默不言,林意澜叹息地用还算完好的左手,轻轻地抱了抱林灿。 “姐姐知道,灿灿心里难过。” “可是姐姐不怪你,姐姐是心甘情愿这样做的。” 亲口听到林意澜的安慰和谅解,林灿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悲伤,呜呜地失声痛哭。 林灿肆意地发泄情绪,林意澜始终只是微笑着轻轻地林灿的后背,温声细语地宽慰着。 待林灿情绪渐渐平复,林意澜看到林灿哭花的脸庞,好笑地用左手抽出一张纸巾,温柔地擦着林灿脸上的泪痕。 “好了不哭了,再哭就成了小花猫了……” 听到林意澜的打趣,林灿忍不住噗嗤一笑,抽噎着任由林意澜擦拭。 “姐姐,还是对不起。” 林意澜笑了笑,目光温柔:“灿灿,我们是在一家人,不需要这么见外。” “可是……”林灿哭的抽抽搭搭,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林意澜打断了。 “难道你喜欢从前的我吗?”林意澜叹了一口气说道。 林灿止住眼泪,略一迟疑后,声音沙哑地说道:“可从前的你,不会受伤。” 林意澜轻笑着摸了摸林灿的脑袋,温和地说道:“可是那样的我,活的并不快乐啊。” “现在,我有了你,也有了叶深,贺晴……”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算真真切切地活着……” 说到这儿,林意澜笑着说道:“如果当初被绑架的人是我,灿灿会明哲保身,袖手旁观吗?” 林灿摇了摇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姐姐,我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求得你的平安。” 林意澜欣慰地笑了笑,将温热的水递给林灿:“灿灿,这就是血浓于水的骨肉至亲,你明白了吗?” 林灿嗓子干渴,抽噎着点了点头,将林意澜递过来的水一口饮尽。 待喝完之时,林灿突然想起来这水的原本意图,瞬间尴尬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意澜笑了笑,拿起保温杯自顾地吹着热气,轻啜了一口,满足道:“嗯——这才是我想要的温度。” 看到林意澜心满意足的笑容,林灿也笑了起来。 他开动引擎,眼神奕奕:“走姐姐,我带你回家!” 第二十一章 “第一战”1 二十分钟后,贺晴将车稳稳地林氏大厦前。 林意澜下车后,望着高耸入云的林氏大厦,心中景仰又畏惧。 林意澜的手紧紧的捏住衣角,手心沁出的冷汗让她更加紧张。 为了防止有心人借林意澜失忆,而借机打压危害林氏。 其实。在林意澜正式回到林氏前,贺晴已多次与林意澜练习。 无论从言行举止,还是语气眼神,都力求尽善尽美。 尽管林意澜已经学的有九分像,从行为举止上看,现在的她与从前的林意澜并无差距。 可贺晴跟了林意澜六年,从一个眼神便可以分辨出林意澜与以往的不同。 不过,只要董事会里那群别有用心的老狐狸分辨不出来就好了。 见林意澜虽面色冷峻,可眼神却并没有那么坚定。 那时,贺晴便知,林意澜心中还是有些怯意。 贺晴冷冷地扫了眼周围的窃窃私语的人群,自然地走到林意澜身边,微微侧身低声道。 “相信自己,你永远都是林氏的王。” 听到贺晴的打气,原本有些发怵的林意澜,心中也生了些勇气。 她松开紧紧捏着的衣角,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林意澜稳了稳心神,姣好的容颜上多了些令人心畏的冷傲。 她的目光深远冷惧,樱唇上那抹艳红平添了几分魅惑。 林意澜不再畏惧,阔步高傲地走进大厦,贺晴亦一如往常一般,恭敬谦逊地跟在林意澜身后。 林意澜如无数次练习的那样,径直而去,无视别人考究又畏惧的目光,以及此起彼伏的唯唯诺诺的问好。 专属电梯前,穿戴整洁的服务生弯腰行礼,为林意澜开启电梯,按上楼层。 林意澜目不斜视地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闭前,她看清楚了那些看似“关心”她的人,皆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林意澜眉头微蹙,却又有些好笑。 林意澜原本冰冷的脸庞,因唇角勾起的笑容,而生动了几分。 贺晴察觉到林意澜的变化,却碍于监控,并没有如从前一般挑明,只是眼眸变得柔和了起来。 “叮——” 高层办公室很快到了,林意澜恢复原本的冷峻,踩着咚咚作响的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出电梯。 其他董事见林意澜归来,皆目光交流,震惊不已。想要一探究竟,却又碍于从前的威严,不敢轻易上前。 眼见离董事长办公室越来越近,而林意澜与贺晴预演多次的事也并没有发生。 林意澜心中放松了警惕,正以为逃过一劫。 却不料,在林意澜即将踏进办公室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预想中的声音。 “林董好久不见,身体可是复原了?” 听到终于有人开口,其他董事也看好戏一般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三人。 听到“意料之中”的声音,林意澜闭眼蹙眉,平复了下心情。 再睁眼时,已然是那副冰冷无情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去,眼眸晦暗不定,看不出半点情绪。 眼前这个不惑之年,身着挺拔的西服,却又如同一只狡诈的老狐狸一般的男人,正是贺晴与林灿多次提及过的林父的亲弟弟——林郊。 此人虽面色堂堂,却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多次为了抢夺林氏的大权,而与其他公司暗中纠结,做出危害林氏利益的事。 然而林父顾念着手足情谊,多次对林郊手下留情,而林郊却越发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 在林父病故,林意澜“自杀”病危,林氏股票大跌,林氏企业摇摇欲坠之时。 林郊仍旧多次结党营私,中饱私囊,收集股份,甚至妄图将林氏据为己有。 幸得林灿四处劳走奔波,威逼利诱,明暗齐下,才保下林氏眼前的“太平盛世”。 一想到林灿在父亲病亡,姐姐病危,自己悲痛欲绝,还要故作坚强地对面内忧外患,强撑起林氏偌大个企业…… 一瞬间,林意澜冷凝的桃花眼中,染上了血红的恨意。 贺晴听到林郊别有深意的挑衅,心中不由怒火中烧,可脸上却神色如常,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贺晴正想开口给予还击,却不料林意澜慢悠悠地向前走了几步步。 在距离林郊还有一步之时,林意澜停下了脚步。 她双手抱臂,微笑挑眉,从上往下,细细地将林郊打量了个遍。 见一向冷静傲视自己的林意澜,用看稀奇动物一样的眼光仔细地看着自己。 林郊眼神微眯,却又不肯认输,抬头而视。 林郊向来知道,林意澜不会同林父一般对自己心慈手软,而手段上与林父相比,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林郊一直觉得林意澜不过年少轻狂,商场上那些谬赞的名号,与林氏谈成的几个大项目,也不过是碰巧走运而已。 即便从前,林意澜面对自己的挑衅,也不过是冷眼视之,不屑一顾。 如今,自己不过也想同以往一般奚落下众叛亲离的小辈,进而试探下林意澜是否如谣传中一般失忆。 如果的确如此,那么,将林意澜与林灿拉下马,便指日可待。 这样想着,林郊的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 他正想开口发难,却不料林意澜抢先一步,戏谑地说道。 “你就是我那个趁着父亲去世,我大病未愈不能掌管林氏,然后借机欺负我弟弟,痴心妄想要搞垮林氏,还要趁机上位,吃里扒外,猪狗不如的亲叔叔?” 林意澜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在座的董事们从未听生性冷漠的林意澜,说过这样多的话语。 而一向以为胜券在握的林郊,也未曾想一像冷静持重的林意澜,竟然将自己的司马昭之心,公而皇之地宣之于口。 一瞬间,林郊脸色铁青,却又无法加以反驳。 林意澜看着脸色甚是“好看”的林郊,心中的怒气也出了几分。 “我虽不知澜澜是从哪里听来了这些荒唐话,但你大病初愈,叔叔是不会怪你失了分寸的。” 林郊笑着回答,宛如一个真心关爱自己侄女的长辈。 林郊毕竟老谋深算,林郊便掌握林意澜话语的先机,反向刁难。 一时间,众董事又将关注点转向林意澜。 第二十二章 “第一战”2 “哦?是吗?” 林意澜半倚着桌子,漫不经心地转弄着自己的鬓发。 “都说战场无父子,就以林氏收益为例,我上位六年,为林氏创下65的收益,而您终其半生,却连我的零头都不比不上……” 听到林意澜轻描淡写地揭露自己的短处,林郊的太阳穴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右手也渐渐紧握。 见林郊看似完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裂缝,林意澜心中更是畅快,乘胜追击。 “若是论股份而言,我占有林氏股份40,是林氏最大的股东。” “而您卑颜奴膝,像一条哈巴狗一样四处奔走,也不过只有10的股份,就更不要说那些假借着林氏的名声,却不知所以的小股东了……” 林意澜话语意有所指,她松开被圈成圈的头发,似是天真似的吹了下自己额发,轻笑道。 “况且,我若开心,想要逗弄下林家的走狗,尊称您声叔叔也未尝不可。” “可我若不愿意,你又能拿我如何呢?” 林意澜轻蔑地看着林郊笑道,林郊的脸因愤怒而压抑地红涨。 “叔叔马齿徒增,这个道理自然比晚辈要懂得多。” “如此说来,不知失了分寸的是谁呢?我敬爱的叔叔?” 见林意澜如此大胆强势,咄咄逼人。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董事们,此刻也哑口无言。 此刻,董事们面面相觑,生怕祸延自身,皆不敢出言以对。 “呵……” 林郊冷笑几声,眼神阴鸷。 “或许,澜澜当真如传言一般失忆,所以才会不顾孝道,和林灿这个杀母仇人林灿重修旧好吗?” 林郊的话语宛如平地惊雷,在座之人无不惊骇。 虽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但忌惮着林氏的威严,并没有人敢宣之于口。 一时间,整个楼层寂静无声。 林意澜今日行事张扬不惧,虽与往日冷漠以对不同,贺晴却并没有加以阻止。 可林郊却连林氏这等避讳之事毫不避忌,在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摆明了是要与林意澜明着宣战了。 贺晴眼神微恙,正想出声阻止事情进一步恶化,却不料林意澜轻笑着开口说道。 “哦?是吗?” “叔叔既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言之凿凿地说出这件事,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灿灿就是我的杀母仇人了?” 林意澜松开鬓发,偏了偏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郊。 “事实若非如此,六年前你又怎么会从林家搬出,还处心积虑爬上高位,处处对林灿加以针对呢?” 林郊也笑了起来,可话语却并无半分笑意。 林意澜笑了笑,走上前去,理了理林郊的领口,悠然地说道。 “如此说来,叔叔也不过空穴来风,并无确凿的证据喽?” 林郊冷笑不语,眼神却阴冷凶恶。 林意澜整理好林郊的衣领,掸了掸林郊的肩膀,故作调皮地笑道。 “可是叔叔,我有你造谣诽谤的证据耶。” “什么?” 林郊不明白林意澜此话意欲何为,迷惑不解地警惕道。 “叔叔造谣诽谤林氏总监林灿,扰乱林氏高层人心,还对大病初愈的林氏董事长加以恐吓,造成精神伤害……” 说到这儿,林意澜得意地着指着那些“想看戏又不敢看”的董事们说道。 “在场的所有董事,都会是我的证人。” “这,这……” 原本想默默看戏的董事们未曾想会引火上身,猝不及防地“点到名字”,一时间脸上“众彩纷呈”,看起来可怜又好笑。 林意澜见董事们踌躇不定,又笑着扬了扬头,示意了下墙角的微型摄像头。 “而且,我还有录像为证。” “这样算来,我人证物证俱全,叔叔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林意澜挑眉笑道,语气也因胜券在握而极尽张扬。 林郊只想着压下林意澜的气势,却不想反而被这个向来不屑于暗中下手的小妮子给偷偷摆了一道。 此刻,林郊按耐住气性,尽量保持冷静,思考对策。 然而未等林郊应对,林意澜却忍不住噗嗤一笑。 “哎呀,我的好叔叔!我不过是看您明明是担心我,却总是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所以,澜澜也故意同您开了个小玩笑罢了。” “您可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当认真啊?” 林意澜虽然笑的畅快淋漓,可最后一句话却意犹未尽。 眼见满是硝烟的战场,瞬间被林意澜几句玩笑话化解,众人皆默默地松了口气。 林郊虽不愿被一个小辈戏耍,而此时此刻,过于恋战反而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于是,林郊也顺势而下,仿佛一个宽容大度的长辈般笑道。 “你这孩子,总是爱这样捉弄别人。” “你瞧瞧,把我们这些董事们吓得,你可要好好犒劳一下!” 见林郊不再执着,又堪堪地被点了名,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瞬间又被猛地提了起来。 可二人同为林氏重要支柱,但二虎相斗,明哲保身为上。 这样想着,董事们也说了些圆滑的话语,挤出来尴尬又滑稽的笑容。 “这是自然,毕竟没有您这些骨干,也不会有林氏如今的辉煌。” “董事们今日的咖啡我请客,以后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多多宽容意澜……” “不要……另辟蹊径哦。” 林意澜话语中笑意满满,可其中也不乏的警戒之意。 说完,林意澜踩着细高跟,潇洒自然地回到办公室。 刚进入办公室,林意澜完美无缺的笑容瞬间崩塌。 林意澜视野有些模糊,额头冷汗直流,腿脚发软,身体靠着墙壁,缓缓地滑了下去,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贺晴见林意澜如此失态,急忙关上房门,蹲下身来,关切地问道。 “林董!林董你还好吗?” 缓了几分钟后,林意澜的剧烈的心跳也得到了缓解。 她脸色有些发白,却又笑着抓住贺晴的手,摇了摇头。 “没关系的贺晴,我只是太紧张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贺晴感受到林意澜冰冷的指尖,还有筛糠般颤抖的身体。 贺晴知道,苏醒后的林意澜怯懦软弱,不善与人交往。 而今初来林氏便被林郊极尽刁难,林意澜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这个无可置喙的地步。 贺晴心疼地看着林意澜,宽慰似的轻轻地拍着林意澜的后背,柔声细语。 “没关系的澜澜,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泛红的眼角,突然滚落了成串的泪珠。 她慌忙抹去泪水,深吸一口后气,尽可能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原本也想像从前一样躲在你的后面,可是……” “可是他污蔑了灿灿,我没有办法忍受任何人欺负灿灿,即便只是语言……” “所以……” 第二十三章 贺晴的过往1 林意澜难过地抹着眼泪,抽噎不已。 “所以,我没有忍下心气,用从前你教我的沉着冷静的样子去应对。” “而是私自决定,用了最危险最不明智的方法,同他直接挑明事情原委,还故意地摆了他一道,让他下不来台……” 林意澜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愧疚,话语也断断续续,不成样子。 然而,贺晴见林意澜这样委屈巴巴的模样,反而忍不住噗嗤一笑,像哄孩子一样给林意澜一下一下地顺气。 “我知道你为了林氏,为了找回从前的模样,翻阅了多少有关于林氏的资料,牢记了多少林氏的人物关系,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我也知道,如今这场战役,你虽兵行险着,却用最危险的方式,收获了最大的利益。” “有了今日一事,短时间内,林郊必定谨言慎行,不敢再轻举妄动。” “而其他董事也会知道,你林意澜有今日的成就,并非靠老林董的庇护,也非平日里看上去那样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细枝末节。” “如此,流言可止,人心可定。原本偏向林郊的那些有心之人,也不得不去掂量下你的分量。” “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林氏坐的更稳更高,无人可以动摇……” 听到贺晴的分析,林意澜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眼睛红肿得像个兔子,精致的妆容也被泪水划得一塌糊涂。 “那……那我以后会努力坐好这个职位,不会再让你担心的。” 听到林意澜的保证,贺晴的心软成一滩水。 她笑着扶起林意澜坐到转椅上,又抽出几张湿巾轻柔地给林意澜卸妆。 林意澜乖乖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任由贺晴摆布。 “自始至终,我都从未担心过你会坐不稳林氏的董事长这件事。” “即便有那么几个不值一提的绊脚石,我也会提前清扫,绝不会让它得以阻碍您的道路。” 林意澜看不清贺晴的表情,却听得出贺晴语气当中,那义不容辞的坚定。 林意澜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询。 “贺姐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或许,从前的我们有过很深的渊源吗?” 听到林意澜小心翼翼的猜测,贺晴指尖微微一顿,却又神色如常。 “在我最黑暗无助的时候,是您救了我。” “没有您,就没有今日的贺晴。” “所以,我生当陨首,死当结草。” 见林意澜脸色不忍,贺晴又换了个语气,轻松地笑道。 “您不必太过介怀,能为您做些什么,是我的幸福,而能陪在你身边,亦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快乐……” “所以,我们扯平了。” 林意澜听得出贺晴的安慰,也知贺晴过往的一切似乎并不美好,所以也没有全盘托出。 此刻,贺晴已经擦拭完林意澜的妆容,林意澜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林意澜正想起身,睁开眼睛说些什么。 却不料贺晴拉上窗帘,又将眼罩给林意澜戴上,还拿了条薄被盖在林意澜身上,温柔地说道。 “辛苦了澜澜,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交给我。”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也已经精疲力尽。 她慢慢地点了点头,放心地沉沉地睡去。 听到林意澜均匀的呼吸声,贺晴停下了从看似忙碌的工作。 她坐在秘书办公桌上,看着像婴儿一样熟睡的林意澜,思绪渐渐飘远。 ——回忆开始—— 记得贺晴与林意澜第一次相见之时,是琼花市最大的夜总会——夜色。 那时候的自己刚毕业,母亲病重,不能自理。 为了照顾母亲,贺晴不得不放弃薪资优渥的工作,白天照顾母亲,晚上去夜总会当服务生。 那时候,自己穿着透白的衬衫,以及未能及膝的紧身裙,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诱惑非常。 贺晴生性保守,内心十分排斥这样露骨的装扮,可在现实面前,又不得不向金钱低头。 她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极尽妖娆的自己,重重地叹了口气。 耳机内传来了工作的指令,贺晴急忙应下,顺手端起昂贵的酒水,垂眉低首地走进贵宾包厢。 贵宾包厢内,只有一男一女。 没有烟草的呛鼻的味道,也没有嘈杂刺耳的音乐和谈笑。 贺晴看惯了舞池里的醉生梦死,此刻的异常,让她不由地生了好奇之心。 贺晴知道,能够在夜色里纸醉金迷的人,定然与众不同,非富即贵。 而能够坐在夜色的限量版贵宾包厢里的人,身份更是尊贵无比,无人敢言。 贺晴虽不明白,领班为何会让自己一个刚来没几天的新人来伺候这些贵客。 但事已至此,贺晴也只能谨慎为上。 此刻,贺晴恭顺地低着头,一一地摆放着昂贵的酒品,尽可能地无视二人的谈话。 “陈某能有幸与林氏共同合作,是,是陈某几世修来的福分。” “今日,林董赏光,愿屈尊与陈某一聚,更是不胜荣幸……” 男人的谄媚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包厢内显得格外的刺耳。 贺晴默默低首,不适地皱了皱眉,却又不得不看着时机,倒了杯酒水。 贺晴正想放下酒杯,手却忽然被一只粗糙油腻的大手包裹住。 贺晴身体猛地一颤,汗毛耸立,厌恶至极。 但碍于职业的特殊性,又无法堂而皇之地将手抽出。 贺晴只能忍住恶心,尽力地忍耐着。 “可陈董若不能饮尽这杯酒,晚辈又如何能看到陈董的诚心呢?” 贺晴看惯了人情冷暖,更知这些上层人士,是不屑于为自己这样身份低微的人说话的。 然而,贺晴却没有想到,一直静默不言,听着男人滔滔不绝的“林董”,此刻却清冷地开口为自己解围。 尽管贺晴知道,此刻故作不懂是为上策。 可贺晴却没能管住当下的惊讶和感激,不由自主地偷偷地抬头看向林董。 那是一张美到极致的脸,若是再多一些笑容,必定是惊为天人。 可美的那样清纯脱俗,却偏偏带了些生人勿近的清冷和疏离。 此时,林董那双蘸着春水般摄人心魄的桃花眼,只是冷冷地看着陈董像小丑一样阿谀奉承,没有半分话语中的热络。 陈董听出林董言语之间的意味,急忙端了酒杯一饮而尽。 “哎呦哎呦!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 “我不过一不起眼的小公司,得祖宗庇佑,才能得到林氏的照拂,您又何必打趣我这个不入流的呢?” 陈某言辞极尽谄媚,滴水不漏,卑微的如同摇着尾巴的哈巴狗,只待主人的些许青眼。 第二十四章 贺晴的过往2 林董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接陈董双手呈上来的酒水,而是漫不经心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子。 陈董看到林董心情不佳,便心领神会地打发了贺晴出去。 贺晴以为这件事便这样结束了。 可是,贺晴未曾想在自己即将下班之时,却又突然接到了领班的通知,要自己去送一次酒水。 按理来说,夜色的规章制度极其严格,是不会有这样的规定。 可贺晴以为,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新人,所以容易受欺负些。 所以贺晴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依言而去。 “咚咚咚——” 贺晴按时来到房间门前,正想出声问询,却没有听到回声。 贺晴有些不解,便试探地扭了下门把手,门应声而开。 原本贺晴不应该随意进出贵宾的房间。 但此刻,贺晴急着回去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所以便慢慢地打开门,走进房间,将酒水放在桌上。 正当贺晴准备离开时,却突然被一个油腻的身体抱住。 贺晴大惊失色,不由地尖叫惊呼,拼尽全力挣脱。 可女人的力量终究还是弱小的,贺晴几番挣扎,却依旧被人牢牢地箍在怀里。 “小美人儿,别挣扎了,你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怀里温香软玉,原本低声下气的男人,此刻心情格外畅快。 “你是陈董!” 贺晴听得出男人的声音,心惊诧得几乎要跳出来。 “是我,小美人。” 陈董深深地嗅着贺晴身上的青春洋溢的气息,眼睛贪婪地盯着贺晴雪白的脖颈。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贺晴不停地愤恨地挣脱着,因羞愤而变红的眼眶泪水盈盈。 “为什么?” 陈董嗤笑不已,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你这个年纪不好好工作,来夜色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目的难道不是傍上像我这样钱多的大款,好今后衣食无忧吗?” “你闭嘴!我不是这样的!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贺晴声嘶力竭地辩驳,眼泪扑簌地滚落下来。 “不是?” “既然想当,就别想着立牌坊!” 陈董耐心耗尽,怒吼着抓着贺晴的头发,狠狠地将她扔在地上。 贺晴来不及反应,猛地撞向地面,额头也因刮到桌角而鲜血直流。 温热的血液流向眼睛,模糊了贺晴的视野。 贺晴耳边轰鸣嗡嗡作响,思绪也混乱不堪。 一时间,贺晴只觉得浑身无力,连皮肤都疼的厉害。 眼见陈董的身影越来越近,贺晴却无力抵抗,绝望不已。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打破了无可出逃的困境。 贺晴抹了下眼角的鲜血,努力看清眼前的状况。 却看见林董冷漠地拿着碎裂的酒瓶口,居高临下。 而此时的陈董,则痛苦的地跪地,捂着流血的头部,酒水混着玻璃碎片,连同与血液一齐落在了地面上。 “林意澜,你这个疯女人!” 此刻的陈董被偷鸡不成蚀把米,再也顾不得官场之道,对着林意澜破口大骂。 “你既然知道我是个疯女人,却又对我这个疯女人摇尾乞怜,岂非更是一个人人唾弃的疯狗?” 林意澜毫不留情地嘲讽,又蹲下身来,将手机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划给陈董看。 “你竟然偷拍我!” 林意澜掌握了陈董对贺晴意图不轨的证据。 此刻,陈董恨得咬牙切齿,正想抢过手机,毁灭证据。 却不料,林意澜反手将尖锐的玻璃瓶口,抵在陈董脖颈上。 “林意澜,你想干什么!” 陈董心生畏惧,却又不得不厉声呵斥,企图恐吓住林意澜。 “呵……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陈董还看不清楚吗?” 林意澜毫不畏惧,反而将瓶口逼得更近。 “我告诉你林意澜,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陈董吓得节节后退,却又仿佛一只被逼的无处可退的老狗,只能大声狂吠,企图保护自己。 “好下场?你觉得我都打算杀人了,还会在乎自己下场好坏吗?” 林意澜讥诮地冷笑着,眼神冰冷残酷。 “不,你不敢的!你只不过是虚张声势!你要是杀了我,你一定会坐牢的!” “到时候,到时候林氏易主,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会给你那杀母仇人林灿,还有那个心怀不轨的叔叔的……” 陈董努力地思索着,大口的咽着唾沫,拼命地寻找一线生机。 “哦?是吗?” 林意澜毫不在意道,手却用力了几分,利器轻松地在刺破了一道血痕。 “且不说,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 “只要我愿意,下一秒,你陈武意图行凶伤人,强暴妇女的名声会传遍整个琼花市。” “而我,则是见义勇为,对你,也属于正当防卫。” “最多判个防卫过当,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时候的你,应该已经埋在地下,有口难言了?” “林意澜你……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听到林意澜的构述,陈董气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脸色涨红。 见陈董气急败坏,林意澜却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怎么?你当时污蔑这个服务生清白时,不是很嚣张吗?” “怎的我不过随口说几句话,你就这样无法忍受了呢?” 林意澜笑着调侃道,眼神尽是戏谑。 说完,林意澜似是玩笑一样,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你相不相信,即便真的有证据证明,我确实是故意行凶……” “我林意澜依旧可以毫发无伤地从里面走出来!” 陈董听完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见目的达成,林意澜大笑着利落地扔了手中的利器,拉起跌在地上的贺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一路上,宾客和侍者好奇地看着二人,低声私语。 而林意澜毫不在意,视若无睹,带着贺晴走到一个贵宾包厢。 林意澜轻车熟路地从抽屉中取出医药箱,一言不发地给贺晴清理伤口。 贺晴受宠若惊,正想开口说自己可以。 然而,贺晴刚迎上林意澜的眼神,还未开口,便被林意澜生冷的眼神给吓了回去。 既是如此,贺晴也只能乖乖地任由林意澜清理伤口。 片刻,林意澜将贺晴的伤口清理完毕,却依旧冷着脸默默地收拾着药品。 正当林意澜打算合上医药箱时,贺晴却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林意澜手指一动,眼神清冷,却并没有愠怒。 贺晴抿了抿嘴唇,大着胆子从医药箱里抽出一片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林意澜被玻璃划伤的手指。 “谢谢你,林董。” 贺晴心中翻滚,鼓足了勇气说道。 第二十五章 贺晴的过往3 “你应该明白,如果在他第一次犯错时,我便从根源上解决,如今的你便不会遇到这样的状况。” 林意澜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波澜不惊地说道。 “可您与我素不相识,身份更是天壤之别。” “您帮助我是因为善良,不帮我也是情理之中,无可厚非。” 贺晴真诚地说道,心中的感激不尽。 直到此刻,林意澜才抬起眉眼,认真地看着贺晴。 “你应该知道,像你这样连倒酒的含义都不懂的新人,是没有资格来到贵宾包厢。” “可你却偏偏又自然而然地指派到这里,伺候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 林意澜看着贺晴微微侧首,话语点到为止。 所有的疑惑在林意澜的指点下豁然开朗,贺晴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在自己还没有察觉到陈董之时,便已经是别人的囊中之物了吗? 贺晴怒火中烧,愤恨不已,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林意澜冷冷地看着贺晴发作,却并没有阻止。 良久,林意澜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晴,朱唇轻启。 “既然心向光明,便不该自甘堕落,将自己扔在这摊烂泥里。无论任何原由。” 说罢,林意澜转身而去,不在看贺晴一眼。 经过此事,以及林意澜意有所指的话语,贺晴已经想清楚,留在此处并非良策,便毅然决然地辞去夜色的职务,不顾众人不解的眼光在场而去。 贺晴原以为,今后再也不会与林意澜这样的大人物产生交集。 然而等自己回到医院,想着如何和护士拖些交医药费的时间之时却被护士小姐告知,已经有人将拖欠的几十万医药费全部补齐,并承包了后续的治疗费用。 贺晴内心激动又诧异,连忙追问是哪位好心人。 然而,护士小姐惋惜地却摇了摇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晴满心的欢喜,一下跌落云端。 “贺小姐应该明白,您母亲的病不能再拖了。” “而您的母亲,也急需这笔钱救命。” “无论施以援手的那个人是谁,至少在当下,那个人是不希望贺小姐去做这些无谓的猜测的。” 见贺晴纠结不已,护士叹了口气宽慰道。 贺晴看着缴清的账单上的巨额,眼神渐渐坚定。 她没有说话,给在银行上班的朋友发了个消息,便继续全心全意地照顾母亲。 然而,贺晴的母亲的病病入膏肓,药石无用。 两个月后,贺晴的母亲还是带着对贺晴无尽的思念与不舍,离开了人世。 贺晴自小的记忆里只有母亲,母亲辛苦半生,骤然离世,贺晴悲痛欲绝。 参加母亲葬礼的人寥寥无几,可贺晴强忍悲痛,操持好了母亲的葬礼。 没了母亲,贺晴也没有理由留在这个人情寡薄的伤心之地。 回到家里,贺晴正打算收拾好行李离开时,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晴晴,我查到给你汇款人的消息了。汇款方上的署名的是林氏企业。” 朋友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开心地说道。 “什么?林氏?” 贺晴听到最后的署名,瞳孔地震,指尖颤抖,连呼吸也艰难了起来。 “嗯嗯没错,为了防止我眼花了,我还特地查了好几遍,汇款方的确是咱们琼花市的商界鳌头——林氏企业。” 电话另一边的朋友似乎翻查着什么,传来了哗啦哗啦的纸张声。 “怎么会……” 贺晴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 “别说你不信,我也想知道咱们这种平民百姓,怎么能和林氏这样的大企业有交集。” 朋友笑着纳闷道,又忍不住调侃贺晴。 “该不会和林氏的董事长,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贺晴猛然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难道是林氏董事长林意澜? 贺晴的这个想法乍现,连自己都惊吓到了。 可她们只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两人无亲无故,林意澜又为何会帮之至此?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可贺晴却无心再听。 贺晴放下手中的行李,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之后,贺晴参加了林氏人事招聘,以优异的成绩入职财务部。 在后来工作里,贺晴宵衣旰食,勤恳认真。 职场上,贺晴多次提出的新颖独特方案,为林氏省下相当大的本金。 一时之间,贺晴成了林氏交口称赞的对象。 在人们都以为,贺晴这个后起之秀会坐上财务部主管的位置时,贺晴却婉言谢绝。 之后,贺晴毅然决然地进入林氏秘书部选拔,过五关斩六将,成功的当选了林意澜的贴身秘书。 贺晴记得她来到林意澜的办公室时,也是像今天一样,是一个晴朗的晚夏。 贺晴一身职业装,恭恭敬敬地低首鞠躬。 “林董您好,我是您的秘书贺晴。” 这时,林意澜一步一步地走到贺晴面前,停了下来。 贺晴抬头看去,林意澜依旧是记忆中那张美艳冰冷的容颜。 此刻,林意澜将手伸向贺晴,清冷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笑容。 “你好贺晴,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我的——修罗场。” ——回忆结束—— 想到这儿,贺晴不禁垂眸一笑。 那时候的贺晴不过24岁,而林意澜只有18岁。 在一次又一次的共事中,贺晴渐渐明白了林意澜光鲜亮丽,冷若冰霜的外表下,那不为人知的苦楚和心酸。 而林意澜也在一次次事件中,看到了贺晴的忠心不二,渐渐对贺晴敞开心扉,交付了为数不多的信任与真心。 这一路上,二人相互扶持,不知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艰难险阻。 而今算来,已六年有余。 贺晴微笑着看着酣睡的林意澜,心中洋溢着暖意。 贺晴犹记得自己最绝望之时,林意澜手持带血的酒瓶,居高临下,冷漠无情地宛若地狱恶魔。 可偏偏是这的冷酷嗜血的模样,却被耀眼的灯光撒上一层光芒,映得人神圣又孤傲。 那一刻,贺晴相信了光,相信了神明。 贺晴不禁又想到刚刚林意澜哭着说,不该自作主张破坏了计划,还变得不像自己的委屈模样。 贺晴轻松地吐了口气,目光温柔缱绻。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你啊。 第二十六章 尘封的恩怨 因着林意澜与林郊的“切磋”,让那些老古董们看出了林意澜并不是个任人欺侮的角色。 所以董事会人人自危,不敢轻易惹是生非,谨言慎行。 如此,董事会的气氛看上去没了从前的乌烟瘴气,反而平静祥和了不少。 以前,林意澜以为身居高位。不过是等底下人提交文案,然后自己签个字就可以解决问题。 而今,林意澜才知道什么叫“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比如像如何看财务报表,以及各项业务的分析决断,甚至是设计稿之间的不足缺憾,都需要自己亲自过目。 林意澜虽然从头学起,但好有贺晴在外辅佐,自己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尚可,又十分肯下功夫学习,所以学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 尤其在高端奢侈品设计上,林意澜似乎总有一些独特的见解,让贺晴也为之惊叹,耳目一新。 而林意澜也觉得新奇又开心,仿佛从前的自己对此有较深的涉猎一样。 此刻,林意澜终于完成了相应的任务,悠闲地端着一杯咖啡,走到天台上吹风。 看着蔚蓝的天与繁华的城市自然交接,林意澜想到了前段时间与林郊的“战争”,心中油然而生了悲凉和孤独。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都市,身处底层的人们绞尽脑汁,甚至不惜众叛亲离,只为了站到顶峰。 而处于城市顶端的“猎食者”,为了保住此生的荣华,处心积虑地算计着,把别人拉下神坛。 可即便步步为营,谁又能真正预料到下一秒是得偿所愿,登高加冕。 还是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别人的螳螂,只能拉着自己豢养的蝉,一起堕入深渊呢…… 想到这儿,林意澜不由地叹了口气。 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长发,握着已经凉透的咖啡,正想回去继续奋战。 却不料刚踏出门口,便听到楼下的窃窃私语。 “哎,你知道吗?咱们林董竟然为了林总监,当场和林郊董事翻了脸!” 一个女职员尽管压低了声音,可心中的兴奋却无法克制。 “啊?真的假的?我怎么记得林董和林总监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来?” 男职员捂住嘴巴,惊讶不已。 “啧!可不是嘛!刚传出来时我都不敢相信,只当人多嘴杂,说了个笑话。” 女职员拍了下男职员的手,连声赞同道。 接下来,女职员看了下四周环境,确定只有他们二人,才放心大胆地说了下去。 “我听说,原本林家只有林意澜一个孩子,生的聪慧灵巧,美丽动人。” “所以,一直以来林意澜都是林家的掌上明珠。” “但是在林董11岁时,她的母亲难产而死。” “然后,老林董便将他与初恋女友生的孩子,也就是现在的林总监带回林家,还隐瞒了他的真实身份……” 说到这儿,女职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原本就这样一直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下去,倒也没什么。” “可是七年后,不知林董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林总监的真实身份。” “传言还说,当初林意澜的母亲,就是因为撞见了老林董和林总监的母亲亲热,才会难产而亡……” “从那以后,林董便搬出林家,攻于商场,在林氏步步为营,节节高升。” “林董用了六年的时间,把老林董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挤了下来,成功成为林氏掌权人……” “到后来,老林董病情加重,弥留之际,林董便守在病房,布下保镖,不许任何人探望……” “所以,直到老林董去世,他也没见到林总监最后一面……” 说到这儿,女职员叹惋着叹了口气。 而男职员也是心下不忍:“林董定然是恨毒了她的父亲和弟弟。” “所以才用这样绝情的方式,为她的母亲报仇。” 女职员摇了摇头:“可既然大仇得报,林董该畅快淋漓,又为何会在老林董去世的那日,自己也服药自尽呢?” “这……” 男职员一时话语凝噎,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见男职员陷入沉思,女职员话锋一转,脸上又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不过,还有传言称,咱们林董‘死而复生’,醒来后对于从前的事完全都不记得了。” “而林总监又心怀内疚,没有告诉她实情,还一直竭尽所能地补偿林董。” “所以林董才会觉得,林总监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这或许就是,林董为什么会为了林总监,去故意警告得罪林董事的原因?” 男职员皱眉摆手道:“不不不,这也太荒谬了!” “你难道没看到林董大病初愈,回到林氏上班的模样吗?” “那冰冷的眼神,那生人勿近的的气质,那走路时傲然又目中无人的姿态……” “和从前相比,真的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女职员有些不服气,正想反驳时,却无意间看到了楼梯上的林意澜,吓得惊声尖叫,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楼道。 而男职员看到楼梯上,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林意澜,惊吓地身体猛地一震,哆哆嗦嗦。 “林,林董,您怎么在这里?” 林意澜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托腮说道。 “这是我林氏的企业,我是林氏的掌权人。” “我这个董事长呆在林氏,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男职员吓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那……刚刚的事,您都听见了?” 林意澜笑了笑,宛如一位高贵的女王,优雅不躁地从楼梯上慢步走下来。 “咔哒,咔哒……” 林意澜细长的高跟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这一声声的脚步,仿佛无常的索命铃,震慑地两位职员心神恐惧,却又逃无可逃。 几秒后,林意澜走到了职员的面前,抱着双臂,挑眉戏谑道。 “我竟不知,有一天我也会有成为别人饭前茶后讨论的话题。” 职员们瑟瑟缩缩,不敢轻易接话。也明白此刻林意澜答非所问,已是回答。 林意澜见二人惶恐不已,心里生了几分快意,连带着笑容也圆满了许多。 “难道是公司的任务太轻松了?” 林意澜捏着下巴,踏步绕着二人,皱眉思考道。 “或者……是因为我生了场大病,所以给了你们我可以任人拿捏的错觉?” 说到这儿,林意澜停下脚步,对着惊魂未定的二人粲然一笑。 第二十七章 酸甜的盐渍梅 “不不不林董,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对高层的事妄加揣测,人云亦云……” 二人惊恐不已,连连摆手否认。 “不,是我错了。” 林意澜笑着反驳道,亮晶晶的眼睛反射着狡黠的光。 “是我识人不清,埋没了人才,所以才会让你们英雄无用武之地。” 听到这样摸不出底细的话语,二人更是畏惧,仿佛末日审判一样,惊疑地瞪大眼睛。 林意澜用食指敲了敲头,沉思片刻,又默默地扫了下二人的胸牌,突然欢喜地拍手。 “既然你们都属于珠宝鉴定科,想必你们对于矿石的鉴定和开采,也是有一定的见解!” 见林意澜语气突然转变,二人也被弄得晕头转向,却又不敢说自己学识不深,只能小心地应了下来。 见二人点头应承,林意澜更加开心,连语调也愉悦了许多。 “既是如此,那我便当一回伯乐!” “把咱们林氏在南非的矿石开采项目,全全交给你们这两匹千里马!” “什么!!” 二人惊诧得异口同声,连楼道里都回响着二人的声音。 “是不是开心坏了?这可是林氏的顶好的大项目,我还正愁着没人能担此重任呢!” 林意澜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地说道。 “不过幸好遇到了你们,才让我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相信我的千里马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等你们三年后衣锦还乡,我一定亲自迎接,给你们升职加薪,好好庆祝一番!” 说罢,林意澜满意地拍了了拍二人的肩膀,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留下两个后悔不已,面面相觑的“幸运儿”,欲哭无泪。 林意澜心情舒畅,步履轻快地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喊了声“贺晴”,却见贺晴座椅空空。 看着空着的座椅,林意澜敛下了笑容,似是疲惫地躺在转椅上,闭目养神。 其实,林意澜原本并不是个喜欢偷听别人讲话的人。 然而当林意澜听到有关于林灿的事情时,她却无法移开自己的脚步。 或许是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的感情作祟。 当自己听到,林意澜的母亲亡故的不明不白时,心中悲愤异常。 而当听到父亲的不公不忠不诚之时,心中的亦是爱恨交织。 而当听到林灿抢走了属于林意澜的父爱,破坏了原本和睦温馨的家庭,甚至极有可能,是林灿的母亲间接“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时…… 她承认,那一刻,她的心里只有恨,甚至想发了疯一样报复这个将自己变得不幸的人…… 可是这一秒,林意澜渐渐松开了自己汗涔涔的拳头。 原本蓄在通红的眼眶中的盈盈泪水,也慢慢地回流消弭。 不,这不是事实,不是她的回忆,这也不是她所看到的林灿。 她所看到的林灿,是一个对姐姐温柔到骨子里,处处为姐姐着想。 他敏感又脆弱,心软又善良,甚至不惜委屈自己,也要成全姐姐的好孩子。 想到这儿,林意澜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她虽然不知道,林意澜为何会在林父亡故的那天,自己也自杀身亡。 可她却能感觉到,在林意澜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世界时,她的心里是没有恨的。 她这一生,过得辉煌灿烂,却又孤独无光。 或许,在她这被仇恨摧毁的二十四年人生里,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 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才得到了真正的宁静和轻松…… 想到这儿,林意澜觉得口舌干燥,顺手将还没放下的咖啡,毫不犹豫地灌进嘴里。 当苦涩冰凉的咖啡流过味蕾的那一刻,林意澜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不顾一切地将口中的咖啡喷到了地面上。 一直隐身观察着林意澜的景辞,见她因过于苦涩,而五官都扭曲了的“愁苦”模样,忍不住扬上了笑容。 “苦……太苦了……” 林意澜吐着已经苦得没有了知觉的舌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既然苦,为什么不去喝水呢? 景辞在心里说道,可那温柔至极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林意澜。 像是想到了什么,林意澜大步跨到饮水机面前,迫不及待地连忙接了几大杯纯净水,咕咚咕咚地大口吞咽着。 见林意澜这样纯良率真,景辞不由地想到了自己受伤的那段期间。 那时候,自己还未显露人身,只是个赤色小狐狸。 苏沅便把自己带回家,悉心照顾。 还煮了一碗又一碗的苦涩难闻的汤药,要给自己喝下去。 可那时候的自己太过任性,远远地闻到汤药的味道,便毫不犹豫地躲到橱柜的缝隙里,任凭苏沅怎么哄,自己就是不出来。 后来,后来自己怎么就出来了呢? 啊……对了。 当时,苏沅从坛子里取出了几颗盐渍梅,说只要自己出来把药喝了,便把这几个梅子给自己吃。 什么是盐渍梅?盐渍梅会不会很好吃呢? 从未吃过凡间食物的自己,第一次对苏沅手心里那几颗圆溜溜的东西,产生了好奇。 于是,自己便试探地走了出来,忍住苦涩喝下汤药,然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盐渍梅。 从那以后,那种新奇到难以言喻,清新又酸甜的味道,便深深地刻在景辞的脑海里,千年不曾忘怀。 一想到苏沅,景辞如玉脸庞终于浮现了真挚的笑容。 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任凭景辞游历阴阳两界千年之久,却再也寻不到当初的味道…… “呼……” 景辞长长地吐了口气,回了回氤氲出来的泪水,看着窗外遥远的蓝天。 也许,自己也该出去走走了。 这样想着,景辞的脸上又浮现了,千百年来未曾改变的淡漠而疏离的笑。 刹那间,景辞消失在林意澜的办公室里。 而在景辞走后,林意澜口中的苦涩终于得到了缓解。 她如释重负地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兀自喃喃道。 “要是有一颗盐渍梅解解苦就好了。” 话音刚落,林意澜猛地一愣,搜寻着脑海中,本就空白一片的回忆。 “可是,盐渍梅是什么呢?”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吃盐渍梅呢?” 第二十八章 精致的女王 之后的日子里,林意澜对工作处理的越发得心应手,甚至对珠宝设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此刻,林意澜灵感文思泉涌,纸笔纷飞,欢喜得宛如在无尽的沙漠中挖掘到了绝世宝藏。 而此时,与林意澜同处一室的贺晴,却面无表情地看着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林意澜。 贺晴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默默地看着林意澜。 可林意澜仿佛没有听见任何声响,依旧欢喜不已地画着图稿。 良久,贺晴重重地叹了口气,抽出几张纸巾,递到林意澜面前。 见自己的图纸被纸张遮挡,沉浸在绘画快乐中的林意澜,有些不悦地抬起了头。 然而,当林意澜看到贺晴时,不悦尽消,开心不已。 “贺姐姐你来啦!” “嗯,我来了。” 贺晴笑着收回纸巾,轻柔地擦拭着林意澜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林意澜才发觉到自己已是薄汗淋漓,又看到了桌边的一摞新文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贺姐姐,是我走神了。” 贺晴摇头笑了笑,看到林意澜微微干裂的嘴唇,又接了杯温水递给了她。 “在完成工作之余,有一项自己的爱好,并且能全力以赴的努力。” “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林意澜双手接过水,咕咚咕咚地一气喝尽,心满意足地抹去了唇边的水渍。 “更何况,我们林氏原本就是以生产高端奢侈品为主,林董有这样的兴趣,更是锦上添花。” 贺晴笑着说道,眼中也尽是温柔的光亮。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贺晴的解释,林意澜心中的不安消失殆尽。 又因为受到了贺晴的“表扬”,林意澜的心情更是美好。 于是乎,林意澜兴致盎然地拿起刚刚画成的设计图稿,兴致勃勃地给贺晴讲着解自己的设计思路。 贺晴认真地听着林意澜的“长篇大论”,心中却只有欣赏和赞许。 “的确甚好,若是能够提案通过的话,应该会销路大开,给林氏创造一笔不小的收益。” 贺晴斟酌思考后,面带笑容地说道。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仿佛得到糖的孩子一般,欢喜不已。 林意澜开心地还想说些什么时,却连贺晴看着自己,眉头微蹙。 “只是林董,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林意澜难得听到贺晴用这般愁容地面对自己,心也不由地提紧了。 “我们之间没有虚言,贺姐姐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贺晴又看了林意澜一眼,忍不住扶额叹息道。 “我记得您从前的穿衣打扮,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林意澜看着眼自己利落的黑色职业装,并未察觉到哪里不对。 她有些不解其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呃……所以?‘” 贺晴又叹了口气,有些“心累”地握住林意澜的手。 “所以,您或许可以试着穿一下,您那三个大衣柜里的其他的着装。” “比如,您从前最爱的红色小套装。” 贺晴举了个例子,又看了下林意澜的有些素净的面容,试探地补了句。 “或者,画一个精致美丽的妆容?” 林意澜明白了贺晴的含义,笑着抓了抓头发。 “啊……那小红裙的确精致出彩,衣橱里其他衣服也是衬得人高贵优雅。” “至于妆容上的话……” “我可能……还不够娴熟。” 林意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双手大拇指不自觉的搅动着。 听到林意澜有些“心虚”的解释,贺晴气笑道。 “所以,我们‘精致的女王’,因为过于‘洒脱随性’,要变成辛杜瑞拉了吗?” 说到这儿,贺晴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您着装打扮的风格,从来都是上流世界的鳌头,也是林氏企业无可替代的门面担当。” “即便在服装设计方面,顶顶有名的郑氏,从来也是以您为参考方向。” “我知道,您自从失忆后,习惯和性情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可在这波谲云诡的世界里,您又处于群山之上。” “即便您步步皆在尺度之内,也难保不会有人借着细微之事,加以诟病……” 话罢,贺晴走上前去,理了理林意澜抓乱的头发,叹了口气。 “我知道,为了如今的地位,你已经足够努力,也做的相当出色。” “我们虽不畏惧流言蜚语,也有足够的权力和实力,去击破它们的存在。” “但是……” 贺晴话语一顿,轻轻地握住林意澜微凉的手,压低了声音道。 “我们至少在您失忆的流言飞起之时,不要让别人抓住我们的把柄。” 林意澜心“咯噔”一下,慢慢地点了点头。 林意澜从来只想着,只要言行举止与从前相似即可,却未曾想过着装打扮之时。 或许,未重生之前的自己,是一个随性而为的人。 以至于现在变成了“林氏领导者”,内心也是个洒脱无束之人。 如此想来,自己从来到林氏的这一月内,自己的确着装简单利落,妆容也略施粉黛。 与自己从照片中看到,那美艳动人的林意澜,的确着天壤之别。 林意澜这样想着之时,贺晴便拉起了自己的手就要出门。 “贺姐姐,我还是处理完文件再去。” 林意澜看着山一般的文件,抽了抽手臂,恳求道。 “文件这个东西,是永远都看不完的。” “但是今天的快乐没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贺晴瞥了眼文件,笑着说道。 “你自从病好后,就一直闷在家家里,为重返林氏努力学习。” “如今,你如愿以偿回到了林氏。” “可你的生活也只是两点一线,除了公司就是林家,半点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所以,我之所以今日提出这件事,并非是要你改变什么。” “而是借着这个由头,拉你出去散心罢了。” 贺晴笑着道出初衷,林意澜神情微怔,心暖若春。 “贺姐姐……” “好啦,我的傻澜澜,别这么容易就感动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实心实意的待你的。” 贺晴见林意澜感动不已,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走,跟你的贺姐姐出去shoppg去啦!” 第二十九章 与叶深的和解1 琼花市最大最豪华的中心商场内,贺晴专心致志地给林意澜挑选着着装。 林意澜看着兴致勃勃的挑选衣服的贺晴,只是温柔地笑着,按照贺晴的要求,顺从地试着着装。 两个小时后,贺晴与林意澜四只手拎着满满的衣物,开心又满足。 已近中午,林意澜正想开口要与贺晴一起吃饭,却不料贺晴突然接了一通电话。 贺晴挂断电话后,面露难色道。 “林董,刚刚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我的朋友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 林意澜理解贺晴的担心和不安,顺手拿过贺晴手中的袋子,神色紧张道。 “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快去看你的朋友!” 贺晴见林意澜这样善解人意,心里有些愧疚。 “可是你并不熟悉这里,我担心……” “你的朋友在这样危机的时刻,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说明你在他的心里,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所以不要犹豫了,快点去。” 见贺晴仍旧犹豫不决,林意澜灵机一动,拿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送给林灿。 而几乎同一时刻,林意澜立刻收到了林灿肯定的回复。 林意澜拿出手机,将信息内容给贺晴看,安慰道。 “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 贺晴看到了短信内容,终于放下心来,点了头。 “林董,那我先走了,你一定要主意安全,不要乱跑啊。” 临走之时,贺晴三步一回头,依旧不放心的嘱咐道。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路上小心啊!” 林意澜目送贺晴离开,挥手喊道。 见贺晴的身影逐渐消失,林意澜也不由地呼了口气。 她正想到约定的地点等林灿,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随自己。 林意澜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去。 身后的人来不及躲闪,径直地闯进了林意澜的视野。 那人全副武装,正想趁机溜走时,林意澜却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聊聊。” “叶深。” 叶深原本还想逃,但当林意澜叫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突然一步也走不动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林意澜,有些不知所措。 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要不要喝杯咖啡?” 叶深尴尬收回脚步,神情有些局促。 林意澜见叶深还在踯躅不决,笑着便要抬脚离开。 叶深见林意澜离开的如此干脆,心中有些着急,却又不敢向前。 但当叶深想到自己一直以来跟踪林意澜的目的,一咬牙跺脚,狠了狠心跟了上去。 咖啡厅内,悠长的小提琴回荡在颇有格调的厅室内,增添了些许韵味。 光洁的桌面上,林意澜与叶深二人对坐。 林意澜靠在椅子上,抱着藕臂,饶有兴趣看着叶深。 而叶深只是窘迫地低着头,目光躲闪。 侍者走到林意澜面前,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将菜单递给林意澜。 林意澜微笑着颔首,双手接过,又转手递给叶深。 看着突然出现的菜单,叶深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受宠若惊地看着一脸微笑的林意澜。 “我不太了解你的喜好,所以,还是你自己点一些喜欢的饮品。” 林意澜依旧伸着手,耐心地解释道。 见林意澜依旧坚持,叶深只好接过菜单,看了眼饮品。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冰美式,谢谢。” 侍者点头应下,欠身接过菜单,又礼貌地退下。 林意澜将胳膊垫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看着叶深,认真地说道。 “你是叶深,对吗?” 叶深听出了林意澜语气中的斟酌,又联想到上次见林意澜时的情景,以及近日来有关于林意澜失忆的“传言”…… 叶深鼓起勇气,迎上林意澜纯澈目光。 “澜澜,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吗?” 林意澜听得出叶深的言下之意,目光一敛,神色也冷了许多。 直到现在,林意澜并不清楚叶深是敌是友。 而林意澜之所以打算和叶深和谈的原因。 一来,林意澜知道,这并不是叶深的第一次跟踪。 二来,林意澜记得重生后,第一次见叶深时的场景。 林意澜虽然不明白一向礼貌得体的贺晴,为什么突然对一个痛哭流涕的女孩冷眼相对,言语犀利。 但林意澜并不在意其中原因,因为她相信,贺晴是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 想到这儿,林意澜悠然地靠着椅子,欣赏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微微挑眉。 “我记得你怎样,不记得你又能如何?” “难道你从前对我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对我记不记得你这件事,如此耿耿于怀吗?” 林意澜说话单刀直入,毫不留情。 叶深的心猛地被林意澜的话语刺痛。 叶深回想往事,心生愧疚,目光也暗淡下来。 “澜澜,其实我……” 就在这时,侍者将饮品端上来。 叶深看到来人,瞬间止住了话语。 她自然地将冰美式端到林意澜面前,又将卡布奇诺放在自己桌前。 看到面前醇香澄亮的冰美式,林意澜并没有饮用。 虽然闲暇之余里,林意澜也经常给自己和贺晴磨一杯热热的咖啡。 但她只是喜欢闻咖啡焦香醇厚的香气,并不喜欢咖啡入喉的苦味。 叶深见林意澜只是面无表情盯着从前最爱的冰美式,纹丝未动。 又结合林意澜模棱两可的话语,叶深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她叹了口气,将温热的卡布奇诺推到一边。 “或许是因为自幼相识的情分,曾经,我们是彼此最无可替代,亲密无间的挚友。” “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爱笑爱闹,自由烂漫,喜欢养黄玫瑰的率真少女。” “而我也以为,我们的友谊也会像你的不变的笑容一般,永远的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你突然与林叔叔决裂,也与你最疼爱的弟弟反目为仇……” “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快乐洒脱,而是变的冷漠无情,刻薄极端。” 说到这儿,叶深目光有些飘远,顿了顿话语,又接着说了下去。 “我虽不知你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但我知道,你一定有你不能言说的苦衷。” “我没有办法为你排忧解难,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常常陪在你的身边……” 像是想到了什么,叶深的目光夹杂着痛苦,指甲也不自觉的掐着细嫩的手背。 “后来,叶氏企业被其他公司联合排挤暗算,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是你力排众议,舌战群儒,不惜得罪整个董事会,甚至是林叔叔,也要为叶氏注入资金,拯救了叶氏即将破产的局面……” “可那时候,我却已经和林灿暗生情愫,走到了一起。” 第三十章 与叶深的和解2 “我知道我忘恩负义,却又不可自控地爱上了你的仇人。” “我也知道,在你最孤立无援,孤军奋战的时候,我无可原谅地背叛了你。” “我很惶恐,日日提心吊胆,生怕被你发现。” “而每当我鼓起勇气想要坦白时,内心的罪恶和愧疚,却又无法让我张口言说……”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了我与林灿的事情。” “那一刻,我害怕极了。” 说到这儿,叶深嗓音渐渐变得干涩,眼睛也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即便我知道我罪无可恕,即便我想好了最坏的后果,即便我知道我会接受你任何的‘处罚’……” “可是,我没有想到,在你知道这件事后,你对我没有怨恨,没有指责,乃至都没有来亲自质问过我……” “你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同我说过一个字,也没再施舍过我任何一个眼神……” “即使你从来没拦着我去找你,也没有阻止我说任何忏悔的话语。” “可当我看到你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时,我知道,我再也无法得到你的原谅了……” 说到内心最深处的愧疚心痛时,叶深再也克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最信任的人是我,可我却因为我的爱情而背叛了你……” “我没有脸面求你原谅,是我给你原本就飘零破碎的人生,给予了重重的一击……” “所以,所以你即便结束自己的生命的那一刻,也不愿对我说只字片语……” “澜澜,澜澜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的……” 最后叶深嚎啕大哭,泣不成声,引的许多人侧目议论。 而林意澜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只是默默地抽出几张纸巾,递到叶深手里。 叶深接过纸巾,握住林意澜的手,哭的更加汹涌了。 虽然叶深口中的“林意澜”,与现在自己毫无关系。 可当听到叶深口中的过去时,她的心中笼罩了无法驱散的悲伤,仿佛坠上了块巨石,压的透不过气来。 她闭上眼睛,将眼中的酸涩回了回去,又深深地呼吸,试图平复自己压抑的心情。 待叶深的情绪渐渐平复,林意澜适时地将满是泪水的手抽了回来。 叶深知道林意澜向来有些洁癖,而今林意澜白净的手背,却满是自己的泪痕。 叶深急忙抹去脸上的泪水,又抽了几张湿纸巾,想要给林意澜,可叶深却又怕林意澜厌恶自己。 一时间,叶深只能捏着纸巾,进退两难。 见叶深如此困窘,林意澜叹了口气,从叶深手中抽过纸巾。 “我没有办法,代替从前的林意澜原谅你。” 林意澜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的手背。 “但是,如果是现在的林意澜的话,我想你没有必要向我忏悔。” 听到林意澜的言论,叶深诧异地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林意澜已擦拭干净手背。 她将纸巾扔到垃圾桶里,迎上叶深迷惑不解的目光,认真地说道。 “毕竟,我们才见过两次,不是吗?” 叶深惊诧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道。 “澜澜,你……” 林意澜的脸上终于浮现了笑容,她将纤细白净的右手伸到叶深面前,微笑道。 “第二次见面,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林意澜,很高兴认识你。” 看到林意澜真挚纯澈的笑容,叶深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温柔率真,喜欢种黄玫瑰的林意澜。 眼前这一刻,叶深等的太久了。 她强忍着心酸和愧疚,颤抖着握住林意澜,声音沙哑。 “你好,我叫叶深,很幸运能够再次认识你。” 叶深说罢,忍不住笑出了眼泪。 林意澜眼眶泛红,叹息着用手抹去叶深眼角的泪水。 “叶深,你还爱林灿吗?” 叶深神情一滞,眉眼低垂:“是的,我还爱着林灿……” 林意澜唇角上扬,目光温柔:“那就好。” 叶深不解其意,有些迷惑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笑着没有说话,起身向角落走去。 叶深迷茫地看着林意澜的一举一动。 直到林意澜从角落里揪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时,叶深才恍然大悟。 “林灿……你怎么会在这儿里?” 叶深的目光紧随着被林意澜抓着衣袖,窘迫不安的林灿,难以置信道。 林意澜拉着林灿,按着他坐到叶深身边,自己则回到了对面,笑道。 “在与你谈话前,我便给灿灿发了消息,让他来接我。” “在咖啡上来的时候,灿灿便已经到了这里,看到了你我。” “我想,灿灿之所以不敢露面,一来是怕遇到你,会让彼此更加难过。” “这二来……” 林意澜看着紧张不已的林灿,笑着说道。 “二来,灿灿也怕贸然出现,会激化你我矛盾,让我受到什么刺激,或者什么伤害……” 林意澜看着林灿和叶深,莞尔一笑。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叶深还喜欢我们灿灿。” 说着,林意澜将林灿的手和叶深的手叠到了一起。 “而且,我们灿灿,也同样喜欢着我们的深深。” 说到这儿,林灿和叶深皆是一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姐姐……” “澜澜……” 叶深看着林意澜,撇了撇嘴又要哭。 而林灿也是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好啦,我知道你们很感动,我也知道我很伟大。” “所以说,从今往后,就好好在一起,把那些错过的时光,通通补回来。” 林意澜笑着打断二人“感激”的话语,调笑地说道。 “谢谢你,澜澜,谢谢你……” 叶深紧紧握着林灿的手,看着林意澜,感动地说道。 “只要你们以后过得开心,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林意澜笑着说道,一身轻松地起身拎起身边的纸袋。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 “灿灿,记得带深深好好出去玩一玩,保护好叶深,路上注意安全。” “还有,别忘了亲自送叶深回家啊。” 说罢,林意澜笑着自然而然地拎着重重的衣物,头也不回地走出咖啡厅。 第三十一章 因为我爱你呀1 林意澜走到咖啡厅门口,正想拿出手机打车,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林意澜有些好奇地回头看去,却看见了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林灿。 “灿灿,你怎么跟出来了?” “你不应该好好陪陪叶深的吗?” 林意澜上前迎了几步,看着林灿,纳罕道。 “深深说,她不放心你,所以便让叶管家来接,叫我亲自送你回家。” 林灿虽然语气自然,可林意澜依旧看出了林灿目光中,那不经意的躲闪。 看林灿似有心事,林意澜便一改往日的坚持,点了点头。 见林意澜答应下来,林灿默默松了口气。 林灿理所应当地拿过林意澜手中的重物,空出的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走向车辆。 车辆行驶中,林意澜靠在副驾驶座椅上闭目养神。 而林灿在开车之余,几次三番地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林意澜,欲言又止。 似是感受到了林灿炙热纠结的目光,林意澜唇角一勾,睁开眼睛,看向窗外那片蔚蓝的大海。 “灿灿,我们去海边走走。” 林灿一直以为林意澜一路无言,已经熟睡。 所以林灿一直毫无顾忌地沉浸在内心的矛盾之中。 此刻,林意澜的突然出声,惊的林灿手猛地一抖,连方向也偏了一些。 “好的姐姐。” 林灿轻咳了几声,试图掩盖内心的不安。 林灿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 下车之后,微凉的海风迎面而来,吹的人神清气爽。 林灿见林意澜穿的单薄,又回到车里,取出衣袋里的一件小西装,轻轻的披在林意澜的肩膀上。 林意澜笑而不语,替林灿理了理衣领。 林灿报之一笑,牵着林意澜的手,慢慢地踱步到海边。 林灿温暖的生出薄茧的大手,紧紧的包裹着林意澜的微凉的小手。 “记得我九岁那年,第一次到林家。” “我站在林家大门前,看到了我穷尽想象,也无法触及的华美与奢侈。” “那时候的我,对于眼前的陌生,却只感到无尽的恐惧。” “我想要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可是,我除了这里,还能去哪呢?” “我已经……没有家了啊。” 林灿自顾地说着,眸中笑意染上了泪光。 林意澜从未想过,一向温和善良,从不示弱的林灿,竟然会有如此身世。 她目露不忍,握住林灿的手也紧了几分。 林灿感受到手上的力度,笑着吐了口气,继续说道。 “就在那一刻,姐姐从豪华的别墅中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纯白的裙子,高贵优雅,宛如不入尘俗的白天鹅……” “看到姐姐第一眼,我羡慕又喜欢,觉得传说中美丽善良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可是,当我想到只是个没人在意的穷孩子时。那一刻,我自惭形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但下一秒,姐姐便牵住了我的手,微笑而又坚定的对我说……” “别怕,姐姐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这时,咸湿的海风变得猛烈,吹乱了林灿乌黑的额发。 让林灿原本就清秀忧伤的脸庞,更添了一丝凌乱之美。 林灿低头一笑,又仰起头眨了眨眼睛,似是喟叹道。 “那个时候,我下定了决心,等我有一天能够独当一面,必定要予姐姐一世长安。” “可是后来啊,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老天便惩罚我失去了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林灿叹了口气,手背被海风吹的冰冷,苦笑道。 “再后来,我抢走了姐姐最好的朋友,逼得你们反目成仇。” “即便我后来知道错了,也放弃了我的爱情,却再也无法挽回犯下的过失。” “从那以后,姐姐身边就再无任何一个可以知心之人,直到后来姐姐身边有了贺秘书。” “虽然贺秘书对姐姐忠心不二,尽心尽力。” “可姐姐再也没用看叶深时,那样真挚信任的眼神,看过任何人,即便那个人是看过贺晴。” 林灿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林意澜,四只手紧紧相握。 “我原想就这样一辈子瞒着姐姐,可当我听到叶深的坦白时,我无法忍受自己如此自私……” 林灿通红的眼眶中突然滑落一颗清泪,声音也变得哽咽。 “因为我的出现,破坏了你原本幸福美满的家,毁了你顺遂璀璨的一生……” “姐姐,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错了……” 林灿有些崩溃,情绪越发激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海风呼啸而至,吹散了林灿汹涌流淌的泪水,冰冷了林灿泛白的脸庞。 此刻的林灿,仿佛一株暴雨摧残的浮萍,只待下一颗落雨,便会破碎飘零。 此刻,林意澜心如刀绞,她不由地踮起脚尖,紧紧抱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林灿。 “我知道了灿灿,你别哭……我原谅你了……真的,我不会怪你了……” 林意澜鼻尖发酸,晶莹的泪水簌簌地坠落在林灿的肩膀上。 明明在面对叶深时,林意澜可以毫不顾忌,甚至不近情面地说出今夕不同的话。 可当她面对林灿时,那样“刻薄无情”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灿是自己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也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林灿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对自己说。 那样的珍重,仿佛林意澜就是林灿的世界,甚至远胜于自己的生命…… 这样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林意澜又如何能够说出“残忍的事实”? “我以前只觉得,如果我不记得过去的事,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可我没有想到,我所无法回忆的过去,却也是你心中的痛……” “或许,从前的我在你的眼里,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你在从前的我眼里,是一个无法原谅的人。” “可是灿灿,当我不打算找回记忆的那一刻,从前的一切就都已经结束了。” “有一天,我无意间看到你钱夹里掉出来的叶深的照片……” “我也听到你曾在睡梦中泪流满面,叫着叶深的名字……” “直到今天,我从你的目光中,看到了你对叶深的深情缱绻目光……” “那一刻,我确定叶深对你意义非凡,你也还爱着她。” “所以那时,我便问了叶深同样的问题。” “她说,她也还爱着你。” 说到这儿,林意澜被泪水打湿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意。 她松开林灿,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之人。 伸出纤细冰冷的手指,拭去林灿脸上的泪痕。 “既然彼此相爱,为何不在最美好的年华,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呢?” 第三十二章 因为我爱你呀2 “可是姐姐,这样对你不公平……” 林灿心如刀割,难过地抽噎着说道。 “如果因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让我的灿灿饱受折磨,痛苦度日。” “这才是对我最大的不公平。” 林意澜笑中含泪地说道,又伸出手来理了理林灿凌乱的额发。 “姐姐……” 听到林意澜话语,林灿委屈又感动。 此刻,林灿一个一米八高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撇嘴哭了起来。 “好啦好啦,我们灿灿不哭了。” 林意澜温声宽慰道,又握紧了林灿被海风吹的冰冷的双手。 林意澜呵了几口气,试图温暖林灿的双手,又看到林灿冻得泛红的鼻尖,微笑道。 “走灿灿,跟姐姐回家。” 林灿抹了把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林意澜笑着反手握住林灿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在松软的沙滩上。 林灿跟在林意澜身后,看着林意澜坚定的背影和深深浅浅的脚步。 那一刻,林灿仿佛看到小时候,每每放学后,林意澜总会像现在这样,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带自己回到林家…… 可能因为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温馨的情景,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一刻让自己恍惚了记忆。 此时,林灿的头脑有些发热。 他看着林意澜的背影,脱口而出。 “姐姐,你知道很爱你?” 林意澜噗嗤一笑,却并没有回头,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你是爱我的。” 听到林意澜带笑的回答,林灿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登时脸变得通红。 林灿想要说些什么遮掩一下自己的情不自禁。 可无论说什么,林灿总觉得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正在林灿思考犹豫之时,林意澜却又轻笑着补充道。 “因为,我也爱你呀,我的傻灿灿。” 林意澜的话语。给林灿带来了意料之外的惊喜。 此时,林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追问道。 “真的吗姐姐?你是真的爱我的!” 林意澜笑着转过身来,温柔地看着林灿,一步一步地倒着走道。 “是的,姐姐是真的爱你。” “不过,以后你有了姐夫……” 林意澜话锋一转,故意将话说的意犹未尽。 见林灿的神情因为自己的话,变得紧张不安,林意澜又笑着补充了下去。 “你也是我最亲最爱,无人可比,无可替代的亲人。” “无论将来如何,我们依旧会像现在一样彼此相伴,永不分开。” 听到林意澜的信誓旦旦的保证,林灿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但林灿一想到,以后自己最亲最爱最优秀的姐姐,以后会嫁给一个永远配不上自己姐姐的男人。 林灿仿佛被人抢走了最爱的珍宝,吃醋地气鼓鼓道。 “不管怎么样,以后那个男人要是敢对你有一丁点不好。” “我一定第一个冲出去,狠狠地打断他的狗腿!” 林意澜甚少见林灿这副“凶神恶煞”的“护短”的模样,不由心生温暖,却又忍俊不禁地调侃道。 “你这样善良随和的性子,还会打断别人的腿吗?” 林灿看着林意澜,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那是因为,我只对姐姐这般和善,要是对其他人的话,我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 林意澜停下脚步,调笑着捏住林灿白净的脸颊,揶揄道。 “我不信你对叶深,也像刚刚那般‘目中无人’。” “姐姐!” 林灿登时被林意澜的调侃羞红了脸,故作嗔怒道。 “虽然姐姐同叶深都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但你们对于我的意义是不同的。” 林灿缓了缓语气,情不自禁地吐露着心声。 “我与姐姐是骨肉血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也是彼此之间无可替代的存在……” “而叶深则是我在这渺茫的人海中,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相扶到老,死则同穴的人……” “姐姐是我昏暗人生中第一束光,给了我人世间第一份爱,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叶深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爱情,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至死不渝……” “所以,姐姐……” 林灿拉近了距离与林意澜的距离,弯下腰来,看着林意澜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让我从你和叶深之间选择其一,我想我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自己,来换取你和叶深的周全。” 林意澜原想着开一下林灿的玩笑,可未曾想,林灿会把自己的调侃看的如此认真。 林意澜心中隐隐作痛,眼睛变得酸涩,喉咙也有些发紧。 林意澜不愿气氛如此伤感,别过头去,眨了眨眼睛,故作不懂地玩笑道。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第一个跑的远远的,绝对不会让你做这种两难的选择。” 见林意澜还在同自己玩笑,似是心情大好,并未在意自己的话。 如此想来,林灿也笑了起来,舒心了许多。 林灿不再回答,与林意澜并肩而行,又反手握住的手,将手心仅存的温暖传递给林意澜。 入秋的海风已经沁着凉意,可身边的林灿,却宛如一株茂盛的大树,毫无怨言地为自己挡风遮雨。 林意澜不由得抬起头,看着这个高一自己一头的男孩。 他的头发被海风吹的像极了丛生的野草。 可他那淡然温柔的眉眼,却足以融化所有的冰霜。 林意澜回想起刚刚,林灿说,自己是他的光。 可对于林意澜来说,林灿又何尝不是自己重生后,遇到的第一束光呢? 林意澜笑着收回了目光,微笑看着缥远的天空。 以前,自己想着不该破坏人世间的规律,应该赶快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可直到如今,林意澜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无法割舍的存在。 即便知道,自己终究要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然而此刻,林意澜却想祈求上苍,能够将时间静止,永远地停留在这一秒…… 林意澜明明知道不该留恋这仅存的温暖,在自己一走了之之时,还给活着的人留下无尽的痛苦…… 可是每当身处其境时,林意澜的理智便会溃不成军,无法真正狠下心来,推开眼前的一切…… 这样说来,自己还真个自私贪婪的人…… 想到这儿,林意澜红肿的眼眶,不着痕迹地落下一颗眼泪,转瞬间被海风吹的无影无踪。 灿灿,如果哪一天到来的时候,就把姐姐忘了。 第三十三章 蔷薇花下 已是入秋时节,怀瑾亭上的蔷薇花藤叶落花稀。 只有寥寥几朵,宛如最后的春色,倔强又孤独地点缀在暗绿的藤蔓上。 郑予怀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银戒,看着稀疏的花藤上几朵暗红的蔷薇,思绪渐渐飘远。 郑予怀永远都记得,这怀瑾亭和这满园的蔷薇花,是自己在瑾如十八岁生日时,送与她的成人礼物。 那时候的她,欢喜地站在自己面前,长长的乌发随风而起,明亮的杏眸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瑾如那清纯美丽的笑容,就像她最爱的蔷薇花,温柔又多情。 她开心地从口袋中取出一对银戒指,一枚内部刻着“h”,另一枚则刻着“j”。 她紧紧的握着戒指盒,脸色绯红,局促不安却又有些希冀。 她说,这是她打了三个月的工,省吃俭用买来的。 她知道,银子并不是什么稀罕物,怕他不喜欢,也怕会拉低这枚戒指,会拉低他郑氏继承人的身份…… 但是…… 她话锋一转,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她说,她总想着回报自己什么…… 她还说…… 想到这儿,郑予怀平淡如水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笑容,冰封的心房似乎也有了温度。 瑾如这个傻姑娘,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却总想着倾尽所有,来回报自己对她的满腔爱意。 可是啊,他从在不在乎这些。 他只知道,瑾如回馈给自己炙热真挚的爱,已经足够支付得起自己对她的一片深情。 看着透过稀疏的藤蔓,撒下来的碎金,郑予怀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瑾如的那一天。 那时候,自己才十岁,却是人们无不交口称赞的天才孩童,大家典范。 郑予怀从未见过早亡的母亲,印象里只有母亲那张泛白的照片。 郑予怀的一举一动,皆是按照父亲的命令行事。 从他有记忆起,父亲便是一副冷冰冷,几乎不近人情的模样。 他像对待机器人一样严苛地要求自己事事完美,而自己不负众望,完美地完成父亲要求的一切。 在学校里,同学们觉得自己学习成绩优异,又是郑氏的继承人,身份尊贵,高不可攀。 在家里,照顾自己生活的阿姨也不敢自己多说一句话,生怕父亲会借着带坏郑氏继承人的由头扫地出门…… 那时候的郑予怀,虽聪颖无比,却又孤独至极…… 碍于父亲的威严,同学下人的疏远,小小的郑予怀便渐渐养成了孤冷的性子。 除了平日里对老师父亲必要的应答之外,郑予怀总是把自己默默地关在书房或者卧室里,形单影只。 有一天,父亲为了郑氏的名声,也让自己长见识,便带自己到郑氏资助的孤儿院里做义工。 在院长的带领下,孤儿院的孩子们见到衣着不凡的二人,纷纷欢喜地涌了过来。 明明那些孩子,不过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 但他们那稚嫩的脸庞上显露出来的微笑,却透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世故和圆滑。 郑予怀眉头微蹙,不动声色退了一步,躲开这扑面而来的“热情的怀抱”。 郑予怀生而孤独,却又衣食无忧。 年幼的郑予怀,虽然不懂得眼前的孩子为何如此阿谀,但心里总是有些不适和莫名的心酸。 这想着,郑予怀便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他发现了粉白交织的蔷薇花架下的小女孩。 微风吹起,粉白的蔷薇花瓣,宛如飞舞的蝴蝶,纷纷扬扬地落下。 站在蔷薇花架下的小女孩,微笑着伸出手接住飘零的花瓣,又将盛满的花瓣再次扬下。 花架下女孩纯真无邪的笑容,与飘扬的花瓣雨融为一体,仿佛时间静止,又好像恍如隔世。 那一刻,郑予怀觉得自己冰冷的心,突然跳动起来。 他不由自主地走向蔷薇花架,而在即将到达花架下时,郑予怀却又突然怯懦地停住了脚步。 女孩听到脚步声,便停止了玩闹。 见郑予怀久久不前,女孩走向前去,笑伸出手:“你好,我叫方瑾如,今年八岁,很高兴认识你。” 见方瑾如伸出手,良好的绅士教养让郑予怀也伸出手回握。 “你好,我叫郑予怀,今年十岁……” 说着,郑予怀偷偷地看了嫣然一笑的女孩,脸颊突然变得滚烫。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郑予怀清了清嗓子,不动神色地将后半句补齐。 “予怀哥哥,你觉得这蔷薇花好看吗?” 林意澜坐在满是落花的石凳上,开心地仰头看着满眼的蔷薇。 郑予怀甚少与人交流,更不要说称呼的如此亲近。 但此时的郑予怀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觉得有些脸红。 他故作镇定地将手背在身后,神色如常道:“的确好看。” 方瑾如咯咯一笑,笑声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其他人都觉得我是个克死父母的灾星,而且行为怪异。所以都不愿意亲近我,更不要说同我讲话……” 方瑾如笑着说道,摘下一朵开的正盛的粉色蔷薇。 “可刚刚,予怀哥哥主动向我走来,同我讲了两句话,23个字。” “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但这朵蔷薇,我希望能够给你带来好运。” 说罢,方瑾如笑着将蔷薇花放在郑予怀的手心。 小小的娇嫩的蔷薇花,透着些许凉意,静静地卧在郑予怀温暖的手心。 郑予怀心神一动,怔然许久。 待他回过神来时,只有满地的蔷薇花瓣。 那时候的郑予怀,还不明白什么是心动。 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孤独的人,所以才会那样吸引自己。 他只是觉得,想要时时刻刻地看见蔷薇花下的那个女孩。 从那时开始,郑予怀便借郑家慈善的名义,多次寻找方瑾如。 甚至在郑父事务繁忙,无暇顾及自己时,也会偷偷地回到孤儿院,同方瑾如隔着冰冷的铁围栏说话贪心…… 直到二人渐渐长大,郑予怀也明确了自己的心动,在十五岁时,鼓足勇气方瑾如告白。 方瑾如听到郑予怀的告白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可下一秒,方瑾如便笑中含泪地答应了。 从那以后,两个孤独的灵魂成为了彼此的依靠。 郑予怀不顾郑父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和方瑾如在一起。 甚至为了方瑾如,郑予怀不惜放弃了国外深造的机会。 郑予怀的反抗,让掌控欲极强的郑父对郑予怀极其恼火失望,也对这个身份低微的方瑾如恨之入骨。 第三十四章 那个人,只会是我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呢? 郑予怀苦笑着回想着,飘零的花瓣零零散散地落了下来。 后来啊,他们打算结婚了。 即便这对婚姻,所有人都不支持。 可是,那又怎样? 世俗是阻止不了两个真心相爱的在一起的。 就这样,郑予怀毅然决然地向方瑾如求婚。 在郑予怀准备抛下一切,与方瑾如私奔国外时,意外发生了。 那是一个艳阳天,可是郑予怀却浑身冰冷。 他看着静静地躺在白布下,宛如睡着了一般的方瑾如,觉得连呼吸也停止了。 听自己贴身秘书夏蝶烟,也是方瑾如多年的好友说,方瑾如是死于一场意外车祸。 当救护车赶到时,方瑾如静静地躺在血泊里,身体冰冷,停止了呼吸。 可是,方瑾如一生孤苦,却心地良善,从未有过任何还认为之心。 为什么老天一定要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打破她最憧憬的那场梦? 或许因为郑予怀生性凉薄,无论受过再大的困苦,他都从未流下一滴眼泪。 可此时此刻,郑予怀看着萧条的花藤,想到与方瑾如在一起的美好昔日。 郑予怀心中悲怆,就像猖狂肆虐的洪水,肆无忌惮地奔涌而来。 他紧握手中的蔷薇,眼泪汹涌而出,滴答滴答地坠落在地上,仿佛是心碎的声音。 夏蝶烟远远地看着蔷薇花架下失魂落魄的郑予怀,目光冷若寒冰,眉心跳动。 可下一秒,夏蝶烟便换上了一副得体的微笑。 她慢慢地走向郑予怀,蹲在他的面前,目光缱绻,声音温和地说道。 “总裁,您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 郑予怀泪痕未干,冷笑地说道。 “难道还要我回到那个冰冷的房子,去见那个同样冰冷的人吗?” 夏蝶烟听得出郑予怀言语中的反抗,却并未恼怒。 夏蝶烟微微一笑。伸出白净的右手,轻轻地抚去郑予怀残留着余温的泪水。 “瑾如是我最要好朋友,她的死,我也十分难过。” “可是总裁应该明白,董事长是不希望您这样消沉度日的。” 夏蝶烟循循善诱,可郑予怀却怒火中烧。 他猛地推开夏蝶烟的手,恶狠狠地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向着他!” “我同你三岁相识,朝夕相处,而今也有二十年的时间。” “即便你是父亲安排在我身边监视我的,可我从未对你有过半点隐瞒。” “我原以为……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 “可到头来,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痴人说梦罢了!” 说罢,郑予怀愤而起身,正要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夏蝶烟冷冷的话语。 “你知道瑾如是怎么死的吗?” 此话一出,郑予怀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来,震惊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夏蝶烟,声音颤抖。 “蝶烟,你在说什么……” 夏蝶烟毫不在意地踩着飘零的落花,一步一步地向郑予怀走去。 “你难道真的以为,瑾如的死,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吗?” “董事长一向反对你们在一起,从来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且董事长向来不喜亲自出马,处理事务。” “可为什么偏偏在瑾如出车祸的那一天,他却毫不犹豫地出差工作?” 说着说着,夏蝶烟走到了郑予怀的面前。 郑予怀不敢相信夏蝶烟所说的事情,不由连连后退。 可他那思绪紊乱,剧烈跳动的心脏,连带那急促的呼吸,都表明了此刻的郑予怀,已经全然相信了夏蝶烟的话语。 “可是……为什么……” 郑予怀勉强支撑着下滑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亭柱上,失了魂似的喃喃道。 夏蝶烟微微一笑,可扬起的丹凤眼中,却噙着冷意。 “因为你是郑家的独子,是董事长花费几十年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完美无缺的郑氏继承人。” “你可以在商场上流血,甚至可以可以有软肋。” “却不可以为了一个,只会成为你的负担的女人流尽眼泪。” 