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把98K,丑颜狂妃帅炸天》 第一章 开局反击 脑后刺痛,眼皮沉重,浑身酸软。 破败古朴的屋内,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压在身下的她正被动的接受这个身体所有的记忆和肉体的疼痛,再睁眼时她已与这具身体完美糅合,成了真正的叶予微。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近在耳边带着油腻的臭味,一只手还渐渐摸进内部。 有着多年特工经验的她忍下肉体各处觉醒的疼痛,一把精准捏住那男人的手腕,找准穴位用力一扭,胳膊翻转一百八十度,将人掀翻在地。 “啊!” 男人不仅身形肥胖,脸长得更是跟猪头没什么两样。 叶予微稳住身形,双目猩红,鄙夷地看向因为胳膊脱臼痛的嗷嗷乱叫的猪头男,又在他的重要宝贝玩意儿上补了一脚,好,好的很! 长得这么丑,口味还如此之重,拖着冰冷的尸体竟然也能下得了手! 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佣兵特工,代号n。 因为筹划逃离组织而被战友告密,集团高层震怒之下让她惨死于高压仓内,血肉无存! 死的不甘绝望又充满怨恨! 而就在刚刚,重聚意识的她与原主达成合作,只需要完成原主的三个请求,这具身体和名字都将属于她,没有理由不答应。 “你你你,你别过来!该死的…你不是死了吗!” 猪头男捂着下体,右胳膊痛得要死,此时一双眼满是恐惧。 “知道我死了,还要继续?” 话里满是讽刺和厌恶,步步逼近的身形带着杀气。 猪头男努力移动着颤抖的肥肉,嘴角止不住的颤抖,显然被死而复生又性情大变的叶予微吓得不行,嘴上却还是带着恫吓和威胁:“你要做什么?你这么对我叶大小姐定然会让你生不如死的!要不是叶大小姐亲请,就是倒贴钱我也看不上你这个丑女废物!” 是,她还未入体时便看见了原身肉体肤色蜡黄,眼神空洞,满脸麻子混着半边痘坑和半边红色胎记,丑是一回事,被更丑的人嫌丑就是另一回事了。 “很好,嘴这么臭,死了也只配下油锅做炸猪头。”她最讨厌炸猪头,恶心油腻,重点是不堪入目! “你……” “bang!” 声音戛然而止,猪头男眼中还带着惊恐和不可置信,眉间一颗血色窟窿,深幽骇人。 哐当一声,猪头男倒地,肥肉瘫地。 叶予微也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手中的枪,枪口还在冒着白烟。 她刚刚只是心念一动,手中便忽然出现了一把消音手枪,熟悉的枪械在手她更是下意识的对准敌人扣动扳机,直接一个爆头。 心下一动,手枪又瞬间消失,叶予微不禁竖起了毛孔,这也太诡异了…… 双眼一晃,再看清时,叶予微也不由地“嚯”出了声,眼前赫然一个巨大的军火库,各式枪械、弹药一应俱全,她魂穿重生于此竟然还带了一军火库存于她的意识空间! 叶予微震惊之余,欣喜地血液沸腾。 忽感小腹丹田似是有什么温暖的东西不断汇聚又溢出,绵延至四肢百骸,让她体内的血更加“沸腾”了。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试着运功,竟然感受到了至少修炼有十年的深厚内力! 今日是她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她体内丹田封印松动的开始,封印才略微松动就流出十年的内功修为,若是彻底解封,她也不敢想象…… 原主若是能再坚持一刻钟,或许就不是如今这般下场了。 “大小姐,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定是那朱老三没胆,我们还有机会!” “用得着你说?快点跟上!” 这具身体除去各处伤痛,不仅身手灵活力道惊人,耳力也远超常人,听着十米开外两人的对话,叶予微意念一动便回到了现实。 看来是那位叶大小姐要来了。 她迅速将猪头男塞进床底,又踢翻桌椅伪造混乱的现场,原本就简陋朴素的住所被倒腾的更加可怜。 粗布麻衫的衣服稍一用力就能撕碎,又露出半边肩找了个空地躺下。 叶知菱领着一众下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不由尖叫:“快去看看!” 可不能死,叶予微,我可没准你死! 跟着叶知菱进来的嬷嬷也是一怔,这个朱老三可不要坏了大小姐的计划… 老嬷嬷赶紧走近叶予微探她鼻息,眼睛一亮 :“没死,还活着!” “竟然没死,还真是命大,不过上天还真是待我不薄…等等,那个朱老三呢?” 叶知菱眉头一皱,她身形矮小,平日里惯喜欢穿青披白的装成熟,此时也是在她娃娃脸的五官下生出与脸蛋相斥的气息。 众人这才发现,房间内混乱不堪,一看就是经过激烈的搏斗反抗,而现下只有叶予微一人昏迷在地。 老嬷嬷精明的眼珠子一转,“大小姐,老奴猜测那朱老三八成是看二小姐昏迷以为人死了,吓破胆子逃跑了!” “哼,白送他女人都不要,胆小如鼠,先不管他了,打桶凉水来把叶予微给我弄醒!” 身后一伶俐小厮立即动身,对这破院熟门熟路的显然不是头一回干这事儿,很快提了一大桶冰冷的井水进来。 才初春的季节,这一桶冷水下去可想而知,人是定然能冻醒,毛病也定然是能冻出来。 “愣着干什么?要本小姐亲自动手?”叶知菱语气里透着不耐。 躺在地上一直装昏的叶予微却在仔细听着靠近的脚步声,算好时间、方向和力度。 一脚绊倒小厮,一手小幅度的挥出一掌精准打在木桶上,动作小心且快到无人看清。 伴随着小厮倒地的钝声,叶知菱的尖叫声如期而至——“啊!!” 整桶刺骨的冰冷井水将叶知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大小姐!” 叶知菱的贴身嬷嬷立马冲上前,一脚踢向那倒霉小厮,“找死啊!让你倒二小姐身上,你竟然敢这样对大小姐!” 呵,叶予微心中冷笑,倒她身上是理所应当,倒叶知菱身上就是不可饶恕了? 小厮赶忙连滚带爬到叶知菱身边扯着她的裙摆求饶:“大小姐饶命!小的是被人绊了一跤,也不知怎的这桶水就浇到大小姐头上了,不是我做的啊!” “谁绊的你,你倒是说说谁绊的你?!”叶知菱怒火中烧,他一个人走过去身边是昏死过去的叶予微,谁能绊的了他,谁又能把一桶水倒她头上?只有他! ”还敢求饶?赶紧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再也别让我看见他!” “不要,不要啊!大小姐饶命……”倒霉小厮被拖出去,很快没了声音。 老嬷嬷赶紧扯了件衣服给叶知菱披上,“大小姐,小心着凉,我们还是先回院里换身衣服。” 古怪,今日所有的事都透着十万分的古怪! 面对叶知菱她不直接出手,而是嘲弄她,以高手鄙睨的姿态看蝼蚁一般,她甚至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让她吃瘪,这是保存体力休养生息的上策。 但叶知菱却暂时没那个脑子能想明白,小风一吹,身上寒意更甚,“先回去,明日再来告诉她那圣旨是让叶家的嫡女给衍王做正妃,她肯定上赶着求我让她做个衍王妃!” 