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佐里探案》 第一章 影 白色科研服的身影衬在反光的玻璃上,右手贴合,冰冷刺骨。 凝望星空,无边无际的深邃,似虚无的茫然, 无言,凄笑,如大海般的眼眸,却黯淡 ※※※ 羽田机场。 幼时的约定,终究实现,青梅竹马携手踏进东都帝国大学的校门。 凌子、佐里与藤峰茶作早早地在候机室等待。 半小时后,四个人打扮时髦地出现在佐里的视线里。 “不愧是着名女星,说的也是,的确是该戴好墨镜和帽子。” “嗯,否则太过张扬就不能按时登机了。” 藤峰里奈微笑着向双方介绍道:“这是浅香羽上,我的助理。唔,宫野惠美,我的设计师。吉田真纪,化妆师。哦,香取原川,我的经纪人。啊,原川还没有来吗?藤峰凌子,我女儿。伊藤佐里,是凌子的青梅竹马呢!作为一名家喻户晓的名侦探,常协助我丈夫破译各种刑侦案件。是,老公?” 原本看杂志的藤峰茶作尴尬而不失礼节地谦笑。 凌子目光投向了远处走近的男子,笑靥如花:“叔叔!” 佐里无奈地撑着头:“早知道会这样。” “叔叔,新书真的是太棒了。” 伊藤仓彦不经意地扶着黑色眼镜:“那可真是谢谢凌子的夸奖啊。” “爸,我妈呢?”佐里向后张望。 “最近有些忙,抽不出空来,也请不了假。我也是把委托人的预约向后推迟了,才有空的。至于小说嘛,趁着出版社的编辑还没到处找我,也许真的要好好放松一下。” “凌子,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开始动笔?话说至此,你的人生理想与我爸爸如此相似,你不会喜欢我爸?” “你在说什么啊。”凌子尴尬地羞红了脸。 佐里半开玩笑:“别当真嘛,开玩笑的。” “伊藤佐里!”凌子忍无可忍地抬起了腿。 “白色的,嗯,纯洁。”佐里无所事事地一说,整理自己的棒球帽。 宫野惠美从提手袋里拿出一袋吐司,说:“羽上,午饭没怎么吃,幸好我带了吐司,吃一片,可别饿着了。”羽上笑着接过吐司:“谢谢。”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美国洛杉矶的bd2679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18号登机口登机。” 凌子握着佐里的手激动地站了起来:“终于登机了,看在你爸的份上,先不与你计较,走。” “哦。等,等一下,手别太用力好。”佐里满脸无奈。 藤峰里奈着急地翻阅手机通讯录,小声抱怨着:“奇怪,原川怎么还没来啊,这都登机了。不会看错时间了。” “打个电话催一下,别误机了。”藤峰茶作提醒道。 “嗯。”说着,里奈拨通了号码。 “喂,原川吗?这都上飞机了,你怎么还没到?” “唔,不好意思,我午觉睡过头了,已经到机场了,你们先登机,我稍后就到。放心,我来得及。就这样,拜拜。” “喂,原川。”里奈气愤地戳了几下手机,“真是的。” …… 飞机二层。 里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盒口香糖,从里面倒出几粒,招呼大家说:“每人都吃一粒,要不然耳朵会有异样哦。” 五分钟后,飞机起飞。 羽上站了起来:“啊,空姐,帮我倒一杯咖啡好吗?谢谢。” 空姐刚准备答应,真纪就招呼道:“我去倒,顺便我也给自己倒一杯。” 空姐急忙摆摆手:“呃,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碰巧遇到老同学,我顺道下去与她聊聊。”说罢,真纪招手示意下楼梯去一层。 不一会儿,真纪就端着两杯热乎乎的咖啡走了上来:“喏,羽上。” “谢谢。” “哦,羽上,能先借我喝一口吗?我只是想暖一下身子。可以吗?”里奈有些不好意思。羽上“扑哧”一声笑了:“当然可以。给,小心烫。” 里奈小心翼翼地端过咖啡,喝了一小口:“谢谢。” 羽上侧身在包里搜罗着,拿出一小罐方糖,并取出了一小块,轻轻放进了咖啡里。里奈叹了口气:“唉,看来你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啊。”羽上轻轻摇晃着咖啡杯:“是啊,我觉得这样更好喝。呃,原川还是没有来吗?”“没有,真是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她不会没赶上。”里奈抱怨着。 羽上感到有些异样,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肚子:“好疼啊,嘶!不好意思,我要去一下洗手间。”里奈立即站了起来,好让坐在窗口的羽上出去。 “爸,在看什么书啊?”佐里向后探了探脑袋。 “哦,英文珍藏版夏洛克·福尔摩斯。就当是回顾经典顺便提升英语能力。” 画面一转,凌子不满地望着藤峰茶作:“爸,你也多看点书好不好?别成天到晚不是看手机就是看电视,不是上网就是看杂志。” 藤峰茶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伊藤,你就忍忍,回家再看书好?否则我这个女儿不知道要埋怨我到什么时候。” “欸,也是难为你了,只不过作为警察也的确身心疲惫。”伊藤仓彦放下了书,与藤峰茶作小声交谈起来。 不久,瞧着凌子脸色有些不对劲,佐里关心地问道:“凌子,你没事?” “没事,我……我就是想去一下洗手间。从上飞机一直憋到现在,难受死了。” “哎呀,那你去啊。” “不是,羽上小姐不是待在洗手间嘛。” “傻吗?有两间洗手间啊。” “哦,对啊。那你起身让我出去。” 飞机一层。 凌子敲着一扇门:“有人吗?” “啊,请稍等。” 洗手间的人刚出来凌子就是一怔:“原川小姐?” “哦,是凌子啊。” “原来你已经在飞机上了啊,我们还担心你没赶上要改签呢。”凌子感觉有些出乎预料。 “对不起啊,我有些不方便,害得你们造成不便。”卫生间里传来羽上的声音。 原川浅浅一笑:“没事的,羽上。哦,凌子,那是我疏忽了,害得大家不高兴了。那我就先上去了。” “好的。” 飞机二层。 佐里无趣地看着窗外:“哎,怎么这么慢啊。” 凌子重新坐在椅子上,说:“哪有上卫生间催的啊。” “凌子,回来啦。那我也去上个厕所。再说,这个羽上也太慢了。”说着,宫野惠美起身前去一层厕所。 …… “啊——” 一声尖叫惊动了飞机上的所有乘客。佐里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与凌子前往查看。一层乘客都好奇地向后望去,议论纷纷。佐里急忙问道:“惠美小姐,怎么了?” “羽上,羽上她死了。”惠美惊恐万分。 佐里立即走进洗手间,探了探羽上的鼻息,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来不及了。”而后又小声嘘道:“惠美小姐,这位空姐,从现在起不要再声张了,否则会引起乘客恐慌。” “是。” 空姐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淡定地摆了摆手:“好了,没什么事情,请大家不要紧张。” 说着,空姐走向控制室,开始播音:“各位乘客们,因飞机左侧洗手间出了故障,所以不对外开放,右侧洗手间正常使用,请各位乘客见谅。” 乘客们这才安了心。 浅香羽上瘫倒在地上,鲜血肆无忌惮地喷溅在墙壁上,脖子上有一个不易发现的小孔,怕是被鲜血给遮住了。 “死因应该是利器插入大动脉,导致流血过多而死没错了。”佐里肯定地说。 凌子胆战心惊地问:“佐里,现在怎么办?” “在下飞机之前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因为凶手肯定还待在飞机上,他逃不掉的!” 飞机二层。 佐里严肃地说:“浅香羽上小姐,已经身亡。” 众人皆惊,“怎么可能!她不过是上了一个洗手间啊。”香取原川惊讶地捂住了嘴,“再说,我也是刚刚上过洗手间的,那时,羽上还亲口与我和凌子说过话。” 藤峰茶作脸上显现出细腻的汗珠:“飞机上竟会发生凶杀案!倒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佐里双手抱臂,摇摇头,坐回位子。 值寂静之际,伊藤仓彦来到洗手间内。“呃,先生!”空姐刚想阻拦,就被仓彦拦住了。“我是伊藤仓彦,协助藤峰警视正处理本次案件。” “啊,你是那位着名的推理小说家!” 伊藤仓彦轻轻点了一下头,安静地观察犯罪现场。 飞机二层。 佐里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立即问道:“惠美小姐,我想请问你为什么会发现羽上小姐的尸体。如果我没说错,卫生间的门应该是上了锁的。” 惠美一怔,随之开始回忆。 “羽上,你没事,怎么在厕所里呆上这么长时间?”惠美轻轻地敲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惠美有些尴尬地问正在走来的空姐:“不好意思,请问这里面是有人的对?” 空姐点点头:“我想应该是。当时好像有一位小姐迫不及待地进了洗手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惠美有些慌了:“可……可我刚刚敲门没有人回应啊!” “如果您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去把门打开,好吗?但是这样做可能会造成尴尬的局面。” 惠美迟疑了一会儿,说:“开。万一真出什么事了呢?” “好的。请您稍等。” 空姐走向机尾,打开工具箱,拿出了一把扁平的螺丝刀,撬开了锁。 “啊!” 说到这,惠美依旧是心惊胆战,脸色惨白。 伊藤仓彦快步走到佐里面前:“还没想到凶手是谁啊?太慢了!”仓彦有意调侃道。 伊藤佐里得意一笑:“爸,是她,对?” 二人相视,仓彦满意地点点头:“嗯。” 藤峰茶作着急地问道:“到底是谁!你们父子俩就别打哑谜了!” 仓彦拍了拍佐里的肩膀:“让我看看你的推理有没有进步。” “其实这件案子很简单。关键在于凶手必须确保羽上小姐会去洗手间,所以我想羽上小姐的食物里会有被下泻药的可能。不难回忆,从飞机场到飞机上,羽上小姐食用了惠美小姐的吐司面包,真纪小姐自己倒的咖啡,以及里奈阿姨的口香糖。” 凌子立即慌张否认:“不是我妈妈!” 佐里双手抱臂,继续说:“自然不是里奈阿姨。因为口香糖是随机的,而我们吃了都没事,再说,阿姨也从未离开过座位。” “难道是惠美?”藤峰茶作问道。 佐里摇了摇手:“猜错了哟。惠美小姐的确是有嫌疑,但可惜不是她。” 凌子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是发现者,且是与空姐一起发现的。而在此之前,她没有作案机会。” “难道是真纪?不对啊,那杯咖啡我也喝了,可我也没事啊?虽说真纪之后去过一层。”里奈有些觉得自相矛盾。 佐里出乎预料地说:“的确是那杯咖啡有问题!” 话音刚落,真纪的脸上就冒出了汗水:“不……不是我。我只是……” “真纪小姐不用担心,因为凶手不是你,而是她,原川小姐!” 众人皆惊。 凌子立即否认:“不可能是她。因为原川小姐在离开洗手间时与我说过话,而且当时我还听到羽上小姐说什么不好意思,占用洗手间这么长时间。” 佐里摸了摸下巴:“如果我没猜错,原川小姐,你是会腹语的,对?” 原川倒吸了一口凉气,又很快镇定了下来:“大侦探,你可不能没有证据就胡乱推理啊!” “其实我当时看到犯罪现场后,就已经在大脑中模拟出了羽上小姐的悲惨遭遇以及你的杀人方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在飞机起飞过程中是必须坐在座位上的,而你,却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让我们一度认为你改签了,不是很令人怀疑吗?” 原川冷笑一声:“大侦探,我只是晚了些上飞机,在看到一层有座位时就直接坐了上去,因为我当时很想上厕所,想着待会等飞机飞稳后直接去洗手间,然后再来这儿。我想这很合理!” 佐里配合地点点头:“嗯,精致的理由。不过我先说说看你的杀人方式,哦,不好意思,是凶手的杀人方式。” “凶手会选择在第一时间登机,因为要与我们拉开时间段避免碰撞。我猜你会另买一张机票,防止飞机一层坐满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当飞机平稳,洗手间对乘客开放时,你会第一时间进入洗手间,至少这段时间使用洗手间的人很少。乘客背对洗手间,没有谁会注意到你进入的是哪一间。” 原川的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原谅我打断你,你的推理有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飞机的洗手间有两个,如果我是你口中的凶手,我又如何保证羽上会走进我所躲藏的洗手间呢?” 佐里从容地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是个聪明的凶手。设想,一个关着的门,和一个半虚掩的门,在你急迫的时候会选择哪一个?嗯,大概是虚掩着的。理由很简单,如果门关着,那里面可能会有人,再加上开门的时间,估计早就等不急了。但反之,虚掩着的门可以下意识地冲进去。你正是利用这一点并将其杀害!” 藤峰茶作感觉还是不对劲:“佐里啊,你要知道,像刀、枪,管制刀具是不能带进机场的。” 佐里点点头,表示认可:“不错,这正是接下来我要说的。在羽上小姐进门的那一刹那,凶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按在墙壁上,顺势用脚把门带上,死死地捂住羽上小姐的嘴巴,不仅能造成羽上小姐关门的假象,还能防止她出声。紧接着,凶手用先前准备好的凶器刺入羽上小姐的大动脉,一击致命。所以说,现场的墙壁上有着刺入的那一刻而喷出来的血迹。安顿好她的尸体后,凶手悄悄打开门,从墙壁上的镜子中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外面的情况。想要算出空姐推车去往经济舱的时间并不难,只要乘上一两次飞机,我想对于狡猾的凶手来说,易如反掌。所有乘客都是背对洗手间,想要不动声色地去往对面的洗手间,也很容易!” 惠美仔细想着:“但我记得那间卫生间是锁着门的呀。” “嗯,但是你也应该清楚空姐是如何打开那扇门的。不错,是用扁平的螺丝刀对不对。当然,凶手应该不会随身携带螺丝刀,但我想随身携带硬币是很正常的。凶手就是利用锁上的卡槽将门给锁起来的。既然螺丝刀能够做到,硬币又为何不能呢。” 原川轻松地笑了笑:“若是按你所说,那一定会有乘客见过我!可以去问问有谁见过我离开座位?” 佐里指着原川的衣服,说:“要是我没说错,你的衣服是可以反穿的!再者,你胸口不是还别着你的墨镜吗?对于一个陌生人的记忆,识别一个人不过就是你的脸和你的衣服这些最容易给人留下印象的特征。我记得在机场里里奈阿姨是打过电话给你的,虽然你在电话里说在赶来的路上,但我敢断定,你一定在登机口比我们提前上飞机。如果调查机场监控录像,也一定会看到在里奈阿姨打电话的时候,你也接起了电话。” 原川辩驳道:“那顶多也算是巧合!” “好了,我们再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既然吐司、咖啡、口香糖都没有被下泻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方糖!里奈阿姨,我想问一下,羽上是否有喝咖啡的习惯,以及喜欢喝加了方糖的咖啡?这一点倒不难推理,因为羽上小姐特地使用专用瓶放置方糖,且数量不少。至于喝咖啡是否正确,我不知其因。”佐里意味深长地看着里奈。 里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羽上习惯喝咖啡是因为她喜欢十二点过后睡觉。因为她觉得早睡会浪费时间,我也曾问过她,但她的回答总是三个字,她很忙。当然,我也不知道作为我的助理是有多忙。” “所以说坐飞机前喝咖啡也是一样。从东都飞往洛杉矶需要十小时,所以羽上小姐是想熬过在飞机上的晚间时间。凶手怕是与羽上小姐坐过飞机才发现她的不变习惯?”佐里明白一切似的望着原川。 香取原川贝齿紧咬,立即反驳:“一切都只是你的推理!没有证据的推理,就是失败的推理!” “原川小姐,给予证据的保护,我还要感谢你呢,不是吗?” 这一次,原川脸上再无血色。 “你的发簪,是?”佐里直指香取原川的发簪。 “只要等会下了飞机,让藤峰叔叔进行鲁米诺血液反应测试,这,就是最好的证据!根据我所说的,你应该还另外买了一张机票,只要航空公司稍微查询一下就能验证我的猜想。一个正常人,是不会提前买两张机票?” 伊藤仓彦满意地点点头:“逻辑思维能力有所提高。” 香取原川竟莫名其妙地鼓起掌来,赞道:“不赖嘛,果然是赫赫有名的大侦探!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很疑惑,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腹语的。” “因为你在正常说话的时候不仅声带有明显的振动,令人不解的是,你的腹部也在微微地颤动,我想,这应该是你之前练习腹语的时候留下的习惯。”说着,佐里习惯性地摘下黑色的棒球帽。 听完,香取原川迅速在空中制造出白色烟雾。 “小心!” 视线变得越来越清晰,当众人看清香取原川时,她早已是另一个人的面貌,手里早已拿着一把枪对着藤峰凌子。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会把枪带到飞机上来!”佐里高警惕地喝道,同时瞬间挡在了凌子身前。 藤峰凌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害怕阴森黑暗的枪口会直线打出子弹。 香取原川浅浅一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 chanel ang。真正的香取原川我也不知去向,呵,对不起啦。” 佐里一边担心着凌子,同时还问道:“既然能下泻药,为什么不直接下毒!” 原川不屑地说:“因为我认为那是一种浪费。这普普通通的泻药不过是在药店里买到的。可惜了,还以为能够隐匿得很好,竟被你一个小孩洞悉真相!既然如此,里奈,另请个经纪人。see you!” 原川随手打了个响指,二层舱门竟打开了,原川回头挑衅道:“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随即,纵身而下。 空姐立即从旁将舱门关闭。室内再一次恢复平静。 藤峰茶作一拳打在了座椅上:“可恶!又是他们!” 伊藤仓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们?你是指——” 茶作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摆摆手:“不,我的意思是凶手。” 伊藤佐里严肃地说着:“她,为什么要两次强调下次见面?” 洛杉矶的餐厅里。 佐里心事重重地望着自己眼前的空盘,喃喃自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还有,她怎敢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佐里,你没事?”凌子仔细地看着佐里。 “没事啊,我只不过在想事情罢了。” 桌上的人都是这般心事重重,有的还因凶杀事件而久久未能平静,有的更是惊魂未定,根本没有意思说要吃饭。 藤峰里奈抽泣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提议要旅行,羽上她也不会,呜呜呜——” 茶作递上纸巾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总是让自己背负太多不该承受的,已成定局的事情不要再后悔了,浅香,唉。”虽说身为警察目睹太多的凶杀案,但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难免不能忍受,更何况这牵扯到…… 服务员隐隐约约觉得这桌气氛不对劲,尴尬地说道:“exce?ay?i?take?your?order?” 宫野惠美点点头:“嗯……” 第二章 叹息的忏悔 插叙——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学了,嗯,也好,终于可以体验大学生活了。也不枉费我们小时候的约定。”佐里眨了眨眼睛。 凌子有条有理地收拾整理公文包,递给了佐里:“喏,收拾好了。” 佐里一脸蒙地接过公文包:“你,还真是周到啊。” 凌子满不在乎道:“从小到大都是我帮你整理的,因为你总是喜欢丢三落四。”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听完,凌子又红着脸缩了回去:“说的也是,你爸妈还真是心宽。虽说这里离东都大学很近,但还是离检察院和律师事务所远些。” “所以啊,他们觉得我上国三的时候就有能力独立一个人住了。我看这都是借口,明明就是觉得上班路途远,太麻烦。所以招呼不打一声就在律师事务所附近又买了房子,真是不负责任。” 天,阴沉沉的,一声轰鸣声贯彻天地,凌子一怔,躲在佐里身后,伏着肩也只敢露出半面脸。“你还是这么怕雷声啊,真是一点没变。明明学了空手道还是那么胆小。”佐里开玩笑似的欺负凌子。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瞬间白了窗外的景象。倾盆大雨一泄如注,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直响,雨水与地面撞击摩擦出不少烟尘,灰蒙蒙的。 白茫茫一片中,似乎又有区别于下雨的声音,仅仅短暂一声却被佐里捕捉到,他不太确定地问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凌子:“凌子,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嘶,嘶,好像是有,就像人倒在地上的声音似的。” 佐里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提议道:“去看看?” 凌子咕哝着:“这么大的雨,肯定要把衣服弄湿,哎呀,好啦,走。” 两人撑着伞站在门口张望,白烟散去,只见一个看起来与他们年龄相仿的陌生女孩子倒地不起。“快去帮人家啊。”凌子迅速拍了一下佐里的肩膀就冲了出去。 打开院门,凌子替佐里撑着伞,佐里横抱着重度昏迷的女孩回了家。雨还未停,女孩身上的手机也有密码锁着,这就意味着目前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女孩的家人。 女孩着一身白色又单薄的衣服湿漉漉地躺在沙发上,凌子悉心为她擦干脸上的雨水,为她换下湿透的衣服,干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相反,佐里却跑进卫生间避嫌,害怕女孩误会什么,顺道打些热水,冲上退烧药。 傍晚,女孩终于迷迷糊糊地醒来,不知所措地环顾这陌生的环境。 “你醒啦?”凌子喜悦地问候道。 “这里是?” “哦,这是伊藤佐里的家,你中午昏倒在他家门口,我们发现了就把你扶进来了。”凌子耐心解释道。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女孩连连低头道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谁都会遇到困难,遇之则帮嘛。”佐里用吊儿郎当的口气回应,极力给陌生女孩营造一个不尴尬的氛围。 凌子坐在床边为女孩盖好被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藤纯优。”女孩有些怯懦。 “纯优啊,真是个好名字。还是快点联系你的父母,报个平安让他们别担心。” 提及父母,纯优的眸中多了些落寞:“对不起,我……我的爸爸妈妈已经去世十年了。这些年我一直寄宿在叔父家,只不过不受待见罢了。” “哈啊?这么可怜,哦,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逃出来的?”凌子稍微着急了些。 “不不不,咳咳咳。”纯优捂着嘴忍不住咳嗽几声,“我今年考上东都大学了,本应住宿舍的,但是叔父早就不愿意为我提供学费和住宿费,所以为了能够继续上学,我只能就此离开叔父家,想找份工作供自己上学。” 凌子不禁惊讶道:“太巧了,我和佐里也是今年考入东都大学!你学的是什么系?”凌子期待地问道。 “法律系a班。” “法律系a班?怎么这么耳熟啊,哎,佐里,我们是不是就是——天哪,这是缘分吗?安藤同学,我们是同班同学哎。”凌子撑着脑袋思考良久,拉着佐里出了房门。不忘转身给纯优打声招呼,“你等一下啊。” 门外,凌子落落大方地问道:“要不让她住进你家?” 佐里一脸震惊,小声回道:“这,不太好,我一个男生,她一个女生,家里又没别人,传出去还以为……” 凌子急忙捂住了佐里的嘴,“嘘”声道:“她真的很可怜,难道忍心让她去打工?就我说,交完学费和住宿费,她根本没有生活费用。好心收留她嘛,再说,我很相信你的。” “哎呀,好好,只要她不介意。” 不久,当纯优听完提议后尴尬地摆摆手:“这怎么行,不能再麻烦你们了。” “以后都是同学了,互帮互助嘛。” “这样好了,以后你睡在二楼,这样楼层分开也会比较方便些。”佐里提议道。 “那,好,真的很感谢,感激不尽。” wisean hotel,客房走廊。 “田中暮至,开门啊!田中!喂!”一名为江口言桉的男子焦急地拍着门。 大概是声音太响,惊动了服务生。“这位先生,还请小声些,否则打扰到其他房客会带来不好的影响。”服务生和气地说。 江口言桉无奈地靠在门上:“哦,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的。只是他慢慢不来开门,马上都要过时了!” “哦,原来是早就约好了呀!那会不会是房客忘记了这件事,出去了。” 江口言桉摆摆手:“怎么可能嘛!今天有人请客吃饭,若是忘了时间可就是对他人的不尊重!这点道理谁不懂啊。哎,要不你行行好,帮我开个门!万一不守时,他不尴尬,我尴尬。” 服务生有些为难:“这,要不您打个电话?” “早打过了,没人接啊!” 服务生为难地拿出通用房卡,打开了门。江口言桉急匆匆地走进商务套房:“田中!别睡啦!啊!” 服务生听到惨叫声就跑了进去:“怎么了?” 看到田中暮至血淋淋地躺在地上,服务生脸色煞白:“快打119!” 江口言桉浑身颤抖地探了探田中暮至的鼻息:“来……来不及了!” 犯罪现场。 藤峰茶作与调查员在仔细搜查凶器以及物证。 佐里在地毯上来回踱步,蹲下来摸了摸地毯:“奇怪,这里为什么会是湿的?而死者周围却有点要干的痕迹?难道这地上的水是角落的一桶矿泉水打翻在地上的吗?” “藤峰叔叔,应该找到凶器了?”佐里一如既往地问道。 “嗯。我想应该是这个圆规,至少这个上面沾着不少血。至于是否是真的,得要经过化验才知道。”茶作拿着个物证袋。随后又走到服务生和言桉的面前问道,“你们俩是最先发现死者的?” “嗯。”两人异口同声。 一位男子带着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来到了现场,男子在看到藤峰茶作后,立即打了打招呼:“午好啊,藤峰!” 茶作转过身,惊讶地回道:“中森!横滨的警部不是很忙吗?怎么有空跑到东都来啦!” 中森书新望着自己的女儿说:“正好上级批了休假给我,所以就带着小娴来东都玩玩。呃,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说着,又往里面走了走。 “啊——”小娴看到死者的样子害怕地大叫起来。 “爸爸,我们走。”小娴央求道。 书新半蹲着对小娴说:“小娴啊,要不你先回房间。等事情处理好爸爸再带你出去玩?” 小娴轻轻摇了摇头。 凌子牵着小娴的手,甜甜地说:“这样。姐姐陪你玩一会儿,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办案了,好吗?” 小娴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嗯。” 佐里一心在意案件,倒没怎么在意凌子。走到离死者不远的书桌上,发现上面有一本迷你记事簿,类似于便利贴大小。“怎么上一页撕得如此不整齐?难道是凶手在离开的时候匆匆忙忙撕掉的吗?如果是这样,那那张纸上面,一定是写了指向凶手的证据!嗯,那用铅笔一定能发现死者写了些什么!” 佐里向旁人借来一支铅笔,凝神地在纸上像画素描似的涂着。 “你是想用铅笔来看上一页纸的印记,对不对?” 熟悉的声音在佐里耳边响起。 “啊?纯优?你是怎么跑过来的呀?”佐里满脸诧异。 纯优满不在乎:“碰巧啊,不可以吗?线索摆在眼前还不赶紧涂?” 佐里这才反应过来:“哦。” 印记终于显现出来,上面写着:gun。 “gun!”佐里几乎是崩溃了,搞了半天居然只是三个字母。 纯优委婉地笑了笑:“名侦探,快解密啊。” 佐里又恢复严肃状态,自顾自地说着:“gun在英文里是指枪的意思。可是死者的身上并没有中弹痕迹,所以gun不是指凶杀暗器,是有别层含义。呃,叔叔,现场有采取到指纹吗?” “没有。除了死者的以外。” “那最先发现尸体的两个人的指纹也没有?” “嗯。包括曾经过来打扫卫生的人。毕竟他们统一都是戴着手套的。我想发现尸体的两个人看到尸体后就立刻报警了。” “你们不会通过调查监控录像来判定嫌疑人吗?”纯优提醒道。 “这不准备要去了嘛!”说着,佐里便走向监控室。 监控录像里一共只拍到两个人进入死者房间。 最初是推着车来打扫的服务生,把车推进去后,过了十分钟就出来了。但二十分钟后又折返回来。在这期间,有一个戴着帽子的人敲门并进入了房间,五分钟后就离开了。 纯优似乎对侦案流程不太懂:“现在是要找这两人审讯吗?” 佐里点点头:“嗯。毕竟这是15楼,即便是密室杀人案,也不会有人傻到爬窗进来。更何况这里是垂直的落地玻璃,几乎可以排除可能性,当然,若是排除这条线路完全无解,那就要对这条线路深度剖析了。” 服务生审讯: 佐里认真地问道:“你在去打扫死者房间之前还去过哪里?” 服务生看起来有些害怕:“那个,就是他的房间。”服务生顺势指了指中森书新的女儿。 佐里望着书新,问:“是吗?” 书新点点头,又低头问了问小娴:“小娴,这个叔叔是不是帮我们打扫房间了?” 小娴确定地点点头:“嗯。” 茶作诧异地问:“中森,你不知道吗?” 书新尴尬地挠挠头:“不是啊,当时我是在洗澡,我在洗澡之前让小娴喊服务生过来帮我打扫一下,这样我洗完澡就可以带小娴出去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洁癖。” 听完,佐里又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打扫完后又回到死者房间?” “因为裹身的浴巾都发放完了,只剩下洗手毛巾我也没多在意。所以说又赶去四楼清洁室拿毛巾。先拿给了刚刚去世的先生,然后又回到中森先生的房间,拿给他的女儿。” 纯优半蹲着身子,柔柔地问道:“小娴,是这样吗?” “嗯。” 青森岸瓦审讯: 青森岸瓦把自己的帽子压得很低,貌似不愿意把自己的面容显露出来。 佐里仔细打量着青森岸瓦:“先生,不好意思,请问你为什么总是低着头,是有什么……” 岸瓦直言不讳:“是。” 佐里一怔:“你?” “啊,别误会。我的脸被大火烧伤,看起来会让人害怕的,所以已经习惯了。”岸瓦稍稍抬起头,以证事实。 佐里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找田中暮至?” “对不起,无可奉告。这也算是我的私事。” 佐里不自然地一笑:“嗯,无妨。” 一 规则 审讯后。 纯优望着佐里思考的样子,说:“从外行角度来看,这两人不会是凶手,没有一定的智商是杀不了人的。既然监控拍到了他们,就不可能是他们,对?” 凌子咂着嘴:“嗯,但也许会有人利用这个反心理呢?” “叔叔,目前还没有证据指明是那个服务生,是吗?” “嗯。物证实在太少。等法医鉴定。” 第二天,东都大学。 法医鉴定报告:多处大面积烧伤,大动脉为致命伤害,凶器为圆规。 佐里戳着下巴:“这线索少得不能再少了!凌子,你爸那边怎么样?” 凌子叹了口气:“呃,我爸和中森叔叔昨夜都没合眼,几个刑警都已经焦头烂额了。佐里,就靠你啦!” “呼,到现在连嫌疑人都没有确定,除了gun以外,线索为零啊!”佐里临近崩溃。 纯优手插裤袋,盘着的头发,肆无忌惮地被白色棒球帽压着,气质完全与当初判若两人:“名侦探,也许你破出gun的死亡讯息,就能知道凶手是谁。” 佐里仔细回想凶杀现场,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嫌疑人还会再次犯案!” 纯优谨慎地问:“有什么依据吗?” “圆规。” 凌子疑惑极了:“圆规?太扯了!” “我什么时候没有经过推理就瞎说啦!” 纯优淡淡地问道:“说说你的推理。” “圆规,是一种数学用具,换一种话说,译为数学规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圆规代表规则,那就说明,嫌疑人是按规则杀人。否则,他完全可以持刀杀人,再悄无声息地把凶器带走,可如此心细的犯人却大意地把凶器留在现场。综上所述,这是一个大胆的罪犯,他好像在与我们玩一场赌上性命的游戏。所以我推断,他还会再次作案!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想。” 纯优点点头:“嗯,不愧是名侦探啊。” 佐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好啦!” 夜晚,伊藤佐里家。 “晚安。”纯优礼貌地道。刚想关门却被佐里挡住了:“等一下。” “怎么?” “有关于你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与凌子遇到你的那天,你是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这几天我发现你是个非常冷静的人,与最初的你完全不一样。我总感觉你好像是有目的地接近我。无论是看到尸体,还是对于案件的冷静分析,都让我觉得你不比寻常之人。你的行为不得不让我对你产生怀疑,对不起。” “我对你也是有所了解的,本也没打算瞒多久,至少有一点我会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有害你包括凌子以及你身边的所有人的举动。” 佐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但确实初识那一天你在讲述自己时的神情是真情流露,让我不得不相信你。” 一星期后,东都大学。 “叔叔?”佐里惊讶地感叹道。 “佐里,我听凌子说了你的分析,你说的没错,罪犯就在今天上午,再次犯案!” 犯案现场。 藤峰茶作拿着笔记簿说:“受害者为男性,经dna检查以及家属的审核得知死者为出租车司机,姓名为木村二郎,32岁,未婚。” 佐里观察四周:“这里也算是郊区了,来往之人稀少,叔叔,报案人是谁?” “是这对夫妇。” 年轻的夫妇应声走了过来:“是我们。我们买完菜回来后看见这个车子不断地冒着白烟,破破烂烂,凑近一看,司机被烧死,我吓得立即报了警。” 佐里走到车子的右边,隔着层手帕打开了被烧焦的车门。 “等一下,按理来说,车内发生火灾不是应该会烧到汽油导致爆炸吗?”佐里问道。 “刚刚警方已经检查了油箱,里面的汽油所剩无几。”藤峰茶作说着。 “天哪,这都烧得面目全非了!奇怪,这一次的致命伤害居然不是圆规,而是火。”佐里小心翼翼地拿起圆规,仔细查看:“叔叔,确定并案了吗?” “嗯,为了能让你更好地破案,我们警方可都没有动现场的一丝一毫,当然了,这也是藤峰警视正的吩咐。”中森书新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中森警部,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到横滨了呢!”佐里有些惊讶。 “啊,既然涉及到这个案子,我呢,也就算是帮帮我这个老朋友啦!” “驾驶位后座的地上好像有一根烧焦的细绳,只剩下尼龙线了。”佐里用手帕捡起端详,再看到死者双手不自然地垂在椅背,好像明白了什么:“凶手应该是把昏迷的死者用粗绳之类的束缚住,并固定在座椅上,另外,双手应该是绑在椅背上。死者身形较大,不会是在清醒的情况下被人束缚,所以我想凶手使用了电击棒。啊,圆规,叔叔,你是以此凶器进行并案的吗?” 藤峰茶作尴尬地挠挠头:“嗯。足够了?” 佐里双手抱臂,冷静分析:“真的是同一凶手所为吗?那为什么在酒店里的那场案件圆规是致命凶器,而这次却只是将圆规深深地戳在死者的大腿上呢?还有一点矛盾,凶手完全可以不利用火,就像第一次那样。再说,这样的行为,岂不是能更加吸引路人的注意力,早早报案吗?这样对凶手有什么好处吗?” 佐里舒了口气:“啊,疑点竟然会有这么多。等等,这真的是一人所为吗?” 佐里用力拍了下脑袋:“真是的。” “指纹!销毁指纹。” “纯优?怎么又是你啊?”佐里不禁吓了一跳。 “这个嘛,怪凌子喽,是她闹着要我陪她来的。目的嘛,也许是想你了?”凌子立即红了脸:“纯优!瞎说什么呢!” 佐里被两个女孩子说得云里雾里,貌似是被打岔了:“哦,你刚刚说销毁指纹?没这个必要。你看啊,第一次行凶时是戴着手套的,那这一次也可以啊。你觉得哪个预谋已久的凶手杀人会不戴手套?” 凌子拿着个小本子,聚精会神地写着:“嗯,然后呢,继续啊。” 纯优好奇地凑近望望:“咦,干吗?” “记笔记啊,我要把佐里的侦案过程记录下来,编一本小说。” 佐里无奈地看着凌子:“所以说,凶手是以乘客身份上车。叔叔,能否利用各街道的监控录像推出凶手上车的地方?” “这个,可以试试。但不一定。”藤峰茶作不敢打包票。 “如果没错的话,继续行驶这条路500米,就是加油站了。那现在最重要的是,凶手是如何确定死者的路线的。”佐里再一次陷入沉思。 众人沉默寡言。 “警视厅有懂it的警察吗?”纯优淡淡地问道。 凌子反应迅速:“我爸爸it可厉害了!” “哦,原来是您啊!”纯优面带微笑。 “纯优,你在说什么?搞得我一头雾水。”藤峰茶作强颜欢笑。 “呃,我的意思是说凶手可能会在死者的车上安装了gps定位系统。” “那也得有机会安装?”凌子随口一说。 “嗯,可能极大,至于是怎么装的,大概是凶手确定了死者的住所,所以才确定汽车安装gps系统。那这样一来,凶手就是想等死者汽车快没汽油时,拦下汽车,并告知自己要去的地方。”佐里说。 佐里看着暂停的监控画面:“我想凶手的身高已经可以确定,175左右,差不多与藤峰叔叔和中森警部的身高差不多。你们看,死者车子的高度是15米,凶手身高超出汽车20-30厘米。” 藤峰茶作拍了下头:“真是的,凶手穿得一身黑,还戴着个黑帽子,压得这么低。哎,佐里,他的一身装扮是不是很像第一次案件的嫌疑人。” “啊,是那个被大火烧伤的男子!”凌子激动地说:“看来他的嫌疑还在。” 佐里笑着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哟,好了,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伊藤佐里家。 佐里一边转着黑笔,一边回想。 “为什么要把死者关在封闭的室内,非要用火烧死?等一下,第一次……”佐里恍然大悟,立即从抽屉里翻找鉴定报告。“奇怪,我明明放这了呀?” “是在找这个吗?” 纯优神不知鬼不觉地拿着鉴定报告站在佐里身后。 佐里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拿走的?难不成你乱翻我东西?” “翻你东西?我可没有侵犯人家隐私的癖好。侦探的记性都这么不好吗?” “哦,对,那天在学校看完就给你保管了。往常我都是把这些报告放在这个抽屉里的。不好意思啊。” 纯优耸了耸肩:“没事,喏,拿去看。我先回房休息了。” 佐里接过报告单,自言自语:“啊,真是的,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线索给漏了。” 第二天。 “佐里!佐里!”凌子趴在窗口喊道。 佐里揉了揉眼睛,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走到窗前,懒洋洋地说:“怎么啦?每天早上都这么大声。凌子,今天星期天啊。” “一会就去东都天空树!”凌子兴奋地说道。 “东都天空树?哦,新东都铁塔啊,为什么要去那儿啊?” “我约了香取柰子,对了,到时你把纯优也带上,好让两人认识认识。” “知道啦!” 下午2:00,新东都铁塔的展望台上。 柰子挽着凌子的手臂边走边聊。“凌子,佐里还没来吗?不是说今天要介绍新朋友给我认识嘛?” 凌子皱皱眉头:“是啊,但某某人太慢了,没办法啊。今天可是你生日,我们就好好玩呗!” “全部都不许动!” 恐吓的声音骤然响起。两名歹徒挎着包,手持枪,威胁道。 “凌子,他们,怎么办?”柰子挽得更紧了。 “只要你们乖乖的,就不会有人出事!” 警笛声在塔下声声鸣起。 塔下。 佐里手插口袋:“真是的,写个论文速度也太慢了。” 纯优无奈地搓搓手:“是啊,我就是蜗牛的速度,你能拿我怎么样?” “等……等一下!”佐里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怎么这么多警察?藤峰叔叔,你们,发生什么事了?”佐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刚刚有两名歹徒闯进展望台!可恶,上面全是人质!”藤峰茶作握紧了拳头。 佐里紧张不安,说:“凌子也在上面。” “什么!” 佐里不再犹豫,立即跑进塔内,却被人拉住了手。 “你现在去又能做什么!只是徒增烦恼!”纯优提高些嗓音。 佐里摇摇头,轻轻地说:“无论再多危险,我也要陪着她。” 纯优的目光闪烁着,慢慢地松开了手:“我陪你上去,但,你要相信我,好不好?” 佐里神秘一笑,二人不顾警察阻拦上了电梯。 展望台。 烟雾缭绕,气味扑鼻。 “凌子,这,什么味道啊!”柰子害怕地说道。 凌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怕是催眠瓦斯,柰子,能憋气吗?” 柰子点点头:“静态90秒还是能勉强撑住的。” 凌子手心不停住地出汗:“等烟雾较浓的时候,我负责缴枪,你负责歹徒。” 柰子浑身颤抖着:“但,但我没带剑也没带扇子啊。” “低位鞭腿还记得吗?赛场上就是因为它才扭转局面的,还记不记得?” “记得。” “你们放心,只要你们给我安分点就什么事都没有。喂,直升机怎么还没来!” “放心,一切都按计划执行。哼,只要有这些人质在手,警察是没有胆量冲上来的!” 凌子慢慢移动身体,悄悄靠近,侧身,高位横踢。 “啪嗒!”手枪落地。 柰子实在憋得难受,但依然用尽全力低位鞭腿。一歹徒迅速倒下:“喂,干了她们!” 另一歹徒立即在凌子身后用手枪顶住:“小姑娘,莫要轻举妄动,会害死人的!” 柰子和凌子再也撑不住,无力地倒在地上。 “你也真是的,居然被两个小姑娘给耍了。快起来,拿好枪!” “是。要不……” “嗯,对,就挟持这个小姑娘,待我们脱身,再将其击毙。” 电梯内。 两人默不作声。 “这就是所谓的再次相见?” 纯优一怔,随后又恢复平静,冷笑一声:“不愧是名侦探啊,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二 悲忆 佐里一心想着凌子:“好了,这个回家再说。等等,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纯优不慌不忙地说:“催眠瓦斯。记住,待会一定不能呼吸,歹徒肯定是戴着氧气罩,所以,你就好好站在一旁,剩下的就交给我。” 佐里有些不相信:“你?” “嗯,难道你不信?” “不,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二,一!”纯优倒数完后立即冲出电梯,从衣服内袋里娴熟地拿出手枪,枪指歹徒。 歹徒也发觉了不对劲,枪指凌子:“有本事开枪啊!” 纯优无动于衷。 佐里虽相信纯优,却依旧心惊胆战。 “识相的给我把枪放下!” 纯优浅浅一笑,慢慢放下了枪,在地上扔了出去。 “很好,把手举起来!” 纯优慢悠悠地站了起来,在处于半蹲状态时,迅速前空翻,在半空中手朝下拿起枪,毫不犹豫地开枪。 “嘭!” 才刚刚站稳地面,纯优半跪于地面,转身,再一次开枪。 歹徒双双倒下,纯优也憋不住气了,一边跑向展望玻璃,一边开枪。 玻璃上显而易见的子弹孔,纯优一手捂鼻嘴,一边拿手枪砸玻璃。 碎了。 因高空缘故,催眠瓦斯被除尽。 二人终于舒了口气。 “凌子,凌子。”佐里满头大汗地扶起凌子。 纯优面无表情地说:“没事的,过一会就会醒的。” …… 藤峰凌子家。 “佐里,纯优,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了,万一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叔叔,我也是担心凌子,放心,以后不会了。”佐里有礼道歉。 “噢,对了,当时展望台内都是催眠瓦斯,但挟持凌子的那名歹徒是被击中脑干,经剖解,子弹的型号与歹徒所用的并不一致,佐里,是有其他人开枪吗?”藤峰茶作问着。 佐里望着一旁默不作声的纯优,尴尬地摇摇头:“这个,我记不太清了。” “爸爸,你就别再问了,佐里都快被你问痴了。说说那件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凌子巧妙地错开话题。 佐里感激地看着凌子,说:“叔叔,你放心,我很快就能查出凶手了。” 藤峰茶作激动地问:“真的吗?” 佐里严肃地说:“当然,实际上侦案靠的是细节,只要把细节放大,凶手自然就会显而易见!包括他的行凶手法。” 伊藤佐里家。 “可以解释了?”佐里严肃地坐在椅子上。 “你在飞机上遇到的chanel?ang,可以说是我的同伴,我们隶属于国际犯罪组织:影。我十岁加入该组织,成为影的一员。十五岁考入哈佛,十八岁完成学业后毕业,继续为影工作。当然,这期间我也帮影做了不少事情。算是组织里的it数学学家。”纯优双手抱臂,倚靠在墙上。 “等一下,你十五岁上大学,十八岁毕业?”佐里忍不住打断了纯优的话。 “嗯。你不要把影想得太过简单。这么说,进入组织只有三条路,一是接受高智商教育,提前完成学业,成为组织的科学家。二是成为组织情报员。三则为专业杀手。” 佐里不敢相信地问道:“那你为什么十岁加入组织!你明知道。” 纯优冷哼一声,恍惚间,眼神似乎变得柔些。 “你,怎么了?”佐里细心地发现了异样。 “我妈妈是法医,我爸爸是东都有名的拆弹专家,那时,我很快乐。可有一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九年前。 “松本警部,请带我的妻子一起出去,至安全范围。”安藤枫涧面对着定时炸弹,满头大汗地说。 “怎么能丢下你一人!”松本警部担心地喊道。 “现在!所有人都退出危险范围!”安藤枫涧一声怒喝。 “安藤,十分钟后见。”松本警部沉重地说,“所有警员,随我退至安全范围!” “安藤夫人,走。”松本警部望着迟迟不动的安藤希纱。 “松本警部,我想陪我老公,你们先出去。”安藤希纱淡淡地说。 “这怎么可以!”松本警部有些焦急。 安藤枫涧拿着拆弹工具严谨地捣弄着。“希纱,很危险的。” 安藤希纱慢慢地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搭在安藤枫涧的手上:“我几乎每一次都陪在你身边,不是吗?那这次也不例外啊。好了,再多难,我都相信你。” “松本警部。” 松本警部不再劝阻了,带着重装备的警员出了刚修建的大楼。 “滴答,滴答,滴答。” 安全区域的警员个个都望着那栋大楼,紧张至极。 “还有20秒,松本警部,安藤夫妇怎么还没出来!”一警员慌张地看着手表。 “还有10秒。” 松本立即拿起对讲机,喊道:“安藤,快出来!来不及了!安藤!” “嘭!” 一声爆炸,声声响起。 可是,没有人回来,一个也没有。 松本缓缓拿起对讲机,默默地说:“安藤。” 无人应答。 安全区域内一片寂静,松本不得不接受现实,淡淡而道:“通知其家属。” “警部,要不要。” “不用了,也许已经找不到了。立墓碑,备葬礼,悼念仪式。”松本的声音沉重而又缓慢。 “是。” 安藤纯优家。 纯优一如既往地写着作业,却手抖个不停。 “叮铃铃!” 纯优心底隐隐约约有些害怕,好像不太敢接那个突然响起的电话。 “喂?”纯优小声问道。 …… “爸爸,妈妈,不在了?”纯优颤颤地挂断了电话,陷入了问话的死循环。 纯优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她自问着:“他们不在了,那我是谁!” 疯狂,心死,废墟。 纯优一路奔跑,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己爸爸妈妈的样子,还有亲切的笑容。 废墟前,警方已全部撤离,纯优像是丢了魂似的,喘着气。她知道,爸爸妈妈就在下面,却再也见不到了,什么都没了。 纯优心灰意冷地跪于石板上。眼睛早已通红,充满了血丝。凌乱的头发在空中飘逸。泪痕显而易见于脸颊两侧。 “女孩太脆弱也不是好的。”黑色的影子掩映在地面上,纯优微微抬起头。“既然什么都没了,那就重新开始不好吗?你要知道,爸爸妈妈不是你的唯一。”声音冰冷,很无情。 “你是谁,你没有爸爸妈妈吗?你真的有心吗?你说的话是人能够说出的话吗?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 “好了,消消气。哼,一个十岁小孩竟会有如此大的威严,真让我不敢相信啊!” 纯优如僵尸般站了起来:“没空理你。” 纯优这才看清了陌生女子的相貌。戴着太阳帽,太阳镜,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那可不行哦,随我走一遭。”陌生女子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手枪。 “如果你想杀了我,那我就只好感谢你了。” “放心,我不会成为你恩人的。”陌生女子毫不犹豫地开了枪。霎时,钻心的痛染遍全身,痛彻心扉啊。 未知地带。 纯优渐渐恢复了意识,眼前依然是那位陌生女子。 纯优大胆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纯优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伤口。 “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伤口了,不过让你这么小就受到枪伤,实在过意不去啊。” “haley,去joe那儿,组织有新任务。” “是。”haley慢慢消失在无尽的走廊。纯优呆呆地站在墙边,有些恐惧地望着陌生男子:“为什么叫她英文名?” “这个我一会儿会告诉你。嗯,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井苍次真,代号chben stann。haley oln也是代号,她的本名是野泽悦。我们是影组织成员,影,是跨国际组织。你的爸爸妈妈不是已经离开你了吗?所以说,现在只有一条路摆在你面前,那就是加入组织。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请听我说完。加入组织后,你要以你最快的速度完成学业,当然了,组织会给你提供最优越的条件。完成学业后,一定要忠于组织。即使在你上学期间,组织也会给你发布任务。最后,组织有这两条规矩。一,在外必须有自己的工作并且隐瞒自己的身份,影的幕后先生不要过问,也不需要知道。二,组织命令不得违抗,若有背叛组织行为,将立即铲除。明白了吗?”次真严厉的目光让纯优不禁有些发颤。 “我有说过我要加入那个什么组织吗?”纯优硬着头皮说。 次真苦笑着,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的智商超凡了,andyle倒是没有分析错误。听着,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我想,你不会去寻死?” 纯优紧张地抓紧衣角:“放心,我会的。” 次真仰天长笑:“别太天真了,你以为摆脱组织那么容易吗?只要你不想再看见自己的朋友为你丧命,那就别有太大举动。” “你!竟然胁迫!” “不好意思,这是组织一贯作风。如果andyle没有说错,你叫安藤纯优,是?从现在起,组织赋予你的代号是:jol christie。已经说过了,影是一个国际组织,所以本部的一些高层管理你需要认识。我和haley是情报收集人员,综合知识丰富。安黛·卡芙是计算机专家,黑客高手。ollie oln是haley的妹妹,准物理学家。她是我们组织最小的管理人员,与haley相差九岁,所以她比你还小一岁。最重要的一个人是joe·alston,在本部,只有joe能与那位先生直接交流,所以派发任务都由他来执行。当然,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以你现在的权限也只需要认识他们。” …… “所以,我用了半年时间完成小学学业,一年半的时间完成初中学业,三年时间完成高中学业,最终进入哈佛。根据我的私下调查,组织的目标应该是藤峰警视正。” 佐里由衷佩服:“纯优,你的智商该有多高啊。我想是因为组织的卧底人员暴露,所以才命你卧底在藤峰警视正的身边,主要原因是你的年龄正好与我和凌子相符,对吗?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影总是派人隐藏在藤峰叔叔身边?还有为什么你们的代号都是英文名。一般来说,代号是为了在组织里的身份明确,亚洲人,为什么偏偏用英文名作为代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我并不知道其中缘由,我只知道,组织命令,不得违抗。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一举一动报告给组织的。” “最后的关键问题,组织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创建这个组织?难道仅仅是为了赚钱吗?依我推断,并不是。” “为什么这么说?” “组织有能力培养一个个高智商人物,就凭你们这些文凭,到哪里不是最好的工作。就比如你,哈佛毕业,以你的才能,再说,你也承认自己是组织里的数学家,黑客,完完全全可以去美航局等地方工作,难道那里的工资低吗?” “先别管这些了,那么,作为交换,你是不是该帮我一个忙呢?” “你想做什么?” “完完全全地击垮它!” “这个……你手中的证据应该不少,还需要我帮忙?”佐里无聊地翘着板凳。 纯优一脸无奈:“那又怎么样,只要幕后boss不知道是谁,组织就不可能覆灭!” “好啊,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痛恨组织?供你读书,你难道不该感谢他吗?” “其实是因为,有一次,我去joe的工作室,他正好人不在。我翻阅了他的电脑,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爆炸事件的死亡名单里竟有我爸爸妈妈的名字!那颗炸弹就是影做的!”纯优越说越激动,又平静了下来,“我觉得我坦白得够清楚了,信不信由你,我得回去睡觉了。” “等等,就凭你舍身救下刚认识的凌子,我就绝对相信你,但我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你们的手枪能带进机场?”佐里止住了纯优的脚步。 “chanel主修医学,那个能带进机场的手枪是她和ollie共同制造的。意思是说,这把手枪里不含金属,而且里面的子弹是用普通的石子打磨而成,当然,石子里含有化学试剂,威力堪比普通手枪。” “哦,我想知道你今天用的是什么枪,还有,为什么你就这么确定你能将歹徒一击毙命救下凌子?” “组织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枪,我所使用的是意大利伯莱塔92f型手枪,美国更名为10。该枪发射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全长217毫米,空枪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我射中了歹徒的脑干,这是警方的狙击手解救人质的最好的办法。人的脑干一旦瘫痪,就会立刻停止一切活动。好了,晚安。”说完,纯优打开了房门。 “凌子?”纯优有些惊慌失措,“你怎么在这?” 凌子有些尴尬:“那个,佐里的外套落在我家了,我给他送来。别误会,我有他家的钥匙。” 佐里接过外套,笑着说:“谢啦!” 纯优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凌子,你信吗?” “不管怎样,是她救了我,我也相信你的选择。放心啦,我不会说出去的,自然也不会另外对她的。要知道,纯优可是我把她送到你家的。” 凝眸许久,纯纯一笑。 早晨,佐里打着哈欠,刷牙洗脸,脑子里还想着那件案子。恍然大悟,立刻走到纯优的房间。没想到纯优早早就坐在了电脑面前。 “帮我个忙呗。” “说。” “你能不能帮我查到警局的历往案件?”佐里期待地问着。 “能,不过你完全可以去找藤峰警视正啊?” “那得翻阅到什么时候。再说,还要去警政厅,实在太过繁琐。我要找的是有关于发生火灾的案件,未解决的。能找到吗?” “哦,侵入警政厅,这是属于犯罪行为。”纯优默默地喝了口水。 “啊?”佐里有些犹豫。 纯优搓了搓手:“没人会发现,这种简单的事情不会留下任何非法访问痕迹。” 佐里又开始自言自语:“连环杀人案,死者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凶手是不可能胡乱杀人的,再说,如此心思缜密的凶手,杀人是有一定规律的。第一个死者是田中暮至,男性,销售部员工,身上大面积烧伤,圆规一击致命。第二个死者是木村二郎,司机,圆规没有一击致命,而是被关在车里活活烧死,死前被电击棒电晕。要说相同点就是都为男性,死亡标志为圆规,但死亡方式却有所不同,但不管怎样,都与火有关。那么,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希望与我猜的一致。” 纯优完全屏蔽了佐里,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快速敲打着。 “有了。” 三 嫌疑 佐里立即凑上前看看。 纯优解释道:“一共有三起未解决的案件。而最奇怪的是这起案件。” 佐里复述着电脑上的内容:“这起本是半年前美国案件,别墅失火,经一位路人指认,嫌疑人分别为田中暮至,木村二郎,井下属院。经调查,现场无证据指认三人为凶手,目击证人也只是看见三人路过,因而无罪释放。死者名为,未填写?” “竟是未填写?那美国案件为什么会在警政厅有记录?没理由啊,尽管有嫌疑人的缘故,但案件未经本国管理。”纯优有些怀疑自己。 佐里托着下巴:“看来我猜想的是对的。这次的连环杀人案与往常不同,受害者之间并没有什么联系,而真正的规律是曾经的一起冤案。但这起案件除了嫌疑人外没有其他线索,不符合常理啊,就连死者的名字都没有。” “那就是有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凌子端着两杯牛奶和吐司进了房,“早饭还没吃的,喏,给你们送来了。” 纯优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凌子甜甜地笑着:“这有什么,好朋友嘛!” “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一下井下属院。”佐里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吃着吐司。 “那你得快点,我们今天可是要补偿柰子的,人家昨天生日,搞成这个样子,是谁都不会开心?”凌子说。 佐里点点头:“嗯,放心,不会太久的。哦,对了,至于井下先生住哪儿啊,凌子拜托你爸爸找一下。” 凌子拍了下纯优的肩膀:“没必要,这对纯优来说很简单啊。” 纯优无奈一笑:“是啊,凌子,你没告诉藤峰警视正?” 凌子端起牛奶放在纯优手里:“自然是没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再说,我可不是会背叛自己朋友的人。不过——” 纯优敏感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是把自己当外人的话,我可是会说出去的哟。” 纯优松了一口气:“等我一分钟。” “喂,好了没啊!这个凶手杀人完全没有时间规律,只是等待最好的时机,你要是再找不到井下的住处,那就又要死一个人了。”佐里双手交叉抱头,躺在床上,呃,虽然是纯优的床。 纯优瞟了一眼佐里:“好了。” “在哪儿?” “名古屋。” …… 佐里大方地按着门铃。“谁?”一男士警惕地开了门。 “伊藤佐里。” “哦,让我想想,你是那个名侦探?”男士狐疑地猜忌。 “嗯。” “请进。” 佐里一边走进客厅,一边仔细观察。 四人坐在沙发上,佐里望着对面井下的神情,道:“井下先生,您现在很害怕,对不对。想必你也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 “我不怎么看新闻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井下故作冷静地喝了杯咖啡。 凌子看不惯井下的做法,说:“喂,别说谎啊,您看您,眼神飘忽,至于手脚不自然你就以喝咖啡来掩饰!” “小姑娘,这可不能乱说啊。” “凌子,有些人看不到证据是不会承认的。”纯优瞟了眼井下。 “我也在这之前向您楼下的便利店店员询问过,这几日常买报刊,她对你的映像还是蛮深的。” 辩解道:“买报刊就是看新闻了?” “当然不是,我也不需要验证这一点。”佐里不慌不忙,道:“先生,有些事实是不需要隐藏的。我可以肯定,您自己是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就是您,无论您想反驳什么,都请先听我说完。您完全可以申请警察给予你保护,不是吗?还是说,您知道凶手是谁?” 井下即将面临崩溃:“别再说了!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还有,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也许你感觉我是在意气用事,但我告诉你,我没有!好了,名侦探,你还想从我这儿了解些什么?” 佐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了,打扰您休息了,不好意思,那我们就先走了。” 伊藤佐里家。 凌子来回徘徊:“佐里,那井下先生真的会没事吗?” 纯优无所事事地打了个哈欠:“放心,就算他有事也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像他这种人渣活着还不如死啊。” 佐里一下拉住了纯优的手臂。 “干,干吗?” “人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瞒着我?还是说你得到那份档案的完整版了?” 纯优扭过头去,生气地说:“喂,你这样很没有礼貌哎!” 凌子皱皱眉头,打开了佐里的手:“真是的,你这样对女孩子是……啊,不会!” 纯优点点头,道:“凌子,知道啦?” 凌子默不作声,佐里好奇地问:“知道什么?” 纯优撸了撸袖子:“这只有我们女生才会敏感,不过,毕竟没有证据,说了也是白说。” “打什么哑谜啊,真是的。但凶手想要杀他可能还有点难。” “为什么?”两人几乎同时问着。 “我们按门铃后他并没有立刻开门,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没有听到或是在房间里。二,他听到了,但是悄悄地在门眼里看看外面是谁。当然,一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客厅茶几上的咖啡还热乎着呢。当他打开门后,你们也应该看到那条防盗链了,如此,就可以再次确认安全。至于他警惕性如此高却反感警察,这只能说明他的确做过亏心事。或者,一年前的别墅失火案与他真的有关系。可是这个凶手作案没有规律可寻。第一次,酒店,死亡时间8:00至11:00。第二次,郊区,死亡时间12:30至13:00。地点没有规律,时间依然没有。完全是一场无规律的复仇。” 凌子迫不及待地问:“佐里,凶手who啊?你这次的断案速度明显下降。” 佐里双手抱臂,道:“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但目前没有证据,而且我也不确定。我觉得想找线索还是要去第一现场,因为那里还未被烧毁,而第二现场可以说是已经废了。一个杀人犯,他的心思再过缜密,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而这些细节就是断案的关键。” wisean hotel,第一现场。 佐里随意地蹲在地毯上,抚摸着地毯:“我记得当时这里一大片都是湿的,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看来是知道了。” “为什么?求解释。”凌子掸了掸佐里的外套。 “其实凶手也是想一把火烧死田中暮至,但可能考虑到这里是酒店,在这里放一把火会引发大火灾,影响到其他无辜之人。所以眼看着田中暮至被点燃后,又用一旁的矿泉水桶浇灭了还未燃烧的火。”佐里自信满满,好,他一直都这样。 纯优心心念念着gun。 “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至于那个gun应该是指抽象概念。”佐里摆了摆手,说着,走出了房间。 “请问上个星期发生的凶杀案您知道吗?”佐里拦下了一个推着车的服务生。 “呃,知道。” “我想请问一下那天进出死者房间的那位服务生今天上班吗?我能不能问他一些话?” “他不在这上班了,自那天发生那件事后,他就递辞职信了。” “什么!那……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佐里有些着急了。 “这,我不清楚。不过你可以去经理那儿找员工资料,那里会有。” “谢谢。”说完,三人直奔经理室。 “对不起,打扰了,我们能进来吗?”佐里礼貌地敲了敲门。 “呃,你是?”坐在椅子上的女士问道。 “我叫伊藤佐里,协助藤峰警视正侦破这次凶杀案,我想借资料调查当时那个服务生的背景资料。”佐里尽量说得明白些。 经理激动地站了起来:“啊,你是那个名侦探伊藤佐里!我是你爸爸的忠实粉丝耶!快请进!” “凌子,看来你可以和这位,呃,不好意思,请问您叫?” “哦,对不起,我叫樱正熏。”熏的语气还是挺激动的。 “我想我能借阅那位辞职服务生的资料吗?”佐里依旧保持礼貌。 “哦,可以的,请三位稍等。”说罢,樱正熏在资料架上寻找着,估计也就两三分钟。 “喏,三位可仔细观摩。”熏有些开玩笑的意思。 “谢谢。”凌子看着佐里和纯优认真的样子,代替回谢。 “哦,毛利宗介,今年51岁,从前职责为管家。住址是在江户川区。这份资料倒还是挺详细的。”佐里不经意间夸赞道。 熏羞红了脸,也许是粉丝的原因。“还有其他需要的请求吗?”熏问道。 佐里摇摇头:“没了,不过真的要谢谢你,这件案子倒是有了些许眉目了。” “不用客气。” 电梯里。 佐里毫不犹豫地按了“4”按钮。 凌子一惊:“喂,去四楼做什么!” “查看一样东西,可以说是线索。”佐里稳重地说。 出了电梯,佐里直奔清洁室。一排清洁推车整整齐齐地置于墙边。 “佐里,你是怎么知道清洁室在四楼的?”凌子疑惑。 “当时审问毛利先生时,他自己说的。”佐里趴在地上道。 纯优淡淡一笑:“不愧是名侦探,几天过去了,如此不重要的信息还能记得,看来你真的对案件很上心。” “大概。”佐里就这么回答,也许是没心思听纯优的话。 佐里伸出左手食指,同一水平线地对比每辆推车。 “原来是这样,呵,与我推理的一模一样。”佐里渐渐放松了起来。 “走。”佐里道。 纯优双手插着裤袋,是习惯性动作。“又有思路了?” 佐里点点头:“是啊,这起案件的凶杀过程我已经完全了解了。” 警视厅,会议室。 藤峰茶作一改往日风格,严肃。 “酒井纱嘉,汇报议论结果。” “是。经警政厅和警视厅研究,此次连环杀人案无规律,自死者田中暮至开始,东都部分地区已陷入恐慌,就连上街的人也逐渐变少。藤峰警视正,若再不让凶手归案,恐会有更多的负面影响。” 藤峰茶作看了看文件:“知道了,继续。” “据报告,目前嫌疑人为青森岸瓦,37岁,未婚,职业现为杯藤诊所的主治医生。脸上被大火所伤的原因不明。毛利宗介,今年51岁,从前职责为管家,后为威丝曼hotel服务生,前几日辞职。” 说完,酒井警部礼貌坐下。 “补充。”藤野警官站起示意。 藤峰茶作点头:“应允,请说明。” “在第一次事件中,监控录像所拍到的最后一个进入死者房间的人是青森岸瓦先生,且其证词当中说明的的确确见到了死者,也就说明凶手是毛利宗介先生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不错,但不排除共同犯案。”藤峰茶作提出意见。 “藤峰警视正,其实您不用每次有案件都到现场的。只要听取我们的汇报就行了。”酒井纱嘉提醒道。 藤峰茶作摇摇头:“只有亲自到场才能正确判案,而且不要忘了那件事。” 酒井纱嘉一语觉醒:“明白了。” 夜晚,藤峰凌子家。 “老公,这几天你实在太累了,休息。”藤峰里奈放下端着的水果盘。 “哦,这几天你总是陪我到深夜,辛苦了。” “要不,问问佐里?” “太晚了,算了。”藤峰茶作放下手中的档案。 东都大学。 “今天继续研究私法中的民法。根据民法第二百一十八条……” “加藤老师上课经常不带书,她不会真的把民法给背下来了?”佐里开着玩笑。 “说不定呢。”凌子耸着肩。 “手机。”纯优埋头做着笔记,突然发出的声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佐里不明白地望着纯优:“手机?怎么了?” “手机响了。”纯优淡淡地回道。 佐里低头望向抽屉里的手机,竟真的亮着屏:“叔叔?”佐里小声地自言自语。随后又毅然挂断了电话。“凌子,帮我看着点老师。” “哦,你快点。” 佐里悄悄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放在大腿上,点开微信。 “叔叔,正在上课,怎么了?” “对不起,下课再说。” 课后,佐里回拨电话:“叔叔,出什么事了?还是案件有证据了?” “佐里,井下属院在家被杀害了。” “什么!好的,我知道了,叔叔,切记勿动现场。我一会就过来。” 井下属院家。 一到现场,佐里就急急忙忙地问道:“叔叔,我刚刚过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人,是不是封锁消息了?” “嗯,不能再引起恐慌了。”藤峰茶作自然地叹了口气。 “哦,对了。叔叔,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 “有人使用公共电话亭的电话报案,推测应该是凶手。” “我知道了。” 佐里环顾四周,被眼前茶几上的两杯咖啡所吸引。佐里拿起手帕握住杯柄,放在鼻前闻了闻。 “喂,中毒了找你自己啊。” 佐里边放下茶杯边问道:“纯优,你要是什么时候不毒舌了,估计影就覆灭了。”佐里细心地放低了声音。 纯优刚想离开就被叫住了,“等一下,问你个问题。上课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有人拨打我的手机?” “有震动的声音。如果连这个都听不到,那有人跟踪都不知道。” 佐里和凌子心疼地望着纯优。“佐里,你说纯优是要接受多残酷的训练才会变成这样啊。” “每个人的命早已注定好了。”望着纯优离开的背影,佐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舒了口气,佐里对藤峰茶作道:“叔叔,死者与凶手曾经交谈过,我想之所以死者会让凶手进入房间,可能是因为凶手手中掌握了些许死者不能说的秘密,且这个秘密对死者有极大的威胁。这个从之前我来拜访他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和神情就已经告诉我了。再加上茶几上的两杯咖啡,里面还有未喝完的咖啡,早已经凉了。” 藤峰茶作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酒井警部,派手下去将咖啡杯进行调查。包括残留唾液,指纹,是否藏毒。” “知道了。”酒井纱嘉隔着白手套接过两只杯子。 佐里小声对藤峰茶作说:“叔叔,能出来一下吗?” “好。凌子,你先在这坐一会儿,哦,对了,不戴手套不要碰任何东西。”藤峰茶作小心提醒道。 走廊上。 “叔叔,请问中森警部在哪儿,是回横滨了吗?” “嗯。休假时期结束了。他怎么了?” “在犯案时期,他没有不在场证明?” “佐里,你不会怀疑是中森书新?” “不是怀疑,是肯定。” 藤峰茶作一惊:“就算是他,那他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这个,我现在不能说,对不起。” “知道了,我会进行中森书新的背景调查的。” “叔叔,尤其是家庭背景,一个都不能漏。” “我知道了。” “对了,保密。” 东都大学图书馆。 “滋滋滋。”手机震动的声音。 纯优放下书本,接起电话。 “喂?” “jol?christie。” “是我。”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情报,组织不是让你去陪他侦查案件的!别忘了你的任务!” “没忘。只是没什么大动静我总是向你打电话,万一被发现怎么办。joe,我告诉你:伊藤佐里,是个细心的人,这个对手很强大。” “好,暂且信你。另一件事,他的身份到底有没有查明了。” “暂且还没有。挂了。 藤峰凌子家。 “佐里,法医鉴定报告出来了。不出意料,的确是大面积烧伤,但与第一次相同,圆规为致命一击。对了,你要调查的那个杯子非常奇怪,既没有唾液,更没有指纹。就算是能肯定凶手是谁,但没有证据是不可能行得通的。”藤峰茶作无奈地说。 佐里无所谓地说道:“嗯,早就料到。明天正好没课,我得去好好看看。你们俩一起吗?” 凌子甜甜地笑着:“好啊。正好方便我记录。” “我就不去了,明天我有点事。”纯优的声音很小。 名古屋,井下属院家。 佐里坐在凶手坐过的沙发上,冥思苦想。忽然间,他的思想被电视旁的泰迪熊所吸引。“泰迪熊?”佐里不禁发问。 “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凌子问着。 “凌子,在你的印象里井下属院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心思缜密,无趣,单身,成熟,哦,还有,渣男。”凌子毫不避讳地说。 “所以你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会买一只泰迪熊放在客厅?而且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我们来拜访他,这里是没有泰迪熊的。” “是哦,而且这装潢跟泰迪熊也不搭啊。” 佐里快步上前观察,总觉得这只泰迪熊哪里不对。 四 推理与宣判 always bar。 “喝什么?”女孩面无表情。 “你依然是蓝色玛格丽特?”另一女子说着。 “嗯。”女孩面不改色。 “一杯天蝎宫,谢谢。”女子对调酒师说道。 望着调酒师娴熟地里外摇动着不锈钢的调酒器,女孩终于不板着脸了,只是略带着一丝悲哀:“chanel,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arry!” 香取原川喝了一口刚刚调好的天蝎宫,不慌不忙地说:“因为组织派她去杀藤峰里奈的女儿藤峰凌子,但是她没有。组织认为她有反叛之心,于是让我暗中处理了她。” “你完全可以制造出假死的场景,arry可以隐姓埋名,她可以活着。” “她不可以。jolene,你把组织想得太简单了!” 纯优不明白地望着原川。 “我是不想杀她,谁愿意去杀人?再说,arry与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我怎么可能忍心杀她。但你永远别忘了,身处影,由不得自己。我能做的,就是让她不受枪弹之苦。”原川又喝了一口酒。 “那如果有一天,你的任务是杀了我,你会完成这个任务吗?” “reber, fact,the life is bck” “not white”纯优望着眼前的这杯酒。 名古屋,井下属院家。 藤峰茶作问道:“佐里,有线索了吗?” “嗯,这个案子可以结束了。叔叔,麻烦你把中森先生请来,可以吗?” “知道了。但,他真的是凶手吗?” “叔叔,现实就是如此。”佐里双手插在裤袋里,平静地道。 东都,伊藤佐里家。 佐里敲了敲纯优的房门。“请进。”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有些事想跟你说一说,就怕你睡着了。”佐里尴尬却不失礼节。 “哦,我不到十二点睡不着,而且还得喝一瓶啤酒。”纯优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但不满二十岁是不能饮酒的。”佐里提醒道。 “是啊,在美国还要挨到二十一岁呢。不过,对于我这样的犯罪分子,这些都不算什么。”纯优自嘲道。 佐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不是犯罪分子。” “随便。” “其实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对中森书新的看法。”佐里坦白道。 纯优不断地摩擦手背:“嗯,不管他的结局是什么,他是个好人。” “我想,我跟你说过他就是这次的杀人凶手。” “没有,但我听见了。” “所以,我在想明天该怎么结束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呼,十二点了,晚安。”纯优看着手表。 “打扰你了,晚安。” 洛本咖啡馆。 望着一男子从门口进来,佐里招了招手:“中森警部,这边。” 中森书新微微一笑,向佐里这边走了过来。 “警部,喝些什么?”佐里礼貌问道。 “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谢谢。” “好的,请您稍等。”服务生稍稍鞠了一躬。 中森书新不自觉地摩擦着右手手指:“佐里,茶作打电话说几个星期前的连环杀人案你有线索了。” “嗯,因为当时警部就在第一现场,所以我想请您一起讨论讨论案情。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大老远把您从横滨请过来。”佐里面带笑容。 “这倒无妨,只是横滨那里暂时挺稳定的。”中森书新接过服务生端来的意式浓缩咖啡。 “警部,无意冒犯您的家人,只是想问一下,您的妹妹现在生活处境如何?”佐里直奔主题。 “佐里,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个妹妹的?” “哦,还请不要太敏感,是叔叔曾与我提过。” “我妹妹生了一场大病,直至现在还未治愈。”中森书新的声音有些颤抖。 “警部,请不要再隐瞒了。您的妹妹已经在一场大火中丧失了性命,对吗?”佐里的声音变得温和。 中森书新一怔,又平静下来:“不愧是名侦探,你是怎么调查到的。” “通过电脑技术。” “我觉得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已经很完美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中森书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冷笑一声:“你不是与我讨论案情?” 佐里无声地喝了一口咖啡:“警部,我想先说说我的推理,没有意见。” 中森书新保持沉默。 “简单来说,三起杀人案是一人所为,但不排除有帮凶。那么,我先从第一起案件说起。监控录像拍得很清楚,总共只有两人进入。一位是青森岸瓦先生,一位是毛利宗介先生。我想,只要是个不迷信的人,就会相信人是不可能隐身的,就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当然,两位先生之间的不同之处就是,毛利先生是服务生,是打着打扫卫生的名号推着车进入房间的。不错,一般来说推车应该停在房门口,但这一层的客房只有几间,算是人们口中的豪华套房,格局比较大,所以为了方便,服务生一般都是会把推车推进去,这样会比较方便。” “所以,你想说些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就是凶手是躲在推车里才得以在不被监控拍到的情况下进入房间。但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问题的所在就是到底是谁躲在了推车里。在我的观点里,推车在前往死者房间前,只去过警部的房间。” “是的,我承认,但那个时候我在洗澡,而且我女儿可以为我作证。”中森书新已经感到一丝危险。 “是的。但这个酒店的商务套房的格局非常的巧妙。它的卫生间是在进门的右手边,而小客厅或是床,都是靠里,且两者被电视机隔开。所以当时的场景应该是这样。您可能是这样对小娴说‘小娴,爸爸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小娴答应了。随后你让小娴在听到有服务生敲门之后去把门打开,让服务生进来打扫卫生。在打扫过程中,可以去看电视,以此形成死角。去了浴室之后,您很快就把淋浴打开,水流哗哗作响,让小娴产生您正在洗澡的错觉。服务生来了,一切都照常进行。我想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因为作为女儿,是不会去开浴室的门的。服务生找了借口去了死者房间,把门带上,您轻而易举从推车里出来,这倒是将死者吓了一跳,您自报身份,更是让死者惊恐,他正想进行反抗,但他忘了一件事,您是警察。所以您依靠格斗术,几秒间将他制服在地。依我猜测,那个写在本子上的线索是因为死者本就坐在书桌前,当看到你出来的时候,急忙写下的。可惜你发现了,当时的你带着愤怒将那张便签纸给撕了,所以便就没有多想。所以就给我钻了空子。gun指枪,它的形象意思是指警察,因为在东都等地区,只有警察才会配备枪支。” “说了这么多就像讲故事一样。你觉得我是凶手?” 佐里又喝了一口咖啡:“你想一把火烧死他,就像原计划那样,但你考虑到这是酒店,于是你用圆规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动脉,流血过多而死。但是,你忽然之间想到了你那已经过世的妹妹,所以你还是放了火。在火势快要蔓延时,你用旁边的矿泉水桶扑灭了火。再出去的时候你用了同样的办法,只是你给青森岸瓦先生留了门。当处于视觉盲区时,你用口香糖黏在了门边上,致使门无法成功关上,但从表面看来已经关上了。之后,青森先生装作敲门的样子,以自演的形式装出里面有人开门,这是因为监控根本拍不到。几分钟后,青森先生出来了。青森先生的这一幕只是让警方产生错觉,就是当时的死者还活着。” “佐里,你是个侦探,但这些都是你的推理,你有证据吗?” “你所躲藏的推车里面的横板有些向下弯曲,与其他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这就证明这里曾放过重物,但其他推车都没有这种现象,这就说明放的不是物品,而是里面曾经藏着一个人。当然,这只供推理依据,并不是决定性证据。” “还有,根据我的调查,青森先生是您妹妹的未婚夫,毛利宗介是您妹妹在美国居住时的管家。对吗?” 中森书新的左手几乎握成了一个拳头:“告诉我,是谁帮你调查到的!” “it’s?a?secret。”佐里伸出了食指,摆出了不可说的模样。 “那么,我们继续。第一件案子已经结束了,那就说说第二件。这个就很简单,利用gps定位,想必您也是个电脑高手。只要根据定位判断出死者的位置,就能轻而易举地达到你的目的。所以这一次,您依靠大火将其烧死,并让他感到密室的恐慌感,但并不想让车子爆炸,对。当然,在这之前遗留下你的特征性物品,圆规。” 中森书新继续保持沉默,只是不再那么紧张,而是从容淡定。 佐里搅拌着眼前的咖啡,继续道:“第三起案件,我的猜测是这样的:您已经知道井下先生处于一种崩溃状态,很难接近他,所以您匿名打电话告诉他您知道当年的事情,想与他谈谈。为了能够让您封口,他还是放您进了他的门。井下先生的公寓没有那么的豪华,所以没有监控,这使您能更好地实行凶杀方案。我想进门前,您就已经戴上了手套,只是怕指纹暴露。他给您倒了杯茶水,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您端起就喝,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再后来,您用相同的手法将其杀害。之后,您将茶杯洗一洗,确保不会有任何线索遗留后,重新倒了杯茶,并故意只倒一半,然后若无其事地出去了。您算好时间后,在一个公共电话亭匿名打电话,并伪装成其他的声音,引来警察。” “说了这么多,如果没有决定性证据,全部都是无稽之谈。”中森书新冷冷地道。 佐里微微一笑:“您也知道,井下先生是个非常小心的人,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安全,悄悄地装了一个监控。您可能觉得我在开玩笑,因为您肯定是事先检查无误之后再杀人,对吗?” 说着,佐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球。 “您还记得吗?在电视机旁有一个泰迪熊?” “之所以那个玩偶看起来很奇怪,是因为它的其中一只眼睛就是监控。一开始我还很好奇,像井下先生如此无聊之人怎会买这种东西。好了,这个证据够了?” 中森书新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我猜你已经知道我的杀人动机了?” “大概都知道。” 中森书新没有因为被揭发而有非正常举动,他缓缓道来:中森怜子是中森书新的妹妹,因在美国读书且找到了高薪工作,不久后又拿到了绿卡,所以久住美国。当时,青森岸瓦与中森怜子同在斯坦福大学读书,日久生情,毕业后,成为情侣。 一日,怜子在别墅内,与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边读书边喝茶。“嘭!”三名陌生男子拿着棒球棍一脚踹开了大门。 望着一名男子拎着青森岸瓦的衣领,随手往客厅一侧扔去,怜子吓得连连后退,甚至连救命的叫喊声都发不出。她的下意识就是去抽屉里拿枪,在美国,私闯民宅可以直接将其击毙。 其中一名男子看出了怜子的用意,一个箭步上前,用棒球棍重击怜子。 而在这之前,三名歹徒早就将正在打理花园的青森岸瓦打得头破血流。他就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意识极其模糊,想拼着命站起来保护怜子,可再怎么也做不到。他就这么眼睁睁地,模糊地看到三名歹徒对怜子做出了不是人该做的事情。 践踏她,揉捏她! 一切都结束了,三名歹徒拿来汽油桶,在客厅里洒满,放了几把火,没人性地走了。 大火迅速蔓延,如饿狼般侵蚀着屋子。 管家毛利宗介从外面刚刚买菜回来,看到不可收拾的一幕。他丢下所有东西奔向屋子,大火已经将门严严实实地堵住,他什么也不顾了,用花园里的水管浇湿自己并用外套顶在头上,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向里面叫喊:“小姐!小姐!青森先生!” 忽然间,毛利宗介看到了离窗口不远的、奄奄一息的青森岸瓦,他的部分衣服已经被大火灼烧,脸部已是灰蒙蒙一片:“救怜子……” 毛利宗介急忙望向四处,并没有见到怜子的身影。为了不再拖延时间,能救一个是一个,毛利宗介立即带着青森岸瓦逃出了屋子,刚踏出门口,只听“嘭!”的一声,屋子爆炸了,原因大概是煤气。 青森岸瓦的确是救出来了,但他的脸已经严重烧伤,永远都不能再恢复了。他告诉从横滨赶来的中森书新:“当时她隐隐约约见到怜子往屋子深处缓慢爬去,却不能去救她,在自己面前,怜子惨遭践踏,也未能阻拦。自己愿意以死去天堂向怜子赔罪。” 法庭上,路人的证词不构成证据,别墅也被烧毁,什么都没有留下。中森书新决定撤诉,因为他知道,他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那三人干的。就算是证明了,也要通过十名陪审员才能判处死刑。 于是,他想到要靠他自己来判处他们死刑! 回横滨后,中森书新开始调查案件,发现自己曾经逮捕过这三名歹徒,而当时的他们才18岁,他终于知道这三名歹徒为什么要在美国对怜子下如此毒手!三名歹徒积了14年的怨恨,却去屠杀践踏一个弱小的女子! 复仇的心由此根深蒂固…… 而毛利宗介和青森岸瓦因自己的愧疚愿意帮助中森书新,因此成了共犯。但是,为了怜子,中森书新从来都没有让二人动过手,如果案子破了,他要承担一切责任! 此时此刻,佐里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感到惋惜:“那您的妻子,和您的女儿呢?” “我妻子的工资已经够她们宽裕地生活一辈子了,再加上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积蓄存在了银行里,存了足足七百万日元,我想已经足够了。” “您怎么会有这么多积蓄?” “依靠我的工资是不可能的。其中有一部分是我妹妹留下的。” “小娴会缺少父爱的。” “出狱,再见。” 说完,藤峰茶作出现在中森书新一旁,中森书新苦笑道:“原来你一早就在录音啊。” “中森,跟我去自首,会判得轻一点。”藤峰茶作沉重地说。 一旁的佐里默默地摘下棒球帽。 …… 法庭上,法官严肃判决:“中森书新,因故意杀人罪被捕入狱,宣判有期徒刑30年,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青森岸瓦、毛利宗介因协助主谋,被判此案件之从犯,应当从轻,减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5年,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面对威严的法庭,中森书新昂起了头,义正辞严道:“我向我的妻女忏悔,我向怜子忏悔,但对于我所杀的人,我向他们宣判。” …… 伊藤佐里家。 纯优坐在电脑前,说:“总有一天,像我这样的恐怖分子的结局肯定比他惨多了。” “纯优,你就不能乐观点吗?”佐里发苦道。 “我的人生就注定是悲哀的。” “纯优,别这么说自己。”凌子安慰道。 “在报刊上看到他忏悔了,是吗?” 佐里慢步走向窗户,望着蔚蓝的天,道:“忏悔的囚牢……凌子,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杀人凶手?” 凌子立即否决:“当然不是!” “但我总是利用推理将一个人逼向绝境,哪怕他是个好人。” 纯优意味深长地望着佐里,不语。 第三章 人偶惨剧 停车场内,一辆白色的宝马gt6系赫赫在目。气质非凡的女孩从驾驶室走出来,一路走进always bar。 她坐在无人问津的台上,说:“您好,一杯黑色露西亚,谢谢。” 嘈杂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自觉地望向雅座处。 一名男士不断地对面前的女士破口大骂,态度极其恶劣,而这名女士却只是默默地坐在那儿,低着头,一声不吭。 “您好,黑色露西亚。”调酒师将调好的鸡尾酒安安稳稳地滑到女孩面前。女孩叹了口气,开始品尝这杯酒。 “叮铃铃。”又是一位女士走了进来,她先在门口张望了几秒,随后就走到女孩所坐之处,在她的旁边坐下。 “一杯蓝色夏威夷,谢谢。”女士优雅地说道。 望着女孩面前的黑色露西亚,女士轻轻一笑:“这位姑娘,请问尊姓?” 女孩看了一眼女士,面带一丝笑意:“安藤纯优。” “纯优?真是个好名字。” “那您呢?” “伊藤静子。” “安藤……” “没事,叫我纯优,我不太习惯别人叫我安藤,不好意思。”纯优稍稍欠了欠身子。 静子喝了口酒,问道:“纯优,你跟我儿子好像差不多大,无意冒犯,你今年多少岁了?” “19岁。” 静子小声提醒道:“20岁以下是不能喝酒的。” “无妨,我喝到现在也没有人举报我啊。再说了,这名调酒师我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喝酒?” “有烦心事,其实我的生活就像这杯黑色露西亚,黯淡无光,味道也不是甜的。” “说实话,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大学生。” 纯优苦笑:“是啊,因为我的生活和其他正常人不一样。让我想想,您应该是从事法律工作?” 静子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是检察官,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气质。您虽不像其他人那样严肃,反而倒有一些温和,但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懂法,工作严谨,认真的检察官。” “你个混蛋!从嫁给我到现在,除了会掉眼泪还会什么!我说你几句就不爱听,是不是!”男子愈来愈气愤,就在酒中央,回头想扇那位女士一巴掌。 几秒后,手停在空中再也下不去了。 “这位男士,请您自重!”纯优左手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一巴掌。 “你从哪里窜出来的!竟敢拦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纯优冷冷地笑着:“看来我给你脸面你也不要。这里是公共场合,你的一举一动已经属于扰民行为!我有权制止你。再者,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对自己的妻子动手,你还是男人吗!” “这是我的家事,用不着你管!” “嗯,可以。但你的扰民行为该如何处置,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男子用力甩开纯优钳制住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的关系,不经意向后退了几步。 纯优轻轻拉起跌倒在地的女士,说:“永远不要在这种男人面前掉眼泪,不值得。” 男子越听越气,竟直接拿起桌上的酒瓶冲上去要打纯优。静子一惊:“纯优!” 纯优站在原地不动,忽然间,侧身一转,右手趁机拽住男子的右手,利用惯性,直接将男子腾空拽飞,纯优迅速用手肘狠狠打向男子的背部。男子重重地摔趴在地,蜷缩着。 “请你以后知道尊重人这三个字怎么写!”说罢,就头也不回地重新坐在台上。 静子投来佩服的目光:“纯优,你是学空手道还是柔道还是什么?” 纯优淡淡地说:“都有涉及,其实我这也算是格斗,嗯,实战。” “哦,但不过我刚刚看到你的速度真是太快了,也是训练出来的?” “嗯,当时挺苦的。” “这样,我送你一张票。”静子从包里拿出一张入场券。 “这是人偶剧表演,口碑挺好的。我买了五张票,但我老公临时有委托人约他,他去不了了,所以多了一张票。但是这张票和我们不坐在一起,没什么介意?” 纯优摇摇头:“没事的,还是要谢谢您。” “不用谢。” “那我先走了,拜拜。”纯优打完招呼后走向了付款处,没过多久便出去了。 静子望着她出去的模样,笑了:“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说着,也走向了付款处。 “您好,刚刚的女孩已经帮你付过了。” 静子收起才拿出的银行卡,无奈地摇摇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伊藤佐里家。 佐里趴在桌子上休息,毕竟大脑也是需要休息的。听到家外有汽车的声音,就睡眼朦胧地出去看看。 “纯优!” 纯优无辜地看着佐里:“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买了一辆宝马gt啊!” “拿到驾照就买了,只是一直放在组织那里,不怎么开而已。”纯优无所谓地说道。 佐里开始变得好奇:“我看看啊,这辆车是gt6系的进口运动版顶配,大概是一千多万日元。所以,你究竟工资有多高啊。” 纯优倚靠在车上,就这么望着佐里:“年薪一百万美金。” “好,你们组织真有钱。”佐里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对了,明天有一场人偶剧表演,我这儿有票,到时一起去看,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就当是休息了。”佐里边说着便往家里走。 纯优摇摇头:“不用了,我有票。” 佐里一惊:“你也有?哪来的?你不会自己买的?” “你觉得可能吗?我在酒里的时候,有人送给我的。你把我的那张票给别人。”纯优摊了摊手。 “哦,好。” 第二天,剧场内。 “我的座位在这。”纯优对着票找到了相应座位并告知佐里、凌子。 “那好,我们先坐过去了。”凌子回答道。 “嗯。”纯优点点头。 几分钟过去了,表演还未开始,纯优无聊地拿起手机,竟发现一条未读短信。纯优惶恐,怕是错过了什么重要任务:“怎么可能,完了完了。”纯优把iphone翻到侧面:“静音?我从来都没放静音啊。” 纯优立即关掉静音模式,打开信息。 尽快查清他的身份,如果再像arry那样不能查明,那我只能让你去谋杀藤峰凌子,以此才能找到他的漏洞,否则,你的下场就和arry一样。记着,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joe·alston 纯优舒了一口气,心想着幸好不是什么紧急任务。 “看来明天要开始繁忙了。”纯优自言自语着。 剧场的灯光开始变暗,纯优自觉地收起手机,既然来了,就好好看。 一个个人偶陆陆续续地上场,幕后演员用一根根细线提着他们,用着自己不同于别人的嗓子为它们配音,人偶倒是做得精彩绝伦。 生来死去,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纯优不禁想到《花镜》里的一句话,冷笑,无言。 人偶在幕后演员的操控下渐渐退场,舞台灯也渐渐汇聚呈圆形状,从温和的暖灯光变成有些刺眼的白炽灯光。剧场的背景音乐变得有些诡异,若是左邻右舍没有人坐的话,胆小的人怕是会感到一丝寒颤。 几秒过后,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偶演员,手脚、身子、头被提着线从舞台上方缓缓下降,虽说是个活生生的人,但让人感到无尽的害怕。 她的手在细线的操控下,生硬地扭转着,长发凌乱,散在面前,如伽椰子一般。“咔哒,咔哒,咔哒。”木偶转头的声音在观众耳边回响不绝。忽然间,人偶演员像是折腰一般,整个身子都重叠着。随着阴森森的音乐,人偶演员的上半身慢慢恢复原状。 凌子越看越害怕,紧紧地握住佐里的手。 人偶演员在半空中似死人一样仰着头,好像脖子里没有骨头,她无声地倒行,倒行着。 霎时,人偶演员像断了线一样从半空中急速下降,直至无力地摔在地上。 “嘭!” “啊!”凌子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到了,肆无忌惮地大叫了一声。 “凌子,没事。”佐里抚慰着凌子。 人偶演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却再也没有站起来。 佐里与旁边的赤井千裕对视一眼,立即奔上舞台。幕后工作人员也急忙查看情况。佐里探了探人偶演员的鼻息,又轻轻碰上人偶演员的脖子:“已经死了。” 台下,凌子担心地问右边的女子:“阿姨,出什么事了?” “看佐里的样子,那名演员估计已经死亡。” 凌子一惊,不再说话。 “凌子,你就坐在这,阿姨去看看情况。” “嗯。” “因本次表演出了点状况,所以被迫停止,还请各位观众包涵,下面有我们的工作人员引领大家有秩序地离场。深感抱歉。”广播里说道。 几分钟的时间,观众就全部离场。 纯优起身,向舞台走去。 “佐里,出什么事了?”纯优探了探头。 女子听到声音后转过头看了一眼:“纯优?” 纯优的大脑开始回想着,忽然,她意识到什么:“伊藤夫人,您不会是佐里的妈妈?” 伊藤静子轻轻点点头:“是啊。那你就是借住在佐里家的那名同学?” 纯优无奈地笑笑:“嗯。哦,对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静子说:“这名人偶演员已经去世了。” “死了?怎么死的?”纯优直言不讳地问道。 “请大家勿动尸体,已经报警了。”赤井千裕大声提醒道。 佐里伏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从外表来看,身上并无淤青,也没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既然是这样,那就有可能是毒杀。 佐里蹲在地上嗅了嗅死者嘴巴里的味道。“果然如此,嘴里有苦杏仁的味道,死者是氰化物中毒而亡。” 一 证词 不久,警视厅的警察悉数到场。 “酒井警部,藤峰警视正怎么没来?”佐里问道。 “藤峰警视正手头有些急事要忙。”酒井纱嘉礼貌回答。 “验尸官,详细报告,速度要快。”酒井纱嘉披散着的卷发给她带来不少气质,命令威严。 “警部,刚刚我已经查看过,死者是中氰酸钾而死,不过是否有其他症状我不敢确定。”佐里说着。 “好的,谢谢了。对了,佐里,这个剧院有没有监控?”酒井纱嘉抱有希望地问道。 “请稍等,我现在去问问。”说着,佐里走向总监。 “您好,我是伊藤佐里,我想请问这个剧场有没有监控?”问着,佐里伸出了右手,对方边回答边回礼握手:“对不起,没有。” “警部,没有。”佐里叹了口气。 酒井纱嘉轻轻点点头,怕是有些失望。“验尸官!报告出来了吗?” 验尸官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酒井警部,初步鉴定死者死因为服下氰酸钾。经推断,死亡时间为上午6:40至上午9:30。” “好的,把尸体送去法医中心大楼。” “是。” 后台休息室。 酒井纱嘉问道:“现在是上午10:00。请问各位有谁在早上见到过坂本绫子?” “我。”高桥叶子小声回答道,并颤抖着举起了右手。 酒井纱嘉急忙问道:“什么时间到的?” 高桥叶子努力回忆道:“大概是在将近八点的样子。” “你是如何知道当时将近八点的?”佐里补充问道。 “因为剧场是7:30开门的,所以加上我在化妆间的时间大概就是八点了。” 佐里继续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在化妆间化好妆后遇到坂本女士的?” “嗯。当时我一开门就遇到她了。她跟我一样,已经化好妆做好上台准备了。” “那你应该什么时候上场?” “绫子之后就是我。” 佐里继续发问:“请问她当时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呃,我记得绫子当时咳了几声,然后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感冒了,我关心她所以就问道,待会儿会不会影响上场,她只是摇了摇头,并且给了我一个类似于ok的手势,意思应该是wc,随后她就向洗手间走去了。”高桥叶子呼了一口气。 酒井纱嘉点点头:“谢谢。佐里,也就是说坂本女士的死亡时间减缩到8:00至9:30了。” 佐里轻轻点头却又摇头:“我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哦,对了,警部,死者家属通知了吗?” “嗯,他的丈夫正在赶来的路上。” 佐里双手抱头,仰头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冥思。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每一个人和坂本女士的关系如何?”佐里重新恢复状态。 “你的意思是我们当中有人是凶手?”远藤泽明不服气地站了起来。 佐里不惧这种尴尬的场面:“对不起,我并没有冒犯大家的意思,凶手可能是在座的其中一个人,也可能是与你们在座的各位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只要有可能性,就必须查明。还请大家谅解。” 酒井纱嘉示意远藤泽明坐下:“还请大家配合警方调查。” 远藤泽明也只是脾气冲点儿,但还是比较配合的。 “我呢,是绫子的大学同学,后来就是同事关系,没有任何的仇和怨,关系普通。我想,大家都有目共睹?” “嗯。”大家都齐齐点头。 高桥叶子道:“我也是绫子的大学同学,关系一直不错,是很要好的朋友。要说仇和怨,那也就是当年在话剧社里,绫子抢走了我的主角的位子。不过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如果要说我是因为这件事杀了绫子,那也不太能让人相信。” 青木涉道:“我就是绫子的同事,要是让我坦白的话就是在她结婚前我也曾喜欢过她。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伙儿都知道。因为我曾在大伙儿的面前向她表白,只可惜被拒绝了。不过我可没有因此而记恨她。” 竹内和美道:“我是绫子的大学同学兼同事。首先我得表个态,我不是什么虚虚伪伪的人。我的确是与绫子有些过节,因为她抢走了我的男朋友,不错,就是她现在正赶来的丈夫。是绫子总是在坂本谷丸面前说我坏话,而且天天在他面前献殷勤,就这样,坂本谷丸对我越来越冷淡,最终娶了她。要说恨,我的确恨他,但如果我是凶手,我一定会去杀谷丸。原因就是他的意志根本就不坚定,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就应该相信我,而不会变心。还有,我要补充一下,泽明,你真的与绫子没有什么仇吗?哼,难道那个秘密你还是不敢说吗!” 佐里敏感地问:“什么秘密?” “远藤,你是要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说?名侦探已经问你了。” 远藤泽明的双手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说了出来:“是这样的:我与和美还有绫子不仅仅是大学同学,而且还是高中同学,我们三个玩得很好。高考后,以我的分数可以考上大阪大学,但绫子为了要让我们三个还在一起,所以她偷偷改了我的志愿。” 纯优双手抱臂,冷哼一声:“哼,死了倒不会再招人嫌。” 凌子怕酒井纱嘉有什么误会,悄悄拉了一下纯优的手臂:“嘘——” 酒井纱嘉记录着:“也就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嫌疑的,对?” “不不不,我们怎么可能杀了绫子。” “坂本?呵,不好意思,你的妻子正在法医中心大楼躺着呢!”竹内和美不禁冷眼相看,嘲讽。 开门的是一位瘦瘦的,身高看起来不过一米六五的男子。 坂本谷丸的眼眶里充满着泪水:“警部!我妻子是被谁所杀?!” 酒井纱嘉道:“对不起,凶手还在侦查当中。” “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杀了绫子!”谷丸激动地跳了起来。 青木涉急了:“喂,你别血口喷人啊!” 竹内和美笑着欠了欠身子:“唉,坂本先生,着什么急啊,只是你就不可能是凶手吗?” 佐里认真地望着和美,问:“竹内小姐,能把话说清楚些吗?” 竹内和美摊开双手:“自然可以,你听好了,名侦探。法医说了,死亡时间是6:40至9:30,对吗?” 佐里点点头,示意和美继续说。 “而6:40这个时候绫子应该是待在家里的?坂本先生,你难道没有嫌疑吗?” 凌子听出了矛盾之处:“哎,不对啊,高桥小姐在8:00还见过坂本小姐啊?” 佐里陷入了沉思,他知道,一定是凶手巧妙地利用了时间。 “请问坂本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佐里好奇问道。 “哦,是配音演员。”坂本谷丸沉重地道。 “什么时候上班?” “不定,今天休息一上午,下午要报到。” “哦。我知道了。”佐里点点头。 “你们这里谁是总导演?或者说,谁能清楚地讲述整部人偶剧的流程?”佐里做出请示的动作。 “导演不在。”高桥叶子小声说道。 “去哪了?”酒井纱嘉反问道。 “医院,但是总监在外面。”高桥叶子回答道。 “好的,佐里,你先等一下,我去外面把他叫进来。”酒井纱嘉起身出门。 纯优静静地望着佐里思考的样子,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消失不见。 凌子用手臂轻轻拱了一下纯优:“纯优,你不觉得这个气氛很怪异吗?” 纯优回过神来:“发生了凶杀案,气氛当然怪异。” 忽然间,纯优想到了那条短信。 杀她?chanel,也许,我的结局就和arry一样…… “凌子,出来一下。”纯优拉着凌子出了门。 “什么事?纯优。”凌子和纯优两人站在离休息室不远的过道处。 纯优冷静地问道:“凌子,你告诉我,你。” 凌子被纯优的认真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了?” “凌子,我不知该怎么与你说,算了,没什么要紧事。” “嗯。哦,对了,纯优,不好意思啊,那个,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我们俩的手机放在了一起,我一不小心错把你的手机放成了静音,我回房睡觉的时候才发现的,真是不好意思。”凌子有些抱歉。 “呃,没事的。呼,算了,还是靠自己。”纯优无奈地自言自语。 “走。”凌子正要回到休息室,却被纯优叫住了。 “凌子,我想说,如果哪一天我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当我们是陌生人就好。” 纯优面无表情。 “纯优,你怎么了?”听完,凌子感到很好奇,可以说是一丝不安。 “没什么,走。” 休息室。 “伊藤佐里,您好,我叫大冈长川。”总监出于礼貌向伊藤佐里握手。 伊藤佐里回礼:“您好,还请您配合。” “是这样的。7:30所有工作人员包括演员必须全部准时到剧场。8:00观众开始入席,8:30准时开始。首先是人偶笑剧,这个是通过后台工作人员用绳索控制的,包括声优。然后大概在9:20左右的样子开始下一个节目,就是坂本绫子的惊悚剧,倒行的人偶。实际上在这个节目之后还会有人偶艺术剧,由高桥叶子和青木涉演出。因为一系列程序,所以坂本绫子、高桥叶子、青木涉的妆容需在八点左右完成。在九点的时候,坂本绫子要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吊上绳索,就是类似于威亚,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十分钟时间。然后坂本绫子要被绳索升到黑幕布后的上方。自行等待十分钟左右。在坂本绫子的节目结束的前二十分钟要帮助高桥叶子和青木涉如此。哦,对了,远藤和竹内是声优,他们的工作是从8:30至9:20,而且,所有工作人员都配备钥匙,我们的原则是谁先到谁先开门。”说完,大冈长川望了望酒井纱嘉,又看了看佐里。 “请问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吗?”大冈长川补充道。 酒井纱嘉看着伊藤佐里,好像伊藤佐里就是她的希望。 佐里果不出其然问道:“那在帮助坂本夫人的时候,幕后工作人员和声优在哪儿?” “就在坂本绫子的正下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冈总监。” “不谢。” 赤井千裕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喂喂,伊藤,什么时候才能破案啊?” “说我慢,你怎么不来解决啊。” “因为你才是侦探啊,我不过是个魔术师罢了。”赤井千裕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瞬间,手上多出了一张a扑克。 “魔术师。对了,赤井,凶手可能使用了魔术师最喜欢用的方法。” “什么方法?” “瞒天过海,以假乱真。” “真是的,这种低级的魔术我才懒得变。” 佐里思考后提出请求:“大冈总监,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舞台幕后,并做出细节讲解?” 大冈长川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请跟我来。” 舞台幕后,休息室外。 大冈长川站在舞台最深处,指着说:“这里的绳子和木架是用来操控人偶的,无线扩音器是声优人手一个,右边的工作台是调节切换背景音乐的,至于左边,就是灯光师调节切换舞台灯光的了。” 大冈长川又指了指舞台上方,示意道:“这个舞台一共是三层幕布,分别是黑色、深蓝色、深绿色。” “真心感谢。不过,我还想了解一下,像坂本夫人这样的人偶演员,如何吊绳索?”佐里期待地问道。 “是这样的。实际上人偶演员的衣服里都穿有安全防护措施,绳索分别要扣在手肘处、肩膀处、腰部、膝盖,最后还有脖子后面。” “那该如何操控?” “一般来说是演员自身和后台操控,当然,可以完全凭靠后台操控,前提就是演员自身的柔韧性已经达到要求。另外这个操控室是独立的。” “我知道了,谢谢。”佐里说着顺势向左看了看,“哦,原来舞台幕后就相当于是一条路,厕所就在最尽头,化妆室2就和休息室隔了一层板。高桥小姐,请问你是在哪一个化妆室里?” “就是化妆室2,至于绫子,是在休息室左边的化妆室1。”高桥叶子如实回答道。 佐里看着靠着灯光台幕布的后侧,是类似于靠墙的楼梯间。 “请问这个楼梯间是用来干什么的?”酒井纱嘉看出了佐里的疑惑,替他问道。 竹内和美不屑地道:“本来是用来后台监督舞台情况的,只是这种麻烦事根本没人愿意去做,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因此也没有人有这种闲工夫。” “哦,是这样啊。那为什么这个台阶既高又长,感觉像是大阶梯,但是就这个小角落的楼梯没必要?”佐里再次发问。 竹内和美道:“当时就是这么设计的,听导演说,这样可以简便许多,再说,这舞台足足有两层楼这么高,万一摔下来,倒可以起到缓冲的作用,不至于一下子滚下来,你说对?” “呃,对,是这样没错,看来你们剧场挺人性化的。”佐里尴尬却不失礼节地夸赞。 佐里不禁凑到第一阶梯仔细瞧瞧:“看来你们不经常打扫这里啊,这都是灰尘啊。” 竹内和美点点头:“是啊,反正也没人来这,我们的清洁工作人员只有两个,要打扫整个剧院,实在太累,所以就没让他们打扫这里。” 忽然,佐里看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不对啊,这里的灰尘怎么有的地方一深一浅的? 想着,佐里又往上看了一个阶梯, 果然不出所料,那既然是这样,凶手肯定是对剧场熟悉的人! 佐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麻烦大家一件事,我现在要拍一些照片,但是我害怕到时有些人不认账,所以我每拍一张,请大家给我做个见证。” “没事,就算到时有人不认账,我也会打得他认账。”纯优说话直截了当。 “喂喂,纯优,别这么暴力嘛,这种事哪轮得到你出手,我就行了。” 佐里无奈地望着凌子和纯优,心想着:两个暴力狂…… 二 开端与终结 佐里走一个阶梯就拍一张照片,下面的人倒是一脸懵。 “名侦探的思维果然是我们这些正常人不能比的。”纯优双手抱臂地说道。 不久,佐里就走到了最顶层,来到一个小平台,大概只有一平方米,周围还围着一圈栏杆。 佐里站在铁栏杆前,一眼看过去,全部都是一条条的钢丝绳索。 佐里自信满满地盯着铁栏杆:“哼,果然有两处灰尘较浅的地方。” 佐里打开手机电筒,四处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突然,白光被反射回来了,佐里下意识地捂住眼睛。“这是……一面镜子?”佐里疑惑地摸了摸地,他意识到,原来这一平方米的平台竟被一层薄薄的镜子完完全全地覆盖,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这么暗的地方,又有谁会注意呢? 佐里试着从边角落拿起这面镜子,真的很轻,也许是因为薄的缘故。 佐里嘴角轻轻上扬,离开了平台。 “酒井警部,麻烦您打个电话去法医中心大楼,让法医顺便检查一下坂本夫人的鞋子。” “好的,稍等。”说着,酒井纱嘉打起电话。 “喂,石川,请立即检查死者的鞋子……哦,我知道了,谢谢。” 酒井纱嘉挂断电话,重复石川法医的话:“佐里,石川说他发现死者的鞋子偏大,只是勉强能穿,不至于会自动脱落。” “好的,我知道了。” 佐里再一次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凌子忽然感叹:“唉,他又知道真相了,又有一名凶手要被他指认了。” 听完,赤井千裕哭笑不得。 “酒井警部,这次的凶杀案我已经知道真相了。” “凶手是谁?”酒井纱嘉急忙问道。 “凶手是,坂本先生!” 坂本谷丸一怔:“我?这……这怎么可能!” 佐里认真地望着坂本谷丸:“坂本先生,请问你今天上午在哪?有人为你作证吗?” 坂本谷丸淡定地回答:“没有。一般情况下,只要休息,我都会待在家里。” “坂本先生,您是配音演员,作为一个配音演员,您的专业程度要比声优高,不是吗?” “所以,你想说什么?”坂本谷丸冷峻地反问。 “我们来做个假设。首先,每一个工作人员都配备钥匙,所以您的妻子,坂本夫人也是有钥匙的。今天早上,也许是吃早点的时候,您在您妻子的咖啡里,茶水里,或是食物里下了毒。坂本夫人中毒后因氰酸钾的毒性非常强大,还没等呼救便倒在了地上,身亡。您作为丈夫,不可能不知道您妻子的妆容,换句话说,您就是利用了您妻子的妆容杀害了她。您在家里帮您妻子提前化好妆,戴上黑色的假发,利用旅行箱或是一切能装下您妻子的运输工具,提早半个小时,也许是7:00就到了剧场。您熟悉剧场构造,包括节目顺序,更是知道您妻子是人偶表演的第一个演员,所以您把您妻子用绳索吊在了幕后的上空,当然,就是这道最靠近楼梯的。” “等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下面路过的人万一抬头不就发现了吗?”凌子着急地问道。 佐里看了一眼坂本谷丸的鞋子,这一看倒是让坂本谷丸流出冷汗。 “法医说坂本夫人的鞋子偏大,所以我做个假设。当您在帮您妻子吊绳索之前,您就已经将一平方米的镜子粘在了您妻子的脚底下。不用担心镜子会因为重力而掉下来,因为您订做的镜子是超薄的,况且502胶的粘性非常强,就像如果人的双手被502胶给粘起来了,一旦不把那一层皮撕下来,双手是分不开来的。幕后的上空黑暗,再加上幕布是黑色和深蓝色,就算有人会抬头也什么都看不见。我想,您现在肯定想说如果有人从斜旁边看到的话该怎么办,对?” 坂本谷丸紧张得说不出一句话。 “左边已经是最边上了,也就是说是死角,那问题就在右边。假如你们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最左边绳索的旁边就是一块垂下来的黑色幕布,所以说谁也看不到坂本夫人,也就是说您唯一冒险的地方就是防止有人会从楼梯最上面的小平台发现,不过,您还是冒了这个险,犯案很成功。我之前说了,您是配音演员,所以当这些程序全部完成后大概是7:15左右,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来,因此您立刻跑进化妆室1,把门反锁,在里面开始迅速化妆。您算好时间,大概在8:00的时候,您路过化妆室2去厕所。这个时候,高桥小姐应该刚好化好妆去准备上台或是去休息室休息。您戴的假发黑乎乎的,悬挂在脸前,谁也看不到您的脸,倒是不用担心体型身高,您的这些外在条件是与坂本夫人差不多的,旁人根本看不出来。您边咳嗽边说话,伪造坂本夫人的声音,想让别人不起疑心,再简单不过。” “那……?”凌子刚想提问就被打断。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凌子。”佐里再了解凌子不过。 “您依靠自己去吊绳索,拒绝工作人员的帮助,是怕别人看到你的皮肤,因为绳索是要扣在里面的。工作人员将您升到上空后,您立即与坂本夫人调换绳索,依我猜,应该先是调换背上的绳索,这样就不用害怕会发生意外掉下去。在调换的过程中,只剩下正下方的声优,声优忙着配音,是不会注意上面的。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怀疑什么,毕竟他能看到的只有您一个人,他只会想,在上面等待时间过长,活动活动而已。调换完成后,您与她调换鞋子,所以才导致鞋子偏大。最后,您轻轻松松地爬上平台,就是因为您的双手必须抓住铁栏杆才能保持平衡,所以上面的灰尘才会有两处较浅。您卸下绳索,将鞋子和镜子分开,把镜子镜面朝上放在大小一致的平台上,趁没人的时候逃走,所以阶梯上也留下了深浅的印记。我说的对吗?坂本先生?” 坂本谷丸笑了笑,保持冷静,快速反驳:“哼,证据呢,难道就凭你的空口无凭要定我的罪吗!” “喂喂,你是笨吗?伊藤都说了,您已经和您的夫人换了鞋,所以按照伊藤的推理,您现在的鞋子肯定嫌小,不是吗?”赤井千裕实在无奈。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 “坂本先生,既然您实在不肯承认,就把鞋底亮出来检测一下有没有502胶的成分,如果您还认为这是意外,那就请警部去调查一下您有没有订做我所说的镜子,对于酒井警部来说,再容易不过了。坂本先生,您还要什么证据?” “我……我承认是我杀了她。”坂本谷丸泄气地垂下了头。 佐里倒吸了一口凉气:“结案匆忙,我还没有了解你的背景,所以没能推理出你的杀人动机。” “唉,绫子她自从进了话剧这个圈,扮演人偶这个角色,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每天把自己打扮成那个样子,整天在对木偶说话,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就像个精神病人,白天是个正常人,晚上是个疯子。这种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她不是想当一个人偶吗!好啊,那我就满足她的愿望,让她成为真正的人偶!” 坂本谷丸越说越激动,甚至,他流出了泪…… 最终,坂本谷丸被酒井纱嘉带走了。 回家的路上。 佐里看着纯优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纯优,你怎么了?” “我,有点麻烦事。” “需要帮忙吗?”凌子问。 “不了,最好别牵扯进来。” 气氛怪异,没有人再说话…… 夜晚12点。 伊藤佐里家,一间房的灯还亮着。 “叮。” 忽然的铃声使纯优全身神经紧绷,浑身一颤。她惶恐地拿起摆在电脑旁的手机,缓慢地点开: 时间已经过去,你只剩下明天了,记住,时间截止在明晚24点。 joe·alston 纯优拿着手机痛苦地抱着头,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命运如此悲惨!生活的局限性,犯罪者,被人操控,生死不由己……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含着,许久,却不曾流下,她知道,她不能流泪,她没有资格流泪! 没了往日的冷静,淡定,高冷,她无声地站了起来,无望地看着手机屏幕里反光的自己。 “你真可怜。” “啪!” 纯优无法控制自己地往地上狠狠地摔下自己的手机。手机支离破碎,没有挽救的余地,就像她自己一样地惨。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二天早上。 “佐里,纯优,早上好,吃早饭了!”凌子一大早就伏在窗口大喊。 藤峰凌子家。 饭桌上,纯优无精打采地挑拨着碗里的米饭,却一口也没吃。甚至,眼神里没有一点色彩。 里奈温柔呵护地问道:“纯优,你怎么了?是昨晚没睡好吗?要不今天的课就不要去上了,好好在家里休息。” 纯优慢慢地放下筷子,望着正对面的里奈,随后又低下头:“谢谢,我没事。” 里奈点了一下头:“嗯,没事就好,别逞强就行。” 早饭过后,三人同行至东都大学。 家中,里奈一边帮茶作整理西装,一边说:“老公,纯优很不对劲。” 藤峰茶作叹了口气:“是啊,我倒是感觉她有很多秘密。” “老公,我是演员,23岁前,我就拿下了奥斯卡奖。” “嗯。所以?” “我的意思是,光看一个人的神情、眼睛、举止,我就能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那你说说看。” “害怕,恐惧,无望,甚至是——” “是什么?”藤峰茶作急忙问道。 “死亡。” …… 第四章 角落阴谋论 防卫大学校。 几个女生在操场上讨论着。 “哎,你们知道吗?这几天三池雅美没来上课。” “啊?那校长知道吗?要是没请假的话可是会被退学的。” “是啊,是啊,这防卫大学校的管理制度可严了。” “但我听与三池同班的说,三池并没有向老师请假。” “你们,还记不记得宫本三一,就是上届的学生,当时他好像也是无故旷课。我记得当时谁也没有他的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学校老师和他爸爸妈妈可都急疯了!” “哎,你从哪儿听来的?” “我表哥与他同届,自然是我表哥告诉我的。” “那现在找到了吗?” “没有。” “天哪,那太恐怖了!” 东都大学。 课后,纯优选了一间较空荡的教室,坐在位子上,安详地完善笔记。她知道,这样平淡的日子,只有不到十小时了。 “安藤同学,还在学习?” 纯优缓缓地抬起头,应道:“长谷川老师。” 长谷川平满意地点点头:“你这个好像不是东都大学做笔记的方式,康奈尔笔记法,是哈佛的?” 纯优惊讶地望着长谷川平:“老师,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我是高等数学教授,但是记忆力还是不错的,小时候有过做笔记的研究。只是,安藤同学是如何知晓的?” “我……我表姐是哈佛在读生,她教我的。” “嗯,很好学。”长谷川平有些冒犯地拿起纯优的笔记簿:“不好意思,能让老师看看吗?” “嗯。” 长谷川平随手翻了几页,夸奖道:“真是工整,还望继续保持。” 纯优轻轻点点头。 15:30 纯优提着黑色的公文包,走向校园外,渐渐地,她放缓了脚步。 刚踏出校园大门,她,悄悄地向后看看,却,没有转身,回神,径直离开。 伊藤佐里家。 纯优呼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开门。 望着摆放整齐的鞋拖,空无一人的别墅,纯优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抱怨道:“真是的,买个东西非得要这么长时间吗?” 说着,纯优不自觉地拿出些许冰块和一瓶苏格兰威士忌。休闲地坐在餐桌前,细细品尝,没有一点恐慌和焦虑。 “叮咚,叮咚。” 纯优淡定地站了起来,边走向门口,边埋怨:“出个门都不带钥匙的吗?” 从门口向院子小门望去,穿着打扮却不像是个男生,反而是个女生,但也偏偏不是凌子。 隔着矮小的铁艺栏杆,纯优警惕地问道:“请问,你找谁?” 望见走出来的是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女生,不禁一怔,尴尬地问道:“对不起,打扰了,请问这是不是伊藤佐里的家,呃,有可能是我走错了。” “不,这是伊藤佐里的家。先请进。”纯优礼貌地打开了门。 女孩狐疑地问道:“那你与伊藤佐里是什么关系?不会是情侣?毕竟伊藤佐里是没有姐姐或者是妹妹的。” 纯优淡淡地说:“别误会,我只是借宿而已,仅仅是同学关系。” “哦,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对了,你找伊藤佐里有什么事吗?” “嗯,我好不容易查到了他的地址,实际上是想咨询他一些事情。他不在吗?” “嗯,先进去坐会儿,他一会就回来了。” “好的,太感谢了。” 16:15。 三人坐在沙发上,凌子也沏好茶,坐了下来。 佐里坐直了身子,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有什么事要咨询我?” 女孩直答:“我的名字是松井芝羽,说是咨询,实际上是想委托你帮我查一些事情。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委托费的。” 佐里轻轻一笑,摇摇头:“如果你要是给了委托费,我可是不会帮你调查的。” 松井芝羽缩了缩身子:“这,那好。” “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去找警察或者是专业的侦探呢?” “因为我是防卫大学校的学生,学校管理制度非常严格,学校害怕引起恐慌,所以封锁一起消息,并且规定不许私下议论调查。当然,我们私下里还是会议论的,只不过没被发现罢了。” “我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要反其道而行,找我调查呢?” “失踪的学生是三池雅美,她是我朋友,就像是我亲姐姐一样,我真的不希望她无故失踪。”说着,芝羽低下了头,愧疚。 凌子轻轻搭上芝羽的肩膀:“想开些,放心,我们一定会竭力帮你的。” “三池同学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佐里问。 “今天是星期三对吗,那应该是星期一失踪的,因为雅美从星期一开始就没来上学。” “嗯,我知道了。那她在失踪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说脾气,做事风格变化,要去哪里?” “这个,雅美一直是温文尔雅,要说去哪里,呃,她并没有跟我明说。啊,我想起来了,星期六在宿舍里,雅美异常地高兴,我问她是什么事,她说明早她要去见个人,但当我问她是谁时,她没有告诉我,说是秘密。我想既然是秘密,就没有再过问。” 松井芝羽懊悔地拍拍脸颊。 佐里双手抱臂,思索。 “最近三池同学有没有跟谁走得比较近?” “没有。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了,学校事务繁忙,三池又是柔道社主将,就更没时间了。” “柔道主将?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纯优默默地说了一句。 芝羽摆摆手:“不不不,就算再厉害,也是会遇上对手的?” “嗯,是的。”纯优淡淡地回道。 佐里扶了扶下巴:“既然平时没有什么时间结交朋友,哦,学校平时有什么活动吗?” “有的。每年的八月底都有自愿报名的夏令营,大概是在四月份左右,大学与大学之间会有各社团的比赛活动,至于其他的,就都是些不定期的小活动了。” “八月底有夏令营?不就是才过十天左右吗?” “嗯。” “三池同学参加了吗?”佐里好像抓住了一丝希望。 “自然是参加了。我和雅美每年都会参加。” “在三池同学之前有同学失踪吗?” “有一个,叫宫本三一。” “当时宫本同学有参加夏令营吗?”佐里认真追问。 “这个,我与宫本同学并不是很熟,我想我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方便吗?”芝羽轻声说道。 “当然了。”凌子为案件有一点进展而感到一丝开心。 …… 纯优静静地坐着,听着伊藤佐里讲述案件。 她很珍惜,因为,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刚打完电话,芝羽有些小激动地说:“是的,他去年也参加了。” “所以说,我们找到共性了。松井同学,就你自身体验,这次的夏令营有什么不同?” 芝羽还未回答,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纯优放下茶杯,起身:“你们继续,我去开门。” “藤峰阿姨,有什么事吗?”纯优边问着边摆弄拖鞋。 “谢谢,哦,今晚有饭局,对方想见见凌子,所以我想带凌子一起去吃饭。” “叔叔呢?” “自然是一起去的。对了,你和佐里有空吗?要不一起?” “不必了,您一家去更合适。” 里奈微微一笑,算是应答。 芝羽鼓了鼓嘴,想了许久,说:“伊藤侦探,这个问题挺关键的,所以我想我还是回去好好把我所记得的细节都一一记下来,再来找你。可以吗?” 佐里点点头:“好,等你想好怎么回答了,再来找我,随时随地。” “嗯,一定。”芝羽不失礼节地欠了欠身子。 晚上,8:30。 纯优戴上纯黑色的棒球帽,穿着一身黑,走出了伊藤佐里家。 在确定四周无人的情况下,纯优淡定地翻过藤峰凌子家的矮围墙,径直走向大门。纯优单膝跪地,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拿着钥匙开锁。 轻而易举,门开了。纯优慢慢地将门关上,屋里一片漆黑。 纯优不慌不忙地走向餐厅:我记得他是坐在靠厨房的第二个座位,况且,我记得他今天早上是用手拖动板凳的。纯优想着。 站在那张椅子旁边,纯优从口袋里拿出迷你的紫外线光,仔细地照着,虽说椅子上不只一个指纹,但她知道,今日他拖动板凳是抓住了板凳靠背的右上角,而且,那个指纹应该是最清楚的。 良久,纯优浅浅一笑。她再一次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封闭的小盒子,从里面拿出了类似于透明胶带的东西。 纯优将其慢慢地贴于指纹之上,用戴了手套的手将它抚平,且与指纹完全重合。 最后,纯优把所有东西都塞进了口袋。 “啪。” 一阵强光,天花板的白炽灯亮着。纯优一怔,慌忙转头:“谁!” “纯优,你最近很不对劲。” 伊藤佐里站在开关旁边,认真诉说。 “你跟踪我?”纯优警惕一问。 “不,我可没那癖好,我只不过早就在这等你罢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现在几点?” “8:30。” “是啊,才8:30你房间的灯就已经熄了,更重要的是,我的凌子家的钥匙没有了。什么时候拿的?” “呼,没工夫给你解释这么多,我只剩下三个半小时,如果我把事情处理完了,我会向你一一交待,但如果我没有回来,就说明我失败了,那你也不用去找我了。”说罢,纯优重新整理棒球帽,绕过佐里,出去了。 纯优打开车门,一脚油门,拐出了巷子。 佐里无可奈何地关上灯,沉默:“纯优。” 街道上,纯优望着手表上的时间,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红灯:“哼。” “轰!”纯优蔑视一切,直冲十字路口。油门不断往下踩,车速表的指针已经开始接近140迈,甚至,还在往上飙升。 10:50,未知地带。 纯优熟悉地在门旁边按上手纹印,绿光一扫而过,表示通过。每个人的工作室都只有自己的手纹才能进入,就算是joe,也不行。 纯优向电脑走去,顺手拿走桌上叠放整齐的白色科研服。把采取指纹的胶带正面贴合在识别系统上,连接电脑。纯优不自觉地望了一眼钟表,已经11点了,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双手灵活地在键盘上敲打,双眼疲惫地盯着令人不解的屏幕。屏幕上,多重代码,各种加密,字母的变化速度令人恐惧。纯优淡定冷静地一个个破译,尽自己所能,找到对方漏洞。 “不,不是这个。” “不对!” “已经11:30了,还来得及吗!” “no!what happened!why!”纯优破译层层加密的关卡,却迟迟未找出答案。她开始变得有些焦急,似乎只有英语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手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快,她紧张地望着屏幕,又是时间。 “this is y st chance,i only have ten utes!” 头上细腻的汗水,有些湿了头发。纯优愤怒地扯下棒球帽,继续破译。 密码错误,即将触发警报! 纯优一惊:“怎……怎么会!”还未等对方进行漏洞反捕,纯优便开始对其进行有效攻击,侵入对方主机,控制程序不能正常运行。 “the st one ute!” “three o one!” 成功匹配对象! “zero!” 望着电脑屏上的画面,纯优累到虚脱,瞬间无力地躺在靠椅上。 还没等心态放松,面前的电话机霎时响起,纯优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情愿地接起电话:“jol christie。” “joe·alston。jolene,怎么,你手机为什么关机?是不想接我电话?” “不,要是我拒绝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与你通话。” “任务该完成了?” “是。你可以现在就过来验收成果。” 不是很久,就听见敲门声。纯优有气无力地走向门口,按下把手。joe双手插着口袋,眼睛里透露出冷清的神色。 不等纯优多说,joe径直走向亮着的电脑屏幕。 望着屏幕,joe冷哼一声笑:“果然是jolene,没有让我失望。” joe不自觉地把左手肘搭在纯优的肩膀上,稍稍凑近纯优:“不如来一杯你最喜欢的干曼哈顿庆祝一下?” 纯优双手交叉抱臂,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joe,冷漠地向前走了几步:“joe,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窥探能力,对?” “哼,我可没那闲工夫。我想,在这个组织里,也就只有你和ollie敢与我这样讲话了。不过也难怪,两位哈弗毕业的理科生,性格与常人不同也是正常的。jolene,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侦探了?”话锋一转,使纯优猝不及防。 慌乱的神情转瞬即逝,冷笑道:“就算我是喜欢,你又能把我怎么样?组织里哪一条规定不得恋爱结婚了?” “看来组织的规矩你都铭记在心啊。不管怎么样,都给我收敛点,别忘了,不该喜欢的人一点想法也不能有,如果我发现你叛变,那你的下场会比arry更惨!” “毕竟已经呆了九年了,该懂的规矩早就懂了。” “知道就好,若是哪天忘了,就呆到禁闭室里去。” 听到那三个字,纯优不禁心中一颤。 “对了,我手机被我摔坏了,你重新帮我买一个。还有,别想着在给我配置手机的时候按上个窃听系统。”说着,纯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组织还不缺这点钱,我也知道,就算是装了,你也能瞬间解除,不过我还是再提醒你一次,永远不要有背叛组织的心思。” …… 早上,纯优满脸疲惫地坐在餐桌旁,六神无主地喝着咖啡,些许时间不敢直视佐里。 “睡了多久?” “三个小时。” “今天别去上课了,我和凌子帮你请假,别到时把身子熬垮了。” 纯优揉了揉眼睛,想着佐里为什么不质问她。 佐里起身,路过纯优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松井芝羽斜背着书包走在路上。忽然,芝羽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了地上,但她很快恢复平衡,望着向前奔跑又时不时看着手表的男人,芝羽稍稍欠了欠身子:“不好意思。”她叹了口气,正准备走进always bar。一名陌生男子叫住了她:“小姐。” 一 军训 芝羽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男子:“请问您是?” 男子话不多说,伸出右手,呈上一个黑色的钱包:“是你的吗?” 芝羽一怔,这的确是与她的钱包一模一样:“哦,麻烦您等一下。”说着,芝羽在斜背包里翻找,竟真的没有钱包的半点影子,芝羽尴尬地接过钱包:“谢谢。”芝羽激动地向男子鞠躬。男子和煦地一笑,扶起芝羽:“没事的。只是以后可得小心些。” 芝羽点点头,打开钱包。 “怎么,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偷拿你的钱?”男子半开玩笑地说。 “自然不是了,我只是在看看照片少了没?” “什么照片?”男子好奇地问。 “呃,是我未婚夫。”霎时,羞红了脸。 看到照片完好无损,芝羽舒了口气,稍稍欠了欠身子:“喝一杯?” “always bar?也好,反正今日下午空闲,不过,是我请你。”说完,便绅士风度地邀请芝羽进去。 台上。 “一杯cuba liberty,谢谢。”男子道。 “长岛冰茶,谢谢。”芝羽点着头。 两杯黑朗姆酒调制的鸡尾酒很快滑到了二人面前。 “恕我直言,能让我看看你未婚夫的照片吗?”男子尴尬而不失礼节地道。 芝羽的脸颊有些红得发烫,不知是害羞,还是酒精度:“其实我也只是抱个幻想,等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能找到他。”说着,芝羽从钱包里拿出照片。 “这是幼时的照片,就是这个时候,他答应我的,再相见时就娶我。”说到这,芝羽有些失落。 男子接过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小男孩与小女孩拉钩的情形,女孩的脸上虽有着泪痕却笑得很开心。 触动了心弦。 “哦,还没请教?”芝羽这才想起还不知男子的姓名。 “我的名字是,宫崎部一。那你呢?” “松井芝羽。” “知道了,不如说说你未婚夫的名字,若是我遇到了,倒是能告诉他你在等他。” “他的名字是,太宰治一。” “我从事科研工作,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防卫大学校大四学生。” …… 伊藤佐里家。 纯优有气无力地对刚到家的凌子道:“凌子,我听佐里说松井今天要来描述案情,你知道吗?” 凌子换上拖鞋:“嗯,知道的。” “那麻烦你待客了,我太困了。” “上午课都没去上,昨晚是失眠了吗?还是感冒发烧?”凌子轻轻把手靠在纯优的额头上,粗量体温:“嗯,还好,不是很烫,想是疲劳过度。纯优,你就好好歇歇。你可得对自己的身体好些啊。” 纯优隐隐地有些笑意:“放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打着哈欠的纯优刚回房,佐里就开门进来了,身后还随着松井芝羽。 微醺的脸,棕黑的千缕发丝扎成高巧的马尾,令人怦然心动。 凌子捂着嘴笑道:“松井,你是喝酒了?” 芝羽耸耸肩:“算是。” 三人坐在沙发上,两人讨论案件,凌子在一旁煮着咖啡。 “说说,记住,细节很重要,把能记得的全都说出来。对于目前来说,这就是整件案子的共性,而共性中隐藏的细节就是解密的钥匙。” 芝羽点点头,开始了她的回忆: 一声哨响,本是寂静的宿舍一下变得热闹起来,四个人赶忙地穿上军服,刷牙洗脸,戴上军帽。“雅美,快回来!”芝羽心急地招着手。刚要出门的雅美往回看了一眼,又突然刹了车:“哎呀,我这脑子!” 两人像是难友似的,困难地叠着军被,雅美担心道:“芝羽,我们怕是快来不及集合了?” “没事的,加油。” 敲门声突然响起,二人一惊,立即站定:“报告。” 一位叫石川钰本的男教官站在门口:“怎么还不集合?” 雅美顿时有些心虚:“呃,对不起教官。” 芝羽没有直视钰本,直说道:“军被太难叠了,还没学会。” 本以为会等来一顿骂,却没想到那教官竟顺手帮二位叠好了被子:“今天训练结束好好练,明天早上要是再出现这种状况,严惩不贷。赶快集合,要不到时总教官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是,教官,谢谢。”异口同声。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每个学员无不是大汗淋漓。雅美的声音像蚊子一样渺小:“喂,芝羽,你没发现今年要比去年热吗?” “嗯,别说话,小心被听见。”芝羽提醒道。 “全体,向右转,齐步走。”教官突然一声令下。 “立定。” 阳光很快在脸上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阴影。不少学员的脸上溢着笑容,暗暗自喜:这教官可真是通情达理啊。 “这是我第一次带夏令营,也是最后一次,所以呢,我希望能对大家友好些,也算是交个朋友了。我是东都陆军大学的见习老师,今年带过夏令营后,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能转正,所以想与大家好好相处。同学间有什么问题要立刻告诉我,身体不适就休息,不要硬撑,听明白了吗?” “明白!”积极响应啊。 晚上,熄灯后。 “芝羽,我们这次好幸运啊。”雅美躲在被窝里估计是乐开了花。 “你是说那个教官?”芝羽侧着身子,闭着眼睛就快要睡着了。 “嗯,对了,明天是什么训练活动来着?” “我记得应该是丛林生存?反正熬过今天的严酷训练,后面就有的我们玩了。想想看,还有一学期我们就解放了,真是开心。”芝羽翻了个身。 雅美独自点点头:“是啊,也就只有夏令营才能让我们暂时脱离苦海。” 早上。 “现在,请大家依次走过绳索桥进入森林,一定要利用周边的物体去生存,否则就会被淘汰,最后一位胜者将会受到你们学校的表彰,听明白了吗?”总教官勒着嗓子喊道。 “明白!” “芝羽,一会儿进去分散后我会去找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雅美轻轻撞了一下芝羽的胳膊。 钰本在一旁打趣道:“两位是真的好姐妹啊。” 雅美不再说什么,轻轻一笑算是回应。 森林里。 “芝羽!你在哪?芝羽!”雅美四处张望,360度无死角地观察,怕出现什么意外的危险,却不知,树上一位黑色的蒙面人正等待着时机。 望见前面不远处同样寻觅的芝羽,雅美一下子松了懈,“芝羽,这里!” 芝羽循声望去,却变得一脸惊恐,迅速向其跑去:“雅美,小心后面!” 雅美反应迅速地向后转,却见一位蒙面人正伸出手攻击。雅美向右侧一闪,以拳变掌准确无误地抓住对方的手臂,同时身体前倾快速反身贴向对方身体,以肩为支撑点,利用对方的惯性将其轻而易举地摔在地上。还没等对方反应,雅美就在他的背上贴上“卒”的标签。 “大叔,出局了哟。”雅美摆出了耶的姿势。 摔倒在地的蒙面人摘下面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遇到高手了,祝你一路过关斩将。” “谢谢。”雅美稍稍向前欠了欠身子。 芝羽轻轻点着雅美的额头:“你呀,注意点,要不是我提醒,你可要出局了。” “不好意思啦。我们走。”雅美拉着芝羽向前跑去。 孰不知身后有一黑色的身影悄悄地望着她们。 黄昏,夕阳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雅美和芝羽背倚背,侧身靠在树上,贪婪地享受着如甘霖般的余辉。“今天真是太累了,哎,芝羽,还有多长时间啊,好想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柔和的眼神漾在这无尽的余辉中,“不洗澡?好啦,不逗你了,我们出去?” “嗯,好。就是不知这第一名是谁?”雅美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草屑。 “你啦!”芝羽调侃道。 “别再打趣我了,我的好妹妹。” “不是亲的。” “芝羽!” …… “现在,我将宣布贴上标签最多的学员是,三池雅美学员!”总教官带头为雅美鼓起了掌。“这个成绩会上报给你们的校长,好,今天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不过,11:00之前必须要睡觉,要是查寝有不必要的发现,也将会记录在案。听明白了吗?” “明白。” “解散。” 寝室。 芝羽有条不紊地叠着换洗衣服,说:“我也是说了的,可你就从来跟我唱反调。”雅美倒也挺开心的,“不跟你唱反调就不是我啦,要是哪天没人跟你唱反调了,看你想不想我。” 芝羽刚想搭腔,抬头却看见窗口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恍恍惚惚中,芝羽扭了扭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第三天晚,野炊。 拿着小鳗鱼在烤架上不停地翻转着。“芝羽,烤好了吗?”雅美迫不及待地问,怕是饿得不行。芝羽委婉一笑:“再等会儿。先吃点零食。”“我不,只想吃你烤的,我亲爱的烹饪大师。”雅美轻柔地帮芝羽按按肩。 忽然,一个陌生男同学走近二人,也不知是不是搭讪:“松井同学。” 松井只是微微地抬起头,又点了一下头,声音不是很大,但能听得很清楚:“晚上好。” 男同学随意地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森田岩上,有些事想……” 松井把烤串递给雅美:“你先吃,我一会儿就来。”说着,就与岩上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有什么事?你应该是与我在一个中队的?” “不错。我发现有人在跟踪你。”岩上说着,看望四周。 “跟踪?你什么时候看到的?”松井立即提高了警惕。 “昨天晚上我去外面拿外套,呃,我外套一不小心落在外面了。但是当我出宿舍门时,看到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在窗户边缘监视你们。外面没什么光,看不清脸,但能从体型上看出肯定是个男的。” 松井不由得想到昨晚的黑影,愈来愈心有余悸。 “谢谢你的提醒。吃烤串吗?”虽说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快镇静下来。 “不了,还是希望你重视些。”说完,岩上就手插口袋走开了。 松井原地发了一小会儿的呆,最后,她叹了口气。 吃得正香的雅美关心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感觉你的脸有些发白。” “冷风吹的,好啦,没什么事的,我们继续玩我们的。” “三池,松井同学,军被叠得可还顺利?”钰本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了烤架面前。雅美点着头:“嗯,多亏了您那天手把手教我们。” “有什么麻烦的事就告诉我,作为你们的教官,我也是能帮些就帮些。” “谢谢。” “哦,你们也知道的,我是东都陆军大学的,要是你们哪天有空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倒是挺欢迎你们去玩的,那时我可就不是你们的教官了,所以不需要对你们严厉了。” “嗯,知道了,谢谢您的邀请。” 第四天。 一群站立的学员脸上都显现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石川教官,你真的要提前离开吗?”不少同学都不死心地问着。 “是啊,学校那里有要事派我们赶过去,我也是没得办法啊。相处了三天,也算是与大家交个朋友了,不过呢,一会儿会有新指派过来的教官来带你们,也不过就剩下一天了是?”钰本好心相慰。 恐怕这几天大家都把他当作兄弟看待了。 望着每个人脸上依依不舍的样子,钰本无可奈何,虽说自己也不想离开:“那这样好了,想找我的话就去我的宿舍,那里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如何?那就这样了,各位,再见了,希望我们还能再次相见。”话音刚落,钰本就脱下军帽,渐渐消失在同学们的视线中。 “大家好,我叫荒木昼,我和你们刚走的石川教官一样,也是东都陆军大学校的,不过我已经不是见习老师了。好了,最后一天,开始训练!” 雅美不禁一怔:“芝羽,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是说荒木教官?” “嗯,好狠啊。” 一天枯燥无味的训练在严肃而又失落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忆结束。 佐里单手转正纯黑色的棒球帽,凛然地坐着,食指合拢,靠于鼻尖。 松井正要问话,就被凌子拦了下来,凌子“嘘”道:“你没发现这与福尔摩斯很像吗?这是佐里思考问题的标准姿势,可不能打扰他的逻辑推理。” “一共两位犯罪嫌疑人,就这件事而言。石川钰本,森田岩上。”佐里眼神专注地盯着鞋面看。 “他们俩有什么不正常的吗?”芝羽紧跟问道。 二 危险的探访 “先说说石川钰本,他虽然为人和善,但却是个不合格的教官,他没有按照规则办事,还有一点非常可疑,他反复强调邀请你们去他的宿舍,并且会好好招待你们。通常情况下,他说这句话是想安慰你们,说俗点就是客气。但若是真的这样,说上一遍就可以了,但他却反复强调,可能另有目的。再说,野炊的那天晚上,他特意过来搭腔邀请,在你的记忆里是这样的。但当他要走的时候,却只是一笔带过,我猜测他与每个人都说过。” “那森田岩上呢?我那晚是真的看到了黑影一闪而过。” “根据我的推断,你所看到的黑影,就是森田岩上。首先是他说的话,有着很大的破绽。你们宿舍一共四人,他看到有人窥视,就直接笃定是有人在监视芝羽小姐,那么问题来了,他是如何知晓的?不是同伙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监视你的人。之所以他来找你,是因为他害怕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他,为了自己的绝对安全,他只能先发制人。” 凌子若有所思地记着笔记:“那那个什么岩上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心理变态。”佐里直言不讳。 松井一下就慌了:“那他会不会拍照片什么的!那我岂不是!……” “这个,我不能随便断定。所以,凌子。”佐里小声喊道。 凌子愣了几秒钟,立即反应了过来,扭扭捏捏的样子:“松井同学,你在宿舍里脱过衣服吗?” 芝羽的脸变得越加滚烫,又摇摇头:“没有的啦,除了在浴室里。” “那我想应该问题不是很大了。其实心理变态这一说法也不是绝对的,或许,他另有目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线索是不是断了?”凌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需要去警政厅,查阅这两个人的相关资料。”佐里刚要起身,就有房门打开的声音。 “不必了,我已经帮你查阅好了。”纯优淡淡地说着,顺手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电脑显示,石川钰本,24岁,去年考入东都陆军大学校,现居住于学校宿舍。森田岩上,23岁,防卫大学校大四学生,因有一门学科未考合格,今年重读大四,住宿舍,且是跆拳道社社长。目前只能查到这些,如果还需要其他信息,我会继续深入。” 佐里暗暗一笑:“你刚刚在房间偷听?” 纯优眼神一飘而过,佐里瞬间感到心里凉凉的:“不,当我没说好了。” “伊藤侦探,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芝羽皱皱眉头。 “找人!只有这条路可以走。纯优,这会该歇歇了?”算是偶尔的关心。 “哦。有事打电话。”说完,纯优抱着电脑回到房中。 …… 东都陆军大学校,教师宿舍。 “芝羽,你一会在外面等我们,千万别让他看到你。”佐里的语气变得些许生硬。 “呃,哦。” “咚咚咚!”敲门声。 “请进。”里面传来的声音。 佐里轻轻推开门,待凌子进来后又把门关上,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请问您是石川老师吗?” “嗯,对,就是我。怎么?我们认识吗?”钰本狐疑地追问。 佐里左手插在口袋里,摇摇头:“今天是第一次见。不过,我找您是有些重要的事情,可能要浪费您一点时间,我想您不会介意?” “呃,自然是不要紧的,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不会是我教过的学生?”这口气好像是抱有侥幸心理。 佐里还未开口,凌子就已经呼之欲出:“才不是呢,他叫伊藤佐里。” “伊藤佐里?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个侦探,只是目前依然在上大学是吗?我在报纸上看过你,那你来找我是发生什么案件了吗?”钰本首先发问。 佐里默默地观察整间屋子,回应道:“是的,其实也不能算是。只是想问问您,三池雅美,您认识吗?” “嗯,认识,她是我今年夏令营的学员。怎么,她出什么事了?” “目前是处于失踪状态,不过还未确定。至少她已经几天旷课了。” “那你找我做什么?”钰本的眼神仿佛没了先前的温和,反之,犀利。 “不要紧张嘛!我也是大海里捞针,瞎猫碰碰死耗子,看能不能被我撞上。我也是偶然听说你曾邀请过他们到你这里并且你会盛情款待,是吗?” “嗯,我是说过,但也不过是客气客气,你瞧,到现在为止也没人来找过我,不是吗?渡边,是不是啊?”钰本转向坐在床上打游戏的男子。 渡边户自觉地关掉手机游戏,说:“是的。” “嘭!” 凌子下意识地说:“什么声音?” “哦,我想是隔壁老师的东西掉了,要知道,他是个很马虎的人,经常会掉东西的,我们都习惯了。”钰本有条不紊地道。 那一瞬间,佐里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钰本的面部表情,从容淡定,甚至连一丝慌张都看不出来。凌子靠在佐里的耳边悄悄说道:“我想大概不可能是他。如此窄小的房间,哪能藏得下什么人呢?再说,若刚刚的声响真是三池同学制造的,那恐怕也是很有风险的。” 佐里无动于衷,独自思考了一会儿,弯腰道:“对不起,打扰您了。”话音刚落,佐里就拉着凌子出去了。 刚到走廊,芝羽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佐里摘下棒球帽,扇扇风:“他的表情让我很捉摸不透,按常理来说,不管声音是怎样发出的他都不应该如此镇定,我在想,他的心理素质是不是高于常人。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他肯定是个极端的人,更是个恐怖的人。”佐里摸了摸墙面,又敲了敲,“这墙是实心的没错,而且两扇门之间的距离也很合理,所以说有密室是根本不可能的,要说藏人,我也观察了,床底下是实实在在的地板,肯定不是镜子反射,冰箱里,不可能,唯一有可能性的就是那个衣橱了。那查寝的时候,暴露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所以——” “所以?”凌子歪倒着脑袋。 “去看看森田岩上。” 防卫大学校,学生宿舍。 “不好意思打扰你,森田同学。我想三池雅美你应该认识?” “嗯。三池同学好像与松井同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你是怎么知道的?”佐里立即逼问。 “夏令营上有人偷窥松井同学,还是我提醒的。那天晚上我出来拿外套看见的,不过是夜晚,没看清是谁。”岩上镇定地答道。 “三池雅美失踪了,你知道吗?” “失踪了?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松井同学,她们关系亲密,你应该去问问她。” 凌子突然发话,有点难以启齿的样子:“那个,森田同学,我不是有意冒犯,请问你能将你的手机给我看一下吗?拜托了。” 岩上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凌子:“喏,随便看,反正我也没什么隐私。” 看到照片里没什么,凌子终是舒了一口气,还给了岩上。 “还有什么事吗?” “谢谢。” 走廊上,佐里反反复复地思考着:反正我也没什么隐私,反正我也没什么隐私……他好像知道我们的目的似的,还是,我多想了。 在松井芝羽的宿舍中,佐里详细地把自己的看法讲述给芝羽,案情分析后,佐里和凌子就回家了。 …… 一片黑暗,他着一身黑色西装,左手拿枪缓缓指向纯优:“叛徒的下场只有一个。” 纯优惊恐万分,不断向后退去:“不,joe,我没有,joe!不要!” “嘭!”一声枪响,白色的科研服上,染满了鲜血。 “啊!”一身冷汗,惊魂未定,噩耗。 “梦?呼,我……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纯优一人自语。 “纯优!什么事?”刚到家的佐里和凌子就听到了纯优的叫喊。看到纯优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衣,瞬间不知所措。 “看什么!把门关上!”纯优下意识地再一次钻进被窝里。 凌子“扑哧”笑了:“好看吗?”佐里语无伦次:“什么,什么好……好看啊?”“我不知道,反正景色应该是挺美的。”凌子趣味性地调侃着。“笨蛋,别胡说。纯优可不是好惹的,要是旧事重提,我恐怕尸骨无存。” 穿上外套,整理好衣服。“案情发展如何了?”冷冷的声音。 佐里喝了口咖啡:“嗯,差不多了,但目前不知道三池同学被绑在哪里,更没有证据证明。现在只有两个方法,一是把三池那天的行踪用监控录像调出来,二是直接找到她的所在地。” “那很简单。”说着,纯优再一次打开了电脑:“哪一天失踪的?” “主观上是从星期一开始判定失踪,但实际上应该是星期天就已经遇害。”佐里不断地搅拌着咖啡。 “防卫大学校的校门口有监控录像,找到了,时间显示是早上9:17。早上10:28的确是出现在东都陆军大学校的围墙外,不过离学校大门还有段距离,奇怪的是她在这里打了会电话。很快离监控画面越来越远,你看,现在只能看到鞋子了。”纯优利索地敲打键盘。 “纯优,你居然有监控录像?”凌子感叹道。 “破译学校网络的安全系统对于纯优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佐里无可奈何。 “等一下,能把这个画面放大吗?”佐里指着屏幕中的那个刚出现在雅美脚旁的鞋子。 “可以。”纯优放大画面,解析清晰度:“怎么样,够清楚了?你在警局也看不到这么清晰。” 如果没错的话,绑架三池雅美的就是这个人。 这双鞋面?佐里开始努力回忆,一帧帧画面从佐里的脑中浮现,又消失。“找到了!在石川老师宿舍的床底下就摆着这样的鞋。纯优,这个学校的围墙外还有其他监控录像吗?” “有的,每个围墙的直角处都有一个监控,估计是怕学生逃学?不过说巧也是巧,这四直角处都是十字路口,四面八方都可以拍到。” “那也就是说,这个学校是被包围在中间的,就好像天皇居住地一样。那要是想要转移三池同学,就必须被这四个监控拍到。那学校里面有监控吗?” “让你失望了,没有。”纯优淡定地耸耸肩。 “那好,你同时把这四个监控画面给我。”佐里激动地指了指屏幕。 “四个画面,你顾及得过来吗?”纯优好似暗含着淡淡的嘲讽。 “你放就行了。” “好了,你看。从星期天到今天星期四。” “时间也太长了,佐里,你看得完吗?”凌子记着笔记,随口一问。 “目前倒还没有我看不完的监控。快进。”佐里会心一笑。 纯优叹了口气,按下了快进键。 “快进至32x!”佐里眼睛一刻不离屏幕地说道。 纯优默默想着:我以为只有组织里专门经过培训的人才可以做到这样,没想到,原来伊藤佐里也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看来我是真的太小瞧他了。 没有一丝杂音,也只是能勉强听到呼吸的声音。监控录像里每一个出现的车,或是行人,佐里都能隐隐约约地记着。 “好了,说说,有什么线索?”纯优无所事事地撑着头,望着窗外。 “目前,我能保证三池同学没有正常走出这所大学,要么是被特定的车转移走了,要么,她还在这所大学中,被隐匿了起来。但是,外来车辆是绝对不允许进入校园内的,而监控里的车辆行云流水,所以要转移也得是校内被登记的车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返回再调查。” 东都陆军大学校。 “请问我们能进去吗?”佐里轻轻敲着门。 “当然,请进。”老爷爷大概六十几岁了,却还是那么的有精神。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我想看一下上个星期天至今天的车辆出入记录,可以吗?”佐里请求道。 “这个,你是本校学生吗?”老爷爷有些警惕。 “不,我是东都大学的学生,我叫伊藤佐里。” “伊藤佐里?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老爷爷努力回想着。 纯优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像有些不耐烦了:“他就是那个名侦探。” “哦,对,报纸上登载过你的案件。难不成这次也是为了查案?” “是的。但还请您替我保密。” “好的。这是记录册。”老爷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 “谢谢。”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门口走过,纯优轻轻抬起头,透过眼角望见了他:“是他?” 佐里快速翻阅纸张,快速在脑海中记下了车牌号,车主姓名以及出入时间。 佐里稍微欠欠身子,以致谢意。 忽然,凌子望着手机屏幕,脸色苍白:“佐里!松井同学发来消息!” the ti is vae我的直觉告诉我石川钰本就是绑架犯,即使目前没有证据,但…… 佐里拿过手机:“难道?!” “我们快赶过去啊!”凌子正要跑,就被纯优拽着衣袖。纯优幽幽地道:“来不及,从这里赶到教室宿舍楼最快也要12分钟,这已经是极限时间了,而松井同学的极限时间最多是5分钟!” “那该怎么办?”凌子焦急地问着。 “今天这所学校的教职工几乎都出去进行调研了,他们几个人留在这里也是害怕露馅。不管来不来得及,先跑过去再说!”佐里皱着眉头。 纯优边跑着,边拿起手机:“venn,在哪?如果你现在距离教师宿舍楼很近的话,立即去四楼走廊,帮我救一个人,我会记得你这个人情的!” “jolene?好,我现在赶过去!” 挂断电话,却突然扶住墙角,喘着气。 佐里和凌子一觉不对劲,俯下身子:“纯优?还好吗?” jolene,jolene…… 纯优惶恐,死死地握住佐里的手腕,好像在害怕着什么。渐渐地,手松开了。恐惧感也随之消失:“对不起。” 宿舍内。 松井芝羽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石川钰本满腹疑惑地盯着芝羽:“什么事?这位同学?”芝羽低着头,不语。钰本愈发觉得不对劲:“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嗓门突然提高了不少。 “放了雅美。”她淡淡地开口。 “开什么玩笑?最近怎么都来找这个人!她不在我这,我如何放?”钰本冷笑道。 “那,我们试试。” 话音刚落,芝羽一脚横踢,钰本退避三舍。“你疯了!”钰本怒吼道。 “疯了又怎样!”芝羽愈加地不冷静。床铺上的老师发觉不对劲,走到了钰本的旁边:“要不我们来帮你?” “行啊。”钰本的脸变得更加狰狞,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渡边户逐渐靠近芝羽,顺手拿起桌上的棒球棍,废话不说,直截了当地朝芝羽下劈过去。芝羽稍稍皱着眉头,身体敏捷,向左边轻闪而过,又在惯性下向后退了一步。她迅速抽开肩上的带子,一把未开封的剑,正要在空中落下时被芝羽准确无误地接住。 双手扶剑,棒球棍狠狠地打在了剑上。芝羽弓步下蹲,剑柄在棒球棍上一擦而过,退击腹。渡边户瞬间疼痛难耐,捧腹跪地,好像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陌生男子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渡边,你可真没用。”说着,又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棒球棍。 刺连击手,面擦击腹,退击面,芝羽双手握剑立于胸前,在重重进攻与防守下,芝羽的喘气声有些明显了,脸上溢着细腻的汗珠。 “小姑娘,剑道很厉害嘛!不过,你真的认为你能打过三个男人吗!” 雅美是她的信念,她不能败,不能败! 当棒球棍抡下来的千钧一发之际,芝羽似乎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剑狠狠地打到了陌生男子的右手。棒球棍直冲后面而去,见机,打击刺。可还未反应过,谁知石川钰本在身后稳稳当当地接住了棒球棍,当陌生男子还未倒下时,迅速上前攻击。 芝羽顿时不知该如何防守,惊吓地呆愣在原地。 三 绝望 刹那间,一只手拽住了芝羽的衣服后背,向后强有力地拉去。芝羽的体力即将到达极限,她任由别人的拉扯,在惯性下,一连退了好几步才停住了脚。 远处,她只看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东西,与棒球棍一擦而过,朝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 “嘭!嘭!”转身向后,又是一声。 芝羽一怔,枪? 哀嚎中,三个男子皆倒地不起,很快晕了过去。 芝羽擦了擦脸上的汗,跑上前去:“谢谢。” 男子收起枪,回眸一笑:“没事。” “是你!宫崎部一!”芝羽惊讶到合不拢嘴。 部一也同样是慌了神:“我……我刚好路过。” “我不是说这个,你哪来的抢啊?我记得你好像是科研人员?”芝羽步步逼问。 “其实我。”部一双手插于裤袋,不敢直视芝羽。 跑步声越来越近,部一循声而望:“jolene。” 纯优敏感地瞟了部一一眼,部一立即知道是自己喊错了:“呃,安藤。” 纯优摘下白色的棒球帽,随心所欲地扇扇风:“知道了,放心,这个人情我不会忘的。但是,我有让你开枪吗?你说,这三颗子弹你怎么跟警察解释?” 部一无趣地耸耸肩:“想也不能怪我,再说,我也只是打中了他们的肩膀。还算男人吗?挨了一颗子弹都能晕过去。” “你这是什么手枪?”纯优谨慎道。 “格洛克手枪,9㎜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这个问题我会帮你们解决的。”凌子站在佐里的身后说道。 佐里以怀疑的目光望着部一,但是他知道,如果此时质问他的身份,那纯优的卧底叛变行为就会被影猜忌。 “松井同学,这样太危险了。还有,目前还没有证据指明是他们干的,你这样贸然打过去,万一不是他们该怎么办?”佐里问道。 “不会的,我有感觉,雅美就在这!在性命,危险,友谊的面前,一切都不重要,如果说为了证据,耽误了,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啊!”说罢,芝羽立即跑进了宿舍。 佐里呆站在原地,嘴角一丝笑容:“原来,这就是忏悔的叹息,中森警部,对不起。” 忽听衣橱里有沉闷的敲打声,芝羽迫不及待地打开衣橱,掀开衣服,可,什么都没有。再仔细聆听,芝羽知道了,雅美就在这块板子下面。可这个木板是封闭的,完全没有开关。芝羽正要去拿墙壁上消防栓里的斧头,却被佐里制止了。 “这是个封闭且极其窄小的空间,如果我猜得没错,三池同学应该是被绑得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纸巾,横卧在这个隐秘的柜子里。所以你要是真拿斧头强行劈开,恐怕斧头上会沾满鲜血。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开关,用正常的办法打开。” “但开关在哪儿?”芝羽急切地问道。 “要么在他们身上,要么就在这个房间里。” 四个人翻箱倒柜,唯独佐里站在那里点着下巴,寂静地思考。很快,他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那面钟:“我记得现在应该是4:30向后了,为什么钟面显示才十二点多钟,如果是推理小说情节发展的话,那就只要把指针转动到一个特定的时间点就行了,而且一般是零点。”说着,佐里踮起脚尖开始转动指针,没想到,两根指针同时指在12时,衣橱里的木板掀开了。 芝羽欣喜,忙着搀扶雅美走到床铺边,解开绳子,撕下胶带,“天哪,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谢谢你们救了我。” “雅美,你可要好好谢谢伊藤侦探,若不是他推理出你有可能被藏匿在这,我也不可能大海捞针捞到这来。”芝羽望着没事的雅美,心里定是激动的。 “谢谢。”雅美轻轻向佐里点头。 “没事。救人是没有理由的。”佐里自然地手扶帽檐。 望着嘴唇干裂的雅美,凌子默默地倒上了一杯水递给她:“很渴?” 雅美感激地接过水杯,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大口大口地把水喝完了,轻轻点着嘴角:“谢谢。” 佐里手插裤袋,问:“现在能说说当时发生的事吗?” 雅美缓过神来:“嗯。我记得我问石川教官最近忙不忙,我是否方便过来,然后就给我定了个时间,也就是我失踪的那天。他到校门口来接我去他的宿舍,热情款待我,但自从我进了宿舍就一直闻到淡淡的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甜甜的,这个我倒不是很确定,渐渐地,我就好像失去了意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被绑在了阴暗而又动惮不得的箱子里,也就是衣橱的木板下。后来,我在里面听到石川教官打电话,但也只听到了什么贩卖,什么任务,好像还确定了时间,但我没能听清楚。他会定期给我喝水,但自从上次我碰撞木板后,他就一直没给我水,而且还威胁我。” “乙醚。”两人异口同声。 佐里和纯优两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 “乙醚?”雅美好奇反问。 “因为乙醚在空气中的味道是有一丝甜的。” 所有人都呆萌地望着两人,纯优微微地熏红了脸:“你说,我不抢你台词。” “从进入这间宿舍起,就落入了圈套,在不知不觉中,你吸入了大量乙醚,导致昏厥。现在的问题就是,还有没有帮凶从犯。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贩卖,宫本三一,时间……难道!”佐里大惊失色。 “应该是个专门贩卖人口的组织。”纯优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先报警。”凌子扯着佐里的衣角道。 “好。” 警察来后。 “酒井警部,奇怪,我爸爸没有来吗?”凌子向后探了探身子。 “啊,藤峰警视正最近有重要的事情被派出,所以这几天警视正是不会回来的。”酒井纱嘉优雅地戴上白手套。 “报告,警部,三名歹徒的右肩都中有子弹。”鉴识人员报告道。 “子弹?”酒井纱嘉一脸惊异。 “是的。但这三人并没有携带枪支,也没有硝烟反应。” “那就是说。”酒井纱嘉下意识地望向了佐里。 佐里一怔:“其实,枪是他们带来的,不过被我们制服了。” “酒井警部,我们也算是正当防卫,并没有害其性命。”凌子楚楚动人地看着酒井纱嘉,纱嘉想了想藤峰茶作,又望着如此令人怜惜的凌子,无奈地笑笑:“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对了,枪呢?得上交啊。” 纯优轻轻拱了拱部一:“缴了?反正又不是只有这一把。” 部一叹了口气,从内袋里掏出枪交给了纱嘉:“警部,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录口供的话,找他们就可以了,我能先走吗?” 酒井纱嘉准许:“可以,但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警方会通知你。” “好的,谢谢。”部一回头,从芝羽的身边掠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塞给了芝羽一张纸条。 夜晚,伊藤佐里家。 “嘭!” 酒杯碎了一地,苏格兰威士忌满溢在地上,仔细嗅,到底还是有浓郁的香气。 佐里闻声赶来:“怎么了!”佐里迅速打开灯光,他看到了,纯优痛苦地瘫坐在地上,恐惧地望着玻璃渣。 佐里一怔,忙着扶纯优站起来。纯优已经恐惧到极点,面对无尽的黑暗,她轻轻地伏在佐里的肩膀上,哭泣着。这是佐里第一次看见纯优哭得如此悲哀,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纯优?这几天你怎么了?”佐里细语相问。 纯优似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小声道:“对不起,打扰你了。” “这有什么关系?我是在问你到底是怎么了?” 纯优跪在地上,不断地捡拾碎玻璃,良久,道:“我总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他们在不断地逼近我,梦中,还是现实,都一样。他拿着枪指着我,说‘背叛者的下场!’” “你是不是过于担心恐惧了?”佐里拿着抹布在地上卷席着。 “不可能,我在这个组织里待了九年了,还有什么值得我恐惧的!但如果说我的这些幻想全部都来自于组织感觉到我有叛变的心思而给我施加压力产生的,那就不奇怪了。” “都十二点半了,睡觉去,有事叫我。”说完,佐里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回房去了。 第二天早上,东都大学。 “这节课是什么来着?”凌子怀中捧着笔记本自言自语道。 “高等数学。”纯优默默地提醒道。 坐在阶梯教室的上排,佐里肆无忌惮地转着笔,他无视长谷川平老师的讲课,依然在想着那起绑架案,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设f''(x)存在,求证 li(h→0)[f(x+2h)-2f(x+h)+f(x)]\/h2=f''(x),给同学们五分钟思考演算时间,会证明的同学们请举手,我会挑选一位上讲台给同学们证明。”长谷川平右手拿着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指点着。 纯优倒是想也没想,直接举起了手。 “安藤同学?这么快速度的吗?再等等,给其他同学思考时间。”长谷川平佩服地望着纯优,虽说不是什么难题,但这速度不过十秒钟,实在惊人。 佐里一手撑着头,一手在纸上演算。“算出来了?”纯优的目光定在草稿本上。“是啊,哦,我差点忘了,你是数学家对?”佐里随心所欲地转着笔。 “安藤同学,请你来为大家讲一讲。以后课上我会多请大家上台演讲,这样可以培养大家的演讲能力,更能理顺同学们的思维。”长谷川平招手邀请着纯优。 纯优面无表情地从阶梯上走下来,接过长谷川平手中的粉笔,轻轻小鞠一躬:“谢谢。” 纯优执起粉笔,在黑板上演算着:“使用一次洛必达法则,再使用导数的定义 li(h→0)[f(x+2h)-2f(x+h)+f(x)]\/h2 =li(h→0)[2f'(x+2h)-2f'(x+h)]\/(2h) =li(h→0)[f'(x+2h)-f'(x+h)]\/h =li(h→0){2x[f'(x+2h)-f'(x)]\/(2h)-[f'(x+h)-f'(x)]\/h} =2xli(h→0)[f'(x+2h)-f'(x)]\/(2h)-li(h→0)[f'(x+h)-f'(x)]\/h =2xf''(x)-f''(x) =f''(x)” 背叛者的下场,jolene,准备迎接死亡…… 纯优的呼吸声变得颤抖,她僵硬地转过身子,却望见一身黑衣的joe缓缓拿起枪,枪口逐渐对准纯优。纯优惊魂失魄,一小步一小步地倒退着,她害怕,她崩溃:“joe,不,不要!” 她望见了,joe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随着一声枪响,纯优惊魂丧魄地径直向后倒去,没有一点征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可能是摔痛了,纯优恢复了意识,不知所措地跌倒在地上,她惊魂未定用双臂支撑起身体,颤抖地呼吸着。 “纯优!”佐里一声呼喊,与凌子同时站了起来冲向讲台,悉心扶起纯优。凌子担心地问道:“纯优,你怎么了啊?每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纯优幽幽地摇头:“没什么。” 长谷川平俯下身子,道:“安藤同学,你最近的状况很不好,这样,我们学校的心理老师是特聘的,我想你去找他应该会好些不是吗?” 纯优淡淡地道:“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了,长谷川老师。” “没事的,我一会下课就帮你预约。伊藤同学,藤峰同学,还麻烦你们先扶安藤同学回去休息。” 佐里和凌子两边搀扶着纯优,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四 囚禁 “我真的没事,要不去图书馆看。”纯优摆摆双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再扶了。凌子轻声问着:“纯优,我发觉你身上有好多……” “好多什么?”纯优警惕地反问。 “秘密。”凌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唯一的秘密都被你这位男朋友推理出来了,我还剩些什么呢?”纯优冷冷地半开着玩笑。 凌子双颊略微醺红:“不要瞎说了啦,谁会看上这个只会推理的笨蛋!” 佐里不满道:“还说我呢,你也不过只是个会空手道的暴力狂!” 两人针锋相对,互相怒怼着。 恬静的图书馆中,溢满了书香的气息。纯优实在困得不行,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伏在书上小憩。“纯优。”“嘘。”佐里阻止了凌子的言语小声道:“这两天她心事重重,好不容易能睡着,就让她睡一会儿。”凌子用书掩着嘴:“那一会儿要是管理员来了怎么办?”“我会向他说明情况的。” 天色也不早了,纯优浑身乏力地睁开了眼睛:“长谷川老师?” “安藤同学,老师已经帮你预约好了时间,是明天下午5:30,老师查了一下你的课表,这个时间段你是没有课的,可以吗?”长谷川平轻轻拍着纯优的肩膀。 纯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谢,麻烦您了。” “没事的,哦,对了,那位心理老师的名字是今井文一,办公室就在实验楼旁一楼,心理咨询室。”说完,长谷川平与三人道了再见离开了图书馆。 晚上,伊藤佐里家。 凌子不经意间望着窗外的月光,缓缓拉上窗帘。 “不要。” “啊?”凌子疑惑地看着纯优,“这么亮,睡不着?” “我习惯了。”纯优的声音愈来愈小。 “哦,不好意思,那,我先回去了。对了,睡觉就不要想那些事了,想些令人愉快的,一定能睡个好觉,晚安。” “晚安。”纯优的一言一语冷若冰山。 房门外,凌子嘀嘀咕咕地说道:“没想到纯优居然会喜欢拉开窗帘睡觉,真是奇怪啊。”佐里低头一笑,“才不是什么习惯呢,纯优肯定是因为怕黑,所以才不敢拉窗帘睡觉。” “这怎么可能,纯优都已经十九岁了。” “十九岁是真的,但是,她身为组织一员也是真的。”佐里倒是隐隐约约地为她担忧。 “难道……”凌子若有所思道。 “是的,那是个黑暗的组织,纯优之所以如此冷漠,大概是组织给她带来恐惧与黑暗。不早了,你也回去睡。”佐里挥了挥手,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下午,东都大学内。 纯优整理着文件笔记本,说:“不用等我了,你们先回去。” 佐里随性地拎着公文包:“知道啦,凌子,走了。” 凌子这才回过神来:“哦,好的,哎,佐里,等等我啊!” 已是黄昏,纯优拎着公文包,安静地走在有些昏暗的走廊里。刹那间,一只强有力的手从身后牢牢地抱住了纯优,纯优立即反应过来,却被一股带着药水味的手帕捂住了口鼻。 三氯甲烷!纯优猝不及防地吸入一口,在还存在意识的情况下,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后踢对方的脚,只是感觉到对方稍稍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纯优渐渐失去了意识。 下午6:30,意式咖啡厅。 落地窗边,品上一杯美式咖啡,不语,气氛倒是有些尴尬。 “松井,其实我。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若是知道了,会承担一定的代价,若是你选择不听,那你还可以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宫崎部一缓缓放下咖啡杯。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最讨厌欺骗。”松井盯着窗外的某一视角看。 部一纠结地搓着手,死心地叹了口气:“既然你已决定,那我就告诉你我的一切。” 听到这,芝羽的目光逐渐聚焦于部一。 “其实,我的真名是——” “真名?你连名字都是现编出来骗我的吗!?” “我叫太宰治一。” 什么!面前坐着的这位男子名叫太宰治一!就是她千辛万苦等了这么久的未婚夫吗!芝羽惊讶到了极点。 治一不敢直视芝羽,慢慢地开始回忆: 刚上幼稚园的芝羽背着小书包,戴着学校统一的小黑帽,倒是有几分学生的样子。夜晚,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遵守交通规则的她一连走过好几条大街,幼时,自信的她哼着小曲儿为自己作伴。 月光皎洁,均匀地洒在大地上,可是有一处,那是必经的小巷,非常黑暗,就是一向公平的月光也无法普照。 芝羽渐渐放缓了脚步,一眼看向深不可测的小巷,双腿不禁有些发软,稚嫩的她闭上双眼为自己鼓气,坚强地迈进了阴影。突然间,她回头,躲在了路灯的后面,眼神中满是恐惧。 眼前的一切仿佛氤氲开来,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压垮:“妈妈!妈妈!”她孤苦无依地揉着眼睛,擦拭泪水。 “你怎么了?”一个小男孩轻轻拍了拍芝羽的肩膀。 “我不敢。”芝羽的声音颤抖。 “唔,我家也在那里,我们一起走,这样你就不会怕了?”话音刚落,小男孩拉着芝羽的右手跑进小巷子里。 每天,小男孩都提早在路灯下等候芝羽,陪伴她,守护她。 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那天夜晚,男孩不忍心地对她说:“对不起芝羽,我要与我爸爸妈妈去德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此时的他们已经十六岁了。芝羽平平淡淡地牵起男孩的手:“那,我就等你,无论多久。” “别伤心了,这样,我们拉钩,虽说这是小孩子玩的,但我们以此为约定,下次见面时,我们就在一起。”男孩主动伸出小拇指。 芝羽拭去泪痕:“一言为定!” 忆醒,“治一,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芝羽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 “芝羽,我可以兑现我的承诺,但是,你必须要冒一定风险,你是否愿意?”治一的口气忽然变得严肃。 “我这一生,最讨厌不信守诺言。” “那,你听好了……” 昏睡中,意识极其模糊,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头感到晕眩。过了好一会,纯优才平稳了呼吸,她无力地倚靠在墙上,环顾四周,心里想着:密闭的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哦,对了,是有人把我绑到这里来的。 纯优轻轻扶着额头,视线集中在旁边的桌子上,上面摆放了许多化学实验仪器:这里应该是校内的化学实验室,也对,众目睽睽下,怎么可能把我运到别的地方去。 手机?纯优手撑着地板,艰难地爬了起来。“噌!”纯优一惊,冷汗。 手铐!? 纯优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恐惧,只有迷离,她轻轻拍着自己的口袋,无语地摇摇头:“想也是没带手枪啊。那只能……”纯优不慌不忙地从头发里拿下发卡,挑出里面的铁丝。嘴咬着一端,两只手尽力而为,使其绕成可开锁的状态。 铁丝伸进小孔中,虚弱的冷汗依稀可见,在有些眩晕的情况下,纯优的右手抖动得厉害,也不知是过了几分钟,终听“咔嚓”一声,手铐开了。纯优反应灵敏,在开锁的同时又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的手铐。因为纯优也不知道罪犯是否就在外面看守,如果事实如此,那手铐落地的声音一定会引起怀疑。 纯优活动着手腕,闭上眼睛,倚在墙上小憩一会儿。又淡定地走向唯一的那一扇门,纯优俯下身子,透过隙缝,这扇门是锁着的。真是傻呢,这种问题都不能确定,纯优自嘲着。 该死,差点忘了这是一间化学器材准备室,既然这样,那么…… 纯优的动作轻巧灵敏,几乎发不出什么噪音。纯优轻轻打开抽屉,拿出一瓶酒精。如果被绑架的不是我,是其他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纯优边想着便拧开了瓶盖,在窗帘的正下方,沿边倒上酒精。纯优不敢大面积泼洒,若是真把这给烧了,影响肯定不好。 纯优恢复好刚刚被自己拉开的窗帘,又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火柴,紧紧握在手里。手机?纯优的注意力被桌上的手机吸引,走近一看,屏幕上都是裂痕,肯定是被砸了。纯优缓了缓情绪,使自己保持一定的清醒,等待着站在门的内侧。 伊藤佐里家,晚上8:00。 凌子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真是的,都八点了,怎么纯优还没回来啊?” “打电话不就行了。”说着,佐里从桌上拿起手机拨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off。” 佐里疑心地挂断了电话,自言自语着:“纯优的手机会关机吗?凌子,走,去东都大学!”凌子慌忙地穿上外套:“啊?哦。” 东都大学校门。 “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请问能回放今天下午五点半以后的监控吗?我想看看我同学有没有出校门。拜托了。”一路跑过来,佐里喘着气说着。 “可以的,你们联系不上她?”老爷爷替两人担忧道。 “是的,手机也打不通。”凌子应声道。 稍后,老爷爷调出了校门口的监控录像,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生怕漏下一个小角落。虽说凌子没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但也竭尽全力地想帮助佐里。 “纯优根本没有出校门,而且,以纯优的身份,她的手机是不可能关机的。学校这么大,老爷爷,请问还有其他监控吗?” “有的,但也是只有个别地方。” “谢谢,不麻烦您了。”佐里鞠躬道谢,拉着凌子跑出了门卫。 “怎么不看监控了?”凌子气喘吁吁地问道。 “没用的。你觉得如果真的是凶手犯案的话,那肯定是对学校极其熟悉的人,他必定是不会让监控拍到的。凌子,打电话报警!” “啊?那万一不是呢,那岂不是很尴尬?” “没有万一。” “好的。”说着,凌子拨通了报警求助电话。 门外的脚步声愈加地清晰,纯优紧张地贴紧了墙面,呼吸的声音微乎其微。“咔嚓”,是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纯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慌不忙地打开了火柴盒。 “吱呀”,门缓缓地被推开,纯优全神贯注,正要在角落看看这嫌犯长什么样子,却惊奇地发现嫌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就连头部也用上了黑色的面罩,别说是长相,就连性别也分不清楚。 纯优紧张地屏住呼吸,那一刻,寂静得能听得见心跳声。嫌犯迅速拉开布帘,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冰凉凉的手铐。他机敏地回头,同时,纯优擦亮火柴,准确无误地扔在了嫌犯的脚底下。 慌忙之间,嫌犯刚要迈出脚去追纯优,却被脚下突然的火势逼得连退三步。心思缜密的他迅速从抽屉里拿出了一袋子沙子,洒在了还未蔓延的火上。 纯优扶着楼梯扶手拼命地跑下楼,由于瞬间的神志不清,一脚踏空,摔下了六级楼梯。不惧疼痛,艰难地爬起来,跑向实验室大门。 纯优使劲地摇晃着门把,门却一丝不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绝望地望向了门边的卡槽感应器。“help!”纯优疯狂地拍打着门,却没有人应答。晚上,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在校的大概都在宿舍,实验楼较偏僻,实在是没人路过。 纯优知道无望,回头再跑,恰巧被刚下楼梯的嫌犯拦住。 纯优尽量深呼吸平缓焦躁的心情,阴森而又寂静的走廊上,两人不动声色地对峙着,好像都感觉到对方的一丝危险性。 “你到底是谁!”纯优忍不住喝问道。 嫌犯不语,好似害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霎时,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柄刃,毫不犹豫地以最快速度刺向纯优,纯优的左脚向斜后方点地,身体轻轻一侧,貌似躲过了刀割。但由于自己的视线模糊,没有及时算准距离,右手臂划出了一个小口子。 突然的刺痛感让纯优清醒了些许。当对方因惯性还未停住脚步,纯优率先后旋踢,踢飞了嫌犯左手中的柄刃。 二人同时高位鞭腿,时间仿佛定格,右腿在半空中僵持不下。不知为何,两人又同时收腿,侧斜踢。纯优稍微向后倾仰,躲过对方的一记腿法。在纯优为之吃惊时,对方忽然再次踢向纯优的右肩。 纯优扶着右肩,费力地喘着气。 散打?! 一触即发,嫌犯上步侧踹,纯优迅速右手护头而躲,空隙之间,后直拳,右摆拳。嫌犯一记左摆拳,下劈,躲过了纯优的反击。两人激烈地打斗着,水平不分上下,渐入白热化状态。 头昏脑晕,视线模糊,纯优勉强能够躲过猛烈的攻击,既不处于上风也不处于下风。呼吸声愈来愈重,被对方卡住时机踢中了腹部,一连退却好几步。 在这停顿的时间里,纯优的目光望向了一旁有艺术效果的凹凸不平的墙面,凝神贯注地等待出手时机。嫌犯刚想上前出腿,纯优就左脚点地接力,一跃而上,右脚踩点,旋身侧踢。嫌犯出乎意料地被踢倒在地,但很快,他立即爬起,摆出了准备姿势。 警笛声划破了天际,纯优心中暗喜,面不露色。嫌犯一怔,立即迅速向门口跑去,在刷卡的同时开门而出。纯优惊而追去,可惜在最后一秒,嫌犯重而狠地关上了门。纯优生无可恋地差点撞在玻璃门上。 “you are too te。”一句嘲讽,随后,消失不见。 纯优愤怒地重拍玻璃门,心思繁多地倚靠在墙上,渐渐地,她失去了知觉,精疲力尽的纯优昏倒于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之间,仿佛有人在呼喊纯优的名字。 “纯优!纯优!安藤纯优!” 惺忪的睡眼朦胧,虚弱地望着眼前的佐里。 见纯优恢复了知觉,凌子破涕为笑:“太好了,纯优,你没事,太好了。” 佐里搀扶着纯优起身,纯优靠在墙上舒了口气:“凌子,你哭什么呀?我什么事都没有。” “你的手臂被刀划破了,我以为……”凌子不再往下说了,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本是安静的长廊,如今却变得嘈杂。 酒井纱嘉从纯优口中了解了整个案情的过程,与佐里在一旁讨论。佐里对正在走神的纯优说道:“纯优,你能描述一下你对嫌犯的侧写吗?” “男性,年龄不定,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是在校人员,精通散打。” “你与他打了一架?” “这还用问?我又没带门禁卡,能从化学实验室逃脱出来已经是幸运的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仔细回想一下,嫌犯是左利手还是惯用右手?”佐里急切地问着。 纯优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突然,她想到了,嫌犯是用左手拿刀,且出左拳的次数明显多于出右拳:“嫌犯是左利手!” 酒井纱嘉点点头下令道:“立即排查这段时间内没有在场证明的且会散打的男性,并且询问周边的人其是否为左利手。” “是”几名警察应声离开。 看见佐里和凌子二人在一旁交谈,纯优也不便打扰,一个人独自走出了这给她留下不好印象的长廊。双手插于衣袋,冷冰冰地望向深蓝的夜空,想着别人不知道的心思。 清风拂过,亚麻色的长发从纯优的余光飘过,女孩的嘴角微微上扬,只留下短短的三个字。 lsd……磁性深远的声音中蕴藏着些许神秘。 纯优恍然如初,转头,女孩却消失在小径上。 纯优不得已用手背拍打着额头,抛弃一切杂念,慢慢走进长廊。 幽静的小径上,溢浸黑色,晚风萧瑟,眼眸清澈。风中的背影,漾在花海中,女孩浅浅一笑…… 五 尾声 第二天早上八点,东都大学内挑出了一间空教室以便警方审讯侦查。 “酒井警部,所有符合条件的师生一共三人。” “让他们依次进来。” 审讯中,第一位学生有些唯唯诺诺的,恐怕是第一次接受审讯而感到紧张。 酒井纱嘉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而是笑脸相迎,毕竟对方是位学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了,我下面要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学生点点头:“没关系,我早上没课。” “请问昨晚六点半到八点半你在做什么?” “校园里散步。” “一个人?或是中途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没有,我只要心情不好都会一个人独自散步,这个习惯我的室友都知道。” “你的散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高一。” “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爱好啊?和同学踢足球。” “你叫什么名字?选修科目?” “池田崎文,大二学生,经济学。” “谢谢配合。” “不谢。” 第二位学生审讯。 “我叫高木司,大一学生,传媒系,的确擅长散打,我当时没有人证是因为我正要去图书馆借书,但因为图书馆里没有人值班且因为太晚没有人所以没有人给我作证。还有什么要我提供吗?”刚坐在椅子上,高木司就随意地开始回答酒井纱嘉要问的话。 酒井纱嘉有些懵地望着高木司,想着与上一位的反差也太大了:“呃,你反应还是挺快的,平时性格也应该很直爽?” “嗯,这个问问我的朋友就知道。对了,我一会还有课,能先走了吗?” “可以的,到时如果还有疑问请一定要配合。” “当然了。” 第三位老师审讯。 “经调查,您是心理辅导老师是吗?”酒井纱嘉重点问道。 “呃,嗯,是的。”回答似乎对人有防备心。 “案发时间你在哪儿?” “心理咨询室,我……我一直在等与我预约好的安藤同学,可她一直也没有来,实际上我也没有她的手机号码,所以只能一直等。”今井文一自然地恢复常态,直视酒井纱嘉。 纱嘉稍稍眯着眼睛,想着:不愧是心理学家。“你应该知道目前来看你也是重点嫌犯之一?那,知道多少说多少,以便洗清你的嫌疑。” “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你也没有什么情报可提供,那我也只能放你走了。”酒井纱嘉无可奈何地摊着手。 “多谢。”今井文一淡定地走出了门。 见审讯结束,佐里不以为然地走上前。“哎!怎么了?”佐里捂住后脑勺。“怎么了?你给我认真点,别吊儿郎当的。”凌子迅速拍打佐里的后脑勺,好像是为纯优打抱不平。 “什么啊?哪有一次案件是我糊弄过去的?推理真相是侦探的本性,至于过程,是多样的。”佐里继续把手插进裤袋里。 “如何?”纱嘉迫不及待地问。 “三人都没有可疑的地方。第一位是池田同学,他给人以一种胆小文静的感觉,但事实上也是符合常理的。突然被警察叫出来审讯有些担心自然正常,再者,池田同学是学经济学的,也符合其性格。第二位是高木同学,性格开朗,面对警察也没有一丝畏惧,说明他心中坦荡,另外,作为传媒系学生,有如此流畅的回答也是没什么奇怪。第三位是今井老师,虽说一开始有些结结巴巴,那可能是因为等了纯优这么久听说此事有些发愣。作为心理老师,能够迅速调整状态,也不足为奇。”佐里分析得头头是道。 听完,纱嘉一愣:“那……” “酒井警部,调查监控的结果怎么样了?” “调查人员还在调取三人的相关素材。” “警部!监控已调取完毕。”调查人员急匆匆地汇报道。 监控室。 “看来他们三个人都没有撒谎,但是心理咨询室距离实验楼非常近,从监控死角跑过去应该是比较容易的,所以说就目前来看,那两位学生是没有嫌疑的,一位的确是去了图书馆,并且图书馆距离实验楼是挺远的。还有一位的确是在花园里散步,且离开的时间的确与案发时间不吻合。” “那嫌犯应该就是今井文一了?”纱嘉不假思索道。 “不,没有证据不能妄下论断,这是推理的大忌,或许这个嫌犯还躲在某一处角落窃喜呢?” 纯优扯着佐里的衣角,示意其到角落来。凌子莫名其妙地望着两个人,总感觉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喂,等一下啊,怎么了?”佐里有点不情愿。 “其实,我还有一个线索。”纯优小声道。 “啊?那你刚刚怎么不说?”佐里质问道。 纯优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面对墙角:“你听说过,lsd吗?” 眉头一皱:“lsd?等等,麦角酸二乙酰胺?” “嗯,你知道?”纯优对佐里广泛的知识面而感到佩服。 “当然。lsd是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难道!”说着,佐里的脑海中浮现了一连串画面,紧张的表情好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纯优即刻会意佐里的意思,冷冷地说:“我虽然对理科不怎么感兴趣,但至少还是了解的。lsd能造成使用者4到12小时的感官、感觉、记忆和自我意识的强烈化与变化,最关键的一点,lsd的一次典型剂量只有100微克,仅相当于一粒沙子重量的十分之一,是无色、无气味,味微苦的固体。” “所以说,你所产生的那些幻觉都是此药物所致,再加上你本身就对影有心理恐惧,会听到令人寒颤的声音,看到恐怖的画面就不足为奇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佐里逐渐放慢了语速。 “昨晚,一个陌生女孩告诉我的,但可惜,我一转眼她人就不见了。” “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事情却被一个陌生人洞悉,此人必定不简单。那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模样吗?毕竟也跟你说了一句话,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出众,总得有什么特征让你记住?” “我当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所以只记得她是亚麻卷发,如果不是染的话,那很有可能就是外国人或是混血。” 佐里望着纯优,尴尬地笑着:“那你的头发不也是偏棕色的?” 纯优瞟了佐里一眼,没好气地说:“权当我不吃菌类挑食造成的。” “既然是要服用,那就得要有下药的机会,从你出现幻觉的那天开始你与哪些人在一起喝过茶水,吃过食物?仔细想想,别漏了。”佐里的语气明显要严肃些。 纯优双手抱臂,细想,也许记忆有些混乱,但也很努力地理清思路。 “纯优?你还好?”凌子轻声询问道。 “嗯?放心,只要不胡思乱想,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除了与你,凌子,藤峰夫妇以外就只有他了。”话语似乎有些隐瞒。 “他,是谁?” “joe。”冷冷的声音中夹杂着利落。 “是那位?”佐里含蓄地问道,毕竟纯优也是与他讲述过关于组织的事的。 “嗯,不过不可能是他。”纯优语气坚定。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莫不是有什么……”佐里故意拉长了语调,想试探纯优。 “别乱想,只是他是不会用这么低劣的手法的。更何况,就目前来看,我对组织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长谷川老师!”凌子好像想起了什么。 “我曾经也的确怀疑过他,因为是长谷川老师建议纯优去看心理医生的,作案流程是有的,但冲突点就是长谷川老师实际上是个右撇子。”佐里半信半疑道。 “先回去,把思路理清了再说,至少,我总觉得这件案子没这么简单。”佐里说着离开了教室。 校内,三人慢悠悠地走着,各自想着属于自己的心思。正当佐里感觉案件的不对劲时,一辆黑色的丰田从旁驶过,说巧也巧地吸引了佐里的注意力。佐里习惯性地望着轿车的行驶,直至看不见车尾灯。 “新宿500 ひ·4 16?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车牌号,在哪里!是在哪里!”佐里停下了脚步,拼命地回忆。 “怎么了,佐里?”凌子轻声吁问。 “新宿500 ひ·4 16,你们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佐里急切地问道。 “完全没印象,很陌生。”纯优直截了当道。 “这有熟悉感也正常?毕竟每天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么多,看见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凌子提醒道。 “说的也是。”尽管佐里如此回答,但他知道,这四个数字并不只是在大街上一扫而过的。 晚上,深蓝色的天空,璀璨的星星坠入大海,寂静,恬静。 佐里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星空,仿佛找到了深蓝色的记忆。 “416,416。”佐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所有的记忆碎片从佐里的脑海里闪现而过。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我,我想看一下上个星期天至今天的车辆出入记录,可以吗? …… 佐里一觉醒悟,表情渐渐变得严肃:“东都陆军大学校的车辆出入记录中有此轿车,那它出现在东都大学内,是巧合还是?等等,lsd是禁卖品,那么下药之人必定有非法渠道。时间?任务?绑架?三池雅美?贩卖?!” “难道!……” 第二天早晨。 佐里胡乱地吃了几口凌子做的三明治就穿上外套跑了出去。围上衣裙的凌子正津津有味地抹着黄油,嘀咕道:“真是的,泡的咖啡也不喝,也不知道整天脑子里除了案件还有什么!” “还有你啊。”纯优轻轻地打着哈欠。 凌子连忙要捂住纯优的嘴:“别乱说,而且,谁要喜欢这个笨蛋推理狂啊,我敢保证,他连怎么哄女孩子开心都不知道。” 纯优呼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三明治:“谢谢,麻烦你做早餐。” “没事,反正我也挺喜欢厨艺的。哎,纯优,你的厨艺如何?” “会倒是会,也都是小时候妈妈教的,但已经很久不做了,也不知道现在水平怎么样,不过肯定没有你的厨艺好啊。” 东都大学。 “警部!能否查询一下校内新宿500 ひ·4 16这辆轿车。”佐里一路跑过来,也不顾及脸上细腻的汗珠。 纱嘉茫然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佐里,懵懵然地点头:“可以的。佐里,你是知道什么了吗?” “嗯,算是一个突破点。”佐里坚定不移道。 十分钟后,鉴识人员拿着白色的资料单递给了纱嘉:“警部,您要的资料。” 纱嘉接过转交给佐里:“麻烦了,你先去忙。” “是。” 佐里一目十行,记下了每一行信息:“果然,但,为什么?”佐里紧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 “佐里?你发现什么了?”纱嘉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这个我现在还不能保证,因为尚存疑点,待我解决完后再上报,否则可能会影响警察们的判断。”说完,佐里疑心重重地跑出去了。 来到东都大学内的停车场,正看到那辆车刚好停在白线内。男子从车里开门出来,刚关上门,却见佐里站在自己的面前。 “伊藤同学,有什么事吗?” “安藤纯优的案件您应该听说了?长谷川老师。” “我想校内人人尽知。” “长谷川老师,我想询问您一个问题,为什么您的车子会在东都陆军大学校有登记?” “有朋友在那儿。” “方便告诉我是谁吗?” “我想这应该与伊藤同学无关?” “请问您是不方便透露还是根本联系不上?” “你什么意思?!”长谷川平的表情渐渐凝固。 “我想他们应该处于牢狱之中?” “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伊藤同学,恕我失陪,我一会还有课。”说着,长谷川平径直绕过佐里离开。 “老师!”佐里瞬间提高了嗓门。 长谷川平无奈地停住了脚步。 “在绚丽的舞台上淋漓尽致地表演,可谁会知道什么又是角落阴谋论?!” 佐里说出了一段富有深意的话,令人捉摸不透。 “伊藤同学,我也希望你懂得什么是浑水。”说罢,逐渐离开佐里的视线。 为什么,为什么他是右撇子!就连刚刚关车门的动作也是右手,究竟是哪里出了乱子,还有哪里的细节没有注意到!佐里暗暗地想着。 “纯优!你仔细想一想,你有没有与长谷川老师独处过?”佐里刚打通电话就即刻问道。 电话里沉默许久,“有。” “是什么时候?当时的场景是怎样的?” “就是在那天,是的,我潜进凌子家的那天。下课后,其他同学都走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位置上整理笔记。当时长谷川老师鉴识出了我记笔记的方式是康奈尔笔记法,只是与我搭了几句话而已。”纯优说话有条不紊。 “那你还记得当时你的桌上都放了哪些东西吗?”佐里继续追问。 “大概是笔记本,一支黑水笔,水杯和公文包。” “等等!水杯?” “嗯。” “当时杯盖是开着的吗?” “毕竟是保温杯,当然是开着的了。不会是!……”纯优好像知道了什么。 “不错,你也说过剂量不过是100微克,足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你的茶水中。另外,我还怀疑为什么当时长谷川老师会喊你上台讲题,他之前讲课从未有这样的习惯。” “说说你的看法。”纯优安静地听着。 “第一,他在看过你的笔记后知道你是非常擅长数学的,所以他敢断定你一定会解出难度适中的数学题。第二,偏偏在此时你出现了幻觉,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次的幻觉明显使你的恐惧增倍。第三,顺水推舟给你预约心理老师并且将时间定在接近于晚上,以方便给他机会动手。” “不错,但是更重要的是长谷川平很明显是个右撇子,而凶手是左撇子,另外你目前有证据了吗?”纯优犀利一问。 “证据?这个目前还没有。”佐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停止了对话。 “喂?怎么了?” “哼,我找到漏洞了。先挂了。” “喂!真是的,随便挂人电话。”纯优埋怨着翻找着电话联系人。 “hello?haley?”纯优试探性问道。 “是我,jolene,什么事?” “最近有什么任务吗?” “目前倒还是挺放松的。” “你知不知道有专门贩卖人口的组织?据我猜测应该活跃于亚洲。”纯优尽量放低音量。 “ok,我争取帮你拿到情报。” “thanks for your help” “you’re wele” 临近中午,老师学生要么聚集在食堂吃饭,要么看书过于着迷安静地待在图书馆。佐里趁着教室里没有学生,抓紧时间开始调查。“a08教室,a08教室,找到了!”佐里自然地四处张望,看看后面有没有什么人跟来。 昨天的粉笔应该还没扔?佐里边想着边在讲台上用手帕搜集白色粉笔,无论短的还是长的,统统收入囊中。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吃完了中饭,佐里迅速把包着粉笔的手帕放入衣服口袋中。 看到有同学进教室,佐里上前询问:“同学你好,你知道这间教室上午有哪些老师上课吗?” “呃,好像没有,就是因为这间教室目前不需要上课我才过来借教室写论文的。对了,伊藤侦探,凶手找到了吗?”同学好奇道。 “只差证据了。” “不愧是伊藤侦探,我们同学都很看好你哦。”同学夸赞道。 “谢谢,还有事,我得先走了。”说完佐里就跑了出去。 “侦探是真的累啊,跑东跑西的。”同学望着佐里离去的身影不禁赞叹。 “酒井警部!麻烦您让鉴识人员化验一下这个粉笔里的成分。”佐里气喘吁吁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哦,对了,在这之前先把粉笔上的指纹复制分析。” 纱嘉将手帕递给鉴识人员,见佐里有些累的样子,关心道:“佐里,你先回去歇息,剩余的我们警察会做的,可别因为案件把身体搞垮了。” “没事,要知道,整天躺在椅子上足不出户解决案件的侦探,都不是真正的侦探。当然,这种侦探只会出现在小说里,在现实中是不可能的。”佐里稍稍压下棒球帽。 回想案件,不知不觉走到了长谷川平的办公室。 敲门。 请进。 “伊藤同学,你还想与我聊些什么吗?请随意。”长谷川平自信懒散地躺在椅背上。 佐里视线环绕这间独立办公室,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最终,视线落在长谷川平的双手上:“您的手。” 长谷川平下意识地摊开双手,脸色渐渐凝固:“有什么不对吗?” “右手上的茧是新茧,左手上的茧是老茧,您说有什么不对?” “哼,玩笑至极!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左手上面有什么茧!”长谷川平愈来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的确,但您再仔细看看,左手掌心有明显的新陈代谢现象,这恐怕是您临时去皮所遗留下来的问题。请您不要再找什么理由了,只要稍稍按压您右手掌的茧就能根据硬度判定这是两三年的茧而不是几十年的老茧。” 长谷川平不语。 “我想您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为了能在犯案后快速洗脱嫌疑,在近几年您开始使用先前不惯用的右手,很快您就适应了,但您不要忘了,您本就是左利手,况且左手惯用几十年,所以准确的来说您还是左利手,只是右手用起来已经可以说不那么生疏了。您在犯案的时候曾与安藤纯优打了一架,而在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式,更不知道接下来的招式自己如何应对,在不经过大脑思考下,您直接暴露了自己是左利手的事实。当然,这正符合您意不是吗?犯案后,您为了不让自己左手的老茧暴露,您用最快的速度去茧,我想应该是用温水泡等手法?” “名侦探,别怪老师没提醒你,这些都不可能当作判我为凶手的证据,所以你刚刚不过是在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是吗?那我们就来赌一赌!我想lsd这种禁卖药品不是正常人能买到的?您有您的非法渠道,真可惜,因为你的失误,你背后那个肮脏令人作呕的贩卖人口的组织就要被一锅端了。” “从小在温室中长大,你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势力。” “那我们拭目以待。”话音刚落,佐里重重地摔门而出。 夜晚,伊藤佐里家。 “haley告诉我你被绑架了。”深沉的嗓音。 “别废话,说正事。”纯优的语气瞬间变得凝重。 “那种恶心的组织也不过是鸡毛蒜皮,haley很快就已经掌握了情报,目前我已经派杀手去剿灭了。” “哦,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关于他。” “最近人不在东都,说是有事派出,但根据调查,处于美国。” “我知道了,对了,那个侦探怎么了。” “他什么也没察觉,有重要情报我会自动告诉你的,如果你频繁打电话,反倒会引起其怀疑。” “别给我惹什么麻烦。” “知道了。” 放下手机,沉重地舒缓一口气。 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专心地打开不为人知的软件程序。 “纯优。”佐里敲门而入。 “怎么了?”纯优起身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们组织做些什么交易,我想如果了解一些,对覆灭组织应该会有一定的帮助。”佐里情不自禁地看了电脑一眼。 “除掉地下那些卑劣的组织,非法交易,只限于物质与资金,另外还有科研技术。” “科研技术?”佐里好奇地质疑道。 “世界顶尖的科学家有大部分都隶属于组织,但几乎都不会抛头露面,所有的科研项目都会将专利卖给其他科学家。”纯优耐心解释。 “还涉及其他领域吗?”佐里害怕纯优有所隐瞒,尤其是纯优不自觉地合上电脑。 短暂时间,纯优忆起黑色的记忆: 深沉的墨色眼睛,阴翳犹如幽黑的深渊,泛着刺骨的冷意。男人闷笑一声,神色冷了下去,森然道:“四维时空观,就是我们所追求的。爱因斯坦为我们提出相对论,我们怎能将它浪费。突破四维时空观,掌控时间,穿梭未来与过去。” “joe,你再胡乱说什么?人类不可能逆转时间!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我们不能掌握时间流逝,时间悖论会给你违禁的惩罚!”纯优惶恐不安地望着joe,浑身冷彻骨髓。 “是吗?你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吗?记住,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或许我们不是上帝,但我们一定是撒旦。” 忆醒,盯着窗外发呆的纯优在佐里的呼喊下一怔。 “space”纯优淡淡一说。 “空间?” “不好意思,我只能透露这么多给你。” “纯优,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我没有背叛你的意思,只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着想包括周边与你有联系的人。你不能因为我的自私被我拖下水。” 见纯优的隐瞒,佐里也不想再继续刺探,道了晚安就回房睡觉了。 黑,渐渐布满天空,迷茫的星挣破夜幕的束缚探出,夜的潮气在空气中弥漫浸润。深情,仰望繁星。 有些事情,你不能知晓,不是我的刻意隐瞒,而是组织的恐怖你一无所知…… 最近异常忙碌的东都大学,佐里疲惫地打着哈欠,揉揉双眼:“酒井警部早啊。”纱嘉以笑回应:“早啊,佐里,你看看你,比我们警察还要累,等这件案子办完,你就可以好好歇息了?” “说的也是。”佐里尴尬而不失礼节地笑着。 纱嘉拿出化验单给佐里,道:“这是昨天化验粉笔成分的结果,有一件非常令人想不通的事,那就是其中一支粉笔里竟然有大量的麦角酸二乙酰胺!我已经派人前往调查。” 佐里会心一笑:“这就是所谓的决定性证据。那指纹呢?” “仔细勘察那支特殊粉笔后,发现上面只留有两个人的指纹。” “纯优以及长谷川老师的,对?” “不错。”纱嘉真心佩服佐里的思维能力。 “那现在就立即将其逮捕归案。”佐里义正辞严道。 “等一下,当时根据排查,长谷川平是有不在场证明的,我想警察应该不会疏漏的。”纱嘉提醒着。 “那就把不在场证明推翻。” 几分钟后,长谷川平被叫来审讯。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当时就在办公室内排查试卷题目,更何况我有人证!”在三番五次的逼迫下,长谷川平的真实性格逐渐暴露无遗。 “人证是谁?”佐里随意地坐在桌角。 “林原助教。”不假思索道。 很快,林原助教也被传来对证词。 “当时我准时过来送咖啡,的的确确是看见长谷川教授坐在电脑前工作。”林原助教有些胆怯。 佐里想也没想就说:“我猜您应该是把咖啡直接放在刚进门的桌上了?” “嗯,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端给长谷川平?”纱嘉犀利一问。 “那是因为每次我进来送咖啡的时候长谷川教授都在忙碌,他几乎每次都让我把咖啡直接放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就可以了,教授还说希望我不要打扰他的工作。”林原助教一丝不落道。 “那您能否再把那晚您看到的情景说说呢?” “好的,我隔着半掩着的门看到教授背对着坐着,所以我只是轻轻把咖啡放在桌上然后就出去了。” “听到了吗?长谷川老师。细细分解就可以发现这个不在场证明是可以不存在的。首先您每天让林原助教给您每晚在固定时间段送咖啡,并告诫其不要打扰自己工作。作为助教是不会冒犯教授的意思,当您觉得习惯形成的差不多且不会出偏差时,您就要准备犯案了,是吗?我看过您办公室的构造,正如林原助教所说,我想林原助教所看到的并不是您本人,而是一个人偶穿着您的衣服代替您坐在那里。”佐里瞬间揭穿了长谷川平所有的阴谋。 “能够逮捕您的决定性证据也已经找到了,就是您递给纯优的那支粉笔。粉笔长时间在黑板上书写会有粉笔灰落下来,因体积质量小会在空中飘洒,人很容易在不经意之间吸入极其少量的粉笔灰,我只强调微乎其微。不过因为麦角酸二乙酰胺的成分很高,所以能够直接倍增人的幻觉,后面您就可以顺水推舟了。”佐里单手转正黑色棒球帽:“案件结束。” 长谷川平扭曲的面容根本就没有半点老师的样子:“你以为你抓到三个人案件就结束啦?我告诉你,不可能!” 佐里真心觉得面前这个人不知好歹无聊透顶,见手机铃声响就顺手接起电话:“喂,纯优?” “嗯,那个什么破组织已经被彻底清理了,据点在越南。哼,也真够穷的。哦,此处人员名单我一会儿以信息传给你,你交给警察去搜查抓捕。” “ok,真是谢谢你了。” “谢我干吗,我不过是帮你传个话,要谢就去谢haley。” “那就算,只能你帮忙代替了。”佐里从容地收起手机:“听到了吗?这就是您所谓的势力。”佐里对长谷川平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是以敬称,实际暗暗讽刺其为人肮脏,就如同待在阴森角落里的老鼠一样。 “酒井警部,我已经把信息发送给您了,至于剩余的就交给您了。” “好的,我会通知组织犯罪对策第四课。” 藤峰凌子家。 “老公,回来啦!”里奈还没来得及放下锅铲就去迎接茶作。“才几天啊,真是的。”茶作换着鞋道。 “什么嘛,我就是想你,不行啊。” “行行行。嗯,亏我还赶回来吃你煮的午饭,否则我就定下午的机票了。”茶作说着轻轻地推着里奈进了厨房。 饭桌上。 “老公,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升为警视长啊。”里奈咬着筷子抱怨道:“唉,我也42岁了,你说我息影来当一个家庭主妇怎么样?” “看你自己的想法喽,我又不会逼迫你怎么样或者是阻拦你曾经的梦想。”茶作调侃道。 望着这对恩爱的夫妇,纯优回忆着,她曾经也有着温馨的家庭。 突然,她逼迫自己回到现实,她知道,现实是残酷的,过去不会再回来。 第五章 血色玫瑰的恨意 “妈妈,救救我,妈妈,救救我,救救我!”女孩浑身血迹,已分不清是红裙还是鲜血。“京子,妈妈来了!拉住妈妈的手啊!”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布满青苔的一口井,死水一潭,深不见底。 “京子!”望着无可救药的女儿,女人生无可恋。 “京子!”吓出一声冷汗,女人惊魂未定地大喘着气。 “纱美,你没事?”一旁男子安慰道。 “我梦见京子。” “京子怎么了?” “死了。” “梦都是反的,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男子小心呵护着。 “大概。” 第二天,宫田夫妇二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台节目,突然插播一条新闻,记者现场报道:“今日早晨,清洁人员在弃井中发现了几千块腐肉,目前身份未定,嫌疑人警察仍在排查之中。据清洁员工证词,今日在扫落叶之时忽闻腐味,前去查看的时候因为是枯井,发现有很多腐肉块在井底,随即报案。目前据警方报告,总计2417块腐肉,极其残忍,刀工十分娴熟,警方猜测其身份有可能是法医、手术大夫、屠夫等相关职业。” 纱美心里害怕极了,握住了丈夫的手:“会不会?!” 法医鉴定中心。 “佐里,这边!”茶作看到拐角处的佐里高声喊道,佐里三人应声而来。 “案情已经基本了解了,但是现场并没有监控是吗?”佐里问道。 “不错,地点还是很偏僻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去,如果不是清洁工打扫的话,根本就没有人会发现。”茶作紧锁眉头。 “此案件是碎尸案啊,那个我能过目吗?”佐里不愿把话说得太明白。 “可以是可以,但,你今天吃早饭了吗?”茶作心思细腻地反问。 “吃了啊,哦,放心叔叔,没事的。凌子,纯优,你们就……”佐里有意提醒道。 纯优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表,说:“就什么?” “不是怕你们……”佐里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凌子双手搭在纯优的肩膀上,顽皮道:“怕什么啊,真是的,纯优,我们进去。” 佐里和茶作两人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不堪。 刚看到一堆恶心而又血腥的人肉,凌子下意识地捂住了嘴,闪到一边的厕所里去了。凌子不禁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由衷佩服道:“法医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纯优冷冷地望着眼前的人肉块,想着那心理病态的凶手。“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清幽的声音使纯优回过神来。纯优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位清秀的女子:“不好意思,您叫什么名字?” “筱原白萩。” 见白萩着一身白色医服,纯优晓得了:“您是法医?” “嗯,不过我真的看你有些面熟呢。” 纯优直视白萩的面容,的确是有一种熟悉之感,她忽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女子与自己的母亲从属于同一职业。纯优试探道:“那您认识安藤希纱吗?” “当然了,希纱不仅仅是我的同事,更是我的老师啊,法医界有谁会不认识鼎鼎大名的安藤法医。只不过很可惜,听说九年前在一场爆炸事故中与她的丈夫逝世了。”说着,白萩的脸上没了血色。 “您好,我的名字是安藤纯优,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纯优礼貌地伸出了右手。 “你不会就是?……” 白萩伸出手回礼。“嗯。不过请您莫要于他人提起,拜托了。” “好的。” “筱原法医,对此,能说说您的看法吗?”佐里眼神示意道。 “嗯,有如此娴熟的刀工,可能是专门做手术的医生,可能是屠夫,可能是法医。”白萩直言不讳道。 佐里仔细参考后,说:“更详细地来说,屠夫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他们虽刀工不错,但实际上他们性格鲁莽,要把一个人分尸、碎尸,再到选择地点抛尸,屠夫能办到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另外个人认为大学里的解剖学教授也是有可能的,准确地说,要能够办到杀人分尸碎尸抛尸,此人应该是心理绝对强大、心细,从事刚刚所说的职业,男女皆有嫌疑,外表不具备杀人特征。” 纱嘉在一旁记录道:“这算是对犯人的侧写吗?” “是的。” 纱嘉放下手中的笔录,撑着下巴:“我觉得男人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女孩子不具备一定的力气和心理承受能力。” “酒井警部,要细心啊,如果说死者是位女子的话,女孩子的可能性就是有的,不能否定。目前是先要查出死者的身份。”茶作话音刚落,就接起了电话:“喂,我是藤峰茶作。” “警视正,目前有一对夫妻来报案说他们的女儿已失联。” “什么!派搜查人员前去搜查确认,我有预感,即刻派鉴定课人员收集其dna。筱原法医,这边的dna鉴定报告出来了吗?” “应该快了。” 气氛愈加的初肃。 十分钟后,筱原从办公室里拿出了dna鉴定报告书:“警视正。” “稍等片刻,鉴定课人员正在其宿舍搜集,预估还需要二十分钟。” 众人在此等待,悲痛的氛围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二十分钟后,唯有筱原法医在鉴定室进行dna对比。盯着几乎重合的影像,看着机器给出的吻合百分比,逐渐失落。 “宫田京子,女,29岁,急诊外科见习医生,隶属于东都医科大。”茶作打电话至警视厅:“喂,我是藤峰警视正,目前死者身份已确定,刚刚的那对失联女儿的夫妇姓什么?” “宫田。” 沉重的心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死者就是他们的女儿宫田京子,谨记,在告诉他们真相的时候,慎重。” “明白。” 佐里接过鉴定报告书仔细研究着,是仇杀,情杀,还是只是凶手图一时快活?想着,佐里不禁哀叹。 “叔叔,如果想要抛尸的话,必须要用不透明的大袋子、旅行箱等运输物品,并且这些运输物品必须不能引人注目。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抛尸点开始向四周扩大范围,搜查每一个监控,以此确定嫌疑人。另外调查死者的背景以及生活环境、交际等一切因素,尤其是同事关系。”佐里少有认真地说。 “为什么尤其调查同事啊?”凌子从卫生间走过来,恰巧听见了佐里与茶作的对话。 “因为宫田死前是外科见习医生,外科医生这个职业与杀人方法相符合。”纯优双手抱臂,默默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凌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茶作眼神示意旁边的酒井纱嘉,纱嘉点头领会赶去了警视厅下达任务。 “我想我也得跟过去,万一有疏漏就相当于是大海捞针。凌子,你们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下午还有民法课。” “看监控嘛,多一双眼睛就少一点纰漏啊。纯优你说是?”凌子望着纯优。 “嗯,我们的视力也不差啊,名侦探。”说着,纯优与凌子二人肩并肩出去了。佐里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警视厅。 众警察分别在各自的电脑上查看监控,统一速度为8x,每过半小时会换警察执行,而佐里纯优两人注视着总屏幕,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眼睛越来越干燥。几乎每一个分屏都有所顾及,当出现符合嫌疑人形象时,佐里和纯优会迅速提醒凌子记下监控序号以及时间。 临近中午12:30。 佐里疲惫地揉着眼睛,抱怨道:“看来下午得向远处眺望,否则眼睛估计要近视了。”纯优也难受得不停地眨着眼睛:“顺便把我也带上。” “爸爸,佐里和纯优一共发现三个嫌疑人,相关信息都记在本子上了,喏。”凌子递给茶作。茶作欣慰地接过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赶紧去吃午饭然后回去好好睡个午觉,我记得你们下午还有课的?”凌子走着挥挥手:“那我们先回去了!” 茶作双手扶桌,有着一定的威慑力:“解析嫌疑人出现的画面,进行人脸识别系统,并查出其居住地。” “是!” 一 排查嫌疑(一) 清水蓝子家。 “叮咚!” “来了!”蓝子在屋内听到门铃声后高声应道。 打开门,惊异地看到两个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前,蓝子不好意思地问:“请问你们是谁?我们认识吗?” 纱嘉和茶作二人同时从内袋里拿出警察证,表明身份:“打扰您了,有些事情想问您,不知道方不方便?”纱嘉面带微笑以表礼貌。 蓝子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哦,可以的。请进。” 坐在沙发上,茶作谨慎地审讯,一旁的纱嘉不停地做笔录。 “星期一晚上你推着行李箱是要去哪?” “是去英国伦敦。” “做什么?出差还是旅游?” “旅游。” “四天就回来了?” “嗯,因为给我的休假也就只有四天啊,我也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可现实不允许啊。所以订的是晚上的机票,比较节省时间。” 说着,蓝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选择去伦敦?” “哦,其实我是福尔摩斯迷,我一直很想去福尔摩斯的故乡看看,想去海德公园,泰晤士河,福尔摩斯常去的读书馆,包括贝克街!”蓝子好像对此很有兴趣。 “是这样啊,那你应该是乘飞机去的?” “当然啊,时间那么短,而且是长途,不坐飞机坐什么?对了,警官,到底出什么事了要找我问话啊?” “今天早上的碎尸案听说了吗?”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喜欢看电视。碎尸案!是在哪里?不会在我家附近!”蓝子双手捂着嘴,露出惊恐的表情。 “的确不是很远,但请莫要担心,最近的治安会严格防控。请问飞机票还在吗?” “应该还在,毕竟我好像没有随意扔飞机票的习惯,请稍等,我现在去找找看。”说罢,蓝子起身去卧室。 “警视正,我刚刚已经发信息给风见,传信说:清水蓝子,28岁,隶属于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趁着蓝子不在客厅,纱嘉立即与茶作汇报刚刚的最新情报。 “这么巧?”自言自语地反问:“即刻命风见去调查死者宫田京子的人际关系,尤其是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同事。” “是。” 过了一会儿,蓝子递给茶作一张有着些许小皱纹的飞机票。 茶作认真核对了飞机票上的信息,道:“冒昧一问,您的旅行箱是否能让我们带回去调查,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蓝子面露难色,良久:“可以是可以,但什么时候能归还?” 纱嘉腼腆一笑:“您放心,一旦调查结束我们会让相关人员给您送回来,如有损坏,我们会赔偿。” “好的,我去拿给你们。” 纱嘉接过旅行箱:“谢谢。” “对了,你认识宫田京子吗?”茶作顺带一问。 “宫田京子?京子?哦,认识的,我记得她是与我在同家医院工作,只是不常碰见,但也是见过面的。她怎么了吗?” “没事,到时有事我们还会来找你的,希望您能配合。” “可以的。” 东都大学。 三人上完课疲惫地扶在栏杆上,凌子不禁提问:“佐里,这样就能排查出凶手是谁了吗?” “怎么可能,这也是一种概率而已。其实在我看来只有两种概率,要么是百分之百,要么就是零。根据法医的判断以及清洁人员的证词,抛尸时间在七天之内,而我们所看到的监控只不过是就近的四个交叉路口的监控,凶手可能避开了所有的监控。调查监控及周边的人际关系都只是照常的排查嫌疑人,万一既不是仇杀也不是情杀等相关因素,那嫌疑人就很难确定了。”佐里沉思着望向远处的蓝天。 “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帮忙,名侦探。”说完,纯优转身正要走。 “去哪儿?”凌子问道。 “找人,一会儿我自己会回去的,你们不用等我了。”纯优挥了挥手,离开了。 “佐里,我到现在还没有看纯优笑过呢。” “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能值得她笑。”佐里不禁叹了口气。 教室走廊。 “赤井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你,请问你是否认识有着亚麻卷发的女孩,应该是很擅长生物化学的。” “的确认识,不过不一定是你口中的那位同学。”赤井千裕的快速回答倒是让纯优感到一丝吃惊。 “她叫什么名字!”纯优显得有些激动。 “好像是渡边洵秋?嗯,是叫这个。不过她可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正是因为她像一朵冰雪玫瑰一样,有好多男生都主动追求她,不过可惜,总是被一句驳回,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冰山一样冷。不过你知道吗?东都大学一共有两朵带刺的玫瑰。”千裕故意放缓了语调。 “还有谁啊?”纯优不假思索道。 “就是,你啊,安藤同学!”千裕噗嗤一声笑了。 纯优无所谓地呼了一口气:“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她请出来,可以办到吗?” “当然可以啊,好歹我也是有人格魅力的。只不过说来也奇怪,渡边同学总是最后一个到教室上课,也是第一个离开,而且还经常请假。不过她的理科成绩可是我们当中的第一名,所以老师也是很喜欢她的。” “那你的成绩怎么样?”纯优顺便一问。 “我排第三,还有谁敢排第二呢?好了,不开玩笑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放心,明天的生物课如果她来上的话我会发信息通知你,你只需要在教室门口等她就行了。”千裕低头看着手表。 “thanks for your help” 警视厅。 “警部!我已经把死者的基本人际关系全部罗列在这张单子上了,请您过目。”风见世也急匆匆地上交。 纱嘉略微点头:“辛苦了。” 纱嘉行行过目,不经意之间,她的眉头稍稍有些皱起:“奇怪,怎么没有清水蓝子的名字?她们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真的只是偶尔碰见的同事吗?” 佐里刚与凌子从学校赶来:“警部,能否让我过目?” “嗯。” 星野芙绘:女,28岁,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急诊科护士长,两人关系甚好,平时并没有任何的冲突。 小泽誉井:男,31岁,医学生物系助教,是死者生前的男朋友,曾发生两起冲突。一、自己的母亲在骗子的哄骗之下借了高利贷,无高额钱财偿还,因此向死者索要钱财。死者未有过多积蓄,所以未借,两人因此大吵一架。二、听闻死者生前与其同事伊东永纲在工作中有些亲密而为此吃醋,曾在公共场所警告死者。 伊东永纲:男,28岁,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急诊科医生。二人平时有些过于亲密,引起死者男友不满。经小泽誉井的警告,伊东永纲希望死者与小泽誉井分手与自己在一起,但由于死者的不同意,伊东永纲曾对其危言耸听。 大冈梓叶:女,24岁,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急诊科护士实习生,因刚毕业,为死者的属下。死者对其较严格,引起大冈梓叶对死者的不满,但由于自己还是个实习生,无法与其顶嘴回驳,所以一直隐忍。 八木梅和子:女,34岁,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急诊科主任。对死者生前的工作态度极其厌烦,随意吼骂其下属,死者常常上班迟到,对死者进行口头教育或是扣除奖金时经常被回骂顶嘴。但由于其父亲是东都医科大学副校长,因此对其一直不敢采取措施开除。 佐里低头沉思不语,想着:原来其家世背景还挺厉害的,那么她的人际关系可能要比此更复杂。如果说杀人动机的话,报告单上的所有人除了星野芙绘以外,都有各自的动机。但仅仅就分尸这一举措,护士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生物系助教也是比较困难的。刀法如此精湛,肯定执刀老练。 “警部,今天的审讯笔录能给我看看吗?”想到这,佐里提问道。 “好的,我拿给你。” “谢谢。” 仔细研究酒井警部记下的每一话后,佐里发表其意见:“警部,明天的审讯我就不去了,请一定要把嫌疑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小动作全部记录在案。拜托了。” 纱嘉接过笔录:“这如果是现场观察不是效果更好吗?明天你是有事吗?” “嗯。拜托。” “好的,我会仔细观察的。” 回家的一路上,佐里想着刚刚看过的笔录,自言自语:“清水蓝子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符合常理,嫌疑应该是很小了。唉!” “很讨厌啊,这种案件几乎没什么线索。佐里,能破解吗?”凌子在一旁为佐里担心。 佐里稍稍后仰,双手撑着颈部:“不知道啊,我记得我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发生过一起碎尸案,可惜当时没有破获,就是到现在还逍遥法外,要是过了追诉期也就没办法了,不过就算是过了追诉期当年的案子也不可能再破获了。” “哦。”凌子不禁噘起了嘴。 藤峰凌子家。 晚饭餐桌上。 “老公,电话。”里奈听到震动声轻声喊道。 茶作立即接起电话:“喂?酒井警部!” “警视正,鲁米诺血液反应检测单已经出来了,清水小姐的行李箱的内外都没有产生相关反应。” “是这样啊,看来她的嫌疑也肯定是消除了。” “我想是的。” “好的,今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继续审讯,只有好好休息才能使工作效率提高。” “ok!” 第二天早上九点,东都医科大附属医院。 佐里一点也不耽搁时间地跑到急诊台:“您好,我想找星野芙绘护士长,请问她现在有空吗?” “好的,我现在与她联系,您请稍等。”急诊台的女护士拨打座机电话。 很快,女护士便挂断了电话,右手斜侧指引:“您请跟我来。” 佐里一笑弯腰致谢:“谢谢。” 星野芙绘办公室内。 “您好,请坐。”芙绘起身去冲了一壶茶。 “呃,不必如此招待,其实我是想问问您有关于宫田京子的事情。”如此礼貌的招待倒是让佐里感到有些不自在。 芙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碎尸案我已经听说了,京子她竟然被!……” 佐里看到芙绘的心情变得愈加激动,立即有心安抚道:“星野小姐,节哀顺变。只是如果您能告诉我一些宫田小姐生前发生的一些较特殊的事情,比如与谁结过仇之类的,我想对破案会有一定的帮助。我想凶手被逮捕,也是对您与宫田家人最大的宽慰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呼,我知道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第一个是感情纠纷,其实有些事情只是表面上的,但有些内在的东西实际上也是不方便他人知晓的,但为了破案,我还是愿意把它说出来,因为您不是警察,是侦探,侦探是会为委托人保守一切秘密的,对吗?”芙绘有种话到嘴边难以开口的感觉。 佐里点头保证:“这是必须的。” 芙绘独自品上一口茶:“其实,京子与伊东医生已经……已经同居过几天的,当然,我想更令您意想不到的是,京子的男朋友小泽誉井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但由于自己的家境比不上京子,再加上他还需要京子的钱去偿还自己母亲的高利贷,只能一味地隐忍。当他终于过不去自尊心的那道坎时,他还是与京子大发雷霆了,但二人由于各自的原因并没有分手。京子开始跟伊东医生交往。伊东医生一直认为京子是属于他的,当他开始发觉京子对他冷淡爱搭不理的时候,就——” 佐里不禁单手托起侧脸,冷静地思索着:的确,这两个男子的性格都是比较激烈的,小泽先生性格古怪,伊东先生占有欲很强,做事冲动,都有一定的杀人动机。“对了,您刚刚说这是第一件事,难道还有其他的?” 芙绘默不作声地点头:“嗯,这第二件事才是京子真正的隐私。” “隐私?!”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它说出来。在来我们这家医院之前,京子是在东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就职,后来才自己转到这家医院的。她曾经是脑科的副主任,所以说她的医学水平是非常高的,但她的简历上并没有录入这一段,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由于其医术的缘故,她直接担任外科医生,本来今年年末就要脱离见习这个名号了。” “东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这应该算是东都医院的最高水平了,呃,我并不是说……”佐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方式不太对。 芙绘失笑道:“这本来就是事实啊。” 佐里稍稍叹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得罪人:“是什么会让她放弃如此好的资源?” “伊藤侦探,关于您问的这个问题,我想与你说件事。” “嗯?”佐里再一次全神贯注。 芙绘陷入回忆: 芙绘照常帮助京子整理手术工具时,京子突如其来地问道:“芙绘,你说一个人做了坏事会不会遭到报应啊?” 芙绘也没怎么多想,顺口一答:“会的。” “也就是说,被陷害的那个人回来报复自己?” “这个是肯定的啊,被人无缘无故地陷害,能没有怨气嘛?问这些做什么?” “哦,只是我现在正看一本悬疑小说,里面的情节还是很吸引人的,只是随便问问,看来是我看得太入迷了。没事。”京子尴尬地笑笑,不了了之。 现实。 “的确很有嫌疑,如果她说的是她自己,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被陷害的那个人是谁。