夏蝶烟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她悄悄平复了下过于起伏的心情,软了软语气。 “予怀,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 “即便我是董事长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可我的心依旧是向着你的。” “在你为瑾如失魂落魄,痛不欲生时,我却在为瑾如的死日夜操劳,查明真相……” 说着说着,夏蝶烟的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变得艰涩。 “你以为我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吗?” “我与瑾如如同亲生姐妹,她生性温柔体贴,对我更是真情实意……” “我与她相处十几年,虽比不得你们亲近,感情却并不比你少。” “瑾如她死的不明不白,难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就一点也不心痛吗?” 说着,夏蝶烟痛苦地流下眼泪。 见夏蝶烟别过脸去,强忍泪水,郑予怀的心也软了下来。 蝶烟跟着自己这么多年,做事从未有过任何差错,事事为自己着想。 就连同瑾如交往甚至私奔这件事,也是蝶烟瞒着父亲,为自己掩护。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蝶烟的照应,自己和瑾如,是不会走到这一天的。 郑予怀想到这儿,又想到好刚刚对蝶烟态度恶劣,心生愧疚,言语便软了下来。 “对不起,蝶烟,我不该如此揣度你的。” 蝶烟赌气似的抹了把眼泪,红红的眼睛不解气地直直地盯着郑予怀。 见蝶烟仍不肯原谅自己,郑予怀叹了口气,松松地虚抱了下蝶烟。 “蝶烟姐姐,予怀真的知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蝶烟目光带笑,唇角上扬,不动声色地回抱着予怀。 “予怀,不要把我当做你的姐姐,我也不会你的姐姐。” 蝶烟勾唇一笑,目光却让人不寒而栗。 “不过,我可以保证,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是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那个人……” “而且那个人,只会是我夏蝶烟。” 说罢,蝶烟的双臂默默地收紧,予怀身上温暖的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令蝶烟沉醉不已。 予怀虽不知蝶烟为何会说这样奇怪的话,但从蝶烟的语气推测,或许已经原谅了自己。 这样想着,予怀的心舒坦了几分。 片刻,蝶烟贪恋又不舍地离开予怀的怀抱,拉起他微热的手,微笑地说道。 “我们走。” 予怀笑着点了点头,并不介意蝶烟的举动。 予怀仿佛从有记忆开始,蝶烟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领着年幼的自己,走过春夏秋冬。 而今看来,她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大姐姐。 第三十五章 记忆碎片 与此同时,林意澜也慕名前往这座远近闻名怀瑾亭。 怀瑾亭的长廊里,林意澜与一对男女擦肩而过。 林意澜原本只是一心一意地欣赏着蔷薇花。 而空气中那似有似无的烟草味,却让林意澜止住了脚步。 她细嗅了几下空气中莫名有些熟悉的烟草味,若有所思。 可无论怎么想,她的脑海还是空白一片。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看向那对远去的情侣。 男人一身黑衣,高大挺拔,虽与女友携手而行。 可置身于蔷薇稀疏的花架下,映衬得孤独又悲凉。 林意澜默默思忖,手不自觉地覆上剧烈跳动的心口。 明明她从未见过那个男人,可心中异样的熟悉和心痛,却让她有些莫名的难过。 林意澜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尽可能地压下心中的不适,转身拐进长廊深处。 而在林意澜消失在长廊尽头的那一瞬间。 予怀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般,停下脚步,转身望去。 可长长的蔷薇花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满地的落花,静静地躺在光滑的鹅卵石上。 明明景色依旧,可予怀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压抑的难受。 见予怀突然回头失神,蝶烟不不解地捏了捏予怀的手指。 “怎么了?是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听到蝶烟的关心,予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或许是我想多了。” 蝶烟心中立刻警觉起来,正想深入问下去。 予怀却转过身来,牵着蝶烟慢慢地走着。 “蝶烟,你有证据证明,瑾如的死并非意外吗?” 听到予怀转移了话题,蝶烟也不再纠结。 “我的确有证据证明,瑾如的死并非意外。” “但是,我却没有确切真实的证据,证明董事长就是幕后之人。” 蝶烟说完,顿了顿语气,话锋一转。 “即便有,予怀会让有罪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吗?” 蝶烟的发问,让予怀的心乱了起来。 蝶烟心领神会,笑了笑,眼眸中淡青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即便时过千年,沧海桑田,你的身边,也只会有我。 —————— 林意澜静静地坐在长廊的石凳上,看着稀疏泛黄的枝蔓上零星的花朵,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 林意澜原以为,怀瑾亭之意,取自于《楚辞》中“怀瑾握瑜”之意。 而建造这座凉亭长廊的人,必定也是个满腹经纶的高雅长者。 而今看到怀瑾亭前的石碑,才知道,原来这座怀瑾亭,是郑氏继承人为其女朋友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的礼物。 而“怀瑾”之意,也是取二人名字中的一字组合而成。 林意澜想到路人所说的二人的结局,心里不禁伤感起来。 明明是天作之合,却造化弄人。 在他们即将结婚之时,女方不幸车祸身亡。 或许自己也是因为车祸而亡,也或许是二人的感情太过令人叹惋。 此刻,林意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压抑地想哭,脑海里也闪过一些破碎的画面。 粉白色的蔷薇花下的两个孩子,细长的无名指上那枚泛着微光的银戒,还有那双似泣非泣的眼眸……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意澜太过熟悉,也太过遥远。 就在林意澜心痛到难以忍受时,景辞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看到林意澜如此痛苦,景辞不禁皱眉。 他伸出食指,轻点林意澜眉心。 痛苦到思绪混乱的林意澜,恍惚间觉得额间似有清凉流入,渐渐抚平了心中遏制不住的躁乱。 林意澜疼的视野有些模糊,却又努力看清身边的人。 “景辞……大人?” 半晌,林意澜艰难地吐字说道。 景辞淡然一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我……” 林意澜略微迟疑,不太确定道。 “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 “如果说,你所回忆起来的,的确是你从前的记忆,那你还愿意想起来吗?” 景辞微笑着反问道,伸手接住飘零的落花。 林意澜认真思考之后,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 景辞看着林意澜意料之外的否定,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石波澜。 见到景辞甚少显露的惊讶的模样,林意澜心中抑郁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她笑盈盈地看着景辞,潋滟水光的桃花眼温柔多情。 “因为我记得,您曾和秦叹阴使曾告诉我,去日之日不可留。” “以前不懂,现在想来,倒的确如此。” “与其执着回不去的曾经,倒不如经营好当下与未来。” 林意澜笑着看着景辞,调皮地歪了歪头, “毕竟,我早晚还是要跟景辞大人回家的啊。” 明明林意澜的语气如此轻快愉悦,而景辞也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可这句话从林意澜的口中说了出来,景辞的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没有讲话,可目光却深沉至极。 景辞默默地攥紧了手中蔷薇花瓣,又不动声色松开手心。 纷纷扬扬的落花再次飘零在地,遮盖了淡青色的鹅卵石。 见景辞脸色有些阴沉,林意澜的心也沉重了起来。 她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脚底的落花,低声嘟囔道。 “我知道因为我的重生,给景辞大人添麻烦。”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破坏生死秩序,贪恋人世。” “可是,如果有一天,景辞大人要带我走,能不能就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同灿灿告个别……” 说着,林意澜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由得捏紧了衣袖。 “我……有点放不下他。” 景辞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落花。 见景辞依旧冷冷地,林意澜有些紧张,却又鼓足了勇气说道。 “听闻神爱世人,看似无情,却是有情。” “难道景辞大人看尽世间繁华,就没有遇到过一个值得你留恋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景辞深沉的眼眸终于有了些动容。 “曾经有过。” 景辞终于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沙哑,目光眷恋。 林意澜没有想过,看起来清冷高洁的景辞大人,心中也会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她正想要开口问询,却不料突然被叶深的声音打断。 第三十六章 我很嫉妒你 “澜澜!” 林意澜循声望去,叶深已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面前。 “叶深,你怎么来了?” 林意澜惊喜地站起来,同叶深 说道。 “我听林灿说,你自己一个人在怀瑾亭游玩,我不放心你,所以就撇下他来了。” 林意澜噗嗤一笑,揶揄道:“那可是你亲亲的男朋友,你便真舍得了?” “这有什么的舍不得的,我和你二十几年的交情,和那孩子不过才三年的感情,哪里能比得上我们!” 叶深“豪情万丈”地说道,又大力地拍了拍林意澜的肩膀。 “不过,我刚刚看就看你好像同某个人说话,他这么快就走了吗?” 叶深狐疑地看着林意澜身后的空位,有些疑惑地说道。 林意澜顺着叶深的目光看去,景辞依旧端坐在石凳上。 林意澜看着微笑的景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景辞见林意澜为难地看着自己,目光中的冷意也消融了几分。 “她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讲话。” 景辞笑着看着犯难的林意澜,温声解释道。 林意澜心领神会,遮掩似的地咳嗽了几声。 “刚刚一只狐狸跑出来了,我就同他说了几句话,现在被他的主人带走了。” 此言一出,景辞的笑容瞬间凝滞在了脸上。 而一心想着如何掩盖“事实”的林意澜,却并没有察觉到景辞的异样。 叶深向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所以面对自小长大的林意澜,也并没有对她的话语产生疑问。 叶深大大咧咧地揽着林意澜,边走边说。 “为了庆祝咱们重修旧好,今天晚上,我叫了林灿和贺秘书,在夜色定了包厢。” “咱们今天晚上,一定要不醉不归!” 一想到美好的夜生活,叶深更加兴奋,连脚步也蹦跳起来。 而林意澜则有些放心不下景辞,偷偷地回头看去。 然而,在深幽的长廊里,只剩下了满地的落花。 —————— 包厢里,叶深看着名贵的各色酒水,兴奋不已,两眼放光。 在叶深的鼓动下,酒量极差的林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酒量尚好却又不喜饮酒的林意澜也被灌得七荤八素。 只有贺晴端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拿着酒杯,在沙发上又蹦又跳的叶深。 “贺姐姐,你的酒量好好啊……” 林意澜意识不清地靠在贺晴身上,脸色绯红地嘟囔着。 “这几年来为你挡的酒多了去了,酒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贺晴温柔地看着肩头的林意澜说道,又顺手捋了捋林意澜凌乱的发丝。 此刻,热情高涨的叶深看到贺晴的举动,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东倒西歪地走到贺晴身边。 “我说……你为什么对我家澜澜动手动脚的?” “说!你是不是对我家澜澜有所图谋!” “我告诉你!我是看看最好的朋友!” “只要有我叶深一天,我是不允许你这个坏女人,欺负我家澜澜的!” 叶深醉醺醺地靠在沙发上,在贺晴耳边扯着嗓子大喊道。 贺晴被叶深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 她一手捂住林意澜的耳朵,又嫌弃地侧了侧身。 “你喝多了,叶小姐。” “不!我没有喝多!我清醒着呢!” 叶深醉意正浓,扯着嗓子大声反驳道。 说罢,叶深又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倒在沙发一边,枕着林灿的大腿,醉眼朦胧地看着贺晴。 “我很讨厌你,贺晴。” 看了贺晴半晌,叶深突然傻笑着说道。 贺晴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将外套披在熟睡的林意澜身上。 “我看得出来,除了林灿,澜澜最信任的就是你。” 叶深脸色通红,如同呓语一般笑着说道。 “所以,我很嫉妒你。” 贺晴目光深邃地看着叶深,却一言不发。 “但是,我又很感谢你。” 叶深闭上眼睛,舒服地倚靠着。 因为身体的移动,杯中酒红色的液体撒在叶深白净的手背上,可她全然不顾。 “这六年来,如果不是你一心一意地陪着澜澜,想来澜澜会活的更加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我们三人才是最亲密无间,而我却又叫上了你。” 说着,叶深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房顶。 而那双不甚清明的眼眸中,也染上一丝伤感。 “所以,你才故意把林董和林总监灌醉,趁我孤立无援,好来讨伐我?” 贺晴戏谑地笑道,语气也带了几分调弄之意。 “嘁……” 叶深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我是叶家大小姐,澜澜的青梅竹马,林灿的女朋友,也是林家的准儿媳妇。” “我要是想对付你,还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的?” 听到叶深毫无忌惮的吹嘘,饶是正经惯了的贺晴,此刻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是是,叶大小姐,我这个小秘书先给你赔罪了。” “若是以后哪里得罪了你,我一定会求林董给我出气。” “你!” 听到贺晴肆意的嘲弄,叶深突然生气起来。 但当叶深看到并无恶意,笑意盈盈的贺晴,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我竟不知你还有澜澜这个靠山。” 贺晴得意洋洋,又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林董,会有叶小姐这样真心以待的好朋友。” 听到贺晴话语,叶深一时哑言。 她紧了紧握着酒杯的手指,眼神躲闪道。 “你……不讨厌我了?” 贺晴知道叶深的言外之意,不在意地笑了笑。 “以前恨之入骨,现在不会了。” “毕竟,我也希望林董今后过得平安顺遂,一世无忧。” 叶深心情复杂,她默默地倒了一杯红酒,又拎着酒瓶,东倒西歪地走到贺晴面前。 “这一杯,我叶深敬你。” “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贺晴看着叶深,忍俊不禁。 “既然是叶小姐敬酒,贺晴怎有不喝之理?” 说罢,叶深仰着头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见贺晴如此豪爽,叶深也乐呵呵地将剩余的半瓶红酒全部灌了下去。 此刻,叶深醉意更浓,意识不清。 她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贺晴的腿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囔着。 “别以为我和你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好朋友了……” “我告诉你,澜澜还是我的……” 第三十七章 见鬼了? 说罢,叶深便不顾形象地呼呼大睡。 而唯一清醒的贺晴,看着瘫倒的三人,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林宅叶宅与夜色相隔甚远,而此时已是深夜,再回去也是不妥。 于是,贺晴便叫来了男侍者,将林灿带到夜色的总统套房。 之后,贺晴打算扶林意澜上楼时,却突然看到了抱着自己大腿睡得正香的叶深。 贺晴尝试着抽出大腿,却发现叶深睡梦中越抱越紧。 贺晴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正在犯难时,却又灵光一闪。 她动作轻柔地将林意澜放在沙发上,盖上薄毯。 贺晴又弯下腰来,对意识不清地叶深柔声说。 “深深啊,你喜欢林灿吗?” “嗯……喜欢……” 叶深听到耳边的问询,半梦半醒地回答道。 贺晴抿唇一笑,眼眸透露着不怀好意的精光。 “那……我带你去找林灿,好不好呀?” “林灿吗……” 叶深睡眼朦胧地抬起头,傻呵呵地看着贺晴笑道。 “好呀,我要和林灿睡觉觉喽……” 听到叶深的“虎狼之词”,贺晴笑的浑身颤抖。 她咳嗽几声,压了压笑意,扶起叶深,温柔地蛊惑道。 “那深深可要跟好姐姐哦。” “好呀……” 叶深醉醺醺地笑道,顺手就揽住了贺晴的胳膊。 贺晴计谋得逞,得意地扶着叶深出门。 临走时,叶深再三确认又关好了门,便带叶深上楼了。 贺晴刚走不久,林意澜便被渴醒了。 她迷迷糊糊看地空荡荡的包厢,叫了他们三人的名字,却无人回答。 林意澜费力地支撑起身体,努力地睁大眼睛,集中视线,寻找着白开水。 可酒瓶横陈的桌面上,除了酒,还是酒。 林意澜搜寻无果,便默默地起身开门,寻找侍者。 可此刻,原本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夜色,却寂静得空无一人。 余醉中的林意澜有些纳罕这个怪像,却也并没有多想。 只是默默地支撑着身体,靠着墙壁,一点一点地挪动。 林意澜手脚无力,一不小心就要跌倒时,却突然被一双冰冷苍白的手扶住了。 林意澜靠着墙壁,努力分辨着眼前的人,却怎么也看不清。 “谢谢。” 林意澜挤出笑容,如是说道。 “不用谢。” 那人回答道。 许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此时此刻的林意澜,只觉得这个声音空灵又缥远。 “请问,你知道夜色的侍者都去哪里了吗?” “我想喝杯水,却怎么也找不到侍者了。” 林意澜打起精神,微笑又有些委屈地说道。 “喝水吗?” 那人低头喃喃道,又抬起头笑着说道。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走廊的冷风吹过,林意澜的意识也清醒了几分,视野也逐渐变得清晰。 “我想要你的身体……” “可以吗?” 这时,林意澜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真实模样。 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面目狰狞,浑身是血。 此刻,他猛地猖狂地狞笑掐住林意澜的脖子。 他那乌黑尖锐的指甲,刺破了林意澜的娇嫩的皮肤, 他力气很大,慢慢地收紧了手上的力气,让醉酒后的林意澜无处挣扎。 林意澜只觉得呼吸不畅,脸也憋得滚烫发麻,心脏剧烈地跳动,而胸膛却憋得马上就要炸裂。 随着力量的加重,林意澜的意识渐渐模糊,拼命掰开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却突然听得男人的惨叫,脖颈上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一瞬间,林意澜无力地向后倒去,却突然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失去太多氧气的林意澜,此刻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 她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又熟悉,令她心安不已。 “是……小狐狸吗……” 林意澜无意识地喃喃道,随即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意澜!醒醒!林意澜!” 景辞并没有听到林意澜的呢喃,心急如焚地大声呼喊着。 可此时的林意澜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景辞狠狠地掐住男人的脖颈,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你这个恶鬼,竟敢肆意伤害凡人性命!” “咳咳……” 被掐住脖子的恶鬼呼吸不畅,剧烈地咳嗽着。 “景辞大人难道看不来,这个女人同我一样,都是鬼……” “为什么她可以借尸还魂,而我却不可以……” 景辞没有说话,身上的气息却沁着寒冰,手上的力气也收得更紧了。 恶鬼被掐眼球突出,魂魄飞散,身上的黑气也更加肆虐。 “咳咳……早知景辞大人是个假公济私,包藏祸心之人……” “当初……当初我便该听了食魂鬼大人的忠告,也不会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恶鬼的声音越来越缥缈,而景辞猛然心神一震。 他迫不及待地松开手掌,企图从恶鬼口中得到食魂鬼的下落。 而恶鬼的魂魄已然被景辞的强大的灵力打散,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随着恶鬼的消失,夜色幽静的长廊,恢复了以往热闹繁华的景象。 这时,一个酩酊大醉的男人靠着墙壁,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相拥的景辞和林意澜。 景辞没有说话,却神色一凛,揽着林意澜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神冥两界规定,不允许在凡人面前显露法术,表明身份,违反铁律,必将重惩。 想到这儿,景辞将左手藏在身后,指尖偷偷地蓄出一簇银光,想在醉鬼不备之时,抹去他的记忆。 然而片刻之后,醉鬼傻笑着拍了拍涨红的脸颊,摇摇晃晃地扶墙而行,嘴里嘟囔着。 “果然是醉了,竟然连走廊里什么时候出现了人,都不记得了……” 听到醉鬼的自言自语,景辞紧张的瞳孔终于松弛下来。 待醉鬼走后,景辞看向墙角的摄像头,眼中闪过一丝银光。 而在银光闪过的一刹那,摄像头宛如鬼魅般幽幽的红灯,瞬间熄灭。 一切准备妥当,景辞低下头来,看着脸色苍白,鬼气缠绕的林意澜。 他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抱起昏睡的林意澜,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夜色。 第三十八章 朗月白荷 雅致幽深的别苑里,月光如泻,荷香清幽。 景辞迎着清冷的月华,负手而立。 而林意澜则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睡容恬静。 看着面前随风摇曳地荷塘,景辞淡然的神色,终于涌上一丝温度。 记得千百年前,苏沅最喜欢抱着还是小狐狸的自己,吹着微风,坐在这方荷塘旁边。 那时候,白荷挤挤,花香清甜,偶尔飞过一两只蜻蜓,静静地立在小荷之上。 苏沅的怀抱,温暖又柔软,让景辞忍不住贪恋。 而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白荷依在,佳人难寻…… 景辞敛下眸中藏着月色的清晖,风中荷香,静默无言。 就在这时,林意澜悠悠转醒,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身上的男士外套,不知身处何地。 “你醒了?” 听到身后衣料摩擦地声音,景辞面色淡然,转过身来。 林意澜思绪混乱,脑袋也痛的厉害。 可当她看到景辞之时,心中的委屈和感激,齐刷刷地涌了出来。 “我……” 林意澜喉咙痛地连呼吸都难以顺畅,却又竭力地吐着字,给与景辞回应。 景辞目光怜惜,蹲下身来,温热的手指,轻柔地触碰着林意澜脖颈上的青紫。 “疼吗?” 景辞柔声问道。 林意澜泪光盈盈,艰难地点了点头。 可下一秒,林意澜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顾疼痛地摇了摇头。 景辞目光悲悯,叹息道:“你的灵魂虽能与这具身体融合。” “但终究不是原本的躯体,多少还会有一些裂隙。” “所以,这也是你为什么能够看见鬼,还会被恶鬼伤害的原因。” 林意澜没有说话,眼泪却一个劲儿地在眼眶中打转,又倔强地不肯流出来。 林意澜平日里温温诺诺,甚少有这样不肯认输的模样。 此时的林意澜柔中带刚,楚楚动人。 反而让早已对人世情感无动于衷的景辞,心里有了久违的刺痛的感觉。 景辞揉了揉林意澜蓬松的长发,态度愈发温柔。 “如果当时,我能亲自带你走,你也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委屈。” “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在凡间一天,我就会时刻护你周全,好吗?” 这时,林意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和难过,猝不及防地滚落出一颗晶莹的眼泪,“啪嗒”一声,砸在了深绿的草地上。 景辞目光怜悯地看着林意澜发红的眼眶,轻轻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景辞起身走向荷塘,伸手折取了一支雪白的荷花。 映着月华的白荷微微发光,在景辞精力的催动下,渐渐化作一捧银色的碎星。 景辞捧着碎星,握住林意澜的手腕,将其缓缓地注入到银铃之中。 “这是天地滋养千年的白荷,有驱邪避鬼的灵气。” “有了它的加持,世间邪祟便很难靠近你。” “但是,却不能改变你能够看见鬼的能力。” 景辞将灵力注入完毕后,便松开了林意澜的手。 “因为从本质上而言,你与他们,并无分别。” 林意澜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为难地看着景辞。 景辞心领神会,笑道:“你是在担心明天该如何和他们解释今晚的事吗?” 林意澜点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林意澜皮肤白净娇嫩,此时狰狞的青紫蜿蜒其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景辞看着林意澜的伤势,略一思考,却又惋惜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是冥界之人,不能过多的参与凡间之事。” “没有帮到你,我很抱歉。” 听到景辞的解释,林意澜理解地点了点头,抱着腿呆呆地看着荷塘,默默地思考对策。 不一会儿,林意澜一展愁眉,喜笑颜开。 她拉住景辞的手臂,欢天喜地比划着。 景辞眉头微蹙,尽力去理解林意澜“天花乱坠”的表达。 “嗯……你是说,要我送你回家?” 林意澜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对景辞比了个大拇指。 景辞抿唇轻笑,眼眸中撒落了月光。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说明?” 林意澜得意洋洋地拍了下手,又摊开了手心。 林意澜翻着白眼,夸张地比划了个歪头吐舌头的动作。 之后,林意澜又立刻“复活”,惊喜地抓住景辞的手,比了个“爱心”的手势。 景辞清寡俊美的表情,因为林意澜“夸张”的举动,猝然破开了尘封的寒冰。 景辞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的意思是,你遇到了坏人,是我救了你?” 见景辞如此“善解人意”,林意澜激动地忘记了脖颈的疼痛,猛烈的点头,仿佛看到了知己一般。 景辞起身背对着月亮,周身镀上一层银光。 “走,我送你回家。” 景辞微笑着向坐在草地上的林意澜伸出了手。 林意澜仰望着她的神明,微笑地借力而起。 “闭上眼睛。” 景辞温柔地说道。 林意澜点了点头,依言而行。 呼啸的风声在林意澜耳边响起,可不过片刻,便消失殆尽,失重的感觉也随之消失。 林意澜缓缓地睁开眼睛,自己已经回到了林宅门外。 林意澜抬头看了看景辞,景辞微笑着点头鼓励。 林意澜不再犹豫,推开了林宅大门,林姨听到声响,急忙推门而出。 林姨原本听到林意澜说不回家了,还有些担心。 而今没想到林意澜竟然回来了,令林姨喜出望外。 “大小姐你回来了!你……” 林姨走近后看到林意澜脖颈上的青紫,瞬间惊慌失措。 “大小姐,你怎么受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姨心疼不已,急忙将林意澜拉入自己身旁,疼惜不已。 景辞按照林意澜的“计划”,向前一步,微笑着开口说道。 “阿姨您好,事情是这样的。” 景辞的话语分散了林姨注意力。 林姨将目光转向景辞,不动声色地将林意澜拉到身后,老练警觉的目光中带着防备。 景辞看得出林姨的不信,却只是温润着笑道。 “今日恰巧我在夜色谈业务,经过走廊时,无意间看到有人对林小姐不轨,所以便出手相救。” 见林姨目光渐渐缓和,景辞笑容更加真诚。 “既然林小姐已经安全到家,那我也该走了。” 说罢,景辞微笑而绅士地欠了下身,转身就要离去。 第三十九章 我是清白的! “先生请等一下!” 林姨看到林意澜点头印证景辞的话语,不由得出声挽留道。 “现在已是凌晨,林宅偏远,先生回去也不方便。” “先生不如先在这里住一晚,也好让我们报答您的搭救之恩。” 景辞笑着转身,态度恭敬又坚决:“举手之劳而已,阿姨不必放在心上。” “即便路过的不是我,别人也会一样出手相救的。” “夜色虽深,但男女有别,终究不太方便。” “我的住宅就在不远处,开车一一会儿就到了,阿姨不必担心。” 说罢,景辞微笑着转身离开,渐渐消失在夜幕中。 林姨看着景辞远去,赞叹地咋舌:“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习惯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像这样见义勇为,又不图回报,长得好看,还彬彬有礼的,真真少见。” 说着说着,林姨转头来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立刻一本正经,不再偷笑。 “不过我觉得,那孩子模样性情,倒是和你般配的紧。” “早知我便该细问下他,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庭条件怎么样,有没有……” 眼见林姨越说越离谱,林意澜瞪大了眼睛,摇着头,急忙拉着林姨的手。 林姨见林意澜制止,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你的脾气你性格,林姨是再了解不过的。” “你生性不爱争抢,又温温柔柔,宽以待人。” “但骨子里的倔强和决绝,又让人忍不住畏惧。” “而那个孩子看起来彬彬有礼,却又让人觉得疏远。” “可他既然能路见不平,内心也是个柔软至极的人。” “这也是林姨为什么刚刚说那番话的远原因。” 说着,林姨小心地触摸着林意澜的淤青,心疼地说道。 “我只想着,你有大少爷和叶小姐作伴,又有贺晴这么个谨慎的孩子陪着。” “虽然并不愿你们夜不归宿,可总想着相互有个照应,也不会出太大的乱子。” “可是没想到……” 说着说着,林姨的眼圈红了起来。 林意澜愧疚地摇了摇头,正想努力地发声安慰林姨。 却不料口袋中,突然传来了手机铃声。 林意澜顺手摸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贺晴的名字。 想到自己突然消失,林意澜心里紧张不安,求救似的看着林姨。 林姨笑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手机。 “林董,你在哪?” 贺晴心急如焚的声音传了过来,林意澜更加紧张。 “你好,贺秘书,我是林家的保姆。” “大小姐已经平安到家,现在也睡下了。” 林姨面不改色,语气平和,让人听不出半分欺瞒。 贺晴知道,林姨在林家工作多年多年。 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与林家人,已然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更何况,林姨对待林意澜,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 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是不会拿林意澜的生命安全糊弄人的。 可无论从自己离开的时间,还是林家与夜色的路程,都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内到达。 但林姨既然信誓旦旦地说了,贺晴也不好再说什么。 正想着礼貌挂断时,林姨开口说道。 “贺秘书,我们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灿吗? 想到自己做的“好事”,贺晴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但她在面对林姨时,还是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林总监不胜酒力,已经在包间里歇息。” 林姨点了应下,正想挂断电话时,却又听到贺晴忍笑的声音。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或许林董要当姑姑了。” 说罢,贺晴噙着笑意,挂断了电话。 而林意澜则与林姨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强烈的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投在了叶深的脸上。 叶深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地将头蒙在了被子里。 而睡在一边的林灿感受到身边的动静,以为是绵绵又跑到自己床上叫自己起床。 林灿咂了咂嘴,放心地抬起胳膊搂了过来。 “绵绵,别闹,让哥哥再睡一会儿。” 听到头顶沉闷的声音,叶深也减了些睡意,慵懒地说道。 “澜澜,你怎么声音变粗了?” 听不到回答的叶深,又顺手向发声处摸了过去,摸到了林灿细细的胡渣。 然而叶深却并没有多想,依旧迷迷糊糊地说道。 “澜澜你怎么脸这么粗糙,你胡子都长出来了……” 说完此话,叶深毫不客气地拽过被子,打算继续补觉。 可下一秒,叶深仿佛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侧过头去。 “啊!” 叶深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吵醒了半梦半醒中的林灿。 林灿懒懒地揉了揉眼睛,正想看一下是谁在他耳边大叫。 然而不等林灿清醒,身体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踹下了床。 事发突然,林灿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带的滚了两圈,头也“嘭”地一声,磕在了桌腿上。 额头的疼痛让林灿瞬间清醒,他疼的龇牙咧嘴,捂住头顶的大包。 在林灿正想发火时,却突然看到了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叶深。 “叶深?你怎么在这?” 林灿傻傻地坐在地上,抓下头发,发懵地看着眼前的状况。 “你问我?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叶深愤愤地说道,顺手紧紧了身上的棉被。 “我?我不知道啊……” 林灿茫然地看着四周,回想起昨晚。 林灿记得,自己被叶深灌醉后,就老老实实地躺在沙发上睡觉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半夜空虚寂寞冷,就跑到你床上给你暖被窝了?” 叶深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燃烧着愤恨的怒火。 “不不不,叶深,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灿忍着疼痛,急忙起身,连连摆手否认道。 “就算你真的这样做,我没那个胆子动你啊。” 听到林灿的补充,叶深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管不顾地掀了被子,大步从床上跳下来,扯着林灿的耳朵吼道。 “你还真想我这么做?啊?你挺优秀啊林灿!” 叶深正在气头上,说起话来也是越发刁钻。 “别别别,疼!叶深,我错了!” 林灿连声哀嚎求饶道,无意间竟瞥见了叶深完整的衣着,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叶深!叶深你看!你的衣服是完好的,说明我真的没有动你!我是清白的!” 第四十章 我不行? 听到林灿的解释,叶深也顺着视线看着自己的衣着,果然完好。 叶深放开了林灿被捏的通红的耳朵,默默地坐在床上,不解地说道。 “那就奇怪了,是谁这么居心叵测,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的?” 林灿一手揉着红肿的耳朵,一手捂着额头的肿包,委屈巴巴地说。 “这我哪知道,我睡的时候,你还在和贺秘书拼酒呢。” 听到林灿的话,叶深灵光一闪,突然有了头绪。 她急忙拿起手机,正想打电话问贺晴时,却突然发现贺晴昨晚发来的一条消息。 “have good night,rs ye!” 在这句话的末尾处,贺晴还加了一个奸笑的表情包。 一瞬间,叶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自己聪明一世,最后还被个小秘书设计了。 叶深愤恨地将手机大力地扔一边,穿上鞋就要找贺晴算账。 然而叶深刚要起身,便被林灿抱着拦住了。 “叶深你要去哪?” “我要找贺晴这个小婊砸算账!她竟然把我和你安排在一张床上!” “而且,而且她还有脸祝我过得愉快?啊?” 听到叶深的抓狂,林灿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他把叶深按在床上,尽量组织好语句安抚道。 “算了,叶深,贺秘书不是有意的。” “况且,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不就皆大欢喜,你也算得偿所愿了吗?” 听到林灿的安慰,叶深慢慢冷静下来。 但下一秒,叶深又意味不明地死死地盯着林灿,让林灿不寒而栗。 “林灿,我问你个问题。” 林灿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脚步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 “你说。” 叶深皱着眉头,认真地问道:“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好看呀。” 林灿看着似有图谋的叶深,尽可能挤出个真诚地笑容说道。 “那我的身材呢?” “身材前凸后翘,也是一顶一的好啊。” 林灿嘿嘿地傻笑道,脚步又默默地往后挪了一步。 “那就奇怪了。” 叶深托着腮,若有所思道。 “既然你觉得我样样都好,为什么咱们恋爱三年了,你还没想过占有我?” “咳咳咳……” 林灿被叶深的“虎狼之词”吓得连声咳嗽,脸也憋得通红。 叶深看到林灿身体不适,急忙倒了杯水递给了他。 叶深又蹲下身来,上下细细地看着林灿。 林灿被叶深目光中的“穿透力”看得脊背发凉,连水也顾不上喝,就可怜巴巴地挪着身体,把自己藏在角落里。 “叶……叶深!你不能再打我了……你要是再打我……” “我……我就……我就哭给你看!” 看着林灿义愤填膺的模样,叶深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豪情壮言,结果“我我我”了半天,竟然说要哭给自己看? 一瞬间,叶深噗嗤一笑,火气全消。 她走到林灿身边,眨着眼睛嘟着嘴,故作可怜道:“对不起嘛,人家错了。” “我怎么舍得打我的宝贝灿灿呢?以后深深不会这样啦。” 听得叶深的服软,林灿来了点勇气,却又不敢太肆意,只是小声嘟囔道。 “嗯……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不过我们谈恋爱时就约定过,不可以叫我灿灿,因为……” “因为这是澜澜给你起的名,所以,只有澜澜可以叫你灿灿,对吗?” 叶深听到林灿的解释,耐心地补充道。 林灿轻轻地点了点头,叶深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可下一秒,叶深的话语让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林灿瞬间炸裂。 “不过林灿,该不会是你不行,所以才没有动过我?” 林灿听着叶深意味深长的话语,又顺着叶深的视线向眨着移动,瞬间石化。 “我不行?” 林灿疑问地重复了一遍,视线渐渐向上。 叶深见林灿有些反常,便适时地闭上了嘴。 “我怎么会不行?” 林灿紧皱眉头,视线上移,死死地盯着叶深,有些愤怒地重复道。 “呃……” 叶深意识到了危险,求生欲极强地撤了撤身体,假笑道。 “没关系,不行也没关系,这个事儿不影响咱俩的感情。” 看着林灿的脸色越发深沉,叶深紧张了咽了口唾沫,笑嘻嘻道。 “真的,林灿,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的。” “你……你若是以后喜欢孩子,大不了咱们去领养个就好了……” 林灿身影渐渐逼近,叶深退无可退。 林灿一向温温柔柔,甚少这么强势。 看到被自己“刺激”的反常的林灿,叶深有些害怕。 “林灿,你……” 叶深话音未落,林灿便一下把叶深扑倒在在床上。 他一手托住脑袋,另一只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叶深的头发。 叶深紧张心脏乱跳,闭紧了双眼,双手护胸,不敢看林灿的举动。 不一会儿,林灿放下头发,白皙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叶深的额头,鼻尖,红唇,下巴…… 在叶深脖颈的纽扣处,林灿停了下来,笑出了声。 “姐姐……” 林灿低下头来,附到叶深耳边,轻笑道。 “从一开始,姐姐就告诉我,在结婚之前不许我动你。” “怎么今日突然想起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呢?” 话语中,林灿暧昧的话语传入叶深的耳中,宛若魅语般诱惑刺激,让叶深心跳加速。 而林灿口中的热气,也随着林灿的吐字,一下一下地喷到了叶深的耳边。 激得叶深身体一颤,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姐姐怎么了?好像脸红了呢。” 林灿看着脸色绯红的叶深,忍不住伸出手来,捏了把叶深滚烫的脸颊,调笑着说道。 “我……我没有……是热的……对……热的……” 叶深结结巴巴地重复着,眼睛打开一道缝隙,偷偷地看着林灿。 然而当叶深看到林灿深情又诱惑的眼眸时,叶深的更是羞愧地拉过被子,把自己蒙在里面。 林灿悦耳的笑声从薄被中,传入叶深的耳中。 林灿拉开叶深的被褥,宠溺地看着羞红的叶深,好笑地说道。 “好啦,我的好姐姐,我不逗你了,你也别闷着了。” 叶深偷偷地露出一双眼睛,闷声道:“真的吗?你不许骗我。” “当然是真的。” 林灿笑着掀开薄被,又握住叶深的手将她拉起来,理了理叶深的衣服。 “不过,等我们结婚之后,我一定让姐姐如愿以偿。” 林灿故意说出这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引得刚刚老实下来的叶深突然炸毛。 见叶深恨铁不成钢地抄起枕头就要砸过来,林灿经验老道地闪身一躲。 躲过一劫的林灿,又得意地向叶深做了个鬼脸。 不等叶深发怒,林灿便紧急避险,大笑着便开门而去。 见林灿离开,叶深也无力地倒在床上。 回想到刚刚发生的“闹剧”,叶深忍不住噗嗤一笑,心情也畅快了起来。 叶深侧过身来,目光眷恋地看着林灿躺过的地方。 她一手托着头,一手被褥上面残留着的温度,轻笑道。 “林灿果真长大了呢……” 第四十一章 你就是那个小逃犯? 林灿回到家后,林意澜看着林灿的红肿的额头,心疼不已。 为了不让林意澜担心,林灿便笑着解释,说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撞的。 林意澜点了点头,取出药箱,小心翼翼地给林灿上药。 而林灿发觉,一向不喜装饰的林意澜,今日却在脖颈处围了条丝巾。 林灿皱眉不解,正想开口问询时,却见林姨端着餐品走了上来,嗔怪地说道。 “你们姐弟两个,明明说好一起出去自在快活。” “结果倒好,任谁回来都带了一身的伤,真的是……” 林灿知道林姨是因为自己额头的伤,心疼自己说的气话。 可林灿却不知道林意澜也受了伤。 此时,他顾不得擦药,急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意澜。 见林灿如此紧张,林姨无奈地放下餐盘,好笑地拉开二人。 “你以为你姐姐,是那种连自己什么时候受了伤,都不知道的人吗?” “要不是你们几个小的,不知轻重地给澜澜灌酒,澜澜至于伤了嗓子,如今连话都说不得了吗?” 听得林姨的解释,林灿终于明白,林意澜脖颈上的纱巾,是为了遮挡风寒而带的。 如此,林灿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下来。 林意澜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拉着林灿一同坐下。 林灿笑着看着林意澜,转过身来,专心致志地切着牛排。 “不过,昨天晚上贺晴说,昨晚过后,澜澜可能要当姑姑了是怎么回事?” 林姨突然发话,让林灿刚入口的牛排,猛地呛了出来。 见林灿咳嗽,林意澜担心地给林灿倒了杯水,拍着林灿的后背给他顺气。 见二人都盯着自己,林灿无奈地将事情来由讲给了林姨和林意澜听。 听完之后,林意澜抿嘴偷笑,而林姨则吃着餐点,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孩子还算有分寸。” “要是你干了那种不负责任的事,即便我没有那个资格,我也要替你父亲,把你的腿打断。” 听到林姨“漫不经心”的玩笑话后,林灿脊背发冷,猛地哆嗦了下。 “不,不会的林姨,我保证。” 林灿心虚地笑道,有一下没一下地切着牛排。 “嗯……” 林姨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要是实在忍不住了,就赶紧把婚事定下来。” “一来不能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二来对你的身体也是大有益处的。” 此话一出,林灿羞红了脸,却又无处可逃。 因为喉咙疼痛,林意澜不敢笑出声。 却也忍不住憋笑憋得浑身颤抖,乐不可支。 见二人都在笑自己,林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这顿饭了。 他找了借口,急忙上楼躲避。 而林姨见林灿飞也似的逃跑,与林意澜四目相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 自从银铃内注入白荷灵力后,林意澜果然没再受到恶鬼的骚扰。 偶尔见,林意澜也会看到几只在人间飘荡的鬼魂。 起初,林意澜也会害怕的逃跑。 可看得多了,林意澜也就没当初那么怕了。 只是从那时起,林意澜好像再也没有看见过景辞大人了。 想到这些,林意澜心里有些空落。 她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杯中的奶茶,看着旋转的冰块和奶盖,似乎也没有那么可口了。 就在这时,林意澜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林意澜诧异地抬起头来,眼前人的容貌清晰地映入眼中。 眼前的女人面若桃花,可气质却透露出常人难以企及的尊贵高傲。 一双潭水似的眼眸妩媚多情,长长的大波浪,散落在盈盈一握的腰间,更显魅惑。 此时,她翘着脚,随意地抱着臂,睥睨看着林意澜,口气不善道。 “你就是那个小逃犯?” 此言一出,林意澜有些茫然。 但本着良好的教养,林意澜还是压下心中的不快,微笑地说道。 “这位小姐,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女人挑了挑眉,转了转蓝宝石戒指,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是妖族公主——花栀。” 林意澜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没有回答,端起奶茶,默默地啜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精神病人?” 花栀停下转动的戒指,靠着座椅,歪头观察着林意澜尴尬的笑容。 “那如果我说,我认识景辞大人呢?” 此话一出,林意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我叫你小逃犯,没错?” 花栀挑眉得意地笑道,侍者也适时地端上了一杯茉香奶绿。 一时间,林意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而花栀却毫不在意林意澜的震惊,只是专心地喝了一大口奶茶,满足得眼睛都在发光。 “那……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意澜看着全然不顾形象,大口喝奶茶的花栀,小心翼翼地斟酌地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 花栀满意地揉了揉肚子,放下空荡荡地奶茶杯,心情颇好地说道。 “就是来看看,能让我们景辞大人千百年来第一次渎职,还事事挂心的小逃犯,究竟是何许人也。” 说完,花栀再次细细打量了林意澜一番,可惜地摇了摇头。 “虽是别人的皮囊,可在凡人眼里,倒也是一等一的容貌。” “虽然仪态谈吐也算配得上这副躯体。” “但我始终看不出来,你究竟哪一点得天独厚,能让景辞大人为你破例。” “不仅允许你存活人世,还处处护你周全。” 说着说着,花栀有些激动地锤了下桌子。 “我们景辞大人这么优秀专情的老神仙,怎么会看上一个凡人!” 林意澜脸颊一红,正想向花栀解释时,花栀又自顾地圆了回来。 “不过,要是看上凡人,好像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花栀咬扁了空掉的吸管,嘟嘟囔囔地说道。 见花栀愤愤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意澜起身去前台点了杯茉香奶绿和一些小点心,端到了花栀面前。 看到眼前的美食,花栀两眼放光地推开了空杯子。 花栀惊喜地看着林意澜,欢喜地说道。 “这些都是给我的?” “是的,公主殿下。” 林意澜笑意满满地说道。 “那我就不客气!” 说完,花栀便迫不及待地吃着装点精致的小点心,又大口大口地嘬着奶茶,开心得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而林意澜则笑着看着大快朵颐的花栀,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没了凉意的奶盖。 第四十二章 姐妹,入股不亏啊! 待花栀满足地吃完,林意澜也喝光了手中的饮品。 “公主殿下要不要再用一些点心?” 林意澜笑着叠放着着双臂说道。 花栀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说道:“不必了,这些就很好,谢谢你的款待。” 吃饱喝足后的花栀,也没了当初的高傲,反而礼貌道谢。 闻此,林意澜垂眸抿唇一笑。 “不过,你既然招待了我,我也该好好报答小……” 说着,花栀止住了口,觉得不该再如此称呼,便不好意思地捋了一下头发,目光躲闪。 见花栀别扭着不肯再说,林意澜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 “我叫林意澜,公主殿下。” 听到林意澜的识时地解围,花栀也放开了许多。 “以后就叫我花栀,毕竟刚刚我大张旗鼓地表明身份,也不过是为了唬你罢了。” 林意澜尴尬地笑了笑,配合地点了点头。 “好的,花栀。” 听到林意澜应允,花栀一下来了兴致。 “所以,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 “我打算把景辞大人的‘爱恨情仇’传授与你。” 看到花栀神神秘秘又兴奋不已的模样,林意澜也来了兴趣。 “我一直以为神仙都是清心寡欲,博爱世人。” “更何况景辞大人高洁出尘,言行得体,竟然也会……” 花栀一脸了然,像个资深的长者一样摆了摆手。 “嗨,谁还没年轻过呢?” 花栀喝了口杯中剩余的奶茶,满意地咂了咂嘴。 “曾传言,在景辞大人历劫升仙时,九死一生时,偶然得一个凡人女子相救。” “此人名唤苏沅,长得清丽可人,善良纯真,就像景辞大人最爱的白荷一样美丽。” “后来,景辞大人位列仙班,却仍放心不下苏沅,便以报恩的名义,时不时地下凡照拂……” “景辞大人性格敏感尖锐,而苏沅温和宽容,一来二去,两个人也就暗生情愫了……” 听到花栀的描述,林意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可我看到的景辞大人性情温和良善,并非花栀描述的那样啊……” 花栀听闻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个就是后来的事了。” “这后来啊,景辞大人奉命追杀无恶不作的邪祟,然而那邪祟却偷偷捉了景辞大人的弟弟故渊大人,还有苏沅,要他两者选其一……” 听到紧张之处,林意澜屏息凝神,心跳加速,默默地抓住衣裙,仿佛把自己也带入了进去。 “结果,景辞大人选择了苏沅,故渊大人便被邪祟残忍地杀害……” “从那以后,景辞大人变得沉默寡言,不问世事。虽看似有情,实则却是无情……” 想到最后的结局,花栀颇为叹惋,眼神也透露着恨意。 “之后他们如何了?” 林意澜紧张兮兮地看着义愤填膺的花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追问道。 “之后,苏沅也死了。” “啊?怎么会这样?” 林意澜听到结局,震惊不已,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那邪祟狡诈的很,在关押苏沅的这段时间内,偷偷给她下了毒。” “在邪祟被景辞大人抹杀之后,苏沅也毒发而亡。” 说到这儿,花栀的心里也难受的紧,而林意澜也红了眼眶。 “片刻之间,景辞大人失去了他的爱人和亲人。” “即便景辞大人因这一战,赢得了神界战神的名号,可他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呢?” 林意澜伸手拂去眼角的泪水,深深地呼吸着。 “因此,景辞大人毅然决然地离开神界,来到冥府,希望能够与他们再次重逢……” “可千年轮回,沧海桑田,时至今日,景辞大人也未寻得任何踪迹……” “有人说,二人已经早已经在那次神魔大战中魂飞魄散……” “也有人说,或许二人的灵识随着世事变迁,散落在大地某处……” “可无论别人怎么说,景辞大人依旧坚守信念,从未放弃过寻找他们……” 花栀悲痛地说道,无声地捏瘪了奶茶杯。 听到这儿,林意澜内心锥痛如割,仿佛身临其境,亦能感同身受。 见林意澜如此悲伤,花栀叹了口气,回了回眼眶中的泪水,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了回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亲自找你的原因。” “毕竟,我是景辞大人的妈妈粉,是看不得儿子受委屈的。” 此言一出,林意澜的泪凝滞在脸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花栀,磕磕绊绊地说道:“你是景辞大人的……妈妈粉?” 花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虽然景辞大人比我大那么八九百岁,按理来说,我也得尊称他一声叔叔……” “但是,你知道的,我们这些神啊妖啊的,长到一定的年纪,容颜就不再改变。” “而景辞大人长得俊美无双,聪慧过人,性格痴情执着,待人温和宽容……” “这样一个独一无二,天地少有的绝世好男人,怎么不能让人为之心动呢?” 一夸赞起自己的偶像,花栀的心一下子活泛起来,溢美之词滔滔不绝。 林意澜看着花栀“神奇”的转场,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是喜是忧。 而兴奋过头的花栀,一把抓过林意澜的手,两眼放光,宛如一个业绩优秀的推销人员。 “我跟你说姐妹,就凭咱们景辞大人的模样品德,入股不亏啊!” 林意澜挤出一丝笑容,勉强地应了下来。 在花栀即将歌颂景辞的“丰功伟绩”时,林意澜笑着说道。 “花栀,景辞大人知道你是他的妈妈粉吗?”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滞。 花栀干笑两声,尴尬地松开了林意澜的手,眼神飘忽地说道。 “这个……景辞大人当然不知道……” “毕竟如果传出去,妖族的公主是一个花痴,还粉上了自己的叔叔……” “我想,不等我自裁谢罪,我父王第一个就会把我生吞活剥了……” 听到花栀又可怜,又“夸张”的描述,林意澜忍俊不禁。 “好啦花栀,别担心,我是逗你的。” “关于妈妈粉这件事,我会保密到底的。” 听到林意澜的保证,花栀喜出望外:“林意澜,我果然没看错你!” “怨不得景辞大人对你关爱有加,看来你也的确担得起这份殊荣!”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花栀的好姐妹,以后有我花栀罩着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全力满足你!” 花栀激动不已,许下“豪言壮志”。 而林意澜则微笑着看着开心的花栀,悲痛的心中,也得到了一点抚慰。 第四十三章 与郑氏的合作 在与花栀告别后,林意澜接到了贺晴的电话,要她尽快回公司有要事相商。 听到贺晴的话语,林意澜立刻驱车赶往公司。 公司里,众位高层股东们端坐在侧,窃窃私语。 而林郊则抱着双臂,悠闲地靠着转椅,漫不经心地听股东们商议事情。 林意澜站在门口,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出。 她睁开眼睛,气质冰冷,似笑非笑地推门而入,扫视着神色各异的股东们。 而股东们见林意澜来了,立刻三缄其口,不再多言,规规矩矩地端坐在会议桌前。 “呦,林董竟然迟到了啊,这个真是稀奇!” 听到林郊阴阳怪调的嘲讽,林意澜充耳不闻,自顾地坐在首席,靠在了真皮座椅上。 见林意澜视若无睹,林郊不甘失败,又笑着添油加醋道。 “林董年龄尚小,经验不足,还不知如何当好一个企业的董事,要我们这些长辈们等一下倒也无妨。” “只要不是林董年轻气盛,看不起我们这个小股东,故意给我们端架子就好。” 听到林郊的意犹未尽,股东们交换眼神,偷偷地看着林意澜,却没有人敢出言以对。 林意澜眼神不屑地看着林郊,轻笑道:“在座的各位若不是林氏的股东,我倒也愿意以叔伯尊称。” “可商场之上,利益为重,拼的只有实力和手段,感情之事,自然不值一提……” 林意澜笑着扫视周围,不痛不痒地说道。 “若是各位觉得,我林意澜没有本事坐到董事长的位置上。” “那你们尽可展露你们的实力,不必留情,立刻把我从这个座位上拉下来。” “若是没有……” 林意澜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董事们,笑出了声。 “那你们就本本分分地守好你们现有的位置,做好你们该做的事。” “不然的话,我可不会对各位叔伯手下留情的哦。” 听出了林意澜口中警告,又想到林意澜为林氏创造出的巨大收益,以及她那毒辣无情的手段…… 股东们只觉得寒风刺骨,不寒而栗,皆故作听不懂般眼神飘忽,不敢直视。 见董事们已经“镇压”,林意澜得意地看着毫不甘心林郊,笑吟吟地说道:“你呢?我的叔叔?” 听到林意澜故意点中自己的名字,林郊微笑着咬牙切齿。 “这是自然,林董。” 此刻的林郊不得不违心应承,而林意澜也满意地挑了挑眉,并不打算深入追究。 就在这时,现在身边的贺晴,默默递给了林意澜一叠资料。 林意澜接了过来,快速的浏览了下文件的内容,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她合上文件,扔在桌上,不以为意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打扰我雅兴的事情?” 见林意澜并不在意,其中一位股东鼓了鼓勇气,谨慎地开口说道。 “林董,这是郑氏专门派人送来的策划书和合同书。” “说是要同我们林氏合作,以便于今后互利互惠,扩大利益,打开国际市场……” 林意澜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所以,你究竟是郑氏的人,还是林氏的人?” “一个小小的郑氏,也配同我们林氏企业合作?” 股东听出林意澜的问责,慌乱不已,一时间竟不敢搭话。 这时,另一个股东大了大胆子,开口说道。 “可是林董,郑氏的策划书尽善尽美,即便分成,也是我们占尽优势。” “且郑氏虽不及我们林氏实力雄厚,然而在商界,却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我们股东们讨论过,郑氏主打高端奢侈服饰,而我们林氏主打顶级珠宝设计,二者结合,并非没有益处……” 林意澜目光冷凝,死死地盯着各怀异心的股东们,冷笑道:“所以,在我还没有到来之前,你们就已经决定好了?” 林意澜的问责,让股东们更加抬不起头。 这时,林郊看好戏似的笑着说道:“我们可是民主决策,林董难道要独权专治吗?” “你应该知道,郑氏向林氏主动示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明了。” “他们虽然无法撼动林氏的地位,可‘千里之提,毁于蚁穴’……” “若是郑氏包藏祸心,给林氏造成的巨大损失,叔叔可担当得起吗?” 林意澜恨恨地盯着林郊,不甘示弱。 然而林郊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在转椅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了下去。 “难道我们这些股东看着都没有问题的策划,在林董眼里竟是如此居心?” “林董也知林氏地位不可动摇,郑氏再有心机,也不可能对林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难道说,林董觉得我们有了收益,会对林氏离心,威胁到林董的地位?” “你!” 林意澜愤恨不已,贝齿咬的咯咯作响。 林郊见林意澜发怒,又乘胜追击道。 “不过林董愿意以林家40的占比,来威胁我们服软,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这样做,今后又会有几个人,还愿意给林氏卖命了呢?” 林意澜目光凛冽,脸色阴沉地巡视着蠢蠢欲动的股东。 正当股东们以为林意澜要大发雷霆之时,林意澜却突然笑出了声。 众股东诧异地抬起头,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你们——真的都是这样想的吗?” 林意澜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欣赏着纤纤玉手,随口说道。 “林董,我们只是为了公司着想罢了。” 一个股东真挚地看着林意澜,言辞恳切地说道。 “难为你们一片苦心,这倒也省得我费神费力。” 林意澜满怀笑意地说道,仿佛这群心怀鬼胎的股东们的确如此。 “那林氏与郑氏的合作,就依了各位股东。” “待明日郑氏来签合同时,我也会如你所愿。” “但有一点,合作的过程需要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不能有半分遗漏……” “如果哪位叔伯想着借此机会,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林意澜恰到好处地停止了话语,随即又和善地笑道:“那我这个晚辈,怕是没法给各位长辈留面子了。” 林意澜恩威并施,一时让股东们又敬又怕,连那些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的想法,也随之扼杀。 第四十四章 辛苦了,澜澜 散会之后,林意澜第一个走出会议室,而林郊则紧随其后。 看着林意澜阴沉的脸色,林郊心中无比畅快。 他正想着赶上林意澜,再奚落几句。 却不料,林意澜早已预料到林郊的意图。 在他即将走到自己身侧时,林意澜便不动声色伸了伸脚,精确地将这个企图“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摔了个四脚朝天。 “哎呦!” 听得林郊痛苦地惨叫,以及身体撞击地面时沉闷的声响,众股东纷纷转头看去。 “哎呀叔叔,你怎么了?” 林意澜眼前的“突发事件”惊讶不已,像是吓到了一般,连忙退了几步。 “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林郊愤怒地指着林意澜,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哎呦哎呦”地嚎叫。 而股东们碍着林意澜和林郊的敌对关系,不敢轻易去扶林郊,却也不敢离开,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见林郊如此痛苦,林意澜神情紧张,却目光带笑。 贺晴对林意澜的举动心知肚明,心中也是颇为畅快。 见股东们一直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林意澜也见好就收。 “贺秘书。” “是。” 贺晴恭敬地回答道。 “叔叔年事已高,这一跤怕是摔得不轻。” “若是轻易移动,又怕伤了叔叔的筋骨。” “还有劳贺秘书告知芳琼市最好的医院,派最好的医资来,好好的照顾叔叔。” “是,林董。” 林意澜说完,便居高临下俯视着狼狈的林郊。 而林郊也恼羞成怒地仇视着洋洋得意的林意澜。 “林意澜,我不会放过你的!” 林郊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咒骂着。 “叔叔若还是喜欢陷害忠良,澜澜也无话可说。” 林意澜无可奈何地捏了捏眉心,颇为“头疼”地说道。 “只不过,澜澜还是希望,叔叔能够早日康复。” “至于治疗的费用,澜澜也会勉强地看做工伤,皆有林氏报销。” 说罢,林意澜目露得意,趾高气扬地转身离去。 “滚!你们都给我滚!” 见林意澜离开,林郊积累已久的怨气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 他声嘶力竭地对旁观的股东们怒吼着,股东们也识相地离开了。 “林意澜,终有一天,我要让你滚出林氏!” 林郊怒火冲天,恨意燃烧道。 —————— 林意澜回到办公室!时,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 她径直地坐在柔软的转椅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贺晴在门口处谨慎地察看周围。 见四周空无一人,贺晴便安心关好房门,贴心地端了杯水,走到林意澜身边。 “林董别生气,先喝杯水润润嗓子。” 林意澜疲惫的心,因贺晴的关心得到了缓解。 她点了点头,接过水杯,草草地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 “林董是为郑氏的合作感到疲倦?” 贺晴观察着林意澜的脸色,大胆猜测道。 林意澜揉了揉眉心,倦累地沉声说道:“郑氏的发展有目共睹,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可是……” 林意澜重重地叹了口气,眉眼间的操劳和忧心,让人心疼不已。 “听闻郑氏董事争名逐利,心机颇深,已经有好几家公司,在郑氏的算计下破产……” “而郑氏此时突然献好,还反常地让出这么多的分成,反倒让我极为戒备……” “商场之上波谲云诡,我从不相信依附投诚,我只相信不择手段,适者生存……” 贺晴斟酌着林意澜的词句,开口说道:“郑氏董事长的确深不可测,可听闻郑氏的继承人郑予怀,却并不是个居心叵测之人……” “只要和郑总裁谈过的项目的人,无不都是交口称赞,结果也是合作共赢。” 林意澜略一思考,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让郑予怀代替郑氏来处理这个项目?” 贺晴笑着端走水杯,边走边说:“毕竟我大学时主修金融,至于商业往来,我也没什么经验。” “我只是突然间想起这么个人,或许能保证林氏的利益。” 说着,贺晴将水杯放在一边,坐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 林意澜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林郊联合其他股东,明里暗里给我使诈,要我亲口应允下与郑氏的合作。” “若是这个项目平安无事,便是他们的远见卓识。” “若是过程中有一点差错,便是全是我这个董事长听之任之,给林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到时候,林郊再动用些手段拉我下马,简直易如反掌。” 听到林意澜的精准的分析,贺晴点了点头:“林郊野心勃勃,阴狠却又愚钝,妄想一步登天也并非易事。” “所以,我要从根源上这种事的发生。” “如果时机合适的话,斩草除根也并非不可。” 看着林意澜冰冷阴鸷的眼光,贺晴笑着说道:“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倒有了几分从前的样子。” 听到贺晴的调笑,林意澜眼中的寒冰顷刻化解。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贺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贺晴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在为你高兴。” “毕竟身居高位,虽大权在握,却四面危机,多一些杀伐决断,并不是什么坏事。” 林意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坐到贺晴旁边,眨着眼睛乖巧地像一只温顺的兔子。 “所以,还有劳贺姐姐替我同郑氏说明,只要郑予怀负责这个项目,我们林氏便答应他们的请求。” 贺晴噗嗤一笑,伸出手指轻点了下林意澜的额头。 “你呀你,明明就是逼迫郑氏答应,还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毫不退让的样子。” “你呀,真真是坏透了!” 听得出贺晴话语里的宠溺,林意澜淘气地做了个鬼脸,耸了耸鼻子,装作一副调皮任性的模样。 就在这时,贺晴拿出手机,看到了刚发的消息,笑着对林意澜说:“医院刚刚来信,说林郊尾骨,脚腕手臂多处骨折,怕是没十天半个月,是走不了了。” 林意澜听到这个消息,心中颇为痛快。 “告诉医院,一定要好好‘医治’林郊,到时候林氏自有重谢。” 贺晴听得出林意澜的言外之意,但笑不语地点了点头,将指示传达给了医院。 待贺晴与医院交涉完毕,再看向林意澜时,林意澜却早抵挡不住疲累和困倦,靠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 贺晴心疼地轻叹了口气,将薄毯盖在林意澜的身上。 “辛苦了,澜澜。” 第四十五章 久违的心痛 与郑氏签订合同的日子很快到来。 会议室内,林意澜早早地坐在座椅上,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翻看着早已核对无数次的合同。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 林意澜立刻端正态度,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转头看去。 “林董您好,我是此次项目的负责人郑予怀。” 明明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可当林意澜看到郑予怀的那一刻,突然心如刀割,悲痛不已。 仿佛就在这一刻,无尽的哀痛和悲伤,如同天降大雨,倒入林意澜的心间,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郑予怀看到林意澜脸色突然变得惨白,担心地上前走去:“林董,你还好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 林意澜极力地难耐着突如其来的痛苦,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 见林意澜不愿多言,郑予怀也只得点了点头,不在追问。 贺晴虽看出林意澜的痛苦难忍,然而此刻,却不该表露出过多的担心。 她整理好情绪,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将合同书双手递了过去。 蝶烟也点头一笑,将合同接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放在郑予怀面前。 郑予怀低头认真地看着合同,林意澜也趁此机会,默默地按压了下绞痛的心脏。 贺晴心疼地看着林意澜的动作,却不敢轻易显露。 而现在对面的蝶烟,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林意澜,眼中却尽是寒冷。 郑予怀确认合同无误后,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董,合作愉快!” 郑予怀起身,微笑着向林意澜伸出手。 林意澜看到郑予怀无名指上那枚银戒时,呼吸一滞,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似曾相识的片段一闪而过。 可再等林意澜细想之时,却怎么也找寻不到存在过的踪迹。 “咳咳……” 贺晴故意咳嗽几声,提醒着出神的林意澜。 林意澜猛地回过神来,伸手回握郑予怀冰冷的手掌,优雅得体地笑着。 “合作愉快,郑总裁!” 郑予怀微笑着点头回应,绅士地颔首欠身,随即与蝶烟相继离去。 临走之时,蝶烟目露冷光地瞥了一眼林意澜。 而林意澜只顾着沉浸在莫名的悲伤中,并未察觉到蝶烟警觉敌意的目光。 但这一切,却通通被贺晴看在眼里。 贺晴心下生疑,也存了几分戒备。 然而当她看到脸色苍白的林意澜时,刚刚的一切,便全都抛之脑后了。 “林董,你还好吗?我们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贺晴端了杯热水,焦急又心疼地问道。 林意澜紧紧地捧住水杯,汲取着热度,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缓解,心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没关系的,贺晴。” 林意澜反握住贺晴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能有些累了,所以才一时失态,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见林意澜如此坚持,贺晴虽仍旧放心不下,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贺晴知道了林意澜此刻需要安静,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会议室。 贺晴走后,林意澜不由自主地走向落地窗边,此时的郑予怀也恰巧从林氏大厦里走了出来。 林意澜看着郑予怀离去,原本平静下来了的心,又隐隐作痛。 她默默地捂住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可林意澜却不知道,在当她看向郑予怀时,那双美目中尽是无尽的不舍与柔情。 自从重生来,除了第一次见景辞大人时,林意澜心痛如绞,泪流满面。 在此之后,林意澜便再也没有了那样心痛的感觉。 直到今时今日,林意澜看到郑予怀时,脑海里闪过许多模糊不清的片段,心也痛得不能呼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林意澜重重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离开落地窗。 就在这时,郑予怀却意料之外地回头望向那扇窗,而那扇窗边,却只留下窗帘扬起的影子。 蝶烟见郑予怀突然回头张望,蝶烟也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可那扇窗户,空无一人。 “走,蝶烟。” 郑予怀掩盖下心中莫名的失落,转过身来,神色如常地说道。 蝶烟点头应允,跟在了郑予怀的身后。 然而在郑予怀看不见的地方,蝶烟神色一凛,一双扬起的丹凤眼中,闪露着青色的光亮。 —————— 按照与郑氏合同约定,林郑两家将合力推出一款,以爱情婚恋为主的造型设计。 郑氏负责婚纱服饰的方面,而首饰发冠这一重要任务,则由林氏负责。 然而设计部几次交上来的图稿,林意澜都不满意,皆以虚有其表,没有灵魂为理由全部打了回去。 此时的设计部人人自危,却又无计可施。 其中一个职员,看着自己精心设计的设计图纸,不服气地说道:“灵魂灵魂,就知道要灵魂!” “她要是觉得自己行,就自己设计啊!” “明明自己黔驴技穷,还故意装大,为难我们!” “这真的是……” 女职员不屑的话语刚好落下,林意澜带笑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是在埋怨我吗?” 女职员突然被林意澜的声音吓得尖叫起来,猛地逃出去三尺远。 “林……林董……” 女职员看着笑面虎似的林意澜,战战兢兢地说道。 “怎么?难道只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才有胆量出自己的心里话吗?” 林意澜调笑地说道,随手拿起设计图看了眼,又笑着放在了一边。 “既然你们觉得,我对你们过于苛刻。” “那么今天,我想和各位打个赌。” 林意澜环视一周,笑道。 “如果我的作品,设计出了你们以为吹毛求疵的‘灵魂’。” “并且,林氏设计的单品销量,可以远超郑氏三十个百分点。” “那么,我要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对我言听计从,对林氏忠心耿耿……” “至于那些对没有实力,没有资本待在林氏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够自知之明,好自为之。” 林意澜话音刚落,女职员便开口叫嚣道:“若是林董做不到,又该如何?” 林意澜轻轻一笑,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 “若是我做不到,我便放弃林氏董事长的首席职位,如何?” 见设计组的职员们似有不信之意,林意澜又笑了笑。 “我林意澜既然敢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说出来,自然也没有反悔或者玩笑的意思。” “至于结果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说罢,林意澜微笑着高傲地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四十六章 蔷薇焦糖玛奇朵 于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林意澜只要一要处理好公司大小事务,就全心全意,宵衣旰食地设计着图稿。 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林意澜已经消瘦了一大圈,让林灿和贺晴心疼不已。 “姐姐,跟我回家,你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林灿看着林意澜眼下乌青,脸色蜡黄,却又义无反顾地扑在画稿上奋笔疾书的憔悴的模样,心疼地说道。 “是啊林董,您这大半个月天天住在公司里,除了处理文件就是设计图稿。” “就算您要让设计部的人臣服,也该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贺晴整理着周边散落的设计图纸,不由得叹了口气。 林意澜默默地咬着笔尾,目不转睛地看着修改过无数次的设计稿,对二人的劝告充耳不闻。 林灿与贺晴默默交换了下眼神,对林意澜痴迷入神的行为无奈又心疼地叹了口气。 待二人开门离开后,林意澜卸下了全身地力气,一头仰倒在转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璀璨华丽的水晶吊灯。 林意澜呆呆地看着反射着夺目光亮的水晶吊灯,脑海里回想着这几日来的殚精竭虑。 那日,自己与设计部立下赌约,并非是一时兴起,而是筹谋已久。 林氏主打行业便是高端珠宝奢侈品设计。 而在自己接手林氏的这段时间里,林意澜发现,林氏的核心部门设计部鱼龙混杂,氛围习气极其恶劣。 而且在这些人当中,还有人妄想着仰仗着资历,或者关系拉帮结伙,暗中拉拢高层,以达到平步青云。 这场闹剧里,推波助澜的人,便是林郊。 如果这次,不能一举拿下设计部,趁机清扫有心之人。 即便自己如今的位置坐的稳当,天长日久,却终究会溃于蚁穴。 想到这儿,林意澜双目无神地盯着水晶吊灯,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扶着桌子,慢慢地站起来,活动了下生硬的筋骨,又看向窗外晚秋时节的城市。 繁华的芳琼市内,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然而,街道上琼花树上一颗颗红红的种子,点缀在黄绿交织的枝叶间。 却给冷漠繁忙的城市,增添了不合时宜的一些温度。 林意澜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酸麻的肩膀,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 是啊,蜗居在办公室这么久,也该出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林意澜笑着如是想到,随即拿起手机,捶着酸胀的腰部,走了出去。 —————— 咖啡厅内,林意澜点好了饮品便自顾地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郑予怀的惊喜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么巧林董,你也在这里。” 林意澜被太阳晒得意识微醺,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眼前之人,笑着说道:“好巧,郑总裁,你也喜欢来这里喝咖啡吗?” 郑予怀笑了笑,端着意式浓缩咖啡,坐到了林意澜的对面。 “这里的确是我曾经最喜欢的地方。” 林意澜听得出郑予怀话语里的意犹未尽,却并不打算深究,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林意澜点的饮品端了上来。 林意澜微微点头道谢,随即将带有蔷薇花图案的焦糖玛奇朵,放在了自己面前。 郑予怀看到蔷薇图案时,神情一怔,心里微微作痛。 记得上大学时,自己带着瑾如,来到这座咖啡厅喝咖啡。 那个时候,瑾如很喜欢焦糖玛奇朵,还对自己苦的失去味觉的意式浓缩大为嫌弃。 记得当时,瑾如曾笑着说道,要是能在焦糖玛奇朵上,画朵蔷薇花就好了。 于是,自己便立刻要依照瑾如的想法,去再点一杯。 而瑾如却坚决地拉着自己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当时的自己,没有那么傻傻的信以为真,而是感受出了瑾如心里的自卑和怯懦,那么…… 想到这儿,郑予怀心里闷得发慌。 他无意间抬起头,看到林意澜开心地看着眼前的饮品,闭上眼睛,深深又满足地吸了口奶香的气味。 随即,林意澜有些小心翼翼地端起瓷杯,轻啜一口,神情也变得惊喜又餍足。 看到林意澜的一系列动作,郑予怀平静的心房里,忽然炸裂一道惊雷。 此时的林意澜的动作表情,与记忆中的瑾如竟然一模一样! 郑予怀表情未变,瞳孔却剧烈颤动,心也砰砰狂跳。 而沉浸在甜香的气味中的林意澜,却并没有发现郑予怀的意外的安静,而是一心一意地品尝着自己的饮品。 待林意澜一杯饮尽,侍者也适时地呈上了账单。 林意澜草草一看,随即刷刷的签上名字。 郑予怀看着林意澜握笔的姿势,以及书写字体时的动作,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咖啡。 “对了,麻烦把这位先生的咖啡也记在我的账上,谢谢。” 林意澜看到郑予怀,笑着补充到,将账单递给侍者。 侍者点头应允,而林意澜则拿起包,微笑着对郑予怀说:“林氏还有要事要忙,郑总裁请便。” 说罢,林意澜转身离去。 而在林意澜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郑予怀急忙追上那个侍者。 “你好,我可以看一下刚刚那位女士签署的账单吗?” 侍者虽然不解,却也点了点头,将账单递给了郑予怀。 而当郑予怀看到林意澜的签名时,瞬间呼吸凝滞,心跳似乎也停止了。 “怎么会……” 郑予怀眼神失焦,身形不稳,兀自喃喃道。 郑予怀失魂落魄地将账单还给侍者,自己则跌跌撞撞的走进车内。 想到刚刚林意澜那似曾相识的举止,还有那几乎复刻一般的书写字体,郑予怀心乱如麻,太阳穴也突突地跳动。 就在这时,郑予怀突然想起,与林意澜签的那张合同。 他慌忙地给蝶烟打电话,要她立刻将署名的那一页给自己拍过来。 然而当他再次看到署名那一刻,郑予怀无力地瘫在座椅上,眼角流下一颗晶莹的眼泪。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同瑾如相近到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她……究竟是谁? 第四十七章 永恒之爱 看到户外的秋景,喝到自己喜欢的饮品,林意澜觉得自己仿佛瞬间复活,心情也畅快了许多。 她面带笑容哼着歌,脚步轻快地回到办公室,继续全身心地投入到设计中。 就在这时,郑予怀的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你好,郑总裁。” 林意澜左手接着电话,面带微笑说道,右手则刷刷地画着图纸。 听到电话那边纸笔摩擦的声音,郑予怀有些迟疑地问道:“抱歉,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林意澜爽朗一笑,右手依旧没有停止动作。 “没关系的郑总裁,有事你说就好。” 郑予怀停顿了几秒,继而下定决心,说道:“林董有没有兴趣看一下,我们郑氏为此次活动推出的婚纱设计图?” 林意澜笔下一重,画好的设计细节被涂画了一边。 “虽然说,我们林郑两家,以合作的名义推出新品。” “可实际上,我们还是有着无法言说的内部竞争……” 林意澜目光深沉,斟酌着说道。 “说实话,我并不确定郑总裁的意图。” “如果你给我的图纸是假的,那么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是真的,我若从中有了借鉴,对你们郑氏而言,也是一笔损失……” 林意澜开门见山地说道,又深吸了一口气。 “郑总裁最好还是不要这么草率决定,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是非。” 林意澜虽然言辞生硬,却有着一针见血。 饶是郑予怀见惯了商场里的虚与委蛇,此刻也不得不对林意澜的所作所为肃然起敬。 郑予怀笑了笑,自顾地将图纸传了过去。 “真假与否,林董一看便知。” 郑予怀看着上的设计图纸,手指不自觉地覆盖上右下角署名,目光缱绻深情。 “我只希望林氏能够设计出,足以与这件婚纱相匹配的首饰。”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想。” 在郑予怀挂断电话后,林意澜也打开了郑予怀传来的设计图纸。 只看一眼,林意澜便被这精美绝伦的婚纱深深地吸引了。 传统婚纱向来以纯白示人,而这套齐胸婚纱,却以红色为主调,刺绣上小巧的蔷薇花,显得典雅又精致。 远远看去,仿佛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又好似一朵肆意盛开的蔷薇,永远绽放在最美的一刻…… 林意澜激动不已,爱怜轻柔地抚摸着设计图。 目光下移,右下角的署名也映入眼中。 “方瑾如……” 林意澜喃喃自语,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脑海里努力地思索着。 突然,林意澜回想到“怀瑾亭”茅塞顿开,拍手道:“我记得起来了!” “方瑾如是郑予怀的女朋友!” 如此一来,郑予怀为何如此投诚,也就有迹可循了。 林意澜心下了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一下一下地碰着额头。 起初见郑予怀时,林意澜只觉得他是个精明又知分寸的商人。 而今看来,郑予怀的确如传言一般,是个深情又专一的人。 林意澜叹了口气,看着最后的署名,食指轻叩着桌面。 虽然林意澜并未亲眼见过方瑾如,可当她小巧娟秀的字体,和才华出众的设计。 林意澜心里总是有些遗憾和惋惜。 她坐上董事长这个位置,看过不计其数的设计,虽然也不乏优秀者。 但只有方瑾如的设计,让林意澜眼前一亮。 看到这张图纸,林意澜仿佛看到了画稿里炽热不屈,忠贞不渝的灵魂…… 不知什么时候,贺晴走到了林意澜的身边,偏着头看着图纸。 “郑氏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果然名副其实。” “不过这个作者的署名字体,倒和林董的书写风格很是相似。” 听到贺晴的提示,林意澜这才注意到这一点。 “还真有几分相似。” 林意澜笑着回答道,赞许地看着这幅图纸。 “如果我能与她相识,想来也会是一个很投缘的朋友。” —————— 林意澜从方瑾如的设计图稿里,得到了更深层次的灵感,对于自己的设计也更得心应手。 终于,到了新品发布会的那天。 林意澜身着香槟色抹胸长裙,落落大方,微笑得体地回答着记者们的问答。 当谈及婚纱的设计思路以及主题时,林意澜却笑着看向了郑予怀。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被记者们“冷落”的郑予怀。 而郑予怀毫不在意,点头微笑,款款而谈。 郑予怀心生疑惑,可下一秒却又神色如常。 “其实,这个婚纱是我的亡妻方瑾如设计的。” 此言一出,众座喧哗,仿佛听到什么爆炸性消息,齐齐地将镜头对准了郑予怀。 “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设计,能够与林氏达成合作。” “而眼前的这件“永恒之爱”,是她最喜爱的作品,也是她在这一生最后一件设计……” 说到这儿,郑予怀悲从中来,眼尾泛红,林意澜的眼中也闪着泪光。 “瑾如曾说,‘爱之永恒,不畏世俗,不畏生死。只要心之所向,地狱亦是天堂’……” “所以……” 郑予怀逼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痛苦,继续说道。 “我决定,郑氏设计的婚纱不会单独出售,因为为爱奔赴的人们,是不会失去璀璨的王冠!” 此言一出,席下响起了持久而热烈的掌声。 郑予怀笑中带泪,看着台下已经泪流满面的记者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意澜仰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随即笑着拿起话筒,对台下的记者们说道。 “勇敢追爱的人无畏艰险,可同样也不会丢弃支撑他们前行的盔甲……” 林意澜笑着看着席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们林氏与郑氏共进退!” 此话一出,座下的记者们更是惊讶不已。 一时间,掀起了不可阻挡的惊天骇浪。 郑予怀更是诧异又感动的看向林意澜,而林意澜也微笑着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林意澜身后的红色婚纱和金色皇冠在灯光的闪烁下,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仿佛一团有了生命的烈火,熊熊的燃烧着整个世界。 第四十八章 食魂鬼 新品发布会顺利结束,而新品的销售,并没有因为林郑二人的“捆绑”,而遭到冷落。 反而在此趋势之下,愈演愈烈,销售直线上升。 看着股市的飙升,还有业绩额飞也似的上涨。 林氏高层再也不敢对林意澜有所置喙,心里也是由衷的佩服。 借此机会,林意澜将设计部大换血,辞退了许多“别有用心”之人,也提拔了一些怀才不遇的职员。 一时之间,林氏风气大改,众人兢兢业业,勤恳工作,林氏的效率和业绩,也有了显着的提升。 因为林意澜此次的人员变动,林郊的“眼线”和“心腹”们也革职了许多。 此刻的林郊,变得孤立无援,对林意澜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 夜晚,林意澜惬意地手持一杯红酒,享受着晚秋微冷的夜风,看着高楼之下灯红酒绿的世界。 回想那天的“冲动之举”,林意澜抿唇轻笑,心中既伤感又释然。 那时候的自己,听着郑予怀悲切的故事,看着郑予怀含泪的双眸。 刹那间,心中的委屈和心酸,宛如天降大雨,势不可挡地袭来…… 那是的自己或许疯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把自己,代入其中了呢…… 想到这儿,林意澜笑了笑,抿了口红酒。 红酒的醇香和细微的苦涩,迅猛又缓慢地在林意澜口中交融。 一时之间,林意澜轻皱了下眉头,将温热的红酒咽了下去。 自己还是不适合喝酒啊…… 林意澜笑着暗想,又轻轻地晃动着酒红色的液体。 就在这时,林意澜感到身后突然格外阴冷。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物,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 这样阴冷的气息,只有鬼魂才会拥有。 而“久经沙场”林意澜,此刻也无比淡然地回头看去。 然而回过头去的那一刻,林意澜看到了一张面目狰狞,惊骇凶恶的嘴脸! 尽管林意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而此时的模样,却让林意澜忍不住浑身颤抖,惊声尖叫。 看到林意澜惊惶的模样,食魂鬼咧嘴大笑。 “我终于找到你了,叛逃者!” 说着,食魂鬼周身散发着阴冷黑暗的气息,一步一步地狞笑着向林意澜靠近。 林意澜惊恐失措,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围栏,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林意澜的身体快速坠落,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划过。 