叶知菱对着叶予微得意的轻蔑一笑。 “大小姐,这样真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圣旨说的是叶家嫡女,我是大房嫡女,她叶予微是二房嫡女,有何问题?” “没有没有……”老嬷嬷小心附和着,一行人渐行渐远。 叶知菱仗着自己父亲是如今的叶家家主,朝中御史,骄纵蛮横,是个无理取闹闲着找事儿的主,将原主视作玩物,不是打骂就是嘲弄,作为请求之一的复仇,叶知菱无疑是排名第一的复仇对象。 “叶知菱,来日方长,你的恶果足够让你吃破肚皮。” 叶予微眯着双眸,眸色沉沉,似是在向叶知菱宣判,又似在对原主许诺。 至于叶知菱口中的衍王妃,她拼死挣来的自由身,不可能到了这里还被一个没脑子的泼妇给定了命运。 据传这里还有名唤澜国的女尊国家,等她离开叶家就要去澜国开一个白马会所,揽尽天下美男,圆自己前世的美愿。 翻出猪头男的尸体洒上白粉,这坨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血水,原主医承神医郭了,医术高超,医毒一家,倒是跟她以用毒扬名的特工前身适配的很。 冲刷干净血水,又借着水抹了把脸,手中却忽感厚重,不对! 叶予微迅速找出一面铜镜,井水冰冷,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用力往脸上扑。? 第二章 鬼面王爷 是易容! 铜镜中的她露出白嫩的皮肤,没了麻子和痘坑,眉眼透着疏离清冷的气质,鼻尖一颗美人痣平添魅惑,只那抹占据半边脸的血红胎记将一张脸拉下神坛。 顺着脖子摸下去,全身的皮竟然都是假的! 叶予微对此也略有震惊,确实是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能研制出这种换皮技术,不过原主从郭了那儿倒是学了很多稀奇东西。 就连回叶府装废物、藏真容直到十五岁生辰,都是按照郭了的吩咐。 叶予微只有五岁起被中毒的亲爹做救命之恩抵给郭了做徒弟的记忆,十岁被送回府时做了鉴定:筋脉不通,根骨奇差,丹田难聚,这辈子都不可能凝聚内力,修行武学。 在这个架空魏国,以武为尊的时代,十岁的叶予微回到叶家毫无用处,一个废人爹也做不了靠山,直接被叶家家主叶青,叶知菱的亲爹赶到了这破院子里,生死不顾。 要说原主的亲爹呢?这便是原主的第二个请求:帮爹解毒。 叶楠北,曾经叶家一辈最有望成为魏国武力值前十的高手,天之骄子,却意外身中奇毒无药可解,一代天骄终成残废,一身只有压制毒素一用,从此再不能运功动武,与废人无异。 有爹无娘,这便是第三个请求:找娘。 从五岁的记忆开始,没有任何关于原主生母的迹象,找娘亲这事儿现在看来无异于大海捞针,唯一的线索可能还得是废人老爹。 废人老爹成为废人之后,性情大变,整个人阴郁沉闷,终日待在房间内,与叶予微也不多做亲近,只按月送些粮食过来,任她被叶知菱欺辱打骂也不曾关心过一句。 可能在这里的人眼中,弱肉强食是法则,要么忍要么变强。 原主选择忍,忍死了。 她可不会走原身的老路,变强的办法只有练,往死里练! 毋庸置疑,只有练成强者才能报仇。 初春的夜晚仍然吹着冷风,盈盈月光下的叶予微却只着单衣绕着不大的小院一圈又一圈的跑,练体能这是基础。 只有身体的体力耐力提升上去,她曾经的特工经验和一些格斗术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唰唰~” 又是一阵凉风吹过树梢,带起叶子的舞动。 这风,吹开了叶予微额前湿濡的碎发,也吹开了院旁一棵大树上繁茂的枝叶。 “谁?” 叶予微站定,十分警惕的盯着树中最浓密的那一处,她察觉到了暗处的眼。 隐于月色下的树枝男人也有些出乎意料,“小丫头长得难看,眼睛倒是尖。” 男人也不躲,应声而落。 一席华贵的玄色外袍,刺绣精致鲜活,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往上只有看不出弧度的薄唇露出,一双眼眸深邃无底,大半张脸尽在一张鬼面之下。 “公子藏于暗处偷看姑娘,被发现了还嫌姑娘难看,公子觉得可合适?” 叶予微扬手就是一枚银针朝着男人的眼睛急速而去。 男人从高处平稳落地,不见气息起伏,两指捏着叶予微飞出的银针,语带玩味:“不过是看了姑娘几眼,姑娘下手也太狠了。” 叶予微眯着双眸看向对面的鬼面人,多年的特工经验让她敏锐的觉察到此人身上的萧杀之气和戾气,是个杀孽极重之人。 怕是不好对付了。 趁其不备又射出十根银针,却都被一一接下,又被内力震成粉末洒了一地银白。 然而叶予微却在瞬间移到到了男人身后,一手点穴让他不能动弹,一手以一枚银针顶在他脖颈的大动脉处作为挟制。 抬手间却是不小心摸到这男人的脉,讽刺道:“倒是没见过自己找死的,您是我见着的头一个。” “姑娘此话未免太小瞧人了。”男人眸色一沉,方才是他轻敌,让她绕到背后失了先机,但并不代表他解脱不了目前的禁制。 叶予微知他是误会了,嗤笑出声:“我是说公子自己给自己下毒,自寻死路,如何不稀奇?” 自己的手不过被她无意一碰,就这一下便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毒? “既知我短命一条,姑娘不妨放我多活几日。” 话落一个利落翻身,用内力冲破了穴位的禁制,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大,他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多了探究和警惕。 叶予微也是暗下判断:此人内力高深莫测,若是实打实的打,这身体怕是撑不住三个回合,除非她再开军火库,不过这人短命鬼一个,迟早都得死,还是别浪费她的子弹了。 两人在树下相对而立,凉风习习,吹不散四目火光。 “短命鬼,你究竟是谁?” 此人有趣,但现在不是多做纠缠的时候,被叫作短命鬼的男人微一拱手,“在下来自衍王府,来看看他未来的衍王妃,不知姑娘可否为在下指明叶家嫡女的院落?” 叶家嫡女可是有俩,除了叶知菱便是她,叶知菱既然这么不想与衍王扯上关系,她自然不会如她所愿。 “公子早说,何必鬼祟行事,白费我力气,就在那边。” 叶予微内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她瞎紧张一番,以为这才捡回的一条命就要葬送在对方的手上了。 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小手朝西一指。 “多谢。”男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眸色复杂。 叶予微啧了一声,“衍王府里有这样的短命高手,有趣!” 拾起地上的外衣,这才进屋准备沐浴休息。 却是没料到,那男人没有朝西院而去,而是躲进了原来的藏匿树枝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继续窥探叶予微的一举一动。 