还有其他的吗?”佐里细心问道。 芙绘摇摇头,道:“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佐里起身鞠躬道谢:“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怎么会,希望我所提供的能对侦案有所帮助。”芙绘起身送客。 二 排查嫌疑(二) 东都大学。 安静的走廊上,悄无声息地压着白色棒球帽,纯优随心所欲地倚靠在墙壁上,静静地等待着。 恍惚间,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纯优的身前无声踏过,隐隐约约可见她怀中抱着几本书。纯优不自觉地拉扯着女孩的衣袖,女孩沉默着,不语。 风乍起。 亚麻的卷发,漾逸。 深蓝色的瞳孔,水灵。 不为人知的心,灵动。 “你,到底是谁?” “重要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lsd。” “你应该很清楚我是生物学的顶尖学者。” “那又怎么样!” “那是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恰好符合此药物的反应,当我化验粉笔后,更加确定。”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警方?” “那不是我该涉及的领域。” 纯优逐渐放开了手:“你说什么!” 洵秋神秘一笑,不知是嘲,是讽,还是意。 “刑侦案件是侦探的领域,数学是你的领域,生物是我的领域。莫要轻易侵犯他人领域,违反规则会被淘汰。” 纯优不屑一顾道:“冷血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果然是不过分啊。” 洵秋撩动自己的卷发:“你,也很适用。” 背影,栖息着她的另一面,似深渊不可测。 轻轻地,无奈地。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久保田则家。 三人于客厅中审讯。 “哦,碎尸案啊,自然知道,不过你们警察找我做什么,我又没有杀人。”久保田则不以为然。 态度虽恶劣,纱嘉和茶作依然以笑相对。“根据监控,您在三天前曾手拎一个较大的黑色垃圾袋,能方便说说里面是些什么吗?” 田则随手一指昏暗的电脑室,两人也顺势望过去。田则双手摊开:“很明显,我是一个网络小说家,我每天都要待在这个电脑面前码文,有的时候还会被编辑催更,所以日积月累,餐盒是越来越多,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家里搞得像垃圾场一样。” “可以理解,那您平时都喜欢点哪些快餐?”茶作顺水推舟提问道。 “楼下的便利店。”田则的语气给人以心不在焉的感觉。 “谢谢您的配合,如果有问题,警方还是会上门拜访的。”纱嘉稍稍欠着身子,收起记录册,与茶作一道离开。 千叶衫家。 “我们是搜查一课刑警,方便进行审讯吗?我们有些问题要问您。”两人亮出了证件。 千叶衫笑眯着邀请:“请进。” 对比,茶作和纱嘉有点莫名其妙地相视,跟了进去。 “想必是由于这附近的碎尸案?”千叶衫随意道。 两人有些被动地点点头。 “请问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厨师。” “是主厨吗?”茶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千叶衫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笑着道:“是啊,二位见笑了。” “据监控显示,四天前您曾拿着一个较大的黑色垃圾袋向那个比较偏僻荒凉的公园走去,能否陈述一下袋子里都是些什么?” “一些没用腐烂的猪肉,应该还有些已经坏了的生菜。”千叶衫习惯性地望着天花板,貌似是在绞尽脑汁地思考。 “记得这么清楚?”茶作恍惚间反问道。 “清楚吗?毕竟也掌勺多年,扔的东西也就那些。”千叶衫不慌不忙地为自己辩解:“我敢发誓,我不是碎尸案的凶手,真的!” 纱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要是每个人都像您这么发誓,我们警察倒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人际关系如何?有什么仇人也不需要隐瞒,我们会有专门的调查人员去调查您的人际背景。”茶作一丝不苟道。 “哦,这我自然是知道,您看我这爽朗的样子也能猜到我平时待人热情和善,自我认为是没有什么仇人的,更何况我也不认识那个死者,总不可能一时兴起杀个人碎尸。”气氛有些许尴尬。 纱嘉在一旁煽风点火火上浇油:“那可不一定,这世上的病态杀人犯实在太多。” “谢谢您的配合。” “没事。” 茶作见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来,就告辞了。 小泽誉井家。 “你找谁?”听起来似乎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挨着细小的门缝,佐里注意到家中的混乱。“我叫伊藤佐里,有事想找您了解一下,方便谈谈吗?” “伊藤佐里?那个侦探吗?找我是为了京子?”誉井高度紧张。 “是的。” “算了,请进。” 随着誉井踏进客厅,佐里职业病地四周环顾,观察周围细节:“我不喜欢绕弯子,所以我想问您对此案件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女朋友被人残忍杀害,你认为我还能活得多潇洒。”誉井低沉道。 “节哀顺变,就您自己而言,您觉得凶手会是谁?” “伊东永纲!是他!”誉井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我知道您的想法,两人之前纠缠不清,您看出了伊东先生有很强的占有欲,又具备一定的作案水平,怀疑他也是正常的。但相对来说,如果伊东先生真的是很爱京子小姐,那他也一定很怀疑您。您莫要忘了,您是生物系助教,也是有能力作案的,而您同时也具备杀人动机,至于动机是什么,您一定是比我这个局外人要清楚的。”佐里有条不紊。 “凶手真的不是我。我杀了京子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还指望他的家庭背景提拔我成为教授啊。再者,我母亲欠的债还没有还完。” 手机的震动引起佐里的注意力,佐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头示意,接起电话:“喂?凌子,怎么了?” “哦,我爸爸现在正和酒井警部忙着呢,想让我把清水小姐的旅行箱还回去,你能陪我去吗?” “现在?” “嗯。” “可我正,唔,我知道了,你现在在警视厅?” “嗯。” “那好,我正好离警视厅不是很远,我现在过来。”佐里挂断电话起身,微笑道:“真不好意思,本想与您聊聊案情,只是突然有事情,真是打扰您了。” “哦,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是邋里邋遢的,整天魂不守舍的。”说完,誉井径直走向卧室,并没有要送客的意思。 清水蓝子家。 蓝子甜甜地笑着:“还真是麻烦你们了,特意来给我送箱子。” 凌子回礼应答:“不不,我们应该做的。” “对了,这箱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蓝子担忧着,害怕这碎尸案真的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问题。您放心。”佐里摆摆手。 蓝子这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大老远给我送箱子,一定渴了?我去给你们切些水果。你们先坐会。” 凌子刚想推辞就被佐里的小动作拦住了:“那真是太感谢了。” 两人并坐在沙发上,凌子不解道:“你干吗那么主动?” “也没什么,借此机会聊聊呗。”佐里给凌子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水果切好了。”蓝子端着水果盘从厨房走进客厅,可谁知,由于最近天气潮湿的原因,厨房门口的地上有些滑,蓝子一点也没注意,一脚滑了摔在地上。水果散了一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盘子倒是没碎。 凌子和佐里反应极快上前去扶,蓝子站直身子后,捂着脸庞像小孩子似的直喊疼死了。凌子慰问着:“没事?” 蓝子摇摇头:“没事,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出了这么大的洋相,我先去一下卫生间,我一会来收果盘。”话音刚落,蓝子就内急地跑进了卫生间。 凌子叹了口气,道:“佐里,发什么呆啊,你还真等人家来收拾啊。” 佐里突然反应过来:“哦,哦。”随后,与凌子蹲在地上捡拾水果。 心不在焉。 捡拾过后,凌子直起腰坐在沙发上,道:“佐里,这件案子有眉目了吗?” 佐里单手托着腮,无奈而又不甘心:“没有。” “哦。”凌子噘着嘴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蓝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望见地面的整洁,不禁感言:“真是太谢谢你们了,搞得我这个主人都不好意思了。” “咦?您怎么戴着口罩?”凌子见蓝子脸上那显眼的白色口罩,好奇随口一问。 佐里也是发现了异样,只不过没有明明白白地提出来。 蓝子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失笑道:“说来也挺不好意思的,昨晚睡觉忘记关窗户了,我本来就是怕热嘛,晚上睡觉习惯不太好,总是喜欢蹬被子,所以昨晚晚风一吹,今早就有点小感冒。我本一个人住就没什么好注意的,只是你们现在到我家做客,我当然得戴好口罩了,否则感冒传给你们就不好了。” “听说蓝子小姐是福尔摩斯迷?”佐里终于开口说话了。 “呃,嗯,是啊,难不成你也是?不过想来也是,你可是名侦探。” “是啊,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成为东都的福尔摩斯。对了,你们知道五月四号是什么日子吗?”佐里转头看向凌子。 凌子倒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嘀咕着:“五月四号?是谁的生日吗?好像没什么印象。” “是什么特殊的节日?”蓝子也同样陷入了思考。 佐里摊开双手,笑着道:“我好像是记错了,今天不是五月四号吗?我还以为是赤井的生日。就当我没说过。时间也不早了,凌子,我们回去。”佐里起身整理着装。 “嗯,再见。”凌子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蓝子点头送客:“拜拜。” 东都大学医学部附属医院,脑科主任办公室。 “藤野医生,您好,我是东都大学法学系学生伊藤佐里,此次前来是协助警方破获宫田京子碎尸案。”佐里与藤峰森暮保持适当的距离,弯腰行礼。 鬓角银丝细细,暴露了其资格老练,也是上了岁数的。 “不必客气。我很佩服你,能找到我这来。”似乎话中有话。 佐里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您知道些什么,对?” “伊藤同学,有些东西就算知道也要藏在心窝里,独自一人承受。”森暮沉稳地说道。 佐里感觉一丝凉气渗透:“我不是警察,我是侦探,我会保护好一切相关隐私。藤野医生,为了探求真相,还请您告知您所知道的。” 有那么一瞬间,森暮望见了佐里眼神中的渴望、坚定与信念:“唉,你很幸运,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唯一能开口告诉你五年前事情的真相。你能找到这里来,那你肯定已经从旁知道宫田京子曾是我院脑科副主任。” 佐里认真侧耳倾听,不语,只是点头,以示意森暮继续述说真相。 “宫田京子家庭背景优秀,受其父亲影响,她的医术水平是极高的,因此刚毕业不久便担任脑科副主任。然而因为虚荣心的指使,她无意间,其实也算是有意,断送了那个人的梦想。我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五年前与我担任相同职位的脑科主任。因此在手术台上,经常由他主刀,而这也恰恰挑动了宫田京子的心。她认为那个人年纪比她小,医术又与自己高不了多少,凭借她的家世,主任的位置一定是她的。一天,在手术台上,宫田京子递手术刀给那个人的时候,故意划破了那个人的右手。作为一名执刀医生,尤其是脑科这种严谨有加的科室,双手是万万不能出意外的。毫不客气地讲,手就是我们的生命,是我们的一切。宫田京子天真地认为只要那个人退职,她就能胜任主任,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的家世背景丝毫不逊于她。在上级的逼迫下,宫田京子被迫辞职,而那个人却突然像人间蒸发一样,消逝在每个人的视线中,到今天,也不知去向。”森暮的语速极其舒缓,似乎是在有意配合佐里。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佐里听完迫不及待就问。 “这个,我实在不方便透露,伊藤同学,请回,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莫要妄想向他人询问此事,要知道,当年为了影响问题,将此事封锁得滴水不漏。”森暮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佐里见此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鞠躬道谢,离去。 压下门把,踏出右脚,停住了。 “他的名字是,杉本柚兰。” “什么?!”佐里惊愕地皱着眉头。 “秘密虽是秘密,但终究还是会泄露。潘多拉的禁忌已经被打开,能否冲破那道屏障就得看你自己了。”封尘多年的名字仿佛烟消云散,佐里默默地关上门,离去。 “喂?叔叔,杉本柚兰这个人你认识吗?”佐里小跑步地一手听着电话。 “杉本柚兰?好像是有些耳熟,的确在哪里听到过或是见过这个名字,等……”茶作瞬间停止了讲话。 “喂?还好?”佐里担忧茶作那儿出了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没事,酒井警部一不小心把墨水翻在了桌上,幸好是没弄脏资料,回去再说,现在警局里倒是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话音刚落,茶作与往常不同地挂断了电话。 佐里苦苦一笑,叹着。 伊藤佐里家。 佐里顾不上去凌子家吃晚饭,为了案情的进展奔波了一天。佐里一脸疲惫地躺在床上,脑中回想着目前为止的可知线索,想着是否有相关联处。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佐里的思路,佐里坐起身子,也不愿再想了。“佐里,我端了碗牛肉乌冬面,过来吃点?”凌子难得如此轻声细语,怕是知道佐里的精疲力尽。 “好,这就来。”佐里随着凌子踏入餐厅。 吮吸着热气腾腾而又有嚼劲的乌冬面,配合着美味多滋的牛肉片,是蛮养神的。“哎,凌子,你爸爸回来没?”尽管是在吃饭,佐里也是见缝插针地问。 面对面地坐着,凌子双手托腮,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只是像个乖孩子一样摇摇头:“没有呢。不过说来也奇怪,爸爸已经很久没有加班了。” 说到这,佐里很快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但他并没有把这种心思浮现在表面,估计是害怕凌子多想。 卧室里,纯优静静地摇着手中的苏格兰威士忌,深棕色的酒与晶莹剔透的冰球相互碰撞,纯优就这么望着,不语。 她没有想过要出这间卧室去打扰他们的世界,只想当一位旁观者,更是一位他们生命中的过客。望着深邃的蓝,纯优似乎知晓了什么,意识到了什么,她幽幽地放下酒杯,良久,道:“对不起,是我没在意,以后,再也不会了。” 不知是对谁说,是伊藤佐里,是藤峰凌子,是渡边洵秋,还是……也许,亦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更无人知道,她隐藏在心底里的那份孤寂。 三 禁忌 早,风,和煦。 听到门外的动静,佐里自觉地放下咖啡杯,白瓷碰撞的声音倒是让纯优不自觉一颤。 “叔叔,对于杉本柚兰,您查到其身份信息了吗?” 茶作避开了佐里的对视,道:“昨天已经通过警局内的电脑搜索系统查找过了,并没有这个人的相关信息,顺便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名字的?” 思考良久,“唔,这涉及个人隐私,不方便透露,既然无此人信息那便算了。”佐里挥着手,朝自己家中走去。 唉! 纯优刚漫不经心地在白吐司上涂抹了黄油,望着有些失落的佐里,就已猜晓事情三分:“再不喝,咖啡就冷了。” 佐里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这倒是无妨。” “伊藤,想要查找某人,找我不就行了?何必再麻烦凌子她爸爸?” 听到这陌生的称呼,佐里还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理解,惊诧:“你叫我什么?” “哦,我之前一直在美国生活惯了,那里朋友与朋友之间直呼姓名,我既然现在生活在东都,就得按照本地的生活方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以后,你还是与其他人一样,称呼我的姓。”纯优逐渐放低了嗓音。 佐里脑子里哪还有时间想这些:“哦,我也无所谓。昨晚我回来得太晚了,冒然打扰你休息还是不太好?再者,我只是想试探试探叔叔。” “试探什么?” “潘多拉禁忌。” “哦?”纯优几乎只是张了一下嘴,但好像引起了她的兴趣。 “之前还不是很确定,但现在我能够肯定,杉本柚兰的父亲或者是母亲居于官职高位,应该说父亲的可能性更大。安藤,你能迅速查找出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待过,但现在可能已经离世的人吗?最难的是,她的信息资料可能被高层删除或封锁。” “可以啊,时间问题。”纯优简要回答。 “多久?” “看情况,如果真的被删除,要想破译曾经的记录,的确是要比破译加密要难得多,但,我最多也只是需要20分钟。”纯优吃完了最后一口面包,起身,回到了卧室。 佐里默默地坐在餐桌前,左手托腮,右手习惯性地敲打桌面,发出细微的嘈杂声。每一位嫌疑人的家庭环境,杀人动机,不在场证明在脑海中浮现又消失,嘴角浅浅一笑:“还差最后一块拼图了?” 时间一分一秒滴答流逝,纯优也极力通过电脑查询曾经被删除过的记录,一次次的代码错误倒是让纯优有些许心灰意冷,20分钟后,纯优无力地倚靠在椅背上,右手搭在额头上,稍作休息,长时间盯着屏幕让纯优的眼睛疲惫吃力。 “怎么样了?”佐里悉心端了杯白开水放在纯优面前。 “只要留有一丝痕迹的都被我破译出并且拼揍成完整的信息,此人的家世背景真的不简单。”纯优由衷佩服。 佐里望着屏幕上仅有的信息,小声地念着:“杉本柚兰,女,年龄不详,处于失联状态。东都都警视厅警视总监的女儿,母亲曾就任外科医生,后辞职担任家庭主妇,原因不详。怪不得,怪不得藤峰叔叔回绝我回绝得如此干脆利落,肯定是受到上级压迫?” “可不是吗?整件案子的核心就是杉本柚兰,如果对此人深入了解,那此案就能破了?” “大概。” “大概?怎么?有什么疑问?”纯优一针见血道。 “我在怀疑,杉本柚兰到底是失踪还是死亡。”佐里不觉之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正当三人陷入各自的思考时,藤峰茶作打来电话。 “喂?” “佐里,有新进展了,曾有目击者称星期一下午三点左右在洛本咖啡馆见过死者宫田京子,而目击者就是此店的服务生。” “那,那位服务生除了见过宫田小姐外,是否有看到其他人与其相约,或者说得严重些便是跟踪?”佐里谨慎问道。 “没有,服务生说宫田小姐是因为举动异于常人才对她留有印象。” 佐里一惊,貌似找到了突破点:“什么异常举动?” “常人进咖啡厅可不都是坐下来聊天喝咖啡吗?而宫田小姐则直接拿走别人提前预定的面包和干果,并且从后面的小门出去。” “别人的?” “不错,宫田小姐声称是对方让她来代拿的,由于信息也都能核对得上,所以就没有多想,而那个人的名字却只有一个字。” “兰?” 电话的另一边不语良久,道:“是的。” “叔叔,您还有什么想要隐瞒吗?事已至此,我想您已经开过会议并开始着手调查杉本柚兰,以及,他的父亲。” “是的,但有些话,还是不能明说,否则,恐怕……佐里,我所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接下的事情,就交由我们警察。” 佐里不由地唉叹一声,牵起凌子的手就往外走。凌子还没反应过来,道:“哎哎哎,去哪儿啊?” “洛本咖啡厅,带你去喝咖啡不要吗?”佐里着急想要得知此案真相,又回头对纯优说:“安藤,既然你也没什么事的话,一起去。” “哦,你们先去,我这里还有资料需要处理。”纯优说着继续娴熟地敲击键盘。 洛本咖啡厅。 佐里和凌子各点了一杯抹茶拿铁,对面对地坐着。佐里心事凝重地环顾四周,一心想着有关于宫田京子的线索,而凌子可能是真的来享受漫生活。 没过多久,纯优就一如既往地盘着柔顺的披肩发,背着双肩包出现在凌子的视线中。看着不停张望的纯优,凌子小声招手道:“纯优,这里。” 纯优点点头以示回应,可刚走几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从心底升腾,很快充斥着大脑神经中枢。纯优胆颤地回头,望着每一个人的脸容都是那么的平静,这才给自己少许心理安慰。 纯优呼了一口气,对凌子道:“凌子,你,能让我坐在里面吗?拜托了。” 凌子茫然一笑,起身:“可以啊。” 纯优轻轻解开自己的发带,从双肩包里拿出那眼熟的纯黑色的棒球帽。 “怎么了?”佐里抚慰道。 “没什么,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脸。” 纯优单手压帽,警惕着。 四 最后的救赎 “您的美式咖啡,请享用。”一位女服务生端来热气腾腾、溢满浓郁香气的咖啡。 “谢谢。”纯优接过咖啡。 “你从小都是这么生活吗?不累吗?”佐里半调侃道。 “要不然呢,等着明天突然从世界消失?早在九年前,我就已经习惯了。”纯优不以为然地自嘲道。 “唉,你们先在这聊会天,我去看看情况。”说着,佐里起身走向咖啡店后门。 望着佐里离去的身影,纯优以左手撑头,颇有情趣地看着凌子的侧脸:“凌子,佐里对你,表白过吗?” 凌子倒是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纯优会与她说这句话,说话结结巴巴:“怎么可能啊,像他这种情商低的人。哦,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有人喜欢上他这种一心只想着案件的笨蛋。” 双颊略红,是有着些许烫的。 “可你喜欢他啊。” “我,才没有。”凌子一直盯着抹茶拿铁,根本不敢直视纯优。 “看来情商低的人不只有伊藤一个人,我想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你们二人两情相悦?”纯优的语气难得如此温柔。 四周忽然变得很静,静得能清晰地听到凌子的心跳声。 佐里立于后门外,四处观察,这才发觉后门外有一条可以通向马路的小巷子。“没有监控。”佐里自言自语,沿着小巷走向马路。 车来人往的繁忙街道,高峰期甚至会堵得水泄不通。 向左一眼望去,是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倒是有监控。只是这右边,距下一个十字路口倒是有些距离的。 “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条路,可以通向久保田则家、清水蓝子家,包括还未拜访的伊东永纲家。等等,难道……哼,我明白了,果然如此!”佐里自信一笑。 警视厅,警视总监办公室。 “杉本警视总监,打扰您了。”茶作敲门后,鞠躬,轻关门而出。唯佐里一人站在门口,佐里点头以表敬意:“您好,杉本警视总监。” “伊藤佐里侦探,不必拘束,过来坐。”杉本板庄双手合十,有不同于他人的气场端坐在办公桌前。 “杉本警视总监,藤峰警视正已与您说清我此次来的目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打扰您,只是为了案件真相着想,想与您谈谈。”佐里颇有些青涩。 “无妨,我可以先说说我的观点。也许,我的看法与他人不同。” “您怀疑谁?” “清水蓝子。”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佐里颔首微微一笑。 “不愧是伊藤仓彦的儿子。伊藤侦探,我想你一定是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但我就在你来之前获得一个最新线索,想必我说了,你一定会更坚信你自己的想法。筱原法医在反复检验那些碎肉后发现,里面有一小片保鲜膜,微乎其微的大小。” “原来如此。杉本警视总监,愿意与我一起前往清水蓝子家吗?要知道,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推断,是没有能够直接指认她的决定性证据,我想,不,一定,只有您,才能够让她说出真相。” “你知道的果真比我多。喂,藤峰警视正,把下午的会议推迟,我有要事要办。” “您,相信我?”佐里望着眼前这个严肃认真却又和善的男人。 “在我看来,你不是一般的学生。” 清水蓝子家。 “今日只有你一人前来?”蓝子沏好茶,顺口一提。 “感冒还没有好吗?”佐里淡淡地道,只是语气带有一丝狐疑。 “哦,没高兴去药店里买药,想着一个星期迟早是会好的。”蓝子同样是淡定地回答。 “我不想拐弯抹角,清水小姐,碎尸案的真凶,就在我眼前。”佐里单手压帽。 “你可真会开玩笑,伊藤同学。莫要忘了,我的旅行箱是没有问题的,除此之外,我没有作案的时间。”清水蓝子异常的淡定,甚至眼神中没有闪过一丝慌张与恐惧。 “你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 “任何一个福尔摩斯迷,是不可能不知道五月四号这个特殊的日子。”棒球帽下闪烁着凌厉的目光,佐里逐渐抬起头:“五月四号,是莫利亚提教授与福尔摩斯共同坠下瀑布的日子。你在我的面前,警察的面前,极力表现自己对福尔摩斯的喜爱,只是为了引起共鸣,让我们对你放松警惕。为此,你选择查阅资料,去伦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为了复仇。” “复仇?谁的仇?”清水蓝子倒是反过来追问佐里。 “杉本柚兰。” “别再开玩笑了,我连此人都未见过。”蓝子一声冷笑。 “你不是问我今日为何一人前来?那我想告诉你,并非如此,我想,现在该请他进来了。”说着,佐里起身,一步步靠近门口。 杉本板庄着一身黑色西装出现在清水蓝子的眼前,蓝子没有任何表情异常,只是,相互交叉抱臂的手开始不自觉地手指尖摩擦。 “五年前的事情,你一定比杉本警视总监更加清楚,因为,你就是他的女儿,当年的受害者,杉本柚兰!” “简直一派胡言!你若再如此,我便告你诽谤!”清水蓝子忽然间变得异常激动。 “是否要告我诽谤,只要你亲自摘下口罩,就知真相!”佐里不依不饶。 “凭什么!” “就凭你五年前的莫名失踪!你为什么会突然戴起口罩,大概是因为那次摔倒的意外让你发现自己所整容的脸变得有些僵硬,不正常。”佐里一针见血。 “你!哼,说得头头是道,但凡你要是有证据,就不会站在这儿与我说这些风凉话!”蓝子瞬间抓住了佐里的劣势。 佐里摇摇头,叹息着,却又重回自信:“你说的不错。但你也该清楚,我与杉本警视总监一同前来的目的。” 又是一声嘲讽:“目的?我连这个人都不认识,怎么,警视总监就可以非法逮捕吗!” “兰,回来。” “我已经说过n次了!我不是你的……”呼吸声愈来愈重,趾高气昂的蓝子再也说不下去了,转瞬即逝,无尽的抽噎。 “回家,兰。”那轻声细语,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沁人心脾。杉本板庄在犯了错的女儿面前,再没了警视厅的威严。 柚兰默默地摘下口罩,右脸颊的确有些僵硬,只是,若不仔细观察,估计也难以发觉。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这古话您难道不曾听过?”霎时,佐里的声音不再那么陌生。 不语。 “你为什么怀疑试探我?” “监控。警视总监的女儿不会对这些一无所知。星期天,你以同事的名义打电话给宫田京子,让她帮您代取洛本咖啡店的吐司,并指使其从后门出去。后门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你趁其不备,从后重击她,至其昏迷,大概是后脑。要知道,从这条巷子出去可直通您家,并且路上无监控。您扶着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带入家中,常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实际上,换一种角度,你只需装出一副扶醉酒女生的模样。行人匆匆,也不会有谁去记这女孩的模样。您的住宅是高级公寓,为防止侵犯他人隐私,并没有设置监控。这对您来说,也是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作为一名护士,家中备有麻醉药等相关药物是件平常之事。因此,最后的最后,您用您那引以为傲的技术水平将其残忍分尸。之后,您用保鲜膜在箱内封上多层,以防血迹。保鲜膜终究是保鲜膜,用力过度还是会有撕扯。当然了,从法律角度和刑侦角度来讲,这些都是可供参考推理的证据,并不能直接指认您是凶手。” “呵,我不管你是否有录音,但接下来的话,我还是会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我会跟你去自首,但是,前提是……”柚兰眼眸黯淡,没了昔日的璀璨。 “是什么?” “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是杉本警视总监的亲生女儿。”柚兰一字一词道。 “i,proise”佐里毫无欺骗之意地承诺。 “五年前,宫田京子在一次手术中划伤了我的右手,呵,那个女人,为了接替我的主任职位,不择手段,甚至毁了我的一切!我的梦想,我的前途,我的事业,都毁了。难道右手执刀发抖,还不足以退位吗?若是无意便罢,可她,却认为自己家世显赫,一副丑恶的嘴脸在我面前寒暄。虽然此事最后以开除其职位为结,但那时的我,已经彻底丧失了自尊、自信。我,突然消失于人们的视线中,黑暗,使我心中的仇恨愈加地根深蒂固。我决定,变成另外一个人。以我的技术,很快与她共事,只是,一直隐藏实力,只作平平淡淡的护士。说实话,我原本只想以同种方式毁灭她的一切。可那个女人,处处造谣,就因我的失踪,给了她无中生有的机会。有一天,呵,我成了人们口中的病态杀人犯,正如你所说,我使用曾经知晓的密码,轻而易举地掌握警政厅的监控,从而掌握杀人抛尸路线。我要用我失去的,终结她。” “那你知不知道,你用你所看重的尊严,你最引以为傲的水平,做了最肮脏的事情。” “是吗?我,可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因为当年的杉本柚兰,早就死了。父亲对我的教育,给了我足够强大的心理,即使知道我是凶手,伊藤侦探,你之所以会来,就是想逼我亲口说出真相,因为,我做得天衣无缝。”最后的傲气毫不保留地展现。 “不管您是否愿意,我只想,只想再唤您一声,爸爸。” 望着面不改色,却又于心不忍的父亲,说:“一切都结束了,杉本先生。如果愿意给我最后一丝尊严,请允许我回房整理面容。” 佐里不自觉地向后退却一小步。 “可以。” 决绝中,夹杂着缕缕痛苦。 卧室。 她悄悄地,不为人知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柄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冰冷刺骨的刀闪烁着锋利的银光,墙上的影子,恍惚着,银光,若隐若现…… 血,肆意地溅在白净的墙面上,红得刺眼。 “锵!” 倒于血泊之中,安然地合眼,留有最后一丝微笑。 “兰!”杉本板庄疯狂地闯进了卧室,等待他的,是一具温暖的尸体。 平淡,平淡地抱起她。 莫抽噎,莫落泪。 佐里的眼神黯淡了,他看见了桌上的那张信纸: 爸爸,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离开了人世。曾经,每当我从您身旁匆匆走过,您却从未发觉,那时的我,依然沉浸在天真的幻想中,即使容貌不一样了,你我既是父女,也该有彼此的心灵感应,但残忍的事实告诉我,那都是童话故事。我想,如果您真的认出我,喊出我的名字,我是否还会如此卑微。罢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也是您的教育,赋予我一颗强烈的自尊心。莫要告诉妈妈,莫要告诉她。杉本警视总监,您是个优秀的警察,至少在女儿心里,一直都是。 是我,用推理,把她逼上了绝路,我又一次成为了杀人犯!佐理默然。 always bar “您的干曼哈顿,请享用。” 台上,端直酒杯,粉唇沾染一丝酒,微醺。 “小孩能喝酒吗?”陌生而又磁性动人的声音。 纯优不禁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女子,白色淡雅的长裙遮住了修长的腿,蕾丝边似乎飘飘欲仙。亚麻卷发灵动飞逸,白皙的容颜在世人面前模糊而不清晰,红唇水润欲滴。 “英国人?” “sharon chloe” “你的名字?” “你觉得呢?” “否则?” “sharon chloe这是我的代号。 jol christie,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们,第一次见?我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你。”纯优右手轻轻撑着侧脸。 “那可真是有缘分,不过,我从未见过你。” “挺可惜的,有要事在身,恕我失陪,很高兴认识你,sharon” 第六章 窒息的复仇 警视厅,会议室。 窃窃私语,喧声彼伏。 “好了,各位安静了。”藤峰茶作从门口走至演讲台,双手示意肃静。 风见久明举手示意:“藤峰警视正,请问酒井警部怎么没到场?” “哦,此次会议就是想说明相关事件。酒井警部有事派出,估计一个月才能返回。那么在这个月里我们搜查一课会有一新人加入,希望大家能与他融洽。”茶作转向门口,点头。 警官们好奇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人着一身黑色西装慢悠悠地走上演讲台。 茶作介绍道:“这位就是从大阪警府要求调至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旗木井一警部。旗木警部,做一下自我介绍。” “哦,呃,我叫旗木井一,男性,29岁,自我介绍该介绍些什么呢?哦,我也没什么爱好,就抽抽烟,睡睡觉,希望在座各位不要介意。”旗木井一无所事事地整理着自己的发型。 如此欠揍的口气和动作倒是让警官浑身不自在:“藤峰警视正,你没开玩笑?他是警部?” 茶作尴尬地笑笑:“其实啊,旗木警部原本是大阪警府的警视,但由于坚持要调至这里才自主降职请命的。” 听到这,旗木井一满不在乎地在一旁打着哈欠。 “风见久明,坂井泉之,你们虽属于酒井警部部下,但旗木警部新调至此,手下也没什么人,所以你们目前隶属于旗木警部,好好干啊。”茶作开玩笑似的任命道。 “啊?我们俩?那……那万一酒井警部回来了我们怎么办?”风见久明尤为不满地埋怨着。 “酒井警部手下人手倒是不少,这点不用担心,风见警官,你看看人家坂井警官,好啦,很快就习惯的。”茶作笑着安抚着。 防卫大学校。 绿茵操场,热闹非凡。 “想与你见一面可真难。”芝羽耍小脾气似的缠着治一的右手臂不放。 “你不是了解我的工作吗?”治一宠溺地望着芝羽。 “发个牢骚而已啦,哎,拍张照?想你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说着,芝羽从口袋中拿出手机。 “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粗心发出去。”治一谨慎地提醒道。 芝羽轻轻一笑,应着青春四溢的背景,捕捉到了甜美的风景:芝羽情不自禁地倚在治一的肩上,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繁星,看到了深蓝的大海。 不远处,一女子满是鄙视地瞧着二人,好声没好气地道:“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松井这种人还配有男朋友?”石原孜涵有些嫉妒地耸耸肩,朝二人走去。 “同学,我叫石原孜涵,很高兴认识你。”孜涵不识趣地伸出右手。 治一倒也没怎么在意,正准备伸手回礼却被芝羽拦下。“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芝羽冷漠相对。 “是谁给你的胆子如此与我讲话!同学,看到了吗?她就是这么的不讲理,有兴趣与我交往?” “不好意思,我有未婚妻了。”治一瞬间明白了孜涵的为人,转变了原有的礼貌的态度。 “有未婚妻了?哈,松井,你也真是作践啊,还没大学毕业就开始尝试做第三者,真是令人害臊!”孜涵嘲讽地瞟了芝羽一眼。 “首先,请你放尊重点。第二,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我所说的未婚妻就是芝羽。”话音刚落,就头也不回地牵着芝羽的手离去。 治一尤为关心道:“她经常这么对你?” “呃,嗯。不过她对每个人都这样,也不过就是因为她父亲是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习惯了,也无所谓了。” “如果她以后再无理取闹,必须告诉我,我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社会!” “好啦,别这样。”芝羽挽起他的手,在夕阳的余辉下,轻声细语。 晚上,伊藤佐里家。 凌子抱着电脑笔记本,急匆匆地喊道:“佐里,出事了!” 佐里难得悠闲自在地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推理小说,神经突然紧绷:“什么事?” “是松井芝羽,她在网上被人辱骂,而且事态严重,看!”凌子乖巧地递过电脑。 帖:松井芝羽,防卫大学校大四学生。整天不思进取,只知道谈恋爱。前段时间,特意剪了空气刘海在同学们面前炫耀,臭美做作,不三不四。作为大学生,如此道德败坏,素质低下,严重影响学校风气,试问这样好吗?此行径有违学校纪律法规,希望学校公正处理,记过处分! 佐里眉头一紧,埋怨道:“这是人说的话吗?竟有这么多人附和?” “是的,估计都是水军?但最要紧的是学校已经官方回应要严查此事。发帖人是石原孜涵,听爸爸说他爸爸是国家公安委员会委员长。” “那若是没人站出来帮她说话,后果不堪设想,凌子,明天去一趟防卫大学校。”佐里凝重思考该如何应对。 防卫大学校。 “真巧啊,藤峰小姐。”旗木井一从后拍了拍凌子的肩膀。 凌子一怔:“旗木警部,早上好。” 旗木井一望着凌子身旁的一男一女,打趣道:“这二位是?不会是男女朋友关系?” 凌子尴尬地摆摆手:“不是啦,这位是伊藤佐里,常协助爸爸侦破案件,这位呢是我的同学,目前暂居在佐里家,叫安藤纯优。”凌子简单地一一介绍。 旗木井一认真地打量纯优,纯优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井一嬉笑着:“不好意思,不要见怪,我只是看你比较眼熟罢了。伊藤佐里,我知道啊,大名鼎鼎的侦探嘛!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那三位到这来是有什么目的?” “嗯,有关于那条黑帖,不知道警部知不知道。”凌子回答道。 “哦, too。那,走。”说着,井一双手随意插在裤袋里,在前面走着。纯优突然感觉此人有敌意,顺手解开发绳,盘着的头发如瀑布般顺流而下。纯优从背包里拿出黑色棒球帽和白色口罩,自然戴起。 霎时,一陌生女子似乎情绪不太好地撞开了井一的左肩而远去。井一猝不及防地踉跄,平衡后,好心提醒道:“同学,走路小心点。” 不知一句好心提醒却引爆了一颗定时炸弹。 “你走路不长眼啊!挡我道了!”极其恶劣的口气。 “你在说什么屁话!路是你造的还是你买的?”井一再也不能容忍了。 “你敢这么跟我讲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石原孜涵!得罪我没有什么好下场!”孜涵简直就像是菜市场的泼妇一样。 “你妈妈的,原来就是你啊。不是我说你,回去好好打扮一下,别像一坨屎在我面前招惹蚊子。”井一一脸嫌弃。 “你!” “你什么你,跟你站在一块呼吸空气我都嫌弃这二氧化碳浓度太大。你的嘴巴就不能为你积点德吗?搞不好哪天莫名其妙出了事还要下地狱。我在想,地狱是否能大发慈悲收留你!要我说,整个学校的人往你身上吐一口口水也洗不净你身上的肮脏。你妈妈什么都好,唯独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生了你。你知道吗?哦,你应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让你妈妈成为了世上的恶人。你别拿手指着我,尊重长辈的道理你妈妈没教过你?”井一淡定地望着早已气得脸色涨红却说不出话的石原孜涵。 “你等着!”孜涵咬牙切齿。 “可以啊,喏,这是我的警察手册,我叫旗木井一。警视厅出门右转,快去举报我。”井一下意识地拿出警察手册调侃道。 一语未出,气冲冲离开。 宿舍寝室。 “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松井芝羽在哪?”旗木井一问道。 三池雅美小声回答:“在……在校长室。”颤抖的声音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这么快?”井一小声嘀咕道,掉头就跑。 校长室。 井一做好心理准备敲门。“请进!” “筑波校长,您好,我叫旗木井一,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 “有什么问题?”校长敏感地问道。 “问题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小。我呢,也是希望你能公平公正公开,千万不要被政权所牵引。有一句话叫恶人先告状,您听过吗?”井一故意反问道。 “你虽然是警部,但至于我们学校如何处分学生,你应该是管不了的?”有一股讽刺的味道。 井一瞬间投来鄙夷的目光,冷笑一声:“我的确管不到,but,我爸爸教会我如何多管闲事,更何况,有关于我亲妹妹的事,我怎会不管,您说是?哦,我没有别的意思。芝羽,被人无故抹黑这件事你也不通告我一声?” 芝羽像是个犯错的小孩坐在校长对面:“谁要告诉你。” 听完,佐里凌子二人皆惊,唯纯优一人缩在后面,面无表情。 井一拉起芝羽的手就要走,说:“如果学校让我失望的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上法庭,让我妹妹恢复名誉!” 走廊上。 “芝羽是你妹妹?”凌子不敢相信。 “嗯,怎么了,难道我们长得不像?”井一又开始开玩笑了。 “那你们的姓?”佐里反问道。 “哦,我们的父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因感情不好离异了,她呢就跟了妈妈,而我自然是判给了爸爸。但不幸的是,前几年,妈妈因患癌症去世。虽然芝羽跟爸爸没什么感情,但是所有的经济来源还是要靠爸爸啊。自从我工作后,芝羽也是拒绝收我的钱,宁愿出去打工。”说着,井一摸了摸芝羽的头。 “要你管!”芝羽撇过头去。 “我不管你,谁管你,难道要靠你那个男朋友?”井一有些不满。 “什么男朋友,那是我未婚夫。”芝羽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被黑一事,一心一意与井一抬杠。 “你在说什么鬼话,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敢订婚?” “切,关你什么事!”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还有正事没办呢。”佐里站在两人中间劝解道。 “都怪你,我的名誉都一落千丈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芝羽发小脾气地推了一下井一的肩膀。 “伊藤同学,我听说你爸爸伊藤仓彦先生是无败诉的律师,请问你现在方便带我去找他吗?” “哦,可以的。”佐里点点头。 律师事务所。 咚咚咚! “请进。” 佐里随意地四处张望,挥挥手:“爸,吃过饭了吗?” 伊藤仓彦整理着桌上的卷宗:“没呢,你今天不上课跑到我这里来有何贵干?” “哦,贵干谈不上,只是想请你帮个忙。”佐里趴在办公桌上有种死皮赖脸的感觉。 “帮忙啊,可以啊,坐下,按时间收费。”仓彦有意调侃道。 “我还要收费?你也太心狠了。”佐里不敢相信地站了起来。 “我推测你应该是为了帮助松井芝羽同学的?不要问为什么,网上的帖我看到了,再加上上个月你帮她救出三池雅美同学,很容易就可以推断你来找我的目的。只是,我不是教你要独立处事吗?”仓彦沉稳地转着笔。 佐里像是遇到难题的小孩子一样拜神求佛:“爸爸,这不一样。” 仓彦扶正眼镜:“我知道了,还不赶紧去请人家进来。” “啊,哦。”佐里一时没反应过来,“爸爸怎么知道,唉,看来这距离还是太遥远啊。” 望着旗木井一一身藏青色的西装走进,仓彦立即起身迎接,主动伸手:“您好,我们谈谈。” 井一握手回礼,少了一份放荡,多了一份成熟:“您好,我叫旗木井一,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是松井芝羽的哥哥。幸会。” “无妨。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事情的背景,不管涉及到哪方面的利益,我都会全力以赴。当然了,既然不是佐里的事情,那肯定是无偿的了。”仓彦时不时地开个玩笑,佐里傲娇地转过头。 “明天早上我会尝试去法院立案,其他的事情也不需要你们过多的负责,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太感谢了,晚上请您吃个饭?”井一提议邀请。 “不用了,静子那边还有点事情,我得过去看看。” “静子是?” “我夫人。” “哦,多有冒犯。” “没事。” 东都中央法院。 “栗原庭长,现在是否有空?”仓彦拿着档案袋轻轻地敲着虚掩着的门。 栗原泽尺看见是伊藤仓彦后,笑着点点头:“请进,伊藤律师。”泽尺示意仓彦坐下:“不知有什么事?” “栗原庭长,我需要立案,这也是需要你的帮助。”仓彦不禁向前凑近身子。 “不妨说说看?”泽尺故意停顿留给仓彦回答的时间。 仓彦边打开档案袋边解释:“我的委托人向法院起诉石原孜涵在网上损害他人名誉,且不知错就改,恶语相撞。我需要您打个电话告知石原孜涵的父亲石原航一,否则,我是没有办法立案的。” “伊藤,你不会是想与石原委员长作对?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泽尺不禁摇摇头。 “我从来就没有想和谁作对,既然别人委托我,而我又接下这个案子,那就只能按法律程序办事了。栗原庭长,拜托了。” 思考良久后,泽尺拿出手机,道:“从道德法律层面,我是站在你这的,但如果是站在实际层面,我是中立的。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再提醒你一句,一旦我打了这个电话,先不说他是否会同意打这个官司,就算是同意,那你们将成为敌对关系。”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经过仓彦的反复确认,泽尺决定还是拨打电话。 “喂,石原委员长,我是栗原泽尺,东都中央法院立案庭庭长。相信您对您女儿的行为是有所了解的,目前受害者已经请了律师,请问您是否同意……”泽尺非常小心自己说话的分寸。 “这种事情有必要问我吗!你该问的是对方,既然对方诬蔑我女儿毁坏他人名誉,我可能坐视不管吗?我本想私下了之,既然对方想把事情闹大,我肯定是没有意见的!”电话那头的口气一点也不饶人。 “好的,我已明白您的意思,打扰了。”泽尺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傲慢的人心理就是这样,谢谢您,栗原庭长,那我先去交费用了,希望栗原庭长能够尽快安排一审开庭时间,这也是对方的意愿。”仓彦九十度鞠躬感谢。 防卫大学校。 两个女孩手挽手走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雅美,晚上吃什么?去寿司店,我请客。”芝羽盛情邀请道。 “啊?芝羽,你还有心情请我吃饭?我还在那担心你会受什么处分呢。”雅美不高兴地噘着嘴。 芝羽轻轻舒了一口气:“总不能整天存活在阴影里?别担心我啦。” “松井同学,学校没对你进行处罚?”小仓媛子从一旁走来搭话,看样子是比较弱小的,估计很胆小。 “还没,不过,这件事情似乎闹大了,我哥哥去请律师了,这样,学校应该不会因为地位尊卑而随意给我处分。”芝羽如实解释。 媛子点点头:“哦,那还好,那你知道你哥哥请的是哪位律师吗?毕竟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伊藤仓彦律师,就是伊藤佐里同学的爸爸。” “啊,真的吗?我听说他好像是零败诉。”媛子惊讶地捂住了嘴。 “哟!三位是在议论尊贵的我吗?那我简直是太幸运了。”不知何时,万人嫌的石原孜涵出现在三人面前,“松井,你胆子真不小,还敢起诉我?自己丢脸就算了,还想让伊藤佐里跟你一起丢脸。我可是把你们的关系都搞清楚了,你最好当点心。” “你又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他们,就不是打官司这么简单了!校园欺凌的账还没跟你算清呢!”芝羽突然之间就不再忍让了,她绝不允许有人动她的家人朋友。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小仓,你最近也是活腻了呀,很会跟风嘛!”孜涵不自觉地望向了媛子。媛子害怕地躲在了芝羽的身后,畏畏缩缩的。 伊藤佐里家。 纯优刚坐下来喝了一口酒,手机就响了。 “jolene,很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想与我汇报些什么呢?” “旗木井一。” “他是谁?有什么问题?” “从大阪警府警视自愿降职调至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我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时候就对他感到敌意。” “我会派人去查清他的底细。新朋友见过面了?” “新朋友?你是说sharon?” “她是毕业于英国牛津大学的生物粒子学家。从英国部调至东都,希望你们合作愉快。记住,有事情请主动向我汇报,我不喜欢被动。”还没等纯优反应,joe早已挂断了电话。 “叮!” 纯优一怔,然而又变得轻松,她拿起凌子的手机,页面显示来自石原孜涵的消息,眉头一皱。望着卫生间关上的门,纯优打开了消息。 藤峰凌子,据我了解,你是松井芝羽的朋友,更是伊藤佐里的朋友。我是万万没想到伊藤佐里的爸爸敢接松井芝羽这种毫无胜算的案子,等到开庭的时间还有半个月,我想通过你这种中间人谈谈。今晚22:30,在本木公园等你,至于具体位置,就靠你自己了。如果失约,结局你应该是明白的。 纯优默默地放下手机,她闭上眼,靠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良久,删除了信息记录。 本木公园。 纯优趁着天黑,戴着棒球帽,很难看清样貌,自然地在公园里兜兜转转,很快,便发现了一个人在无人区久久等待。 “你迟到了。” “我能来赴约已经是给足了你的面子。” 孜涵听出了声音的不对劲,喝声问道:“你不是藤峰凌子,你是借住在伊藤佐里家的安藤纯优,是不是!” “听力很好嘛,对,我是安藤纯优。我来只是提醒你的。”纯优压低了棒球帽。 “你一个孤儿,呵,真是想不通。”孜涵不屑地砸着嘴。 “看来你是真把我们几个人都查得滴水不漏,不过,你涉及不到我这儿的范围。这也是变着花样地告诉你,不要总觉得自己的权力很大。石原孜涵,我再次警告你,不要碰我的朋友,你最好明天就去向学校澄清,并公开道歉。” “你贱不贱?”孜涵愈来愈看不懂面前的纯优,随口一骂。 “我想告诉你,never challen y botto le,or i will let you know what the horror is”纯优不紧不慢地说着,转身便想离开。 “真是个疯子!”说罢,石原孜涵右鞭腿不受控制地踢向纯优,纯优听到身后的动静敏捷向左一闪,说:“是你一味地挑战我的极限的。”说完,纯优前蹬腿踢中孜涵的腹部,孜涵忍痛退却三尺。 纯优一秒也不想给她喘气的机会,高空旋身,连续两次踢中孜涵的右肩部,孜涵重心不稳,背部重重地撞在了树干上。纯优严肃地问道:“还打不打?” 孜涵弯着腰拼命地喘着气,瞬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柄首,刺向纯优。纯优不屑一顾,望着孜涵刺过来的方向,腾空前踢,柄首落空,从半空直下。看准漏洞,腾空侧踹,孜涵狼狈摔地,纯优迅速接过柄首,前膝上拱,孜涵捂着腹部跪在地上。 纯优漫不经心地走到孜涵跟前,刀子在黑暗中闪烁着银光,在孜涵的脸上游走着。“你还想见人吗?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让我再发现你欺凌同学,我会让你以后一辈子戴着口罩出门。记着,别再惹事生非!” 话音刚落,便听见孜涵猝不及防的惨叫声,刀子心狠地插在孜涵的大腿中,纯优立即捂住了孜涵的嘴:“我真是感谢你给我找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说完,纯优拔出布满鲜血的刀子,用餐巾纸仔细地擦干净每一处,包括指纹。 “法庭上见。”纯优鄙视地扔下柄首,头也不回地走了,唯留孜涵狰狞的面目。 久后,一个陌生女子从不远处走来,红色的高跟鞋走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黑色的影子在孜涵面前停住,孜涵痛苦难耐地抬起头,呼吸声颤颤巍巍,断断续续地说:“你是,谁?” 女子撩动着亚麻色的卷发,时间似乎很久,暂停,树叶簌簌,隐隐夹杂着呻吟声。 “你认为你配知道吗?”女子蔑视,轻轻抬起左脚,高跟鞋居于高位,狠狠地踩在孜涵的右手上,不顾孜涵的表情与呻吟,碾压。 女子悄悄一声冷哼,拎着黑色的女士包,消失在黑色的尽头。 一 法庭 十五天后,东都中央法院。 统一规范的着装,端庄大气的仪态,绝对的安静与肃穆。 宫泽审判长立着身子,一如既往的严肃:“东都中央法院今日依法审理原告方旗木井一起诉被告方石原孜涵涉嫌损害他人名誉一案。原告律师伊藤仓彦,被告检察官黑川幸。根据民事诉讼法有关规定,被告人享有以下权利……明白了吗?” “明白了。”石原孜涵脸上的瘀伤已经没了印记,只是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狼狈,说话也没了原来的底气。 “现在由原告律师宣读起诉书。” “被告在网站上发帖毁坏我方名誉,想其受到学校处分,受到我方委托人的驳回,并要求起诉。根据民事诉讼法,我方要求被告当庭赔礼道歉,并澄清错误,恢复受害者松井芝羽的名誉。”仓彦依然是那么的彬彬有礼。 “被告石原孜涵,有何意见?” “有,我所说为事实,并未捏造事实。”石原孜涵望着旁听的父亲。 “下面请原告举证。” “宫泽法官,我能否申请由被告先行举证?我需要被告方举证说明松井芝羽的不良行为。”仓彦右手举起示意允许通过。 宫泽法官短暂的思虑后点头同意:“由被告举证。” 被告代理检察官提供照片并解释:“这是石原孜涵同学在公共场合下所拍摄的照片。照片上清楚地显示松井芝羽与非本校男学生举动过于亲密,不符合大学生应该有的样子。这第二张照片是松井芝羽在众多女同学面前撩起自己的空气刘海,炫耀自己的发型,这不是有损学校风气那又是什么呢?我述说完毕。” “原告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网帖中清清楚楚地说明松井芝羽不三不四,那么请问被告代理检察官,是否有松井芝羽同学不三不四的证据?另外,大学生谈恋爱是正常举动,学校也没有明确规定本校学生不得谈恋爱,更没有明确说明大学生不得与本校以外的人交往。从照片上来看二人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如果以此说其败坏学校风气,那岂不是限制他人自由,则被告又将多出一项罪名。第二张照片我认为松井芝羽同学并非是在炫耀自己的发型,想想看,现在是夏天,在热的情况下掀起自己的刘海想让自己更凉快些有错吗?当然,我的一番措词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只要找到照片上的几位女同学,让她们来作证,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原告反驳成立。被告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方要求原告拿出相关证据证明石原孜涵言语毁坏松井芝羽的名誉。”黑川幸开始有些气急败坏,而坐在一旁的石原孜涵也有些隐隐的害怕,变得坐立不安。而台下旁听的石原浩私却一直无动于衷。 仓彦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举在面前:“这里面有一段录音,希望大家洗耳恭听。”说完,仓彦按下了录音播放按钮。 “松井,你胆子真不小,还敢起诉我?自己丢脸就算了,还想让伊藤佐里跟你一起丢脸。我可是把你们的关系都搞清楚了,你最好当点心。”“你又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他们,就不是打官司这么简单了!校园欺凌的账还没跟你算清呢!”“那也不是你说了算。小仓,你最近也是活腻了呀,很会跟风嘛!” “宫泽法官,如果将这一段录音拿去做鉴定的话,拿这说话的声音一定是石原孜涵和松井芝羽的。从录音中可以听出石原孜涵自动默认了校园欺凌一事,且在威胁松井芝羽的同时还恐吓小仓媛子同学。那么,校园欺凌一事是不是又该加上一项罪名呢?被告石原孜涵同学,你是否承认你说过刚刚的话。” “我……我承认。”石原孜涵眼神飘忽,手脚不自然,手心的汗也是凉的。 宫泽法官稍作停顿,望向两方已没有辩论措辞,于是道:“被告已承认所犯上述罪名,并不予以反驳。根据民法第xxx条法律规定,被告石原孜涵因犯损害他人名誉、学校欺凌罪,念及初犯,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予以严重警告,并向松井芝羽作出道歉。” 法槌即将敲打之际,却被大声喝住。 “慢着!” 众人齐看旁听者石原浩私。 基于其官职之高,宫泽法官依旧忍耐地道:“法庭旁听者按理无权提出异议,否则将授予相关处罚。石原委员长,请问您有何问题?” 石原浩私愤恨地呼了一口气,口气生硬道:“宫泽法官都这样说了,那必定是应允我可以提出异议。法律规定,只要法官应允,旁听人员就可提出异议。在座的各位听好了,十五天前,我女儿受到一人殴打,而此人就在座。十五天,伤已经几乎痊愈,但还有依稀的痕迹在,可以找鉴定人员验伤。如果此事与原告松井芝羽相关,那此案恐怕是要重判?” 宫泽法官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说道:“那您现场指认此人是谁?” “小姐,还需要我点名吗?” 纯优无动于衷,斜眼严厉地瞟了台上的石原孜涵一眼。石原孜涵感受到了一阵寒意,不禁向后畏畏缩缩。 “看来我是需要点名了,藤峰凌子小姐!” 脱口而出的名字使在场的旁听者为之一惊,尤其是安藤纯优、伊藤佐里、藤峰凌子,更有石原孜涵。 纯优立即反应出石原浩私为何要点藤峰凌子的名字,她悄悄触碰凌子的肩膀,示意其不要声张。“您是说我吗?尊敬的委员长。”带有极大的讽刺之感。 “等等,您说您女儿有伤,那请问您又有何证据说明那是我打的?”纯优不等其说明情况,率先抢到提问先机。 顿时,哑口无言。 “您有权,人人皆知,但请您不要随意给人家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如果您执意这样说,那我能不能怀疑您有暴力倾向,这伤是您打的却加害他人?”纯优不慌不忙地乘胜追击。 佐里无奈地摇摇头,微微一笑:想也知道是纯优下的手,否则她又如何能保证其没有一丝证据呢? 再一次肃静。 宫泽法官敲下法槌,一声响彻法庭,所有人都急躁等待着石原孜涵的正式道歉。 石原孜涵坐着,可以看出,她没有丝毫想要道歉的想法,她无助地望着爸爸,石原浩私忍不了这道歉的屈辱,包括自己的女儿。他站起,一步一步走向石原孜涵,拉起她的手,就向门外走去:“宫泽法官,接下来的就交给你了。” “等一下!石原委员长,您的所作所为对得起您的职位吗!您必须让您的女儿按照法庭的判决当庭道歉!法律不是权力所能攀比的!宫泽法官,如果您能忍让这种非法行为,在您眼里,法律是什么!摆设吗?”佐里瞬间站在了人群中,向庭上严肃质问。 伊藤仓彦再次坚定发声:“请您当庭道歉!” 时间似乎定格,一切都暂停。纯优双手抱臂,不顾浩私那狠毒的眼神,直走到石原孜涵的跟前,道:“我不是说过吗?never challen y botto le,or i will let you know what the horror is很好,你已经触碰了你不该触碰的,wait for ” “被告,请您依照法庭宣判,道歉!”伊藤仓彦再一次重复。 石原孜涵没了往日的神气,在被多人夹攻的情况下,她唯唯诺诺嘀咕道:“对……对……对不起!” 石原浩私不满地狠狠一拽孜涵的手:“谁允许你道歉的!真让我丢脸!”说罢,破门而出。 “退庭!”宫泽法官似乎也拿这无秩序的法庭没辙了。 “不愧是jol christie” 纯优惊讶地转过头,可在耳边说话的那个女孩早已不见,人群中,她看到了,看到了那熟悉的亚麻卷发。 这声音,在哪里听过,啊,渡边洵秋。 石原孜涵的风波暂时过去,由于上级压迫,学校免除对石原孜涵的处罚。 二 突发命案 防卫大学校,游泳馆。 清晨,有空闲时间的大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前往游泳馆游泳,换衣间内,还是比较清冷。三池雅美不爱睡懒觉,一早就来了,换好泳装的她独自走进泳池区。 “挡板还没开啊,看来我是第一个下水的了。”说着,雅美按下了墙壁上的按钮,随之,挡板自动从中央向两边打开。雅美在岸上随随便便地做着准备活动,拉伸筋骨。 泳池的视野愈来愈开阔,泳池中央竟漂浮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望着眼前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三池雅美忍不住放声大叫。 “啊——啊!”惊悚的叫声响彻整个游泳馆,换衣间的学生们皆闻声迅速赶来:“出什么事了!” 三池雅美不敢睁眼地指了指泳池内,男生们一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警视厅。 急促的敲门声引来了旗木井一的埋怨,他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不情愿地抬起头,拖着长音说道:“有急事还敲什么门啊,进来!” “警部,防卫大学校突发杀人事件!”久明擦了擦脸上的汗汇报道。 “什么!那还不赶快出警。” “好的。”久明刚要出去又被井一叫住。 “我问你,要是哪天我睡死过去,你就一直这样敲门啊?你不能死板教条,得看具体情况啊。呼,快走。”井一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着就跑了出去。 防卫大学校,游泳馆。 刚刚被打捞上来的尸体湿漉漉地躺在岸边。 “所有不相关人员全部离场,风见,封锁现场。坂井,带人封闭学校所有出口,所有人不得离校。” “是!” 井一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尸体,全身乏氧发白,口唇青紫,浮肿现象严重,脸色惨白。 “如果我不是警察,就不会管你了,平时惹的人太多了,石原孜涵。”井一不禁摇摇头。 “通知家属了吗?”井一回过神来问道。 “嗯。”旁边的警察回答道。 “估计,呵,又要闹事了。”井一自嘲道。 “闹事?警部,别开玩笑了,您没看今早的新闻吗?”坂井泉之刚办完事就听到井一的自言自语。 “睡觉呢,怎么,出什么事了?”井一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石原浩私被撤职了。公务员滥用职权,使他人行无义务之事或妨害他人行使权利者,处3年以下惩役或禁锢。” “呵,这家子是遭什么报应了,我看啊,他们家平时干了不少坏事。” 泉之嘘声道:“嘘——嘘!警部,小声点。” “好好。” “早!旗木警部!”茶作在远处打招呼道。 井一稍稍鞠一躬:“早,藤峰警视正。” “早上好,旗木警部。”佐里和纯优异口同声地打了声招呼。 佐里大略地瞧着尸体,道:“溺水死亡啊。警部,有没有开始对胃部残留进行分析?” “嗯,中午应该就能出结果了。” 佐里蹲在地上,开始仔细观察尸体。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黏膜上,耳膜因水压造成破裂出血。这些都是一般溺水造成的死亡特征,有没有其他突破口?佐里在心中自问。 “不去调查嫌疑人吗?”井一不忍打扰道。 “尸体是第一线索,也是最重要的线索,调查嫌疑人的事情就交给警部您了。”佐里有些心不在焉。 “好。”井一也不想妨碍佐里办案,他走出泳池区。 “这食指的指甲为什么会有一个缺口,而且奇怪的是这缺口的棱角还很平滑,不可能是指甲的造型?”佐里从口袋里拿出手帕,垫在尸体的手下面轻轻托起,近距离观察。 “不可能的,你看,其他手指指甲都是完好无损,而且可以看出,经常保养的。”凌子为佐里的疑惑解了答。 “你怎么知道?” “废话,我是女生啊。”凌子有些得意。 游泳馆大厅。 “今天早上在换衣间的同学麻烦你们出列,据我私下了解,死者与男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男生可以先回去,如果有特殊情况还会麻烦大家。”井一双手示意安静,扯着嗓子喊道。 “你们当中有没有与死者石原孜涵有过什么纠纷?一定要毫不保留地说出来,否则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同学们不要担心,我们是不会无缘无故认定你就是凶手的。另外,我提倡各位相互检举揭发,这样信息面会比较广泛。” 审讯。 “我叫小川美惠子,我与石原孜涵不常碰面,因为我也知道她的为人,所以常常是避着她走。但她也曾因为我期末考失误而来嘲讽过我,说我以前的成绩都是抄出来的,可我也只是忍气吞声,没有与她大吵大闹。”美惠子双手合十在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的习惯。 松井芝羽单手托腮,眼神无光地看着井一,说:“我还需要说什么吗?” “配合调查,万一凶手就是你呢?”井一开玩笑道。 “切,我跟她有仇,但凶手不是我,至于跟她是什么仇,相信大家有目共睹,对?旗木警部。” “我叫三池雅美,是芝羽的闺蜜。今天我是第一个来到游泳池,所以照常按下开关,等到挡板打开的时候,无意发现了死者,那个样子真的是把我吓着了。石原孜涵倒是没怎么羞辱过我,但她有时候会讽刺芝羽,所以我总会帮芝羽回她几句,毕竟芝羽太过于能忍了。”雅美一点也不拘束地讲道。 “我叫小仓媛子。由于我家境平凡,的确是受了她不少气,但幸好,她还从未找人伤害过我。”媛子低着头,不难看出她还是很害羞的。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井一问道。 “没了。” “我叫梅泽悠,我曾经被石原孜涵带来的人殴打过,辛运的是,恰巧被刚经过的小仓同学看见,她立刻大喊‘警察!快!这里!’虽然是临时反应的虚惊,但还是把他们都吓跑了。” “小仓媛子,是吗?”井一回过头问道。 “是的。也是因为此事,石原孜涵对我的意见非常大。” “坂井泉之,详细记录好了吗?” “好了。”泉之摆出了ok的手势。 “警部,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几个一会还有课要上,能先回去吗?”美惠子小心翼翼地提议。 “好,那同学们都先回去,有事会去通告你们的。”井一同意道。 “赤木先生,请问这里有监控吗?”佐里友好地向游泳馆负责人打了声招呼。 赤木先生点点头,随后手指向佐里斜后方:“就只有这一个,能拍到游泳馆进出的人。但不巧,从今天早上六点就关闭了。”赤木先生遗憾地摇摇头。 佐里仰头望着摄像头,问道:“为什么关闭?有事先通知或是张贴公告吗?” “这里的监控原本是设置三天自动覆盖,但校方认为不合理,所以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张贴公告要把监控改成七天自动覆盖。” 佐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否把监控调出来让我看一下,我想旗木警部也是这么想的?” 井一应和道:“赤木先生,麻烦了。” “不打紧。” 监控室。 “从监控的最早记忆开始播放,放到大屏上,麻烦了。”佐里提醒道。 “好的。”赤木先生在电脑上认真操作着,“可以了。” 佐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32倍。” 监控里,学生们人来人往,常人根本看不清有谁进,有谁出,速度太快,令人眼花缭乱。可这些实实在在的人影,却一个一个被佐里记在脑海里。 “藤峰警视正,伊藤佐里真有本事看清吗?”井一半开玩笑地狐疑道。 茶作笑着摇摇头:“他还有这个本事,只是,不做警察,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当个侦探或者律师,像他爸爸那样,我们啊,可以提早退休了。”井一拍了拍茶作的肩膀。 十分钟后,监控内容结束,佐里闭上眼稍作休息。 “还好,佐里?”凌子悉心呵护着。 “没事啊。” 井一瞧着佐里那自信的笑容,走上前问道:“有什么疑点?” “好奇怪,不过我还需要深入调查一下。”佐里故作神秘道。 坂井泉之递过笔记本给佐里:“伊藤,这是刚刚审查的结果。” “哦,好的,谢谢。”佐里迅速翻过每一页查看,不禁点点头。 此时,调查人员走了过来,说道:“警部,死者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而且胃部有三唑仑成分,据推测,死者生前曾服用过此类安眠药。” “好的,我知道了。” “三唑仑的特点是吸收快,起效快,这属于第二代安眠药,看来这个凶手对药物的效果很清楚。那么死者就是溺水死亡,而不是在某处被杀害后转移地点。我现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其实很容易看出凶手是利用了今天早上没有监控这个漏洞作案,但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佐里扶着头冥思苦想。 “的确,凶手是在昨天晚上下的手,那与今天早上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只需要通过监控排查昨晚来往学生不就行了。佐里,这会不会只是凶手故布疑阵?” 佐里直截了当地摇摇头:“不可能。从种种迹象来看,这名凶手非常细心。就比如药物,市场上的第三代安眠药是很容易买到的,但他却费尽心机买到了第二代安眠药,一定是看中了三唑仑的优点,所以,今早的监控,一定有凶手不想让我们看到的。” 说着,佐里走到了换衣间,观察格局:“这柜子挺多的,是在校学生每人一个吗?”佐里顺口一问。 “是的。”井一回答道。 每人一个?佐里踌躇不前,望着四周的衣柜。凶手,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不想让我们看到的。中森书新,因故意杀人罪被捕入狱,宣判有期徒刑30年,并剥夺一生政治权利。我向我的妻女忏悔,我向怜子忏悔,但对于我所杀的人,我向他们宣判。 记忆片段不断浮现。 “佐里,佐里,佐里?”井一喊着出神的佐里。 “啊?我知道了。”佐里突然醒悟。 “知道什么了?” “凶手到底不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仔细想想,在排查监控的时候,唯独有一个人在这三天内都没有进出过游泳馆。”佐里渐渐严肃起来。 “这不很正常吗?总不会有人天天来游泳啊,况且也有可能是事情耽搁了。如果以此来判定凶手也实在过于牵强了。”井一托着下巴分析道。 “的确,但是据我来之前了解,那个人两天都会来游一次泳,而且还是在晚上。当然,是否真有事情耽搁,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凶手就是他!在没有证据之前下结论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我看穿了他的行凶过程。” “说来听听。”井一表现得洗耳恭听。 “进和出是一个整体,如果监控只拍到进会令人生疑,相反,只拍到出,也会令人生疑,那么,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两全其美呢?”佐里反问道。 提醒到这,井一恍然大悟:“在监控内容覆盖前进,利用今早出,神不知鬼不觉。” “bgo!”佐里打了个响指。 “如果不是想到中森警部,我也不可能迅速想到这种作案方式的。我曾经读过一部小说,凶手为了犯案在床下呆了整整十天,也就是说躲在自己的柜子里三天也是非常容易的。既然凶手就是在场嫌疑人,那就容易得多。旗木警部,我这里掌握了一条线索,有兴趣研究?”佐里邀请着。 “当然。” 走到尸体面前蹲下,佐里再一次用手帕扶起死者的右手:“警部,看到了吗?长期保养的指甲竟会在右手大拇指上出现明显的缺口,而棱角却又趋于平缓,我一开始在想到底是为什么,现在我倒是有些自信了。死者生前一定看到了凶手是谁,但由于被下了药,浑身乏力不得自救,在泳池封闭的情况下,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告知警察凶手是谁。” “刻字!”井一接话接得如鱼得水,换句话说,思维敏捷。 “有水的地方难以留下印记,四周挡板太低难以生存,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刻字的地方是挡板中央底部。”佐里分析得头头是道,仅仅是一个指甲缺口,竟能想出如此多的线索,令人佩服。 “现在没有空闲的警察,这样,你在上面帮我看着,我下水去找。”说完,井一就准备脱下鞋子。 佐里拦住了井一说:“警部,我是侦探,侦探的本性就是自己寻求真相。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您是警部,外面的警察需要您,对?” “算了,我理解你。喏,这是透明封闭袋,防水用的。记住,在水下如果出现意外,不要耗费力气大呼小叫,保持镇定和氧气的充足,用手机简略地给我发信息,听到没?”井一从口袋里拿出封闭袋交给佐里。 “好。”说着,佐里把手机的灯光模式打开放进封闭袋中,深吸了几口气,跳入水中。井一瞧着佐里已经准备就绪,按下开关,挡板关闭。 谁也不知,落地玻璃中,有一神秘人影在注视着两人交谈。 水下,黑暗与宁静,静得只能听见水的流动声,还有佐里的呼吸声。手机斜向上夹角近四十五度,左手持手机,右手顶着挡板顶部,慢慢前行。一束光照过去,佐里关注何处有光的反射。 渐渐地,佐里呼吸有些困难,他稍有小憩,均匀呼吸,才勉强缓过来一会儿。此时,佐里体验到石原孜涵死前那么久是多么的痛苦。 微弱的反光引起了佐里的注意,寻光而去,估摸了一下自身位置大概是在泳池中央,这倒是与自己的推断符合。 佐里仔细触碰抚摸不太明显的划痕,似如盲人摸点一般感知。在强光照射下,佐里终于读出了划痕的意义:えん。 “是平假名。死者一定是选择最简单的记号,可能是名字中的一个字,媛!看来先前的推理没有错,就是她!”佐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佐里打开信息,立即通知凶手是谁,水里,佐里逐渐感到不对劲,泳池底部似乎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当他感知不对劲时,发觉四周水位在不断匀速上升。 三 昏暗的夫妇 佐里立即让自己平静下来,在空隙处深吸一口气,低头于水中简略打字:s,立即打开挡板!而后,佐里像是抓住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头部与挡板平行,尽力呼吸。 岸上,听到铃声的井一迅速打开信息,一怔。他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按下开关按钮,可挡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又多按了一两次,依然没有反应。井一嘶声力竭地喊道:“佐里!再坚持一下,我去找救援!” 当他跑到大厅时,却发现只有几位熟人,其他人都已经散了。“赤木先生,这里有没有斧头!伊藤佐里被困在水下,挡板的开关坏了!” 听完,赤木先生慌了:“什么!这里怎会有斧头!” “您说什么!佐里有危险!”凌子一下就慌了神,“控制室!”凌子突然想到。 “凌子,你赶快去总控制室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开挡板的办法,旗木警部,跟我去速速救援伊藤!”刚进门的纯优就听到了紧急事件,立即安排。话音刚落,纯优不顾井一的想法,单手抽出井一别在腰间的手枪冲向游泳池。 “伊藤人大概处于什么位置!”纯优紧张地问道,害怕耽误时间。 “中央!” 纯优从走廊跑出,右手执枪,眼神坚定瞄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枪。挡板上,枪洞一个接着一个,接近一个半圆。“砰砰砰!”八发子弹过后,一声空响,纯优瞬间心里复杂。 水下,早已没了呼吸的余地,佐里凭借深吸的最后一口气强撑至现在。痛苦难耐的他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因为他知道,哪怕动一根手指头,都会消耗一定的氧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视线渐变模糊,意识也逐渐消失。佐里无助地向后仰去,无声。 如果我此时拿出手枪,旗木警部怎么可能不怀疑我的身份,但如果,没有如果! 纯优把枪向井一的方向平滑甩出,井一下意识地借助手枪。趁机,纯优正准备从内口袋掏出手枪却忽然听到熟悉的枪声。 纯优寻声而望,一颗颗子弹从身旁飞过,与纯优匹敌的枪法还能有谁? 治一眉头一紧,道:“快去!” 纯优点头,一跃而上挡板。面对十六个枪洞,纯优依靠手肘的力量,用尽全力向下击打。紧张的汗水沿着脸颊流下来,反复多次,最后一次,挡板被击碎。由于加速度过快,纯优的手肘划过挡板边缘裂口,霎时,鲜血直流。 纯优倒是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似乎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从洞口一跃而下于水里。她看到了,看到已经闭上双眼的佐里。从后拖着肩膀向洞口游动,托腰,靠水的浮力向上一顶。 井一轻而易举将其从水中拉起且平躺在挡板上,治一再顺势拉起疲惫的纯优。纯优瘫坐在挡板上,有气无力地说:“两分钟后,如果还没有醒,我来接替。治一,你赶紧赶去控制室,凌子在那里,我后来想到佐里能遇到这样的危机,想必凶手一定就在控制室,你快去保护她!” “好。” 井一一秒也不耽搁,开始进行胸外心脏按压。 “醒醒!佐里!醒醒!”井一有些焦急地喊道,怕是想唤醒其意识。 纯优盯着墙上的钟表,又望着手臂有些酸痛的井一,道:“两分钟到了,我来接替。”纯优直起身子,手臂九十度垂直于胸腔中间,进行有效按压。 “wake up!wake up!伊藤!” 空旷的泳池区,回荡着纯优撕心裂肺的喊声。 控制室。 凌子发现开关控制被破坏,虚汗不由地从脸颊溢出来:佐里,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凌子绝望地在心中默默祈祷。 “咔嚓。”异响。 凌子循声望去却见一背影闪过,她不禁高声喊道:“别跑!”随即跟了上去。 室外,女子突然刹住了车,停了下来。凌子警惕地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是谁!”凌子明目张胆地问道。 女子沉默着不回应,迟疑一小会儿后,女子突然转身,冲向凌子。可没想到,她早已戴上了口罩。一跃而起,侧踹。凌子看着突如其来的猛攻,倒是没怎么意外,迅速进入防备状态。看准时机,上段横踢,在躲过侧踹的同时攻击女子的胯下。 女子稳住下盘,前回踢,空击,下劈。面对腿法的连续进攻,凌子立即上格挡,手刀侧击,击中对方颈部。女子捂着瘀伤开始没了耐心:“你!” 凌子无趣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去自首,你打不过我的。” “怎么可能!我可是全国女大学生空手道大赛的亚军!” “哦,看来我们不处于同一个年级。不好意思,站在你面前的是连续三年的优胜。”凌子不屑一顾地瞟了女子一眼,她多么痛恨眼前这个伤害佐里的人。 “哟,不愧是优胜啊,果然厉害。”治一才刚赶到,靠在一边的大树上,手上还转动着手铐。 “你被捕了。”治一轻松地替警察逮捕了凶手,淡定地说道。 泳池馆内。 “咳咳!咳!”佐里突然苏醒,向一旁咳出了不少水。浑身湿漉漉的他茫然地左右顾盼:“还活着啊。” 佐里望着一旁浑身湿透的纯优,目光定格在布满鲜血的手肘上:“你的手肘?” 纯优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一不小心碰伤了。” “一不小心?”看着破洞的边缘还有鲜血残留,佐里就明白了刚刚是如何得救的:“谢谢。” 纯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佐里!太好了!”凌子激动地扑在了佐里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太好了。谢谢你,纯优。” 看到这样的场面,井一憋着笑道:“案子还没结束呢,悠着点。” 芝羽请来校医为纯优悉心包扎伤口后,佐里一如既往地面对凶手进行推理。 “你真的很厉害,小仓媛子同学。”佐里反讽地夸赞道。 小仓媛子撇过头去,愤恨不平。 “你的忍耐力也很强,竟能在衣柜中等待三天。” “但我唯一想不通的是她是如何确定石原孜涵一定在那天晚上去游泳,又是如何让她逗留到最后一个。”井一问道。 佐里自信一笑:“很简单,不要想太复杂。当天,小仓媛子发信息给石原孜涵说有紧急的事要亲自与她见面,且嘱托其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她将受到损失。于是小仓媛子将地点约在了游泳池,我想小仓媛子告诉石原孜涵的原因就是这种不得曝光的事情见面还需在没有监控的地方。要知道,防卫大学校与其他学校不同,它的制度严格,自然监控遍布学校。” “她是如何肯定石原孜涵一定会赴约?”凌子跟问道。 “恐吓。虽然石原孜涵是一个极度自信且不将他人放在眼里的人,但莫要忘了,经历过法庭,她的内心已经受到打击。她害怕小仓媛子要曝光她犯下的其他罪行,所以,肯定会去赴约。游泳池内,人人身着泳衣泳镜泳帽,所以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小仓媛子趁晚间吃饭的时间从衣柜出来,泡在泳池里。也就是说,她目睹了石原孜涵从头到尾的行径。绝大多数人游泳的时候会带上自己的杯子,便于补充水分。那么,这就是她下药的机会。” “这么多人盯着,下药的动作这么大,难免会被看到的,这冒的风险也太大了?”凌子不敢相信地直呼。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由于手中还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我也只是猜测。小仓媛子是不可能当众人面下药的,所以她提前将药倒在自己的水杯里,等到泳池里的人不多时,把自己的杯子与石原孜涵的杯子进行自然调换。因此,她必须去买一个与石原孜涵相同的杯子,如果现在搜查换衣间,或者是直接是衣柜,可能会找到那个作案的杯子,而这个杯子会与物证相同。时间匆忙,她还未来得及处理这些。小仓媛子,我猜测得对不对?”佐里质问道。 小仓媛子继续保持沉默。 “等的人迟迟不来,会焦急地上岸喝水,等她再次下水的时候,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而此时,暗中监视的小仓媛子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不留情地关上挡板。石原孜涵四肢无力,意识模糊,想喊救命也无济于事。最终,在黑暗中溺死。可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石原孜涵会借着最后的力气咬断自己的指甲,用棱角刻字。只要昨天的监控没有拍到你,你就不会被警方怀疑,脱离嫌疑。” “哼,就算我被逮捕那我也不后悔。”小仓媛子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懦弱。 “只是因为我的不经意路过救了梅泽悠,她就对我怀恨在心,曾经,她,对我进行,施暴。松井芝羽,我没有你这么幸运,我只能默默忍受着。难道我杀了她,你们,你们被她欺负的人,不高兴吗?”小仓媛子大胆地反问众人,尽管手上还拷着手铐。 “法庭上的那段录音,是你提供的?”佐里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录音中石原孜涵说到了你的名字,如果是松井同学录的音完全没有必要匿名寄给我爸爸。你虽然性格懦弱,但却尤其细心。”佐里解释道。 不久,小仓媛子头也不回地不带一点悔恨地坐上了警车离去。 “警部,你不走吗?”佐里看井一还待在原地未曾离开。 “哦,你们是要回去?顺带上我?”井一提议道。 纯优瞬间警惕起来:“你要去哪?顺路吗?” “当然。”说着,井一走到路边,很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下车后,井一主动付了车费并与司机道了声谢谢。 凌子看出了纯优对井一的警惕,于是拉起默不作声的纯优往家走。“警部,您是想去我家做客?还是想去藤峰警视正家做客呢?”佐里边走边问。 “不麻烦了,我只是来顺道看看我的朋友。”井一淡淡地说。 “朋友?住在附近吗?叫什么名字?”这倒是挑起了佐里的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井一隐秘地说。 佐里也不好过多详问,否则就是侵犯他人隐私了。 “我到家了,再见。”佐里停在家门口,与继续往前走的井一挥手。井一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真是个奇怪的人。”佐里嘟囔着。“既然如此,你就不要与他打交道了,性格差异如此大的人,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纯优双手抱臂,等着佐里开门。 没走多久,井一就已停下了脚步,按下了门铃。碰巧的是,他口中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佐里的邻居罢了。 过了很久也没有人来开门,井一反常地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香烟,上下轻轻摇晃弹出了一根香烟,用火柴点燃后,井一靠在围墙上,左手自然插在裤袋里,静静等待。 白烟四溢,烟圈笼罩,看得出,他在思考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远处,井一听到了家门打开的声音,井一顺手扔掉了香烟,却不偏不倚地扔进了对面的垃圾桶。井一自主进入小院,进门后,换上拖鞋,与一对夫妻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客厅昏暗,是因为四周的窗帘不透一丝缝隙。 “井一,真是麻烦你从大阪警府降职调至警视厅。”男人说。 “这怎么会是麻烦呢?” “她,好吗?”女人说。 “她很好,她有喜欢的男孩了。”井一正经地道:“但是,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且,她自己也知道。” “对不起,把你介入了危险。”男人说。 “老师,从小到大,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井一这么说的。 伊藤佐里家。 佐里一边换鞋一边问道:“从昨晚至今天早上就没看到你人影,去哪了?” “私事。”纯优简单明了地回答。 凌子意识到两人准备交谈什么,也不轻易插嘴,回房去帮佐里整理公文包了。 “石原浩私撤职一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佐里直奔主题。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不妨告诉你。” 昨天,20:45,家中。 纯优谨慎地关上房门,拨打电话:“喂,joe。” “很高兴能听到你的声音,jolene。”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还挺直接的啊,你确定我会帮你吗?” “always bar,21:15。”说完,纯优挂断了电话。虽说有事求人,但纯优似乎没有什么好态度对他。 佐里从窗户清清楚楚地看着纯优驾车出去。 always bar 纯优径直走到台坐下:“一杯干曼哈顿,谢谢。” “闯红灯了。”纯优直视前方说。 “组织从不喜欢怠慢时间。说,什么事?”joe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庄重的黑色领带。 “石原浩私,知道吗?”纯优不愿与他多说什么。 “他那一堆破事,政界有谁不知,你是想让他下台?”joe淡定地喝了一口波本酒。 “你怎么知道?” “松井芝羽,venn的未婚妻。” “你知道。”纯优开始对他有了防备之心。 “组织里没有规定不可以组建家庭,但是,又有多少保障呢?家破人亡的滋味不好受。等我打个电话。喂,是,明天早上我若看不到报纸的头条新闻是我想要的,你就不必活在这个世上了,这是命令。”joe挂断电话,道:“等消息,作为报酬,你就喝完这杯酒。”joe稍稍举杯示意。 纯优不情愿道:“谢谢。” “没有必要,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不妥之举,你的下场,会比ary更惨。”joe故作停顿,警示jolene。 “自然不会。” 第七章 彷徨的蝴蝶 妈妈,对不起,女儿真的太累了…… 早晨的一缕阳光倾洒着咖啡浓厚的醇香。 “啧,怎么比往日的要苦?”佐里嫌弃地把咖啡杯放在一边。 凌子一慌惊起,像小孩似的拍打脑门:“哎呀,看我这记性,我忘记加奶了。” 睡眼惺忪的纯优从洗漱间走出来说:“苦的也很好喝。” “伤,好些了吗?”佐里的目光移向纯优手肘上的ok绷。 “已经快痊愈了,破了点皮就问东问西。不过,谢谢关心。”纯优无所事事,一手托着白吐司,一手持餐刀涂抹黄油。 佐里一如既往拿起今日新派送的报纸,自顾自读道:“昨日二十三点,一位十七岁的女高中生于家中跳楼自杀,详细原因警方仍在调查中。在此,请各位青少年珍爱生命。”纯优盯着报纸背面不由地出神,引起了凌子的注意,避讳地问道:“纯优。你可别吓我啊。” “嗯?哦,这倒不会。”说罢,继续手中的美式早餐 京都大学。 虽说已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教授,但她的容貌却给人以靓丽之感,可今日,与以往不同。她没了从前的神采奕奕,增添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沧桑。 “今天继续讲解概率统计,请同学们……”教授突然哽咽着,逐渐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与教棒。望着眼前认真听课记笔记的学生,她的眼眶湿润了,透着浅红。她不自觉地捂住口鼻,手扶讲台,无声地抽噎。 学生们纷纷停了笔,上前安慰:“工藤老师,您请假回家休息,我们……我们都知道您心中的悲痛,心灵的创伤。” “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一星期后,东都大学,暴雨。 窗外,白烟四溢,天色暗黄,似乎末日的来临。纯优依靠在墙上,闭着双眼,静听暴雨的嘈杂声。 “找我吗?安藤同学。”洵秋捧着一本异于常人的薄薄的笔记本。 纯优淡定地瞟了一眼:“笔记本的厚度够你记吗?还是说你早就学会了?”纯优反问。 “你什么意思?”洵秋的面部表情逐渐凝重。 “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换个地方。”说着,纯优自顾自地往前走,为了知晓前因后果,洵秋自然是半信半疑地跟了过去。 纯优双手抱臂与其对视:“很荣幸再一次见到你,sharon chloe。” 哼,哼,空谷幽兰,涓涓流水,幽咽流泉,颔首嫣然一笑。 撕裂的声音浮现在面前,右手于脸的左下角慢慢地撕开了面具。 “何时识破我的?”sharon 轻轻抽取挽着发髻的簪子,亚麻卷发一泻千里,蓬松如云,披散于肩。 “是你自己太明显了。” “因为我没想瞒着你。”sharon 淡定地回答。 “为什么?”纯优的口气突然变得生硬。 “监视,组织担心你会叛变。” “叛变?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更合适。” 雷声轰鸣,似熊咆虎啸,天色愈加的黑。 “没什么,不是你想的那层意思。” 一句话尘埃落定,sharon 静待原地,远望纯优离去的背影。 东都警视厅。 “喂,这里是东都警视厅。”坂井泉之娴熟地接起电话。 “您好,就在刚刚,谷衫三町目发生严重交通事故,重伤者好像已经死亡。” 泉之紧迫地在手边的白纸上记录下事故地点,迅速回答道:“好的,我们将立即出警!” 事故现场。 风见久明根据事故范围拉起警绒线,并且有序疏散人群。经过医生鉴定,宣布死亡时间。一位看起来像是十七岁的女高中生伏在地上悲痛欲绝地哭着,拉扯着医生的衣袖乞求道:“医生,我求求你了,救救他好不好!求求你了!”医生也是没有办法地摇摇头,为躺在担架上血色模糊的死者盖上白布:“同学,请节哀。” “联系家属了吗?” “嗯。” “那位蹲在地上哭的是死者妹妹?” “呃,不。那位女生名叫松下菜樱子,是死者的女朋友。根据松下菜樱子的描述,当时他们正在网打游戏,但不巧的是忘记了上学的时间,于是拿着公文包就冲了出去。可悲剧的是,死者由于心急闯红灯被正常行驶的公交车撞到,当场死亡。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意外情况的话,是不是可以断案为交通事故案了?”泉之向后赶来的旗木井一详细报备。 “的确,死者相关信息调查了吗?” “死者名叫服部右一,男性,十七岁,就读于赋氏高中二年级,是别人眼中的不良少年。”泉之侧着脸轻声说道。 “这样啊。这种案子走法律程序查办。” “是。” 井一正要往前走却又特意回头打了个响指:“哦对了,别忘了把案发时的监控录像保存下来,以防不时之需。” 泉之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唔,好的。”泉之不自在地眨着双眼。 “泉之,快点处理啦,电影都快开始了。”春野木子不耐烦地低头望着手表。 泉之无可奈何地合上记录本,苦笑地安慰道:“今天恐怕是来不及了,我也没想到这休假日也会碰上突发案件不是吗?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明天好不好?”泉之双手合十,苦苦哀求。 木子噘起嘴巴似乎很不高兴,不过又可怜兮兮地叹息:“好好。但是,作为条件,你就把刚刚那位帅哥的电话号码给我?” 泉之轻轻拿笔敲了一下木子的脑袋:“你也太会挑人了,不过你运气倒挺好的,他还真是单身。但,那可是我上司哎?” “上司又怎么了,泉之,你看看我,都二十九岁了,男朋友都没有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一见钟情的,你就帮帮我。” 泉之嫌弃的眼神望着木子:“一见钟情?别扯了,再说,你这倒追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嘛。” “行行行,不过到时候你要真约了人家可得自己解释清楚,别把我搭进去。”泉之随性地摆摆手。 “一定一定!” 伊藤佐里家。 纯优疲惫地窝在沙发上,悠闲自得地盖着凉被,瞧着电视。 “不至于,不过是要背几章法律条文就累成这个样子,不太像你的风格啊?”佐里半开玩笑道。 纯优自觉地蜷缩着腿,保守了些:“情商这么低,也不知道凌子看上你哪里了。” 佐里不太高兴地拿起手边报纸,上面写道:今日下午五点四十三分于谷衫三丁目发生一起严重交通事故案。死者名叫服部右一,源自赋氏高中。由于闯红灯而意外被公交车撞到,丢失性命。在此希望市民谨记交通法规,为自己及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这两个星期怎么回事?我记得上个星期也有一位高中生意外死亡。”佐里忧心地摇摇头。 “晚上好,佐里,纯优。我刚刚听我爸爸说这起交通事故案件是旗木警部着手处理的。奇怪的是爸爸说上个星期跳楼自杀的那位女高中生也同样是赋氏高中的学生。”凌子来得也正是时候。 “有这种巧合?会不会有什么内在联系?”佐里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纯优一脸嫌弃地摇摇头:“你是真的天生对这些事情敏感。” 凌子包容而又宽慰地笑着:“习惯就好了啊。” 夜晚明亮的窗外,有彷徨的蝴蝶掠过,即便是彩蝶,在黑色的天幕下也浑然不知其色彩。 时间不是很久,大概是四五天的样子罢。 赋氏高中,体操训练场。 若夏老师一如既往地站在训练场门口拿着花名册点名。“吉野同学,快去把体操服换上,虽然是没有迟到,但也是踩点到的,希望以后要注意时间观念。” 吉野阳奈微微鞠了一躬,饱含歉意道:“对不起老师,以后不会了。”见若夏老师点头应允后连忙拎着背包溜进换衣室。 没过多久松下菜樱子气喘吁吁地扶着腰跑到若夏老师跟前。 “松下同学,迟到一分四十八秒,罚跑两圈。” 菜樱子又是惊讶又是不愿,乞求道:“老师,求求您了,不过是一分钟而已,一圈好不好?” “三圈。”若夏老师冷漠地回应。 “好,行行行。您可千万别再往上加了。”见状不行,菜樱子放下背包,极不情愿地围绕训练场跑起步来。 若夏老师站在训练场中央,高声喊道:“集合!”很快,十几个身穿淡粉体操服的女高中生们在老师面前排成两排,包括还未平稳气息的菜樱子。 “在我们这个小团体当中,每一位学员都是那么的刻苦训练,表现极为优秀,老师为你们感到骄傲。在这里,老师预祝同学们明日在东都女高中生体操比赛中荣获一个大家满意的名次。另外,再次提醒同学们,合理规划时间,要学会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而不是随意找借口搪塞。下面开始分组训练!” 松下菜樱子用冷毛巾擦净脸上的汗水,似乎这汗水中有不为人知的冷汗。她环顾四周,有着些许谨慎的模样,最终舒了口气。 菜樱子走到高达26米的单杠前,摆出专业的预备姿势,随后迅速一举高跳,双手牢牢握住单杠。直臂拉引杠,两腿沿杠向前迅速伸髋和腿的制动,使身体重心围绕杠转动,重心半径不断减小,进行前身反转360度练习。 在不远处,阳奈踏上了平衡木。她的身体笔直而又修长,立于平衡木上更为高挑。灵动的双手在空中纤云弄巧,开度超过180度的跳步,单足立转,空翻…… “啊——啊!”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若夏老师闻声而望,却见阳奈瞬间失去了平衡,不给人以反映时间地从平衡木上摔落。 “嘭!”阳奈很是不巧地撞翻了摆在平衡木一边的装有大量镁粉的白盆。霎时,空中布满模糊人视线的镁粉,这也预示着更大的灾祸。 正处于单杠上高速翻转的松下菜樱子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由于离心率过大,菜樱子在高处不幸脱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有一丝喊叫,没有一秒停顿,在加速度和重力之下,松下菜樱子直截了当地折叠成半平面的模样。她瞪着惶恐的双眼,细微地抽搐着。 若夏老师惊吓地慌了神,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待她站在菜樱子旁边时,菜樱子早已停止了抽搐与呼吸,眼神中仍充满着恐惧。 鲜红的血从脑部溢出,无情地流躺在地板上,嘴角亦有血。 若夏老师吓得跌坐在地上,慌乱中,她颤抖地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以及救护人员。 “啊!”女同学惶恐地捂住脸,不敢直视死者惨状。 …… 体操运动员们各个都魂不守舍地排坐在墙边,只有阳奈还在痛苦的边缘挣扎。 随着医生专业地用镊子拔出阳奈脚底的钉子,阳奈收束不住狰狞的表情:“唔——嘶——嘶,啊!”发泄而出。 “再忍耐一下就好。我现在需要帮你清理伤口进行消毒。”医生轻声细语地安慰道,阳奈即使不愿也不得已含泪点头。 警方人员全方位拍摄死者尸体,快门声此起彼伏。“若夏老师,请问这么大的场地,有监控吗?”坂井泉水按照死板固定的程序问道。 “有的,但只有西南角的屋顶有一个。”若夏老师紧张得手心冒出了细汗。 “坂井警官,事态进展到哪种地步了。”井一双手插在裤袋子里从远处走近,“有些事情耽搁了,怎么,风见警官对我没意见?” 泉水瞬即摆摆手:“怎会。” “对不起,冒犯了,我需要进一步观察尸体。”井一委婉地小鞠一躬从若夏老师身旁径直走向尸体。 可能是习惯了,井一淡然地蹲在地上仔细张望死状恐怖的菜樱子。“这位死者有些眼熟啊。”听完,泉水立即补充跟进:“死者名为松下菜樱子,是前几天死去的高中生服部右一的女朋友。” 井一沉默了,没有回应。 “旗木警部?”泉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这绝对不是巧合,绝对!三件意外事件的背后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人一致循声而望,井一头也不回地自信一笑。 “他是那位名侦探伊藤学长吗?”女同学凑在一起小声询问。 “对,就是他。实话说,虽然我没有与他接触过,只不过是在报纸刊物上读过有关他的报道,但我就是能感觉到安全感。我可喜欢他了。”女同学毫不避讳地痴痴地盯着佐里。 佐里一如既往地穿了一身黑色运动外套。 “旗木警部,就在来之前我已经向相关同学打听过了,三位死者为同班同学。从案发角度来看,后两起事故都可评定为意外。一次意外是意外,两次意外可能就不是意外,而是策划了。” 井一打趣道:“你这鼻子也太灵敏了?是西北风把你吹来的?” 佐里一下子没憋住,玩笑似的指责道:“现在是夏天,吹东南风啊。” 井一无奈地摊开双手:“原谅我是个理科生。” 佐里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袖:“不说笑了,是藤峰叔叔打电话让我来协助的。” “案发过程了解清楚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的确,体操是一种存在危险系数的体育运动项目,它对体操运动员的要求是比较高的,所以我想凶手也许就是以此为基点构造了意外事故的发生。”说着,佐里协同井一走到平衡木跟前。 佐里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会心一笑:“看,这就是铁钉的来源。”佐里顺手指了指排风口。 “风见警官,带人去鉴定铁钉与排风口螺丝的吻合程度,另外,看看排风口内侧或者周围有没有遗留的作案痕迹,包括指纹等有效信息。” “是。”风见久明取过物证袋应声而答。 “西南角有一个监控,要不要去看看?”井一有心邀请道。 “当然。” “果然,监控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井一摘下眼镜,用手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佐里无奈一笑而过:“虽然是浪费了时间,但也是侦查案件的必要过程。警部,方便离开现场吗?” “可以是可以,怎么?是要去拜访死者的相关联系人?” “是的,既然在现场很难找到蛛丝马迹,那就先放一放。” “警方还未着手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井一提醒着。 “这不代表我没有着手调查啊!” “好,依我之见,有必要先去与跳楼自杀的女同学的父母谈一谈。你等等,我先去与坂本警官协调一下。”说着,井一走向坂本泉水,拍了拍其肩膀:“坂本警官,我这里有些关于本次案件的事情需要处理,这里就暂时交给你和风见警官了。妥善处理之后命令警察调查三位死者的关系,明天早上向我汇报,麻烦了。” “我知道了。”泉水低头应答。 佐里瞧着性格多变的井一,不由自主地在心底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更多的是警惕。 一 化学药剂 工藤家。 “请问,工藤先生在家吗?”佐里轻轻敲了三下门,试探性问道。 大概是过了一两分钟也没有人前来开门,佐里失望地说道:“可能没有人在家,唉,白跑了一趟。”鉴于礼貌,佐里没有再敲门。井一靠在墙上有些幸灾乐祸:“偶尔能看到名侦探失落的表情也是很有趣的。”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门却意外地开了。 “对不起,失礼了,请问两位有什么事吗?”工藤千鹤扶着门弱弱问道。 工藤夫人秀发散乱,眼眶湿润,血丝满布,眼眸中没有一点希望。佐里不禁心生怜惜,甚至没了想要询问她的念头。 “您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旗木井一。关于您女儿的不幸,我们深感悲痛。为了查询事情的真相,我们能否向您了解一些有关您女儿的事情?”井一娴熟地从内袋里亮出警察手册。 千鹤迟疑了一小会儿,痛心地闭上双眼,小声道:“可以的,请进。” “您先生呢?是在上班吗?”佐里随口一问。 “我们的感情不是很好,分居大概有两年多了。”千鹤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您先生与您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的感情很好,我与我丈夫只不过是在某些方面不合,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千鹤的目光注视着茶几上的照片,透露出不舍的眼神。 “嗯,那就回到正题,最近有关注新闻吗?工藤夫人。” “我知道,有两位我女儿的校友发生意外死亡,好像,好像还是同班同学。”说着,千鹤的眼眸泛着微微的泪光,嗓音也是愈来愈低。 佐里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没敢再继续问下去。 稍短时间的沉默后,千鹤揉了揉双眼:“对不起。” 井一细心地递了张纸巾:“人之常情,让您回忆痛苦本就是我们的失职,我向您道歉。是这样的,据警方了解,意外死亡的两位学生都是您女儿的同学,所以我们猜测这其中会不会与您的女儿有着某种联系。但从您刚才的反应来看,您对两位死者是不熟悉的,对吗?” “是的,我平时工作比较忙,不像其他妈妈,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顾及到她,以后,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但如果您想深入了解的话,可以去问一问我女儿的闺蜜小林伊织,她可能是我唯一认识的我女儿的同学。” “小林伊织啊,我记下了,谢谢。对了,您说您工作忙,您是做什么工作的?”佐里若有所思地问着。 “我在京都大学任教授一职。” “啊,那的确很忙。” “您对您女儿的自杀行为有没有发觉什么异样?”井一追问道。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能肯定。我猜想,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次考试的失利打击太大。这都怪我,从小就给她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否则……”说着,竟是泣不成声。 “对不起,给您带来不便。我想我们今天就到这,感谢您的配合。能麻烦您提供您丈夫的住址及电话号码吗?”佐里起身问道。 “好的,他居住在……” “好的,我知道了,再次感谢您的配合。”佐里向前鞠了一躬,与井一一起离开了。 公寓走廊上,井一忍不住问道:“好不容易找到这儿来,为什么不把一些事情问问清楚?” “我怕再这么问下去,工藤夫人迟早会崩溃的。而且,我最害怕女孩子哭了。” “也是。”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一位中年男子从佐里身边擦肩而过,不知是否是佐里敏锐的洞察力,佐里回头不确定一问:“工藤先生?” 果不其然,男子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你是?” 佐里快步上前,颔首道:“我叫伊藤佐里,协助警方调查赋氏高中意外事件。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问您几个问题?” 工藤悻一与佐里对视了一小会儿才反应过来:“可以,到我家坐坐?”悻一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佐里慌忙摆摆手,推辞道:“不,不用了,就在这。” 悻一似乎明白了缘由,只得同意。 “我此次来这里是为了陪伴我妻子,虽然感情不和,但在大是大非的面前还是理得清的。学校告诉我我妻子提出休假一个月,我就知道她是真的撑不住了,我必须过来安抚她。虽说我很爱我女儿,但我毕竟是爸爸,丈夫,现实不允许我把一切心里想法表露在脸上。”悻一烦恼地吸了口香烟。 佐里率真地问道:“如果说,您女儿不是意外死亡,那您会怎么做?” 悻一冷笑了一声:“那只能让你旁边的这位警察逮捕我了。” “就您所知,您女儿生前是否有异样?”佐里逼迫自己无视刚才的回答重新提问。 “对不起,这我不清楚。”悻一摇摇头。 “好的,耽误您时间了,对不起。” “没事的。” 东都大学。 “真是的,又翘课!我倒要看看他期中考怎么过!”凌子收拾着课本向一旁的纯优抱怨。 “伊藤的记忆力不错的,不过是翘了一节民法课和一节刑法课,回去背背就好了。”纯优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不管他。纯优,饿了吗?我们去吃拉面。” “拉面啊?可以啊,但其实我更喜欢吃乌冬面的,走。”纯优拎着公文包就要起身却被手机铃声打断。烦躁之下,纯优还没仔细看对方是谁就接通了电话:“喂,我是安藤纯优,您是?” “还认得出我的声音吗?” 磁性而又虚无缥缈的嗓音萦绕在纯优的耳畔,纯优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转身对凌子表示歉意:“凌子,对不起,我这里突然有些事情。” 凌子虽然为人单纯但也是明白事理的,她轻而易举地看出了纯优的难处,敏感地回道:“没事的,我都忘了今天下午与柰子有约呢,那我先走了,拜拜。” 纯优点点头,望着凌子匆匆跑出教室的身影,悄悄地再次接起电话:“怎么会忘啊,sharon。” 那熟悉却给人以神秘感的名字回荡在空荡荡的教室里,久久未散。 “半小时后,always bar见。” “喂!”纯优冷漠地看了一眼手机黑屏,再没了刚才与凌子对话的神情。 就算是慌了,也丝毫不乱分寸,不愧是…… 纯优想着,把手机放回口袋,表情略显复杂。 赋氏高中。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佐里也迅速赶到了高二(3)班的教室门口,他随手拉住了一位男同学,气喘吁吁却也不失礼仪地请求道:“您好,我有急事要找小林伊织同学,能方便帮我喊一声?” “好的,您等一下。” 没过多久,伊织半低着头跑了过来,捋着额前的刘海:“您好,我是小林伊织,请问有什么事?” “我是想与你了解一下有关工藤贺玲同学。” “贺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跳楼自杀。” “你是说工藤贺玲是不可能会跳楼自杀的?”佐里似乎很快卡住了关键。 “我是这么想的,因为毕竟贺玲是个很乐观的高中生。” “就前几天的考试成绩,工藤同学是用什么态度看待的?消极吗?” “是有点,但也没有到会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跳楼的程度,只不过有时会偶尔在我旁边抱怨几句。贺玲成绩一直很好,突然考差了而伤心也是很正常的。” “那工藤同学平时与班上同学相处怎么样?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关系都挺好的,贺玲学习很专心,所以没有男朋友。” “服部右一,松井菜樱子,他们和工藤同学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佐里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不浪费时间地问道。 “哦,大家下课有时会在一起聊天,贺玲也是。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当众人在一起交谈的时候,贺玲不太会主动发言,因为贺玲性格很害羞。” “谢谢。那除此之外,你是否还知道工藤同学的爱好特长等等?” 伊织点点头:“贺玲喜欢看推理小说,而且自己也会写。” “自己写推理小说?”佐里反问。 “是的。我记得有节下课,贺玲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写文章,我一开始以为是在补充笔记,可当我靠近的时候,贺玲敏感地把本子合上了。我就觉得奇怪,所以追问贺玲,贺玲说那是她写的推理小说,那我就好奇心更重了,于是想借来看看。但贺玲却把笔记本放进了公文包,还说写得不太好,等以后写好了一定给我看,现在看太丢脸了。”伊织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什么颜色的本子?” “嘶,呃,是天蓝色的。” 刚说完上课铃就不约而至,佐里向伊织鞠躬道谢匆忙离开了。 always bar “一杯黑色露西亚,谢谢。”纯优坐上台的椅子,目视前方,看着调酒师颇有情趣的调酒过程。 “好久不见,jolene。”洵秋的纤纤玉手不断摩擦着,滑若凝脂。 “你的目的。”纯优手背轻轻地扶着后颈,懒散相问。 “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废话了,那天,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已经解释过了,不是你想的那层意思。” “你是当我智商为零吗?”洵秋有那么些反讽的意味。 “智商为零的人会有成就吗?”纯优两指接过酒杯。 “什么?” “tk-48,sharon chloe十四个月前的优秀成绩。虽然那个时候你还在英国,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和你合作过了。由于英国方面缺少it数学家,所以就指定由我来编写方程式,排列计数。不过我很好奇此药剂的原理。joe对此药剂非常看重。” “tk-48,令人致死的化学药剂。人体细胞膜有选择透过性,其内部成分刚好与细胞膜相适应,并与细胞核发生破坏性反应,即细胞毁坏方程式。人的脑神经中枢会立即瘫痪死亡,而在吞噬细胞核后会与周围细胞质发生化学反应,迅速形成假核,给法医以模糊的视线。简单来说就是这样,我的确是生物工程学家,但生物工程下又有许多分类,而我所精通的就是医学。”洵秋优雅地端起面前的马丁尼,在嘴边抿了一小口。 “不愧是sharon啊。但是,我想借此告诉你,我对你的背景,是了解的。”纯优渐渐放缓了语气,给洵秋蒙上了一层神秘未知的纱。 “jolene,你没有资格恐吓我。” “是吗?sharon,我想提醒你一句,在这个组织里,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暂时的利益。”纯优淡定地端起酒杯。 “jolene,其实你和joe一样恐怖。”洵秋陌生地望着纯优。 “嘭!”酒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纯优畏惧的眼神望着洵秋,她恍然回过神来,急匆匆说了声对不起,茫然而又心灰意冷地跑出酒。透过窗户,依稀能看见洵秋摇晃酒杯的影子。 杯中酒,酒醇香,香亦苦。 你智商很高,但,你还太小…… 伊藤佐里家。 纯优锁上房门,背依角落,喘息着,喘息着,此时的她,才能勉强感受到内心的一丝恬静,眼前的一切,随之氤氲。 我,还是我吗? 二 悲惨日记 警视厅会议室。 “大家,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穿梭在会议室内,酒井纱嘉侧身向在座的各位打声招呼,还是原来那甜甜的笑,一点也没变。 “酒井警部,这一个月你去哪儿了?”风见久明期待已久。 “咳咳!好了,安静一下。风见警官,现在该改口叫警视了。”藤峰茶作示意安静。 原来酒井纱嘉是个好看的小姐姐啊,我还以为辛苦工作满脸沧桑。井一托着侧脸想着心思。 会后,会议室内只剩下井一和纱嘉还未离开。纱嘉主动靠近井一伸出右手:“您好,我叫酒井纱嘉,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井一欠了欠身子,回礼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新人,还得要您多多关照呢。” “不不不,您在大阪警府立过的功可不是我能比的。”纱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道。 工藤千鹤家。 “伊藤同学,有什么事吗?”千鹤弱弱地问道。 佐里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啊,又来打扰您。” “没事,都是为了真相。” “工藤夫人,您是否知道您女儿有一本蓝色的笔记本?”佐里话不多说问道。 “这个,我没有注意,但是她所有的遗物都被我整理在她的房间里。”千鹤仔细回想着。 “我有个请求,我能看看吗?”佐里委婉一问。 沉默许久,安静得让佐里感到一丝后怕。 “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不要把她的物品弄乱,好吗?”千鹤渴望等到佐里明确的回答。 “当然我向您保证。” 佐里得到应允后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到贺玲的房间,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整洁,可怜的痛感由然而生。 佐里先从书桌入手,既然是笔记本,那么有大概率都会摆放在书桌上。佐里谨记自己的诺言,每当翻过一摞书,佐里都会将其恢复原样。拉开抽屉,果不其然摆放着一本蓝色的笔记本。 “工藤夫人,请问我能不能看看里面的内容?”佐里举起笔记本向千鹤示意。 “嗯。” 佐里翻开第一页、第二页、第三页,喃喃自语:“这不是日记吗?按照小林伊织的证词,这里面的内容应该是小说才对,更何况这里面也没有撕裂的纸张。”可疑的笔记本引起佐里的怀疑,以至于一页一页地阅读,生怕漏掉了细微的线索。 六月四日星期日晴 他们又来找我了,让我放学留下,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去,照片会流传在网上,如果我去,我又会被……妈妈,我想回家。 六月六日星期二晴 他们有虐待倾向,竟以虐待我为乐,我还能逃出去吗?我想回到从前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太痛苦了,我的世界被笼上了一层褪不去的阴影。 六月十日星期六阴 我,伤痕累累,表面却也看不出来,他们很聪明,只殴打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没有人能发现,我也不敢告诉妈妈。因为,我害怕。 六月十一日星期日多云 都是我的错,妈妈,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没有听您的话。我不该与他们出去喝酒,但我,还是干净的,真的。我好害怕,哪一天我会变脏。 六月十三日星期二小雨 阴雨绵绵,我真的撑不住了。至少,我还能保住我最后的尊严。我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只是,不要恨我。 六月十四日星期三晴 服部右一,松井菜樱子,井上至宏,下辈子放过我。妈妈,对不起,女儿真的太累了…… 佐里缓缓合上笔记本,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工藤夫人,您需要看吗?” 千鹤一怔,断断续续道:“怎……怎么了?这上面写了什么?” 佐里不语,只是把笔记本轻轻放在千鹤手中,说:“工藤夫人,我先走了。” “嘤嘤嘤——啊——啊啊啊,贺玲,啊啊!”凄凉的哭声回荡在公寓走廊,久久不消逝。听着哭声,迈着沉重的脚步,佐里的内心是崩溃的,他终于找到了杀人动机,但他,不想成为杀人凶手啊。 赋氏高中。 “小林同学,我想问问你,班上或者学校里有哪些人与工藤贺玲的关系好?”佐里问道。 “呃,我想想。冈本生彦同学,和田一老师。”伊织不假思索道。 “能具体说说吗?” “冈本同学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他其实暗恋贺玲,不过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因为他想让我帮帮他,帮他与贺玲成为恋人关系。还有就是和田老师,和田老师是教数学的,贺玲成绩很好尤其是理科,所以和田老师非常喜欢贺玲,有的时候对贺玲会有多多关照。” “好的,除此之外还有吗?”佐里追问。 “大概率是没了。” “谢谢配合。” “没事。” 佐里转身就去了和田老师办公室:“和田老师,您现在有空吗?”佐里站在门口问道。 “请进。” “老师您好,我是伊藤佐里,协助警方查办本校意外事件。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佐里直奔主题。 “您知道工藤贺玲同学有记日记的习惯吗?”刚抛下问题,佐里就仔细注意和田一的神情动作。 “知道,但是我并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和田一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 “您回答得很详细。”佐里突然提出反问。 “哦不是,你误会了。我是学数学的,平时说话就比较严谨。”和田一的眼神闪烁着。 “谢谢,打扰了。”看着正要离开的佐里,和田一疑惑而问:“没了?” “嗯,没了。” 出了办公室,佐里又急忙跑去逻辑推理社找冈本生彦。 “你好,我是伊藤佐里,不耽误你多少时间,我只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工藤贺玲有记日记的习惯?”佐里一手扶着墙问。 生彦撇过脸,不知是不是胆怯的原因,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你看过内容吗?我希望你诚实些。” 生彦看了看窗外,眼神回避道:“看……看过。” “是她主动给你看的吗?” “不,不是,她不愿意给我知道日记内容,但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就趁她上体育课的时候偷偷看到的。” “你想复仇吗?”这个问题直击生彦的心脏。 “啊?我……我不知道。对不起,我得回去上课了。”说罢,生彦抱着课本溜回了社团。 警视厅。 井一趴在桌上小憩,这两天过目太多的资料,人际关系,有些疲惫。整件案子扑朔迷离,根本没有具体的切入点,只能从每一位死者的人际关系及生前事迹入手。警视厅有多少人想把其定为意外事件处理,可由于职责所在,也没有人会停止工作。 “旗木警部,你醒啦?”坂本警官悄声询问。 井一揉揉通红的双眼,戴上眼镜:“嗯,什么事?是有进展了吗?” 泉水摇摇头,但笑容依在:“警部,我有一个朋友,她貌似,似乎,呃,喜欢上你了。” “哈啊?”井一瞬间大脑空白,不知该怎么应答。 “那个,你能抽空与她见个面吗?”泉水用文件夹挡住自己的脸。 “呃,可以。”井一也不会回绝,只是勉强答应。 她叫春野木子,警部。 第二天,藤峰凌子家。 “佐里,你这里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藤峰茶作喝了口味增汤。 佐里不同往常地愣了几秒钟,答道:“没有切入点,很难。” “这样啊。”茶作看起来有点失望,“今天没课,不如去一趟警视厅,参与警方的商讨?” 佐里放下碗筷点点头:“嗯,凌子,一起去吗?” “好啊。对了,纯优怎么没来吃饭?”凌子疑惑道。 “她说她感冒了,怕传染给我们。” 科研室。 披着白色的科研服,一脸困意地走出了实验室,脱下口罩,扶着墙休息了一小会儿。 “venn,好久不见。”黑色风衣外套,白色衬衫,绀色的领带配以温莎结。 冷冰冰的声音让太宰治一瞬间清醒了许多。“joe,你怎么会在这?” “问候你。”joe随心所欲地倚靠在桌角。 太宰治一尴尬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结巴地说道:“不……不用了?” “你的女朋友,松井芝羽。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先问一句,她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别撒谎,否则……” “她知道。但放心,她不会说的。” “她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的?”joe漫不经心地拿出了口袋里的枪。 治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握紧桌角的手心已然被汗水浸湿:“她——” “她什么?先不说信任的事情,我早就已经让haley调查了松井芝羽,她有个哥哥是警视厅的警部,怎么处理?”joe继续玩弄着手枪。 “不过是个小小的警部,能给我们带来多大影响?” “小小的警部?他是从大阪警府自主降职调至警视厅的,你觉得会有人愿意降职吗?” “可能是为了方便照顾芝羽。”治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没了底气。 “可能?我不喜欢概率问题,你不必再猜测了,haley和andyle已经对她的哥哥作出了详细调查。旗木井一,曾经是lton ethan的学生。” “lton ethan,他是谁?”治一根本想不起这个组织里谁有这样的代号。 “爆炸物理学专家,曾经是组织一员,但可惜的是在意外事故中死亡。我的直觉告诉我,旗木井一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你最好给我当心点,别给我惹事生非。几天后,我会给你答复。”joe双手插在口袋里正准备离开。 “什么答复?” joe回头给了一个毫无人情味可言的眼神:“有关于松井芝羽的处理方案。” 警视厅。 “旗木警部,有没有服部右一死亡的监控录像?”当众人在商讨案情发展时,不同以往的佐里选择保持沉默,却又在众人愁眉苦恼之时提出问题。 井一迅速反应道:“坂井警官,我记得我是让你通知警察保存录像的,对?” “是的。我现在就去将录像调出来。” 纱嘉站直了身板,苦笑道:“才几个星期泉水就跑到你那儿去了,恭喜你啊旗木警部。” “不不不,您这么说就是在嘲笑我了。”井一尴尬地挠着后脑勺。 “开个玩笑而已嘛。” 没过多久,泉水拿着u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我已经把内容拷下来了,通过电脑传输到投影屏上应该看得会比较清楚。” 待所有人就位,录像开始。 “佐里,对录像带有没有什么要求?”藤峰茶作望着难得严肃的佐里。 “嗯,坂井警官,麻烦您把速度放慢四倍,旗木警部,酒井警视,你们没有意见?”佐里顺便问了一句。 两人同时摇摇头,笑着说:“没有你,我们这些警察根本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破案。” 录像中,本是飞驰的轿车却通通放慢了速度,倒是给人一种心躁不安,毫无耐心等待的感觉。有些警察甚至都连连打起了哈欠,佐里却寻常非凡地紧盯屏幕,扫描着录像中的每一个角落。 “有什么发现吗?”茶作等不及问道。 “没有,一切都看起来像是一起交通意外事件。”佐里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说话显得有些没精打采。 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得的井一神秘一笑,起身拍了拍佐里的肩膀:“我不相信你的视力会比我差,我近视啊。” 佐里默不作声地望着井一离开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会不会从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这几起事件真的就是意外?”茶作问道。 “不要妄下定论啊,藤峰警视正。”还没走远的井一半开着玩笑说道。 伊藤佐里家。 “咚咚咚”佐里轻轻地敲着房门:“安藤,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纯优戴着口罩开了房门:“哦,要我做什么?” 纯优看起来比以往有些憔悴,佐里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只是感冒?” “嗯,要不然呢?你希望我生什么大病吗?”尽管纯优给人以累得精疲力尽的感觉,但仍然不变她腹黑毒舌的性情。 “没没没,你现在能帮我拿到警视厅的监控录像吗?” “嗯,可以,你等一会儿。”说着,纯优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熟练使用lux系统。令人眼花缭乱的英文代码在电脑屏幕中不断闪现,很快调出了佐里刚刚在警视厅看的监控。 “先帮我快进至人死亡,然后以16倍的慢速回放。”佐里站在纯优的身后指点着。 “这里放大。”佐里用手比划着,指着录像中掉落在尸体不远处的原子笔。 “这个放大倍数够吗?”纯优问道。 “可以了,就从这个原子笔掉落的位置开始继续回放。” 从原子笔开始追溯到源头,佐里果然发现有问题。录像中的原子笔本来是立在咖啡厅外休闲的桌上,却意外滚落在地上,导致捡笔的中年大叔撞上了正在骑自行车的初中生。而乱闯红灯的服部右一却偏偏被小事故吸引了注意力,这才造成悲剧。 “如果意外是这样发生的,那这支笔是谁放的,监控录像所保存的内容远远不够。更何况谁能保证这支原子笔会突然掉落,后面一系列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可能在人的计算范围内的,这中间的误差和因素实在太多,只要一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么服部右一就不会死亡,而凶手的阴谋也不可能实现。”佐里在一旁自言自语。 “概率杀人吗?”佐里向自己提出疑问。 “概率杀人的可能性虽然极其微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凶手精确掌握每个人物出现的时间节点,那就有可能成功。多试几次,总能成功。”纯优补充道。 “要想计算非常精确且成功杀人,那凶手一定是个心思缜密、智商非凡、擅长数理化的人。” “以我角度来看,凶手擅长数学的可能性更高。”纯优似乎很看中数学。 “也许。” “就算你知道,查明了凶手是谁,那你又如何实行抓捕?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凶手可以直接坦言说自己只不过是放了一支笔,不是吗?” “不错,真是令人头疼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我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佐里唉声叹了一口气。 明眸双眼,却又很快撇过头去。 那,你好好休息,早点睡,晚安? 晚安。 三 最后的复仇 深夜,蝉鸣,寂静得让人恐惧。 “贺玲,还剩一个,还有最后一个,他不会有好下场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这样方式的爱。但无论怎样,我会找到漏洞,我不会放过他。” 有人悄悄告白,悄无声息地对那个天堂里的女孩诉说。 清晨,“叮咚”的门铃声打破了原有的寂静,纯优放下手中的吐司跑去开门。 “凌子?这么早,有什么事吗?”纯优转身递上拖鞋。 凌子疲惫地叹了口气,提起公文包:“纯优,今天早上八点半有课,现在都八点了也不见你们出来,等了我好一会儿。”嘟着小嘴埋怨道。 纯优苦笑道:“真是对不起,我忘了。只是伊藤好像还没什么动静啊。” 凌子脱下板鞋冲进家里也顾不上穿拖鞋了,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正看见依旧酣甜如梦的佐里和枕边的一本书《x的悲剧》。凌子攥紧拳头,忍无可忍,扯着嗓门喊道:“起床!” 佐里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突然看清凌子凑近的脸,恍然惊醒。他垂头丧气而又傲娇地撇过头:“喂喂喂,以后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啊!” “还废话?也不看看几点了,你要是期中考不过,我可不帮你辩解。” 赋氏高中,和田一老师办公室。 和田一一如既往地在草稿纸上演算难题,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从容不迫地把试卷摊开覆盖在满是数学公式的草稿纸上。 “请进。” 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学生来找自己解决问题,但没想竟是着一身西装的陌生男子,起身询问:“请问您是?” 男子从内袋亮出警察手册,道:“我是警视厅警部旗木井一,着手查办在校学生的意外死亡事件,方便现在聊聊吗?” 和田一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勉强挤出一丝待人微笑:“好的。” “在我来之前,有没有一个看上去大概十九岁的男孩来找你?” “的确有,我记得他的名字是伊藤佐里。”和田一出口便是说出了伊藤佐里的全名。 “他问了你什么?”井一想通过人际关系顺手拿到佐里所掌握的线索。 “有关于一本日记,是工藤同学生前所写,其余的,就没了。”和田一摇摇头坦诚相告,不假思索。 井一不敢相信,这条线索可是他向小林伊织寻来的:“真的仅仅如此吗?” “是的,我向您保证。”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打扰了。” “无妨。” 目送井一径直走出办公室,和田一松了口气,平静淡定地拿开遮掩的试卷,执一支铅笔继续演算着什么,沙沙作响。 足球场上,高速旋转的足球在绿茵草地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井一不紧不慢地走进足球场,瞄准时机,右脚斜内侧触球改变轨迹,脚背正面挑球,自顾自地玩起花式颠球。瞧着技艺精湛的井一,踢足球的几位学生颇有兴趣地凑近看看,“您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吗?” “我吗?”井一屈膝连续顶球,似乎无心回答,“不是啊。” 说着,足球以抛物线的形式越过头顶,完美与脚后跟相撞弹落在地,右脚点着稳当的足球。 “我有事想找冈本生彦同学聊聊。” 大家相顾无言,一齐看向了冈本生彦。 “您找我有什么事?”生彦小心翼翼地问道。 “其他几位同学先去踢球。冈本同学,我们单独谈谈。”说罢,井一挪开右脚,顺势将球踢向不远处,同学们也一哄而散。 “想必伊藤佐里已经找过你了?他问了你什么?” “没什么,就一本笔记本。”生彦心不在焉地耸耸肩。 “日记,你知道内容是什么吗?” 生彦烦躁地皱了一下眉头,结结巴巴地回答:“我……我知道。”羞红了脸,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那你是怎么得知工藤贺玲的日记内容的?据我了解,她生前最好的朋友小林伊织都未曾知晓。” “我,你相信我啊,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一直暗恋她而已,所以就趁体育课的时候偷偷地……”生彦自己也不好意思再解释下去了,也是被逼急了。 “既然这样,那不妨说说你看到的。” 生彦不禁一怔,难以启齿,略显愤恨之意。 “我现在是以警察的身份对你审讯,请务必真话相告。三、二……”井一故作倒数逼问。 生彦左右为难,冷汗浸湿了衬衫:“我说,我说。” …… “也就是说,工藤贺玲自杀的真正原因是校园欺凌,那凶手的杀人动机就很明确了。所以说,但凡知道日记内容的统统可划为犯罪嫌疑人。”井一不动声色地自言自语。 “不不不,警官,我真的是清白的呀。”生彦立即否认了井一的观点,倒是显得有些幼稚。 “看来你爱工藤贺玲爱得不够深啊,开玩笑,别当真。既然如此,那你认为班上还有谁会看过日记?” 生彦深思熟虑后,眼睛直望着井一,比先前严肃了些许。 小林伊织!她有可能在撒谎。 黑漆漆的路上,晚风呼啸而过,夹杂着雨。 “喂,你在哪儿?” “我?回家的路上。” “这么晚为什么还会在外面?那两个人的死没有给你足够的警醒吗!你真是不怕遭受天谴啊。” 井上至宏冷哼一声,满不在乎道:“那是他们活该,再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谴报应,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有一身影打着伞从至宏身边走过,至宏满不在乎地瞟了一眼,夜太黑,倒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你最好还是当点心,对了,最好别像往常那样走小路,危险。” “烦死了,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还费什么话!” 嘭! “喂喂!井上至宏!你怎么样了!”手机摔落在不远处,屏幕上出现了不少细小的裂纹,但仍旧处于通话状态。 只是,冰冷的路面上,横卧着一具尸体。痛苦的面目狰狞得让人寒颤,后脑紧贴着被雨冲刷得湿漉漉的地面,血染一处,在雨水的渲染下,颜色清淡了些。 清晨,只是清晨,却已喧嚣纷纷。 “死者身份?”井一蹲在尸体面前与法医一道鉴定。 “井上至宏,赋氏高中高二学生。据了解,死者的确与前三次死者为同班同学。”泉之拿着记事本回答。 “可以并案处理了。筱原法医,死因应该是?” “高空坠物砸中后脑,一击致命。从尸体初步来看,死者无中毒刺伤殴打现象。”筱原戴着白手套轻轻托起死者头部,全面观察。 “死亡时间?” “从尸体温度和僵硬程度来看,粗略判断时间为昨晚九点十五至十一点四十五。” 井一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很快便下达命令:“坂井警官,派人访问附近居民点,询问他们昨晚九点至十二点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速度快。” “是。” “旗木警部,进展怎么样了?”纱嘉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拉起警戒线示意让佐里先进现场勘查。 “酒井警视,早,还有伊藤侦探,早。”井一故作强调了侦探二字。 “早,警部。”佐里干涩地回了声招呼。 “死者名为井上至宏,与预想一样。”井一没有耐心再陈述下去,不过依旧负责任地补充道,“死因是被高空坠物击杀,就是尸体旁的钢板,长达一米六,顶端有血迹,虽然还未来得及进行化验,但应该就是杀人凶器了。” 听完,佐里下意识抬头看着正处于维修状态的居民楼,施工搭建,又顺势看向天台。 “整个封闭现场有搜集到什么物证吗?”视线依旧不离天台。 “目前还没有鉴定人员向我汇报。”井一如实回答道。 佐里未做出相应反应,只是食指弯曲微点着下巴,左手抱臂,颔首,情不自禁陷入沉思。 施工搭建的限制是非常严格的,出于行人安全考虑几乎不可能出现意外事故。排除这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借助外力。因此,现场一定会有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出现。既然凶手选择蝴蝶效应,那就大概率不会再返现场。 思考至这一层面,佐里走向道路另一侧。出于遵循平抛运动和惯性定律,物体在道路对面的可能性更大。佐里这样想着。 沿着路边裂缝看过去,模糊不清地望见一支原子笔卡在裂缝中,同样是黑色,所以才不会引人注目。 佐里用手帕包住笔身托起,井一立即赶了过来,问:“这支笔是关键?” “嗯,我想大概。” “我曾经在第一起交通事故案的监控视频中有幸注意到与此相同的原子笔,你不会不知道?”井一试探性地反问。 佐里抬头与井一对视了一小会儿,随后又回避说:“这支笔的内部结构有金属成分,拖着它的确挺有分量的。” 说完,佐里站起来,转身面向施工搭建。恍惚间,在佐里的世界里,四周天色黯淡,逐渐漆黑,天,还下着雨。 在雨水的敲击下,本就重心不稳而又竖直放置在天台边缘的原子笔摔下台面,准确无误地与钢板相撞。虽说在钢板面前,原子笔过于轻小而微不足道,但若是这钢板被人经过计算也动过手脚导致重心不平衡呢?由于钢板具有长度优势,在空中旋转一定角度后轻轻松松重击死者。 “伊藤,我知道你有还原现场的本领,但如果没有证据就等于零。”井一的一番提醒将佐里拉回现实。 “不,我找到突破口了。”觉悟反驳,淡定回答。 “首先摆好前提,若本次案件不是意外事故那一定与前两次相同属于概率杀人。但本次事件的概率杀人方法尤为特殊,因为他必须一次性成功。试想,如若前几次失败了,从死者方面讲,他一定会提高警惕从而改变路线。从社会安全层面讲,施工搭建会重新调整,加大安全力度或是直接撤除。再者,下雨天可不是人能够控制的,除非,你是神。警部,我觉得我说得已经很明白了。” 不过几秒钟的停顿,井一高声喊道:“为了提高破案速度,我们必须分工行动。坂本警官,立即前往调查和田一昨晚的出行状况。风见警官,你去调查冈本生彦的出行。这里是他们的详情资料,里面包括住址,务必在今天傍晚前向我汇报。”而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袋档案袋。 “是。” 佐里不自然一笑:“警部,你跟踪我?” 井一也学做佐里似的避开话题:“另外,我还怀疑一个人。” “谁?” “小林伊织。”井一缓缓道来。 “不妨说说你的理由。” “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相信他从未看过那本日记吗?” 佐里突然敏感起来:“你知道日记内容。让我想想,怕是冈本生彦告诉你的。”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井一双手交叉于胸前,这一次倒是直面问题。 “没什么不对。只是,你为警察,我为侦探,你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吗?”手扶帽檐,整理棒球帽下的头发。 这句话像是一卷胶带,封住了井一想发声的嗓子,竟沉默无言。 “我想我再继续待在案发现场也没什么意义了,至少就目前情况来看,凶手依然没有确定性指向。警部,正像你所说要提高破案效率,所以我们还是分工合作较好。你去追寻小林伊织这一条线索,而我则去观察第一意外事件现场,有些问题我需要弄明白。今晚八点半有空吗?如果可以,我们还是需要汇总线索,进行讨论分析。” 井一用纸巾擦拭着黑框眼镜,又重新戴上,似乎整个世界焕然一新:“可以,在哪?” “洛本咖啡馆。” 谷衫三丁目。 傍晚,夕阳的余晖迸射出一条条绛色彩霞,井然有序的车辆在繁忙的街道穿梭不息,听不见那扰人的鸣笛声,只有嘈杂的过路交谈声。街道两旁坐落着不同类的商店,令人眼花缭乱。陌上咖啡馆在外摆放了少许凳椅供过路人休息或者享用下午茶消磨时光。 佐里径直走进店内,他耐心地排在队伍末尾,左顾右盼。 “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 “噢,一杯美式咖啡,不加奶,不加糖,谢谢。” 女店员一边为佐里点单,一边打趣道:“已经六点了啊,喝这么浓烈的咖啡,晚上怕是会失眠呢。” 佐里也颇有风趣道:“不打紧,正好最近落下了点学业,今晚得好好补回来。” 过后,佐里迫不及待地坐在店外,不错,正是那落笔位置。 滴答,滴答,滴答。 极具规律性的水滴声引起佐里的注意,他看着水一滴滴敲打在休闲玻璃桌的边角,瞬间明白了原子笔掉落的合理性。他向上望去寻找滴水根源,却发现是空调外机的空调水。 “您的咖啡,请慢用。” 佐里接过咖啡,问:“这里滴水,你们知道吗?” 女服务员连忙弯腰道歉,解释原因:“真不好意思,但是这我们也没有办法,居民用空调我们总不能去打扰人家啊。真是对不起,我帮你擦拭。”说着,拿出围裙袋里的手帕擦拭桌面。 “没关系,我只是问问而已,您先去忙。” “多谢体谅,您慢用。” 待服务生走后,佐里啜了一小口咖啡,不禁独自坦言: “你,到底是……” 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佐里仰头观望星辰大海,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后起身离开。 四 隔阂 洛本咖啡馆。 “警部,喝些什么?”佐里向匆忙赶来的井一招呼道。 “一杯摩卡咖啡,谢谢。你呢?” “给我一杯冰水就行,麻烦了。” “好的,二位请稍等。”服务员收回桌上的菜单应声而去。 井一打趣道:“怕失眠吗,就只喝凉水?” 佐里解释道:“半小时前刚喝完美式咖啡,咖啡因摄入过多对身体也是有害的。说正事,警部,你那儿有什么进展?”佐里双手十指相扣摆于桌面,等待井一的陈述。 “冈本生彦,昨晚八点至九点半左右与同学在拉面店吃晚饭,之后就一同回家了,哦,补充一下,他们是邻居。公寓楼的监控的确拍到于十点二十三分左右二人走进公寓楼,且并未拍到其出去。和田一,自述昨晚一直待在学校办公室备课,但实际上经过调查既无人证也无监控证明。小林伊织,声称昨晚放学后一直待在家里,由于父母有事出差,家中仅她一人。但就算是父母作证,从法律角度来讲,亲人的证词无效。小林伊织居住在高级公寓,没有安装监控。” 井一轻轻舒了一口气,端起摩卡小啜一口不禁皱着眉头埋怨:“还是凉水解渴啊。” 佐里不假思索道:“初步判断,和田老师的嫌疑是比较大的。据我了解,和田老师是位资深教师,根本没有备课至深夜的需要。另外,小林伊织的时间节点也的确过于侥幸。不过至少冈本生彦的嫌疑可以排除了,这也与他性格胆小相对应。”佐里大概描述了自己的看法,随后又补充叙述道,“方才我去查看了第一事故现场,原子笔之所以会掉落是空调水有规律下滴的缘故。我想,这中间的因素很多,因此凶手可能试验不止一次。意思是说,凶手就是那家咖啡馆的常客。” 井一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个我明天会去询问店家消息。但毕竟和田一至多也就是工藤贺玲的老师,没有必要因此而杀害三位学生,更何况他是不知情的,没有理由杀人啊。” 佐里摘下帽子随意扇扇风,感受夏日一丝清凉,笑道:“警察不是从不相信犯罪嫌疑人的证词吗?再者,如果和田一对工藤贺玲有异样的爱呢?另外我曾私下了解过小林伊织,她的数理化成绩不足以支撑她完成这一系列事件。” “这么说,你是觉得和田一是凶手?” 佐里先是诧异地望了井一一眼,而后又戏剧性地耸耸肩:“我可没这么说。但我知道一件事,永远不要被眼前的一角所束缚,相反,放宽视野才是正确选择。” 井一头疼似的倒向沙发,抱怨着:“按照日记的记载,凶手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杀人计划,如果还是不能确定凶手,只能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三名死者难道没有错吗?” “哼,他们是该去地狱走一遭,但,我是警察,抓捕犯人是我的职责。” “但我,却只是个侦探。”佐里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很小,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听清。 “你那天,为什么要撒谎?” 犹如石破天惊,訇然中开,嘴角一丝微笑,冷静依旧。 “因为没有证据啊,就算推理的再完美,也是失败的。” 井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说:“我觉得你没有必要做出错误判断扰乱混淆警方视线。”井一似乎对这一点很不满意。 “偏题了警部,我们是在讨论案件啊。”佐里有意提醒道。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条线索。在警方询问附近居民时曾有人听到一名男子在楼下街道大声喧哗,毕竟是夜深人静之时。目击者由于好奇是谁在楼下大声扰民,却看到男子身旁有一位路人打伞路过。可惜的是,男女也分不清。”井一对此本就没有抱太多希望。 不自觉的双手相互搓撵着,神情不禁凝重起来。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只有他一人,没了喧嚣,唯有冥冥之中独自思考。 “雨伞。” “什么?” “我的意思是目击者从高处向下看一定看到了凶手的雨伞是什么颜色的。但实际上,一般凶手会打黑色的伞来掩人耳目,当然,如果是其他颜色的,那我们就算是好运了。” 听完佐里的分析,井一立即拨打坂井泉之的电话:“喂,坂井警官,帮我调查一下目击者所看到的路人雨伞的颜色,对,就是那位楼上居民。你有登记过他的联系方式,这样会方便些。嗯,发短信给我就行。” 佐里无所事事地倚在沙发上,自顾自道:“看来还是得尽快结案,我已经落了三四节课了,今晚回去还得借凌子的笔记补回来。” 井一表现得有些幸灾乐祸:“可别期中考不及格来找我投诉啊。” “不及格?哼,我从小到大还不知道得b是什么滋味呢。”佐里即使倍感疲惫,但还是有气力回怼井一。 “是吗?看来你真的很厉害。喔,坂井发信息过来了。哈,真是出乎人的预料啊,那把伞是红褐色的。” “红褐色啊,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们的。警部,接下来的事务就交给你了,还是得提醒一下,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注意从旁敲击。唉,我回去补作业了。” 伊藤佐里家。 佐里懒洋洋地关上门,一点也不注意形象道:“凌子,我都快饿死了,有没有给我留点晚饭啊?” 凌子极不情愿地打了一个哈欠:“亏我等你到现在,自己也不看看几点了。晚饭是没了,不过我倒是给你煮了一份咖喱鸡饭。” “那真是太好了,今晚不用饿着肚子学习了。”坐在餐桌前,面对冷漠无言的纯优,确有几分尴尬。 看着凌子系上围裙踏进厨房,纯优委婉地摇摇头:“也就只有凌子会如此贴心地待你了,你可别辜负人家。” “我……我……”佐里突然结了巴,说不出话来。 “但凡把你那推理的智商挪一些给你的情商,你也不会拖到现在。不管怎样,别让凌子等太久。”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起。 纯优未注意来电姓名就随意接起电话。 “喂,jolene,是我。” 一丝紧张的神情稍稍掠过:“chanel,什么事?” “你想我查询的事情有结果了。haley在一两个星期前就已经掌握所有信息资料,不愧是组织里的情报员啊。令人怀疑的是,joe虽然向venn透露了一些表层信息但还是被要求封锁信息,包括haley。” “既然已经被全面封锁,那你是怎么得知的?” “我有我的途径。jolene,经多方面考虑,我一度认为joe的重点封锁对象是你。虽然我一会儿会把信息转发到你手机上,但必须保密。记住,不要踏足不属于你的领域,是组织里的基本原则。” “没有谁可以阻止我。” “jolene,长大了,就别再任性了。” “嘟……” 听到chanel挂断电话后的忙音,纯优心事重重地放下手机。 “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在第一次与旗木井一见面后就感到莫名的压迫感,所以就委托chanel帮我调查他的背景。” “chanel?莫不是她,那位在飞机上的谋杀凶手?”虽过去已久,但佐里即刻反应道。 “是。” “虽然我也对他感到很奇怪,但是,我还是不去触碰他人的隐私了。至少,他对我们是肯定没有敌意的。” 安静聆听后,嘴角若隐若现掩映着淡淡的一抹微笑:“我身处黑暗,你身处光明,我们之间永远有一层灰色的隔膜。不过我很感谢你和凌子,让我看到了白色的纯粹。” “嗯?纯优呢?”凌子套着隔热棉手套端来一碗咖喱鸡饭。 “安藤,她去睡觉了。” “哦。的确也不早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对了,饭趁热吃,冷了就不香了。你要的笔记我帮你放在书桌抽屉里了。”凌子说着解开了围裙正要离开。 “谢谢。” 从内心唤发的情感油然而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一直以来不太懂得感情的佐里有些紧张,不知是感激还是…… “你说什么?”凌子不自觉地吃惊道。 佐里舒了一口气,舀了一勺咖喱饭,有心夸赞道:“谢谢你的晚餐。” “难得你这么客气,走啦。”凌子腼腆地挥了挥手,异常愉悦地回了家。 一个人的晚餐多了些思绪,佐里回到房间,拿出公文包抽出有些生疏的课本:“真是自己喜欢找事做。差点忘了,凌子的笔记本。” 拉开左抽屉,里面安然地躺着一本熟悉的笔记本。就在那一瞬间,模糊的记忆愈加清晰,完美还原的画面浮现在佐里脑海中。即刻,佐里难以相信地愣在原地,千万缕莫名的心思涌上心间。 原来,我忽视,也是致命的。 佐里安静地放下笔记本,打开台灯,似乎什么都没有想过,现在的他,只是一名东大学生。 黑漆的房间微微闪烁着微光,倚着月光也是能看见。 “旗木井一,原大阪警府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警视,因向上级申请,得到批准后调至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曾经是lyndon ethan的学生。”读到这,消息页面似乎空白了一大截,纯优耐心地向底页翻找,轻声读道:“纯优,知道这些就够了,也许你对lyndon ethan很陌生,甚至不知道他是谁,但这样最好。最后的警告,不要再涉足禁忌。” 黑屏的手机平放在地板上,纯优烦躁地抱着双膝,多次警告下,纯优恍惚间感到迷惘,今夜,又是失眠的一夜。 五 黎明 下午三点半,赋氏高中。 “不好意思,和田一老师,请跟我们走一趟。”旗木井一贸然出现在和田一面前,单手亮出警察手册。 “警部可以平白无故地抓人吗?”和田一毫无一丝慌张,心平气和地反问道。 “我们在你家中找到了这把红色的雨伞,现在严重怀疑你是犯罪嫌疑人。” “在我家?谁允许你们搜查我家的?你们有搜捕令吗?” “我们得到了你母亲的允许。”井一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哼,一把雨伞也有权利怀疑我吗?” “经目击证人提供证词,嫌疑人持有红色伞面的雨伞。在此次案件的嫌疑人中,只有您有。虽然不能保证凶手是否扔掉雨伞,但就目前形势来看,您是可能性最大的。” 还没等和田一反驳,井一迅速发现办公桌上摊着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草稿纸。和田一刚想抽走却被井一先一步夺到手。 不顾和田一的阻拦,井一仔细端详着草稿纸,看着上面铅笔画的模型图,井一自信一笑:“这,就是你的犯案证据吗?还真是完美还原了每一个凶杀现场,计算中考虑的因素也挺全面的。和田老师,你还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论的,到警视厅再说。” 警视厅。 戴着冰凉的手铐与井一面对面在审讯室里坐着,沉默一段时间后,和田一破天荒地承认道:“我,是凶手。” “其实这两样物证并不能直接证明你的罪行,你为什么招认得这么快?” “反正结果一样,何必再走那些不必要的程序呢。我是数学老师,不喜欢拖泥带水。如果你硬要说我犯罪,我承认,但我只想问你,难道我的那三个学生不该死吗!”和田一的语气突然强烈了些,似乎是感到世界的不公。 明明是自己在审讯犯人,但手心却在不断冒着细腻的汗水。作为一名警察,又有什么权利乱说话呢? “请陈述你的杀人动机。”井一唉叹一声,避免回答问题。 “我说,哼!工藤贺玲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践踏她!”和田一的情绪突然变得激烈。 “你是如何知道工藤贺玲的秘密的?” 神色忽然间又舒缓些,柔情似水回忆道:“她从前是个爱笑的女孩,可自从有一天,她变了,变得很陌生。在她黯淡的眼神中,没了阳光,只有无尽的落寞。就连最近的一次测试,也是一落千丈。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向小林伊织询问,从小林同学的话中,我得知了那本笔记本的存在。”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没有拦下她?”井一淡淡地问道。 “说出来,可能也不会相信。就在我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是同学的惊呼和哭泣。”回忆似乎对于和田一来说是一种慢性毒药。 “坂井警官?”井一轻声唤着审讯室外隔了一面玻璃的坂井泉之。 泉之心领神会地比出ok的手势,示意审讯记录已完成。井一到底是有些不情愿,望着手表,缓缓报出:“于六月二十五日下午……” “请等一下!实施犯罪行为的人是我,我才是凶手!”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碰壁引起不小的声响,打破了原本的沉默。井一满脸疑惑地望向门口那熟悉的女子,或许还夹杂些焦急:“怎么回事!” 望着门外还来不及反应的泉之和久明,井一的目光又重新聚焦在和田一身上。 和田一不由露出紧张的神情,绝望地闭上双眼,难以忍受地趴伏在审讯桌上,丧失了信心。良久,他回头怒斥道:“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一声怒吼震惊在场所有人,又好像忽视了井一的存在。 看似弱不禁风的千鹤没有被吓到,只是面色不变却又折射着怜惜地走到和田一身旁,伏在耳边说道:“这就是我该来的地方啊。” “工藤夫人,请问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井一严肃质问道。 “旗木警官,对不起,我才是真正的凶手,和田先生只不过想替我顶罪而已。” 井一头痛似的揉揉太阳穴:“呼,你们是什么关系,和田一先生为什么要帮你顶罪?” “大学同学。” “仅此而已?嗯?开玩笑吗?这是故意杀人罪!”忽然间提高了音量。 “他只是,他只是不想……”千鹤难以启齿的模样像要哭了似的,不过强忍着罢了。 “此事与我妻子无关!人是我杀的。” 众人皆惊。 井一沉闷着,泉之从来没有感受到这般死气沉沉,不敢发声。短暂平静后,双手猛然一声重击审讯桌。泉之毫无防备地一怔,浮现出惊恐的表情。 “这是东都警视厅!是审讯室!你们认为这是哪!菜市场吗!” 怒斥声止住了佐里的步伐,还未亲临现场,却也猜得八九不离十,嘴角浅浅一笑充满自信,明白了一切。 “最后一次机会,如若再相互包庇,我将以妨碍公务罪及包庇罪将其逮捕。” “旗木警部,我说过,你会逮捕我的。”工藤悻一冷静地回复道。 千鹤眸中含泪,梨花带雨,牵着丈夫的手,苦苦哀求:“悻一,你快回家。” 僵局之间,井一瞥见佐里的到来,思维混乱中不得以寻求帮助。 “警部,她既是妈妈,也是名受人尊敬的教授。”说罢,佐里便不再作声。 “你是说工藤千鹤女士?有证据可以证明吗?”井一不太确定地问道。 望见心意已决的千鹤,又是出于侦探的本性,点头应答:“是的。从案件整体来看,行凶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纰漏,更无监控证明。但实际上忽略了一个小细节,那就是第二个犯罪现场。我记得通风口的螺丝明显松动,说明这是人为调整过的,以此推断作案工具为螺丝刀。还记得警方收集螺丝钉的物证袋吗?仔细看会发现里面有少许的生锈的铁屑,而螺丝钉表面未呈现红色说明这生锈的铁屑来自与螺丝钉相互挤压的螺丝刀。恰巧的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的信任,作案工具并没有被抛弃,而是带回了家中,是的,现在就在工藤夫人家里,只需进行成分的化验对比,即可知真相。” 众人哑口无言,井一看似平静地拿起桌上的手铐,绕过临近崩溃的工藤悻一直面走向千鹤,内心却波澜起伏,义正辞严道:“工藤千鹤,因故意杀人罪于六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四十五分被捕。” 千鹤自觉伸出双手握拳,等待冰凉的枷锁。 咔嚓! 千鹤似如一潭汪洋死水,但令其感到欣慰的是,她,得到了救赎。 “千鹤!”悻一不忍叫住了离去的千鹤。 回眸,离人笑。 “自我愿意为你穿上白色纯洁的婚纱时,我心便许你一人,原谅我,我亲爱的丈夫。” …… 洛本咖啡馆。 “你是怎么弄清凶手身份的?仅仅也只是一个晚上啊。”井一不禁投去赞赏的目光。 佐里轻柔着些许红了的眼睛,陷入回忆: 怀揣着摇摇欲坠的心情,敲响门铃。 “请问是谁?”弱不禁风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我是伊藤佐里,冒昧打扰了。” “请进。” 步入客厅,早已没了初来时那样的脏乱不堪,看来千鹤下定决心要从阴影中走出来。 “您最近好吗?”佐里发自内心地问候道。 “嗯,谢谢关心。” 佐里迅速转换了语调,切入主题:“工藤夫人,京都大学概率统计学教授,我说的没错?” “在我们初次见面时,您的自我介绍是‘我在京都大学任教授一职。’当然,我跟旗木警部都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对此深究。但遗漏的东西终究是要补上的,昨天晚上经过资料查询得知您是概率统计学教授,就这一点,给了您作案的可能性。第二,您女儿的笔记本。那天我独自拜访,在您女儿的整洁的卧室中,无论大大小小的遗物,都是有序排放在桌面上,或者是书架。可问题就出在笔记本的摆放位置,独占一层抽屉,试想,只有看过笔记本的内容,才会对应地另外放置。如果您先前没有翻阅,它只会与其他遗物摆放在一起。或许是那天我给您过目日记时的真情流露,让我自动消除了疑虑。” “仅凭细节推论,没有证据,一切皆为空谈。” 佐里看向厨房一侧的工具间,直中要害:“作案工具扔了吗?” “你说什么?” “我的确应该夸赞你的数学杀人方法,几乎不留蛛丝马迹。但可惜,生锈的螺丝刀终究还是遗留下了它不该遗留的东西,铁屑。以我对您性格的猜测,您对自己是有绝对信心的,所以不会乱扔作案工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带回家。” 千鹤心服口服地直起身子,疑惑而问:“你为什么不报警而是选择来找我?”自嘲自讽,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佐里摘下棒球帽,坚定地道出了内心:“夫人,我是侦探,不是警察,我的职责是寻求真相。” “你不打算举报我?”面对正要起身离开的佐里,千鹤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的茶杯。 佐里重新戴起棒球帽,留下的言语在悲伤成河的家中久久漂泊,不曾散去,更在千鹤的心中激起回声。 “您是位称职伟大的母亲,工藤老师。” 听完,井一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不愧是伊藤佐里啊,竟能让凶手愿意心甘情愿地自首。不过我很想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干裂的嘴唇抿小口美式,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嘛?工藤千鹤曾与和田一交往过,虽然分手,但和田一仍旧深深爱着她。虽然工藤千鹤与工藤悻一结婚,但和田一的迟迟不结婚引起工藤悻一的顾虑,我猜这就是夫妻分居的原因,也是和田一察觉凶手后愿意为她伪造证据替罪的原因。工藤悻一既有对自己妻子的惭愧,更有对女儿的愧疚,所以希望自己扛下罪名重获救赎。你不记得了吗?当时工藤千鹤是这么说的:‘我们夫妻分居是我与丈夫之间的事情,不牵涉到我们的女儿,他们的感情很好。’再结合在警局里的表现,不难推出啊。”佐里无关紧要地耸耸肩。 “你真的很注重细节。” “因为,所谓真相,就是把细节放大。” …… 黑色阴影处,有一点微弱的光亮,颤颤巍巍。风呼啸而过,草丛窸窸窣窣。 “喂,是我。” 良久。 “三天后,枪支贩卖交易在青函隧道附近进行。是的,我作为组织里的科学家无权参与。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jl-32,一种药剂,正处于试用阶段。据我所知,它的制造者是已故的arry,早在其遭遇刺杀之前,药剂就已经进入最后阶段,所以arry的死对药剂已经没有影响。嗯,还未查清jl-32的原理作用。” 迅速挂断电话,亚麻卷发束成高马尾,蓬松却又精致,艳丽朱唇弯着浅浅的弧度,伴着樱花凋零,邪魅一笑。 第八章 数据 夜阑人静,思绪沉浸在晚风中,透过窗户,夹杂着月色弥散。 “谁!”纯优警惕性极高地拉开窗帘,正面邻居拉着窗帘的窗户,环顾漆黑的四周,纯优放下手中的一角窗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突然的电话铃声让纯优一惊,毕竟深夜又有谁会打电话呢。 “jolene,紧急任务。我需要你明天抵达国际航空中心拿走nasa的芯片,里面储存着组织需要的东西。” “这恐怕不在我的职能范围内。”纯优淡定地回复。 “目前只有你有这个时间。国际航空中心的内部核心监控防火墙极高,超出了你的破译范围,所以只能是我来协助你。” “让andyle去,别总以为是我的出现让她的存在感变低。”纯优不耐烦地一手合上笔记本。 joe在电话另一端发出冷冷的嗓音:“你们俩之间的关系知道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她好嫉妒的脾气我也了解,不过这次她的确有她的任务。u盘和id卡在五分钟前已放在伊藤佐里家的信箱中,你即刻去取,别被他发觉。另外,国际航空中心内部结构和周边路线我已派发到你的邮箱中,提前熟知,减少意外发生。” “u盘里面是什么?”纯优不得已接下任务,随之又详细询问。 “病毒。” “我明白了,就这样。” “明天的任务,必须百分之一百完成!” “明白。” 第二天一早,即使刷完牙洗完脸,却依旧睡眼惺忪。“来了,别按了,这次我可起来了。” “你啊,蜗牛的速度。站在门外热死了!”凌子一手拎着公文包一边擦着脸上的汗。 “吃过早饭了吗?”佐里揉了揉眼睛。 “嗯。纯优?你是要出去吗?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呢。”凌子看着匆匆穿鞋的纯优不禁疑惑道。 佐里噗嗤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看样子是醒了:“安藤,你怎么穿的像职场白领一样啊,你换工作啦?” “我才十九岁,哪来的工作。凌子,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的课恐怕上不了了,你帮我请个假行吗?”纯优怼完佐里态度立即转变请求凌子。 “当然可以啊,呃,那你路上安全。” “谢谢。”嘴角扬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地铁通道,纷纷扰扰,繁杂的脚步声掩盖了人们交流的声音,行云流水,没有一人停下脚步。纯优扶了扶无度数的眼镜,戴上一只iphone专用白色耳机,边走边语:“我已经到千泽区了,你呢,对面的监控系统破译完成了吗?” “还需要五分钟。我建议你现在停驻一段时间,现在是十点三十七分,等到十一点再过去,那段时间防卫较松懈。” “我知道了。唔~唔!”纯优向前重心不稳踉跄了几步,习惯性地向后看了一眼。 穿着jk服的女孩气喘吁吁地往回跑近,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跑太快一不小心撞到你,我真的是有急事,现在要立刻赶过去,对不起!” 白皙的皮肤有些肉嘟嘟的,惹人可爱,打量着苏格兰裙及白衬衫,典型的高中生嘛。 纯优冷漠地摇摇头:“没事,你快去忙,别耽误了时间。只是,人多的地方别跑太快,注意安全。”随后撇过头捡起地上的耳机擦干净重新戴起。 “谢谢。”道完谢,女孩又赶急赶忙地跑走了。 “刚刚怎么了。”joe用冰冷的声音询问。 “没什么,被一个小孩撞了一下。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要我行动的时候,准时告知我。”说罢,纯优放下耳机结束通话。 另一边,joe再一次连接蓝牙,望着桌前的电脑,道:“跟紧了,小心点,别让他察觉,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要得到准确消息。” “我也真是搞不明白,您为什么要对付他啊,他根本就不知道组织的存在。” “你怎么知道!哼,之前我让jolene查询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确是个危险分子,藤峰茶作就是icpo(国际刑警组织)内部高层成员,屈居于警视正暗中调查我们。伊藤佐里与他走这么近,实实在在的威胁。” “他在怎么聪明,也不过就是个大一生,有什么好怕的。经资料查询,电脑给我的结果,伊藤仓彦的智商在其之上,你怎么不觉得伊藤仓彦是个威胁?”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没有资格管这么多,专心执行命令就行!” “明白。”很不乐意的一声回答。 外壁的冰水滴浸润着手指间,悠哉悠哉喝完最后一口冰美式望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从十点五十九分变成十一点整。果不其然,电话准时打来。 “可以行动了。” “明白。”纯优迟疑了一小会儿,换上组织发明的微型蓝牙耳机。 出了地铁站,迎面而来的是国际航空中心日本分部,充满现代化的科技感给人以未来的感觉,纯优故作镇定地向主楼走去。 根据joe的指示,纯优顺利来到核心部门,自然地递出id卡。 监管人员轻轻接过id卡触碰感应器,核对电脑上显示的个人信息。“以前没有您的进出记录,您是新来的人员吗?”监管人员仔细排查。 “是的,我是哈佛毕业生,应nasa需求分派到这里工作。”纯优镇静地一一回答。 “好的,身份通过,请走检验通道,需要扫描随行物品。” “谢谢。”纯优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走过透射走廊,无违禁品。 “芯片在a02室,等一下,保持直行,现在,回头。我已经帮你解锁门禁了,当你的开门后,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出来,否则你就暴露了。”joe观望着电脑上的监控为纯优指路。 “我进来了。”纯优不经意间抬头瞧见监控瞬间有些慌张:“你是想我死吗,这里面有监控!” “我已经用我制造的监控画面进行系统覆盖,但只能维持十分钟,迅速!” “是。” “听我指示,找到第二主机位,插入u盘,植入病毒。趁系统崩溃,黑进主机,完成解析后拿出芯片。”joe目不转睛地盯着实时监控简短说道。 紧张的时间压迫感促使纯优刻不容缓,遵照joe的指示一步步操作,汗水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甚至感到燥热。分针无情走过一圈又一圈,无形之间施加压力。 “jolene!怎么还没有好!已经过去五分多钟了!” 十指不停歇地与主机触摸屏摩擦,敲击的声音断不绝耳:“植入病毒后,跳出五道防火墙,我有什么办法,这是你的失职。”即使再慌乱,纯优也不得不控制自己的音量,以防止被人听见。 纯优用手背点了点脸颊的汗水,靠着深呼吸迫使自己不受外界干扰平静下来。层层叠加的代码眼花缭乱,眼睛干涸却也来不及抽出一秒揉一揉。“你还剩下三分钟!”joe焦急地不得不提醒时间限制,紧锁眉头,转眼看向手机,准备出动救援计划。 解析成功! 紧要关头,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纯优来不及放松,迅速拿取主机一侧推出的芯片,从内袋中拿出小型密封袋装好,万无一失地放入内袋中。 “joe,现在能出去吗?”纯优小心谨慎地问道。 “可以,你很幸运,还剩下一分四十三秒你就要暴露了。”放下手机,舒了口气。 再一次走到检验通道,面目镇定地递交id卡。“这么快吗?”监管人员随口一问。 “哦,拿了一个文件,交给中转部门。”纯优下意识地推了一下眼镜,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好的,您辛苦了。” “谢谢。”纯优像正常办公人员似的慢步走出大楼。 “我现在无法监视你的周边状况,提醒一句,尽快逃离,他们很快会发现芯片被盗,等完全安全后,向我汇报。” “明白。” 国际航空中心内部, 一分钟过后,大楼突然响起红色警报,监管人员瞬间发觉芯片被盗,拉起一级戒备。“快!派人拦下那位女士!封闭大楼!排查大楼内所有人员!” 听见大楼的警报声以及门口封锁的声音便知不妙,门口的两名警卫从身后严重警告:“别动!”纯优自觉停下脚步,调整好应对状态,转身优雅相问:“请问,有什么事情?” “芯片被盗,我们正在排查可疑人员,请您配合调查!”其中一位警卫厉声喝道。 “你想怎么调查。” “不好意思,我们需要当场搜身。”警卫向前逼迫一步。 “谁给你们的职权搜身!”纯优逐渐加重语气。 “对不起,请您配合。” 冷静而后,“搜身可以,但很明显,你们男士恐怕不合适,我申请女士搜身。” 两名警卫看这也是合理的要求,于是正准备通过对讲机提出申请,纯优却趁着两人分神的片刻间,手刃对方脖颈,警卫疼痛地跪倒在地,不断向对讲机请求支援。眼见有人追来,纯优毅然逃离现场。 瞧着五个人在后面紧追自己,纯优头也不回地跑进来时的地铁站,那里人群纷杂,方便逃生。刚下楼梯,见有两个通道面向自己,纯优果断选择左转,不仅人流量大,更是因为比较熟悉路线。 纯优快步向前走,悄悄向后瞥了一眼见警卫还未追上,当机立断摘下眼镜放进公文包中,不间断地扯下橡皮筋,蓬松的法式盘发一泄如瀑,从公文包里拿出白色的棒球帽扣在头顶。随着人流,纯优不经意靠边,随手丢下公文包,脱下西装外套,反穿成jk外套。 纯优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jk外套左胸前的口袋,看见芯片依然完好如初,稍稍放了些心。从人们的间隙间看见有格子裙卖,迅速拉起薄薄的九分裤至大腿上部,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路过售货架时抽下一件藏青色的格子裙,边走边围在腰部。 余光看见后面有人在拼尽全力找自己时,幸运地看见有些熟悉的面孔,纯优立即上前挽住她的手臂。 “啊,你是!”女孩很快认出了纯优。纯优“嘘”声道:“跟我说话,有人在追我。麻烦了。” 女孩心领神会,当警卫从纯优身边略过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i’ safe”纯优如实汇报道。 挂断电话,纯优和女孩站在人少些的地方,主动伸出手道:“谢谢你帮了我。” 女孩甜甜地笑着与纯优握了手,道:“不用谢的,举手之劳。哦对了,我叫有栖真雾,你叫什么?” “安藤纯优。” “你好像穿的和上午不太一样哎。”真雾像熟人似的调侃道。 “呃,简单变了个装。那你呢,怎么上午才着急地往东京跑,现在却又很快回来了?” “因为,”真雾自己都感到好笑:“因为我记错报道的时间了。” “吃过午餐了吗?”纯优打开手机开始搜查附近餐厅。 “太赶了,没有呢。” “为表感恩,我请你吃一顿午餐。手机上显示这附近有一家寿司店,我们去尝尝?”纯优安静地等待着真雾的意见。 “这不太好,要不aa?”真雾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刚刚可救了我一命啊。”不由分说,纯优带着真雾去品尝寿司。 洛本咖啡馆附近。 “joe,上帝眷顾,我找到机会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andyle隐藏在绿荫大树后,透过太阳镜眼见佐里和凌子走进洛本咖啡馆。 第八章 警告 “坐在窗户边上?”凌子指了指空位。 “好啊。”佐里说着就坐了下来。 “欢迎光临!” “请问点些什么?” “一杯抹茶拿铁。” “那我就要冰美式,吃什么点心吗,凌子?”佐里问道。 “抹茶雪蛋糕,你呢?” “生巧,你啊,真就喜欢抹茶。”佐里满眼宠溺地望着凌子。 andyle坐在两人旁边的位子上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故作接电话的样子:“好的,我现在就赶过来。”随后起身走到台,轻笑道:“您好,我是5号桌的客人,刚刚点了一杯摩卡咖啡,但公司却又来电话说有急事,我想打包带走可以吗?” andyle倚在台上,看着面前准备端给佐里和凌子的饮品。“好的,您请稍等。千穗,摩卡咖啡是带走的,用纸杯。” “来,您的摩卡咖啡。”服务员拎着纸袋递给andyle,右手越过冰美式时,娴熟地从指间洒下药品粉末。只见那粉末迅速溶于冰美式,没有一点瑕疵。 “谢谢。”一个令人无法察觉的虚伪的职业假笑而后,顶着参天大树倒是能遮住不少阳光,倚着树,观察玻璃窗内佐里和凌子的一举一动。 “您好,二位的抹茶拿铁和冰美式,点心一会儿就来。”服务员轻轻放下两杯饮品笑脸相迎。 佐里推过冰美式,好心问道:“要不要尝尝?” “我才不要,你那咖啡苦死了,我喜欢喝甜的,要不你尝尝我的?” 看着一根吸管插在抹茶拿铁里,佐里脸颊一红,连忙摆摆手:“不了不了,下次,哦不是。” “哈哈哈,你拒绝的样子好可爱啊。”凌子捂着嘴忍俊不禁。 佐里瞥过嘴,似乎是有些泄气,随手拿起面前的冰美式喝了一口,冰块和浓缩咖啡的混合给人以不一样的异域感觉。 “任务完成。”andyle紧紧按着右耳中的蓝牙耳机得意地回报道。 “可以了,现在返回。”joe回应道。 gza onodera, “你很喜欢吃牡丹虾寿司?”望着真雾回味牡丹虾的淡淡的甜味,纯优稍稍歪着头问道。 真雾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安藤姐姐,感谢你的午餐,但今天真让你破费了,下次我回请你好不好?这样,我们互相留个电话怎么样?” 纯优面无触动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真雾抿了一小口沏茶,藏藏掖掖地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不会笑啊?”天真无邪地轻笑着:“别生气姐姐,我只是开玩笑。” 瞧着眼前稚嫩的高中生,不知生出莫名的羡慕,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有那浅浅的酒窝。 真雾虽然稚嫩,却暗暗心想: 她那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只是,只是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悲伤,浅浅的酒窝下,隐藏了些许我读不懂的背面。 “安藤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你知道吗,多笑笑,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幸运哦。谢谢你的午餐,下午我还得赶回去上课呢,先走啦?” 纯优习惯性地收起笑容,点头示意:“再见。” ollie,你也唤我姐姐,为什么却对我区别于他人那样冷漠? 未知地带。 纯优回到自己的工作室,不拖泥带水地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病毒,盘查病毒浏览痕迹,一声冷漠的冷笑,自言自语:“果然是你。” 合上笔记本正准备赶着去东京大学上课,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刚回来的andyle,心中微微光亮的火柴似乎在那一刻燃烧熊熊炬火,此刻,纯优也分不清到底是对她的怒火,还是对组织积压的仇恨,引诱她不顾一切冲到她的面前。 刻不容缓,一跃而起,空中的高位鞭腿重击andyle头部,来不及反应的踉跄狠狠地撞在身后的墙面上。扶稳脑袋,缓过神来看清眼前人后怒吼道:“jolene!你疯了!想造反啊!” “你自己好好想想,造反的人是谁!”未给andyle废话的机会,提速腾空,惯性冲膝,与andyle正面交手,侧踹,提膝低位鞭腿,左摆拳后直拳。在迅猛的攻击下,andyle逐渐招架不住,撑着腰靠在墙角气喘吁吁。 “出什么事!”joe听见躁动的声响后迅速推门站在不算狭窄的走廊上:“两个人都给我住手,在这里敢打架,无视组织纪律!” 纯优即使在气愤,也逐渐放下紧握的拳头:“joe,你自己问问她干了些什么龌龊的事情!” joe踱步向前,着一身黑色风衣配黑色领带,一语不发,慢慢逼近:“做什么了。” andyle捂着脸上的瘀伤,死不悔改回道:“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莫名其妙疯了,你竟质问我这个伤者?” “joe,你精心制作的病毒被这个人降低等级,这就是为什么骇入网络的时候会出现五道防火墙。想怎么处置,你看着办。”纯优愤恨转身从joe身边略过。 “如果不是jolene凭借自己的能力惊险完成任务,我一定会把你给处决了。组织里人人皆知你们关系不和,我也知道其中缘由。今天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再违反组织纪律,换句话说,威胁到jolene的生命安全,我一定会让你知道纯黑的恐怖。”居高临下。 “怎么了?joe。”chanel从远走近,探头望着瘫坐在地上的andyle。 “整整组织里的纪律而已。”说罢,转身想离开。 不知死亡可怕的andyle不服气地嘶声力竭:“你凭什么相信她啊,她早就想谋反了!我好心帮你除掉她,你竟还想反向保护她,这根本不是你的做事风格!只有我才对组织忠心耿耿!” 喧嚣过后,一声枪响,镇压了一切噪音, 纯优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地joe左手执枪毫不留情的一枪击中andyle的右肩,鲜血直流。 “下一次,就不是右肩了,而是你的心脏。”joe蔑视地收枪至左袋,平静回到办公室,就好像杀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游戏。 没有人可怜重伤地andyle,没有人怜惜,只有她自己痛苦的呻吟和挣扎。 漠视,绕道而行,驱车赶回东京大学。与此毫不相干却又以着名外科医生为职地chanel双手抱臂于胸前,事不关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九章 黎明前的黑暗 “唔~唔······” 昏暗的灯光聚焦在青春靓丽的女孩身上,泪痕满面,眼神中满是绝望,蓬乱的头发增添了几分狼狈。 男人空洞地望着坐在椅子上不断挣扎被束缚的身体,看不出一丝怜惜。淡定地拿出手机拨通电话:“你女儿在我手上,想要再看见她,拿五千万日元来交换。” “你说什么!你骗谁呢!”对方情绪变得愈加激动,不耐烦地吼道。 “信不信由你,我无所谓。你看你女儿今晚回家了吗?”男人冷冰冰地质问道:“让你爸爸带着赎金来救你啊。”男人扯下女孩口中的棉布,把电话凑到女孩面前。 “爸爸,救我!爸!”女孩撕心裂肺地喊着,似乎这是唯一生的希望。 “景之!你别怕,爸爸一定回来救你!我不知道你是谁,请你一定不要伤害我的女儿,我肯定把钱凑齐给你!” “我给你充裕的时间,十四天。暂时我不会告诉你交易地点,另外在这两星期内,你必须按照我的指令做事,如果有一点偏差,你女儿就没命了。” “好,我答应你!” 男人邪魅一笑:“你可以报警,也可以选择不报警,如果你想要派对的气氛更加活跃,尽管报警。不要想着打电话给我,我会定时间给你打电话,也不要想着定位我的位置,我给你打的电话都是一次性的,你查了也没用。”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表,秒针滴答转动:“三,二,一,倒计时开始。” 七月十四日,18:30 刚挂断电话,伴着嘟~嘟的忙音,男人嘴唇颤抖脸色发白,一时之间他害怕,迷茫,不知所措,欲哭无泪。 男人攥紧手中的电话,迟疑不决后最终拨通了报警电话:“喂,110吗?我要报警!我女儿被人绑架了。” “先生,请不要慌张,提供您的姓名和您女儿的相关信息。我们会立即帮你调查。” “我叫野泽综拓,我女儿叫野泽景之,就读于黎川高中高二部。是今天失踪的。”综拓一时间不知该提供什么线索。 “所以说很大概率是在放学时间被人绑架的是吗?” “我想是的。” “好的,请问绑匪的要求是什么?” “五千万日元,给我两个星期的期限。” “那您是否有能力缴纳赎金?” “我想可以,我目前有三千万元存款,如果卖掉房产,再跟商业伙伴借的话应该可以凑齐。” “您的家庭住址?” “东京崎玉县百代三町目15幢。” “好的谢谢配合,我们将立即出警进一步调查,请在家中等候。” 黑色的气息缭绕,男人拿出早已就绪的镇定剂,不管景之的极力抗拒,把药剂推入景之体内。随之而来昏沉沉的睡意,景之昏死过去。静悄悄的,男人这才舒坦地斜躺在沙发上,疲倦地合眼小憩。 “中岛老师,外面,外面送来一具尸体”吉野秀绮魂不守舍的向刚忙完的中岛津川回报,声音是那么的弱小,颤颤巍巍。 津川无奈地摇摇头,道:“又发生一起命案了?现在的世界也不安宁啊。警方怎么说?” 秀绮手心止不住地出汗,张口结舌,汗水浸湿了缕缕发丝:“老师,那具尸体,好像,好像是······” 突如其来的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 “对不起老师,好像是,是您女儿。”说完,秀绮捂住嘴止不住地哭泣。 天崩地裂,訇然中开,排山倒海。 津川呆愣在原地,浑身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内心死寂沉沉向后踉跄了几步。恍惚间,门被推开了,推车上送来一具尸体。津川背过脸去,不过几秒之间,泪眼婆娑,血丝充斥着眼睛。无论现实多么残酷,他必须得面对。 一步一步缓慢靠近,心如死灰地伸手准备拉开黑色的尸体袋, “不要!”秀绮疯一样地拦下津川:“您不能!” 津川哽咽道:“就算是我女儿,我也要看她最后一眼啊?失联了一个星期,警察也没找到,我也曾抱希望她是赌气去哪里玩了,只是,美嘉子怎么可能出事,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绝对不可能。” 津川深深地咽了口气,刹那间拉开了拉链。 浑身苍白,脸部浮肿,头发浸湿凌乱,即使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身上的淤青依旧清晰可见,死前仿佛经受了非人的折磨与惨痛。 “嘭” 眼前黑蒙蒙一片,晕死过去。 “老师!” 一道惊雷划过长空,狂风怒卷暴雨,呼啸而过。中岛津川被噩梦惊醒,痛苦地仰倒在沙发上,五年前妻子因胃癌逝世,两年前,女儿被人谋杀凶手却逍遥法外,苦涩的泪水不自觉地流出眼角,那道泪痕似如心上的一道疤痕,挥之不去。 津川拿出手术刀,一如既往地把玩着。 野泽综拓家,20:30。 门铃声打破了夜中的寂静,综拓赶忙跑去开门,几位警察映入眼帘。 “您好,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警视酒井纱嘉,由于崎玉县警方有重案在身,本起绑架案由我负责。”纱嘉说着亮出了自己的警察手册。 “请进。”综拓死气沉沉地说。 “对方有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我想是没了。” “对方是否提出不准许报警?”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他的确让我最好不要报警,但又说如果想让派对的氛围更活跃些,我可以报警,他无所谓。” 纱嘉一时警觉起来,按照以往的罪犯心理剖析:“他是在挑衅警方。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万不可告诉他你报警的事实。目前你要做的就是拖住时间,我想两个星期的时间还算是宽裕的,期间你要汇报绑匪要求即行动配合警方办案。” 综拓点点头:“那是肯定的。” “说说您女儿大概失踪时间?”纱嘉示意一旁的坂井泉之记录。 “今早上学还看见过她,放学就不见了,在18:30绑匪打来电话。”综拓如实回答。 “好的,我们会初步通过监控跟踪您女儿从校园到家期间的行程来寻找突破口。另外,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是否有仇家?” “我是商人,做外贸生意的。平常在商业活动中可能会与某些商业人士发生利益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综拓紧张地搓了搓手。 纱嘉看着客厅的摆设,道:“可以看出您是做大生意买卖的,利益冲突的话也有可能损失大量资金,对方提出大量的赎金,我想也是有可能的。麻烦您提供您女儿个人的详细信息以及照片。我想最好是通过电子邮件一并发给我们,这是我的eail。”纱嘉接过泉水撕下的便签写上帐号递给综拓。 “我马上就去整理。”综拓面露焦急地接过便签。 “今天先到这,我们需要回去从监控查起。如果绑匪有电话打来,务必第一时间向我们汇报。按一般来讲,您最好明日到警视厅一趟,协助破案。” “我明白,多谢了。半夜凌晨一点半,东京警视厅。 坂本泉之困倦地坐在电脑面前等待传讯照片的解析,“叮”的一声回应,泉之瞬间清醒,睡意的双眼很快便是炯炯有神,她迅速跑向藤峰茶作的办公室汇报道:“藤峰警视正!照片解析已完成!” 藤峰茶作神色凝重地走向办公区,手扶讲台,提高嗓音说道:“本次紧急绑架案还辛苦各位加班加点,风见警官,麻烦调出今日下午四点黎川高中及其周边交通所有监控。此次绑架案由酒井警视负责,旗木警部协同办案,现在开始工作。” 肃静转瞬即逝,工作喧嚣声此起彼伏。“泉之,即刻调查野泽综拓与绑匪的通话记录并追踪手机。旗木警部,辛苦你了。” 井一放下恣意跷在靠椅上的双腿,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苦涩一笑:“您辛苦,话不多说,开始。您能接受监控几倍速?” “看监控我真的不在行,二倍速是极限了。你呢?” “我也不过如此,八倍速。这种艰巨的任务想必伊藤佐里更适合。” “伊藤侦探的确很厉害,但作为警察可不能推卸职责。”纱嘉半开玩笑道。 “说得不错,通宵就通宵!风见警官,出两个分屏,两倍速和八倍速!” 风见久明作出ok手势,很快调出相应监控。 早晨,伊藤佐里家。 “早啊,纯优!”早起的凌子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 “早。”纯优轻轻一笑,为凌子拿出拖鞋。 “谢谢,额,佐里还没起床吗?” 纯优下意识看了一眼佐里紧闭的房门道:“我想是。” 凌子低头看了看手机时间,赶忙敲门:“佐里,佐里!醒了吗?快迟到了。” “唔~我今天身体不舒服,帮我请个假。”隔着门传来佐里懒散的声音。 小嘴一撇,不耐烦地打开房门,提高嗓音:“你都多久没上课了?不是查案就是生病,还有其他理由吗!” 看清眼前一幕,凌子不仅揉了揉双眼,惊呼道:“什么情况,你裹着被子还开着热空调,你是疯了?现在是夏天啊,外面气温高达三十度啊。” “我都说我病了,可能是感冒了,有点严重。”佐里浑身难受地缩进被子里。 “真的很少见有人在夏天感冒,感冒怕冷是正常现象,但伊藤的反应的确有些严重,最好是去看医生,毕竟感冒也是分很多类型的。”纯优双手抱臂站在凌子身后好意提醒道:“虽说我不是学医的,但也勉强懂一些,看这怕冷的症状有可能是风寒感冒,最好服用乙酰氨基酚,姜茶,或者泡澡。” “知道了知道了,再不去该迟到了。”佐里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凌子和纯优上课,便装作满不在乎似的。 “那我们走了,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早上的课结束我们就回来。”凌子关门前不忘关心道。 警视厅。 死寂沉沉,每位警察桌前都堆着两三杯喝完的咖啡,只剩下杯中的残留挂壁。通宵办案实属让人感到精疲力尽,藤峰茶作无力支撑瘫倒在靠椅上,想着稍稍小憩一会儿。 “老公,看你彻夜未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各位辛苦了,我这里给你们带了早餐,睡醒了若是饿了就拿去吃。”藤峰里奈带了不少亲自做的便当,怕也是早早起床准备了。 “你也辛苦了。我先睡会儿。”望着满大袋的早餐,茶作心疼道。 “真是感谢藤峰夫人了。”多亏旗木井一算是年轻,熬夜到还不算是什么。 里奈悄悄问道:“接重案了?” “是啊,绑架案,要赎金五千万,否则撕票。不过经彻夜查办,倒是有重大突破。我们通过监控确定了受害者的被绑地址以及时间,只不过车牌是假的了。顺着道路交通监控,我们最终只能跟踪到群马县,群马县的山也算是多,如果绑架在那里还算是难找的。”井一啃着里奈做的吐司,汇报通宵成果。 “是这样啊,打扰你休息了,那我就先走了。”里奈不好意思地起身。 井一连连摆手:“不不不,我还得感谢你的早餐呢。” “您好,我叫野泽综拓,请问酒井警部在吗?”电梯里走出一名面色憔悴的男子。 纱嘉神经高度紧张,随即醒了过来:“我是。啊,是野泽先生。藤峰警视正,这位就是受害人野泽景之的父亲野泽综拓先生。”纱嘉介绍道。 “您好,请您放心,我们已找到绑架您女儿的大概位置。”茶作主动伸出右手。 综拓一愣,握手道:“真的拜托你们了。” 忽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所有趴伏在桌上休息的警察,很明显,声音是从综拓的裤袋里发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神经紧绷起来,“风见警官,快,通话录音!”茶作反应迅速地指挥道。 十秒不到,风见久明就已准备好录音系统待命。 综拓望着屏幕上显示的未知电话,害怕地咽了口水,接听:“喂,哪位?” “为什么这么晚才接电话?”对方传来不满的声音。 “手机在客厅,我刚拿到。”综拓竭尽全力平静慌张的内心。 “无所谓,赎金筹得怎么样了?” “我已向银行交易,但是三千万元需要五天才能全部取出,另外我已经向我的商业同事筹借五百万。就快了!你让我听听我女儿的声音!”综拓的情绪愈发的激动。 “爸,我好害怕,爸爸!求您了,救我!爸爸,爸爸!”那无助的喊叫声击碎了在场所有警察的心。茶作眼疾手快打开电脑定位追踪系统,想追踪手机。 “满意了?听着,我要你去芝公园枯死的樱花树下找一样东西,拿到后交还给一名高中生。” “什么东西!交给谁!” “一只淡黄色的发卡,交给黎川高中高二学生,有栖真雾。” “嘟~嘟~”忙音。 “喂!喂!可恶,酒井警官,我该怎办现在!”综拓拿着手机焦头烂额,慌乱中不知所措。 纱嘉眼见藤峰茶作在场便不好做主:“藤峰警视正,是否定位到了绑匪手机位置?” 茶作失落地摇摇头以表否定:“速度太快,无法定位,我猜测嫌犯销毁了手机卡,并且他的手机卡都是一次性的,没有办法查询。风见警官,保留好录音。我想在没有突破口的情况下,您只能先按照嫌犯的意思办事,尽量拖延时间。”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等一下,旗木警部,你随野泽先生一起,把西装换成运动装,与野泽先生保持距离。明白了吗?” “是。” 伊藤佐里家。 临近正午,佐里渐渐感到不那么冷得让人无法忍受,想着感冒也不应该在床上躺着,于是起床洗漱后吃了些凌子抹好黄油的白吐司,穿上运动服戴上棒球帽去离家只有二十分钟车程的芝公园休闲。 忽然性的怕冷,难道真的只是,感冒吗? 一 雾散 心急如焚,气喘不止,眼前满是盛开的晚樱,摇曳飘逸的花瓣治愈着人们脆弱的心灵,却唯独他不能。偌大的芝公园让野泽综拓踌躇不前,细腻的汗水依稀可见。 “旗木警官,我们该如何寻找?” “叫我旗木就好,难免被人注意。”井一还有些许心情整理衣角:“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你沿着东北方向追寻,我沿西南方向。由于我的特殊身份不能被人发现,所以我的速度会比你慢。另外,不要打电话,会暴露你与警方的联系,我们暂且使用信息交流方式,因为你不知道绑匪是否在某处角落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好。”一声应答,作为父亲的综拓不再拖沓,转身寻找枯死的樱花树。 井一从口袋里拿出相机,以拍照作为掩饰,稍稍加快步伐。 “旗木警部,好巧,您怎么在这?” 井一“嘘”声道:“我在查案,别暴露身份。” 佐里迅速会意:“老师,好久不见。最近讲课顺利吗?班上同学还作对吗?” “说真的,不太顺利。”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找一棵枯死的樱花树,佐里,昨日傍晚发生一起绑架案。” “我明白了。”佐里若有所思点点头:“所以说现在是按照绑匪的意思办事。” “的确是这样,详情案件待此事结束我再一一告知。” “嗯,人质姓名第一。”佐里不经意间感到一丝凉意,忍不住扯下卷着的衣袖。 井一漫步行走,余光瞟见佐里奇怪的动作,疑惑道:“觉得冷吗?” “呃,有点。”佐里尴尬一笑不再回答,专心找树要紧。 地上斜影越来越短,樱花树下也没什么林荫了,井一忍不住拿出手帕擦拭脸上汗水。“叮!”井一立即拿出手机眼见屏幕显示:我已找到发卡,就在枯死的樱花树下埋藏的泥土里,现在我该怎么办?” 井一回复到:“把位置发给我后独自前往黎川高中,十分钟后与你在学校汇合。” “这样倒是轻松不少,走啦!”井一拍拍佐里的肩膀。 不久后,眼前多了一棵格格不入的樱花树,相较于其他樱花树的雍容华贵,稍逊不少,更显悲怜。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佐里一怔,接起电话:“喂?” “伊藤佐里,你跑哪里去了!” 刺耳的音量迫使佐里把手机里耳朵远远的,揉了揉受到亿点伤害的耳膜,待发觉电话里安静下来,佐里感到后怕地解释道:“凌子啊,我认为感冒应该适当出来运动运动,所以······” “所以你人在哪儿!” 佐里赶忙回答,生怕恼了凌子:“我,我在芝公园,一不小心碰上了案件,欸,我没有装病逃课。这样,我们现在要去黎川高中,你们一起吗?” “也行,纯优,你去吗?嗯,ok。喂,佐里,你在原地等我们,纯优开车来接你。“听这语气,想必是消气了。 “对了,顺便带个瓶子给我,谢谢啦。”挂断电话,佐里左右打量这枯死的樱花树,独自嘀咕:“绑匪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只有这一刻枯死的树,是本来如此还是人为?那发卡又意味着什么?绑匪不会在这种时候做无意义的事情给自己徒增烦恼。” 一阵闷热的夏风袭来,佐里反常地搓搓双手蹲在樱花树面前,捏了一把树根周围的泥土凑近看看,板结的泥土中夹杂着难以发现的微小白色晶体析出。 “这是土地盐碱化了?想必有人故意大量撒盐使树木枯萎。你等等,我把本次案情详解以文档形式发送给你。” “好。” 随着入目的内容愈加丰富,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依靠在树上,陷入独自一人世界,捋清思路,无论是宏观角度,还是微观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形成完整体系。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不是很长,熟悉的女孩已然站立在面前。 是的,依旧那样。 佐里接过空瓶,往里面装了些泥土,用手帕擦拭干净手后道:“走。” 坐在小孩的车上还是蛮尴尬的,井一厚着脸皮致谢道:“和他们说的一样,你真的很好。” 纯优从后视镜余光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井一,不由心生排斥感。 黎川高中。 下课铃响起,走廊忽然热闹起来,处处是穿着水手服的高中生,野泽综拓多少有点尴尬。他碰运气般的随手拉住一名过往学生问道:“同学,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你认识有栖真雾吗?” “有栖真雾,您是要找那位艺术生吗?”同学似乎不是很确定。 “我想是,你知道她的班级吗?” “呃,我记得是二年a班,如果不是那就是b班了。” “好,谢谢你了。” “没事。” 随后,综拓抬头看着班牌就向前奔寻。“二年a班,a班······”综拓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儿!” 黑暗中感受到一丝光亮的综拓再一次向同班同学询问:“同学,请问有栖真雾是你们班的吗?” “您找我?”被叫住的女孩随即指了指自己。 综拓也没想到自己如此好运,喜出望外地点点头道:“是。” 恰巧此时,佐里等人也及时赶到。望着眼前纯真无害的女孩,综拓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相关联系,不过仍从口袋里拿出淡黄色的发卡递给真雾:“这是你的吗?烦请收下。” 真雾向后稍稍退了一步,尴尬地否定道:“不,应该不是。我不记得我有买过黄色的发卡。你看,我比较喜欢红色的。”真雾转头亮出自己长发上别着的红色发卡。 “怎么会!”综拓瞬间变得有些踉跄,双眼空洞无神。 “真雾,好久不见?”纯优侧身绕过佐里出现在真雾面前。 真雾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是安藤姐姐!” “我也没想到案件会牵扯到你。” “案件?我最近很好,没什么事发生啊?” 熟悉案情的佐里突兀问道:“有栖同学,你是否认识一个叫野泽景之的同学?年龄与你一致。” “野泽景之?不认识。”真雾仔细想想后做出肯定回答。 “你肯定吗?”佐里需要一个有保证的答案。 “是的,我肯定!”真雾正面做出回答。 “那,就你认识的同学里,有没有人是喜欢或者佩戴黄色发卡,时间可以很久远也可以很近,从国小到国中再到现在的高中。”佐里根本不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与案件没有丝毫联系。 “你别急,我仔细想想。”真雾瞧出了佐里的焦急。 记忆力的时间线是那么久远,至少在真雾的印象里,高中同学是没有的,为了验证自己记忆的正确性,真雾向班级内探了探身子。延长时间线,恍惚中,似乎的确有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 有那么一刻,真雾说出了她的名字:“美嘉子?” “美嘉子?”佐里不确信反问道。 “嗯,我印象很深,淡黄色的发卡就是美嘉子的标志,等等,这个发卡,好像,好像就是她本人的。” 忆起四年前,“真雾,看,爸爸给我买的生日礼物!”美嘉子甜甜的笑容与声音印刻真雾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葬在花海边。即使两人不是最好的朋友,但真雾依旧记着她。 “可惜,她去世了。听说是失足掉入河中死的!”真雾为她悲叹道:“最好的年华······” 一丝紧张的神情从野泽综拓脸上掠过,但很快收放自如。佐里眼疾手快,瞥见了综拓脸上不自然的表情。 “谢谢你为警方提供有效线索,合作愉快。不过为人质安全,你还是收好这枚发卡”井一主动与真雾握手倒是让真雾一愣一愣的。 “我应该做的。”真雾稍稍欠了欠身子,转身就对站在身旁的纯优道:“姐姐,别忘了要开心点,预祝你们查案顺利。该上课了,我得先进去了。” “好,我记着了。”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纯优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妥当,但还是扯住佐里的衣袖示意他等会儿再走,凌子见状也不再说什么,知道纯优有不太方便的事情要说便不再打扰。 “怎么了?” “他刚刚说‘他们’,你还不明白吗?”纯优越发的紧张起来,尽量压低声音,难免被其他人听见。 “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问你,这个他们指谁?” “我想应该是藤峰叔叔?” “凌子爸爸每天在警视厅忙上忙下,而且。” 那一刻,纯优也不知该不该说,她望向凌子离去的背影,似乎是救赎,抑或许是赌注, “我查到,藤峰茶作其实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专门负责调查影。”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等等,也就是说,之前藤峰叔叔出差是因为!”佐里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你有没有上报给组织。” “当然,这就是组织派发给我的任务,如果我不上报,组织将会对凌子出手以此找出藤峰茶作的破绽。” “那藤峰叔叔和凌子岂不是处于极度危险当中!” “至少目前组织还没有这个想法,但以后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保护好藤峰一家。佐里,离旗木远点,我不确定他是否是危险分子。” “知道了,我会把握好分寸。”佐里慎重地凝视着一次又一次使纯优感到恐惧的井一,心中不免感到别扭。 警视厅。 “坂井警官,立即调查野泽景之的初中同班同学叫美嘉子,至于姓氏是什么没有提供,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尽快把信息发给我。”井一刚到警视厅就对坂井泉之发布任务,并径直走向藤峰茶作的办公室,佐里三人也紧随其后。 待到门内应声:“请进。”井一方才推门进入。 “我不知道您这还有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了。”井一看清沙发上的三人却又不认识难免有些失礼。 “没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川久衣结,美国cia情报员,专程来找你们日本警视厅的警方合作的。我旁边的这两位是我的随行人员,同样是情报员。这位是joyce,这位是eve。”知性女子落落大方地站起走到井一面前伸出合作之手。 这一举动倒是使平常性子如阿混般的井一尴尬一笑,与衣结握起手:“您好,我叫旗木井一。” “想必后面这位就是日本警方的智囊伊藤佐里,我已经在日本待了有一个月了,总在新闻上看到你呢。” “不不不,我只是打杂的,没什么智囊的。” 无意间瞥见佐里微微颤抖的手指,衣结随手一问:“今天气温很高啊,你很冷吗?” “有点,我好像是感冒了。所以,女孩子还是要少吃甜筒啊,以防感冒。” 衣结轻轻小抿一口手上纯白色的甜筒,清纯靓丽:“女孩子?我已经27岁了。” 压迫感急剧上升,在无人关注之下,抑或是众目睽睽之下,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寂静湖水涌起阵阵涟漪,是黑色的意蕴,他真的有问题······ 二 音频 野泽综拓家。 惨绝人寰的记忆片刻恍惚在综拓的脑海里,他后悔,懊恼,痛苦,狰狞,渐渐地,呼吸困难,似乎是要窒息的,摔倒在地,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一声电话打破未知的寂静。 “想起来了吗?亲爱的杀人犯。” 一觉怔醒,综拓微微颤颤的气息小喘着:“你到底是谁!你在瞎说什么!” “别害怕,我不会指控你的,因为,毕竟我手上没有一点证据。我现在只想给自己补偿些什么,赎金凑齐了吗?”津川的语气平稳不少。 “求你了,再给我宽限几天时间。真的快了。” “我知道你已经报警,但下面的事情,我劝你还是不要告诉警察较好。” “我没有。”综拓当即否认,眼神中充满无望。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否则,我也不会在你单独的时候打电话给你,你说对吗?” “你想干什么,你说啊!我只要我女儿完全安全,我什么都做。我女儿才高中,她还小,求你不要动她。” “听好了,明天晚上十一点半,车池街道四丁目,小巷里有一间废弃仓库,仓库里的一间屋子里有一具尸体就藏在床底下,我要你亲自把她的心脏挖出来,到时你会看到桌上有一个玻璃容器,就把心脏装在那里面,到时和赎金一起交给我。” “你要我杀人!”综拓愤怒至极地向电话里怒吼。 “杀人?你早就杀过了,不是吗?不过可惜的是那人早就死了,与你没有干系,如果想你女儿活命,就照做。但是,如果你想用你女儿无辜的生命去换你内心的愧疚与懦弱,也不是不可以。”津川再次挑衅。 “别,我干,这是最后的任务了!” 沉默良久,“是。”之后只剩下嘟嘟忙音。 伊藤佐里家。 “佐里,月底要考试了,你落下的课补的回来吗?”凌子望着疲惫却又努力明晰案情的模样,不禁心生心疼之感。佐里放下手机难受地揉揉干涸的眼睛:“终于看完了,哦,你说考试啊,之前那几天的课我早就补回来了,等这个案件结束,我保证,在考试前都不会再卷入案件中了。” 凌子不服气地嘟囔道:“鬼才信你的话,你现在这样说,但只要有新案件你又会一门心思扑上去。”佐里递过一颗草莓味的软糖,笑着说:“别生气,开心点。其实,我觉得野泽先生有很不对劲的地方,今天我特地观察了他的言行,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慌张。另外让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就是一起绑架案,犯人为什么要让野泽先生做出浪费时间的举动,那枚黄色的发卡,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整件案子来看,这个犯人的确布局精细周密。” “我哪晓得,要不我去帮你问问我爸爸?看看他们警方有没有新进展?” “不用了,如果有的话,无论是藤峰叔叔还是旗木警部都会告诉我的,现在一点消息都没,只能说明案件陷入停滞状态,我想,解开这些疑惑,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未知地带。 “这么着急找我来有什么事?”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冷冷地说道。 “stann,我需要你的帮助,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后,若有麻烦,必鼎力相助。”治一开门见山向井苍次真提出求助。 “能帮则帮,不必谈什么人情,说。” “joe很快就会有行动,对松井芝羽进行判决,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他就会来将我禁足,我现在就算是打电话给芝羽也会被监听,更别提私下与她见面。我已经查过了,haley,sharon,cire,她们目前都有任务在身,你作为情报员,被派出的可能性非常大。我希望你去带回芝羽的时候事先告诉她如何面对joe,芝羽,在面对强硬势力的时候比较叛逆,如果与joe叫嚣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还有,别对她下手。”治一生无可恋地请求,也算是赌上了一切。 “venn,我不明白,你到底是爱她吗?你这样的身份,根本不配拥有爱情,躲得过现在,那以后呢!迟早有一天,你会把她害死的。” “当初我也这么想,可后来,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厌倦什么。就算拼尽一切,我也会护她周全。” “我答应你,但我要告诉你,这是一场赌局,赌输了,满盘皆输,我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 “麻烦了。” 黎川高中,二年a班。 趴伏在硬生的课桌上,无视了周围熙熙攘攘打闹的同学,玩弄着手上的淡黄色的发卡,小声自语:“美嘉子,法律不能为你复仇,至少有人为你复仇了。” “真雾!教室外有人找你。” 有栖真雾朦朦胧胧地抬起头,望着门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默默收起发卡,伸手高声应道:“来啦!” 朋友有意打趣道:“真雾,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最近经常有人找你欸。” 真雾“噗嗤”笑了,无辜地摆摆手:“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啊。” 警视厅,搜查一课。 “您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先喝杯咖啡?”坂井泉之为野泽综拓递上一杯咖啡安抚道。 “好的,谢谢。”综拓心不在焉地回道。 井一随口问道:“你不在警视厅的这段时间,绑匪有打电话给你吗?” “唉,没有,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井一止不住盯着桌上的手机,有些失望:“这样啊。赎金凑齐了吗?这是最后的保障措施。” “朋友的钱已经打到我账户上了,还差三天,银行的钱到账后就齐了。” 井一倒还是想问什么,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井一的思绪。所有人的神经紧绷,感到一丝紧张。风见久明立即跑向电脑设置录音设备,无论这通电话是否是绑匪打来的。 在风见久明迅速示意后,综拓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喂?” “是我。我记得你上次告诉我赎金还有五天到账,现在还剩下三天,我本是给你两个星期的期限,但我不想再拖了,时间越长,我就越危险。听着,三天后,带着我要的东西与我交易,希望你能准备好。时间地点我会在最后一天通知你。” “等等,别挂!我要确保我女儿是安全的!”综拓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爸,我好害怕,爸爸!爸爸!” “喂,景之!你放心!喂!景之!” 忙音无情地打断了综拓对女儿的担心与害怕,他失魂落魄地摔在椅子上,他现在真想一枪杀了自己。 这时,佐里带着凌子从电梯门后出现,深深感到异样地气氛。看到刚刚录音结束的风见警官,问道:“绑匪怎么说?” “提前交易时间为三天后。就这样,但并没有说明交易地点和时间,估计也是害怕我们警察提前想对策部署?”井一应答道。 环顾四周,凌子好奇疑问:“旗木警部,我爸爸不在吗?” “藤峰警视正的话,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办,稍晚会回来。” 凌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正如你所说,鉴定科化验下来那树下泥土的确被人动过手脚,成分里包含高浓度盐水,但公园里并没有监控,难以从这个突破点推进。” 佐里指了指电脑:“能让我听听这几次的录音吗?也许会有发现。” 井一表示赞同:“说的,也是。风见警官,麻烦调动一下音频。” “好的。” 戴上耳机,佐里仔细听着通话内容,的确没什么吸引人的亮点,再次提出请求:“可以将背景声音和人声分离吗?” “可以的,等我一下。” 看着连续操作,佐里再次戴上耳机,辨认背景声音,模糊不清,微乎其微。在场警察都保持绝对安静。 “滴答~滴~~”佐里按下暂停键,迅速在桌上的便签上记下音频播放时间。 继续播放,“滴~~”佐里再次记下播放时间。结束后,佐里摘下耳机,表示所有录音里的背景声音仅有两处。 风见警官将两处声音进行扩放,以至于每位警察都能听见。期间,佐里看着电脑上显示的音频波动的条形与波浪,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很明显是水的声音,但并不是连续的,所以应该排除河流旁边。这应该没有异议?”井一询问道。 酒井纱嘉若有所思摇摇头:“赞同,有点像是水龙头没有扭紧的感觉,如果仅凭这个特征,实在过于大众化。” “没有嘈杂的声音,锁定群马县的偏僻处。没有河流经过,可以进一步排除绑架地点。找出群马县地图,今晚任务,排查地点,将范围缩小到最小化。” “明白!” “佐里,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井一很重视佐里的意见。 “虽然线索不清晰,但目前思绪比较混乱,我需要回家捋一捋,明早一起商议。如何?” “好。对了,关于美嘉子本人的个人信息还在排查过程中,由于不知道姓氏,所以速度比较慢,明早也可以出结果了。” 三 并案 伊藤佐里家。 凌子看着走进卧室的佐里,没有止步而是走向厨房系上围裙,宠溺地挥挥手:“笨蛋侦探,饭好了喊你出来吃饭噢!”望着客厅里拒绝同行去警视厅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玩数独的纯优,凌子笑着招呼道:“纯优,三十分钟后一起来吃哦。” “我怎么会像那个笨蛋一样,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我到底还是会些厨艺的,凌子,我们一起下厨?”纯优放下手中的数独游戏,散发扎起成盘发。 “好啊,一个人嘛,还是太无聊。” 卧室内。 佐里用数据线连接电脑与手机,将方才在警视厅拍下的证据放大对比,认真分析一番。望着桌上一旁的习题集,佐里有些嫌弃地摆摆手,不屑:“还有三天,就来找你,可别让我考试失利。” 在电脑上做出分屏,并对其截取删除,最后留下来的,也就是他想要的。 “果然是这样啊,可是,我还能做些什么呢?”从眼角中透露出一丝悲哀,不甘心地倒向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见“佐里!吃饭啦!” 迷迷糊糊睁开眼,点开手机屏幕:“都七点了呀,唉,莫名其妙就睡着了,看来还是不能太累啊。”佐里抱怨着拿起一旁的外套穿上。 望着一脸疲惫的佐里,凌子关心道:“今晚别再想事情了,好歇歇了。一边是案件,一边是学业,你也真是哪个都不能丢下。暂且就先交给旗木警部?” 拾起筷子,夹上一块寿司:“也是,那就请凌子小姐务必监督我咯。嗯~真不错,你们俩日料手法也真行啊。”佐里不忘夸赞一句。 “那是自然。只是,你现在还很冷吗?夏天还披着外套。” “有点,但好多了,我太熟悉自己了,很明显就是感冒。” “最好还是去趟医院,别这么较劲。”纯优即是无语,也喝了一口威士忌。 倒数第三天清晨,警视厅。 “符合条件的,应该是她了。中岛美嘉子,年15,已故,死因:溺死,死前被男人实施暴力。其母:中岛穗与,年38,已故,死因:鼻咽癌,生前为家庭主妇。其父:中岛津川,年40,职位:法医。”风见久明照着电脑屏幕一一为井一复述。 “中岛津川?我虽然在大阪警府任职已久,刚调任不久,但也听过他的名字,是个出色的法医,不是吗?”井一瞥向坐在电脑前的风见久明,反问道。 “是,不仅仅是同事,算是我们的好朋友了,但没想到是他女儿。” “既然是好朋友那应该是很熟悉彼此了?你们连他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知晓吗!”不知为何,语气突然加重不少,似乎在怪罪东京警视厅的警察们办事不力。 “当时这起案子并不是我们负责的,而是被调离的松本警视。我们当时正负责另一起重案,无暇顾及。所以后来只是听松本警视说案件由于证据不足难以判定事实而不了了之,成为一起悬案。中岛津川更是没有对外过多涉及此事。”藤峰茶作从会议室出来,碰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于是作出解释。 “藤峰警视正,不好意思,是我胡说八道了。”井一为自己刚才的鲁莽道歉:“只是,我不明白,松本警视为什么要调离?” “说起来松本警视也是可怜,大概在九年前,那时他还是警部,一起爆炸案,他的好搭档安藤枫涧以及他的妻子未能从大楼中逃离,双双去世,就连留下的女儿也不知去向。再到刚刚两年前的案件,他更是不敢面对中岛津川,为自己没有能力找出真凶而自责,所以就调去了长野县。” “这样啊。那,女孩去哪了?” “不知道,只记得松本警视指挥手下找了很久却毫无音讯,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不过我与那位拆弹专家没有见过,所以我刚刚所说的也都是听松本警视说的。” 佐里坐在井一身旁,心里悄悄想着:影,的确恐怖,可以将人生活痕迹全部清除。只是,当真是因为分管部门的缘故,藤峰叔叔不知道他们的女儿就叫安藤纯优吗?这对于纯优也是疏忽,既然是卧底,也不知道换个名字。 “眼下也只能找中岛津川问问了。”井一翘着腿丝毫不顾及形象。 法医中心大楼。 中岛津川此时此刻正坐在办公室内,查询电脑资料。“藤峰警视正,许久未见,找我案件吗?需要我解剖提供报告?”津川起身迎客。 两人握完手后,茶作尴尬地表示:“不好意思啊,本次案件由旗木警部主要负责,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一步。旗木警部很好相处,办案效率高,你们交流,那我要先处理那边的事情了。” 津川点点头:“好的,旗木警部,有什么问题?” “第一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近日发生一起绑架案,根据绑匪的指示,我们目前确定这与您女儿中岛美嘉子有很大程度的关系,所以还想来请教您。”井一委婉而又客气。 听完,津川缓缓低下头,许久:“等等,我,不想回忆。对不起,您还是问些其他问题。” “我知道,那对于您来说是痛苦的,但现在又有父亲的女儿被绑架了,我想,无论是我们警察,还是您作为法医,都会拼尽全力救人的。” “对,我是法医,您不明白我只要回忆我女儿,我脑海里就会浮现她逝去的模样,我,是第一个拉开尸体袋的人。” “追诉期还剩下十三年,结束本案,我会竭尽全力帮您破获当年的悬案。” 尽管知道这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但看在旗木警部真诚但面子上,津川还是选择帮助旗木井一解答疑问。 “您问。” “当年您女儿的案子有嫌疑人吗?” “没有。” “尸体鉴定报告是您写的吗?” “是。” “难道是您亲自解剖······”井一差点被自己的话给噎着。 “是。即使我拼尽所有才学与能力,却也得不出什么。我女儿死前浸泡在河水中,被人发现也是一个星期的事了,那里长了很多芦苇丛,地方又偏僻人烟稀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你知道有谁与美嘉子关系亲密吗?” “作为亲生父母,自然是我最亲密了。” “除此之外呢?她的朋友,同学,亲戚等等?” “不知道啊,我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她的平常生活,所以不了解。” “这样啊。对不起打扰您工作,抱歉让你回想起令人痛心的事情。” “没事,梦魇对于我来说也是无所谓了。”津川不想再说话了,再见过后转身工作。 回去的路上,井一好奇地问:“为什么?你在我旁边就这么站着不说话?” “你是警部,我得到线索就够了,再说了,我可没胆量再让中岛法医陷入悲忆。”佐里双手抱臂,慢慢走着:“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杀人动机。绑匪要赎金,那么意图就是想索取钱财。但根据绑匪的指示,却让我觉得这是有意报复。所以说,如果想要混淆警方视线的话,那么他的目的就是复仇,那么绑匪一定是与中岛美嘉子关系亲密的人。如此一来,野泽综拓,会不会就是当年的杀人凶手。第二条线,将两个意图拼凑起来,可得出绑匪或许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并且想通过绑架向真凶索取钱财以此满足自己的需要。无论是哪条线,都指向,野泽综拓就是杀害中岛美嘉子的凶手。只是两年前为什么不出庭作证呢?不会就为了现在的索取钱财的目的?那也真是罪过,不晓得他拿了这个钱会不会有负罪感。” “一个绑架案,绑匪没找到,倒是把两年前凶杀案的凶手找到了。但可惜,仅凭推理,是定不了他的罪的。”井一摊开双手,可惜地摇摇头。 走着,走着,佐里远视前方无尽的蓝天,驻足:“也许,这跨度两年的两起案子,可以同时进行。” 四 剖尸 晚上十一点半。 夜渐渐深了,地面上散着的路灯好像也昏昏欲睡起来。只是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艳丽繁华,但也映衬出一丝冰冷孤独。 从车池四丁目走进偏僻小巷,野泽综拓觉得浑身不自在,越是往小巷深处行走,人烟愈是稀少,他低着头,不敢与过路的任何一个人对视。 人声从喧闹变成平静,更是寂静的只闻蟋蟀的鸣叫。 抬头看向眼前的废弃仓库,破旧不堪。野泽综拓心惊胆战地左右环顾确定四周没有人后,他作贼心虚似的咽了口水,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仓库。 仓库内,黑漆漆一片,空气中弥漫着铁锈难闻的味道,夹杂着莫名的血腥味。 他走到一处屋内,锁上门,映入眼帘的是躺在床下的女尸。综拓下意识地捂住嘴,被吓的一连退了好几步,右手一不小心撑在身后的木桌上,却触碰了桌上的玻璃容器。玻璃与木桌的微小的碰撞声着实又让综拓颤栗。 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床下女尸,即使不敢动弹,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他还是硬着头皮将女尸从床底拉了出来。 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女尸的模样,惨白的肤色似乎预示着她已经死去很久。有些地方布满着针线,似乎生前遭遇着惨不忍睹的车祸。 野泽综拓不敢再瞎想,嘴里小声念叨着:“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对不起~”说着,拿起桌上的手术刀,右手极力握着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恐惧与懊恼,干脆心中一横,什么也不顾,双手握着手术刀,对准心脏大概的位置,狠心戳下去。 然而,刀口却戳的不是很深,毕竟人死后血液就会中断流动,同时各组织器官和性能运动逐渐中断,同时在短时候内身体会逐突变得坚实强硬,轻度收缩。大概野泽综拓也明白这一点,他闭上眼,用力加深刀口,既然戳进去了,那就戳到底。 凭着手腕的力气,他将深深嵌入的手术刀作圆周运动,扩大刀口。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员,他的确是尽力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累的瘫倒在地,余光瞟到那躯干里的心脏,他实在没忍住,突然干呕起来。扭过头,双手戴着手套不断摸索着,终于在恶心下抠出了血红的心脏,其中的血管依稀可见。野泽综拓不敢多看一眼,迅速丢进了玻璃容器当中,盖上盖子,他踉跄倚靠在发霉的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倒数第二天下午。 “佐里,我们警方根据地址排查锁定地方后已经通知群马县警察去搜查,但很可惜,搜查无果。”井一总算是熬不住打了个哈欠。 “也许,地点转移了。如果我是绑匪,在交通监控拍摄下,我会选择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换车继续行驶,这样可以躲过警方眼线。不过,我还是有点在意那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啊。”佐里拿着棒球帽一边扇风一边遐想。 “也是。如果我们的名侦探完成一起犯罪,那岂不是完美的犯罪。想到这儿,我倒是有些后怕了。”井一打趣道。 “我?”一句反问,佐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来。 “旗木警官!有人匿名给我发了讯息!”野泽综拓第一时间将手机递给了井一。 端详讯息内容后,井一先递给风见久明查询发送地址。 “没用,被销毁了。还是晚了一步。”风见久明表示歉意。 “可恶,速度还真是快!”井一气愤地怒骂道。 “旗木警部,还是把重点放在绑匪想给我们看的,比如,讯息当中的谜题?”佐里好意提醒道。 “好。我复制一份给你。” “嗯,那我们一起努力?相信有旗木警部在,这点谜题很快就能解出来了。” “呵,你就别夸赞我了,谁先解出来,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对方。”井一挠挠后脑勺。 “当然。” 伊藤佐里家。 讯息:小孩子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你何时来救她? 钥匙就在我手上,不来我就杀了她。 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 蓝色和黄色是她喜欢的颜色。 ps:你喜欢解密吗?或许警察会喜欢,来找我!最后的倒计时,开始! 佐里拿着手机倒在床上,烦扰地揉揉眼睛:“搞什么中文啊,我又不是学翻译的。”听到佐里地抱怨,凌子不经意想到:“中文啊,我记得纯优曾经好像跟我说过,她会日语,英语,中文,德语。实在不行,你可以问问她?” “这么多?好,现在也不是佩服地时候,那就麻烦你去帮忙喊一下啦?”佐里讨好道。 “知道啦。”不一会儿,凌子就把纯优喊了下来,并将讯息发送给纯优。 经过纯优一番翻译,佐里也是明白了,不过听到内容的佐里更加是一头雾水。就连纯优也是嫌弃:“什么鬼东西,我看这个绑匪也太无聊了。” “解密,有字形,翻译成其他语言,变换罗马音等方式,这段话,应该是一个逗号一个点?我想想,可以先找重点词句。小孩子,不耐烦;何时,救;钥匙,杀;在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蓝色和黄色。”佐里对照着讯息一一分析。 电话铃声响起,纯优接起电话:“喂?有什么事?”说着,为了不打扰佐里思考,捂着手机走出了卧室。 “松井芝羽,出事了。joe正在派人捉捕她,这件事除了跟venn有关系,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她接触了。动作这么快,有什么动静记得告诉我,至少,我还欠他两个人情。” “了解,我这里会尽力先保住,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 “谢谢了,sharon。” 五 生死 佐里坐在床尾凳上,胳膊撑在双腿上,手背撑着下巴,出神地盯着白墙。恍惚间,他说道:“凌子,你有没有想过,我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 在一旁拿着小本子做记录的凌子回应道:“忽视了什么?” “我们目前已经推理出绑匪的目的要么是拿一笔赎金补偿自己,否则就是复仇。为自己女儿复仇,想必是件人人都能接受的事实?” 听完,凌子立即停下笔,一怔:“等等,你的意思是,美嘉子的爸爸,中岛法医?!”说罢,凌子又摇摇头,打趣着:“你看,我这是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是中岛法医呢,我也认识他很久了,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我也相信,可如果,他的信仰崩塌了呢。” “我可以帮你查询中岛津川的上班记录。”打完电话的纯优偶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吃惊讶的模样:“你们也不必这么看着我?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陌生人?” “的确。那就麻烦你了。”佐里说着哀叹一声。 纯优不拖沓地拿来电脑,不到一分钟便轻而易举地黑进了法医中心大楼的电脑系统。“这里,中岛津川在五天前请了一次全天假,在昨天与人交换了值夜班的时间。想想,他很有嫌疑。” “昨天?怎么会是昨天晚上,按道理来讲昨晚绑匪没有任何行动。除非,除非绑匪与野泽综拓有一次警方不知晓的联系,既然野泽综拓没有告诉警方,那么绑匪一定是让野泽综拓去干了一件非法的事情,使得野泽综拓没有办法向警方报告。我现在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中岛法医就是绑匪,但是我没有证据。”佐里地思维运转很快。 “这有什么,如果逼问的话,至少能找到野泽综拓的女儿。”纯优不满地说道。 “我当然也想过。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既然事已成定局,我或许可以”佐里望向窗外的夜幕,话锋一转:“哼,先解开谜题才最要紧。” 最后一天,警视厅。 一群警察看着自己手机上的谜题手足无措,无不焦头烂额,抱怨声此起彼伏,更是扰人心智。 “咳咳!把手机放下,好好休息十分钟。像你们这样个个都唉声叹气的,只会降低解题速度。十分钟时间休息结束,所有人重拾信心,调整思维,话说每秒钟人的脑细胞会更新代换,不是吗!”井一重重地拍打办公桌,以示警醒。 坂井泉之口渴地喝口水,小声说:“警部,目前还没有佐里的消息,这说明的确是有难度的。也不能怪他们心烦意乱,毕竟救不到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我当然知道,但既然当一名警察,就必须具备高水平的心理素质。” “旗木警官!警官!我的赎金已经全部取出来了,你们有没有解开谜题了!”野泽综拓拎着交易箱,里面装满了现金钞票,满怀希望地冲到井一的桌前。 “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有思路了。”井一紧锁眉头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15:40了,此刻,他的内心还是有些慌张的。 紧张的汗水,失落地放下箱子:“求求你了,再快一点!” 盯着那一段文字,面无表情脱口而出。 “东京都,文京区,日本医科大学。” 所有警员望向井一,皆为之震惊。坂井泉之第一时间缓过神来,再次确认道:“您是说真的吗!警部。” “废弃实验室。我查阅过资料,是他的母校。”凝重的语气厄住在场所有警察的咽喉,无一人反应。 “风见警官,立刻带人便衣去学校勘查,记住,不允许惊动他,否则我们就输的一败涂地了,你也不想多看到一具尸体?情况稳定向我汇报。坂井警官,你留下,召开紧急会议,我们要根据风见警官提供的情报进行商定决议。” “是。”异口同声。 看着诸位警察忙碌的模样,井一不禁陷入沉思,自言自语:“佐里,你想怎么样?” always bar。 轻轻的一声碰杯也有响彻的清脆,托腮,微醺,轻摇酒杯。 “叫我出来,还是为了松井芝羽的事情?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你可是八面玲珑,我哪敢这么放心?毕竟,venn帮了我两次忙,我要是没能保住她的未婚妻,我恐怕再无颜见他。” “八面玲珑?我可不敢当。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身份的?”sharon的敌意再没了之前那般浓,两人之间也没了从前那般隔阂。 纯优淡淡一笑,很不在乎:“你猜呢?所以你可得好好为这件事上点心,否则,你就不怕我告诉joe?” 轻蔑笑道:“我要是告诉你,joe知道这件事呢?我之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怕你对我的威胁,就是因为我的秘密。” 纯优未曾表露一点惊讶,反倒是敬了一杯:“没想到啊,堂堂i6特工卧底在影这么些年,最终竟然不动声色地策反了,你可真是厉害。话说回来,joe是什么态度?他想让芝羽是死是活?” “以我对他的了解,是死。但是他们还未见面,我想如果见了面,活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再加上你我帮助,可以活下来。” “为什么见一面就”纯优迟疑道。 “cire,是她告诉我的,我可是冒着一定的危险去问她的。你听说过她的代号吗?” “是听说过,她的传闻在组织里也是听闻许久。cire,传闻是个可以与joe齐平的高层工作人员,手段极其残忍,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听说再难的任务都可轻而易举。”纯优抿了口酒,说到这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头。 “传闻如此,或许只是传闻。”sharon不禁撩动自己的亚麻卷发。 “这样啊~”纯优意犹未尽地拖起长音,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与她也不是很熟,只是在以前还在i6时见过几次罢了,目前我所知的,她好像处于卧底阶段。” 夜晚时分,废弃实验室。 迈着沉重的步伐,内心慌乱地提着手提箱走进废弃实验室。黑漆漆一片,痛心难耐地呼唤:“景之!你在哪!景之!爸爸来了!” 似乎听见爸爸对女儿的呼喊,深处隐隐约约传来回应声,凄惨而又凄凉。 “爸爸!我在这!爸爸~救救我~” 野泽综拓疯狂似的跑向实验室深处,映着昏暗的灯光,只见纯白色的浴缸立在眼前,只是隔着些许远的距离,难以看清。焦急的心理正让他怀揣着希望去救出自己的女儿。 “等等。东西呢?!” “这儿!快放了我女儿!”严肃的声音喝止住野泽综拓的步伐,他便不再向前。 “就放在地上?你女儿就在前面,她等你好久了。”一股挑衅的味道。 望着昏暗的灯光,他不顾一切放下手提箱,向她奔去。 六 赎罪 砰砰,砰砰,砰砰, 呼吸声愈重,脚步愈近,他看清了, 浴缸里,漂浮着层层白色的泡沫,野泽景之安详地躺在水中,苍白无力。 一丝凉意涌上心间,他怒吼道:“你对我女儿干了什么!” 声音从漆黑的地方传过来:“我不像你,就算死不足惜,也不会做出侮辱之事。” “你说什么!你到底还知道什么!你到底是谁!”野泽综拓怒不可堪地咆哮着,极力地隐瞒着什么。 “钱我已拿到手,你还是把你的女儿带走,你做的那些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野泽综拓哑口无言,唯有愤怒。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心软而又坚定地向她走去,伸手去抱她,他展现出难有的温柔:“景之,爸爸带你回家。” 啪嗒!啪嗒! 水花四溅?! 湿漉漉的双手凌空颤抖,他什么也没有抱到,因为,她滑进了浴缸。 惊恐地瞪着装满泡沫水的浴缸,就在那一瞬间,似乎什么都没了。眼中布满血丝,他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几近崩溃,几乎就要不稳倒地。他疯了,伸手就去浴缸里捞,捞什么?他女儿的残肢吗! 他原来看到的,哪里会是他完整的女儿,只不过是露在外边的头部和双腿罢了,躯干却不知所踪。 潸然泪下的他大哭,撕心裂肺地大喊:“你个混账东西!我明明把赎金凑齐给你,你要求我做的我也都做了,你为什么要杀我女儿,还要把她残忍分肢!” 男人终于从黑暗中现身了,他不言不语,忽视了野泽综拓的疯狂,拎着手提箱不急不忙地走到窗边,打开,张张钞票随热气晚风散落在空中。 “你这样的人,会伤心吗?”他慢慢开口。 借着窗外的月光,野泽综拓似乎看清了他的面目,跪在地上的他向后仰去:“中岛津川,是你。” 渐渐凑近,俯视:“你猜猜,你女儿的躯干,在哪里呢?” 望着脚边血淋淋的玻璃容器,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中岛津川,嘴唇颤抖得厉害,脑海中闪现出那具尸体的模样:“你,让我亲手掏出了我女儿的心脏。” 瞧着差些要晕厥的野泽综拓,津川毫不留情面道:“好玩吗?挖得开心吗?为了让你尝尝这滋味我可不容易,还要将你女儿的躯干与那女尸缝合在一起,真的费了我好一番心血啊。” “你要报仇,杀我就罢,为什么要动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野泽综拓悔恨莫及地叫喊。 “哼,无辜?可我的女儿,就是有罪了?杀你多无趣啊,我也曾想过将你分尸,可想想,我的痛,你又怎能尝到?”无情冷笑,却也逐渐激动:“我女儿那么乖巧,你为什么要杀她!更令人痛心的,却是你将她侮辱,却又抛尸于河!我女儿怎么惹你了,你要如此残忍对她!” 野泽综拓害怕地向后退却,直摇摇头:“不是,不是我!你没有证据,凭什么认为是我干的!就连法律都没有制裁我!” “那你从一开始,心虚干嘛?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了大逆不道之事,害怕地在我女儿的碑前忏悔,说是忏悔,实则一句忏悔都没有,还不都是希望我女儿的鬼魂不要来找你。你也真是可笑,竟相信鬼魂之说。可惜的是,我看见你了。” 同样失去女儿的野泽综拓失魂地自言自语:“我那晚喝酒了,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瘫坐在地上,重复着。 忽然,异于二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结束了。” 阴暗角落里,身上的阴影愈来愈少。 中岛津川说出了他的名字:“伊藤佐里。” 野泽综拓一怔,害怕事情暴露,慌忙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二十分钟之前,准确来说,比你先行一步到这。” “这个男人,他杀了我女儿!快逮捕他!”野泽综拓愤恨地手指中岛津川。 佐里淡定地看了中岛津川一眼,道:“我知道,但,案件总有时间先后。你们之间的对话我已录音,想必能重新起诉了。野泽综拓先生,我为未能救下你的女儿而感抱歉,但你,是两年前但杀人犯。” 心如死灰,一切化为乌有,死谭般的摔倒在地。 面对中岛津川,佐里轻轻点了一下头,难以开口地哀叹一声:“中岛法医,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这条最极端的路。” 轻蔑一笑:“我曾信仰医学,但医学夺走我妻子的性命,我也曾信仰法律,法律却也无法给我一个交代。两年前,我的信仰崩塌了。我唯一能做的,作为父亲能做的,也只是拿上我最擅长的,最引以为傲的,为我女儿复仇。说什么残忍,哼,我还不够惨吗?我自知罪无可恕,我会以死谢罪的。” 说罢,野泽综拓从口袋里拿出手术刀,慢慢放置在脖颈前。 “等一下!”佐里伸手喝住,一不小心向前踉跄一步,僵硬地双腿差点使自己摔倒。 “如果是阻止我,那就不必说了,我不会去坐牢的。” “不!您误会了,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您这样,难以与自己的妻女团聚不是吗!”佐里下意识看向窗口:“有些地方,离天堂更近。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一次勇敢的跳跃。” 强烈的心理暗示下,中岛津川转身看向打开的窗户:“谢谢你,伊藤侦探。” 丢下手术刀,坐在窗沿上,望着满是罪恶的浴缸,他叹息,奋不顾身,没有一丝犹豫,后仰落下。 没有与地面的碰撞声,佐里舒了一口气,朝窗口走去。向下看,与摔落在消防气垫上的中岛津川久久对视。他难以相信地失神地望着佐里,佐里说道:“对不起,我骗了你,因为,我不想再成为凶手。”从唇语中,他读懂了,恍惚地闭上眼,辛酸泪水从两颊流过。 旗木井一上前扶起中岛津川,为他戴上冰凉的手铐:“中岛津川,我因故意杀人罪于七月十号十九点二十八分将你逮捕。