林意澜看着天台上狞笑的恶鬼,心里突然没有了那样强烈的恐惧。 在坠落的过程中,林意澜回想起重生的这几个月的快乐时光。 想到林灿,贺晴,叶深,林姨甚至还有几面之缘的郑予怀…… 如果自己这次真的死了,灿灿他们一定难过极了……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急促,林意澜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手腕上的铃铛被风吹打,猛烈的击打着自己的手腕。 可此时此刻,林意澜已无力摇动。 就这样。 林姨看着闭上眼睛想到。 一切就这样结束。 就在林意澜坦然接受死亡时,被风吹的冰冷的身体,突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意澜诧异地睁开了眼睛,景辞温润如玉的容颜,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眸。 “景辞大人……” 林意澜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辞,手也不自觉地抓住他的上衣。 待二人落定后,景辞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担心地蹙眉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林意澜看着神色紧张的景辞,心生暖意,摇了摇头。 见林意澜无碍,景辞将视线上移,看到了天台上狞笑的食魂鬼,拳头紧握。 “后会有期啊,景辞大人!” 食魂鬼看到眼前的一切,得意地奸笑道。 随即化作一股黑烟,消散在夜幕中。 见食魂鬼离开,景辞虽然恨不得立刻追捕,就地诛杀。 可一想到大受惊吓的林意澜,景辞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步子。 自从上次一别,景辞已经极力克制自己,尽量不要去见林意澜。 可当银铃响起,景辞还是毫不犹豫地抛下事务,离开冥府,回到林意澜的身边。 景辞已经千年以来,心如止水。 可不知为什么,一想到林意澜,他尘封的心就会微微跳动。 景辞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意澜,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话,来缓解此刻凝滞的气氛。 就在这时,林意澜红着眼圈低下头,轻轻地拉了拉景辞衣袖。 “谢谢你,景辞大人。” 听得林意澜略带委屈的声音,景辞的犹豫与纠结,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心软成一摊水,叹了口气:“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我以为我自己可以应对这些鬼魂,可到头来,还是给景辞大人添了麻烦。” 林意澜小声啜泣着,泪眼盈盈。 景辞温柔地摸了摸林意澜的头发说道。 “这个是食魂鬼,以灵魂为养,壮大自身。” “也是冥府追杀这么多年的通缉犯。” “而当初林意澜灵魂的消失,也是与他有关。”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意澜神情一滞。 但下一秒,她便记起来,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林意澜。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甩了甩心中的莫名失落,开口问道:“那林意澜真正的灵魂……” 景辞摇了摇头,叹息道:“他既然专门寻你,想来是意外发现,原本死去的人又复活了……” “就此推断,林意澜的灵魂,怕是已经灰飞烟灭……” 听到景辞这样的回答,林意澜的心也沉重难受起来。 她一直很感谢林意澜,因为借着林意澜的身份,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尽管她一直回馈给他们同等,甚至更多的爱与回报。 可若是能亲自感谢一下真正的林意澜,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而今却得知,林意澜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不入轮回的下场……… 想到这儿,林意澜心痛如割目露悲光。 见林意澜如此悲戚,景辞心也不由地疼了起来。 他默默地“摧毁”了周围的监控,随即拉起林意澜的手,温柔地说道。 “走,我送你回家。” 第四十九章 景秘书 几个小时后,景辞开车将林意澜送到林宅门前。 正在林意澜与景辞告别时,林姨却突然走了出来。 “先生请等一下!” 林姨急切地叫住正要转身的景辞,小跑着走了过来。 “您就是当初救我们澜澜的那个先生?” 林姨仔细端详着景辞的容貌,努力回想着当初的情景。 “是我,林姨。” 景辞礼貌欠身,大方得体地回答道,脸上也带着从容的微笑。 “既然来了,不如来家里坐一下,也好让我们略表心意。”林姨笑着说道。 林意澜有些担心地看着景辞,正想开口拒绝。 而景辞却笑着说道:“好的阿姨,有劳了。” 林家别墅内,林姨殷勤地呈上几盘瓜果,又给景辞一杯热热的八宝茶。 “谢谢阿姨。”景辞微笑着双手接过,礼貌地回答道。 就在这时,绵绵从远远的看着景辞,便两眼放光,欢喜地跑到景辞身边撒欢。 “绵绵向来不太主动亲近人,看来景先生与绵绵还是挺有缘分的。” 话语之间,林姨已经坐到了景辞对面。 她看着景辞的模样笑道:“上次先生来时看得不太真切,而且看来果然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景辞将八宝茶放下,笑着看着林姨说道:“阿姨过奖了。” 林姨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一转,继而笑道:“先生于我们林家有恩,可到如今,我们也还不知先生名讳,真的是失礼至极。” 景辞目露和善,声音不徐不疾:“我叫景辞,阿姨叫我名字就好。” “至于从前的末微之事,阿姨也不必放在心上。” 林姨笑着应下,心里也有了盘算:“看小景的年纪,似乎和我们澜澜差不多。” “不过像小景这样的人才,在哪高就呢?” 景辞看着有些发懵的林意澜,好笑地回答道:“我比林小姐略大一些。” “至于职业……” 景辞一时有些语塞,还不知该如何编个可信的理由。 “林姨,景先生在事业单位上班,主要负责的处理刑事案件。” 林意澜急忙转移话题,信誓旦旦的说道。 “怪不得当初小景见义勇为,原来如此。” 林姨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听到林意澜的回答,景辞好笑不已,转头看向紧张兮兮林意澜。 林姨略一沉思,随即笑道:“像小景这样优秀的人,想来您夫人一定很幸福。” 景辞看着林姨,笑着说道:“阿姨,我还没有结婚。” 套出预料中的答案,林姨分外满意,连脸上的笑容也舒心了许多。 林意澜猜出了林姨的想法,在景辞看不到的地方疯狂地摇头,眼神示意林姨不要再说了。 而林姨则做出一副“我懂你的小心思”的模样,继续若无其事地笑着说着。 “那小景觉得,我们澜澜怎么样?” 听到林姨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林意澜忍不住扶额,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景辞笑容深深,看着林意澜,似是真如林姨所愿地考虑道:“林小姐容貌出众,落落大方,才德兼备,又将林氏经营地如此兴盛……” 说着,景辞转头微笑着看着林姨。 “我想,若非天之骄子,恐怕难以与林小姐相配。” 纵使景辞对林意澜极尽褒扬,可只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听到景辞滴水不漏的回答,林意澜默默地松了口气。 可萦绕在心头淡淡的失落,却一时间让林意澜无所适从。 “小景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连说话都这样尽善尽美。” 林姨听得出景辞含蓄的拒绝,却并不在意。 “可感情这种事,向来是身不由己,更无关身份地位。” “如果小景是真心觉得,我们澜澜如此优秀,为何不尝试一下呢?” “林姨!” 林意澜想到景辞的过往,心里更加窘迫不安,急忙出声制止道。 林姨对林意澜明加的制止置若罔闻,依旧笑着对景辞循循善诱道。 “小景若是有一天想进军商业,大显身手,我们澜澜掌管的林氏,一定会是你最好的途径。” 见景辞只是微笑着听自己讲,并没有出言以对,林姨的心里打起了鼓。 正当她打算重振旗鼓,再次游说时,景辞却笑着说道。 “好啊。” 此言一出,林姨震惊不已。 而林意澜更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辞,结结巴巴地说道:“景辞大……不,景先生,你是真的想好了吗?” 景辞微笑着看着林意澜,一字一句地说道:“是的,我想好了。” 听到景辞亲口承认,林意澜反而一时没了头绪,不知而如何应对。 见景辞答应,林姨喜笑颜开,拉着景辞的手,很是欣慰。 “小景有这样的想法最好,我们澜澜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你们一定会相处的很融洽的。” 听到林姨的话,景辞点头笑道:“若是林董愿意,我愿意辞掉我的工作,为林氏效力。” 景辞的话语说的出乎意料,但却分外合林姨的心意:“只要小景想,这又有何难?” “只是不知道该安排个什么工作,才能合小景的心意。” 景辞笑着看着坐立不安的林意澜,颇为狡黠地说道:“毕竟我现在的职业生僻,在林氏怕也难找到什么合适的职位。” “若是林小姐不嫌弃,不如让我做林小姐的秘书,也好时时向林小姐请教……” “我……” 林意澜张口结舌,心里更是没了地。 她看着景辞坚定而温柔的眼神,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好,一切依景先生的意愿。” 得到林意澜的首肯,林姨皆大欢喜:“既然小景愿意留在林氏,我们刘氏一家人,以后你叫我林姨就好。” “至于你和澜澜之间,也别太生分了。” “年轻人,放开点就好,不必要这么生疏。” 说罢,林姨笑着起身,正要准备饭菜,而景辞却笑着拒绝了。 “林姨,不必麻烦了,我想尽快回单位做一下交接工作。” 听到景辞如此“急迫难耐”,林姨笑开了花,急忙见缝插针,让林意澜送送景辞。 一路上,林意澜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林意澜这样安静,景辞笑着说道:“你可是生气了?” 听到景辞的问询,林意澜急忙摇了摇头:“不是的景辞大人。” “我知道景辞大人坚持这样做,一定是有你的理由。” “我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也怕委屈了你。” 第五十章 她不是苏沅 见林意澜如此聪慧又善解人意,景辞赞许地看着林意澜。 “既然食魂鬼已经专门找到你,我想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景辞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意澜笑着说道。 “所以,我打算跟在你身边,时时刻刻保护你,可好?” 景辞容貌俊美,柔中带刚,而那双好看的狐狸眼里,也盛满了碎裂的星辰。 林意澜心脏乱跳,呆呆地看得景辞出神,一时间竟没有回答。 景辞看林意澜呆愣的模样,反而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轻笑着牵起她泛冷的指尖,慢慢地往前走着。 走到门口,景辞微笑着与林意澜告别,随即开车离开。 看着景辞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林意澜不由得摸了摸微烫的脸颊。 想到景辞铺满碎星的眼眸,林意澜的心跳的更乱了。 她不禁在自己额头上重重地拍一巴掌。 “林意澜,你竟然突然色迷心窍,觊觎神明!” “你真的是疯了!” —————— 夜色里,冥王兮澈站在舞池中央,激情似火地打碟呐喊,将热烈的舞池推向欲望的高峰。 景辞走到调酒师身边,点了杯金汤力,微笑着看着舞池里兴致高涨的兮澈,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就在这时,兮澈看到了景辞,眼神一亮,欢喜不已地奔向景辞。 “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好久没见想我啦?” 兮澈笑嘻嘻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点了杯威士忌说道。 “嗯,我的确想你了。” 景辞笑着不紧不慢地啜了口酒,回味着口中的微酸。 “我在想,我们的冥王大人竟然擅离职守,游乐人间……” “不仅把所有的事务都推给了我,而且,还成为了夜色最有名最能带动气氛的dj……” “啧啧啧啧……” 景辞瞧着兮澈“花里胡哨”的“非主流”装扮,难以置信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有必要上报天庭,好好治一下你这个玩忽职守……” 听到景辞的话,兮澈立刻抓住景辞的手,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苦相,哀哀戚戚地说道:“好哥哥,你就饶我这一回。” “我在冥界呆了这么久,没有一刻不看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的,实在是审美疲劳了……” “所以,你就来人间胡闹,来证明你还年轻?” 景辞好笑的看着苦兮兮的兮澈说道。 听得出景辞话语里的坚决,兮澈也泄气地松开景辞的手,垂头丧气地说道:“既然大哥决定大公无私,兮澈也无话可说。” “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能让花栀知道我做了这么丢人的事。” “不然这个小妮子一定会专门跑过来嘲笑我的。” 景辞哭笑不得地看着兮澈说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冥王大人,偏偏害怕自己的小侄女?” 兮澈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抿了一小口威士忌,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妮子只认你这个叔叔,心里哪里会有我的存在?” 听得兮澈的诉苦,景辞但笑不语。 “我永远记得第一次见花栀时,她还只是个刚刚会走的小孩。” “我身为她的叔叔,满怀笑意地走过去抱她。” “而她满心欢喜地却投入你的怀抱,还对我说了一个字……” “丑!”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兮澈气的把杯中的酒都被漾了出来。 景辞笑着拍了拍兮澈的肩膀,安抚道:“那时候花栀还小,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你大人大量,何必同一个孩子计较。” 听到景辞的劝解,兮澈更是气愤不已。 “计较?我倒真不想计较!” “可这都过去几千年了,花栀她还是见了我就和我作对,还反复告诉我丑的惨绝人寰……” “大哥你说,我真的有那么丑吗?” 景辞顺着炸毛的兮澈,微笑地说道:“兮澈自然是好看的,不然夜色的人们,怎么会如此簇拥你呢?” 兮澈很是赞同景辞的话语,却仍旧气愤地说道:“我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是三界里少有的美男子。” “花栀天天这样故意打击我,一定是嫉妒我长得比她好看!” 听到兮澈义愤填膺的话,景辞忍俊不禁,差点被酒水呛到。 见兮澈的情绪有了缓解,景辞也适时地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 “兮澈,我找到食魂鬼的踪迹了。” “真的吗?我们找了他那么久都没找到,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兮澈惊喜地看着景辞说道。 景辞微微一笑,便将林意澜因食魂鬼坠楼的事重复了一遍。 “食魂鬼应该盯上了林意澜,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 “只要有林意澜的地方,他一定会出现。” “所以,我打算以林意澜秘书的名义暗中保护,抓住机会,一举除掉食魂鬼!” 景辞运筹帷幄,目光深邃。 兮澈点了点头,略一沉思:“我知道了,我会回到冥界坚守阵地的。” “不过……” 兮澈话锋一转,笑道:“只要食魂鬼死了,大哥就可以送走那个孩子,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听到兮澈轻笑的话,景辞心猛地疼了一下。 千年的光阴里,景辞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心也宛如一方死水,激不起半分波澜。 而在这短短几个月的相处里,景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林意澜的存在。 她不够坚强,不够勇敢,甚至有一些怯懦。 可她却善良,聪慧,真诚,甚至无形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都让景辞一时间,无法接受即将离别的事实。 见景辞没有回答,兮澈神秘兮兮地问道:“怎么一说送她走,你就这么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 “难道……你喜欢上她了?” 此言一出,景辞眉间一蹙,眼神中的情绪晦涩难懂。 “她不是苏沅。” 景辞沉沉地说出这句话,紧紧地握住酒杯。 兮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如果她是苏沅,你就会喜欢她吗?” “还是说……” 兮澈看了眼景辞阴沉的表情,斟酌着继续说了下去。 “还是说,因为她不是苏沅,所以不能喜欢她?” 第五十一章 受欢迎的景秘书 听到兮澈的最后一句话,景辞握着酒杯的指尖失去了血色。 “不过大哥,难道确只能靠当初你在苏沅手上留下了咬痕,来确定她是不是苏沅吗?” 景辞不解看着兮澈,眼神有些迷惑。 “我们狐族的印记,是刻在一个人的灵魂里,无论她转世多少次,印记是永远不会变的。” “可是,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林意澜,并不是真正的林意澜。” “或者说,她应该叫方瑾如。” 兮澈轻轻地摇晃着酒杯里金黄的液体,漫不经心地说道。 “况且,当初故渊为了报复你,将自己与苏沅的命魂绑在了一起,不入地府轮回……” “如果大哥真的找到了苏沅的转世。” “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看到故渊的今生……” 兮澈停止了晃动杯子,转过头去看着景辞:“到那时,大哥打算怎么做?” 景辞心神一颤,猛地捏碎了酒杯,暗黄的酒水混着鲜红的血液,缓缓地从桌子上流了下来。 “我不会再让千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 景辞感受到玻璃碎片刺入手掌的麻木与疼痛,慢慢地松开了掌心,坚定不移地说道。 兮澈一口饮尽杯中烈酒,叹息道:“只怕命运轮回,旧事重演,一切不过是因果轮回,逃无可逃啊……” —————— 第二天,林意澜带着景辞,来林氏就职。 景辞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双好看的眼眸洒满了星辰,温柔又多情。 引的路过的女员工们低声惊呼,春心萌动。却又碍于林意澜的威严,不敢回头多看。 进入办公室后,林意澜看着面色如常的景辞,眨了眨眼睛笑道:“景秘书果然很受欢迎嘛!” 景辞将文案分类后一一摆在桌子上,笑道:“她们看中的,不过是一张好看的皮囊而已。” 林意澜饶有兴趣地坐在办公桌前,托着腮看着景辞笑道:“她们若是知道眼前的景秘书,是掌管冥府千年的使者,那场面一定精彩极了!” 景辞勾了勾唇:“林董是在说我老吗?” 林意澜得意地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就在这时,贺晴抱着文件推门而入。 看到新来的景辞,贺晴微笑着向景辞伸手:“你好,景秘书。” 景辞站起来,颔首欠身,微笑道:“你好,贺秘书。” “景辞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贺秘书多多照拂。” 贺晴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将文件放到桌子上后,微笑地对经常说:“我带你去秘书办公室。” “好。” 景辞看着眉眼带笑的林意澜,答应了贺晴。 秘书办公室内,景辞一心一意地处理着文件。 而贺晴却坐在景辞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景辞。 许是被这考究的目光盯得紧了,景辞笑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向贺晴。 “贺秘书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见景辞开门见山,贺晴也干脆利落,全盘托出:“你的来历,好像没有澜澜跟我说的那么简单。” 景辞笑了笑:“简单与否,应该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都是真心为了林董,不是吗?” 景辞的反问,让贺晴轻笑一声:“这话说的有趣,你觉得我会信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吗?” 景辞笑着整理起文件,不再看贺晴:“只要林董信就好。” “呵,你倒是颇有自信!”贺晴冷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之所以这么针对我,是为了林董安危,所以我很感激你……” 景辞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在一边,说道:“我不会在这里待很久,但我保证,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同你一样,只对林董效忠。” 听得景辞直白至此的话,贺晴目光一滞,随即又轻笑道。 “即便你花言巧语迷惑过我,可是有林总监在,你今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平。”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景辞笑着言尽于此,贺晴也不在追究,默默地整理文件。 一时间,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回荡在秘书室中。 —————— 为了庆祝林郑两家第一次合作就旗开得胜,因此林郑两家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几天后,林意澜身着月牙白长裙,出现在辉煌宏大的酒店门口。 景辞与贺晴默默地跟在林意澜身边。 而林灿却赌气地将景辞挤到后面,还故意的挽起林意澜的藕臂,回着头对景辞做鬼脸。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 贺晴这段时间与景辞相处,也渐渐放下了戒心,说话也放开了许多。 贺晴看到林灿示威似的举动,又想到林灿这些天对景辞的“折磨”,笑着说道:“林总监可是出了名的姐控。” “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别想亲近林董,更不要说像你一样陌生的异性了。” 景辞笑了笑:“的确如此,这段时间,我也算受教了。” 贺晴笑着低声说道:“不过你倒处理的游刃有余,不像你这个年纪和身份该有的从容。” 景辞踏上层层台阶笑道:“左不过些小孩子的把戏,说到底,林总监也是怕林董所信非人而已。” 贺晴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贺秘书请说。” 景辞踏上最后一个台阶,笑着回答道。 “听公司的传言,说你是林董秘密保养多年的小白脸,这件事是真的吗?” 景辞噗嗤一笑:“贺秘书以为呢?” 贺晴悄悄打量着景辞,收回眼光摇了摇头:“虽然你的确很有才华修养,处理事情张弛有度,长得也很让人喜欢……” “可我总觉得,你的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让人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 “像林董这样心思单纯的人,怕是与你不太相配。” 景辞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林意澜迎面碰见了郑予怀,正想笑着打招呼时,林灿却警戒地将林意澜拉到身后。 郑予怀看到林灿的戒备,目光一冷,随即笑着向林意澜伸手:“你好,林董。” 林意澜笑着正想伸手,林灿却突然用力握住郑予怀的手,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好,郑总裁,久闻大名。” 第五十二章 你好,初次见面 郑予怀眼神一眯,心中冷笑一声,可面上却依旧笑着说道:“你好林总监,久仰大名。” 林意澜看着过于“出格”的林灿,对着郑予怀抱歉地笑了笑。 而郑予怀心中一暖,也报以微笑。 就在这时,郑予怀发现了林意澜身后的景辞,笑着问道:“不知林董身后这位,该如何称呼?” 景辞笑着上前一步,微微低头笑道:“你好,郑总裁,我是新任的林董秘书景辞。” “原来是景秘书啊,果然一表人才。”郑予怀微笑着客套道。 景辞但笑不语,抬头时却发现了郑予怀身后的眼眸带笑夏蝶烟。 一瞬间,景辞脑海轰然,尘封已久的记忆,也被生生地扯在眼前。 在千年之前,还是蝴蝶精的蝶烟因故渊的搭救,捡回一条性命。 从那以后,蝶烟便天天跟在故渊身边,寸步不离。 直到故渊死的那天,蝶烟捧着故渊化尘的星子,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蝶烟看向自己时,那愤恨又不甘的眼神,仿佛失去了世间挚爱的痛苦与怨愤,让景辞至今都难以忘怀…… 但从那之后,景辞便再也没有见过蝶烟…… 就在这时,郑予怀看着景辞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蝶烟,笑着说道:“景秘书这是怎么了?可是从前在哪里见过蝶烟吗?” 听得出郑予怀言语中的不悦,景辞瞬间缓过神来,歉意地笑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蝶烟笑着走了出来,向景辞伸手:“你好景秘书,初次见面……” 蝶烟故意把“初次见面”这四个字咬的很重,随即又话语一顿,笑道:“我叫夏——蝶——烟。” 景辞笑着握手,四目相对中,景辞看到蝶烟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青色妖气。 景辞神色一凛,不动声色地将手缓缓抽出,心里也带了几分警觉。 而蝶烟则笑着若无其事地退到郑予怀身后,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景辞得意地挑眉。 景辞眼神冷凝,却并未发作。 待他们进入宴会欢乐时,景辞找到了在天台上吹风的蝶烟。 “你来了?景辞大人?” 蝶烟转过身来,背靠着天台,笑吟吟地看着景辞。 景辞目光冷凝,一言不发,径直地走到蝶烟面前。 见景辞没有回答,蝶烟也没有半分恼怒,反而兴趣更盛。 “怎么?不过千年的时间,景辞大人便把我忘了吗?” “哦,不对,这千年的时光里,景辞大人好像只记得苏沅那个蠢女人?” 蝶烟言辞犀利,毫不示弱地讥讽着。 “夏蝶烟!” 听到景辞终于愤怒了,蝶烟心中更加畅快淋漓。 “难道不是吗?” “当初,苏沅和故渊被狞抓住,他让你二选一,不被选择的那个人就会死时,你是怎么做的?” 说着说着,蝶烟的眼圈泛红,恨意绵绵。 “你选择了苏沅活!让一心一意跟随你几百年的故渊,去替那个凡人去死!” 蝶烟怒不可遏地吼了出来,夜晚的冷风扬起了她的长发。 “故渊他可是你弟弟啊!他的心里全然都是你,你怎么忍心亲手杀了他!” “甚至让他恨你入骨,直死都要动用狼族诅咒,不惜用命魂捆绑苏沅,诅咒她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别说了蝶烟……别说了!” 景辞眼圈泛泪,心痛如割,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怎么,我只不过草草几语,景辞大人就这般惺惺作态,悔不当初吗?” 蝶烟一步一步靠近几近崩溃的景辞,变本加厉地说道:“可你有没有想过,故渊大人当初是怎样满怀希望地盼着他心心念念的哥哥来救他……” “而你,又是怎么样狠心的,一字一字地宣判他的死亡,抹杀他唯一的光?” 蝶烟字字诛心,景辞退无可退,泪流满面。 蝶烟看着景辞崩溃至极的模样,泪落如雨,仰天大笑。 “这些年我一直追随着故渊大人的踪迹,从未有过半刻离别。” “我也见证了苏沅的每一次转世,也知道故渊大人是怎么样一步一步地把苏沅折磨致死,痛不欲生……” 蝶烟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苏沅死的最惨的那次,是什么样吗?” “她不着寸缕,哭喊着跪在地上,求那群人放过她,可是啊,她被一群恶心的老男人轮流夺取贞洁……” “蝶烟,蝶烟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景辞痛不欲生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极尽哀怜地恳求道,可蝶烟不为所动。 “到最后,你猜怎么着?” 蝶烟笑的如同地狱的恶鬼,肆意又猖狂。 “这到最后啊,苏沅身上的每一寸皮肉,都被他们一点一点地剥下来,扔给野狗。” “每当苏沅疼的昏过去,他们都会用盐水把她浇醒,然后继续凌迟……” “到最后,苏沅不仅要忍受着无尽地痛苦,还要看到自己的身体血肉分离,最后一点一点地现出白骨……” “直到最后,苏沅都死不瞑目,仅剩的那点骸骨,也被剁碎了扔在了荒野里……” 蝶烟疯魔了一般的大笑:“你瞧啊景辞大人,她的死是不是很美!这就是你最爱的苏沅啊!” 景辞恨得失去理智,狠狠地掐住蝶烟的脖颈,恨得浑身发抖:“我要杀了你夏蝶烟!我要杀了你!” 蝶烟因缺氧而剧烈地咳嗽,却并不反抗,反而畅快地笑着:“杀啊,你杀啊!” “你既然连故渊大人都能杀,我一个小小的蝶妖又算得了什么呢!” 听到蝶烟故意的激将,景辞仅存的理智把他拉了回来。 他颤抖着慢慢地松开了手,无力地靠在天台边上。 良久,景辞双目无神地看着漫天星辰,情绪稳定地问道:“故渊在哪?” 蝶烟剧烈地咳嗽着,却又笑着回答:“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过他吗?” “呵……还是说,你想要知道苏沅在哪?” 蝶烟笑着看着失魂落魄的景辞:“无论你哪种想法,我都不会告诉你线索。” “我就是要看着苏沅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我要看着你痛不欲生,在漫长无尽的时间里,享受无边的孤寂和折磨!” 说罢,蝶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第五十三章 梦魇 宴会上,林意澜酒意微醺,身形不稳走到花园里吹风。 带着凉意的夜风迎面吹来,让林意澜也清醒了许多。 回想景辞见到夏蝶烟时的反常,林意澜的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可那种不安从何而来,林意澜也不得而知。 林意澜叹了口气,甩了甩心中的疑惑不安。 就在这时,林意澜眼前闪过道黑影,然而不等林意澜反应,便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待林意澜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锈迹斑斑大铁笼子里。 她揉了揉被摔得青紫胳膊,艰难起身,冷静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宛如牢笼一般的房间,墙角的蛛网和桌子上厚厚的灰尘,表明这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除了远处那个紧闭的铁门,就是头顶上那方小窗。 林意澜挪到铁笼门前,看着那个沉重的锁头,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远处的铁门轰然大开,林意澜遮住刺眼地光,努力地看清眼前之人。 “不过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了些胆量。” 食魂鬼见林意澜并没有如当初一般害怕自己,饶有兴趣地笑道。 林意澜大大咧咧地坐在铁笼里,双臂抱腿,笑着回怼道:“士别三日,刮目相待,这个道理,难道食魂鬼大人不懂吗?” “哈哈哈哈,如今的你,可比你刚当鬼是的模样有趣多了!” 食魂鬼放声大笑,欣赏地说道。 林意澜眉心一动,又不动声色地笑道:“难为您还记得我当初的魔模样。” “你这样的姣好容貌世间难找,做了鬼也很难让人不喜欢。” “只是我很好奇,明明当初的你,已经被我抹杀,灰飞烟灭。” “如今,又为何会活生生的现在我的面前呢?” 食魂鬼心生疑虑,蹲在笼子前,像看动物一样,一脸探究地端详着林意澜。 林意澜轻笑一声,眼神噙着恨意。 “所以呢?难道你会杀了我吗?” 食魂鬼好笑地看着林意澜,声音却阴恻恻的:“你又有什么资本,能让我不去杀你呢?” 林意澜伸了伸麻木的双腿,看着食魂鬼笑道:“如果你想杀我,在林氏大厦的那一次,我就应该死了。” “而今,你不仅没有杀我,反而带到这个偏远的地方。” “这说明,你需要留着我的命,来引出一个人。” “只要他不来,我就会安全。如果他来了,我也就离死不远了。” 林意澜笑着说道,语气尽是不屑。 食魂鬼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意澜,片刻后笑道:“看来,你不是真正的林意澜。” “我所见到的林意澜死气沉沉,虽美却毫无生机。” “但你却利用你的小聪明,来博得我的喜欢,给自己创造活得下去的机会……” 食魂鬼咧了咧血盆大口,笑道:“虽然这个方法很危险,不过你成功了。” 说罢,食魂鬼起身,背着阳光俯视着林意澜:“你猜,他会不会来救你呢?” 林意澜笑着看着食魂鬼,并未回答。 而在这之后,随着铁门的关闭,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昏暗。 —————— 待景辞察觉到食魂鬼强烈阴冷的气息,赶到花园时,林意澜已然消失不见。 景辞捡起地上林意澜遗落的手机,目光如冰。 他知道食魂鬼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竟然如此大胆,在宴会之上悄无声息地带走林意澜。 景辞屏气凝神,全神贯注地感受银铃的位置。 再睁开眼睛时,景辞心中了然。 为了防止林意澜失踪而引起骚乱,景辞打开林意澜的手机,给林灿贺晴发了个消息,随即消失在花园中。 而在景辞消失的瞬间,贺晴拿着一件外套,来到花园。 眼见花园空无一人,贺晴有些有些奇怪地四处察看。 贺晴明明记得,自己是亲眼看到林意澜来后花园醒酒,见她穿的单薄,所以才回去取了件外套。 怎么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林意澜就不见了呢? 就在这时,贺晴的手机短信一响。 她取出手机,看着林意澜说不胜酒力,已经回家的消息后,放心地舒了口气,随即再次回到宴会之中。 —————— 阴冷潮湿的环境里,林意澜抱紧自己,缩在铁笼角落,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林意澜似乎梦见自己身着淡青色古代长裙,坐在一大片白荷池边,细嗅着盛开的荷花。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温润的笑声:“沅沅,过来。” 沅沅?沅沅是谁? 林意澜不解地回头看,男人玉树临风,虽看不清容貌,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然后,她看到了古代的自己喜笑颜开:“小狐狸,你终于回来!” “小狐狸……小狐狸!” 林意澜冷汗淋漓,硬生生把自己从梦魇中叫醒。 她神情恍惚,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地辨识着周围的环境。 片刻之后,林意澜终于发现,自己仍旧身处牢狱。 她长长的呼了口气,脑海中莫名的梦境,令林意澜莫名恐慌和失落。 明明那个女孩的音容相貌,与自己并无相似之处。 但她却无比肯定,男人口中的“沅沅”就是自己。 林意澜虚脱无力地靠在笼子边,如雨的冷汗淋过滚烫的额头,让她感受到一丝凉意。 既然如此,可那个男人又是谁?自己为什么叫他“小狐狸”呢? 林意澜越发想不透,心乱如麻,而身体的伤口分外刺激着她的感官,逼迫她越发清醒。 昏暗无光的房间,让林意澜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自己的失踪,是否会在宴会上引起动荡,让林灿他们担心…… 想到这儿,林意澜头疼得如千万根针扎般剧烈。 就在这时,景辞找到了林意澜,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看着伤痕累累,意识不清的林意澜,景辞心如刀割。 “林意澜,林意澜醒醒!” 景辞利落地毁掉铁笼门锁,将林意澜从铁笼中抱了出来。 林意澜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景辞,随即虚弱地笑道:“景辞大人,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我来带你走。” 景辞看着脸色苍白的林意澜,心疼不已地说道。 第五十四章 小狐狸 “景辞大人私闯民宅,还想带走我的奴隶,怎么能不告诉我这个主人呢?” 话语间,食魂鬼出现在二人面前。 “食魂鬼,你修习邪术,吸食他人魂魄,扰乱阴阳秩序,作恶多端,罪大恶极!” “现在,你竟然对无辜的凡人下此毒手,罪加一等,必死无疑!” 景辞愤恨地看着食魂鬼,怒声呵斥道。 “呵,没想到景辞大人竟然为了一个凡人大开杀戒,这可真是有趣。” “不过,这也并不是景辞大人第一次这么鲁莽行事了,不是吗?” 食魂鬼讥笑地说道,眼神尽是不屑。 “我记得千年前,狞妖挟持了那个凡人女子和您的弟弟故渊大人,要你选择其中一个活下去……” “嘶……您当初是什么选的来?” 食魂鬼故意皱着眉头深思道,景辞的拳头渐渐握紧。 “哦对了,您当初选了那个凡人,让故渊大人替她去死!” 食魂鬼两手一拍,惊喜地喊道。 “从那以后千年的时光里,您似乎从来没对谁上过心。” “不过就上次的表现来看,您应该很在乎这个林意澜” “所以这次,景辞大人是打算让林意澜活,还是打算趁机杀了我,如当年一般成就您的威名呢?” 景辞冷哼一声,眼神冰冷:“区区一个靠吸食魂魄的邪祟,弹指间变便可让你灰飞烟灭。” “你有什么资格,敢与我相提并论!” “哈哈……我的确没狞那样通天的本事。” “可我既然把你带到这里来,难道就没有想过万全之策吗?” 食魂鬼眼神阴冷,笑得猖狂。 “你若选择杀了我,我灰飞烟灭之时四处飘散的鬼气,便会第一个进入这个凡人体内,到时候,她的下场并不会比我好半分……” “可你若选择先救她,那我一定会逃离这个地方,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变本加厉地利用林意澜,慢慢让她成为我的傀儡……” 食魂鬼得意地笑了笑,慢慢地向景辞走近:“景辞大人,你已经有了软肋,是不可能向从前一样无所顾忌,无所畏惧……” “既然怎么选择,林意澜都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不如趁这个机会,杀了她以绝后患……” 食魂鬼笑着一步一步地蛊惑着景辞,眼中的血光也越发阴恻。 景辞紧紧地抱着神志不清的林意澜,抬头看着食魂鬼,轻蔑一笑。 “你觉得我会任你摆布吗?” 食魂鬼无辜地耸肩摊手:“我知道神明不会对一个恶鬼听之任之。” “可事到如今,景辞大人还有别的更好选择吗?” 景辞冷笑着看着食魂鬼,将早已在手里凝聚起的弑鬼刃,猛地刺向食魂鬼的胸口。 “噗嗤”一声,食魂鬼黑气肆溢的身体,随着刺入身体白光渐渐消散。 食魂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惊惶道:“不!这不可能!你怎么敢杀我!” “当年,我的确愚蠢盲目,相信了狞的谎言,以至于抱憾至今……” “可是现在,我不会再被人胁迫了。” 说着,景辞狠厉地将刀刃更加深入,食魂鬼的黑气消散地更加猖獗。 事已至此,食魂鬼灰飞烟灭已成定局。 可食魂鬼依旧狠狠地盯着景辞,不死心地追问道:“你真的不在乎她的安危吗?” 景辞唇角一勾,带笑的眼眸盛满了冰雪:“你一定会死,可她,却未必如你所愿。” 说罢,景辞将匕首猛地拔出,形体的刀口处,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在一声凄厉地叫喊之后,食魂鬼化作一阵尘埃,飘散破晓的冷风中。 食魂鬼灰飞烟灭后,景辞低头看向周身散发着黑气的林意澜。 此时的林意澜脸色苍白,身体冰冷,气若游丝。 仿佛一片飘零的枯叶,只需要指尖一碰,便会破碎零落。 景辞看着林意澜目光眷恋决绝,低下头,轻轻碰上林意澜的唇瓣,将她身体里的鬼气尽数吸出。 随着鬼气的消散,林意澜的脸庞也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有了起伏。 而吸食了鬼气的景辞脸色惨白,心痛如绞。 终于,在吸食完最后一丝鬼气时,景辞忍不住偏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而在这时,景辞也听到了林意澜几乎微不可听的呢喃。 “小狐狸……” 此言一出,景辞的理智轰然崩塌,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梦呓的林意澜,嘴唇颤抖。 “你……叫我什么?” “啪嗒!” 一颗晶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从景辞的眼中滚落,溅在了林意澜白净的脸庞上。 感受到脸颊滚烫的温度,林意澜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景辞唇角的血迹和含泪的眼眸。 “景辞大人……别哭……” 林意澜艰难地抬起胳膊,轻柔地拭去景辞眼角的泪水。 “疼吗……” 说着,林意澜手指下移,慢慢地抹去景辞唇边的血迹。 景辞却猛然抓住林意澜的手,期盼又急切:“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林意澜不懂景辞为何会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你是景辞大人……” 没有听到希望中的答案,景辞看着林意澜干净无瑕的双手,苦笑不已:“是啊,我是景辞,冥府的景辞大人啊……” 林意澜不解其意,但看着痛苦不堪的景辞,心里也难过不已。 林意澜像景辞对待自己那样,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安抚道:“没关系的,景辞大人,一切都会过去的……” 景辞泪眼朦胧,神情恍惚地看着林意澜。 记得很久之前,自己受伤时,苏沅也会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顶,柔声细语地安慰着自己。 从那以后,景辞也养成了摸头安慰人的习惯。 此时此刻,林意澜的音容与从前的苏沅重复在一起。 景辞哽咽不已,猛地抱住林意澜:“让我抱一下,就一次。” 林意澜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轻轻地拍着景辞的后背,暖暖地说道:“好。” 片刻之后,景辞终于平复下心情。 他轻咳了几声,想到刚刚的失态,心里有些不好尴尬。 他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转移话题。 “在你被抓走后,我用你遗落在草坪上的手机,给林灿他们发消息,说你提前回家了……” “所以……” 景辞又清了清嗓子,脸色泛红,眼神飘忽,不敢看林意澜:“我送你回去。” “好。” 林意澜笑着答应了,慢慢地扶着铁笼起来。 看着地上凝固的血迹,林意澜忧心地对景辞说:“景辞大人,你还好吗?” 景辞知道林意澜的担心,笑了笑:“没关系的,我是神仙,这点伤不碍事。” “那……食魂鬼呢?” 林意澜观察着景辞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景辞的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随即展开,笑着说道:“他已经消失了。” 第七十三章 重振林氏 郑氏股东会议上,予怀单手握着笔,看着自己写的名字出神。 “郑总裁?郑总裁?” 职员汇报完工作后,却见予怀只是呆呆地愣神,并未出言评价,只得尴尬地轻声提醒。 见予怀仍旧没有回答,不得已之下,蝶烟不动声色地轻轻踢了下予怀的脚踝,这才把予怀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予怀有些恍然,看着股东们投来的探究的眼光,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走神。 “郑总裁,您觉得策划部出的方案如何?” 一位职员谨慎地提醒着。 予怀轻咳两声,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总体来说还算可以,但具体细节上,等我看一下方案再做结论……” 意识到予怀的状态,已经不在适合会议的进行。 蝶烟清了清嗓子,微笑着宣布道:“今天的会议就先进行到这里,至于后续的商讨,我们择日进行。” 说罢,众董事们纷纷离开,而予怀也有些失魂落魄,一声不吭地离开。 在予怀走后,蝶烟看到了予怀的会议记录上,写满了林意澜的名字。 她妒意四起,目光狠厉,不动声色地将会议记录,用力地揉成一团,狠狠地砸进了垃圾桶里。 办公室内,予怀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蝶烟轻轻推开门,看予怀丢了魂似的模样,眼睛瞬间冷了起来。 可下一秒,蝶烟的目光又变得忧切,她将文件放在桌上,关切道:“总裁是在担心林董的伤势吗?” 予怀疲惫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不知道,蝶烟,我真的不知道……” “明明我与林意澜也不过几面之缘,可我总觉得,从她的身上,我看到了瑾如的影子……” “或许,是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对她念念不忘。” “以至于今时今日,听到她受伤的第一反应,就是心痛如绞,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边,恨不得那个受伤的人,是我……” 予怀对蝶烟向来信任,心里的感受,也从来不有所隐瞒。 然而,当她听到予怀对林意澜,已经有如此深刻的感情时,蝶烟的嫉妒还是克制不住的地生长。 蝶烟轻笑着,故作不在意道:“总裁心地善良,对瑾如又情深义重,所以才容易产生错觉。” “近来事务繁忙,也许是太过疲累,或许休息几天就好了。” 说着,蝶烟走到予怀身后,轻轻地揉捏着他的头部。 予怀的头疼,因蝶烟的按摩而得到了缓解,他舒了口气,心里的难过和焦虑,似乎也不再那么严重。 予怀闭着眼睛,似是怀有希望一般说道:“蝶烟,你说林意澜会不会是瑾如的转世?” 蝶烟指尖一滞,随即神色如常:“予怀,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当初,也是你亲自送瑾如下葬的,不是吗?” 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予怀心里的光,也渐渐暗淡下来。 他苦笑着喟叹道:“是啊,我怎么能忘了,瑾如早已经离我而去了啊……” 说着说着,予怀疲惫不堪,神智渐渐模糊,陷入一片黑暗,而眼角却骤然流下一颗眼泪。 蝶烟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泪水,烫得她猛地抽回了手。 看着指尖那颗晶莹剔透的眼泪,蝶烟心里又恨又妒,眼中也燃烧着杀意。 苏沅,我不会放过你的! —————— 休养几日后,林意澜便不顾林灿的劝阻,毅然决然地回到林氏,召开了董事会。 看着面面相觑,想问又不敢问的董事们。 林意澜轻笑靠在座椅上:“不过几日不见,董事们怎么用这么生疏的眼光看着我?嗯?” 听到林意澜最后一个字的深意,众董事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不敢直视林意澜。 看着这群宛如惊弓之鸟的董事们,林意澜轻笑着摇了摇头。 “林董,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片刻的安静过后,一个董事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意澜笑着看着董事,眼神戏谑:“哦?你是想问,我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还能不能担得起董事长的职位?” “还是想说,我今天会不会对林郊的余党赶尽杀绝?” 董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陪着笑说道:“林董,您这话说的,我只是单纯担心您的身体,并没有别的意思。” 林意澜满意地笑了笑,随即左手食指,轻轻叩着额头,扫视着四周:“有没有别的意思,我并不在乎。” “我这次来,也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们两件事。” “第一,只要我有林意澜一天,林氏企业的掌权人,一定会是我。” “如果各位觉得,谁的股份能够超过我,或者觉得谁的贡献能够和我比肩,我林意澜也愿公平竞争,甚至退位让贤……” “第二……” 林意澜轻扬了下眉尾,笑意深深地说道:“林郊在狱里畏罪自杀这件事,想必各位已经有所耳闻……” “然而叔叔无儿无女,这10的林氏股份,以及其他遗产的继承,自然就落在了我和林灿的身上……” “不过,我打算放弃那5的股份继承,所以,林灿现在有10的林氏股份。” “也就是说,今后,林灿也会成为董事会的一员,与各位共商林氏未来……” 林意澜看着敢怒而不敢言的董事们,心中无比畅快。 “所以,从今以后,还希望各位对林总监恭敬些,不要在让各位的小动作,落在我的眼里……” “最后——” 林意澜笑着起身,环视着周围,肆意嚣张的说道:“林郊的余党们,请好自为之。” “千万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说罢,林意澜笑容满面,转身离开。 —————— 办公室内,林意澜卸下强势的伪装,拖着早已虚脱的身体,瘫在了沙发靠枕上。 “林董,你还好吗?” 贺晴看着林意澜额头上那涔涔的冷汗,担心又急切地问道。 林意澜闭上眼睛,喘着粗气笑道:“没关系的贺姐姐,我只是有一些累了而已。” 贺晴蹙着眉,抽出纸品,擦拭着林意澜额头上的汗水,嗔怪道:“虽然董事会的人,因为这件事早已经人心躁乱。” “可即便要整治,也不该如此急切。” “毕竟无论如何,还是身体要紧。” 第七十四章 最难过的那个人 林意澜摇了摇头,身心疲惫:“因为林郊这件事,林氏的股市直线下滑,动荡不安。” “此时,我若再不出面,安抚人心,内外施压,恐怕不久之后,林氏便会大厦将倾,林氏所有得罪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说着,林意澜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贺晴:“对了贺姐姐,我右手伤势的真实情况,有几个人知道?” 贺晴思忖道:“除了医院那里,知道的便只有你我。” 林意澜稍稍放下了心,呼了口气道:“一定要封锁消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贺晴应下了,又说道:“我知道您这样做,是为了林氏企业的安危。” “可是这件事,连林总监也要瞒着吗?” 贺晴心有不忍地问道。 林意澜点了点头:“如果灿灿知道我的手已经无法恢复,他一定会把错全都归结到自己身上。” “他原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不想让他自责难过。” 贺晴不忍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澜澜,最难过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啊。” 林意澜心猛地坠落,刹那间,便被心底那尖锐的巨石,扎得血流成河,支离破碎。 林意澜睁开眼睛,笑着说道:“我?我有什么可难过的?” “不过受些皮肉之苦,不仅除掉了林氏的绊脚石,还一举肃清了内部忧患,也让灿灿有了一席之地……” “这样好的买卖,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林意澜!” 听到林意澜如此不爱惜自己,向来对林意澜言听计从的贺晴,第一次对她大声呵斥。 贺晴红着眼,又气又心疼道:“林意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故意自欺欺人的模样,真的很让人生气!” 说完,贺晴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正在回秘书室的路上,景辞意外撞见了红着眼气冲冲的贺晴。 景辞正想关心一下,却不料贺晴只是一股脑地往前走,全然不顾身边的景辞。 景辞有些疑惑地目送贺晴远去,看着贺晴走过的地方,景辞瞬间明白了缘由。 看着“董事长办公室”的牌子,景辞的心也随之沉重下来。 景辞拎着手中的焦糖玛奇朵,轻轻地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看着林意澜躺在沙发上,把自己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宛若一个受尽伤害的小兽,景辞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慢慢地走向林意澜,却看到她的身体颤抖不已,虽闭着眼睛,却满脸泪水。 “澜澜……” 景辞疼惜地看着林意澜,轻唤道。 听见景辞的声音,林意澜仿佛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睛,委屈又难过:“景辞大人……” “嗯,我在的……” 景辞压下心里滔天的悲伤,笑着面对林意澜。 林意澜红红的眼睛泛着泪光,哽咽地说道:“我可以抱一下你吗?一下就好。” “我只是……有一点难过……” 林意澜话音刚落,景辞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只要澜澜需要,我随时都在。” 听到景辞的安慰,林意澜闭上眼睛,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回回抱着景辞。 她没有像景辞想象的那样发泄情绪,嚎啕大哭。 而是贪恋地将头靠在景辞的肩膀上,无声的流泪。 “景辞大人,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资格成为一名设计师了……” 林意澜悲伤不已,断断续续地说道。 景辞心痛难忍,却又不得不压下自己的悲伤,耐心地宽慰道:“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你的手一定会好的……” 林意澜哭泣着摇了摇头:“当时林郊让我自毁右手时,我知道,如果我的动作有一点瑕疵,他一定不会放过灿灿……” “所以,为了灿灿的安全,我砍断了我的手筋……” “可是景辞大人,我不后悔,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一点点而已……” 林意澜泣不成声,泪水淋湿了他的肩膀。 可是除了眼前的这个安慰,景辞什么也做不了。 待林意澜情绪渐渐稳定,疲累地睡着后,景辞将林意澜轻柔地平放在沙发上,盖上了薄毯。 景辞擦拭着林意澜满脸的泪痕,目光深情,柔声呢喃道:“澜澜,我不会让你再这么难过下去的。” 说完,景辞走出房间,给贺晴发了个请假消息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林氏。 —————— 夜色酒里,花栀迎合着高亢的音乐,纵情歌舞。 花栀原本就生得妩媚动人,舞动的腰肢更是让男人们垂涎三尺。 正当有人想要借着混乱,趁机揩油时,花栀猛地跌入一个怀抱。 看到来人,花栀惊喜不已:“景辞叔叔,你怎么来了?” 听到花栀对景辞的称呼,猥琐男既惊讶又鄙夷,以为是什么混乱关系的特殊称呼。 但当他看着景辞凛冽的目光,猥琐男心里不由得生出畏惧,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 见猥琐男离开,景辞的脸上也少了几分戾气。 他松开环抱着花栀的手,花栀也随着景辞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见景辞面色严肃,花栀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讨好道:“好叔叔,我只不过偶尔玩一趟而已,你千万不要告诉爹爹。” 看着花栀委屈巴巴的模样,景辞又气又笑:“你既然知道这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又为何偏偏来这个地方?” 花栀低着头,搅弄着自己大波浪,心虚地说道:“还不是兮澈叔叔说我长得丑,连进夜色的门都不够格。” “所以,我才来夜色证明自己,好给那个丑叔叔当头一棍,让他看看我的厉害……” 听到二人的“赌约”,景辞无奈地笑了笑:“兮澈生玩,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虽然名义上是你的长辈,可实际心智上,比你还要幼稚。” “你既然摊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叔叔,又何必同他一般计较呢?” 听到景辞的话语,花栀刚想辩解。 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恍然大悟,神秘兮兮地笑道。 “叔叔应该不会为了专门抓我,所以才特地来到夜色的?” 第七十五章 我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花栀的言外之意,景辞也笑着开门见山:“花栀,我需要你的帮忙。” 听到自己无所不能的偶像,突然有求于己。 花栀瞬间两眼放光,激动万分。 “偶像……啊不,叔叔你尽管说!只要我花栀能够办到的,绝对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听到花栀的“豪言壮语”,景辞忍俊不禁。 “若是我说,我需要你们妖界的奇珍续骨草,你也愿意毫不犹豫地给我吗?” 花栀神情紧张,眉头一皱,跳下高椅,掀起景辞的衣服就要查看:“景辞叔叔你哪里伤到了?伤的严不严重?” 景辞未曾想花栀如此紧张,又看到周围人投来“暧昧”的眼光,心里更加窘迫。 景辞一把按住花栀乱动的双手,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我,是澜澜,是澜澜受伤了。” 见景辞阻止,花栀只得撇着嘴,恋恋不舍把手从景辞坚实的腹部拿了下来。 但听到“澜澜”二字时,花栀有些不解,随即又恍然大悟。 “叔叔,你说的是林意澜吗?她受了什么伤,还需要用到续骨草复原?” 景辞叹了口气,心中隐隐作痛,便把林郊的事情,尽数说给花栀听。 听到最后,花栀重重地锤了下桌子,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林郊,真死不足惜!” 见花栀如此愤慨,景辞轻轻的拍了拍花栀的肩膀:“事已至此,林郊也算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澜澜的右手筋脉断裂,以现在的医学条件,是不可能达成复原。” “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求借于妖族奇珍续骨草,来帮助澜澜……” 花栀大气地挥了挥手说道:“没关系,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虽然这续骨草极为奇珍,百年难遇,妖界也没有几棵……” “不过,我是妖族唯一的公主,父王最是疼我,我若是偷偷拿了来,想来父王也不会对我过多苛责……” 听到花栀的保证,景辞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他虽然知道,自己与妖王交情匪浅,可若是到讨要续骨草这个地步,妖王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可林意澜的伤势不能久等,需要越快越好。 不得已之下,景辞也只能求助于花栀。 想到这个,景辞对花栀愧疚又感激:“谢谢你,花栀。这份恩情,景辞记下了。” “以后若是哪里需要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花栀见景辞这样郑重,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对于我而言,不过是一件极其细微的小事罢了,叔叔干嘛这么认真,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 听到花栀的调侃,景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待花栀笑完,她又神神秘秘地靠近景辞,压低了声音说道:“景辞叔叔,你是喜欢林意澜的?” 景辞一愣,随即笑着承认道:“是的,我喜欢她。” 得到肯定的回答,花栀玩性大发:“那叔叔喜欢的,是现在完完全全的林意澜,还是拥有苏沅转世的林意澜?” 听到花栀的发问,景辞的心猛的一沉,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看到景辞的表情,花栀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之后,花栀又尴尬地陪笑道:“叔叔你别介意,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其实,无论你喜欢谁,她们都是同一个灵魂,本质上而言,也都一样的……” 听到花栀欲盖弥彰的解释,景辞笑着摇了摇头:“她们……原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花栀对景辞的话依旧捉摸不透,十分费解。 “苏沅喜欢白荷,林意澜喜欢蔷薇……” “苏沅喜欢温暖的晴朗的天空,而林意澜则喜欢阴雨绵绵,携风带雨的清凉……” “苏沅温柔体贴,喜欢倾诉心事。而林意澜柔中带刚,不肯认输,倔强又脆弱……” 见花栀仍不能理解,景辞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还小,等你遇上你的真爱后,以后你会明白今日所说的话的。” 说罢,景辞离开桌台,消失在人海中。 ——————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周后就是决赛结果的公布日。 然而此时,早有内部消息传出,林意澜代表林氏,设计的“前世今生”,成为了决赛的头筹。 一时间,林氏上下,无不喜笑颜开,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一欢腾的气氛下,林意澜却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收集来的资料,身体如同置身冰窖。 林意澜早就对林郊此次“异常”的行为,感到无比的怀疑。 经过秘密调查,林意澜也得知,在林郊绑架林灿的前几天,曾与郑氏的夏蝶烟一同出入。 那么,林郊做出的这件事,会不会与郑氏有关? 推测出这样的想法,林意澜心里一疼,神情也变得慌乱。 不,不会的,林氏与郑氏无冤无仇,即便利益驱使,郑氏也不敢如此放肆,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对林氏掌权人动手…… 更何况,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是郑氏继承人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郑氏都不该不顾后果,下此毒手…… 想到这儿,林意澜的头隐隐作痛…… 林意澜一向看待事情,冷静客观,此时的推论,也是最符合调查的资料。 那么,这就证明,这一切一定与郑氏脱不了关系…… 林意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企图平复自己慌乱躁动的内心。 可越是纠结,越是说服自己,林意澜就越不能被自己信任。 她盯着林郊与夏蝶烟出入的视频,沉默良久。 终于,她拍案而起,拿起手机,推门而去。 —————— 夜色里,夏蝶烟按照林意澜的指示,找到可以指定的包厢,推门而入。 一进门,蝶烟便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林意澜。 蝶烟笑着撇了撇嘴,随性地找个地方坐下:“林董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商议吗?” “夏蝶烟,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人,你是一只蝶妖对吗?” 林意澜目光清冷地看着蝶烟,开门见山的说道。 听到自己的身份突然暴露,蝶烟一瞬间愤怒不已,杀意四起。 可几秒钟后,蝶烟又戾气尽消,笑吟吟地看着林意澜:“所以,林董想要怎么对待我呢?” “可是据我所知,我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林董?” 听到蝶烟不痛不痒地说着,林意澜心里燃起了一丝怒意。 “今天来,我只想问一句,林郊绑架林灿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蝶烟噗嗤一笑,歪着头看着林意澜:“看来,我们的小瑾如已经找到端倪了啊。” “我原以为,你还是那个唯唯诺诺,软弱无能的性格。” “没想到成为林氏掌权人以后,性格也有了几分戾气,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第七十六章 替罪羊 林意澜眉头紧锁,心底一沉,瞳孔颤抖:“你怎么会知道我是方瑾如!” 蝶烟笑着摊手耸肩:“我不仅知道你是方瑾如,我还知道很多你不知道,也不该知道……” “或者是说,景辞故意隐瞒你的那些事情……” “啧啧啧,这样想来,其实你也挺可怜的,倒让我有些不忍对你下手了呢……” 林意澜脑海里全是蝶烟最后一句话,她默默地握紧了拳头,贝齿紧咬。 “所以说,真的是你暗中唆使林郊,对林灿下手的吗?” 蝶烟笑了笑,不置可否:“你以为我真的想要杀死林灿吗?” 蝶烟托着腮,故作调皮地看着林意澜:“其实,我真正想杀的那个人,是你啊……” “蝶烟,你……” 林意澜惊骇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不,蝶烟,一定是在骗我!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蝶烟嗤笑着看着林意澜,心里畅快不已:“瑾如啊瑾如,你还是像当初那般单纯善良。” “如今,我都已经亲口承认我想杀了你,你为什么还不相信呢?” “不,不会的,明明我还是方瑾如时,你……” 林意澜努力地回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试图辩驳蝶烟的话语。 可蝶烟却丝毫不给林意澜反驳的机会,而是变本加厉地说道:“方瑾如,你难道到现在还相信,当初的那场车祸,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吗?” 听到蝶烟的话,嘴唇颤抖,身体冷的发麻,似乎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取了出来。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过了好久,林意澜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用尽全身的力气,声音颤抖地说道。 蝶烟分外自在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抱臂,调笑着说道:“方瑾如,予怀他自始至终爱的人,是我。” “而你,只不过是当了掩饰我和予怀感情的替罪羊而已。” 蝶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刹那间,林意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僵硬地转过头去,泫然欲泣:“夏蝶烟,不许你侮辱我和予怀的感情,你一定是故意骗我,好让我死心,对吗……” 蝶烟慢慢靠近了几近崩溃的林意澜,双目带着笑意:“你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呢?方瑾如?” “你应该知道,我与予怀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我虽然是郑董事长安插在予怀那里的眼线,可我从来没有效忠过他,而予怀对我,亲密无间,从不生疑……” “可是,我的身份不允许让我同予怀在一起。” “所以,予怀看到了心思单纯的你,故意对你示好表白,让你成为郑董事长的眼中钉,借此掩盖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林意澜情绪失控,泪流满面,不顾一切起身离开。 然而蝶烟却死死地按住林意澜的左臂,笑着恶狠狠地说道:“不,事到如今,你一定要听下去!” “你难道没有发现,无论做什么,我们三个都是形影不离吗?” “如果予怀真的爱你,他完全可以借着我在的由头,抛下我,与你独处。” “可是,他没有。” “不仅如此,你有的东西,我也会有,你没有的东西,我也会有。” “甚至在你还苦苦地期盼,予怀能够与你相逢的那些时刻,都是我同予怀在一起……” “你猜,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时,我们在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意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仅存的理智也几近崩溃。 见林意澜如此情绪失控,蝶烟满意地勾起唇角。 “所以,当你没有利用价值后,予怀便与我商定,设计一场意外,让你毫无察觉地死去……” “之后,予怀便可以立下深情人设,推开其他异性,顺理成章的和我在一起……” 蝶烟似是怜悯地看着林意澜,叹惋道:“你以为,予怀是因为你喜欢蔷薇,所以才在怀瑾亭种下男的多蔷薇吗?” “其实,是因为我啊,你难道不知道,蝴蝶是最喜欢色彩艳丽的鲜花吗?” 蝶烟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击溃了林意澜所有的坚持与信念。 她不再反抗,双眼无神,如同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只剩下微不可察和呼吸。 见目的已经达成,蝶烟笑着松开了林意澜的手。 看着林意澜右手虎口处的红色胎记,好笑道:“方瑾如,如今的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完,蝶烟心情愉悦,脚步轻快地走出夜色。 看着灯红酒绿的都市,蝶烟心里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痛快。 她知道,自己刚刚所编造的那些话,林意澜清醒之后,未必能全然相信。 可是,那又怎样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它就会生根发芽,长出藤蔓,在黑暗无光的深渊里,肆意蔓延…… 最终,它将会把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渐渐扭曲束缚成一节枯木。 到时候,一切都会云开月明…… 这样想着,蝶烟开心地走出夜色,消失在黑色的夜幕中。 —————— 三日后,花栀终于以她的软磨硬泡和三寸不烂之舌,顺利地从妖王那里取得了续骨草。 花栀也第一时间,同景辞取得联系,将续骨草交给了他。 “景辞叔叔,一定要照顾好我的小婶婶哦!” 说罢,花栀调皮地做了个加油的动作,然后转身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林意澜已经“消失”三天之久,林灿与贺晴心急如焚。 他们几乎打爆了林意澜的电话,找遍了林意澜可能在的地方,可是都一无所获。 景辞回到林氏,从贺晴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立刻屏息凝神,利用二人之间的联系,寻找到了林意澜的踪迹。 钟秀公寓内昏暗无光,厚重的窗帘紧实地遮挡住所有的阳光,家具因久久没有人居住,而落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景辞踏进房间,屋子里清冷的气味迎面而来。 景辞忍不住轻咳几声,四处寻找着林意澜的踪迹。 终于,在一个隐蔽狭小的角落里,景辞看到了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宛若雕塑一般的林意澜。 第七十七章 神明的爱 看到林意澜的身影,景辞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可随之而来的心痛,却让景辞无处可逃。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林意澜,尽可能温柔地说道:“澜澜,是我,我是景辞。” 林意澜没有反应,只是依旧把头深深的埋在大衣里,一动不动。 景辞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三天里,林意澜究竟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 但林意澜向来坚强,即便经历了林郊那样的事后,她也不肯认输。 可如今,景辞无论怎么耐心地劝解,林意澜始终一言不发,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 景辞忍住眼泪,默默将身体冰冷的林意澜,紧紧地箍抱在怀里,叹息道:“没关系的澜澜,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背弃你的……” 听到“背弃”两个字的林意澜,空洞的目光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她已经整整三日不吃不喝,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把自己束缚在这个小小的角落,试图逃避着令她畏惧的现实。 良久,林意澜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努力几次后,她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 “景辞大人,你真的不会背弃我吗?” 听到林意澜支离破碎的声音,景辞心痛难忍,将怀抱束得更紧:“对,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的。” 林意澜轻笑一声,干裂的嘴唇也因为一个笑容渗出了血丝。 “那么景辞大人,你是不是有些事情,是无法对我言明的呢?”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景辞吃惊地看着怀里的林意澜。 而在此时,林意澜面容憔悴,惨淡地笑着看着景辞。 看到景辞的表情,林意澜知道,蝶烟所说并非虚言。 可是,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渺如尘埃的凡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去对自己不离不弃呢? 想到这儿,林意澜用并不利索的左手,轻轻地推开景辞,疲惫地闭上眼睛,靠着墙,兀自自嘲道:“哈……原来我才是那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澜澜……” 景辞于心不忍,想要再次靠近林意澜。 可下一秒,林意澜却笑着说道:“是我错了,我原本就不该因为神明对凡人的怜悯,而忘记本来的身份……”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毫无目的地对待一个人好,神明与凡人,都是一样的……” 林意澜睁开眼睛,笑容惨淡,宛如一朵破碎零落的蔷薇花。 “景辞大人,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关心照顾。” “可是,除了我这条命,我没有任何可以回报给景辞大人的……” “所以,如果哪一天景辞需要,就亲自来把我带走……” 景辞心脏绞痛,慌忙握住林意澜冰冷的左手,忍着眼泪说道:“澜澜,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 “但是你要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都永远不会伤害你……” 见景辞这样慌张,林意澜反而笑出了声。 她疲惫不堪地靠在墙角,语气低沉沙哑:“景辞大人,我累了,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可以吗?” 见景辞仍旧没有松开自己的手,林意澜笑着补充道:“我保证,我会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地回到林家。” 林意澜言尽于此,景辞也无法继续就留在这里。 他强迫自己,按耐下心里的痛苦和愧疚,深深地看着林意澜最后一眼,随即消失不见。 在景辞走后,林意澜睁开了眼睛。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扶墙而起。 与此同时,右手手腕干涸的血液,也因衣袖的拉伸而显露出来。 林意澜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地挪向梳妆镜。 看着镜子里憔悴不堪,消瘦地如同鬼魅一般的脸,林意澜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方瑾如,你该了断这一切了。” 林意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微笑着说道。 —————— 正在看着窗外大雪出神的予怀,突然听到桌子上手机震动。 予怀收回思绪,拿起手机,看到了署名为林意澜的短信。 一瞬间,予怀又惊又喜,急忙打开消息。 然而,在看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予怀不解地皱紧了眉头。 “一个小时后,怀瑾亭见。” 不知为何,予怀看到这样的消息,心里对于即将发生的事,笼络难以言明的恐惧。 仿佛一旦与林意澜见面,自己从前所不理解的事,便会真相大白。 而这个所谓的真相,也会让自己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明明室内温暖如春,可予怀单单想了一下,就觉得脊背发冷,心脏绞痛。 他心有不安,急忙拨打了林意澜的电话,想要问清楚理由。 可无论予怀怎么拨打,电话那边始终关机。 看着窗外茫茫大雪,予怀终究还是狠了狠心,来不及同蝶烟说明,便推门而去。 然而在同一时刻,予怀无名指上的银戒,也悄无声息地滚落在桌角边。 —————— 芳琼市内,白茫茫的雪花被料峭的北风吹的漫天飞舞,一时间只剩下一片雪白。 林意澜安安静静地坐在覆满白雪的石凳上,看着纷扬而下的白雪,落在干枯的蔷薇藤上。 恍惚间,林意澜似乎又看到那片肆意盛开的粉白色蔷薇,听到予怀在蔷薇藤下的许诺。 可是下一秒,冰冷的雪花夹杂着冷风,吹落在林意澜苍白的脸上。 一瞬间,天地又是一片素净。 就在这时,予怀气喘吁吁地赶来,看着林意澜脸被冻得发白,身上也只是草草裹了件单薄的小袄,予怀的心就莫名的疼了起来。 “你来了。” 听渐渐逼近的凌乱的脚步,林意澜转过头去,微笑着对予怀说道。 “林董,天寒地冻,有什么事我们还是去暖和的地方说。” 予怀不等林意澜答应,便要带她离开。 见予怀伸过来的手,林意澜有一瞬间的恍惚,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方瑾如的回忆里。 当自己毫无知觉的右手,被予怀真真切切地握在手里时,林意澜笑了:“予怀,我给你讲个故事。” 听得林意澜如此亲切的称呼,予怀有些晃神。 明明他可以直接离开,不必听从林意澜的话语。 可是,当他看到林意澜那似曾相识的笑容时,予怀心猛的一颤,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坐在石桌边。 “在很久以前,我曾在蔷薇花架下,与一个人相识。” “那时候的他,逆光而来,干净的仿佛来自天国的天使。” 林意澜看着亭子外的鹅毛大雪,笑着说道。 第七十八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我原以为,这一次的偶遇,是上天赐给我黑暗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光。” “可是后来,我们这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人,却意外走到了一起……” 回忆到这里,林意澜的脸上涌现了甜蜜的笑容。 可予怀却惊骇得如坐针毡,脊背发冷。 “我不是一个好女孩,我自卑,怯懦,还偏偏倔强的要命。” “我也知道我身份卑微,不配站在他的身边,与他经历风雨。” “可是,在黑暗里待久了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眼前那道璀璨的光呢?” “于是,我不顾身份差距,不顾他父亲的恶语相向,不顾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尊,脚踩荆棘,扎的鲜血淋漓,也要同他在一起……” 说着说着,林意澜笑出了声:“故事的结局是我死了,被一场精心设计的车祸带走了……” “你猜,害死我的那个人是谁?” 林意澜笑盈盈地看着脸色惨白的予怀,极尽温柔地说道。 予怀闻此,嘴唇发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澜,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知道林意澜所说的故事,是他与瑾如的曾经。 可林意澜明明从未参与其中,却说的如此详尽,一字未错。 让予怀不得不怀疑,此时这个云淡风轻的林意澜,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瑾如…… 见予怀如此惊怕,林意澜的笑容变得苦涩,随即转开了视线:“我一直以为,他的爱就是我的救赎。” “到最后,却是我深信不疑的救赎,亲手把我送到无尽的深渊……” 说着说着,林意澜不由得笑出了声,眼眸中也笑出了泪水。 “你瞧,我多可笑啊,直到我死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我的……” 予怀浑身冰冷,如同置身九丈寒冰,只觉得呼吸都是冷得刺骨的。 他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握住林意澜冰冷的右手,急切又期待地追问:“你是瑾如,你一定是瑾如,对吗?” 林意澜看着予怀原本佩戴银戒的无名指,此时却空荡荡的。 林意澜内心再无任何希冀,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含泪笑道:“郑总裁,我是林氏企业的掌权人——林意澜。” 予怀顺着林意澜的视线看去,却突然发现,林意澜的右手虎口处的红色胎记。 予怀晴天霹雳,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从前所有的不解和疑惑,都有了解释。 林意澜喝焦糖玛奇朵时的小动作,合同书上签字的风格,以及同样喜爱蔷薇花…… 眼前的林意澜,分明就是让他魂牵梦绕的方瑾如! 他双目含泪,颤抖地指着那个胎记,断断续续地问道:“那你告诉我,这算什么?” 林意澜微笑着用左手护住胎记,费力地将失去知觉的右手挪了出来。 她迎着风雪,站了起来:“郑总裁,你该走了。” “不,我不走!” 予怀泪水盈盈,紧紧地拥抱着林意澜,生怕她会再次像从前那样不告而别。 “瑾如,我好想你,真的,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 予怀痛哭流涕地哭喊着,内心欣喜又难过。 “郑总裁,请你自重。” 林意澜对予怀的哭泣无动于衷,面无表情地说道。 “瑾如,瑾如你听我说,你说的这些事,我可以解释……” 就在这时,予怀猛地被一股力量拉开,但予怀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脸上便被狠狠地打了一拳。 予怀身形不稳,不由得趔趄几步,原本清秀的脸庞,也被打的青紫,嘴角也流出鲜血。 “郑予怀你是想死吗!竟敢欺负我姐姐,我今天一定要打的你满地找牙!” 林灿接到林意澜的短信,就立刻前往怀瑾亭。 远远地,林灿就看到郑予怀对林意澜勾三搭四,意图不轨。 当时,林灿就火冒三丈,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给了郑予怀一拳。 见林灿还要动手,林意澜急忙用左手拉住林灿,疲惫地说道:“灿灿,我累了,带我回家。” “可是姐姐,郑予怀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动手手脚,难道就这样放过这个衣冠禽兽吗!” 林灿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郑予怀的鼻子痛骂道。 林意澜深深地看了予怀一眼,随即淡淡地笑道:“灿灿,不关郑总裁的事。” “这一切,原本就是我的错。” 说完,林意澜不等林灿争辩,便拉着扬长而去。 此刻,狂风呼啸,夹杂着纷纷扬扬雪,肃清着清冷寂静的怀瑾亭。 而予怀望着林灿与林意澜远去的方向,失声痛哭。 —————— 林灿带林意澜回到林家后,林意澜就发了高烧,昏睡整整三日。 而在这一期间,林灿也发现了林意澜割腕的伤痕。 林灿联想起前几天,林意澜在怀瑾亭遇到郑予怀的事,心中更是断定,那个让林意澜受到如此伤害的人,定然是这个心思歹毒的小白脸。 此刻,林灿恨不得立刻狠狠地打得郑予怀跪地求饶,之后再让郑氏企业破产,让郑氏一家无处可依。 然而,林灿一看到林意澜憔悴的病容,就又心疼又着急,担心地什么都顾不得了。 三天以后,林意澜终于醒了过来。 然而,林意澜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林灿决赛结果公布了吗。 林灿摇了摇头,说明日才是决赛公布之日。 听到这个消息,林意澜闭上眼睛,沉吟片刻,随即说道:“灿灿,我想弃权了。” “什么?” 林灿颇为不解和震惊地说道:“可是姐姐,决赛方已经有消息传出,冠军就是林氏,也是姐姐的代表作啊!” “不重要了,灿灿,都不重要了……” 林意澜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个设计,是我这一生最后一部作品,它倾注了我毕生的心血和感情……” “可是现在,它已经失去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意义。” “所以,请你把它带回来,还给我。” 听得林意澜如此恳切又绝望的话语,林灿心疼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依了林意澜,派人处理好这件事。 很快,林意澜便得到了那幅设计图。 她看着这张图纸,微笑着抚摸着角落的签名,以及“前世今生”的题目。 之后,林意澜从抽屉里取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这张画纸。 林意澜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设计,随着火焰熊熊燃烧,渐渐地飘落在地,随即化为一抔土灰。 而她那回去不去,也割舍不下的曾经,也随之飘零。 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第七十九章 故渊归来 因为林氏的弃权,郑氏不负众望地成为了第一,取得了与国际组织合作的机会。 一时间,郑氏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可予怀只是静静地外面冰冷的世界,对于郑氏上下鼎沸的欢呼置若罔闻。 蝶烟推开门,看着予怀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正想说些打趣的话,却不料,予怀突然喟叹道。 “蝶烟,我最终还是失去了瑾如。” 蝶烟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站定,看着予怀:“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林意澜就是方瑾如,可惜时至今日,我才明白。” 予怀面色清冷,修长的身影映衬着窗外的白雪,显得分外孤独。 “予怀,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蝶烟心中隐隐不安,却又故作镇定地重复道。 予怀轻笑两声,似是感慨似的说道:“是啊,人死不能复生。可偏偏,我却无法相信了。” “我知道是因为父亲,瑾如才会枉死,可我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父亲下手,更没有办法向瑾如坦白……” “蝶烟,我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予怀转过身来,看着蝶烟惨淡地笑着。 蝶烟蝶烟噙着眼泪摇了摇头:“不是的予怀,你在蝶烟心里,永远都是对的……” “是林意澜,不,是方瑾如自视清高,怨天尤人,她配不上你的好……” 蝶烟神情慌张,努力地辩解着,可予怀却只是微笑着看着蝶烟。 “蝶烟,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我身边。” “可是现在,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说着,予怀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脖颈。 “不要!” 看到予怀突然自杀,蝶烟惊声尖叫,可为时已晚。 刹那间,予怀的脖颈鲜血直流,身体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蝶烟呆呆地看着倒地抽搐的予怀,脖颈的鲜血渐渐在干净的地板上漫延。 而予怀明亮的眼睛,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蝶烟猛地跪倒在予怀旁边,呆滞的瞳孔渐渐涌上了泪水。 她颤抖着轻抚着予怀的额头,只是恍然一笑,泪水却扑簌着滚了下来。 “予怀,你就这么爱方瑾如,爱到连命都不要了吗?” 此时的予怀已经意识恍惚,气若游丝,根本听不见蝶烟的话语。 可当蝶烟苦笑着说完,目光渐渐变得狠绝。 “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 说着,蝶烟在手心里幻化出一团黑色的烟雾,而那团烟雾,也仿佛有了生命似的,直直地冲向予怀的额头。 予怀身体猛地一震,原本无光的眼眸,也突然迸发了黑色的光亮。 那团黑雾慢慢地在予怀身体游走,片刻之后,终于与予怀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见予怀迟迟没有反应,蝶烟有些担心,正想上前察看时,予怀却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就在这时,原本奄奄一息的予怀,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他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脖子的血迹,而伤口却早已愈合。 “啧——为了一个害死自己的女人自杀,真没出息!” 予怀嫌弃地抹了抹脖颈的鲜血,忍不住埋怨道。 看着予怀不同于往的气度,蝶烟试探性地问道:“故渊大人,是你吗?” 这时,予怀才看到身边的蝶烟,惊喜地笑道:“是你啊小蝴蝶,好久不见!” 听到久违的称呼,看到了日日思念的故渊,蝶烟既欢心又酸楚。 “抱歉,故渊大人,我不该自作主张,分离了你的魂魄,让你遭受了如此痛苦。” 予怀笑着摆了摆手,慢慢站起来,一边用纸巾擦着脖颈的血迹,一边说道:“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所以我并不怪你。” “更何况,在沉睡的时候,我也并不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更不要说,现在我已合二为一,拥有了另一半的记忆……” 说到这个事时,予怀已经将血迹擦拭干净:“只是你怎么能忍受,我的善魄如此怯懦无能。” “不仅傻傻的爱上苏沅,还因为她的抛弃而自杀?” “这可真的是我人生中的一大耻辱!” 予怀有些怨气地说道,而蝶烟心虚不已:“我只是觉得善魄太过善良单纯,就……” 予怀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道:“蝶烟,你也被那个傻子蒙蔽了吗?” 听出予怀的言外之意,蝶烟把头低的更深了:“抱歉,故渊大人,蝶烟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蝶烟的保证,让予怀心里稍微有了些平衡。 “以后这个身体由我主宰,你自然是没机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了。” 说着,予怀散漫地躺在座椅上,修长的双腿搭在卓沿上,十分惬意地享受着重见天日的时光。 而蝶烟却并没有适时地退下,而是抬起头来,看着予怀,认真地说道:“故渊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予怀右眉一蹙,思忖片刻,随即笑道:“我记得这个郑予怀,好像并不是郑氏真正的掌权人?” “是的,故渊大人,郑氏的真正的掌权人是郑予怀的父亲,而郑予怀只是郑氏的继承人而已。” 蝶烟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 予怀有些为难地捏了捏下巴,思考道:“也就是说,只要他在郑氏一天,我就永远都只是一个好看的傀儡,对吗?” 蝶烟点了点头,予怀双眼放光,随即说道:“可是我故渊从来不愿屈居人下,被人宰割。” “既然现在我回来了,便要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来应对这场战争,不是吗?” 蝶烟心领神会,挑眉笑着道:“只要故渊大人所想,蝶烟必定全力以赴。” 见蝶烟如此忠心耿耿,予怀满意地点了点头:“记得,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要留下把柄。” “是,故渊大人。”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予怀好像想了什么似的,猛地起身坐了起来:“我已经回来这件事,一定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尤其对我的好哥哥和沅姐姐,更不要让他们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说着,予怀双眼阴冷,唇角带笑:“我可是很爱我的哥哥姐姐们呢……” 第八十章 林总监,来叫声姐夫 机场里,林意澜拉着收拾好行李,静静地等待着航班的到来。 林灿则紧紧拉着林意澜的手,依依不舍地说道:“姐姐,你一定要出去旅游吗?” 林意澜笑着摸了摸林灿的毛发,温和地说道:“我工作这么久,也该出去走走了。” “那姐姐可不可以带上我?如果不方便,让叶深或者贺晴陪着你……” 林意澜听出林灿话语中的担心,随即笑道:“我保证,我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的。” “而且,我也相信,公司的事务,你也一定会处理的非常完美。” 