只是现在他身边还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王爷,打探到了,叶家长房嫡女叶知菱住在西边的院里。” “知道了。”人却丝毫未动。 “净空师傅说那是能助您改天逆命之人,王爷不过去看看吗?” “已经看到了,走。” 虽然难看了点,不过实在特别的紧。 黑衣人懵懵不明,紧追而去,王爷难道先他一步已经去西院看过了?可是他一路过来也没发现王爷的身影啊…… 男人戴着鬼面一路疾飞,最终带着身后的小黑尾巴进入了衍王府。 “王爷!” 男人伸手摘下面具,擦去嘴边的血,“无事,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真毒。” 面具下的五官立体如刀刻,鼻子英挺,双眸深邃冷峻,狂狷中透着几分王者之气,只是薄唇被血染红更衬面色苍白。 陆衍霆,当朝皇帝同父异母的四弟,曾经的一代战王在新皇登基后受封衍王,长居西南封地,此次因中毒回京求医,顺便请了个旨求娶叶家嫡女冲喜。 “属下这就去找京夫人过来。” “景昂,回来!” “王爷,那太后每日着太医来诊脉,他们日日监视,王爷总不可日日服毒,还是请京夫人送药!”景昂一脸担忧之色,他是衍王的第一护卫,没有衍王就没有他。 “景昂,此事我已心有对策,你去准备后日上叶府提亲的礼单。” 不容商讨的语气,景昂只得领命退下。? 第三章 嘲弄她 叶予微的小破院从来只有她一人,一来没有下人愿意跟着这么一个废物主子,二来叶予微实在生的吓人,令人看着恐惧。 能有独处的空间倒是顺了她的意,昨夜沐浴她彻底撕开身上的“皮”,假皮肤之下是养护的极好的细嫩白玉,除了后脑勺被叶知菱致死的那一击还在隐痛,其他的外伤根本没能伤进肉体分毫。 肤若凝脂说的大概就是她这具身体,比原来刀疤枪孔的她好多了。 虽然郭了说过到了十五岁可以露出真容,可是她现在变了内芯,为免人起疑一切还是先照旧,继续扮丑装废,慢慢来。 没有下人多了自由,但杂活都得自己做,叶予微有丰富的野外作战经验,在丛林里半个月一包压缩饼干就能活下来,这里还有米面蔬菜,足够了。 吃过早膳,独自在屋内开始运行内力,慢慢修炼。 这里的人以内功的测试定高低,就像叶知菱的庶姐叶冰瑶,虽是庶出但天生丹田浑厚,是这一辈中最先开始习武练功的。 在如今魏国青年一代中已是佼佼者,因此在叶府很是受人尊敬,叶知菱在她面前也只能收敛蛮横,毕竟人都怕被揍。 此刻怕被揍的人却在叶家家主叶青的书房内娇嗔着:“爹爹最好了~你肯定也不忍心让女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更何况还是师出冲喜,这说出去多难听啊!” “知菱,这是圣上的旨意,你若是不嫁就是抗旨,抗旨知道吗?” 叶青话虽重,但语气里没有丝毫严厉,面对自己娇俏可爱的小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 “爹爹~我知道,可是我们府里又不只有我一个嫡女~知菱不想做衍王妃,听说那衍王还是个流连烟花之地的好色之徒,想来那什么毒也是从那种地方染上的!” “知菱!衍王终究是衍王,不可无礼!” 叶知菱忙低头小嘴一撅,眼角噙着泪好不可怜样,“知菱知错了,爹爹。” “好了,爹爹知道你不愿意嫁,不哭了不哭了,马上要及笄的人了,若是再哭我便要告诉沧青王我们叶家有个爱哭的小东西。” “爹爹!”叶知菱小脸一红,终究是闺阁里的小姐,经不住这打趣。 她一直爱慕魏国的三王爷——沧青王,翩翩公子颜玉无双,更记得他来府上时听到她名字时所说的:“一叶知秋,清新知菱”,自此一颗芳心暗许,少女怀春。 叶青知道自己女儿所说的另一个嫡女正是自己那已经废了的二弟独女,这个二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他的女儿当然也只能做自己女儿的垫脚石。 “好了,爹爹还要忙公务,先回去,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叶青这话算是让叶知菱服下一颗定心丸,八九不离十,这叶予微后半辈子就要去西南弹丸之地守一辈子活寡了! 从书房出来的叶知菱掩藏不住的得意,她现在就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废物,让她也一起高兴高兴,要是不高兴嘛…打到高兴就好了! “朗嬷嬷,今日闲来无事,带上人去二小姐院里玩玩儿~”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朗嬷嬷心领神会,她是叶知菱的乳母,宠她宠的不像话,这几日叶夫人回娘家省亲,没了母亲念叨的叶知菱更加放肆,她就是不想让叶予微好过,就是厌她至死,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叶予微被一众凌乱的脚步声打断内功运行的第二十四周期,擦了擦汗确定人皮无异,这才起身相迎。 叶知菱今日一身青色云纹联珠对锦衣,外罩一件上好的狐毛斗篷,虽然不符合她的气质但还是精致富贵的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入她这破败的小院,一看就是存心来找事儿的。 叶予微在初春的季节里只着了一身单薄的粗布麻衣,唯一厚实些的外罩还在昨日被郎嬷嬷披在叶知菱身上穿走了。 “哟,叶予微身子好的够快的啊,昨日还一副要死难活的模样,今日看着好多了嘛,只可惜还是跟昨日一样的丑,不!你比昨日更丑了!哈哈哈!” 叶知菱指着叶予微的鼻子一顿嘲弄,似乎这样嘲讽侮辱她可以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快感。 叶予微面色不变,就这么看着叶知菱疯笑,眼中尽是不屑。 叶知菱也看出了今日她似乎有些不同,“你这是什么眼神?叶予微,你竟然敢这么看我!” “来人,给我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反正长得这么丑还订了亲,不怕没人要了,哈哈哈~” 叶知菱越想越开心,她最恨的就是叶予微那双清亮的眼睛似是能看穿她所有的肮脏卑贱,不,她可是无比尊贵的叶家嫡长女,叶予微也敢看不起她? 立马站出来四个壮硕的小厮,上手就要控制住叶予微。 她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养精蓄税很有必要,因此不动声色的任两个小厮将她双手扣住。 叶知菱步步走近,人矮她一个头,仰着头对她道:“叶予微,我想起来了,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她故意说半句话,等着叶予微开口问,半晌却不见她表示出任何好奇之意。 叶知菱心中怒意渐涨,好你个叶予微今日就跟我装聋作哑,我就不信你听到我这消息还能如此淡定! “这个好消息就是,咱们当朝赫赫有名的战神衍王要与叶家结亲了,叶家嫡女可是能做衍王妃的!