跟我走。” “帮我转告一句话,替我谢谢伊藤佐里。” “我会的。” “劝伊藤佐里去一趟医院,尽早查最好。” “出什么问题了?” “我不知道,只是看上去有点迹象。” “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抬头望着佐里的背影,野泽综拓悄悄拿起被丢下的手术刀,一时之间,失去女儿的痛,自己的罪名被揭发,他把一切都归罪于伊藤佐里。 什么也不顾,拿着刀冲向伊藤佐里。 “砰!” 刺空?! 佐里不受身体控制地在刀刺入身体的前一秒无意识地倒在地上。回过神来的野泽综拓惊恐地向后退却,被突然出现纯优撞见。看着晕倒在地的佐里和拿着刀的野泽综拓,她误以为佐里被刺伤,不耽搁一秒冲上前去,高位鞭腿踢飞野泽综拓手中的手术刀,冲膝踢翻野泽综拓在地。 凌子也跟着赶了过来,心疼地抱起佐里,叫喊道:“佐里!醒醒!佐里!” 纯优看见地上没有一丝血迹,身上也没有一丝刀伤,陷入沉思。 “野泽综拓,因两年前的强奸罪,故意杀人罪,暂时被捕。”酒井纱嘉义正言辞锁上手铐。 隔天,警视厅。 佐里坐在沙发上休息,淬了一小口井一端来的咖啡。 “怎么晕倒了?” “太累了?”佐里毫不在乎道。 “那个谜题,你是怎么解出来的。若不是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我也无法与你配合。”井一好奇道。 “想知道啊,首先是中文的字形和平假名。小孩子等得不耐烦,子上加两撇,可不就是ぶ吗?钥匙的英文是key,杀的英文是kill,与其读音相似的是きょう。连起来ぶんきょう,就是文京区了。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是指学校。无论是中岛法医的女儿,还是野泽综拓的女儿,她们都是在放学路上失踪的。关键在于蓝色和黄色,我联想到校徽。文京区的学校,只有日本医科大学的校徽是蓝黄相间的。查阅之后发现那正是中岛法医的母校,而其中更有一栋废弃实验室楼。”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野泽综拓的女儿已经死了?” “因为音频。我无意间发现两次野泽综拓女儿的求助声的音频波动的条形与波浪一致,这说明这是一段录音。而我们之前听到的水声,大概就是盛放尸体的浴缸中滴水的声音。由此可证明,人质已经死了。人活着,又何必用提前录下的音呢。没能救下他的女儿,是我的失察。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这是一场报复。”佐里摘帽表示遗憾。 井一望着自己的警察手册,道:“不,你能提前想到中岛津川会自杀,并通知我们救下他的命,已经尽到侦探最大的本分。这是我们作为警察的失职。” 沉默过后,井一想起中岛津川的话,说:“中岛法医让我向你转告谢意,并劝告你最好去一趟医院,对自己的身体做番检查。” 佐里沉稳地点点头:“知道了,但,旗木警部,别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包括凌子。” “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有预感,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 “别自己吓自己了,放心,我不会说的,但记得把检查结果告诉我。” “好。” 第十章 判决 gza onodera 撮一团白糯米饭,滴上几滴赤醋,在手掌心里揉搓形成椭球状醋饭,用小勺点上手工芥末,拿来生白鱿鱼铺在米团上,双上一层淡淡的油,轻轻放在客人面前的餐盘上。 “真是q弹,软软糯糯,夹杂一丝甜味,很合胃口呢。” “是啊。” 伴随一口冰的大麦茶,有栖真雾答谢道:“这次可是我回请,姐姐不能抢单啊。” “知道啦,案子结束也算是幸运,我当时还害怕凶手会牵扯到你。”纯优微微一笑。 真雾双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眼前的冰茶,道:“谢谢你,更要替我谢谢伊藤侦探。既为美嘉子报了仇,同时也救了一心寻死的中岛法医。” “等等,真雾,你真的与美嘉子只是普通同学关系?我听着感觉你们是挚友啊。”纯优质疑道。 “我并不是想骗人,只是不想被怀疑。姐姐,答应我,别告诉别人。” “真雾,是什么让你这么信任我?” “我跟美嘉子的确是挚友,当你们来找我时,我便晓得发生了什么,因为,我认识那个犯人,中岛法医给我看过他拍下的照片。因此我私下里与中岛法医联系,那个时候,那个女孩还活着。”有栖真雾忽视了纯优的疑问,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这也是我唯一有些后悔的地方,至始至终,我也背负了一条人命。” “别想太多,有些事情,是我们参与不了的。”明明只比自己小两岁,可纯优的眼中,她依然是个清纯的小孩子,难免受到社会的影响:“你还没回答我呢,说说看,你为什么信任我?说起来,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我记得是你一不小心撞了我” 迟疑间,真雾那捉摸不透的笑容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道:“我认识你啊,姐姐。”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 “什么?”纯优没太能听明白。 “就这样,否则,我姐姐会批评我的。”嘟囔着小嘴实属让人心疼不敢再追问。 点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表达歉意:“已经十二点了,下午两点我有一场期中考试,算好时间路程我现在该走了,下次再约?” “嗯,好。只是考前还赴约,姐姐心态真好。” “是啊,幸亏今天考数学,要是考法律我倒是还要去背背。” “也是,我忘了姐姐是毕业哈佛的数学家。” 听完,纯优一怔,犹豫之下挥挥手,疑惑地离开了。 唯有真雾一人坐在高椅上,意味深长地望着纯优的背影。 下午两点,东都大学,a02教室考场。 考生全神贯注地看着考试题,寻找思路,层齐不一的试卷翻页的哗哗声给速度稍慢的考生带来一丝紧张感。凌子心平气和,只依着自己的速度,不受他人干扰,满怀自信。反观纯优,左手撑着左脸颊,面无表情地在草稿纸上演算,铅笔划过白纸的速度很快,很连贯。 右手愈加的僵硬,每一个关节似乎都难以动弹。时钟轻微的滴答声营造出紧迫感,忍着疼痛,在答题卡上写下答案。他低下头,不被监考老师发现,隐藏痛苦的表情。汗水浸湿衣衫,指与纸间的摩擦 一个小时过去了,纯优抽出桌上的答题卡提前交卷离场。四十分钟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同学交卷离场。走出教室,回头看向仍在考试的佐里,凌子不免担忧起来,抓着门框,焦急地想着:佐里,你在干嘛啊,平常早就交卷了?! 两小时到,老师结束铃声响起。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放下笔,立即交卷,否则,按违规处理。” 最后一秒,佐里放下笔,仰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监考老师注意到佐里的异样,整理好手中的答题卡来到佐里身边:“伊藤同学,你的脸色很差,赶紧去一趟医务室?我让凌子进来陪你一起去。” 佐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不用了,青山老师,我最近有些发烧,没事的。” “这样啊,回去记得吃药,我听闻你最近又破获一起案件,又是学业又是案子的,该休息了,你看看,免疫力下降了。不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好,多谢老师关心了。”佐里虚弱地快说不出话了。 “来,试卷给我。”收完最后一张试卷,青山老师数了数张数,离开教室。 佐里踉踉跄跄地往外走,凌子见状立即上前搀扶,用手帕为佐里擦拭脸上地汗水:“怎么回事?发烧还没好?” “嗯,考得怎么样?”佐里把右手插进右口袋。 “还可以,拿个a是没有问题了,至于a+就没有太大把握了。倒是你,我可担心你写不完了。” “哦,这大可放心,还能保持前几。”佐里骄傲道,不见纯优踪影,佐里问道:“安藤去哪了?” “不晓得,我出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或许是有事情?” 晚上,23:00,芝公园。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来。风在高高的树顶摇晃着,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 黑色伴随凄惨的蝉鸣,此起彼伏,桂影斑驳,松井芝羽一人拿着手机瞻前顾后地走着,周围没有其他人。 “治一,你在前面吗?治一!”望着树下黑影,脸庞模糊不清,松井芝羽仔细端详努力向看出那人的样子。 逐渐地,月光下,那人从树下走出,慢慢浮现在眼前的是,陌生男子。 芝羽警惕性极高地向后退了几步,颤颤巍巍地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朋友,太宰治一?” “看到过,但是,他被紧闭了。”男子开口说话了。 芝羽脸色吓得有些惨白,不服气地拿出手机,示意道:“他给我发信息的,他让我来找他的。” 男子也同样拿出治一的手机:“消息是我发的。” 瞧着芝羽想要转身逃跑,男子叫住了她:“等等,我是来帮你的。” 眼角泪水就快含不住了,哽咽道:“怎么帮我?!” “太宰已经告诉你有关组织的事情了,正式说明一下,我的代号是stann,而你的未婚夫代号是venn。早在他被关禁闭之前就交代过我要保住你的性命,所以千万记住我下面说的话。第一,我一会儿会带你去见一位先生,他的代号是joe,他决定你的生死。见面后,无论他说什么,不要忤逆他的话。第二,你当作不知道他的代号,更不知道组织里一切细节,有的时候装作一个笨蛋是有必要的。第三,当他愿意让你活下来的时候,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什么规矩让你遵守,你必须无条件答应他。第四,我听venn说,你有些脾气,但在joe面前,务必收起所有傲娇,惹怒他,你是不可能接受他给你的下场。是否了解!”井苍次真有条不紊解释道。 芝羽梨花带泪点点头,委屈极了:“了解,那,治一有没有事,他还好吗?” “他目前没什么事,只要你过了关,他就安全。”次真转身又咕哝着:“一个个,每一个懂事的,全都不要命了。”看着松井芝羽如此无辜害怕,批评道:“这样的身份,有什么胆子拥有家庭。真不知道他是真爱你,还是懒得理你。” “因为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从内袋里拿出手帕转身迅速捂住芝羽的口鼻,在耳边低声轻语:“不好意思了,清醒着过去,你就不可能活下来了。” 未知地带。 意识渐渐清醒,昏暗的视线中若隐若现。 “你醒了?joe马上就要到了,你做些心理准备。”次真在一旁的椅子上翘起腿来,生硬的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开门走进,无视了芝羽被绑的存在,在台上倒上一杯波本威士忌:“stann,你想怎么处置?” “joe,这种问题没必要问我,我又不认识这个女人,她的生死关我何事。只是若我说杀了她,恐怕venn会亲手杀了我?”次真轻蔑地冷哼一声。 端着玻璃杯,转身,看清了女孩的容颜。 深不见底的大海似有涟漪。 “你叫松井芝羽?”joe漫不经心反问道。 仰视眼前的男人,芝羽由心而生出被压迫之感,从前的傲气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她觉得自己不断下沉,掉入深渊。 “是,是。”芝羽的声音直打颤。 “想活着,还是想殉情?” “活~活着。”眼角颤抖,恐惧地看着joe,却又眼神躲闪着。 “砰!” 又一名女子推门走进,摘下太阳镜搁在台上,不介意道:“joe,人家小姑娘还小,别吓着人家了。” 听着这磁性的声音,joe懒得回头:“你怎么来了,sharon。” 洵秋无心回答,坐在台前的椅子上,照着小镜子,涂着杏仁色的口红:“来学习学习您的作风,以防我以后做出令你不满的行动。不过,要我说,这女孩子留一条命也没什么,到底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我主要是从venn的角度看问题。组织培养他也花了不少经费,venn也是个物理粒子学家,少了他算是组织的小损失。试想,这丫头也是能牵制住venn的不错人选,她活着,venn可以尽力为组织效忠,若是死了,venn也不会活着,要么自杀,要么反叛被组织处决,真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joe从内袋掏出一盒香烟,上下晃动跳出一根香烟:“她是没什么,只不过你别忘了,她有个亲哥哥在警视厅工作,本来是没什么,碰巧的是,他是ethan的学生。目前还未能判定这个人是否存在威胁。” 又拿出一根火柴擦出火苗,点燃香烟。在空气中甩动手腕,火苗熄灭,随手扔进垃圾桶。手指夹着香烟,浅浅吸一口,却闷了好久才吐出,缓缓道来:“听着,我暂且留下你,但是,必须遵守我对你的明令要求。第一,在外不得透露有关组织的一个字。第二,不得向venn打听有关组织的任何情报。第三,从现在起,你的一举一动会有组织的人员监视,他们会向我报告一切有关你的动向。第四,你的手机我会安装窃听系统,不得长时间关机,时刻放在手边。若有违规现象,我会对venn进行即刻枪杀,了解吗?!” 泪水流出,疯狂地点头:“我保证,我保证!” “这是她的手机。”次真给joe递上手机。 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窃听系统就已经安装成功,joe顺手把手机放进芝羽的口袋,冷笑一声:“我想知道,你对组织了解多少。” “没有,我只知道venn是个科研人员,他告诉我组织纪律严明,其他的没有了。” “想来也是,venn为了这丫头的安全,不可能告诉她太多。”洵秋收起口红。 “sharon,把她送回去。” 洵秋拿起台上的手提包就要带走芝羽, 忽然间, joe转身离开一瞬间,拿出一把手枪向身后开枪,一言不语,没有回头,离开。 待joe走后,洵秋警惕观察芝羽伤情,“没事的,不过是麻醉枪罢了。你怎么会觉得cire能让她清醒地离开?”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戴着蓝牙耳机,sharon望了一眼副驾驶昏睡的女孩,接起电话:“喂,cire,你说得真不错。只是这女孩的容貌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她从joe手中轻松活下来,我的那番说辞实际只起衬托作用罢了。” “我想joe是不会愿意让我告诉你的,往后,有可能的话,你会知道的。” “也是,想当初我卧底身份被发现,joe却死死攥住我的欲望,成功让我策反。” “你真的抛弃i6了吗?” “哼,那个地方,毁了我的童年,毁了我的家。” “是啊,每一个冷面无情的人,心都碎过。” 听着,静谧无声的深夜,夜色弥漫在车灯间,夜阑人静,朦朦胧胧。sharon再次望向身旁的女孩,她貌似懂了。 第十一章 残缺的完美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混着医药水味,吊瓶的滴答声,医生护士忙碌的身影。人们常说,医院是个晦气的地方,这里布满了死亡的气息,亦有绝望,悲伤,和害怕。佐里在病服中穿梭,听到报号,敲响了骨科室问诊门。 “您好,请问哪里不舒服?”浅野医生悉心问候。 佐里平托起自己的右手,一五一十道:“右手的手腕好像动不了了。” “在此之前是否经历过磕碰,摔跤,撞击等行为?” 佐里认真回想,却始终不觉得自己哪里有过这些失误,便摇摇头:“没有,不过发烧过一次。” 浅野医生不自觉向后靠去,道:“先拍一次x-ray,如果骨头没有受损的话,再做进一步检查。” “好的。” 待佐里再次坐在浅野医生面前时,医生手里多出一份x光线图。衬着灯光,浅野很确定回答道:“您的骨头没有损伤,那就要考虑是否是肌肉拉伤了。” “肌肉拉伤也算是常有的事,大概也就是肌肉酸痛,不至于我这样。我写字的时候手腕僵硬到险些动不了,考完一场试,早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听到佐里实际的陈述,不免生起一些担忧,忧心地望向佐里:“依我来看,可能,当然,概率微乎其微。” “是什么问题?” “我不能瞎说,这样,我会将您转到神经内科,那里科室的医生会给您做进一步检查。” 佐里不忍皱了下眉:“神经内科?” “是的,如果不是骨头和肌肉出现问题,应该是神经引起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初步判断,您还是不要太在意。” “谢谢了,浅野医生。”望着佐里的右手犹如打了石膏般悬在半空中,浅野不禁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希望我是胡思乱想。” 神经内科问诊室。 “您好,刚刚浅野医生已经在电话里与我说明您的状况了。我建议先做肌电图检测,体格检测,实验室检测,包括病理检测。” 佐里听到这么多陌生的代名词,疑惑问道:“我就是手腕有些问题,没必要做这么些检查,杉浦医生?” “我自然希望您这些检测是白做的,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杉浦医生点头歉意。 “好。”说完,就跟着杉浦医生指示在医院里做起检查。 医院走廊里,预感糟糕的佐里忽然感到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不知是什么迫使他一把拉住从一旁经过的医生。 女医生下意识转头看向佐里,淡定自若相问:“有什么事吗,这位患者?” 他的感觉是对的,丝毫不胆怯地说道:“好久不见,chanel。” “给你机会,你却不要。伊藤佐里,你这是命不久矣啊?”chanel不甘下风欣然挑衅。 “原来你藏匿在这里。我现在就可以报警逮捕你。”佐里极力将声音压到最低,以免被旁人听见。 “藏匿?我什么时候藏匿了?我在这里工作的好好的,你拿什么逮捕我。就算当时你证据确凿,可现在呢?别忘了,我当时用的是香取原川的身份,无论是监控,机票,就连那根发簪你也没能拿到。就算我最后向你们露出真面目又怎样?你敢指控我吗?想想看,若是证人都死了,你还有能力指控我吗?”无畏中夹杂着一丝嘲讽,冷漠中含着一丝轻蔑。 “新垣医生,紧急手术!”不远的拐角处一名护士高声喊道。 “好,我立刻来!”chanel挑眉瞟了一眼佐里,急忙跑开。 佐里呼吸愈加急促,不甘心地嘟囔着:“只能拿我身边人来威胁我了吗!我答应纯优的,我必定会做到。” 黎川高中,二年a班。 就算是高中生了,喧闹的课间仍有不少同学在嬉戏打闹,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似的。透过窗户看着自己的朋友趴在桌上眼神空洞地在纸上画画,暗自伤神的样子引起真雾的忧虑。 拍拍朋友的肩膀,弯下身子逗趣道:“画技高超的黑泽淋乃同学竟在纸上重复地画着直线,岂不是很无聊?” “真雾,别调侃我了。”黑泽淋乃不情愿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可得打起精神来啊,毕竟艺考初试在即嘛,你是美术生,我是音乐生,你的初试时间倒还在我之前。准备得怎么样?” “唔,还好。” “看你怏怏不乐的,身体不舒服?”真雾有心问候道。 “是我妈妈。昨天晚上她好像生气了,离开家后我以为她今早会回来,可我早上起来,她的卧室是空的,我有些担心。”淋乃说的愈来愈没了底气。 真雾一手撑着桌子,细想后,分析道:“我记得你妈妈好像不太愿意让你走艺术生道路,不会是因为即将艺考的事情你们又吵架了?” “是啊。说实话,一个晚上过去了,我真的后悔反驳她了。虽说妈妈以前也经常会在晚上去居酒屋独自喝喝酒什么的,但一夜未归真的少见。” “别担心,说不定就是喝多了,住酒店去了,你不必太在意,或许今天放学你妈妈就在家煮好了晚饭等你了。”绘声绘色地安慰着。 “说的也是,我也不想再和她吵架了,毕竟我学美术已成定局。我还是等放学回家给她好好地道个歉。”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望着检查报告单医学数据,杉浦医生纠结似的缓缓放下,一声叹息憋了许久,面对如此年纪轻轻的患者,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出口。内心的紧张给以佐里糟糕的预感。 他不想撒谎,短暂的沉默后,还是开了口:“伊藤同学,报告显示,您神经源性损害,血清肌酸激酶,乳酸脱氢酶升高,有,有神经源性肌肉萎缩病理改变。” 佐里不太听得懂杉浦医生前面在说些什么,但似乎最后一句,他听明白了。有那么一瞬间,浑身凉飕飕的,甚至感到晕眩。 “所以,我得了什么病。”佐里似乎在深海底抓住最后一根海草。 “检测显示,有9786的可能性是卢伽雷氏症,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渐冻症。对不起。” 一眼瞥向自己难以动弹的右手,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去想,脑中一片空白。那个,他害怕的答案,只字间让他的心变得千疮百孔。 他没有哭,眼中是干涩的,没有泪水的印迹。冷笑打破寂静,自嘲道:“真是没用啊,想必是一次次把那些绝望的杀人犯推进深渊,给我留下的报应,我也是不经意间将自己推进了深渊。” “这不是您的错,您不必自责,现下,您应该乐观,才能保护自己的身体。” “我还能,活多久?” “有很多心态好的病人就算不接受治疗,运气好也许可以支撑十年之久。” “既是不治之症,那我还是选择放弃治疗,我不想让我短短的余生在医院的病床上度过,谢谢你了,杉浦医生。”佐里稍作歉意,起身离开。 “伊藤同学,您还未成年,这件事情有必要告诉您的父母。”杉浦医生沉重地提醒道。 “我明白,我会忘了今天的事情,就当我没来过医院?” 带上门,在医院走廊里踉踉跄跄地走着,手里拿着一份医学检测报告单。 一 无人接听 隔天傍晚,黑泽淋乃家。 屋外,淋乃望着家中的一片漆黑,难以置信地驻足原地不敢再上前:“妈妈?” 毅然决定再往前踏上一步,淋乃拿出自家钥匙打开了门,透过玄关,没有一丝光亮,安静的让人后怕。换上拖鞋,喊叫着:“妈妈!我错了,你出来!妈妈!”喊叫声中略带有哭腔,跌跌撞撞跑进画室,彩色各异的油画作品,似如维纳斯,又或是断臂的大卫雕塑,无不映入眼帘。 跪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心如死灰拨打妈妈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拨打,一遍又一遍的“无人接听”。 黎川高中,二年a班。 眼睛哭得红肿,压抑的啼嘘,失了魂地瘫软在桌位上。 “淋乃!难道,你的妈妈还没有回来吗!”真雾上前急切相问。 微微点了点头:“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回来了,电话也没有人接,真雾,我是不是应该报警了。” “这肯定得报案了!再者,已经超过48小时了。” “我不敢,真雾,你能陪我去吗?” 真雾俯下身子轻轻握住淋乃白皙的双手:“放心,我会帮你找到你妈妈。” 伊藤佐里家。 “怎么回事,这一天一夜都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真让人着急!”凌子拿着快没电的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课也不来上,若不是我们替他及时请了假,不得记旷课了?” 纯优牵住凌子的手,带到沙发边坐下,抚慰道:“或许是有案子要忙,你想想,他都十九岁了,有如此聪明,一人在外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就算有案子要忙,那从前也没有夜不归宿的经历,大抵也只会晚归罢了。” “你别急,我去给你做杯咖啡,顺便拿个充电器给你,我们就坐在这里慢慢等,他总归是要回家的。” “谢谢你,纯优。” “是我该谢谢你,因为,你让我结识了我最好的朋友。” “嗯?是谁?” “你啊。” 纯优淡淡地回应,便去了卧室。窗前桌柜里寻找到充电器的纯优刚抬头便碰巧瞧见了佐里正向家中走来,却见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白纸,不带犹豫地将它撕碎,随手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纯优意味深长地在窗前驻足许久,隔着窗纱,她道:“出什么事了。” 缓缓的敲门声响起,凌子恍惚间回过神来,满怀希望跑去开门。热风扑面,炽热灼人,眼见大汗淋漓的佐里无力地扶着门,细看,嘴唇都有些发白,像是中暑似的。 “出门忘记带钥匙了。”说着,在凌子心疼而又诧异的目光下,拖着疲惫的步伐进了屋。 “伊藤佐里!大夏天的,你跑到外面又不回来,把自己折腾成这虚弱的样子,你凭什么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在厨房捣弄咖啡的纯优第一次听到凌子对人发脾气,立刻丢下手中咖啡粉赶到客厅,只见佐里魂不在焉背对着凌子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既然手机对于你最基本的功能都不能使用,那就让我摔了它也无妨!” “没电了。” “贸然旷课,你这是要放弃学业吗!你忘了当初是怎么和我约定的?考上了东都大学也就放纵你自己了是!我们掏心掏肺关心你,你呢!你关心过你自己的身体吗!”一次次的怒吼,凌子清澈的眼睛不知何时含着泪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想先休息了。”说罢,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 纯优尴尬地挪开身子让了道,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为凌子擦拭脸颊上的泪水,轻声细语道:“凌子,不必这样,恐怕也是有不得已的事情,他累了,你等他到现在也是累了,今晚大家都好好休息,明早这些事情都能说清楚,那时再教育他也不迟。” 警视厅。 “请详细说明您母亲的个人信息。”坂井泉之开始做笔录。 “我妈妈叫黑泽洋子,原姓松尾,40岁,在证券机构工作,家庭住址是东都谷衫区二丁目27幢。” “电话里您说您未与您母亲获得联系已经两天两夜了?” “是的。” “那么您母亲出去的时候是否告知您去了哪里?” “没有,但按照以往大概会去附近的居酒屋。” “这是您母亲以往的习惯吗?” “嗯。我有的时候会因为学美术的事情与妈妈顶嘴,但她不愿与我争吵所以会去居酒屋消愁。” “您是什么时候最后一次见您母亲的?” “七月十二日晚上八九点的样子。” “好的,您父亲呢?” “我爸爸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意外车祸去世了。” “啊对不起,无意让你想起悲痛的过去。” “没事的,只是,警察姐姐,麻烦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妈妈,拜托了。”淋乃祈求道。 “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请相信我们。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好的,谢谢您。” 旗木井一从坂井泉之身后路过,拍了拍肩膀:“多谢你啊,坂井警官。” “什么事,旗木警部?” “你的朋友,春野木子小姐,昨日我们见了一面,倒还聊的挺好的,你的朋友性格真是不错。”井一心底里夸赞道。 坂井泉之变得有些腼腆,扭过头去:“那当然,看来我们旗木警部终于要脱离单身行列了。” 井一听着看见正在等电梯的有栖真雾,招招手:“有栖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即使电梯门开了,有栖真雾还是拉扯着淋乃走到井一面前,微微鞠了一躬:“旗木警部,这是我好朋友,她的妈妈失踪了,我们报了案之后过来做笔录的。” 看了一眼害羞不敢讲话的淋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啊,别害怕,坂井警官,立即通知风见警官,通过监控排查其母亲的踪迹。” “是。” “旗木警部,我们方便一起查看吗?我想这样淋乃会更加安心的。”真雾似乎很明白朋友的心思。 井一一边催促刚从审讯室赶来的风见久明,一边点头:“可以。” 由于最后一次看见母亲是在七月十二日晚上八九点的家中,因此将监控位置定位至东都谷衫区二丁目27幢附近。将监控时间调至晚上七点半,以防止时间误差。 监控中可以看见几家别墅的正门,坂井泉之指了指右角落的房屋道:“这便是你的家,黑泽同学?” “嗯,是的。” “风见警官,8倍速。” 看见右上角监控的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终于,在20:17看见一名女士从家门口出来,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通过放大和解析,还是能看清那位女士戴着贝雷帽,出门后向左拐去。 “暂停。”井一转身问了问淋乃:“你能否确定这是你的母亲?” 淋乃胆怯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妈妈是卷发,而且喜欢戴贝雷帽。哦对了,我把我妈妈的照片发给你们。” “好的,风见警官,从这里左拐是到了哪条街?” “唔,没有地图的话我不太清楚,但我可以直接使用就近监控进行跟踪。”久明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行,速度。”井一提醒道。 从时间定位来看,还是很快找到了黑泽洋子的身影,也是能够清清楚楚看见她进入了白木屋(居酒屋的店名)。 “继续。” 于22:05黑泽洋子从白木屋中走出,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向家的方向走去,而是继续向反方向前行。 “果然,是我气到我妈妈了,我妈妈是不是不愿意再回来了。”听完,真雾低声安慰道:“不许瞎想,她怎会不要你这个亲生女儿。” 然而,就在所有人关注监控动向时,真雾却喃喃低语:“听我姐姐的说辞,我的爸爸还是抛弃了我们?” “这里!eiffel bar,不过明明已经去了居酒屋,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去eiffel bar?真的是买醉吗?”久明手指屏幕。 泉之照着手机读道:“我刚刚搜索了一下,这个eiffel bar还是个热。” 在8倍速下,似乎几人都未发现有洋子出现的身影,众人惊异之时,屏幕上的时间已经现显示2:47了。 井一锤了锤自己的背,双臂交叉,道:“有问题,继续播放,16倍,毕竟现在出入的人实在稀少,很容易就能发现洋子的身影。” 最后,时间定格在早上8:00,店面关门,仍旧未发现洋子的身影。 “eiffel bar?哼,坂井警官,风见警官,随我出警调查。” “是。” 二 游戏继续 白木屋。 “您好,欢迎光临。”店家弯着腰正整理餐桌。 井一亮出自己的警察手册,礼貌地点了一下头:“您好,请配合我们调查。” 店家直起身子,收起抹布,迟疑地用围裙擦拭双手:“是出什么事了吗?” “附近有人口失踪,我们从监控查到这位失踪的女士曾来过您这家居酒屋,有些事想问问您。” “哦,对不起啊,我们这家店面也小,索性就没有装什么摄像。” “没事的,只是想问问您,七月十二日那天晚上是否亲眼见到这位女士。”说完,井一将手机中的照片给店家鉴别。 “啊,是黑泽洋子女士,我跟她还是比较熟的,她经常来我们店。前天晚上的话,呃,的确是来过的,就像往常一样。”店家仰着头仔细回忆着。 “你们那天晚上有交流过吗?是否察觉出黑泽女士的异样?” “每天晚上都太忙了,要说交流到没有,毕竟是用那边的显示器直接自助点餐的。要说有什么不同,我倒是在做烧鸟的时候瞧见她比往常多点了一壶清酒,虽然说有很多烟熏在眼前,但依稀能看见黑泽女士挺难过的。”店家这样描述着。 “坂井警官,都记下来了吗?” “嗯,一字不落。”泉之调皮地敬了个礼。 井一看着也是觉得好玩,冁然而笑:“不好意思,请问我能去炭烤台后面看看吗?” 店家配合地向后退一步:“自然可以,您请。” “多谢。”通过那晚店家的视角,井一环顾餐厅座位:“您还记得她是做的哪个位置吗?” “我想想。”说着,店家也面朝餐厅,视线掠过每一个桌凳:“应该是这个,左排第三个。” 循着店家手指的方向看去,井一点点头:“有两个座位挡在前面啊。谢谢你了,有空我过来常常您的手艺。”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eiffel bar。 “您好,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我们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察,现有人在你们酒失踪,请配合我们调查。” 老板一边摆放酒瓶,一边回应:“我是,但我是正经商人,怎么会有人在我的酒里失踪呢?” “我们并没有把矛头指向你,请勿混淆视线,另外,你有见过这个人吗?” 尽管不太愿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去辨别:“没什么印象。我这里可是热,光线昏暗,音乐吵闹,反正我是没见过。” 井一对他敷衍的态度很是不满,收回手机,口气硬生道:“您这里是否有监控?” “有,但也只有一个,就在那边的拐角。” “风见警官,去调查监控录像。”井一指派道。 “您好,麻烦把监控掉出来让我查看一下。”风见久明请示道。 老板甚是觉得麻烦,即使内心有一百个不愿意,但面对警察的需求他也只能照做:“行,你过来。” 在某一段时间内监控中并未出现黑泽洋子,井一不忍心看着努力的心血白费,更不忍心看着线索中断,立即质问道:“为什么此人进了你的店却未出来!?你当真不是在做什么地下交易!” 老板连连摆手:“警官,我真的没有,只是个商人啊。” “这里有没有其他出入口?” “有,有个后门,对,有可能从后门走了。” “一个顾客,正门不走,会走后门?从我的视角看,极有可能被灌醉了再被人掳走。”风见久明发表出自己的观点。 井一点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的确,来往顾客太多,只能先回去排查黑泽洋子的人际关系。后续还会拜访,请您多多配合。” “知道了,慢走。”老板不情愿地送客。 七月十五日,伊藤佐里家。 安静的餐桌上,气氛难得如此诡异。俩人并没有面对面坐着,自顾自地吃着手中的黄油吐司,一言不语。 余光瞥见佐里一直使用左手,无论是涂黄油还是端着牛奶。纯优实属是忍不住,在她看来,什么都可以看淡了:“你,出什么事了。” 佐里似乎无视纯优的存在,继续咀嚼面包。 等了又等,纯优终究是没了耐心,好生没好气道:“你嘴巴粘上了?” “没事。” “我昨天从窗口无意间看见你在回来的时候撕了张白纸还扔进了垃圾桶,那是什么?”纯优不给情面步步紧逼。 “哦,没用的废纸。”佐里甚至不曾正眼看向纯优。 “不要以为只有你会推理,伊藤佐里。”忽然,佐里的动作逐渐停止下来,依然躲避目光。纯优一本正经说道:“从吃早饭开始你就没有用过右手,而左手并非你的惯用手,如何解释?让我猜猜,你会去了哪里,医院?” 面包止不住的颤抖,从手中滑落,撒了面前都是面包屑。佐里终于抬起头,五味杂陈地望着纯优,纯优第一次与其对视,却见眼中漫无目的的惊恐。 “那白纸,便是医学检测报告?所以,到底生了什么病让你经受如此大的打击。” “我的事,你没必要管?” “我是没有必要,但你父母呢,凌子呢,你对他们隐瞒,你有尊重过他们吗!” “你不说我也无所谓,毕竟,我会去问问我的好同事。” “你是说chanel?” “什么?” “我遇见她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替我保密,我不希望他们因此困扰。”佐里淡定地扯住刚要离开的纯优的衣袖。 “行,我答应你,因为chanel医术如此高明,只要我去与她达成协议,她不会不帮我的。” “渐冻症。” 一语道出,一阵冷风无情地切过背脊,纯优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站立着,意识朦胧,更渐淡,宛如晴天霹雳,呆愣着,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这个扯住自己衣袖的男孩,嘴角抽搐着,一丝冷笑,自我嘲讽,嘲讽自己的无知。 有那么一瞬间,纯优回忆到之前佐里无故晕倒,佐里也渐渐松开了手。 “恭喜,你的数学考了182分,位居班级第二。我,我曾经在组织里看过你的详细资料,你不可能会有渐冻症的,只要不是百分百的机率,都有可能不是渐冻症。” “你也知道我一直使用左手,那是因为,我的右手已经动不了了,没必要自我安慰,不还是一样的生活吗?” “你瞒不住的,你要怎么和凌子解释。” “那就撒谎,能瞒一天是一天,我会向她好好解释的。” 黎川高中,二年a班。 背着书包,明明是早晨,却低着头无精打采。 “早啊,有栖同学。” “早,铃木同学。”有栖真雾难得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嗯?黑泽同学没和你一起来上学吗?真是不常见啊。”铃木朝后探了探脑袋。 “哦,她身体不舒服,已经向班主任请过假了。” “我刚刚听山崎同学说,新井同学的妈妈好像一夜未归。”铃木伏在真雾耳边悄悄道。 “一夜未归?”真雾即刻警惕反问。 “好像是的,这山崎同学与新井同学最是交好,方才新井同学还在班上埋怨呢,说是放学就没看见妈妈在家,就是今早也没瞧见,她爸爸倒也感到奇怪,这电话也打不通。” “埋怨?” “是啊,听说是与新井的爸爸妈妈吵架了,可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也真够冲动的,估计今天是会回来的?” “也是啊。”真雾心思繁重地放下书包,看向眼前空白的黑板,道:“但愿。” 三 矛盾焦点 伊藤佐里家。 “你真打算瞒着凌子?”纯优靠在门上等待佐里一只手笨拙地穿鞋。 “是,帮帮我。”终于拔好鞋子,佐里不禁搓了搓通红的手指。 刚打开门便看见凌子提着公文包在门口等候,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好慢啊。” 佐里一早便将右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给凌子一副漫不经心拽拽的模样:“外面这么热,为什么不进来等?” “懒得敲门。”凌子不太开心的赏了佐里一个白眼,很明显,凌子还再为昨日的事情生气:“不是该向我解释解释了吗?” “前几天不是发烧了吗?你让我去医院查查,我也去了,病毒性感冒引起的,不过现在好了。正好回来的路上遇到旗木警部,他正在调查案件,就让我顺手帮帮他。哪知道讨论案件一不小心就通了宵?”边走边说着。 “是这样吗?”凌子不放心地反问道。 “是啊,对不起啊凌子,昨天是我态度太差,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哼哼,知道就好,我也最后一次相信你的鬼话。” 警视厅。 井一刚午休小憩睡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顿时魂不守舍地一惊。眼前堆满了资料册,井一随手拿了本最上面的翻开看看:“黑泽洋子的人际关系啊,这么多!不是跟我开玩笑。” “旗木警部你醒了?”酒井纱嘉小声地敲了门就进来了。 井一有些尴尬而不失礼仪地收拾桌面,赔笑道:“不好意思啊,我这里有点乱,有什么事吗?” “泉之还是跟以前一样不懂事,这么多资料统统摆在你面前,是个警察都会受不了,一会儿让他们帮你一起。” “没事的,小意思。” “应该还记得川久衣结?” “当然,正所谓cia王牌情报员,谁又会不记得呢?”井一挑逗道。 纱嘉笑逐颜开:“她有事找你对接,配合一下?” “我们东都警察跟他们cia有什么关联?” “去了就会知道,这也算是我们的合作了。”纱嘉起身请示道。 “嗯,酒井警视的命令,怎敢不从?”井一整理着自己的衣角跟着纱嘉去往川久衣结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 “好久不见,川久情报员。”井一随性打招呼道。 川久衣结放下手中的资料册,小抿一口冰淇淋:“啊,旗木警部,等你好久了。酒井警视,我有要事相谈,能方便~?” 纱嘉也是很识趣,同时心中也明白衣结的目的,带上门:“好的,你们聊。” 点头示意过后,井一在衣结对面落座,调侃道:“两次见你,你都在吃冰淇淋,这么爱吃啊?” “我呢,的确爱吃冰淇淋,但也是个擅长烘培的小孩给我做的,口味与众不同,她给我做了不少我都储存在这冰冻室里,要不我拿个给你尝尝?” “不用了,下次?还是说正事。”井一推辞道。 “找你们警方合作,是因为国际犯罪组织:影。你可能听过,也可能不知晓。你认识lton ethan吗?” 收敛起笑容,瞬间严肃而又警惕地向后仰在椅背上,倒吸一口凉气:“我不认识什么外国人,直到现在我还没出过国呢。” “或许你更熟悉他的另外一个名字。” “什么。” “安藤枫涧。” 镇定自若,言笑自如,面不改色:“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们cia追查这个犯罪组织至今,你以为你们警视厅内就没有人追查吗?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组织叫国际刑警。”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应该把我列进嫌疑人行列?却反而来明目张胆地问我?你不怕我是卧底?” “曾经怕过,但现在没有,我们对你的背景搜查了整整一个月,现在可以确定你是警方的人。我需要与你合作。”衣结真诚地邀请道。 “他是我的老师。” “难怪你的拆弹技术一流,原来是继承了他的技术。那你为何自主降职调职警视厅?这是让我一直想不通的。” “方便照顾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已经21岁了,此时此刻,你觉得这个理由它合适吗?”手中的冰淇淋渐行融化,二人面面相觑,直至一滴奶油沿着巧克力筒落在桌面上。 “那还不是害怕她被哪个渣男拐走?” “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每个人都会隐瞒,但我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希望你能够想想明白,下一次能够为我解惑。” 东都大学。 早课结束的三人在校园内乱逛着,凌子似乎忘记了昨日的不愉快,与纯优走在前面谈论着午餐该吃什么,是拉面还是荞麦面,或者是日料? “其实考试那天真是惊悚,佐里可是最后一个卡着铃声交卷的,我还以为他要挂科了呢?哪知道他有时候请假办案还能不丢课,果然每个人智商是不一样的。” “结果还是班级第二啊,也不过就是比我低了十二分。只是,伊藤,这张试卷满分200,若是分在高些,你可得加油了,差距会变大啊。”纯优回头对想着心思的佐里打趣。 “哼哼,是吗?期末考,我会冲着满分去的。” “嗯?拭目以待,跟我比数学,你再学十年会保险些。凌子虽说数学也很不错的考了第四176分,可人家法律却考了第一188分。” 手机铃声响,纯优迟疑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喂?” “纯优姐姐,我有一事相求,帮帮我?”电话里传来真雾的声音。 “真雾?怎么了?”纯优停下脚步,神情略显紧张。 “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她的妈妈已经失踪三天了,更何况她的爸爸也在前几年去世了,所以我想请伊藤侦探帮忙找到她的妈妈!” 听着电话里的请求,纯优犹豫地回头看了佐里一眼道:“好的,我会帮你找到的,你先来伊藤的家?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 “好,谢谢姐姐了。” 挂断电话后,佐里抬起头以往那般阳光地望着纯优:“到我家?什么事?” “对不起,是有栖真雾,她有事需要你的帮助,但我没有得到你的应允就答应下来。你放心,如果觉得太累了,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 “说来听听?” “真雾的好朋友,她妈妈失联三天了。” “我看起来很虚弱吗?” “啊不,你看起来精神很好。” 凌子听着二人的对话觉得有一丝好玩,一手推攘在佐里的右肩上:“欸?佐里,你看起来好像是有点苍白无力的感觉。” “那是因为天太热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怕热体质。”佐里不乐地撅起嘴。 “行,不想与你争吵,我听你们好像是要回家有事对?这也到了吃中饭的时间了,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去帮你们外带餐食?”凌子提议道。 “呃,也好,节省时间。”佐里是多么想与凌子多待一会儿,可他不敢,甚至认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少越好,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远处看见真雾早早就在庭院门口等候着,她一手撑着防晒伞,不急不躁。“害得人家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纯优,哦不好意思,安藤,你赶紧先过去把客人请回屋,我想跑快些也没什么力气。” 纯优不由汗颜,不敢接触佐里的目光:“好。” 伊藤佐里家。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佐里坐下后第一时间向真雾表示歉意。 “没事的,是我有求于您,自然是应该等的。” 纯优怜惜地起身拍了拍真雾的肩膀:“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做些冰镇饮料。” “安藤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这种事情,你们应该已经报警了?” “是的,接手这个案子正是旗木警部。但是我觉得找您效率会更高些。一直听说您破案很厉害,前几日的案件也真真实实看到了您的实力,所以我想正式委托您,不知您的委托费需要多少,我一定按约给之。” 佐里看着真雾一本正经严肃的模样,摆起架子也随之开个玩笑:“那定金呢?” 出乎预料的是,真雾果然从帆布袋里拿出一张信封,鼓鼓囊囊的,很是认真地递给佐里:“这里,您看行吗?” “我看不行,逗你玩的啊小妹妹,你怎能当真?”佐里实在忍不住咳笑道。 “这有什么玩笑?我既向您委托,那付钱是应该的啊。” “的确,但我还是个学生啊,目前侦探还不是我的工作,只是我的兴趣罢了。你若再执意付钱,我只能送客了?” 真雾委屈地嘟囔起嘴:“好。” “说说正事。” “七月十二晚,我的朋友黑泽淋乃因艺考的事情与她的妈妈黑泽洋子意见不合,导致二人争吵,通过监控发现,黑泽阿姨是在当晚八点十七分走出家门,进而来到常去的居酒屋,店名为白木屋,十点零五分从店中出来,然而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eiffel bar,但恐怖的是,监控并没有拍到黑泽阿姨从店里出来。” “旗木警部调查到哪了?” “旗木警部已经去两家店铺询问过了,还发消息告诉我开始排查黑泽阿姨的人际关系,哦对,黑泽阿姨是在证券机构工作。” “这么说,母女俩对艺术这件事有分歧?原因是什么?”佐里开始从言语中的一点一滴盘问线索。 “是,因为黑泽阿姨是个理科生,也很要强,所以,她一直殷切希望淋乃可以跟她一样学理,哪怕学文也好。总之,一直很反对艺术生。” “那黑泽同学该后悔莫及了?” “那是自然,已经哭成泪人了,这两天也没来上学。她的爸爸早些年出事故死亡,现在唯一的依靠妈妈也失踪了,精神都快崩溃了。” “了解,从刚刚与你的对话中我还发现了一个疑点,但我目前不太想去深挖。先说说失踪的酒,只有三种可能,一是被陌生男子灌酒下药诸类,不省人事后被从后门带走。二是被仇家遇到,下药迷晕后从后门带走并杀害或者是有目的地绑架。三是当真被自己的女儿气到了,买醉玩失踪。当然,我最先排除三,因为从你的话中,我可以得知黑泽女士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她就算想逼迫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必要不去上班,这想必是她不能接受的。再者,艺考在即,东都大学也有不少人再考前准备,所以说,路已经定下来了,没有必要再整出这些无用的事情。” “其次,二的可能性我将它缩至最小化,仇家绑架,联系一下她的工作,无非是因为投资等金钱方面的亏损或是同事升降职之间的结仇,若往常没有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被杀害的可能性极小。这样一来,只能是被绑架,那问题来了,为什么没有绑匪打电话过来?没有哪个绑匪耐心如此好,因为人质在手一日,危险多一分。因此排除,这是基于她从前没有害过人。” “那么只剩下一,一的结果只有两个,我想这个你应该理解。清醒了,但人已经走了,或是,自己不愿屈辱度日,自尊心极强,可以什么都不顾,抛下女儿自杀。前一种否决,但后一种仍然可以半否决。” “为什么?” “虽然接下来我说的话有些难听,但确实是真实的。黑泽女士已经嫁人有了家庭,更何况,她的丈夫已经去世,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别忘了,她对女儿的殷切希望就表示即使为了女儿也不会自杀。最糟糕的情况,自杀了,那尸体呢?这可不是谋杀,就算是分尸也能被路人察觉。三天了,没有一个人报案。之所以是半否决,是因为极端情况,跳河自尽。所以” “冰镇柠檬气泡水,说了这么多,口渴了?”纯优端来四杯自制饮料,透明的淡黄色,杯壁上的气泡源源不断。 “我回来了!大家都饿了?冰冰凉凉的荞麦面哦。”这时,凌子也手提了四份餐盒回来。 “辛苦你了,满头都是汗,你过来我给你擦擦。”佐里停下了自己对案件的陈述,左手牵着凌子坐在身边,用手帕为她擦擦汗:“纯优刚做的,快解解暑。早知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去。” 凌子脸上泛一阵红晕,难以习惯地向后让了一点点,羞涩地抿着嘴唇似乎说不出话来。 “这有什么的,打车还是很快的,可不就是各忙各的嘛。再说了,我好歹也是空手道优胜,力气不比你小。客人在这呢,忙你的案子去。”凌子害羞地扭过头去。 “这是凌子姐姐?第二次见你,真的很可爱,也难怪伊藤侦探对你关心至此。”真雾莞尔解颐道。 “哼,他啊,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风。” “刚刚您说所以?”真雾继续问道。 “所以,这是个矛盾焦点,我判定这中间有环节绝对有问题。” 四 局蹐 凌子在餐桌旁贴心地打开餐盒,倒进自家碗中,挺注意的,至少一滴汤油都没有撒漏出来:“先吃午饭,已经不早了,吃完才有精神聊啊!” “辛苦你了,凌子。”纯优坐下谢道,“这有什么的,纯优做的饮料也很好喝。”甜甜的一丝微笑让纯优不晓得瞒着她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拿起筷子搅拌几下,面淡淡的,软软的,很有韧劲,汤鲜鲜的。低头嗦着面,再来一口冰柠檬汁,这样的夏天的确过得很舒坦。 然而,佐里异常使用左手拿筷,为了不让凌子注意到,特意与她岔开坐。大概是第一次使用左手拿筷,挑起面条时根本不熟练,面条直接滑入碗中,溅起汤汁。 坐在旁边的纯优和对面的真雾下意识向后一靠,这倒是让凌子一怔:“怎么了?欸,佐里,你怎么用左手吃饭?” “这不是大家都说用左手可以开发右脑吗?我想试试。”佐里半点不犹豫地回答。 “那你也得挑时间啊,你这样容易弄脏别人的衣服,很不礼貌的。”凌子看样子并没有怀疑佐里的回答。 佐里赔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啊,有栖同学,我会注意的。” “没事的,我不拘小节的。” 佐里便也不好再尝试挑起面条,只得假模假样地拿着筷子伸在碗里,有心问道:“有栖同学,你那位失踪的同学现在在哪儿?我希望为了得到更多的细节有必要见一面。” “在家,您下午有课吗?” “没有。” “那您是否愿意利用下午的时间去她家呢?我估计淋乃现在不愿意出来,就把自己闷在家里。”真雾说着从帆布袋里拿出手机要与淋乃联系。 “我无所谓去哪里,只要她能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好。” 警视厅。 三个人集聚在井一办公室内翻看资料,井一揉揉干涩的眼睛,从抽屉里拿出眼药水滴上一两滴,刺激的有些疼:“嘶~,你们要不要来点?别把眼睛看坏了。” 坂井泉之合上手中的资料册,累的仰在沙发上:“谢谢警部好意,不过我现在缺的不是眼药水,而是休息一会儿。” “说的是啊,在证券机构上班,这人际关系各种各样,也太多了。”风见久明不乐意地抱怨着,似乎是想要罢工。 “旗木警部!”三浦警官未曾敲门就冲了进来报告。 井一头疼似的扶住额头,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与烦躁,拖着长音说道:“进来就不能敲个门吗?!” “哦,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注意。”三浦警官鞠躬表示歉意。 井一不耐烦地摆摆手:“唉,无所谓无所谓,说,什么事。” “刚刚接到报案,有人口失踪,” “什么!人口失踪?我这个人还没找到,又来一个?!” 井一崩溃地摔倒在办公椅上,郁闷地撑着脸:“行,我知道了,你一会儿把详情资料整理好发给我。” “是。” 泉之和久明二人怨天尤人:“放过我~” “警部,这不是连环性质的人口失踪?”泉之无意间吐槽道。 井一瞬间谨慎起来,变得愈加严肃:“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等三浦警官一会儿把资料发给我。” 七月十五日,15:40,黑泽淋乃家。 眼前的房屋,无不一处散发着死寂沉沉的气息,令人退避三尺。先前那温馨小屋早已不复存在,只因亲人逝去,家庭支离破碎。 真雾一如往常按响了院门一侧的门铃,“叮咚,叮咚”,也是等了好久却也不见有人来开门。真雾自我怀疑地缩回了手,从包里拿出手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心神不宁地暂且放下了手机。 “这院门没有锁,先不管什么礼不礼貌了,赶紧进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来不及了。”纯优手指着未锁的院门。 真雾点点头,说着推开门一路小跑来到家门前:“淋乃!淋乃!你在家的?!”纤细的右手不停与家门撞击,就算是疼,也不曾想过停下:“淋乃!” 佐里不解一问:“你真的确认黑泽同学在家吗?” “是的,她前晚给我发过消息,说是想一个人在家静静,并且已经请了学校的假,明早上学我不必等她了。” “母亲失联三天警方也未能有所突破,想一个人在家静静,打不通的电话,无人响应的敲门出事了,凌子,你能把这扇门强制性打开吗?” 凌子看了真雾一眼,似乎在等待回应。“凌子姐姐,你可以吗?若是等开锁的话我怕会来不及。” “好,我试试,但不一定能。”凌子稍微向后退了两步,与门锁保持一定的距离,前腿向上屈伸收缩,转身一记后踢重击门锁。 “砰!”凌子稳下重心,看见有些松动的门把手,再次用力蹬腿,这一次直接将门踹开。 “淋乃!”焦急的呼唤响彻整间房屋,慌慌张张在一楼各个房间寻找却也不见踪影。“我去二楼!”说着,佐里直奔二楼,什么也没有多想,按下离他最近的门把手。 是间画室,彩色油画,单调素描,画架上未完成的作品,天蓝的墙面上有紫罗兰装扮,惟妙惟肖的雕塑,妈妈和女儿温馨的合照,艺术作品琳琅满目。 视线下移,一个女孩气息奄奄昏迷在地,周围洒满了白色颗粒药片和一个倒地的药瓶。“凌子!凌子!快打119!” 三人迅速赶到,真雾惊慌失措扶起淋乃,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喊声中带着一丝哭腔:“淋乃,你别吓我,醒醒啊。”佐里捡起地上的药瓶,看到药瓶上的标签,自言自语道:“是安眠药,这是想自杀。”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经过洗胃等一系列医疗措施,躺在病床上的淋乃逐渐有了知觉,虚弱地开了口:“真雾,我这是已经死了吗?” 察觉淋乃已苏醒,真雾撅着个小嘴,玩笑般怒骂道:“瞎说什么!你不要命了!还敢背着我吃大量的安眠药想自杀,作死啊你!” 淋乃委屈的眼神亦有缕缕悲哀,扭过头,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憋不住的泪水滴在枕套上:“我没有希望了,我已经是个孤儿了,还有什么生活的意义。” “孤儿就不配拥有生活吗?淋乃,你不会忘记了,我自幼便是个孤儿,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甚至没有见过我的妈妈,那我也应该去自寻死路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心理比我强大太多,我没有勇气去面对。” 真雾拿来餐巾纸为淋乃拭去泪痕:“即使还没找到,但也仍旧有希望不是吗?听好了,答应我,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傻事,若是今日晚来一步,你可再也看不见我了。这位是伊藤佐里,我请来帮忙的侦探。” “伊藤佐里?我有听说过,伊藤侦探,我的妈妈就靠你和旗木警部了。” 佐里上前一步询问:“黑泽同学,有些事我想问问清楚。” “当然可以。” “你知道有哪些人是与你妈妈关系不好的吗?甚至可以说是利益冲突,或者深仇大恨什么的。” “藤本长务,我妈妈跟我提过,似乎有什么经济损失,自此痛恨我妈妈,还曾扬言要我妈妈为此付出代价。” “这么说,你见过这个人?” “只见过一次,在一家酒。记得当时藤本叔叔把一杯酒洒在我妈妈脸上,我实在忍不住他对我妈妈的羞辱,就对他破口大骂。那时我还是十五岁,我妈妈立即护住我带我离开。” “这样啊,你刚刚说酒?是哪间酒你还记得吗?” “eiffel bar。” 警视厅。 井一躺在办公椅上长伸了一个懒腰:“新井舞子,失联两天一夜,家庭主妇,是黎川高中二年a班新井沙耶的妈妈,这么说来,这新井沙耶是有栖真雾和黑泽淋乃的同班同学。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吗?” “旗木警部,这里是新井舞子的人际关系资料。”坂井泉之捧着差不多五十厘米高的资料册走了进来。 井一无语地拍着额头,表示:“这算什么,又来一次,我眼睛都要瞎了。” “没办法啊,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嘛。” “我晓得,只是如若是巧合,这样分开查是对的,但若不是,那么我们的查案方向就错了。”井一拿下眼镜,好好闭目养神一番。 泉之看着自己刚放下的资料,到底是有些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的上司啊:“要不问问佐里,说不定他会有什么好的思路呢?” “最近还是不要麻烦佐里比较好,之前中岛法医不是说要佐里去医院查查吗?大概最近身体不太好。” “说的也是,本就是我们的工作,怎能推卸给一个孩子呢。” “我总结了一下,与黑泽洋子有关系纠葛的分别是藤野,山本,藤本,江户川。藤野是曾是黑泽洋子丈夫的追求者,因此事两人闹了好久。山本与黑泽是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对经理一职的竞争不分上下。藤本与黑泽是客户与负责人的关系,由于黑泽对金融市场的操作与预判失误,藤本亏损三千万。江户川是黑泽的下属,由于黑泽洋子对工作要求极高,所以对下属非常苛刻,尤其是最老实的江户川,经常将超额工作交给他。” “那运气好的话如果新井舞子的人际关系纠葛中与黑泽洋子有交叉点,那这案子不就是破了?” “说的也有道理。欸,坂井警官,告诉风见警官让他调出七月十二日晚eiffel bar门口的监控,对应上述几人照片,看看四人当中有没有人当晚去过eiffel bar。”井一翻看资料同时给正要离开的泉之分配任务。 “好的,我现在就去通知他。” 傍晚,回家路上,有些许闷热。 “安藤,到家后麻烦你帮我调出七月十二日晚eiffel bar门前的监控,可以吗?”佐里虚心请求道。 纯优盯着眼前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老年夫妇不经意间发呆,随口就答应了:“好。” “那就谢谢了。” 年迈的夫妇拄着拐杖,丈夫搀扶着妻子,迈着笨拙的步伐,看着既是慢,却也是温馨。“哒哒哒”拐杖戳地的声音由远及近,纯优自是觉得再盯着别人就是不礼貌了,还是不太好意思,擦肩而过时,纯优回过神来,不再注意老俩口。 黄昏的绛色彩霞,夕阳的余晖,流淌着潮湿的压抑,朦朦地束缚禁锢她。心好似被无形间拽住,无法挣脱,无法言语,被灰尘湮没。呼吸紊乱,神色紧张,难以释放自己的恐惧,她最终决定回头。 年迈的夫妇摇摇欲坠地逐渐走远,紧缩的眉头预示着难以想象,她明明感觉有人在注视她,甚至可以说是偷窥。这种被折磨的感觉,她从住进那间房间开始就绵绵不断,无法抗拒。 “你怎么了,纯优?还好吗?”凌子看出了纯优的异样,谨慎询问道。 “哦,没,没事,回家?”纯优一时间语无伦次,期期艾艾。 凌子开朗地笑着:“你看看,说话都磕巴了。” “见笑了。” ontserrat hotel,天台。 “酒井警视,好久不见啊。” 破颜微笑,二十楼的高空,热风吹着黑直长发飘飘欲仙,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stann,好久不见。” 纱嘉转过身,一步步靠近眼前的男人,不出声地对视。 “噗!次真,你够了,阴阳怪气的,好好喊姐姐不行嘛?”纱嘉实在憋不住这副正经的面容,踮起脚尖悉心为井苍次真整理好领带。 “这不吓唬吓唬你吗?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警察卧底非要在天台碰面,姐,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 “滚你的,这里是蒙格里特酒店,消费高,闲杂人等少。再说天台这种地方人烟稀少,又没有监控,不就是最佳选地嘛。” “行行行,你想在哪里碰面都行。” “瞧你撒娇的样子,真不知道你是有什么本事在组织里混这么长时间的。”纱嘉既嫌弃又心疼地看着次真:“现在处境安全吗?有没有人怀疑你的身份?” “自然没有,我自十五岁就进了组织,这一点漏洞都没有,凭什么怀疑我。” “那就好,我现在是真后悔,早知应当我去卧底的。” “瞎说什么呢?这种危险的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去做,而且,你也只比我早出生十二分钟啊。” “哪怕早出生一秒我也是你姐姐。行了,说说。” “最近我听说了一个代号,cire。此人行动独来独往,几乎不会与他人合作,是个秘密主义者。更是听闻他心狠手辣,就没有他完成不了的任务,甚至是joe,也不敢对他多加管理,深得那位先生的青睐。”简单的打趣后,次真又重回曾经严肃的模样。 “从哪里听到的?”纱嘉有意追问。 “sharon,她与cire似乎有联系。” “那她目前在做什么任务?” “这个我不清楚,还在调查中,下一次碰面我一定给你答复。” “嗯,但谨记一点,不要为了情报而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为你不仅是个警察,更是我的亲弟弟,我必须对你的安全负责。听到没有!”纱嘉舍不得地拍了拍次真的肩膀。 “明白,我知道,咱们的父母亲就是因为警察这个职业殉职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没有亲人的。” “知道就好。”纱嘉回头多看了次真一眼,才依依不舍转身离去。 井苍次真心事烦闷地掏出一根香烟,站在天台的边缘,压力大的喘不过气来,依然面无神色,吸一口烟,俯瞰。 五 疑惑 凝瞩不转地盯着监控录像,通过图像对比,佐里不仅仅看到了黑泽洋子只进未出,更是看到了藤本长务进出的身影。 “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出现?嫌疑人竟在被害者前二十分钟进入酒,如果是这样,那嫌疑人也太傻了。看来明日有必要找他聊聊,对于目前的进展,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了,其他的我需要与旗木警部好好讨论一番。”佐里轻轻拍了拍纯优的左肩道了声晚安:“辛苦你了安藤,早点睡。” 纯优双手托腮,冷冷道:“伊藤,你的邻居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你说哪一个?” “就是我卧室隔壁的。” “哦~你是说森本夫妇啊,我记得他们好像在八九年前就搬过来了,但可惜,这森本夫妇性格好像挺怪癖的,就算是他们的邻居,我也没怎么与这对老夫妇交流过,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不过我听说他们有个女儿在海外留学后就没有回来,留美生活了。” “我明白了,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虽然我患了这样的病症,但你放心,我对你的承诺不会食言。” 恍惚间,纯优眼神飘忽着,眼前的男孩氤氲开:“别当真,是我最初太自私,我,我没有考虑到你的人身安全。别把我一时兴起说的话当成你生活的负担,这样不公平,我的不幸没资格让你来承担。” 佐里背过身去,叹息道:“如果换做别人,我与凌子,或者是其他亲朋好友,估计早已被组织判处死刑,是你挡在了组织前面。无论你怎么看待这个不公的世界,我的承诺都不会变。” 七月十六日,早晨9:30 “请进。” “早上好啊,旗木警部。”男孩从门后探出脑袋,犹如小孩一般。 井一合上手中的资料册,招呼道:“啊,是佐里啊,有几天没见了,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我这里不是有个小女孩找我有些事情吗?想着来问问您。”佐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对了,期中考怎么样?” “总分全班第二。这安藤的数学拉分实在厉害,比不过比不过。” “真是厉害,坐过来,我去给你倒杯咖啡。”说着,井一起身来到咖啡机面前一顿捣弄,顺带提到:“上次我跟你说要去医院查查,结果怎么样?” 佐里一时语塞,下意识看向长时间伸在口袋里的右手:“医生说是睡眠不足,精神太累了导致身体素质下降,这不正好我还有点低血糖嘛,所以就晕倒了。” “那还好,只要不是什么严重的病症就行。这也是给你警示了,学业和案件兼顾,你的身体吃不消的。”井一好心提醒道。 “是是是。” “喏,你的咖啡。”井一递上咖啡问道:“那你此番来找我是什么事?” “是有栖真雾同学,她的一个同学妈妈失踪多日,我毕竟线索有限,还是要找您合作。”佐里啐了一口咖啡就放在了桌上。 井一拍了拍佐里的肩膀,尴尬却又不怀好意道:“看来这有栖真雾不是很信任我们警方啊。” 佐里差点没把咖啡喷出来,咳嗽几声:“不不不,警部,这误会就大了,此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啊。”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别太有心理压力哦~说到黑泽洋子失踪,其实本班还有一个女孩的妈妈失踪,名为新井舞子,到现在我们还未查探到她二人的行踪。” “有是一起失踪案?而且还是本班的?这么巧?”佐里不可思议地陷入思考:“那警部,你们现在的查案方向是?” 井一指着桌上的资料:“人际关系。” “那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查到黑泽洋子的矛盾对象是藤野,山本,藤本,江户川。新井舞子的矛盾对象是佐藤,小林,藤本。” “等等,藤本,是指同一个人吗?” “是的,藤本长务,此人与黑泽洋子有经济纠纷,与新井舞子在大学时期包括毕业后的一段时间有感情纠纷。” 佐里明白地点点头道:“我查到藤本长务在七月十二日晚,也就是黑泽洋子失踪的当天晚上,去过那间酒,并且是在黑泽洋子进店前二十分钟左右。” “那不是很显而易见了吗?我现在就请他来警视厅喝杯茶。” 黑泽淋乃家。 真雾扶着刚出院还未完全康复的淋乃回到家中,淋乃虚弱地躺在客厅沙发上,嘴唇都有些发白。 “谢谢你真雾,我实在麻烦你太多了,你先回去,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淋乃面貌憔悴,说着话都费力。 真雾在厨房间冲上一杯药,骂骂咧咧的:“说什么胡话,要是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会进医院了,这笔帐等你好了再跟你算。现在呢,乖一点,先把药给喝了,你看看你,这家里都有些乱了,我去给你打扫打扫,反正今天是周末,对?” “谢谢你,真雾,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报答?闺蜜之间,何来报答一说?欸,慢点,别呛着了。”说完,真雾去卫生间拿出拖把把地拖拖干净。 伊藤佐里家门口,15:30 早上的天便就是阴沉沉的,果不其然,下午就开始下雨了,虽说不是很大。“啪嗒啪嗒。”是有人在雨中奔跑的溅水声:“这该死的天气。” 纯优一手遮雨,一手在背包里翻找却始终翻不到钥匙,这遮雨也估计只是图个心里安慰:“靠,我不会没带院门钥匙?!该死,今天出门急匆匆的,运气真差。” 没有办法,纯优只得按上门铃喊道:“伊藤,在家吗!”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在雨中狼狈的纯优又尝试打电话给凌子:“喂,凌子,你在家吗?” “不好意思啊纯优,我在外面跟柰子在一起,我们说好周末一起去小玩的。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你好好玩,就这样,掰掰。”纯优叹着气放下了手机,仰头望着垂落而下的雨滴滴在自己的脸上,眼神中尽是落寞。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无助,其实自己的心理没有他人看起来那么强大,只是,崩溃就在一瞬间。 倚靠在院墙上,任由雨水对自己的欺凌,她也想过去咖啡馆,商场,图书馆避避雨,但她已经浑身湿透,这样如何能去呢? “卡擦”是院门打开的声音。 纯优寻声音向左边看去,是那怪癖的老婆婆撑着伞向她走来。 老婆婆缓缓开口,苍老却又磁性的的声音:“姑娘,我刚要出门却看见你在这里淋雨,是进不去家门吗?” 纯优一时之间还没缓过来,磕磕绊绊道:“呃,我忘带钥匙了,家里也没人在。” “先来我家避避雨?等你朋友回来了再回去可否?再这样淋下去可是会感冒的。” “这样会打扰到您们的,更何况我这样会把您家的地板弄湿的。” “没关系的,跟我进来。”老婆婆拉上纯优的手带进屋中。 森本夫妇家。 环顾温馨小屋,纯优对二人之前的偏见也一点一点消散,望着老爷爷从卧室出来,还拄着拐杖,顿时心生莫名的同情:“对不起,我叫安藤纯优,打扰您休息了。” “咳咳,没事的,孩子,快别站着了,到沙发上坐坐。” “呃不了,我这浑身都湿透了,弄湿了沙发可不好打扫。” 老婆婆从卫生间拿来一块白色的毛巾道:“这是没用过的,你先把身上擦擦,我去帮你煮杯咖啡热热身子。虽说是夏天,但淋了雨还是会着凉的。” “真的不麻烦。”纯优摆摆手拒绝道。 “亲爱的,先跟人家姑娘聊聊天,别让人家太尴尬。” 在如此贴心的款待下,纯优实属不好意思,被迫坐在沙发上休息。纯优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问道:“我听别人说,你们的女儿留美生活,这消息是真的吗?” 老爷爷暗自伤神,看起来有些隐忍的悲伤:“是啊,好久不回来了,到底还是很想念她的。我们也这么大岁数了,坐不动十几小时的飞机了。看到你,就像看到我们的女儿,她以前没去美国的时候,也和你这般惹人喜爱。” “看来我们的确有些相似,我也很想念我的爸爸妈妈,我们已有九年未见了。”声音逐渐降了下来,九年被压抑的痛苦谁又能感受得到,但她早已习惯了。 “怎么了?你难道不是日本人?也是与父母异国分离?” “不是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九年前,就连死别之时,我都没能见他们最后一眼。”面上无一丝表情,淡淡而出。 “对不起,我不知道。”老爷爷为他的不知情表示歉意。 “姑娘,你的咖啡我给你煮好了,趁热喝。”老婆婆端来一壶咖啡和两个杯子。 “谢谢您。”纯优看着杯中白色浓郁的奶泡,香气沁人。 醇可口芬,香馥郁浓,意味深长。 纯优痴痴地盯着眼前的咖啡,一刻也不离开,不动声色的泪水沁入咖啡,不知是苦还是甜。 “优酱,妈妈给你煮了咖啡,快过来。” “来了妈妈!” “把你爸爸也喊过来?整天就喜欢在工作室里忙这忙那,都不知道陪陪咱们优酱。”妈妈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让工作室内的爸爸听听。 “爸爸!休息一会儿?” “好,陪优酱休息一会儿。嗯,这咖啡还得是你妈妈煮的好喝,咖啡馆里煮不出的味道。” “就是。” “好啦,你们父女俩就别再取笑我了。” “这哪是取笑,分明是事实嘛~” 忆醒,她道:“好像,真的好像。” 警视厅,晚上19:50 “藤本长务先生,您于七月十二日晚到eiffel bar做什么?” “不是那天晚上,我隔三差五就喜欢去那家酒喝酒,我与那家酒老板很熟,聊得开。” “那天晚上除了照常喝酒,你有没有做其他事情。” “这我真没有,我连搭讪都没有干过。你们警察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井一从手机里找出照片,询问道:“那天晚上,你有没有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孩。” “嘶~让我想想,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哪还记得。贝雷帽啊,哦,我想起来了,她在我之前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突然之间记这么清楚?”井一反问道。 “嗯,我记得当时调酒师跟我说,这女孩打扮的真成熟。我还说这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妆容的。” “你现在说的话都会记录在案,并且我们会向相关人员进行问话审查,所以希望你不要说谎。” “那肯定不会说谎啊。” “你如何看待与黑泽洋子之间的经济纠纷?” “哦,这个啊,我恨她,毕竟他让我损失几千万啊,是个人都会恨?” “那你可曾说过要让她付出代价之类的话?”佐里在一旁插嘴问道。 “说,是说过,但也只是泄愤而已,我能把她怎么样?”藤本长务紧张地搓了搓手,感觉不是很好。 “新井舞子呢?你与她之间的关系如何解释?” “舞子是我初恋,当时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但可惜,她不喜欢我,她选择了别人,这也是很多年的事了。” “那你到现在还未婚是因为什么?”井一一针见血道。 “我,没遇到合适的。” “39岁了,还没有遇到?你的经济收入,长相都可以,为什么会单身到现在?是真的没遇到,还是心里容不下其他人?” “我,没遇到。” “暂且相信你,现在告诉你,黑泽洋子和新井舞子两人失踪,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 藤本常务一脸吃惊,愣是说不出一句话,站在一侧的佐里仔细端详他脸上的表情,陷入无法自拔的思虑:真的好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 六 相背的真相 “我不是啊,你们别污蔑我。”藤本长务连连摆手,内心凉了大半截。 “是不是你,我们查案自有定论,不是你否认就可以的。”井一手指点了点桌上成堆的资料:“我们整理翻阅多少资料,唯有你是两名失踪女性的人际关系交叉点,我们不得不怀疑你。” “怎么会!我就是个白手起家的企业家,现在也算是富裕了,就算黑泽洋子让我亏损三千万,我也没有必要绑架她啊,怎么,我绑架她她能把钱还给我吗?投资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亏有赢啊?” “就到这里警部,我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总不能让他把这几天的行程给背出来,这是不可能的,再说每个人都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种无用功只会影响我们的判断。”佐里提醒道。 “说的也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藤本先生,您现在可以回去了,一旦有问题,我们警方会随时召你。” 听完,藤本常务怏怏离去,佐里与井一商讨道:“目前最快的方法就是分头行动,我去解决黑泽洋子那边的嫌疑人,至于新井舞子就交给您了,毕竟我对新井舞子并不了解,会有误断。” “幸苦你了,又要让你跑腿了,要是藤峰警视正知道我如此麻烦他的女婿,藤峰警视正会针对我?”井一故意打趣道。 “警部你又开始瞎说八道了?”佐里尴尬到想立刻离开办公室。 “瞎说八道?我可不这么认为。”话音刚落,井一早已开门离开,只有佐里一人愣在原地,心事重重, “我到底该怎么办,爸爸,我快没办法了。” 嫌疑人藤野家。 “您好,我是伊藤佐里,警方的协助人,我想我们能谈谈吗?” “谈什么?我没犯事。”藤野一人独居,从防盗链的后面不放心地探出头。 “市区两名女性失踪,您如今被列为嫌疑人之一,所以我想找您谈谈。” “失踪?我为什么是嫌疑人,凭什么把我列为嫌疑人。” 佐里耐心解释道:“您不用担心,警方从人际关系入手,暂定而已,这也是必要的过程,只要您实话实说,警方是不会怀疑您的。” “那好。”藤野不情不愿地开了门,邀请佐里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什么要问的,那就问?” 佐里看着幽暗的房间问道:“您为什么要把窗帘都拉起来,这样光线很差啊。” “哦,我不喜欢太亮。”藤野扭扭捏捏道。 “资料显示,您与黑泽洋子有感情纠纷,是因为您曾对其丈夫有难以割舍的感情,您是否承认?” 藤野六神无主,迟疑好一会儿才勉强点点头:“是,是的。但我早就与她丈夫彻底分开,而且她丈夫也早就去世了。” “的确。您对黑泽洋子的看法如何,我想要真正的看法,这一点您放心,我是侦探,会对您的隐私进行保密。” “我与黑泽雅彦是大学同学,那个时候我便对他有好感想追求他,但直至毕业,他都没有明确回答过我,总是让我再等等。过了好久,当我再次约他出来时,他还带着黑泽洋子。事后他与我解释,他们并非恋人关系,只是黑泽洋子不愿意对他放手。就从每次与黑泽洋子谈论中,她给我一种难以说服的感觉,如果说的难听些,那就是控制欲很强。最后我不愿再浪费时间伤害自己,就自觉退出了。” 藤野慢慢讲述着,佐里也并没有拿出纸笔记录,而是用脑子去记,毕竟左手写字实在太慢。 “那您为什么依然独自居住?” “谈恋爱太累了,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我已经浪费过太多时间,不想再消磨自己的生活。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比后我还是发现一个人更自由。” 佐里听着实在像肺腑之言,继续追问道:“您还记得七月十二日晚八九点时您在哪里?” 藤野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认真回想着,过了好久,她说道:“我记不清了,好像是在跟好友聚餐。” “这样啊,记不清是正常的。” “所以伊藤侦探,到底是谁失踪了?黑泽洋子吗?” “是的。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家里吗?”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带你看看。”说着,藤野起身打开一间间房门:“这里是衣帽间,这里是书房,我工作的地方,这里是我的卧室和卫生间,这边是厨房。” 佐里一间间察看过来,房内面积狭小,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一路走到门口:“麻烦您了,谢谢。” “没关系,能帮我洗清嫌疑就行。”藤野轻轻带上门。 嫌疑人山本家。 “最近黑泽洋子女士未能来上班,您作为她的竞争对手,应该很庆幸?”佐里直言不讳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我就因为竞争把她绑架?想想也不可能,别再搞笑了。”山本口气生硬的很。 佐里赔笑道:“不,您不必太较真,我也是从人之常情的角度说说而已。作为她的同事,她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啊,你也算是问对人了。黑泽洋子做事做人都很死板教条,有的时候她在办公的时候接到她女儿的电话,啧啧啧,口气都不是很好。我听到的有什么不要在她上班的时候打扰她,让她少画点画,多花些时间在文化科上之类的。但回头想想,她一个人抚养孩子,是很辛苦,脾气有点暴躁也是正常,毕竟压力很大。” “还有吗?” “她不太喜欢热闹,每次我们单位聚餐或者有什么活动,她总是找理由提前离开。至于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山本无辜地摆摆手。 “希酱,别去那间卧室,里面都是灰尘,还没来得及让你妈妈打扫呢,别出来带了灰尘把屋子里其他地方弄脏了。”山本制止了对面小孩的开门行为。 佐里眉头一皱,从旁问道:“不好意思,我能进去看看吗?” “算了,一堆杂物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没,没了,多谢配合。”佐里笑脸相迎,然而内心却想着:我手中也没有搜查令,贸然察看他的房间弊大于利。 “慢走不送,伊藤侦探。” 嫌疑人江户川家。 “听别人说黑泽洋子对你要求十分苛刻,还会给你多加工作量,添加负担,对此,你恨她吗?” 江户川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怎么说呢,我说不恨她,你怕是不会信的。说恨她,又要怀疑我的动机。我能怎么办,谁让我是她的下属呢?我得赚钱养家啊,与上司对着干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佐里表示同情地点点头:“嗯,事实如此。” “更何况我也不是个性情极端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个事情绑架上司?要这么说,被压榨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大家都去反,这社会早就乱了。”江户川极力为自己开脱。 “是这个道理,那您不妨说说看黑泽洋子是个怎样的人。” “她不仅对我们要求严格,对她自己,包括她女儿也是同样的严格。从我的角度看,是个很讨人厌的,但从其他人角度看,应该是蛮敬佩她的,一个人挑起整个家庭,不容易的。而且她很爱她的女儿,即使不愿意让她成为艺术生,但她知道女儿正值青春期,从头到尾反着干是行不通的,所以还是依着她了。至于她的生活方面,我不太清楚。” “好,那你还记得七月十二日晚八九点的时候你在哪儿吗?” “七月十二日啊,我估计是在加班。自从黑泽旷班后,她的岗位竞争对手山本倒是挺开心的,我就惨了,工作量又增加了。”江户川苦闷地点了根烟。 “好,耽误您休息时间了,那我就先走了。”佐里起身道别。 森本夫妇家。 “喂,纯优,我回来了,你找我什么事?”凌子在电话那头有心问道。 “我忘记带进门钥匙了,能麻烦你帮我开门吗?”纯优用半手捂住嘴巴。 “唉,你早点说嘛,你现在在哪?” “就在森本夫妇家中,我现在出来。”说着,纯优向老夫妇道别:“谢谢您们的帮助与款待,日后一定会来谢谢二位。” 老爷爷慷慨地望着纯优:“是我们谢谢你,陪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了,真是让我们觉得我们的女儿回来了。” 莞尔一笑,纯优欠了欠身子,漫步离去,出了院门,她转身再看看,喃喃自语:“家的感觉,转瞬即逝。” “纯优!快进来。” “伊藤去哪了?一下午都没回来?” “哦,他去查案了,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话又说回来,真雾的忙肯定是要帮的。” “嗯。” 洛本咖啡馆。 一杯冰美式,静静坐着,忽视了来往人烟,盯着杯壁上的水滴顺着落下,在思绪里溅起涟漪。 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甚至是震惊,不敢相信。 “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紧紧握住冰凉的玻璃杯,似乎察觉不到冷。 “佐里,你,还好吗?”突然出现的井一倒是吓了佐里一跳,瞳孔中仍是惊恐。 “警部,先坐。”佐里惊魂未定地说着。 “出什么事了?” “警部,我误判了,来不及了,她们,应该死了。” 一语未出,井一恍惚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张地盯着佐里。 “为什么?你是如何判断的。” “您那里,问的怎么样了。” “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我这里怕是线索断了。倒是你,为什么说她们已经死了?”井一既是难以置信,又是迫不及待。 “我们的方向完全反了。” “你说什么?” “这件案子,跟新井舞子就没有半点关系,问题出在黑泽洋子身上,新井舞子只是无辜的陪葬品。”佐里都不敢想象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之前与有栖真雾聊过,黑泽洋子的失踪是有矛盾焦点的,顺着这条线下去完全解释不通。下午,山本告诉过我,黑泽洋子不喜欢热闹,单位聚餐总是会找各种借口提前离开,这样的人怎么会去eiffel bar那样灯光舞炫,音乐噪声极大的酒。只有一种可能,监控里拍到的,换句话说,从家里离开的根本就不是黑泽洋子本人,而是她的女儿黑泽淋乃。” “怎么可能!?”井一仍旧不肯相信。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监控刚好能拍黑泽洋子的家门口,又能拍到eiffel bar的门口?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可以排查嫌疑?那是因为她在杀人的那一刻已经全部模拟好了。监控是拍不清人脸的,当我们看到的是贝雷帽时,就会下意识误以为她是黑泽洋子。我在黑泽家的画室里看到过母女俩的合照,她们的身高几近相同,想要在监控下假扮实在太容易了。” “可是她去了白木屋那家常去的店,店主是认识她的,我已经证实过了。” “店主有没有站在她的面前清清楚楚地看见!”佐里质疑道。 “没,没有,等等,怪不得,她当时选择的座位与烧烤台是有距离的,中间还有顾客遮挡,再加上烟熏的话,是模糊不清的。” “对,只要她不刻意抬头,说话,在晚上这样的高峰段,店主是没有时间注意她的,这样就形成了完美的假证。当进了eiffel bar之后,她在洗手间脱下一切伪装,改道而行,从她家后门进入,那里是没有监控的。作为黑泽洋子的女儿,她深知自己妈妈的生活习惯,所以想要伪装不是件难事。” “那新井舞子呢?我已经查过了,她与黑泽淋乃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警部,黑泽淋乃是个偏激的艺术生,你猜,她喜欢什么?” “画?作品之类的?成就?”井一脱口而出自己的第一想法。 “答对了,作品!当她在一次意外中完成了第一件完美的作品时,她会产生未曾有过的成就感,更会产生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继续。她以请假的理由搜索下一个无辜的猎物。” “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如何杀人?” “你也知道,她是个小女孩,如果让她碰见了自己班上同学离家出走的妈妈,她会怎么做?她会以自己身份优势将新井舞子避开门前,从后门引诱到家中,趁其不备将其杀害完成自己的第二幅作品。” “她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妈妈痛下杀手?” “我在下午了解到,黑泽洋子控制欲很强,包括对自己的女儿,虽然允许自己的女儿走上艺术道路,但还是情不甘意不愿,因为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也希望黑泽淋乃变成像她这样。黑泽淋乃以受害者的身份报警,她不仅是在我们的面前演戏,更是在她的闺蜜有栖真雾面前演戏。黑泽淋乃不仅告诉我们藤本与其妈妈的关系,更是知道藤本经常去往eiffel bar,这样她就可以完美转移视线。当我们去她家找她了解事情的时候,意外发现她吃下大量安眠药想要自杀,但那根本就是骗局。她在窗口看到我们,于是吃下安眠药想要我们带她去医院,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她害怕我们在她家找到些什么。” “尸体。”井一接着佐里的话往下说。 “也可以换一种说法,作品。等一下!有栖真雾?警部,立即赶往黑泽淋乃家,今天又是周末,又是黑泽淋乃刚出院,有栖真雾肯定与黑泽淋乃独处一室!” “跟我走!”井一刚坐下不久又立刻起身,一分一秒也不担待。 黑泽淋乃家。 “有栖同学!开门!有栖同学!”佐里也不顾什么礼不礼貌了,疯狂地敲打着门。 门忽然打开了,站在眼前的是有栖真雾莫名其妙的表情:“是伊藤侦探和旗木警部,这么急有什么事吗?” “你还好?”井一悉心问道。 “很好啊,怎么了?” “有些事情要处理,是有关黑泽淋乃的妈妈。” “真雾,是谁啊?”淋乃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走到门口。 “黑泽同学,我找到你的母亲了。”佐里低沉地开口说话了。 “在哪儿!”淋乃惊讶之中无不透露着激动。 “能先方便我们进来吗?” “当然可以。” 佐里在客厅慢慢踱步,在三人注视下走向二楼,再一次打开画室的门。 “伊藤侦探,您这是要做什么?”淋乃吊着语气问道。 “对于你来说,是什么能让雕塑变得更完美?” 佐里背对着身后三人,正视眼前两具高达一米六的白色雕塑。 这一次,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丝生机,呼吸声也变得小了。 “淋乃!你,你不会!不,伊藤侦探,你说错了,淋乃一直很想自己的妈妈,我能感知到的!”真雾捂着嘴巴为自己的闺蜜做最后的争辩。 “她是想,是很后悔,但她更爱完美的作品。” 一语击垮淋乃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变了脸,阴森森地走上前,满眼是爱的轻轻抚摸着其中一个雕塑,冷冷地笑着,像是失了魂:“妈妈,一直都在,只不过,换了个方式陪我啊。” “你真是个疯子。”佐里无可忍耐地唾骂。 “疯子?是她!是她非要阻止我参加艺术生考试,是她反悔了,是她不守信用。我们就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争吵,可我一不小心,手上多了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看到了一旁残缺的雕塑。” “你不仅亲手杀了自己的妈妈,还夺走别人妈妈的生命!你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你不配得到宽恕!”佐里怒不可遏地斥责。 怀着茫然的恐惧,突然起了寒噤,心似掉入深渊,如寒蝉般,哑然无声,她道:“淋乃,你还是你吗?” “是我,所以你还活着。” 潸然泪下,心被撕裂,被扼住咽喉,疼痛不堪言。 “黑泽淋乃,于七月十六日二十点二十八分因故意杀人罪被逮捕。”井一上前为淋乃戴上手铐。 离开画室,佐里蓦然回首,惊觉这间画室不再温馨,墙上的合照是那么的伤感,那雕塑的背后是惨绝人寰的 未知地带,工作室。 “joe,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我怀疑组织里有卧底,你帮我多留心关注她,有异样举动,向我汇报,麻烦了,cire。” “知道了。” 电话铃声响起,cire丝毫不在乎joe的存在,直截了当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哭腔声:“喂,怎么在哭?” joe打开电脑不再理会,也不想参与。 “背叛是常有的事,不要为这些小事哭泣。你的事,我听别人说过了,万幸她没有对你动手,否则,她的下场会很惨。” 挂断电话,随口问道:“研究怎么样了,我很久没有跟进了。” “我不会让那位先生失望的。”蹙着眉,不苟言笑敲击键盘。 视线凝眸处,是空洞的,黑色的。 第十二章 重逢 “今天不是周日嘛?起的真早啊。”佐里向早早在餐桌上吃可颂的纯优感慨道。 “凌子不是说你周末爱通宵看小说的吗?怎么,坏习惯改掉了?” “昨天刚结的案,跑东跑西的是个人都得累死,不过我若不是查访这些知情人,我恐怕也不能探寻到这相背的真相。”佐里摆出傲娇的一副模样,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很自觉地背过身去。 纯优也没发觉什么不对劲,把可颂装进盘中推到对面,顺口感谢:“多谢了,救了真雾一命。” 佐里拉开椅子坐了上去,不在乎道:“要说救,其实也不是我救的,是黑泽淋乃。” “什么?她不是凶手吗?” “是,但她对有栖真雾友谊之情是真的,所以没有对她下死手。否则,我和旗木警部是来不及的。咳咳!”佐里突如其来想咳嗽,立即用手捂住了嘴。 纯优倒不怎么在意,很快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我记得芝羽一事,结案后旗木井一随同我们一道乘车,我们以为他是要来你家作客,然而实际上是去你的邻居家中,森本夫妇。” “昨天下午,我在森本夫妇家中避雨,他们给我的感觉不像是你们口中说的怪癖不近人情。但一对近有六十几岁的老夫妇怎会与旗木井一有来往?” 佐里似懂非懂点着头:“不会是亲戚?” “虽然不是没有可能,但就之前不论,最后一次与旗木井一在警视厅见面时,我总感觉他给我一种强大的敌意。” “安藤,你觉得森本夫妇怎么样?” “就像对待小孩一样的对待我,很温馨,很有安全感,可现在想想,真的有那么巧合吗?老婆婆说是出门有事无意间看到我,如若他们是在监视我呢?我跟你讲过,晚上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人在窥视。”纯优又开始否定自己:“我在说什么啊,整天把别人想这么坏。” “咳咳!小心谨慎没有坏处,我一直认为要把事情往最坏处想,才能做出最好的打算。” 佐里伸手够了一张餐巾纸捂在嘴上忍不住地咳嗽起来:“不好意思,我,咳咳!咳咳~咳!” 不过是几秒之间,面色苍白,喉咙里止不住的痒,伴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逐渐虚脱憔悴,喉咙肿痛不自知,左手吃力地扶着桌角,似乎脑神经都是痛的。 纯优面露恐惧,想说什么却难以发声,似张非张,哑口无言,眼睁睁看着白色的纸巾被红色的血液一点一点浸染,从指尖漏出。 无力地趴伏在餐桌上,死寂沉沉。 “佐里!佐里!”纯优一语惊慌,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手帕,失措地绕到佐里身边,用手帕擦净嘴角和手上的血迹,这是她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慌张和温柔。 短暂片刻,佐里终究缓了些许,费力地撑起,不敢直视,躲避道:“谢谢了,我没事。” “别逞强了,你不能再这么劳累自己,会带来身体上的其他副作用的。” “也就是咳了点血,没什么要紧的,你别担心了。” “一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纯优真是拿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没有办法。 “叮咚,叮咚,叮咚”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佐里撑着桌角起身,小声道:“我去开门,帮我把桌上擦干净可以吗?” “你到底要瞒到什么时候?”纯优不理解地看着佐里。 “拜托了。”说着,佐里边整理面容,边是硬撑着身子调整状态去开门:“凌子,这么早啊。” 打开门,佐里瞬间愣住了,磕磕巴巴地喊道:“爸,爸,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是凌子。” 伊藤仓彦无奈地拍了下佐里的脑袋,装作摇摇头:“唉,抽空来看看你,还把我猜错,真是让人心寒啊。愣什么,还不把拖鞋拿来。” “哦,好。” 走进餐厅前一秒,佐里故意咳嗽一声,纯优慌忙把从厨房拿来的抹布藏在身后,轻轻一笑:“伊藤叔叔早上好。” “这是纯优,法庭上见过,早上好。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问题抛出,佐里渐入紧张。 “抹布,刚刚牛奶翻了,我擦一下。”纯优急忙编出借口。 仓彦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餐桌,不假思索道:“桌上没有牛奶,你手上还拿着抹布,想必是刚刚擦干净?” “嗯,对。” “可杯子里的牛奶是满的,一般人会边擦桌子,边倒牛奶吗?” 纯优已经找不出理由来回应自己编织的谎言,求助地看向佐里。 “还有你啊,佐里,从进门到现在,就是帮我拿拖鞋你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右手插在口袋里就没拿出来过,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仓彦把矛盾对象转向佐里。 在仓彦面前,佐里真的被死死压制,无话可说,无从狡辩。 “拿给我看看?” 纯优迫不得已亮出了抹布:“对不起。无意骗您。” “你们俩,谁受伤了?” “爸爸,是我。”佐里像是个犯错的小孩不敢抬头。 “自己坦诚一点,你不希望我费点时间查到底?” “我前几天去医院,查出来是渐冻症。” 瞳孔黯淡无光,忽然有些站不住,如绷紧的弦,不能动弹。 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又重新戴上,每一个动作都是多余的。 “怎么会得这种病啊,你要我怎么办,呼~”仓彦望着自己从不担心的儿子,拉着他的右胳膊轻手轻脚,声音恍惚间变得更加沙哑低沉:“不能动了吗?” 佐里不言语,仅仅是点头。 “没事,爸爸在呢,无论是东都还是美国,我有许多精英医生朋友,你会没事的,别怕。” “爸爸,我没事,医生说了,如果运气好,还能再撑十几年呢,我已经想开了,爸爸,忘了这件事。” “如果你妈妈知道了,她会崩溃的,我不知道我”仓彦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道:“爸爸,别告诉其他人好吗?尤其是妈妈。” “为什么遇到困难不找爸爸帮忙?我们再怎么信任你,但你在我们眼里还是个孩子啊。” “对不起爸爸。”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再受此困扰,学校那里我会帮你妥善处理好。” 中午12:30,伊藤佐里家。 “纯优,昨日真不好意思,如果你告诉我的话,我一定会赶回来给你开门的。”凌子握着筷子双手合十乞求道。 淡淡一笑,拍了下凌子的脑袋:“说什么呢?是我自己健忘,怎能牺牲你的愉悦时光呢?” “对了佐里,你就光喝可乐吗?不吃饭?”凌子疑惑问道。 “哦,我今天早饭吃的太晚,现在还不饿,你不是知道吗,我喜欢周末通宵看小说啊。”佐里有条不紊回应着。 “说来也是巧合,安藤,你九年前进入组织,早上我特地询问过其他人家这才确认森本夫妇也是九年前搬过来居住的,我不知道我这么讲你会不会明白我的意思。” 嘴里的咀嚼愈来愈慢,两人严肃认真地对视着。 “该不会是纯优的父母!”凌子抢先打破了沉默。 “森本夫妇的女儿定居美国,这不就是在描述你曾经的状态吗?”佐里又喝了口可乐:“还要我在说下去吗?” 神情紧张,放下所有烦恼认真思虑。 “如果说为了躲避组织的剿杀,易容成老夫妇的样子定居此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佐里一针见血地提点道。 回想起记忆中的那杯咖啡,一摸一样复刻出来的味道,是妈妈独特的风格,出彩的手法,那转瞬即逝的温馨告诉她,去赌一把。 纯优当即丢下双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地奔向那间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她鼓起勇气拍打屋门。 门开了,老夫妇和蔼可亲地询问道:“是纯优啊,今日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进来吗?” “好,进来孩子。”老婆婆侧身让出空地,为她拿出一双拖鞋。 在昏暗的屋内,她独自站着,凝视着老夫妇,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此时此刻,便再也没有什么冷漠的形象,小嘴抿着,呜咽啜泣,她极力想要忍住这压抑许久的眼泪,可始终是止不住的。 “我不知道,我,我现在应该叫您们什么。”哽咽,不敢说出口。 夫妇相视着,老婆婆再也忍不住了,一手慢慢抬起,从脸颊一侧逐渐撕开面具,年轻秀丽的模样显现在纯优的面前。睫毛上的泪水仿佛留恋,迟迟不肯落下,出水芙蓉般清丽。 老爷爷也不再隐瞒,随着一起撕开了面具。 “爸爸,妈妈!”纯优不再克制自己的情感,扑入父母的拥抱中,是冰冷许久后重燃的温度。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欺骗我。”纯优哭着,宣泄着,诉说着。 “对不起优酱,妈妈,妈妈和爸爸并非有意躲着你。妈妈也很想你,有一天,我们无意发现你暂住在伊藤家中,我们虽不能相见,但妈妈会在窗口看你一眼,只要你安全,我们就心满意足了。”安藤希纱紧紧抱住纯优,不肯松懈,她真的舍不得。 “爸爸妈妈没办法,只要你安全,我们会永远在你身后守护你。即使你再想念我们,哪怕悲伤,也没有你的生命重要。”安藤枫涧轻轻抚摸着女儿的秀发。 “九年了~呜呜呜,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哭声萦绕,只有在此刻,她放下了所有戒备,放下了所有未知的恐惧,找回了九年前的自己,此刻,她,就是个小女孩。 第十三章 背叛 空荡寂寥的夜晚走廊,工作室亦没有灯光透出,现下无人。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尤为谨慎,丝毫听不见清脆的戳地声。走进黑色楼梯间,不忘把门关好,楼梯转角处吗,再次确认,而后从内袋掏出平常不用的手机。 “喂,是我。在组织逼迫下,我正在研究开发tk-48,对我下达的命令是此药物可以在短时间内致人死亡并且不留痕迹。我正在从细胞方向入手,还未进行序列。对不起,我还未能取得那位先生的绝对信任,还未处于高层管理状态,所以未能接触到组织核心。我想如果我能开发出组织心目中的tk-48,那么就可以更进一步。是,没有最新消息了。好,两个星期后我会再向您汇报。” 挂断电话,如释负重地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窒息的感觉愈演愈烈,似乎要被另外一个角落的黑暗吞没,贴紧墙壁,她来不及了。 “sharon,你是在向谁汇报工作?方便告诉我吗?” 熟悉的风衣穿着,冰冷到了极点。 “joe。”吞咽许久也只是从嘴里说出了男人的名字。 joe没有继续逼问,一声不吭不慌不忙擦亮火柴,星星点火看清了两人的面容。 “前些日子我倒是花了点时间查明了你的身份,i6英国军情六处特工,我记得你是十二岁进入组织的?你们军情六处真的挺不容易的。” “你为什么怀疑我。” “嗯?我怀疑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sharon恐惧地凝视着joe,后背是凉飕飕的,这意味着她十八年的卧底任务宣告失败,自己的生命进入最后的倒计时。 “就像杀一个人,我需要理由吗?” “想活着吗?”joe问出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的问题。 “不说话?那我便视为默认了。我可以给你一次活着的机会,如果你就此策反,真正成为组织一员,并且成为组织的卧底,我会既往不咎,也不会向那位先生透露半点。” “你为什么不杀我。” joe无所谓地瞥了sharon一眼,冷哼一声:“因为我从你眼中看到了自由,你从小到大最渴望的就是自由,我说的不对吗?” “你自幼被你父亲管束,连你的母亲都不愿意再如此下去,离开了你的父亲。小时候的你就像机器一样被训练,为的就是能在十二岁那年加入组织,获取组织信任。在你父亲眼里,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你是他的工作工具,而i6就是你这辈子逃脱不了的枷锁。可当你在组织里渐渐长大,你却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只要你完成组织下达的任务,不生出背叛之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会管你。我有说错吗?” “sharon,你在生物工程学方面有着少有人及的学识,你的潜力不止这些。你的tk-48明明已经完成,却欺骗了i6,这是你给你自己赚取的机遇。” 置身于深渊的边缘,仿佛传来簌簌的树叶声和乌鸦沙哑而全蚀骨的嘶鸣,浓厚的阴影,刀割不开,针刺不透,只有无尽的黑暗和血色的光明,被隔绝,被泯灭,堕入。 浑厚的声音再次回响于耳畔:“最后倒数五秒,是否愿意由你决定,sharon。” 话音刚落,一把黑色的手枪抵在身后,手指扣在扳机处,随着倒数逐渐靠近零,手指愈是弯曲:“五,四,三,二。” “我选择活着。” 一声惊雷,三道闪电划破天际,白了夜晚的黑色。 “啊!”洵秋从噩梦中惊醒,看到现实世界后,她逐渐缓过神来,扶住额头,自讽道:“我或许永不会忘记那个夜晚,我真的回不了头了。” 拿起枕边的手机,出神地盯着屏幕中反光的自己:“那就,绝不回头。” 早晨,森本夫妇家。 “爸爸,你们是如何从那场爆炸事件中活下来的?为何这么多年却不来找我?”纯优终于从阴霾中走了出来,她现在,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安藤枫涧递过牛奶,说道:“我之所以没让希纱先行离开,是因为我在拆解炸弹的过程中发现了陷阱,我猜想既然这颗炸弹是为我准备的,那必然是想置我于死地,因此我与你妈妈在炸弹爆炸前一分钟离开现场,从没有监控的后门逃出。” “原来是这样。可为何不来找我,哪怕易容伪装也得让我知道你们还活着啊。”纯优无心思吃着面前的早餐。 “后来我在暗中调查中发现这颗炸弹的背后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我和你妈妈无力与之抗衡,如若被他们发现我们还活着的事实,你将陷入险境。如果用我们的自私去换取的危险,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听完,纯优心虚地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小声说道:“爸爸,自从那一天后,我被迫加入了您刚刚口中的组织。” “我知道。”枫涧不同寻常的淡定。 “您知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向我讲明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就算我们不能见面,但我没有理由不去关心你啊,优酱。” “爸爸,您常与警方合作,您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犯罪分子,所以您就”纯优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 整理着纯优耳边凌乱的碎发,希纱和蔼可亲道:“怎么会呢?这是求生之道,特殊环境下,我和你爸爸只求你能好好地活着。” “纯优,爸爸妈妈,对不起你。”希纱终究说出了口。 纯优不在乎地摇摇头:“没有啊,爸爸妈妈怎么会这么想。” 夫妻对视,不敢再说什么。 “对了,爸爸。旗木警部与你是什么关系?” “哦,他是我的学生,是我拜托他来看护你的。” “是这样啊,看来是我错怪他了,可,那样压迫的感觉,真的好真实。” “纯优,我们还是少见面比较安全,我担心组织会派人监视你,如果发现我们还活着的事实,那你的生命即将终止,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实。” “知道了,放心。”说完,纯优安然地吃着早餐,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未知地带。 “joe,你找我?”井仓次真推门而入。 “是,最近松井芝羽情况怎么样?” “那个女孩很听话,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想,有venn来牵制住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venn呢,他对组织有没有任何不满?这样的判断任务对于你来讲应该还是很容易的。” “您过誉了。venn目前在研究室进行物理研究,看不出任何叛变之意,甚至在我面前感谢您能放过松井芝羽。” “暂且相信。”joe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脑中的编程,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擅长多少东西,或许这也是那位先生最为赏识他的原因。 次真趁机询问道:“joe,我在组织里有听到关于cire的传闻,她真的如传闻那般?” joe甚至不愿意看着次真回答问题,随口应付道:“传闻怎样,那她就是怎样,你有什么疑惑?” “我只是佩服她的工作效率,向她看齐罢了,这样我也能为组织更好的效力。” “你能有这份心我也是很惊讶。” “我能有幸见见她吗?我想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毕竟chanel与她是有联系的。” “那是她们之间的事,我并未参与其中。你只需认识你该认识的人,其他的,别给我添乱。你最近辛苦了,这几天给自己放个假,四天之后会有个情报任务交给你。” “对不起,无意破坏组织的规矩。”次真鞠躬表示歉意,但他自己比谁都清楚,内心是慌乱的。 “出门记得把门带上。”joe不再理会,似乎并没有接受次真的道歉。 次真出门那一刻,joe终于抬眼一看,眼神流露出异样的目光。 顺手拿起电脑边的手机:“喂,cire,交给你一件事情,麻烦了。” 警视厅。 各司其职,各就其位。 旗木井一从电梯口出来,与往常不同的是,身后还跟着一名陌生女孩,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些害羞。 坂井泉之眼前一亮,立即追赶上去拉住女孩的手:“呀,木子,你这是成功了呀。” “喂喂喂,坂井警官,我还在这呢,起码别无视你的上司啊。”井一随性随意。 “你都脱单了,还不感谢我,却反而来给我摆上司架子。”坂井泉之难得如此傲娇,估计也是为自己的闺蜜找到自己所爱之人而开心。 “好了好了,我就是带她来你工作的地方看看。等等,坂井警官,工作台的电话响了,不能耽误了。”井一指着突然响起的台式电话。 “哦,好的。”说完,一刻也不耽误接起电话:“喂您好,有什么需要帮助?” “我是垃圾回收员,我在回收垃圾的时候看见垃圾桶里有尸体啊!真的掀开垃圾桶的盖子把我吓了一跳。” “您是否确认他已经死亡。” “是的,他没有呼吸了,所以我才选择立刻报警而不是救护车。” “好的,您先不要惊慌,也不要把事情宣扬出去,我们立刻出警,请您在原地不要行走,我们可以直接通过电话定位到您的位置。” “呃,好的。” 挂断电话,井一转身对春野木子说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现场了解情况收集完证据就能回来。” “没事的,你们去忙,不用理会我。” 安顿好木子,井一不耽搁时间地带着泉之和久明以及鉴识人员赶往现场。 第十四章 游离视野之外 她不懂命运的捉弄,不懂宿命的残酷,更不懂自己。或许在她看来,她一生当中最重要的就是那几个人,有最亲的人失而复得,有朋友身患绝症,有朋友毫不知情。 “怎么?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死而复生,你不开心吗?那不是你心里最大的障碍吗?”佐里收拾着公文包,饶有兴趣关注着纯优的表情。他自以为是面带笑容就像个平常女孩一样,却没曾想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脸。 “我很开心,也感受到九年来未曾有过的幸福。但是,伊藤,你忘了你自己的情况了吗?”纯优不甘心地质问:“我说过,只要不是百分之百的确诊可能性,我都有机会推翻它。” 佐里的目光逐渐散漫,一声不吭地穿鞋:“我承认你的数学天赋很高,你的概率学更是常人无可堪比,但现在是医学,安藤,我都面对现实了,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因为我。”纯优冲动鲁莽下又被堵住了嘴。 “因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愿面对现实,它不曾善待过我,我为何要相信它。” 佐里无力争辩,也不想争辩,他知晓纯优的性格,也知晓自己不可能说得过她。 “佐里,早啊,纯优也是。”凌子在院门口一如既往地等待。 “早上好。”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爸爸今天一早便出去了,听说琦川区那里出事了,连妈妈做的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凌子似乎已经习惯了。 本就有些无精打采的佐里忽然警觉起来:“出什么事了!” “呃,听电话好像是有人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看起来挺恐怖的,啧啧啧,想想就吓人。”凌子浑身打起哆嗦,不想再提。 “挺顺路的,而且现在才八点,我们十点半才上课呢,不如我们去现场看看?” “你大清早的去看尸体,你没事?!” “算了凌子,你也说伊藤是个推理狂,既然他想去我们就陪他去看看好了,这样也是帮你爸爸提高破案效率嘛。”纯优轻轻拱了一下凌子的肩膀,两人相视一笑:“既然纯优愿意去,那就去。”凌子爽快答应了。 做你热爱的事情,算是一种安慰了。 纯优跟在二人后面,独自想着,她不想与他们并排前行,因为她不想打扰。 琦川区五丁目。 “您好,请问是您报的案吗?”泉之戴上白手套上前问道等候多时的垃圾回收员。 “啊,是的,是我。”似乎看到救星一般。 “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吉田明。” “好的,吉田先生,请问尸体在哪里?” “哦,这里,真的啊,把人都吓死了,简直太恐怖了,一大早上的,真是晦气。”吉田明向垃圾桶走去,还不忘一路抱怨。 井一也同时戴好白手套不拖泥带水一本正经掀开垃圾桶盖,眼神丝毫不躲避,直视着桶内尸体惨不忍睹的模样。 “唔~唔!” 泉之忍不住扭过头去,就算戴了口罩也情不自禁捂住嘴。 “喂,还好,坂井警官。”井一回头看了泉之一眼,有意关照道:“即使经验丰富,但亲眼看到这种场面还是会有反应啊。” 泉之重新调整好状态。慢慢靠近:“就是觉得有点恐怖。” “恐怖是有一点,比起分尸,倒还好一点。”井一的视线再一次回到尸体上。 蜷缩在狭窄的垃圾桶内,结膜苍白,黑色的丝线无情地在上下嘴唇穿梭,将嘴巴硬生生缝合,口唇苍白,清晰看见细针留下的刺伤,苍白中带有深色的血,早已干涸。死前经受如此非人折磨,渗人。 “尸斑浅淡,又浑身苍白,身体躯干包括头部全无致命伤害,右手手腕有大量风干的血,细看有被血挡住的割痕,没有其他特殊情况,初步推断是割脉流血,强行让死者失血过多而死。唇部的针线看似整齐,但有小孔戳歪的痕迹,大概是凶手并未打麻药或者死后再缝,而是在死者生前非常清醒的情况下强行缝制。” 井一幡然抬起头,倒是有些惊讶:“佐里,你怎么在这?!” 佐里从自己的世界走了出来,一脸无辜:“啊?哦,旗木警部早,我是听凌子说这里发生了凶杀案,就上学顺路过来看看。” “你要我该怎么夸你呢?”井一没有办法地摇摇头:“你刚才说的与我判断一致,若是法医那里没有特殊报告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嗯,不过凶手在死者生前如此折磨他,想必是恨透了他,我估计这也许是仇杀。”佐里左手食指自然地托着下巴。 井一在一旁补充道:“是啊,我方才观察四周并且向警视厅确认过了,这里附近区域虽说是居民点,但这一块区域是没有监控的,否则他也不敢就把尸体贸然扔在垃圾桶里。” “所以说,从两个角度出发。假设凶手是住在此处的居民,那么他或许会有搬运工具,也可能没有,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一定会把抛尸时间挑在深更半夜无人经过也不会有人从窗户看到的时候。这里没有路灯,更是为凶手营造了抛尸条件。假设凶手不是住在此处的居民,那很明显,搬运工具是少不了的,凶手没有将尸体分尸,因此利用自家车,箱子等大型搬运工具的可能性会非常高。”佐里有理有据分析道。 “还有吗?我拿你没办法的侦探。”井一不禁开着玩笑。 “凶手是个男人,虽然我不能说他很高,但他一定不矮,并且力气很大。想想看,死者是个健壮的男人,如若凶手是个女人,又怎可能完成一系列杀人过程,更别提抛尸了。这个垃圾桶是有高度的,要想尽量减少噪音,就必须把尸体完全抱起再放进垃圾桶中才可以,我认为女人是做不到的。” 凌子倒是听了不服气了,跑上前来说理:“喂,佐里,你是说我们女孩子力气小?你怎么好意思说的,你能打得过我嘛。” 佐里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连忙否认:“啊不不不,我虽然打不过你,但力气肯定比你大啊,这是两个概念。安藤,对。” “是是是,你说的都有理。”纯优故意拖起长音。 佐里再次看向尸体,无意间皱起眉头,自语道:“奇怪,我怎么看这个人有点面熟?” “是吗?风见警官,确认死者身份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井一按部就班安排。 “是。” “坂井警官,调查周边人家,看看有没有人在夜晚事发之时听到动静。” “是。” 无意间看到凌子不断地举起左手指示手表,佐里也不敢在担待:“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去上学了,如果有什么进展的话还希望旗木警部能够与我分享。”佐里说话口气突然变得谦逊。 井一“哼哼”道:“行~有你的帮助,我倒是能躺平升职了,等你放学差不多我们这里信息集采的也差不多了。” 佐里摆出ok的姿势,与凌子纯优一同离开现场。 “佐里,今天中午吃什么?铁板烧好不好?”凌子眼睛看着前面不忘参考佐里的意见。 “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应。 “佐里?”凌子下意识回头,霎时向后退了一小步,又立即跑上前扶起没有任何征兆倒地不起的佐里,叫喊着:“佐里!你怎么了!佐里!” 纯优神情紧张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神飘忽,手中拎着的公文包止不住的颤抖。凌子根本喊不醒佐里,换句话说,佐里完全失去了意识,的确,就是那一秒,他便不省人事。 无助地望着纯优,紧紧抱着佐里。 “发生什么事了!”井一看见佐里倒地不起预感到事情的糟糕,丢下手边的事情追赶过来。 “我已经打了急救电话了。”纯优弱弱地回应道。 “不可能是中暑?今天天气也不是很热,到底是什么原因。”井一亦是无计可施。 “我,我目前还不好判定,还得等医生过来,我现在打电话给老师请假。”纯优说着就拨通了手机电话。 七分钟不到,救护车应时赶来。 推出担架的那一刻,纯优震惊了,一言不发,目不转睛地目睹医生救治全过程。 “患者什么情况!”医生一边帮扶着把佐里抬到担架上,一边询问。 “本来还好好的,就突然走着走着晕倒了。”凌子回复道。 “患者平常有无其他症状或者过往特殊病史?” “没有。” “新垣医生!还请快一些!”救护车上的司机催促道。 “好,就来!” 推进救护车,直至凌子也跟了进去,纯优始终一动未动,悄悄说了一句:“chanel。”无人听见。 “同学,你不跟进来吗?”新垣提醒道。 纯优这才反应过来,迫不得已点点头:“好。” 戴着白色口罩,身穿白色医服,凌子没有认出来,至少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昏迷的佐里身上。 纯优小心翼翼地看了佐里一眼,心中是空荡荡的害怕,只是谨慎到没有人能注意。 唯独新垣医生,她凝视着纯优双手合十似乎在默默祈祷,嘴角溢出一丝不为人知的笑。 一 祸福难断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402病房。 “新垣医生,佐里到底生什么病了?其他医生呢?”凌子从旁敲侧,很没有底气相问。 “放心,就是血糖太低了,而且夏天还穿着个外套,有中暑迹象。我已经给他在输葡萄糖溶液了,只要血糖平衡应该就会醒。至于其他医生,这里还有很多病重患者,他们都有自己的负责对象。”