听到林意澜对自己“委以重任”,林灿也没有了强求的理由,只得可怜巴巴地松开了手。 听到航班的传呼声,林意澜笑了笑,安慰道:“姐姐不在的这段时间,灿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姐姐回来哦。” 林灿偷偷看了一下林意澜垂下的右臂,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之后,林灿便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拉着林意澜的行李箱,默默地送她登机。 在目送林意澜登机后,林灿划开手机屏幕,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林灿就没好气地说道:“景秘书,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林灿能给自己打电话,已经让景辞十分惊奇,而林灿开门见山的这句话,更是让景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既然林灿发问,景辞还是认真地回答道:“是的,我爱澜澜。” 听到景辞话语中的“爱”,已经让林灿颇为恼火。 而之后,景辞对林意澜如此亲密的称呼,更是让林灿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狠狠地给景辞一个过肩摔。 然而考虑到如今的处境,林灿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下心里的躁动,尽可能耐心地询问道:“那景秘书有没有兴趣,当一下我姐姐的护花使者?” “我保证,只要你完美完成任务,今后你的工资翻倍,而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针对你了。” 景辞原本就对工资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当林灿说出最后一个条件后,景辞却起了玩心。 “哦——原来平日里往我咖啡里倒笔油,在我的文件上画乌龟的人,是林总监啊?” 林灿听得出景辞的“借机报复”,气的忍不住按了按眉心。 然而林灿有求于人,此刻也不得不厚着脸皮,咬着牙笑着问道:“所以我尊敬的景大秘书,您到底接不接这个活呢?” “嗯——” 听到电话那边,景辞似有犹豫之意,林灿更加耐不住性子,急忙加筹道:“只要景秘书能解燃眉之急,我保证,在不违背道德的情况下,对你有求必应,这样可以了吗?” 听到林灿一改往日“目中无人”的态度,景辞忍不住噗嗤一笑。 “有求必应倒也不需要,我只要以后林总监见到我时,记得叫姐夫就好?” 听到景辞如此嚣张,林灿更是火冒三丈:“景辞你别太过分啊!” “要不是我走投无路,我才不会用你这个对我姐姐心怀不轨的坏男人!” 景辞听得出林灿有些暴怒,忍不住偷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只要林总监答应,以后叫我姐夫,我就勉为其难地接下这个差事。” “自然,即便林总监不答应,我也会跟着澜澜,保证她的安全。” “至于我会做些什么其他的事,就……” “好好好,好姐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行了!” 林灿听出景辞对林意澜图谋不轨,立刻服软连声答应下来。 听得林灿说的如此急切,景辞忍不住噗嗤一笑,随即又清了清嗓子,故作故作正经地说道。 “好的小舅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姐夫一定满足你!” 未曾想,一向沉稳少言的景辞,竟然如此难缠,林灿不由得捏了捏眉心,头疼地将林意澜外出散心的事仔细说给景辞。 景辞听完之后,脸色也沉重起来。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景辞已经知晓了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林意澜经历的事情。 而此时,林意澜突然打算外出散心,反而让景辞放下心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 这样想着,景辞得到了些许安慰,随即答应了林灿,看着手中的散发着莹光的续骨草,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林氏。 —————— 冬日的大海边人烟稀少,而林意澜则静静地站在松软的沙滩上,看着翻滚着青蓝海浪的大海,以及氤氲缭绕的雾气。 伫立良久,林意澜突然笑出了声。 景辞原本就隐匿了身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 看着林意澜一动不动地看向无边的大海,景辞忧心忡忡。 然而林意澜突然的笑声,更是让景辞提心吊胆,忧心不已。 就在这时,林意澜笑道:“很久以前,予怀与我约定,以后一定来这片海域,去看一下传说中的蓝眼泪。” “可予怀并不知道,我原本就是最怕深海的。” “而今,我来到这里,看着这片憧憬过无数次的海,心里却没有了预想中的欢喜与兴奋,只是剩下了无尽的叹惋和淡然……” 说到这里,林意澜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景辞大人,你说这就是所谓的世事无常吗?” 景辞一直沉浸在林意澜的悲伤里,却未曾想自己已经被林意澜发现。 冷不丁被点了名字,景辞有些惊诧,却并没有回答。 林意澜闭上眼睛笑道:“我虽然看不见景辞大人,可我却能厚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你的存在。” “那样沁人心脾的荷香,我已经跟有没有闻到了。” 事已至此,景辞再也无法隐匿身形,只得现出真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林意澜身边。 嗅到渐渐浓郁的荷香,林意澜笑着睁开了眼睛,转身看到了向自己走来的景辞。 走到距离林意澜三步之遥的地方时,景辞停住了脚步。 他想到当时林意澜看向自己时,那孤独绝望的眼神,景辞心里就疼的无以言喻。 看到景辞踌躇不决的模样,林意澜回想到那日对景辞“恶语相向”,定然是伤了他的心。 第八十一章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林意澜叹了一口气,向景辞走来,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拉住景辞的手,低头嗫嚅道:“对不起,景辞大人。” “那一天,是我太过任性,只顾着自己发泄情绪,不顾你的感受,说了很多让你伤心的话。” “我知道,景辞大人对我真心以待,处处护着我,定然不会像夏蝶烟说的那样不堪。” “即便景辞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我想,那也是为了我好。” 说着,林意澜低着头,轻轻地晃了晃景辞的手,软声道:“所以,景辞大人可以原谅我吗?” 听到林意澜的道歉,景辞眼中泛着温柔的光亮,唇角勾笑,揉了揉林意澜的头发,温和地说道:“我的澜澜,永远不会错。” 听到这句话,林意澜惊诧地抬起头,看着景辞:“景辞大人是原谅我了吗?” 景辞笑着说道:“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 林意澜积压了多日的愧疚,此刻终于因为景辞的话语,而得到了缓解。 此刻,咸湿的海风呼啸而来,吹的人忍不住发冷。 而林意澜与景辞四目相对,眉眼间,却皆是温暖的笑意。 —————— 此后的一个月里,林意澜与景辞寄情山水,尽情游玩。 而在这些日子里,林意澜也慢慢释怀了从前的伤痛,对今后的生活渐渐燃起了希望。 转眼之间,已是元旦。林灿在别墅里,欢天喜地地准备着过节用的物品,开心地等待着林意澜的归来。 然而,当林灿欢喜地打开大门时,却突然发现了林意澜身边的景辞。 一瞬间,林灿在脑子里预演了无数次的重逢,通通被这个不速之客打破。 此时,林灿欣喜的笑容突然烟消云散,一脸不爽和戒备地看着笑吟吟的景辞。 而景辞却故作无辜地撇了撇嘴,可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得意。 碍于林意澜的面子,林灿不好太过冷场,只得不情愿地放景辞进来。 看着大厅内被林灿装饰地喜气洋洋,林意澜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灿灿,这都是你装饰的吗?真的好漂亮啊!” 听到林意澜的赞叹,林灿也瞬间开心起来,拉着林意澜的胳膊撒娇道:“只要姐姐喜欢,灿灿做什么都愿意。” 景辞对林灿突如其来的转变难以置信。 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一副要吃了自己模样,却又因为林意澜的一句表扬,而高兴的像个孩子。 景辞忍不住啧啧地摇了摇头。 贺晴说的果然不错,林灿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姐控。 这样想着,林意澜与林灿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有说有笑。 而景辞则笑着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姐弟二人叙旧。 过了好久,二人似乎还没有说完,可林灿的肚子却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林灿偷偷地看了眼偷笑的景辞,瞬间觉得丢脸丢大发了。 而林意澜只是笑着摸了摸林灿的头,起身就要给林灿做饭。 然而此时,林灿却突然拉住了林意澜,笑意颇深地看着景辞:“姐姐刚回来,还不适合太过劳累。” “我看景秘书很有副居家好男人的形象,不如就有劳景秘书,替姐姐下厨。” 林意澜看着含笑的景辞,正想劝说林灿。 却不料景辞大方地起身,微笑道:“既然是林总监如此恳求,那景辞就只能献丑了。” 说罢,景辞不等林灿炸毛,便得意地笑着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景辞心情颇好的处理起食材,不多时,便做出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尤其是那令人垂涎三尺的糖醋排骨,林灿两眼放光,默默地吞了下口水。 但林灿不肯轻易认输,便故作嫌弃地瞟了一眼,说道。 “男人会做饭这也没什么,说不定只是看上去诱人,实则虚有其表。” 林意澜看到林灿想吃,却又故作挑剔的模样,笑着抿嘴不语。 然而景辞只是笑着将筷子递给林灿,林灿接过筷子,傲娇地说道:“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一口。” 说完,林灿将筷子伸向最爱的糖醋排骨。 当林灿轻咬一口后,不由得两眼放光,嘴角也不自觉地露出惊叹的笑容。 一筷,两筷,三筷…… 很快,林灿便风卷残云地吃完了餐桌上的饭菜,揉着圆滚滚的肚皮,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见到林灿如此表现,林意澜与景辞相视一笑。 然而此刻,林灿却面色潮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径直地走向景辞,猛地趴在他的背后上笑道:“呵呵呵,小景辞……” 听到林灿对景辞莫名的称呼,林意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可当她看到餐桌上的酒酿圆子时,便找到了缘由。 林灿向来沾酒就醉,而林灿今日又吃了将近一半的酒酿圆子,此刻定然是醉了。 看着林灿傻笑着箍着景辞的脖颈,林意澜只觉得好笑又好气。 她正想上去哄着林灿,让他放开景辞时,却不料林灿紧紧地箍着景辞,就是不肯松开。 “姐姐,我不可以放开景辞,我要是一松开,他肯定要带你走了,那样我以后就没有姐姐了……” 林灿撇着嘴委屈地说道,因为酒气的上涌,也瞬间红了眼睛。 听着林灿的醉话,林意澜又感动又想笑,耐心地说道:“灿灿,姐姐不会走的,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的。” “哼,你以为我看不出姐姐也喜欢景秘书的吗?” 林灿气鼓鼓地说道,顺便箍紧了手臂,景辞也因呼吸不畅皱紧了眉头。 林意澜脸色一红,正想解释,却不料林灿“声泪俱下”地讨伐道:“景秘书有什么好的?” “他不就是长得好看,工作能力突出,还会照顾人,也会做很好吃的饭……” “还有,他还非常非常非常喜欢姐姐。” “在公司里,我都好几次都看到他,偷偷地跟在姐姐后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姐姐……” “可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景辞能做到的,灿灿也可以做到!” 听着林灿嘟囔了一大堆不知道是褒是贬的话,景辞只觉得脸颊发烫,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而林意澜则面色潮红地看着景辞,忸怩着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林灿突然松开了束缚,趴在景辞的背上沉沉地睡去。 景辞笑着叹了口气,随即将林灿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对林意澜笑道:“我先送林灿上楼休息,这里就有劳你收拾一下了。” 林意澜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景辞与林灿上楼的方向,心里不知是喜是悲。 第八十二章 共度余生的喜欢 不多时,景辞便把林灿带回了房间,放到了床上,替他脱去鞋袜衣物,又轻柔地盖好了被子。 做好一切,景辞正要离开时,却不料原本沉睡中的林灿突然开口说道:“景辞,你知道我还是很讨厌你?” 看着林灿半梦半醒的模样,景辞笑道:“我知道了,大少爷。” 林灿将脑袋闷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才闷声说道:“但我知道,除了我以外,只有你是真心爱姐姐,能够对姐姐好的人。” “我原以为,姐姐是不喜欢你的,可姐姐这次回来,我才发现,她满心满眼都是你………” “所以……如果让我抓住,你对姐姐有一丁点我不好,我一定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景辞未曾想林灿竟然这样把林意澜托付给自己,心里一暖,却又笑道:“你放心,我会用生命来证明我对澜澜的爱。” 听到景辞的保证,林灿依旧沉默良久。 之后,林灿窸窣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景辞,沉声道:“我困了。” 景辞听出林灿的言外之意,笑着起身:“那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景辞即将走到门口时,林灿又说道:“结婚之前,不许动我姐姐,听见了没?” 景辞噗嗤一笑:“我知道了,林总监。” “还有,把门给我带上,姐夫。” 景辞满含笑意地正要关门,却不料突然听到林灿话语最后的一句“姐夫”,瞬间让景辞惊讶又感动。 看着看似沉睡的林灿,景辞垂眸一笑。 “晚安,林灿。” —————— 林宅阳台上,林意澜裹着暖和的大袄,恬静地看着夜幕中灿烂的星子。 景辞走到林意澜身边,呼出的热气变成了一团白雾:“你好像很喜欢这样安静的夜晚。” 林意澜笑了笑:“这种万籁寂静的感觉,让我深切地觉得自己还活着。” “或者说,已经死了。” 景辞不解其意,而林意澜却只是一笑了之,并未解释。 就这样,二人并肩站立良久,可谁都没有出声,只是沉浸在宁静的夜晚。 片刻,林意澜垂眸一笑,夜色掩盖了她脸色的红润:“景辞大人,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景辞微笑着看着林意澜,示意她说下去。 然而景辞等了许久,林意澜却只是静默不言。 “算了,没什么。” 林意澜纠结许久,最终还是转头看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呼了口气笑道。 “既是如此,那便该轮到我说了。” 景辞笑着转头看向林意澜,目光深情,无比认真:“林意澜,我喜欢你,是那种想共度余生的喜欢。” 林意澜听到意料之外的告白,瞬间惊诧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景辞大人,你……” 景辞微微一笑,牵起林意澜的双手,情真意切地重复道:“我爱你,林意澜。” “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很久的思虑之后,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或许你觉得我今天很不可思议,或许会觉得只是一时兴起。” “不过没关系,我会用这一生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而我的一生,就是你的一生……” 听到景辞深情的告白,林意澜忍不住红了眼圈:“景辞大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澜澜,你值得这个世界所有的温柔与善良,包括我对你的好。” 景辞笑着揉了揉林意澜的头发,眸中柔情万千。 一时之间,林意澜心里暖暖的,却又闷闷的。 从她成为林意澜的那一刻,景辞对自己处处照拂,事事关心。 只要自己遇到危险,景辞一定会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不顾一切的保护自己。 林意澜原以为,景辞如此照顾自己,是因为职责,亦或者是神明的怜悯。 而林意澜也知道,景辞的心里,一直都有着一个无法忘怀的人。 所以,林意澜从来不敢,也不能对景辞有任何非分之想。 然而,林意澜对景辞的每一次的心动和信任,却是如同发芽的种子,一点一点展出枝叶,遮天蔽日。 直到自己被予怀所伤,浪迹天涯之时,也是景辞不离不弃,时刻陪伴在自己左右…… 林意澜并不是一个狠心无情的人,可景辞此时此刻的告白,却让林意澜有些不敢相信。 “景辞大人,你是真的爱我吗?” 听到林意澜再一次的确认,景辞依旧耐心地说道:“我爱你,澜澜。” 再次得到景辞的保证,林意澜仰头看着景辞眼眸中揉碎的星辰。 “可是,我是一个凡人,更是一个废人,我……” 景辞将食指轻轻地覆在林意澜娇嫩的唇瓣上,微笑道:“既是如此,那我就送你一件新年礼物。” 林意澜看着景辞,不解又期待。 而景辞并没有解释,笑着从手心幻化出续骨草,用灵力揉碎。 又握住林意澜的右臂,将碎裂的药粉轻轻地送入林意澜的胳膊。 林意澜惊奇地看着泛着银光的手臂,感觉到没有了知觉的手臂渐渐发烫,似乎有了温度。 林意澜甚至能够感受到,景辞握住自己手臂的力度,以及寒风吹来的刺骨。 片刻,景辞终于将药粉全然融入到林意澜的体内,随即笑道:“澜澜,动一下手指。” 听到景辞的指令,林意澜有些犹豫,但还是按照景辞的话语,紧张又期待地轻轻地动了动指尖。 结果,林意澜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能够活动了。 林意澜又惊又喜不已,迫不及待地尝试着抬了下手臂。 一切如同林意澜期待的那样,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好如初,甚至比从前更灵活更有力量! 林意澜激动地热泪盈眶,欢喜地蹦跳着。 而景辞只是一脸宠溺地看着欢心的林意澜,仿佛这就是他的全世界。 就在这时,林意澜猛地抱住景辞,仰着头开心地说道:“谢谢你,景辞大人!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新年礼物!” 林意澜兴奋地忘乎所以,踮起脚尖在景辞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然而,当林意澜做完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出格的事情! 第八十三章 你还爱苏沅吗? 一时之间,林意澜与景辞四目相对,只听见二人逐渐浓重的呼吸声。 而林意澜的脸颊越发滚烫,正想逃离这个窘迫的地方。 却不料,景辞却猛然收紧了怀抱,坏笑着不肯松手。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澜澜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的?” 林意澜只觉得自己的脸红的都快烧起来了,她不敢抬头看景辞,也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见林意澜如此害羞,景辞笑着慢慢地松开了林意澜。 “没关系的,澜澜,我可以等,等到你能够真正放下一切,愿意与我共度余生为止。” 听到景辞如此深情,林意澜也被感动到无以复加。 她紧紧地抓住景辞的衣服,垂眸紧张地说道:“那……景辞大人还爱苏沅吗?” 此言一出,景辞身体猛地一滞,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感受到景辞身体的僵硬,林意澜心中原本的期待,也渐渐消失。 她慢慢地松开了景辞的衣袖,正想说些什么。 然而景辞却突然再次抱住了林意澜,坚定地说道:“我虽不知你为何会知道我与苏沅的过往……”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爱的人是你……” “而且,我也只会爱你,此生不变。” 林意澜听到景辞的保证,心里的到了些许安慰和信任。 于是,林意澜轻轻地环住景辞的腰身,闭上眼睛,将头靠在景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就在这是,新年的烟火突然突然绽放在漆黑的夜幕,绚丽又灿烂。 而在此刻,景辞清晰地也听到林意澜的声音。 “我相信你,景辞。” —————— 之后,林意澜按部就班的回到林氏上班。 而林意澜原本已经无药可治的右臂,也突然变得灵活自如。 因此,林氏上下皆传言,林董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定是去国外找到了神医疗伤。 而对于林意澜与景辞肉眼可见的亲密,众人也编排了董事长包养小白脸的一系列传奇故事。 而景辞对这些传的神奇的谣言,也只是但笑不语。 见景辞并不在意,林意澜也只是一笑了之,不在加以管束。 与此同时,郑氏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让原本想着重重打击林氏的董事们,都慌了神。 而予怀只是悠闲地靠在转椅上,把双腿放在光洁的桌子上闭目养神。 “都做完了?” 予怀嗅到蝶烟的气息,漫不经心地说道。 “郑董事长已经车祸身亡,不久就会放出消息。” 蝶烟恭恭敬敬地说道。 予怀笑着点了点头,一只手娴熟地专心昂贵的钢笔。 “你说,我这算是做了好事吗?” 蝶烟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予怀也并没有打算从蝶烟口中得出答案。 “郑予怀自小受到他父亲的摧残,我的另一半魂魄也因此深受其害。” “而且,我似乎记得,沅姐姐也是因为郑予怀父亲的设计,才出车祸而死的?” 蝶烟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故渊大人。” 予怀满意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我也算给郑予怀这个凡人扫清了障碍,也就不欠他什么了。” 蝶烟看着一脸惬意的予怀,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把林氏发生的事情,细细转述给了予怀。 听到这个消息的予怀,猛然停止了转笔,睁开了眼睛,笑道。 “我的好哥哥果然心疼他的沅沅,竟然能取来妖族圣物续骨草,来为她续骨疗伤……” “可是,他过得这样舒心,反倒让我有些不自在呢……” 予怀冷笑着将钢笔猛地插入光洁的木桌上,暗红的钢笔水,如同流出的血液,四处飞溅。 见予怀如此愤恨,蝶烟也心生怨念。 “故渊大人,您打算如何对待景辞大人和苏沅?” 蝶烟目光狠毒地说道。 予怀轻笑着扔掉砸断笔尖的钢笔,好整以暇道。 “事到如今,我也该在他们面前,塑造一个不忘旧情,又失去了父亲的可怜之人了……” —————— 第二天,郑氏传来了郑董事长意外身亡的恶耗。 一时之间,郑氏上下,动荡不安,股市也直线下滑。 而此时,予怀承受着突如其来的丧父之痛,悲痛万分,不得已走上郑氏掌权人的位置,安抚着人心涣散的郑氏。 就在这时,林意澜也收到了郑氏发来的讣告,邀请林意澜代表林氏,来参加郑董事长的追悼会。 林意澜手里拿着黑白烫金的讣告,内心五味陈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景辞走了进来,看到了林意澜手上的讣告。 “既然郑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亲自邀请你,你若不去,反倒显得林氏不近人情。” 听到景辞的话语,林意澜惊讶地抬着头看着景辞:“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参加郑氏的追悼会吗?” 景辞点了点头。 林意澜有些着急地解释道:“可是,郑予怀……” “我知道澜澜不愿意见到他,也怕因此会再受到伤害。” “我知道澜澜心地善良,即便是从前,与郑予怀有了再也无法化解的恩怨。” “可是如今,逝者已逝,澜澜终究是心有不忍的……” 说着,景辞握住林意澜微微泛着凉意的指尖,认真而温和地说道:“去,澜澜,追随你的心,不要犹豫。” “景辞……” 林意澜感动不已,眼神也泛着水光。 “当然,我也相信,我们澜澜是不会让我吃醋的,对吗?” 景辞冲着林意澜狡黠一笑,随即眨了眨眼睛。 林意澜破涕为笑,立刻抱紧了景辞:“我怎么舍得委屈我的景辞大人呢?” “我家景辞,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人呀!” —————— 郑董事长的追悼会上,一片肃穆。 黑白交织的挽联,以及沉重压抑的哀乐,让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垂泪。 丧礼进行完毕,林意澜红着眼洗手间,刚洗完手转身之时,却发现了身后的予怀。 林意澜未曾想过予怀会突然出现的在这里,被吓得猛的一声尖叫。 而予怀只是哭红了眼,哀伤地看着林意澜,一言不发。 林意澜与予怀之间,毕竟有过很深的感情,即便已经成为过去。 可林意澜看到予怀如此憔悴伤痛的模样,终究还是疼了一下。 第八十四章 沅姐姐 林意澜叹了口气,微微低了下头:“郑董,请您节哀。” 说完,林意澜就要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予怀却突然抓住了林意澜的胳膊,红着眼睛问道:“瑾如,你对我,一定要这样无情吗?” 林意澜试图抽回手臂,然而几次未果,只狠下心,能抬起头看着予怀。 “郑董,请您放开我。” “为什么?难道你真如传言一样,喜欢上那个叫景辞的秘书了吗?” 予怀泪眼朦胧,声音哽咽道。 林意澜微笑得体地看着予怀:“我喜欢谁,好像还没有必要向您汇报。” “瑾如……” “我的确爱过你,甚至远远超过我自己的生命。” “但那也只是曾经的事情罢了。” “所以……” 林意澜用力甩开予怀的手臂,笑中含泪道:“你该放手了,予怀。” “不,我不放手!我也放不下!” 予怀泪流满面,竭力嘶吼道。 “瑾如你要相信我,其实我可以解释的,我……” “澜澜!” 就在这时,景辞突然出现。 林意澜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走向景辞:“景辞,你来了?” “嗯,我来了。” 景辞笑着揽过林意澜,不动声色地箍紧了怀抱。 景辞看到予怀满面泪痕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郑董事长请节哀。” “景秘书你……” “追悼会已经结束,如果郑董事长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与澜澜还需要尽快返回林氏处理要务。” 予怀微笑着说道,目光却沁了一层冷意。 不等予怀回答,景辞便要自顾地带着林意澜离开。 离开的途中,林意澜闭上眼睛,紧紧的抓住了衣角,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回头。 而景辞也察觉到林意澜的不忍,紧了紧手臂:“澜澜,别害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永远。” —————— 待景辞与林意澜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予怀皱着眉,擦着脸上的泪水。 “啧啧啧,千年过去了,哥哥对我还是那么冷漠无情。” 听到予怀的吐槽,蝶烟也现出真身,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冷冷地说道:“景辞大人心里只有那个凡人女子,竟半分的怜悯都舍不得给您。” “果然是佛口蛇心,冷血无情!” 予怀笑着看着蝶烟,抱着双臂,靠在墙边:“果然只有的我的小蝴蝶,是真心喜欢我的。” 听到予怀的话语,蝶烟突然红了红脸,低头不语。 见蝶烟害羞不已,予怀好笑地揽着蝶烟的肩膀:“所以,等一切都结束以后,要不要嫁给我?” 予怀突如其来的求婚,让蝶烟的身体猛的一震。 蝶烟难以置信地看着予怀含笑的眼眸,却并没有从中发现半分爱意。 蝶烟一瞬间涌上来的惊喜,渐渐消弭:“故渊大人,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或者说,您是因为爱我,所以才想娶我的吗?” 予怀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蝶烟心中苦涩,默默地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怀抱。 “等故渊大人真的明白自己的感情时,再说要娶我这句话。” 说完,蝶烟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留下了茫然不解的予怀,无声地站在原地。 —————— 因为林意澜擅自决定退出决赛,所以未能与国际组织进行合作,而让林氏损失了巨大的财富。 林氏上下敢怒而不敢言,眼看着郑氏股市有了回转,却只能干着急。 而临近新年,国际组织却突然给林氏发来的合作邀请函,请林氏设计出一款新年题材的设计品,以弥补当日未曾合作的遗憾。 得到这个消息,林氏上下欢腾一片,喜气洋洋,干劲十足。 而林意澜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合作兴奋不已,开心地在办公室欢呼。 就在这时,突然看到一条消息,看完消息后的林意澜,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沅姐姐,你想我了我吗?” “沅姐姐”这个称呼,存在于林意澜的梦里。 而此时此刻,这个没有署名的消息,却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梦境。 林意澜眉头紧锁,咬着下唇,百思不得其解。 “叮铃。” 林意澜又收到一条短信。 “沅姐姐,你想知道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吗?” 不等林意澜决定,便收到了一条时间地址的信息。 在信息的末尾,清清楚楚地写着。 “不要让我等太久哦,沅姐姐。” 事已至此,林意澜隐藏在心里所有的疑惑,通通显露出来。 她并非不知道,眼前这个连署名都没有的男人,或许并非善类。 而自己若是赴约,也许会遭遇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可是此刻,林意澜再也按耐不住想要追寻真相的心。 她给景辞发了条定时消息,留好了地址,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氏。 —————— 然而,林意澜刚刚来到停车场,准备前往约定的地方,便被蝶烟打昏,悄无声息地带回一座隐秘的别墅中。 不知过了多久,林意澜终于从黑暗中醒了过来。 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环境,轻揉着被打的生疼的后颈。 林意澜正想下床走动,却突然发现,右脚的脚踝,被铁链牢牢的锁在床尾。 直到此刻,林意澜终于能够确定,自己被绑架了。 而那个绑架的人必定就是那个给自己发消息的人。 可是…… 林意澜再次确认周围陌生却温馨的房间。 如果是绑架,为何会把自己放在这样一个舒适的环境里? 而且,迄今为止,林意澜也未曾听到周围有任何异动。 无论绑匪绑架自己是为了钱财,亦或者是性命,此处都不适合九留。 这样想着,林意澜尝试着拉动铁链,却发现铁链绑的极其牢固。 若是单凭人力,是无法脱离铁链的束缚。 林意澜看中了桌子边的水果刀,她努力地伸直胳膊,却仍和水果刀有一掌之遥。 就在这时,一只惨白的手拿走了水果刀,随即又把刀柄递给了林意澜。 “沅姐姐,你是在找这个吗?” 林意澜循声望去,却突然发现了笑吟吟的予怀。 林意澜吓得身体猛的一抖,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紧紧地缩在床角。 看着林意澜受到惊吓的模样,予怀好笑不已。 “沅姐姐怎么可以怕我呢?” 第八十五章 你究竟是谁? 说着,予怀便把手里的水果刀,硬生生地掰开林意澜冰冷的手掌,稳稳地放在她的手心。 之后,予怀便笑着坐到林意澜身边,毫不畏惧林意澜手中锋利的刀刃。 “今天给我发消息的那个人,是你吗?”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还有,你为什么叫我沅姐姐?” “你——究竟是谁?” 看着林意澜畏惧地微微发抖的身体,却仍旧故作镇定地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予怀好整以暇,笑道:“我还以为沅姐姐会怕我,或者恨我,所以不敢也不愿同我讲我话……” “没想到,我的沅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临危不惧……” “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回答沅姐姐提出的问题……” “嗯……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予怀皱眉托腮,故作思考。 片刻,予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欢喜地拍手一笑,随即说道:“就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今天发消息的那个人,的确是我。” “至于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既然敢单枪匹马赴约,说明你一定做好了万全之策。” “一如当时对待林郊一般聪明。” “所以,我怎么会忍心让你饿计划落空呢?” 说到这儿,予怀发现,林意澜的表情越发紧张。 而予怀也更有了更多的底气和信心。 “至于第三第四的问题,我可以一起回答你。” 予怀笑着说道,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 “我会把这事情的原委,一一说给你听。” 之后,予怀便将千年前,自己与景辞苏沅之间的恩怨纠缠,尽数说与林意澜听。 最后,予怀笑着靠近了林意澜,兴奋地说道:“故事中的故渊,其实就是坐在你身边的我。” “那么你猜,哥哥最爱的苏沅,会是谁呢?” 听到予怀含笑的发问,林意澜浑身战栗,冷汗涔涔,紧紧地抓住柔软的棉被,拼命地压制着即将涌出的情绪。 “林意澜啊林意澜,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不肯承认,你就是苏沅的转世呢?” 予怀皱着眉,颇为叹惋道。 可林意澜依旧没有说话。 但予怀从她那震动的瞳孔,攥得发白的指尖,早已暗示了此刻的林意澜,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啊,对了!忘记告诉你了!” “你右手虎口处的胎记,就是当年哥哥在苏沅身上留下的印记。” “而当初哥哥,也是因为你的身上显露了这个印记,才开始对你上心……” “我说的对吗?” “沅——姐——姐?” 予怀最后一句话,给了林意澜致命一击。 刹那间,林意澜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 看到计谋得逞,予怀故作惋惜地抹去林意澜止不住的泪水,却又忍不住嗤嗤地笑。 “啧啧啧,我沅姐姐如此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倒让我觉得有些不忍了……” “可是……” 予怀突然狠狠捏住林意澜的下巴,狞笑道:“早知如此,沅姐姐就不该和我争哥哥,不是吗?” 说罢,予怀猛地将林意澜甩到一边,大笑着离去。 而在予怀走后,蝶烟却又显露出来了身影。 看着心痛到只会流泪的林意澜,蝶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内心会如此快乐。 蝶烟慢慢走到林意澜身边,弯下身迎上林意澜哭泣的面容,轻笑道:“难过吗?” “可你如今的痛苦,与我眼睁睁地看着故渊一世又一世地死在我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蝶烟声音因怨恨而变得尖锐,瞳孔也闪烁着莹莹的绿光。 “所以苏沅,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蝶烟肆意地笑着,手里渐渐凝聚出一团淡青色的烟雾。 “我要你牢牢记住千年前,你曾经犯下的罪孽……” “以及每一世,你都是如何惨死在我和故渊大人的手下!” 说完,蝶烟毫不犹豫地将烟雾送入林意澜的体内。 而林意澜也在那一刻,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大雨里,被景辞痛咬的自己…… 朗日之下,白荷边戏耍的小狼和小狐狸…… 临终之时,景辞那绝望痛苦的眼神…… 以及故渊以死起誓的诅咒…… 沉重而惨痛的记忆,在林意澜的脑海中不停地重现。 每一世,自己都会被同一个人,用最惨无人道的方式,活生生地虐杀…… 可每一世的轮回之后,自己便会忘记所有的回忆,继续走进预定的结局…… “噗……” 林意澜再也承受不住这些痛苦的回忆,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思维也陷入了黑暗。 蝶烟满意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微笑着离开房间…… —————— 当景辞看到林意澜发给自己的地址时,景辞就意识到,这个地方,是自己曾与故渊生活了几百年的地址。 除了故渊,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地方。 但林意澜既然把地址发给自己,那就说明,故渊已经完全苏醒。 景辞来不及多想,心急如焚地赶到目的地。 然而,当景辞到达之时,却只看到被铁链锁住,昏迷不醒的林意澜。 景辞紧紧地抱着失去意识的林意澜,心痛地抚去林意澜嘴角上的鲜血。 景辞心里又恨又怒,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定然是故渊为了报复自己,所以才做出来的。 然而此时,景辞却来不及多想,打横抱起林意澜,消失在房间中。 —————— 景辞的房间内,林意澜依旧昏睡不醒。 景辞借用林意澜的手机,给林灿发了条外出考察的消息,便关了机。 整整三日,景辞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林意澜。 可林意澜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就在景辞害怕担心林意澜会沉浸在梦魇之中时,林意澜突然睁开了眼睛。 景辞惊喜万分,却见林意澜惊叫一声,不顾孱弱的病体,把自己挤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别过来,别过来!” 林意澜失声尖叫,背对着景辞,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景辞心痛难忍,泪眼朦胧:“澜澜,我是景辞,你不记得我了吗?” “景辞……” 林意澜泪光闪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第八十六章 林意澜疯了 “澜澜,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景辞又要靠近,林意澜却突然大笑着,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景辞,你害的我好苦啊……” 林意澜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登时,景辞只觉得寒意刺骨,摇摇欲坠。 “澜澜……” “澜澜?什么澜澜!” “我是你心心念念的苏沅啊!” 林意澜仰天大笑,泪流满面。 景辞抓住林意澜的手臂,泪眼婆娑,低声哀求道:“澜澜,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求我?为什么要求我!” “是我该求我的景辞大人,我的小狐狸!” “我求求你放过我!放我过好不好……” 林意澜声嘶力竭,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掰开景辞的桎梏。 可景辞依旧盈着泪水,不肯执着地不肯放开。 林意澜被景辞逼红了眼,疯了一般狠狠地咬住景辞的手腕。 景辞疼的一声闷哼,却仍旧没有松开手臂。 他颤抖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林意澜的头发,一如从前。 “乖……澜澜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景辞的温声呢喃,宛若柔和的微风,慢慢地抚平了林意澜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林意澜渐渐地松口,积存在林意澜口中的鲜血,也顺着唇边流了下来。 景辞目光眷恋深情,不顾手腕钻心的疼痛,紧紧地拥抱着目光呆滞的林意澜。 而在那一刻,林意澜眼角缓缓地滑落一颗眼泪…… —————— 从那以后,林意澜便精神失常,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否则,林意澜便会失控地惊声尖叫…… 看到林意澜变成如今的模样。景辞肝肠寸断,悔恨不已。 兮澈与花栀得知此事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可当他们看到林意澜疯癫的模样,也只能无力地叹息。 自此之后,景辞承受着锥心的煎熬和痛苦,日日陪伴在林意澜身边,任由林意澜撕咬折磨。 直到有一天,蝶烟从游魂那里,得到了已经林意澜精神失常的消息,便决定亲自去看一下这个可怜的人。 昏暗杂乱的房间里,林意澜衣衫凌乱,瞌睡着紧紧地把自己缩在墙角里。 而蝶烟则站在林意澜一尺远的地方,兴致勃勃地看着落魄的林意澜。 良久,她慢慢地走到林意澜身边,蹲下身来,眼中闪着兴奋光亮。 “没想到,一向倔强坚强的林意澜,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回忆,折磨得如此悲凉的下场。” “你说,我是该替你惋惜呢?还是该替你高兴呢?” 林意澜没有说话,依旧半梦半醒地瞌睡。 蝶烟狠狠地捏着林意澜的瘦削的下巴,用力将林意澜的脏兮兮的脸颊,面对着自己。 看着林意澜失去光彩的双眼,还有干裂的唇边那黏糊糊的涎液,蝶烟忍不住皱眉咋舌。 “啧啧啧……看你这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真的让我既恶心又厌恶。” “不过,那只老狐狸倒是真的爱你,想来也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对吗?” 林意澜看着蝶烟戏谑的眼神,呵呵地傻笑,向蝶烟那张妖冶的脸,伸出了脏呼呼的手。 蝶烟见状,立刻用力将林意澜甩到一边,目光中带着无比的嫌恶。 而林意澜却依旧傻乐着爬了过来,紧紧地抓住蝶烟干净的手臂。 然而当蝶烟想要再次甩开林意澜时,却突然发现,林意澜呆滞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夏蝶烟。” 林意澜笑着说道,随后慢慢地将手掌上移,用尽力气,禁锢住她的肩膀。 “你该上路了。” 话语间,林意澜已经将锋利的匕首,狠狠地刺入蝶烟的心口。 蝶烟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澜狠厉的模样,视线缓缓下移,看到了流血的伤口。 “你以为,单凭这个微末的凡物,便可以毁掉我的千年妖身吗?” 蝶烟忍着疼痛,冷笑地说道。 林意澜歪了歪头,笑道:“一柄匕首,的确不够资格。” “可是,若是这刀刃之上,淬满了噬魂水呢?” 话语刚落,蝶烟的流血的心口,便透露出幽幽的绿光。 蝶烟的灵力,也渐渐涣散。 蝶烟难以置信地看着微笑的林意澜,喃喃道:“不,这不可能,这很不可能……” “你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妖族的禁忌……” 林意澜轻笑着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灵力四散的蝶烟。 “我的确不知道,可是在我装疯的时候,花栀曾来看过我。” “而我,也从她的话语中,套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之后,我便装疯掩人耳目,暗地里与游魂交易,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林意澜将刀刃又深了一寸,随即慢慢地松开了手。 “夏蝶烟,你当真以为,只有你这么幸运,得知了我失心疯了的消息吗?” 林意澜将计谋全盘托出,而蝶烟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她紧紧地捂住伤口,气息微弱地说道:“可你如何敢赌,我一定会来这里?” “赌?我并没有赌?” 林意澜有些好笑,眼神炯炯。 “我只是确信,你恨我入骨。” “而你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一定会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来看望这个无法真正意义上打败的对手。” “我说的对吗?夏秘书?” 林意澜大笑着看着蝶烟身形渐渐溃散,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 就在这时,蝶烟身上闪过一道黑色的光亮,接着便消失不见。 而林意澜也并不恼火,转头看去,却迎上了景辞复杂的目光。 林意澜笑着站了起来,靠着墙:“景辞大人为何这样看着我?” “是因为刚刚我做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变得不像你喜欢的沅沅,所以就失望了吗?” 景辞没有回答,而林意澜的笑意却渐渐加深。 “是啊,苏沅的确单纯善良,即便身处囹圄,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可是到了最后,她拼命想要保全的人,对她恨之入骨。” “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拥抱的人,却爱让一个并不爱他的转世……” 林意澜笑的肆意猖狂,可泛红的眼眶,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第八十七章 你愿意送我回家吗? “你瞧啊,景辞大人,这多荒唐,多可笑啊……” 林意澜弯着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景辞凝视林意澜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澜澜,你不会杀蝶烟的。” “呵……” 林意澜笑的轻佻:“事到如今,你还要把我看成苏沅的替身吗?” “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 林意澜话锋一转,随即笑道:“毕竟有了景辞大人的庇护,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才能够活的长久,不是吗?” 说完,林意澜走到景辞身边,笑的单纯善良。 “那么我的小狐狸,你愿意送我回家吗?” —————— 郑氏别墅内,予怀催动着气力,不顾一切地挽救着奄奄一息的蝶烟。 最后,在予怀力量即将耗尽之时,蝶烟终于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看着怀内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蝶烟,予怀眼中迸发了狠厉的光。 “苏沅,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 不多时,林意澜与景辞回到了林家。 早已在门口等候的多时的林灿,一看到林意澜的身影,便飞奔着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林意澜撒娇。 “姐姐怎么舍得抛下这么久灿灿,还假借着出差的理由,同景秘书私会……” 林意澜笑着拍了拍林灿的后背:“姐姐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不近人情地离开灿灿,好吗?” 听到林意澜温软的保证,林灿委屈又吃醋的心,终于有了一点平衡。 他气冲冲地瞪着景辞,拉着林意澜就要离开。 待走出去一段路程后,林灿又停下了脚步,对着仍旧停留在原地的景辞不情愿地怒吼。 “景秘书的腿是摆设吗?难道不知道自己跟上来吗!” 说罢,林灿又气鼓鼓地拉着林意澜,回到林家别墅。 景辞跟着林灿回到林家别墅后,便被林灿毫不客气地安排上了做饭的任务。 景辞淡淡一笑,便自觉地走向厨房。 林灿看着景辞出奇的淡然,心里有些不解。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次景秘书回来好像淡定了许多。” 林意澜笑着喝着温热的牛奶,说道:“人啊,总是会变的。” “姐姐不也是改变了许多吗?” 林灿以为林意澜在说她失忆前后的变化,便认可地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林氏可还好吗?” 林意澜笑着放下牛奶,温和地对林灿说道。 “只要姐姐坐在林氏的交椅上,林氏就永远翻不了天。” 林灿笑着讨好着坐在林意澜旁边,抱着林意澜的胳膊。 林意澜宠溺地轻点了下他的眉心,并有没说话。 “可是姐姐,我可不可以对郑氏做一些打压?” “我现在一想起来,那日郑予怀对姐姐如此无理,心里就气的要炸了!” 林灿一想到怀瑾亭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 “更何况,如今郑氏易主,原以为郑予怀上位后,会如看上去那样恪守本分。” “却不想,郑予怀一直联系其他企业,联合对林氏施压……” 听到林灿的解释,林意澜笑了笑,眸中晦暗不定。 “林氏树大招风,这也正常。” “既然郑予怀对林氏心怀不轨,步步紧逼。” “我们对他们倒也不必太客气。” 林意澜理着林灿的头发,笑着说道。 “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把报仇了吗!” 未曾想林意澜竟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一时间,林灿兴奋不已。 “以牙还牙,以恶制恶。这才是商场的规则,不是吗?” 林意澜笑了笑,随即说道。 “只是一点,不能违背法律底线,明白了吗?” 林灿连连点头:“嗯嗯好的姐姐,我记住了!” “我一定会让郑氏付出应有的代价!” 话语间,景辞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 而在这期间,景辞也间接地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饭桌上,三人安静的用餐。 林灿看着景辞有些憔悴的面容,不情不愿地将一块排骨放入景辞碗中。 见景辞诧异地抬头看去,林灿撇过脸去嘟囔道。 “别多想,我只是看你一直照顾姐姐的份上,才对你有了那么一丢丢的好。” “若是哪一天,你对姐姐有一点点不好。” “我只会比对待郑予怀那样的手段,更狠上千倍百倍。” 听到林灿言不由衷的话语,景辞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景辞看着碗里的排骨,对林灿微笑着道谢。 林灿却更加不自在地躲避景辞的目光,埋头吃饭。 林意澜看着二人的互动,笑着看着景辞:“景秘书,你真的是很爱我?” “噗……” 未曾想,林意澜竟然能说出如此大胆直白的话,林灿吓得连饭都喷出来了。 “咳咳咳……姐,你再说什么?” 林灿咳嗽着端起水杯,喝完水后,便努力地顺着气。 林意澜与景辞四目相对,可林意澜却看不出景辞眸中翻滚的情绪中,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过,这并不妨碍林意澜的下一步计划。 她放下碗筷,目光如炬:“不过,我却真的很爱景辞呢。” 林灿看着大为反常的林意澜,瘫在椅子上,喃喃道:“我一定是在做梦……” “一向温婉腼腆的姐姐,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词呢……” 林意澜对林灿的反应置若罔闻,她只是笑着看着景辞,继续说道。 “如果景辞真的爱我,那么灿灿对付郑氏的事,你一定会鼎力相助?” “姐姐,景辞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秘书,他根本帮不上我什么的。” 林灿嘟着嘴有些生气地看着景辞说道。 林意澜笑着转头看向林灿,眼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灿灿,你相信姐姐吗?” 林灿点了点头:“这个世上,我只相信姐姐。” 林意澜满意地勾笑:“既然如此,那你就听姐姐的安排。” “毕竟,只有我们的景秘书,才是最了解郑予怀的人,不是吗?” 听到林意澜意味深重的话语,林灿以为是因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所以会错了意。 “我明白了姐姐,我会好好对待景秘书的!” 林灿笑颜如花,恍然大悟地说道。 第八十八章 再见了,故渊大人。 林意澜知道林灿会错了意,可林意澜也并不打算继续解释,反而饶有兴趣地看着景辞。 景辞只是沉默地坐在一边。 良久,景辞终于答应了下来。 得到景辞的许诺,林意澜看着低头吃饭,沉默不语的景辞,轻笑着着挑了挑眉。 而得到林意澜许可之后的林灿,也针对郑氏,展开了全面的反击。 首先,林灿主动联合上次合作过的国外组织,合力阻止郑氏企业的业务拓展。 紧接着,林灿又联合叶深的叶氏企业,双向笼络国内企业,频繁给郑氏施压。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风头正盛郑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 而依附于郑氏,企图大展宏图的企业,也纷纷脱离了郑氏的掌控。 一夕之间,风向巨变。 林意澜傲立在林氏顶楼,睥睨着高楼之下的渺小,眼眸清冷,唇角的笑意也噙着寒冰。 “终于,要变天了吗?” 林意澜轻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林意澜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什么渐渐逼近。 于是,林意澜转身回望。 看到来人之后,林意澜眉尾一挑:“好久不见,故渊。” 予怀带着恨意,一步一步走向林意澜。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林意澜!” 林意澜笑道:“怎么我的小狼不叫我沅姐姐了?” “你闭嘴!我不许你这样叫我!” 予怀攥得指尖发白,愤恨道。 林意澜嗤笑着并未回答,而予怀却已经恨得无以复加。 “你假借自己精神失常,意图杀了蝶烟,断了我的臂膀。” “然后又让林氏对郑氏施压,让我走投无路,对吗?” 林意澜闭上眼睛,含笑着感受着料峭的春风。 “不,对于夏蝶烟的死,我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可惜你反应的太快,让夏蝶烟得以苟延残喘,倒是让我十分惋惜。” “你以为,你能够利用游魂诱使蝶烟入局。” “难道我就不可以利用他们,得到我想要得到的消息吗!” 予怀的声音震耳欲聋,林意澜不禁皱着眉头。 “只许你杀我生生世世,却不许我反击?” “真是可笑!” 林意澜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我就是要你每一世的轮回,都会惨死在我的手上!” 予怀眼圈发红,离林意澜仅有三步之遥。 “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哥哥根本不会放弃我!” “是你,是你抢走了哥哥对我的爱!” “我恨你苏沅!我生生世世都恨着你!” 予怀声嘶力竭的嘶吼,惊起了在一边休憩的麻雀。 而林意澜冷冷地看着疯狂的予怀,笑道:“我真替苏沅感到不值……” “什么?” 予怀突然被林意澜的话语,说的一头雾水。 “你真的天真的以为,当初狞妖挟持了你和苏沅,却没有对你动手,真的是因为忌惮你狼王后裔的身份,或者是景辞的威名吗?” 林意澜微笑地看着予怀,眸中没有半分波澜。 “那是因为,狞妖让苏沅选择毒杀你,就可以保全自己性命时,苏沅却选择了替你去死……” 明明自己前世的,久远到模糊的回忆,可林意澜却感同身受。 她心跳加速,声音颤抖:“因此,狞妖把自己的命,同苏沅的命绑在一起。” “苏沅生,狞妖生。” “苏沅死,狞妖死……” 予怀难以置信地看着苦笑的林意澜,嘴唇发白。 “不……不会的……苏沅不会这样做的……” “不会?为什么不会?” 就在这时,初春的天空渐渐变得阴冷,黑云也翻滚着,远远地传来了雷声。 林意澜嗤笑着说道:“你以为你最喜欢的沅姐姐,是个抢走你哥哥,贪生怕死的人。” “可是,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苏沅却选择了保全你……” “而你,却利用狼族的诅咒,屠杀了她每一次的轮回……” “不过,也因为你的诅咒,让原本应该和狞妖一样魂飞魄散的苏沅,却意外地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重生……” 说到这儿,林意澜回想起自己每次的不堪回首的惨死,只觉得无比可笑。 “故渊啊故渊,如今我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全都是托了你的福……” “是你以为,所有人都抛弃了你……” “可实际上,你所憎恶的每一个人,都比你想象中的更爱你……” 林意澜笑出了眼泪,而细密的雨丝,也从昏暗的天空中滑落。 “所以,我每一世都被你残忍的杀害,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你一定是为了保命,所以才编造了这个荒谬的故事,意图欺骗我!” “我是不会信的!绝不!” 说着,予怀泪水横流,情绪崩溃地连连后退。 而林意澜却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予怀的衣领。 雨,越下越大,细密而带着冷意的雨点,冲刷着林意澜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予怀的模样。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说着,林意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锃亮的手枪。 而雨水却打湿了林意澜的头发,衬得她那张苍白的脸庞,更加可怖。 “听游魂们说,如今的你,只不过是附着在凡体上的残魄。” “如果魂魄脱离了赖以生存的身体,魂魄便会无处可依,随之消散……” “既然如此,是不是说,只要这具身体消弭,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也就烟消云散了呢?” 林意澜笑着说道,冰冷的枪口抵住了予怀的胸口。 予怀虽然因为救蝶烟,而消耗了巨大的灵力。 但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予怀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反杀林意澜。 可现在的予怀,脑海里全是林意澜说过的那些话语。 而来自内心深处的谴责与罪恶,也让失魂落魄的予怀,无法离开任何一步。 “轰隆隆——” 遥远昏暗的天空中,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而此刻,暴雨如注,让原本僵持的两人,出现了一点松动。 林意澜将食指扣在扳机上,微笑地面对着面色苍白的予怀,一字一句地说道。 “再见了,故渊大人……” 第八十九章 澜澜,我带你离开 就在林意澜即将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时刻,蝶烟突然现身,用力全身的力量,意图致林意澜于死地。 “蝶烟不要!” 而予怀看到了杀红了眼的蝶烟,大喊着阻止道。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蝶烟已经无法收手。 而就在此刻,景辞突然出现在林意澜身后,紧紧地抱住林意澜,承受下蝶烟的致命一击。 “噗……” 一口鲜血,从景辞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温热的血液,溅在林意澜冰冷的脸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至今为止,从未流过一滴泪的林意澜,却突然泪眼盈盈。 “景辞,是你吗……” 林意澜声音颤抖,身体僵直。 景辞轻笑地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传入林意澜耳中。 “是我,澜澜……” 林意澜泪如泉涌,却不敢回头看一眼景辞。 而景辞也只是笑着捂住了林意澜的双眼。 “澜澜,我带你离开。” 说完,景辞与林意澜,便消失在连绵的雨幕中。 见二人离开后,予怀猛地跌坐在地,而蝶烟也不顾还未痊愈的病体,趔趔趄趄地走向予怀。 予怀慢慢捡起来浸泡在雨水的的手枪,将手枪扣在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随即扣动了扳机。 “不要!” 蝶烟撕心裂肺地喊着,猛地跪在予怀身边。 可一声空枪之后,四周只听了愈演愈烈的雨声。 予怀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手枪也重新跌落雨中。 予怀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无比可笑。 “所以……所以我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仇恨,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场空吗?” “故渊大人……” 蝶烟看着又哭又笑的故渊,心脏疼痛不已。 “原来自始至终,她没有想过杀死你我……” 予怀想到这儿,仰天放声大笑。 雷雨交加的天空,闪电划破黑暗。 带来了初春的希望,也带来了凛冬的死亡。 —————— 景辞带着林意澜回到自己的住处,刚刚站定,便单膝跪地,吐血不止。 “景辞!景辞你怎么样了……” 林意澜哭着努力地支撑着景辞的身体,可景辞却陷入昏迷,无法回答。 林意澜费力地将景辞移到床边,看着景辞苍白无血的脸庞,感受着他微弱地呼吸。 林意澜心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住景辞的手,绝望地放声哭泣。 林意澜自始至终都没想过,要伤害景辞。 可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深深地伤害了他。 直到最后,还因为自己的过错,让景辞搭上了性命…… 她真的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女人了…… 林意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任由汹涌的泪水,如雨一般从冰冷的脸颊上滚落。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景辞,隐约间听到了林意澜的嚎啕大哭。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努力地辨清林意澜的模样。 他想要为她拂去泪水,可到最后,景辞却连动一下手指都不能。 “澜澜,不哭了……” 景辞艰难地一字一字说道。 听到景辞气若游丝的话语,林意澜哭的更加崩溃。 “景辞……你可不可以……不要死……” “我……我再也不故意让你伤心了……” 听得林意澜撕心裂肺的忏悔,景辞有些发笑。 可景辞单单只是扯了扯嘴角,身体就仿佛被四分五裂一样疼痛。 “澜澜,我不会死的……” 景辞目光温柔缱绻,努力想让林意澜放心。 “可是,可是你都吐血了,我……” 林意澜说着说着,视野就被泪水淹没,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因为夏蝶烟她受过重伤伤,所以,即便那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量,然而,却并不足以要了我的性命……” 景辞身体虚弱不堪,咳嗽几声,却又强撑着精神解释道。 “我保证,我不会死的,好吗?” 听到景辞的解释,林意澜终于哭着点了点头。 见林意澜的情绪渐渐平静,景辞也终于放心的闭上了眼睛。 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景辞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累,也没有这么轻松过。 —————— 七日之后,景辞幽幽转醒。 他看着温和的光线下,那熟悉的陈设,只觉得恍若隔世。 景辞侧头看向床边,却发现林意澜面容憔悴,衣衫凌乱,疲惫地靠在床边假寐。 而林意澜那只冰冷的右手,却紧紧地桎梏住景辞的手。 景辞看着林意澜虎口处的胎记,目光温柔至极。 仿佛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生生世世,爱恨纠缠…… 想到这个,景辞微微一笑。 他想要抽出手来,让林意澜好好休息一番。 然而,景辞只不过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就惊醒了原本就未熟睡的林意澜。 林意澜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转身看向景辞。 “景辞!” 林意澜瞳孔震动,声音颤抖。 景辞看着林意澜害怕失去自己的模样,只觉得又温馨又心疼。 “我在的,澜澜。” 景辞稍稍用力捏了捏林意澜的手,微笑地说道。 “景辞,景辞……” 林意澜有些后怕地看着景辞,不住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乖,澜澜,我没事了……” 景辞疼惜地抹去林意澜的眼泪,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尽可能平和地说道。 “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死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再次与你相见……” 在景辞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林意澜一直衣不解带,日夜不分地守在景辞身边,生怕他会离开自己。 可在这不过短短几天里,林意澜却每分每秒都活在煎熬与痛苦,希望与绝望的深渊里,无法自拔…… 她看着景辞苍白沉睡的面容,只觉得下一刻,景辞就会离自己而去。 可转瞬之间,林意澜又觉得,景辞很快就会醒来,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下一秒。 林意澜从来没有相信过承诺,也不曾信奉神明。 可此时此刻,林意澜只希望,天可怜见,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代替景辞的苦痛…… “景辞,景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意澜发自内心的后悔和心痛,哭地不能自已。 而景辞只是温柔地看着林意澜,一遍又一遍地抹去她汹涌而出的眼泪。 第九十章 我爱你,景辞 “澜澜,其实从你刺杀夏蝶烟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 景辞看着目光茫然,却又泪痕未干的林意澜,轻笑道。 “我知道你能看得见鬼魅,也有同他们交谈的能力。” “你假借鬼魅的力量,取得了噬魂水。” “然而在刺杀夏蝶烟的那把利刃上,你只在刃间处涂了一点噬魂水。” “之后,你利用鬼魅传递消息,诱使夏蝶烟,进入你精心设计的陷阱。” “与此同时,在恰当的时机,让游魂告诉故渊,夏蝶烟受伤的消息……” 景辞叹了口气,目光悲恸。 “就连你刺入夏蝶烟的胸口的力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想过杀死夏蝶烟。” “景辞……” 林意澜惊慌地看着景辞,有些哑言。 而景辞却并没有因此止住话语,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然而,让所有人误以为,你要杀死夏蝶烟,这只是你计划的第一步。” “你的最终目的,是故渊,对吗?” 林意澜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地看着景辞。 景辞笑了笑,努力地支撑起身体。 而林意澜看到景辞想要起身,便急忙在床头处垫了个松软的枕头。 景辞靠在枕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意澜,微笑地说道。 “你故意对我刻薄无情,是为了让我误以为,你已经恨透了我。” “又变本加厉,利用林灿,让我去对付故渊。” “可你这样处心积虑,精心的策划这一切。” “终不过是要引诱故渊主动找你,再假意杀死故渊的同时,利用蝶烟之手,了结自己,以完成故渊这一世的诅咒……” “我说的对吗?澜澜?” 景辞微微一笑,如水的眼眸,却藏着刻骨的心痛与悲伤。 林意澜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她自以为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定然会完美无缺的收场。 可林意澜却不知道,景辞竟然能看的这样透彻。 “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一定会牺牲自己,来保全故渊?” 林意澜看着笃定的景辞,有些不解地问道。 景辞微微叹了口气,揉了揉林意澜的头发。 “因为我的澜澜,无论遇到再大的挫折,受到再大的苦楚。” “她那双看似冷漠无情的眼眸中,永远闪烁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心软和善良。” “澜澜……” 景辞反手握住林意澜的手,温声说道。 “我保证,只要有我在,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丝伤害,更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所以……” 景辞苍白的脸庞,勾起一丝笑容,眼眸却盈着希冀的光亮。 “把这件事交给我好吗?” 林意澜知道,景辞说的是自己与故渊之间的诅咒,以及千年的恩怨纠葛。 可是,既然千年都无法可解,然而仅仅凭借这一世的时光,又怎么可能化解呢? 林意澜看着景辞眸中的目光,终究还是不忍心拒绝。 于是,林意澜慢慢地点了点头。 见林意澜答应下来,景辞的脸上笑意更浓。 “澜澜会原谅我从前的过错吗?” 林意澜摇了摇头:“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你。” “我不是苏沅,所以没有办法替她原谅你。” “可我记得苏沅临终时,她的目光只有你,但目光却深情又温柔。” “所以,苏沅对你没有恨,只有爱。” 说到这儿,林意澜回想起自己生生世世地惨死,忍不住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至于我与故渊之间的恩怨,他让我每一次轮回,都不得善终。” “而有了千年前的记忆,也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说到底,我们就算两清了……” 故渊对林意澜惨无人道的伤害,而林意澜却只是一句两清,了断了二人之间的恩怨。 看着这样悲悯的林意澜,景辞只觉得又心疼又难过。 “你便这样轻描淡写地将从前的伤害,一笔勾销了吗?” 林意澜笑了笑,轻轻地抚摸着景辞的脸颊。 “我这一生有你,足够了。” 说完,林意澜轻拥着景辞,闭上眼睛,细嗅着淡淡的蔷薇香。 “我爱你,景辞。” “至死不渝。” 一瞬间,景辞热泪盈眶,感动又心酸。 他从未敢奢求过林意澜的爱,更没有想过,她会亲口承认对自己的爱意。 景辞只是卑微地希望着,林意澜能够在岁月的长河里,目光有那么一刻,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这样就够了…… 此时,景辞环着林意澜纤细的腰身,眼泪滑过脸颊,声音也变得哽咽。 “我也爱你,林意澜。” “至死不悔。” —————— 以后的日子里,林意澜与景辞似乎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眼里只有彼此。 林意澜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景辞,看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转。 而景辞也会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做一桌丰盛的饭菜。 偶尔的时候,他们躺在渐渐茂盛的草地上,看着白荷池里,露出的几片稀疏的浮叶,以及院墙边开的茂盛的蔷薇花。 微风拂过,温暖的春风里夹杂着蔷薇的清香,沁人心脾。 林意澜看着满天繁星,笑着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自己的庭院里栽种蔷薇的?” 景辞同样看着闪烁的星子,惬意地把双手垫在脖颈下。 “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也许是我和你还并不熟悉的时候。” “哦?”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林意澜饶有兴趣地转头看着景辞。 “这么说,在我还没有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爱上我了?” 景辞笑了笑:“应该是这样的。” 林意澜忍不住啧啧咂舌:“啧啧,真没想到,一向寡淡如水的景辞大人,竟然对一个凡人女子蓄谋已久。” 景辞好笑地看着林意澜说道:“我也没想到,一向温柔腼腆,连说话都会害羞的林意澜,竟然学会了调侃神明。” 林意澜调皮一笑,语气轻快:“所以,我的神明大人,你会生小女子的气吗?” 景辞笑着点了下林意澜的鼻尖,宠溺道:“我怎么舍得对我的妻子生气。” 第九十一章 生生世世,永不背弃 林意澜未曾想,景辞竟然会给自己冠以“妻子”之名。 一时间,林意澜只觉得又羞又急,心跳加速,脸颊也染上了两团红晕。 “别胡说,我们,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林意澜扭捏地说道,不敢转头看景辞。 景辞笑了笑,眼眸也染上了深意:“只要夫人喜欢,我愿随时迎娶。” “生生世世,永不背弃。” 听到景辞深情的保证,林意澜更是羞的无法言喻。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剧烈跳动的心,仿佛一秒便会跳出胸膛。 林意澜故作淡定地咳嗽几声,看着不远处的荷塘,瞬间来了主意。 “那我说是要你以眼前的荷塘为聘,你可舍得?” “只要夫人喜欢,我愿把世间所有的一切,拱手送给夫人。” 景辞眼眸中盛满了星子,温柔地说道。 “那我说,我要毁了这座荷塘,难道你也会心甘情愿的给我吗?” 林意澜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冷凝。 林意澜理解景辞的不舍,也知道苏沅是自己的前生,从本质上而言,她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可即便如此,苏沅依旧是林意澜心中一道无法横跨的鸿沟。 林意澜并非真的要毁掉苏沅存在的一切。 她只是想借此证明,景辞心里是真真切切地爱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景辞仍旧没有回答。 林意澜心中的期盼,也渐渐消失。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重展笑颜,正想用不在意的语气,打破尴尬。 却不料景辞突然开口,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愿意。” “什么?” 林意澜未曾想景辞竟然会答应自己,一时之间震惊不已。 “我说,我愿意让我的妻子,成为荷塘的新主人。” 景辞语气坚定,再一次地重复道。 “我承认,在我还分不清爱情和恩情的时候,我曾对苏沅有过不可自拔的依恋。” “我以为她对我的好,就是凡尘中所谓的男女之爱。” “而之后,我愿意为了回报她对我的好,甚至可以放弃生命。” “知道有一天,兮澈问我,是不是真的爱苏沅时,我突然迷茫了。” “那一刻,我忽然惶恐的意识到,我对苏沅,或许更多的是在自己生死一线时的感恩和救赎。” “亦或者是在在无尽的黑暗中,努力想要抓住的一束光……” “所以……” 景辞微笑着看着林意澜,目光纯澈若水。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与夫人相比,他们终究是不能匹及。” 听到景辞的话语,林意澜噗嗤一笑,眼中闪着光亮。 “景辞,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 “这些天里,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爱你。” “所以,你厌烦了吗?” “不,我更爱你了。” 说完,景辞起身,双臂支撑在林意澜肩边的草地上,与林意澜四目相对。 林意澜被吓了一跳,迎上景辞星辰般的双眸,心跳加速,嗫嚅道:“你……你想做什么?” 景辞唇角一勾,附在林意澜耳边,暧昧道:“我想……吻你。” 说完,景辞微凉的双唇,便深情地吻上林意澜温软的唇瓣。 此刻,林意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攥紧了衣襟。 可几次捏攥之后,林意澜终究还是放开了手。 这时候的林意澜,只觉得又羞又紧张,心脏也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随着景辞动作的深入,林意澜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汹涌而至的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景辞终于放开了林意澜。 看着林意澜憋得通红的小脸,还有泛着水光的唇瓣。 景辞心情大好,只觉得眼前的林意澜可爱又让人怜惜。 他侧身躺在林意澜身边,反手托着头,笑道:“我的澜澜可是害羞了?” “才……才没有……” 林意澜小声辩驳,随即转身背对着景辞,掩盖住内心的慌张。 景辞笑着靠近林意澜,将她抱进怀里:“如果我说,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吻你呢?” 听到意料之外的消息,林意澜猛地瞪大眼睛,腾的一下起身。 “什么?” 景辞回想起上一次,林意澜被食魂鬼妖气侵体时,自己为了救林意澜的性命,便吻了林意澜。 可当时的自己,只是一心想要保林意澜周全,心中并没有过多波澜。 而今的这个吻,却是大不相同了。 想到刚刚的甜蜜,景辞心跳加快,脸颊也有点发热。 他眼神飘忽,轻咳两声,支支吾吾地想要转移话题。 林意澜见景辞竟然红了脸,又气又笑,追问着不肯放弃。 一时之间,二人嬉笑打闹,欢声一片。 远处的蔷薇随风摇曳,清香也沁入微凉的夜风中。 —————— 林意澜与景辞原以为,二人会一直这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然而某一天,林意澜无意间想到林灿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也没有告知林灿自己的去向。 登时,林意澜大脑一片空白。 她着急地同景辞说明,而景辞则笑着将煮好的牛奶放在林意澜面前。 “澜澜,你不用这么紧张。” “在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我就要早已和贺晴说好。” “如果有一天,我和林董同时消失,不告而别。” “那一定是我们外出度蜜月去了。” 回想起自己说这句话时,贺晴惊讶不已的神情,景辞也笑了起来。 “不过,这句话若是传到林总监耳朵里,想必这段日子,林总监过得应该并不愉快。” 林意澜气笑着扶额:“你明知灿灿的脾气,还要故意气他。” 景辞无辜地撇了撇嘴:“虽然他是你的弟弟,但他把你看的比任何一个人重要。” “就连我,他也明理暗里折磨我许久,借着以反复确认我对你的真心……” “所以,你这算公报私仇吗?” 林意澜狡黠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景辞轻快地舒了口气,随即笑道:“那你会心疼吗?” 林意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灿灿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景辞笑出了声:“既是如此,那就拭目以待。” 第九十二章 哥哥,别哭了 “哈?哈!” 林灿看到站在家门口,比以往更甜蜜的二人,连着说了几个感叹词,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我们林氏大名鼎鼎的景辞景秘书吗?” “您老拐跑了我们林氏董事长,还知道回来啊?” 林意澜见林灿看景辞的眼神如此气愤。 也自知自己不告而别这么久,让林灿独自撑起整个林氏,还要担心着自己。 林意澜就愧疚地像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不敢看林灿。 看着二人紧紧相执的手,林灿更是打翻了醋坛子。 可林灿试了好几次,想要分开林意澜和景辞,但最终还是气愤地转身就走。 见林灿怒气冲冲地离开,林意澜心有不忍,可怜巴巴地看着景辞。 林灿心里一软,笑着抱着林意澜。 “去澜澜,辛苦你在小舅子面前美言啦!” 听到景辞调侃的话语,林意澜噗嗤一笑。 “知道了,小狐狸!” 说着,林意澜笑着踮起脚尖,在景辞唇边轻轻一碰,随即害羞地捂住脸,追逐林灿的脚步。 景辞看着林意澜离去的背影,目光深情,面带笑意。 “整日里叫我小狐狸……”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小狐狸……” —————— 在目送林意澜远去后,景辞也微笑着离开。 不多时,景辞便只身来到了,故渊绑架林意澜的地方。 而这里,也是千年前,他与故渊曾经居住的地方。 曾经这里,只不过是个破败的茅草屋。 而今,却被故渊建立了一座古风古香的建筑,庭院也收拾的井井有条。 房门虚掩,景辞推门而入。 室内陈设简单朴素,曾经景辞送给故渊的夜明珠,也安安静静地躺在玻璃柜里。 景辞回想起与故渊相处的快乐时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故渊。 这让景辞有些担心。 然而就在这时,景辞听到了门口的声响,转头望去,却看到醉醺醺的予怀。 故渊靠着门板,醉眼朦胧。 他呆呆地看了景辞片刻,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我真的是醉了……” 说着,故渊又仰头闷了一大口酒水。 “哥哥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他明明……” “他明明应该恨死了我了啊……” 景辞听到故渊的话语,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揪了起来。 “故渊,哥哥从来没有恨过你。” 说着,景辞走到靠着坐在门口的故渊,心疼地说道。 “你胡说!” “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就是我了!” 故渊宛如一个孩子一样难过地撇嘴,泪眼婆娑。 “如果不是我恩将仇报,让沅姐姐生生世世都在我的手里不得好死……” “或许……或许哥哥就会和沅姐姐相守一生,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说着,故渊就委屈地一直掉眼泪。 景辞被眼眶中的泪水模糊了视野:“故渊,如果没有你,哥哥怎么可能幸福快乐。” 故渊含着泪,不解地看着景辞。 “当初……当初哥哥选择苏沅,也是迫不得已……” 景辞哽咽地解释道,终于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回忆。 “还记得哥哥最开始收养你时,曾给你吃了一粒丸药吗?” 故渊闻此,懵懂地点了点头。 “那粒丸药,其实是哥哥历尽艰险取得的保命的灵药。” “服用此药的人,如果遇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可保生命无虞……” 说到这儿,景辞心中积压千年的愧疚与难过,通通发泄了出来。 “对不起故渊,真的对不起……” “我一直以为,有了此药,你不会有事……” “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却因此伤了你的心……” “让你以死为约,以血为盟,不惜动用了狼族诅咒,以至于让自己痛苦千年……” “对不起故渊……哥哥对不起你……” 景辞痛苦地抱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见景辞如此失控,故渊渐渐止住了眼泪。 故渊失神的看着痛哭的景辞,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 片刻之后,故渊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千年之前,景辞安慰自己一样。 “哥哥,别哭了……” “故渊,故渊不怪你了。” 景辞从未想过会得到故渊的谅解,而听到这个答案后,景辞呆滞地看着故渊。 “故渊……” 故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既然哥哥原谅了我,那我也会原谅哥哥的。” 故渊的眼睛闪烁着光,笑道:“毕竟这个世上,我只有哥哥了。” 景辞看着微笑的故渊,又哭又笑,心里既难过又快乐。 故渊知道,景辞在此刻,终于把积压在心里的苦楚和心酸发泄了出来。 故渊笑着抱住景辞,目光坚定而柔和。 哥哥,我会给这个延续千年的恩怨,做一个完美的了结…… —————— 在这之后,景辞与故渊二人冰释前嫌。 为了弥补这么多年来对故渊的亏欠,景辞也打算多陪一下故渊。 而林意澜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欣慰的同意了。 时光流转,与此同时,林意澜与林灿也化解了“恩怨”。 这一日,云淡风轻。 林意澜与林灿正在外面散步时,无意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景辞与故渊。 一时之间,气氛十分的尴尬。 林灿看到景辞,更是咬牙切齿:“我说我们景秘书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林氏。” “原来是依附上郑董事长这根高枝了?” 听到林灿阴阳怪调的话,景辞与林意澜相视一笑。 而故渊虽然拥有善魄的记忆,可说到底,除了那日怀瑾亭里,林灿给自己一拳外,故渊对他并没有过感触。 此刻,故渊茫然地看着偷笑的二人,还有气的火冒三丈的林灿,有些不知所措。 而在景辞利用传声告诉故渊原由后,故渊也忍不住抿嘴一笑。 此刻的林灿,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有些委屈地看着林意澜,而林意澜也适时地止住了笑容。 她轻咳几声,笑道:“春风干燥,不如我们进去喝几杯?” 景辞故渊交换了个眼神,笑着应下来。 而林意澜也不等林灿拒绝,直接牵着林灿的手,走进了临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第九十三章 兄控姐控 此刻,林意澜与林灿同坐,景辞与故渊,此时的四人,融入在在一个莫名和谐又诡异的的氛围。 见三人似乎并无嫌隙,林灿越发一头雾水。 他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所以,景秘书同郑董事长是怎么一回事?” 故渊一脸嫌弃地看着宛如“智障”的林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而林灿却一心扑在景辞的回答上,对故渊的嫌恶并没有发觉。 “那林总监以为呢?” 景辞故意不肯告诉林灿,轻笑道。 “你们是情敌,原本就是水火不容。” “可今天,你们却走到了一起。” “如果说为了事业钱财,景秘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叛独占鳌头的林氏,反而去依附于摇摇欲坠的郑氏……”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 林灿故作高深地托腮思考道。 “那就是景秘书喜欢男人!” 此言一出,景辞与林意澜惊诧地瞪大眼睛。 而正在悠闲地品着咖啡的故渊,却被林灿的脑洞吓得猛的喷出了口中的咖啡。 景辞见故渊面前的咖啡渍,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替故渊清理。 而见证了这一时刻的林灿,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关系的姐姐,景秘书背叛了你,你还有我啊!” 林灿怕林意澜伤心,急忙握住林意澜的手,真诚地安慰道。 “我是永远不会背叛姐姐的!” 听到这林灿死忠粉似的话,故渊忍不住嫌恶地说道。 “我说年轻人,你能不能别老黏着你姐,你难道不知你姐已经名花有主了吗?” “哈?你这话倒有意思!” 林灿看着故渊,又气又笑。 “你叫我年轻人,难道你比我大很多吗?” “更何况,我的姐姐我为什么不能黏着?” 听到林灿的反驳,故渊笑了笑。 “我比你大一千多岁,叫你声曾孙还是我高看你了。” 林灿听到故渊的“疯言疯语”,只觉得眼前的郑予怀,定然是被自己和姐姐的轮番打击下逼疯了。 这样想着,林灿故作惋惜地啧啧道:“景秘书,你知道你喜欢的人精神不太好吗?” 景辞哭笑不得:“林总监,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听到这句话,故渊不乐意了。 他一把揽过景辞的肩膀,挑衅地说道:“怎么?我哥哥喜欢我有问题?” “我哥哥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这个死姐控吗?” 林灿向来不介意别人说自己姐控,因为自己原本就是如此。 可这句话从故渊的口中说出来,林灿听着就极其不舒服。 “姐控我承认,可‘死姐控’是几个意思?” 林灿越想越气:“如果没听错的话,你刚刚称呼景辞为哥哥。” “那这么说来,我也可以说你‘死兄控’了?” 故渊毫不介意地笑着:“我当然不介意。” “第一,我的确是个兄控。” “第二,我也确实死了。” “所以你的称呼,很受用,继续努力啊,年轻人!” 林灿原以为,自己的嘴皮子功夫天下第一。 未曾想一向文文弱弱的郑予怀,竟然更胜一筹。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 林灿被故渊噎的又气又恼,起身就要和故渊理论。 然而在林灿刚刚起身时,景辞却走到了林灿身边,一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景秘书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你还要护着你的小相好的吗?” 林灿言辞犀利,毫不留情。 “相信我,我这是保护你。” “有朝一日,你若是知道他的厉害。” “定然会感谢今天的我的。” 而景辞笑着说道,不顾林灿的挣扎,一把把林灿拉出了咖啡厅。 林灿激烈地反抗,可无济于事。 而林灿那愤然高亢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随着二人的离去,看热闹的顾客们,也转头忙自己的事了。 见景辞拉走了林灿,故渊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无比痛快。 “果然只有哥哥是最了解我的!” “若不是哥哥带走他,我一定要与他分出个高下!” 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抿了口焦糖玛奇朵。 “你从前就这么爱欺负孩子吗?” 听到林意澜搭话,故渊心里有些紧张。 他故作不在意,将眼神飘向窗外。 “我只不过不喜欢他对哥哥时,讲话咄咄逼人罢了。” 林意澜笑着放下杯子:“灿灿只是嘴毒了些,其实心里并无恶意。” “不过你这样整治了他,倒也算让他长了记性。” “所以沅姐姐并不生气,我故意气林灿这件事吗?” 故渊有些吃惊地看着林意澜说道。 “你与林灿,都是我的弟弟。”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又能偏袒谁呢?” 林意澜目光真挚地说道。 故渊未曾想,林意澜竟然会把自己列入到家人一列。 “那沅姐姐,你还生我的气吗?” 说着,故渊又心虚地低下了头:“毕竟是我偏执不信,才铸成了现在这种不可挽回的局面。” “沅姐姐,对不起。” “我知道我说的再多,也无法抹杀每一次的轮回转世里,我对你犯下的罪孽。” “我……” 林意澜看着窗外微微返青的枝丫,眼眸中映着阳光的颜色。 “故渊,我原谅你了。” “或者我,我已经把从前的那些事,看的没有那么重了。” 林意澜笑着说道,温和的阳光,散落在林意澜姣好的面容上。 “那时,我被蝶烟强行注入了回千年的过往,以及之后的每一世的不得好死……” “我的确恨得发了疯似的,想要与你同归于尽。” “可是,在我恨你恨得无法自已时,我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你,还是一只黑色的小狼,摇摇摆摆地跟在一只赤色狐狸身后,眼睛纯澈的像两汪泉水……” 想到故渊可爱懵懂的模样,林意澜笑意更甚。 “那时候,我原以为你会像景辞那样,满心戒备,上来就要咬我一口。” “可是你并没有。” “反而乖巧地走到我的脚边,自然地躺下,朝我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撒娇……” 林意澜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温柔。 第九十四章 逆天改命 “之后,我便在想,我那只贪吃又爱玩,只会卧在我身边撒欢的小狼,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听着林意澜话语,故渊只觉得心里更加难过。 见气氛有些低沉,林意澜笑了笑:“不过说到底,我并不是苏沅。” “即便我是苏沅的转世,可终究也只是像个旁观者一般,看着你们三人的恩怨过往……” “更不要说,每一世与你的轮回纠缠……” 林意澜深深地呼了口气,沉重的心也轻松了许多。 “所以,深究起来,我只不过是有着前世回忆的林意澜罢了。” “沅姐姐……” 故渊眼尾泛红,喉咙发紧,艰难地说道。 “所以,我代表苏沅,代表我的每一世,向故渊提出和解。” 林意澜笑盈盈地说道:“以后请多指教,故渊大人。” 说完,林意澜便向故渊友好伸手。 听得林意澜故作客套的官话,故渊噗嗤一笑。 