叶予微,你想吗?” “不想。”叶予微一脸平静,终于淡淡开了口。 “你说什么!” 叶知菱一脸意外,这个丑货竟然说不想? “叶予微,你不仅是个丑八怪还不能练功习武,能嫁给衍王可是你的荣幸,只要你对外宣称自己是叶家二房的嫡女也要做衍王妃,你这双眼睛本小姐今日可以先不要。” 自己主动对外宣称和叶家主动宣布这可是两回事了,后者是名正言顺,前者则是不要脸的贱人。 叶知菱半哄骗半威胁着,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在手中摆弄着,似乎叶予微只要说出一个不字,下一秒就要挖出她的眼珠。 叶予微俯视着她,跟她面前耍心眼? “呵,叶知菱,这莫大的荣幸你自己怎么不留着?你这些小把戏,我恕不奉陪!” “岂有此理,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讳!” 叶知菱眼中是再也藏不住的怒火。 一旁的郎嬷嬷也是不解,平日里叶予微不是低声下气的哀求,就是对大小姐的话说一不二,今日如何敢又摆脸子又口出妄言? “大小姐还是不要跟她多费口舌,我看二小姐已经神志不清了。” 叶知菱听了此话,快意道:“郎嬷嬷说的是,既然神志不清了就给我打,打到她恢复正常为止!” “动手啊!” 叶知菱怒斥后面的几个打手一眼,这些都是她从府外特意请的打手,修为不低下手狠厉,出手即是内伤而看不出外伤,用来对付叶予微最合适不过。 没等那几人靠近,叶予微轻叹一口气,“我本是不愿日日杀戮,你们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主动送上门的人头,哪儿有不收割的道理,她,欢迎之至。 “狂妄!给我往死里打!” 然而下一秒,身后原本控制叶予微的小厮皆被叶予微用内力震翻在地,叶予微意念一动手中即现两把带消音的98k,黑不见底的幽深洞口直指打手的大脑门。? 第四章 戏真好 “等等!” 似乎是打手里的老大喊了停,几人都没见过这黑色玩意儿,更不知道叶予微是如何握在手里,心生警觉。 叶知菱退居一侧,郎嬷嬷紧护左右,“等什么等,花金子请你们来是让你们看戏的吗?再不动手,你们就得赔两倍的违约金!” 打手老大不再犹豫,接叶府这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叶家二小姐定是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拿钱办事就别怪他们心狠了—— “动手!” 几人双手微动,凝聚内力,最先出手的老大打出五成的力直击叶予微的腹部。 没有意料之内的求饶声和痛苦呢喃,有的只是叶予微灵巧一避,双手扣动扳机,bangbang两阵闷声,打手老大身旁的两个喽啰直直倒地。 额前各是一个血红窟窿,还在汩汩往外冒出鲜血。 “兄弟!” 老大连忙伸手去探,两人皆已毙命。 就这么死了? 手中的拳越收越紧,再抬头时眼眸猩红满是杀气:“贱人!拿命来!” 单脚一点,身子腾空而起,双臂猛然抡出合二为一击出十成的功力,这一击若是击中叶予微,必死无疑! 他要杀了她,为他的兄弟们报仇! “想为你的兄弟报仇,我还是送你们一块儿上路。”叶予微还是那张丑陋无盐的脸,只是一双眼除去清冷此时还闪着几分嗜血的光。 只见叶予微将手中枪口朝向那老大,扣动扳机,子弹飞出,穿破那人汇聚一团的内力之气,直直射入心脏。 不等余下几人再做反应,左右开工,几声闷响过后原本将她围做一圈的打手皆尸横当场。 叶知菱看着叶予微手中的神器心下一颤,然而下一秒叶予微调转枪口,叶知菱见那漆黑的洞口指向自己时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双手僵住,身体颤动的厉害。 “不可以,叶予微你不可以!你不敢的,你绝不敢杀我!” 郎嬷嬷此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叶予微简直就是鬼上身了一样浑身透着嗜血的恐怖阴鸷。 “谁说我不敢?”叶予微步步紧逼,将叶知菱逼迫至墙角,枪口顶进她嘴里。 世界总算安静了片刻。 叶知菱被叶予微的眼神震慑住,浑身控制不住的抖,这怎么会是叶予微?她怎么可能会拥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就连看叶冰瑶她都从未如此惧怕过。 “住手!” 叶予微抬头看去,一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自己的手腕被对方挥手而发的内力震软,顶入叶知菱手中的枪落在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姑姑!姑姑快救我!叶予微要杀了我,您快杀了她,快杀了她!” 叶知菱在看到叶璇秋的瞬间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飞一般跑到她身后。 姑姑? 叶予微眯眼看去,叶璇秋,魏国名望最高的女武者,武力值在女性中位居第一,实力强悍,有她护着叶知菱,今日看来是杀不成了。 意念一动,另一把枪也瞬间消失。 叶璇秋也审视着她,一圈打手无人生还,叶予微一身杀伐之气,绝非养在深宅大院里能够拥有的。 “叶予微,你究竟做了什么?” “姑姑长了眼睛,应该自己能看明白,叶知菱花钱找打手要杀我,我防卫过当失手杀了他们,仅此而已。”叶予微语气不善,看叶璇秋这架势应该是要护叶知菱到底了。 “不,不是的姑姑!” 叶知菱跪在地上,这个姑姑一向最重规矩,自己所做之事若是被知道了,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是叶予微,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神器,一按瞬间就能杀人于无形,不信姑姑可以看地上的那些人,额前都有一个血色的窟窿!” 叶璇秋一身红衣,周身凌厉,带着压迫的气息问向叶予微:“东西呢?” 叶予微自知自己目前还不是叶璇秋的对手,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今日不能折在此处。 配合的拿出一把枪丢过去,不过是撤了子弹。 “姑姑可以看看,我这玩意儿是否真的能够杀人。” 叶璇秋接过这黑色玩意儿,在手中颇有分量,做工精致,她也看不出此为何物。 叶知菱忙道:“就是这个东西,姑姑你按下这里,对,只要一按就会有东西飞出,让人瞬间毙命!” 她的话言之凿凿,叶璇秋抬枪朝向十步之外一脸淡然的叶予微。 红色的胎记下遍布大麻和痘坑,看着着实令人反胃,只是一双眼却是清明透亮,方才的杀伐之气已尽数收敛。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叶予微丝毫不让,在她眼里叶璇秋她不过是暂时打不过而已,僵持片刻—— 叶璇秋手腕微偏,扣下扳机,没有任何反应。 她沉眸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多了些不一样。 