新垣医生站在吊瓶下一手拿板一手填写医学报告单。 凌子悬着的心终于平复下来,她无意瞥见新垣医生的眼睛,感觉有些奇怪:“新垣医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停笔,抬头:“我没见过你,但你可能见过我,毕竟我是这家医院的主治医生,或许你来医院诊病的时候有见过我。” “嗯,也是。” “如果患者醒了,记得叫我。”撂完话,新垣医生便关门出去了。 纯优并没有在病房内与凌子一样照看佐里,而是耐心在病房外等待,看见新垣医生从身旁经过,不管她是否真的无视自己,纯优一把拉住新垣医生的手臂不由分说拉到楼梯间。 眼见四下无人,新垣医生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纯优不理解地放开新垣的手,压着嗓子说道:“你好意思问我做什么?我在门外听得很清楚,伊藤佐里就只是低血糖吗?” “难道不是吗?” “以你的水平,怎么可能查不出来他患有渐冻症!” “我又不是神经科的,我怎么诊断?况且我已询问过藤峰凌子,她并不知道伊藤有什么特殊病例,所以我大胆猜测伊藤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身边的人,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话锋转向。 “我从他的行动上推测出来的,并找他确认过了。你就不怕谎报病情,今后被上诉撤职吗?” “我怕什么?大不了换个身份再找份工作,几个月后我还是主治医生,所以我想请问我可爱的纯优小朋友,我怕什么?”新垣不紧不慢地压制着纯优。 “我不相信伊藤会患渐冻症,chanel,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如果你还念及我们之间的关系。” 新垣无可奈何地唉声叹气,扶着纯优的肩膀,一种难以说出口的感觉:“jolene,你要我那你怎么办啊。你对伊藤佐里的病情如此关心,你心疼他?你不会喜欢上他了?”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把事情原委搞清楚,既然joe派我做卧底,那我必须称职地有头有尾。” 新垣沉默半分,终究对面前的女孩说出了答案:“joe让他死,他不得不死。” 纯优一怔,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住似的,动弹不得。 “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新垣挑逗道,仿佛一个人的生死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不说这个了,倒是你,有关于旗木井一,你有什么情报吗?这也是joe托我问你的。他对你有点不满,毕竟你汇报情报不是很主动。” “目前还没有眉目,不过我猜测他与藤峰茶作可能都隶属于icpo,若是后续我还能得到一些讯息的话,会直接告诉joe的,你让他放心。” “也行。” 中午时分。 凌子一直守在佐里身边不曾离开过,就这么静静地等着他能醒来。而如今,纯优却焦虑万分地想着心思: chanel是想告诉我,佐里身患渐冻症是由joe引起的,也就是说佐里得的或许根本就不是渐冻症,只是病症相似,只要不是绝症都有痊愈的可能性。组织开发的药剂,如果joe使用了组织开发的药剂,那就肯定有配备的解毒剂,只要我能拿到,佐里就会好起来。 “佐里,你醒啦!”凌子激动地抱住佐里,心疼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滴湿了佐里的衣领。 佐里一时之间还没搞清楚情况,可看着凌子哭得如此伤心,佐里情不自禁轻轻拍着凌子的肩膀,安慰道:“不哭啦,你看,我不是挺好的嘛。” “你真的把我吓死了,真是的。” 佐里心细地看向一旁的医学报告,更是如释负重:“没事的,不就是低血糖嘛,死不了人的。再哭,眼睛要是肿了可就不好看了。”贴心地用手指擦净了凌子脸上的泪痕,从小到大,这么近的距离好像还是第一次。 纯优也是随之安心下来,既然等到佐里醒来她也没有在这里的必要了,她深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伊藤,凌子,我不得不先回去完成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先溜了?” “嗯好,不过我也是难得看见纯优说话如此活泼,希望你每天如此。”凌子真心祝愿道。 “若是形势不变,我会的。” 伊藤佐里家。 纯优不由分说打开电脑,进入组织的药物系统,多少种药剂浮现在眼前,有出自她之手编排序列的,也有她不曾听说过的:“tk-48,aw-27,yz-56。” 一边念叨着药剂名称,一边向下滚动页面:“jl-32?” 页面停止在jl-32一行,怀揣着不安点了进去,竟需要药剂制作者的个人密码。纯优早料至此,会心一笑:“挡得住别人,挡得住我吗?” 一番灵活的程序操作,纯优顺利破译密钥进入,当她看到药剂的别名时,顿时大惊失色:“假性渐冻症。”纯优继续自言自语:“慢性毒药,症状与渐冻症相似,但发挥作用快于渐冻症,患者会出现异于渐冻症的状况,例如体寒,咳血,晕厥等。在神经方面与渐冻症虽有差异但几乎无异,最后会将患者的死归因于渐冻症。服此药剂,生命最高期限为两年。” 再往下读,纯优感到毛骨悚然,不是恐惧,而是五味杂陈:“制作者:arry,由于制作者已故,解毒剂缺失。” “dait!”纯优忍不住破口大骂,她不是在抱怨为什么arry在死前不将解毒剂留下,而是抱怨命运不公,为什么上帝要如此折磨伊藤佐里,他不过是个大学生啊,他才十九岁,他凭什么承担这么多! 回家路上,佐里收到井一发来的短信:佐里,醒了吗?问题严重吗? “低血糖,不要紧,旗木警部费心了。”佐里嘴里说着,左手开始有些娴熟地打字:“麻烦警部把案件资料发一份给我谢谢。” “佐里,你怎么还在用左手啊,多不方便啊。” “我喜欢啊,你要不要也试试?” “算了,我对于开发左右脑这种事情不感兴趣,倒是你,最近我好像就没见你用过右手,你别玩得太离谱变成左撇子了。”凌子友情提醒道。 “知道啦。” 伊藤佐里家。 佐里敲响了纯优的卧室门,“进来。” 望着纯优坐在书桌前暗自伤神,佐里不解道:“我看你的鞋子在门口就想着你应该在家。不过我怎么看你挺抑郁的,我以为你回去安藤夫妇家,难道你不想与他们多相处相处吗?” “我不敢,我怕,我不知道组织会不会在某一时刻派人监视我的情况,如果因为我的私欲再次让我爸妈陷入死境,我只能说我罪该万死。”心不在焉地回复道,可突然之间又想起什么,眼神中逐渐有了光:“等等。” “怎么了?” “我爸爸告诉我旗木井一是他的学生,他降职只是为了方便保护我。” 佐里也不觉得惊讶,几乎只是张了一下嘴:“哦,那不挺好的,你看你之前还老是对他有敌意,多不好意思啊。” 纯优警觉地拿出手机翻阅之前的短信记录:“可我记得。” 点开chanel的讯息,里面写着:旗木井一,原大阪警府警备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警视,因向上级申请,得到批准后调至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曾经是lyndon ethan的学生。 “chanel的情报不会有错,她不会大费周章发一个虚假信息欺骗我,可我的爸爸也不会欺骗我。”纯优忽然开始怀疑自己。 佐里也轻易看出了不对劲,在纯优的默许下他看到了短信内容,说出了纯优不敢相信的真相:“如果双方的话你都相信,那么答案就是你爸爸就是lyndon ethan。” “或许九年前你被迫进入组织并不是偶然,是在组织计划之内的。” “逃脱不了的宿命。”纯优无谓地感慨:“伊藤,我已经查明,你得的是假性渐冻症,有治愈的可能。” 佐里差点觉得自己听错了,好像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性:“你说什么?” “jl-32,组织内部人员开发的药剂,换句话讲,你被joe判处死刑。我本以为我可以拿到解药,可问题出在,制作者已死亡,生前没能做出解毒剂。” 佐里同样无所谓地冷哼一声:“派你卧底在藤峰叔叔身边,又对我下杀手,我真搞不明白,我与他从未有过交集,他到底是怎么想我的。既然他如此招待我,那我也要有待客之道。” 晚上,21:15 整理好的档案文件发送给了佐里,佐里刚躺上床想要小憩却又自觉坐了起来。 走访附近人家,无目击者,但有人声称半夜听到动静,以下为证词记录: 高桥:我睡眠很浅,有的时候还需要安眠药辅助,但我也不敢连续服用,所以今晚就没有嗑药。在我还比较清醒状态下,我听见有人倒垃圾的声音,当时我还在想这是谁啊大半夜倒垃圾,然后我就习惯性地点亮枕边手机屏幕,我记得好像是一点半的样子。下面我也没多想,就继续睡了,我当时还在抱怨不到五个小时的睡眠我又要起床上班了,恶性循环。 走访最近的五户人家,只有高桥听到了动静,这也算是幸运了。 目前警方暂时将犯罪嫌疑人固定在附近居民点,通过抛尸时间排查嫌犯,确有几人无人作证不在场证明(之后会扩大嫌疑范围): 中村零芽:独居女性,27岁,芮颜美容店护理师,表示自己晚上十点半就睡觉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阿部努:男性,35岁,秀绮工作室服装设计师。恰逢妻子出差,独自一人居家。表示自己七点半从工作单位离开回家,由于设计稿还未完成,于是在家加班至两点半才睡。 小川红达:男性,37岁,森谷医院放射治疗科主任。表示当晚在医院加班,由于没有紧急处理事务就随意在办公室的躺椅上睡下了,没有护士或者同事可以证明。 原田道一:男性,29岁,公交车司机,未婚。表示开完夜晚最后一班车步行回家,十二点末班车结束,到家大概十二点半,由于工作一天太累洗漱完便睡觉,目前并无人证。 以上证词皆未通过监控查明,因此处于嫌疑状态。 二 再见 清晨,警视厅。 “早啊,旗木警部。”佐里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他似乎已经习惯右手插在口袋里了。 “嗯,早。”井一顶着黑眼圈一看就知道他又忙了一个晚上。 “黑眼圈证明旗木警部一定有什么发现?”佐里斜靠在办公门边。 井一强撑着力气一笑而过:“是啊,我可不做亏本买卖。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了,长田裕涛,40岁,是名律师。” 佐里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不再想着开玩笑了:“长田裕涛?怪不得,怪不得我看他如此眼熟,他竟会是长田裕涛!?为什么会是他?”佐里陷入连连怀疑当中。 井一欲说些什么,一通电话闭上了他的嘴。 “喂,爸爸?” “你在哪儿?我回家看你不在,纯优告诉我今天下午才有课的。” “我在警视厅旗木警部这里,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了?长田裕涛的事情。” “嗯,昨天我正好顺路去了一趟抛尸现场。爸爸也知道他死了?” “昨天藤峰警视正打电话告诉我的,毕竟我跟长田先生在之前有一次官司上有点联系,佐里,这件案子你就放手,听爸爸话,回家好好休息,” “爸爸,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教我的,放心,我会有分寸的。” “你哪来的分寸啊,本案的凶手我已经有些眉目了,如果调查一番的话证据应该就会明确了。” “什么?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也不全是,只是我自己有些想法而已,还没有得到论证。” “那我更不能回去歇着了,总让我赢你一次?爸爸。”佐里听到仓彦的答复不禁世界观崩塌,自己还没入手,爸爸就已经离真相不远了。 “看来你对真相的渴求,并没有因此退减啊,那爸爸还是选择放手,追寻你喜欢的。” “谢谢爸爸。”挂断电话,井一终于能发话了:“哟,爸爸来关心儿子啦?听你们的对话,伊藤律师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他说他还没去查探证据,我一定要比他快!”佐里摆出很不服输的模样。 “那就好好来分析分析,之前你说过,死者大概率是被仇杀,我昨晚彻夜调查过了,长田裕涛就住在琦川区五丁目的居民点,与几名嫌疑犯多多少少都有些纠葛。”说着,井一将整理的资料成册交递给佐里。 中村零芽:曾经追求过长田裕涛,但被拒绝两次后彻底放弃。据邻居所述,长田裕涛当众拒绝中村零芽,并且将其所送花朵扔至在地踩了几脚,一点情面也没给。 阿部努:长田裕涛曾对其妻子多次不敬,阿部努多次警告,但碍于邻里面子,只是轻微警告便不再追究。 小川红达:小川红达有个双胞胎弟弟名为小川永达,于前四天在森谷医院宣告死亡,长田裕涛在其弟弟病入膏肓时常去关心他,但小川红达并不愿意看到长田裕涛,总是找借口将其打发走。 原田道一:三年前由于交通事故致使公交车上有少数乘客受到轻伤,原田道一被控告上了法庭,当收到原田道一的请求时,长田裕涛并未伸出援手,拒绝为其辩护。 “好歹也是名律师,我怎么感觉这长田律师人品很差呢?” “律师和人品不能混为一谈?”井一不解道。 “你说的也是事实啦,我曾经和凌子一起听过不少庭审,其中也有过长田律师代理的案件,不得不说,水平挺敷衍的。我唯一不解的是,小川红达先生为什么不愿意看到长田律师,这其中的缘由警方调查了吗?” 井一接过资料册,扶了扶眼镜:“这个还没调查清楚,也是听森谷医院里的医生护士说的。” “死亡时间呢?”佐里继续发问。 井一从抽屉里递出死亡报告单,道:“七月二十五日晚上19:00-24:00” “也就是前天晚上凶手杀完即就近抛尸。谢谢了,旗木警部,我得去拜访拜访他们,能方便把住址给我吗?中午的时候或许都会在家。” “好,这里。记得注意身体。”井一不忘叮嘱道。 佐里前脚刚离开,酒井警视后脚就迈了进来:“旗木警部,忙的怎么样?真是不好意思,自从我回来之后案子我几乎就没怎么跟进过,把工作的担子都丢给你了。” 井一大度摇摇头,表示自己了解:“酒井警视,不必客气。藤峰警视正私下里早就跟我讲过了,你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我这点事情不算什么。再说了,你的工作总在危险境地徘徊,你都不曾害怕或者抱怨,我又有什么理由呢?” “你知道些内幕是吗?我记得上次川久衣结找你,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酒井纱嘉用话术先行试探。 “的确。但这件事我在明面上是不能插手的,如果您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提,我必定会在暗处相助。警视,生命第一,别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愕然失神,转眼间,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淡淡的温馨,毫无倦色,嘴角有月牙的完美弧度。 “当然,因为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啊。” “领带不错,藏青色的,和我的西装颜色一样欸。”井一故作调侃缓解抑郁的气氛。 “嗯,谢谢。”纱嘉低头看了一眼领带,回应道。 中村零芽家。 “把我列为嫌疑人之一就是件错误的事情嘛,我就算是怎么恨他当众毁我情面,我一个女孩子又何德何能绑架他然后杀了他?”零芽抒发出自己对警方对强烈不满。 佐里赔笑着安慰道:“中村阿姨,别生气嘛,这都是些必要程序,逃脱不掉的。” 零芽顿时不满,反问道:“你刚喊我什么?阿姨?!我也才27岁好,更何况我还没结婚呢,真没礼貌。” 佐里见状立即改口:“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中村姐姐。” “这还差不多。”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到底喜欢长田先生哪一点?” “现在谈不上喜欢了,我早就恨死他了。要说以前的话,那也就是看他长得还算说得过去,为人看起来也比较和蔼,哪知道真面目如此不堪。再说了,大家都现实一点嘛,长田做律师工作还算成功,至少赚的钱也不少,你说对?” 佐里尴尬地点头回应:“呃~嗯,可以这么讲。那邻里之间对他的评价如何,你了解多少?” “很久之前听原田道一说过,这个长田办事有时候认真,有时候很差劲,请他代理交通事故案,并按照原价付费他也是不肯接案,我也搞不懂有钱为什么不赚,反正胜诉也是占多的。” “不接案件,真捉摸不透啊。” “哦对,他之前打过一场官司,好像是代理原告。”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场官司的被告是我的邻居小川红达的父亲,据说最后好像被告输了,原告赢了。”零芽不自觉就放低了音量。 “邻居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小川和长田先生之间有这样的渊源,那小川先生仇视长田先生也是情有可原。中村姐姐,你清楚他们之间是什么案子吗?” “是跟他们的爸爸有关,但具体纠纷我不清楚,我没有悠闲到去把别家的事情打听得如此明白,而且我也是搬到这里居住四年左右而已。”零芽甚至傲娇的双手交叉抱臂。 “也是,说说你自己,能把前天晚上下班后的行程仔细跟我讲讲吗?” “这倒是可以,可别说了你又不信。除了星期六我休息以外,我每天六点半下班。前天晚上我准时下班后就去了回家路上的拉面馆随便吃了晚饭,然后就回家了。” “点的是什么面?大概几点到家的?” “唔~吃的是豚骨拉面,我回家之后就准备洗澡,估计就在七点二十的样子?” “之后呢?” “泡了个澡就上床休息了,我拿电脑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动漫,因为要起早上班的缘故,所以我看到十点半就睡觉了。” “那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异响?” “没有。”零芽确切地表示。 佐里用心记下零芽说的每一句话,稍后起身表达感谢:“耽误中村姐姐中午休息的时间了。” “别客气,我年轻,不在意午休。” 佐里实在是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了,最后夸赞道:“也是,我也不在意。” 阿部努家。 “阿部先生好,中午打扰您实属不好意思。” 阿部努无所谓地摇摇头,回头示意其夫人倒杯茶:“没事。” “前天晚上听说您在家为了完成设计稿直至凌晨两点半才睡?” “嗯,是的。” “那您是几点下班?下班后直接回家吗?” “我是七点下班,然后顺路在便利店买了意大利面和果汁才回家的,因为那天我夫人正巧出差,我也是工作太累,不想煮饭,所以就买点方便餐食。” “到家大概几点呢?” “差不多七点四十的样子。” “那您妻子是昨天出差回来的?” “对,昨天下午五点多。”阿部先生对答如流。 “前天晚上你回家之后在凌晨两点半之前有没有听到外面有异响?” “这个真对不起,我没能听见。我做设计工作的时候习惯戴耳机听音乐。” 佐里不禁有些失望,他本以为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一个人处于清醒状态,那外面有一丁点动静都能察觉到的。 接下来的话,佐里难以启齿:“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冒犯到您和您的夫人,但案情在这里,我不得不问,恕我冒昧,长田先生对您的夫人是不是?” 阿部夫人刚弯腰放下两杯茶,尴尬十分,战战兢兢地看了阿部努一眼道:“你们先聊,我还有文件没处理好,我先回书房了。” 佐里突感奇怪,阿部夫人为什么会向自己的丈夫流露出恐惧而谨慎的表情,一个人的微表情是不会欺骗任何人的,哪怕是自己。 “我夫人是公司管理层,工资待遇不错,而且长相也很好,即使35岁了,还是没能在她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长田裕涛,我也不清楚他执着于我夫人哪一个优点,说的不好听,也只能叫言语调戏了。恰巧我夫人性格软糯,不懂得反抗,因此只要看见他就会排斥。虽然长田不会对我夫人有肢体接触,但还是让我们感到很不舒服。” “言语调戏?亏他是个律师,还真会在法律警戒线边缘徘徊。”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拿他没有办法,毕竟他也没有在其他人面前对我夫人无礼过。”阿部努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多了几分无可奈何。 佐里拿出手机,阅读短信道:“小川红达先生是住在您家隔壁?您了解他多少事情?” “我们没有深交过,但我知道他很痛恨长田裕涛,好像是长田裕涛把他的爸爸给逼死的,但内幕我也不太了解,可能还需要去请教他本人。说到恨的话,中村零芽小姐也算是,她之前在我夫人面前扬言要让他后悔。” “那也就说,中村姐姐与您夫人关系不错?” “对,她们周末有空的时候会出去逛逛街喝喝咖啡什么的。” “好,我知道了,感谢您的配合。”佐里喝完最后一口茶先行离开。 ontserrat hotel,天台。 酒井纱嘉寂寥地站在天台边缘吹着风,她实在忍受不了长发在侧脸拂过模糊视野又痒痒的感觉,用口袋里的黑色橡皮筋盘起头发。已经一言不发地等了好久,她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臂看看时间:“迟到十分钟了,怎么今日没有按时。” 煎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至少已经持续很多年了。想到这,纱嘉渐渐提高警惕,此刻,她心里想了很多。 “酒井警视,有段时间没见了。” 纱嘉这才长舒一口气,轻松地走到次真面前,为他整理领带:“怎么到现在才来?” 就在整理领带过程中,纱嘉无意发现次真的衬衫衣领内层有一个微型窃听器,次真刚要回答原因就被纱嘉瞬间捂住了嘴巴。 两人神情紧张地对视着,次真更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外卧底好久,次真立即打手语表示:发生什么事情了? 纱嘉慢慢松开手,回应道:你的衬衫衣领内层有微型窃听器。 次真大惊失色,手足无措地慌了神,纱嘉继续打起手式:镇定下来。 一瞬间慌了神,又是一瞬间利用高心理素质调整恢复,硬生生地回答道:“警官,我本不想来,但你执着地盯着我不放,我也会嫌烦的,能来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纱嘉也同样配合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就是用枪顶着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换句话讲,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我讲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废了多大力气才跟到你这条线索,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再不坦白,我不介意申请将你羁押。” 一声冷哼毫不在意:“洗洗睡,我没有功夫再跟你耗了,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有机会去申请。” 在纱嘉眼神示意下,次真从内袋掏出手枪直指纱嘉。 面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哪怕能力再怎么强,哪怕执枪多年,哪怕自己扣下多少次扳机,杀过多少人,现在手里的枪,止不住的颤抖。 “你拿枪指着我?我现在就可以以非法持有枪械罪将你逮捕!”从未见过纱嘉不惧生死铿锵有力一面。 “噗!” 即使装了消音器,但仍旧有至少二十分贝的声音。 在子弹的撞击下,纱嘉一连后退几步才勉勉强强站得住脚。手捂着左肩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在次真的心上。 他多想去拉住自己的姐姐,伸出去的手被迫收了回来,若是不止有窃听器更有人监视那便是前功尽弃。 “唔~唔,呼,呼~”强烈的一阵眩晕,短暂两三秒过去,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呼吸急促,心率提高。 “酒井警官,最后一次警告,别再找我麻烦,我不在乎手底下多一条人命,再有下次,这把枪会瞄准你的脑干。”仅仅是一句话,次真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艰难地完完整整说出口,痛心的眼泪湿了眼眶,咬牙切齿忍着不让它滴落。 僵持下,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 “stann,干得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不敢什么!你说清楚,joe” “我本来呢还有点怀疑你的身份,就在你的衣领下贴了微型窃听器,不过你的果断行为让我感到挺满意的。这里电脑定位显示你在ontserrat hotel天台,一会儿警察要来了,你赶紧撤,剩下的组织里会有人给你把行踪清除干净。” “我知道了,做了这么多年的情报员,你居然怀疑我?” “你现在是在质疑我?”joe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直接反问。 “没,没,我现在就离开。”次真说着挂断了电话,气愤的扯下窃听器将其在手指尖拈得稀碎。 “姐!你怎么样!”次真终于能够真情流露了。 吃力地直起身子,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死不了,你赶紧走,别再被人跟踪了。” 次真紧紧扶住纱嘉的右臂不肯松手:“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送你去医院。” 纱嘉虚弱地拉开次真道:“做好你的工作,十几年的心血不能毁于一旦,呼~呼,那个人不是说了吗,警察在赶来的路上,没有伤到要害没事的,唔,我在这里等警方接应我,你快走。” “姐,到医院用公用电话给我报声平安。” “好,等我电话。”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干涸裂开的嘴唇拼命挤出一点微笑,拖着乏力的身体,也不知道凭借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最后的最后,他依旧不放心,离开天台的路上,目光不曾离开过他的姐姐,直到消防门,姐姐脸上让人安心的微笑也不曾消失过。 恍神地走在酒店内铺着光亮的瓷砖过道上,他甚至可以看到瓷砖中自己的倒影,那样的惊魂未定,失魂落魄。兜兜转转,走到观光电梯前,按下按钮。 纠结,焦虑,心慌,意乱,空洞。 踉踉跄跄走进等来的电梯,就他一个人,望着白色的天,与紫外线的直视,难受地揉了揉眼睛,眼眶也从湿润变得干涩。 电梯下行, 他望见, 望见无力挣扎的身影从面前直线摔下,速度很快,可他看清了她的面容,就是那不到一秒的时间。 他疯了一般地撞向电梯玻璃,眼睁睁看着她重重地后仰摔在路边停靠的车顶上,随着一声巨响。 死死抠住光滑的玻璃,难以支撑的身体倚着玻璃滑落,直至双膝完全跪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栗,无声的呐喊,无声的悔恨,无声的心死。 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他不顾一切冲了出去,眼里没有一点光,也没有一滴泪。 距离门口只剩一点距离了,透过人群缝隙,纱嘉毫无声息,安详地睡着。 “stann”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应声驻足,不再向前,距离,对于他来说,好像越来越远,他够不到。 三 霄壤 转身,湿润的眼眶再次干涸,却挡不住红血丝。 “haley,你找我?”低哑深沉。 “joe临时通知我在此处等你并接你离开现场,善后的事情不用你操心。”haley像从前那般戴着遮阳帽,随口疑问:“赶紧随我离开,欸,你眼睛怎么了。” 次真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屏幕反光照照,苦笑道:“怕是这几日晚上没睡好,毕竟有这样一个警察盯着我不放,我也很焦虑啊。” 望着不远处围堵的人群,haley不禁一笑而过:“那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哈,是啊。”字字戳心,多么的讽刺啊。 略过人群,似乎与他无关似的,不曾回头,径直离开。破碎地眼光望着挡风玻璃前面的悲惨现场,车后退,视线逐渐拉远。呼吸是痛的,每一根神经是痛的。 森谷医院。 “您好,我是伊藤佐里,协助旗木警部调查本案。” “您好,请坐。” “我现在不会打扰到您工作?”佐里试探性问道。 小川红达客气地摆手:“我已经下班了,今晚的值班医生不是我。” 佐里这才放心下来:“小川医生,我在来之前已经拜访过周围邻居,大大小小的都有不可避免的矛盾,这与他自身有关。但我听别人讲,您父亲的去世与长田裕涛有关?” 小川红达面露严肃,停下了手中转着的黑笔:“我已经很惨了,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爸爸和我的弟弟被病魔折磨至死。我爸爸当年肝癌晚期,虽也时日无多,但恰巧此时出了事。我爸爸被人控告,长田裕涛是对方的律师,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由于他提供的一张照片证据,我爸爸输了那场官司,被人唾骂,不久便去世了。” “对方控告你父亲什么?方便透露吗?” “对不起,我实在说不出口。当年因为这件事,我们一家人都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生活,直至我父亲去世,风波才平息下去,大家也不再关注这件事了。时间久了,也不记得了,毕竟,也只是图一时舆论快活。” “您放心,我的判断不会受他人干扰,哪怕被人定论,我也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外界有人觉得您父亲除了患病以外,是被长田裕涛逼死的,我想若您父亲真做了那件错事,他或许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有当一个人蒙受冤屈,才会消沉抑郁。麻烦请告诉我那件官司。”佐里求助道。 沉默不语,不难看出,他的确张口难言,内心纠结。 “强奸儿童,叛了有期徒刑三年。入狱不到两个月,便因病去世。我爸爸告诉我,无论世人怎么诋毁他,他希望我们相信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在救人。” “那您,一定恨极了长田先生?” “对,我恨极了他,只可惜,就算我想杀他,也没机会了。”攥紧的拳头,似乎诉说着他已经在内心杀了他千万遍。 佐里尽力抚平他的情绪:“你当真没有杀他?” “想,却没有这个胆子,到底是太懦弱了,我真的很感激那个凶手。而且,要真想杀,我早在六年前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小川红达直言不讳,也不顾及佐里的立场。 佐里再次问道:“那您的弟弟呢?” “鼻咽癌。” “七月二十三号去世的,是吗?我对此感到抱歉。” 小川红达无可奈何托着自己的前额,有千千万万个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癌症都找上我家的门。我学医却救不了自己的家人,算什么东西。” “不,您救过很多人,您的家人,即使是神,也无法挽回,您不必自责。” 一声哀叹,成年人的悲哀。 “伊藤,从你进门开始,你的右手就一直揣在兜里,交流之际,也不曾动过,难不成你是左撇子吗?就算是左撇子,也不至于。”不愧是放射科医师,关注点与常人不同。 很不在意的地笑道:“没办法啊,患上了渐冻症,我就说嘛,神也救不了。” 眼神恍惚间变得越来越柔和,多添了一份心疼:“按时吃药。还有,若有其他事情,无论是我,还是我知道的邻居之间的事情,不妨来找我。若你能尽快找出真相,你应该会开心些?” “谢谢你,小川医生。另外,我想问问您七月二十五号晚上的行程,虽然您可能记不太清了,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记起多少,就告诉我多少行吗?” “七月二十五晚,哦,那天晚上我值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半才回去的。”小川红达如实相告,顺手翻了翻手边的值班名单。 “有人可以给您证明吗?” “那天晚上没有急救病人,我也没有去病房,毕竟那都是护士的事情,我也就是在这间办公室躺了一个晚上待命而已。” “那您应该有出去过?” “这肯定啊,那天晚上我在食堂吃了晚饭后回办公室像往常一样查看我手上病人的诊断结果这些,然后去洗了水果,倒了茶。” “好,我明白了,谢谢您配合。” “没事,我也该下班了,要不要我送你一起走?”小川红达有心问道。 “您直接回家吗?” “对的。” “我想我该去拜访拜访原田道一先生,方便的话那就一起?” “好。” 原田道一家。 “您好,警方在公交公司那里查出您今天的工作时间是早班,所以现在过来有些事情想请教,打扰到您休息,实在对不起。” 原田道一疲惫地揉揉眼睛,好心询问:“不打紧,我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吃晚饭了吗?” “没有呢。”佐里尴尬不失礼节一笑。 原田道一不等佐里说话,默默起身走到厨房。 “欸,您。”佐里伸手拦截。 “都八点了,还不吃晚饭,我去给你热一个饭团,你先坐着等等。” 稍后,原田道一很是客气地用盘子端来一个饭团,还顺便带了盒果汁:“都是些便利店买的,我自己也懒得做饭,工作一天回到家说多不多还是挺累的。” “的确啊,哦,谢谢您的晚饭。”佐里托起饭团示意感谢。 “我听别人讲,您在三年前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能仔细说说吗?” “你觉得,我因为当时长田裕涛拒绝为我辩护所以对他下死手?” 佐里连忙否认:“不不不,我只是想通过三年前的这件事了解了解死者性格等方面。” 听到这,原田道一心中是舒服些了,也没那么多戒备了:“当时,我是按照正常速度行驶的,在过红绿灯的时候,我是直行绿灯,我也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但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小孩突然跑到马路上闯红灯。我发现后公交车已经快要撞到小男孩了,我情急之下只能条件反射地打死方向盘踩刹车,那个时候车的重心已经不稳了,却偏偏后面的那辆小轿车没有刹得住车,撞到了左后轮胎,车就侧翻了,有几名乘客从右侧座椅摔下,磕的磕,伤的伤,幸好没有人重伤。逃不过控告,我就想邻里之间帮个忙,结果长田裕涛果断拒绝了我的请求,还说不想代理这种胜率低的官司,让我另请别人。可想而知,最后我输了官司,赔偿了伤者共计八十万日元,简直是把我家底快掏空了。”说到这,原田道一不堪往事回首地摇摇头。 “那真是运气太差了,我对此感到抱歉。那七月二十五晚,您上完夜班直接回家睡觉了吗?” “是的,每次轮到我上夜班都是这样,太困了,洗完澡倒床就睡,要是早班的话,我还能晚上出去喝一杯解解闷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佐里期待地问。 “没有,睡得太死了。” “理解理解。从那次事情之后,您与长田裕涛还有来往吗?” “见个面我都不想和他打招呼,更别提来往了。既然他不愿意搭理我,我又何必凑脸上去呢?” “谢谢您的晚饭,我先回去了,您早些休息。” 警视厅。 风见久明拿着u盘交给旗木井一,说明:“警部,这是我还有手下的人整理出来的监控画面,居民区附近只有三个监控,我们盘查了所有,发现中村零芽小姐在晚上七点零八分的时候经过一号监控,七点三十一分,阿部努先生从三号监控经过,半夜一点钟原田道一先生从二号监控经过。” “嗯?一点半?”井一突然警觉,敏感道:“我记得资料上显示原田道一是在十二点半左右到家,怎么时差这么大?” 久明估计是看监控看得晕头转向,不想理会,耸耸肩回应:“唉,不清楚。” “还有吗?” “嗯,我们意外在监控里看到一个人,只拍到背影,不是很清晰,但有点像阿部努的妻子,我们用照片对比了一下,是很像。” “什么时间?” “半夜两点十五分。” “有没有拍到其他人在半夜一点半左右经过监控?” “没有了。” 井一深思熟虑地拿起电脑旁的u盘,连接电脑。 突然的推门声惊动了两人,同时看向办公室门口,是坂井泉之,面露惊恐之色,气喘吁吁。 “出什么事了,坂井警官?” “警部,刚刚藤峰警视正告知消息,酒井警视,警视她,去世了!” “什么!你说的,没骗我?!”久明实在不敢相信地抓住泉之的双肩,揪得衣肩已经起了皱。 泉之不敢直视,捂着嘴忍不住低声哭泣,声音带有哭腔:“呜呜~警视被人从高楼扔下,身上有瘀伤,咳咳,咳咳,身负两枪,可想而知,警视在死之前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井一站在原地简直不敢想象,早晨的她还在与他说笑,她甚至还在为自己的忙碌感到抱歉,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坐在椅子上。 “领带不错,藏青色的,和我的西装颜色一样欸。” “嗯,谢谢。” 他回想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重复着纱嘉与他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凶手是谁!凶手找到没有!”久明疯狂地逼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就连负责本案的藤峰警视正也一点线索还没找到,除了,除了酒井警视冷冰冰的尸体。”颤颤巍巍地说着,止不住的鼻涕流下却也不顾及了。 他们跟了酒井纱嘉已经好久了,无论是谁都难以接受这样残忍的事实。 “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啊?查监控啊!只要看看谁去了那层楼不就行了!” “没有拍到任何人!就连警视也不在监控内容中啊!” 面无一丝表情的井一无视了二人无谓的争吵,走过,摔门而出。 伊藤佐里家。 佐里劳累了一天,回到家换上拖鞋,刚直起身子,凌子便一把拥抱住佐里,死死地抱着他。 “怎,怎么了凌子?”佐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从未看到过凌子如此伤心冲动,他鼓起勇气轻轻地拍着凌子的后背,就像在哄小孩一样。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佐里,爸爸说,酒井警视死了!被人杀死的!”凌子紧紧抱着,好似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她憋了好久,她也想让自己变得坚强,可这一刻,拥入佐里怀中,依偎在他肩上的那一刻,她彻底释放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佐里悲痛地陷入自我怀疑。 恰巧这时,纯优也开门回来了,看到这一幕,纯优忽然不知所措,尴尬地愣在原地,悄悄问道:“凌子?你怎么哭了?” 坐在餐桌前,凌子也稍微缓些神来了,听完讲述,纯优的眉头越皱越紧,心虚地握紧水杯,她想到藤峰茶作的身份,想到他与纱嘉的上下属关系,想到案发现场不留一丝痕迹,想到空白的监控内容,她自知了。 佐里患病,酒井警视坠楼身亡,我到底还会间接杀死多少人。 纯优的世界再次陷入灰暗,陷入连连自问,神情中夹杂着悲哀,痛恨,伤心,数不清了。 四 踌躇 深夜,藤峰凌子家。 藤峰茶作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心事重重,头疼般的在床上坐起。动作很轻,但依然吵到了今晚睡眠较浅的藤峰里奈。 “怎么了,老公。”轻声问道。 “里奈,对不起。” “怎么好端端的道起歉来了?” “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有升职,虽然这种事情不应该告诉你,但目前现状来看,你和凌子必须小心谨慎了。我不仅仅是警视厅的警视正,还是国际刑警组织成员。” “什么时候,你怎么。”里奈满脸写着问号。 “我也算是半个卧底,酒井警视是我的属下。酒井警视的死,若我猜的没错,便是那个犯罪组织的行动。现场不留一丝痕迹,包括监控里的人,人间蒸发一样,这些都是他们的惯用手法。他们已经开始出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给你和凌子保证最大的安全。我也曾想过将你们移民出去,但那是个跨国际犯罪组织,离开我的视线,我只怕你们更加危险,所以,所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和凌子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也害怕会失去你,呸呸呸,当我没说,老公,答应我,任务结束那天,下班回来吃我煮的饭。” “好,我答应你。” 早上,警视厅。 “佐里,我花了大半个晚上看完了风见警官给我的监控视频,得出结论与风见警官一致,原田道一时间误差过于悬殊,时差一小时,这一个小时够他做很多事情了。”井一说话面不改色。 佐里默不作声点点头,整个警视厅的气氛都很压抑,每个警官都在不作声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无人说笑。 “还有其他吗?” “另外有一突破发现,半夜两点十五分阿部努的妻子阿部紫衫被监控拍下。” 佐里迟疑道:“我已经拜访过阿部夫妇,他的妻子明明是在案发第二天下午五点多回家的,难不成他们是在说谎?警部,您确定那是阿部夫人吗?” “确认,已经对图像进行解析对照了。对了,你那边进度怎么样?” “今天一大早我便去森谷医院查过监控,小川红达医生的确当晚在办公室值班。我查看了医院七点后的走廊监控以及进出口监控,走廊很清楚拍到了小川医生的活动,并且进出口并未拍到他。”佐里完完整整复刻道。 井一若有所思地倒了两杯茶:“我这里看中村零芽小姐也可以排除嫌疑了。那也就是说疑点在于阿部夫妇,和原田道一,当然不排除会有其他人作案。” “阿部夫妇其实可以拆开分析,在我观察看来,阿部努先生真的觉得他的妻子是在下午五点多回来的,但阿部紫衫我表示极大怀疑,她非常抗拒我与阿部先生讨论的话题,并且下意识看向了阿部先生,有那么一瞬间表现出对阿部先生的恐惧和谨慎,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佐里感到有些口渴就小啐了一口茶。 “今天中午去问问,看看他们又会编织怎样的语言来弥补自己撒的谎。若是出现前后矛盾,逻辑接不上的情况,就容易破案了。”井一胸有成竹,对本次案件很有把握。 东都大学,教学楼走廊内。 “jolene,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是有关组织的事情吗?” “sharon,我找你并非是组织的命令,而是我私人问题。”纯优藏着掖着难以开口。 洵秋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一副警惕的神情防着纯优,开口道:“说,什么事。” “你也是制药的,你有没有听过jl-32?” “对不起,这药剂并非出自我手,我并不了解。”话还没说完,洵秋撩起卷发,怀中夹着几本教科书转身要走。 纯优怎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她什么都没有考虑,直截了当地扯住了洵秋的衣袖:“你等等,sharon,你能跟我说实话吗?我也知道你跟cire有联系,这就已经暴露了你在组织中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虽然说你是策反,但我不理解为什么joe会如此信任你!我也是穷途末路了,我只求你能帮我拿到jl-32的化学成分。” “你被下药了?” “没有。” “哼,那就不算穷途末路,管好你自己,做好你的事情,一切都会变得轻松。不是我不愿帮你,以我的权限,真没办法做到,你太高看我了,我在组织里的地位可是不及你啊。”洵秋用鼻子不屑地哼出重音。 失落感涌上心头,失望充斥全身,有气无力地撒了手:“打扰你了。” “jolene,人生如戏,只有活着,才能把游戏玩下去。” 阿部努家。 阿部努先生倍感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搓搓手:“呃,警官,这次来又是因为什么?” 井一下意识看了坐在一旁的阿部紫衫一眼,对阿部努说道:“您告诉佐里,您的夫人是在七月二十六号下午五点多回到家的,但从监控录像中,我们奇怪地发现您夫人在七月二十六号凌晨两点十五分经过居民区的一处拐角,您怎么看?” 突然抛出让人猝不及防的问题,阿部努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望向阿部紫衫,不解道:“这位警官说的是真是假?你明明就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啊。” 紫衫再一次神色恐惧,慢慢握住了阿部努的手,结结巴巴:“我,不是的,警官,您一定是看错了。” 话音刚落,井一从口袋里拿出u盘,轻轻放在茶几上,缓缓推向夫妻二人。 “我们已经进行过人像分析,您要不要过目?” 眼泪水快绷不住了,低着头不敢对视。 “紫衫,你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你竟也瞒着我?” “我,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本是凌晨两点多回来,但当我经过那个垃圾桶时,我是想顺便把手中的咖啡丢进去的,只是,只是我看到垃圾桶里有一个死人,再一细看发现竟会是我们的邻居长田裕涛。虽说当时天很黑,看的有些模糊,但那样的死状真的太恐怖了。我被吓得连连后退,那个时候,我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我害怕警察或者邻居会觉得我是杀人凶手,不仅仅是因为时间,还有我们之间的怨恨破事。可我想,若是能避开这个时间段,那我的嫌疑就能洗清,所以我在附近找了住宿住下,等第二天下午再回去。可我真没注意到这一幕会被监控拍下来。” 阿部紫衫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用手背粗略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似乎很委屈似的。 佐里与井一二人面面相觑,看着丈夫细心地抽出一张纸巾为妻子拭去泪水,安慰道:“先别哭啊紫衫,有误会把误会说开就行对不对?” 佐里赔笑道:“阿部夫人,我们没有指认你是凶手的意思,只是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毕竟此事与您的口述不一致对吗?” 紫衫带着抽噎声点点头:“对不起,我从小泪点就低。” “您有证据可以证明您说的是真的吗?”井一质问道。 “除了,除了住房记录以外估计是没有了。” “住房记录并不能证明您那天晚上没有抛尸,我想这一点您也很明白。”佐里补充道。 “我知道,但我,但我真的不会去干这种事情啊。而且我抛尸我得有行凶时间?我哪里有行凶藏尸的地方啊?”极力辩解。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若有事情不明我仍会前来拜访,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了。”井一起身示意道。 “好,慢走。”阿部努努力平复心情,送客。 出了门,两人并排走着,佐里指了指前面被警戒绳围起来的垃圾桶:“这就是案发地点。” “是的。不过想起来你那天真是把我们都吓到了。”井一笑着调侃道。 佐里无所谓地耸耸肩:“还好,低血糖,老毛病了。对了,当时警方搜查现场证据时有没有什么发现?” “没有,凶手不过是抛尸,细心点也很难留下痕迹。” “那法医那里的死亡报告出来的结果是什么?” “动脉流血过多而死,另外身上有几处伤痕。嘴唇缝绞,脖颈处和手腕处有绳子勒过的痕迹,脖子左侧有不明显小孔。死亡时间在七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至次日凌晨一点半。” “当天杀,当天抛,死前折磨,我猜测,那个小孔应该是针孔。先绑后杀,估计会采用药物迷晕的手段。”佐里随口说说。 “嗯。喏,到原田道一家了,我们去看看他在不在家。”井一应声道。 佐里上前敲门,幸运的是,原田道一开门了。 “警视厅搜查一部警部旗木井一,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哦,请进。”道一自觉拿出拖鞋,询问道:“上次这位伊藤侦探就前来找过我,这今日又有些什么事情?” “我们警方调查过监控,您在七月二十六日凌晨一点多经过监控,但您告诉我们您是在七月二十五晚十二点左右到家的,这样的时间差过于悬殊,我只是想问明原因。” 原田道一愣住了,故作镇定地回想:“莫不是我自己记错了时间?” 佐里开口道:“我想这样的几率非常小。您是开夜班车的,您也明确告诉过我末班车是几点结束。您有固定的下班点,固定的回家路线,您应该很清楚自己的回家时间,除非那天您做了平常未做之事耽搁了时间导致自己没能记清。但这就产生矛盾,您并没有告诉我那天回家路上做了什么其他事情。” “我真的只是当时被你突然问起没想好答案就说了,就只是记错了时间而已。”道一没有理由地狡辩着。 “您那天回答我的时间,可是一步一步自己算出来的,您觉得我会相信您的说辞吗?如果你不是凶手,那很简单,你把时间段里的事情说出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相反,您若越是隐瞒,我们只能越是怀疑您。”佐里淡定地点出了原田道一的漏洞。 “也没什么,我只是去附近的公园散了个步而已,每个人都有烦心的时候。” “那你为什么不讲?” “我以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可以省略。”道一不服气地撇过头。 “有人可以为您证明吗?” “没有,大半夜的,也只有我这种开末班车的会顺路去散散心。”话里话外表达自己的不满。 “您一点多到家,洗洗漱漱之间,您真的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吗?”佐里继续提问。 道一情不自禁瞟了一眼坐在一旁不说话的井一,反应:“没有。” 佐里头疼似的叹了口气,单手撑头,无能为力地摇摇头。 伊藤佐里家。 “叮咚。” 一声门铃,原本坐在客厅沙发拿手机一角抵着头想心思的纯优幡然醒了过来,迫不及待就去开门。 “午好,纯优姐姐。” 看着好久不见的有栖真雾客客气气地向自己打招呼,纯优实在不能将两者联系起来。她拉着真雾的手邀进屋,做果汁的功夫,纯优抱歉道:“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我真是不好意思。” 真雾耐不住性子从沙发上悠闲地走到厨房:“这有什么,我一个人呆着可无聊了,我可巴不得纯优姐姐找我呢。欸!尝尝我做的冰淇淋,做好之后我就放在装满干冰的铝箔保温袋里给你带过来了,咱先拿两个尝尝?其他放冰箱,等凌子姐姐和伊藤侦探回来也一起尝尝?” “啊,好啊,谢谢你了。” “没事。” 坐在客厅,两个女孩喝着果汁,吃着冰淇淋,吹着空调,谈了好多话题。 谈笑之际,纯优渐渐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小声问道:“真雾,你知道影吗?” 真雾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影?什么东西啊?新出的动漫吗?” 纯优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表达,手无足措,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还记得之前见面的时候,我因考试要临走时,你说,你认识我。我那个时候没注意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当我回想起来时,明白了些什么。” “对啊,我认识你,没什么问题。” “当我迟疑时,你又换了措辞,你说,你知道我,最后你更是知道我毕业于哈佛大学数学系。少有人知道我的毕业院校,真雾,说实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姐姐告诉我的。”真雾不敢再往下说,悄无声息低下了头,像个犯错的小孩。 “你姐姐,是谁?!”纯优的神情再一次严肃起来。 “我不能说。” “真雾,伊藤佐里被下了组织的药剂,若再无解毒剂,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我已经试过所有的可能性,你是我最后机会了。” 真雾恍然间抬起头,面露不可思议,惊呼道:“怎么会这样!可,可我并非组织成员,我姐姐才是,我” 双手合十,真挚祈求道:“真雾,我知道组织里的规则,你说你并非组织成员,但你却后的自在,活的无忧无虑,又知晓组织内幕,如若你的姐姐地位不高,或者说在我之下,这都是不可能的。以你姐姐的权限,肯定能拿到我想要的,真雾,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就这一次,我真的走投无路山穷水尽了,帮帮我好不好?” 眼里不再是曾经的冷清,不再是曾经的无所畏惧,而是现在的无能为力。 她不忍心,不忍心看到莫可奈何的纯优,她心里更明白伊藤佐里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人助我,我又为何不能助他? “姐姐,你想要什么?” 试错多少次,终于等到这句话:“jl-32的药剂成分。” “我记下了,姐姐,且在等我几日,好吗?” “真雾,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相视,莞尔一笑,她有着小孩子的天性,也有着成人的心性。 无可奈何花落去,可花,还能再开。 五 癌 原田道一家。 长时间的久坐,一股强烈的眩晕感涌上神经痛觉,不受控制地向沙发后背无力靠去。 “你还好,佐里。”井一敏觉地察觉到了佐里的不正常。 佐里低着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原田道一紧张地询问:“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没吃午饭,该死的低血糖又犯了。”佐里扶着额头硬是挤出了几个字回答。 “你再忍一会儿,我家里还有早上买的饭团,我去热了给你。”说着,原田道一很吃力地吞咽着,不寻常的疼痛感在脸上显现出来。 恍惚中,佐里也无意注意到了这点,可强烈的眩晕感不给予任何思考时间。 他自知自己只不过是随随便便用低血糖这个借口搪塞过去,接过原田道一好心热好的饭团和牛奶,小口小口地吃着。 井一侧着脸问:“好些了吗?” “嗯,我没事的。”用纸擦过嘴,向道一说了声谢谢:“原田先生,方才看到您吞咽有些困难,您的喉咙还好吗?” 道一无所谓地摆摆手:“唉,老毛病了,不过是些后遗症,我早已习以为常,不必担忧。” “您之前是生过病吗?” “嗯对。”看原田道一支支吾吾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说出口。 “方便透露一下吗?” “喉癌。”道一后怕地倒吸一口凉气:“呼,幸好当年查出来的时候是早期治好了,只不过这后遗症估计是后半余生都逃不掉了。” “您真幸运啊。” 道别出了门早已是黄昏漫天。井一懒散地伸了个懒腰:“都这么晚了?” 佐里随声应和:“是啊,一个下午又没了。欸对了,警部,一会儿去哪儿?” “不高兴回警局了,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我真的不是说啊,在东都当警察真是累人,这案子一个接着一个,我头都快秃了,这玩意有没有补贴啊?!”井一抱怨连连,还顺手撸了撸自己的发型。 “那既然没事的话,不如去趟医院?”佐里打趣道。 “去医院?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跟案子有关啊,来不来?” “你又拿到什么新线索了?” “说不定呢?” 不知名某处废弃平楼。 纯优着一身白色科研服迈着警惕的步伐,确认平楼四周无人,才勉强单手揣在口袋里小心谨慎地走进大楼。 望见早早就在大楼内部等待的熟人,纯优试探性地喊了一句:“haley?” 只见haley神情紧张,小步跑上前与纯优汇合,小声问道:“jolene,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何不在手机里说清楚?joe呢?他不会迟到,现在已经过了预计时间十分钟了。” 纯优突然感到莫名其妙,拿出手机点开信息页面,解释道:“我怎么知道什么事情?不是你和joe发信息让我来的吗?” haley心中一紧,大惊失色,竟一时语塞:“我,我没有发过这个信息!难道我手机里的信息也不是你发的?!” 纯优缓缓抬起头与haley直视,废话不多说,拉起haley的手就往外面跑。 “砰!”一声枪响,两人被吓得定在原地。 “两位,你们好啊~我还以为你们组织有多厉害呢,这不也轻而易举就能黑进你们手机?”背后的男人阴阳怪气地说着话。 haley在纯优的掩饰下,瞬间掏出枪转身朝着男人的脑袋开了一枪。 不曾想,男人似乎早有预料,轻而易举躲过了子弹。 不知不觉,男人身后又多了三个人,纯优心境未定,不敢动弹。 “你们是谁!”haley举着枪与男人对峙。 “还记得那个贩卖人口组织吗?我一手创设的,你知道废了我多少功夫吗?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偏偏搞垮我组织,可惜的是,你的情报缺失,作为集团之首,我又怎会轻易被捕入狱?” 纯优不禁冷笑道:“什么下三滥的东西,诱骗女孩,贩卖人口器官,你们也真是做得出来。” “那你们又算什么东西。”话还未讲完,身后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扣动扳机,几颗子弹同时射出。 眼中,尽是死亡,子弹的速度来不及纯优反应却被扑倒在地。 摔倒在地的疼痛感油然而生,纯优掏出口袋中死死拽着的伯莱塔手枪,发发精准地打中三名男子的腹部或是胸腔。 “唔!”子弹的灼热感实在痛不欲生,趁着男人迅速换弹之际,又是一发子弹从黑色的枪口射出,重创男人的肩膀,就在纯优继续扣动扳机下,男人无情抛下倒地不起的三名男子从后门逃脱。 见危机消除,纯优这才惊魂未定地放下手枪,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右肩被子弹擦伤,白色的科研服上一道血痕赫然在目。 来不及在乎自己的痛感,她急忙扶起意识不清的haley,慌忙地按住鲜血淋漓的腹部,就算按的再紧,却也挡不住鲜血从指尖缝隙中流出。haley无力地躺在纯优的怀里,费尽全身仅剩的所有力气贪婪地呼吸着。 “为什么要帮我挡枪啊,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纯优撕心裂肺地喊着。 “我欠你的,九年前,呼,我,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嘴角的血止不住地溢出,纯优哭着用手指帮她擦净。 “那又不是你的错,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啊!”无助地哭喊着:“父母双亡,你若是也死了,ollie怎么办?!”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的,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以后没人保护茵酱了,你能不能替我做她的,姐姐。” “好,我一定!”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后的一丝力气也没了,嘴角留残下最后一丝微笑,再没了救活的可能,大概,对于她来讲,她的出生就决定了她这一生都是犯罪者,死,也算是带着救赎 抱着存有余温的尸体呆坐在地上发愣,泣不成声,默默打起电话:“joe,haley死了。” “在哪!” 森谷医院,小川红达办公室内。 “小川医生,冒昧叨扰。”佐里礼貌地打声招呼。 红达把面前的病例放到一侧,微微一笑:“没事,哦,这位是?” 井一自觉亮出警察手册,像是职业病犯了:“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旗木警一。” “警官好。”红达点了下头。 “我想问一下,您的邻居原田道一先生几年前患上了喉癌,他是您的病人吗?”佐里直奔主题。 “哦,对,那个时候他喉咙不舒服,就来找我看看,毕竟都是邻居,找我也算是方便。不过还好他当时看得早,喉癌早期,费了好大功夫才治好的。” “那他一定很感激您。”佐里应和道。 “过誉了,我只不过做了我的本职工作。”红达谦虚道。 “关于您弟弟的死亡我深感抱歉,只是,他因病去世,目前尸体还在吗?”佐里委婉相问。 提到自己的弟弟,小川红达的眼神变得灰暗,稳重道:“haley在本院的太平间。” “我能方便看看吗?”佐里提出了请求。 小川红达还没开口,面似为难,井一开口道:“请配合警方工作,谢谢。” “那请跟我来,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我弟弟被癌症折磨致死的模样,对不起,我一会儿能在外面等你们吗?” “好,麻烦你了。” 六 虚假谎言 森谷医院负一层。 阴森的走廊,不是很明亮的白炽灯,小川医生在前面领路,即使佐里和井一两人跟在后面感受到阵阵凉气,但小川医生无所谓这样的情景,可见职业素养之高。 走廊尽头,小川医生停下脚步,示意左侧的双开门:“我弟弟的尸体就在这间停尸房中,需要我帮你们打开柜门吗?” 井一微微欠了下身子:“我想您说的对,这样对于您来讲是件残忍的事情,您不妨告诉我们编号,我们自己来就行。” “b06” 推门而入,根据编号一一查找,佐里手指道:“警部,这。” 井一呼了一口气,打开冷藏箱门,双手紧握横杠用力拉出不锈钢板,一阵白色的烟雾从箱门飘出,两人不约而同向两侧各退了一步。 看着佐里把头撇向一侧,井一无可奈何拉开黑色裹尸袋的拉链:“我帮你打开了,你想看什么?” 佐里这才重新进入认真状态,半弯着身子,戴着手套仔细侦查尸体。 苍冷的表面,僵硬的躯体与四肢,佐里从头到脚一一地观察皮肤表面,手背上有不少针孔,看得出生前经受多少病痛折磨,靠药续命。 忽然,佐里心疼的表情变成了严肃,小心翼翼托着死者头部,手指着脖颈处的一个小孔,小声问道:“警部,这是针孔?” 井一同样戴着手套在小孔表面反复摸了摸:“是的。” “您不觉得奇怪吗?无论是化疗,还是其他治疗方式,会有在此处打针的吗?您看,死者全身上下的针孔痕迹集中在手背,下臂,以及臀部。怎么会把针打在脖颈处呢?我虽然不是很专业,也懂得不多,但也知道化疗是静脉注射,至于这臀部的针孔是因为癌症晚期时需要止痛药物来缓解病人痛苦。”佐里一五一十解释道。 两人相互对视着,朝着一个方向怀疑。 未知地带。 女孩不敢置信地走到铺着白色床单的床前,靠近一步,心便绞一次。她捂着嘴,隐忍着自己的情感,可泪水止不住地掉落。 “姐!姐姐~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们,明明是这世上最亲的人,许久未见,再见就是离别,姐~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姐姐!”任凭女孩哭的再伤心,躺在床上的姐姐再也听不到了。 纯优湿着眼眶抚慰面前趴伏在床边的女孩,把她拥入怀中,温柔的语气:“茵酱,对不起,我没能护好你姐姐,你姐姐生前嘱托我,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我会替她保护你的。” 次真疲惫地推门而进,joe黑着脸,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调查的怎么样了。” 掏出纸巾擦了擦手,道:“已经抓捕到其手下,就在隔壁房间,只不过,我逼问了好久就是不肯讲。” joe忿恨地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竟敢黑进我的手机,残害我部下,是嫌自己没被警察抓到活得太久了吗!” 摔门而出,疾步走到隔壁房间,眼见入目不堪的男子的双手被铐在椅子扶手上。从一旁拿过椅子坐在男子对面,冷着嗓子问:“他在哪。” “我怎么知道!” 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不慌不慢,悠闲得很:“活人不说话没有任何价值,不如一个死人。我们组织的情报员和杀手配合能在短时间内抓到你,就能抓到下一个,抓到你们的犯罪集团之首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我只倒数三秒,三秒结束,若我没有听到我想知道的,即刻开枪。” 被铐住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恐惧地盯着正对自己的枪口,害怕地咽下了口水,浑身仿佛在抽搐。 “三。”不情不愿地撑着头,觉得数个数都是浪费时间。 “二。” 男子慌乱纠结中看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黯淡如一层灰,黑如漆,包含一丝冷笑,夹杂着不屑与轻蔑,彻骨的寒意冰冻了周围,犹如刀子刺进心脏。 “一。”不等男子反应,joe迅速重新拿起桌上的枪直指男子,就在扣动扳机的一瞬间,男子惊慌失措地撇过头,大喊道:“别开枪!我说!群知县,长越街道,三丁目76号仓库!晚上十点的机票,呼,从成田机场飞往南美。” 冷冷一笑:“哼,stann,听清楚了没有?” “明白。” 眼睁睁看着手中的枪逐渐松懈下来,终于舒了一口气,下一秒手中一紧,子弹毫不犹豫穿过心脏,男子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joe。 生命结束前几秒,joe冷清解释道:“你可能会错了我的意,我从未说过会放你活着离开。” 眼见男子垂下头,joe淡定地夹起一根香烟,用火柴与火柴盒侧面摩擦燃火,点起香烟,用力甩了几下灭了火柴随手扔在地上:“a9工作室,过来处理尸体。” 洛本咖啡馆。 “你点了两杯咖啡,是还有客人吗?”等店员走后,井一疑惑地问道。 “对啊,再等等,应该快到了。”佐里伸出左手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 “爸爸,这里。”佐里尽量放低音量,招了招手。 井一客客气气地起身与伊藤仓彦握手以表尊敬:“好久未见,还记得您上次帮我的忙呢。” “顺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爸爸,你之前说你大概知道凶手是谁了,我也知道了,不如让我验证验证?” “行,你说说看。”仓彦给佐里递上咖啡。 “凶手是……”佐里故作停顿,吊起井一的胃口。 “小川红达医生。” “啊?怎么会是他?我以为你会说他的弟弟小川永达,我们下午不是去看了小川永达的尸体了吗?他的脖颈处的一处针孔,经过下午筱原法医的检测报告,死者体内还残留有高浓度氯化钾,这不明显是死前作案吗?” 望着井一有些不理解的模样,仓彦点点头说:“您说的对,但不全对。佐里,继续说说。” “警部,您难道忘记了吗?最初我们排除嫌疑就是因为小川永达的死亡时间,是在案发前两天,死人是不会杀人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偷换死亡时间,作案结束后,自杀以假乱真。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只有一个人会协助,那就是他的亲哥哥,同时也是他的主治医生:小川红达。” “所以啊,小川红达顶多算是个从犯,并不是主犯。”井一辩解道。 “不,您是否想过一点,那就是,小川永达早已是癌症晚期,他的生命随时可能终结,他的疼痛需要靠药物注射缓解,这样的状态能够去杀完一个男人并将他扔进垃圾桶里?不难得出,杀人的是小川红达,而医院监控下拍到的那晚的人并不是小川红达,而是他的弟弟,小川永达,他们暂时交换了身份。” 说到这,佐里口渴地灌了不少咖啡。 “事情很简单,小川永达自知自己活的时间所剩无几,但他们兄弟二人想在最后的时刻替自己的父亲报仇。作为他的主治医生,想要宣布自己的病人死亡太容易不过,当着护士的面,心电图显示一条直线就可以了。注射药物使其暂时休克,推入太平间后,小川红达应该会使用胸外心脏按压使其活过来,关闭冷藏机制,在停尸柜里躺上两天,案发晚上,小川红达照常时间下班,应该会从医院后门出入,避开居民区的就近监控,进行凶杀。此时,看准时间后,小川永达披上提前准备的白大褂,戴上医用口罩,在医院内走动。由于二人是双胞胎,长相几乎一致,又是晚上加班时间不与人接触,无人发现破绽。等到第二天,哥哥回到办公室,小川永达自愿回到停尸房,给自己狠心注射氯化钾。停尸房我观察了,没有人看管,也没有监控,想进出不是件难事。两人或许是提前约定,过了很久,小川红达再回停尸房那里收回针管。” “那原田道一呢?他说的是真话吗?” “是,也不是,本案的确与他无关,但他可能看到了抛尸的那一幕,只是因为凶手曾救过他让他感激不尽,所以他保持沉默状态,故意把自己回家的时间说得早些,这样他就有理由避开此事不谈。上述所有推理建立在死亡报告基础之上,小川永达的死亡报告中并没有写到其注射氯化钾。” “我知道了,今晚将其逮捕。”井一用手机利索地发信息给其部下。 “我还有一个疑惑,他们的父亲真的是蒙冤入狱吗?”井一想把整件事情搞清楚。 “这,我不了解,所以,爸爸,给我们解个答?” “我翻阅了当年那件刑事案件的档案,那位老先生真的受冤,只可惜当年这件案子我不知道,否则我有能力帮他提出反诉。长田裕涛代理的原告要求其打赢这场官司,这样至少能拿到小川一家给予他们的巨额赔偿。但没想到长田裕涛没能把握程度,为了多拿些委托费,他甚至作了伪证。档案上的图片是小川老先生趴在女孩身上,这是路人提供的偷拍照。”仓彦亮出了复印的照片。 “当时被告的证词是:他只是碰巧看到了女孩晕倒在地上想帮她人工呼吸,并没有强奸的想法。可悲剧就在于,他没能救醒那个女孩,而那个路人又悄悄地报了警。我所说的做伪证,是那个女孩的死亡,原告委托人告诉长田裕涛他们的女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隐瞒这个死因,长田裕涛花大钱贿赂女孩的主治医师,改掉了病例。可惜,当年人们宁愿相信女孩是被人强奸至死,也不愿意去怀疑那份子虚乌有的病例。前些天,我去找那位医生,我告诉他长田裕涛已经死了,若他再不说实话,或许下一个被报复的就是他了。如此,他才肯告诉我当年真相,他表示他也很后悔当年收了那笔钱,自尊心迫使他未动那笔钱分毫。” 井一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长田裕涛的上下嘴唇被线缝绞,原来是想让他闭嘴。居然会有如此没良心的律师,真是该死。”看到电话来电,井一起身说道:“感谢,风见警官已经到门口了,我还要去抓捕犯人,就不久坐了,以后再叙。” “好,您先去忙。”仓彦透过玻璃看向门口等待的风见久明。 “佐里,病情恶化了。”突然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啊?” “东都医院主任告诉我了,说你突然晕倒被送至医院,但他并没有说你是因为渐冻症,而说的是低血糖。” “因为那个时候负责我的医生就是,”说到这,佐里还是刹住了车,他说过要替纯优保密的:“那个医生也是个实习医生,没有细查,只是从我的症状判断,而且给我输过葡萄糖后,我也的确缓过来了。” “我已经在国外帮你联系好医生,再过四天随我去一趟美国。” “爸爸,别这样了,我不想受那个苦,本来就是不治之症。” 无言无语,伊藤仓彦遇到了此生最大的难题,他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听到儿子安慰自己,心疼的没有办法。 镜片后,布满血丝,好像很久没有睡着过。 第十五章 往昔 伊藤佐里家。 奔波了一天,佐里疲惫地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就想睡觉。凌子听到门外的动静,从佐里卧室跑出来,坐在身边:“听爸爸说,案子破了,辛苦啦。” 佐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好,这么晚还等我回来,谢谢你啊。” “哪里嘛,还不是你总把卧室弄的乱糟糟的,我有强迫症,不帮你收拾我看着难受呢。” 佐里调侃道:“那真是对不起,对了,有没有给我留点夜宵?” “做了点寿司,虽然做得不是很好看,但到肚子里都是一样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吃点?”凌子说着有些腼腆。 佐里来了兴趣起身就往餐厅走去:“好啊,我来尝尝。欸,安藤还没回来吗?” 凌子面露担忧:“没有,都十点了,我给纯优打过电话了,她没接,但还是发了信息给我,说今晚不回来了,在外有事处理。” 未知地带。 魂不守舍地面壁,双眸哭得早已干涩。从纯优的视角来看,那么的纤瘦弱小,那么落寞的背影,她想过去陪陪她,可始终挪不动脚步。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寂寥。 “喂?” “带ollie到a9工作室。” 纯优明白事理地挂断电话,上前俯下身,托起野泽茵的双手,轻声说道:“sharon让我们去a9工作室,怕是杀你姐姐的凶手找到了,走?” 扬起脸庞,慢慢抽出手,从眼角向斜上方擦去泪痕,让泪不再流出。 a9工作室。 面对面坐着,漫不经心地从stann手中接过一张皱巴巴的机票,冷笑道:“吉田雄介?知道自己惹事了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你不知道影是国际犯罪组织?被你黑进手机,是我的疏忽。” 说着,joe伸手把机票撕得粉碎随手抛在吉田雄介的面前,双手放回口袋突然站起,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彻整间屋子,在场几个组员都不自觉向后退了小半步,谁曾想这不是往昔的阴影。 吉田倒吸了几口凉气,他看出他的心狠手辣,这种人向来不会把一条人命放在眼里,大胆猜测自己还有活着的可能。 浑身颤抖,发声道:“是你的手下端了我的组织在先,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过是拉了你们组织一个人泄忿。这样,就算是我的错好了,你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愈发的激动。 “你能出多少钱?”嘲讽反问。 “三千万美金,够不够!” 见joe没有任何的反应,吉田继续加价:“五千万!” 仍旧不死心,垂死挣扎:“我真的倾尽所有了,只要你放了我,一亿美金!” 在场所有人沉默着,好像把眼前这个早被下达死刑的男人当做了小丑。 踱步靠近,轻蔑地俯视:“你知道组织培养一个高级成员要多少资金啊?我要的,你都得一笔一笔地给清。” “sharon,死亡鉴定报告给我,说说看,都有哪些枪伤。” sharon递出一纸报告,抬了抬眼:“这是我亲自出的报告,全身六处枪伤。一处大腿骨内侧,一处腹部,一处肺部,一处脾脏,一处手臂,一处左肩。” 字字戳心,心在滴血,不仅仅是野泽茵,还有纯优。 “野泽悦,你替我挡下了所有。”纯优惭愧地直呼其真名。 “砰!”手掌把单子摔打在桌上,吉田一怔,惊恐万状。 淡定地坐回了椅子上,掏出手枪,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精准打进其大腿骨内侧,说话声音冷到零点一下:“i need your side of leg bone” “啊~!”揪心的疼,疼的后仰在椅子上,嘴里不忘喊道:“等等!等……” “砰!”“i need your stoach” “your ng,your spleen,your ar”五枪过后,只见黑色的枪口冒着白烟,以及口流鲜血,濒临死亡的吉田。 他不再开枪,转手就把手枪放在野泽茵的面前:“你姐姐的仇,你自己报,最后一枪留给你,要还是不要。” 眉宇间都在诉说着紧张,她没有杀过人,她才十八岁,她整天埋头在物理中,甚至没怎么碰过枪。 想,可不敢。 见野泽茵犹豫,sharon一把拿过joe手中的枪硬塞在野泽茵手里:“你不会想错过这次机会。” 动摇下,她第一次坚定地拿起枪朝左肩开去。 颤抖的枪从手中掉落,joe一把接住,放回口袋:“终于长大了。” joe工作室。 一阵敲门声,瞟了一眼:“进来。” “joe,就目前来看ollie的情况还不是很好,我来帮她请三天假,让她回家好好休息。”sharon推开门,距离与办公桌越来越近。 “都几个小时过去了,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弱。”joe忙着打键盘,随口表达了不满。 “他父母本是组织成员,却因意外事故死亡,她可是haley一手带大的,正常人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过来。” “无所谓,进度能赶上来就行。我刚刚浏览了ollie的研究进度,帮我把话带到:把洛伦兹变换和狭义相对论上升到实践层面。那位先生最后要的不是虚无原理,而是能看得见的东西。” “明白。” “你那里军情六处有什么情报。” “他们本想再派卧底,不过被我用理由塘塞过去了,近几日不会有大动作威胁到我们。” “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是。”sharon转身离去,关门那一刻,她转头问道:“你的心,碎过吗?” 原来眼神不离电脑屏幕的joe终究看了眼sharon,两人对视,不言不语。 撩了下卷发:“当我没说。” 盯着缓缓关上的门,空洞地想到了过去。 三十年前,美国一家孤儿院内。 院长带着打扮精致的女士在院内走动:“伊芙琳女士,您真的想好了?要领养一个孩子?” 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披散在身上,眼睛又如海水一样蓝的清澈,整个人看上去淡淡的,一点也不妩媚。 “我不想结婚,但想有个小孩可以陪陪我。您放心,若我真领养一个回去,我肯定会好好疼他的。” “我们看了您的资料,相信您所说的。”院长和蔼可亲地说着:“您看,这里就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平常玩乐的地方,您看看有没有您喜欢的。” “都是可爱却可怜的孩子啊。”伊芙琳感慨道。 隔着窗户,伊芙琳无意间注意到了异于寻常小孩的男孩,他没有与同伴一起玩耍,反观,独自一人坐在隔间里玩电脑。 “这小孩怎么不跟其他小孩玩?” “哦,这个小男孩比较特殊,您看他在玩电脑不合群,其实啊,他是在写编程。”院长耐心解释道:“这个小男孩说起也是可怜,被丢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还在襁褓当中,也不知道是哪个父母如此狠心,生了又不负责。我为他取名乔·奥斯顿,不过呢,他慢慢长大却性格孤僻,估计也是与生俱来的。虽然这小孩才八岁,但智商颇高,我给他买了编程教材,他就在那里自己研究,自己编写,似乎没什么其他爱好。” 伊芙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怀着兴趣走到男孩身后。 她弯着腰,在男孩身后仔细地查看男孩写的编程,细心指出:“这里,出错了,应该是prtf,而不是sqrt。”男孩停下手中的键盘,回头看着伊芙琳。 “你好,乔,我叫伊芙琳,是php工程师,我们兴趣相似,你想学高端编程我可以教你。如果说,我想领养你,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男孩转过头,看着电脑出神,等了好一会儿才回应道:“哦,我无所谓。” …… 伊芙琳家。 伊芙琳急匆匆赶回家,轻声问道:“乔,怎么不去上学?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说上午你还在课堂,下午就找不到你了。我以为你丢了,立刻赶回来看看。” “学的东西太简单了,我没兴趣。”乔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伊芙琳拿起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从容,并没有怪罪他逃学的事情。从书房中翻出自己曾经上学的课本铺在乔面前:“你看看,那本书上的知识你看不懂?” 乔一本本地翻开,伊芙琳什么也不干,就在一旁等着。 一个小时过去了,乔把一本书推到伊芙琳面前,指了指:“这本书前面内容我都懂,到这里就看不明白了。” 伊芙琳精神地合上书,看着封面,惊呼道:“这是我大一时的课本!你当真前面的知识都懂?” 乔认真地点了点头。 伊芙琳曾是斯坦福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她打电话给她曾经的老师问道是否能给一次入学考试机会,并详细介绍了这个出色的孩子。得到应允,乔也不负伊芙琳的期待,以高分进入斯坦福学习。 可遗憾的是,他至始至终都从未喊过他妈妈。 “陪我去一趟东都好不好?我好久不去看我的哥哥了,他也想认识认识你这个天才呢。” “哦。” 东都。 伊芙琳轻轻牵着乔的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他们刚刚拜访完她的哥哥。 路过一家便利店,乔停下了脚步:“伊芙琳女士,我能去便利店买一罐可口可乐吗?” 伊芙琳看向一旁的便利店,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零钱递给乔:“好,快去,也记得帮我带一罐。” “嗯。” 伊芙琳耐心地在店外干等,风吹的她不由自主背对风,突然,一个逃命犯人手执枪从拐角处跑来。未等伊芙琳反应,犯人将头套硬生生戴在伊芙琳头上。晕头转向中,一声枪响,是刚从拐角处追上来的警察。是其中一名警察手中的枪没能控制住,下意识以为那就是逃犯。 刚付完钱地乔转身便看到了这让人难以想象的一幕,他一手抓着一罐可乐,愣在原地。 伊芙琳在子弹的冲击力下后仰倒地,最后时刻她用尽全力摘掉头套,隔着玻璃不舍地望着乔。 流淌的鲜血映入眼帘,他终于张了口,浑浑噩噩地喊了一声:“妈妈。” 伊芙琳读懂了,气息逐渐变弱,含着泪,含着笑,闭上了眼。 他看到了警察的全力抢救,可惜子弹不偏不倚打中了心脏外侧,没有救活的可能。 他没有出去,避开警方视线,一人独自走在大街上,冷风瑟骨,随处找了角落就坐下。那天晚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夜半时分,一只手伸在面前:“跟我走。” 那一年,他十二岁。 第十六章 生死赌局 安藤枫涧家。 “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希纱一眼看出纯优假作无事的模样。 “我差点就又看不到你们了,是野泽悦,帮我挡下了所有的子弹。” “野泽悦~”枫涧昂起头,拖起长音重复一遍这个名字。 “爸爸,你认识她?” “没,不认识,对了,你呢,有没有受伤?”枫涧急切问道。 纯优抚摸着自己的肩膀,如实回答道:“不算受伤,一点擦伤而已。” 希纱心疼地望着难得见一面的女儿,拥抱着她,悉心道:“优酱,答应妈妈,以后在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知我和爸爸,我们一定护你安全。” 露出久违的笑容:“好。” 东都,山木县,一处住户。 昏暗的灯光汇聚在天花板的吊灯上,家中四壁破烂不堪,除了正中央的一桌两椅,简直是一览无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这房子真破啊。”男人嫌弃地捂住了嘴:“你一个女人,也太邋遢了。” 女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甚至点起一根烟趾高气昂地抽了起来:“我邋不邋遢关你屁事!怎么,突然来找我,想做生意啊。” “你还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吗?你们几个人总是欺负我,把我拦在巷子里要我交钱,不交你们就对我拳打脚踢。” 女人“噗”的一声笑出来了:“开个玩笑嘛,都三十几年了,你还记那么清啊。” “开个玩笑?我落下了一辈子的缺憾。”男人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女人丝毫没有悔改之意:“算了,我看你也好好的。” “既然你那么喜欢开玩笑,那我们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女人收起了嚣张,冥冥之中感到一丝危险。 男人不急不慢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空玻璃杯轻轻放在桌上:“你家,有水吗?” 女人不屑一顾,皱了皱眉头起身拿来烧水壶,好生没好气地问:“你想干嘛。” 男人摆出请的姿势:“麻烦帮我倒上水,谢谢。” “请我喝茶?这算哪门子游戏,喝的还是我自己的水。”女人不禁嘴碎地吐槽。 紧接着,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里面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胶囊:“我这里有两颗胶囊,一颗有毒,一颗没毒。我们玩个游戏,一人拿一颗,看看谁运气不好。” 女人听完暴躁地跳起来:“说什么鬼话!谁会陪你玩这种送命的游戏!你想死,我还不想死!” 男人淡定地亮出一支录音笔,在女人面前晃了晃:“你要是不陪我玩,这支录音笔的内容就会公诸于众,你是想被那群放高利贷的黑帮打死,还是跟我玩一场有胜算的游戏?” 女人惊恐地盯着男人手上的药盒,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她捏紧衣角,权衡之下,道:“不就是玩游戏吗!我陪你玩!” 男人得意一笑,打开药盒:“为了公平起见,你先选,我吃你剩下的,就让我们看看,神明会站在哪一边。” 女人咬牙挑选了一颗,握在指尖死死地盯着不敢吃下。 “我们一起服下?”男人嘲讽着女人的迟疑胆小。 女人望着男人手中致命的筹码,狠心把药放进嘴里,端起面前的水喝了进去。当她把杯子放下的那一刻,男人也同时放下。 一分钟过后,女人面露痛苦之状,死死捂着喉咙摔倒在地上,还没等她叫出声就已经死不瞑目了。男人轻松地舒了口气,瞟也没瞟一眼,把杯子里的水随意倒进了水池,收回背包中。拿出记号笔,在空药盒上标注了“4”,临走前,又在桌面左侧留下一笔直直的竖线“|”。 东都大学。 下课铃响,加藤老师从讲台上走到佐里身边,递出一份资料,对坐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凌子和纯优说:“藤峰同学,安藤同学,我又些事情要跟伊藤同学单独说清楚,能给我三分钟吗?” “没问题老师,我们在走廊等你哈。”说完,凌子牵着纯优的手走了出去。 “这是,这节课讲的笔记?” 老师点点头:“嗯。你爸爸伊藤先生已经跟学校沟通过了,为了你的正常学习生活,我们校方答应你爸爸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以后每节课的笔记我们老师都会在课后整理给你,考试呢,我们会给你安排免考,以你的成绩,别的同学不会说什么的。伊藤同学,有什么困难的地方都要跟老师说,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呃,照顾好身体。” 佐里从容地笑着:“好的,谢谢老师。” “凌子和纯优还在等你,快去。” 走廊上。 两个女孩说笑着,男孩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男孩腼腆地从身后亮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他害羞地抿了抿嘴,说:“藤峰同学,我喜欢你好久了,能,能做我女朋友吗?” 凌子一怔,吃惊地半捂着嘴:“石井同学?” 石井信也尴尬地挠了挠后脑,解释道:“高中的时候我们是一个社团的,那个时候我的成绩是上不了东都大学的。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你成绩很好,所以就向别人打听,说你最想考的是东都大学,我就努力,终于有资本可以向你表白了。” “我一开始以为伊藤同学是你的男友,后来别人说你们是青梅竹马,我这才想有机会能跟你表白的。”信也继续补充道。 纯优让到一侧忍俊不禁,自顾自低着头踢着地板,心想:笨蛋,再不表白,你的青梅要被别人摘去喽。 凌子直面内心,双手合十抱歉:“对不起,石井同学,当我知道你做的这些我很感动,但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一直在等他,真的对不起。对了,你真的很好,一定会有更好的女孩适合你的。” 信也默默收起花束,坦然以对:“没关系,即使我失败了,但我也勇敢地尝试过。谢谢你,藤峰同学,给了我奋斗的机会。希望你能尽快等到他。” 信也前脚刚离开,佐里就从教室出来,碰巧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禁暗暗有些高兴,可又有点失落。佐里故意撞到凌子的肩膀:“凌子,你喜欢的人是谁啊,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不妨给我透露透露?” 纯优白了佐里一眼,也不知在心里骂了多少遍:“傻子。” 凌子红透了脸,害羞地躲到纯优身后:“你管我!”生气地扭过头。 “真小气,不说就不说。”佐里也颇有小脾气地倔在前面。 警视厅。 坂井泉之接起电话:“喂您好,这里是东都警视厅。” “帮我转接旗木井一警部。” “有什么事您可以先跟我说的。” “我只跟他讲话!” 泉之嫌弃地把听筒放的离耳朵远远的,小声嘀咕着还是转接了。 办公室内。 “喂,这里是旗木井一,有什么事可以效劳?” “旗木警部,山木县静思街道37住户死在家中,麻烦你们出警去看看。” 井一下意识神经紧绷,放下了手中正转着的黑色签字笔:“您是第一发现者吗!麻烦说一下您的姓名。” “我想您搞错了,我不是第一发现者。我是个赌徒,可以拿命出来跟别人赌的那种,希望您能尽早抓到我。” “你说什么!你这是在挑衅警方!”井一怒不可堪地叱责。 “算是。听我说,现在,游戏开始。” 电话那头的男人压低了声音,也有可能是用了变声器,听着听筒里的忙音,井一努力抑制内心的怒火,穿上藏青色的西装外套走出办公室:“坂井警官,风见警官,派人立即随我出警,有人报案!” “是!” 一 真实的规则 东都,助田县,一处住户。 “织酱,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男人说着走到门前来开门。 “你好,老同学,我记得你叫吉永昌吾,没叫错?”男人扶着门框问。 吉永昌吾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是你啊,突然来访,干嘛?” “您妻子在家吗?” “不在,出去和朋友唱歌去了。” “坐下说?我想你不拒绝的。”男人毫不客气道。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冷到极致:“你女儿在我手上,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对她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除非,你不听我的话。” 昌吾一拍桌子跳了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 男人没有恼火,默不作声拿出手机亮出照片:“我说的还不清楚吗?” 看着照片中的女儿在沙发上熟睡,他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们当时把我的腿打废了,害得我终身残疾,走路一瘸一拐,我不来找你们我找谁呢?”男人阴阳怪气:“很简单,陪我玩个游戏,一人一颗胶囊,看看我们谁能选中那颗没毒的。” 说着,男人再一次从背包里拿出两个玻璃杯,无辜地问道:“麻烦帮我倒两杯水谢谢。” 男人脑海里想着那死亡的二分之一概率,连连后退:“我不玩!鬼才会跟你玩这种游戏!” “你不要你女儿了?”男人讥讽道。 “我,我要,你别动她。小时候是我们几个不对,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啊,小孩子打闹而已,我跟你说对不起,这样,我赔你钱,你的医药费,我都补偿给你!” “我不要什么补偿费,我只想看看,神明会站在施暴者那边,还是站在受虐者那边。我不想再重复一次,帮我倒些水?否则,我们很难吃进去不是吗?” 想着自己的女儿,他不得不赌一次! 颤颤巍巍拎着水壶倒了一口水的量,手心直冒虚汗:“万一你知道哪个是毒药怎么办。” 男人幽幽一笑:“哼,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你实在不放心,你先选?我选你剩下的,公平公正。” 这场一念即生死的赌局又如狂风暴雨般突如其来,开门前一秒他还在等待女儿回家,而后一秒却要在生死之间挣扎,换成是谁也不会轻易接受。 他闭着眼,凭着自己的第六感迫不得已捏紧一颗胶囊放在眼前。 “你不怕自己赌输了吗!”昌吾垂死挣扎吼道。 男人轻蔑地瞟了一眼:“怕,可无所谓。今晚,无论是谁赢得这场赌局,你的女儿都会平平安安地回家。” 害怕的眼泪在充斥着眼眶,犹豫之下,一口吞进胶囊,喝了口水咽了进去。 两人同时服下,死死地盯着对方,僵持着,内心紧张到极点,都希望倒下去的人不是自己! …… 走出大门,男人抬头看着黑漆的夜空:“已经是四分之一的概率了,我赢了。” 山木县,静思街道。 一股难以入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井一皱着眉用手扇了扇:“这哪里还像是个家啊?” 现场鉴别人员忙着拍照搜寻物证,筱原法医专业判定死亡结果,井一的目光倒是定在了木桌上,凑近仔细瞧瞧:“这个划痕是本来就有的,还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井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出手机拍下来发给佐里,强烈的分享欲让他不得不找一个人讨论讨论。 “警部,这是我们搜寻到的。”鉴别人员亮出物证袋:“这个药盒就摆在桌面上而且上面标注了数字4,物证目前仅此一件。另外我们就近在可能的地方采集了一些指纹需要等待化验结果。” “好,这个物证袋给我,指纹结果出来后放我桌上。” “是。” “筱原法医,你那里怎么样?” 筱原戴着口罩不知觉地很闷,贸然站起忽有些感到头晕:“啊,初步判断应该就是毒杀,此人应该是服用了氰化物。” “身上有伤痕或者其他打斗痕迹吗?” “没有,很显然,她没有在凶手手里挣扎过,看起来很平静。另外身上没有其他注射痕迹,是否体内有其他致晕药物我还需要进一步带回去研究。” “辛苦你了,案件结束,聚一聚?我请你。” 筱原累的捶捶后肩,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难得也让我白嫖一顿,你可别光说不请哈,我可等着呢。” “行~行,我什么时候说请不请?” 伊藤佐里家门口。 “你们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佐里低头看着手机嘀咕道。 凌子不解道:“怎么?都到家了又突然有事?” 佐里等不及回答就挥挥手跑远了:“晚饭之前一定回来!” “真是的,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凌子看着佐里远去的身影很是不满。 纯优推开门:“我们说我们的,不管他。欸对了,你方才在学校说你有喜欢的人,一直在等他,是不是在等佐里啊。” 凌子刚换好鞋羞地捂住了嘴:“啊?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啊。” 纯优轻轻点了一下凌子的额头:“跟我说实话嘛,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呢?虽然我敢肯定,但我还是希望能从你口中听到最准确的答案。” 凌子撇过头嘟囔着嘴:“我跟他是六岁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他刚搬过来,我当时就觉得他好臭屁的性格,虽然自己才六岁是个小屁孩却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真受不了他。可是,小时候我被男同学捉弄的时候,是他帮我解围,是他帮我擦眼泪,我也知道我喜欢掉眼泪,班上同学说我是爱哭鬼时,他从未这么喊过我。” 嫣然一笑:“看来他还是有优点的嘛。” “其实啊,我特别害怕软体动物,有时候下雨天那地面上还有蚯蚓,我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害怕,那腿简直就是抑制不住地软下去,一步都挪不开。他没有像其他男孩子嘲笑我,只是半蹲在我前面要背着我走。我渐渐长大,倒是能克制不少,要不然我自己都要嘲笑我自己了。”凌子面露笑意地讲述着过往的事情,觉得在纯优面前,她什么都能放开。 听着沉浸其中,她好羡慕,羡慕一个正常女孩过的生活。她无数次幻想自己能重来一次,重来一次的世界里,爸爸妈妈一直陪在身边,她不用一个人孤独寂寥地埋没在书堆里学习,不用在无数个冷清的夜晚失眠。 “一个人情商低也就算了,凌子,幸福是自己把控的,你就不怕你等的人被其他女孩子抢走?” “呃~无所谓啦,反正也等了十三年,无所谓再等几年,就算等不到了,也只能怪我自己只会没完没了地等待,不敢说出口。”假作开心,心底还是有着些许失落的。 山木县,静思街道。 弯腰穿过警戒线,熟悉地打招呼:“警部,午好。” “哦,这么快就赶过来了,快来看看。” 听完井一对犯罪现场的描述,佐里不动声色分析道:“不是逼迫就是自愿,毋庸置疑凶手手中攥着她的把柄。对了,您刚刚说凶手是自己打电话给你的?” 井一反应过来:“嗯对。” “那他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他告知了犯罪地点,并且在电话挂断之前说了句‘游戏开始’,公然挑衅警方。” “游戏?”佐里不禁怀疑道:“凶手的意思是要跟你们警方玩游戏,还是要跟他的犯罪目标玩游戏?” 井一忽然意识到自己观察问题的片面性,不假思索拿出物证袋:“这是摆放在桌面上的药盒,上面用记号笔标注了4。” “凶手这是在倒数,也就是说,他的目标还有三个。” 坂井泉之听到二人的对话忍不住走过来补充:“哦对了警部,当时凶手指明要跟你通话,他硬是要我转接给你。” “他认识我?”井一反问道。 泉之不知所措地耸耸肩:“不知道哇,或许是他特地了解过呢。” 佐里指着桌边的划痕道:“这就是您拍给我的?” “嗯。” 佐里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趴伏着与桌面平行,用手帕从从划痕缝隙中擦过,看着手帕上面棕褐色的一点点木屑:“果然是不久之前划的,我想应该是凶手故意留下的记号。” “警部!电话里有人找你!”门外一名看守警员急匆匆跑进来汇报。 “找我?谁啊。”井一不耐烦道。 “是门口电话亭里的公用电话打来的,铃声响的时候四周无人,我就自主接了起来,可是电话里那人却指名道姓要找你。” 佐里谨慎的目光与井一对视一眼迅速出去接起电话。 “喂。”井一试探性问候道。 “下一具尸体,助田县页格街道19号住户。” “什么!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在和他们玩个游戏,看看谁能选中活下去的命运,只可惜,前两局都是我赢,这只能说明他们该死,因为连神明都站在我这边啊。” “你说什么?!”惊异之下,对方挂断了电话。 “风见警官!今晚之前彻查死者稻田菜穗子的人际关系,调出其档案,询问周边邻居以及身边的朋友父母等,明天早上我要拿到报告!”井一回头就开始分配任务:“坂井警官,带人随我去助田县,又有一起命案发生。” “凶手打来的?” “对。”井一一字不落重复一遍凶手的对话:“就是这样。” “既然凶手说了他们该死,那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曾经伤害过他或是他的亲人?果然,他们都是自愿服下毒药的。以我猜测,药盒大小也差不多只能装下两粒胶囊,他说谁能选中活下去的命运,所以两颗胶囊一颗有毒一颗无毒。” 井一提出疑惑:“这算什么,凶手肯定作弊啊,胶囊上肯定会有他留下的痕迹,他怎么选都是安全的。” 佐里摇摇头:“既然他们愿意去选,愿意去玩这个豁出性命的游戏,那他们一定是肯定这个游戏对于他们来讲是公平的。作记号肯定行不通,如果我们能想到,死者也会想到,只要他们先选,那么凶手就是有几率拿到毒胶囊的。” “先去案发现场,不能错过第一侦查时间。”井一抬起手腕读表提醒道。 “好。”一面答应,一面自我思考:他到底是怎么拿下四分之一的概率的,按照他的标记,他会跟四个人玩这场赌局,活下来的概率是十六分之一,这世上真会有神明相助? 二 幻觉 “姐姐!我求求你别走,我求你了!”女孩死死地牵扯着她的手绝不肯松。 “真雾,你等姐姐几年,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离开的!” “我不相信!爸爸也说过这样的话,可他就是把我们给丢了!” “是他亲手甩开我们的,姐姐绝不会向他那样!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真雾,放手好不好。” 望着女孩委屈楚楚的模样,姐姐不曾如此心狠过,彻底撒开了她的小手,背身离去。 “姐!”真雾忽从梦中噩耗中惊醒,惊魂未定下,看着桌上未完成的作曲这才回过神来:“呼,原来是我自己太困了一不小心睡过去了。”抬头看了眼墙壁上挂的壁钟,一气呵成地理好自己的长发就出去了。 洛本咖啡馆。 “真雾,约我出来见面是为了什么?”cire难得展现出自己温柔的一面。 “我晚些的时候做了场噩梦。”真雾如实交代道:“姐姐,你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 cire一时语塞,抿了抿嘴唇上艳丽的口红:“我习惯了。就算现在的生活让我随时随地处于危险之中,但我能给你提供最好的生活。” “我知道,若不是姐姐,我依然在福利院待着。可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想通,爸爸为什么狠心抛弃我们。那一年,妈妈生病死了,我才七岁,姐姐也才十七岁。” “不要再提他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他漂泊到哪里去了。” 趁着cire静默之际,真雾略感紧张,她第一次感觉与自己的亲姐姐讲话是吃力的,甚至还有点不敢:“姐姐,你认识伊藤佐里吗?” “嗯?”cire轻轻放下咖啡杯:“可以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他生病了。” “哦,有什么问题?是人都会生病。” “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他帮过我,他救过我的命,我想还他个人情。” “真雾,这已经不是还人情这么简单的事了,我说过,我不允许你掺和到组织里的任何一件事。” “我已经参与了,不会回头一步。”可能这也是真雾少有的倔犟。 cire听出端倪,神情严肃地问道:“谁告诉你的。” “是医生,医生说这是罕见的渐冻症,你以前跟我讲过,组织里有专门的科研人员研究药物,所以我想到了找姐姐帮忙。” cire怀疑的目光没有退减:“安藤纯优告诉你的?” “没有,我跟她并不是很熟。姐姐,我并不是故意难为你,你若是能帮我拿到解药,那对于姐姐来说也是救了一条人命啊。” “我杀的人,比你的同学还多,你觉得我会在乎救一条命?”cire尽量压低音量,防止被旁桌听见。 真雾没了办法,开始耍起了小性子,威胁道:“我不管,姐姐,你若不帮我,我便再也不与你见面了!” “你,真是耍无赖。”cire不禁有些生气,她唯一宠的就是这个亲妹妹:“我只帮你一步,组织没有开发出解药,这也不是我涉及的领域,换句话说,我不会让组织里任何一个药物学家去帮你做这个解药,我只给你提供药剂配方,至于最后你能不能做出解药就不是我的事情了,听明白没有。” “嗯,明白了,谢谢姐姐。”真雾再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亲了亲cire的脸颊。 助田县,案发现场。 佐里看了眼餐厅的桌面,说:“果不其然,一个标记着数字3的药盒,不过不一样的是这次的划痕是在桌面底线,而不是左侧。” 井一游走在桌子四周,很快发现了漏洞:“不对啊,从桌子的每个方位看它的上下左右是不一样的。” “的确,可是凶手一定是从他自己的视角留下划痕的。吉永昌吾先生的倒地位置是在这把歪在一边的椅子旁边,换句话说,服下氰化物的毒发时间很快,那么他生前坐的位置就是凶手对面,所以凶手是坐在这边的。”佐里说着指了指眼前的座椅。 井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我在想,凶手为什么要在行凶结束后告诉我案发地点,如果我们晚些发现晚些调查,对于他来讲不是更有优势吗?他似乎很希望我们能够调查到他,我想不明白。” “是啊,很莫名其妙的一点,他两次点名要您接电话,他就这么想挑衅您吗?” “我可不知道,常日里我也没有结果什么仇,除非我抓捕的犯人刑满释放对我怀恨在心想对我进行报复,只是这种情形下又怎么会跟别人玩赌命的游戏,而不是跟我玩?”井一看着一边协助调查现场的坂井泉之:“坂井警官,今晚负责调查吉永昌吾的人际关系,和风见警官一样,辛苦你们了。” “啊,没事,本职工作,明早晚些时候把我们整理的资料递交给您。”泉之轻松地回应道。 伊藤佐里家。 “我回来了!”佐里关门呼声道。 “怎么样,办案还顺利吗?”凌子从餐厅跑出来迎接。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办案了?” “能让你从家门口赶过去的事情,我估计也只有案件了,我太了解你了。”凌子叉着腰开玩笑地讽刺道:“笨蛋。” “又骂我,真是的。唉,今晚吃什么啊,饿死了。”佐里抱怨着往里走。 “咖喱牛肉饭,还有味增汤。今天纯优让我歇歇,所以这饭是纯优做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凌子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看手机的纯优。 一如既往坐在凌子身边,看了眼盘子里的勺子,好像明白了什么,说了声:“谢谢。” 纯优一丝苦笑放下手机:“住你的房子,总得付出些,你又不让我付房租。” “我本来想煮荞麦面的,最近想减肥了,可纯优执意说要吃咖喱牛肉饭,我只能让出厨房的位置咯。” 纯优无辜地挑着眉,心想:勺子会方便很多,对于你来说。 刚刚黑屏的手机又亮了起来,纯优点开信息,心中一紧: 给我伊藤佐里邻居森本家的详细情报,三天之内回复,速度快,jolene。 joe·alston 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她慌了,整个人僵硬着不得动弹。 “纯优,有事吗?”凌子细心地看出了异样。 “没,没事。吃完饭我先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神经紧绷,不明所以然。 安藤枫涧家,晚上八点半。 “爸爸,妈妈!你们最近有没有出门?!”纯优预感很不好,急着问。 希纱端着冰的大麦茶漫步走了过来:“我们很少会出门,前两天出去了一趟,是出去购买食品了。” “你们有没有被人跟踪?” “没有啊,我们都是易容成老夫妇出门,更何况你爸爸的反侦察能力很强,这点优酱放心好了。别站着了,快坐下歇歇。”希纱招呼道。 枫涧意识到了问题:“纯优,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嗯,组织的管理者joe突然发消息给我,让我在三天内提供你们的详细情报。”纯优丝毫没有隐藏。 夫妻二人互视了一眼,即使什么都没有说,但好像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纯优隐隐约约感知到了些什么,她想立刻印证:“爸爸,你曾经也是组织里的一员,对吗?” 安藤枫涧下意识合上书,没有显得很吃惊的样子:“你知道了?” 纯优心思繁多地乖巧点点头:“是的,我无意发现的。” “你恨爸爸吗?” “不恨,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相信爸爸有自己迫不得已的理由。” “对不起,让你出生在黑暗中。” “我不管这些啊爸爸,可您明明是拆弹专家,明明是警方的协助者,为什么会加入组织?妈妈,妈妈你知道吗?” 希纱叹息着认可道:“妈妈知道,妈妈能理解的,我们瞒着你,是怕你会恨爸爸。” “所以爸爸是背叛了组织才遭到组织的追杀的吗?” “算是。” “组织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吗?但按照组织的规定,那我的代号应该是jolene·lton啊,我的加入,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 “纯优,听爸爸的,不要再追究到底了,我们只希望你能安全的活着。你知道的越多,越接近死亡,我和你妈妈能活着的这九年,也不过是侥幸,我们可以随时接受组织对我们的宣判。有关于你的回复,照我说的做。” 纯优难以接受地哀求道:“我们,都能活着吗?不要再离开我了,答应我好不好。” 希纱温柔地抚摸着纯优的侧脸,呵护着说:“不要担心,我们都能好好的。” 听完,纯优慢慢抱紧希纱,犹如小孩子般依偎在妈妈的怀里,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 清晨,广介尾县,一处住户。 “是你啊,一大早来找我,有何贵干?”野比兆没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欠。 “野比兆,你这是做了一晚上的直播啊。”男人感慨着。 野比兆瞟了眼房间里关了没多久的直播,疲惫地点点头:“我都跟你妹妹分手了,干嘛还来找我。” “我想跟你玩个游戏。” “大清早的,你没事。”野比兆鄙夷道。 “我不是在邀请你,你没得选择。”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拿出照片:“这里都是你和我妹妹之间的聊天记录,包括你们之间的通话也被我录下了音,这些东西足够让你声败名裂。你不是很在意自己树立起的人物形象吗,如果你不陪我玩,我立刻将这些东西转发到网上并去法庭上告你,难不成你想去监狱待上一段日子?” 野比兆一把抢夺过照片撕得粉碎:“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我明明让她全部删掉了!” “我妹妹不会保护自己,我这个做哥哥的也应当承担保护职责。还有,你撕的这些我有很多份,撕多少都没用。”男人愤怒地警告道。 权衡良久,咬紧牙关逼出几个字:“好,我陪你玩,但玩完之后,这些东西你必须全部销毁!” “那当然。”承诺过后,男人重蹈覆辙讲述游戏规则,野比兆从桌下拿出瓶矿泉水往杯子里倒了点水,不死心:“真刺激啊,你不要把自己玩死了。但我有个前提,以防止你作弊,我先选!” 男人无谓地摊出手掌:“选。” 野比兆盯着两颗胶囊,他相信自己的推理判断,经过一系列的人物心理分析推测,他最终选择了药盒中离自己较远的那一颗,与男人一同应水吞下。 很快,野比兆感到头昏眩晕,他用力甩甩头想努力保持清醒,可在药物的强烈作用下他始终克制不了。渐渐地,眼前的男人在他眼里变成了怪物,他完全陷入自我幻想的世界,惊恐地掀开桌子夺门而逃。眼前的路人在他眼里都成为了恐怖的生物,他一路逃跑,惊慌失措地叫喊着,不知何时闯红灯蹿到了公路中央。司机眼疾手快反应过来连忙踩上刹车。野比兆眼见庞然大物吓得愣在原地,汽车的速度没能即刻降下,前轮胎从他身上无情碾压过去。 他终于安静了下来,血流遍地,黑红中夹杂着白色的脑浆,只可惜,这次的死寂,成了永远。 男人无视外面的动静与吵闹声,哼着小曲扶起桌子,留下了记号:“这药效真不错,比氰化物要来的好玩啊。” 三 莫名的预感 警视厅。 “来这么早啊佐里,怎么不在家多睡一会儿?”井一忙着翻看手中的资料。 佐里揉了揉眼睛道:“睡觉哪有破案好玩?” “也是哈,过来看看,两名死者的尸检报告和人际关系。” 佐里单手拿起最上面一碟的资料册,边读边看:“稻田菜穗子,女,35岁,无工作。据邻居表示,经常看见有不同男子进入其家中,也是习以为常,几乎都疏远于她,所以对她的人际关系并不是很了解。目前所有邻居表示从来不与其打交道所以邻里关系没有冲突。”佐里摇摇头:“怪不得家里一团糟,啧啧啧。” “喏,还有这里一份,吉永昌吾的。” “吉永昌吾,男,35岁,公司职员。据邻里表示,为人温和,从不会主动与他人争执,邻里无矛盾,而且对自己的妻女也很不错。”佐里越是读着越是把资料册远离自己,一副不可相信的模样:“什么鬼,邻居评价这么高?” 井一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是啊,我也没办法啊。” 忽地,眉头一皱,眼神犀利地盯在了岁数一行,重复道:“35岁,两名死者都是35岁?这是巧合吗?” “啊?我还没注意。”井一迟疑地再次关注内容。 “同龄啊,既然成人之后没有结什么仇恨,两名死者的在工作上也没有交集,那么两条直线的交叉点我不得不怀疑是在过去。”佐里推测道:“很难不让怀疑他们是否出自同一个国小,国中,高中,或者大学。警部,凶手还会再犯两次,两条人命,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当然,我立刻让部下调出两名死者的档案。”井一走出办公室:“风见警官,请帮我调出两名死者的档案,特别强调生前所上学校。” “是。” 佐里等着井一回到办公室,又问道:“听说,吉永昌吾先生的女儿昨天半夜平安回家?” “对,坂井警官特地安抚了她,并且对小女孩进行了询问。” “能说说吗?” “他的女儿表示,放学的路上被一个从身后捂住了口鼻,她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只是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家里,躺在沙发上。还没等自己清醒太久就看见一个年轻的阿姨给自己倒了杯水,但可惜的是,阿姨戴着墨镜和口罩,认不出是谁。阿姨告诉她,等到晚上十二点就会亲自送她回家,让她耐心等待。在这期间,阿姨给她准备了晚餐,陪她一起玩耍,可就是不允许她提前离开。女孩不过8岁,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可是在离开前,阿姨给她倒了杯果汁,她就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了,再醒来就是在自己家门口。”井一口渴地喝了好几口杯子里的水。 “她怎么知道阿姨年轻?” “估计是听声音听出来的?” “哦,我明白了,换句话说,这个凶手是有协助者的,好奇怪。”佐里不禁意间感慨道。 “哪里奇怪?” “不知道,感觉而已,目前还说不上来。” “那尸检报告呢?” “氰化钾中毒,没有其他伤痕及体内药物。” 说话的功夫,风见久明高效率地赶来报告:“警部,查到了,稻田菜穗子和吉永昌吾来自于同一所高中,是改隶高中。” 正当二人继续下一步侦查时,坂井泉之贸然失礼闯进办公室:“警部,凶手的电话!” 井一气愤地疾走到泉之的办公桌边,发脾气似的拿起电话:“喂!你到底是谁!” “我相信以旗木警部的能力很快就能猜到我是谁,我忘了,您身边不是还有一位能力出色的侦探吗?我相信你们的速度。或许你们应该有警察去处理广介尾县的交通事故了?提醒一句,是我做的,去他家看看,对你们破案有帮助。希望你们尽快,今晚十二点,我会发布我的游戏规则。” “风见警官!有没有查到对方打电话的地址?” “广介尾县的一处公用电话。我现在立刻进入监控系统查看附近有没有监控。” “尽快,佐里,有空随我去一趟死者家中吗?”井一转身提议。 “当然有。”佐里肯定道。 “走。”走到电梯口不忘下达任务:“坂井警官,车祸现场死者的尸检报告放我桌上,那里已经有警方在勘察了,就不麻烦各位再跑一趟了。” 广介尾县,野比兆家。 “跑这远让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他的药盒和记号?”井一很是不满地抱怨道,想着两天内连续出现三名死者,井一困倦地倚在墙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凶手的目标还有一个,凶手说今晚十二点公布游戏规则,也就是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能救一个是一个了。” 佐里也是累的坐在椅子上,出神地望着桌上的新划痕,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是在桌面顶端的一个类似于数字7的记号,糟糕的预感油然而生。 “很明显,这次的案件与前两次不同,死者肯定不是氰化钾中毒!服下氰化钾,活着的时间不足以支撑野比兆跑出居民区以至于到大街上,还有,凶手对于他和前两次态度不同,这一次似乎是放任他的态度,无所谓生死,从交通事故就可以看出,只不过野比兆的命的确很不好。”佐里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桌面的记号。 “他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倒计时是药盒上的数字,为什么非要在桌面留下记号。”佐里忍不住嘀咕起来。 “呼~”井一愁眉苦脸地吐了口烟:“高中时候的成年旧事,十几年过去了,我们上哪去问。” “能让凶手记恨这么多年,恐怕忘不掉的也不只有参与者。能让风见警官立刻调出那一届凶手的同班同学吗?尤其是要挑出与他们其中有人关系当时比较密切的。” “当然可以,我现在通知他们。” 打电话期间,佐里把前两次的痕迹一同用左手画在桌面上:“跟方位有关系吗?” “佐里,有问题,警视厅说野比兆38岁,并不是我们想的35岁,而且,他的体内果然与你想的一样没有氰化钾药剂成分,但是有致幻药剂成分。” “什么?!”佐里不敢置信,短暂思虑过后:“不,不对,我们的方向没有错。死亡方式不同,年龄不同,这恐怕是因为杀人动机不同。凶手一直使用玩游戏的方法杀人,既然使用的药剂不同,那说明报复的原因不同,他不会触犯自己定下的游戏规则。警部,不要忘了,凶手是有协助者的,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年轻女性帮他一起犯案?” 井一不假思索回答道:“爱情?亲情?依赖?” “我想也是,可一般的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依赖都会去阻止,她既没有阻止反而去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本次的死者与那位女子有关?” “你的意思是凶手不仅为自己复仇,还在为别人复仇?” “或许是,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的支撑,需要从两条线查清人际关系。”佐里叮嘱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到底是他快还是我们快,决定接下来那个人会不会死。” “知道。” 屋内。 男子精心制作着胶囊,一点一点把药粉灌进去,思绪也逐渐飘远: 高中课堂,化学实验室内。 “同学们,我们实验分小组进行,使用硫酸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全程在实验台操作,避免将硫酸细口瓶打碎,谨记,不要在皮肤表面沾染硫酸,刺痛的腐蚀感不是你们可以承受得起的,听清楚了吗?”老师在讲台上千叮咛万嘱咐。 “听清楚了。”同学们在台下异口同声。 吉永昌吾自信地拿起细口瓶:“让我来操作,我可擅长化学了。” 稻田菜穗子倒是不满了,伸手握住细口瓶:“这又不是擅不擅长的问题,我还说我感兴趣呢,你还是去记录实验,实际操作由我来。” 西野淳贵一把夺过细口瓶:“我是组长,听我分配行了。昌吾,你负责观察,稻田,你负责对比列表,那良一就负责整理器材。” “凭什么,拿过来!” “欸欸欸,你们别抢!小心打翻了!”石仓良一赶忙伸手阻止。 三人没能抓稳,一不小心,细口瓶里的硫酸从瓶口洒了出来,大面积地泼在了石仓良一的右脸颊。 “啊~!”石仓良一没有任何防备地倒地痛苦掩面,三人一时之间措手不及,愣在原地吓破了胆。 听到惨叫声,老师从教室外赶了进来:“怎么回事!”看见石仓良一的惨状,话不多说用大量的冷水冲洗硫酸:“快!帮老师打119!西野同学,讲台的抽屉里有中和剂,拿给我!” 警视厅,傍晚八点半。 佐里终于支撑不住,不在意什么形象地倒在井一办公室的沙发上:“呼,听了这么多审讯,真的好累啊。” “是啊,耳朵都起泡了,不过坂井警官和风见警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找齐这么多人也是辛苦了。” 佐里接过井一拿出的巧克力,往嘴里放了几口:“很明显了,高中时期化学实验课上的一次意外,几乎所有同学都清晰地记得,从那以后,石仓良一无辜地毁了容。实验小组里的另一个人是西野淳贵,凶手的下一个目标错不了,就是他。” 井一表示认同:“方才已经命风见警官查到西野淳贵的地址派警员对其进行保护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 “仲野夏海女士有提到,他们班的石仓良一返校上课后脸上的口罩从来没有摘下来过,即使能遮住一部分,但大面积烧伤让他的自尊心受损,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要说自己本来好心劝阻,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是谁都会接受不了。