他也笑着回握着林意澜的手,像从前苏沅称呼自己那样,称呼着眼前的林意澜。 “你好,小家伙。”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故意把林灿支走的景辞,此刻正躲在角落,看着言谈甚欢的二人。 当景辞看到二人冰释前嫌的握手言和后,景辞紧悬着的心,终于平复下来。 他笑着正想离开时,却突然发现了故渊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血色。 景辞知道,这是故渊的诅咒显灵,迫使故渊利用任何可以屠杀苏沅的机会,尽快完成每一世的使命。 可此时此刻,景辞不能轻举妄动。 他怕自己突然出现,会激化故渊的心魔。 而在这个时候,林意澜也感受到故渊手上的力量越来越紧,他的眼中也闪烁着不同于往的光芒。 “故渊,你怎么了?” 林意澜担心地问道,可故渊的目光的血色越发浓重。 而故渊也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就在这时,侍者端上一杯意式浓缩,放到故渊面前。 “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咖啡。” 侍者的闯入,打破了故渊快要克制不住的嗜血。 他眸中血色渐渐消失,慢慢放开了林意澜那只,被自己攥得发白的手,神色如常地对侍者点了点头。 见侍者走后,林意澜眸中的担心仍旧没有消退。 “故渊,你……” “抱歉,是我一时走神了。” 故渊笑着不动声色地说道,淡然地抿了口意式浓缩。 而看出端倪的林意澜,察觉到故渊故意回避这个问题,便也适时地止住了话题。 见危机解除,景辞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理了理衣服,故作无事地笑着走了过去:“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林意澜笑了笑,景辞也自然地坐到林意澜身边。 “自然是在说,当初哥哥不识好人心,还咬了沅姐姐一口的事。” 故渊托着腮,饶有兴趣地调笑着。 而景辞看到林意澜虎口处的胎记,目光既温柔又歉疚。 “没关系的景辞,别放在心上了。” 林意澜目光温柔,笑着看着景辞。 见二人如此恩爱,故渊只觉得又欣慰又碍眼。 他撇过头去,故意不看二人,而唇角却止不住勾了起来。 —————— 几日后,景辞以回冥府述职为理由,离开了凡间。 无间地狱,烈火滔天。 景辞身处其中,看着忍受着业火焚身之苦的狼族旧部,默默地竖起了一道结界。 有了结界的保护,跟随狼王造反的老臣,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待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后,他抬头看着景辞,嗤笑道。 “未曾想千年未见,当年的小狐狸已经长成一个温润君子。” “只是不知,当初我托付给阁下的狼族遗孤,现在何处?” 通过老臣的话,景辞终于知道了当年“偶遇”故渊的真相。 景辞眼神微凛:“请问前辈当年为何会将故渊,托付于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妖族?” 老臣微微一笑:“你虽在妖界受人欺凌,修为微浅,难以自保。” “但往往是这样不起眼的人,才是故渊王子最好的屏障。” 景辞微微一笑,眼色深不见底。 “您难道不怕,我会利用故渊,向神界投诚吗?” 老臣捋着胡须呵呵笑道:“你虽然身处黑暗,待人处事也看似冷漠无情。” “可你那双凛冽的眼眸中,偏就生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善良。” “这样孤冷又柔软的人,是不会对一个被残忍灭门的孩子,心存恶念的。” 景辞垂眸一笑,随即微笑地看着老臣,欠身行了妖界的礼节。 “前辈远见,晚辈惭愧。” 老臣微微一笑:“你这次不惜特忍受地狱之火,只身来到炼狱,想来并不是专程过来,和我叙旧的?” “说年轻人,是不是故渊世子遇到什么,是连你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了?” 老臣开门见山的说道,景辞心里一惊,随即将故渊的诅咒的经过,全盘托出。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老臣面色凝重,沉思片刻。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 “前辈,我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景辞眉头一皱,神情不解。 “故渊王子是狼王百年以来,唯一的正统血脉,所以狼王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但在故渊王子降生之时,狼族祭司预言,故渊王子身带煞气,命运多舛,定要受尽千年之苦,最终灰飞烟灭……” “而当初狼王率领狼族将士,攻打神界,其意图,并非一统三界。” “而是利用神界力量,借此为故渊王子逆天改命,免受宿命折磨。” 说到这儿,老臣重重地叹了口气。 “可惜狼王身陨,狼族也因此,几近灭门。” “若非那日,冥王大人向天帝求情,免去我这把老骨头一死。” “恐怕早已成为一抔灰土……” 听到这里,景辞怀着希望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可是前辈,难道真的没有可以破除诅咒的办法了吗?” 景辞眼中怀着希冀,不肯放弃地追问道。 老臣长叹了一口气,苍老的声音,在啪啦燃烧着的烈火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第九十五章 万全之策 “狼族祭司有言,若是有一位得道千年的冥界神明,愿意以身为祭,化解血咒。” “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老臣话语一转,随即说道。 “冥王虽有千年修行,但他是冥界之主,并非神明。” “所以,那个人,只会是我,对吗?” 景辞思考着说道,随即释然一笑。 “你便这么不怕死的吗?” 老臣诧异地看着景辞说道。 “我希望,我能亲自了结自己犯下的罪孽。” “如此看来,这的确是个万全之策。” 景辞眸中闪烁着光亮,微笑着说道。 说完,景辞深深地向狼族老臣鞠了一躬。 老臣诧异地看着景辞,却说不出一句话。 景辞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身后结界破碎,烈火再一次在在无间地狱曼延燃烧。 —————— 景辞离开冥界,来到凡间。 而今的凡尘,已经是阳春时节,芳琼市琼花遍地,远望似雪,芬芳馥郁。 景辞接住一片小小的琼花花瓣,脸上露出了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啊。 转瞬之间,已是来年春末。 就在这时,蝶烟走了过来:“我还以为,景辞大人只喜欢荷花呢?” 景辞微微一笑,摊开手心,掌中的花瓣随风而逝。 “我喜欢凡尘的一切美好。” 蝶烟嗤笑一声,不屑地环着双臂:“所以,景辞大人才在自己的庭院养护了一丛蔷薇吗?” 景辞看着蝶烟,有些发笑:“你该不会是专门跑过来嘲讽我的?” 蝶烟冷哼一声,撇过头去:“若不是我们故渊大人心地善良,担心你这个哥哥久去未归,让我特地在此等候……” “你以为我会愿意看到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人吗?” 蝶烟的讥讽不言而喻,景辞并未在意,仍是笑道:“蝶烟,我需要你的帮忙。” 蝶烟未曾想景辞竟然会有求于自己,既好笑又不信。 “我们无所不能的景辞大人,也会求助于我一个小小的蝶烟吗?” 景辞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有可以化解故渊的千年诅咒……” 蝶烟嗤之以鼻,心中怨气更甚。 “唯一化解诅咒的方法,就是让被诅咒之人与施咒之人中,其中一人魂飞魄散。” “那么这个诅咒,便会斩断二人之间的纠葛,进而失去失去效力……” 蝶烟冷哼一声,看着景辞:“这一次,景辞大人还要牺牲故渊大人吗?”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远处雪白一片琼花,将自己在冥界,从来老臣那里得到的方法,说与了蝶烟。 而蝶烟听到这个方法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景辞。 “你真的要以身为祭,去化解故渊与苏沅之间的恩怨?” 景辞微笑着说道:“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 蝶烟摇了摇头,退了一步:“故渊大人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不需要他们知晓。” “只需要你我知道就好了。” 见蝶烟仍旧面露难色,景辞笑道:“你平时不是最想杀了我的吗?” “而今,我给了你为故渊报仇的机会,怎么还要犹豫呢?” 蝶烟狠狠地瞟了景辞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要不是故渊大人把当年,你和苏沅的真相说与我听,让我不要再记恨你……” “我才不会屈尊降贵,在这个阴阳交界处,看了这么多天的琼花。” 景辞听得出蝶烟的言不由衷,轻笑道:“那你是愿意帮我了?” 蝶烟环着双臂,靠着粗壮的琼花树。 “帮,为什么不帮?” 蝶烟笑着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故渊大人知道这件事,定然不会原谅我。” “但你曾经想要杀了我,为林意澜报仇。” “这件事,我是一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 景辞甚少笑的这般畅快:“如此更好,我们也算两清了。” 蝶烟敛去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抬头看着景辞。 “这件事,我需要做什么?” —— 不多时,景辞便将计划全盘托出。 蝶烟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蝶烟,哥哥呢?哥哥回来了吗?” 蝶烟刚刚站定,故渊便急不可耐地走过来问道。 “景辞大人回来了,但是——” 蝶烟话锋一转:“他去找您的沅姐姐去了。” 故渊有些失落,又故作无所谓地笑了笑。 “回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听到故渊“自我安慰”,又想到即将实施的计划,蝶烟心酸不已。 “故渊大人,您一定要亲自结束一场恩怨吗?” 故渊未曾想蝶烟会突然说到这个,但愣了几秒之后,随即笑道:“蝶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的气性。” “我向来有恩必酬,有怨必报。” “我即是错了,便该承受这一切。” “可是故渊大人,虽然每世的苏沅都会惨死。。” “可待苏沅死后,您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若是说还债,故渊大人也算是还清了……” 听到蝶烟有些激动的声音,故渊笑着摇了摇头。 “蝶烟,错了就是错了。” “即便我遭受同等的痛苦,可也依旧无法改变,我是施暴者的身份。” 说着,故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穿插在高楼之中的雪白,笑着说道:“我死了以后,我与沅姐姐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牵连。” “哥哥也会和沅姐姐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故渊转过头来,看着蝶烟,笑的淡然。 “我只是担心你,蝶烟。” 蝶烟心中一颤,瞳孔震动。 “如果说,你为了报答我当年对你的救命之恩。” “那么,这千年以来,你对我的守护,也算是偿还尽了。” “故渊大人……” 蝶烟泪眼盈盈。 “蝶烟,在我死了以后,你就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这千年以来的漫长岁月,你受苦了。” 听到故渊的喟叹,蝶烟“啪嗒”落下一个眼泪。 “我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蝶烟声音变得嘶哑。 “故渊大人在哪里,蝶烟就去哪里!” “若是哪天故渊大人要离开,蝶烟也会毫不犹豫地追随!” “蝶烟!” 故渊有些嗔怒,可蝶烟依旧没有松口。 第九十六章 琼花之约 “我这一生,从未忤逆过故渊大人。” “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妥协。” 蝶烟斩钉截铁地说道。 故渊目光哀伤地看着蝶烟良久,终究心有不忍地转头去。 “你这又是……何苦呢?” 蝶烟上前一步,眼神真挚地看着故渊。 “我与故渊大人守护所爱之人的心,原本就是一样的。” “故渊大人一意孤行,那蝶烟也愿意誓死跟随。” “只是……” 蝶烟顿了顿,犹豫再三,仰头看着故渊。 “如果哪一天,故渊大人决定要走,可以让蝶烟亲自送您离开吗?” 故渊笑着不解地看着蝶烟,故意打趣道。 “刚刚蝶烟还说爱我,现在又要亲自送我上路。” “难道蝶烟是怕到时候,我自己下不去手吗?” 蝶烟噗嗤一笑,原本撕裂的心,变得更加疼痛难忍。 “是啊,若是哪天故渊大人故意诓我,让我白白送死。” “那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故渊哈哈大笑,以至于笑出了眼泪。 “蝶烟啊蝶烟,我原以为你满心满眼都是我。” “却不想,你也会有自己的心思啊……” 蝶烟嗤笑一声,故作不服道:“既然要死,那总得死的轰轰烈烈。” “我若是亲手解决了妖界不可一世的故渊大人。” “想来我这个籍籍无名的小蝶妖,死后也会受到世人敬仰……” 故渊乐不可支:“既然蝶烟志向远大,我便看在过往的情面上,允了你。” “毕竟,只有死在你的手上,我才算不枉此生。” 故渊最后一句话的喟叹,让蝶烟又哭又笑。 她与故渊一同望向窗外洁白的琼花,目光所及之处,天地一片雪白。 —————— 与此同时,景辞也端着一沓文件,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看着伏案操劳地林意澜,景辞只觉得既温馨又心疼。 他将文件轻轻地放在桌边,看到一旁早已冷掉的饭菜。 “公司的事虽然重要,但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景辞温柔有力的话语,把林意澜从繁忙的事务中唤醒。 她抬起头,看着微笑的景辞,眨了眨眼睛。 “景辞,你回来了!” 说着,林意澜欢喜地推开座椅,猛地扑进景辞的怀里。 景辞嗅到怀中的温热的蔷薇香,笑着回抱着林意澜。 “是的澜澜,我回来了。” 林意澜仰起头,嘟着嘴委屈巴巴道:“景辞,这半个月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好想你。” “抱歉,澜澜,我以后不会离开你了。” 景辞笑着摸着林意澜的头发,温声说道。 林意澜好看的桃花眼,因景辞的保证,而闪烁着阳光。 林意澜欢喜地正想说些什么。 可是下一秒,林意澜眸中的光,却暗淡下来。 “怎么了澜澜,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景辞见林意澜脸色难堪,关心道。 “景辞。” 林意澜紧紧地攥着景辞的衣襟,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说,我不能陪你一生,你会不会生我气?” 景辞眉头一蹙,随即释然一笑。 “你是说,你要牺牲自己,斩断与故渊之间的纠缠,对吗?” 见景辞的深情突然轻松,林意澜有些茫然。 “景辞,你都知道了?” 景辞笑了笑:“若是我说,我有办法,能够让你们两人,都可以免受其害,是不是你就可以陪我一辈子了?” “什么?” 林意澜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对于未知的期待。 “我的傻澜澜,你难道真的以为,我回冥府述职,会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吗?” 景辞宠溺地捏了捏林意澜的鼻尖,笑着说道。 林意澜开心踮着脚尖,“唧”一口,亲在景辞的左脸上。 景辞笑声宛如泉水般清澈,他双眼闪着光芒。 “这点奖励是不是有点太单薄了?” 林意澜一笑:“那景辞想要什么,我全都依你。” 景辞坏笑着贴近林意澜的唇边,温热地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林意澜脸一下变得通红,她期待又畏缩,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林意澜紧张兮兮的模样,景辞轻笑一声,柔软的唇印在了林意澜的额头。 景辞笑盈盈地看着林意澜,而林意澜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轻咳两声,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脱离景辞的怀抱。 而在此时,景辞却拉住林意澜的手,再次拥她入怀。 “澜澜,我爱你。” 景辞突然的表白,让林意澜的脸颊更加发烫。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林意澜笑意盈满了瞳仁,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没什么,我只是很想你,很爱你。” 景辞微微一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景辞,究竟是什么方法,可以解除我与故渊之间的纠葛?” 林意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林意澜从来都知道,景辞生性内敛,即便爱的深沉,也不会宣之于口。 在景辞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林意澜经常莫名心里发慌。 而今看到景辞眼眸深处的笑容,以及景辞反常地表达的爱意。 都让林意澜更加恐慌。 而在此时,林意澜能够想到,会让景辞改变的原因。 也只有他这次带来的“好消息”。 景辞看出林意澜眼底的不安,轻笑道:“澜澜这是不相信我吗?” 林意澜蹙了蹙眉:“就是因为我太过相信你,太过了解你,我才会追问你。” “我知道,我与故渊之间,无论是谁会走到这一步,你都会拼尽全力地阻止。” “你既舍不得兄弟情谊,又割舍不下所爱之人。” “那么,到最后,你只会伤害了你自己……” 林意澜缓了口气,随即说道。 “景辞,我知道你不愿告诉我,自然是有你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一定是为了我。” “所以,如果你真的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林意澜紧紧地握住景辞的手,仿佛抓住了世间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我要你保证。” “无论将来,我与故渊结局如何,你都不可以伤害自己。” “你要代替离开的人,走过千山万水,看沧海桑田。” “忘记过往,永远幸福快乐的活着……” 第九十七章 琼花之约 景辞瞳孔中闪烁着笑意:“好,我答应你。” 听到景辞的保证,林意澜那颗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林意澜还想要说些什么时,贺晴却突然推门而入。 “林董,董事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您……” 贺晴的话语戛然止住。 她看着“浓情蜜意”的二人,抿嘴轻笑道:“抱歉林董,我马上出去。” “贺姐姐,你听我说……” 林意澜正想解释什么,却见贺晴只是偷笑着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看到贺晴如此“识时务”,景辞颇为满意地挑了下眉。 之后,景辞松开了林意澜,贴心地为她整理头发和衣领。 “既然林董有会议要开,那我也不便打扰。” “景辞先行告退。” 说罢,景辞对林意澜眨了眨眼睛,笑着离开了房间。 而林意澜看着莫名其妙离开的景辞,一时间有些茫然。 然而片刻之后,林意澜噗嗤一笑。 “真的是……” “果然是一只调皮的小狐狸……” —————— 之后的日子里,林意澜与景辞处理完林氏日常事务后,便会一同外出游玩。 而随着景辞频繁出现,对林意澜情有独钟。 林灿也渐渐放下了心防,对景辞也不像从前那样冷嘲热讽,尖酸刻薄。 五月之末,琼花散尽,而蔷薇却是开放的恰合时宜。 林意澜与景辞漫步在琼花大道,看着漫天飞舞的雪白的琼花花瓣,只觉得既美丽又哀伤。 “记得从前,故渊还是一只玄色小狼的时候。”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雪白的琼花落花里嬉戏。” “也是因此,故渊救了埋没在琼花里的蝶烟。” 景辞看着纷扬似雪的琼花,笑着说道。 “或许,这便是他选择芳琼市的原因。” 林意澜笑着紧紧地握着景辞的手。 “那你猜,这样好的时节,我们会不会在这里遇到故渊呢?”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然而抬头之时,却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故渊与蝶烟。 看到景辞,蝶烟的笑容有些凝滞。 而故渊则是惊喜地拉着蝶烟,开心地走了过去。 “哥哥哥哥,你也来和沅姐姐赏花的吗?” 景辞笑着点了点头,克制自己忽略蝶烟眼中的情绪。 “那我们可以和你们一起赏花吗?” 故渊笑的烂漫,仿佛又是那只在苏沅脚边打滚耍赖的小狼。 “当然可以。” 林意澜笑着回答了故渊,而故渊则笑嘻嘻地走到景辞身边,四人并肩而行。 一路上,故渊兴致勃勃地在落花满地的琼花大道上,拉着景辞与林意澜东奔西跑。 他们的欢声笑语,随着夹携着琼花的春风,飘散到很远的地方。 在琼花大道的尽头,是一片瑰丽的晚霞。 灿烂的霞光映照在四人的脸上,神圣又孤寂。 故渊眼中盛满了红霞,思绪万千:“哥哥,你知道吗?” “从前,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和哥哥,沅姐姐,还有小蝴蝶一起在琼花遍地的地方,看着美丽的晚霞。” “没想到千年之后,我的梦终于实现了。” 故渊笑着转头看着景辞,眉眼皆是舒心的笑。 而景辞心里,却酸楚不已:“故渊……” 故渊笑着转过头去,看着满天晚霞,放声大喊。 “等到下一年琼花盛开之际,我们四人,再来此处赏花!” 听得故渊的呐喊,景辞只觉得眼眶发热。 终于,还是决定要走了吗? 景辞在心里呢喃道,可唇边却依旧带着笑意。 这时,林意澜笑着看着故渊,目光温柔,又隐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既是许下诺言,故渊就一定要遵守。” “那是自然。” 故渊笑着满口答应,随即反问林意澜。 “沅姐姐,你也一定会做到的,对吗?” 林意澜笑着点了点头,可眼圈却不由自主了红了。 说完后,故渊深深地看着景辞,默默地紧紧地握住拳头。 他心里有太多的怀念与不舍,可偏偏生性坚忍,不愿将心底的想法轻易示人。 此刻,故渊多么希望,自己还是一只只会在哥哥身边,无忧无虑地玩耍的小狼。 或者是缠着沅姐姐要糖吃的天真少年。 可是,故渊更希望,他的哥哥能和他喜欢的沅姐姐,能够永永远远的在一起…… 想到这儿,故渊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也放弃了临终前,想再抱一下景辞的愿望。 然而这时,景辞却向故渊敞开了怀抱。 “哥哥还真是好久没有抱你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些怀念。” 说着,景辞便抱着故渊,打趣地笑道。 故渊噗嗤一笑,言语嗔怒,却并没有推开景辞。 “在我还是小狼的时候,你可没少占我便宜啊!” 景辞轻笑着紧了紧怀抱:“既是如此,那我便更加放肆了。” 故渊笑着锤了下景辞的后背:“哥哥真的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景辞笑着叹了口气,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故渊,来年的琼花开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到这里。” 故渊听得出景辞意有所指,他笑着在景辞耳边说道。 “那哥哥也一定要和沅姐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话语之间,故渊已经推开了景辞。 而林意澜与蝶烟,虽然看得出故渊与景辞之间似乎说了些什么。 然而呼啸而过的风声,却模糊了他们的话语。 故渊笑着退到蝶烟身边,自然地牵起蝶烟的手。 “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景辞笑着点了点头,紧紧地握住林意澜的手。 “路上小心。” 林意澜微笑地叮嘱道。 故渊笑着摆手告别:“你们也是。” 说完,故渊与蝶烟携手,消失在残阳中。 林意澜看着被霞光染的泛红的琼花:“景辞,你会保护好故渊的?” 景辞笑着牵着着林意澜,一步一步地踩在柔软的落花上,所走之处,一片红霞。 “我会保护好故渊的。” 景辞笑着说道,手中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自然,我也会保护好你。” 景辞与林意澜逆光而行,走在琼花大道上。 身后的微风扬起片片琼花,好似模糊了红艳的夕阳。 也好似下了一场红色的花雨。 第九十八章 故渊之死 与景辞林意澜离别之后,故渊与蝶烟走到了一处长满琼花树的山坡上。 故渊笑着看着遥远的暮色,以及天际中稀疏的几颗星子。 微风扬起了故渊细碎的额发,琼花的清香也随之而来。 “蝶烟,我该走了。” 故渊似是释然地舒了口气,笑着说道。 蝶烟没有说话,狠狠地咬住下唇。 她紧紧地捏着袖子中的匕首,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小蝴蝶,你说好的要扬名立万。” “可不许临阵脱逃哦。” 故渊笑着抹去蝶烟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故渊大人,我爱你。” 蝶烟抬起头,她那双盈盈泪眼中,却是不可摧毁的倔强。 故渊笑中含泪,没有回答。 “蝶烟想问故渊大人,有没有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有那么一刻,也曾爱过我呢?” 蝶烟不肯认输地追问道,泪水却已经模糊了视线。 “蝶烟,我们没有以后了。” 故渊依旧笑着回答道,眼神清明。 蝶烟笑出了声,可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故渊大人,可还有什么事需要托付蝶烟的吗?” 雪白的琼花漫天飞舞,分不清是雪还是花。 故渊微笑着看着蝶烟良久,缓缓说道:“替我遵守琼花之约。” “还有,照顾好自己。” 蝶烟破涕为笑,可声音却更加哽咽。 “故渊大人,我会做到的。” 故渊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串狼牙手链,轻轻地带在蝶烟的手腕上。 “蝶烟,以后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蝶烟看着那串雪白的狼牙,哭笑着簌簌流泪。 蝶烟知道,这是历代狼族王室继承人所持之物,故渊视若珍宝,从不曾离身。 而今,故渊却把这串狼牙给了自己。 这无疑是告诉其他妖,自己有狼族庇护,让他们心生忌惮,不能轻举妄动。 那么,这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故渊的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自己的存在呢? 蝶烟回想之时,故渊已经握住蝶烟的手腕,将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蝶烟。” 故渊微笑着与蝶烟四目相对,淬了噬魂水的刀刃隐隐泛着血光。 “送我离开。” 蝶烟情绪瞬间崩溃,哭的不能自已。 “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挣扎着想要抽回匕首,可故渊却微笑着握住蝶烟的手,将它狠狠地刺入自己胸口。 一瞬间,故渊胸口鲜血如注,宛如蜿蜒的河流一般,慢慢流了出来。 “故渊大人!故渊大人!” 蝶烟脑海一片空白,紧紧地抱着故渊滑落的身体,失声痛哭。 故渊躺在蝶烟的怀里,看着夜空中渐渐繁多的星子,以及更加飞扬的琼花,故渊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好……” 故渊那双明亮的眼眸,渐渐失去了色彩。 “我终于可以……赎清自己的罪孽了……” 话音刚落,故渊便缓缓地闭上眼睛,在蝶烟怀里失去了呼吸。 而蝶烟心痛到麻木,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放声痛哭。 而就在这时,兮澈现出了身形。 他眉头一蹙,摊开手心,将故渊四散的魂魄,凝聚在自己手中,渐渐地形成一团暗淡的光团。 兮澈深深地看着哭地上气不接下气的蝶烟,终究是软下了心。 “我从前很厌恶你,直到现在也是。” “如果不是你,景大哥不会和她的所爱之人,错过了千年之久。” 兮澈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说道。 “可我既然答应了景大哥,要给故渊一个投胎转世的机会,我就不会食言。” 说着,兮澈重重地叹了口气。 兮澈一想到景辞即将面临的事情,只觉得温和的春风,也变得萧瑟。 “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半分怜悯。” “我会向故渊对待大哥和苏沅一样,来对待你。” “如果你想要追寻故渊的踪迹,那就用你无尽的时光,来偿还你犯下的罪孽。” 说完,兮澈带着故渊的魂魄,消失在琼花纷飞的夜晚中。 —————— 与此同时,林意澜站在林氏大楼的天台上,静静地看着城市中,渐渐隐入黑夜的琼花。 “景辞,我好像……有点难过。” 林意澜慢慢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只觉得沉闷至极。 得知到兮澈传来的消息,景辞垂眸一笑。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伤感的。” 景辞笑着说道,为林意澜披了件外套,随即从她的身后轻拥。 感受到来自景辞的暖意,林意澜心中似乎得到了些许安慰。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只觉得压抑地想要逃离。 “景辞。” “我在的,澜澜。” “如果有一天,我像苏沅一样,放下尘俗之事,与你寄情山水,那该是多么逍遥快乐的一件事啊……” 景辞笑了笑,紧了紧抱着林意澜的怀抱。 “澜澜,你不是苏沅。” 林意澜笑出了声:“我知道。” “自然,我也不是从前的景辞。” 景辞看着旷远的夜空,微笑地说道。 “澜澜,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嘴硬又忍不住心软的样子。” “明明内心脆弱敏感,而面对困难,却又倔强坚强。” “敢爱敢恨,却又聪慧的让人心疼……” 景辞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而今我也觉得,爱这个字太过单薄。” “我的时间终止,并不是爱你的终点。” “或许在未来的尽头,待世界归于尘埃。” “我想,我也无法放弃爱你。” 林意澜笑着转过身来,把脸埋在景辞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景辞,我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十载。” “如果待我离去……” “如果你要离开,我会在下一世,为你准备一个温馨的家。” 景辞打断了林意澜的话语,笑着说道。 林意澜噗嗤笑出了声:“难道你要当我爸爸?” 景辞皱眉笑道:“难道不可以当你老公吗?” 林意澜笑着撇嘴:“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 “啊……那我并不介意童养媳。” 景辞狡黠地笑道,眼睛闪闪发光。 “景辞,你真的是越发胡闹了!” 林意澜故作嗔怒地说道。 景辞讨好地抱着林意澜,笑着说道:“总而言之,我们狐狸是最认主的。” “所以,即便轮回千年,你也别想把我推开。” 就在这时,天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流星。 仿佛撕裂了黑暗,却又终归于尘埃。 第九十九章 一意孤行 夜色酒,兮澈依旧是舞池间最亮眼的存在。 待兮澈纵情高呼,大汗淋漓后,兮澈才发现景辞的存在。 一见到景辞,兮澈笑着摘下耳麦,大步走到景辞身边。 “大哥这是为了我,抛弃了你的小娇妻?” 兮澈看着景辞,故意打趣道。 景辞嗤笑一声,将兮澈最喜欢的酒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那么冥王大人,请问今日为何没有见到我们的花栀小公主呢?” “我记得那一次,花栀喝多了,特地跑来砸了你的台子后,她也因此成为了夜色舞池的一把手。” “听外面人说,你们两人郎才女貌,一歌一舞,当真是羡煞旁人。” 兮澈灌了口酒水,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话哄哄别人也就罢了,大哥难道也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吗?” “我看那天,她根本就是不是耍酒疯,纯粹是为了故意斩断我的桃花。” “来证明她说我丑的事实。” 眼见着兮澈气的杯中的酒水都漾了出来,景辞笑着安慰道。 “或许,花栀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故意来闹你,让别人觉得,你已经名花有主呢?” 听到景辞的“谬论”,兮澈吓得呛了口酒水,忍不住捶胸,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大哥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 “花栀那小丫头,一见到我就要奚落我大半天,刁钻刻薄地恨不得把我的祖坟都给撅了。” 兮澈越说越气:“我活这几千年,还没见过谁喜欢一个人,是这个喜欢法的。”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女孩家难为情,不愿意明示呢?” 兮澈只觉得景辞越说越荒唐,忍不住摆手摇头道。 “大哥是忘了,花栀捏着我的耳朵,让我管她叫姑奶奶的事了。” “我啊,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最受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束缚。” 说到这儿,兮澈看着景辞,意有所指。 “自然,我也更加无法接受,一个人会为了所爱之人,甘愿牺牲这件事。” 景辞听得出兮澈的怪责,但也只是笑了笑。 “故渊他……走了吗?” 兮澈白了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走了,是我亲自送他走的。” 兮澈忍不住吐槽道:“我堂堂一个冥府之主,竟然也做起了摆渡灵魂的差事。” 景辞噗嗤一笑,而兮澈的心中,却越发的不平。 “不过说真的,按照我的脾气,故渊这个熊孩子这么对待你。” “我一定要把他投个畜生道才算解恨。” “可是这千百年来,你从未求过我什么。” “而今你却为了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求我让故渊入人道轮回,可真是让我十分的不快。” 景辞笑着拍了拍兮澈的肩膀:“毕竟我为了冥府效力这么多年,还把所有的工资都用来给你买苹果。” “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兮澈不会不答应我的。” 一提到苹果这茬,兮澈就有些心虚。 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随即说道。 “这是自然,毕竟你我兄弟情分在这,我也不好拂了你的面子。” “只是故渊本就命绝于此,这番作为,也是逆天行道。” “即便你耗尽用你的修为,让故渊得以转世为人。” “可转世以后,故渊也会亲缘寡薄,命途多舛……” 故渊笑着抿了口酒:“我相信,蝶烟是不会忍心,让故渊遭受劫难的。” 兮澈无奈地笑了笑,一口饮尽杯中酒水。 “那么大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林意澜告别?” 景辞神情一怔,随即释然。 “就这几天。” “你真的打算,对林意澜隐瞒事情的真相吗?” 兮澈心下不忍地说道。 “此事之后,我便会神形俱灭,又何苦再让活着的人痛苦呢?” 兮澈闭上眼睛,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睁开眼睛。 “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景辞目光闪烁,轻笑着说道。 “兮澈,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兮澈心里难过的厉害,偏偏嘴上还是不肯服软。 “你既把我当兄弟,就不该一意孤行。” 说罢,兮澈将酒杯一推,消失在热闹的舞池间。 —————— 几日后,林氏与国际组织达成了长久的合约。 而原本就独占鳌头的林氏,如今也成了芳琼市无法撼动的存在。 此时,林氏上下欢庆一堂,好不热闹。 而景辞淡然一笑,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看着林意澜开心不已的模样,景辞只觉得无比珍贵。 “景辞,你来了!” 林意澜欢喜地跑过去,揽着景辞的脖颈,眼睛灿若星辰。 景辞轻笑地环住林意澜纤细的腰肢,宠溺地说道:“恭喜林董,得偿所愿。” 林意澜歪着头笑道:“若不是我们景辞大人鼎力相助,林氏也不会得到这个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业务……” “如此说来,这个项目,可保林氏一世昌盛喽?” 林意澜踮着脚,身体更加贴近景辞。 “事无绝对,就眼前的形式来说,的确如此。” 林意澜笑靥如花:“至少在我百年之前,林氏永远是芳琼市无法企及存在。” 听到林意澜的答复,景辞的心中得到了安慰。 “那我为林氏立下赫赫战功,林董可有什么要奖励给我的吗?” 景辞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目光,仿佛一只摇头摆尾的小狐狸。 “无论景辞想要什么,我都会让你得偿所愿。” 林意澜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林董果然豪爽。”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景辞笑着说道,随即皱眉故作思考。 “不如林董暂时离开林氏,同我外出三日,游览山水,如何?” 景辞眼睛闪闪亮亮,仿佛潋滟着的湖水。 林意澜笑着松开景辞,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 “这个要求,倒是深得我意。” “只是我走了以后,林氏的一切就都交给灿灿打理。” “若是景秘书能得到林总监的应允,那就再好不过了。” 景辞笑着弯下腰,与林意澜平视。 “林董这是想让我打退堂鼓?” 林意澜得意地挑了挑眉,快速地亲了一下景辞的柔唇。 “这是奖励。” 景辞笑出了声,随即吻上了林意澜的唇。 “礼尚往来。” 说完,景辞笑着轻轻地捏了下林意澜的脸蛋,走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章 不许你叫我灿灿 总监办公室里,林灿忙里偷闲地与叶深发消息,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加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灿立刻收起了手机,整理好衣着,还有面前凌乱的文件。 确认没有差错后,林灿咳嗽几声,故作镇定。 “进。” 得到林灿的许可后,景辞推门而入。 看到来人的模样,林灿一下失去了兴趣。 林灿毫无形象地瘫在转椅上,拉着长音说道。 “景秘书来此,有何贵干啊?” 景辞笑着走到林灿面前。 “我要和澜澜外出理由,特地来告知林总监一声。” “免得林总监找不到姐姐,再把芳琼市翻了个底朝天。” 听出景辞的调侃,林灿一下子将身体坐直。 “什么!你又要带姐姐出去玩?” 见林灿一脸震惊,景辞笑着坐到了一边。 “若是林总监不情愿,我们三人同行,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灿嫌恶地看着景辞:“你们两口子浓情蜜意,如胶似漆。” “难道还要我这个做弟弟的,当你们俩爱情的见证者吗?” “那照林总监的说法,是答应我与澜澜外出的请求了?” 景辞看着林灿,好整以暇地笑道。 见景辞“小人得志”,林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两人的事,和我答应不答应没有任何关系。” “我巴不得你俩早点走,这样林氏就是我说了算了。” 景辞知道林灿说的是气话,然而景辞也并未感到气愤。 “我这次特地来请求你的首肯,便是澜澜的意思。” 景辞微笑着认真地说道。 “我相信,如果林总监不愿我与澜澜外出,想来澜澜也不会离开林氏。” 听到景辞真挚的话语,林灿故作强势的态度,有些松动。 “我知道,你与澜澜自小相依为命,早已经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你对我如此敌视,对澜澜这般保护。” “说到底,终究也不过在意二字。” 景辞一字一句地说道。 林灿那颗夹杂着冰雪的心,也渐渐融化。 “同样,澜澜对你,也是这般的重视和在乎。” “所以宁可委屈自己,也舍不得让你有半分难过。” 景辞的目光变得深邃,声音也越发诚恳。 “而我的存在,不是为了同你争夺澜澜。” “而是同你一样,愿意用生命保护所爱之人。” “林灿,你会明白的,对吗?” 林灿垂着眼眸转着笔,默不作声。 而景辞也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林灿的回应。 过了许久,林灿终于抬起头,眼神再无敌意。 “景辞,你会做到的,对?” 景辞明白林灿话语的深意,释然一笑。 “当然,到死也不会泯灭。” 林灿与“宿敌”和解,只觉得气氛变得尴尬又微妙。 他强装镇定地从桌子一边,拉过一个文件,勾勾画画,不经意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走。” 景辞微笑着起身,欠了欠身,正在开门出去。 身后却突然响起了林灿极其别扭的声音。 “替我照顾好姐姐,我会处理好林氏的事务。” 末了,林灿又攥着笔,低声地补充道。 “姐夫……” 景辞听到林灿不情愿的话,只觉得温馨至极。 “好的灿灿,我会做到的。” 说罢,景辞笑着推门而出。 而不出意料,林灿愤怒的嚎叫声响彻整个林氏大楼。 “不许你叫我灿灿——” 听得景辞说,林灿应允后,林意澜喜笑颜开。 她将面前繁多的文件一把推开,拉开椅子,走到景辞面前。 看到林意澜纯澈灿烂的笑容,景辞只觉得心温暖的都要融化了。 他笑着拉着林意澜纤细的手,仿佛这就是他的一生。 “澜澜,我们走。” 景辞微笑着看着林意澜,如是说道。 —————— 之后的三天里,景辞与林意澜游山玩水,身处自然。 看尽繁星日落,听得鸟鸣细语。 一路上,二人欢笑打闹,忘却尘俗烦恼。 四目相对之下,那双深情不移的眼眸中,只剩下彼此的身影。 第三日夜晚,带着蔷薇香的微风拂过草地,耀眼的繁星闪烁在夜空。 林意澜惬意地靠在景辞的肩膀,看着远处的灯火。 “时间过得真快啊……” 林意澜满足地叹息道。 “是啊,我们明天就要回芳琼市了。” 景辞瞳孔中闪烁着笑意,唇角上扬。 林意澜笑着抱着景辞的胳膊。 “不过幸好有你在我身边,生活也不会那么枯燥无趣。” 景辞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可脸上却依旧是完美无瑕的笑容。 “若是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也会好好生活?” 景辞微笑着说道。 仿佛是在问林意澜,又好像,他只是在问自己的心。 林意澜紧了紧抱着景辞的胳膊:“你要回冥府吗?” 不等景辞回答,林意澜又笑着说道。 “不管你回去多久,我都会在人间等你回来。” 景辞只觉得眼眶有点发烫,视野也变得模糊。 “如果——你等不到呢?” 林意澜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也猛地一颤。 她松开抱着景辞的手臂,有些慌张地看着景辞。 “景辞,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景辞转过身来,看着神情紧张的林意澜,微笑着说道。 “我原本想不告而别。” “但我知道,你不喜欢。” “所以,我想同你好好告个别。” 景辞喉咙发紧,完美的笑容上,已然出现了裂隙。 “是因为我与故渊的纠葛,对吗?” 林意澜攥得指尖发白,盈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始终不肯落下来。 景辞只是笑着理了理林意澜的头发,却并没有回答。 “回答我,景辞。” 林意澜不肯认输,倔强地追问道。 “是不是这个诅咒,只有你才能解开。” “或者说……” 林意澜泪眼汪汪,声音也变得艰涩。 “你要用你的命,来换取我和故渊的无虞?” “澜澜,我只是需要离开很长的一段时间,仅此而已。” 景辞笑着安慰道,可握着林意澜的那双手,却忍不住地发抖。 “很长一段时间,究竟是多久?” “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 林意澜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景辞的手背,烫的他的心都在颤抖。 第一百零一章 带我一起走 “别再问了,澜澜,别再问了……” 景辞仍旧笑着说道,可汹涌而至的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所以……” 林意澜哽咽不已,泣不成声。 “所以,你才殚精竭虑,夜不能寐地将林氏推向顶峰。” “而在这背后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的后半生衣食无忧吗?” 林意澜情绪越发崩溃,而景辞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也越发绝望。 “澜澜,澜澜你听我说……” 景辞尽可能维持着自己的理智,拼命阻止着汹涌的情绪,淹没那个摇摇欲坠的心。 “我走了以后,你还有林灿,还有贺晴,叶深,他们是真心对你,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而且,而且我把你托付给了兮澈。” “若是有冥界或者妖界的人,对你意图不轨,兮澈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还有……” 景辞努力思索,想要把他能想到的所有的一切,都嘱托给林意澜。 可林意澜只是凄美地笑着,看向景辞的那双眼睛,却从未止住泪水。 “景辞。” 林意澜缓缓开口,打断了景辞的话语。 “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景辞听到林意澜带着笑意的话语。 刹那间,景辞只觉得,心中最后一块堤坝,被林意澜的话语冲散在洪水中。 景辞看着满面泪痕的林意澜,心已经碎裂地无处可寻。 几秒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虔诚地捧着林意澜湿润冰冷的脸颊,在她的温软的唇上留下最后一吻。 而在此刻,夏风也夹杂着蔷薇花香,吹拂着深情相吻的二人。 一吻过后,景辞慢慢地松开了林意澜。 他笑中带泪,对林意澜说道:“对不起,澜澜。” “我不能带你走。” 林意澜瞳孔颤抖,慌张恐惧。 她拼尽全力,紧紧地抓住景辞的衣袖,仿佛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稻草。 “不,景辞,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 林意澜苦苦恳求着,情绪突然崩溃,失去理智地崩溃大哭。 听到林意澜的哀求,景辞的泪水簌簌落下。 “再见了,澜澜。” 景辞强忍着心痛,笑着狠心说道。 “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明明在林意澜的眼中,景辞依旧是双水盈盈的眼眸中。 那张清俊的面容上,也依旧是温润的笑容。 可泪眼朦胧之间,林意澜却看到了藏在笑与泪中,那无尽的深情与绝望。 然而在林意澜晃神之时,景辞将早已凝聚着法力的食指,轻轻地点在林意澜地眉心。 林意澜瞬间反应过来,惊恐地想要挣扎。 可凡人的力量哪里能够同神力抗争。 在景辞法力的加持下,林意澜那双绝望的眼眸,渐渐黯淡无光,思绪也终归于黑暗。 见林意澜陷入沉睡,无力地倒在自己怀里后,景辞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在景辞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初夏的风也在哀嚎。 呼啸的夏风吹散了娇嫩的蔷薇花,满天飞舞的红色花瓣纷扬而下。 仿佛飘零的红色花雨,有好似此刻的无尽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兮澈来到了景辞身边。 看到景辞怀里昏睡不醒的林意澜,兮澈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当真要真的如此绝情吗?” 景辞未干的泪痕挂在他的脸庞,笑容也变得凄惨。 “是啊,我竟然是这样绝情的一个人。” 景辞苦笑着说道,深情眷恋地抚摸着林意澜的脸颊。 “我不仅抹去了林意澜所有有关于我的记忆。” “还在篡改了她身边其他人的记忆,抹杀了我存在的任何痕迹。” “现在的我,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景辞笑着叹了口气,看向远处灯红酒绿的都市。 兮澈眼圈发红,心也难过的厉害。 他别过头去,不忍再听下去。 而在此时,景辞却抱着沉睡的林意澜,走向兮澈。 “抱歉,兮澈。” “直到现在,我还在拖累你。” 景辞笑容纯淡,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前以后,就只有你能庇护澜澜了。” “我欠你的恩情,怕是不能回报了。” 兮澈眼圈泛红,从景辞的臂弯里,接过林意澜。 “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嫂嫂的。” 听到兮澈的保证,景辞支离破碎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安慰。 他深深地看了林意澜最后一眼,随即逼迫自己,转过头去。 “再见了,兮澈。” 说完,景辞一步一步离开蔷薇花地,瘦削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红色的蔷薇花雨中。 待景辞消失后,花栀也现出了身影。 她捂着嘴看着景辞离去的地方,眼泪却止不住流了下来。 “景叔叔真的是天底下最无情的坏蛋!” 花栀此刻,已经分不出是气愤还是难过,只是一味地流泪。 兮澈叹了口气,眼角缓缓落下一颗眼泪。 “大哥直到最后,也没能同自己的心爱之人好好道个别。” “更何况于你呢……” 兮澈只觉得夏风吹的身体发冷。 “况且,大哥向来知道你的脾气。” “若是你知道,他会以身为祭,你定然是要拼了命的阻止……” “即便你能够做到了克制自己,不去阻止。” “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你还是会哭哭啼啼,让人心疼……” 花栀抽噎着转过头去,看着兮澈怀里,满面泪痕的林意澜。 “所以,景叔叔把小婶婶托付给你了,对吗?” 兮澈笑着叹了口气,眉宇间是展不尽的惆怅。 “如今的林意澜,已经没有了从前的记忆。” “今后的她,只会是一个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林氏掌权人。” 听到这句话,花栀又落下一串眼泪。 “景叔叔竟然可以做到,对心爱之人如此心狠。” 兮澈笑容凄惨,心中悲凉。 “与其说,景大哥对林意澜心狠无情。” “倒不如说,他更像是在变本加厉地折磨自己……” “这或许,就是景大哥所谓的爱……” 兮澈说完,看向漆黑渺远的夜空。 没有边际的夜幕,仿佛无尽的绝望,压在了他的心头。 而在此刻,在兮澈怀里沉睡的林意澜,却缓缓地落下一颗眼泪。 第一百零二章 五年后 五年后,芳琼市依旧琼花遍地,蔷薇满园。 而在林氏大楼前,却养满了一池雪白的荷花。 林意澜看着面前那片洁白的荷花,思绪放空飘远。 而就在这时,林意澜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姐,你在哪呢?” 手机的另一边,传来了林灿急切的声音。 林意澜回过神来,慌忙回复道:“啊,我在林氏大楼呢。” 听到地址后,林灿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灿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他柔声对林意澜说:“姐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意澜思忖片刻,仍旧得不出答案。 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回应,林灿耐心地提示道。 “今天,是姐姐去杨医生那里复诊的日子啊。” 听到林灿的话,林意澜猛然回忆起来。 她急忙将事务安排给贺晴,慌慌张张地地跑下楼。 而林灿在电话那边,听到林意澜这边嘈杂的声音,心又提了起来。 “姐姐别急,杨医生只是在约定的时间里,没有见到姐姐的身影,这才特地打电话问我的。” “我在外出差,没法陪着姐姐。” “姐姐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着急。” “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立刻联系我,知道了吗?” 在林灿絮絮叨叨的嘱咐中,林意澜已经来到坐到了驾驶座上。 她笑着将手机放在一边,随即发动了引擎。 “知道了,我的好灿灿。”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到林意澜这边传来了汽车轰鸣的声音,林灿也适时地止住话题。 而林意澜也笑着挂断了电话,驱车直往医院赶去。 诊疗室内,林意澜坐在舒适柔软的座椅上,目光清澈地看着一边的沙盘。 杨潜看着淡然自若的林意澜,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一旁的沙盘游戏,笑着说道。 “林董最近还在做梦吗?” 听到杨潜的话语,林意澜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 “杨医生难道忘了,我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林意澜看着杨潜,笑着说道。 杨潜但笑不语,笔尖却在白纸上划些什么。 “那林董还记得,梦里发生过的那些事吗?” 林意澜轻笑着舒了口气。 “五年前的梦,我怎么会记得呢?” 杨潜将记录本合上,认真地对林意澜说道。 “从你十八岁那年起,你就已经有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在你二十四岁,也就是你父亲病逝的那年。” “你因为服用过多安眠药自杀,后来被救了下来。” “但是,从你醒了以后,便偏执地将梦里发生的事,刻入记忆和现实中。” “这是情感障碍最明显的表现。” 说到这儿,杨潜扶了扶金丝眼镜,叹了口气。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这十二年里,一直都是我负责你。” “你的病情如何,你说的那句话真,哪句话假,我心里最清楚。” “事到如今,你还要我瞒着林灿,隐瞒你的病情吗?” 林意澜笑了笑,姣好的容颜上散落着柔和的阳光。 “你既然是灿灿的好友,你就该明白。” “以灿灿的心性,是断然不能知道我的病情。” “否则,他一定会为我日夜忧心,愁眉不展。” 说着,林意澜闭目养神,惬意地享受着阳光的滋润。 “况且,我原本就没有病。” “只是杨医生过于担心罢了。” 听得出林意澜的执拗,杨潜也无法过多劝说。 杨潜叹了口气,展开记录本,看着下一次治疗的日期。 “那你下一次,会来诊疗室吗?” “来,为什么不来?” 林意澜笑着移动了下身体,找到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又要打电话给林灿。” “让他远隔千里,还要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姐姐操碎了心?” 听得出林意澜话语中的调侃,杨潜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澜澜,我这是为了你好。” 林意澜睁开眼睛,笑道:“这是自然。” “我若不来照顾你的生意,你岂不是要失去我这么一个大客户了?” 杨潜笑着整理文件,没有回答。 而林意澜拿起包,微笑着走出诊疗室。 —————— 冥界地府,一只红色黑爪的小狐狸,动作灵敏,身姿矫健,在兮澈的冥王殿里上蹿下跳。 秦叹看着眼前被小狐狸弄得一团糟的房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祖宗,我的活祖宗哎,您可别跳了……” 秦叹生怕狐狸受伤,手忙脚乱地跟在他的身后。 听到秦叹的哀嚎,狐狸依旧不为所动。 反而越发张狂放肆,只听得物件摔落的噼里啪啦声,让秦叹更加心惊肉跳。 “停!” 秦叹终于无法忍受狐狸的胡作非为,忍不住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而在此时,狐狸也停止了动作。 但那只黑色的小爪子,却仍旧放在兮澈最爱的古董瓷器边。 只要轻轻一推,眼前的瓷器便会立刻从木架上坠落,摔成一地碎片。 秦叹吓得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狐狸的一举一动。 眼见狐狸又要跃跃欲试,秦叹只觉得魂都要吓飞了。 “别别别,景辞大人,千万别动!” 秦叹咽了口唾沫,态度越发卑微诚恳。 “有话您好好说,千万别拿冥王的宝贝撒气。” 见计谋得逞,景辞乖巧地端坐在木架上。 “我要出去。” 景辞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秦叹叹了口气:“您要去哪都成,只要别出这冥府就行。” 景辞摇着红色的毛绒绒的大尾巴:“秦叹,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秦叹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不顾。 “景辞大人,不是我不放你出去。” “而是以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还是听冥王大人的话,不要离开冥府。” 秦叹低着头说道,另一只手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五年前,您魂飞魄散之时。” “是冥王大人与花栀公主,不惜违背天命,利用妖族圣物和冥府圣器。” “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勉强集齐了您的魂魄。” “而您也是在他们的精心照料下,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勉强修成狐身,苏醒过来。” 说到这事,秦叹画圈的力气越发重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重返人间 “您这刚醒来第三天,就想趁着冥王大人去天庭述职,趁机逃跑。” “可冥王大人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照看好您。” “千万不能让您有任何闪失,更不要说离开冥府,否则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说到这儿,秦叹只觉得自己更加悲催。 “您现在刚幻化成狐身,没有半分法力。” “离开冥府的庇护,您便是四面楚歌。” “我也知道,您是在挂念着林小姐。” “可是再怎么放不下,也该顾全自身才是。” “更何况,如今的林小姐已经忘记了从前的一切。” “您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听到秦叹苦口婆心地劝说,景辞慢慢地收回了放在瓷器上的爪子。 景辞眼神悲切,却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默默地卧在木架上,背对着秦叹,用火红的大尾巴,把自己裹成一团。 见景辞不在反抗,秦叹心有不忍,却也松了一口气。 秦叹看了看表,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景辞大人,您该到服药的时间了。” “我这就去给您端来,您稍等。” 说着,秦叹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而在秦叹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原本假寐的景辞,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慢慢起身,支着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声音。 确定秦叹已经远离冥王殿后,景辞从木架上一跃而下,挤开一道门缝,偷偷地溜了出去。 凭借着小巧轻便的身形,以及对冥府地形的熟识。 景辞躲过鬼差的重重巡逻,顺利地离开了冥府。 景辞刚到达人间,天空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景辞一身火红蓬松的毛发,被大雨浇湿,软软地贴在身上,冷的景辞打了个寒颤。 雨中渐渐升起了雾气,让景辞原本就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视野,变得更加朦胧。 景辞甩了甩湿淋淋的毛发,确认周围陌生的环境,一眼望不到边草地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好,终于来到人间了。 景辞用爪子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心情愉悦地想到。 虽然如今没有了法力,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小狐狸。 不过没关系,他的心里依旧记得林意澜,也记得芳琼市的位置。 这样,就足够了。 一想到将要见到心心念念的林意澜。 景辞只觉得,淋在身上的冰冷的雨水,似乎也变得温热起来。 大雨渐渐退散,阳光破开云雾,撒向人间。 景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根据太阳,仔细地辨认好方向后,随即蹦跳着向前方奔去。 与此同时,秦叹小心翼翼地端着汤药,回到冥王殿。 而刚进门,秦叹便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兮澈,开心地打招呼。 “冥王大人,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听得秦叹愉快的声音,兮澈只觉得太阳穴上的血管,跳动的更猛烈了。 兮澈黑着一张脸,缓缓地转过身去。 “秦叹,大哥去哪了?” 听到兮澈的发问,秦叹自然而然地指向摆放着古董的木架。 然而,当秦叹抬头望去之时,却再也看不到景辞的身影。 一瞬间,秦叹脊背发冷,连端着汤药的手,也忍不住发抖。 见秦叹大惊失色,兮澈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胸口心情。 以秦叹对冥府的忠心,以及他同景辞几千年的感情。 想必秦叹也会同自己一样,绝不会让景辞离开冥府半步。 可也正因为秦叹太过单纯,也太过相信景辞。 景辞才会利用秦叹的信任,哄骗秦叹,借机溜走。 “所以,景大哥是在你出去端药的时候离开的吗?” 听到兮澈的发问,秦叹只觉得身体又抖了两下。 他偷偷看了看兮澈的表情,心虚地说道:“应该是……” 听到秦叹的回答,兮澈无奈地扶额。 “看来大哥早就预谋好了逃脱计划。” “否则,以冥府的戒卫,以及他自己的身体状况。” “是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离开冥府。” 想到这儿,兮澈又哭又笑。 “花栀刚回妖界祝寿没几天,我就把大哥弄丢了。” “若是花栀知道了,定然是要掀了整个冥府的……” 听到兮澈的“哀嚎”,秦叹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 “请问冥王大人,我们该怎么做到,才能让夫人开心,免去冥府这场浩劫呢?”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一想到秦叹的问题,兮澈就气不打一处来。 “传令下去,命令冥府精卫立刻停止手上事务,全力以赴寻找大哥的踪迹。” “并且全面封锁消息,不可以走漏一点风声。” “谁要是把消息传到花栀耳中,就立刻去炼狱受罚!” “收到冥王!秦叹这就去办!” 听到兮澈的命令后,秦叹立刻昂首挺胸,精神抖擞地应下。 而在秦叹转身离开后,兮澈默默地回味着刚才的对话,总觉得似乎疏忽了什么。 待兮澈终于回想起来时,秦叹已经走远。 但寂静的冥府,却传来了兮澈响彻云霄的嚎叫声。 “秦叹你给我回来——” “花栀不是我夫人,绝对不是——” ——————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充沛。 林意澜坐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的雨景,心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平静。 而在这时,绵绵从门缝中挤了进来,摇头摆尾地向林意澜。 听到身边的声响,林意澜看到了叼着毛绒玩具的绵绵。 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庞,涌上了几丝笑意。 林意澜弯下身,摸了摸绵绵的头,将玩具从绵绵的口中取了出来。 “你是要我同你玩游戏吗?” 绵绵乖巧地坐在一边,抬起前爪,将毛绒玩具推到了林意澜的怀里。 林意澜神情微滞,猜测着绵绵的想法。 “你是要把你最喜欢的玩具,让给我玩吗?” “汪汪!” 听到林意澜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绵绵毛绒绒的大尾巴摇的更欢了。 林意澜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笑着摸了摸绵绵的后背,轻叹道。 “谢谢你,绵绵。” 绵绵站立起来,将上半身趴在林意澜的膝盖上。 感受到绵绵身体的温暖,还有腿部适中的重量。 林意澜觉得漂浮的心,似乎也踏实了几分。 第一百零四章 再次相见 “绵绵,你觉得我真的疯了吗?” 林意澜看向划在洁净的落地窗上的雨水,开口问道。 林意澜知道,绵绵自然是不会回答。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意澜愿意把心里那些不能说的话,通通诉说给绵绵。 “如果那场梦是真的,那么,我为什么在现实中找不到,任何梦中存在过的痕迹……” “可是如果是假的,那撕心裂肺的心痛,和感同身受的回忆,又是怎么一回事?” 林意澜慢慢地将右手覆在缓慢跳动的心口,双眼迷茫,喃喃自语。 绵绵见林意澜又在发呆,担心地低声呜咽,舔了舔林意澜微冷的指尖。 林意澜渐渐从沉思中醒来。 她看着虎口月牙似的胎记,只觉得既模糊又清晰。 “灿灿说,我手上的胎记,是自小就有的,这是真的吗?” 话语间,绵绵已经将爪子搭在林意澜的手上,盖住了虎口的胎记。 “可为什么我在我的意识里,好像并不是这个样子……”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在天边响起,一道耀眼的闪电,也随即划破了阴沉的天空。 不知为何,一向喜欢雷雨的林意澜,此刻心里却慌得难受。 她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只越发觉得喘不过气来。 林意澜来不及多想,光着脚跳下摇椅。 不顾身后绵绵的叫声,推开门冲入大雨中。 暴风骤雨里,林意澜只听得噼里啪啦的雨声,以及越发震耳的雷点声。 林意澜身上那件单薄的睡裙,早已被大雨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瘦削的身体上。 此刻,林意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她只是遵从着自己突然跳动的心,盲目地在大雨中奔跑。 雨越下越大,夹杂着细密的冰雹,从天空中落下,砸向林意澜单薄的身体。 可林意澜全然不顾身体的疼痛,依旧执着地寻找。 “噗通——” 林意澜没有注意脚下的水洼,猛地绊倒在地。 擦破的膝盖流出了鲜血,混杂着雨水,流了下来。 林意澜忍着钻心的疼痛,正要起身之时。 却无意间发现,在不远处的蔷薇花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林意澜艰难起身,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蔷薇花丛。 待林意澜走近,她终于发现,那一团火红的东西,原来是一只被暴雨淋透的小狐狸。 看着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林意澜只是呆呆地站着。 待耳边传来绵绵大声的吠叫声,林意澜终于缓过神来。 林意澜跪在雨中,将昏迷不醒的小狐狸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雨幕中。 —————— 不知过了多久,景辞缓缓从无尽的虚无中,恢复了意识。 当他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记忆里的那从丛蔷薇花下。 景辞登时清醒过来,他不顾身体的疼痛,猛地跳了起来。 然而当他看清周围熟悉的陈设时,却又陷入了迷茫。 就在这时,房间门缓缓推开,向他走来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狐狸,你醒了?” 林意澜看到目光警戒的小狐狸,微笑地说道。 林意澜将小碟里煮熟的鸡胸肉,慢慢地推到景辞面前。 “听兽医说,你身体太过疲累,体力不支,所以才会昏倒。” “我没有照顾过狐狸,所以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 “不过听故事里说,狐狸都是喜欢吃鸡的。” “这样说来,鸡胸肉应该也算合你胃口?” 明明林意澜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话。 可在景辞却早已模糊林意澜的声音。 他只是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让他刻骨铭心的爱人。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瘦了很多,眼睛里也没有从前的光亮,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还有,你还记得我吗? 景辞的脑海里闪过无数问题,可话到嘴边,林意澜却只听得狐狸的吱吱声。 林意澜以为景辞害怕自己,便退了一步。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意澜看着景辞,温和地说道。 “如果你不愿意看到我,我可以走的远远的。” “等你养好了身体,你也可以随时离开。” 见景辞不再激动,林意澜慢慢地蹲下身来,耐心地说道。 “如果能听懂我的话,愿意留下来。” “就吃一口你面前的水煮肉,可以吗?” 景辞抬起头,看着一脸期待的林意澜。 他默默地走向那碟鸡肉,嗅了嗅香气,随即毫不犹豫地吃了一口。 见景辞终于进食,林意澜高悬的心也得到了安慰。 她微笑着慢慢地退出房间。 而此时的景辞,黑亮的眼眸中却蓄满了泪水。 澜澜,我终于找到你了。 —————— 之后的日子里,景辞便安心住在林宅养伤。 林灿也因为杨潜说,养宠物对林意澜的病情有帮助,所以也默许了景辞的存在。 此刻,绵绵趁着林意澜在屋内梳妆时,撒欢似追着景辞上蹿下跳。 追逐一会儿后,景辞凭借着身材优势,成功地跳到桌子上。 看着笨拙地一蹦一跳的绵绵。景辞心里越发得意洋洋。 “怎么样?这下你可舔不到我了?” 绵绵看着“居高临下”的景辞,却仍不放弃地蹦来蹦去。 景辞趴在桌子上,悠闲地用前爪理了理脸上的毛发。 “不过,说来也奇怪。” “按理来说,狐狸与狗是水火不容。” “可你从一见到我,就开心地追着我,还非得舔我的毛。” “难不成,我们从前见过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绵绵立刻停止了跳动,乖乖地坐在地上,旗帜似的大尾巴欢快的扫来扫去。 见绵绵突然变得乖巧,景辞目光诧异地看着绵绵。 “你知道我是谁?” “汪汪!” 绵绵叫了两声,开心地吐着舌头。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看到绵绵的回应,景辞不解地说道。 “难道……” 景辞思忖着,视线再次看向绵绵。 这时,绵绵拼命地扒着桌子,用力地嗅着景辞的气息。 然后又在地上转了圈,随即又乖乖地坐了下来。 见到绵绵的动作,景辞终于恍然大悟。 “难道因为你是兽类,所以记得我的气息。” “即便如今的我,以不是从前的模样。” “你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认出我来。” “是这样的吗,绵绵?” 第一百零五章 找到他了 听到景辞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绵绵又大叫了两声,欢快地转着圈。 就在这时,林意澜从房间出来。 看到楼下客厅里,景辞被绵绵“逼迫”跳上桌子的场景,忍不住叹了口气。 “绵绵,过来。” 听到林意澜的“召唤”,绵绵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走,蹦到了林意澜的面前。 林意澜蹲下身来,一手揉着绵绵的脑袋,认真地说道。 “绵绵,不可以欺负新成员哦。” 绵绵听到林意澜的话,便乖巧地坐了下来,舔舐着林意澜的手心。 见绵绵安静下来,林意澜笑着揉了揉了绵绵的脑袋。 又从一旁的罐子里取出鸡肉条,给绵绵奖励。 有了美食的诱惑,绵绵两眼放光。 早把同景辞玩闹的心思,丢在了脑后。 它衔着一根大肉条,满足的趴在地上,大口朵颐起来。 见绵绵终于安静下来,林意澜也笑着松了口气。 她走到景辞身边,将手中的鸡肉条递到景辞面前。 然而,景辞却不为所动,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林意澜。 “小狐狸,怎么这样看着我呀?”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意澜与景辞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融洽。 而景辞则时时刻刻跟着林意澜,二人形影不离。 这时候,林意澜笑着挠了挠景辞的下巴。 而景辞只觉得脸瞬间被烧的滚烫。 可在林意澜眼中,景辞只是一只粘人,又喜欢看着自己出神的小狐狸。 在景辞愣神时,林意澜笑着抱起景辞,离开了林宅。 景辞原以为,林意澜会向以往一样,带着自己来到林氏。 可兜兜转转间,林意澜却坐在咖啡厅里,抱着景辞,惬意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澜澜,你怎么在这儿?” 就在这时,景辞的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景辞的视线缓缓上移,却看到了郑予怀的面容。 一瞬间,景辞不由得屏住呼吸,只觉得血液都要凝滞了。 然而下一秒,当景辞看到郑予怀眼神中的清明时,又渐渐放下心来。 是了,故渊离开后,一直沉睡的郑予怀,自然会重新占据自己身体。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温和善良的人,才是郑予怀原本的模样。 想到这儿,景辞默默地舒了口气。 而林意澜带着笑意的话语,却让景辞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我若说我在这里等你,你会信吗?” 予怀坐到林意澜对面,笑着摇了摇头。 “你这话若是五年前对我说,我定然是深信不疑。” 五年吗? 景辞喃喃自语,爪子也不自觉地抓紧了林意澜的衣裙。 林意澜笑了笑,没有说话,低头抿了口焦糖玛奇朵。 而予怀的下一句话,却让景辞更加摸不着头脑。 “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我的身体一直就很好。” 林意澜微微一笑,放下了杯子。 “那你还记得他吗?” 予怀又发问道。 林意澜笑着看着予怀,摸了摸景辞的毛发。 “我从来未忘记过他。” 景辞心中狠狠一疼,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十分艰难。 “事到如今,澜澜还如此坚信,他是存在的吗?” 予怀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许多。 然而林意澜不为所动,只是微笑着说道。 “我已经找到他了。” 予怀只觉得荒唐至极。 他好笑地看着林意澜怀里的景辞,忍不住打趣道。 “难道你说的就是这只小狐狸吗?” 景辞心里一惊,林意澜依旧笑着摸着他的毛发。 “我若说是,你会相信吗?” 予怀只觉得难以置信,好笑地摇了摇头。 “澜澜,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 “你该清醒了……” 林意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抱着景辞起身。 “予怀,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所以,我也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你。” “可是现在,我该走了。” “下次再见,我请你喝你最喜欢的意式浓缩。” 说完,林意澜笑着礼貌地颔了下首,头也不回地离开。 车上,景辞乖巧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在驾驶座上整理裙摆的林意澜。 几秒钟后,林意澜看着被景辞抓破的裙子,笑道:“小狐狸,这可是你的杰作吗?” 景辞看到林意澜刚买的裙子,被自己的爪子抓的勾了丝,只能心虚地别过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见一向灵气的景辞,此刻却在装傻。 林意澜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景辞的脑袋。 “刚刚我同予怀谈话时,就觉得你在我的腿上坐立不安。” “小狐狸,你是在怕生吗?” 不等景辞表态,林意澜又笑着摇了摇头,自顾地说道。 “可是,在我我带你去林氏,还有其他地方,你也并没有表现出半分不适。” “反而很淡然地融入其中……” 这样想着,林意澜越发愁眉不展。 然而下一刻,林意澜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拍手说道。 “难不成,你是在讨厌予怀吗?” 听到林意澜的问询,景辞转过身来,抖了下耳朵,不置可否。 见景辞如此懵懂可爱,林意澜又忍不住挠了挠他的下巴。 “总不能,你在吃予怀的醋?” 景辞听到这句话,身体猛的一僵,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停止了摇动。 而在此时,林意澜也察觉到景辞的异样,笑容也渐渐僵硬。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几秒钟后,林意澜干笑着收回手,目视前方,拍打着方向盘。 “哈哈,我怎么和一只狐狸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所以一时糊涂了。” 林意澜自言自语着,表情也逐渐变得微妙。 景辞目光担忧地看着林意澜,正想爪子搭在林意澜的手背,安慰她时。 就在这时,林意澜却默默地发动了汽车。 听着耳边的轰鸣声,景辞默默地收回了前爪,又端正地坐在座椅上。 然而景辞这一细小的动作,却全部落在林意澜的眼中。 窗外的景色呼啸而过,而景辞却依旧目视前方。 林意澜从后视镜中看到景辞端坐的模样,眼眸微垂。 那双原本平静无澜的水眸里,却潋滟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微光。 第一百零六章 她是我的命 入夜,林意澜抱着景辞酣睡。 原本,景辞并没有想要与林意澜同床共枕。 而林意澜却偏要抱着自己睡觉,说如果怀里没有可以抱的东西,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景辞现在仍记得,林意澜说那句话时,委屈又可怜的表情。 而景辞一看到林意澜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心立刻化成了水。 当时便想,只要他的澜澜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乎,一向矜持高洁的景辞大人,便开始了“侍寝”之路。 此刻,林意澜的怀抱,依旧散发着温热熟悉的蔷薇香。 景辞也沉浸在无边的心安中,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景辞似乎感受到房间内窸窣的响动。 他闭目凝神,不动声色地抖了抖耳朵。 待确定来人的方向后,景辞猛地睁开眼睛,呲着雪白的牙齿,纵身扑向前方。 然而,待景辞凌空而起,准备好好教训这个“不速之客”时,却猛然被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领。 一时间,景辞只觉得气氛似乎变得十分安静。 景辞只想着保护林意澜,却忘记了现在的自己。 只是一只毛茸茸的红狐狸,没有半分威慑和攻击力。 此刻,景辞只觉得既尴尬又恼怒。 他拼命地划动着四肢,想要立刻挣脱束缚。 就在这时,景辞的头顶上方,传来了熟悉的笑声。 “哈哈,我的景大哥,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吗?” 听到兮澈的爽朗的笑声,景辞停止了挣扎。 而兮澈也大着胆子,反手抱着景辞。 继而心安理得地摸着景辞的脑袋,开心地赞叹道。 “从你醒了以后,我一直想着怎么能让你恢复人身。” “不过现在看来,大哥这个样子,反而比从前更可爱了些。” 兮澈说着,又忍不住上下其手地揉着景辞的毛发。 当兮澈将手,伸向景辞那条火红的大尾巴时。 景辞再也无法忍受兮澈的“蹂躏”,露出雪白的牙齿,突然咬兮澈一口。 兮澈感受到手指的疼痛,惊呼一声,立刻松开了手。 而得到自由的景辞,也借势跳到柔软的床上,惬意的舔着爪子。 “哥!你还真的咬我啊!” 兮澈看着手指的牙印,忿忿不平说道。 “你难道不知道,狐狸的尾巴不能摸吗?” 兮澈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呼着红红的手指,嘟嘟囔囔地说道。 “什么嘛……” “前几天,我还看见林意澜摸你的尾巴,你也没像现在这么抗拒啊……” 景辞用前爪打了打立起的耳朵,漫不经心地说道。 “兮澈,这是不一样的。” 兮澈撇了撇嘴,幽怨地看着景辞。 “是啊,的确不同。” “我为你两肋插刀,你为了媳妇两刀。” 景辞想到在自己魂飞魄散之后。 兮澈不顾冥府规定,违背天道,动用冥府圣器,为自己聚魂。 兮澈也因此受到神界惩罚,受地狱之火焚身三百年。 一想这儿,景辞感激又愧疚,态度也软了下来。 他慢慢端正身体,讨好地前爪按在兮澈的手背上。 又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仰头望着兮澈。 “对不起。” 若是景辞是人身的模样,说出了这句话。 兮澈一定会惊悚地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然而现在,景辞只是一只“软萌可爱”的小狐狸。 即便兮澈再不情愿,也无法对一个摇着大尾巴的小狐狸,太过苛刻。 想到这儿,兮澈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当我没说好了。” 看到兮澈如此轻而易举地原谅了自己,景辞瞬间喜出望外。 连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也泛着月色的光辉。 兮澈叹了口气,自顾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筑起了一道结界。 “大哥,你一定要陪在林意澜的身边吗?” 看着兮澈凝重的表情,景辞眼眸中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兮澈,她是我的命。” 兮澈撇了撇嘴,晃着长腿说道:“我知道,你把她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但是,她已经不记得你是谁。” “而现在的你,在她的眼中,也只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狸。” “你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 景辞目光深沉,没有回答。 而兮澈也并不在意景辞的态度,只是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从你来到人间的那一天,我就一直在暗中跟着你。” “在你陪伴林意澜的这三个月里,我也从未现身。” “我原以为,你只是单纯想陪着她。” “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你看向郑予怀的眼神。” 说到这儿,兮澈将视线移向了景辞,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羡慕与戒备……” “还有不甘。” 兮澈摸着景辞的脑袋,郑重地说道。 “大哥。” “无论你与苏沅也好,林意澜也罢。” “那些你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 “都已经消散在时间的洪流里。” “事到如今,你也该放下了。” 景辞仰起头,目光执拗:“兮澈。” “你可以放下花栀吗?” 兮澈身体一僵,慢慢地把手抽了回去。 “大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景辞看着兮澈躲避的目光,噗嗤一笑。 “兮澈,这是我第三次问,你与花栀的关系。” “上两次你回答我时,都大大咧咧,满不在乎。” “而这一次,你心虚了。” 兮澈将视线转向窗外的明月,清秀的面庞也染上了皎洁的月色。 “我是她最讨厌的叔叔,是她无法辩驳的长辈。” 景辞走到离兮澈更近的床边,笑着说道。 “第一,花栀并不讨厌你。” “她对你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你的喜欢。” “第二,你与妖王只是结拜兄弟,你也只是花栀名义上的叔叔。” “一个是冥界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 “一个是妖族尊贵无比的公主。” 景辞笑了笑,黑黑的眼睛泛着狡黠的光。 “所以,你在顾虑什么呢?” 听到景辞的话语,兮澈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就连原本自己是要来说服景辞,跟自己回到冥府这件事。 也全然抛之脑后。 林灿问为何不和予怀在一起 第一百零七章 他是不存在的 “大哥,我真的是太爱你了。” 说着,兮澈感激涕零,用力地把景辞抱在怀里,激动地不知所措。 “咳咳咳……” 景辞努力地挣脱兮澈的“死亡怀抱”,找了个空隙就从兮澈的怀里逃了出来。 跳到离着兮澈很远的地方,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你既然知道该怎么办。” “就该立刻同花栀说明心意,别让花栀一个姑娘家主动开口。” 听到景辞的鼓舞加油,兮澈也信心百倍。 他立刻应了下来,正要转身离开。 然而,在兮澈即将踏出结界的那一刻,又默默地把脚收了回来。 “可是大哥,我若是走了,你该怎么办?” 景辞未曾想,兮澈在临门一脚时,又退了回来。 此刻,景辞有些张口结舌。 可下一秒,景辞又笑着说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就让秦叹来盯着我就好了。” 兮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是因为我一时大意,让那个傻白甜照看你。” “才造成了如今的场面。” “我的事可以放一放,但你今天是一定要跟我回冥界的。” 兮澈态度坚决,不容反驳。 “现在,你法力尽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不要说林意澜。” “更何况,在之前的几千年里,你匡扶正义,树敌无数。” “即便我封锁了你重生的消息。” “可难免有心之人,会寻到蛛丝马迹,借机寻仇。” “甚至还会连累到你最爱的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景辞心中牢不可摧的坚定,渐渐溃堤。 见景辞有所松动,兮澈乘胜追击。 “跟我走,大哥。” “你爱了她这么多年。” “也该学会爱自己了。” 一秒,两秒,三秒…… 景辞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言。 终于,在兮澈失去耐心之前,景辞开口说道。 “一个月。” “什么?” 兮澈不解地问道。 “再给我最后一个月的时间,让我陪在她的身边。” “一个月以后,如果我还是始终一只柔弱的小狐狸。” “我就跟你回到冥界。” 景辞认真地重复着说道。 兮澈蹙眉看着景辞,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迷惑。 但是,既然景辞如此苦苦哀求,兮澈也不好太过绝情。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我答应你。” 兮澈如是说道。 “这一个月里,不会再打扰你。” “但一个月后,我希望大哥能跟我回到冥界,安心静养,重新修炼。” 看到景辞答应下来,兮澈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离开。 兮澈离开后,景辞趴在床头,微笑看着林意澜沉静的睡颜。 此刻,景辞的心中涌满了幸福,也沉浸着无比的心酸。 澜澜,我不会忘记你,也不会放弃你的。 永远不会。 —————— 第二日,初晨的阳光,洒落在林意澜恬静的睡容上,显得神圣又美好。 而景辞也窝在林意澜的怀里,安心地沉睡。 就在这时,绵绵起身打开了房门,走到林意澜床边。 前肢搭在床边,伸着头,一口将景辞从林意澜的怀里拉了出来。 林意澜感受到怀里一空,身体猛的一抖,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然而,当林意澜看到,绵绵一口叼着景辞的后脖颈的场面时,心也安定了下来。 林意澜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绵绵,不可以欺负小狐狸哦。” 说着,林意澜下床,蹲在绵绵身边。 双手伸向绵绵,准备接住景辞。 然而,绵绵看着林意澜的举动,却会错了意。 绵绵以为,林意澜是要拥抱自己。 便开心地当即松口,猛地扑到林意澜的怀里。 林意澜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了一跳,一个趔趄,背便磕在了床角。 看到林意澜疼的皱眉的模样,景辞立刻龇牙咧嘴,伸出爪子,按住绵绵的尾巴就是一口。 绵绵疼的登时蹦了起来,哀嚎着在林意澜的房间里上窜下跳。 而在此时,林灿也来到了林意澜的房间,想要叫她起床吃饭。 看到面前这副鸡飞狗跳的情况,林灿立刻一手按住蹦跳的绵绵。 另一只手,则抓住景辞的后脖颈,将景辞拎了起来。 看到眼前的战乱,终于得到了平息。 心惊肉跳,又自顾不暇的林意澜,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意澜揉了揉腰,走上前接过小狐狸。 看着景辞一嘴的金毛,又看着绵绵湿漉漉的尾巴。 确认绵绵没有流血受伤后,林意澜也终于放心下来。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灿心疼地抱着绵绵,对林意澜说道。 “绵绵向来温顺,这次怎么会如此反常。” 果然,即便林灿被自己抹去了记忆。 他还是不忘对自己人身攻击。 景辞听出林灿话语中的深意,心里越发不平,不由得向林灿龇牙抗议。 林意澜笑着摸着他的脑袋,无声地安抚着躁动的景辞。 “这一次,的确是绵绵无意间招惹了小狐狸。” “所以,小狐狸才对绵绵无礼的。” 听到林意澜为自己说话,景辞得意地瞟了林灿一眼,咧着嘴巴笑了起来。 而林灿则幽怨地看着这只“小人得志”的狐狸,不情不愿地拉着绵绵,走出了房间。 饭桌上,林灿搅动着面前的瘦肉粥,故作不经意地说道。 “姐,我昨天路过咖啡厅时,好像看到了你和郑予怀坐在一起喝咖啡了。” “是这样的。” 林意澜坦然地回答道,喝了口香甜的玉米粥。 林灿眼珠一转,随即笑道:“姐姐难道还是不喜欢他吗?” 林意澜笑了笑:“我喜欢他。” 听到这句话,景辞口中香喷喷的鸡胸肉瞬间掉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澜,心仿佛也碎了一地。 “但也只限于朋友的喜欢。” 林意澜咽下口中的玉米粥,笑着补充道。 林意澜话音刚落,景辞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林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热腾腾的瘦肉粥,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 “姐姐……” 良久,林灿终于开口说道。 “他是不存在的。” 说着,林灿抬头看着林意澜,认真地说着。 “姐姐也该放下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相信我的心 林意澜笑了笑没有回答,将最后一口玉米粥喝完以后。 林意澜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灿灿。” 林灿知道,林意澜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所以假意敷衍。 林灿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将面前的半碗粥一推。 “姐姐,我送你去杨医生那里。” 林意澜拿起车钥匙,抱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狐狸。 “灿灿是在担心,我会逃跑吗?” 林意澜调笑着说道。 而林灿张了张口,却没有回答。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和杨潜,就不会出尔反尔。” 林意澜笑了笑,安慰着林灿,随即推门而去。 心理咨询内,林意澜抱着景辞,与杨潜交谈。 “这就是林灿说的,你那日冒雨捡到的小狐狸吗?” 杨潜看着林意澜怀里的温顺安静的景辞,说道。 林意澜温柔地顺着景辞的毛发。 “是的。” “你去哪里,都要带着它吗?” 林意澜笑了笑:“我喜欢它。” “似乎有它在我身边,我就格外安心。” 杨潜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了定论。 按理来说,饲养宠物有利于阻止病情的进一步恶化。 林意澜说喜欢小狐狸,也是无可厚非。 可她看向小狐狸的眼神,却并非对动物的单纯喜欢。 反而像看到恋人一般的温柔深情。 杨潜右手放在桌面,中指无声地叩了两下桌面。 “最近有按时吃药吗?” “一直遵照医嘱,没有间断。” 