叶知菱当场愣在原地,怎么可能?她刚刚明明看见叶予微拿着这东西一按便能杀一人! “叶知菱,平日你父亲母亲纵着你,如今都骗到我面前了?” 叶璇秋将枪一丢,砸向叶知菱的脑袋,洁白的额头瞬间破了个口子流出鲜血。 “大小姐,大小姐你的脸!” 郎嬷嬷慌张的爬到叶知菱面前,看着她额前的伤口又是心疼又是怨恨。 叶知菱却惶惶不敢言,在这个家她最怕的就是叶璇秋。 “主子出错事,作为奴才不仅不做提醒,还煽风点火离间主家,此为恶奴,留不得!” 叶璇秋一掌出击,掌风凶悍,直击郎嬷嬷面中,郎嬷嬷瞬间咽气,死不瞑目。 “郎嬷嬷!”叶知菱惊呼一声,双手颤抖的掩住半张脸,眼角竟然也留下一滴泪。 叶予微挑了挑眉,也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个姑姑是一心向着叶知菱的,见郎嬷嬷咽气,叶予微只觉得这具身体都畅快了许多,看来这个老嬷嬷平日里也没少出主意欺负人。 “来人,送大小姐回去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房门一步!” 叶璇秋虽是一界女流,但整个叶家无一敢对她的命令表示质疑,就像处罚叶知菱她也根本无需问过叶青。 叶知菱被身边的几个丫鬟搀走,神志模糊,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装的博可怜。 叶知菱走了,叶璇秋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看向叶予微时,眼底探究的意味更浓。 叶璇秋怎么说也比她们多活了十余年,姑娘家之间的把戏少见不怪,她让叶知菱禁足是因她罪有应得。 “我倒是小看了你,你有一个曾经名动魏国的父亲,我就应该料到你也不应该是池中物。” 这还是到这里第一次有人提起她的父亲。 叶予微看向叶璇秋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明,叶璇秋应该能猜出那枪被她动了手脚,不仅没戳破,还杀了郎嬷嬷并让叶知菱禁足来平息两人之间的事情,这位姑姑让她一时辨不出是敌是友。 叶璇秋轻瞥她一眼不再多留,敛了敛红衣,飞身离开。 送走了一堆人,叶予微看向满院横七竖八的尸体,内心头疼扶额。 倒霉叶知菱脑子进水的来找事,这么多尸体她一个人要处理到什么时候? 认命的掏出化骨散,等人化水的功夫却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掌声,熟悉的男声响起:“姑娘白日的戏可比晚上精彩多了。”? 第五章 顺便求娶的意思 又是那个鬼面男人,不同的是这回男人身后还跟了一个黑衣人。 青天白日之下,这短命鬼唯一露出来的一块肤色更加透白,怎么看怎么命不久矣。 叶予微皱眉睨了来人一眼,看来叶府的安保措施十分不到位,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去自如,哪天被人端了窝都不知道。 景昂原本就奇怪王爷为何白日就要上鬼面出行,出行的目的还是为了看这么一个丑八怪,眼下更是对这丑女见到二人无动于衷的表现不太顺意。 陆衍霆轻启薄唇:“去给人帮帮忙。” “啊?”景昂掏掏耳朵,他觉得自己耳朵里的小零食堆得太多,已经出现幻听了。 “本王命你去给未来的王妃打打下手,处理好尸体。” 景昂呆住,未来的王妃?那丑女? 陆衍霆眸色一暗,景昂立马领命离开他三丈远,内心戚戚:坏了坏了,王爷身中剧毒不仅身体不好,眼神也不好使了。 景昂跑到叶予微身边,二话不说抢过木桶,哼哧哼哧就去抬水,一桶一桶的冲。 不错,干活还是很给力。 有人帮着处理,叶予微乐见其成,找了个阴凉地随意坐下开始吃早晨剩下的冷馒头。 要不是叶璇秋,叶知菱一行人能缠的她过了午饭点就能烦她到天黑。 景昂又紧忙拿过扫帚将血水扫开,眼睛不敢乱瞟,这丑女实在是让他产生生理性的不适,真不知道王爷究竟在想什么。 虽然他也知道叶家有两个嫡女,但按正常人的逻辑,谁会放着名声在外的叶知菱不选,娶一个丑颜废物? 偏偏他家王爷疯了。 然后下一秒就见自家王爷缓缓走近那丑女,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那东西分外眼熟的让景昂不由自主摸进自己的怀中,早已空荡能灌风。 他的烧鹅! 王爷你清高,你拿着我的烧鹅讨好自己的丑颜王妃,您可真了不起! 景昂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烧鹅被叶予微毫不客气的拆入腹中,口水都要流到衍王面前也不见人家赏他一个眼神。 欲哭无泪只能低头干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公子去而复返所谓何事,说说。” 叶予微心安理得地啃着烧鹅,她一个破屋漏风的小院倒是不担心遭人惦记。 “昨夜姑娘能看出我体内之毒,今日所求便是请姑娘为我解决此毒。” 原来是为这,叶予微瞥她一眼,咽下最后一块烧鹅肉,直接将还泛着油光的手抓过男人的衣袖,撸起袖子将两指直接搭在他脉上。 陆衍霆手指微抽,油…… 此毒是由各种毒物的毒液凝练而成,实在是罕见,也不知他是靠什么吊着现在还能喘气,只是再过几日就是再强大的内力也压制不住毒素侵入筋脉,到时就回天乏术了。 叶予微抬眼直接撞入男人的暗眸中,唇角微挑:“你这毒能解,我这就给你配解药。” 原身懂医而她精毒解决这种毒不是难事,就是麻烦了点。 算还了他烧鹅的钱。 景昂差点没忍住出言嘲讽,他家爷这毒只有京夫人找来的秘方才能暂缓,就连太医日日问诊都束手无措,这丑八怪竟然如此狂妄的说能解? 陆衍霆往景昂的方向微抬了眼眸,那边的身影又开始立即动了起来。 “姑娘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这毒不能解。” 拿出帕子擦去自己腕间被叶予微触碰过的地方,用力抹了两下,才继续道:“我所求是解决此毒,而非解毒。” 叶予微嘴角轻抽,至于这么嫌弃她吗 不过该说不说这男人手腕白嫩却并不显羸弱,手指细长有力,骨节分明又带着老茧,一双好看的手没理由不配一张俊翘的脸蛋。 她心下一动,若是能把人拐去她的白马会所,应该能值不少钱。 “我知道,不过,你先把面具摘了我看看?”能把自己毒成这样总不会忽然求她解毒,但现在他已经不能不解。 景昂一听,再忍不住了,这语气轻挑的活像个女流氓! 却没等他跑到叶予微面前指着人鼻子骂,陆衍霆稍作犹豫竟然亲手取下了那张鬼面具。 叶予微眼前一亮,男人五官立体深邃,每个角度似乎都被精准测量的恰到好处,硬朗又魅惑,果然不是俗物,当得她白马会所的头牌! “我看你面色不佳,脾肾定当也不好,帮你解决此毒之后还是要多保养好自己的身体,切莫操劳过度,是衍王殿下?” 叶予微意有所指,众人皆说他在封地终日留恋烟花之地,女人成群放纵伤身,一脸肾虚样。 陆衍霆没有太大的意外,微微点头算是认下,却并不去解读她话中的深意。 