所以,这个石仓良一可能就是我们口中的凶手。” “无缘无故毁容了一辈子,无论是工作还是人际交往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足够传他审讯了。”井一看了看手表。 “对了,下午的审讯,为什么他没来?”佐里提问道。 “档案上的住址已经更换,就连电话号码也没能打通,是空号。” “莫不是害怕被找,换了住所,弃掉了所有的手机号码。” “所以啊,找他也是个问题。”井一无语道。 佐里和井一刚要准备歇一会儿,泉之再一次闯进办公室:“警部,到访的警察说,西野淳贵已经死亡!” “什么!”井一迫不得已再次提高警惕,转身看着瘫在沙发上困倦的佐里:“佐里,你今天已经够累了,你先回家?到现场后我会把现场拍给你的。要是把你累坏了,你爸爸估计要来起诉我了,再加上你妈妈又是检察官,我可受不了,就当是帮帮我咯?” 佐里苦笑道:“我也真是跑不动了,那就麻烦您了,我先回去了。” 警视厅门口,佐里刚想等一辆计程车,却看见熟悉的车慢悠悠地行驶到面前,车窗没关,女孩招呼道:“上来,我顺路也回去。” 佐里诧异地坐在副驾驶上,一边看手机一边问道:“你不会早早就在这里等我?” 纯优本是专心致志看着前面的路,却还是抽了空白了佐里一眼:“算是,要不是看你因为我的缘故被组织陷害至此,我才懒得来接你。” 佐里好像不是很在乎,傲娇地说:“是啊,那我还得好好感谢你了。”话锋一转:“不过,你等了多久啊。” “你管我,我愿意等多久就等多久。”纯优缓缓踩下刹车,动作有些不自然。 等红绿灯中,佐里也等来了消息: 以下是现场警方拍给我的照片,你先看看,详细的等我到现场再给你发过去。 佐里看着药盒上的数字1,以及桌面底部记号,与第二次的记号一模一样,是一个单独的横线。 忽然,一脚油门,佐里贴紧着车椅靠背,左手反应极快地抓住了身前的安全带:“喂喂喂,开这么快干嘛!” “才120码,快在哪里了。”纯优淡定地回应道。 “这是市区啊,不是高速公路!”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影响到别人。我也是好心让你早点回去吃到凌子做的晚饭。” “行行行,真谢谢你啊。” 纯优轻轻一笑:“不用谢,应该做的。” 伊藤佐里家。 纯优停好车,佐里这才解下安全带松了口气,埋怨道:“好歹我也是个病人,以后开慢点行不行啊。” “主要看心情。”纯优打趣着,站在佐里身后这才落落大方地望着他的背影。 止步在院子门口,佐里看着自家黑漆漆的房子:“凌子不在我家吗?” 纯优也是不知情地愣住了:“不应该啊,以凌子的性格应该不会等不及回家了?我打电话问问。”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在信号无法接受的地方或者没有接入电源的状态,所以无法拨打,请您稍后再拨。” 纯优慢慢放下手机,不能理解地看着佐里,佐里读出了她眼神中的复杂,糟糕的预感逐渐强烈,却仍没想明白为什么。 四 匆忙的告白 佐里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玩笑般的否定道:“或许真是我们想多了?凌子也会有不方便接电话的时候,先回去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纯优只得同意:“嗯。” 坐在餐厅里,面面相觑,都有种心里慌慌的感觉。 “我能帮你拿到jl-32的药剂成分,但是组织里没有人愿意帮我做出解药,他们知道是joe下达的死命,所以没有人愿意冒这个忤逆的风险帮我,对不起。”纯优诚恳地解释道。 佐里默然地望着纯优,开口相问:“安藤,你要怎么拿到?但凡有一个组织成员出卖了你,你都会将自己处于危险当中,你这无疑是将自己的背叛立场告诉别人。” “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这不是你犯的错,joe早就已经对藤峰叔叔有了戒备,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卧底潜伏在他身边。他想置我于死地,也不过单纯是他自己的想法,就算换一个人,他也会这么做。”佐里犹如操碎了心:“安藤,你不要再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你没有错。” 错愕又愧疚,男孩说的话是那么的炙热,冰封的心也能被慢慢捂热。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单独与你父亲联系,我相信你父亲可以帮我找到能制作出解毒剂的人。” “你的爸爸妈妈最近怎么样?”佐里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他们很好,往后就不知道了,我整天提心吊胆,好害怕再次失去他们。”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joe让我三天内汇报你的邻居森本夫妇的详细信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不清的缘故,就连我的爸爸妈妈好像也在隐瞒什么不告诉我。”心思繁多地撑着头。 “怎么会突然让你调查起这个?!可若是这个时候突然搬家必定是不打自招,安藤叔叔有什么对策吗?”佐里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纯优无力地摆摆手:“没有,只不过是亲自帮我编辑好了短信,我问了,可爸爸只字不提。” “有什么动静,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谢谢你,伊藤。” 夜晚十点半。 电话铃响起,佐里接起电话:“喂,藤峰阿姨?” “佐里,凌子在你那边吗!” “不在啊,回来的时候凌子就不在我家,而且我打电话给她她也不接。” “我也是,怎么办!都十点半了,我还是联系不上她!”能听得出藤峰里奈的语气是很着急的:“茶作又在警视厅加班,我是没办法才打电话给你的,想问问你凌子在不在你那边。” 佐里惊愕地注视着墙壁上的挂钟,又看着面前的桌子,拼图碎片在他的脑海里逐渐完整,第一起,第二起,第三起,第四起,桌面上的划痕在他的眼前浮现:“喂,阿姨!我先挂断电话,你放心,我一定把凌子安全带回家!”说罢,佐里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本正经地在桌上比划,连起来,止不住地颤抖。 lz! 纯优担心地问:“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凌子到底在哪!” “是我,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要是是能早点发现,凌子就不会有危险!”佐里懊悔地攥紧了拳头:“桌面上的标记,通过方向串联起来,就是两个字母:l和z。” 纯优敏感地说道:“是凌子的英文缩写!可这怎么会跟凌子牵扯上关系?” “管不了这么多了,凶手扬言在今晚十二点公布游戏规则,原来是这个意思!安藤,你能不能帮我通过手机定位确定凌子的位置!” 话不多说,纯优即刻回房打开电脑,运用自己创立的定位系统很快定位到了凌子的手机位置:“最好凌子的手机没有丢在其他地方。” “手机关机一定是凶手所为,他应该不会有空特地抽时间出来扔掉凌子的手机。”佐里信任地看着纯优,说:“麻烦了,以最快的速度。” 纯优坚毅地点点头:“没问题。” 夜晚的车很少,最大限度地让纯优发挥出最好的车技,一路狂飙,时刻注意十字路口两边的车辆行人动向,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纯优无视了红灯的存在,油门不曾松懈,仪表盘上的指针上升到120迈还在不断攀升,逐渐靠近140迈。 坐在副驾驶上的佐里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回顾整个案件:为什么凶手一定要指定与旗木警部通话?为什么要在杀完人后立即告知案发现场,这不是增加自己逃脱的难度?为什么要牵扯上凌子!换句话说,凶手一开始的最终目标就是凌子,否则不会在桌上留下划痕。药盒上的倒计时明明是4321,等等!倒计时没有结束,还有零! 他们班的石仓良一从出院返校之后脸上的口罩就不曾摘下来过;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此沉默寡言;我忘了,您身边不是还有一位能力出色的侦探吗?…… 一句句对话响起,佐里不厌其烦地念着:“旗木警部,警部,警部,藤峰凌子,藤峰叔叔,藤峰,藤峰警视正,藤峰警部!” “我明白了,我懂了!” 琦玉县,一户建内。 “十一点了,我是不是该通知你身后的侦探了。”石仓良一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凌子绷不住恐惧的泪水,依旧壮着胆子喊道:“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不怪你啊,怪你爸爸,为什么当年不逮捕他们,不定他们的罪。”良一步步逼近被反手绑住的凌子:“明明错的是他们,却让我承受这么大的痛苦,我屡次要求,可你知道你爸爸说什么吗?不构成故意伤害罪。”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良一的话,他不耐烦地拿出引爆器恶狠狠地瞪了凌子一眼:“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否则,我立刻按下按钮,你便炸的骨头都找不到!” 凌子懊悔地点点头,想着自己买料理回来的路上被人从后面用乙醚捂住了口鼻,竟大意到这种程度,不仅自己危在旦夕,更是把佐里无缘无故牵扯进来。 “伊藤佐里!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良一惊愕不已。 “我自有我的办法,石仓良一。” “果然啊,能说出我的名字,看来已经推理出了我是凶手,可是,你还是晚了一步啊。这是引爆器,你若不想收拾残骸,就不要声张,听我说的做。”良一无情地威胁道,眼神看向一旁的纯优:“哈,这位姑娘的确是在我的可预测范围之外,一起进来?我不介意让游戏变得更加刺激。” 屋内,佐里转角就看见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凌子,冲动地跑到跟前:“他有没有伤害你。” 凌子抽噎着摇摇头:“没有,但是,佐里,纯优,你们不要跟他玩任何游戏,会死人的!求你了。” 看着凌子椅子下面放着的小型炸弹,佐里忿恨地望着良一:“我不相信你能赢得十六分之一活下来的概率,我只相信你作弊了。” 良一一言不发地盯着佐里,意料之中地笑了笑。 佐里看了眼桌上放置的两个透明玻璃杯,一个水壶,一个装有两颗胶囊的药盒:“要想保证自己能顺利活下来,有毒的绝对不是两颗胶囊!服用的水也没有问题,因为是从同一个水壶接出来的水,那么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你带的杯子!你事先在其中一个杯子的内壁或是底部涂上氰化钾,只要对方喝了这个杯子里的水就会立刻毒发身亡。这样的小把戏,你竟欺骗自己,还自诩神明的帮助。” 纯优时时刻刻注视着良一的一举一动,只可惜那引爆器一直握在手里不曾松开,她找不到好机会一招制服。 “我知道你抱怨世界的不公,抱怨为什么自己明明什么错都没有犯,却为别人的错误行为承担一切苦痛,甚至承担了一辈子。但是你已经报了仇了,为什么还要牵扯上凌子,她是无辜的,你没有理由绑架她!”佐里从良一的角度安抚他。 “就是因为世道不公!所以我才要和他们玩一场不公平的生死游戏!当年,我揪住了藤峰茶作这一救命稻草,哪怕我的脸毁了,我也照样要他们付出代价!一句句对不起有用吗!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赔偿!就因为年龄,就因为一不小心,他撒开了我,那个时候,他明明是个警部,却失职至此,不能为我讨回公道。而今,竟还升职成为警视正,凭什么!我动不了他,他的女儿我还动不了吗?”良一抑制不住情绪地叫喊着。 “我本想告知你地点,于十二点公布游戏规则,既然你自己找上门来,那我们不妨提前一点。” “这与藤峰警视正何干!一切都是法律条文白纸黑字写着,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再者,你这样的游戏,还有什么玩的意义!” “当然有!因为只有这一场,是公平的。”说着,良一慢慢走到桌子一边,端起玻璃杯,倒上水,淡定地直饮下两杯水。 佐里不可思议地望着全过程:“怎么可能!” “我说过了,只有最后一场,是公平的。我窝囊了一辈子,前不久又查出身患绝症,这个时候不出手,怎么对得起自己?我妹妹在很久之前谈了一个男朋友,而那个人简直不是人,想在交往过程中逐渐对我的妹妹思想控制,不知不觉中被我发现了端倪,我不得已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联系,而那个人却依然死缠烂打!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妹妹的生活。我自己不舒心地过了一辈子,难道还要让我妹妹走我的老路吗!我本没想杀他,没想到他自己把自己弄死了,那也就不怪我了。” 良一摇了摇手中的引爆器:“不要轻举妄动,我摁下去,也是一瞬间的事。你是名侦探,不是帮她的爸爸破获了很多案件吗?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那只能委屈你来陪我玩这个游戏了。”话音刚落,良一从身后重新拿来三个杯子,又把三个胶囊里的药剂撒入三个杯子当中,缓缓推到佐里和纯优的桌前。 “委屈你了,小姑娘,既来之则安之,一起玩?” 佐里立即伸手拦在纯优身前,纯优情不自禁看了他一眼。 “你不要太过分!这件事又与她有什么关系!按照游戏规则,只需我即可。” “规则是我定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记住,毁容的是我,被硫酸灼伤的是我,你没有感受我的痛苦就不要说三道四,报|复|社|会没有理由可言!听好了,三杯水,一杯无毒,两杯有毒,看看我们三个谁能拿到三分之一活下来的概率。你放心,这不是氰化物,喝下去五分钟都不会死,就算我拿到了有毒的,我也可以按下解除装置。”良一已经完全失去自我地挑衅道。 “只要跟你玩了,你就放了凌子。”佐里做出最后确认。 “是,我说到做到,三杯水空,即刻放人!” 眼泪一颗一颗地掉落,哭湿了衣襟,绝望地颤抖着,嘶哑不堪的痛哭:“我求你了!佐里,纯优,你们走啊!我没有资格让你们去玩这个丧心病狂的赌局!拜托了,听我一次话好不好啊!” 被束缚的手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能挣脱,可这也是妄想。 破碎脉搏的跳动,拼命地挣扎,双眼红肿,难以描述的无形之力,好像要在一瞬间抽干她的血。 佐里温暖地望着眼前的女孩,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尽是温柔:“没关系,人家都说,我是你身后的侦探嘛。” 说话间功夫,纯优的思绪飘向往昔种种,失去父母的痛苦,组织的黑暗生活,男孩和女孩带给她的暖阳,爸爸妈妈死而复生的惊喜……嘴角洋溢着笑意,石仓良一看不懂的笑意。 她默默拿起一杯水,趁佐里与自己背对之际,迅速倒入另一杯水中,仰头就要喝下去。 “纯优!”凌子撕心裂肺地喧嚣着。 不注意间,就在刚要碰到杯子的边缘,纯优扛不住地重心不稳,身体向后倾斜倒去。 是伊藤佐里,转身左手打在了纯优的肩膀上,迅速抢过纯优手中的杯子,想也没想直接灌了下去,没有犹豫一秒。 “啪!”佐里重重地把玻璃杯按在桌上。 “哼,真是没想到啊。”良一冷冷地自嘲道,拿起仅剩下的一杯水也同样狠心灌了进去:“说话算数,你们走。”良一解除了炸弹装置,叹息道:“没想到,物理爆破的知识一辈子没得到重用,最后用在了这里。” 纯优失神地愣在原地,无法接受地看着佐里的背影。 解开绳子,凌子一把扑进佐里的拥抱中,伤心欲绝地哭诉着:“为什么啊!你要我怎么办啊!” “没事,走,答应过你妈妈,要把你带回家的。”佐里即使右手不能活动,也用左手轻轻拍了拍凌子的背,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街道上,凌子搀扶着佐里一步一步地走着,泣不成声。 纯优落寞地跟在身后,看着摇摇欲坠的背影,她再次拨通了电话:“喂!埼玉县松浦街道六丁目!能不能,能不能再快点!” “滴答,滴答。”纯优眼看地上的血迹,心如死灰。 双腿发软,脚步虚浮难行,“等等,凌子,走不动了,让我歇会儿。”话音刚落,佐里再也坚持不住,身不由己颓然跌坐在地上,无力地靠在街边围墙上。 凌子一点也没办法地跪在身边,用手帕轻轻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紧紧握着佐里的左手:“救护车就要到了,佐里,你听我的,再撑一会儿,好不好?” 沉重的呼吸声,在死亡边缘徘徊,他说:“凌子,我,我喜欢你!对不起,这句话我,我沉默了,沉默了十三年。因为是你,那水和糖果一样甜,所以,没关系的,别怕。” 恍惚中,扑入他的怀中,紧紧抱住他,一刻也不放手,她极力地掩饰自己的哽咽:“明天再说,明天早上,我一定打扮的很好看,我等了十三年,又怎会介意再多等几天,答应我,明早,你慢慢说。” “我喜欢你,很久了,等你,也好久了,只可惜,以后,比很久还要久了。”佐里有多少句话憋在心里,可他真的没有多少力气说下去了,他好后悔,后悔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口。 周身疼痛,五脏六腑仿佛在被挤压,眉头微蹙,神思恍惚,麻木。 “我从来没有,没有说过你爱哭鬼,你要是再哭,哭的话,我可就要说你了。” 嘴角止不住的血染红了白衬衫,他很疼,疼的他攥紧拳头,与他心爱的女孩只是相隔几毫米,却也不敢碰到她。 捂住心口,天昏地暗,即使是夏夜,也难以阻挡一股股寒意侵袭上来,男孩和女孩凄凉的轮廓在她眼里渐渐模糊,直到轮廓瞬间与黑夜融为一体。 哪怕我再快一秒,他就没事了…… 第十七章 宣布死亡 未知地带。 目光散漫,撑着侧脸,盯着一处发愣。 最苦的不是药,而是慢慢吞咽,流不出的眼泪。没有眼泪,只有干涩的双眸。 “方便进来吗?”门外的女子礼貌问道。 “进来。” sharon一步步靠近,一手撑着桌角,倾着头:“现在忙吗?” 井苍次真自然而然地双手插进口袋,往椅子后背靠着:“闲着,有事?” “是啊,joe还是想让我来问问清楚,你是怎么把自己的电话泄露给警方的。” 次真无谓地轻描淡写道:“我是回忆了我曾经做过的事,想必是在集团卧底的时候,我用自己的手机连上了集团的内网,以至于警方最后搜查的时候捕捉到了。真是抱歉,给组织添麻烦了。” “哦,麻烦不至于,只是希望你今后注意点。” “让joe放心好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在卧底期间的所有网络痕迹都会清除干净。” sharon心领神会点点头,补充道:“其实joe也并非还在怀疑你,毕竟多年前你亲手处决了一个警方卧底,那个时候你还没有二十岁?joe跟我说他没有对你下达那样的命令,你还是那样的积极,这也是他这么多年没有怀疑过你的原因。” 轻蔑一笑:“那个时候年轻啊,总觉得手里的枪不用会生锈。对了,那天在天台上,是谁把那个叫什么酒井的警察推下去的?” sharon不以为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嗯~你大概没见过她,她的代号是cire,而且chanel跟我讲,那天她偶然听见cire在joe的工作室发了一场脾气。虽说是在门口无意听到的,但还是听到cire叫嚣:‘我说过,我的任务不需要任何人来插手,你为什么要派人来干扰我,如果不是我把她给拉住了,我想问的话都问不到!’joe没有感情地回应道:‘我没有派任何人干扰你的行动!也不知道会有人!你要是看她不爽,你就是把她处决了,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就是这样,不过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她到底是谁。” 次真不禁感慨:“原谅我的诧异,我从没见过有人会与joe叫嚣,话说这个cire胆子够大的。” “可能在组织里地位很高?我听说她现在长期待在日本做卧底工作,而且是经过易容的。” “啊,易容?” “是啊,听说那位帮人易容的,现在是个世界屈指可数的知名魔术师,可毕竟有那么些魔术师,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一个。而且他真的在组织里很少出面,没有几个人认识他。” “你知道他的代号吗?” “在英国部的时候就有人跟我提起过,他的代号是:ben。”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走廊上,悲惨的哭泣烙印在每一个医生的心上,葬在花海边。哭肿的脸,泪流到嘴边涩涩的味道,披散的发丝,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也没有人上前提醒她保持安静,因为手术台上的是个孩子,在手术室外哭的也是个孩子。 即使心上千疮百孔,纯优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轻轻托住凌子的后脑慢慢靠在自己的肩上。轻声细语道:“抱歉,最后一秒我没能握在手里。” 凌子内心的安全防线似乎崩溃,很没有安全感地依偎着,像个孩童似的抱紧她:“没有,与纯优没有关系,让你们深陷危险的是我,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喝下去,我都会受不了的。纯优,求你帮帮我,帮我救救佐里。” 她深知自己无能为力,更是自知无药可救,她难以欺骗自己。僵硬的手拍着凌子的背:“我,试试。” 纯优只抱有一丝希望地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徘徊在走廊上,面上平静,所有的焦急都体现在来回踱步中。 一个女孩默默向神明祈祷,一个女孩悄悄向上帝祈祷。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一遍又一遍的电话提示音,最后的耐心也消耗的一丝不剩,转头,拿着不愿意挂断的电话跑向拐角处的手术室。 忽地,驻足,转身,背对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身穿白色衣服,戴着医用口罩,没有人情味地问:“jolene,你哭了?” 纯优尽力地深呼吸,每一次的深呼吸都觉得头痛的,强大的心理迫使眼角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 冷冷地转过身:“怎么会。” “眼泪憋的回去,红着的眼睛可难以在短时间恢复正常。”chanel毫不顾忌一点面子也没给。 “外面风沙多。” “你在给我打电话?”chanel亮出了自己未接的手机屏幕。 “只要你现在救下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他迟早都是要死的,早晚有什么分别。” “你现在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命,对,新垣医生。”纯优叫出了她的常用名。 “对不起,无能为力,手机静音就是因为我刚刚就在手术台上,事实就是,伊藤佐里服用了少量的蓖麻毒素,有器官衰竭,坏死病变的迹象,抑制呼吸中枢,是普遍现象,目前世界医学界无药可救。我已经给他高强度洗了胃,静脉注射了止痛药物,一分钟之前,我宣布死亡。” “死亡”两字不断冲击着纯优的脑神经,犹如海啸浇灭了最后的幻想泡沫。不过是一丝希望,何必海啸来扑灭。 潭水再也激不起涟漪,清澈也变得浑浊,白色也变得黑色。 平平淡淡:“哦,谢谢你,让他最后时刻不那么痛苦。”点了一下头,拖着悲凉的背影越走越远。 短短几秒钟,内心纠结过无数次,chanel与凌子的距离不过十米,但这十米对于纯优来说实在是远,每踏一步都是折磨,都是煎熬。 走到尽头,她说:“他离开了。” 一时间,榱崩栋折,目断魂消,痛入心脾。世界一片黑色,凌子无力向后仰去,跌入深渊。 纯优眼疾手快拉住了凌子的手,这才避免了凌子的摔倒。眩晕下,凌子心神不宁地稳住脚跟,眼泪想哭也哭不出了:“好残忍啊,我们甚至还没有20岁,八月十九日是他的生日,距离十九岁生日还有十几天呢,纯优,没办法了~” 检察院。 “静子,恭喜你啊,又结束了一个刑事案件。” 伊藤静子刚从审查室出来,同事便赞谬起来:“看看咱们静子平常像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似的,审起犯人来倒是比我们效率都高。” “算了,理纱,别消遣我了。”静子笑着接起电话。 “我哪有嘛,你老公把你当公主一样宠着,佐里又是东都大学法律系,要我说啊,你也真是太幸福了,总让我感觉,你俩是真爱,你儿子是个意外。”白石谷理纱不禁洋溢出羡慕之情。 “喂您好,这里是伊藤静子。” “您好,您的儿子伊藤佐里刚才在东都医院宣布抢救无效死亡,对不起,我们感到抱歉,请您尽快过来。” 还没听完,手机径直掉落在地上,丢下手中的文件夹,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心死,直接摔入谷底。 “喂,静子!东西不要啦!你的手机!”理纱不知情地在身后呼喊着。 可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十八章 危机侵袭 工作室。 “他们还活着。”cire耸着鼻梁挺了挺腰板:“看来我的情报没有错。” “你没有告知那位先生。”joe转动着手指尖的黑水笔。 cire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放心,我们是同一边的,在这件事上。” “我承认,是我当年的失误。也不得不说,是他在物理爆破方面与我旗鼓相当。我用短信测试了jolene,看上去她的确不知此事,但我也希望她真的不知道她父母还活着的事实。” “是啊,那会把事情变得复杂。要我去处理这件事吗?”cire主动问道。 “不用了,我亲自去了结。” 说着,joe从抽屉里拿出伯莱塔手枪,慢慢上膛,放进口袋:“让我看看,十年过去了,你有没有退步,ethan。”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死寂沉沉,万籁俱寂,枯枿朽株。 两个女孩的心中五味杂陈,没了生气,被迫接受残忍的事实。 “凌子,抱歉。”纯优发愣地坐在走廊椅子上,眼中满是无尽地望着白花花的地板。 强忍悲痛,凌子懂事地把纯优凌乱的头发搁在耳边,整理的干干净净,她真的很害怕纯优对自己无限地责怪:“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把等待了十三年的男孩弄丢了。” 渐渐地,无神的双眸有色了,明亮了,有光了。熄灭的火柴重新燃起,冰冷的双手有了绝对的温度。她紧紧握着凌子的手,按耐不住激动地紧紧握着:“凌子,你没有把他弄丢。” 眼看着纯优颤抖的瞳孔,似乎眼眸中能看到倒影,心中一紧,回头:“佐里。”她既害怕又没了自信,喊出了身后男孩的名字。 只见佐里穿着一件领上映有血迹的白衬衫,脸色是那么憔悴,嘴唇也是那么苍白,青白脸色。摇摇欲坠地斜靠在墙壁上,好像拼尽全力地用左手支撑着整个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拖着沉重的脚步。 “喂,我还没死呢,怎么一个个都丧着脸啊。”佐里有气无力地打趣道。 chanel不明所以然惊讶地转过身,双手插兜,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不可能发生的一幕,喃喃自语:“不可能,明明已经死了啊,不可能有误的,这,这已经超出了我的医学认知了。” 一阵手机震动把chanel从惊讶中拉回现实,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狐疑地瞥了一眼佐里走到拐角接起电话:“什么事?” “半个小时前你说jolene在你这边?” “是,现在还在。” “伊藤佐里死了没有。” “我本来已经宣布他死亡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从手术室走了出来,这已经颠覆了我的医学观了,服用了蓖麻毒素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活着。”chanel不理解地诉说着。 对方沉默很久,说:“别忘了,他体内有jl-32,看来这个药剂的机制我有必要再派人继续研究下去。” “你是说,两种毒性中和?”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件事以后再讨论,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让你办一件简单的事情,给我看好jolene,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明白了吗。” “了解。” 挂断电话,chanel戴好口罩,从墙角走了出来。 凌子喜极而泣地冲上前,稳稳地抱住佐里,这半个小时太煎熬了,时间很不争气地故意放慢速度:“佐里,太好了,我以为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等等等一下,我一点力气也使不出了,要不你先让我坐着?”佐里轻轻拍了拍凌子的后背以示安慰。 纯优情不自禁流露出久违的微笑,嘴角丝毫不掩饰对于佐里死而复生的开心,注意到佐里嘴唇的干裂,她说:“我去帮你倒杯水,你们好好聊聊。” “谢谢你,安藤。”清风晓月般的语气。 四目相对,纯优转身随意地摆摆手:“没什么。” 纯优前脚刚去开水间倒水,伊藤静子和伊藤仓彦就从电梯口急匆匆跑了出来。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方才神情伤心欲绝的静子顿时停住了脚步,差点没刹住,呆楞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佐里:“医生打电话告诉我说。” “说我死了?呃,可能本来是死了,但一不小心我就又活过来了。”佐里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静子不由分说抱住自己的儿子,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要是你死了,我可就真活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我跟你妈妈听到医院的消息都急疯了。”仓彦憋着情绪认真地问道。 佐里刚想说明情况,chanel戴着口罩走了过来:“不好意思,二位家属,伊藤佐里服用了蓖麻毒素,我也是尽力地为他治疗,但我们都知道,抢救过来的几率为零,所以当心率为零的时候我们再次抢救失败,才宣告了死亡。没想到你们的儿子和其他人不同,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这也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 “谢谢你,医生。”静子抱着佐里舍不得松手。 仓彦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请问我们见过吗?” “哦,我叫新垣和枝,是东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主治医生,您若是看我眼熟也不是件奇怪的事情。” 佐里充满敌意地看了chanel一眼,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隐藏下去。 总有一天,我会向纯优兑现我的承诺! 开水间。 刚倒完温水的纯优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名称,高兴地一边往回走一边接起电话:“喂。” “优酱,听妈妈讲,立刻删掉关于我和你爸爸的所有痕迹。” 一瞬间,纯优再次跌入谷底,只是这一次,她可能很难再爬起来了。 “为,为什么?”纯优的声腔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来了,我们该告别了,优酱,妈妈和爸爸真的舍不得你。” 隐隐约约听见电话那头强忍哭意的声音。 “不是说过没事的吗,怎么会这样,你们赶紧离开,在他找到你们之前,我现在就打电话拖住他。”纯优不敢置信地失去了理智。 “不允许!听好了,不许过来!不要在他面前暴露破绽,永远不要承认你知道我们的存在,听见没有!答应我!”安藤枫涧接过电话威严地怒吼道。 一声不吭,眼泪水憋不住地掉落在地上,杯中水摇晃不定,好似下一秒就会撒在地上。 “优酱,爸爸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们本就不该活着了,忘记这段记忆,放心,爸爸妈妈会全力保住你,你不会有事的。爸爸妈妈,永远爱你。如果你想知道背后的真相,就去找赤。” 电话突然中断,纯优死死握住手机,手指都变得红肿,即将崩溃的她凭借自己努力保留的最后一丝理智一步步走向佐里,轻轻递过水:“我有点事,先走了。” 望着魂不在身的纯优颤颤巍巍地离开,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却见chanel凑上前,他也不好再跟上去。 “joe嘱咐我,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你这是要去哪。” “累了,回家。”纯优艰难地蹦出了断断续续的四个字。 “我会替你撒谎一次,但希望你不要把事情推向极端。”眼见浑浑噩噩的纯优,她也实在过意不去让一个十九岁的小孩承受太多,况且,她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朋友。 “不会的,谢谢你,新垣医生。” 说完,按下电梯按钮,默默离开。 回家路上,已是深更半夜的凌晨一点,可繁华的街道总有人喜欢夜生活,仍有少量的车辆与行人。 明亮的路灯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映射在纯优的半边脸,显得更加灰暗。她前一秒在为佐里的死而复生高兴,下一秒却接到了给自己重创一击的电话。只顾着踩油门,她也不知道自己及时赶回去如何能救爸爸妈妈,可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回家。 忽然,一个年轻女子闯入视线,这让本浑然无知的纯优突然惊醒,极速反应下,她深知自己车速太快根本刹不住,猛踩刹车到底,右手迅速拉起手刹,左手反方向转动方向盘,车身从女子身边擦肩漂移而过。 立刻下车,连忙问道:“抱歉,您有没有受伤。” 女子惊吓地捂住胸口,回神过来回应道:“没,没事,呼,就差一点,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抱歉,我有急事没有注意到红灯,实在抱歉,这是我的电话,后续您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打给我,我现在必须离开,拜托了。”纯优亮出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哦,好的,注意点,你赶紧去忙。”女子同时也很包容。 “谢谢。” 重新回到车上,纯优不断幻想着爸爸妈妈出事的模样,回忆空空荡荡的十年,她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父母,怎么可能再撒开他们的手。重重打击,她真的受不了了,短短一小时,到底发生了多少揪心的事情。 距离越近,越觉得呼吸困难,被扼住咽喉的难受。 “你们在哪,我就在哪。”她说。 第十九章 火海 安藤夫妇家,二层书房。 “呲~”脸上的面具从左下角被毅然撕开,老年的容貌下藏匿着清秀靓丽的容颜,顺手把撕破的面具隐藏在书柜里。 希纱依依不舍地透过窗户看着纯优黑漆漆的房间,瞳凝秋水,忧郁深邃,满眼温柔地凝视着,她不怕生死,却怕离别,相隔十年的又一次离别,她真的好舍不得 撇过头,犹豫不决地闭上了眼,似威尼斯日落,决绝地拉上最后一道窗帘,闭紧了最后一条缝隙。 “希纱,这一次,我保护不了你了。”枫涧走进书房看着自己的妻子。 “我从不后悔我的选择,爱你,所以嫁给你。如果说走出这样的结局,那也只怪你太聪明啦。” 枫涧柔和平淡地笑着摇摇头:“电话中断,想必是他屏蔽了附近信号,也不知道优酱有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没听到也好,只要不去探究这一件事,joe不会动她的。” “能在那位先生的眼皮底下瞒着全组织保下优酱的命,他也算是尽力了。”希纱感慨道。 一阵脚步声回响在整间屋子,安藤夫妇同时看向书房门,从容不迫,少了一份紧张,多了一份凝重。鞋子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 那一刻,终究来临,谁也逃不掉。 推开门,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冷哼中带有笑意,他说:“好久不见,ethan。” 希纱自然而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很小,像是硬生生摩擦出来的一样:“joe。” 戴着白手套肆无忌惮地鼓起掌来:“希纱,十年了,还能记得我的代号啊。你女儿的那双眼睛跟你好像,麻烦让一下。ethan,我给你一次杀我的机会,让我看看曾经的ethan有多厉害。” joe漫不经心抽出口袋里的手枪,向上抛出,扔在半空中。随着突然间的提膝鞭腿,枫涧反应敏捷地左臂蜷曲,贴紧脸部左侧,高位格挡的同时,右腿前踹,joe很快收腿,提膝格挡。 手枪被抛掷到最大高度做自由落体在两人之间掉落,二人不由分说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手枪掉落在地板上。二人甚至看都没看一眼,没有人有拿枪的想法。 还没能平静下来一秒,joe连踏两步,起身跳至半空,一记下踢朝头劈去。枫涧重心靠右,侧身躲过,缝隙间,快步上前,手刀下劈,被闪过又迅速切换肘击攻击右脸颊。枫涧深知joe即使难有缺陷,但对于一个左利手来讲,右侧更容易暴露破绽! 冲膝,连带横踢,提膝挡住一记前回踢,两人打的互不上下,无论是出拳速度,出腿速度,反应格挡速度都处于顶尖状态,可以说是难分胜负。手枪在地上被踢的到处乱窜,希纱紧蹙眉头,倚着书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怒吼道:“joe!够了,停手!” 眼睁睁看着两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希纱上前一步熟练地踢出了后回踢,joe立即后仰,向后退了几步稳住了重心,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整理好有些起皱的西装:“不是麻烦你让一下吗?” 希纱无意间看到脚边的手枪,脚尖踩住弹夹,用力一点,手枪轻轻松松弹到了脚背上,毫不费力一勾,手枪便到了希纱的手上,枪口直指joe:“别动!” 双手插兜,敷衍地讪笑着:“ethan,看来你一点都没有退步啊,十年前我们打成了平手,现如今又打成了平手,看来要我在组织内部再找一个对手是很难了,其实,我真的很不想杀你们,可惜,这是十年之前那位先生的意思。” “是吗?那还真是多谢夸奖了。”枫涧早就预测到这样的结果,带有嘲讽地回应道。 “我早就提醒过你,把你的智商用在正确的地方,可你偏偏把自己推入火坑。” joe继续说着:“拿着我的枪,还把枪口对着我,你觉得这样合适吗?我想你们夫妇二人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协定是你们先违反了,不过我也可以大度一次,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她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还活着的事实!”口气瞬间从挑衅变得生硬。 “我们不会做不利于纯优的事。我想我的回答已经很明确了。”枫涧刻板地回答。 “砰!”一声枪响,又见一个迅速左闪的黑色身影,快步上前,一脚踢飞了希纱手中的枪,左手稳稳接住。 “你还是那么厉害啊,三米间的间距都能躲过子弹。”希纱不慌不忙地说。 joe看上去没有气恼的迹象,左手食指扣在扳机处旋转手枪,即使不关保险,他也没有畏惧过枪会走火:“我会继续遵守约定,我保证,这件事除了cire之外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否则,那位先生一定会对我不满意的。” 转身,挥了挥手,低沉浑厚地说:“老朋友,再见。” 头也不回地向身后连开两枪,子弹不偏不倚地洞穿了安藤夫妇的心脏,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双双倒地,艰难地呼吸着,枫涧仅凭最后一丝意识牵住了希纱的手,希纱意识不清地挤出最后的微笑:“亲爱的。” 驻足,这一次,身后再也没了声息的可能,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擦出火苗,面无表情地扔在身后,径直离去,不曾停下一步。 几根燃着的火柴与地板相触,从星星之火慢慢燃起,火势随木材蔓延,可冰冷的尸体感受不到滚烫炽热的温度。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佐里没能忍住咳嗽了几声:“爸,妈,我看这么晚了你们还是先回去,明天还要上班。” 静子不满意地轻轻拍了一下佐里的肩膀:“说什么呢,工作重要还是你重要啊。” 喝口温水润润嗓子,出神地盯着漂浮不定的水面,脑海中不断浮现着那句话:我有点事,先走了。他下意识看向右侧不远处的电梯,冥冥之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joe让我三天内汇报你的邻居森本夫妇的详细信息;就连我的爸爸妈妈好像也在隐瞒什么不告诉我;亲自帮我编辑好了短信…… 纯优离开的时候情绪很不对,分明是心神不在焉,眼神中满是焦急与忧虑,不可能是组织的临时任务,否则chanel当时也不会跟上去问清情况。这么晚除了组织派发的任务只可能有一件事,纯优的父母! 佐里想着突然拉起凌子的手,对静子道:“妈,我想起来我和凌子还有期末论文没写,明天早上就要截止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作业了!” 凌子一脸迷茫地望着佐里却不出声,静子也是莫名其妙:“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作业?给我好好在医院检查一番没问题再出院。” “我真的好了,哪里都不难受了,你相信我啊妈!凌子,期末论文很重要的?!”佐里悄悄捏了一下凌子的手。 凌子心领神会,回应道:“对,本来打算今晚写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不在预期范围内的。伊藤阿姨,就让我们先回去,您放心,我一定照看好佐里,一旦有什么问题我立刻送他进医院!” “算了,静子,先让两个小孩回去,佐里做事也是有分寸的,不是吗?”仓彦在一旁劝阻道。 听见自己丈夫都开口了,静子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唉,随便你们父子两人,你呀,天天放纵着不管,你看看,查案查出事了,要不是佐里幸运,有的你后悔了。” 感觉静子有些闹小脾气了,仓彦宠溺道:“好啦,不是还有凌子在他身边吗?回家煮杯红茶给我?” “行,那凌子,你们先回去,我和他爸爸把医院的医药费手术费这些处理了。” 得到应允,佐里话也不多说,拉着凌子就进了电梯。 安藤夫妇家。 纯优心细地把车停在居民区外,摸着黑提高警惕一路奔跑,恍惚间,看到拐角处的一束白色的车灯透射过来,纯优立即贴紧墙壁,以免暴露自己。车尾在眼前一飘而过,纯优看清了车牌号,心里念叨着:“兰博基尼 huracán evo spyder,不可能出错,是joe的车。” 窒息感急剧上升,待车行驶远去,纯优终于可以不用防备地跑进家中。停留在庭院外,纯优心痛地望着二层书房的窗帘上映射着橙色的火光。 黑暗中的火光如同死神降临。 一针一针无情地刺进了心脏,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昏暗,视线也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的沉了。脑中一片迷蒙,身体仿佛开始失重,是掉入黑洞般的感觉。 推开院门,什么也不顾地闯了进去,心急如焚地跑进了书房。眼见火势已经蔓延,可火光似乎从她的视网膜脱落,她只看见了倒在火势中央的父母,安详地手牵手。 耳鸣中,一步步靠近,天旋地转。失魂落魄地跪在父母身边,似乎没看见衣服上的血迹似的,轻轻推嚷着希纱:“妈妈,别睡了好吗?” “爸爸也是。” 没有回应,她也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思绪凌乱的结成一张网,越收越紧,隐隐作痛,小声嘀咕着:“为什么又把我抛下了。”烈火烧的烟熏的纯优忍不住咳嗽起来,也没在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倚着还没被火烧到的墙角款款而坐,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心死地缩在角落,眉宇间凝固着悲伤苦楚。 嘴唇下意识地蠕动了两下却没能发出声音,只感觉她的心脏也被子弹贯穿,躺着红色的血滴,疼的她全身痉挛。迷惘失神的双眼掩映着内心极度的哀痛,绝望地掉进深潭一般万念俱灰。 “如果世间对我残忍,那也就这样了。爸爸,妈妈,别抛下我。”纯优温馨地望着父母,闭上了湿润的双眼。 灰色的浓烟弥漫,混混沌沌,陷入昏迷,沉默了意识。 第二十章 默默的救援 余光瞟向自己的右手,佐里祈求道:“千万别像我想的那样。” 满眼都是他的女孩落落大方地望着,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膝盖上,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出租车上,凌子没法过问发生了什么,当她注意到佐里在医院里瞒着所有人时便明白了事情的隐蔽性。 下了出租车,佐里不忘说了声“谢谢”就拉着凌子往自家方向跑。 黑色的天幕倒映着火光,凌子惊吓地捂住了嘴:“怎么会?!” 站在火海之前,只能说来的还很及时,一层的火势还不算太大,可二层已是无可挽救。佐里立刻打起纯优的电话,环看四周,小心谨慎:“接电话,接电话。” “我来打119!”凌子眼疾手快地正要拨号却被佐里拦了下来,凌子停止了手上的活动,迟疑地问:“不可以吗?” 佐里坚定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不可以,等我把安藤带出来,你再拨打火警明白了吗。” “什么!纯优在里面?!”凌子不敢想象地后退了几步,说什么也要跑进去。 佐里一把拉住凌子,严肃认真地说:“我现在来不及解释原因,我会把她平安救出来。” “你刚刚从死神手里挣脱回来,我怎么放心!” “我也不可能让你去冒险!相信我,在外面等我。帮我看好四周,如果发现有陌生人,立即发信息给我。”话音刚落,佐里撒开了凌子的手一鼓作气冲进火海。 看着火势还未蔓延到佐里的家和另一边的邻居,凌子渐渐放下了被撒开的手,不断观察周围环境,在心里默默祈祷:“神明大人,求您,保佑他们不要出事。” 刚踏进安藤夫妇家中,温度急剧上升,热感突袭,佐里左顾右盼地喊着:“安藤!安藤!”换来的,除了着火的声音,地板裂开的声音,再没了其他回应。 火势是从二层蔓延下来的,为了毁尸灭迹,安藤夫妇肯定是在二层出事的,那纯优也一定是在二层。佐里想着从楼梯跑上了二层,浓烟呛的他咳嗽不止,不得不压低身子捂住嘴。 一不小心吸入一口烟雾,佐里差点没喘过气,踉踉跄跄地看见了正对楼梯口的书房内躺在地上的安藤夫妇。眼见书房周围尤其门口的火势太大,混乱中,佐里根本没办法硬闯进去,紧急下,不得不耗费时间跑去卫生间用淋浴冷水把自己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全部浇湿。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忽如其来的冷水浇灌全身,冰冰凉凉,体质还没完全恢复的佐里有些受不了地撑着洗脸台缓了几口气,水滴滑过脸颊,滴在了地上。 回头看了眼快要控制不住的火势,佐里颤颤巍巍地顶着火烧冲进了书房。迎面袭来的滚烫,佐里也不在乎了,望着眼前安藤夫妇胸口处的枪伤,由心而燃的愧疚感。仍旧不死心地用手指背部感受脖颈的脉动,终还是缩回了手指。 “咳咳!安藤!安藤!” 墙角,纯优无声无息侧倒在地上,灰蒙蒙的脸,苍白的几近透明,毫无血色的唇,干裂起皮。意识犹如漆黑的夜里的一潭死水,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不论佐里怎么叫唤,纯优完全没有反应。 扶着纯优的肩膀轻轻摇了摇,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周身温度持续升高,脸上的水早已不知是汗水还是凉水。再不出去恐怕是来不及了!佐里自想着,左手搁在纯优的肩膀下用力抬起,右手却很不给力地僵硬着。 “拜托了,就用这一次。”每一根神经都在用力,费尽心思地自我控制下,毫无生机的右手在持之以恒的挪动下终于勉勉强强搁在了纯优弯曲的膝盖下。避开火势,抱着纯优离开了书房,回头再看一眼,愧疚离去。 “喀嚓~喀嚓~”一步一步踏在楼梯阶层上,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木板断裂的声音,摇摇欲坠,不知什么时候会坍塌。 客厅吊顶松动,一旦掉落,后果不堪设想。佐里没有停下,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舒了口气,赌一次,直截了当地冲出去。 吊顶坍塌,随着湮没一切的火光一起,无能为力下,点地起跳。 凌子的双眸中,望见了佐里的生死一跃,身后是火海,身前是希望。坍塌的吊顶几乎与佐里一跃而起扑身的身影重叠,只是一秒之间而已:“佐里!”凌子担心地喊出了声。 “嘭!” 跃出火海的佐里看见身下的凹凸不平雕有花纹的地砖,迅速抱紧纯优,翻身背部朝地,重重地摔在地上。 “嘶,啊,痛死我了。”佐里不禁感慨道。 凌子一边报警一边跪在地上扶起摔在佐里身上的纯优:“没事佐里!” 反手捶了捶背,艰难地爬起来:“问题不大,估计是要淤青一大块了。” 巨大的声音引起了周边邻居的关注,只见几户人家亮了灯,佐里顿感不妙,拍了拍凌子:“快,把安藤带进屋。” “哈啊?不是应该去医院吗?” “我一会儿跟你解释,把电话给我,你先把她带进屋。”佐里催促道。 “好。” 打完电话,佐里慢悠悠走出安藤家的院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地跌坐在地上等待消防。 “佐里!你怎么在这?方才不还在医院的吗?”藤峰里奈披着毯子匆匆忙忙赶了出来:“天哪,都烧成这个样子了,半夜凌晨的,要不是听见坍塌的声音,我都没有发觉。森本夫妇呢!” “死了。”佐里自责地说道。 “这么严重的火灾,太恐怖了。”邻居打开了窗户,议论纷纷。 “阿姨,这件事情,尤其是关于森本夫妇不要再提了,就当是保护另外一个人了。” 十分钟不到,消防车便准确到达地点,眼见消防员努力扑灭了大火,佐里这才放心回家,拖着疲惫的身子。 伊藤佐里家,纯优的卧室。 凌子贴心地用湿毛巾为纯优的脸擦拭干净:“如果不去医院,纯优会不会有事啊?” 一直注视着窗外的动静,虽说佐里是瘫在椅子上的:“在那个组织的眼中,安藤的父母应该在十年前就是死亡状态,安藤跟我说过,炸死她父母的那颗炸弹是组织做的。再结合安藤先生曾经是组织里的一员,那也就说明组织是因为某一件事不得不铲除他们。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背叛了组织,要么掌握了组织的核心秘密,触犯了组织不能触碰的东西。我更倾向于后者,当时他们已经有了安藤纯优这个女儿,我想安藤先生是不可能以身犯险叛逃出组织给自己的女儿带来危险。” 看着昏迷不醒的纯优,继续解释道:“如果我推理正确,一旦让组织知道安藤也发觉自己的父母还存活着,那么安藤也将陷入险境。这也是组织之前让安藤侦查森本夫妇的原因。” 凌子恍然大悟:“是为试探?” “不错。而且既然已经把安藤夫妇枪杀了,还要兜圈子一把火烧了房子,我推测组织是想烧焦安藤夫妇的尸体,好让警方判别不出死者身份。如果在人群中我把安藤平安救出来,万一人群中有组织成员的话,那安藤知道自己父母还活着的事实就会曝光。” “纯优为什么这么悲惨,好不容易与父母团聚,可还没过多久,父母便惨死在自己的面前。又有什么比失而复得又再次失去来的更惨呢?”凌子叹息着低下了头:“可纯优昏迷着也是很危险的,这很明显是一氧化碳中毒了,肯定是要及时去医院的。” “我当然知道,组织里的人不是笨蛋,这里发生火灾,下一秒安藤就一氧化碳中毒送进医院,实在太巧。只能等这里的人都散去,我们在把安藤送进医院,到时就说是家里煤气泄露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你已经帮安藤换好了新的衣服,脸上也显现不出在大火中待过的痕迹,我想应该会没事的。” 窗外的人群逐渐散去,可由于消防员在房屋中搜寻到尸体,警方又很快赶到了现场。佐里头疼似的撑着头,他没有想到事情会预演到这个样子,更没有想到组织会这么快动手,却碰巧又是今晚。 “哦对了,我爸爸打电话过来说,旗木警官赶过去的时候犯人石仓良一已经中毒身亡。”凌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看来三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我们赢了。那从犯呢?” “得知自己哥哥死了,自首了。” “我去倒杯白开水,试着能不能喂进去缓解缓解。”说着佐里刚要起身。 “唔~”一声轻哼,凌子守在床边困倦的突然醒了神:“纯优?” 微微动了的睫毛,跟着又没了动静,迷离的眼神缓缓张开,视线回落到现实,朦胧中,有力无力似的抬起手遮住了刺眼的灯光,是黑暗过后:“死了吗?”浅浅地呼吸着。 “这是你的卧室,纯优。”凌子轻声细语道。 “我不是在,我,我爸爸妈妈。”幻想终归化为泡影,纯优发觉自己还活着,悲剧的是,她又是一个人了。 凌子解释道:“是佐里冲进去把你救回来的,你都不知道有多危险,就差一点。吊顶塌陷,是佐里及时护住了你。”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一个举动会给你们带了这么大的危险,是我自己太懦弱了。”听起来似乎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佐里包容地轻轻一笑:“说什么对不起呢,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至少,你的身后还有我和凌子,我们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再说了,你从来没有懦弱过,你一直都很坚强。” “完全同意!我把纯优当做最好的闺蜜呢,纯优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 强忍着眩晕感双手撑起了身子靠在枕头上:“谢谢你们。” “关于你父母的死,我想说声抱歉。” 纯优不自觉看向佐里,又微蜷双腿,摇摇头:“这是我跟joe之间的仇恨。” “方才我细细想了想,一个人的指纹,dna都是不会随意改变的,想要用一把火烧了一切来掩盖安藤夫妇的真实身份,是有一定风险存在的。然而你跟我说过,组织做事几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再结合安藤夫妇活着的情报是谁递交的,我不得不怀疑警方当中有组织卧底。如若真是这样,那想掩盖安藤夫妇的真实身份就是轻而易举了。即使可以入侵警方系统,但是尸体是实实在在而更改不了的。”佐里稳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安藤,警方当中的卧底你知道是谁吗?” 纯优被动地表示不知道:“组织里的成员,我并非全部认识或者甚至见都没见过。只有当组织需要我们认识时,才会进行交接。我的权限,还伸不到卧底那里。” “或许,这是我们向前推进一步的突破口。”佐里毅然坚定地说。 第二十一章 针线缝合的背后 一觉醒来,已是中午。勉勉强强翻了个身,睁开眼,是刺眼的阳光,纯优努力地与它对视,可还是心不在焉地缩回了被子里。 讽刺的是,彻夜,本是难以入眠,昏睡过去便是梦魇。她也数不清自己一个晚上做了多少噩梦,也记不太清了。 手背不小心蹭到干燥的皮肤,迟疑中,伸手摸了摸白白净净的枕头,有些地方已经湿了,默默地自言自语:“要是死了,就好了。” 心中毫无波澜地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起床,也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再赖在床上了。 …… “早上好,纯优。”凌子活泼朝气地打着招呼。 看着凌子可亲的微笑,纯优舒了口气,小幅度地摆摆手:“凌子早安,伊藤早安。” “快来尝尝凌子做的意式奶油培根汤,今天呢就当是早中餐一并解决了。”佐里放下了手边的报纸:“我们还没有偷吃哦,一直在等你。” 纯优不好意思地快步坐在凌子身边,说:“早知道有好吃的就早点起了。” “没关系嘛,先把觉睡睡好,才有力气吃好吃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今天是赤井同学的生日,他邀请我们今晚去凯萨西餐厅给他庆生。” 纯优若有所思点点头:“也包括我吗?” 凌子把调羹搁在碟子上,像小孩子一样抱住纯优:“当然啦,可点名要我们家优酱去呢。” “那也行,吃饭啦,凌子。” “就是啊,你们俩别老是黏在一起,看着我都吃醋了。”佐里搞怪地开着玩笑。 “抱歉,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纯优反驳道。 本木公园。 “呼,呼,呼~”男人沿着公园湖边一路小跑,不断进行呼吸调整。忽然,他的余光止不住地被湖边的东西吸引,好奇心驱使下慢慢靠近。 凑近一看,顿时被吓得退了好几步,腿软的站不稳甚至需要去扶身后的围栏:“尸,尸体!没有头的尸体!”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就报了警。 没过多久,旗木井一就带着警员赶到现场。顶着黑眼圈慢悠悠走到尸体旁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谁是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 “是这位先生,警部。”坂井泉之将人带到。 “警官您好,我叫越智隼太。”男人有礼貌地打起招呼。 井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问:“您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哦,我有每天早上六点四十开始晨跑的习惯,当我跑到这里的时候余光就看到好像有人躺在下面,我很好奇就跑去看看,没想到居然是尸体。”越智如实回答。 “当时是几点?” “七点零八,警官。” “发现的时候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了,这里比较偏僻,如果不是我晨跑要绕公园一圈,我也不会发现的。更何况时间还很早。” “我知道,坂井警官,登记一下他的个人信息,先生,您现在可以离开了,当然,如果案子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能还会联系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井一敷衍地说道。 “没问题。” 问完一段话,井一坐在石凳上想着休息一下,却自然而然发起了呆。 “警部,您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只是昨晚结案导致觉没睡好吗?”泉之从一开始就感到不对劲。 井一长叹一口气,诉说道:“生命是自己的,可自己没办法左右,被他人操纵,真是讽刺啊。” 泉之以为井一在说着眼前的案子,没往其他方向思考:“是啊,这样世上就没有凶杀案了,多好。” 无论心底里埋藏了多少苦衷与阴郁,井一还是憋了回去,凑近尸体:“筱原法医,情况怎么样。” “头颅以及脖颈缺失,死者为女性,从身材和皮肤来看,死者应该是个年轻女性,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身体上的尸斑很少呈鲜红色,浅层血管网也清晰可见,皮肤表面温度很低,且僵硬脱水,初步推断死者被杀后被凶手存放在冷藏室内,死亡时间超过2天。”筱原法医一边按压尸体部位一边向井一解释。 筱原法医继续说道:“手腕处有明显的勒痕,皮肤表面有被摩擦的伤痕,凶手估计是把死者的双手绑起来了,而且是在死者清醒的情况下。至于更详细的,我需要把尸体带回去做进一步检查。” “究竟是多残忍的凶手,能把尸体的头颅给卸了。”视线上移,直至看到空着的头部才收回来:“风见警官!带几个人去附近搜寻有没有死者的头颅,搜寻范围为整个公园,结束向我汇报。” “是!” 拍了拍筱原法医的肩膀:“辛苦了。” “我没什么,大多情况都呆在办公室内,不像你们天天在外奔波找线索。听说那案子昨晚了结了,恭喜啊。” “恭喜就算了,就因为昨晚那个案子,佐里凌子和纯优的命差点丢在了凶手那里,是我疏忽了。”井一自责道。 “大家都没事就是最好的结局,藤峰警视正大概率是责怪你了?” “这倒没有,甚至还安慰起我来让我不要产生阴影,把我搞得不好意思了。不说昨晚的事了,说好结案请你吃饭的,这附近不是有凯萨西餐厅嘛,口碑不错,等这个案子结束就去那里吃?”井一有心要请道。 筱原法医打趣道:“只能说让咱们旗木警部破费了,唉,一个接着一个案子,什么时候这个社会能和谐啊。”抱怨中还不忘交代工作:“我回去进行指纹和dna检测,如果有人报案人口失踪,记得交给我比对。” “嗯。” 警视厅。 “警部!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叫栗原未优,27岁,银行经理。一个小时前,由于栗原小姐已经缺勤两天且电话不通,其父母报案。鉴识人员去死者家中收集送去筱原法医那里,这是刚刚出来的死亡报告。”泉之一五一十地说着。 井一接过文件,详细地从头至尾浏览一遍:“原来长这个样子,楚楚动人,真是太可怜了。我一会儿去拜访死者的父母,看看死者有没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坂井警官,你负责去调查她的同事,人际关系是重点明白吗?” “没问题。” 泉之刚要转身出去,风见警官就跑了进来:“警部,我们找遍了整个公园,没有发现死者的头颅。” 扶了扶鼻梁上快要滑下来的眼镜道:“没有啊,难道凶手留着死者的头颅有什么用吗?哼,不会是个变态专门收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感觉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先不管动机了,一步一步来,风见警官,既然你回来了,那就跟坂井警官一同行动,两个人分开调查会更快一些。” “好。” 突然清净的办公室,井一念叨着手中的报告:“体内残有注射的大量麻醉,由于全身没有找到针孔,推断麻醉是从脖颈处注射。身体无其他外伤。”念着念着井一读不出声了。 “老师,对不起。”想着那烧焦的尸体,充斥着整个大脑,不停地用手背敲击:“这样的工作状态,我自己都说不过去。无论是酒井警视还是老师,都死于那个犯罪组织之手,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事!” 东都大学。 纯优早早坐在树荫下等着,看到不远处的小女孩,伸高了手臂挥一挥:“真雾,这里。” “不愧是第一学府,我还是第一次进来呢。”真雾把随身拎着的帆布袋放在腿上。 “喜欢的话,可以考东都大学的音乐系。” “那我努力。”说着,真雾从帆布袋里翻出了一个小u盘紧紧攥在手心握着拳直接塞入纯优的口袋里:“药剂原料配方都在里面。” 纯优感激地望着真雾:“无以为报,你姐姐真没有责怪你?” 真雾倒是没当回事:“怎么可能,软磨硬泡也得让我姐姐答应我。虽说我是个局外人,但如果尽我所能可以帮到的,我一定做到。” “你这样,也算是跟你的姐姐作对?” 仰在长椅的靠背上,说话虽然一点底气都没有,却是发自内心的:“我知道我姐姐杀过很多人,我也知道她是个罪犯,可不论怎样,无论是那个组织还是一切不可忽视的外来因素,是我姐姐为我挡下了所有,所以,在我眼里,她依旧是爱我的姐姐,一点也没变。我想多做一点,替我姐姐救赎,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我也对你撒了谎,其实那天我们的偶遇碰撞并不是巧合,是我在那里等你的。我从我姐姐的电脑上看到你的资料后,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而且你和伊藤侦探在一起,说不定我能帮助你们。”真雾委委屈屈地低下了头。 纯优不禁一怔,忙问道:“你在你姐姐的电脑上看到我的资料?” “对的,当时我姐姐不在房间里,我好奇凑近一看,那电脑显示的画面就是纯优姐姐的资料。” 听完,纯优不禁陷入自我怀疑:“为什么要查看我的资料,难道,她怀疑我。” 看到纯优有些紧张的模样,真雾有心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一句话被拉回现实,纯优从容地否定道:“没事,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我带你在校园里转转?今天的课我都上完了。” “好啊。” 两人刚起身便遇到了从教学楼出来的佐里,凌子率先打起招呼:“嘿真雾,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凌子姐姐好,我做了些小蛋糕想带给你们的。”真雾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帆布袋。 赤井千裕搓了搓手掌,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赤井千裕,是佐里的好兄弟。”千裕故意拱了一下佐里,佐里连忙点点头:“啊对。” “既然来都来了,那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今天我过生日哦。”千裕极力邀请道。 真雾不免觉得有点尴尬,失笑道:“不太好。” “有什么要紧,你看,你都做了蛋糕了,这可不就巧了嘛?” 听千裕都这么说了,凌子和纯优也附和道:“来,就我们几个。” “呃,那好,先祝你生日快乐咯!”真雾调皮的口吻祝贺道。 话音刚落,只见千裕空手上前,单手一握,一朵鲜红的玫瑰凭空出现在真雾面前,这样的操作把真雾惊住了:“这,这。” “送给你了,谢谢你的祝贺。”千裕绅士般弯着腰感谢着。 一 魔术师的邀请 傍晚时分,栗原父母家。 栗原丈一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子,任凭她依偎在自己的怀中哭泣。面对警察的询问,他不得不红着眼圈克制自己。 “对不起二位,请节哀。”井一缓缓低下头以示默哀。 “警官,我们女儿真的为人很好的,你一定要抓到凶手啊!”丈一握着妻子美江的手诉求。 “您放心,我们警方一定将真凶绳之以法给二位一个交代,所以也希望您二位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井一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好,我们肯定配合。”丈一替自己的妻子一并回答。 由此,井一亲自掏出迷你笔记本开始记录:“您女儿是单身吗?” “是的,这个我能保证。我女儿是个工作狂,一个月前我还问她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个依靠,她说等到自己坐到想坐的位置时再说,我女儿一直觉得谈恋爱会影响自己的工作进度。” 笔杆子紧跟丈一的语速,一字不落全部记下:“您女儿的脾气性格是怎样的?呃,我希望您可以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我,否则会影响我们对案件的判断。” “我女儿她,从小学习成绩就不错,是个很要强的女孩。而且她也很乐于助人,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就比如同学有不会的题或者有什么麻烦,我女儿都是秉持着能帮则帮的原则,这些都是老师同学在我们夫妻面前夸赞的。” “还有吗?” 栗原美江用带有哭腔的嗓音补述道:“就算是工作之后常有同事之间的利益冲突,未优的人缘依旧很不错,不说其他的,但,但结仇的大概是没有。” 听到这,井一提出疑问:“所以在您们看来栗原小姐是没有仇人的?” “对,但未优如果刻意瞒着我们,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了栗原小姐的照片,长得很好看,同时又拥有银行经理这样的职位,我想问栗原小姐有追求者的?” 丈一仔细回忆着,说:“有,就我所知道的,一个是高中时期的,还有一个是大学时期的。” “方便展开说说吗?” “高中时期追求我女儿的是水本昂辉,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在学校里向我女儿表白被拒不甘心失败,于是放学后跑到我家里来。我当时跟他讲,我一直尊重我女儿的想法,不会干涉她的选择,既然未优想一心学习考大学,那就这样。那个男生知道未优的真实想法后就放弃了,两人最后仍然只是朋友关系。”说到这,丈一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稍作停顿。 “那另一位呢?” “日高刚志,记得那是个周末,未优一般喜欢周末回家,那一天,我下班坐地铁回家,碰巧在地铁口遇到未优和那个男孩。我看到男孩拿着一束花向我女儿表白,我听到未优说在工作稳定之前她还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在此之后,男孩依旧追了我女儿一段时间,无果才放弃的。” “好,我都记下了。那对于您女儿的日常生活等一系列方面,还有要补充的细节吗?” “不清楚了,因为工作之后就分开住了,也只有节假日未优才会回来一趟,这也是正常现象。”美江实话实说。 井一赞同地点点头:“感谢二位配合,那今天就到这,如果还有疑问登门拜访打扰二位,还请不要介意。” “什么打不打扰的,我们只求抓到凶手,告慰我们的女儿。法庭上,倒要好好拦着我们,我们也不知道看见凶手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丈一把丑话说在前头,可以看出,内心已经忍到极致。 凯萨西餐厅。 整个餐厅布置格调浪漫幽雅,处处洋溢着法国风情。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白色的瓷花瓶,花瓶里粉色的玫瑰柔美地盛开,与周围的幽雅环境搭配得十分和谐,让人恍惚之间有到了爱琴海边的错觉。 华丽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使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柔和的萨克斯曲充溢着整个餐厅,如一股无形的烟雾在蔓延着,慢慢地慢慢地占据你的心灵,使你的心再也难以感到紧张和愤怒。彬彬有礼的侍应生,安静的客人,不时地小声说笑。 推开厢门,一对夫妻下桌迎接,赤井本堂有礼邀请道:“孩子们,先上坐,很感谢你们应邀来为我们家千裕庆生。” 赤井千贺子顽皮地拍了一下千裕的肩膀:“快别站着了,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好朋友们。” “知道啦,别催嘛。”千裕好像习惯了自己妈妈的小性子。 刚落座,纯优似乎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她曾经好像在哪里躲避过这种感觉,明明周围是欢乐的气氛,自己却异常地有些喘不过气。 “想必我们这位名侦探就不用介绍了?”千裕挑逗道。 “叔叔阿姨好,我是伊藤佐里,千裕只是在吹牛而已,我就是有的时候帮警察想想思路什么的,简称打杂的。”佐里站起来稍稍鞠了一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伊藤同学太谦虚了,高中时期我就已经注意到你破获的案子了,真的很厉害。”本堂有心夸奖。 “这位是佐里的青梅竹马,两人关系很要好哦。”千裕故意调侃。 听完,凌子不禁脸颊微微一红:“我叫藤峰凌子,叔叔阿姨晚上好。” “在一起没?”千贺子突然磕起来了,忍不住问。 凌子鼓起腮帮子不知如何回答,看向了一旁的佐里,佐里意识到凌子在等自己,大方地回应道:“如果她不嫌弃我就算是在一起了。” 千裕不服气地掐了一下佐里的大腿:“行了,你俩别秀恩爱了,这位是安藤纯优,在我们东都大学有冰雪玫瑰的称号。” 听到自己的名字,纯优恍惚间回过神来:“您们好,我叫安藤纯优。” “你好,安藤同学。”本堂亲切一笑。 “最后这位呢是我们的小妹妹,有栖真雾,人家今日特地做了蛋糕。” 真雾起身打起招呼:“叔叔阿姨好,蛋糕如果做的哪里不好吃,希望你们可以提出来哦。” 千贺子一手接过真雾拿出来的蛋糕,还不忘有感而发:“你长得真可爱啊。” 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千贺子应道:“请进。” 来的人身穿标准的厨师服,和气地解释道:“各位好,我叫山川靖司,是这家西餐厅的主厨。经理向我反映各位是来庆生的,所以按照我们餐厅要求我来祝贺生日快乐,也希望今晚的菜品能让各位满意。” 看到千贺子手中的蛋糕,靖司提议道:“各位需要分蛋糕吗?我想我可以效劳。” “那好,还是专业的来比较好,先谢谢你了。”本堂默认了靖司的提议。 眼见山川靖司拿出专业的厨师刀具在蛋糕上比划着,很快七块三角蛋糕就平均分配装盘,真雾盯着刀具,心里暗暗想着:专业就是专业,切蛋糕的刀上竟没有怎么沾上奶油,而且每一块的边缘都切得如此平整,小细节也能看出主厨的厉害。 “各位请慢用。”说完,靖司关上门出去了。 千贺子率先举杯:“让我们祝贺千裕生日快乐,同时也预祝本堂演出成功。” 本堂?赤井本堂?真雾把姓和名拼凑起来终于想到了:“莫非您就是那位着名世界的魔术师!” 本堂笑而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原来赤井同学的魔术是跟您学的。”真雾后知后觉。 “爸爸,您别得意了,总有一天,我的魔术会超过你的。”千裕撅着脾气打起包票。 “我也期待那一天,期待我的儿子能超过我。”本堂端起酒杯轻轻碰撞千裕的杯子。 也不知怎么的,她也没能搞明白,会有一股排斥力,纯优悄悄地深吸一口气。 警视厅。 泉之与久明一道整理好下午询问的资料交给井一,泉之简要概括道:“警部,我们已经全面了解了栗原小姐生前的同事之间的人际关系,同事以及下属对栗原小姐的评价很高,包括上级也是,说栗原小姐认真负责工作,办事效率高。不过当时升经理这个职位的时候她有一个竞争对手叫相泽步实,详细情况风见警官已经整理在资料里了。” “还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栗原小姐在工作中有一名追求者名为江田东弥,银行财务部总监,只不过据部门人员反应,栗原小姐私下委婉拒绝过他,可因为这件事,江田东弥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工作中有点针对栗原小姐的意思。”久明补充道。 井一若有所虑:“今晚把本木公园的所有监控调出来,特别是公园出入口处,虽然我也晓得没几个。时间设置在昨晚六点到今早七点零八,凶手没有理由在天还没黑的时候抛尸。” “明白。” 二 银行职位 第二天清晨,本木公园河畔。 “治一!”好久没见了,松井芝羽扑入太宰治一张开的怀中。 “这么些天过的好吗?”治一心里慌张相问。 芝羽拉着他的手坐在树荫下,神清气爽:“我很好,倒是你,自从我被组织带走有放回来之后,就一直不见你人影,打电话永远是语音留言,我差点以为你被组织解决掉了。” 知道了芝羽的顾虑,治一愧疚地与芝羽十指相扣:“对不起,这几个星期我一直待在实验室里,手机也放在了外面的实验台上,昨晚才从实验室出来就立即联系你了。” 芝羽把头轻轻搁在治一的肩上,担忧道:“为什么这么辛苦啊,万一你要是猝死了,我到组织那里去要人吗?” “这是好事啊,幸亏我在组织里还算是比较重要的,要是哪一天组织不需要我了,我就没有能力保护你了。所以,我一定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说实在的,其实我就是个打工的,而且一旦犯错就会走向死路的那种。对了,组织没难为你?” “没有,就是给我定了些规矩,我一直都有好好遵守,我怎么可能把你推向火海呢?我一直想问,你的爸爸妈妈呢?”芝羽终于抛出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眼神闪烁着,沉默许久后无所谓道:“在一次危险行动中,死了。” “那小时候你们搬家是。” “组织的德国部,五年前,我收到我父母去世的消息,从慕尼黑大学回到东都并被赋予代号,开始为组织工作。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打听我的工作是什么。”治一宠溺地口吻提醒着。 “嗯。才七点钟,为了早早出来见你早饭都没吃,要不我们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些饭团牛奶?”芝羽锤了锤自己的肩膀起身活动活动。 治一随手从内袋掏出一张银行卡:“好啊,我也是,精力都跟不上了。喏,这是我的工资卡,交给你了,想花就花不用顾虑,我那里还预留了一点生活费用,不过我在组织里的确没有什么需要花费的地方。” “哈啊?这怎么行?”芝羽推辞道。 见芝羽不太想收的模样,硬塞在芝羽手里:“拿着,因为我早就认定你了。” “哼哼,那好,帮你保管着。欸,那边是什么?”芝羽指了指草丛底部。 两人凑近定睛一看,芝羽不由自主依偎在治一怀里:“尸体啊!” 看到惨死的女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治一不禁眉头一紧,淡定地报起警来:“喂,本木公园,发现一具女尸,你们尽快过来。” “好,请您在原地不要走动,我们立即出警。” 挂断电话,治一口无遮拦地吐槽:“还要我别走,真是的,我可不想跟警察再见面了。” 芝羽嫌弃地拉着治一往回走了几步,直到看不见尸体为止:“我可受不了盯着她看,怪瘆人的。” 两人没聊多久警方便悉数到场。 “松井同学,好久不见。”佐里跟在井一身边单手打起招呼。 “伊藤侦探!好久不见,以前的事还得要感谢你。”芝羽主动伸出左手与佐里握起手来,只是因为他的右手放在口袋里没有要拿出来的意思。 本来开开心心的脸有耷拉下来,惊讶着:“哥哥?怎么是你出警啊?” 井一不管三七二十一微微揪了一下芝羽的头发:“怎么就不是我了,我好歹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部,莫非是你报的警?” “是又怎么样,你赶紧去看看,真可怕,你妹妹今晚是要做噩梦了。”芝羽话不多说就推攘着。 井一即使嘴上功夫不饶人,但还是乖乖地让芝羽肆无忌惮地推攘自己,不忘回头看看芝羽身后的男人:“喂,那是你男朋友啊,很久之前在学校里见过,话说你男朋友上次在泳池那里使用的枪是哪来的,我都快忘了那件事了。” “人家执行秘密任务怎么可能让你知道,查你的案。”芝羽反应极快地回怼道。 “切,大早上的约会,也不通知我,给你颜色看了。”井一不满意地嘀嘀咕咕。 佐里戴起筱原法医递过的白手套,感慨道:“残忍的凶手,居然把死者的双臂给拿走了。” “是啊,这里距离上次的抛尸地点只相隔五百米。”井一为佐里指了指昨天的抛尸地点:“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凶手还在作案。” 佐里再三确认道:“您是说两起案件并案处理?完全确定了吗?” 筱原法医仔细观察着双臂被砍下的横切面:“切面平整,刀法流畅,简直像是把尸体当作工艺品对待,尸体的尸斑大小颜色,扩散范围都可以轻易判断是被放在冷藏室的迹象,我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再加上相似的抛尸地点,以及上次尸体也并非完整,缺失头颅。”井一补充讲解道。 “脖颈处的勒痕可以看出死者曾用力挣扎过,警部,昨天的那具尸体头颅确定没找到吗?” “没有找到。” 佐里紧盯着断臂自言自语:“如果双臂也找不到的话基本可以断定这些残肢是被凶手拿走了,可凶手要这些残肢做什么?从表面上看动机可能是复仇,可保留残肢实实在在是给自己添加麻烦,一旦被警察锁定就是活生生的证据。难不成这是个变态杀人犯?无差别杀人?” 井一来回踱步:“要真是无差别杀人,那我也是没法查了,警察这个工作不好做啊。”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完美的犯罪,人一旦成为罪犯,他一定会暴露能够指向他的信息。”佐里坚定内心的同时宽慰着顶着黑眼圈的井一。 “好好,风见警官,按照我昨天说的时间继续把监控调出来,只要是被监控拍到的人都有一定的嫌疑,记下时间整理好给我。坂井警官,整理好死者的相关信息,中午给我,顺便派人继续搜寻死者的双臂是否被丢在公园的其他地方。” “明白。” 见各自执行各自的任务,井一破天荒地说出了题外话:“佐里,今昨天,借宿在你家的纯优她怎么样?” “您想听实话吗?”佐里早有预料,真诚地反问。 “当然。” “她很不好,我很害怕她随时会走极端。所以,今早我出门前拜托凌子一直看着她,这样就不会出大事了。唉,即使她在我和凌子面前表现的很正常,但我能看得出,她的内心崩溃到极致,一切都是她装出来不让我们担忧。”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瞥见井一脸上难以掩饰的悲伤,佐里默默地说:“您也是,并且,我知道您的身份。” “我也猜出你能推出我的身份,既然如此,你也识破你邻居了。”井一忧心忡忡地点了根香烟。 “是的。” “我替他们请求你一件事,我不在纯优身边的时候,代我保护好她,有什么意外,立即联系我。” “就算您不说,我也肯定会保护好她的。” 呼出一口烟,心事满满:“先把案子解决了,下午有空不?” “闲得很。” “那好,像以前那样,分工合作怎么样?”井一会心一笑。 “没问题,把嫌疑人的资料发给我。” 相泽步实家。 坐在沙发上,佐里沉稳地说明:“相泽先生,银行大概还没有传出有关栗原小姐的消息。” 步实淡定地喝了口茶:“什么消息啊,我没听到过。” “栗原小姐,去世了。” 刚喝进嘴的茶差点没喷出来:“什么?!你是在说栗原未优吗?” “对的。警方有查到您与栗原小姐在工作上是竞争对手的关系,据了解,您最后是输给了栗原小姐是吗?” 一听这话,步实有点慌了,颤抖的手差点没把水撒出来:“不是,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我没理由杀她的。” “我好像没提到栗原小姐是被杀死的?”佐里思维敏捷地质问道。 “你,你不是侦探吗,要是正常死亡的话,你也不会上门来找我问话,这点东西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步实有理有据地辩解着。 “的确,不过关于没抢到自己想要的职位,您不恨她吗?” “工作上的事,哪来的私人恩怨,难道不应该是公平竞争?再说了,栗原的工作能力是强,效率也高,我输得心服口服。要是不信你去银行打听打听,她给我安排的工作我都是认认真真完成了的,可没有因为这点小事与她对着干。你啊,与其怀疑我,还不如怀疑追她的上司呢,被拒之后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步实赌气地回答道。 佐里简单翻阅了一下手机里的资料:“上司,您是说江田东弥先生。” “嗯,就是他。”不是斩钉截铁道。 佐里无奈地摇摇头:“我是准备下面去他家拜访的,您单身?” “有问题吗?找不到女朋友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我可没这样讲,方便让我看看你的冰箱吗?”佐里提议道。 “不嫌弃你就看,冰箱里的东西太乱。”步实应允地手指着前面角落的双开门冰箱。 佐里也不客气,打开冰箱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地察看,里面的食物摆放的很不整齐,大多数是开封未吃完的食物,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不好意思打扰了,谢谢配合。” 江田东弥家。 “打扰了,江田先生。” 江田东弥没什么好脸色,白了一眼:“想问什么赶紧问,我下午还有工作要做。” 佐里心里凉飕飕的:“您知道栗原小姐的事情吗?” “哦,知道,警方又找我调查过她,毕竟我是银行部长,她的上司,不过警方让我对银行其他员工保密来着。” “还请您不要介意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我听有人说您之前追求过栗原小姐,这件事属实吗?” “呃,有什么问题?”江田东弥很不自在地瞟了佐里一眼。 “但是栗原小姐拒绝了您,这也让您很不满意,我说的没错,警方调查到您有时候会在工作上故意刁难栗原小姐,我不知道这个刁难算不算是一种报复。”佐里并没有给东弥什么台阶下。 东弥咽了口口水情不自禁伸手去够摆放的有点远的茶杯:“我什么时候刁难她了,她自己做不好难道要我帮她做,还要我表扬她?伊藤侦探,你多大了,看样子还在上大学的年纪,你不踏进社会工作又怎么会正确判断。” 佐里不慌不慢地回复道:“您说的对,我还没到工作的年纪,也没资格去评判,但可惜,故意刁难这个词不是我有资格表达的,而是银行的职员。他们与栗原小姐一起从事,我想他们口中说的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不是吗?” 东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像哑了一般。 “不好意思,我没有刻意要针对您的意思,只是替警方排除嫌疑人而已。” “嫌疑人?拿我当嫌疑人?” “这是必要的程序,我们不会冤枉好人的,这一点您请放心,只要实话实讲就没什么大问题。”佐里耐心解释道。 头疼般的捂住脑袋:“人不是我杀的,就算你觉得我小心眼有意刁难栗原。只不过我现在也是睡不着觉啊,手下的人,一个猝死,一个被杀,还有一个莫名其妙两天没来上班,呵,我都觉得我自己快要因为管理不善被撤职了。” “两天没来上班?没有请假吗?电话打不通吗?”佐里赶紧问道。 “对,叫若松椎名,是银行次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再这样下去,我都准备给她处分了。”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想到今早上的女尸,佐里很难不将两者联系起来。 “打听一下,猝死的那位是什么情况?”佐里谨慎地问,怕触犯到银行的声誉问题。 “是个社员,不过我忘记她叫什么名字了,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大概两个月了,我好歹也是个银行部长,手底下这么多人我哪有时间全部都记住。”听东弥说话一点人情味也感受不到。 “谢谢配合,有个不情之请,方便让我看看您家里的冰箱吗?” “随便你。” 打开冰箱门,物品摆放的还算整齐,食物倒没什么,饮品还是不少的:“您喜欢喝饮料?”佐里随口一问。 “不行吗?” “那您一个人居住,一日三餐除了银行内部提供的之外,其余的您是怎么处理的?” “下班路上便利店买点便当回家用微波炉热了就行,周末有空的话会在家里自己做些料理。” 警视厅。 “风见警官晚上好,调查了一天累了?”佐里趴伏在工作桌的隔板上。 久明疲惫地生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唉,和几个警察看了一天的监控录像了,快瞎了。但是收获还是有的。” 话锋一转,佐里来了兴趣:“那您说说看?” “本木公园一共只有两处监控,都是设置在公园的边缘。晚上的人也比较少,被监控拍到的也只有寥寥几人,我将画面解析至最清晰然后锁定路人,发现江田东弥先生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去过本木公园。” “这么巧?” “嗯,还有几个人从资料上来看与死者关系不大,我已经把资料放在旗木警部的桌上了,等一会儿警部回来了你们一起看看。” “今早发现的死者叫什么?”佐里紧跟着问。 坂井警官从一旁走过来说:“若松椎名,巧合的地方就在她也是同一家银行职员,还是个次长呢。” “果然是她,到底是谁,莫不是凶手与这家银行有仇?”佐里陷入了沉思:“是因为信用卡问题,贷款还不上,理财失败,还是……” 三 言语坦白 坂井泉之见佐里干燥的嘴唇,想着他估计为了案子忙忙碌碌跑了一天,自觉为佐里端来一杯凉水喝一杯咖啡:“佐里,口渴了?” “谢谢坂井警官,真不好意思还让您给我倒水。”佐里看着眼前的两个杯子,尴尬地接过一个又一个摆放在风见警官的桌面上。 “说什么呢,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再怎么说也是我们警视厅的客人,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只是你的右手是受伤了吗?我看你好像从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拿出来过。”泉之暗戳戳地问。 “呃是啊,就昨晚回家的时候太晚了,没看清路摔了一跤,这不把右手摔伤了嘛,不过不要紧就是轻微扭伤。”佐里算是硬着头皮编故事了。 井一边走边脱下深藏青的西服外套:“哟,佐里已经到了,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是刚到。”佐里谦虚地回答。 “进我办公室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坂井警官,风见警官,资料整理好了吗?” “我们可不偷懒,都放你桌上了。”风见久明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拖着长音,看样子他的确是熬不住了。 办公室内。 听佐里条条有理口述完一天的收获,井一发自内心鼓起掌来:“一点也没漏缺?” 佐里不明白地反问:“漏缺什么?” “我看你什么笔记也没记就这么空口说出来,记忆力真好。” “我只是没有一边听一边记的习惯而已,我之前说过,这样可能会错过对方的神态或者其他的细微动作,有些时候,这些细节也会影响到案件的走向。说说看您今天的收获?”佐里等着井一从搁在沙发边缘的外套内袋里拿出小笔记本。 翻开一页又一页,井一照本宣科,佐里一丝不苟地听着。 “水本昂辉,是栗原未优的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名出色的收纳师,技术不错,深受客户好评。我跟他讲了栗原小姐的不幸,水本先生表情惊讶,等他差不多缓过来的时候也向我表示哀痛。除此之外,水本先生目前并非单身状态,他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妻子原名叫会田知洋,是个心理咨询师,两人还有个两岁的宝宝。水本先生说他与栗原小姐只是单纯的高中同学关系,当年追求无果之后就没有再坚持,可以说是交集很少,尤其是上了不同的大学之后更是如此,几乎不联系了。” 佐里问出疑点:“那他的妻子知道水本先生曾经追求过栗原小姐吗?” “了解,但是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我想这也正常,谁结婚之后还会管丈夫高中时候的被追求者呢?很少有妻子会在意,要不然我只能说这人真无聊。”井一真实地述说自己的见解。 见佐里不再过问,井一继续道:“日高志刚,栗原未优的大学同学,两人并非在同一系。栗原未优是金融系,日高志刚是电子商务系,日高先生说他是在学校的一次校庆节目中看到了栗原未优并被她的歌声吸引。虽然表白被拒,但日高先生仍然追求了一段时间,可惜栗原未优就是不动摇,好像完全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不想浪费时间的他不得不放弃,现在还是单身。” “这样啊,那日高先生目前从事什么职业?” “是个厨师,当时我听到之后也很奇怪,完全专业不对口,日高先生给我的回答是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兴趣爱好,虽然当年上大学的时候选了电子商务,但自己并不是很喜欢。” “那当他听到栗原小姐去世的消息时,日高先生的反应正常吗?” “比较淡然,一开始还是有点不相信的样子,确定消息后就沉默了,没有太大的起伏变化,说是栗原未优的死与他无关,放弃追求之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果断删除了栗原未优的所有联系方式。后来我又问了他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女朋友这件事,我承认我当时问的时候挺尴尬的哈哈。” “这倒是。”佐里似乎深有体会过似的。 “没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就这么简单,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佐里捋顺思路后问:“还有其他信息吗?” “没有了,看看风见警官整理出来的录像说不定会有些许收获。”说着,井一打开电脑找到了久明发送过来的视频文件。 佐里不太舒服地给自己滴了几眼药水,一鼓作气看完了所有被处理过的录像,总结道:“十点半,江田先生独自一人经过监控走进本木公园,只背着一个双肩包。要说尸体被肢解的话我还觉得有可能,但如果是目前这种状态的话,背包根本不可能用来抛尸。” “话是这么说不错,但要是他故意做给我们看,又从其他地方进入公园抛尸的话也是有可能的。最让我搞不懂的是,晚上十点半背着包来公园做什么。”井一怀疑道。 “嗯,所以我并没有排出他的嫌疑,故布疑阵会是某些凶手的作案风格。十一点四十三分有一名女性推着婴儿车经过,可惜没拍到正脸无法辨别身份。这更加是个疑点,大半夜的推着婴儿车到公园,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去怀疑的?况且婴儿车的大小也是可以装得下一具无头尸的。这个暂且不论,放到最后。凌晨五点半,川边宏纪着一身运动服从监控下跑过去,由于是正脸所以很容易辨析出身份。我想这个的确可以暂且排除,这个时间到公园晨跑是完全正常的,尤其是一些运动爱好者。”佐里一个一个地分析。 井一赞通道:“我最怀疑的也是婴儿车,装得下?嗯,如果用塞这个字会更贴切。接下来是关于今天早上发现的死者。” 脱口而出:“若松椎名,同一家银行的次长,在没有看到风见警官给我的信息时我已经猜到大概了。” “哈啊?” “我去拜访江田先生的时候他有提到,若松椎名小姐已经两天缺勤了。现在他的部下,一个猝死,两个被杀,从表面看上去他的嫌疑最大没错。” “原来如此。”井一翻开若松椎名的相关信息:“根据警方调查,江田东弥也曾暗恋过若松椎名,只是没有表白过而已。目前为止,还未调查到其他与若松椎名有仇的人。但是据银行职员反应,若松椎名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这也是她到现在仍旧保持单身的重要原因。” 又是个工作狂?保持单身状态? 佐里对这两个名词警觉起来:“警部,关于若松椎名小姐的死亡报告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井一重新在桌面上换了一份报告:“与第一次相近,死亡时间超过两天,且在冷藏室储放过一段时间,唯一不同的就是致命伤。栗原未优被砍去头颅死亡,若松椎名则是中毒死亡,氰化钾中毒,且是口服,可以说是被强行灌入。” “那是一定的,砍去双臂死不了的。只是我目前还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保留残肢。昨晚到今早的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嫌疑人?” “有的,那名推婴儿车的妇女和川边宏纪,两个人出现的时间点与前一天相似,初步推断走的是相同路线。我可以理解轻装上阵的晨跑,但我不能理解晚上十一点半左右的推车散步。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想想也是,这么大的公园却只有偏僻边缘地带的两个监控,半夜去公园的人又是少之又少,能被监控拍到也是件难事。如果凶手提前踩过抛尸点的话,想避开监控实在容易。” 佐里摘下棒球帽扇着风:“现在是八点钟,我们可以提前去监控处等待那名推着婴儿车的女士,一看便知。目前的两具尸体缺少头颅和双臂,而一个人不只是这些部位构成,我不得不推测凶手可能还会作案并且抛尸,所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只会让受害者越来越多。可以在本木公园加派警方监视吗?凶手连续两次在本木公园抛尸,我有理由认为他还会这么做。” “当然!” 伊藤律师事务所。 门缝下映出了白炽灯影,女孩驻足在门口停了好长时间,一手悬在半空随时准备敲门,看得出,她思考良久,算出一切结局,无论是好是坏她都考虑了。一声呼气,敲响了门。 “请进。” 应声按下门把手,眼看着地板靠近落地玻璃前的办公桌。 “伊藤叔叔,如果我将原药配比给您,您是否可以找人帮忙做出与此药剂对应的解毒剂?”纯优拎着公文包问声好。 仓彦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迎客:“坐在沙发上,你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讲?”从水壶中到了两杯水,彬彬有礼道:“看你的样子很紧张,我不会怪你什么的,放松些。” 从言语中纯优听出一些意思,只是从坐在沙发上那刻起,她悬着的心似乎平静地放下了。 “看得出你有不少难言之隐,可既然你主动来找我,那你一定有发现?” 纯优淡定地从公文包中拿出纸文件递给仓彦:“伊藤佐里并不是患有渐冻症,而是被组织下了药剂名为jl-32,此药剂服下后的症状与渐冻症相似,就算医学查证也只会判定为渐冻症。我拿到了jl-32的配比,但我对药物方面的浅层研究还达不到能够据此研究出解毒剂,我的朋友也不敢冒风险帮我,所以我只能来找您了,您说过,您在美国认识很多医学顶尖人才。” 仓彦简单浏览一遍文件:“谢谢你,纯优,不惜生命危险也要救下佐里,作为他的爸爸,我真的很感激。”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正当纯优疑惑为什么伊藤仓彦不问问自己的真实身份时,他主动问候。 “安藤枫涧,日本着名拆弹专家,我的好友,你的父亲。” 话音刚落,纯优诧异地望着仓彦,微微张开的嘴好想要说些什么却哑在喉咙。 “我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法律系,毕业后顺利考取美国和日本的律师证,但那个时候我才二十几岁,对于律师这个行业还不是很感兴趣,就做了侦探。所以无论是你的父亲还是母亲,我都很熟悉。二十九岁那年,我意识到我的好友安藤枫涧不仅仅只有一份工作,当我想找他问清楚的时候,收到的是你父母的死讯,对此我很抱歉。”双手相握,叠放于身前,回忆着。 “警方没有人知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也并不知晓你的名字。” 纯优不禁点点头:“我爸爸一直没有带我与警视厅的警察们见面,别人问起关于我的名字,爸爸也只是告诉他们我的小名优酱。” “可是,枫涧很信任我,十多年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并告诉我你的名字。因此,佐里告诉我借宿在我家的同学名叫安藤纯优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些事情。我没有去单独找你,是在等你来找我。” 听到自己的父母,止不住的哀痛,然而,遮掩这份不能流露的情感,她也习惯了。 “你不怕我会害了伊藤佐里吗?”纯优战战兢兢地问。 仓彦亲切一笑,城实地说:“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我是有些不放心,但从旗木警部口中得知你不仅救过凌子,更救过佐里,我对你完全放心。” “您放心,捣毁组织是我的最终目的,我不会做出有害于伊藤和凌子的事的。只是,您是如何得知我父亲……” “这个问题的答案,时间会告诉你。” 四 最后的抛尸 本木公园,晚上九点。 夜深人静,平静的水面不起涟漪,月光倒映却不引人注目,佐里与井一斜侧着身子立在河畔轻声交谈,余光时不时注意身后的动静。少许灯光,更多的是黑暗。 “关于那个组织,警部,您知道多少?”佐里明目张胆,开门见山。 井一还没反应过来地诧异:“都问的这么直接了吗?” “您想帮您老师报仇,我想帮安藤脱离黑暗,都是为了一家人,有什么情报是不能分享的?” “这倒是。不过可惜,我一直想介入,可安藤老师从来都是跟我讲:不要踏入组织半步。因此我也不想隐瞒你什么,我除了知道组织手段狠辣以外几乎什么都不知道。虽然有些事情不该向你提起,但我信任你。前不久你见过的cia情报员川久衣结,她单独找我说过话。” 激起佐里的兴趣:“她跟您说了什么?” “找我们警方合作,她知道安藤老师是组织一员,更清楚他的代号,我告诉川久我与安藤老师之间的师生关系,当她问我为什么自主降职调至警视厅时,我并没有说真话。这是我与安藤老师间的承诺,不会轻易告诉任何人。” “所以从前您同样对我隐瞒真相。” 井一纠结地看了眼手表:“是啊,可现在就算我不说你也能推理出来?” “安藤夫妇无意发现他们的女儿住在自己隔壁,而我又与警视厅警方走得很近,所以希望您能到警视厅离安藤近一些,方便替不能随意出行的他们保护安藤,我说的没错?” “的确如此。另外,从川久的话语中我推测酒井警视是国际刑警组织一员,也在东都调查组织,由于暴露,被组织灭口。这是我的推测,是否属实还待验证。” 佐里默许地点点头:“您推测的完全正确,藤峰叔叔也是其中一员。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酒井警视从酒店天台坠下,首先我们已经判定酒井警视被组织杀害,那孤身一人前往不可能是组织的要求,她的身边一定会埋伏警方。排除此因,只可能是警方在组织中的卧底,约在天台见面,交换情报。但现场只有酒井警视一个人的的尸体,那也就说明她为了保护卧底的安全或者让卧底不暴露,一个人扛下所有。” “组织中有卧底!到底是谁?”井一惊呼着,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佐里。” 佐里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您好,打扰了。” 女人一惊,回头转身。 映着月光,井一看清了女人的面容,叫出了她的名字:“水本夫人?!” 水本知洋莫名其妙地眨着眼睛:“警官?” 佐里回忆到井一给自己讲述的审讯,立即明白了:“原来是您,只是您为何这么晚还要推着婴儿车出来?” 知洋下意识摆摆手:“你们误会了,我孩子这么多天来经常晚上睡不着,我在家抱在手上哄着也没什么用,我害怕这样下去会对宝宝不好,所以就推他到离家很近的本木公园换个环境。幸运的是,伴随着夏日的蝉鸣,宝宝能睡个好觉了。” 佐里走到婴儿车前,弯着腰,看着车里刚刚睡着的小孩,温暖一笑:“抱歉,是我误会了。” 知洋亲切地耸耸肩:“没关系,配合警方办案是我们的义务。” 两人站在原地眼见知洋推着小孩远去,井一很不爽快地叹气:“唉,跟我想象的结果一点都不一样,还以为能逮到现行呢。” “警部!在那棵树下发现一具没有双腿的尸体!”一位巡逻警员急匆匆跑过来指着有些距离的地方说。 两人一怔,相互对视,随即跟着警员到抛尸现场。 佐里猛然间瞳孔放大,说道:“居然没有下半身。” “这已经是第三具了,如果我们没有派警方到本木公园把守,恐怕要拖到明早才会被人发现。”井一紧皱着眉。 “换句话讲,凶手在警方到之前就已经抛尸,避开公园人群高峰,那就是晚上六点到九点。” 不一会儿,又有警员到此处汇报:“警部,西南角又发现断肢!”说罢,警员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看样子,跑过来是有点距离的。 眼前的尸体还未着手处理又来一例:“一次性抛两尸,这是已经笃定警方开始监视此处了,看来这个罪犯的警惕性非常高。”佐里淡定地分析着:“他完全可以换个地方抛尸,有什么理由让凶手必须在本木公园抛尸?” 井一重重地“哼”了一声:“莫不是在挑衅我们警方!或者说是个犯罪完美主义者。”突发奇想。 一边向西南方向走去,一边分析回应着:“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这样一来,其实清晨晨跑的川边宏纪的嫌疑几乎可以排除了。凶手的抛尸时间与川边宏纪不符,况且坂井警官提供的资料显示,川边宏纪与前两位死者毫无联系,无差别杀人报复社会不符合他的生活状况。” “不错,家室完整,工作顺利,不符合无差别杀人这一条件。”说着,井一打起电话:“喂,筱原法医,这么晚麻烦你来本木公园一趟了,发现两名死者。” 跟随警员来到隐蔽的角落,一棵老树下果然散落着断肢,堆砌在一起。少量的碎冰包裹着血迹斑驳的断肢,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恶心。 “呕~”坂井泉之从别处赶来,眼神刚触碰到难以入目的画面便转过身捂着嘴要呕吐的模样,干呕导致眼泪水浸湿眼眶,反胃感持续不断。 “喂,坂井警官,你还好?”晚一步赶来的风见久明连忙帮着拍拍坂井警官的背部,会好受些。 差不多缓过神来,坂井警官头疼地表达谢意:“让你们见笑了,是真的忍不住。” “没关系,都是正常反应,再说你是个女孩子。”井一安慰道。 双手插袋,镇定自若道:“简直可以用大卸八块来形容,除了躯干,其他部位都在。无话可说,手法太残忍变态了。”佐里强忍着恶心观察着。 井一指挥着吩咐:“风见警官,调查今晚六点至七点的监控,明早给我。坂井警官,两名死者的身份信息交给你调查。” “没问题,通宵也得把资料查出来。”风见久明摆着ok的手势与泉之赶回警视厅。 佐里稍稍向后退了半步,回想着一具具尸体,不禁想到了自己,隐忍地低头盯着插在口袋里的双手。 左手的活动已经感到吃力了,再过多久,我也会死。 “凶手为什么要留下死者的残肢,他的动机是什么!”一句愤怒的话把佐里拉回现实。 舒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警部,从第一具尸体缺少头颅,第二具尸体缺少双臂,第三具尸体缺少双腿,第四具尸体缺少躯干。万万不能忽略第一具尸体当中缺少的不仅仅是头颅,还有脖颈。将这四具尸体缺少的部分组合起来明显是一个完整的人。别忘了,四名死者皆为女性,凶手留下的就是他需要的。” “你的意思是,凶手留下残肢是为了拼凑一个女人?”这样的推测好像超乎井一的想象:“那据此往下推理,凶手是医生之类的职业?” “我不确定。只能说从现有的尸体来看,凶手的切割手法非常专业,并不是只有执刀医生这类人员可以做到,经常下厨切菜的家庭主妇,或者即使不熟练执刀,但是个非常细心有强迫症的人都可以办到。另外就要考虑缝合这个问题了,如果真于我们猜测的一样,要把断肢缝合成一个整体,同样不仅仅是医生,是个精通缝合技艺的人都可以办到,例如裁缝。”话音刚落,筱原法医带着一名助手从不远处的法医大楼赶来。 戴好白手套,在助手打着灯光下,近距离触碰断肢翻来覆去的检查:“切口平整,断手上又被勒过的印记,还存在未完全融化的碎冰,断肢非常硬,证明这抛尸的确是刚从冷藏柜里拿出来就急急忙忙扔在这里。从尸斑和颜色上说,较前两次的颜色更深,说明死亡时间更长或者说储存时间,初步推断四天左右。” 佐里反应很快:“那也就说明凶手的住处在这附近,并且可以实时掌控本木公园人流量,在抛尸前就定好地点以防止出纰漏。这也很好理解,从来没有人在凶手抛尸的时候撞见他,更别说今晚我们及时安排了警察部署,说不定凶手现在就在哪里看着我们。” “非常同意。”说着,井一原地抬头环顾四周,抱怨道:“可这有缺陷啊,本木公园的树木茂密,从视角上看,也只有对面的凯萨西餐厅由于是高楼的缘故才能看清?” 佐里应声望去,点点头:“可能。” “关于案件的详细信息明早才能出报告,现在已经很晚了,佐里,你先回去睡觉,这里有警方看守。”井一询问道。 懒散地打起瞌睡,说:“明天下午我再去警视厅,明早有课抱歉。” “学生当然以学业为重,你这么努力帮我们,我们还不好意思呢。”井一调侃着挥挥手。 未知地带。 吊儿郎当地哼着小曲,眼中无人地走着,破坏了原本的寂静。 sharon从工作室出来转身就遇见了面前的男人,忿恨在眼神中看得一清二楚,丝毫没有藏匿。 男人也自觉地停下脚步,趾高气昂地俯视sharon,轻蔑一笑:“好久不见,sharon。” 寒着脸,属于她本身的气息少了一份光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克制自己的脾性,说出了不愿再叫喊的代号:“farley。” 五 推理的矛盾 “从英国调至东都,也真是难为你了。” sharon不想多看farley一眼,冷漠地擦肩绕道而过,没有理睬的意思,径直就要离开,却被喊住。 “喂,拿杯咖啡给我,就像以前一样调配。”farley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峻地说。 两人相背而立,sharon忍无可忍地攥紧拳头,受气地憋着。 “别忘了你我的身份,难道让你换了一个地方工作,我就命令不了你了是吗?” 硬生生呼出一口气,不情愿道:“是。” 依靠在墙上静候,双臂交叉放于胸前,joe的工作室就在眼前,他却迟迟不进,如此让人不舒心的操作似乎是在向joe挑衅。 sharon闷闷不乐地端着咖啡走到他面前,farley正准备伸手去接,但一扇门的打开让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又收了回去,招手打起招呼:“惊喜吗?joe。” 上下打量一番,漠视farley的问候,板着脸斥责:“sharon,你是闲着没事干了吗?帮别人端茶倒水。” 哑口无言,也不好辩解,委屈极了。 望着joe离自己愈来愈近,内心不禁有些颤栗,她猜不透joe的一言一行,不晓得自己哪一个行为会突然惹到他,不敢直视。 托着咖啡杯底,用力一扯从sharon手中夺走,不满地瞟了一眼,随即,出乎所有人预料地把杯中的咖啡全部泼在了farley的衣服上,干脆利落,毫不犹豫:“farley,我不管你在英国部是怎样对待你的部下的,但在我这,他们都是顶尖人才,不是你的奴仆。再让我知道犹如此事,我会让你走不出这栋大楼,听明白没有?我不会再浪费时间重复一遍。” 没有丝毫退让,随随便便看了眼衣服上的咖啡渍,怒斥道:“哼,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可惜,你我同为管理层,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不是来你这里度假的,是那位先生让我来协助你查明一件事。我劝你不要太嚣张,惊动那位先生,后果没有谁能承担。” “既然是那位先生的意思,我也不好反驳,但是,别给我添乱。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能否活着离开。别拿你那一套来压我,你我根本不是同一条水平线,白痴。”发觉farley再没了回嘴的意图,看来的确受了威胁,转身就对一声不吭的sharon提醒道:“除非是我,你不需要听命任何人,做你该做的事,了解吗?” sharon悬着的心终于安安稳稳地放下了,自知joe话里有话没有真正地批评自己:“了解,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隔天午后,辛辛苦苦上完一早上的四节课,佐里自然而然地在十字路口与二人分别:“我去一趟警视厅,晚点再回来,凌子,你前天不还跟我说你挺喜欢吃凯萨西餐厅的西餐吗?等这件案子结束,我请你们去吃,怎么样?” 凌子俏皮地打了一下佐里的脑袋,绕着纯优的胳膊说:“好啊,一天到晚人影都不在家,是该消费你一顿了。” 警视厅。 佐里缓缓放下拎着的公文包,僵硬的动作被井一看在眼里,不解道:“佐里,有什么不对?你的手没事。” 佐里笑着解释:“没事,就是这几天又是上课又是急着破案,疲惫罢了。” “你可得好好注意身体,实在累可别硬撑,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我来都来了,那就把案子解了再回去。” 井一也是知晓佐里的性子,手中的案子若是不破获,他可舍不得松手。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佐里浏览,说着自己的想法:“失去双腿的死者名叫千谷智枝,35岁,单身,与前两名死者在同一家银行工作,是银行部长。失去躯干的死者名叫玉江晴美,38岁,正在与男朋友交往当中,依然是同一家银行,职位是银行本部长。我看这件案子的眉目已经很清晰了,凶手绝对跟浅野银行有深仇大恨。” 沉思中,佐里一语道破:“有仇毋庸置疑,问题在于到底是什么仇,经济方面,感情方面,信用方面?不知道警部有没有发现其中的共同点,第一:四名死者皆为女性,而且处于未婚状态,只有38岁的玉江小姐是有男朋友的。三十几岁或者接近三十岁还是单身的女性,真的不多。” “这倒是。” “第二,从第一名死者开始,银行课长,次长,部长,本部长,职位是越来越高,好像有规律似的。” 井一提出异议:“巧合?因为昨晚我们发现的两具尸体凶手无法判定我们的发现顺序?” “我想不是。您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发现的最后一具尸体的吗?本木公园西南角,太偏僻了,距离出入口也很远,所以警员的先后发现也是顺其自然。” “这么说来也没问题,不过可惜的是,昨晚监控里来来回回的人实在太多,不像前两天那么幸运,不止三四个,如若真的一个个排查起来,是在浪费时间,还有可能在做无用功,毕竟凶手完全可以避开监控。” 佐里点点头,回道:“是啊,这条线几乎可以放弃了。对了,警方有没有专门去浅野银行调查?” 井一无辜地耸着肩:“还没来的及呢,这条线是最要紧的,我已经安排了坂井警官和风见警官去各自调查千谷智枝和玉江晴美的人际背景,虽然从目前形势来看已经个人关系不大了,但还是要全面了解不能放弃任何线索。如果我们俩一起去侦查,收获会更多。” 浅野银行。 “江田部长,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旗木井一,有些事需要您配合调查,除此之外,我们警方更需要了解这家银行的内部消息以及其他工作人员的关系,希望您能告知并配合警方办案。”井一进门话不多说从内袋掏出警察手册。 江田东弥赶忙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迎客,看得出,笑容是有些勉强的,职业假笑罢了:“警官您好,浅野银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不再愿意看到悲剧发生,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一定把我知道的统统告诉你们。来,坐下聊,我去帮你们沏杯茶。” 就在江田东弥背过身沏茶的功夫,佐里谨慎地环顾办公室的四周,可能是职业病犯了。 东弥将刚泡好的茶水端放在茶几上,与二人面对面坐着。 “死者家属应该和银行汇报了?” “当然,我也没有想到银行内部会出现四起惨案。”东弥向井一回应道。 见一旁的井一用胳膊轻轻拱了一下自己,佐里便开口提问了:“银行有没有与谁结过仇?不管是外人客户还是内部工作人员。我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或许会影响银行的风评,但我们会替您保密。” 东弥即使为难不愿说出口,但依旧漏些风声:“相泽步实,是我银行社员,他的工作能力也很出色,当时课长这个职位的人选将从相泽步实和栗原未优中产生。” 话就卡在这句话竟闭了嘴难以启齿,然而此番操作也在佐里意料之中:“江田先生,这件事我有拜访过相泽先生,但是他给我的反应很平静,并不像嫉妒的样子。看您这样,莫不是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如若真是这样,还希望您能如实告知。” “呃,我说可以,但你们要保证不把事情说出去。”东弥似乎摇摆不定。 “好,我保证。” “这件事其实背后有我们的小动作,相泽和栗原两人的水平相当,一个月下来我们讨论了很久也难以让这两个人分出胜负。在最后期限,我们给二人发布最后任务考核,有我们几位次长,部长进行综合评定打分,可惜两人平均分一模一样。我们也不想再把这件事情拖下去,就私下定了栗原为课长。” “是什么驱使您以及其他高层选择了栗原小姐?” “我说是私心你们信吗?你们不是已经了解到,我也曾追求过栗原,但被拒绝,其实不止是我,像栗原这样长得动人工作能力又强的女孩谁不喜欢?高层也有看上她的,只不过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他们不想有丢脸面的可能,没有表白罢了。职员有在传我刁难栗原的消息,但我真没有,只是当了课长后要求更高而已。有几次出现了小的工作失误,我也只是把她叫进办公室说了几句就被某些职员传了出去,哪知道越传越离谱。”东弥摊开手一脸无奈。 看来造谣生事实实在在是件恐怖的事情,让人百口莫辩。一句话,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暂时相信江田东弥口中所述,佐里继续跟进:“相泽先生知道你们搞的小动作吗?” 眼皮逐渐耷拉下来,好像说到了痛处:“知道。最初我们宣布栗原担任课长时他也是心甘情愿地为她鼓掌祝贺,因为他以为自己真的输给栗原了,也不知是哪里传来的风声,说我们包庇造假,当然也传到了相泽的耳朵里。得知此事,相泽非常气愤,直接找到我办公室跟我理论,被我用平时表现的综评回绝了。” “相泽先生在这之后还有没有为自己打抱不平?” “再没了,这种事情一旦决定了,你就算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除非你不想干了。伊藤侦探,我上次就告诉过你,社会上的工作与学校是不一样的,受了委屈也得忍着。” 井一赞同地拍拍佐里的肩膀:“是啊,佐里,谁还没在工作上受过气呢?” “还有其他您印象深刻的吗?” 说的话多了就会觉得口干舌燥,江田东弥先是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才缓缓而谈:“好想有个姓水本的女客户,她当时来我们银行借了一笔数目不小的贷款,又交给千谷智枝进行炒股,两人签订的协议便是输了钱需要千谷部长填补亏损,赢了的部分两人五五分。千谷一直有帮客户代理炒股的能力,可惜这一次她没能正确把握股市,亏损大半,千谷部长一时之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填补亏损,客户没有办法,硬着头皮慢慢分期还了贷款,千谷那里还有不少钱没能偿还。” “姓水本的女客户?不会是水本知洋?”佐里惊呼道。 听到全名,东弥拍了下脑袋死去的记忆瞬间苏醒:“对对对,就是叫这个名字,千谷智枝跟我抱怨来着。” “看来这水本夫人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佐里,你别忘了,她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想判断警方行动不是很难。我们无法确定前两个晚上那个婴儿车里到底是什么!”井一严词间推翻了水本知洋洗去嫌疑的手法。 佐里不断摩挲着手指,眼神看向一处发着呆,说是发呆,但也只是在捋清线索:“是啊,线索重合,嫌疑又有了。这种案子最难办了,现场除了尸体以外,就很难留下什么线索。看来,水本夫妇二人,我们还需要再去拜会。还有其他您知道的吗?” “再远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也没什么印象了。”江田东弥似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人与浅野银行有深仇大恨。 井一忽然掉转话题,掐准东弥思考的时间问:“前两天的晚上,有监控拍到您背着背包去了本木公园,江田先生,您是否方便告诉我您那么晚去本木公园做什么?” 一时之间,东弥还没反应过来,愣坐着,没想到一把火烧到自己这里来了:“我?我就是那天加班有点晚就顺路吃了个晚饭,实际上从本木公园穿插过去就离我家不远了,我也就是抄近路图个快捷。我也不晓得这么解释,你们信不信。” “这样啊,暂且相信。” 两人交谈中,佐里像掉了线似的,没有问话的念头,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可眼睛却能清晰地看见面前茶杯中的水纹。 假设水本夫妇是共犯,那动机很明显就是千谷小姐的炒股失误给水本知洋带来的经济损失以及水本昂辉曾经与栗原小姐的纠缠。可就算是这样,那水本夫妇只需要向栗原小姐和千谷小姐复仇就行,为什么还要滥杀若松小姐和玉江小姐,她们与水本夫妇完全没有任何联系。杀人之后又有什么理由要解肢?表面上逻辑根本说不通,但要是水本夫妇是个完美性犯罪凶手,杀害另外两个人只是为了拼凑一个完整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假设相泽步实是凶手,那动机就是输了一场不公平的较量。这么想来也符合杀人的对象,职位依次增高,从莫名占有自己职位而不自知的栗原小姐开始,到评定人选的次长,部长,本部长。