听到这句话,景辞目光诧异地抬起头。 自从跟着林意澜,踏入精神科医院后,景辞的心里就阵阵发紧。 他竭尽全力劝说自己,林意澜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可当景辞听到杨潜与林意澜的谈话的熟稔时。 才知道林意澜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 但景辞自从来到林意澜身边,却并没有发现林意澜吃过一次药。 景辞担忧不已,爪子也紧张地抓着林意澜的衣裙。 “药还剩多少。” “还有几粒。” 林意澜淡然地回答道。 按照上次开的剂量来算,在一周前,药瓶便已经是空了。 但杨潜只是笑了笑,没有揭穿林意澜的谎言。 他照常开了个药方,递给了林意澜。 “这一次,一定要记得要按时吃药。” 杨潜真情实意地叮嘱道。 而林意澜只是笑着,顺手接过单子。 “我知道了,谢谢杨医生关心。” 说完,林意澜抱着景辞,转身离去。 走出咨询室后,林意澜照常去药房开药。 林意澜接过药瓶,随手放在口袋里,然后微笑着对药剂师道谢。 林意澜微笑地开着车,又将口袋中的药瓶拿出,随手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看到林意澜突如其来的举动,景辞的心猛的被提了起来。 林意澜从后视镜中看到景辞猛然坐起,躁动不安地死死的盯着窗外。 “小狐狸,你相信我吗?” 林意澜笑着目视前方说道。 这时,景辞意识到自己行为过于出格。 他极力按耐着情绪,逼迫自己坐了下来。 可那忧虑的目光,却仍旧看着神色如常的林意澜。 “其实,我没有病。” 说着,林意澜笑着呼了口气。 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方向盘。 “可是,我信任多年的杨医生,贺晴,甚至是灿灿,都觉得我生病了。” “而且病的很严重……” 这时,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起来。 林意澜也适时地踩下了刹车。 红色的灯光,映入林意澜的眼眸,显得诡异又迷惑。 “可是,我依旧相信我的梦境。” “更确切的说,那是一段只有我记得记忆。” “它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 景辞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意澜,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和难过。 很快,绿灯亮,林意澜踩下油门,车辆轰鸣前行。 “我相信,我的心是不会骗我的。” 林意澜如是说道,眼眸尽是淡然和坚定。 —————— 之后的日子里,林意澜依旧与景辞形影不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景辞与兮澈约定的一个月之期,也如约而至。 明天,便是约定之日的最后一天了。 想到这儿,景辞转过头来,仰视着仔细打理蔷薇花围墙的林意澜。 红色娇嫩的蔷薇花,反射着淡淡的阳光的绿叶。 映衬着一袭白裙,低头认真修剪枝叶,沁着薄汗的林意澜。 此刻,景辞觉得,这一生中,没有比此刻更美好的光景了。 景辞这样想着,亮晶晶的眼眸,也随着柔软的心,变得柔和。 林意澜摘了一朵蔷薇花,走到景辞身边,蹲了下来,送到了景辞面前。 而景辞也被眼前的红色花朵,打断了沉思。 “送给你了,小狐狸。” 林意澜的桃花眼闪烁着光芒,笑着说道。 景辞仰头看着笑盈盈的林意澜,小心的咬住花茎。 两只前爪轻缓地搭在林意澜的膝盖上,努力地伸长脖颈,将口中的蔷薇花,别在了林意澜的耳后。 林意澜未曾想,景辞竟然会做出这样出人意料的动作。 一时间,林意澜惊喜地捂住了嘴巴。 可心里的光亮,却从林意澜的眼眸中跑了出来。 看着林意澜开心的样子,景辞也觉得畅快了许多。 果然,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蔷薇花。 景辞这样想着,盈盈的水眸,也溢满了深情。 就这样,二人相视良久,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晚夏时节的蔷薇花。 而在风中起舞的蔷薇,融入了彼此眼中。 过了好一会儿,林意澜笑着摸了摸景辞的脑袋。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就是他。” 谁? 景辞迷惑不解地看着林意澜,心里想到。 可林意澜听不见景辞的心声,所以笑着叹了口气,抱起了毛茸茸的小狐狸。 “小狐狸,你不会离开我?” 路上,林意澜突然对景辞说道。 景辞想到明日的离别,他的心就仿佛被无数利刃,撕裂地血流成河。 景辞无法回答林意澜的话语,也无法对林意澜做出任何保证。 如果可以,他愿意死生都陪在林意澜的身边。 可是,他不能。 第一百零九章 换我保护你 他不应该将自己割舍不下的感情,硬生生的加在,林意澜没有过往的人生中。 这样想着,景辞沉沉地叹了口气。 但林意澜却置若罔闻,只是将景辞放在副驾驶上,自己驱车离开林宅。 两个小时后,林意澜与景辞来到了一处荷塘。 白玉般的荷花挨挨挤挤,墨绿色的荷叶随风摆动。 林意澜抱着景辞,坐在柔软的草地上,看着眼前的一方美景。 微风携着沁人心脾的荷香,吹拂着林意澜的发丝。 “我曾在梦里,看过这么一方荷塘。” 林意澜笑着说道,目光变得悠远。 “而在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最爱的,便是眼前的白荷。” “可是我遍寻所有,却没有找到任何他存在过的证明。” 林意澜低下头看着景辞,笑了笑。 “小狐狸。” “是你吗?” 听到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景辞的心猛的一滞,身体僵直,不敢抬头看林意澜。 而林意澜也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沉默。 她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又继续将视线看向远方。 就在这时,林意澜的手机发出了“嘟嘟”的声音。 林意澜拿出手机,发现低电量即将关机。 她笑着摸了摸景辞头,温柔地说道:“在这等我一下。” “我回车里拿充电宝。” “一会儿就回来。” 景辞点了点头,跳下了林意澜的膝盖,乖巧的坐在草地上等候。 然而林意澜刚走不久,景辞就感受到一股渐渐逼近的妖气。 景辞眼神凛厉地看着周围,警惕地竖起耳朵,不放过丝毫。 “哈哈哈哈——” 一阵妖魅的大笑声,从景辞身后传来。 景辞猛地跳开,立刻回过头去,看向来人。 “没想到,五年前,那个早已魂飞魄散的景辞大人。” “竟然还活着。” “还成为了一只,只会卧在女人身边讨好的小狐狸……” 露着猫耳朵的男人,笑的越发猖狂。 “你说,这算不算是天道轮回呢?” “呵……” 景辞冷笑一声,眼神不屑。 “当初你意图残害无辜凡人,借以修炼邪术。” “被我制服,送往妖界审讯。” “之后,被妖王判处八百年地狱之火焚身。” “而今刑满释放,你却仍旧不知悔改……” 景辞嘴角虽然噙着笑意,可目光却冷若冰霜。 “你当真以为,你可以伤的了我吗?” 猫妖不屑一顾,笑着嘲讽道。 “景辞大人难道觉得,我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吗?” 景辞微微一笑,目光狡黠。 “你又怎么能够确定,你所看到的我,不是我想让你看到的模样呢?” 猫妖经过多日的观察,已经确定景辞身上没有任何法力。 然而景辞的这番话,却让一向多疑的猫妖有了顾虑。 猫妖凝望着淡然自处的景辞,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不过片刻,猫妖的狡猾便占据了上风。 猫妖慢慢地在手上凝聚起一团妖气,轻笑道。 “真假与否,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猫妖便将将手中的妖气,用力地打向荷塘边的景辞。 景辞刚刚那番话语,原本就是铤而走险,绝处求生。 而猫妖此刻的行为,却宣告了景辞的死亡。 事已至此,景辞也无力躲闪,只能听天由命。 其实这样,也好。 景辞突然想到。 即便今天躲过一劫,明日与林意澜别离后。 那漫长无光的岁月,只会比眼前的死亡,更加让他痛苦百倍。 这样想着,景辞心里平静了许多。 然而,景辞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相反,景辞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景辞诧异地抬头,看到了林意澜那张熟悉的脸庞。 然而下一秒,林意澜来自承受了猫妖的伤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但林意澜却仍旧紧紧地抱着景辞,仿佛这就是她的一声。 景辞呆呆地看着脸色苍白,口吐鲜血的林意澜。 而林意澜却只是笑着,艰难地喘息。 “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景辞。” 话音未落,林意澜便失去意识,重重倒了下去。 景辞大脑一片空白。 他浑身颤抖,将爪子一次又一次地搭在林意澜冰冷脸颊。 悲戚地低声哀嚎,企图唤醒林意澜。 可林意澜依旧一动不动,气若游丝。 仿佛下一刻,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看到景辞无能为力的模样,猫妖知道,自己赌对了。 “哈哈哈哈哈……” “景辞大人,原来你也会虚张声势啊……” 猫妖肆意张狂,仰天大笑。 说着,猫妖走近,看着气息微弱的林意澜。 “这就是你不顾自身安危,拼死也要见到的人吗?” “可惜啊,她却因为你的私心,白白断送了一条性命。” 猫妖连声啧啧,仿佛很是惋惜。 “不过没关系,因为你马上也会为你的罪孽赎罪了。” 说着,猫妖露出尖锐的爪子,狠厉地伸向景辞。 他想要干脆利落地扭断景辞纤细的脖颈,以报因景辞而承受的百年痛苦。 就在这时,悲愤交加的景辞,看到气息奄奄的林意澜。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妖风。 景辞泪水涟涟,仰天长啸。 身体封印已久的灵力,也在此刻,全然迸发。 猫妖未曾想,景辞竟然会在此刻恢复灵力。 猫妖来不及躲闪,一下子被景辞汹涌而出的灵力打飞。 猫妖“嘭”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只觉得四肢撕裂般的疼痛,周身的妖气,也不受控制地四处流窜。 猫妖痛苦地捂住胸口,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 然而未等猫妖反应过来,他的咽喉,便已经狠狠地被化作人形的景辞死死掐住。 猫妖呼吸艰难,视线模糊。 他双手用力地掰着景辞的手,企图寻找一线生机。 然而无论猫妖如何挣脱,却都无济于事。 “你……你竟然……” 猫妖脸憋得涨红发紫,只觉得身体渐渐无力,掰着景辞的手的指尖,也麻木不已。 “当初,你意图残害凡人,我从未想过,要治你于死地。” 景辞目光怒火冲天,心痛到无以复加。 “即便你步步紧逼,想要取我性命,我也从未对你有过杀心……”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伤害了澜澜……” 第一百一十章 我恨你,景辞 “所以现在,我该送你上路了!” 话音刚落,景辞便用力地扭断了猫妖的脖子。 随着景辞拿开手掌,死不瞑目的猫妖,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一阵黑烟过后,猫妖妖力尽散。 青翠的草地上,只留下一只黑色老猫的尸体。 景辞一步一步走向林意澜,将身体冰冷的林意澜紧紧地抱在怀里。 此刻,林意澜周身布满了妖气,生命垂危。 景辞也毫不犹豫,吻上林意澜微冷的唇瓣。 吸取着林意澜体内猖獗阴寒的妖气。 不知过了多久,林意澜的身体渐渐回温,气息也不再那么微弱,胸口也有了起伏。 景辞爱怜又愧疚,看着依旧沉睡,失而复得的林意澜。 风吹荷塘,飘过一阵荷香。 而在这阵荷香里,景辞与林意澜,也消失不见。 ——————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黑暗的林意澜幽幽转醒。 她目光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陈设,只觉得极其熟悉。 林意澜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慢慢地坐了起来。 林意澜努力地辨识着,试图唤起久远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阵携带着荷香气息的清风,从窗口吹了进来。 林意澜细嗅着久违的荷香,艰难地起身,一步一步挪到窗口。 当林意澜看到满池的白荷时,只觉得心脏停跳,呼吸凝滞,指尖发冷。 满池摇曳着的白荷,与林意澜记忆中的场景,完美的重合在了一起。 一时间,林意澜分不清,究竟是自己过于执着,所以产生了的幻觉。 还是梦境中的荷塘,的确真正切切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吱呀——” 房门被景辞推开。 当门口前,景辞端着一碗药,与现在窗口的林意澜,四目相对。 那一刻,仿佛时间永远定格。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而林意澜与景辞只是默默地遥遥相望,眼中只有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景辞意识回笼。 从林意澜含泪深怨的眼眸中,景辞知道,林意澜记起了自己。 他笑着看着泪水盈盈的林意澜。 端着碗的指尖,却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麻木。 “澜澜,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话,林意澜的千疮百孔的心,开始再次跳动。 林意澜一步一步地走向景辞,待距离景辞还有一步之遥时,林意澜停住了脚步。 她恨恨地攥了攥右手,又对准了景辞脸颊,高高扬起手臂。 此时,景辞依旧微笑着,深情地凝望着林意澜。 仿佛即便林意澜此刻要取走景辞的性命。 景辞也依旧甘之如饴。 在林意澜的巴掌,即将落在景辞脸上时。 林意澜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慢慢地放下了手。 “我恨你,景辞。” 林意澜愤恨地盯着景辞,眼泪滚落出来,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知道。” “对不起。” 景辞笑着说道,可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我不需要你的抱歉!” 林意澜情绪渐渐崩塌,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你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这五年的!” 林意澜泪水涟涟,眼眶通红。 “五年前,你不仅试图抹杀了我的记忆。” “还清除了人世间,所有你存在过的痕迹!” 五年前的记忆再次唤醒,林意澜痛不欲生。 “我醒了之后,发了疯一样满世界找你。” “可我周围的所有人,甚至灿灿都在告诉我,你从未存在。” “灿灿说,我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林氏大小姐。” “不是什么苏沅,芳琼市也从未过方瑾如的存在。” “至于我与你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午夜时分的一场幻梦……” 林意澜越发声嘶力竭,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连林意澜最信赖的医师也认为。” “我是旧病复发,造成情感障碍,精神上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她重重地捶打着疼痛到麻木的胸口,泪水肆流。 “可是,即便所有人都否定你的存在。” “以为你只不过是我病态的幻想中,产生的虚幻人物。” “但我却依旧坚信,我与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我根据记忆的场景,发了疯似的证明你的存在。” “我找过予怀,可予怀目光澄澈,告诉我他从不认识什么景辞。” “甚至否认自己不是故渊,身边,也从未有过夏蝶烟的存在……” “之后,我找遍了记忆中,所有你存在过的地方。” “可笑的是,却仍旧找不到任何可以证实的证据……” 说到这儿,林意澜用力地扯住头发,又哭又笑。 “景辞,你真的好狠心……” “狠心到明明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却仍旧不肯告诉我,你是真实存在的……” “是不是……” “是不是只有到我死的那一刻,你才肯告诉我……” “我曾经真的爱过一个叫景辞的人。” “而从未出现过的景辞,也是真真切切爱过我的……” 林意澜泣不成声,虚弱地几乎要晕倒。 而景辞上前一步,用力地抱着支离破碎的林意澜。 仿佛要把她刻入自己的骨血中。 “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景辞不住地重复着,泣涕涟涟。 “我没有想过伤害你。” “我也没有想过,我的法力会对你失去效力……” “我只是……” 景辞觉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只是想让你忘了我,让你平安顺遂,过完没有我的一生……” 林意澜哭地上气不接下气,手臂却渐渐抱紧了景辞。 “景辞,你真的是天底下,最笨最坏的大混蛋……” 景辞心痛到无以复加,除了紧紧地抱紧几近崩溃的林意澜。 他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安慰她的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意澜哭地没了力气,软软地倒在景辞的怀里。 素白的脸颊上,还残存了未干的泪水。 景辞知道,林意澜积压了多年的心酸和苦痛,终于全部爆发了出来。 而林意澜被妖气袭击还未复原的身体。 却支撑不住林意澜突然爆发的情绪。 景辞抱着昏睡的林意澜,轻柔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爱怜抹去林意澜脸上的泪痕。 澜澜,我不会再让你心碎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修旧好 等林意澜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黄昏时分。 林意澜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被晚霞染红的房间。 只觉得瑰丽又凄冷。 而在此刻,景辞也感受到林意澜指尖的动作。 景辞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地抓住林意澜的手,生怕林意澜会再次离开。 当景辞看到林意澜的水眸时,景辞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躲避着林意澜视线。 “你醒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说着,景辞就要起身离开。 而林意澜却在那一刻,紧紧地握住了景辞的手。 “景辞。” 林意澜目光温柔,看着局促不安的景辞。 “我想出去,看一下外面天空。” 庭院里,林意澜与景辞坐在秋千上,看着渐渐黯淡的落日,染上了夜幕的黑色。 院墙栅栏的蔷薇花依旧开的茂盛,清雅的香气,也时有时无地飘散。 林意澜抱着景辞的胳膊,将头枕在他的肩膀。 闭上眼睛,惬意地享受着夜晚到来前的宁静。 景辞没有说话,看着天边的几颗疏星,目光悠远。 待黑夜重新统领大地,繁星也璀璨地闪烁着光。 此情此景,景辞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与林意澜离别的那个夜晚。 “澜澜。” 景辞的眼中落入几颗星子。 “你还恨我吗?” 林意澜闭目微笑。 “那你恨我吗?景辞?” 景辞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怨恨。” 林意澜长长地叹了口气。 “景辞,这五年里,你过得还好吗?” 景辞神情微滞,随即笑道:“很好。” 林意澜虽然面带笑意,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骗人。” “真的,我没有骗你。” 景辞笑着重复道,眼神渐渐飘远。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不过是一直是沉睡在在无尽黑暗中。” “可待我再次醒来,人间却已经过去五年之久。” 景辞笑着叹了口气,似在叹岁月蹉跎。 “那时候,我发现我失去了所有的法力。” “甚至我的狐身,也是兮澈千辛万苦用灵力维持来的。” “所以,再次见到你时。” “即便我有千言万语,想要同你诉说。” “可话到嘴边,却只是嘤嘤嘤的狐狸叫。” 想到景辞撒娇似的叫声,林意澜忍不住噗嗤一笑。 景辞听到林意澜久违的笑声,垂眸一笑。 他想起林意澜受到猫妖攻击前,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心一阵钝痛。 “澜澜。”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是景辞的?” 景辞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什么时候吗?” 林意澜笑着叹了口气,轻轻地摇动着秋千。 “从我那日被自己心底的声音指引。” “在雨中第一次见到你时。” “我就确信,我幻梦一般的记忆,并不是我的幻觉。” 越来越多的星子,渐渐点亮了夜空。 晚风吹拂着林意澜的脸颊,鬓发也随风扬了起来。 “绵绵这个性子,甚少与不熟悉的人亲近。” “更不要说多了个和它争宠的人。” “可绵绵第一天见到你时,便是撒了欢似的又跑又跳。” “之后一日,我同予怀叙旧。” “你虽然安稳地坐在我的腿上上,可玻璃上却倒映出你戒备不安的瞳孔。” “还有几乎要被你抓烂的衣裙……” 说到这儿,景辞有些惭愧地笑了笑。 而林意澜却目光清澈,微笑地说道。 “再后来,我发现只要我提及从前的事,你都会非常安静,紧张竖起耳朵。” “如果你真的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 “就不该表现得过于灵性。” “也不该用那样悲伤又希冀的眼神看着我。” 林意澜叹了口气,纷飞的发丝,却依旧遮挡不住眼眸的光亮。 “即便你告诉我,五年时间对于你而言,只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我知道,你一定是受尽苦楚。” “却习惯了保护我,不让我为你担心。” “所以五年前,你才要抹杀了你在人间,存在过的一切痕迹……” “景辞。” 林意澜转过身去,闪烁着星子的眼睛,认真地迎上景辞有些慌张的瞳孔。 “我知道,我力量微薄,并不能帮你什么。” “可我也有着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我也并不是一丛柔弱到经不起风吹雨打,处处受人庇护的菟丝花。” “我想和你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而不是在你安排好的未来里,浑浑噩噩的活着……” “澜澜,我……” 景辞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如果下次,你还是要让我重蹈覆辙。” “那我就如你所愿,永远地忘了你。” 林意澜笑中含泪地说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澜澜。” 景辞紧紧地抱着林意澜,哽咽地保证道。 “无论未来如何,我与你生死与共,死生不离。” —————— 几日后,林意澜回到了林家。 刚刚打开大门,迎面便看到了眼下一片乌青的林灿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当林灿看到失踪多日的林意澜时,惊喜地跑过来,猛地抱住林意澜。 “这五天里,姐姐究竟去哪里了?” “我想尽办法就是联系不到你,又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你。” “我真的是很担心姐姐的……” 说着说着,林灿泪眼汪汪,委屈又难过。 林意澜感动又歉疚,摸了摸林灿的头。 “是姐姐不对,姐姐不该一声不吭地离开林家。” 林灿低着头,摇了摇头。 “不是的,姐姐。” “只要姐姐平安回来,灿灿什么都不会在乎的。” 景辞看着林灿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果然,即便林灿失去了记忆。 可他骨子里,依旧是抹不去的姐控。 景辞如是想到。 然而景辞的笑声,却吸引了林灿的注意力。 直到这个时候,林灿才看到站在林意澜身后的景辞。 林灿眉头一皱,习惯性地把林意澜拉到身后,目光警戒。 “你是谁?” “为什么偷偷摸摸,跟在我姐姐的身后?”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告诉你,只有我一天在,你就别想动我姐姐一根汗毛!”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未来的姐夫 此时的林灿,在景辞的眼中,活脱脱地像一只骂骂咧咧,炸了毛的猫。 露出锋利的爪子和牙齿,不顾一切地保护身后之人。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伸了过去。 “你好,我叫景辞,是你未来的姐夫。” 听到眼前跟着自己姐姐,鬼鬼祟祟陌生人。 说出了这样恬不知耻的话。 林灿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嗤笑地斜视着景辞,懒洋洋地说道。 “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未必能配得上我的姐姐。” “更何况你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变态跟踪狂。” 说着,林灿上下打量着景辞,不屑一顾。 “若你识相些,便不该呆在这里,与我多费口舌。” “而是应该立刻离开林家,以免警察找上门。” 景辞笑了笑,收回手,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气势汹汹的林灿,笑着说道。 “我这辈子永远不会离开澜澜。” “你也会永远叫我一辈子的姐夫。” 林灿气的脸色发白,上前一步正要与景辞理论。 林意澜却突然抓住了林灿的胳膊。 林灿不解地回过头去,看着笑吟吟的林意澜。 “灿灿,他的确是你的姐夫。” “什么!” 林意澜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轰顶。 林灿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澜,只觉得眼皮跳个不停。 “姐姐,你没有在开玩笑?” 林意澜笑着转身,挽住景辞的胳膊,对林灿说道。 “灿灿,你还记得五年前,我画的那张画像吗?” 经过林意澜的提醒,林灿皱着眉,努力地回想。 过了一会儿,林灿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难道他就是姐姐梦里的那个景辞?” “是的。” 得到林意澜肯定的回答,林灿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更加崩塌。 “这、这怎么可能?” 林灿后退了一步,再次从头到尾,不放过一丝一毫地打量着景辞。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林灿看到眼前的景辞,与林意澜画中之人分毫不差地重合,不敢相信地说道。 景辞看着震惊不已的林灿,笑着说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确是五年前,澜澜画像上的那个人。” “而你们以为澜澜病情加重造成的幻想。” “其实是你们的记忆,被人为地篡改了呢?” 景辞的话让原本就被眼前之事,打击颇深的林灿,变得越发的糊涂。 “不,我一定是没睡醒,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林灿目光茫然,脚步虚浮地走向林意澜,拉着林意澜就要往家里走。 “等我睡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灿思绪混乱,自言自语地说道。 见林灿被打击到如此地步,还忘不了拉着自己的姐姐回家。 景辞只觉得好笑又可怜。 而景辞抬头之时,也迎上了林意澜担忧的目光。 景辞读懂了林意澜的心意,笑着摆了摆手,做着口型,无声地说道。 “我等你。” 看到景辞的回应,林意澜心里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即与林灿进了屋子内。 景辞目送二人离开后,仰头看着天空中灿烂的阳光。 “今天的阳光真好。” —————— 这几日,林意澜一直为林灿进行心理建树,不厌其烦地回应林灿一次又一次的证实。 而到最后,林灿也勉强地接受了这个荒谬的事实。 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对林意澜的不信,林灿心里愧疚万分。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林意澜笑着摇了摇头。 “这原本就不怪你,是我没有办法让你相信,我说的话并非妄言。” 林灿拉住林意澜的手,忧心忡忡。 “这是这么多年,你一直吃着杨医生的药,那……” 林意澜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 “我从未吃过那些药。” “即便是为了让你安心,当着你面吃的药。” “也不过是我提前换好的维生素罢了。” 听到这句话,林灿终于能够放下心来。 林灿想到自己宝贝这么多年的姐姐,就要被另外一个人抢走,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姐姐,你不可以抛下我的。” 林意澜噗嗤一笑。 “傻灿灿,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即便你以后会和那个叫景辞的结婚?” 听到“结婚”二字,林意澜神情一怔。 然而不过一刹,林意澜又神色如常地笑道。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最亲最近的弟弟。” 听到林意澜的保证,林灿终于能够放下心来,喜笑颜开。 “既是如此,我也会永远保护姐姐的!” “那个叫景辞的敢欺负你,我一定会让他好看!” 听得林灿义愤填膺的语气,林意澜莞尔一笑。 灿灿,景辞是永远不会欺负我的。 —————— 金秋十月,林氏在林意澜的领导下,迎来了新的辉煌。 林氏上下欢庆不已,林意澜也举办了盛大的晚宴。 晚宴之上,林意澜一身水蓝色长裙现身,别了只精巧的钻石发卡,显得优雅又不失灵气。 林意澜拿着一杯香槟,迎上了向自己走来郑予怀。 “恭喜林董再创辉煌。” 予怀笑着举杯说道。 “林氏能有今日的成就,自然离不开郑董的鼎力相助。” 林意澜笑着碰了下杯,回应道。 “听林灿说,你找到了梦中的那个人。” 予怀虽是笑着,可眼睛中的光却黯淡了许多。 “是的。” “我相信,你也会找到你的命定之人。” 林意澜微笑着看着予怀,真挚地说道。 予怀但笑不语,抿了口香槟。 而在这时,景辞也走了过来。 当景辞远远地看到故渊曾经的容貌时。 景辞有过一瞬间的失神。 可当景辞看到,予怀看向林意澜的眼神中,那掩饰不了的爱意时。 景辞心不由得警觉起来。 景辞坚定地走向林意澜沧不动神色地揽住她的肩膀。 予怀看到景辞如此放肆,正想护住林意澜。 然而,当予怀看着林意澜并不排斥,反而面带微笑,疑惑地说道。 “这位是……” “你好,我叫景辞,是澜澜未来的丈夫。” 景辞微笑得体地说道,可目光却并不十分友好。 “听澜澜说,我不在的这几年,郑董对我家澜澜照顾有加。” “景辞在此,再次替我家澜澜谢过郑董。” “若是今后,郑董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我与澜澜,以及整个林氏,定然是郑氏最坚强的后盾。” 话说到这儿,予怀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笑着敛去眸中的情绪,握住景辞伸过来的手。 “既是如此,那我便不推辞了。” “郑某也在此祝二位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惩罚也是恩赐 说完,予怀抽回了手,微笑着颔首,转身离开。 林意澜目送予怀离开后,嗔怪地锤了下景辞的心口,笑道。 “我怎么不知,我们的景辞大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占有欲?” 景辞笑着,将手臂收得更紧了。 “我所深爱的人,即使别人看一眼,那也算明抢。” “更何况这五年里,他一直对你心怀不轨。” “虽然郑予怀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 “可是说到底,我还是嫉妒他,也是的的确确地羡慕他。” 林意澜笑着将头靠在景辞的胸膛。 “今后的日子里,我的身边,只会是你。” “我亦如此。” 景辞笑着回应道,内心被爱意泛滥,柔软地像一汪泉水。 —————— 时间有条不紊地向后推进,转眼已经是寒冬时节。 氤氲的阳光下,零零散散地飘落着几片雪花。 林意澜漫步在公园里,放眼望去,一片雪白。 就在这时,一个孩子不小心扑倒在地。 林意澜急忙走了过去,将男孩扶了起来。 “小朋友,你还好吗?” “有没有哪里受伤?” 男孩小脸通红,抽了下鼻子,摇了摇头。 林意澜看到男孩并未受伤,松了口气。 她环顾四周,却只有远处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家人在哪里?” 男孩目光纯澈,摇了摇头。 林意澜叹了口气,看着约摸五六岁的男孩,抱在了怀中。 “你既然在这里,想来你的家人也不会走太远。” “我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的家人来找你。” 说着,林意澜清扫了下木质长椅上的落雪,抱着男孩,坐了下来。 男孩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林意澜。 过了半晌,男孩说道:“姐姐,我好像从前见过你。” 林意澜笑了笑,并未当真。 “小朋友可是从电视专访里,看到过姐姐吗?” 男孩摇了摇头。 “我记得姐姐,是因为我的心告诉我,它记得姐姐。” 林意澜噗嗤一笑,未曾想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也学会了这般讨人喜欢。 她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笑着说道。 “你呀,可是电视剧看多了,所以学会了这些话吗?” 男孩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急匆匆地向林意澜跑来。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 “这是我的孩子,可以把他还给我吗?” 林意澜看着气喘吁吁的蝶烟,晃神了半晌,开口说道。 “蝶烟,这是你的孩子吗?” 听到林意澜的声音,蝶烟身体一怔,抬头看到林意澜。 蝶烟皱着眉,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你……还记得我?” 林意澜微微一笑,随即将自己记忆未曾抹去的事情,告诉了蝶烟。 听到林意澜的陈述,蝶烟心下了然。 她看着在林意澜怀里,瞪着大眼睛,紧紧抓着林意澜衣襟的男孩,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怀里抱着的那个孩子,是故渊。” “故渊?” 林意澜大吃一惊,看着与故渊有几分相像的男孩,心中复杂。 蝶烟点了点头。 “当年,景辞大人不仅以千年之力,化解了你与故渊大人之间的诅咒。” “还求了冥王大人,给了故渊大人一个轮回转世的机会。” 蝶烟看着故渊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心里更是难过万千。 “可是,故渊大人孽缘太深,即便勉强转世为人,却也是受尽尘世苦楚。” “在他出生之时,母亲难产而死。” “父亲也在那一天,遭遇车祸而亡。” “那天,故渊大人一息尚存。” “我利用千年灵力,扭转了他的命轮,让他能够勉强活了下来。” “后来,我就时刻陪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可是故渊大人,此生注定命途多舛。” “所以,即便我用尽浑身解数,也只不过堪堪护住他的性命而已……” 蝶烟目光闪烁,眉眼之间,已经不复从前的敌意。 林意澜听之至此,已是心痛难忍。 可蝶烟却面带笑容,看着故渊的那双眼眸里,是满满的深情和爱意。 “或许是上天的惩罚,也或者是苍天的恩赐。” “即便今天,故渊大人遭遇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与煎熬。” “可是第二天,他会忘记从前的一切烦恼。” “所以,他永远不会痛苦。” “自然,在他的心里,也不会记得任何人。” “包括他自己。” 蝶烟长长地舒了口气,目光中已经有泪水在闪烁。 “可是,这些年里,你又是如何做到留在故渊的身边呢?” 林意澜紧了紧抱着故渊的手臂,担忧地问道。 蝶烟笑着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取出一串狼牙。 看着蝶烟手中润泽的狼牙,故渊怯生生的目光,一下子绽放了光彩。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蝶烟手中的狼牙,脸上的表情越发柔和。 蝶烟笑着将狼牙晃了晃,随即自然而然地从林意澜的怀里,接过了故渊。 看着在蝶烟怀里开心地玩狼牙的故渊,林意澜的心安定下来。 但更多的疑惑,也随之产生。 蝶烟看得出林意澜的不解。 她顺手往下拉了拉故渊的帽子,让故渊免受寒风的侵袭,笑着解释道。 “这是故渊大人临走之前,留给我自保的信物。” “在这之前,故渊大人每日看到我,都要哭闹不休。”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将狼牙掉在了故渊大人面前。” “原本哭喊的故渊大人,便立刻停止了哭泣。” “对我,也不似从前那般排斥抗拒。” 说着,蝶烟又将故渊的围巾缠绕地更加紧实。 “蝶烟。” “你打算这一辈子,就这么陪着故渊吗?” 林意澜心有不忍地说道。 “我这一辈子长的很,足够护着故渊大人生生世世。” 蝶烟坦然地笑着,飞舞的雪花飘落在蝶烟颤抖的睫毛上。 “就像他当初还是个小狼,却又毫不畏惧地护着我一样。” 故渊在蝶烟的怀里,已经有了几分困意。 而蝶烟拍打着故渊的后背,也越发的轻柔。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他过得很好 “可是,他不会记得你的。” 林意澜于心不忍,眼睛中尽是心疼。 “那又如何?” 蝶烟甚少笑的这样纯澈。 “我只要记得他就好了。” 蝶烟怀里的故渊已经熟睡,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串狼牙。 “林意澜。” 蝶烟看着林意澜,笑着说道。 “这世间千万的爱情里。” “并非每个人都像你与景辞大人那般幸运。” “能够跨越千年,兜兜转转,却又忠贞不渝。” 蝶烟看着故渊的睡颜,目光越发温柔。 “我爱故渊大人。” “或许他也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也是有我的。” “即便到他轮回的那一刻,故渊大人也从未亲口承认过。” “可是,我不在乎。” “我只要能日日看着他,便会欢喜不已。” “在他今后的人生中,也只会有我一人。” “这样说来,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呢?” 听得出蝶烟的决心和深情,林意澜也不再纠结。 她深深地看着熟睡的故渊,开口说道。 “蝶烟,跟我回林氏。” “或许,有了林氏的照拂,故渊的人生,会好过许多。” 蝶烟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林意澜的好意。 “一来,故渊大人煞气太重。” “若是凡人与之亲近,必然气运逆行,灾祸横生。” “二来,我也听鬼怪们说过。” “他们敬仰的景辞大人重生,并且和他的小娘子恩爱非常。” “既是如此,我又怎么好去打扰别人的二人世界?” 说着说着,蝶烟心生了调侃之意。 “这第三嘛,故渊大人上一世,可是深爱着他的沅姐姐。” “我呢,是个小气的人,而且还非常嫉妒和记仇。” “这一世,我自然不会给故渊大人任何机会,让他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听到蝶烟故作凶恶的话语,林意澜噗嗤一笑。 “你既然护着故渊,护得那样紧。” “那这一世,可是定要得偿所愿,终成眷属。” 说罢,林意澜与蝶烟相视一笑。 “林意澜,我突然发现,其实你也没那么讨厌。” 蝶烟戏谑地笑着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极好的人,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 林意澜笑着,不甘示弱地回敬了回去。 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以及越来越多的雪花。 蝶烟笑着叹了口气。 “林意澜,我该走了。” “你家在哪?我开车送你。” 蝶烟看着从包里翻找钥匙的林意澜,笑着说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怎么行?” “故渊还这么小,怎么可以受着风寒?” 话语间,林意澜已经找出了钥匙。 正要拉着蝶烟找车时,蝶烟却反手按住了林意澜。 蝶烟眼神看向林意澜身后的景辞,笑着说道。 “我可不敢轻易劳烦景夫人。” “毕竟景辞大人,可是生生地盯了我好久了。” 听到蝶烟的提示,林意澜转头望去。 远远地看到了伫立在风雪中,向自己微笑的景辞。 “景辞!” 林意澜欣喜不已。 而景辞也微笑着走向了林意澜。 听到林意澜与蝶烟对话的景辞,微笑着看着蝶烟,深深地向蝶烟鞠了一躬。 “蝶烟,谢谢你为故渊做的一切。” 蝶烟一瞬间心软成水。 可下一秒,蝶烟不屑地挑眉说道。 “我为了故渊大人,自然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景辞大人这般重色轻弟,也不是头一回了。” “能得景辞大人如此大礼,倒还真的是我夏蝶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蝶烟虽然言辞刻薄,可语气却并没有半分嘲讽。 景辞知道蝶烟还在为故渊打抱不平,真挚地说道。 “我知道,我对不起故渊。” “可我,也是真心地感谢你。” “如果不是你千年的追随,我与故渊,澜澜。” “也不会有今日的结果。” 说着,景辞深深地弯腰抱拳。 “谢谢你,蝶烟。” “我愿为你赴汤蹈火,以报大恩大德。” 蝶烟看着行着古时大礼的景辞,心中一颤。 蝶烟眼神飘忽,故作不在意似的咳嗽了两声。 “你有这样的誓言,还是留着跟你的夫人说去。” “我只在乎故渊大人的话。” “你还不够格。” 蝶烟笑着说完,眼神意蕴不明地瞟向林意澜。 林意澜的脸刷的一下红了,支吾着不敢说话。 景辞看向蝶烟怀里安静沉睡的故渊。 那样可爱的容貌,仿佛让景辞回到了故渊幼时的场景。 景辞深深地看着故渊手里的狼牙。 泪光闪烁,唇边带笑。 蝶烟知道,景辞心愿已经达成。 “我该走了。” “我会照顾好故渊大人的。” 蝶烟看着景辞,笑着说道。 “你们也要幸福。” 说着,蝶烟紧紧地抱着熟睡的故渊,消失在漫天的风雪中。 不多时,林意澜与景辞便顶着风雪,回到了车里。 景辞打开了暖风,又将林意澜冰冷的手,握在了自己温暖的手心。 身体的寒凉得到了些许缓解,林意澜也觉得身上舒缓许多。 “景辞,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不是回到冥府了吗?” 景辞笑吟吟地看着林意澜。 “我之所以回到冥府,也是为了让兮澈心安。” “但我心里念着你,自然也就能够找到你的踪迹。” 林意澜听后,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林意澜抬起头,目光看向了景辞。 “刚刚,为什么只是远远地看着故渊?” 景辞笑着舒了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可眼神依旧清明。 “他过得很好。” “这样就足够了。” 林意澜深深地叹了口气,探身拥抱着景辞。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死生不离。” 景辞笑着回抱着林意澜,眼眶更加湿润。 “那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 林意澜慢慢地松开了景辞,迷惑不解地看着他。 景辞笑着理着林意澜的鬓发,温柔似水。 “澜澜,我想,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名分。” “一个能让我们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契约。” 林意澜心底一颤,却又故作淡定地笑道。 “难不成,我们的景辞大人,是要与我结婚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愿意嫁给我吗? 景辞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枚精巧的戒指。 戒指的上方,镶刻着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 林意澜被这绚烂的光彩所震撼,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辞虔诚地牵起林意澜的手,真挚地说道。 “在我最遥远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父母的存在。” “但这个宝石,却是我记忆的开端。” “我想,这或许是我的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信物。” “所以,无论再苦再难,只要我看到这个宝石。” “我孤寂无助的心中,总会燃烧起一簇火苗,让我得以前行。” 景辞从未与任何人谈及自己身世。 而今对林意澜的坦白,却让景辞心酸又释然。 “如今的你,有了你想要的亲情和温暖。” “有了别人无法企及的地位和权势。” “我辗转反侧,不知世间还有何物,可以让你答应与我携手一生” “思量良久,或许,我可以以这枚宝石为聘,以我永生的守护,不变的爱意为约。” “来成全我对你的思慕之情。” 景辞已是笑中带泪,话语却无比诚恳认真。 “林意澜。” “你愿意嫁与景辞为妻吗?” 此刻,林意澜热泪盈眶,心中暖成一汪春水。 “我愿意。” “林意澜愿意嫁给景辞为妻。” “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 “什么!”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他的求婚?” “而且还在车上?” 林灿对林意澜从未如此抓狂,平日里甚至连一个重字,也不舍得说。 但此时此刻,林灿怒目圆睁,看着林意澜与景辞十指相扣。 以及林意澜无名指上闪闪发光戒指。 一向在林意澜面前温顺得像只兔子一样的林灿。 这时却咬牙切齿地看着微笑得体的景辞,愤恨不已。 “灿灿,我遵守了我的承诺,的确成了的姐夫。” 景辞饶有兴趣地看着炸毛的林灿,还不慌不忙地火上浇油。 “灿灿?” “灿灿只有我姐姐能叫!” “即便你花言巧语,迷惑了姐姐。” “勉强让你成为我们林家人。” “你也不配这么叫我!” 林灿怒火中烧,七窍生烟。 而景辞听的出林灿话语中的嘲讽和不服,却并未有任何怒意,仍旧笑吟吟地说道。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拆散我和澜澜。” 自己最爱的姐姐,如今投向一个空有长相的花瓶的怀抱。 原本就让林灿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而今听见景辞没有根据的话语,林灿更是厌恶至极。 林灿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 但当林灿看到夹在中间,两面为难的林意澜。 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怒气冲冲地坐在沙发上,阴着脸,一言不发。 见气氛一度僵沉,景辞与林意澜交换了一个眼色。 景辞假意去车里取手机,留给了林意澜与林灿独处的时间。 景辞离开后,林灿阴沉的脸立刻变得委屈巴巴。 他晃着林意澜的手臂,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意澜。 “我不是有意要对姐姐发起脾气的。” “我也知道姐姐为了景辞,吃了很多年的苦头。” “虽然我也明白,姐姐能够得偿所愿。” “而景辞也并非我说的那样不堪。” “可是我总是担心姐姐。” “怕景辞太过容易得到了姐姐,会对姐姐不好。” 听到林灿的良苦用心,林意澜心里感动又温暖。 林意澜反手握住林灿的手,温声说道。 “姐姐知道,灿灿是为了姐姐好。” “姐姐也从来也没有怪过你。” “姐姐答应景辞的求婚,并不是一时兴起。” “你要相信姐姐,相信景辞,也要相信你的判断与眼光。” 林意澜话语真挚,眼中泛光地看着林灿。 “在这世上,你永远是姐姐最亲最近的人。” “没有谁可以代替你。” 再次听到林意澜的保证,林灿的心也软了下来。 与此同时,景辞也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当林灿看到景辞的那一刻,软萌的笑脸立刻冷了下来。 而景辞也适时地软下了态度,微笑着对林灿说道。 “林总监,请问可以把你的姐姐嫁给我吗?” “我保证我会用我的命,保护她一生常乐。” 林灿冷哼一声,大爷似的翘起腿,靠在沙发上。 “我又不嫁给你,问我有什么用?” “那林总监的意思是,只要澜澜愿意嫁给我。” “林总监也会同意的吗?” 林灿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 “虽然说女大不中留。” “但她始终是我护了半辈子的姐姐。” “若是你让姐姐受到半分委屈。” “你只会比她更加痛苦千倍百倍。” “自然,我是说到做到。” 听得林灿放出来的狠话,林意澜与景辞噗嗤一笑。 “谨遵小舅的教诲。” 景辞微笑着向林灿,深深地鞠了个躬。 见景辞如此郑重,林灿有些意外,他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 “咳咳,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林灿故作不在意地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不敢看景辞。 事已至此,林意澜笑着看着林灿,打趣道。 “那我们灿灿什么时候和叶深结婚呢?” 林意澜猝不及防地提出这茬,林灿猛地一个激灵,脸瞬间红了。 “我,我……” 林灿不自觉的搓着手,支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与叶深的感情,姐姐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年,你为了照顾姐姐,始终没有同叶深提过结婚的事情。” “可是一个女孩子,又有多少青春,可以等待呢?” “如今姐姐有了归宿,灿灿是不是也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呢?” 林灿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可林意澜却一语道破了林灿这些年的隐忍的付出。 林灿红着眼睛,看着微笑地林意澜,哽咽道。 “姐姐……” 林意澜笑着抱住林灿,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这么多年,灿灿辛苦了。” “姐姐……” 林灿紧紧地抱住林意澜,晶莹的眼泪,缓缓从眼角划过。 看到如此感人至深的姐弟情,景辞的眼中也闪着泪花。 他笑着仰起头,将泪水回流,欣慰地叹了口气。 终于,一切都要尘埃落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赐良缘(HE) 原本,林意澜是打算与林灿同一天举行婚礼。 可林灿死活不同意,说长幼有序。 身为弟弟,一定要看姐姐走在自己前面。 林意澜几次劝说,都没有劝动林灿。 甚至连叶深也当起了林灿的说客。 于是这件两全其美的事,林意澜也只能就此作罢。 婚期定在了八月九日。 六年前的那一天,是林意澜重生的日子。 也是时隔千年之后,景辞与命定之人再次相遇的时候。 林意澜结婚的消息放了出来。 芳琼市上下如同炸开锅了一般,咋舌惊叹,议论纷纷。 人人都道,芳琼市最大的企业,林氏至高无上的掌权人林意澜。 平日里雷厉风行,令人闻风丧胆,让人不敢亲近。 而今竟然突然宣布了婚期,男方还是一个查不出身份地位的神秘人。 甚至还因景辞的身份问题,衍生了多个版本。 什么景辞是国外高材生,回国后二人一见钟情。 还有林意澜看上了景辞的模样,威逼利诱他就范。 更有甚者,说林意澜被狐妖迷了心智,才喜欢上这样一个没权没势的人…… 前两个版本,林意澜与景辞听到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去理会。 然而,当听到第三个版本时,正在切菜的景辞笑出了声。 “这些人的想象力果然很丰富。” 林意澜将削了皮的小块苹果,放在了景辞的口中。 “不过他们说的,倒也不错。” “你说对吗?小狐狸?” 刚好路过林灿,听到了二人的“调情”,一瞬间恶寒不已。 林灿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嫌弃地说道。 “姐,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夸张了?” 景辞停止切菜,转身靠着桌子,一手拿着刀,笑吟吟地对林灿说道。 “小舅子,你现在连你姐的闺房之乐也要管了吗?” 林灿看着泛光的菜刀,感受到景辞笑意之下的“杀气”。 便默默地咽了口口水,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 “我只是随口说说,仅此而已。” 说完,林灿端着咖啡,一溜烟的跑开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林灿,林意澜忍俊不禁。 “什么时候,我们的景辞大人也学会了拿菜刀威胁人了?” 景辞笑着收起菜刀,转身切着青菜。 “我可不敢威胁你的好弟弟。” “毕竟,若不是他同意。” “我们也不会这么顺顺利利地在一起。” 林意澜笑着,从景辞的身后,环住他的腰身。 “所以,这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这叫君子有成人之美。”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已经到了八月九日那天。 婚礼当天,除了贺晴,林灿,以及叶深之外,林意澜并没有邀请任何人。 林意澜身穿圣洁的婚纱,挽着林灿的胳膊,踩着粉色的蔷薇花,一步一步走向景辞。 林意澜微笑着看着远处的景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从前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景辞时,自己感受到莫名的亲近,以及控制不住的泪水…… 从林氏大楼坠落时,景辞那温暖又坚实的怀抱…… 五年前,景辞为了解开诅咒,看向自己时那哀伤又释然的眼神…… 此刻,太多太多的回忆和感触,齐齐的涌上心头。 林意澜甚至还想到了,前世的苏沅,与还是小狐狸时的景辞,度过的快乐时光…… 不知不觉间,林意澜与林灿已经走到了景辞面前。 看着笔直挺拔,深情的微笑的景辞。 林意澜只觉得仿佛身在梦中,美好的不真实。 林灿红着眼,低着头,不情愿地把林意澜的手,放在了景辞的手里。 “这一次,我可真的把姐姐交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林灿心中更加委屈不舍。 “你要是敢欺负我姐姐,哪怕只有一个念头。” “我林灿第一个站出来,打断你的腿!” 听得林灿“凶神恶煞”的警告,林意澜笑着笑着,就红了眼圈。 而景辞则虔诚地牵住林意澜手,郑重地对林灿承诺道。 “你放心,我只会比你更爱澜澜。” “绝不会让她受到半分委屈。” 景辞的承诺,林灿不是没有听过。 可只有这次,林灿打算真正相信景辞。 林灿没有回答,含着泪看着林意澜与景辞。 “姐姐,姐夫。” “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完,林灿抹了把眼泪,走下台阶,抱住了叶深。 看到委屈的像个孩子一样的林灿,叶深宽慰地回抱住林灿,拍了拍他的后背。 台上的林意澜担忧地看着林灿,沉默不语。 林意澜知道林灿把自己,看得比世上任何事物都要重要。 而今日,林灿却亲口说出了成全二人。 在说这句话之前,他一定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受了多少日夜煎熬…… 就在这时,叶深则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林意澜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转身微笑地面对着此生的爱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我们的婚礼上,邀请牧师吗?” 林意澜笑着说道,将自己亲自设计的白荷纹饰的戒指,戴在了景辞的无名指上。 “或许因为,我就是神?” 景辞笑着打趣道,将同样雕饰着白荷的婚戒,戴在了林意澜纤细的无名指上。 “因为,你是我的神。” 林意澜笑着补充道,景辞也顺势揽住了林意澜的腰身。 二人相视而笑,笑中带泪。 景辞深情的凝望着林意澜,轻轻地吻上林意澜的唇瓣。 林意澜也闭上眼睛,温柔地回应着景辞的爱意。 就在这时,婚礼之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林意澜与景辞循声望去,看到了抚掌大笑的兮澈,还有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的花栀。 “你们怎么来了?” 景辞惊喜地看着台下的二人,欢欣不已。 “大哥这可就偏心了。” “难道只许小嫂子的人撑场子。” “不许我们身为兄弟的,来凑个热闹吗?” 听得出兮澈话语中的揶揄,景辞并不在意。 “花栀,兮澈大人,好久不见。” 林意澜笑着看着二人,心里一团柔软。 看着林意澜对闯进会场的陌生人,似乎意外的熟络。 林灿与叶深贺晴,皆是一头雾水。 就在林意澜想着,如何向林灿介绍花栀和兮澈时。 兮澈却大大咧咧,从叶深身边一把把林灿扯了出来。 “看在景大哥的份上,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也会好好对你,尽力让你多活两年的。” 听着兮澈的疯言疯语,林灿忍不住推开了兮澈,伶牙俐齿地反击道。 “话别说太满,谁先下去还不一定呢!” 冥王的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 兮澈的好胜心也挑了起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示弱。 叶深与花栀则围着兮澈和林灿劝架拉架。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而林意澜与景辞则笑盈盈地看着台下欢闹的人群。 “景辞,你会一直爱着我吗?” “会的,直到我生命终结的那一天。” “如果我轮回转世了呢?” “那我就带着我们的回忆,与你再次相遇。” 20220615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1 林意澜,林氏企业掌权人的掌上明珠,身份尊贵非常,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即便林意澜生活在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优渥环境中,身上却并无半点贵族家庭中,所娇惯出来的公主脾性。 自小,林意澜便长得像沾了晨露的黄玫瑰花苞一般娇嫩可爱。 长大后,林意澜更是聪明伶俐,敏而好学。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便已多次跳级,且在贵族学校中名列前茅,荣登榜首,从不屈居第二。 那时候的她,享受着父母的关爱,老师的夸赞,同学们的羡慕,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直到有一天放学时,她看到一个小小软糯的身影,开心的奔向自己的同学。 那个时候,林意澜突然感受到了身为独生女的孤独。 于是,林意澜一回到家里,便央求着父母给自己生个弟弟。 林母羞涩地看着正在读报的林父,而林父放下报纸,大笑着应了下来。 之后的日子里,林母顺利地怀上了孩子。 林意澜则开心地天天围在林母身边,对着林母微微隆起的小腹兴致勃勃地讲着有趣的故事。 “澜澜。” 林母笑着摸了摸林意澜的头发,温柔地说道。 “我在呢妈妈。” 林意澜认真地回答道,却依旧小心翼翼地趴林母的腹部,认真的倾听着来自“弟弟”的声音。 “你觉得妈妈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林母温柔地笑着,眼中闪烁着无限的憧憬。 “弟弟。” 林意澜抬起头来,看着林母认真地说道。 “一定是个弟弟。” 林意澜又重复了一遍,似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哦?澜澜为什么这么肯定,妈妈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弟弟呢?” 林母看着眼前这个小大人儿,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我喜欢弟弟。” “而且,我也会像喜欢爸爸妈妈一样,去疼爱这个弟弟” 林母眼中闪着赞许的光,温柔地抚摸着林意澜的头发。 “可若是多个弟弟,以后你所拥有一切,都要分给弟弟一半了。” 林意澜咬着手指,歪着脑袋思考道。 “嗯……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东西分给弟弟一半,甚至都给他也可以。” 说着,林意澜撒娇似地抱着林母,把脑袋埋在林母的怀里闷声道。 “但是爸爸妈妈,我只分能给弟弟一半,多给一分都不可以。” 林母爱怜地拍了拍林意澜的后背,安慰道。 “澜澜长大了,也有了当大姐姐的模样了。”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做一个称职的大姐姐了吗?” 听到林母的话,林意澜惊喜地抬起头,兴奋地追问道。 “这是自然,澜澜会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林母肯定了林意澜的话语,又笑着说道。 “不过,爸爸妈妈会像爱你一样爱你的弟弟。” “所以,澜澜不用把爸爸妈妈的爱分给弟弟了。” 听到意料之外惊喜,林意澜高兴的立刻跳出林母的怀抱,欢喜地摇晃着手臂,蹦跳着转圈。 见林意澜这样开心,林母也开心了许多。 她不自觉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眼中尽是母爱的光芒。 —————— 之后的日子里,林家人一直沉浸在对新生命的期盼和欢喜中。 在林母怀孕第九个月时,恰巧遇上了林意澜的生日。 那时候,林母的身子已经十分笨重,连走路都格外艰难。 但林母向来疼爱这个掌上明珠,一定要亲力亲为。 所以,即便在林父极力劝阻下,林母还是坚持要亲自去蛋糕店,给林意澜制作生日蛋糕。 此时,林父正巧有要事处理,无法跟林母同去。 林意澜便自告奋勇,要亲自照看林母。 林父虽仍不放心,但也不得不应允了。 蛋糕店内,林母专心致志地做着蛋糕,而林意澜则乖巧地待在林母身边,时不时地递给林母所需要的材料。 制作间内,母女二人边制作蛋糕,便谈笑逗乐,气氛其乐融融。 那时候,林意澜看着林母脸上的笑颜,仿佛给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林意澜永远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从幸福的云端,毫无征兆地坠落无尽的深渊。 那时,林母一手拎着做好的蛋糕,另一只手紧紧的拉着林意澜。 正打算开车回家时,林母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林母看到是林父打来的电话,正想欢喜地告诉自己的成果。 然而,还没等林母说话,电话那边便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随着时间的流逝,林母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颤抖。 林意澜见林母久久不动,便好奇地抬头看着林母。 “妈妈,你怎么了?” 林意澜轻轻地摇晃着林母的手,不解地说道。 可林母依旧没有回答,眼中透露着无尽的绝望和难以置信。 直到周围人的吵嚷和惊呼,林意澜才发现,林母脚下的雪地,已经被鲜血染红。 一瞬间,年幼的林意澜吓得哇哇大哭,不知所措,不停地摇晃着林母的胳膊嘶声哭喊。 围观的人见事态越发严重,便急忙拨打了120。 不多时,林母便被抬到了救护车。 救护车里,医生们紧急抢救,大声询问着林母的状况。 可林母只是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地盯着车顶,一言不发。 “妈妈,我错了,我不该要弟弟的,你不要死好不好……” 林意澜害怕极了,紧紧地抱着林母,哭的不能自已。 “澜澜……” 听到林意澜的哭诉,林母似乎找回了一点神智。 林母气若游丝,瞳孔的光芒,也渐渐溃散。 “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了吗?” “妈妈你在说什么啊……澜澜听不懂……” 林意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话断断续续,听不分明。 这时,林母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水,却再也没有了回答。 之后的事,林意澜记得不太清楚了。 林意澜只记得,仿佛耳边传来了嘈杂人声,林父抱着自己哭泣的模样,还有…… 还有手术室红色的字体突然熄灭,然后推出来一个盖着白布的人。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2 林意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 林意澜感觉仿佛时间过去了几个日夜,却又仿佛还在和林母做生日蛋糕的那一刻。 林意澜宛如一个破碎洋娃娃般,乖巧地坐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阳台上林母最爱的黄玫瑰。 “澜澜……澜澜你别吓爸爸……” “爸爸身边已经没有了妈妈,不能再没有你了……” 林意澜已经不吃不喝三日之久。 她似乎听不到任何人同她讲话,也对外界的任何声音没有反应,仿佛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看到林意澜憔悴枯萎的模样,经受丧妻丧子之痛的林父痛不欲生,紧紧抱着林意澜泣不成声。 正当林父以为,林意澜会像从前一样充耳不闻时,耳边却突然响起了林意澜沙哑破碎的声音。 “爸爸……” 听到林意澜的声音,林父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猛地睁大了眼睛。 “澜澜……澜澜你愿意回答爸爸的话了吗澜澜……” “你说……如果我没有跟妈妈说要弟弟……” “也没有要吃妈妈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这样……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林意澜蜡黄的脸上氤氲出一丝笑容,微弯的眉眼却都是绝望。 “澜澜,澜澜你听我说,妈妈弟弟的死和你没有关系……” “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意外……” 林父努力思考,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试图让林意澜不再自责。 “意外吗……” 林意澜喃喃自语,又笑了笑,看着那株鲜艳的黄玫瑰。 “不过,真的是个弟弟啊……” 林意澜笑着补充道,眼中突然滚落下一串泪珠。 “澜澜,别难过了……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是爸爸的错……” “爸爸……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竭尽全力地补偿你澜澜……” 林父见林意澜又哭又笑的模样,心痛到无法呼吸。 一向驰骋商场,无人可敌,铁血无情的林父。 当他面对自己的女儿,却束手无策。 此刻,林父心中深深的无力感和愧疚感席卷而来,击得他溃不成军。 “爸爸别哭了,澜澜以后不会再让妈妈伤心了……” 林意澜似是喟叹着擦去林父脸上的泪水。 “妈妈临终前嘱咐过我,说要我保护好我自己……” “所以,我也会保护好爸爸的……” 此话一出,林父似是五雷轰顶,眼中的愧疚和震惊翻滚着。 他看着一无所知的林意澜,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林意澜并没有察觉到林父的异样,而是继续转过头来,看着阳台的黄玫瑰。 “从明天开始,我会如爸爸所愿,一点一点地好起来的……” —————— 之后的日子里,林意澜再也没提过林母,也果真如自己所说,慢慢地好了起来。 林意澜依旧循规蹈矩地上学放学,次次名列前茅。 面对林父也一如从前一般恭敬孝顺,玩笑打闹。 林宅似乎并没有因为林母的离开,而变得空荡冷清,反而更多了些欢声笑语。 林父见林意澜渐渐变得开朗快乐,以为林意澜逐渐忘记了曾经的伤痛,心里也慢慢地放心下来。 可林父从来不知道,在无数个孤寂的夜晚,林意澜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夜不能眠。 而第二天,林意澜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开心”地生活着。 —————— 直到一个晴朗的早晨,林意澜穿着碎花白裙,从楼梯上不紧不慢地走下来。。 看着醇香四溢的早餐,林意澜却毫无食欲。 但是为了不让林父担心,林意澜不得不忍住胃里的翻滚,逼迫自己吃下眼前的食物。 正当林意澜拿起面包时,别墅外却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车鸣声。 一瞬间,林意澜如释重负,她放下千斤重的面包片,缓缓地向门口走去。 一路上,林意澜远远地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回想到林父同自己的约定。 “澜澜,爸爸想同你商议一件事。” 林父看着正在浇花的林意澜,有些踌躇地问道。 “好的爸爸,您说。” 林意澜没有抬头,依旧目不转睛地浇灌着眼前的黄玫瑰。 林父偷偷的看了林意澜几眼,终于下定决心道。 “爸爸从前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但是他们夫妻二人不幸病故,留下个九岁的儿子无人照看……” 说到这儿,林父眼神飘忽,有些心虚地顿了顿,又接着说了下去。 “所以,爸爸想和你商议一下,可不可以把那个孩子接到林家……” “而且,爸爸工作繁忙,也不能时常陪着你。有了他,你们之间也可以相互照应……” 林父时时刻刻地观察着林意澜的表情,斟酌着说道。 此时,玫瑰花已喝饱了晨露,迎着朝阳,娇艳欲滴。 “好。” 林父话语刚落,林意澜便简捷干脆地应了下来。 “只要爸爸开心,澜澜什么会答应的。” 说罢,林意澜放下水壶,转过身逆光走向林父。 “爸爸只要你开心,澜澜。” 林父看着林意澜于心不忍道。 “只要爸爸开心,澜澜就开心。” “澜澜说过,要保护好爸爸。” “自然,澜澜也会照顾好爸爸的。” 林意澜笑吟吟着站在林父面前,仿佛说这句话时,心中毫无悲痛。 林父猛然被林意澜的话语刺痛的内心,回想那日发生的事,一时之间,竟如坐针毡。 可林意澜并未在意,拿起水壶,径直地走了出去。 “大小姐,大小姐?” 林管家看着仿佛失了魂的林意澜,有些担心地叫着。 林意澜停下脚步,缥远的思绪也被林管家的话语拉了回来。 林意澜看着眼前这个小自己一头的男孩,此时正怯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紧张地掐着手心。 林意澜看男孩如此窘迫,主动拉着他的手,笑道。 “别怕,姐姐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林意澜话语刚落,男孩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意澜。 “姐姐……” 男孩不由得重复了一遍,内心颤抖不已。 林意澜温婉地笑着,又弯下腰来与男孩平视。 “我比你大两岁,自然是你的姐姐。” 说罢,林意澜便拉起男孩的微凉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向林宅。 “从今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所拥有的东西,你也会有。” 林意澜一步一步地走着,微笑地说道。 “那……我该如何报答你?” 男孩侧着头,看着林意澜有些不安地问询着。 “报答吗?我还从未想过。” 林意澜轻笑着说道。 “不过你若有心,便答应姐姐,以后替我好好孝顺父亲。” 男孩不解其意,正要出口问询,却又听得了下一句话。 “或许现在你并不懂,不过以后,你会懂的。” “到时候,我会用我所有拥有的一切,来报答你的恩情。” 既已如此,男孩不便多问,只是抬头看着这个云淡风轻的漂亮姐姐。 以后,我也是有姐姐的人了……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3 男孩进入林家后,林父待男孩并没有十分亲热,甚至可以说冷漠。 反而林意澜却对他时时照拂,处处留心。 因此,从未感受到任何爱意的男孩,第一次从这个虚长自己两岁的女孩身上,感受世间的亲情。 男孩出身贫寒,又生性怯懦。 在贵族学校,男孩天天受到同学甚至不认识的人的霸凌。 那些“贵族”的孩子们,讥笑说男孩是林家的寄生虫;是林意澜的小跟班,哈巴狗…… 更有甚者,说男孩是克死自己父母的丧门星…… 即便听到这些,男孩依旧默默地忍受着。 是啊,他们说的,原本就是事实啊…… 自己寄人篱下,又有什么资格和别人一样抬头做人呢…… 这样想着,男孩的身体更加蜷缩成一团,把自己挤在墙角里,准备忍受着下一秒的打骂。 然而就在这时,林意澜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竟不知,我林家的人,也是你们这种身份低下的人可以肆意欺侮的了?”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人们纷纷抬头望去,又识时务地给林意澜让出一条通道。 男孩看着逆光而来的林意澜,仿佛黑暗中乍现的光,瞬间刺透了心中阴霾。 “姐姐……” 男孩喉头发紧,慢慢放下抱住头的手,热泪盈眶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快步迎了上去,将男孩拉了起来,仔细地检查着男孩的身体。 见男孩并没有受伤,林意澜长舒了一口后。 下一秒,林意澜却看到男孩衣领处,若隐若现的紫青色的旧伤。 一瞬间,林意澜眼神阴冷,怒火中烧。 她拉着男孩,面向围观之人,狠厉道。 “是谁动了他!” 围观的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而那些挑事的孩子们,也被林意澜吓得节节后退,不敢出头。 林意澜向来对人和善,从不轻易动怒。 此刻,林意澜如同一匹蓄势待发的老虎,只待找到一个缺口,便可以有理由粉碎一切。 见众人默不作声,林意澜冷笑道。 “怎么?有本事欺负我林家的人?怎么没胆量承认?” 见林意澜真的动怒了,男孩有些害怕地拽了拽林意澜的衣袖,可林意澜依旧不为所动。 “既然没人承认,那我就从这次开始算起。” 林意澜嗤笑着,握紧拳头,一步一步地走向始作俑者。 带头之人被吓得惊慌失措,大声喊叫着。 “林意澜……你……你要是敢动我……我爸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哦?是吗?” 林意澜嘲讽道,笑意也越发的深刻。 “我是林氏千金,我爸爸是林氏的掌权人。” “但凡在商界的,无不以林氏企业为尊。”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林意澜叫嚣?” 说罢,林意澜目光凶狠,毫不留情地砸了过去。 林意澜自小就学过武术,此时更是被怒火冲昏了头,招招狠厉,毫不留情。 眼看事态越演越烈,同学们惊慌失措地喊来了老师。 老师见向来乖巧懂事的好学生,竟然如此失控,大吃一惊,不由分说地拉开了他们。 校长室内,林意澜发丝凌乱,衣着皱的不成样子,身上也有些许抓伤。 而被林意澜“教育”的三个人,则鼻青脸肿,灰头土脸,连上好的制服也被撕的不成样子。 面对三个同学的家长的“讨伐”,林意澜毫不畏惧,反而把男孩拉在了自己身后。 就在这时,林父匆匆赶来,见到林意澜并没有什么大伤,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澜澜,为什么打同学?” 林父走到林意澜身边,蹲下身来,看着林意澜的眼睛,温柔地说道。 “因为他们欺负我弟弟。” “而且,这并不是第一次欺负了。” 说着,林意澜拉开男孩的衣领,青紫的,暗红的伤痕,新伤旧伤交错在一起,让人不忍直视。 未等林父发话,林意澜便走到三个同学面前,声音冷凝道。 “你们应该明白,你们这是罪有应得。” “而这次,我也是手下留情。” “从你们刚刚的表现来看,这应该不是第一次欺负他了。” “我弟弟生性善良,不愿意多生是非,饶恕了你们。” “不代表我林意澜可以任人欺负!” “所以,如果再有下次……” 林意澜笑着咬牙切齿道。 “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打断你们狗腿!”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那三个挑事的男生,也被林意澜凶狠的模样吓得嚎啕大哭。 此时,其中一个家长气的浑身发抖,压着怒火说道。 “林董驰骋商场,业中之人无不敬仰夸赞。” “未曾想林董却有这样一个仗势欺人,心狠手辣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林父此生最疼爱的,便是林意澜这个掌上明珠。 此刻,林父听的那人的阴阳怪调的嘲讽。 原本略带歉意的眼眸瞬间变得凶狠。 林父冷笑一声,走到林意澜身侧,居高临下地说道。 “我林氏原本就是独占鳌头,我林氏企业的千金,自然可以有仗势欺人的底气!” “像你们这种不入流的微末小户,自然只会做的出狐假虎威,下流低俗的丑事!” “你!” 那人被林父气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却又无言以对。 见林父为自己撑腰,林意澜更加有了底气。 她扬头挑眉,轻蔑地看着他们,冷笑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再说一句。” “我若是再听到谁,说我的弟弟林灿,是无父无母之人……” “我相信,你们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林意澜挑衅笑了笑,又看向吓得呆若木鸡的校长老师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灿灿生性不爱与人打交道,以后还需要老师们多多费心。” “自然,也烦请校长将这三位同学请出校园。” “毕竟这所学校,还是需要我父亲才能做运转,不是吗?” 听得出林意澜的笑里藏刀,校长偷偷地看了林父一眼,心领神会。 “林同学言之有理,我们学校自然不会留下惹是生非的学生,来败坏校风。” “三位同学请另谋高就,当然,各位的处分也会传到各个学校中,以示典范。” 听到校长的话,林意澜满意的笑了笑,又转身看向林父,撒娇似地拉着林父的衣袖。 “爸爸,澜澜疼……” 林意澜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撇着樱桃小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4 听到女儿这样可怜兮兮,林父的心瞬间疼的不行。 他一边安慰着林意澜,一边恶狠狠地盯着三个家长,口气不善道。 “既然‘养不教,父之过’,那你们三位,也该付出点代价才是。” “一个月之内,我会让你们的公司得到‘合理’的破产,我说到做到!” 说罢,林父拉着林意澜,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去往医院的途中,林意澜看着低着头久久不语的林灿,有些不安道。 “对不起,未经过你的同意,擅自给你改了名讳。” “我只是一时情急,不想让你受到欺负,所以才慌不择路。”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 “我知道的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林灿看着林意澜,脏兮兮脸上露出最纯真的笑。 “我愿意成为林灿,我也想成为你真正的弟弟。” 听到林灿的话,林意澜惊喜不已。 她看着驾驶座上的林父,开心地笑道。 “爸爸你听到了吗?从今以后,我有弟弟了!” 林父微微一笑:“澜澜喜欢就好。” “等过几天,我就去派出所给林灿更正名字,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些。” 林意澜喜笑颜开点了点头,又拉着林灿的手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以后你就不用叫林叔叔了!” 林灿有些期盼,也有些畏惧地看着林父,嗫嚅着不敢张口。 “澜澜既然这么说了,你自然可以叫我爸爸。” 林父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即便如此,林灿还是鼓起勇气叫了声爸。 林父微微点头,却没有应声。 此时,车内的气氛似乎十分融洽,可林父的面无表情,可林灿心中的畏惧,却总是添加了几丝诡异。 ——————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是七年以后。 此时,林意澜已经18岁,出国留学多年,也出色地修完了商学课程。 而这几年里,虽然姐弟二人不在同一个国家,远隔千山万水。 但每年林母忌日之时,林意澜总会准时回家,祭奠亡母。 此刻,林意澜手捧一束鲜艳的黄玫瑰,轻轻地放在林母墓前。 看着墓碑上林母嫣然的笑容,林意澜只觉得恍然,仿佛自己依旧是那个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孩子…… 林意澜笑着舒了口气,靠着林母的墓碑坐了下来。 “妈妈,这么多年来,你在天上过得好吗?” 林意澜淡然地笑意笼在嘴角,潋滟的桃花眼看着缥远的天边。 “不过这几年里,澜澜过得很好。” “我依旧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在妈妈走后,爸爸比以前更疼爱我……” “我还有了个弟弟,叫林灿,他很乖巧也很懂事……” 冬日的阳光并不强烈,甚至氤氲的有些朦胧。 而林意澜却觉得有些刺眼,她不适地用手背挡住光线,闭上眼睛,继续说道。 “原本林灿这个名字,是我打算给未出生的弟弟取的。” “我想,灿,光之耀也。澜,水之浪也。” “水光交融,潋滟生辉,看似有别,实则相成。” “我想,那样的场景一定很美。” 想到这儿,林意澜笑的苦涩,继续说道。。 “我原想着,这个名字只能由未出世的弟弟,才能有配得上。” “可当我无意间撞见别人欺负他,而他满脸是伤,像个受伤的小兽,瑟缩地躲在角落……” “他似乎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听天由命。” “可当他看到我时,那双灰暗的瞳孔,突然蹦出了耀眼的光亮。” “他似乎很意外,也很激动,仿佛眼前的我,就是他的全部。” “可他即便如此渴求,却也只是微微地动了动手指,身体并没有移动半分。” “就这样,仿佛时间静止一般。他看着我良久,沙哑地叫了声‘姐姐’……” 林意澜笑着放下手背,任由冬日的阳光撒在姣好的脸庞上。 “一瞬间,我心如刀绞,连呼吸也觉得疼痛难忍。” “那时候,我就在想着,他便是我真正的弟弟……” “所以,弟弟会怪我把名字给他吗?” 北风萧瑟,扬起地上的洁白的积雪。 星星点点的碎雪飘落下来,在林意澜的手背和脸颊上,融成了一粒粒细小的水珠。 可林意澜毫不在意,反而享受着意料之外的冰冷。 她笑着叹了口气,口中的热气变成一团白雾,渐渐消散在天地间。 “其实,那时候的我,也并不是不是真心想帮他。” “我只是想着,若是有一天我撑不下去,没有办法完成妈妈的遗愿,赎清自己的罪孽……” “我想,灿灿他性格单纯善良,又感恩重情,想来会替我完成这一切……” “可那时候的他,还并不懂得我的意图。” “而之后的日子里,灿灿对我关怀备至,体贴有加,把我当做了他的亲生姐姐一般对待……” “我的抑郁症也渐渐转好,似乎,也没那么想离开他们了……” 想到这儿,林意澜将冰冷手缩进了袖中,继续说道。 “只是,我只不明白。” “为什么灿灿待爸爸如同亲生父亲一样孝敬,可爸爸却始终对灿灿不冷不热,甚至有些排斥呢?” “即便因为灿灿父母的交情,不得已收养灿灿。” “可爸爸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为什么对一向恭敬温顺的灿灿,如此苛刻冷漠呢……” 林意澜越想越没有头绪,而原本晴朗的天空,也变得阴沉沉的。 林意澜感受到周围阳光和温度的变化。 她将头靠在林母的墓碑上,像小时候撒娇一样,蹭了蹭墓碑。 林意澜起身,拂去墓碑上的白雪,微笑道。 “妈妈,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如果没什么差池的话,我明年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如果有……” 林意澜微微垂眸,似有似有思索。 然而不过片刻,林意澜话锋一转,随即释然一笑。 “那我们也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说罢,林意澜淡然一笑,面对着林母的墓碑,着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5 两个小时后,林意澜从墓地回到了林家。 面对林姨时,林意澜依旧是那副微笑得体模样。 “大小姐,你回来了!” 看到林意澜风尘仆仆,林姨惊喜不已,急忙擦了擦洗菜的手,快步迎客了出去。 “我回来了,林姨。这一年您过得还好吗?” 林意澜笑着握住林姨的手,亲切地问道。 “林董和大少爷心地善良,待人和善。对待我们自然是没的话说。” “只是大小姐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了求学远渡重洋,身在异国他乡,倒是受尽了委屈。” 林姨细细地端详着林意澜苍白瘦削的脸庞,心疼地说道。 林意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往下拉了拉袖口。 “林姨,爸爸和灿灿呢?” “董事长和大少爷可能在书房议事。” 说着,林姨又看着紧闭的书房,低声提醒道。 “这段时间,董事长和大少爷好像有点矛盾,一直相处得不太愉快。” 林意澜眉头微蹙,却又拍了拍林姨的手,笑着宽慰道。 “好的,我知道了林姨。我会好好劝说爸爸和灿灿的。” 说罢,林意澜走上楼梯,直奔书房。 书房门口,林意澜刚想敲门,却不料听到房间内,林父和林灿激烈的争吵。 林意澜的心猛地“咯噔”一下,生怕二人一时冲动,激化矛盾。 正想着破门而入时,却突然听到了林灿声嘶力竭的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无论做的多么出色,爸爸都不肯施舍我一个眼光!” “难道仅仅因为,我是爸爸的私生子,便该饱受爸爸的冷漠和无视吗!” 林意澜从未想过,自己当亲弟弟对待的人,竟然是爸爸的私生子。 而让她更难以置信的是,对自己和母亲关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会会婚内出轨,而且竟然瞒的这么深! 一瞬间,林意澜感到血液冷凝,四肢发麻,大脑嗡嗡作响,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此时,林意澜想要不顾一切地立刻逃离,逃到一个没有人能够找到的地方。 可林意澜无论在心中如何疯狂的叫嚣,脚下却怎么也挪不动分毫。 明明林宅温暖如春,可林意澜只觉得寒冷刺骨,连呼吸也是冷的。 就在林意澜思维混沌时,林父凶兽一般的怒吼声,清晰地从书房外传了出来。 “你不要以为,你得了澜澜的信任,改了林姓,便可以同澜澜一样,是我林家的孩子!” “我告诉你林灿!在我的心里,只有澜澜是我林家的血脉,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孩子!” “爸爸!” 门内,林灿痛苦地嘶吼,而林父似乎更加畅快淋漓,声音带上了讥讽的笑意。 “怎么?这便受不了了?当初你母亲为了钱权,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之后,在大她三十岁的丈夫破产后,又毫不留情地抛下她的摇钱树,试图像当初破坏别人家庭一样,来毁了我的家……” “你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是你的母亲恬不知耻,在我的水里下药,还瞒着我偷偷生下了你!” 说到这儿,林父似乎怒不可遏地摔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玻璃破碎地的随之而来,在这个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不,不是这样的爸爸……” 林灿的声音带了哭腔,似乎在害怕,也好像在哀求林父,不要再说下去。 “你以为你母亲的罪孽仅存于此吗?不,这还远远不止!” “你知道澜澜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林父恶狠狠地说道,仿佛来自地狱的撒旦。 “是你母亲与我争执时,偷偷地拨打了澜澜母亲的电话,妄图宣示主权,借机上位……” “就是因为这通电话,澜澜的母亲才难产而死!” 林父的声音越发高亢,情绪爆发。 “是你母亲,害死了我的妻子!杀了我的儿子!毁了我的家!” “还让年仅十一岁的澜澜,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永远沉浸在杀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痛苦中!” “不,不可能的爸爸!姐姐不会得这种病的……” 林灿难以置信,连声音也颤抖不已。 “始作俑者自然不会承认自己犯下的罪孽!” “你以为,我让澜澜这么小就出国留学,仅仅是为了让她接受良好的教育吗?” “不!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个凶手之子,留在澜澜身边,带坏我的澜澜!” “你母亲这一生,真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年轻的时候利用美貌一步登天,败落后利用儿子得来了数不尽的钱财……” “即便是临死的那一刻,也在用这件事要挟我,让我抚养你。” “否则,便会把你的存在以及澜澜母亲如何去世这件事,告诉澜澜,让我们父女反目成仇……” 说到这儿,林父放声大笑,可声音却悲凉凄惨。 “你瞧啊林灿,你母亲是多么精明啊……” “即便她是因为花柳病而死,却仍旧不肯放过我。” “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还在像死而不僵的蜱虫一样榨干我最后一滴血……” “不!不是这样的!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是不会相信的!” 说罢,林灿崩溃痛苦地推开房门,试图逃避眼前的一切。 然而,林灿刚推开门,却看到不知站了多久的林意澜。 一瞬间,林灿的泪水凝在脸上,身体冰冷,似乎连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姐姐……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姐姐……” 听到林灿惊慌失措的话语,林父想到刚刚的争执,后怕地奔跑出来,却只看到林意澜又哭又笑的模样。 “澜澜……” “刚刚你们说那些的话,都是真的吗?” 林意澜笑着问道,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澜澜,你听爸爸给你解释……” 林父心如刀绞,语无伦次,试图靠近林意澜。 而林意澜却笑着坚决地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我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妈妈和弟弟。” “可如今却告诉我,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我最敬爱的父亲,还有我真心以待的弟弟……”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最后一句话,不是照顾好自己,而是保护好自己……” “原来,妈妈临死都在担心我,怕我会受到外人的欺负……” “所以,妈妈到死的那一刻,都没有安心的闭上眼睛……” 林意澜似是癫狂了一般,指着林灿和林父,又哭又笑。 “你们既然做下这等的丑事,为什么不敢承认!” “你们既然有这等的好本事瞒着我,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 “我宁可真的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母亲,也不愿那个杀人凶手,是我的父亲和弟弟!”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6 林意澜唇角的凄惨的笑容,被无尽的泪水冲散。 在林意澜伸手指着二人的过程中,林父和林灿也清晰地看到了,林意澜洁白的手腕上那狰狞的刀疤。 二人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心疼又悔恨。 可面对林意澜的“征讨”,二人却无可辩驳。 “澜澜,是爸爸错了,爸爸不该瞒你这么多年,不该让你小小年纪,就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 林父不断地哀求着,浑浊的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妈妈的忌日。” “我和妈妈说,我过得很快乐,因为我有疼爱我的父亲,还有亲密无间的弟弟……” 林意澜苦涩地笑叹着,泪水却汹涌不断。 “可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而已。” “如今,梦散了,我也该醒了……” 说罢,林意澜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离开。 行至楼梯处时,林意澜再也支撑不住,猝不及防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滚落下去的林意澜,耳边似乎传来了父亲和林灿缥远的惊呼声。 可林意澜此刻却已经无力顾及。 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也好…… 林意澜无意识地喃喃道,思维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 病房内,林父和林灿看着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林意澜,心中锥痛不已。 