叶予微转身进了屋捣鼓药材,她昨晚便已有所怀疑,传说中的衍王一代战神,就算身体不如从前武力定然也在众人之上,衣着不凡,气质出尘,要是随便哪家的下人都能如此她定要全部抢来充进自己的白马会所里帮她赚钱! 最让她确认的一点便是陆衍霆身上所中之毒。 什么人需要给自己下毒? 只有一种解释,无命难返京都的王爷兵行险招得以入京,为了瞒过宫里的人和天下人只能下真毒,还必须是复杂难解一看便命不久矣的。 除了叶知菱口里日日叫嚣恍如妖魔的衍王陆衍霆,没有第二人。 他要的是解决身上之毒,却并非彻底解毒,她明白他的计划了。 景昂凑前,“王爷,这叶家二小姐真能解您身上之毒?” “枭网所查,叶家二小姐叶予微五年前一直跟在神医郭了身边学习医术,算是郭了唯二的弟子,除却郭了和那位只能寄希望于她身上了。” 敢情是死马当活马医,景昂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王爷真的魔怔了。 郭了神医长期在外游历,居所不定只有他找别人,没有人能主动找着他的。 至于那位,则是跟他家王爷太不对付。 “不过王爷,就算叶予微是郭了神医的弟子,定然也比不上那位的医术精湛,若是叶予微不行,属下立马去请那位过来。” “谁说我不行?” 叶予微晃荡着一个小瓷瓶推门而出,解法虽然复杂但这屋里各种草药齐全的她都震惊。 “喝了它。” 瓷瓶之中微微晃动的液体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味道,陆衍霆看向那瓶东西亦带着戒备和小心。 “良药苦口,堂堂王爷莫不是要学三岁小儿喝苦药还要讨糖吃?” 景昂觉得不能喝,他觉得这东西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看出二人的怀疑,叶予微也懒得啰嗦,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快速点穴控制住陆衍霆,两指用力一捏他的嘴角,将瓷瓶里的东西全部倒了进去。 指尖再运力一点,解了禁制。 “王爷!您没事?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景昂慌忙将陆衍霆浑身摸了个遍。 叶予微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姜糖又塞进他嘴里,真是见不惯两大男人磨磨唧唧还在他面前搞来搞去,“没事,你家王爷好的很。” 陆衍霆刚止住被呛的咳,稳住景昂不再乱摸,猝不及防的又被叶予微给塞了一块东西进嘴里,起初甜丝丝又充斥着一些辛辣,缓解了舌面之上的麻涩之感。 “行了,休息好了就回您的王府,烧鹅钱我算是还了,以后别再来找我。” 毕竟是叶知菱将来的夫君,她可不想再有其他的沾染。 陆衍霆运功一试,丹田周围再没了束缚和无力感,那毒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彻底解了。 看向叶予微的眼中带了几分不同,求医五年便能有此医术实在不简单。 如此有趣特别又有实力的叶家嫡女才是他要找的人。 “明日我会来府上下聘礼,还请叶二小姐赏脸出现。” 嗯?他来下聘礼娶叶知菱,要她赏什么脸? 她还打算趁叶知菱大婚闹事一场制造混乱好离开这叶府,最好走前再一炮轰了叶知菱那西院。 “你什么意思?” “我这毒还需要你彻底解决,顺便再求娶叶二小姐的意思。” 陆衍霆薄唇轻勾,眸中戏谑之意不言自明。? 第六章 好一个不可多得的妩媚娇娘子 叶予微恨不得头顶黑人问号表情包,“衍王殿下未免也太黑了,我不过是吃了你一只烧鹅你就要祸害我的下半生?” 不说他癞蛤蟆想吃自己这样的天鹅肉,就是吃这不得也有个过程,哪儿能上来就要开水烫了她剥毛! “叶姑娘此话差矣,既吃了我的烧鹅又答应帮我解决体内之毒,现下不过是完成了第一步,难道叶二小姐要做个言而无信之人?” 言而无信?这可是对她道德品质的污蔑! “衍王不愧是活阎王,不仅杀伐果决嘴上功夫也是一流,我知道你是看上了我的医术,想要我替你解了毒之后再为你下一昧毒,这事不难我可以帮你,没必要拿咱俩的后半辈子要挟我。” 他是王爷,而她不过是个叶家弃女,两人身份地位悬殊她又没有足够高强的武功,眼下在陆衍霆手里她大概率是捞不着好。 只能先假意答应帮他做事,过段时间等她变强了还轮得着他一个肾虚王爷说话? 陆衍霆背手而立,鬼面还放在矮木桌上显眼的紧跟他那个主人一样。 “并非要挟而是邀请,还请叶姑娘好好考虑,我期待你明日的答案。” 陆衍霆伸手隔空拿过鬼面,飞身离开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景昂后知后觉见主子走了,赶紧丢下手里的扫帚追遁而去。 叶予微眯眼,不行,不能就放这癞蛤蟆飞了,明日他要真来求亲叶家根本拒绝不了一个王爷。 叶知菱有她爹罩着,自己可没有。 叹了口气,足尖一点也轻盈的飞上屋顶一路尾随二人。 “王爷,后面的尾巴不用属下去看看吗?” “不用,让她跟。” 陆衍霆面具下的唇角不可见的微勾,方向一变避开了衍王府的宅院,硬是拖着叶予微在他身后绕了都城两三圈。 叶予微喘着气一路咬牙跟着,身体已经进入疲软状态。 她虽有近十年的内力护身,但她终究不是原身,运用实践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突然被陆衍霆来这么一趟,确实也有够受的了。 陆衍霆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距离变大,身形一动落进了衍王府后院内。 “王爷,可要命人在周围加强防备?” 景昂落地便准备召集府里的侍卫出动。 “不用,你先去忙。” 陆衍霆一身玄色锦衣迎风而立,摘下面具之后更是风姿卓绝,辨不出神情的黑瞳里闪过微光。 叶予微累的够呛也没注意其他,紧接着景昂离开的脚步堪堪安全着陆。 “叶姑娘深藏不露的技术当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 他早知后面跟的是叶予微,故意绕了几圈消耗她的体力。 叶予微撑着大腿边喘气边看向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男人,淡定从容,相比之下她追的实在是狼狈,这也说明她这具身体还不够强。 叶予微缓了缓气息回怼道:“王爷刚解了毒这身体确实大好,想必不日就能回封地安度晚年了。” “牙尖嘴利。” 陆衍霆轻叱一声,走近她。 “就算你这样也不会让我改变主意,不如我们君子协定,你我成婚为期一年,在这一年期间你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我身边为我下毒,但也要保我性命无虞。” “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让你离开叶府那破院,给你王妃的尊崇身份和优渥的生活,一年之后再对外宣称你已重病去世,放你自由,天大地大任君翱翔。” 一年为期,放她自由。 