可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这种职位的评选并不止三位死者,眼前的江田先生就是重要评定人之一,为什么凶手会放过他?是因为他只杀女人吗? 看过他们的家,并没有藏匿尸体的痕迹,更没有所谓的血腥味,如果凶手是他们,尸块又会藏在哪里? 想到这里,佐里情不自禁一声叹息,凶手的变态杀人心理,不是他这个正常人可以轻而易举参透的。 伊藤佐里家。 止步在庭院门口,纯优难以控制地抬眼望着烧焦的楼房,时间太短了,短的还没有把这间房屋处理好。视线朦朦胧胧,房屋影影绰绰,一场大火湮没多少亲情与温馨。没了希冀,她的眼神也黯淡了,很难再看到光辉。 每一次的进进出出,心脏都仿佛骤停一次,脚尖犹如踏在刀割之上,就算血淋淋也要硬撑下去。 “纯优,外面热,进屋。” 多清澈的声音啊,转眼看见凌子动人的单纯的笑容,似一曲天籁弥漫耳边,洗尽阴郁。凌子不懂黑色的恐怖,她也不想懂,牵着纯优的手腕,回了家:“别怕,有我们在。” 六 悲剧的世界观 “安藤同学,藤峰同学,午好!”赤井千裕从不远处走近,挥挥手打声招呼。 凌子也回应地挥挥手,惊讶着:“赤井同学,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是要出去还是回家啊?难道我挑的时宜不对?” “回家。”纯优懒得几乎只是张了一下嘴。 千裕觉得自己幸运极了,兴致勃勃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习题集,捏着书双手合十苦求道:“安藤同学,有几道高数题不太会,听佐里说你高数很厉害,要不你教教我?没多少天就要期末考了。” 纯优瞥了一眼写着“高等数学”四个大字的习题集,想着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借口回绝呢:“嗯,一起进来,我帮你看看。” 坐在餐厅里,凌子也好奇地凑过俩看看,皱着眉摇摇头:“理科生的高数就是难,不像我们学法律的,高数题也只是浮于表面,没这么复杂。” 纯优没什么好心情,单单就是把千裕指出来的题目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见千裕好心递过来一支笔和一张草稿,纯优婉拒:“谢了,可我已经把答案算出来了。” 两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纯优,简直是惊掉了下巴,合不拢嘴:“不带这么夸张的,题目刚读完没几秒。” “你不信啊,答案是3k(e-1),k取正整数。” 千裕不信地往后翻看答案,果然一模一样,不得不佩服:“看来伊藤没骗我,那你快说说看,这怎么写的?” 纯优用食指戳戳了题面:“泰勒公式,以及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你自己看看,不会我再讲。” 千裕难得正经地捧着书,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在纯优的思路提醒下,没过多久便做出了正确答案。纯优和凌子也不作声,害怕影响千裕的计算。凌子更是把眼睛捂了起来,等千裕作出答案吐槽道:“啧啧啧,不能看不能看,我还没有到这种境界。” 一旁的纯优宠溺地看着凌子,在心里默默起誓:我会保护好你的。 千裕满意地自夸道:“不错,这样的水平去学法律太浪费了,为什么不选数学系或者其他系呢?” 纯优满不在乎地回怼道:“我的水平允许我随心所欲地选。” “话我是说不过你,但是,谢谢啦。欸,佐里人呢?又去办案了?” “要不然呢,我跟纯优都去银座逛了一圈了,他人还没回来呢。”凌子话音刚落,佐里就摁下门把手走了进来:“别抱怨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安藤,能不能帮我查找一个人的资料。” 纯优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看上去很无奈:“怎么一个个都这样。”发完牢骚,淡定地问:“叫什么名字?” “柳田尚子,拜托了。”佐里好声好气地请求着,还不忘添加缘由:“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向浅野银行的社员问来的。” 纯优熟练地打开电脑,在lux系统中点开自己制作的查询软件,敲击键盘,一条条信息在屏幕中呈现,连同柳田尚子的证件照。 “怎么,这是嫌疑人?可是,信息上显示她两个月前已经死了。”纯优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猜测。 “她不是嫌疑人,但我有理由怀疑她是杀人动机。父亲:柳田尤马,母亲:柳田切莹,能够查询到她的恋爱情况吗?” 纯优努着嘴驳斥道:“这不明明白白写着未婚嘛,再说了,没有登记过的东西我有什么办法搜到,难不成让我编一个?” 佐里还想说些什么又被纯优打了岔:“你等等,说不定我还真能帮你查到,看运气了。” “有什么办法?”佐里赶忙俯下身子问,女孩子,得谦让,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一般女孩子谈恋爱都会官宣的?比如在itter,face又或者其他社交软件上。至于这位柳田小姐有没有在网上发表过类似的话题,我也是要用关键词查找她死前的记录才知道。”不浪费点滴时间,嘴里说着,手上还不忘干活。 凌子悄悄扯了一下佐里的衣袖,轻声问道:“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在浅野银行问清楚,非得回来找纯优煞费苦心地帮你,做事也得考虑周到呀。” “我又不是故意的。柳田尚子在浅野银行工作的时候可真是拼命,而且人家说他性格害羞,不喜欢参与她们的八卦,这就导致社员与她拉开距离,我问了跟柳田小姐在一起工作的社员,几乎不了解她的私生活并且觉得她是个按时上班,不按时下班,只把工作当工作的人。” 凌子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么努力工作的人却只是银行社员,都没升职?” “柳田小姐才在浅野银行待了一年不到,哪有那么快升职的。” 赤井千裕夹在两人中间听着有要小吵的意思,不知不觉中就被秀恩爱,胳膊伸直,硬生生将两人隔得好远,看上去像不情不愿,实则开玩笑:“你们两个够了啊,适可而止就行,搞得我好像电灯泡似的。” 不约而同尴尬地对视一眼就转过脸去,两个人都很傲娇。 摁下最后一个快捷键,纯优习惯性地重心靠后:“大侦探,你真是好运,在itter上柳田尚子曾发布过自己与男友在清碰杯的照片,并且靖司,唯一幸运不足的地方便是她没能把男友的全名写上去。” 靖司?靖司…… 凌子和千裕不约而同有一种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可脑海中的印象却怎么也无法从口中表述出来。 “山川靖司。”不谋而合,两个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即使音色不同,但那自信的底气却如出一辙。 死去的记忆不断浮现,凌子惊呼道:“我想起来了,赤井同学生日那天,为我们准备餐食的厨师就叫山川靖司!”想着这与案件扯上了关系,又降低了声音,很没有底气似的:“难不成这位厨师和本次的凶杀案有关?” 一幅即将完成的拼图因为一个名字拼凑成完整的画,佐里会心一笑:“怪我没能早点发现细节,一直保持着错误的破案思路,看来我的思维僵固了呢。” 本木公园附近公寓。 “叮咚!” 很快,门内传来男人的声音:“请稍等。” 清晰地听到防盗链在门上划过的声音,开门的正是凯萨西餐厅主厨山川靖司,眼前站着两位陌生人,靖司尴尬地一笑而过,询问道:“请问二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井一职业病地亮出警察手册:“您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旗木井一,关于一件案子,警方认为您有重大嫌疑,请配合我们调查。” 靖司脚跟没站稳,稍微向后踉跄了一步,失笑道:“警官,我相信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每天正常上下班,并未犯事啊。” “你有没有犯事我们自会查清,不是您一句辩解的话就能洗脱嫌疑的。站在门口说话不方便,我想您应该邀请我们进去坐坐?”井一阴阳怪气地说。 靖司落落大方把门开到最大,礼貌让到门边请客:“警官说的是,是我疏忽了,二位请进。” 井一换鞋的同时还不忘内涵:“看来您这礼节还是很到位的。” “您说笑了,我身为凯萨西餐厅的主厨,这些都是我的职业操守。” “杀人也是您的职业操守吗?” 一阵热风从还未关紧的门外袭来,佐里虽说因为病情怕冷穿着长袖和外套,可方才旗木警部说的话让他感觉浑身凉飕飕的。 三人之间的气氛冷到冰点,井一板着脸看他把门轻轻带上,松了口气的靖司收起嘴角的笑容:“警官,您是在说笑?” “山川先生,我们需要侦查一下您的家,不会介意?”佐里反问道。 “随便你们,想看就看。”山川靖司沉着脸色,再没了迎客时的礼貌。 井一朝卧室走去,佐里下意识走向餐厅厨房,推开门,除了煤气灶,油烟机,锅碗瓢盆,冰这些常用家具以外,一台体积不小的冰柜展现在面前。 站在客厅的靖司浑身都不舒服,站立难安。 掀开冰柜门,里面布满了猪肉,牛肉以及其他冻食,佐里抓着衣袖溢着额头上的细腻的汗水,不知是紧张还是热。 强大的好奇心和责任心驱使他伸手进冰柜翻开眼下的冻食。 没有一丝声响,只觉耳边一道有力的风划过,具有超高反侦察意识的佐里迅速起身后仰,身形一闪,银亮的切片刀刺空,抽出插在口袋里的左手牢牢抓紧其手腕,反方向折去,对方疼痛难耐,手中的切片刀滑落掉地,“啪嗒!”佐里眼疾手快脚踩切片刀向客厅的方向踢去。松开手腕一记左肘重重地打在他的下巴,一连踉跄好几步。 听到厨房动静的井一不耽误一秒地赶来,掏枪瞄准眼前狼狈的男人:“别动!” “山川先生,偷袭不是一个好品质。”佐里蔑视地站在原地,艰难地活动左手指,刚刚突如其来的防卫使佐里的左手并不是很好过,病情恶化,关节已经不是很好控制了。 “你们,是怎么查到我头上的!”文质彬彬礼貌有加的男人终于在事情即将败露之时,露出了他真是的面目,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狰狞而不服气的表情,简直与从前的他判若两人。 戴着面具,不累吗? 佐里没有立即回答他,坚定地掀开冻食,映入眼帘的是沧桑惨白,铺满碎冰的皮肤,不难分辨,是女性的。 山川靖司攥紧拳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佐里的后背,若不是身后有黑色的枪口,他早就捅死他了,杀了那么多人,还缺他一个侦探? 井一神情紧张地看着冰柜里渐渐浮现的女人,平静的神情霎时凝固,吸了一口冷气,惊愕失色。 针线缝合的尸体,青黑色的针线在尸块连接处来回穿梭,像是没了灵魂的布偶,任人摆布。眼球有不明显的干瘪塌陷,眼睑皮肤,口唇颜色都已经不是正常的颜色,偏向于褐黄色。纵然是依据完整的尸体,但看上去却是那么的不协调,令人寒颤。 “我之前一直认为凶手的动机是与浅野银行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者与某些职员有过节,但我的假设到最后都很难成立。回想起来,四名死者皆是女性,偏偏全都是人们印象当中的工作狂,为了能够更好的工作,她们有的甚至不愿意找个男朋友,完成事业以外的终身大事,这就是她们除了同在浅野银行工作的唯一共同点。共同点不是巧合,是有意为之。从江田先生口中,我意外得知浅野银行有位社员由于高强度工作意外猝死,起初我是没有在意的,可惜我后来想到,猝死的前提不就是工作狂吗?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切入点啊。”佐里双手插袋,故作停顿,带有一股挑衅的味道,正如凶手抛尸挑衅警察一般。 “那个不幸猝死的女孩名叫柳田尚子,由于换了一份工作,她在浅野银行不过工作一年不到,急于回到自己曾经的岗位她真的是超负荷工作。这很容易理解,一个人可以很快习惯从低往高处爬,但绝不可能习惯从高处跌落,更别说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孩。我的搭档帮我搜到了她曾经的网上记录,有你们二人的官宣记录,其实我没有理由直接怀疑你,可那个名字,我很熟悉,凯撒西餐厅主厨,山川先生,还记得我吗?那么多客人,早该忘了?” 山川靖司眉头紧蹙,看样子他真的在努力回忆,沉默后他说:“原来是你,没想到几天前的晚上我们就见过。” 佐里不以为然地继续说道:“是啊,凯撒西餐厅,多么好的观察地理位置。在警方封锁本木公园的那天晚上,我们推测凶手能在警方封锁前完成抛尸,只能说明两点。第一,凶手心细,他也能想到连续的两次抛尸会让警方提高警惕。第二,他能随时掌握本木公园内部动向,挑一个人稀少的时间点。旗木警部在那晚有提到过,凯撒西餐厅是距离本木公园最近的高楼,相隔一个马路,想要从餐厅俯视公园,简直太容易。” “我最后怀疑的方向本来只是柳田小姐身边亲近的人,不止有你,还有她的父母,可线索的重合,我只能怀疑你是凶手。” 山川靖司怒问道:“你凭什么这么想!” “原因很简单,四具女性尸体缺少的部分可以完完整整地拼凑成一个人,我只能站在凶手角度推测两点,他有收藏的癖好,或者他想找回他重要的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动机也很明显了,你爱上的柳田小姐因为工作意外猝死,你很悲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因为爱和失去的你把悲痛转化成愤恨。你恨那些不顾家,不顾己的工作狂,但恨的同时你非常思念你死去的爱人,所以,你杀了浅野银行的女性职员,把她们的肢体拼凑成你的爱人。你甚至按照职位的高低抛尸,是想一步一步地宣泄那些位居高位的女性工作者吗?!” 一种被看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精心策划却被眼前的小屁孩缺一不少地推理出来,那一刻,他决定完全撕下他的伪装:“你懂什么!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工作,伤己伤人,我不过好心让她们脱离苦海,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死不悔改!女孩子为什么不可以拼命地工作?你以为所有的女孩都像你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她们一样有权利追求自己的事业,追求自己的目标与梦想。别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观里了,是你,没有资格无情地杀害那些有一颗事业心的女孩!” 很久都未曾看见佐里勃然大怒,骤然大变平静如水的脸色,眼神中尽是无法遏制的怒火,忽然提高的嗓音倒是让井一也没能预计。 井一快步上前,毫不手软地强行给他戴上手铐,山川靖司疼的怒骂几句。 “山川靖司,于八月三日十七点二十五分因故意杀人罪被捕!” 警视厅。 好不容易解决了案件,两个人在走廊里难得聊天。打开窗户,井一手指夹着一根烟娴熟地抽起来,对于他来说,抽烟就算对身体不好,但也能让他放松片刻。 “没想到我们伊藤侦探防卫能力挺强的呀,我一直以为你没什么近战能力。”井一打趣道。 “好说也是个侦探,没点防身本领也说不过去啊,大概是凌子太厉害了,让你们都忽略了。” “哦对,那晚你告诉我组织里有警方卧底,如果能知道是谁的话,可能阻力会小很多。” 佐里深吸一口气,可还是带着香烟味:“藤峰叔叔作为上级领导,他一定知道,只是很难会告诉我们罢了。” “说的也是,这种事情怎会告诉旁人。”井一苦笑着。 “不过我还需要旗木警部提防一点。” “你说。” “小心警视厅内有组织的卧底。” 第二十二章 叛变调查 未知地带,joe工作室。 那深锁的眉毛,和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脸,没有一丝表情,只有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关紧要。半张脸被电脑屏幕的亮光吞噬,是他轻轻松松调出来的监控记忆,正如他所想,经过人脸识别,没有找到符合的画面。 farley坐在一边的休息椅上看着一张张打印出来的资料,不经意间翘起二郎腿,joe似乎无视了他的存在,摁下不常用的联系人电话。 “好久没能听到你的声音了,ben。” “找我什么事。” “无事,但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在你认识的人里,有姓森本的夫妇吗?” “森本?让我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啊。” “哼。”冰冷的声音从鼻腔发出,farley心中一颤,抬眼瞟了他一眼。 又是一声“啪嗒”,黑色签字笔无辜地滑出手心,掉在地上。 “我想说,你作为组织的协作者,又凭借自己异于常人的技术拿到属于你的代号,别做工作之外的事情。曾经,你们的关系应该是不错的,易容这种技术也只有你会,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再详细讲下去,总之,你帮了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的忙。一家三口的生活对于你来讲很完美,那位先生当年能放过你的家庭,允许你隐瞒他们已是他最大的宽容,你不要玩火自焚,亲手葬送自己的家庭。” 电话另一头沉默不语,joe警告道:“别把这件事吐露给除你之外任何一个人,被我知道,你明白你的下场?” 终于,事件败露,幸运的事,他重新获得了一次机会,长舒一口气:“明白。” 捏在手里的资料随手一甩杂乱无章地摊在桌面上:“呵,电话打完了?” 余光看见farley逐渐靠近,一把合上笔记本电脑,是比方才打电话更为冷酷浑浊的嗓音:“把桌上的资料给我整齐放好。” “马上。我就想问问你们在说什么呢?” “与你无关,什么时候把你手上资料显示的人给我调查清楚了,再来跟我讲话。” “伊藤仓彦,不是那么容易搞明白的,你不如派一个卧底去调查更轻松一些,看看我手上的资料,单薄的很。那位先生表示伊藤仓彦在美国有点动静,而且他的私人信息内容竟会是我组织里研究出的药物:jl-32,在网路上被追踪到的,因此才派我来协助你将他调查的明明白白,我们更是发现他买了今天的机票前往美国。” joe一语命中,冷笑道:“我派人给他儿子下的药,没想到,他真能查出来,还拿到了原药剂成分想着制出解药……或者说,组织里有知情者背叛了组织。” farley无所事事地搅拌着许久没喝冷了的咖啡:“我比较倾向后者,不是我说,joe,你手下出现了叛徒,想找出来也不是很难,毕竟以你的做事风格,不可能把伊藤佐里这件事告诉不相关的人。” andyle,chanel,两个代号出现在joe的印象中。 “你所说的卧底一事,早在前几个月我就安排了jolene待在伊藤佐里身边,你要的关于伊藤仓彦的线索,她可以提供。” “我记得她,数学天才。” 两人谈话之际,一阵敲门声响起,joe自然地瞟了眼钟表,应声道:“进来。” 推开门,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抱着一堆实验报告踩着黑色板鞋靠近。身姿高挑纤弱,扎着不应景的丸子头,清秀可爱的面容有着浅浅的酒窝,实在与组织的黑色格格不入。若不是一举一动透露出清冷成熟的气息,难以想象她的身份。 “joe,四维时空的质能关系,以及时空与能量动量四矢之间存在的联系,我研究得出的部分结论,麻烦您查验无误后递交给ollie继续深层次的研究。” 远在英国的farley当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啐了一口咖啡道:“你是?” 刚放下一沓报告的她不是很理解地上下打量一番,闭口不谈。 “让我们英国部的管理者认识认识你,也无妨。”joe一页一页地浏览报告,随口说道。 “我叫浅羽伊洲,27岁,美国斯坦福大学物理系博士毕业,没有代号,不过我会争取到的。” “没有代号?为什么?” 浅羽伊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22岁的时候在美国认识了ollie,我们俩同为物理系,志同道合,即使ollie那个时候才13岁是哈佛大学的高材生。她向组织引荐了我,我对此很感兴趣便加入组织。可惜,由于我进入组织的年龄已不是小孩,组织到目前还不是很信任我,所以并没有给我赋予代号。” 灵动的眼神随处飘乎,不再做声,转身离开。 “等等!这一沓数据报告也说明你最近是闲着了,帮我监视jolene,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向我汇报,记住,别被她注意。” “之前不是派sharon对她进行了监视吗?”伊洲的记忆一向是优秀的,就算不是她负责的任务,别人提起,她也能记得。 “很早就暴露了,看来sharon的演技有待提升,希望你能机灵些,任务成功,我将赋予你代号。” 伊藤佐里家。 睡前是阳光正午,醒来是满天星。睡眼惺忪,打着哈欠艰难地坐起,半耷拉着眼皮,乱糟糟的头发像鸟窝似的看起来一点平时的精气神也没有。除了感觉昏天黑地,神经有痛感,也没什么不对。 轻轻的敲门声,佐里愣了一小会儿,大概是在发呆,还没睡醒:“进来。” 开门的是纯优,手压着把手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露出半个身子,她当然理解这种疲惫感:“大侦探,觉补足了吗?凌子就快要做好晚饭了,让我喊你起床。” “我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就来。”说着,佐里掀开被子的一角,拖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倒是没有赖床的毛病。 看着他掀开被子都有些难度,纯优心酸地关上门。 还在厨房烹饪美食的凌子是个不知情者,哼着歌,一心想着要烹饪精致的美食庆贺一下佐里顺利破案,很快,餐桌上便是香喷喷的料理。 “晚上好佐里,这些天忙着学习破案累坏了?要不我们喝酒庆祝一下佐里的案件顺利告破?”凌子颇有兴趣地提议道。 佐里挑着眉毛开起玩笑:“20岁以下禁止饮酒,我们才19岁欸。” 凌子抱怨地嘟囔起小嘴,求救的目光看向纯优:“这有什么的,难得喝一次也不要紧,是,纯优?” 嘴角悄悄扬起,不作声,从身后拿出三罐朝日辛口啤酒:“一人一罐。” 纯优很难改掉毒舌的习惯,单手掰开易拉罐的拉环:“我喝的酒不在少数,难道你还要替警察来教训我吗?”嘴上不饶人,手上却还是细节满满,很自然地帮佐里和凌子都掰开拉环,以防止佐里难堪。 “还记得我说过要写一部侦探推理小说吗?我想好名字了《y的档案》,过几天我就去投稿。” “我懂了,伊藤的首字母是吗?我记得最初的时候你提过,要把伊藤破获的案件编成一部小说的。”纯优发自内心地鼓起掌:“祝愿我们凌子一举成功,东都大学的小说家。” 三人举杯,银灰色的易拉罐碰撞在一起,犹如定格画面,是难以割舍的友谊,是莫名之中命运的交织,是不觉拥挤的自由…… 凯撒西餐厅。 “这是我们四个人第一次一起出来吃饭,干杯!”井一带头庆贺。 筱原白萩抿了一小口香槟调侃道:“让旗木警部破费啦。” 坂井泉之下意识看向后厨的方向,叹息道:“没想到,这杀人犯最后竟是凯撒西餐厅的主厨。” “就连在审讯室里,那可怕的偏执的性格让他坚定地觉得自己杀人是对的,哼,简直可笑,死在他刀下的女孩是多可怜啊,这年头,认真工作都能给自己惹事,还有天理吗?”被桩桩案件压抑着的风见久明在此刻终于有些小小的发泄了。 “请三位出来吃饭就是带你们放松的,暂时先把烦心的事都忘了?” 泉之大胆地开口问道:“警部,您和我家木子的关系怎么样了?” 吃瓜之心人人皆有,这一句话以至于让白萩和久明都贴近耳朵。 不过,从前从未谈过恋爱的井一却一点也不羞涩,坦白道:“木子很好,性子顽皮有点倔,但通情达理,由于案子忙经常会放她鸽子,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丝毫没有抱怨,反而是为我加油鼓励,自己一个人默默退掉电影票。” “所以,警部,一定要对木子好哦,否则,作为好朋友,我是不会顾及您是我上司的身份的。” 井一双手合十,一副拜托的样子:“我保证。” 晚餐畅聊了许久,临别之际,井一喊住了刚要走回去路上醒醒酒的白萩:“筱原法医,有点事情我想问问你,虽然我知道这么提议很不礼貌,方便去你家坐坐吗?” 早已收起轻松的笑容,已然是认真谨慎的模样,她看见井一眼中渴望答应的目光,微微一笑:“好啊,看你样子,我是非答应不可的。”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二十三章 杀戮 筱原法医是高级公寓中的一个住户,客气地请井一进门:“工作太忙,家里有些乱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收拾,旗木警部别嫌弃。” 井一自觉地在玄关处换上拖鞋,吹了半天的夜风,酒是醒了不少:“已经很整洁了,你可是没去我家看看。” “太热了,我去开空调,顺便泡杯茶。” “不用麻烦了,筱原。”只不过没能阻止手上忙着的白萩罢了。 对坐在餐椅上,井一直接进入主题:“筱原,前几天法医中心大楼有没有送来两具被烧焦的尸体到你那里去。” 印象很深刻,她清醒地回答:“有的,不过那件案子是由搜查一课白石警部负责的。” “白石警部啊,调查的结果怎么样?” “虽然尸体被烧焦的程度很深,但并不是充分燃烧,所以我通过pcr技术,在dna聚合酶和核苷酸底物共同参与下,将某段dna扩增至足够数量,进行结构和功能分析检测。我的技术有了,可惜,数据库没有。” 井一随口说道:“也没有家属认领,更没有家属的联系,就好像森本夫妇在这个世上是个不存在的人一样。” 想到未能侦破的案件,筱原不禁扶额:“一层不染。听白石警部与我唠叨,说调查几天下来,除了几户邻居知道有这个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了。侦查到最后也只知道这对老夫妇有个女儿在美国留学,但根本联系不到他们的女儿,像是编织的谎言。” “很明显的凶杀案,两颗射进心脏的子弹,白石警部表示看子弹型号根本不是警方可使用子弹,所以怀疑是某些恐怖分子,唯一想不通的是又何必杀两个老人呢?” “监控也没有拍到什么是?”井一习惯了组织的作风。 “是的,居民点附近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任何可疑车辆和行人。” “正如酒井警视一样,死的那么突然,却一点痕迹都查不到。监控画面被人动了手脚是肯定的,可怎么也还原不了。” 提到酒井警视,筱原白萩哀痛地低下了头:“是我帮酒井警视做的尸检,依然无法提供线索。” 他也恨,隐忍着,紧握着发烫的水杯,手指用力,指尖发白:“总有一天,我会查到杀害酒井警视的凶手,我会让那一天快点到。”转念一想:“筱原,你在尸检的时候有没有人插手过,比如问过你关于两具尸体的事情。” 嫌水烫,白萩轻轻吹了一下小抿一口:“除了我的助手藤野和白石警部以外,那位cia搜查官有问过我。” cia搜查官? 井一的脑海中很快蹦出一个名字:“川久衣结?” “嗯,是她。藤峰警视正之前有向我打过招呼,说是来联合调查的。” 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点开屏幕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早了,井一喝完杯中最后一口茶穿起椅背上的外套:“谢谢你筱原,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筱原小幅度地挥挥手:“旗木警部,你太见外了,我本身就是个夜猫子,没什么关系,拜拜。”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她为好,如果知道尸检对象是自己曾经的老师,筱原她,会崩溃的? 未知地带,joe工作室。 办公桌前来回踱步,浮躁的心仿佛没有办法沉淀,躁动不安。 “你手下办事效率也太低了,到现在都没有伊藤仓彦的情报递交上来。” 心中怒火忍了又忍,随时可能燃起熊熊大火,镇定自若地盯着笔记本屏幕:“我还没来得及告诉jolene,你没有看到我很忙?” 疾步上前,不服气地双手撑着桌面:“喂,你有没有搞错,一个发消息的功夫都腾不出来?我来你这是先生想要你快点调查,不是让我在你这里无所事事。” 敲键盘的动作没有停下:“不习惯我的做事风格就回英国去,说白了,我不需要你的辅助,嫌你碍眼。” “真不知道那位先生看上你哪一点,我可不管你什么做事风格,在我看来,你也就是个废物。”双臂仍旧直直地撑着桌面,不曾动过,居高临下地望着joe。 “嘭!” 笔记本电脑被狠狠地合上,直截了当,一秒之际,很难不让人相信这无辜的ac屏幕是不是要碎了。 又不晓得什么时候左手掌心下多了一把伯莱塔手枪,被牢牢地摁在桌上,黑色枪口无情地对准farley的腹部:“黑不进的系统,破译不了的密码,杀不了的人,完成不了的任务,难以制作的爆炸物,这些烂摊子哪一个不是我完成的。farley,你是对废物这个词有什么错误的理解吗?” 到底是高层管理者,他赌定joe不敢开枪:“没有先生的允许,你没资格杀我。” joe冷酷地“哼”笑一声,慢悠悠地把枪收回口袋:“警告你,别再挑战我的底线,我杀人,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谁的应允。” 料到joe只不过会放放狠话,怎么可能敢对自己动手,眼见着joe左手拿笔在纸上记录工作,那种被压抑的情绪彻底释放出来。 是的,他恨他,恨他更受那位先生的青睐,恨他比自己更有能耐,被他踩在脚下这么多年,他是想看看情绪崩溃的joe是个什么样子。 一步步走到joe的左侧,俯下身,在耳边低声说道:“听说,你无所谓人的生死,过去这么多年了,想必说出来也无妨。”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三十年前,便利店门口经过的犯人,就是年少的我。” 眼神定格在白纸上,一刻也没有动摇,寒光闪烁甚至要把那张白纸冰透。从不慌张的他死死掐住原子笔,奇怪的是,笔杆子没有晃动。 迅疾间,原子笔狠狠插入farley的颈动脉,他没有松手,更没有拔出,只是悄无声息地握着。一切来得太快,来不及反应的farley不死心地抓着joe的左手腕,颤抖着,想要他放手,无稽之谈。 痛感袭来,口腔的血腥味止不住地涌出,疼的他喊不出声,也动不了。 “说过了,别挑战我底线,为什么不听。”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多了几分,笔尖戳向更深处。 “这辈子,你唯一的错事就是杀了她。让我感到不舒服的是,下地狱的你没机会向天堂的伊芙琳女士道歉了。”刚松开手的joe势如破竹地推进原子笔,刹那间,贯穿颈动脉,鲜血沿着笔杆喷出,男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拿起手帕擦拭干净沾染鲜血的手,拨通了电话:“我是joe,到我工作室来一趟,一具尸体帮我处理干净。”没理会躺在血泊中的男人,换了支笔,继续手中的工作。 …… 深夜湮没了一切,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纯优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心慌,即便如此,她还是逼迫着自己入睡。一阵消息铃声传来,恍然坐起,借着月光,点亮手机屏幕。 尽快调查伊藤仓彦,速度快jolene。 joe·alston 短短一行字足以让纯优毛骨悚然,蜷缩着身子,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每个毛孔,负担累累,无可奈何地掩面,她好像喘不过气了。 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吃完早餐的三人一路小跑进了东都大学的校门,气喘吁吁地拎着公文包在阶梯教室后排落座。阶梯教室可容纳几百人,即使如此,来得再晚些的同学也只能坐在干净的阶梯上,又或者自己带这个板凳坐下。讲座都是这样,习以为常。 讲师踏着上课铃从前门走进,不像其他资历深厚的教授,她看上去还挺年轻的。不太熟练地拿起话筒,打开开关,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道:“在座的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新来的法律系老师,白川文源,初次见面,请各位多多关照。我专门研究刑法,所以今天的讲座不只是院校希望我能与大家熟悉,也是真正地为大家上一堂有关刑事犯罪的课。” 扎着丸子头的白川老师讲课绘声绘色,没有哪位学生不带着笔记本或者电脑用心记录,有谁不喜欢上课幽默风趣,给人以俏皮感的老师呢?除了纯优。 一夜未眠的纯优情不自禁地打起瞌睡,坐在一旁的凌子很快注意到纯优状态不佳,轻轻用手肘拱了一下纯优,侧脸悄悄问道:“纯优,这么困是昨晚没睡好吗?” 纯优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实在睁不开眼地彻底放弃抵抗,完完全全把脸埋进手臂里,不理世事地睡过去了。 凌子聪明地拿出不常用的笔记本电脑放在狭窄的桌上挡在纯优的面前,呵护道:“没关系,我一会儿把笔记给纯优就好了,安心休息。” 两个小时过去了,下课铃按时响起,白川老师不拖堂地与同学道别,学生纷纷收起自己的物品离开教室,凌子也趁乱喊醒纯优。 看着后门实在拥堵,三人一前一后下阶梯要从前门出去,逐渐靠近讲台,还在整理的白川老师眼尖地叫住佐里。 “这位同学等一下,如果我没认错,你是伊藤佐里?”白川老师自信地期待佐里的回复。 佐里尴尬地点头应答:“是啊,白川老师好。” “都说东大有位年纪轻轻的名侦探,今日终于见到了,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爸爸在法律界的声誉太响了,是我达不到的水平。” “老师您太谦虚了,我爸爸也只是在做律师打官司方面颇有成就,如果让他来当讲师的话,肯定没有白川老师这么专业。”佐里谦逊地说。 “伊藤仓彦律师,我很敬佩他呢。” 一语既出,听到白川口中敏感的名字,困倦打不起精神的纯优像是突然醒了似的目光看向白川文源,平淡如水的眼神下隐着汹涌澎湃,自顾自地紧咬下唇,掩饰内心深处的窘迫: 好熟悉的感觉,散发着同样的气质,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 回家路上,佐里早已发觉纯优的心事重重,开口问道:“安藤,你有什么心事?还有,你认识白川老师?” “论长相,我不认识她,但不能磨灭她给我似曾相识的感觉,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佐里略过身旁的凌子撇头看向纯优,说:“看出来的,微表情也是侦探必修课喔。” 纯优不服气地毒舌道:“真是不够爽快,总感觉自己像是犯人一样被你审视,收起你的职业病,大侦探。” “好啦好啦,纯优,别跟佐里一般见识。”凌子被夹在中间劝说着,挽起纯优的胳膊。 第二十四章 虚幻童话的罪恶 童话故事是美好的,温情的,伴随着多少孩子的幼年时期,许多故事皆耳熟能详。有小孩说,灰姑娘的姐姐们最后沦为城堡里的奴仆;白雪公主的继母从山崖坠落。可残酷的真相,却是恶毒的姐姐们削去了自己的双脚,被鸟儿啄瞎了眼;白雪公主为报复自己的继母为她穿上烙红的铁鞋,跳舞至死…… “真的假的,我小时候看的童话书都是骗人的?”凌子含住了喝着味增汤的勺子。 “记得是我十二岁的时候,在美国有幸买到一本原版的童话书,后来听身边同学说,为了不给小孩产生阴影,就把一些残忍的结局改掉了,所以市面上几乎看不到原版的。” 听着纯优闲谈的讲述,凌子不免大惊失色,佐里也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怎么样,凌子?还相信童话的美好吗?” 话音刚落,一阵开锁的细微的声音入耳,三人很有默契似的看向同一个方向,佐里费力地叹口气:“妈妈,原来是你啊,来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静子手臂上搁着公文包,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对佐里的不满,上前像个小孩似的捏起佐里的脸:“没大没小,我回家还要跟你提前打报告?” 欲哭无泪的佐里直喊疼,纯优自然地喝了口味增汤,好像很欣赏佐里被自家母亲欺负的模样。不过她也很好奇眼前的静子与她初次在酒碰见的确实不太一样,不禁有些怀疑那份酒里的成熟不会是她自己装出来的? 凌子凑近躲在手背后说道:“静子阿姨这样年轻的性格纯优看起来很不习惯欸,但也难怪,伊藤叔叔那么宠阿姨,谁见都会羡慕,唉,我还希望我的爸爸妈妈能这般呢。” “所以呢,就因为我爸爸一张机票直飞美国你就跑我这来了?”佐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也不告诉我去干嘛,今天周末,既然他不管我,那我管他作什么。凌子,纯优,下午想去哪里玩,阿姨带你们出去好好放松一下,毕竟跟着佐里也没什么意思?”静子避开佐里不服气的眼神,亲切问候对面两个女孩。 凌子腼腆地推搡道:“阿姨您说就好。” “去银座购物如何?阿姨这里有伊藤叔叔的黑卡哦,既然他这么喜欢瞒着我,那我们也得好好报复他一番。想买什么直接刷就行,纯优,别害羞哦。” 佐里刚想心疼一下自己爸爸的黑卡,转眼一个电话打进,左手接起电话:“喂,旗木警部啊,有什么事?” “今早接到东都中央法院值班警卫的报警,在法院门口躺着一具尸体,是被人随意从车上抛下来的。我目前已经赶到现场,想着今天你不上课,要不一起来?” “旗木警部这是把我当咨询侦探了呀?可以这么理解不?” “当然可以。” “那就谢谢警部的信任与肯定了,我一会儿就来。”挂断电话,随便给自己糊吃了几口就拿着外套要走。 凌子习以为常地摇摇头:“又被案件拖走了。” “没事,本来男孩子也不喜欢逛街的,可能对于伊藤来说,解决案件就是放松,谁让他这么满腔热血呢?”纯优好心好意地安慰。 静子宠溺地望着佐里离开的背影,笑着说:“跟他爸爸年轻时候真是不分上下。不管他,我们玩我们的。” 平静的面具下藏着忧心仲仲,听到“美国”两个字纯优便能清楚知道伊藤仓彦的目的,想到那则还未回复的信息,顿觉压力山大。她现在只能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只顾着研究数学,若是自己也擅长医学药物,是不是可以省去好多不必要的事情。 东都中央法院。 一具男性尸体面目朝上毫无生气而又惊悚地躺在地上,狰狞的目光折射出发自内心的恐惧,白色的巩膜布满血丝,充血极其严重,似乎下一秒有鲜血从眼角流出。不协调的尸体,从表面来看倒是推断不出什么致命伤。 佐里戴上白手套捏住死者下巴缓缓打开闭紧的口腔,狭窄的口腔内部使佐里不禁一怔,下意识蹙紧眉头与井一对视:“口腔里竟然会溃烂成这种程度。” 一股挡不住的血腥味从喉咙涌出,就连井一都有些忍不住要捂住口鼻,但投入初步检测尸体的佐里丝毫不退让,潜意识告诉他死者身上的气味也是线索之一。 咽喉部从外表来看严重肿胀,但无外伤痕迹,咽喉内部大量出血,上颚,舌头,扁桃体,无处没有血液凝块。 “这是被凶手用刀在喉咙里捅了吗?没道理啊,直接割喉不就行了?”自我否定分析中,筱原法医着一身白大褂抬起警戒线蹲在尸体身边。 经验丰富的筱原法医听了佐里的疑惑,双手手指交叉轻轻按压着尸体的胃部,详细检测到尸体外表无致命伤:“死者胃部有些发硬,无致命伤痕,结合口腔溃烂,我推断可能存在凶手逼迫死者吞下坚硬物质导致,至于是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毒杀的可能性,今晚我会把报告交给旗木警部。” 半蹲的时间过久,佐里没注意地迅速站了起来,顿时,天昏地暗地有种要倾倒的眩晕感。好在井一眼疾手快搀扶住佐里的手臂:“别起太快,以后要小心。” 眼看佐里勉强稳住了身子,井一喊住了正在记录现场情况的坂井泉之:“坂井警官,调查死者个人信息。” “没问题。”泉之比出个“ok”的手势。 几米之外的风见久明从警卫处探出半个身子:“警部,监控已经调出来了。” 监控录像中,时间定格在早上7:40,一辆银色的破旧轿车驶来,速度减缓,在轿车还未停下的瞬间,一具尸体从后座被丢弃在法院门口。后座门即刻关上,一踩油门,离开监控画面。 佐里指着轿车离开时露出的车牌:“抱歉,请问有办法能看清这个车牌吗?” 安保人员尽可能放大画面,但仍旧模糊地分辨不出一个字样:“只能这样了,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从监控画面可以判断凶手绝对不止一个,另外,这辆车虽然目前认不出车牌,但从外观看还是破旧不堪的,凶手至少不会傻到开着自己的车子来抛尸,我更倾向于废弃车辆。” 井一全神贯注地注视监控回放:“赞同,一位驾驶员,一位抛尸,两个人犯案的可能性大。呵,把尸体抛弃在东都中央法院门口,是想公然挑衅东都中央法院还是想挑衅法律权威!” 情不自禁的一句对凶手的批判,佐里认真地回应道:“或许,杀人动机就是痛恨法院的宣判呢?” “是啊,挑衅法院的原因只能是恨,法院能让凶手痛恨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不满法院宣判。如此一来,范围不就缩小了吗?佐里,我们现在就去法院调查,风见警官,回警视厅把就近交通监控调出来了,再派警员到各地废弃场搜索缺少的废弃车辆,负责追查凶手所用车辆的去处及来源。” “是。”应下任务,久明一刻不多留地跑出警卫室。 法院档案室。 “我们法院审理过后的卷宗都会收到档案室里长期保存,可供二位侦查。”上野助理领着井一和佐里走进档案室。 井一双手合十感谢道:“麻烦你了,上野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原样奉还。” “没关系的,我也没想到今早会出这么大的事,法院肯定全力配合,也希望警方能高效破案。再怎么说,警视厅和法院也是一家。” 佐里一眼略过整个档案室,随即问道:“上野小姐,我想请教一下,近期或者曾经在您印象中有哪些案件的宣判导致家属非常不满的,偏向刑事案件的多一些。” “我想想,好像是三个月前,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了,是一起交通事故案。当时我也在庭上所以依稀记得些,死者由于喝醉回家路上闯红灯,晚上视线也不是很好,所以司机没能注意到死者突然闯红灯的行为,正常行驶的汽车未能刹住撞了上去,醉酒男子当场死亡。宫泽法官最后判司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这也让死者家属折腾了有些时日,最后在宫泽法官强硬的态度下,不了了之。” 停了一小会儿,上野助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案件:“前不久有个十六周岁的小孩,放学路上拦住了一个同学,把那个同学揍了一顿,打得很重,因为一拳打到太阳穴的缘故致使同学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后来自己坦白只不过在学校里发生了小冲突。这起案件最后是由岩崎法官判十六周岁的小孩因犯故意伤害罪入狱一年。但毕竟是个十六周岁的高中生,父母认为不过小打小闹凭什么要进监狱,这对以后小孩的工作都有影响。听到宣判后的父母当庭就不服,但也无法动摇宣判。” “唉,这两起案件是我记得比较清楚的了,再往前我也……”上野助理难为地摇摇头,主动表示:“我把这两个案件的卷宗翻给你们,其余的如果我能想起来什么会告诉你们的,一会儿我就去问问各位审判长。” 佐里笑着道谢:“真是太感谢您了。” 上野助理也不觉麻烦:“我应该做的。” 待上野助理关上门离开档案室,井一和佐里一人捧着一沓卷宗搁在空闲的桌上翻阅起来。 “谁说只有警察是高危职业,我看这法官的安全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说说,这案子要是判的让哪个被告不顺心了,当庭就杀了法官的也是有先例的。律师也是啊,水平太高,让对方当事人不满意了,就把怨恨全都撒在律师身上。佐里,你爸爸作为业界内一流水平的律师,是要小心些。”井一浏览卷宗的同时不忘说上几句。 “的确,世事难预料,凡事都要小心谨慎。若是上次我没留意身后,早被山川靖司一刀捅死了。”佐里一手插在兜里,一手翻阅地感慨着。 一 约翰·H·华生 警视厅,旗木井一办公室。 筱原法医完成的尸检报告单在前几个小时就被助手送进办公室: 死者:高砂进,男,46岁。 死亡时间:超过16小时。 死因:严重胃穿孔,及器官迅速衰竭。胃部和腹部存在大量的小块细砂石,胃膨胀到一定极限涨破,胃液和蛋白酶对其他组织器官腐蚀破坏,体内引发广泛的炎症反应,导致多器官衰竭,胃穿孔导致部分胃内容物细砂石进入腹腔。 其他:口腔食道被细砂石损伤严重,身上存在被人殴打的淤青,无其他伤口。 喉咙突如袭来的发痒,干干涩涩的,捂住口鼻咳嗽几声看着桌面上的单子:“咳咳,不难看出死者是自己一个个吞下这些细砂石的,这样的死法是残忍,我也第一次碰见,一般情况下会以为那些石子是被凶手缝进去的。体内没有检测出麻醉药止痛药这些药物残留,说明死者被迫吞下石子的同时神志非常清醒,很难想象死去之前的时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有一个疑点,死者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吞下石子,我有三点想法。” 井一放下坂井泉之整理出来的死者信息,用心听着:“说说看。” “第一: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或许被凶手用枪指着,脖子面前就是一把刀。第二:身边最重要的人的生命受到威胁,那个人就在他的面前,他没有办法选择不救。最后:不能说的秘密掌握在别人手里。当然,我倾向于前两个,就算是有多大的利益,也不可能让一个人心甘情愿以这种方法死去,至少,他有意识认为这种方式他几乎活不下来。” 听到第二点的阐述,井一的神经被迫紧绷:“如果像你所说的第二点成立的话,凶手手中还有一个人质!”犀利的眼神从透明镜片后毫无顾虑地折射出来。 佐里也发觉事件并非那么简单,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会有第二个死伤者:“必须加快速度了,警部。” 两人并排站在办公桌前,俯身查看调理摆放在桌面的死者信息,佐里夸赞道:“人际关系都列出几条了,坂井警官的效率真的挺高的。” “警察的职业素养嘛,坂井警官现在也是警部补了,大概不久之后也能升职了。”井一一样看好跟着自己有段时日的属下,听见佐里对她的赞扬,他也算是欣慰了。 死者:高砂进,男,46岁,电工。其妻:高砂绘里,女,44岁,舞蹈老师。其子:高砂布,男,23岁,监狱服刑中。 1高砂进与邻里泷泽伸介有债务纠纷,五年前以家庭资金链断裂为由向泷泽伸介借款二十万日元,直至今日连本带息还欠十五万日元,泷泽伸介多次催促无效,总以家庭困难为由一再延后。 2高砂布在其18岁时因犯盗窃罪,故意伤害罪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入狱二十六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本刑事案件审判长:本桥彻也,死者:久保田弓椰,原告(即死者父母):久保田信一,久保田和子。本案被告父母不满审判结果上诉,二审维持原判,三个月后继续上诉,被法院驳回上诉请求。 …… 佐里小心翼翼直起腰板,分析道:“只有前两条才有可能产生杀人动机,至于第三条,我想不会有人因为临时提高舞蹈课的价格而去杀人,况且本案死者是高砂进,并不是高砂绘里。” 稍作停顿,对时间数字敏感的佐里手指着资料上的数据:“五年前借款正是高砂布18岁犯案被捕入狱的日子。” 双目对视,井一不假思索道:“高砂布因犯盗窃罪,故意伤害罪过失致人死亡被判入狱。不用思考的是,故意伤害罪过失致人死亡是由于盗窃时被发现,情急之下失手杀了人。究其盗窃的目的,就是因为家庭资金链断裂引诱他走上违法道路。那拥有合理动机杀害高砂布的父亲高砂进的人很有可能是当年拿起盗窃案的受害者家属。即使高砂布被判了二十六年,但二十六年怎么有资格和一条无辜的生命相比较!我去找一下坂井警官,应该很快就能调出档案,稍等我一会儿。” 前脚刚出没多久,佐里还没把椅子捂热又站了起来打招呼:“风见警官。” 不深不浅的黑眼圈,头发也没时间打理,显得有些乱了,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太礼貌,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啊佐里,在外面跑来跑去的,有点顾不得外表了。” 佐里哪里觉得不礼貌,只觉得敬佩:“哪里的话,我还要好好学习风见警官办案的精神呢。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我在监控上跟踪凶手的行车,从靠近法院的十字路口右转后我就已经找不到踪迹了。关于凶手的车子我也派了不少警员去调查废弃厂,搜寻无果。原因是虽然大多数东西进入废弃厂是需要登记的,但它毕竟只是个废弃厂,疏于管理,存在不少未登记的物品。从这两个方面下手,很难再找到突破口了。” 集中的大脑忽然想起自己一开始的分析,温柔的表情变得紧张,就连嗓音也提高不少:“风见警官,我们最好立即派警察保护高砂进的妻子高砂绘里!” “啊?现在吗?”久明被一时严肃的佐里慌了神,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佐里没有犹豫,肯定道:“对!立刻马上!我怕已经来不及了。” “好好好,我立刻就去办。” 与刚回来的井一擦肩而过,速度快到让井一误以为产生了重影,拿着刚打印出来的档案随口说道:“这是干嘛呢。” “我提议派出警察保护高砂绘里,警部,没意见?”佐里请示道。 “很有必要,还是佐里想得周到。来,新鲜出炉的资料。” 接过井一递过来的纸质文件,上下迅速浏览一遍,惊呼着:“死者当年竟只有十五岁?” “不错。写得很清楚,父母还在上班中,死者福田桃代是个国三学生,下午放学早早回家,刚进门就看到高砂布入室行窃,小女孩自我保护意识还不是很强烈,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夺门而逃去报警,而是害怕地呆在原地,所以才发生了不幸的事情。高砂布慌张地掏出小刀威胁福田桃代不允许报警也不允许大声呼叫,但是她害怕地哭了,高砂布下意识认为她的哭声会引来邻居的注意,当即就推了福田桃代,重心不稳的她后脑勺摔在了桌角,当场去世。” 手指摩挲着纸质文件,发出“沙沙”的声音:“高砂布在监狱中,不可能对他实施报复,所以把矛头指向未能把他教育好的父母,尸体抛在法院门口也是不满法院没给高砂布判处死刑?”佐里顺着思路一说到底。 “从每个方面都说的通,凶手极有可能就是福田夫妇。”井一第一次觉得破案如此顺畅,内心早有了点窃喜。 “那就去拜访拜访福田夫妇。” 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 提着黑色公文包,走路沉稳有力,黑色皮鞋与地板的摩擦碰撞出一阵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不轻不重,至少不会打扰到他人的学习休息。长长的走廊,无处不尽显美式风格,红砖尖顶。驻足在一扇门前,习惯性地整理深色西服衣襟,礼貌地敲响了门。 “伊藤先生,我的老朋友,许多年未见了,快请进。” drpreston一身白色医服拖到脚踝,短卷发有些花白了,里里外外透露出学识渊博的气息,无可比拟的气质或许只有身穿科研服埋没于数学的纯优可以与之接近。 两位年纪相仿的男人握手相视一笑,伊藤仓彦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普莱斯顿博士,我对制药这一块没有什么研究,麻烦您帮忙了。” “又说客气话了,我们这样的交情,就算几十年不见,也没什么关系。你发给我的药剂我已经有了初步的研究,我有把握能够研制出解药,给我一点时间,伊藤。” “谢谢,我会提供一切物力财力支持以及对普莱斯顿博士和校方的酬谢。”隐隐约约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仓彦失笑道:“抱歉,我接个电话。” “嗯,别耽误了事情。我先进实验室了,时间还是比较紧迫的,就不招待了。伊藤就先在我办公室里休息,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肯定很疲惫。” 仓彦点头示意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接通电话:“喂,纯优吗?” 冷静的面色不改,即使听到了纯优所说的内容也没有丝毫慌乱的神情掠过,镇定自若,给予纯优最大的安全感:“纯优,我的危险我会承担,他们还动不到我这里,你的回复只需确保你的安全,顾虑太多的回复会把自己推向深渊。” “我没问题的,伊藤叔叔,我怎么可能把你推进火坑?” 纯优清晰地听见电话里传来细细微微的呼吸声,很平稳。 “你错了,纯优。joe命你来调查我,矛盾首先指向的是你。你刚刚告诉我joe发信息给你的那一日,而那一天我给普莱斯顿博士用私人账号发去了药剂原料,以组织的水准,跟踪到我的私人账号不是件难事。否则他又为何突然要调查我?我能拿到药剂原料,必定是有组织里的人出现了问题,而你就卧底在佐里身边,他没有理由不怀疑你。然而正因为他觉得你不应该知道佐里患病这件事,所以对你还有所保留,想通过调查我这件事对你进行试探。” 夜晚九点的东都,早晨七点的马塞诸塞州。 悬着的心渐渐放下来了,手中紧紧握住的手机也松弛了,手机被轻轻搁置在书桌上开启免提,双手撑着桌面,脚尖微微踮起,她真的放松了。 只因为joe的第一目标不是身边人,而是她,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作为组织里的it数学家,她不认为提早把药物资料通过网路发给普莱斯顿博士是个失误,她很清楚地晓得,药物研究不可避免使用电脑,只要有记录,组织就可以追踪到。是早是晚,她不在乎,只在乎解药早早制作出。 “纯优,哪怕把灾祸全部推脱到我身上也要保证自己离开组织怀疑的目光,你的爸爸妈妈希望你活着,我也是,佐里也是,我们会替你父母守护你。” “我明白的,谢谢你,伊藤叔叔。”说罢,纯优没等仓彦的回应当即挂断了电话。 透过窗户看那破败不堪无人修缮的房子,黑夜带给它的伪装很好,至少看不出它曾被熊熊大火折磨过。 日日夜夜的梦,她在火里漫无目的地摸索,尝试着在梦里救下一次,却一次次眼睁睁望着父母倒下。她几乎很少在旁人面前落泪,但浸湿的枕头便是她也有脆弱一面的印记。 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别想从父母再次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安藤!” 纯优下意识转头被迫与推开房门的佐里对视,不自觉耷拉下眼皮,双手抱臂放于胸前,用傲娇的口吻道:“伊藤,这么晚进女孩子的卧室不敲门,你很没有礼貌欸。” 佐里气喘吁吁地道歉,看样子刚从外面赶回来:“对不起啦,一时间忘记了。” “说,什么事?” “今早的案件,我想你帮我调查一些事情。” “太晚了,明早。”纯优的确是想把这件事推迟到明早,因为她手中还有为编辑完成的信息要发出去,当然,收件人是joe。 “别啊我的好搭档。” “搭档”一次毫无预兆地从佐里嘴里说出来,纯优先是一怔,语塞过后从椅子上坐下,心软地打开电脑,语气上扬,冷冷清清的调侃着。 “搭档?那我也算是当下福尔摩斯的搭档华生了?” “如果我有资格被称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话,约翰·h·华生怎么会不是你?” 二 久保田的真实性 傍晚时分,久保田夫妇家。 四人位的餐桌,摆放着三副餐具,却只坐着两个人,空出来的餐具纹丝不动,只是静静地摆在那。夫妇像是陌生人一般面对面坐着,没有交谈的意思,整个餐厅笼罩着异样的氛围。 门铃声响起,久保田夫妇自觉放下碗筷,丈夫套上外套踱步走向门口开了门。 “您好,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旗木井一,对于本次负责的凶杀案,我有些事情需要向您确认清楚。” 定睛看着井一手中真真切切的警察手册,信一开门的幅度又大了些,发出低沉的声音:“请进。” 开放式厨房,刚换鞋踏进客厅的佐里很快注意到餐桌上的餐具,留神后跟随着信一在沙发上坐下,信一轻声喊了句:“和子,帮忙沏茶,谢谢。”即使是夫妻之间,信一也不忘在句末表达感谢。 “好。”和子款款起身,在台上拿出一袋大麦茶放在水壶里搅拌搅拌,放入几块新鲜的冰块,待大麦完全浸染冰水,往杯中倒水。 “今早7:40一辆废弃轿车与东都中央法院门口抛下一具尸体,死者死状惨烈……”井一还想再把案件描述得更加详细些,可话到嘴边被信一打断。 “谁的尸体?” 井一只得顺着信一的问题回答:“您一定熟悉的名字,或者,您永远忘不掉的名字,高砂进。” 话音刚落,信一没能管住自己的嘴,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这是遭报应了?” 坐在身边的和子敏感地用手臂拱了一下信一,忙着解释:“抱歉警官,我丈夫说话向来口直心快,不注意回避。” “警官,您也不用与我绕弯子,想必是查到陈年旧案才怀疑我有杀人的动机嫌疑?” “是的,您说的不错,久保田先生。”佐里的眼神好像快要看穿眼前的男人,面对信一话里话外的嘲讽,佐里不甘示弱地扼住信一的咽喉:“被怀疑没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怀疑最后成了真相。久保田先生,我对您的女儿曾经的遭遇不测深感痛意,但我仍旧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破案,久保田小姐一定不希望自己的父亲不清不楚背负杀人罪名。” 坐如针毡的和子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坚强的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流下,佐里很快发现和子的异样,安抚道:“对不起久保田夫人,让您想起悲痛的过去。” “五年了,我们已经很艰难地从女儿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您不用太在意。”和子接过信一递过的纸巾,动作很小地一点一点擦拭框中泪水。 佐里不自然地埋着头,信一态度依然不是很端正:“警官,所以你们认为人是我们杀的?我承认,我恨死了高砂布,但我们懂法,不至于在高砂布被判刑之后的五年去报复高砂进,我要真想报复,五年前就已经动手了,你们明不明白。” “我们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只需你们配合调查就行。”井一为难地抚平夫妻心情:“今天早上7:40二位在哪?有人证或者监控证明吗?” “我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信一脱口而出。 “您的家距离您上班的公司很远吗?”佐里疑惑地问道。 “不是很远,但我是一名建筑师,我不喜欢晚上加班,偏向于喜欢早上提前到办公室尽早完成工作,一般情况下,我8:00会到公司。” 佐里从左口袋拿出迷你记事簿:“久保田先生,能麻烦你把今早的上班路线画出来吗?顺便写上路名。” 记事簿上逐渐留下曲曲折折的线路,信一习惯性地咬着笔帽,画到中途考虑了一会儿才继续下笔:“喏,满意了吗?” 佐里缓缓地从信一手中抽回记事簿,简单过目一眼:“谢谢。” “那久保田夫人呢?”井一紧接着问。 嗓子还有些哑:“我是个家庭主妇,这么早的时间,我刚收拾好信一的早饭又给自己做了一份。” “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警官。但请您相信我,人不是我杀的。” 微妙的气氛再次降临,眼见佐里继续保持沉默,井一起身欠身道谢:“感谢二位的配合,后续有问题会再来拜访二位。” 公寓走廊上,肩并肩走着,佐里毫无保留地说着:“餐桌上的菜已经吃了过半,没可能会有客人还没到。” “是啊,有什么不对的吗?” “餐桌上摆放了三副碗筷,有一副是干净未动过的,不是给客人准备的,那只有可能是给久保田夫妇逝去的女儿久保田弓椰准备的。我的意思是,他们并没有像久保田夫人所说的那样从女儿死去的阴影中走出来。” …… 纯优单手托脸撑在书桌上,侧身耐心聆听着佐里坐在床尾凳上滔滔不绝的讲述:“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吗?”从桌脚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佐里。 “啊谢谢。”扭开瓶盖,仰头就喝,纯优估摸着他一整晚都没想起要喝水这件事。 “呃,你不觉得无聊吗,听得挺认真的。”佐里试探性地发问。 “我都算是你的华生了,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你讲述案件,否则我也不称职了。说说看,你要我查什么?” 佐里笑着凑到电脑面前:“查询一下久保田信一从家到其公司的地图线路,这是他自己画出来的,能帮我从地图上显示出来吗?” 纯优困倦地摇摇头,手上忙活着打键盘的操作却是真诚的,几分钟过后,立体地图呈现出来,以红色标记线路:“线路周边地点我也帮你标记出来了,自己滑动着看,你坐过来,我去床上歇会儿。”说着,纯优贴心地让出位置。 余光稍稍瞥向专心致志的佐里,背对着,刚想继续编辑短信,信息列表又弹出一条信息:明晚7:00到我工作室一趟,当面给我汇报关于伊藤仓彦的情报。 忽地,手机被无情抛向床的另一个角落,向后仰倒在床上,陷进柔软的被褥。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是温馨的暖色调,不是晃眼的白炽灯。 “好巧。” “嗯?” “路线图中从小巷子里穿插过去,主干路行驶不到两公里就可以到达东都中央法院。但可惜,我在警视厅风见警官那里留意过,经过路口和小巷出入口无监控,无法判断。等等,久保田先生工作的公司门口大概率是有监控的,安藤,麻烦你帮我调出来看看他驱车进入公司的时间,再对比其驱车离开公寓楼的时间,方才旗木警部已经把久保田先生的车牌号发送给我了。”佐里歪头看着身后的纯优。 懒洋洋起身,佐里也识趣让位,不留痕迹黑进公寓楼和森纽公司的监控系统,分出画面,锁定时间:“今早7:30以及8:04。看出问题了吗,侦探先生?” “这能看出什么,明早有空吗?” “有,你不会是想让我开车载着你去实地试验一番?”纯优敏感地猜测着。 “不可以吗?” 纯优拿他没办法,有气无力地点头答应:“明早7:00准时出发,从这里以我的速度开车到久保田先生的公寓楼下不过二十分钟,留十分钟保险一些。” 一如既往抬起左手想道谢晚安离开的佐里一时间竟一动不动,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原地。一切来得太快,毫无征兆。瞳孔猛然收缩,散发出异样的不安,更参杂着一点惶恐。 血液在血管内凝固,冷的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欲说话而半张着的嘴,带不出喉咙里的一丝辩解,乱颤的心跳无法平复。 上下迅速打量眼前哑口无言的男孩,几秒之际意识到不对劲的纯优像失了分寸似的一把按下桌面站起,椅子向后一挪,与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 “怎么回事!病情严重了吗?”忧虑中带有几分焦躁。 “我,左腿动不了了。”暗淡无光地望向纯优。 情急之下,没有任何考虑地伸出手,快要触碰到衣袖的那一刻,理智地缩了回去:“装不下去了,你还要继续瞒着凌子,瞒着你的妈妈吗。你做不到,你需要走路,一瘸一拐的,当别人看不见?她们是你身边最亲的人,她们应该知道。” “能让她们少担心一天就过一天,等哪天瞒不下去了,再说。” “你应该知道你的爸爸去美国是因为什么的,对不对?” “为了解毒剂,能猜到的。” “再忍受几天,最好在你的右腿还能动,没有瘫在床上的那一天之前,你的爸爸能带着解药回来。” 态度急剧变得冷淡,不理不睬,是对佐里的回答和行为感到不理解。 叹息:“你准备编什么理由。” “晚上回来摔跤了,脚腕严重扭伤,到时候帮我糊弄过去,拜托了。” 第二天清晨,拥有极强的时间观念的纯优早早洗漱好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待,她没有戴手表的习惯,即使遇到喜欢的买了,也只会放在表盒里收藏。点亮手机屏幕“7:00”。 迎着门铃声,凌子青春靓丽地带有一股孩子气扑在纯优身上,纯优微笑着拍拍她的后背:“来得真早,伊藤还没好呢。” “又熬夜看小说了吗?” “不晓得啊,可能是因为昨夜回来的时候把脚踝扭伤了,走路不方便。” “又把脚踝伤着了?要不要紧?”说着,与纯优一道往客厅走。 像个伤者般的佐里在房间内理好衣服走路姿势实在不太好看,埋怨道:“喂,凌子,办案受点伤也正常,不用太担心,过个十几天就能好。” 也不知是不是跟纯优待得太久,嘴上也有点不饶人了:“真是的,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好,别哪天把命搭进去,像上次那样,可别再让我崩溃第二次。”上前立即搀扶住走路困难的佐里,陪着他一小步一小步地移动。 “我去发动。” 车内,凌子孤身坐在后排,主驾驶位后,倚着窗子,侧脸轻轻抵在玻璃上看着窗外流动的风景。纯优从后视镜看到,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有意提醒不在乎细节的佐里:“伊藤,怎么不跟凌子一起坐在后面。” 凌子拿出记录案件的素材本,朝转过脸的佐里不留情地做了一个鬼脸:“正好让我一个人静静,佐里就是个话痨。” 佐里只得安慰道:“副驾驶视野开阔,我好观察路线嘛,再说我们不是出去玩,办案而已。” 7:30,纯优掐准时间从久保田夫妇的公寓出发,以正常车速按照信一的路线行驶,于7:58停在了森纽公司门口。 “时间缩短了六分钟。”佐里对表回应道。 “不定因素很多,比如红绿灯,车流量,开车速度,至少时间差很小。”纯优靠在后背上小憩。 “再从原点出发,从我指出的小巷穿过去,经过东都中央法院到此处,可以的?” 纯优话不多说,一脚油门踩下去原路返回,回到原地,重新计算时间。路上,井一打来电话:“喂,佐里!昨天警方没有找到高砂绘里,打电话也不接!就在我们想继续搜寻的时候,法院打来了报警电话,声称今早7:20那辆报废轿车后座抛下一具女性尸体。经过照片对比,我们确定死者就是高砂绘里!” “什么?!已经晚了吗!”听到不幸消息的佐里瞬间嗓音提高几倍。 “死状极其残忍,不亚于高砂进。” “我一会儿就来。”挂断电话,手机抵着额头陷入自责,喃喃自语:“为什么我不能再早点提出来。” 凌子解开安全带,靠在前座的后背,轻轻揪着佐里的衣肩:“别这样,别把凶手的错揽到自己身上,佐里已经尽力了。” “凌子说得不错,探寻案件真相才是你侦探的本职工作。那现在直接去法院,还是计算好时间后再回法院?”纯优的视线没有偏离道路。 深深吸进一口凉气,说:“计算好路程时间再回法院现场。” 三 不公平的判处 东都中央法院。 拉起的黄色警戒线围住抛尸现场,人群隔着警戒线指指点点,人心惶惶,各有其说,各执一词。纯优站在刺眼的阳光下,用手掌遮住半点阳光,淡淡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过,不满地努努嘴。 从人与人的缝隙间,佐里有看到尸体的模样,温柔地拍打凌子悉心搀扶他的小臂:“不用扶着了,去跟安藤待在一起?我怕你看到了晚上做噩梦。” 注意力一直在佐里身上的凌子还不曾感知到躺在地上的尸体,耍起小性子一下松开了手:“行行行,你要强,我不管。难道我在你眼里这么胆小?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尸体也不算少。” “我也不拦着你,好奇你就看呗。” 佐里顽皮地向侧边退半步,整具尸体毫不保留地暴露在凌子的视野里,瞳孔忽然放大,喉咙里灌满凉飕飕的空气,后退到纯优身边挽住手臂,肯定地招手:“你去,我在远些的地方看着就行。”忍俊不禁,迈着挪不开的小步子靠近尸体。 浑身上下扎满短小的银针,衣衫褴褛凶手却还是留给她最后的尊严。张着无法闭上的嘴,只因嘴里塞满了银针,从上至下,密密麻麻,银针戳后留下的淤青遍布尸体,血腥味同样从口腔肆无忌惮地钻出。瞪大的双眼充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天空,是惧怕,是拒绝,是深渊,是死亡。身体上的血迹很少,只有不仔细看就很难发现的血点,至少银针戳的很深,没有多少血液外流,似乎被堵死在里面。 佐里单手摸着下巴:“凶手过于变态了。” “我刚到现场的时候也是处于完全懵的状态,都感觉今晚要做噩梦了,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凶手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杀人?”井一表述出自己的真情实意。 “高砂进是在清醒状态下被逼吞下石子,我现在严重怀疑高砂绘里不仅在清醒状态下被凶手插满银针,更会被逼迫吞下银针。”佐里大胆地猜测道:“从目前状况来看,凶手无差别杀人的概率很小,并且非常痛恨高砂夫妇,又非要在法院抛尸,能将两者联系起来的五年前高砂布盗窃案是个几率很大的诱因或者说动机。” “筱原法医,尸检的事情交给你了。佐里,我记得负责宣判那起案件的法官是本桥彻也,关于那件案子的详情,我们最好亲自找本桥法官了解清楚。” 佐里沉默地点头,跟着井一进了法院。“你的腿怎么了?”井一很快发现身后的佐里跟不上他的步伐,特意放慢了速度等等。佐里再次撒起了谎:“没事,昨晚回去有段路没路灯,太黑了摔了一跤扭伤了。” 本桥彻也办公室。 “您好,本桥法官,我是旗木井一,搜查一课警部。高砂夫妇被杀一案我们怀疑可能与五年前您宣判的高砂布盗窃案有关,所以关于那件案子的一些细节,还是想来请教您。”井一与彻也两人微微欠着身子握手。 彻也和蔼地回应:“我会配合警方调查,只希望警方能快些抓捕凶手,你们也理解,法院的尊严遭到了凶手的践踏。”目光转向井一身旁的佐里,问候着:“伊藤先生的不败政绩我们这些法官都看在眼里,看来佐里是完美继承了你爸爸的推理天赋了。” “本桥法官过誉了。那,说说那件盗窃案?”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本桥彻也与他们对坐着,沏好茶,开始回忆: 一审法庭上,我记得很清楚,久保田夫人哭得非常伤心,挥泪如下,精神状态不稳定到甚至让我觉得她是否能够坚持把这个庭开完。至于久保田先生一直搂着他的夫人,为她擦拭眼泪,拍着肩安慰她。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我,陪审团,书记员,律师,听审群众,除了被告高砂夫妇,他们一心只为自己犯着弥天大错的儿子减刑,人之常情,我作为刑事庭长也是看惯了。 高砂夫妇及其律师极力争辩:高砂布刚满18岁,一时无法辨别是非才走上盗窃的道路,但盗窃的物品并未偷到手属于犯罪未遂,但一不小心过失杀死了刚回到家的久保田弓椰。高砂布从未想过要杀久保田弓椰,只是轻轻推了她,没曾想没站稳的她向后仰去,后脑勺磕在桌角,因疏忽大意没有预见。 原被告律师都在为己方争取更大的利益,最终,一锤定落:我认为即使刚满18周岁,但从法律上讲就不存在在年龄上的从轻处罚。其次犯盗窃罪即使物品根据被告来讲没有偷到手,但实际上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因此构成犯罪既遂。过失致人死亡,主观上也并非完全无意,实属主观情节恶劣,所以我判定是从重处罚。虽然判了二十六年对于原告来说处罚肯定不够,但我们必须按照法治来,怎可以如同人治一般随意判处,最后我以犯罪情节恶劣为依据,剥夺高砂布政治权利终身。 我记得啊,审判结束,高砂布站在被告席上,戴着镣铐,一声不吭,被狱警带走的时候,转头看了高砂夫妇一眼,露出不为人知的笑容,头也不回地走了。 久保田夫妇冲到我面前,哀求我,他们的女儿失去的是一整条命!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杀死他们女儿的犯人只被剥夺二十六年的时光,这不公平! 私人感情上,我很同情,也很惭愧,我耐心跟他们解释,那一刻,久保田夫人情绪崩溃地跪在我面前,拽着我的手腕,哭诉着,完全将我视为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颇为震惊,硬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好好做着思想工作。 再后来,事情平息,没人再闹了。 沉浸听完本桥法官的讲述,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可佐里心上有种说不出的痛感,他一直很崇尚法律,但没想到法律给所有人带来的,不止是公平和安全,还有不公平的绝望。 “本桥法官,感谢您给予我们的描述。”井一起身再次双方握手。 “应该的,有什么地方需要我的帮助,随时欢迎,我会全力配合。” 办公室的门在二人道说再见的时候突然打开了,一蹦一跳跑进来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孩,个子不是很高,像个精致的娃娃。 门外传来女人着急的声音:“小诗,别跑,不是告诉过你进门先敲门的嘛?” 女孩不为所动,牵起本桥法官的手,又甜又奶:“爸爸,小诗来找你玩了。” 佐里亲切地问候道:“本桥法官,您女儿啊,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啦?” “是啊。”本桥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看来的确如此:“快告诉哥哥。” “早上好,我叫本桥诗织,今年八岁了!” “早上好诗织,我叫伊藤佐里。” 好不容易赶上来的想必就是本桥夫人了,从后面轻轻抱起诗织,道歉着:“真抱歉,今天不是周日嘛,小诗非要跑来找加班的爸爸玩,打扰到你们谈事情了。” 井一俯下身抚摸着诗织的头:“没有没有,我们早就说完了。那就先走了,诗织,跟叔叔和哥哥拜拜。” “拜拜!” 走廊上,边走边交谈,分享案件线索:“警部,来之前安藤开车试验了路程时间。根据久保田先生所说的上班路线,时间要比久保田少六分钟,情理之中,很符合。由于昨晚从地图上发现,路线中途从小巷穿过可以到达法院门口,提前拿准备好更换的报废车辆也是可以实现的,测试下来比久保田先生到公司的时间慢五分钟,也在可控范围内。” “意思是,久保田夫妇的嫌疑不能依靠时间洗脱。” “嗯,我去本桥法官办公室的时候就已经发信息麻烦安藤去帮助风见警官查看监控,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多些线索。” 井一欣慰地拍拍佐里的后肩:“我也派坂井警官迅速赶去久保田家,如果直接能抓到现行,或者不对劲的场面,那就直接破案了。” 由于监控视角问题无法避免,警卫室内的纯优在输入代码指令后将定格画面解析,可以判断后座抛尸的人是男性,司机无法判断,牌照依然处于监控死角。如果能耗费大量精力去搜寻这辆车的话,或许可以从中掌握到蛛丝马迹。 午后,各奔东西。 夜晚七点,joe工作室。 空手而来的纯优敲响工作室门,得到里面的回应,小心翼翼地进去。里外气氛不一,就连呼吸都沉寂的纯优感受到空气的凝固,没有一点流动性,是的,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压抑的窒息。 一把黑色的伯莱塔手枪纹丝不动地指向纯优,她再熟悉不过,毕竟,他们二人所使用的枪是同一个款式。 她的枪法,他亲自教的。 “你是找我来问情报的,还是想要杀我。”直面黑色枪口,站在他的正前方。 “那就要看看我对你的判断。”一个坐着左手拿枪,一个站着双手背在身后挺直身板。 纯优不语,joe直言不讳:“有情报显示,伊藤仓彦拥有jl-32试剂配比,组织的内部资料,他哪来的?” “jl-32,这个药剂我没有经手操作,我并不了解。” “伊藤佐里的病情加重了?” “他啊,患上了渐冻症,估计是离死亡不远了。”纯优轻佻地点了一下脚跟,不知道是不是脚站着酸了。 “砰!”干脆利落的枪响,一发子弹从枪口直线射出,与纯优的衣袖擦边而过,死死地卡在身后的墙上,弹孔周围裂出发散式的裂隙,枪口肆无忌惮地冒着白烟。 在组织面前,尤其是joe的面前,纯优永远可以保持最大程度的镇定,她相信自己可以隐藏的很好。无所谓地瞟了眼右衣袖被子弹擦过的缝隙,抬眼质问:“joe,你清楚你在做什么。怎么,对我的回答不满意?” 强大的后座力没有驱使joe动上分毫,依旧冷到极致地逼问:“组织出现背叛者,我希望那个人不是你,jolene。” 四 相框里的男孩 冰冷的语气,深渊的眼眸,寂静的呼吸。 双睫微颤,没有回避的欲望,冷白皮的肤色,愈加没了红润的血色,眼底泛起一层冷色,下颌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收敛却捉摸不透的笑。 彷徨之间,向前走了几步,直到双手足以撑在joe的桌面,身体几近与枪口贴合。左手食指扣在板机处,甚至又向后扣了一点,细微的举动被纯优轻而易举看在眼里。 神色自若,淡定地握住枪口直抵自己的心脏,轻蔑地发出冷淡的嗓音:“怀疑我的话,子弹不应该从我的衣袖擦过去,应该从心脏穿过去的。” “没有人可以恐吓我。” “我可不敢,我想说,十岁那年我虽是被迫加入组织,但别忘了,没有我,组织的计划不可能推进这么快。我的背景干干净净,有功夫怀疑我,你不如去考虑一下与此药剂有接触的人。” 紧握枪柄的左手倏地松开,失去支撑的伯莱塔耷拉下来:“我会调查清楚,别让我失望,jolene。说正事,伊藤仓彦,我对他的初步判断是,他并不只是个出色的律师以及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家。当然,我也不觉得他会是哪个国家的情报人员或是搜查官。这是我认为的矛盾,我可以接触到他的个人信息很少,你在伊藤家卧底这么长时间,难道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心上悄悄松口气的纯优立直身子,在墙边的沙发上落座,顺势翘起右腿:“毕竟伊藤仓彦很少回我现在住的家,所以碰面的机会也很少,这是没办法的事。从感觉上讲,他比伊藤佐里要难对付的多。幸运的是,伊藤家和藤峰家一直很信任我,没有对我产生过丝毫的怀疑。你要的情报,我争取尽快帮你拿到。至于他为什么去美国,等他回来,我会弄清楚。”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去美国?” 懒懒散散地瞥了一眼:“他的事,我怎么会清楚。” “我无力反驳,等他回来,把他的目的以及是否带回什么有用的成果,第一时间如实向我汇报,听懂没有?!” “了解。” 心事重重驾车回去的路上,双手握住方向盘的纯优注意力是有些分散的,即使她一直注视着挡风玻璃前的路况。车速减缓,自然而然地倚着车窗,等待漫长的红绿灯,电话铃声打扰了她的清静。 “喂,伊藤,什么事?” “我现在在早稻田大学校门口,你知道我走路不太方便的嘛,所以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空让我搭个顺风车。” 浅浅一笑,说:“没空,自己打车回来?” “哈啊?我等上半个小时都不一定有车。” 纯优知道电话另一边的男孩急了,不过她单纯想整整佐里的恶趣味目的也达到了:“骗你的,我现在过来。” 落魄的侦探上车后单手系上安全带,疲惫地瘫在副驾驶,一点形象也没给自己留,最后还是努力动了一下嘴:“谢谢咯。” “顺路。” 只是得到一句简单回应,佐里下意识想把头缩回衣领:“真不可爱。” “再说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诉凌子。” 佐里被吓得一哆嗦坐直了身子:“好好好,我怕你了还不行。” “凌子呢?没跟着你办案?” “下午去出版社了,听说书已经被编辑看中了呢。”掩饰不住的喜悦早已在佐里的表情看出,纯优也打心底里为凌子感到高兴,手指情不自禁在方向盘上打起节拍:“真好。一个是侦探,一个能为侦探破获的案子编成小说,堪称绝配。可是,有件事情我还是想提醒你几句。” “嗯?哪件事?” 纯优实在无语地看了佐里一眼,抒发内心地叹口气:“曾经你们是青梅竹马,你没什么情商也无伤大雅。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凌子的男朋友,不要总是因为案件话没一句撒开她的手,知道吗。凌子不是不会伤心,她只是不想惹你分心,虽然她会说你是推理狂,但她发自内心地尊重并支持你对推理的热爱。” “所以啊,尝试着把你的推理能力放在推理女孩的心思上,行不行?” 佐里一时间被说得一愣一愣的,盯着纯优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见佐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纯优眉头一皱,幽幽地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啊,没,没有。”突然结巴:“我晓得了,晓得了。” “到家还有点时间,你要是无聊就说说案件今天都有哪些进展。” 久保田夫妇家,早上9:50 和子暂时搁下手中正在搓洗的内衣,听到门铃声后在洗手池内甩甩手,水花溅在水池内,抽几张纸巾擦干手小跑着去开门。 嘴角逐渐下垂,侧身请客:“是昨天来的警官,先进来,我丈夫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有什么想了解的问我就行。” “刚刚有一名叫坂井泉之的警官来找过你了对吗?”井一问候道。 和子抿着嘴点头:“嗯。问我早上7:20在干什么,后来她说有事在身先不打扰了。”和子从抽屉里准备拿出茶叶袋却被佐里拦下:“不麻烦了久保田夫人,谢谢,我们还是聊聊正事。” “好。” “久保田夫人,昨天我和旗木警部来拜访的时候,我记得您说过你们夫妻二人早已从女儿被害的阴影里走出来,抱歉,无意冒犯。”佐里为自己的不当言行道歉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明明是两个人的晚餐,您准备了三副碗筷,恕我直言,是为您女儿准备的吗?您还是无法接受您女儿被害的事实对吗?” 作为一名母亲,哪怕只是刚提到女儿,红着的双眼已经摆明真相,硬生生想把眼泪憋回去的和子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出口。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要她如何接受残忍的事实。正值花季的女孩,就这样平白无故惨死,谁能甘心?! “对不起,我那样说是害怕警方认为我们夫妻在为自己的小孩复仇而犯下了凶杀案,我们是骗了你,可人的的确确不是我们杀的,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不要再让我回忆那段往事了好不好?如果人是我杀的,我就承认了,这有什么好瞒的!”情绪几乎决堤,嗓音也不可避免的带着沙哑。 眼泪可以是真实的,也不可豁免是虚假的,至少此时佐里也辨别不出,他曾今被工藤千鹤骗过一次。也不能说是骗,那时的千鹤真真切切为自己的女儿哭喊,只不过,不是第一次看过那本日记。 “久保田夫人,您先缓和缓和情绪,是我们警方过激了,对不起。”井一安抚道。 和子闭上眼深呼吸平复心情,佐里很不好意思开口,但几番纠结下还是问了:“久保田夫人,您女儿的卧室应该还保留着?” 视线越过佐里手指着餐厅旁边紧闭的门:“那间就是,我每天都会去打扫,我怕椰酱的卧室落下灰尘,她会不高兴的。” “我能去看看吗?”小心翼翼提出随时会被拒绝的请求。 “嗯,答应我,别把内室弄乱就行。” “放心,非必要我不会去触碰,哪怕是拿了什么东西看看我也会归还原处。”说罢,佐里行动缓慢地走进卧室。 一张靠墙小床,一张靠窗书桌,一排书柜有序放置着弓椰身前的课本,一排书柜塞满着漫画书和小说书,井然有序,整整齐齐。佐里伸出左手用食指轻轻掠过书封,没有一丝灰尘,和子真的有每天打扫,而且很仔细。 书桌上有一张照片嵌在木质相框内,照片的背景好像是学校运动会,操场上的一家三口满面笑容,幸福极了。女孩笑得那样甜,父母很爱她,明明是令人羡慕的一家三口,为什么沦落到这样不幸的地步。 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是被女孩的笑容吸引,单看这照片,佐里也觉得美好,想到现实,只剩一声叹息。敏锐的目光很快注意到照片的左上角,佐里认真打量着,是一个同龄男孩,只被拍到半张脸,但他的正在盯着谁看,如果不是久保田家前面还有其他人的话,那会是在盯着久保田弓椰? 佐里在心中默默打上一个问号,随后转头看向久保田弓椰生前睡觉的小床,枕头旁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本书。 “怎么没放在书柜里?”不禁自问地走上前念着书名翻开:“格林童话啊,睡前故事吗?” 带上房门,听到井一辛辛苦苦地解释:“是因为我们警方还没有排除二位的嫌疑,经过试验,驾车经过法院在到您丈夫工作的公司,时间几乎吻合。不过夫人请放心,警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凶手。” 佐里看着井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问:“夫人,我看到书桌上有张照片,左上角有个与您女儿同龄的男孩,您知道他吗?我相信那张照片您应该看过无数遍了。” 和子喝了口大麦茶,脱口而出,思绪早已回到从前:“泷泽将太,跟我家椰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我看得出,他是喜欢我们椰酱的。五年前,得知椰酱的死讯后,他一直处于茶饭不思的状态,他的妈妈跟我说,成绩掉了不少,话也少了,整个人都变了。我也尝试着去安慰他,毕竟我不能再让一个小孩沉沦,在我面前故作坚强反倒安慰起我来了。” “这样啊,您方便告诉我他的家庭住址吗?或者他在哪里上大学?” “早稻田大学。” 佐里若有所思向后靠去,又继续问道:“您女儿生前爱看格林童话对吗?” “是的,她喜欢童话的美好,她小的时候我就每晚讲故事哄她入睡,长大后,她就自己看,不厌其烦地看。” 津津有味地听着佐里的一天回顾,又遇到了一个路口的红灯,纯优踩下刹车:“你怀疑那个男孩,泷泽将太,所以你才会在早稻田大学门口。” “不错,而且他学的专业是临床医学。”佐里正想继续分享案情进展,小心铃声从左兜里传出,掏出手机,是旗木井一发来的照片和法医鉴定报告。 闲来无事的纯优发觉红灯还有七十秒,瞟了眼手机上被佐里放大的照片,又重新靠在车窗上,说:“纺锤针啊,今早离尸体太远我还真没发现。” 翻到鉴定报告的佐里听着纯优无意间说的话又迅速翻了回去,放大后看到了不太清晰的针头有着一个可用于穿线的小孔:“我当时在现场没怎么仔细观察尸体就跟旗木警部去了法院,竟真是纺锤针,并不只是一般的银针。” 为什么,为什么凶手要费心使用纺锤针? “大量的纺锤针,如果不是裁缝,那就需要大量购买,查一查嫌疑人最近的消费记录对于警察来讲我想不难。”纯优提议道,眼见红灯跳转绿灯,踩下油门。 逐渐驶向马路中央,佐里转头望着纯优夸赞道:“感谢啦,是我粗心大意没注意。” 原本笑意满满的佐里顿时大惊失色,左手反应及时地抓住方向盘的右下角向右顺势猛打方向,破着嗓子大喊:“踩刹车!纯优!” 砰!刺耳的刹车音,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伴随着金属刮擦和撕裂的声音,支离破碎。无法忍受的眩晕,世界犹如分崩离析…… 来不及了啊。 五 病危通知 寂静的无人车道。 狼藉一片,左前门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猛烈撞击,完全不给情面地凹下去,零件毫无章法地散落一地。车窗玻璃不知是被撞碎的还是被冲击力震碎的,车外有少许,大多炸裂在车内。严重变形的轿车,不难看出撞击的车辆没有减速的意图。 “咳咳,咳。” 坐在右侧副驾驶的佐里要幸运好多,至少他没有经受违规车辆的直接撞击,有着安全带的庇佑,他仅仅是头部在惯性下不幸与车门边框碰撞,一时间突然袭来的疼痛感与眩晕感让他的意识很难完全清醒。脑震荡带来的负面影响持续不断,左手扶上后脑逼迫着自己赶紧清醒。 有点缓过神来的佐里又一次发觉事情的严重性,甚至不敢想象遭到直接重创的纯优会面临怎样的险境,他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手臂,扯着嗓门呼喊她的名字。 “安藤!安藤……” 主驾驶位的座椅几近变形,身负重伤的纯优以一种难受的姿势无力躺在椅背上,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去。车窗飞出的玻璃残忍地划过她的左脸颊,掉落在她的身上,头破血流,鲜血沿着侧脸滑落,脏了白色的衣服,双臂垂落,血迹斑斑。 呼吸声很微弱,自我挣扎想要醒过来,但无动于衷。佐里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手机还可以使用。害怕耽搁一秒就会发生无可挽救的事故,他痛苦地甩甩脑袋,迅速在屏幕上摁下119,正要摁下拨打按钮,手指悬在半空就停住了。 “别动,不想她死?”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不懂怜惜地一把扯住纯优的头发拽到窗边,一把在路灯下闪烁银光的短小手术刀抵在纯优的脖下,尖刃触碰到皮肤,似乎下一秒就能割伤。 佐里人生第一次感到恐惧,至少,得知自己患上渐冻症的那一刻都没有此时害怕。措不及防地放下手机,强大的心理能力使他很快平静下来,一面不自觉伸出左手想着保护纯优不再让黑衣男子轻举妄动,一面扼制怒火生硬地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想做什么!就算你与我有矛盾,为什么要牵扯上她?!” 戴着黑色面罩以及帽子的黑衣男子把自己隐藏的很好,除了一双眼睛,什么也看不出,从他讲话的声音,佐里根本认不出眼前的犯人是谁,或者是他,变了自己的声音。 “他们本就该死,别再调查这起案子,立刻给我收手!” 担忧的眼神一直在纯优身上的佐里这才分散注意力警觉看向故意加速撞过来的汽车,一怔,他不会认错,是监控里显示的抛尸轿车,查询不到的废弃车辆。 “你是本起案子的杀人凶手,咳咳,你凭什么这么伤害她!把刀放下,她现在需要立刻送往医院,快来不及了。”佐里真的不再往下想,愣了一秒钟,他说:“我答应你,不再追查,让我送她去医院。” 抵着脖子的手术刀并没有因为佐里的回答而挪开,反而刺入地深了些,痛感被无限放大的纯优的喘息声变得异常沉重,艰难地挪动左手捂住疼痛的腹部,手指关节发白,是刺骨的疼,疼的她麻痹了神经。 “我怎么信你。” 思维混乱,佐里欲张开的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纯优的举动打乱。右手从悄悄伸进口袋,贝齿紧咬的她用尽全力将伯莱塔扔给了一旁正与犯人对质的佐里。在犯人无法预知的情况下,佐里敏捷地左手握住枪,直指犯人。 瞬间完成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微动作,一个微表情,他们便能互相明白。 黑衣男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手中挟持的负有重伤的女孩会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丢完枪的右手再没了力气,垂落在身侧。暴怒的犯人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血顺着刀刺破的伤口流出。 “唔~”纯优难以忍受腹部与脑部的重创,阵发加剧,腹壁紧张如板状,压痛明显,吃痛地哼唧一声。 “你敢开枪吗!就算你杀了我,我手上的动作也不会停,我保证。” 喉咙中不断涌出鲜血带有的铁锈味,咬着下嘴唇抵挡痛感的纯优松开了,哑着嗓子道:“侦探的职责是什么,你比我清楚。像他这样心狠手辣的凶手,怎么可能日后放过你,呼,呼,开枪。” 虚脱地合上眼,说出她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射偏也没关系。” “安藤!别睡,别睡。”伯莱塔在手中颤抖:“求你了,别睡。” 散落的发丝挡在眼前,些许被虚汗和血液粘合在脸上,毫无声息,毫无知觉。 佐里不愿再被犯人拖延抢救时间,沉重地说:“我们如此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敢杀她,我会立即扣下扳机。这里偏僻,一旦有车辆行人经过,报警后你更是难以脱身。你的本意只是害怕我查出你,不会再想多杀一个人?并且是以自己的性命为前提。” 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嘲笑犯人的鲁莽:“无论怎么看,你都不能全身而退,唯一的方法,放下她,立刻离开。” 一阵沉默,权衡利弊之下,犯人终于识趣地收起手术刀,一点一点地谨慎后退撂下狠话:“你最好从案件撤离,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就是这样偏执的人。” 黑衣男子重新坐回主驾驶位,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佐里手中的枪口仍旧对准着他,无奈只得开车逃离现场。废弃车辆远去,佐里支撑不住地把枪塞回口袋拨打119说明地址情况,一边打开车门从车前绕过,吃力地扶着车框拉开被撞坏的车门。 不动声色轻轻调整纯优的姿势,让她尽可能保持半卧位使血液畅通。不敢多碰一下她冰冷的手,感觉自己都避免不了骨折,更何况是她。 左手撑地,虚弱地坐在脏乱的公路上,背倚着车身,还没从脑震荡的后遗症中缓解,几次三番想呕吐的佐里凭借意志支撑着。想到苍白的脸色,嘴角溢出的血,睡着似的闭着眼的纯优就躺在身后,惭愧无望地耷拉下脑袋。 “安藤,对不起,明明是冲着我来的,却让你为我挡下致命的冲撞。对不起啊,不该打电话让你来接我的,不然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你身上。”鼻尖一酸,世界变得氤氲起来。佐里仰起头,活生生憋了回去。 生平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无能为力,想想自己也曾死里逃生一次,却也没如此惧怕:“明明都已经这样了,还能硬撑着把手枪给我,如果不是这把枪,我真不知拿什么与他对抗,又用什么逼他离开。安藤,醒一醒,我好怕你睡过去醒不过来。” “我从未求过谁,可现在我求你,你会没事的。要是被凌子知道了,她一定会怪我没保护好你,甩开我,再也不跟我讲话了,对?”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 头上绑着一层层绷带,右手臂打了厚厚的石膏,站在抢救室门前,呆滞地望着门上亮着的红色字牌“抢救中”,很刺眼。 “佐里!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纯优呢,你别告诉我躺在抢救室里面的是纯优?”凌子得到消息后刻不容缓地赶来,气喘吁吁地指着抢救室,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抱歉,我的错。” 此刻,一名医生从手术室神情严肃地走出,手上拿着还拿着一张单子:“您好,请问二位是伤者家属吗?” 全天下最可笑又悲痛的笑话,纯优她,还有家人吗? 两人不约而同相互对视,异口同声:“是。” “这是病危通知书,麻烦请先签字,伤者空脏脏器破裂,实质性脏器破裂出血,状况非常不稳定,我们会继续尽全力抢救。” 接过病危通知书,攥在手里,颤颤巍巍,签上了名字。几乎要失去理智的佐里把医生当作最后一根稻草:“拜托了,医生。” 凌子深知此时不能再问清事故的来龙去脉,她担心眼前不能再受刺激的佐里,更担心抢救室中的纯优,轻轻牵起佐里的左手,微微踮起脚尖迎面抱上去,泪水滴在佐里的衣肩:“纯优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安安静静坐在墙边的椅子上,内心百般波澜。一名女医生戴着口罩从走廊拐角跑过,佐里应声抬头,四目对视间,望见了医生眼眸深处的忿恨与焦急。 新垣和枝,也可以叫她chanel。 “可以预测我的行踪,了解我对案子的进展,手持一把手术刀,除了泷泽将太,我目前想不出有其他人的可能性。”逐渐恢复清醒与理智的佐里说出推论,同时陷入自我怀疑:“犯案如此缜密的凶手,为什么就用手术刀挟持,这无疑是暴露身份的一个举措。” 凌子发问:“在早稻田,你跟他聊了些什么会让他举动疯狂到这种地步。” 一小时前,早稻田大学。 佐里根据在校老师指引敲响医学实验室的门,探出半个脑袋,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是泷泽将太同学吗?” 男孩轻放手中的镊子在托盘上,莫名地点点头:“是的,有什么事吗?” “我是伊藤佐里,协助警视厅搜查一课调查本次凶杀案,有些事情我想问问您,如果您现在忙的话,我可以等您忙好。” 迟疑一小会儿,脱下手套走出实验室,客气道:“正好我也结束了,到大厅坐坐。”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 “您认识高砂夫妇吗?他们的儿子叫高砂布。”佐里点名道姓。 一丝不安在神情游走,努力保持微笑:“认识,不过他们应该不认识我。我听闻,他们被抛尸在东都中央法院的门口挑衅法院是吗?” “不错,警方查到五年前高砂布因犯盗窃罪时过失杀死了久保田弓椰,在久保田小姐的卧室里摆着一张照片,上面有您。于是,我问了久保田夫人,她告诉我你们二人是青梅竹马,而且,您是喜欢她的。” 休闲地后仰在靠垫上:“您说的都对,所以根据杀人动机,您怀疑高砂夫妇是我杀的,为的是帮弓椰报仇?” “我没这样说,泷泽同学。” “我能听明白,怀疑我,就拿出证据。” 佐里意识到眼前的龙泽将太会是个难对付的角色,要比久保田夫妇难对付的多:“今早7:20,您在哪里,做些什么,有人证明吗?” “7:20啊,我在寝室洗漱,八点半我有一节生理学课,当然,没有人证明,您也知道,我们是单间寝室。我大概是上课前三分钟到的教室,这是有很多人可以帮我作证的。” 佐里尴尬地笑笑:“七点二十就在洗漱,上课前三分钟才到的教室,您是单纯有早起的习惯吗?” 将太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不可以吗?我在寝室里吃了些面包,复习昨天的教学内容。” “现在还是单身吗?” “有问题吗?” “是没找到合适的,还是因为久保田小姐。抱歉,我可能触碰到你的禁忌,但查案需要,我必须搞清楚。” 泷泽将太怨恨的眼神瞪了佐里一眼,很不友好,充满敌意与防备:“实话实说,我忘不掉弓椰,就算再给我五年,我可能还是单身。” “我可以理解的。哦对了,您应该也知道本桥法官?既然您那么爱久保田小姐,关于她的一切事情,您都会去了解的。” “自然知道,高砂布盗窃一案的审判长。” 佐里将身子往前靠了靠:“他根据法律给高砂布判了二十六年,情理之中,可从您的角度来看,对于这个审判,满意吗?” “不满意,判多少年我都不满意,我只希望他被判死刑,但理智告诉我,那不可能。侦探先生,您放心好了,我是恨高砂一家,但我从未恨过本桥法官也没有对高砂一家动过手。”泷泽将太抬起手臂读着秒:“今天课满,我是医学生,休息时间很少,如果没什么问题了,请允许我早回寝室歇息,明早仍旧需要早起。” 思绪回到现在,佐里无心判断凶手是否是泷泽将太,也无心整理线索与逻辑。大汗淋漓,朦胧不清地望着抢救室紧闭的大门,透出贪婪的希望。 不论新垣和枝的真实身份,他只祈求她能救下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纯优。 害怕得知不好结果的凌子情不自禁捏紧佐里的左手,红了眼眶。 六 侦探的沉默 抢救室。 “新垣医生,伤者生命体征减弱,血压迅速降低,脉搏增快,出现大量失血状况,需要立即输血!”木下医生的医用手套被手术过程中的鲜血浸湿,紧张地看向心率检测仪。 神色自若,在伤者失血过多休克的情况下,新垣和枝冷静到了极致,淡定地开口道:“ab血型,木下医生,立即去血库调出ab型血,分秒必争,快!” “好!”不耽搁一秒地摘下手套推门走出抢救室,同时拨打血库负责人电话:“喂,我是木下医生,这里紧急需要ab型血,血库里应该是有的。” “什么?等等,前几分钟最后一袋ab型血被另外一名伤者使用,现在血库里没有剩余的了!”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是这么说的。 望着惊慌失措的木下医生愣在手术室门前,凌子很有默契地搀扶着佐里跑到医生跟前:“医生,安藤怎么样了,脱离生命危险了吗?” “伤者大量出现,急需ab型血,可惜血库里没有剩余的了,我要立即询问医院里有无ab型血的志愿者愿意抽血。”简单解释过后要跑出的木下医生被佐里一手拉住,说:“我是,抽我的。” 摇摇欲坠面色苍白,木下医生上下打量一番,心存不敢,犹豫道:“您也是事故伤者,不说骨折,脑震荡应该还没完全恢复,我怕抽了血您会晕厥。” 坚定地摇头,礼貌又迫切地抓住医生的手臂,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我可以,医生,抽我的血,再拖下去,安藤等不了。” 松口气的木下医生迅速权衡后表示:“请跟我来。” 抽血室。 坐立不安的凌子目光落在佐里身上,挪不开。一点一点看着还勉强有些红润的嘴唇渐渐发白,忧虑之际,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一个正常人献出血都会感到不适,更何况是身体负伤的佐里。她宁愿被抽血的是自己,抽出多少去救纯优她都愿意,可惜她是o型血。 拔出针管,凌子眼疾手快地接过木下医生递出的白棉花替佐里轻轻按着针眼,针眼周围有些淤青了。交代好事宜后,医生拎着血袋急忙赶往抢救室。医生前脚刚走,佐里便瘫倒在沙发上,眼前一抹黑,天旋地转,大口喘着气,紧紧闭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头晕中缓解。 “佐里,我这里有糖,你先吃点。我去买葡萄糖水,你等我一下。”凌子忧心忡忡地从口袋掏出几块糖果放在沙发上,拣出一颗撕开糖纸放进佐里的嘴里。 佐里像个不懂世事的小孩一般笑着,拉着凌子让她坐下,安慰着:“别去了,有你的糖就够了。多亏你带了糖,真甜,我觉得我现在头一点都不晕了。” “我眼睛不瞎,你看你虚弱的样子。”凌子终于把憋在心里的闷气朝着佐里撒了出来,下一秒语调又变得温和起来,埋着头问:“上一次是你,这一次是纯优,你们别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好吗?我不是不喜欢你去侦查案件,只是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抬头直视自己的少年:“我喜欢你追寻真相的模样,喜欢你认真推理的模样,但我不希望你深陷险境。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如果纯优这次没能挺过来,我该怎么办。” 失落而又无能为力的笑是最讽刺的:“我,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走出来。不是我打电话让安藤来接我,安藤就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手术台上。” 长长的一声叹息:“安藤真是个骗子,真当我看不出来吗?” 凌子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讲?” “从我当初看穿她身份那刻起,她便主动提出与我的交易,你应该也记得,在门外听的很清楚。安藤以不会向组织告密为筹码希望我能帮助她覆灭组织,可实际上呢,这场交易她是做到了,可我呢。她拒绝向我透露有关组织的重要情报,三番五次强调让我不要涉足组织禁地,不要引火上身。一个人把关于组织的一切危险尽可能挡在身外,没有限度地保护我们。” 凌子落寞的眼神中没了光:“是啊,那场交易不过是纯优希望我们信任她罢了,让我们信任的心安理得。纯优的确想颠覆组织,但她从未想过要你的帮助。如若换做其他人来我们身边卧底,我大概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渡过漫长的最后两个小时,走廊尽头抢救室的门开了,纯优静谧地躺在医用床上,盖着白色的被子,戴着医用吸氧面罩。 “医生,安藤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没事了?!” 新垣和枝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汗水,平淡地回道:“伤者死里逃生,虽然脱离生命危险,但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至于什么时候醒过来要看伤者自己。” “好的好的,谢谢新垣医生,我一定好好照顾纯优。”凌子悬着的心终于沉淀,激动地泪水差点要溢出眼眶。 单间病房,凌晨两点半。 棕褐色的自然卷发散落在枕上,沉鱼落雁,恬静的五官,眉宇间是清冷的哀愁,灌溉一片沉凝的芬芳,就好像她只是睡着了。 凌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矮小的椅子上,趴伏在柔软的被上,这一晚上等的好久,心力交瘁,累的就这么进入睡眠。盼望着纯优早点醒来,只要稍有动静,浅度睡眠的凌子都能感知得到。 佐里休息前劝说凌子在陪床上安心地睡上一觉,可凌子偏偏不肯,劝说无果,佐里理解凌子的意思,也同样趴在桌上搁着左臂睡觉。 一夜过去,佐里睡眼惺忪睁开眼,抬眼看见时钟显示的时间是7:18悄悄走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后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轻轻盖在凌子的身上。 轻微的动作却惊醒了凌子,以为是纯优醒了,回过神瞧见披在身上的毯子,说:“不在多睡一会儿吗?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所以你现在要去哪?” “找出这起案子的真相。” “不怕凶手继续报复吗?这起案子还是先交给警方。我并非有意拦你,佐里的右腿和右手臂都有骨折,昨晚还抽出那么多血,睡眠也不足,凭借这样的身体去办案,会伤害自己的。” “而且,纯优若是醒过来看见身边只有我陪着,你不在的话,多多少少会难过的?” 佐里不经意间望向昏迷的纯优,嘴角上扬,自信地说:“安藤啊,要是看见我什么也不做就在这无所事事才会骂我一通呢。放心好了凌子,我会多加小心的。” 侦探的职责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早稻田大学,宿舍楼。 嫌犯撞车的时机太过于巧合,如果掌握到我的办案进度,理应早就下手,可偏偏事故就发生在我找过泷泽将太回家的路上。他拥有作案时间,拥有杀人动机,没有理由不怀疑他。 佐里艰难地扶着墙在走廊上走着,他一路分析案情,顺便向旗木井一打通电话告知线索。唯一让他不太明白的就是,从作案手法以及从谈话中对泷泽将太的性格分析,怎么会做出如此莽撞的行为。慢慢地挪到泷泽将太的寝室门前,疲惫地敲门。 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估计是出去上早课了? 想到这,门突然打开了,泷泽将太穿着整齐地站在佐里面前,打声招呼:“伊藤侦探,今早又来找我,是还在怀疑我?” 阴阳怪气的口吻中不带有一丝惊讶,佐里无谓地靠在门框上嘲讽道:“泷泽同学,是我这石膏不太明显,还是我脸上的伤不太明显,您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哼,一个医学生看到这些都是习以为常。” “看来还是您不理解我说的话,不过我也不准备死攥一点不放。我想问问,昨晚我与你的交谈结束后,你人去了哪里?” “回寝,复习昨天学的课本知识。”言简意赅。 佐里早有预料地笑笑:“没有人证是?等等,我来的时候有看到宿舍门口的监控,要不我们看看再说?警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顺便让我们看看前两天的早晨你是否出去过。” 泷泽将太咬牙切齿地对峙着,几分钟后,井一驾车赶到。三人一同前往监控室调取监控。 井一压低着声音关心道:“昨晚听说了事故,由于案件侦查没能赶过去,除了骨折以外还有别的伤吗?纯优呢?她是不是伤得很重,要不要紧,威胁到生命了吗?” “我没什么事,安藤她伤得很重,虽成功抢救,但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就等她醒过来了。抱歉警部,我没能保护好她。” 井一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回放,拍拍佐里的肩膀:“没事就好,别放在心上,这事情与你没有关系。”话锋一转,口气恶劣地质问泷泽将太:“同学,监控上显示八点十分你出了宿舍楼,这与你的辩词不太对应,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泷泽将太心神不乱地瞟了眼监控画面,哑巴似的张不开嘴,肩膀一耸不想解释什么。井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已经确定了杀人犯的首选。然而,看过前两天早晨的监控后,井一愈加疑惑:“没有拍到。” 注意力同时集中在泷泽将太的身上,他仰头深吸一口凉气,恢复平静后道:“警官,我承认,高砂夫妻是我杀的,昨晚的事故也是我做的,我不想再逃避了,也不想再被旁边的伊藤侦探追问了,我累了。至于为什么没被拍到那很简单,我从一楼窗户跳出去的,昨晚我不想再大费周章就直接走正门了。” 谁都没有想到泷泽将太会承认的这么快,井一一脸严肃地问他:“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对。” “呵,不过就是被判个三十年左右呗,五年前高砂布入室盗窃杀害久保田弓椰不也只是被判了二十六年?在我的认知里,我杀高砂夫妇没有错,法律制裁不了的,我来就好了。弓椰是我爱的人,我不会允许杀害她的一家人好过!”愈演愈烈,情绪逐渐激动,井一不得已拿出手铐铐上他的双手。 “关于你的作案细节,包括废弃车辆的去处都给我在审讯室全全交代。”井一用力扯了一下手铐,将太一下失去重心差点绊倒。 将太一点也没在意,看着一言不发的佐里,冷哼一声:“伊藤侦探,你输了。这件案子不是你侦查出来的,是我自己承认的。你也知道,仅凭一个监控摄像,证明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佐里冷静地站在原地,瞳孔微微一缩,犀利却又怀疑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眸底渗透着愤怒。 伊藤侦探,你输了。 七 自愿的替罪羔羊 警视厅,审讯室。 风见警官贴心地为审讯室外的佐里搬来一张椅子,扶着他缓缓落座:“没想到会伤这么重,是我们警方的疏忽,抱歉。” “别这样讲,自己的大意不应该怪罪在别人身上。风见警官,谢谢你的椅子哈哈哈。”一句调侃打破审讯室外因愧疚造成的寂静。 井一夹着资料册推门而入,一手抽出,全全摔在审讯桌上,不带一点挽留。“啪”的一声巨响,拷着手铐坐于正对面的将太不服气地蔑视冷笑。坂井警官识相地上前关好井一忘记关上的门。 不知是不是气愤怒火中烧嫌热的缘故,单手扯开领带,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面无表情地与之对视:“废弃车辆在哪。” “早稻田大学宿舍后门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个废弃厂房,那里偏僻人少,是个藏车的绝佳好处。” “杀人动机。” “报仇,为久保田弓椰报仇,仅此而已。如果高砂布出狱就好了,警官,你知道吗?我最想杀的人是他啊,可惜上天没给我这个机会。”将太激动地离开板凳身体向前,拖起长音。 井一忽地怒吼道:“给我坐下!” 虽然隔着一层单面镜,但在外的属下无不吓得一哆嗦,细数,这是第二次在他们面前发火了。第一次,是因为概率杀人案件为真凶顶罪。 压住口气,平复如初道:“犯案过程。” 乖乖坐回椅子上的将太不以为然地抿着下嘴唇:“简单来说,晚上作案,早上抛尸。我,凭借自身优势轻而易举拿到乙醚,在高砂夫妇下班回家的路上从背后分别用浸湿乙醚的毛巾捂住他们的口鼻,强迫他们在几秒之间昏迷。当然,我跟踪他们好久,熟悉他们的回家路线,并挑选没有监控,人少的地方。我开着废弃轿车把高砂夫妇转移到我校旁的废弃厂房,在那里,我绑缚着夫妻二人,用高砂绘里的性命威胁高砂进一颗一颗地吞下我事先准备好的石子。因为我向他承诺,只要把面前的石子全部咽下,我会放高砂绘里安全离开。” 说到这,将太阴险地笑出声:“我亲眼看到高砂进撑死自己,亲眼看见鲜血从他罪恶的喉咙里冒出,亲眼看见他的妻子在使劲叫唤,高砂夫妇终于能体会到我和弓椰父母的感受了。我早早起床,把尸体放进废弃轿车内,在法院上班前抛尸于门口。” “说,你的犯罪同伙是谁,根据我们的判断,你一个人无法抛尸。尸体从后座抛下,而你却坐在驾驶位上。”井一强行打断将太对犯罪的描述,质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将太竟无辜地摇头否认:“没有人帮助我,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人犯案。我很快爬到后座打开门将尸体抛下,关上门后立即回到主驾驶位。我这么做就是想通过监控混淆你们的视线,让你们认为犯罪由两个人实施,这样就很难怀疑到我一人头上。” “所以呢,你不仅通过监控欺骗警方,还欺骗了高砂进,至少到死他都认为自己的妻子是能活下来的。” “是的,本就骗骗他的话,太容易相信了。我收集了大量的针头逼迫高砂绘里吞下,又用剩余的插满她的皮肤。” 井一再次平静地问:“为什么选择两种非常极端折磨人的方法杀人。” “作为医学生的喜好。”双手交叉搁着下巴,吊儿郎当甚至沾沾自喜,特意补充道:“哦对了,要是你想问我为什么抛尸在东都中央法院门口,我的回答是,不满也不服本桥法官的判决,单单是想挑战法律的权威。” 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后的椅子一时没站稳脚跟向后倒去。刺耳的摩擦声,椅子碰倒的声音接踵而来,双手直截了当地掀翻审讯桌。怒不可遏地疾步上前拎起狼狈在地的将太的衣领向墙上狠狠撞去:“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制造车祸!难道差点死在手术室的女孩也是你的复仇对象!她有什么错!你说啊!她有什么错!” 后脑勺撞得不轻,痛的闷哼一声:“谁让你们的伊藤侦探多事。” “警部!”泉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破门而入冲进审讯室,拦下几乎完全要失控的井一:“警部,这样违反规定,我知道您恨他,可我们是警察,法律会制裁他的。” 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每次的呼吸都是重的,手上死死拽着的衣领依旧不肯放下,哪怕是已经变了形。渐渐意识到坂井警官的劝解,无处撒气的井一一拳打在墙壁上,与将太的脸差之毫厘。余光不禁寒颤地瞟向攥紧通红的拳头,余惊未了地咽了口水。 脚步缓慢的佐里走近审讯室,理智地说:“警部,泷泽将太他并不是凶手,这个人不过是想给真正的凶手背锅罢了。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制造车祸的人的确是他。” 在场所有警察惊讶地不知所以,包括旗木井一,问道:“为什么?!” “尸检报告上没有写,毕竟那不属于尸检内容。有个细节很容易看出来,却很容易忽略。高砂绘里身上所插的针并不是针头,也并非医学生可以接触到的,那是纺织针。泷泽将太,你并不清楚作案细节,一直胡编乱造,撒谎却失了手,真够讽刺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指出嫌疑人的前后矛盾。 将太发觉自己被人戳穿,一下无法控制情绪,胡乱地舞着戴着手铐的双手想要挣脱束缚对佐里实施暴力:“胡说八道,人就是我杀的!伊藤佐里,你别不知好歹,昨天没把你和那女孩撞死简直是我的失误!” 心上犹如刀绞,脑海不断浮现纯优在生死线上徘徊挣扎的模样,眉头一蹙,又舒缓开,平平淡淡地无视将太的言辞对井一表示:“警部,我需要泷泽将太的完整资料,包括这件案子所有涉及到的人。他制造车祸的目的就是想转移警方视线,让警方完全误以为他就是凶手。冲动的表现与凶手杀人的谨慎表现是两个极端。能让他这样做无非是因为他觉得我们离真正的凶手不远了,我倒要看看,泷泽将太是为谁顶罪。” 井一恢复理智地松开手,将太半伏着身子难受地咳嗽几声贴着墙喘着气。“抱歉,是我失态了。坂井警官,麻烦你和风见警官一起整理出涉及案件的所有人的资料,尽可能完整。” “好,我现在就去。”说罢,疾步走出审讯室。 井一临走前不忘狠狠瞪上将太一眼,拍拍佐里的左肩:“事态紧急,我先带下属去继续调查案件,先去我办公室休息,等我拿到资料就来和你探讨。” “嗯,麻烦警部了。” 整间审讯室仅剩两人,佐里扶着桌面坐在审讯椅上与嚣张的将太对视,说:“你说我输了,是指警方逮捕了一个顶罪的人,而我并没有找出真正的凶手。” 眼见自己的计谋被挖穿,蔫了似的瘫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忘了告诉你,我是个侦探这没错,但很可惜,我从不是绝对的正义。正如福尔摩斯所说‘如果能保证毁灭你,那么,为了社会的利益,即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心甘情愿。’” “这就是你所说的不是绝对的正义?” “一方面是这样,可另一方面,如果你伤害我身边的人,无限挑战我的底线,我不能保证你的结局会怎样。我记得一名将凌子作为人质的杀人犯石仓良一最后在伊藤仓彦律师的法庭说辞下被宣判死刑。你应该庆幸安藤从死亡线挣脱回来的。” “凶手我会找出来,你,也逃不了。” 将太反应很快,轻蔑地笑道:“伊藤仓彦,你父亲?到最后事情不还是需要你父亲解决,让石仓良一被判死刑的可不是你自己,伊藤侦探。” “所以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是东都大学法律系学生?” 下午4:30,旗木井一办公室。 反反复复地钻研现有线索,浏览尸体解剖图和现场照片,佐里始终没能想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购买纺锤针杀人,就连当今的裁缝都没有现成的了,这分明是过去使用的东西。 纺锤针,纺锤针,对这种古老的东西竟莫名的熟悉,在哪里看到过,快想起来,到底在哪? 深呼吸,放空思维,绞尽脑汁,不慌不忙地慢慢回忆。 怎么样,凌子?还相信童话的美好吗? 您女儿生前爱看格林童话对吗? 是的,她喜欢童话的美好,她小的时候我就每晚讲故事哄她入睡,长大后,她就自己看,不厌其烦地看。 …… “格林童话,玫瑰公主!我懂了,凶手是用童话故事的方式杀人。即是这样,那高砂进的死亡方式是被迫吞石子,它所对应的是。”佐里思考投入集中地自我对话起来。 井一推开办公室门看见佐里恍然大悟的样子,问:“怎么了,是有进展吗?” 佐里肯定地点点头:“警部,凶手使用童话故事的杀人方法。久保田弓椰生前很喜欢读格林童话,她的枕边依然放着这本书。高砂进的死亡方式套用小红帽中的大灰狼结局,猎人最后将小红帽及其外婆从大灰狼的肚子里解救出来后放置大量石块在大灰狼的肚子里,并且缝好。而高砂绘里的死亡方式套用玫瑰公主的模版,玫瑰公主被下诅咒后触碰缝纫机上的纺锤针陷入沉睡,凶手将此种方法夸大,不仅仅用纺锤针插满其皮肤,甚至逼迫她吞下。” “原来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凶手必须知道久保田弓椰喜欢格林童话这件事,这样一来,久保田夫妇的嫌疑仍旧最大。”说着,井一把一沓资料递给佐里。 佐里边翻看边回应:“目前是。” 井一走到一旁揉揉太阳穴,忙碌半天的他算是身心疲惫,牵挂案件的同时,不断想着纯优有没有顺利醒来。 “泷泽将太,家庭地址:东都新宿区叶阪街道26号。”对信息敏感的佐里急忙翻开下一页纸回看方才浏览的资料:“本桥法官,五年前家庭地址:东都新宿区叶阪街道27号。搬迁后,现居地:东都千代田区幸初街道10号。” 听到佐里的念稿,井一发问:“家庭地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泷泽将太与本桥法官在五年前是邻居。警部,我想我们需要去新宿区叶阪街道一趟。那里会是个极大的突破点。”佐里认真严肃地回答。 东都大学附属医院,单间病房。 窗帘外的黄昏早已结束,病房内的光线过于昏暗了,静静坐在床边的凌子打开吊灯,衬着白炽灯光,凌子继续复习法律期末考内容。能背进去的知识不太多,并不是因为她学习专注度太低,而是她太担心纯优了。 总是下意识抬头看看纯优是否有醒来的迹象,或许陪纯优多说说话,纯优也能醒的快些:“纯优,佐里不是不愿意在这里看护你,他说,如果你醒来看到他这样无所事事你会骂他的,我想也是。不用担心,佐里很快就能找出凶手,案件真相会水落石出的,伤害你的人,法律不会放过他。” 寻门看去,伊藤静子拎着保温碗脚步轻轻地走近,亲切地说:“凌子,辛苦你了,我刚提前结束工作就做了晚饭送过来,快吃。” “谢谢静子阿姨。” 抚摸着凌子地头顶,悲郁地望向昏迷不醒的纯优,一股强烈的心酸感从心底涌出:“纯优这孩子太可怜了,唉。凌子,今晚回家休息,我来照看纯优,你已经很疲惫了。” 凌子坚决摇头,手中不自觉攥紧床被一角:“我没事的,我一定要亲眼看见纯优安全无事醒来。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照顾她是我应该的。我还要感谢阿姨忙碌一天还要赶着给我做晚餐。” 病房外,新垣和枝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打起电话:“joe,可以安排sharon动手了,警视厅有人给我透露情报,致使jolene差点死亡的人是泷泽将太,目前被扣押在警视厅。” “多亏有你救下jolene,可惜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会迎来怎样悲惨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