林父拉住医生的手,急切地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醒来?” 医生宽慰地拍了拍林父的手:“林小姐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手脚处有一些淤青,明天差不多可以醒来。” “但是——” 医生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但是,我看林小姐手腕处新旧交错的刀伤,想来或许有其他更为要紧的病症。” “如果可以,还请林董事长安排一位有资历深厚的心理医生仔细诊断一下。” “如此,林董事长才可以放心。” 说罢,医生微微颔首走了出去。 林父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坐在林意澜床边低声呜咽。 而林灿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林意澜苍白无血的脸庞,如同枯萎凋零的花,让他心痛如绞,悔恨不已。 第二日,林意澜果如医生所料,醒了过来。 见林意澜醒来,二人欣喜若狂。 可二人无论怎么恳切的喊叫,林意澜都没有给出半点反应。 只是失了魂一般,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见女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林父悲痛欲绝。 林父甚至跪在林意澜床边,哭诉忏悔着请求林意澜的林意澜的原谅,可林意澜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某一天,叶深来看望林意澜,带来了一束娇嫩欲滴的黄玫瑰时,林意澜空洞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这是……什么……”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林意澜的声音变得晦涩沙哑。 见林意澜终于开口说话,叶深欣喜若狂。 她擦了擦眼泪,将黄玫瑰捧到林意澜面前,哽咽道。 “这是黄玫瑰,澜澜……这是你最喜欢的黄玫瑰……” “黄玫瑰吗……” 林意澜仿佛第一次看到眼前的花朵,如同咿呀学话的孩童般一字一字地重复着。 “我好像……很久没有见过它了……” 林意澜生硬艰难地抬起手臂,虔诚地抚摸着娇嫩的花瓣。 “你若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带黄玫瑰……” 叶深鼻子发酸,眼泪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林意澜看到泪流满面的叶深,恍惚良久。 终于,林意澜叹了口气,伸出冰冷的手,抚去叶深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深深……我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 叶深哭着反驳道:“明明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来……” “而且,而且我问林叔叔和林灿为什么事发突然,他们总是面露难色,却不肯告诉我事情……” “澜澜,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叶深边抹眼泪,便抽抽搭搭地哭诉道。 “难言之隐吗……” 林意澜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黄玫瑰,干裂的嘴唇突然牵起一丝的笑容。 “或许有。” “只是这样的事,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叶深听到林意澜云里雾里的话语,有些不解其意。 “澜澜,你在说什么啊,我好像没有听懂……” 林意澜垂眸一笑,两指捏住满是细刺的花茎,任由细密的尖刺穿透皮肤,流出温热的血。 “深深,帮我把爸爸叫进来。” 林意澜粲然一笑,连空洞的眼睛。似乎也撒落了碎光 “我好像有点想他了。” —————— 病房内,林意澜依旧入神地捧着那束黄玫瑰。 气喘吁吁赶来的林父,掩藏不住内心的欢喜,跑到林意澜身边,欣喜地握住女儿的手。 “澜澜,我刚刚听深深说,是你想爸爸了对吗?” “澜澜,你是原谅爸爸了吗?” 林意澜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握紧的手,低声道。 “如果你能让妈妈和弟弟活过来,我一定会原谅你的。” “澜澜……”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林父的喜悦一下被冲散,随之而来的悔恨和后怕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爸爸,爸爸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那只是个意外?” 林意澜嗤笑着抽回了手,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那我以后杀了爸爸和林灿,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个意外?” 林意澜一字一句地说着,连这样恶毒的话,都可以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看惯了林意澜善良懂事的林父,忍不住汗毛耸立,浑身发冷。 “澜澜,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罪无可恕,我可以如你所愿,以命相抵……” “可是澜澜,你羽翼未丰,我若死了,你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没了……” “还有林灿,我知道他母亲做的错事,与他无关。” “灿灿跟着他母亲时,受尽打骂,看尽世人冷眼。” “后来跟着我,我把对他母亲的仇恨,通通发泄在他的身上……” “灿灿长这些年里,未曾过过一天好日子,日日受尽煎熬苦楚……” 说到这儿,林父似乎想起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林意澜,恳求道。 “但是灿灿真心对你,从未对你有过任何伤害之举……” “连你母亲的死这件事,他也是毫不知情的……” “所以澜澜,看在他对你真心一片的份上,能不能原谅他……”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7 “原谅?” 林意澜病态地笑着,转身看向林父,如同吐信的毒蛇般说道。 “爸爸此举,究竟是让我原谅他,还是良心发现,想让他原谅你?” 林父痛苦地抱着头撕扯着头发,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澜澜……澜澜我该怎么样做,你才会原谅我……” 林意澜不为所动,眼神也没有悲悯。 她将黄玫瑰一枝一枝地取出,平放在被子上。 “我要以总经理的身份进入林氏,操控林氏的经济。” 即便听到林意澜波澜不起的话语,林父还是急忙点头答应。 “好,澜澜想要什么,爸爸都会给你的。” “第二,我要林灿也进入林氏,与我同职。” 林意澜不紧不慢地摆放着,鲜艳的黄玫瑰,平躺在洁白的被子上,和谐又突兀。 林父已然知道林意澜的想法。心中隐隐不安。 但看到林意澜憔悴的面容,林父还是答应下来。 “第三……” 林意澜将最后一枝玫瑰玫瑰花摆在被子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第三,我要你在我羽翼丰满后,退位让贤,去天上亲自为妈妈和弟弟赔罪……” “这……你可答应?” 林意澜抬起头来,看着不敢相信的林父,笑容满面。 “爸爸既然说,不去找妈妈是怕我被人欺负。” “那么,如果澜澜有一天可以青出于蓝,爸爸是不是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林意澜说的明明那样轻快的话语,可压下来却有千斤中。 林父面色苍白,张了张口,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内心翻江倒海。 见林父久久无语,林意澜像是预料到一般,毫不在意地继续玩弄黄玫瑰。 然而就在林意澜认真数着花朵个数时,林父坚定的声音突然传来。 “好,我答应你澜澜。” “只要澜澜开心,爸爸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林父的话语,林意澜的手猝不及防地扎进的玫瑰花刺。 可林意澜只是温婉一笑,继续点数着花朵。 “还有,我要搬出林宅。” 林父知道林意澜心意已决,再难更改,却又不肯死心,想要再征求一番。 “那家里的衣服……” “林宅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带走。” 林意澜心满意足地两手抱着黄玫瑰,目光温柔缱绻。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您说呢?林董事长?” 林意澜的称呼,仿佛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扎入了林父的心脏。 一瞬间,林父只觉得丢了魂魄,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清了。 他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还未关上门,身体便倒了下去。 门口处,路过的医生护士大声呼喊着。 可林意澜依旧端坐在病床上,不为所动。 她那双沾了血的手指,轻柔地抚摸着玫瑰花的花瓣。 嫩黄的玫瑰花瓣,沾染了血红的颜色,更显得妖冶诡异。 林意澜看着眼前的杰作,如同鬼魅般低笑道。 “原来,是十一朵呢……” —————— 自此之后,林意澜毫不犹豫地搬到了离林宅最远钟秀公寓。 因为林意澜已经提前以优异的成绩,修完了商学课程。 所以进入林氏工作,董事会并没有任何异议。 以后的时间里,林意澜几乎不眠不休,殚精竭虑,以不同于人的口才见解和商业谋略,为林氏夺得一个又一个巨额项目。 那时候,与经验不足,处理事情十分吃力的林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灿知道林意澜把自己带进林氏,是为了时时刻刻压自己一头,让自己感受别人嘲讽的眼光和不屑的话语。 可这些,幼年的林灿早已经历过无数次,而今看来,这些讥讽白眼微不足道。 如今的林灿,只想着如何能够让林意澜更痛快更顺心,能够真正原谅自己。 所以,即便自己已经有了相应的才干,也只作无知,并不显露出来。 而那时候的林意澜,只想着如何实现自己的报复,从来没有想过在任何上付出精力和感情。 所以,当林意澜无意间看到叶深与林灿私会时,林意澜也只是微微怔神,随即毫不留恋地走开了。 林意澜并非草木无情,或许是因为见到了父亲的背叛,让她的心再难为了谁跳动。 当面对叶深的“背叛”,和叶深的哭哭哀求时,林意澜只觉得心仿佛被扎了一下,更多的是有些发闷。 她并不想知道叶深为何倒戈相向,她只是在意叶深有没有把自己的谋略和商业机密,偷偷告诉林灿。 但这微末的顾虑,也只是耽误了林意澜几秒钟的时间。 因为林意澜坚信,即便林灿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没有胜算打败自己。 之后的生活中,林意澜为了巩固地位,破例收公司举荐的贺晴做自己的秘书。 贺晴果然如她调查的一般,有谋略有才干。 而在调查中,林意澜也无意间得知了自己曾经与贺晴有过一面之缘,还救助了贺晴的母亲。 如此,林意澜尽可以放心贺晴的忠心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是六年后。 当初那个还稚嫩的林意澜,已经成为在商场令人闻风丧胆的王。 只要林意澜出马,就没有谈不成的项目。 只要林意澜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理由。 终于那一天,林意澜如愿以偿地登上了林氏董事长的席位。 她看着董事们不甘又嫉妒的眼光,内心畅快淋漓。 就在这时,贺晴走了过来,对林意澜耳语一番。 林意澜微微点头,笑着双手撑着桌子说道。 “抱歉,家里有些要事需要我亲自处理一下。” “各位董事请便。” 说罢,林意澜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不顾董事们的窃窃私语,头也不回地走出会议厅。 重症监护室内,林意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插满管子,气若游丝的林父,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似是感受到林意澜的到来,已经昏迷几天的林父悠悠转醒。 看到自己最爱的女儿,林父苍白的脸上挤出了笑容。 “澜澜……你来了……” “是的董事长,我来了。” 林意澜不卑不亢地说着,眼中尽是戏谑。 “澜澜……澜澜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 林父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我会原谅董事长的——在您走了以后。” 林意澜笑盈盈地看着林父,一字一字地说道。 “啊……这样啊……” 林父的呼吸机上腾起一片白雾,失去光彩的眼神,却带着些许释然。 “不过……倒也快了……澜澜……” “你终于可以释怀了……” 林意澜微微一笑,替林父掖了掖被角。 “所以,你是为了快点赎罪,才故意把病拖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董事长没有痛苦的离开,澜澜总觉得不能尽兴。” 林意澜畅快地说道,丝毫不顾及林父的感受。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8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林灿大力地敲门声。 “姐姐!姐姐我求你,让我再见爸爸一面……” 林意澜并没有回头,而是得意地笑道。 “董事长听到了吗?您那无论你您如何苛待,都对您如此孝顺的宝贝儿子,想要来见您最后一面呢……”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和耳边不甚清晰的敲门声,林父的心痛得缩成一团。 “澜澜……澜澜若不是不开心,爸爸便不见了……” 听到这儿,林意澜削苹果的手,一下子被刀刃划破。 可林意澜只是淡然地擦去涌出来的血液,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总得把这些年受过的苦,通通讨还回来才是。” 林父眼神悲切:“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林意澜笑着一圈一圈地削着苹果皮,语气轻快地说道。 “以前总想着如何取代您,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而今,我心愿已成。今后的日子里,我也可以好好对待我的好弟弟了。” “澜澜,澜澜你要干什么……” 林父将行就木,却在听到林意澜的话语后,拼出最后一口气说道。 “自然,是送他与您同行。” “毕竟,我从来没对您保证过放过他,不是吗?” 林意澜天真地笑着,歪着头看着林父,仿佛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不,澜澜你不可以这样,灿灿他……” 林父拼尽全力,瞪大眼睛,死死地抓住林意澜的手。 耳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林意澜却视若无睹。 林意澜没有讲话,只是笑着看着苟延残喘的林父。 林父的眼中笼上了绝望,瞳孔渐渐溃散无光。 终于,林父停止了呼吸,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悔恨,离开了这个让他放心不下的世界。 就在这时,病房门猛地踹开,林灿看到林父已逝,登时心脏绞痛,跪倒在林父床前,泣不成声。 而此刻,林意澜只是冷冷地掰开林父至死都抓着自己,不曾放开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传来了林灿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林意澜不为所动。 贺晴偷偷观察着林意澜的表情,小心地问询着。 “林董,您还好?” 林意澜笑容满面:“大仇得报,自然是好的。” 贺晴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道:“可是……” 林意澜停下脚步,面带笑容地看着贺晴。 “贺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也该知道,你是怎么踩着别人的脊梁,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贺晴听出林意澜言语中的警告,立刻低头不语。 走到医院门口,贺晴正想取车回公司,林意澜却开口制止了。 林意澜看着夏日里炙热的阳光,有些笑着遮了遮眼睛。 “这样好的日子,若是再回到公司,同那群老家伙虚与委蛇,也太扫兴了。” “所以,林董您打算……” 贺晴看着林意澜的表情,小心斟酌地问道。 “你该回公司处理事务了。” 听到林意澜的言外之意,贺晴温顺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将车钥匙递给了林意澜。 林意澜接过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 钟秀公寓里,林意澜将快递随手扔在桌子上,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一切都结束了…… 林意澜回想着复仇的点点滴滴,笑意渐渐笼上了唇角。 自从自己知道真相后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报仇。 即便自己因为抑郁症夜夜难眠,无数次想要自杀结束这一切。 但每当她想到大仇未报,都咬牙坚持下来。 而今算来,已经六年了。 想到这儿,林意澜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妈妈会为我开心吗?” 林意澜笑着抚摸着绵绵柔顺的毛发,温柔地说道。 绵绵不解其意,只是傻笑撕咬着未开封的快递袋。 见绵绵这样欢快,林意澜的心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可林意澜微微侧头,有些不解地附上自己的心口,呢喃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又闷又空呢?” “这……是开心的感觉吗?” 就在这时,绵绵撕开了纸袋,将里面的文件献宝似的,咬住递到林意澜的手中。 林意澜从绵绵口中取出文件,眼前赫然写着“股权转让书”。 一瞬间,林意澜浑身冰冷,呼吸艰难。 她颤抖着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而股权转让书上最后的署名,是林父的名字。 “所以……他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给我了吗?” 林意澜失了魂似的喃喃道,手中的纸张也无力地飘落在地。 “呵呵……笑话!他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我心软,让我放过林灿了吗?”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放过他的!绝不!” 林意澜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将剩余的不动产转让书,用尽全力地扔了出去。 纷纷扬扬的纸张,如同儿时与父亲堆雪人时看到的那场大雪,美丽而又凄冷。 绵绵见林意澜如此失控,一时间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林意澜脸上的泪水。 就在这一刻,林父手写遗书飘落在林意澜的面前。 林父的遗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在自己死后,把名下所有财产,都归到林意澜名下。 可林意澜毫不在意,她死死地盯着遗书的最后一段,浑身颤抖得连字都看得模糊不清…… “我亲爱的澜澜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如你所愿,亲自去给我的妻子儿子赔罪了……”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也知道澜澜不会原谅爸爸。” “但在澜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爸爸总想为澜澜做些什么……” “爸爸思来想去,辗转难眠,生怕我的宝贝女儿,没了可以依靠立身的大树……” “因此,在你离家的这六年里,爸爸一直在竭尽全力,给林灿渴求多年的父爱……” “爸爸知道,林灿自小孤苦无依,却仍旧心怀希望,渴求世间美好的爱……” “即便从前,爸爸对他冷漠至极,甚至算得上无情……” “可林灿这个可怜又心软的孩子啊,是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爸爸对他一丁点的好……”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8 就在这时,病房外传来了林灿大力地敲门声。 “姐姐!姐姐我求你,让我再见爸爸一面……” 林意澜并没有回头,而是得意地笑道。 “董事长听到了吗?您那无论你您如何苛待,都对您如此孝顺的宝贝儿子,想要来见您最后一面呢……” 听到林意澜的话语,和耳边不甚清晰的敲门声,林父的心痛得缩成一团。 “澜澜……澜澜若不是不开心,爸爸便不见了……” 听到这儿,林意澜削苹果的手,一下子被刀刃划破。 可林意澜只是淡然地擦去涌出来的血液,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是自然,我总得把这些年受过的苦,通通讨还回来才是。” 林父眼神悲切:“对不起,澜澜,对不起……” 林意澜笑着一圈一圈地削着苹果皮,语气轻快地说道。 “以前总想着如何取代您,所以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而今,我心愿已成。今后的日子里,我也可以好好对待我的好弟弟了。” “澜澜,澜澜你要干什么……” 林父将行就木,却在听到林意澜的话语后,拼出最后一口气说道。 “自然,是送他与您同行。” “毕竟,我从来没对您保证过放过他,不是吗?” 林意澜天真地笑着,歪着头看着林父,仿佛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不,澜澜你不可以这样,灿灿他……” 林父拼尽全力,瞪大眼睛,死死地抓住林意澜的手。 耳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林意澜却视若无睹。 林意澜没有讲话,只是笑着看着苟延残喘的林父。 林父的眼中笼上了绝望,瞳孔渐渐溃散无光。 终于,林父停止了呼吸,带着无尽的绝望和悔恨,离开了这个让他放心不下的世界。 就在这时,病房门猛地踹开,林灿看到林父已逝,登时心脏绞痛,跪倒在林父床前,泣不成声。 而此刻,林意澜只是冷冷地掰开林父至死都抓着自己,不曾放开的手臂,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走廊里传来了林灿撕心裂肺的哭喊,可林意澜不为所动。 贺晴偷偷观察着林意澜的表情,小心地问询着。 “林董,您还好?” 林意澜笑容满面:“大仇得报,自然是好的。” 贺晴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道:“可是……” 林意澜停下脚步,面带笑容地看着贺晴。 “贺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也该知道,你是怎么踩着别人的脊梁,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贺晴听出林意澜言语中的警告,立刻低头不语。 走到医院门口,贺晴正想取车回公司,林意澜却开口制止了。 林意澜看着夏日里炙热的阳光,有些笑着遮了遮眼睛。 “这样好的日子,若是再回到公司,同那群老家伙虚与委蛇,也太扫兴了。” “所以,林董您打算……” 贺晴看着林意澜的表情,小心斟酌地问道。 “你该回公司处理事务了。” 听到林意澜的言外之意,贺晴温顺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将车钥匙递给了林意澜。 林意澜接过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 钟秀公寓里,林意澜将快递随手扔在桌子上,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一切都结束了…… 林意澜回想着复仇的点点滴滴,笑意渐渐笼上了唇角。 自从自己知道真相后后,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报仇。 即便自己因为抑郁症夜夜难眠,无数次想要自杀结束这一切。 但每当她想到大仇未报,都咬牙坚持下来。 而今算来,已经六年了。 想到这儿,林意澜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妈妈会为我开心吗?” 林意澜笑着抚摸着绵绵柔顺的毛发,温柔地说道。 绵绵不解其意,只是傻笑撕咬着未开封的快递袋。 见绵绵这样欢快,林意澜的心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可林意澜微微侧头,有些不解地附上自己的心口,呢喃道。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又闷又空呢?” “这……是开心的感觉吗?” 就在这时,绵绵撕开了纸袋,将里面的文件献宝似的,咬住递到林意澜的手中。 林意澜从绵绵口中取出文件,眼前赫然写着“股权转让书”。 一瞬间,林意澜浑身冰冷,呼吸艰难。 她颤抖着一页一页地翻阅着, 而股权转让书上最后的署名,是林父的名字。 “所以……他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给我了吗?” 林意澜失了魂似的喃喃道,手中的纸张也无力地飘落在地。 “呵呵……笑话!他以为这样便可以让我心软,让我放过林灿了吗?” “不!不可能!我绝不会放过他的!绝不!” 林意澜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将剩余的不动产转让书,用尽全力地扔了出去。 纷纷扬扬的纸张,如同儿时与父亲堆雪人时看到的那场大雪,美丽而又凄冷。 绵绵见林意澜如此失控,一时间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林意澜脸上的泪水。 就在这一刻,林父手写遗书飘落在林意澜的面前。 林父的遗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在自己死后,把名下所有财产,都归到林意澜名下。 可林意澜毫不在意,她死死地盯着遗书的最后一段,浑身颤抖得连字都看得模糊不清…… “我亲爱的澜澜啊,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如你所愿,亲自去给我的妻子儿子赔罪了……” “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也知道澜澜不会原谅爸爸。” “但在澜澜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爸爸总想为澜澜做些什么……” “爸爸思来想去,辗转难眠,生怕我的宝贝女儿,没了可以依靠立身的大树……” “因此,在你离家的这六年里,爸爸一直在竭尽全力,给林灿渴求多年的父爱……” “爸爸知道,林灿自小孤苦无依,却仍旧心怀希望,渴求世间美好的爱……” “即便从前,爸爸对他冷漠至极,甚至算得上无情……” “可林灿这个可怜又心软的孩子啊,是不会拒绝,也无法拒绝爸爸对他一丁点的好……”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9 “我想,等爸爸走了以后,林灿一定会惦念着爸爸那些微不足道的好,从而成为澜澜的臂膀,而不是仇敌……” “爸爸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耻至极……” “爸爸上对不起相知相守,不离不弃的妻子……” “下对不起未曾出世的孩子……” “可是,可是爸爸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苦命的澜澜……” “因为爸爸的过错,毁了你的一生,让你小小年纪,就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以至于你多年来都活在罪恶和悔恨中……” “澜澜啊澜澜,我的宝贝女儿,我知道你恨毒了我,即便到我死的那一刻,我的澜澜也不会再叫我一声爸爸……” “澜澜,爸爸罪无可恕的罪人,可你却依旧是爸爸最珍贵的掌上明珠。” “直到今时今日,爸爸仍旧恬不知耻地爱着我的澜澜……” “爸爸知道亏欠澜澜的太多,可弥留之际,回顾往事,除了把我毕生的财产留给我的女儿,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此去一别,我与澜澜再无相见。” “愿今后,澜澜能忘怀过往,重展笑颜,良人相伴,一生无忧……” “爸爸绝笔……” 林意澜看到最后四个字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有些茫然失措地擦干净眼泪。 可下一秒,越来越多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林意澜慌忙地擦拭着,可总是止不住。 哭着哭着,林意澜突然放声大笑,笑的凄厉肆意,宛如暮色时分,将死的寒鸦最后一次长嚎。 待林意澜笑得声音嘶哑,筋疲力尽时,她终于冷静下来,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从前,父亲无论在工作时,多么疲惫乏累。 只要回到家,林父第一件事就是笑意满满地抱起林意澜,把她裹在温暖的怀抱。 而林意澜,也喜欢像一个毛绒玩具一样,腻在父亲的怀里撒娇。 每当这个时候,林父总会宠溺回应着团子一样的宝贝女儿,心柔软成一滩水。 “爸爸爸爸,澜澜你是最爱的宝贝女儿吗?” 年幼的林意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地揽着林父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当然了,澜澜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爸爸最爱的,你就是你啦!” 听到林父的回答,林意澜开心地在林父脸颊上“唧”亲一口,满足又得意地对母亲说。 “妈妈妈妈,爸爸说了,他最爱我了!” 这时,正在专心修剪黄玫瑰的林母,便会笑着对林意澜说道。 “澜澜也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呀!” 说着,林父便笑着走过去,抱着一手抱着林意澜,一手揽着林母。 那样的美好的场景,林意澜几乎都记不清了。 仿佛从林母死后,林意澜的生活只有黑暗。 直到知道真相时,她的心中,只有了仇恨…… 在这几年里,林意澜再也没有叫过一声“爸爸”,对林灿也处处排挤…… 过往的一切,宛如一部老旧的电影,一帧一帧地放映在林意澜的脑海中。 让她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想要抓住,又手心空空。 她以为自己是恨父亲的,所以在父亲临终之时,也不肯再叫他一声“爸爸”。 也没有答应他最后的哀求,让他以为自己会迫害林灿,以至于他含恨而终…… 林意澜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大仇得报,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对的…… 她也以为,父亲是恨透了自己这个不孝又恶毒的女儿。 可是,在自己满心里想着复仇时,父亲却想着,如何处心积虑地拉拢着并不喜爱的林灿,为自己的筹谋铺路。 直到写绝笔遗书,林父还在挂心着自己这个不孝女,想要把所有财产留给自己,以保自己今后的日子里衣食无忧…… 自己恨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计划了这么多年…… 到头来,却还是活在父亲的筹谋之中…… 那这充满仇恨的六年里,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啊…… 想到这儿,林意澜疯了似的仰天长笑,内心荒唐又可笑,可怜又可悲…… 最后的最后,林意澜精疲力尽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攥着刚刚绵绵从抽屉里取出来的安眠药。 绵绵知道,林意澜不开心时便会吃这个药。 等睡着后再醒来,林意澜便依旧会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对自己笑。 此时的绵绵,只以为自己做一件会让林意澜高兴的好事。 却不知道,绵绵此刻举动,将原本就生无可恋的林意澜,彻底地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绵绵开心地笑着,又大力地摇着尾巴,乖巧地坐在林意澜的身边,守护着林意澜。 林意澜惨淡地笑着,轻轻的抚摸着绵绵的毛发,目光眷恋。 “其实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人了。” “可当我看到你时,心里总是割舍不下……” “你说,你这样乖,这样讨人喜欢,我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啊……” 说罢,林意澜淡然地笑了笑,拿出手机,给贺晴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要贺晴替自己照顾好绵绵。 编辑完后,林意澜将手机扔到一边,顺手将瓶中的药尽数倒了出来。 小小的白色药片,宛如不会融化的白雪一样,静静地躺满了自己的手心。 林意澜笑着看着雪白的药片,仿佛看到了和母亲在一起时,看到最后一场雪。 她目光淡然宁静,随即将药片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片噎得林意澜有些反胃。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思维渐渐模糊,可心里却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 绵绵似乎察觉了什么,在林意澜身边大声地叫着,可林意澜却只觉得相距甚远。 夏日的阳光明明那样炙热,可林意澜只觉得浑身冰冷。 眼前的景象原来越来越模糊,光线也渐渐变得黑暗。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林意澜终于露出了释心的笑容。 原来,我恨了父亲这么多年…… 终究,也不过是在恨自己罢了…… 番外一 尘封的过往9 “我想,等爸爸走了以后,林灿一定会惦念着爸爸那些微不足道的好,从而成为澜澜的臂膀,而不是仇敌……” “爸爸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无耻至极……” “爸爸上对不起相知相守,不离不弃的妻子……” “下对不起未曾出世的孩子……” “可是,可是爸爸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我苦命的澜澜……” “因为爸爸的过错,毁了你的一生,让你小小年纪,就背负上莫须有的罪名,以至于你多年来都活在罪恶和悔恨中……” “澜澜啊澜澜,我的宝贝女儿,我知道你恨毒了我,即便到我死的那一刻,我的澜澜也不会再叫我一声爸爸……” “澜澜,爸爸罪无可恕的罪人,可你却依旧是爸爸最珍贵的掌上明珠。” “直到今时今日,爸爸仍旧恬不知耻地爱着我的澜澜……” “爸爸知道亏欠澜澜的太多,可弥留之际,回顾往事,除了把我毕生的财产留给我的女儿,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此去一别,我与澜澜再无相见。” “愿今后,澜澜能忘怀过往,重展笑颜,良人相伴,一生无忧……” “爸爸绝笔……” 林意澜看到最后四个字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她有些茫然失措地擦干净眼泪。 可下一秒,越来越多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林意澜慌忙地擦拭着,可总是止不住。 哭着哭着,林意澜突然放声大笑,笑的凄厉肆意,宛如暮色时分,将死的寒鸦最后一次长嚎。 待林意澜笑得声音嘶哑,筋疲力尽时,她终于冷静下来,捂住脸颊,失声痛哭。 从前,父亲无论在工作时,多么疲惫乏累。 只要回到家,林父第一件事就是笑意满满地抱起林意澜,把她裹在温暖的怀抱。 而林意澜,也喜欢像一个毛绒玩具一样,腻在父亲的怀里撒娇。 每当这个时候,林父总会宠溺回应着团子一样的宝贝女儿,心柔软成一滩水。 “爸爸爸爸,澜澜你是最爱的宝贝女儿吗?” 年幼的林意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地揽着林父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道。 “当然了,澜澜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爸爸最爱的,你就是你啦!” 听到林父的回答,林意澜开心地在林父脸颊上“唧”亲一口,满足又得意地对母亲说。 “妈妈妈妈,爸爸说了,他最爱我了!” 这时,正在专心修剪黄玫瑰的林母,便会笑着对林意澜说道。 “澜澜也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呀!” 说着,林父便笑着走过去,抱着一手抱着林意澜,一手揽着林母。 那样的美好的场景,林意澜几乎都记不清了。 仿佛从林母死后,林意澜的生活只有黑暗。 直到知道真相时,她的心中,只有了仇恨…… 在这几年里,林意澜再也没有叫过一声“爸爸”,对林灿也处处排挤…… 过往的一切,宛如一部老旧的电影,一帧一帧地放映在林意澜的脑海中。 让她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想要抓住,又手心空空。 她以为自己是恨父亲的,所以在父亲临终之时,也不肯再叫他一声“爸爸”。 也没有答应他最后的哀求,让他以为自己会迫害林灿,以至于他含恨而终…… 林意澜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大仇得报,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对的…… 她也以为,父亲是恨透了自己这个不孝又恶毒的女儿。 可是,在自己满心里想着复仇时,父亲却想着,如何处心积虑地拉拢着并不喜爱的林灿,为自己的筹谋铺路。 直到写绝笔遗书,林父还在挂心着自己这个不孝女,想要把所有财产留给自己,以保自己今后的日子里衣食无忧…… 自己恨了这么多年,争了这么多年,计划了这么多年…… 到头来,却还是活在父亲的筹谋之中…… 那这充满仇恨的六年里,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自己,原来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啊…… 想到这儿,林意澜疯了似的仰天长笑,内心荒唐又可笑,可怜又可悲…… 最后的最后,林意澜精疲力尽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攥着刚刚绵绵从抽屉里取出来的安眠药。 绵绵知道,林意澜不开心时便会吃这个药。 等睡着后再醒来,林意澜便依旧会像从前一样温柔地对自己笑。 此时的绵绵,只以为自己做一件会让林意澜高兴的好事。 却不知道,绵绵此刻举动,将原本就生无可恋的林意澜,彻底地推向了绝望的深渊。 绵绵开心地笑着,又大力地摇着尾巴,乖巧地坐在林意澜的身边,守护着林意澜。 林意澜惨淡地笑着,轻轻的抚摸着绵绵的毛发,目光眷恋。 “其实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人了。” “可当我看到你时,心里总是割舍不下……” “你说,你这样乖,这样讨人喜欢,我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啊……” 说罢,林意澜淡然地笑了笑,拿出手机,给贺晴编辑了一条定时短信,要贺晴替自己照顾好绵绵。 编辑完后,林意澜将手机扔到一边,顺手将瓶中的药尽数倒了出来。 小小的白色药片,宛如不会融化的白雪一样,静静地躺满了自己的手心。 林意澜笑着看着雪白的药片,仿佛看到了和母亲在一起时,看到最后一场雪。 她目光淡然宁静,随即将药片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苦涩的药片噎得林意澜有些反胃。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思维渐渐模糊,可心里却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 绵绵似乎察觉了什么,在林意澜身边大声地叫着,可林意澜却只觉得相距甚远。 夏日的阳光明明那样炙热,可林意澜只觉得浑身冰冷。 眼前的景象原来越来越模糊,光线也渐渐变得黑暗。 在意识消弭的最后一刻,林意澜终于露出了释心的笑容。 原来,我恨了父亲这么多年…… 终究,也不过是在恨自己罢了…… 番外二 荷香缘1 芙瑶,这池白荷滋养的灵气,幻化出来的仙灵。 但此处偏远寂静,未有人烟。 所以,千百年来,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原以为,岁月便会这般漫长且无趣的流淌下去。 却不知,上天却意外给了芙瑶一个“玩伴”。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看到苏沅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淋漓大雨的夏日。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女孩,冒着雨,闯入这方白荷摇曳的池塘。 芙瑶隐匿于白荷之中,惊诧地看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女孩只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看着挨挨挤挤,半个人高的荷叶,干脆利落地折下一柄,遮挡住了瓢泼大雨。 “你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寂寞了太久,也或许是被女孩眼中的坚毅所吸引。 此刻,芙瑶好奇地蹲在苏沅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女孩。 然而,此时的她,还没有幻化出形体。 就连芙瑶絮絮叨叨了好久的话语,女孩也听不见任何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下来。 女孩拿开手中的荷叶,仰头看着雨后的灿阳。 “天,好像晴了。” 女孩眼神飘远,兀自呢喃。 从那以后,女孩便时不时地来到荷塘,看着满池的荷花。 有时,女孩会向荷塘诉说,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回忆。 更多的时候,女孩只是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摇曳的白荷发呆。 而在这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她也渐渐得知了女孩的过往。 女孩的名字叫做“苏沅”,她好像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哥哥。 还有一个很幸福温馨的家。 可是,既是如此,苏沅又为何在暴雨之时,伤痕累累,失魂落魄地来到这处无人之境呢? 芙瑶坐在苏沅身边,不解地看着恍神的苏沅。 她似乎又不记得了。 芙瑶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同苏沅一般,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方荷塘。 后来,苏沅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出现在芙瑶的面前。 芙瑶原以为,自己会像从前一样,习惯了安静和孤独。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芙瑶越发思念苏沅。 想起二人相依为伴的那段时光,那个让人心生怜爱,却又坚强倔强的女孩…… 芙瑶的心,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孤独的没了依靠。 一日,芙瑶百无聊赖蹲在从前苏沅坐过的地方,纤细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画圈。 “一百天了,整整一百天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 芙瑶委屈巴巴地嘟囔着,丝毫没有注意,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蹦跳着走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苏沅。 “小狐狸,等等我!” 芙瑶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不已,猛地站了起来。 “苏沅,你终于来了!” 苏沅并没有听到芙瑶的话语,温柔若水的眼神,依旧紧紧跟随着欢脱的小狐狸。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玩伴吗?” “它好可爱呀!” 芙瑶弯下腰,想要摸一下小狐狸的毛发。 不出意料,芙瑶的手穿过了狐狸的身体,散出一片星子。 芙瑶失落地看着自己虚无的手,心中的欢喜,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我才能幻化出人形呢?” 不过让芙瑶欣喜的是,从那以后,苏沅与小狐狸便时常来荷塘边玩耍。 后来,还多了一只同样活泼可爱的黑色小狼。 再后来,苏沅的身边,没了小狐狸和小狼的陪伴。 反而变成了两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 一个叫景辞,温润尔雅,公子如玉。 另一个叫故渊,天真可爱,善良活泼。 可芙瑶从二人的身上,总能感觉到小狐狸和小狼的气息。 大概,这就是小狐狸和小狼修炼出来的人身。 想到这儿,芙瑶既羡慕又难过。 因为芙瑶是白荷修炼,所以在未羽化成仙前,她是离不开这方荷塘。 虽然吸收天地灵气,至纯至净。 但终究不懂尘世之事,受不得人世苦难,始终不能得道。 不过,现在有了苏沅三人,芙瑶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有时,芙瑶看到三人灿烂的笑容时,也会想。 如果,每一天都这样开心。 其实得不得道,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就在芙瑶沉浸在岁月静好之时,三人却突然同时消失在芙瑶的生活中。 此刻,芙瑶除了当初苏沅离开时,心里隐约笼罩的失落之外,更多了些难过和担忧。 芙瑶一天一天地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直到三年后,景辞再次回到了荷塘。 久别重逢,芙瑶欣喜万分。 盛喜之下,芙瑶忽略了景辞脸上的沧桑,和眼神的寂寥。 芙瑶提起裙摆,欢喜地跑向景辞。 “景辞,你终于来了!” 说着,芙瑶伸着头,看着景辞身后,又环顾四周。 “苏沅呢?” “故渊呢?” “他们怎么没来?” 芙瑶好奇地问道,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和难过。 景辞穿过芙瑶的身体,自顾地靠着粗壮的柳树。 他饮下一大口烈酒,眼中朦胧着水光。 看着随风摇曳的白荷,似乎又看到那个和白荷一样善良清丽的苏沅。 景辞长长呼了口气,眸中映着白荷,笑着说道。 “沅沅,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百天。” “也是故渊离开我的第一百天。” “可是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你们从未走远。” 芙瑶的呼吸猛地一滞,那颗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心,此刻却突然疼了一下。 在景辞的喃喃自语中,芙瑶知道了苏沅和故渊早已不幸离世。 此刻,芙瑶不愿相信地摇着头,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这样的!”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芙瑶的声音越发撕心裂肺,可景辞却未听得只言片语。 片刻,景辞起身,看着清纯如初的白荷,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我走了。” 景辞笑着说道。 “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或许,明天我就会再次回到这里。”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与沅沅定情之地。” “也是我这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 笑着笑着,景辞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再见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 说完,景辞泪落如雨,转身离去。 番外二 荷香缘1 芙瑶,这池白荷滋养的灵气,幻化出来的仙灵。 但此处偏远寂静,未有人烟。 所以,千百年来,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原以为,岁月便会这般漫长且无趣的流淌下去。 却不知,上天却意外给了芙瑶一个“玩伴”。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看到苏沅时的场景。 那是一个淋漓大雨的夏日。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女孩,冒着雨,闯入这方白荷摇曳的池塘。 芙瑶隐匿于白荷之中,惊诧地看这个不速之客。 然而,女孩只是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看着挨挨挤挤,半个人高的荷叶,干脆利落地折下一柄,遮挡住了瓢泼大雨。 “你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因为寂寞了太久,也或许是被女孩眼中的坚毅所吸引。 此刻,芙瑶好奇地蹲在苏沅身边,细细地打量着女孩。 然而,此时的她,还没有幻化出形体。 就连芙瑶絮絮叨叨了好久的话语,女孩也听不见任何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停了下来。 女孩拿开手中的荷叶,仰头看着雨后的灿阳。 “天,好像晴了。” 女孩眼神飘远,兀自呢喃。 从那以后,女孩便时不时地来到荷塘,看着满池的荷花。 有时,女孩会向荷塘诉说,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回忆。 更多的时候,女孩只是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看着摇曳的白荷发呆。 而在这天长日久的相处中,她也渐渐得知了女孩的过往。 女孩的名字叫做“苏沅”,她好像有一个很爱很爱她的哥哥。 还有一个很幸福温馨的家。 可是,既是如此,苏沅又为何在暴雨之时,伤痕累累,失魂落魄地来到这处无人之境呢? 芙瑶坐在苏沅身边,不解地看着恍神的苏沅。 她似乎又不记得了。 芙瑶叹了口气,转过头去,同苏沅一般,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方荷塘。 后来,苏沅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出现在芙瑶的面前。 芙瑶原以为,自己会像从前一样,习惯了安静和孤独。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芙瑶越发思念苏沅。 想起二人相依为伴的那段时光,那个让人心生怜爱,却又坚强倔强的女孩…… 芙瑶的心,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孤独的没了依靠。 一日,芙瑶百无聊赖蹲在从前苏沅坐过的地方,纤细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地上画圈。 “一百天了,整整一百天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 芙瑶委屈巴巴地嘟囔着,丝毫没有注意,一只红色的小狐狸,蹦跳着走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她心心念念的苏沅。 “小狐狸,等等我!” 芙瑶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不已,猛地站了起来。 “苏沅,你终于来了!” 苏沅并没有听到芙瑶的话语,温柔若水的眼神,依旧紧紧跟随着欢脱的小狐狸。 “这是你给我带来的玩伴吗?” “它好可爱呀!” 芙瑶弯下腰,想要摸一下小狐狸的毛发。 不出意料,芙瑶的手穿过了狐狸的身体,散出一片星子。 芙瑶失落地看着自己虚无的手,心中的欢喜,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我才能幻化出人形呢?” 不过让芙瑶欣喜的是,从那以后,苏沅与小狐狸便时常来荷塘边玩耍。 后来,还多了一只同样活泼可爱的黑色小狼。 再后来,苏沅的身边,没了小狐狸和小狼的陪伴。 反而变成了两个英俊潇洒的美少年。 一个叫景辞,温润尔雅,公子如玉。 另一个叫故渊,天真可爱,善良活泼。 可芙瑶从二人的身上,总能感觉到小狐狸和小狼的气息。 大概,这就是小狐狸和小狼修炼出来的人身。 想到这儿,芙瑶既羡慕又难过。 因为芙瑶是白荷修炼,所以在未羽化成仙前,她是离不开这方荷塘。 虽然吸收天地灵气,至纯至净。 但终究不懂尘世之事,受不得人世苦难,始终不能得道。 不过,现在有了苏沅三人,芙瑶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有时,芙瑶看到三人灿烂的笑容时,也会想。 如果,每一天都这样开心。 其实得不得道,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就在芙瑶沉浸在岁月静好之时,三人却突然同时消失在芙瑶的生活中。 此刻,芙瑶除了当初苏沅离开时,心里隐约笼罩的失落之外,更多了些难过和担忧。 芙瑶一天一天地忍受着时间的煎熬。 直到三年后,景辞再次回到了荷塘。 久别重逢,芙瑶欣喜万分。 盛喜之下,芙瑶忽略了景辞脸上的沧桑,和眼神的寂寥。 芙瑶提起裙摆,欢喜地跑向景辞。 “景辞,你终于来了!” 说着,芙瑶伸着头,看着景辞身后,又环顾四周。 “苏沅呢?” “故渊呢?” “他们怎么没来?” 芙瑶好奇地问道,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和难过。 景辞穿过芙瑶的身体,自顾地靠着粗壮的柳树。 他饮下一大口烈酒,眼中朦胧着水光。 看着随风摇曳的白荷,似乎又看到那个和白荷一样善良清丽的苏沅。 景辞长长呼了口气,眸中映着白荷,笑着说道。 “沅沅,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百天。” “也是故渊离开我的第一百天。” “可是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你们从未走远。” 芙瑶的呼吸猛地一滞,那颗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心,此刻却突然疼了一下。 在景辞的喃喃自语中,芙瑶知道了苏沅和故渊早已不幸离世。 此刻,芙瑶不愿相信地摇着头,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不,不是这样的!”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芙瑶的声音越发撕心裂肺,可景辞却未听得只言片语。 片刻,景辞起身,看着清纯如初的白荷,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我走了。” 景辞笑着说道。 “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或许,明天我就会再次回到这里。”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与沅沅定情之地。” “也是我这灰暗的人生中,唯一的光……” 笑着笑着,景辞的眼中又蓄满了泪水。 “再见了,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里。” 说完,景辞泪落如雨,转身离去。 番外二 荷香缘2 看着景辞趔趔趄趄,失魂落魄的背影。 芙瑶不由自主地把右手,附在心口。 “这就是心痛吗?” 芙瑶低下头,内心迷茫疼痛,喃喃自语。 “啪嗒!” 突然,一颗温热的水滴滴落在芙瑶的手背上。 芙瑶茫然地抬着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回首之间,芙瑶意外地看到了荷塘水面上,那个泪水涟涟的自己。 芙瑶颤抖地把手伸向面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背的水光。 “这……” “这就是凡人所说的眼泪吗?” “可是……” 芙瑶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可却止不住汹涌的眼泪。 “可是,我只是一个天地孕育的的仙灵,至纯至净。” “怎么会为尘世之事难过落泪呢?” 芙瑶抽抽搭搭的说着,心中的委屈和难过,也随之曼延。 “轰隆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 突然布满乌云,电闪雷鸣。 燥热沉闷夏风,也阴冷地呼啸着,穿过挨挨挤挤的荷塘。 吹的坚韧的白荷剧烈地摇晃,却不曾低下高傲的头颅。 芙瑶望着遥远的天边,听着越来越近的雷声。 芙瑶知道,她期盼已久的雷劫,终于到来了。 只要度过这场天劫,便可以荣登天界,羽化成仙。 想到这儿,芙瑶仰天大笑,雨水混着泪水,冲刷着芙瑶的娇美的脸庞。 “原来,原来这就是我一直留在人间,不得仙道的原因!” 芙瑶回想从前的孤寂和欢愉,只觉得无比讥讽可笑。 芙瑶从来敬畏神明,向往神界。 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 芙瑶怒指苍天,不顾一切地嘶吼着。 “天上的神明!” “这便是成为神的代价吗!” 雷电越发轰鸣,似乎在对芙瑶的“指责”给予警示。 可芙瑶怒视苍天,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直直地批向芙瑶。 芙瑶不堪重创,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芙瑶放声大笑,笑的无比凄美。 她硬生生地拂去嘴边的鲜血,倔强地趔趄着站了起来。 “我芙瑶在此,对着我的灵魂起誓。”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不入天界,永不为仙!” 天空中,黑云翻滚,阴风怒号,电闪雷鸣。 似是神的震怒,又好似无情地例行。 雷劫接二连三地打了下来,好像要把芙瑶的灵魂击碎。 芙瑶忍受着身心的痛苦,意识也渐渐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芙瑶从昏迷中醒来。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慢慢地从湿润的草地上坐了起来。 芙瑶感受着体内,来自神界的灵力,只觉得荒唐可笑。 神是冰冷的。 他那双“悲悯”的眼睛,从来都没有信仰他的子民。 在他那颗“大爱”的心里,只会爱着同石头一样冰冷的自己。 芙瑶笑着红着眼睛,看着晴朗的天。 原本灿烂的阳光,也变得无比刺眼。 芙瑶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方清香的荷塘。 那片困着自己千年的“牢笼”,随即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一如芙瑶所料,神界不会因为一个微渺的神,而兴师动众。 之后的日子里,芙瑶游遍大好河山,寻找着苏沅的踪迹。 而在这千年充实而孤独的时光里。 芙瑶也断断续续地知道,景辞为了心中所爱,背弃神界,成为冥界一员。 而在这千年的时光里,景辞也亦如自己一般,寻找着苏沅的转世。 可是啊,故渊因为对景辞的怨恨,断绝了景辞一切可以找到苏沅的可能。 想到这儿,芙瑶微微一笑,惬意地躺在茂密的百年古树上,遥遥地望着荷塘的方向。 “这算是报应吗?” 芙瑶笑着自言道,感受着树叶间洒落的细碎的阳光。 白皙微凉的皮肤,也有了点点温热的感觉。 “在冥府千年之久,遍寻天地,终究不得所爱……” “这样的赎罪,也算足够了。” 芙瑶微笑说着,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悠闲地托着腮,看着大树下疲惫入眠的红色小狐狸。 心里的愉悦,似乎也从明眸中曼延开来。 芙瑶伸出右手,幻化出一瓣晶莹剔透的白荷。 “故渊的诅咒坚不可摧,即便是我遍寻世间之法,也不得其中关窍。” “不过,随着岁月流转,轮回转世。” “我发现,故渊的力量日益薄弱。” “而在这一世,更有崩溃之意。” 说着说着,芙瑶笑意更甚。 “所以,我利用自己真元中的一瓣白荷。” “幻化出苏沅的替身,替她承受些许尘世之苦。” “虽然此举,不过是聊胜于无。” “但我仍旧希冀着,它能够护得苏沅一时周全。” 芙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荷花瓣托起。 清风徐来,手心的白荷闪烁着星子,飘摇地投入红尘之中。 “去。” “带着她从前最爱的花,替我回到苏沅身边。” 看着白荷花瓣渐渐飘远,苏沅也微笑着躺回了古树树枝上,渐渐陷入沉睡。 而那片白荷花瓣,随着尘世的风,飞舞着落入凡尘。 夜色渐深,白荷透过窗户,落在了一位妇人腹部。 一阵白色的星光后,白荷花瓣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久后,声势显赫的林家夫人,顺利产下一个女婴,林家上下欢庆不已。 而林氏董事长,也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取名“意澜”。 从此以后,林意澜背负着林氏的荣耀,以及芙瑶的希望。 懵懂又坚强地生活在浮尘之中。 三十年后,芙瑶透过水镜,看着终成眷属的林意澜与景辞,欣喜又感慨。 而在这时,树仙沐林噙着一根柳枝,饶有兴趣地说道。 “啧啧啧,看样子,你是要不回自己的那瓣真元了。” 芙瑶收起水镜,毫不示弱。 “那又怎么样?” “只要苏沅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那瓣白荷幻化的真身,也算是物尽其用。” 沐林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是陪了你短短几载的凡人,便值得你如此付出。” “那这几百年里,你日日睡在我的枝干上。” “岂不是更要对我感激涕零?” 芙瑶听惯了沐林的“调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若不无时无刻打趣我,让我做你的娘子的话。” “或许我还会对你,有那么点感恩之意。” 沐林毫不在意地笑着,上前一步,拉住芙瑶的手,真挚地说道。 “芙瑶,做我娘子。” 芙瑶干脆利落地抽回了手,转身离开。 “芙瑶,你要去哪里?” 见芙瑶一如既往地动作,沐林一如从前一般,跟在芙瑶身后,笑着问道。 “我既然心愿已了,便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 “比如?” “游历山水,寄情人间。”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 听到不同以往的回答,沐林紧紧跟随着芙瑶的脚步,不死心地追问道。 “只要你跟得上。” 芙瑶笑着说道,语气也轻松愉快了起来。 听得出芙瑶的言外之意,沐林大喜过望,再次握住芙瑶。 “那你可以做我的娘子吗?” “……” “那我可以娶你吗?” “……” “那你可以嫁……” “闭嘴,再这么吵,就别跟着我了!” 听到芙瑶隐忍的怒吼,沐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而沐林牵着芙瑶的那双手,却再也没有被芙瑶甩开过。 番外二 荷香缘2 看着景辞趔趔趄趄,失魂落魄的背影。 芙瑶不由自主地把右手,附在心口。 “这就是心痛吗?” 芙瑶低下头,内心迷茫疼痛,喃喃自语。 “啪嗒!” 突然,一颗温热的水滴滴落在芙瑶的手背上。 芙瑶茫然地抬着头,看着晴朗的天空。 回首之间,芙瑶意外地看到了荷塘水面上,那个泪水涟涟的自己。 芙瑶颤抖地把手伸向面颊,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背的水光。 “这……” “这就是凡人所说的眼泪吗?” “可是……” 芙瑶不停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可却止不住汹涌的眼泪。 “可是,我只是一个天地孕育的的仙灵,至纯至净。” “怎么会为尘世之事难过落泪呢?” 芙瑶抽抽搭搭的说着,心中的委屈和难过,也随之曼延。 “轰隆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 突然布满乌云,电闪雷鸣。 燥热沉闷夏风,也阴冷地呼啸着,穿过挨挨挤挤的荷塘。 吹的坚韧的白荷剧烈地摇晃,却不曾低下高傲的头颅。 芙瑶望着遥远的天边,听着越来越近的雷声。 芙瑶知道,她期盼已久的雷劫,终于到来了。 只要度过这场天劫,便可以荣登天界,羽化成仙。 想到这儿,芙瑶仰天大笑,雨水混着泪水,冲刷着芙瑶的娇美的脸庞。 “原来,原来这就是我一直留在人间,不得仙道的原因!” 芙瑶回想从前的孤寂和欢愉,只觉得无比讥讽可笑。 芙瑶从来敬畏神明,向往神界。 可这一次,也是第一次。 芙瑶怒指苍天,不顾一切地嘶吼着。 “天上的神明!” “这便是成为神的代价吗!” 雷电越发轰鸣,似乎在对芙瑶的“指责”给予警示。 可芙瑶怒视苍天,依旧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一道天雷,直直地批向芙瑶。 芙瑶不堪重创,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芙瑶放声大笑,笑的无比凄美。 她硬生生地拂去嘴边的鲜血,倔强地趔趄着站了起来。 “我芙瑶在此,对着我的灵魂起誓。”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不入天界,永不为仙!” 天空中,黑云翻滚,阴风怒号,电闪雷鸣。 似是神的震怒,又好似无情地例行。 雷劫接二连三地打了下来,好像要把芙瑶的灵魂击碎。 芙瑶忍受着身心的痛苦,意识也渐渐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芙瑶从昏迷中醒来。 她忍着身体的疼痛,慢慢地从湿润的草地上坐了起来。 芙瑶感受着体内,来自神界的灵力,只觉得荒唐可笑。 神是冰冷的。 他那双“悲悯”的眼睛,从来都没有信仰他的子民。 在他那颗“大爱”的心里,只会爱着同石头一样冰冷的自己。 芙瑶笑着红着眼睛,看着晴朗的天。 原本灿烂的阳光,也变得无比刺眼。 芙瑶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方清香的荷塘。 那片困着自己千年的“牢笼”,随即转身离开,消失不见。 一如芙瑶所料,神界不会因为一个微渺的神,而兴师动众。 之后的日子里,芙瑶游遍大好河山,寻找着苏沅的踪迹。 而在这千年充实而孤独的时光里。 芙瑶也断断续续地知道,景辞为了心中所爱,背弃神界,成为冥界一员。 而在这千年的时光里,景辞也亦如自己一般,寻找着苏沅的转世。 可是啊,故渊因为对景辞的怨恨,断绝了景辞一切可以找到苏沅的可能。 想到这儿,芙瑶微微一笑,惬意地躺在茂密的百年古树上,遥遥地望着荷塘的方向。 “这算是报应吗?” 芙瑶笑着自言道,感受着树叶间洒落的细碎的阳光。 白皙微凉的皮肤,也有了点点温热的感觉。 “在冥府千年之久,遍寻天地,终究不得所爱……” “这样的赎罪,也算足够了。” 芙瑶微笑说着,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悠闲地托着腮,看着大树下疲惫入眠的红色小狐狸。 心里的愉悦,似乎也从明眸中曼延开来。 芙瑶伸出右手,幻化出一瓣晶莹剔透的白荷。 “故渊的诅咒坚不可摧,即便是我遍寻世间之法,也不得其中关窍。” “不过,随着岁月流转,轮回转世。” “我发现,故渊的力量日益薄弱。” “而在这一世,更有崩溃之意。” 说着说着,芙瑶笑意更甚。 “所以,我利用自己真元中的一瓣白荷。” “幻化出苏沅的替身,替她承受些许尘世之苦。” “虽然此举,不过是聊胜于无。” “但我仍旧希冀着,它能够护得苏沅一时周全。” 芙瑶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荷花瓣托起。 清风徐来,手心的白荷闪烁着星子,飘摇地投入红尘之中。 “去。” “带着她从前最爱的花,替我回到苏沅身边。” 看着白荷花瓣渐渐飘远,苏沅也微笑着躺回了古树树枝上,渐渐陷入沉睡。 而那片白荷花瓣,随着尘世的风,飞舞着落入凡尘。 夜色渐深,白荷透过窗户,落在了一位妇人腹部。 一阵白色的星光后,白荷花瓣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久后,声势显赫的林家夫人,顺利产下一个女婴,林家上下欢庆不已。 而林氏董事长,也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取名“意澜”。 从此以后,林意澜背负着林氏的荣耀,以及芙瑶的希望。 懵懂又坚强地生活在浮尘之中。 三十年后,芙瑶透过水镜,看着终成眷属的林意澜与景辞,欣喜又感慨。 而在这时,树仙沐林噙着一根柳枝,饶有兴趣地说道。 “啧啧啧,看样子,你是要不回自己的那瓣真元了。” 芙瑶收起水镜,毫不示弱。 “那又怎么样?” “只要苏沅能够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那瓣白荷幻化的真身,也算是物尽其用。” 沐林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是陪了你短短几载的凡人,便值得你如此付出。” “那这几百年里,你日日睡在我的枝干上。” “岂不是更要对我感激涕零?” 芙瑶听惯了沐林的“调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若不无时无刻打趣我,让我做你的娘子的话。” “或许我还会对你,有那么点感恩之意。” 沐林毫不在意地笑着,上前一步,拉住芙瑶的手,真挚地说道。 “芙瑶,做我娘子。” 芙瑶干脆利落地抽回了手,转身离开。 “芙瑶,你要去哪里?” 见芙瑶一如既往地动作,沐林一如从前一般,跟在芙瑶身后,笑着问道。 “我既然心愿已了,便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 “比如?” “游历山水,寄情人间。” “那我可以跟着你吗?” 听到不同以往的回答,沐林紧紧跟随着芙瑶的脚步,不死心地追问道。 “只要你跟得上。” 芙瑶笑着说道,语气也轻松愉快了起来。 听得出芙瑶的言外之意,沐林大喜过望,再次握住芙瑶。 “那你可以做我的娘子吗?” “……” “那我可以娶你吗?” “……” “那你可以嫁……” “闭嘴,再这么吵,就别跟着我了!” 听到芙瑶隐忍的怒吼,沐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而沐林牵着芙瑶的那双手,却再也没有被芙瑶甩开过。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1 月色如泄,林灿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他看着笼着云华的月亮,伸了伸因过度劳累而僵直的身体。 “喂,老婆?” 林灿听到专属的手机铃声,立刻接了起来。 连带着声音,也欢愉了许多。 “呦,林大副总,您还知道您是个有家室的人啊?” 叶深自顾地打开一瓶酸奶,边喝边说道。 听得出叶深言语中的调侃。 林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公司加班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想到这儿,林灿心里内疚不已。 “老婆,对不起。” 叶深噗嗤一笑,满足地喝了口酸奶。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只不过心疼你,还有儿子而已。” 说着,叶深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将剩下的半瓶酸奶放在了茶几上。 “儿子还不满一岁,你就出去了整整一个月。” “等你再回来,估计儿子都要与你生分了。” “好老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林灿真切地说道,顺便按下车钥匙,解开了车锁。 “为了公司发展,姐姐和姐夫蜜月都没度完,就飞到国外洽谈业务。”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在姐姐的羽翼下,已经受到太多的庇护。” “身为林家的一份子,我总不能事事依靠姐姐。” “我也要成为姐姐和林氏的护盾……” 听得电话那边,林灿絮絮叨叨的话语。 叶深疲惫的眉眼上染上了笑意。 “我自然是知道你心疼澜澜,要为澜澜分忧。” “我也知道,你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定然能够做出一番事业。” “所以,我给你打电话,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心疼我的老公。” 叶深虽然平日里,也对林灿说过不少甜言蜜语。 可久别之后,叶深这样娇软的声音,林灿听着格外动人。 刹那间,林灿多日的疲累一扫而光。 他笑着抿着嘴,关上车门,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那我亲爱的老婆,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林灿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叶深刷的红了脸。 叶深按耐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拿起桌上那半杯酸奶,一饮而尽。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一个月不见,就思之如狂。” “更何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看了你这么多年,早就没感觉了。” 二十多年的相处,林灿早已经深知叶深的脾性。 此刻,叶深解释地越多,语气越无所谓,反而印证了叶深越发心虚。 林灿心下了然,想着叶深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 林灿用着故作不知的语气,话语却更加肆无忌惮。 “深深,长夜漫漫,你不觉得枕边没了我,就没有了夜晚乐趣吗?” “林灿!” 叶深听出了林灿的暗示,羞得不能自已,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然而刚吼完,叶深突然想到,儿子正在熟睡。 叶深心猛地一提,立刻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向婴儿车。 叶深看到婴儿车内安睡的儿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电话那边传来了林灿嗤嗤的笑声,叶深的脸越羞越红。 “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要不要回来看一眼儿子?” 眼见计谋得逞,林灿心中更加得意。 他畅快地大笑,看着车挂饰上一家三口的合照。 心中的烦躁和疲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婆大人发话,我怎敢不从?” “不过,看儿子是其次,最主要的是……” 林灿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不肯痛快地告诉叶深,扰得叶深心痒难耐。 “最主要的是什么?” 叶深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 “最主要的是,我想老婆啦!” 林灿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叶深羞恼不已,正想说着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看着黑掉的屏幕,叶深又气又笑。 叶深不自觉地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看着婴儿车里可爱的儿子,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 “其实,我也很想你的。” 叶深低声说着,看着窗外的明月,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挂断了叶深的电话,林灿心满意足。 他正想开车回家时,却突然发现,仪表盘显示已经没油了。 这个时候,林灿这才想起,早在一个月前,自己驱车到公司时,就应该加油了。 可是这段时间,林灿一直忙于公司事务,这件事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灿看着显示着空格的油箱,心中懊恼不已。 然而此时此刻,公司大楼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林灿别无他法,只得拔下车钥匙,徒步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林氏大楼地处繁华地段,平日里出租车招手即来。 然而今夜,宽阔的路面上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 林灿不解地抓了抓头发,只得边走,边打开手机软件打车。 正当林灿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时,耳边却突然响起爽朗的男声。 “嘿,兄弟,算卦不?” 林灿吓得猛地一个激灵,慌也似的跳到路边。 林灿惊魂未定,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男人。 林灿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喘着粗气,皱眉说道。 “你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身着古代道服的男人,知道自己出现得太过突兀,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 “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太激动了。” 林灿看着与现代装扮,格格不入的算命先生。 即便林灿自小受着良好的教育。 但此刻面对着半夜三更突然出现,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人,心中全然没了好感。 林灿心生警惕,本着少生是非的原则,正想快步离开。 然而,林灿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道士的声音。 “你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 听到这句话,林灿猛然止住了脚步,面色冷凝,阴鸷地盯着道士。 道士并未在意林灿的敌意,反而继续说道。 “你的姐夫,也并不属于这个凡世。” “你觉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的姐姐和姐夫。” “我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林灿一步一步走向道士,心中的怒火,已经全然显露了出来。 道士笑吟吟地看着,周身林灿散发着冷气的林灿,心中更加得意。 “而你与你的夫人,也是前世未尽的姻缘。”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1 月色如泄,林灿结束了一天的忙碌。 他看着笼着云华的月亮,伸了伸因过度劳累而僵直的身体。 “喂,老婆?” 林灿听到专属的手机铃声,立刻接了起来。 连带着声音,也欢愉了许多。 “呦,林大副总,您还知道您是个有家室的人啊?” 叶深自顾地打开一瓶酸奶,边喝边说道。 听得出叶深言语中的调侃。 林灿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在公司加班一个月没有回家了。 想到这儿,林灿心里内疚不已。 “老婆,对不起。” 叶深噗嗤一笑,满足地喝了口酸奶。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我只不过心疼你,还有儿子而已。” 说着,叶深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将剩下的半瓶酸奶放在了茶几上。 “儿子还不满一岁,你就出去了整整一个月。” “等你再回来,估计儿子都要与你生分了。” “好老婆,这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林灿真切地说道,顺便按下车钥匙,解开了车锁。 “为了公司发展,姐姐和姐夫蜜月都没度完,就飞到国外洽谈业务。”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在姐姐的羽翼下,已经受到太多的庇护。” “身为林家的一份子,我总不能事事依靠姐姐。” “我也要成为姐姐和林氏的护盾……” 听得电话那边,林灿絮絮叨叨的话语。 叶深疲惫的眉眼上染上了笑意。 “我自然是知道你心疼澜澜,要为澜澜分忧。” “我也知道,你这样的气魄和胆识,定然能够做出一番事业。” “所以,我给你打电话,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心疼我的老公。” 叶深虽然平日里,也对林灿说过不少甜言蜜语。 可久别之后,叶深这样娇软的声音,林灿听着格外动人。 刹那间,林灿多日的疲累一扫而光。 他笑着抿着嘴,关上车门,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那我亲爱的老婆,这么久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林灿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叶深刷的红了脸。 叶深按耐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拿起桌上那半杯酸奶,一饮而尽。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一个月不见,就思之如狂。” “更何况,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看了你这么多年,早就没感觉了。” 二十多年的相处,林灿早已经深知叶深的脾性。 此刻,叶深解释地越多,语气越无所谓,反而印证了叶深越发心虚。 林灿心下了然,想着叶深故作镇定的模样,忍不住生了逗弄的心思。 林灿用着故作不知的语气,话语却更加肆无忌惮。 “深深,长夜漫漫,你不觉得枕边没了我,就没有了夜晚乐趣吗?” “林灿!” 叶深听出了林灿的暗示,羞得不能自已,声音也提高了许多。 然而刚吼完,叶深突然想到,儿子正在熟睡。 叶深心猛地一提,立刻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走向婴儿车。 叶深看到婴儿车内安睡的儿子,长长的舒了口气。 电话那边传来了林灿嗤嗤的笑声,叶深的脸越羞越红。 “我只问你一句,你今晚要不要回来看一眼儿子?” 眼见计谋得逞,林灿心中更加得意。 他畅快地大笑,看着车挂饰上一家三口的合照。 心中的烦躁和疲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婆大人发话,我怎敢不从?” “不过,看儿子是其次,最主要的是……” 林灿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字,不肯痛快地告诉叶深,扰得叶深心痒难耐。 “最主要的是什么?” 叶深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 “最主要的是,我想老婆啦!” 林灿笑着说完这句话后,便立刻挂断了电话。 叶深羞恼不已,正想说着什么,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看着黑掉的屏幕,叶深又气又笑。 叶深不自觉地抚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看着婴儿车里可爱的儿子,心里涌上了一股暖流。 “其实,我也很想你的。” 叶深低声说着,看着窗外的明月,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挂断了叶深的电话,林灿心满意足。 他正想开车回家时,却突然发现,仪表盘显示已经没油了。 这个时候,林灿这才想起,早在一个月前,自己驱车到公司时,就应该加油了。 可是这段时间,林灿一直忙于公司事务,这件事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林灿看着显示着空格的油箱,心中懊恼不已。 然而此时此刻,公司大楼里只剩下自己一人。 林灿别无他法,只得拔下车钥匙,徒步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家。 林氏大楼地处繁华地段,平日里出租车招手即来。 然而今夜,宽阔的路面上却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 林灿不解地抓了抓头发,只得边走,边打开手机软件打车。 正当林灿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时,耳边却突然响起爽朗的男声。 “嘿,兄弟,算卦不?” 林灿吓得猛地一个激灵,慌也似的跳到路边。 林灿惊魂未定,看着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男人。 林灿捂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喘着粗气,皱眉说道。 “你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身着古代道服的男人,知道自己出现得太过突兀,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 “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太激动了。” 林灿看着与现代装扮,格格不入的算命先生。 即便林灿自小受着良好的教育。 但此刻面对着半夜三更突然出现,不知道是不是骗子的人,心中全然没了好感。 林灿心生警惕,本着少生是非的原则,正想快步离开。 然而,林灿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道士的声音。 “你的姐姐,不是你的姐姐。” 听到这句话,林灿猛然止住了脚步,面色冷凝,阴鸷地盯着道士。 道士并未在意林灿的敌意,反而继续说道。 “你的姐夫,也并不属于这个凡世。” “你觉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的姐姐和姐夫。” “我会让你全身而退吗?” 林灿一步一步走向道士,心中的怒火,已经全然显露了出来。 道士笑吟吟地看着,周身林灿散发着冷气的林灿,心中更加得意。 “而你与你的夫人,也是前世未尽的姻缘。”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 2 “呵……” 林灿冷笑一声,站定在道士面前,摇了摇显示着录音界面的手机。 “小道士,你刚刚的所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了下来。” “我保证,你会度过一段难忘的监禁。” 说罢,林灿毫不犹豫地抓住小道士的手,就要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林灿当了真,小道士立刻收起了玩弄的心思。 他急忙掰着林灿的手,用力地摆脱桎梏。 “我说你这孩子,我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了真?” 林灿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不减分毫。 “第一,这个世上,无论是谁。” “只要敢我姐不利,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我林灿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第二——” 说着说着,林灿已经把哀嚎的小道士,拖出去好一段路程。 “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全身而退。” “是你不珍惜,非要对我说这些疯言疯语。” “明明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竟然还端着长辈的架子,叫我孩子。” “无论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我林灿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我是一定要让你吃碗牢饭的!” 听到林灿说,自己同他年纪差不多时,小道士面露惊喜。 然而,当小道士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时。 他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小道士用力挣脱林灿的束缚,大声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见小道士急了,林灿反而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戏谑地看着炸毛的小道士。 “世界上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一个深更半夜不睡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拉住自己,说一些污蔑自己亲人,不着边际的疯话。” 小道士揉了揉被抓的通红的手腕,有些丧气地说道。 “我知道我出现的很突兀。” “但是,我只是为了点醒你,并没有其他恶意。” 林灿笑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道士。 “那么,这位远道而来的道长,请问你要点醒我什么呢?” 小道士听得出林灿言语中的讥讽,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若不是为了我家夫人,我才不愿意和你这个一根筋打交道……” 林灿只看见小道士自言自语,却并没有听清楚小道士说了些什么。 林灿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凌晨。 林灿收起了玩心,噙着笑意的脸色,再次凝结了冰霜。 林灿不再愿意同他耗费时间,准备干净利落地带他去警察局。 却见小道士警惕地往后一躲,随即从道袍里摸出一颗丸药,快速地塞到林灿手中。 林灿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手中黑色的丸药。 林灿正想抬头问询时,却见小道士已经跑出去很远的距离。 林灿心有不甘,正想追上时,却突然听到小道士破音的呐喊。 “把药吃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灿望着小道士离开的方向盘,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林灿耳边的喧杂的车鸣声,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林灿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全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条道路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而就在这时,久久未能响应的打车软件,也响起了车主接单的声音。 林灿突然觉得原本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围,浑浑噩噩地上了约好的车辆,回到了家。 林灿打开门,发现叶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灿眉眼变得温柔,心里愧疚又温暖。 他轻轻地把熟睡的叶深抱起,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盖好了被子。 在叶深的额头上轻柔地留下一个吻。 林灿又看着婴儿车里酣睡的儿子,轻轻的摸了摸儿子娇嫩的小手。 随即,林灿关上门,走到了客厅里。 林灿一头躺在沙发上,全身的疲惫,在此刻得到了放松。 他捏着黑色的药丸,迎着璀璨的水晶灯,显得诱惑又诡异。 事到如今,林灿回想起那个疯道士的话,细细咀嚼一番,竟然有了些许意味。 自从姐姐死而复生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性格大变,对自己爱护有加…… 自己的姐夫,从一开始便来路不明,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至今为止,林灿也查不出景辞的来历…… 而从自己见叶深第一眼开始,林灿总觉得久别重逢,分外熟悉亲切…… 尘封了太久的不解,此刻尽数袭来。 