当真是打蛇打七寸,给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再加十万两黄金作为诊金!” “可以。” 陆衍霆答应的毫不犹豫。 叶予微正视着对面的男人,鬼面具被他一手轻执着,身姿挺拔清俊,一身玄衣在阳光下更衬得他如不染纤尘的谪仙。 只一双眼浓重黑幽的让人看不见底又被深深吸引,叶予微晃神间男人已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对向她。 “击掌为誓。” 啪!啪!啪! 三掌下去,叶予微只觉得自己在与虎谋皮,不或许可以说是在阎王手里偷生。 不过那是她拼死都未曾尝过的自由,哪怕是陆衍霆和当初的佣兵组织也阻挡不了她分毫! “王爷。” 一声柔柔的女声传来。 叶予微闻声望去,一双多情桃花眼,眉梢细长似有万种风情,玉鼻精巧高挺,唇如胭脂鲜嫩娇艳,好一个不可多得的妩媚娇娘子。 莲步微动,步步诱惑,竟是走路都走的千娇百媚,让人移不开目光。 “京京参见王爷,王爷在此与别的女子缠绵可是忘了京京?” 冯京京走至陆衍霆面前,行了个半礼就被男人给扶了起来揽至怀中。 “京京多虑了,这位便是叶家的叶二姑娘,不日便是我们衍王府的王妃,日后可要与王妃好好相处。” 冯京京依偎在陆衍霆怀中,柔弱无骨。 叶予微咋舌,自觉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怜惜,也难怪陆衍霆这样的王爷能看上。 “当然~京京可是最乖的,小厨房做了新东西不如王爷移步去我院里尝尝?” “好。”陆衍霆低头答应的一瞬间无限温柔。 叶予微只觉得自己是个180瓦的无线大灯泡,自己都觉得自己亮的慌。 “咳咳,既然衍王殿下娇宠在怀我也不多打扰,告辞了。” 她可不想再看两人在她面前撒狗粮,虽然知道古代男子三妻四妾的习以为常,可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插足高颜值恩爱cp的第三者! 她虽然不介意,可不知道这位冯京京冯夫人能否受得了啊。 叶予微运力朝着墙外的方向飞身而出,灰白的影子消失在了衍王府的院墙内。 叶予微没有回头,若是她能回头只一眼便能看到陆衍霆在她离开的下一秒便收回了握在冯京京肩头的手。 神情瞬变,冷冽逼人。 陆衍霆甩袖径直转身往前院走,冯京京潋滟的眼神微闪,慢着半步的距离跟上男人。 “京京今日很空?” “相爷,我不过是想见见未来王妃,如何对京京甩脸色?” “说正事。” 陆衍霆声色冷漠,行走间丝毫不顾及身后的女人。 似乎方才柔情蜜意温柔对她的只是她一直以来的幻想,冯京京敛了敛不自然的神色,正声回道—— 第七章 冯京京中枪 “京都的情报网都已重新建立好,奸细两人在抓获时不慎服毒自尽,没留住活口,但至此之后京都的情报网应该不会再有问题。” “这就是你给本王的结果?” 陆衍霆声色冷厉,很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冯京京,表面上是他在西南封地收入府中的贵妾,但实际上她是陆衍霆情报机构——枭网的总负责人。 给她一个合适的身份留在身边,是陆衍霆的决定。 但他最近觉得这个决定似乎出现问题了。 二人步至书房,景昂已经备好茶水,见两人过来心下明白应该无事了。 只是不知道方才一路紧追的究竟是何人。 “王爷,京夫人。” “进屋说话。” 景昂见陆衍霆面色不佳,跟在他身后的京夫人虽然看不出异常,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怪异。 “发生什么事了?”景昂轻声询问。 “没什么,王爷对枭网这次奸细的处理不太满意。” 枭网出了奸细这事他也知道,人都已经抓到了,王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衍霆坐在黄花梨双璃龙纹圈椅上,双手自然垂放在两侧扶手上,脸色阴沉,眼神冷厉。 两人皆是跟在陆衍霆身边多年,对他的变化感知极其敏锐。 双双屈膝跪下。 书房内一阵寂静,良久陆衍霆才开口:“暗网出了奸细,你没有提前发现异常,此乃监察之失;抓获奸细你急功近利将人逼死,让暗网错失了获取背后主谋信息的唯一渠道,此乃行事之漏。 京京,监察与行事皆出现问题,我希望这是你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王爷赎罪,是京京之过,一切但听王爷处置。” 冯京京低着头,骄傲的背脊却依然挺拔。 景昂想要求情感觉袖口被一拽,是冯京京偷拉的他。 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何况这次出事确实是她的错。 景昂见此也只能无奈垂手。 “好,自去生门领二十鞭。” “王爷!”冯京京猛然抬头,脸色唰白,一双本是勾人心魄的眼也瞬间失了光亮。 这么多年她就算犯错,陆衍霆也从未对她下过如此重的惩罚! “滚。” 陆衍霆看向窗外,却不分一个眼神给她。 冯京京努力抑制住双眼渐起的朦胧,“京京领命。” 弯腰磕了一个头,在地下的瞬间眼中的泪却是不受控制的坠落两滴。 是因为那个女人?一定是她! 王爷找到了对他更有助益的王妃,自己也就无关紧要了…不过是死了两个奸细,王爷就要罚她受下生门的二十鞭! 一鞭裂人皮,两鞭催人血,三鞭四鞭脆人骨! 普通人十鞭下去断无生还的可能,她纵然内力深厚武功不凡,但二十鞭不死也让她得趴在床上最少月余。 王爷这是要杀了她吗! 冯京京缓缓起身,用力甩开景昂带着安抚意味的手。 脑海中回放的皆是方才王爷和那叶家丑女在一起的情景。 他从未见过王爷对一人如此认真的讲话,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更没错过王爷在见到她时,微颦的眉头和眼中一闪而逝的不悦。 是,她是即将成为王爷正妻的女人,而她不过是府里的妾,王爷手中的刀,生的再美又如何? 王爷至死都不会多给她一份不属于她的眼神。 冯京京走出衍王府,没有直接朝生门暗卫营地走去,直接调转了方向加快脚步。 她要看看,传闻这叶家丑女,废人一个,是如何能蛊惑了王爷放着叶家嫡长女不娶转求她的! 叶予微飞身回到自己的小破院休息了一会儿才逐渐恢复好体力。 望了望天,又是时候得自己生火做饭了。 进了厨房逛悠两圈,中午尝了陆衍霆的烧鹅,晚上再面对那几根白菜和番薯只觉得毫无胃口。 果然啊,人一旦开了荤就很难接受素食生活了。 叶予微只好扛起堆放木柴旁的斧子,先砍砍柴,砍累了,砍饿了应该什么都能吃得下了。 叶予微为自己的机智想法点了个赞。 冯京京飞身在叶府的屋檐之上,登高望远,很快发现了府里最破落最小的宅院里叶予微的身影。 她一身粗布麻衫,肤黄貌丑,行事粗鲁,她究竟凭什么! 冯京京越看手中的拳握的越紧,豆蔻的红甲嵌入肉中也不觉分毫。 如果没有她这个人就好了…… 对!如果没有她,王爷还会如往常一样对待自己,哪怕犯错最多也只是禁足或者口头训斥两句,怎么舍得让她承受二十鞭这样的重刑! 王爷不可能不知道这身皮囊对她的重要性,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丑女的出现! 