林灿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钻心的头痛依旧未有缓解。 此时,林灿再次看向那颗黑色的药丸,心中燃起了一丝犹豫。 虽然小道士给林灿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很好。 可是林灿觉得,小道士或许并非恶人。 这样想着,林灿闭上眼睛,心一横,将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林灿吃下药丸后,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 过了一会儿,林灿哂笑不已。 没想到自己自小步步为营,谨慎小心。 而今却被一个江湖术士,骗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等待着结果。 这样想着,林灿笑着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试图安眠。 不过多久,林灿便进入了梦乡。 而从来不爱做梦的林灿,此时却做了个亦幻亦真的梦。 梦中,自己的名字叫做苏烨,是一个身着淡黄色古装的男人。 而身旁粘着自己的女子,叫做苏沅,是自己的亲妹妹。 看着女子的容貌,林灿只觉得似曾相识。 片刻后,林灿终于记了起来。 眼前的苏沅,不正是小时候的林意澜吗? 回想起来,林灿大吃一惊。 然而苏沅却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哥哥可是生沅沅的气了?” 林灿眉头一皱,正想问清缘由。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另一个话语。 “沅沅,你可知道,你刚刚放走的什么东西?” 苏沅低着头,晃着林灿的胳膊,嗫嚅道。 “沅沅知道,沅沅不该把哥哥捕的赤色狐狸,偷偷地放生了。” “可那只母狐狸,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沅沅实在不忍心,让她们成为一张没有生气的狐狸皮。” 林灿听见自己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沅的脑袋。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 2 “呵……” 林灿冷笑一声,站定在道士面前,摇了摇显示着录音界面的手机。 “小道士,你刚刚的所说的话,我已经全部录了下来。” “我保证,你会度过一段难忘的监禁。” 说罢,林灿毫不犹豫地抓住小道士的手,就要往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林灿当了真,小道士立刻收起了玩弄的心思。 他急忙掰着林灿的手,用力地摆脱桎梏。 “我说你这孩子,我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还当了真?” 林灿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不减分毫。 “第一,这个世上,无论是谁。” “只要敢我姐不利,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我林灿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第二——” 说着说着,林灿已经把哀嚎的小道士,拖出去好一段路程。 “我给了你机会,让你全身而退。” “是你不珍惜,非要对我说这些疯言疯语。” “明明看起来和我年纪差不多,竟然还端着长辈的架子,叫我孩子。” “无论你是真疯还是装疯,我林灿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我是一定要让你吃碗牢饭的!” 听到林灿说,自己同他年纪差不多时,小道士面露惊喜。 然而,当小道士看着自己被越拖越远时。 他终于想起来,此行的目的。 小道士用力挣脱林灿的束缚,大声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见小道士急了,林灿反而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戏谑地看着炸毛的小道士。 “世界上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一个深更半夜不睡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拉住自己,说一些污蔑自己亲人,不着边际的疯话。” 小道士揉了揉被抓的通红的手腕,有些丧气地说道。 “我知道我出现的很突兀。” “但是,我只是为了点醒你,并没有其他恶意。” 林灿笑着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小道士。 “那么,这位远道而来的道长,请问你要点醒我什么呢?” 小道士听得出林灿言语中的讥讽,不满地小声嘀咕道。 “若不是为了我家夫人,我才不愿意和你这个一根筋打交道……” 林灿只看见小道士自言自语,却并没有听清楚小道士说了些什么。 林灿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凌晨。 林灿收起了玩心,噙着笑意的脸色,再次凝结了冰霜。 林灿不再愿意同他耗费时间,准备干净利落地带他去警察局。 却见小道士警惕地往后一躲,随即从道袍里摸出一颗丸药,快速地塞到林灿手中。 林灿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手中黑色的丸药。 林灿正想抬头问询时,却见小道士已经跑出去很远的距离。 林灿心有不甘,正想追上时,却突然听到小道士破音的呐喊。 “把药吃了——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灿望着小道士离开的方向盘,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林灿耳边的喧杂的车鸣声,把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林灿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全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条道路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而就在这时,久久未能响应的打车软件,也响起了车主接单的声音。 林灿突然觉得原本熟悉的世界,变得陌生。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周围,浑浑噩噩地上了约好的车辆,回到了家。 林灿打开门,发现叶深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林灿眉眼变得温柔,心里愧疚又温暖。 他轻轻地把熟睡的叶深抱起,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盖好了被子。 在叶深的额头上轻柔地留下一个吻。 林灿又看着婴儿车里酣睡的儿子,轻轻的摸了摸儿子娇嫩的小手。 随即,林灿关上门,走到了客厅里。 林灿一头躺在沙发上,全身的疲惫,在此刻得到了放松。 他捏着黑色的药丸,迎着璀璨的水晶灯,显得诱惑又诡异。 事到如今,林灿回想起那个疯道士的话,细细咀嚼一番,竟然有了些许意味。 自从姐姐死而复生后,失去了从前的记忆,性格大变,对自己爱护有加…… 自己的姐夫,从一开始便来路不明,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至今为止,林灿也查不出景辞的来历…… 而从自己见叶深第一眼开始,林灿总觉得久别重逢,分外熟悉亲切…… 尘封了太久的不解,此刻尽数袭来。 林灿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钻心的头痛依旧未有缓解。 此时,林灿再次看向那颗黑色的药丸,心中燃起了一丝犹豫。 虽然小道士给林灿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很好。 可是林灿觉得,小道士或许并非恶人。 这样想着,林灿闭上眼睛,心一横,将手中的药丸吞了下去。 林灿吃下药丸后,并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异样。 过了一会儿,林灿哂笑不已。 没想到自己自小步步为营,谨慎小心。 而今却被一个江湖术士,骗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等待着结果。 这样想着,林灿笑着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试图安眠。 不过多久,林灿便进入了梦乡。 而从来不爱做梦的林灿,此时却做了个亦幻亦真的梦。 梦中,自己的名字叫做苏烨,是一个身着淡黄色古装的男人。 而身旁粘着自己的女子,叫做苏沅,是自己的亲妹妹。 看着女子的容貌,林灿只觉得似曾相识。 片刻后,林灿终于记了起来。 眼前的苏沅,不正是小时候的林意澜吗? 回想起来,林灿大吃一惊。 然而苏沅却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仰起头,可怜巴巴地说道。 “哥哥可是生沅沅的气了?” 林灿眉头一皱,正想问清缘由。 然而话到嘴边,却是另一个话语。 “沅沅,你可知道,你刚刚放走的什么东西?” 苏沅低着头,晃着林灿的胳膊,嗫嚅道。 “沅沅知道,沅沅不该把哥哥捕的赤色狐狸,偷偷地放生了。” “可那只母狐狸,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 “沅沅实在不忍心,让她们成为一张没有生气的狐狸皮。” 林灿听见自己叹了口气,摸了摸苏沅的脑袋。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 3 “你呀,总是这样心软,见不得半点杀生。” 说着说着,“林灿”蹲了下来,与苏沅平视。 “可是沅沅,哥哥取这张狐皮,也只是为了给你御寒而已。” “你自小体弱多病,生来寒气入体。” “吃了无数的汤药,见了不知多少名医,身体也不见好转。” “哥哥听言,月华山的千年赤色灵狐的皮,可解你弱症。” “所以才千里迢迢,历尽艰险,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这只灵狐捕了回来……” 说着说着,“林灿”心揪成一团。 “沅沅,你放走的不仅仅是一只狐狸。” “你放走的,是你的命啊……” 见哥哥眼含泪水,苏沅的眼睛的也湿润了。 苏沅抱着“林灿”,哽咽道:“对不起哥哥,沅沅知道不该如此,辜负了哥哥的心……” “可是哥哥,若是要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得沅沅一时安逸……” “沅沅宁可痛苦地过完一生。” “沅沅……” “林灿”心痛如割,却又无法辩驳。 而苏沅却笑中带泪,抱住了“林灿”。 “哥哥,如果有下辈子,就让沅沅当姐姐,护着哥哥一世周全!” “林灿”忍俊不禁,轻柔地回报着苏沅。 “沅沅若是喜欢,哥哥辈分低些,倒也无妨。” “只是无论如何,哥哥都会保护好你一生一世的……” 林灿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似曾相识,似乎感同身受,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灿猛地走向前去,然而周围的景象却随着升腾的烟雾,而变化万千。 他看着“自己”,与叶深一般容貌的女子青梅竹马,相知相爱。 他看到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府间,喜气洋洋,欢庆一堂。 可下一秒,喜堂内鲜血一片,深爱的妻子也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满含泪水,心痛欲裂,恨意四起,疯了一般杀戮着闯入的敌人…… 最后的最后,他终究寡不敌众,成为了刀下亡魂。 然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打昏后的苏沅,被下人偷偷带离了苏府。 他知道,他的沅沅,终于远离杀戮的血场。 可惜,他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 他看着逐渐氤氲的阳光,瞳孔渐渐涣散,而脸上却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 “不要,不要,不要!” 林灿几声撕心裂肺的大吼,猛地把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叶深刚刚打算将毛毯盖在林灿的身上,却又突然被林灿的举动吓得一震。 看着惊魂未定的林灿,叶深按压着怦怦乱跳的心,柔声细语。 “怎么了林灿,是做噩梦了吗?” 林灿只觉得冷汗涔涔,他神情恍惚地转过头去,看着叶深,只觉得身在梦中。 过了好久,林灿好像才找回来了一点神智。 “叶深,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看得出林灿心神恍惚,叶深便知道他做了噩梦。 叶深温柔地抱着林灿,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没关系的林灿,或许是你这些时日太过心力交猝,便做了些不相干的梦。” “只要梦醒了,梦里的一切,便不存在了。”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别怕……” 叶深温声的言语,抚平了林灿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待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林灿也慢慢地有了自己思绪。 林灿早晨与叶深和儿子吃完早饭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 林灿再次回到了昨夜遇见小道士的地方。 可那个地方一如从前,路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林灿不死心,便调动了公司的附近的监控,查看了昨夜的情形。 可很奇怪的是,监控上并没有小道士的身影。 甚至连自己的身影,也从未出现在昨夜的监控中。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林灿无力地靠着椅背,失神地喃喃自语。 看着林灿如此失魂落魄,贺晴叹息地摇了摇头。 她将林意澜传来的一大摞文件,放在了林灿的桌子上。 “虽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可若不能劳逸结合,宏图大志便只是一纸空话……” “林董向来心疼您,平日对您处处照顾……” “即便这次,林董也将我留在公司,安排在您的身边,供您分忧差遣……” “如果林董回来,看到您这般憔悴,心里该是如何难过自责……” 说着,贺晴将林灿身侧的咖啡,换成了温热的牛奶,放在了林灿面前。 “有些时候,未必要事事争个水落石出。” “顺其自然,反而会更加长久。” 说完,贺晴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林灿细细咀嚼着贺晴的话,放下了手中鼠标,若有所思。 几天后,林意澜与景辞顺利谈下合同,从国外飞了回来。 当林意澜刚刚打开门的那一刻,林灿欢喜地飞也是地扑过来,抱着林意澜不肯松手。 看着姐弟二人如此亲密,景辞与叶深也是由衷地开心。 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后,林意澜与林灿站在阳台上,享受着凉爽的夜风。 话语交谈间,林灿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的那场幻梦。 “姐姐,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林意澜知道,林灿从不信鬼神轮回。 而今,林灿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林意澜好奇又好笑。 “灿灿怎么突然问起来,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了?” 林灿干笑了两声,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栏杆。 “我这不是最近听说,贺秘书去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算她与那个银行行长朋友的姻缘。” “好像那个算命先生,说什么二人是几世修来的好姻缘。” “所以才一时有些好奇,想同姐姐探讨一下。” 林意澜笑盈盈地看着皎洁的月亮,惬意地舒了口气。 “如果这样说来,我倒真盼着贺晴能得遇良人,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毕竟这么多年来,贺晴对我,对林氏一直勤勤恳恳,从不出半分差错。” “她也该为了自己而活一次了。” 林灿知道林意澜与贺晴感情深厚,便不做声地握住了林意澜的手。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 3 “你呀,总是这样心软,见不得半点杀生。” 说着说着,“林灿”蹲了下来,与苏沅平视。 “可是沅沅,哥哥取这张狐皮,也只是为了给你御寒而已。” “你自小体弱多病,生来寒气入体。” “吃了无数的汤药,见了不知多少名医,身体也不见好转。” “哥哥听言,月华山的千年赤色灵狐的皮,可解你弱症。” “所以才千里迢迢,历尽艰险,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这只灵狐捕了回来……” 说着说着,“林灿”心揪成一团。 “沅沅,你放走的不仅仅是一只狐狸。” “你放走的,是你的命啊……” 见哥哥眼含泪水,苏沅的眼睛的也湿润了。 苏沅抱着“林灿”,哽咽道:“对不起哥哥,沅沅知道不该如此,辜负了哥哥的心……” “可是哥哥,若是要用他人的性命,来换得沅沅一时安逸……” “沅沅宁可痛苦地过完一生。” “沅沅……” “林灿”心痛如割,却又无法辩驳。 而苏沅却笑中带泪,抱住了“林灿”。 “哥哥,如果有下辈子,就让沅沅当姐姐,护着哥哥一世周全!” “林灿”忍俊不禁,轻柔地回报着苏沅。 “沅沅若是喜欢,哥哥辈分低些,倒也无妨。” “只是无论如何,哥哥都会保护好你一生一世的……” 林灿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似曾相识,似乎感同身受,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灿猛地走向前去,然而周围的景象却随着升腾的烟雾,而变化万千。 他看着“自己”,与叶深一般容貌的女子青梅竹马,相知相爱。 他看到大红的喜字贴满了府间,喜气洋洋,欢庆一堂。 可下一秒,喜堂内鲜血一片,深爱的妻子也死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满含泪水,心痛欲裂,恨意四起,疯了一般杀戮着闯入的敌人…… 最后的最后,他终究寡不敌众,成为了刀下亡魂。 然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打昏后的苏沅,被下人偷偷带离了苏府。 他知道,他的沅沅,终于远离杀戮的血场。 可惜,他却无法保护自己的妻子。 他看着逐渐氤氲的阳光,瞳孔渐渐涣散,而脸上却露出了淡然的微笑。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 “不要,不要,不要!” 林灿几声撕心裂肺的大吼,猛地把自己从睡梦中惊醒。 叶深刚刚打算将毛毯盖在林灿的身上,却又突然被林灿的举动吓得一震。 看着惊魂未定的林灿,叶深按压着怦怦乱跳的心,柔声细语。 “怎么了林灿,是做噩梦了吗?” 林灿只觉得冷汗涔涔,他神情恍惚地转过头去,看着叶深,只觉得身在梦中。 过了好久,林灿好像才找回来了一点神智。 “叶深,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看得出林灿心神恍惚,叶深便知道他做了噩梦。 叶深温柔地抱着林灿,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 “没关系的林灿,或许是你这些时日太过心力交猝,便做了些不相干的梦。” “只要梦醒了,梦里的一切,便不存在了。”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别怕……” 叶深温声的言语,抚平了林灿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待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林灿也慢慢地有了自己思绪。 林灿早晨与叶深和儿子吃完早饭后,便找了个借口出去。 林灿再次回到了昨夜遇见小道士的地方。 可那个地方一如从前,路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林灿不死心,便调动了公司的附近的监控,查看了昨夜的情形。 可很奇怪的是,监控上并没有小道士的身影。 甚至连自己的身影,也从未出现在昨夜的监控中。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呢?” 林灿无力地靠着椅背,失神地喃喃自语。 看着林灿如此失魂落魄,贺晴叹息地摇了摇头。 她将林意澜传来的一大摞文件,放在了林灿的桌子上。 “虽说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可若不能劳逸结合,宏图大志便只是一纸空话……” “林董向来心疼您,平日对您处处照顾……” “即便这次,林董也将我留在公司,安排在您的身边,供您分忧差遣……” “如果林董回来,看到您这般憔悴,心里该是如何难过自责……” 说着,贺晴将林灿身侧的咖啡,换成了温热的牛奶,放在了林灿面前。 “有些时候,未必要事事争个水落石出。” “顺其自然,反而会更加长久。” 说完,贺晴微微欠身,转身离开。 林灿细细咀嚼着贺晴的话,放下了手中鼠标,若有所思。 几天后,林意澜与景辞顺利谈下合同,从国外飞了回来。 当林意澜刚刚打开门的那一刻,林灿欢喜地飞也是地扑过来,抱着林意澜不肯松手。 看着姐弟二人如此亲密,景辞与叶深也是由衷地开心。 一顿丰盛的接风宴后,林意澜与林灿站在阳台上,享受着凉爽的夜风。 话语交谈间,林灿突然想起来不久前的那场幻梦。 “姐姐,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林意澜知道,林灿从不信鬼神轮回。 而今,林灿却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林意澜好奇又好笑。 “灿灿怎么突然问起来,这样不着边际的话了?” 林灿干笑了两声,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栏杆。 “我这不是最近听说,贺秘书去找了个算命先生,算了算她与那个银行行长朋友的姻缘。” “好像那个算命先生,说什么二人是几世修来的好姻缘。” “所以才一时有些好奇,想同姐姐探讨一下。” 林意澜笑盈盈地看着皎洁的月亮,惬意地舒了口气。 “如果这样说来,我倒真盼着贺晴能得遇良人,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毕竟这么多年来,贺晴对我,对林氏一直勤勤恳恳,从不出半分差错。” “她也该为了自己而活一次了。” 林灿知道林意澜与贺晴感情深厚,便不做声地握住了林意澜的手。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4+小插曲 感受到林灿手心的温热,林意澜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背,回应了他的宽慰。 “不过,如果说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我却是相信的。” 听到林意澜肯定的回答,林灿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姐姐,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我们上辈子,就是密不可分亲兄妹呢?” 听着林灿半是天真的猜测,林意澜微笑着转头看着林灿。 “可为什么不是姐弟呢?” 林意澜故作调皮地反问道。 “因为你上辈子说,要保护我,成为我的姐姐。” “所以这辈子,我们再次成为了血亲。” “而你,便如愿以偿,成为了姐姐。” 林灿眼中怀着希冀,试探地说道。 可林意澜却忍不住扶额大笑。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不过倒也言之有理。” “总而言之,我是一定要护你一世周全的……” 似曾相识的话语,再次在林灿耳边响起。 眼前林意澜的形象,与渐渐梦境中的苏沅重合。 一时之间,林灿竟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恍惚中,林灿情不自禁地拉住林意澜的手。 “沅沅……” 林灿话语刚刚出口,阳台的门便被景辞大力推开。 推门的声音遮盖了林灿的声音,吸引了林意澜的注意。 林灿与林意澜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门口。 而景辞则好整以暇地靠着门口,看着二人,揶揄道。 “我亲爱的小舅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老婆还给我啊?” 景辞的调侃,让林意澜既甜蜜又羞涩。 她嗔怪地对景辞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而景辞则笑吟吟地看着林意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林灿。 林灿见二人浓情蜜意,识相地松开了林意澜的手。 正当景辞惊讶于林灿如此好说话时。 林灿却又突然揽住了林意澜的肩膀,笑着挑衅道。 “我和姐姐是骨肉血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即便你再怎么争宠,姐姐最爱的人依旧是我。” 听得林灿的话语,林意澜与景辞噗嗤一笑。 林意澜无奈地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 “你呀,同景辞争了这么些年,还不肯认输。” 林灿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而林意澜则笑着摆了摆手,离开了阳台。 景辞微笑着目送林意澜远去,转头看向林灿时,林灿却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站到林灿身边,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见没?你姐姐还是更偏心我的。” 听到这句话,林灿鄙夷地看着景辞,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姐姐不过是看着你屡战屡败,所以怜悯弱者而已。” 景辞耸了耸肩,故作不在意林灿的话语。 景辞正要离开时,林灿却突然叫住了景辞。 “等一下!” 景辞停住脚步,转头笑着看向林灿。 “我们林大副董,又有何指教啊?” 这些年来,景辞习惯了和林灿斗嘴,也习惯了林灿时不时地“刁难”自己。 然而这一次,林灿却无比认真地看向景辞。 “你是人吗?” 林灿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景辞哂笑不已。 “我不是人,难道还是狐狸精吗?” 景辞的话语,任谁听见,都会觉得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可经历过前世梦境的林灿,却仍不死心地追问道。 “那你是狐狸精吗?” 景辞甚少见林灿如此认真执着。 而景辞刚刚推门而入时,似乎听到林灿说了句“沅沅”。 虽然声音不甚清晰,却让景辞有了警惕之心。 此刻,景辞半是玩味半是认真地看着林灿。 回想到从前,林灿时常捉弄自己。 一时间,景辞也生出了逗弄林灿的心思。 “谁知道呢?” 景辞笑的意味深长,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或许,我真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呢?” 小插曲: 时间回到小道士“逃命”离开林灿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小道士终于逃离了林灿的视线。 看着空旷的四周,小道士终于停下了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小道士的耳朵,却突然被毫不留情地揪了起来。 “沐林啊沐林,我说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合着当神仙的日子太无聊,所以专门化成个算命道士,跑过来糊弄凡人来了?” 听到芙瑶的讥讽,沐林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我的好夫人,你可别生气,注重身子要紧。” 听到沐林的关心,芙瑶冷哼一声,撇开了沐林的耳朵,转而轻轻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腹部。 “夫人为苏沅做了这么多,还把她转世后的哥哥嫂嫂,重新安排在她的身边……” “若说是报恩,夫人也是仁至义尽。” “可我觉得,夫人的善举,总该要有一个人记得才好。” “所以才演了这出戏,让苏烨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听到沐林的解释,芙瑶的气也消了许多。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况且,苏沅是个凡人,原本就命途多舛。”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我们又何必去打扰他们的清净和幸福呢……” 听着芙瑶絮絮叨叨的话语,沐林小心翼翼地揽住芙瑶,扶住芙瑶的手臂,连声称是。 而见沐林这般“乖巧”,芙瑶忍不住笑着点了下沐林的额头。 “你既然知道我的心,还故意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便该正气凛然地反驳我。” “而不是这样唯唯诺诺地连声称是。” “你啊你,从我认识你开始,这几百年的光阴了。” “你这怂得要命的性子,就一点没变。” 芙瑶的嗔怪,却让沐林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夫人的利益是要维护的。” “但夫人的说教,我也是要听的。” “毕竟我追了夫人几百年,历经千辛万苦才终成眷属。” “定然是要事事以夫人为上,处处上心谨慎,不能让夫人受到丝毫委屈……” 芙瑶心入暖流,眉眼弯弯,却又故作娇嗔道。 “那若是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还会这般待我吗?” 沐林笑着揽住芙瑶的肩膀,眼眸中闪烁着星光。 “我会永远待夫人如初,直到生命的尽头。” 番外三 林灿的梦境4+小插曲 感受到林灿手心的温热,林意澜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背,回应了他的宽慰。 “不过,如果说前世今生这样的说法,我却是相信的。” 听到林意澜肯定的回答,林灿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 “姐姐,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 “我们上辈子,就是密不可分亲兄妹呢?” 听着林灿半是天真的猜测,林意澜微笑着转头看着林灿。 “可为什么不是姐弟呢?” 林意澜故作调皮地反问道。 “因为你上辈子说,要保护我,成为我的姐姐。” “所以这辈子,我们再次成为了血亲。” “而你,便如愿以偿,成为了姐姐。” 林灿眼中怀着希冀,试探地说道。 可林意澜却忍不住扶额大笑。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不过倒也言之有理。” “总而言之,我是一定要护你一世周全的……” 似曾相识的话语,再次在林灿耳边响起。 眼前林意澜的形象,与渐渐梦境中的苏沅重合。 一时之间,林灿竟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恍惚中,林灿情不自禁地拉住林意澜的手。 “沅沅……” 林灿话语刚刚出口,阳台的门便被景辞大力推开。 推门的声音遮盖了林灿的声音,吸引了林意澜的注意。 林灿与林意澜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门口。 而景辞则好整以暇地靠着门口,看着二人,揶揄道。 “我亲爱的小舅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老婆还给我啊?” 景辞的调侃,让林意澜既甜蜜又羞涩。 她嗔怪地对景辞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说下去。 而景辞则笑吟吟地看着林意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林灿。 林灿见二人浓情蜜意,识相地松开了林意澜的手。 正当景辞惊讶于林灿如此好说话时。 林灿却又突然揽住了林意澜的肩膀,笑着挑衅道。 “我和姐姐是骨肉血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即便你再怎么争宠,姐姐最爱的人依旧是我。” 听得林灿的话语,林意澜与景辞噗嗤一笑。 林意澜无奈地笑着,拍了拍林灿的手。 “你呀,同景辞争了这么些年,还不肯认输。” 林灿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而林意澜则笑着摆了摆手,离开了阳台。 景辞微笑着目送林意澜远去,转头看向林灿时,林灿却还是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景辞笑着摇了摇头,站到林灿身边,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见没?你姐姐还是更偏心我的。” 听到这句话,林灿鄙夷地看着景辞,拉远了二人的距离。 “姐姐不过是看着你屡战屡败,所以怜悯弱者而已。” 景辞耸了耸肩,故作不在意林灿的话语。 景辞正要离开时,林灿却突然叫住了景辞。 “等一下!” 景辞停住脚步,转头笑着看向林灿。 “我们林大副董,又有何指教啊?” 这些年来,景辞习惯了和林灿斗嘴,也习惯了林灿时不时地“刁难”自己。 然而这一次,林灿却无比认真地看向景辞。 “你是人吗?” 林灿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景辞哂笑不已。 “我不是人,难道还是狐狸精吗?” 景辞的话语,任谁听见,都会觉得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 可经历过前世梦境的林灿,却仍不死心地追问道。 “那你是狐狸精吗?” 景辞甚少见林灿如此认真执着。 而景辞刚刚推门而入时,似乎听到林灿说了句“沅沅”。 虽然声音不甚清晰,却让景辞有了警惕之心。 此刻,景辞半是玩味半是认真地看着林灿。 回想到从前,林灿时常捉弄自己。 一时间,景辞也生出了逗弄林灿的心思。 “谁知道呢?” 景辞笑的意味深长,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或许,我真的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狐狸精呢?” 小插曲: 时间回到小道士“逃命”离开林灿之后。 不知过了多久,小道士终于逃离了林灿的视线。 看着空旷的四周,小道士终于停下了脚步,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小道士的耳朵,却突然被毫不留情地揪了起来。 “沐林啊沐林,我说你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合着当神仙的日子太无聊,所以专门化成个算命道士,跑过来糊弄凡人来了?” 听到芙瑶的讥讽,沐林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我的好夫人,你可别生气,注重身子要紧。” 听到沐林的关心,芙瑶冷哼一声,撇开了沐林的耳朵,转而轻轻地抚摸着圆滚滚的腹部。 “夫人为苏沅做了这么多,还把她转世后的哥哥嫂嫂,重新安排在她的身边……” “若说是报恩,夫人也是仁至义尽。” “可我觉得,夫人的善举,总该要有一个人记得才好。” “所以才演了这出戏,让苏烨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听到沐林的解释,芙瑶的气也消了许多。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况且,苏沅是个凡人,原本就命途多舛。” “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我们又何必去打扰他们的清净和幸福呢……” 听着芙瑶絮絮叨叨的话语,沐林小心翼翼地揽住芙瑶,扶住芙瑶的手臂,连声称是。 而见沐林这般“乖巧”,芙瑶忍不住笑着点了下沐林的额头。 “你既然知道我的心,还故意做出这样的事。” “既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便该正气凛然地反驳我。” “而不是这样唯唯诺诺地连声称是。” “你啊你,从我认识你开始,这几百年的光阴了。” “你这怂得要命的性子,就一点没变。” 芙瑶的嗔怪,却让沐林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夫人的利益是要维护的。” “但夫人的说教,我也是要听的。” “毕竟我追了夫人几百年,历经千辛万苦才终成眷属。” “定然是要事事以夫人为上,处处上心谨慎,不能让夫人受到丝毫委屈……” 芙瑶心入暖流,眉眼弯弯,却又故作娇嗔道。 “那若是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你还会这般待我吗?” 沐林笑着揽住芙瑶的肩膀,眼眸中闪烁着星光。 “我会永远待夫人如初,直到生命的尽头。” 番外四 琼花树下1 又是一年春末,芳琼市的琼花开的分外美丽。 如雪如云的琼花树下,是开心野餐的人们。 林意澜与景辞坐在野餐席上,耐心地摆放着零食和餐具。 叶深则抱着小儿子,笑盈盈地看着林灿与十岁的故渊玩闹。 蝶烟远远地望着玩得欢快的故渊,目光露出了柔情。 而林意澜摆放好东西后,便走到了蝶烟身边。 顺着蝶烟的视线,看向了玩耍的林灿和。 “故渊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至少从他懂事开始,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迷茫和怅然中。” 听到蝶烟的感慨,林意澜心疼不已。 “故渊的病,有法可解吗?” 蝶烟摇了摇头,却又释怀一笑。 “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罢了。” “不过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蝶烟的肺腑之言,让林意澜既感动又心酸。 她不由得拉住蝶烟的手,正想说这什么。 而在这时,故渊却突然跑到林意澜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姐姐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林意澜噗嗤一笑,而蝶烟却故作吃醋的模样调侃道。 “没想到,故渊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失忆与否。” “他最喜欢的,还是他的沅姐姐。” “是吗?” 景辞笑着走了过来,顺手抱起了故渊。 而一向认生的故渊,此刻却欢喜地抱着景辞的脖颈,好奇地玩弄着景辞的头发。 “我怎么觉得,故渊最爱的,还是他亲爱的哥哥呢?” 听到景辞如此大言不惭,蝶烟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而在此时,兮澈爽朗的声音,也在三人背后响起。 “你最爱故渊,可你的故渊大人,却最爱他的哥哥姐姐。” “我要是你,早就抛弃了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了。” 兮澈和花栀的突然到来,让林意澜和景辞欣喜不已。 而被揶揄的蝶烟,则一脸不爽地瞪着兮澈。 “怨不得您是冰冷无情,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 “自然是无法理解人世间的爱恨嗔痴。” 听到蝶烟的反击,兮澈也并未恼怒。 反而笑嘻嘻地拉住花栀的手,一脸挑衅地说的道。 “我有老婆,你没有。” “这样就足够了。” 见兮澈如此嚣张,蝶烟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而林意澜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喜地说道。 “冥王大人,您真的同花栀结婚了吗?” 见林意澜认真了,花栀没好气地打开兮澈的手。 但下一秒,兮澈又没脸没皮地抱住了花栀的腰。 习惯了兮澈的无赖,花栀也懒得挣脱。 “我堂堂妖族公主,怎么会下嫁给一个小小的冥王。” “更何况,他与我父亲是结拜兄弟。” “照道理来说,他也是我的叔叔。” “叔叔要娶侄女,这像什么话?” “唉——这话可说的不对了!” 兮澈听到花栀的话,刚刚还是摇尾巴的小狗,现在立刻毛发耸立。 “我都和大哥说好了,若是你同意嫁给我,我就立刻同他解除结拜关系。” “这样一来,我与你爹就没什么瓜葛。” “娶你,自然也是名正言顺了。” 花栀抱着胳膊,挑眉笑道。 “这样说来,您老人家对我可真是情真意切,连兄弟都要不得了啊?” “您比我大几千岁,您是从我一出生起就看着我长大的。” “合着您要紧跟时代潮流,玩什么养成系,还是老牛吃嫩草了?” 兮澈向来伶牙俐齿,可偏偏遇到了花栀,却节节败退。 兮澈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几番思量下,兮澈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景辞怀里的故渊。 一瞬间,兮澈惊喜不已,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说道。 “那蝶烟非要呆在身边,难道不是为了故渊长大,好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新娘子吗?” 原本一心玩着景辞头发的故渊,突然听到兮澈的话语,便一脸茫然地看向蝶烟。 见兮澈话语越来越过分,蝶烟再也无法忍受。 她的眼中闪着幽幽的绿光,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要给兮澈一个教训。 “老婆救我!” 见到形式不好的兮澈,立刻机敏地跳到花栀身后,试图躲避灾难。 然而,花栀却不慌不忙地拎着兮澈的耳朵,利落地把他从身后拖了出来,推到了蝶烟面前。 “蝶烟请便,我也忍他这张碎嘴很久了。” 眼见形势逆转,兮澈迫不及待地跑到景辞身后,大声哀嚎道。 “哥!我的亲哥!” “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你不可以抛弃我!” 景辞笑着说道:“哦?是吗?” “毕竟你为了美色,都可以同交好几千年的大哥绝交。” “我这个做二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给出卖了。” “这样想来,我还是觉得,保全自身的要紧。” 兮澈未曾想自己接二连三被人嫌弃,一度让他的自信心,挫败不已。 而就在这时,林灿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叶深,笑着走来。 “我这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这里吵吵闹闹的。” “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也同我们分享一下啊?” “我们刚刚说的是……” 林意澜意味深长,忍不住笑着看向兮澈。 “对!我们刚刚说的是,今年的琼花似乎开得分外好看。” “与往年相比,花朵也茂密了许多。” 兮澈急中生智,立刻转移话题。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拂落了满树的琼花。 琼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同白雪一般飘落下来。 看着眼前的美景,众人沉醉其中。 而景辞怀里的故渊,也恰巧接住了一朵小巧的琼花。 林意澜看着端详着琼花入神的故渊,笑意中闪烁着些许光亮。 “十年了,我们终究还是遵守了当年的约定。” 回想到十年前,四人在琼花树下的约定,林意澜一时间感慨万千。 似乎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说起。 蝶烟听到景辞的话语,笑着从景辞怀里,把故渊抱了过来。 “是啊,虽然故渊不再记得这个约定。” “可是,如今的一切,也是他当年心中所想。” “也算是缺憾中的圆满。” 番外四 琼花树下1 又是一年春末,芳琼市的琼花开的分外美丽。 如雪如云的琼花树下,是开心野餐的人们。 林意澜与景辞坐在野餐席上,耐心地摆放着零食和餐具。 叶深则抱着小儿子,笑盈盈地看着林灿与十岁的故渊玩闹。 蝶烟远远地望着玩得欢快的故渊,目光露出了柔情。 而林意澜摆放好东西后,便走到了蝶烟身边。 顺着蝶烟的视线,看向了玩耍的林灿和。 “故渊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至少从他懂事开始,他每一天都生活在迷茫和怅然中。” 听到蝶烟的感慨,林意澜心疼不已。 “故渊的病,有法可解吗?” 蝶烟摇了摇头,却又释怀一笑。 “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罢了。” “不过我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蝶烟的肺腑之言,让林意澜既感动又心酸。 她不由得拉住蝶烟的手,正想说这什么。 而在这时,故渊却突然跑到林意澜身边,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姐姐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林意澜噗嗤一笑,而蝶烟却故作吃醋的模样调侃道。 “没想到,故渊不管是前世今生,还是失忆与否。” “他最喜欢的,还是他的沅姐姐。” “是吗?” 景辞笑着走了过来,顺手抱起了故渊。 而一向认生的故渊,此刻却欢喜地抱着景辞的脖颈,好奇地玩弄着景辞的头发。 “我怎么觉得,故渊最爱的,还是他亲爱的哥哥呢?” 听到景辞如此大言不惭,蝶烟不由得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而在此时,兮澈爽朗的声音,也在三人背后响起。 “你最爱故渊,可你的故渊大人,却最爱他的哥哥姐姐。” “我要是你,早就抛弃了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了。” 兮澈和花栀的突然到来,让林意澜和景辞欣喜不已。 而被揶揄的蝶烟,则一脸不爽地瞪着兮澈。 “怨不得您是冰冷无情,高高在上的冥王大人。” “自然是无法理解人世间的爱恨嗔痴。” 听到蝶烟的反击,兮澈也并未恼怒。 反而笑嘻嘻地拉住花栀的手,一脸挑衅地说的道。 “我有老婆,你没有。” “这样就足够了。” 见兮澈如此嚣张,蝶烟没好气的翻个白眼。 而林意澜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喜地说道。 “冥王大人,您真的同花栀结婚了吗?” 见林意澜认真了,花栀没好气地打开兮澈的手。 但下一秒,兮澈又没脸没皮地抱住了花栀的腰。 习惯了兮澈的无赖,花栀也懒得挣脱。 “我堂堂妖族公主,怎么会下嫁给一个小小的冥王。” “更何况,他与我父亲是结拜兄弟。” “照道理来说,他也是我的叔叔。” “叔叔要娶侄女,这像什么话?” “唉——这话可说的不对了!” 兮澈听到花栀的话,刚刚还是摇尾巴的小狗,现在立刻毛发耸立。 “我都和大哥说好了,若是你同意嫁给我,我就立刻同他解除结拜关系。” “这样一来,我与你爹就没什么瓜葛。” “娶你,自然也是名正言顺了。” 花栀抱着胳膊,挑眉笑道。 “这样说来,您老人家对我可真是情真意切,连兄弟都要不得了啊?” “您比我大几千岁,您是从我一出生起就看着我长大的。” “合着您要紧跟时代潮流,玩什么养成系,还是老牛吃嫩草了?” 兮澈向来伶牙俐齿,可偏偏遇到了花栀,却节节败退。 兮澈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几番思量下,兮澈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景辞怀里的故渊。 一瞬间,兮澈惊喜不已,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声说道。 “那蝶烟非要呆在身边,难道不是为了故渊长大,好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新娘子吗?” 原本一心玩着景辞头发的故渊,突然听到兮澈的话语,便一脸茫然地看向蝶烟。 见兮澈话语越来越过分,蝶烟再也无法忍受。 她的眼中闪着幽幽的绿光,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要给兮澈一个教训。 “老婆救我!” 见到形式不好的兮澈,立刻机敏地跳到花栀身后,试图躲避灾难。 然而,花栀却不慌不忙地拎着兮澈的耳朵,利落地把他从身后拖了出来,推到了蝶烟面前。 “蝶烟请便,我也忍他这张碎嘴很久了。” 眼见形势逆转,兮澈迫不及待地跑到景辞身后,大声哀嚎道。 “哥!我的亲哥!” “你是我最后的依靠,你不可以抛弃我!” 景辞笑着说道:“哦?是吗?” “毕竟你为了美色,都可以同交好几千年的大哥绝交。” “我这个做二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你给出卖了。” “这样想来,我还是觉得,保全自身的要紧。” 兮澈未曾想自己接二连三被人嫌弃,一度让他的自信心,挫败不已。 而就在这时,林灿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揽着叶深,笑着走来。 “我这大老远的,就听见你们这里吵吵闹闹的。” “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也同我们分享一下啊?” “我们刚刚说的是……” 林意澜意味深长,忍不住笑着看向兮澈。 “对!我们刚刚说的是,今年的琼花似乎开得分外好看。” “与往年相比,花朵也茂密了许多。” 兮澈急中生智,立刻转移话题。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拂落了满树的琼花。 琼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如同白雪一般飘落下来。 看着眼前的美景,众人沉醉其中。 而景辞怀里的故渊,也恰巧接住了一朵小巧的琼花。 林意澜看着端详着琼花入神的故渊,笑意中闪烁着些许光亮。 “十年了,我们终究还是遵守了当年的约定。” 回想到十年前,四人在琼花树下的约定,林意澜一时间感慨万千。 似乎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说起。 蝶烟听到景辞的话语,笑着从景辞怀里,把故渊抱了过来。 “是啊,虽然故渊不再记得这个约定。” “可是,如今的一切,也是他当年心中所想。” “也算是缺憾中的圆满。” 番外四 琼花树下2 眼见着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兮澈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景辞身后,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伤悲”。 “我说大哥,你和嫂子结婚都五年了,怎么还没要个孩子?” 兮澈凑到景辞耳边,神秘兮兮地笑道。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你不行,对不对?” 此言一出,景辞的微笑立刻凝滞在了脸上。 而看到景辞微妙的表情,兮澈灵光一闪,忍不住拍手说道。 “难道说,是因为品种问题?” 想到这儿,兮澈越发觉得自己聪敏绝顶。 心里的兴奋,也毫不遮掩地从眼睛中迸发出来。 景辞没有说话,不慌不忙拉近了与兮澈的距离。 又不动声色地扣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住兮澈的肩头。 “兮澈啊……”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样绝世聪明的人呢?” 兮澈感受到肩膀的钳制,痛得龇牙咧嘴。 然而,兮澈想到自己要有冥王的尊严,便哑巴吃黄连地憋住哀嚎。 “是不是品种问题,我尚且不知。” “但我行不行这件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嗯?” 景辞最后的尾音,漫不经心里透露着威慑和警告。 饶是看尽世面的兮澈,此刻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哥,哥我错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随口说说?” 景辞嗤笑一声,随即松开了对兮澈的压迫。 又饶有兴趣地抱着双臂,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兮澈。 “冥王大人您金口玉言,说出来竟然这么随意吗?” “既是如此,我想同妖王大哥叙叙旧,顺便反对下你和花栀的婚事……” “我想,大哥看在我们千年的交情下,应该会慎重考虑下?” 景辞的威胁果然奏效,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兮澈。 听到这句话后,态度便立刻软了下来,脸上也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哎呀大哥,何必这么认真呢?” “你反过来想一下,我也是真心为了你好啊!” 说着,兮澈把手指向了开心地抱着小侄子的林意澜。 “你看,嫂子有多喜欢孩子啊!” “嫂子这样温柔,又散发着母爱的笑容。” “你平日里几时看到过?” 看着景辞似乎有所触动,兮澈又加大了劝说的力度。 “或许嫂子平日里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给了别人无欲无求的感觉。” “可说到底,嫂子也是凡人。” “人世间的天伦之乐,儿女绕膝。” “难道嫂子从来没有渴求过吗?” “我……” 听到兮澈的言论,景辞一时间茫然无措。 “也许在她的眼里,世间所有,都不及你在身侧。” “而大哥是否也被这美丽的表象,而迷惑了眼睛呢?” 听到这里,景辞沉默不言,只是出神地望着同孩子欢笑的林意澜。 而在此时,兮澈也收到了秦叹传来的消息,准备回到冥府,处理事务。 兮澈原本想缠着花栀,同自己一起回去。 但兮澈想了想平日里花栀对自己的嫌弃,便立刻打消了念头。 还是算了。 兮澈在心里默默想道。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媳妇陪了。 兮澈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正准备趁着劲头勇敢离开是。 而在兮澈离开的一瞬间,花栀却猛地抓住了兮澈的手。 兮澈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笑盈盈的花栀,一时间受宠若惊。 而花栀则笑着对兮澈说道:“走,小叔叔。” “这次你可不能丢下我了!” —————— “姐夫,你朋友去哪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灿已经走到了景辞身边,迷惑地看着四周问道。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景辞轻咳两声,拉回了飘远的思绪。 林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林意澜与叶深蝶烟,也带着孩子们走了过来。 “咦?兮澈和花栀呢?” “明明刚刚还在这里啊?” 林意澜抱着故渊,四周找寻着兮澈和花栀的身影。 “姐夫说,他们有事先走了。” 林灿笑嘻嘻地走到林意澜身边,顺手抱过了故渊。 又走到蝶烟身边,把故渊塞在了蝶烟的怀里。 见故渊这样喜欢林意澜,蝶烟也就一直没把故渊抱过来。 但林灿像塞垃圾一样把故渊扔给自己,这让蝶烟很不痛快。 蝶烟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林灿心疼地捏着林意澜的肩膀,关心道。 “姐姐有没有累到?” “你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比你姐夫还疼惜你姐姐。” 蝶烟抱着故渊,微笑地嘲讽着。 “那是自然!” “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我姐姐了。” 蝶烟没想到,林灿竟然对这句讥讽颇为赞同。 蝶烟猝不及防被被狠狠地噎一下。 然而林灿的下一句话,让蝶烟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你这个有儿子的人,应该也会明白什么是牢不可摧的亲情?” 亲情? 亲情! 林灿的意思是说,故渊是自己的儿子? 历经世事的蝶烟,早已经学会了“临危不惧”的优雅。 但此时此刻,蝶烟却脸怒目圆睁,碍着林意澜和景辞的颜面,却又无法发作。 一气之下,蝶烟便气冲冲地抱着故渊,头也不回地离开。 “蝶烟!” “蝶烟!灿灿他不是那个意思!” 心思敏感的林意澜在林灿刚说出口的那一刻,便立刻担忧地看向蝶烟。 当蝶烟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林意澜心里更是愧疚。 望着蝶烟远去的方向,林灿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姐,你朋友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走了啊?” “而且,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是不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 叶深不解故渊与蝶烟的关系,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看着同样看向自己,寻求答案的林灿和叶深。 一时之间,林意澜看着二人,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就在这时,景辞却笑着揽着林意澜的肩膀。 “我们与蝶烟相处这么久,她向来就是这种随心而为的性格。” “你们也不必太在意。” 说到这儿,景辞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只是,蝶烟向来把故渊,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所以,才容不得任何人来拿故渊做比较。” 番外四 琼花树下2 眼见着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兮澈又屁颠屁颠地跑到景辞身后,全然忘记了刚刚的“伤悲”。 “我说大哥,你和嫂子结婚都五年了,怎么还没要个孩子?” 兮澈凑到景辞耳边,神秘兮兮地笑道。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你不行,对不对?” 此言一出,景辞的微笑立刻凝滞在了脸上。 而看到景辞微妙的表情,兮澈灵光一闪,忍不住拍手说道。 “难道说,是因为品种问题?” 想到这儿,兮澈越发觉得自己聪敏绝顶。 心里的兴奋,也毫不遮掩地从眼睛中迸发出来。 景辞没有说话,不慌不忙拉近了与兮澈的距离。 又不动声色地扣住他的肩膀,用力捏住兮澈的肩头。 “兮澈啊……”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样绝世聪明的人呢?” 兮澈感受到肩膀的钳制,痛得龇牙咧嘴。 然而,兮澈想到自己要有冥王的尊严,便哑巴吃黄连地憋住哀嚎。 “是不是品种问题,我尚且不知。” “但我行不行这件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嗯?” 景辞最后的尾音,漫不经心里透露着威慑和警告。 饶是看尽世面的兮澈,此刻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哥,哥我错了……”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随口说说?” 景辞嗤笑一声,随即松开了对兮澈的压迫。 又饶有兴趣地抱着双臂,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兮澈。 “冥王大人您金口玉言,说出来竟然这么随意吗?” “既是如此,我想同妖王大哥叙叙旧,顺便反对下你和花栀的婚事……” “我想,大哥看在我们千年的交情下,应该会慎重考虑下?” 景辞的威胁果然奏效,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兮澈。 听到这句话后,态度便立刻软了下来,脸上也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哎呀大哥,何必这么认真呢?” “你反过来想一下,我也是真心为了你好啊!” 说着,兮澈把手指向了开心地抱着小侄子的林意澜。 “你看,嫂子有多喜欢孩子啊!” “嫂子这样温柔,又散发着母爱的笑容。” “你平日里几时看到过?” 看着景辞似乎有所触动,兮澈又加大了劝说的力度。 “或许嫂子平日里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给了别人无欲无求的感觉。” “可说到底,嫂子也是凡人。” “人世间的天伦之乐,儿女绕膝。” “难道嫂子从来没有渴求过吗?” “我……” 听到兮澈的言论,景辞一时间茫然无措。 “也许在她的眼里,世间所有,都不及你在身侧。” “而大哥是否也被这美丽的表象,而迷惑了眼睛呢?” 听到这里,景辞沉默不言,只是出神地望着同孩子欢笑的林意澜。 而在此时,兮澈也收到了秦叹传来的消息,准备回到冥府,处理事务。 兮澈原本想缠着花栀,同自己一起回去。 但兮澈想了想平日里花栀对自己的嫌弃,便立刻打消了念头。 还是算了。 兮澈在心里默默想道。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媳妇陪了。 兮澈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正准备趁着劲头勇敢离开是。 而在兮澈离开的一瞬间,花栀却猛地抓住了兮澈的手。 兮澈惊讶地看着身边的笑盈盈的花栀,一时间受宠若惊。 而花栀则笑着对兮澈说道:“走,小叔叔。” “这次你可不能丢下我了!” —————— “姐夫,你朋友去哪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灿已经走到了景辞身边,迷惑地看着四周问道。 “他们有事,先回去了。” 景辞轻咳两声,拉回了飘远的思绪。 林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在这时,林意澜与叶深蝶烟,也带着孩子们走了过来。 “咦?兮澈和花栀呢?” “明明刚刚还在这里啊?” 林意澜抱着故渊,四周找寻着兮澈和花栀的身影。 “姐夫说,他们有事先走了。” 林灿笑嘻嘻地走到林意澜身边,顺手抱过了故渊。 又走到蝶烟身边,把故渊塞在了蝶烟的怀里。 见故渊这样喜欢林意澜,蝶烟也就一直没把故渊抱过来。 但林灿像塞垃圾一样把故渊扔给自己,这让蝶烟很不痛快。 蝶烟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林灿心疼地捏着林意澜的肩膀,关心道。 “姐姐有没有累到?” “你这个做弟弟的,倒是比你姐夫还疼惜你姐姐。” 蝶烟抱着故渊,微笑地嘲讽着。 “那是自然!” “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比我更爱我姐姐了。” 蝶烟没想到,林灿竟然对这句讥讽颇为赞同。 蝶烟猝不及防被被狠狠地噎一下。 然而林灿的下一句话,让蝶烟气的七窍生烟。 “不过你这个有儿子的人,应该也会明白什么是牢不可摧的亲情?” 亲情? 亲情! 林灿的意思是说,故渊是自己的儿子? 历经世事的蝶烟,早已经学会了“临危不惧”的优雅。 但此时此刻,蝶烟却脸怒目圆睁,碍着林意澜和景辞的颜面,却又无法发作。 一气之下,蝶烟便气冲冲地抱着故渊,头也不回地离开。 “蝶烟!” “蝶烟!灿灿他不是那个意思!” 心思敏感的林意澜在林灿刚说出口的那一刻,便立刻担忧地看向蝶烟。 当蝶烟头也不回地离开后,林意澜心里更是愧疚。 望着蝶烟远去的方向,林灿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姐,你朋友为什么这么突然地走了啊?” “而且,好像还很生气的样子。” “是不是我刚刚说错了什么?” 叶深不解故渊与蝶烟的关系,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看着同样看向自己,寻求答案的林灿和叶深。 一时之间,林意澜看着二人,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而就在这时,景辞却笑着揽着林意澜的肩膀。 “我们与蝶烟相处这么久,她向来就是这种随心而为的性格。” “你们也不必太在意。” 说到这儿,景辞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只是,蝶烟向来把故渊,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所以,才容不得任何人来拿故渊做比较。” 番外四 琼花树下3 听到这儿,林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蝶烟生气的原因啊!” 景辞笑了笑,拍了拍林灿的肩膀。 “你平日里怼怼我也就算了。” “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也算你半个长辈。” “总归还是要对你这个孩子宽容些。” “但面对别人时,小舅子还是要多思量些。” “不要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说话口无遮拦……” 原本,林灿还对景辞说的话颇为赞同。 但当听到后半段时,林灿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景辞的圈套。 “合着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为了暗中嘲讽我呗?” 景辞笑得灿烂:“这叫天道好轮回。” 景辞说完,林灿也笑出了声。 经过将近六年的相处,景辞与林灿,也早就习惯彼此“针对”的相处模式。 记得最初,林灿当初对景辞极度戒备和不信。 涉及到林意澜的事时,更是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而今的斗嘴,看上去更像是林灿习惯了对景辞依赖。 或许林灿并不一定会亲口承认,他早已经把景辞当做自己的亲人甚至长辈。 可景辞早已心知肚明,也并未点破林灿的“嘴硬心软”。 看着开怀大笑的二人,林意澜与叶深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叮咚。” 叶深的信息铃声响起,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然而,当叶深看到体检结果后,却让气氛变得更加火热。 “什么!” “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周围三人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时候的事?” 林灿激动地张口结舌,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 “你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 叶深没有想到,儿子不过刚满周岁,自己便怀了二胎。 此刻,叶深气的咬牙切齿,不由分说地拧着林灿的耳朵,咆哮道。 “我说了多少遍,一定要做防护措施!” “你非得借着酒劲儿,跟我撒娇,让自己痛快!” “这下好了,我现在又有了。” “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林灿心里既震惊又愧疚。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林灿乖巧地认错,眼睛却看着叶深并未显怀的小腹。 联想到叶深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林灿纠结万分。 “要不,这个孩子我们……” “我们?我们当然是留下他!” 叶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林灿的话语。 “他摊上了个不靠谱的老爹。” “总不能连老妈也这样任性妄为。” “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亲自陪我去做检查!” “要是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狗命!” 说着,叶深扯着林灿的耳朵,就要往车里拉。 而林灿抱着儿子,踉跄着走着。 看着风风火火的二人,林意澜既心疼又担忧。 她向前一步,正想抱过林灿怀里的小侄子,却被叶深义正辞严地阻止了。 “澜澜,你放心,你的小侄子,林灿会自己照顾好的。” “既然他惹出的祸事,就该让他自己负责。” “平日里,你对待孩子,比我这个做亲妈的还要上心。” “而今,我们两个做父母的,也该尽点责任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叶深,便拉着抱着孩子,惨兮兮的林灿开车离开了。 看着二人匆匆远去的身影,林意澜心里更是放心不下。 林意澜拿出手机,发了条孕妇注意事项给林灿。 末了,林意澜还补充着,一定要照顾好叶深,事事要以叶深的意愿为先。 看着像个老母亲一样操心的林意澜,景辞轻笑道。 “澜澜,林灿已经长大了。” “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总归还是有些经验的。” “你呀,也尽可放心些了。” 林意澜收起手机,笑着牵着景辞的手,走在雪白的琼花大道上。 “爱是相互给予的。” “灿灿这样护着我。” “我也想做些什么,来回报一些。” 听到林意澜的话,景辞的瞳孔震了一下。 “澜澜,你想要个孩子吗?” 景辞回想到与兮澈的对话,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想要吗?” 林意澜反问道,笑容轻松愉悦。 景辞略一迟疑,正想回答时,林意澜又笑着补充道。 “是不是刚刚看到我和小侄子他们玩的开心,所以有感而发?” “还是冥王大人同你说了些什么,所以你才会变得这样心神不宁?” 景辞没想到,林意澜竟然在自己未曾发觉的情况下,观察地如此细微。 一时间,景辞哑口无言。 林意澜笑着舒了口气,仰头看着雪白的琼花。 “景辞。” “我若说,我不想要孩子。” “你会怪我吗?” 景辞听到林意澜说,出如此意外的话语。 心脏猛的一滞,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澜澜,你是喜欢孩子的。” 回想到过往种种,景辞坚定地说道。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 林意澜停下脚步,看着景辞,眉眼弯弯。 “景辞,我只想要你。” “澜澜……” 景辞心中一颤,目光汹涌。 “在我这有尽的人生里,我要你完完全全的爱。” “我也会把毕生的爱恋,全然交付与你。” “这样就够了。” 景辞没有说话,双手却紧紧地握住林意澜的手。 “更何况,我也不想有其他人同我分享你的爱。” “哪怕那个人,是我孩子。” 林意澜与景辞十指相扣,继续走在落满琼花的大道上。 说到这儿,林意澜又笑着说道。 “景辞,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我倒盼着你是个自私的人。” 景辞笑着回答道,眼中闪烁着难以克制的温柔。 “如果你真的是自私自利的人。” “我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事操心。” “生怕我一个不留神,你就会被别人欺负了去。” 想到平日里,景辞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林意澜噗嗤一笑,唇角上扬。 “那景辞大人可是厌弃了这样的生活?” 景辞好笑不已,惩罚似的轻轻地捏了捏林意澜的手心。 “这样的生活,是我毕生所求,无怨无悔。” 番外四 琼花树下3 听到这儿,林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就是蝶烟生气的原因啊!” 景辞笑了笑,拍了拍林灿的肩膀。 “你平日里怼怼我也就算了。” “毕竟我是你的姐夫,也算你半个长辈。” “总归还是要对你这个孩子宽容些。” “但面对别人时,小舅子还是要多思量些。” “不要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说话口无遮拦……” 原本,林灿还对景辞说的话颇为赞同。 但当听到后半段时,林灿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景辞的圈套。 “合着你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就是为了暗中嘲讽我呗?” 景辞笑得灿烂:“这叫天道好轮回。” 景辞说完,林灿也笑出了声。 经过将近六年的相处,景辞与林灿,也早就习惯彼此“针对”的相处模式。 记得最初,林灿当初对景辞极度戒备和不信。 涉及到林意澜的事时,更是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而今的斗嘴,看上去更像是林灿习惯了对景辞依赖。 或许林灿并不一定会亲口承认,他早已经把景辞当做自己的亲人甚至长辈。 可景辞早已心知肚明,也并未点破林灿的“嘴硬心软”。 看着开怀大笑的二人,林意澜与叶深心里也是暖洋洋的。 “叮咚。” 叶深的信息铃声响起,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然而,当叶深看到体检结果后,却让气氛变得更加火热。 “什么!” “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周围三人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时候的事?” 林灿激动地张口结舌,局促地不知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 “你自己做过的事不记得了?” 叶深没有想到,儿子不过刚满周岁,自己便怀了二胎。 此刻,叶深气的咬牙切齿,不由分说地拧着林灿的耳朵,咆哮道。 “我说了多少遍,一定要做防护措施!” “你非得借着酒劲儿,跟我撒娇,让自己痛快!” “这下好了,我现在又有了。” “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这个消息,林灿心里既震惊又愧疚。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林灿乖巧地认错,眼睛却看着叶深并未显怀的小腹。 联想到叶深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林灿纠结万分。 “要不,这个孩子我们……” “我们?我们当然是留下他!” 叶深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林灿的话语。 “他摊上了个不靠谱的老爹。” “总不能连老妈也这样任性妄为。” “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亲自陪我去做检查!” “要是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狗命!” 说着,叶深扯着林灿的耳朵,就要往车里拉。 而林灿抱着儿子,踉跄着走着。 看着风风火火的二人,林意澜既心疼又担忧。 她向前一步,正想抱过林灿怀里的小侄子,却被叶深义正辞严地阻止了。 “澜澜,你放心,你的小侄子,林灿会自己照顾好的。” “既然他惹出的祸事,就该让他自己负责。” “平日里,你对待孩子,比我这个做亲妈的还要上心。” “而今,我们两个做父母的,也该尽点责任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叶深,便拉着抱着孩子,惨兮兮的林灿开车离开了。 看着二人匆匆远去的身影,林意澜心里更是放心不下。 林意澜拿出手机,发了条孕妇注意事项给林灿。 末了,林意澜还补充着,一定要照顾好叶深,事事要以叶深的意愿为先。 看着像个老母亲一样操心的林意澜,景辞轻笑道。 “澜澜,林灿已经长大了。” “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总归还是有些经验的。” “你呀,也尽可放心些了。” 林意澜收起手机,笑着牵着景辞的手,走在雪白的琼花大道上。 “爱是相互给予的。” “灿灿这样护着我。” “我也想做些什么,来回报一些。” 听到林意澜的话,景辞的瞳孔震了一下。 “澜澜,你想要个孩子吗?” 景辞回想到与兮澈的对话,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那你想要吗?” 林意澜反问道,笑容轻松愉悦。 景辞略一迟疑,正想回答时,林意澜又笑着补充道。 “是不是刚刚看到我和小侄子他们玩的开心,所以有感而发?” “还是冥王大人同你说了些什么,所以你才会变得这样心神不宁?” 景辞没想到,林意澜竟然在自己未曾发觉的情况下,观察地如此细微。 一时间,景辞哑口无言。 林意澜笑着舒了口气,仰头看着雪白的琼花。 “景辞。” “我若说,我不想要孩子。” “你会怪我吗?” 景辞听到林意澜说,出如此意外的话语。 心脏猛的一滞,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澜澜,你是喜欢孩子的。” 回想到过往种种,景辞坚定地说道。 “只要你喜欢,我们可以……” 林意澜停下脚步,看着景辞,眉眼弯弯。 “景辞,我只想要你。” “澜澜……” 景辞心中一颤,目光汹涌。 “在我这有尽的人生里,我要你完完全全的爱。” “我也会把毕生的爱恋,全然交付与你。” “这样就够了。” 景辞没有说话,双手却紧紧地握住林意澜的手。 “更何况,我也不想有其他人同我分享你的爱。” “哪怕那个人,是我孩子。” 林意澜与景辞十指相扣,继续走在落满琼花的大道上。 说到这儿,林意澜又笑着说道。 “景辞,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我倒盼着你是个自私的人。” 景辞笑着回答道,眼中闪烁着难以克制的温柔。 “如果你真的是自私自利的人。” “我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事操心。” “生怕我一个不留神,你就会被别人欺负了去。” 想到平日里,景辞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 林意澜噗嗤一笑,唇角上扬。 “那景辞大人可是厌弃了这样的生活?” 景辞好笑不已,惩罚似的轻轻地捏了捏林意澜的手心。 “这样的生活,是我毕生所求,无怨无悔。” 番外四 琼花树下4+小插曲 林意澜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中,林意澜与景辞走到了琼花大道的尽头。 看着壮丽辉煌的夕阳,林意澜脸上笼罩了一层瑰丽的霞光。 “景辞,你知道吗?”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是谁。” “苏沅是我,方瑾如是我,站在你面前的林意澜也是我……” 林意澜长长地呼了口气,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可我没有苏沅的温柔善良,没有方瑾如的怯懦无助……” “就连林意澜的杀伐决断,驰骋商场,也并非我能长……” 景辞眸光温柔若水,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夕阳。 “无论苏沅,方瑾如,林意澜……” “亦或者这是这千年以来,数不清的轮回转世……” 景辞侧头看着林意澜,眼神坚定。 “澜澜,你从来都只是你自己。” “纵然岁月流转,沧海桑田。” “你变换了不同的身份和样貌。” “可我依旧会被你深深地吸引。” 林意澜轻笑一声,踮起脚尖,轻柔地摸了摸景辞的额发。 “我们景辞大人,今日怎么这么多甜言蜜语?” 景辞笑着揽住林意澜的腰,目光却深情无比。 “你知道的,我平日里便不怎么说话。” “就更不要说什么甜言蜜语,讨你开心……” 景辞视线下移,深情款款,右手轻柔地扣住林意澜的下巴。 “或许,因为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所以听起来格外动听?” “景辞……” 林意澜杏眸盈盈,心软若水,却又欲言又止。 景辞笑着俯下头来,温柔眷恋吻上林意澜香软的唇瓣。 温软的缠绵后,景辞轻柔地放开了林意澜。 林意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深情的景辞。 以及景辞身后那条毛茸茸的红色大尾巴。 林意澜噗嗤一笑。 “小狐狸,你尾巴露出来了!” 景辞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摇摆的大尾巴。 “建国后动物不成精。” “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我早已在此地设下结界。” “寻常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林意澜看着渐渐显露的尖耳朵和毛绒绒的爪子,越发开心。 “景辞,我想问你个问题。” 景辞显露真身后,狐狸的本性也显露了出来。 他眯着眼,格外享受着林意澜的抚摸。 “嗯,我听着。” “听说狐狸修行到一定程度,便会羽化成仙。”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 景辞笑着回答道,舒服地摇着尾巴。 “那天庭是什么样子的?” 林意澜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好奇地问着。 感受到头顶的抚摸消失,景辞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随即睁开眼睛,笑着看向林意澜。 “这……我还真不清楚。” 林意澜不满意地嘟了嘟嘴,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听花栀说过,你是得道成仙的千年灵狐。” “既是如此,又怎么会不知道仙界的模样呢?” 说到这儿,林意澜佯怒地瞥向一脸无辜的景辞,故作了然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天界有你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的?” 在景辞的记忆,林意澜从未“刁难”过自己。 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仿佛岁月静好,便是如此。 但此刻,林意澜吃醋的模样,像极了家里,同绵绵争宠的狸花猫。 景辞目光闪烁着光亮,笑着抱住林意澜,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澜澜,我心里只有你。” 景辞目光宠溺,安抚着露出小爪子的林意澜。 “我之所以不知道天界的模样。” “是因为在我得道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心里放不下苏沅。” “于是,我便推迟了位列仙班的时期。” “再后来,苏沅因我而死。” “而仙界自诩高洁,不插手人间之事。” “于是,我便彻底放弃了仙界的身份,找到了兮澈,成为了一名阴间使者。” “每当我翻阅生死簿,伫立在轮回之境中时。” “我无比渴求着,希望能再见她。” 景辞目光下移,笑盈盈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瞳孔微颤,心脏怦怦乱跳。 可她生性坚毅,不肯轻易服输。 于是,林意澜勇敢地迎上景辞含笑的眉眼,倔强地等待着景辞的回答。 “于是,我等到了你。” “我是谁?” 林意澜看着景辞,笑中含泪追问道。 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紧紧地抓住景辞的衣袖。 “你就是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景辞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目光更加深情。 “你从来不是别人的替身。” “你是我心里毕生所爱。” 林意澜笑出了眼泪,故意抓起景辞柔软的大尾巴,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都说狐狸的尾巴不能摸。” “可我偏要抓在手里。” 景辞笑的温润,将尾巴郑重地放在林意澜的手心。 “既是如此,那你可不许放开。” “一生一世都不能放开。” 景辞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转身往向纷飞着琼花的夕阳。 世间哪有这么多悲欢离合? 不过是因果循环,兜兜转转后的再次相遇罢了。 20220801 22:47 小插曲: 回到家后的蝶烟,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故渊看到蝶烟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 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蝶烟的手里。 “阿烟,别生气了。” “故渊会永远陪着你的。” 听到故渊的话语,蝶烟也渐渐消减了怒气。 她温柔地将故渊拉到自己身边,微笑地叹息着。 “好的故渊,阿烟不生气了。” 看到蝶烟脸色有所缓和,故渊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只是故渊,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蝶烟轻笑着喟叹道,眼神渐渐飘远。 “永远就是,故渊希望,自己每天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阿烟。” “睡觉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阿烟。” 蝶烟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泛出点点心酸。 “如果说,你明天就会不记得我。”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这样的永远,是真正的永远吗?” 故渊迷惑不解地看着伤感的蝶烟。 幼小的心里,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无法言明的难过。 但下一刻,故渊主动抱住蝶烟,坚定的说道。 “那我们就当做久别重逢。” “再见之时,我依旧会像现在一样,很爱很爱阿烟。” “而我的阿烟,也会很爱很爱我。” 番外四 琼花树下4+小插曲 林意澜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中,林意澜与景辞走到了琼花大道的尽头。 看着壮丽辉煌的夕阳,林意澜脸上笼罩了一层瑰丽的霞光。 “景辞,你知道吗?” “有的时候,我在想,我究竟是谁。” “苏沅是我,方瑾如是我,站在你面前的林意澜也是我……” 林意澜长长地呼了口气,唇边依旧带着笑意。 “可我没有苏沅的温柔善良,没有方瑾如的怯懦无助……” “就连林意澜的杀伐决断,驰骋商场,也并非我能长……” 景辞眸光温柔若水,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夕阳。 “无论苏沅,方瑾如,林意澜……” “亦或者这是这千年以来,数不清的轮回转世……” 景辞侧头看着林意澜,眼神坚定。 “澜澜,你从来都只是你自己。” “纵然岁月流转,沧海桑田。” “你变换了不同的身份和样貌。” “可我依旧会被你深深地吸引。” 林意澜轻笑一声,踮起脚尖,轻柔地摸了摸景辞的额发。 “我们景辞大人,今日怎么这么多甜言蜜语?” 景辞笑着揽住林意澜的腰,目光却深情无比。 “你知道的,我平日里便不怎么说话。” “就更不要说什么甜言蜜语,讨你开心……” 景辞视线下移,深情款款,右手轻柔地扣住林意澜的下巴。 “或许,因为我说的是肺腑之言。” “所以听起来格外动听?” “景辞……” 林意澜杏眸盈盈,心软若水,却又欲言又止。 景辞笑着俯下头来,温柔眷恋吻上林意澜香软的唇瓣。 温软的缠绵后,景辞轻柔地放开了林意澜。 林意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深情的景辞。 以及景辞身后那条毛茸茸的红色大尾巴。 林意澜噗嗤一笑。 “小狐狸,你尾巴露出来了!” 景辞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摇摆的大尾巴。 “建国后动物不成精。” “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更何况,我早已在此地设下结界。” “寻常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林意澜看着渐渐显露的尖耳朵和毛绒绒的爪子,越发开心。 “景辞,我想问你个问题。” 景辞显露真身后,狐狸的本性也显露了出来。 他眯着眼,格外享受着林意澜的抚摸。 “嗯,我听着。” “听说狐狸修行到一定程度,便会羽化成仙。” “这是真的吗?” “这是真的。” 景辞笑着回答道,舒服地摇着尾巴。 “那天庭是什么样子的?” 林意澜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好奇地问着。 感受到头顶的抚摸消失,景辞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随即睁开眼睛,笑着看向林意澜。 “这……我还真不清楚。” 林意澜不满意地嘟了嘟嘴,佯装生气地说道。 “我听花栀说过,你是得道成仙的千年灵狐。” “既是如此,又怎么会不知道仙界的模样呢?” 说到这儿,林意澜佯怒地瞥向一脸无辜的景辞,故作了然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 “一定是天界有你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愿意告诉我的?” 在景辞的记忆,林意澜从未“刁难”过自己。 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淡然的模样,仿佛岁月静好,便是如此。 但此刻,林意澜吃醋的模样,像极了家里,同绵绵争宠的狸花猫。 景辞目光闪烁着光亮,笑着抱住林意澜,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澜澜,我心里只有你。” 景辞目光宠溺,安抚着露出小爪子的林意澜。 “我之所以不知道天界的模样。” “是因为在我得道之时,却发现自己的心里放不下苏沅。” “于是,我便推迟了位列仙班的时期。” “再后来,苏沅因我而死。” “而仙界自诩高洁,不插手人间之事。” “于是,我便彻底放弃了仙界的身份,找到了兮澈,成为了一名阴间使者。” “每当我翻阅生死簿,伫立在轮回之境中时。” “我无比渴求着,希望能再见她。” 景辞目光下移,笑盈盈地看着林意澜。 林意澜瞳孔微颤,心脏怦怦乱跳。 可她生性坚毅,不肯轻易服输。 于是,林意澜勇敢地迎上景辞含笑的眉眼,倔强地等待着景辞的回答。 “于是,我等到了你。” “我是谁?” 林意澜看着景辞,笑中含泪追问道。 手却不自觉地颤抖,紧紧地抓住景辞的衣袖。 “你就是你,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 景辞笑着再次重复了一遍,目光更加深情。 “你从来不是别人的替身。” “你是我心里毕生所爱。” 林意澜笑出了眼泪,故意抓起景辞柔软的大尾巴,不动声色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都说狐狸的尾巴不能摸。” “可我偏要抓在手里。” 景辞笑的温润,将尾巴郑重地放在林意澜的手心。 “既是如此,那你可不许放开。” “一生一世都不能放开。” 景辞说完,二人相视一笑,转身往向纷飞着琼花的夕阳。 世间哪有这么多悲欢离合? 不过是因果循环,兜兜转转后的再次相遇罢了。 20220801 22:47 小插曲: 回到家后的蝶烟,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故渊看到蝶烟生气的模样,心里有些害怕。 但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了蝶烟的手里。 “阿烟,别生气了。” “故渊会永远陪着你的。” 听到故渊的话语,蝶烟也渐渐消减了怒气。 她温柔地将故渊拉到自己身边,微笑地叹息着。 “好的故渊,阿烟不生气了。” 看到蝶烟脸色有所缓和,故渊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只是故渊,你知道什么是永远吗?” 蝶烟轻笑着喟叹道,眼神渐渐飘远。 “永远就是,故渊希望,自己每天第一个见到的人是阿烟。” “睡觉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也阿烟。” 蝶烟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得泛出点点心酸。 “如果说,你明天就会不记得我。” “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这样的永远,是真正的永远吗?” 故渊迷惑不解地看着伤感的蝶烟。 幼小的心里,似乎也笼上了一层无法言明的难过。 但下一刻,故渊主动抱住蝶烟,坚定的说道。 “那我们就当做久别重逢。” “再见之时,我依旧会像现在一样,很爱很爱阿烟。” “而我的阿烟,也会很爱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