只要没有她,只要她死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冯京京掌心运力,将袖中的三朵精致飞刃朝着叶予微的方向猛然射出! 叶予微身形一顿,她耳力出众,迅速闪身一个利落的侧翻,避开了直朝自己飞来的暗器。 三枚飞刃深深插入还未砍的木柴当中,夕阳的映衬下泛着骇人的亮光。 叶予微眯了眯眼,暗中伤人实非君子之举,是谁? 冯京京见一击未果,不行,她不能暴露自己更不能暴露王爷,这次虽然失败了,但等叶予微真的嫁入王府,以后有的是机会! 叶予微按照暗器飞来的方向,眼神凌厉的迅速向东北方向的高处扫看,很快发现了一抹移动的黑影。 意念微动,手中握紧了那把熟悉的黑色98k,瞄准方向。 扣动扳机,黑影一顿之后直挺挺的倒下。 叶予微飞身而起,快速跑到那屋檐之上,四下环顾却不见人影,只有几滴鲜红的血落在瓦砖上,证明刚刚她那一枪没有打偏。 在这个时代,中枪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不管是谁对她而言已经形同死人了。 不再多做纠缠,回了自己的小院继续砍柴烧火,最后喝了一碗红薯粥接着修习内功心法了。 冯京京只觉得肩胛骨刺痛异常,鲜血止不住的往外直涌,黑色面罩之下的面色早已苍白如纸,冷汗冒个不停。 她只能强撑着已经有些模糊的双眼和肩膀处强的巨痛,朝着衍王府的方向加快速度。 这究竟是什么暗器,有如此的威力! 第八章 求王爷 夜间,叶予微在月光下把玩着手里的银色暗器,不仅做工精巧杀伤力也不低,银色的尖刃寒光渗人。 虽然叶予微没看清暗中之人是谁,不过既然来人没伤得了她,那就当是对方主动给她送礼物上门,她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只是她回忆起那时的情景,那身影倒是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衍王在先皇生前尚算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只可惜先皇驾崩时仍在西南领军作战,接到从皇城传至的消息时,他的二哥陆辰已经登基称帝了。 一切都已经晚了…… 现如今也只有这座占地极广又雍容华贵的衍王府,尚能看出几分衍王当时的受宠程度。 此时衍王府内后院唯一一间亮着光的小院内不断传出女声痛苦的闷哼。 “京夫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奴婢这就去找王爷!” “不行,秀秀,不可以……” 梨木镶嵌着大理石的鼓腿拔步床上,只一身白色中衣的女人苍白的面庞因疼痛而微微扭曲,细密的汗珠不断从额前渗出。 好似每移动一下都会带来巨大的痛苦,她却仍强忍着右肩的痛意,伸手拉过床边侍女的衣摆。 “别去,我没事。” 几个字轻如羽毛,从她口里说出来却像是费了十万分的力气。 白日还是千娇百媚的衍王贵妾,此刻这脸色却是比死人还要难看几分。 右肩处缠着几圈厚重的纱布,但仍有鲜红的颜色在不断扩大。 “京夫人!那奴婢再去打盘水来,您的伤口又在渗血了!” 秀秀回握上冯京京近乎冰凉的手,眼里满是焦急。 感觉到冯京京撤了微不足道的最后一份力气,算是同意,秀秀赶紧将她的手放进被中,端着一盘血水出去换水了。 “狗眼看人低!不就是听说有王妃要进府,京夫人又受了怪罪,一个个积极地跑去帮着收拾新院子,竟然连水都不帮着挑满了!” 秀秀在看到兰庭筑后院两桶储水器都空荡荡时不由来气,偏生京夫人还不让她去找王爷。 提了木桶快步去井边打上来两桶水,没事,主子这般美貌绝不是随便一个王妃就能把王爷多年的宠爱给夺走的,何况她可是听闻王爷选的王妃丑陋无盐,看着都令人作呕! 秀秀这般想着,手里似乎都更加有力,提着两桶水脚步生风。 然而等她烧好热水,端着回到兰庭筑主卧时,冯京京已然昏迷不行。 “京夫人!夫人你醒醒!” 秀秀伸出颤抖的手一探冯京京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太微弱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京夫人出事! 秀秀看着床上生死一线的冯京京,小手握成拳下了决定。 自己能活到今日都是承京夫人不弃,如今夫人有难她就是拼死也要救活夫人! 迅速起身出了兰庭筑的外门,朝着陆衍霆的书房直奔而去。 “求王爷网开一面,看看京夫人!” 秀秀被侍卫拦在书房前,寸步不能进,只能跪在门口大声朝呼叫,说一句在门前重重磕一个头。 “求王爷开恩!求王爷救命!” 书房内只有景昂一人服侍在侧,听着外面秀秀的声音和重重的磕头声,一时不知是否该开口求情。 京夫人受了二十鞭却是不是轻伤,但这会儿王爷明显还没彻底消气,上赶着来卖惨实在不是时候。 “王爷,不如属下出去看看,这么一直叫的怕是扰了王爷的正事。” 他还是先出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京夫人也不该是个不了解王爷性情的,怎么这大晚上还派丫鬟过来请人呢。 陆衍霆沉眸看着公务和信件,明显也对外面秀秀不间断的喊声不悦,抬了抬手算是应允。 “求王爷看看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要不行了…求求王爷开恩呐……” 秀秀洁白的额头上已磕破了皮,伤口混杂这几丝血瘀和沙土,看守的侍卫却是不为所动。 她闭眼准备再重重一磕时,眼前却出现了一双黑色长靴—— “景昂大人……” 秀秀双眸划过一抹失望之色。 “别磕了,你就算磕死在这王爷也不会出来的,快回去照顾好你家主子,受了鞭刑晚上守夜更要照看好。” 景昂微微皱眉,将人扶起拉至一边,又拿了一锭金子给秀秀,“金疮药你们夫人那儿应该是不缺,那这些钱买些补品这半月在膳食上多上点心。” 他跟京夫人终究是相识多年,还是不能做到真正的袖手旁观。 “不是的,不是的景昂大人…”秀秀摇着手,心中的委屈被景昂一番安慰的话弄的疯涨,泪水止不住的流,一脸惊慌。 “怎么了?别哭啊,是银子不够?”景昂作势又要往外掏钱,他这存的也不多啊… “不是,景昂大人,京夫人不是受的鞭刑,是一个大窟窿尚在右肩处,怎么也止不住血,呜呜呜…您快去求求王爷看看我家夫人,夫人一直高热此刻已经昏迷了!” “什么?不是鞭伤?你家夫人下午回来就这一处伤口?” 景昂眸色一深,难道京夫人下午根本没去生门受鞭刑?血色窟窿……莫非是去找了叶家那丑女! 景昂瞳孔一震,他是见识过那丑女的厉害,一把黑色的不知名武器杀人不过是瞬间之事! “你拿着这金子速去请京都最好的外伤大夫过来,我去求王爷,若是守门的拦你就把我的令牌拿给他看!” 景昂一把撤下腰间的深灰铁令塞进秀秀怀里,“快!” 秀秀也从景昂的眼里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重重点了点头,边朝大门跑去边用力抹尽脸上的泪痕。 景昂进门前压下心中的急躁,轻声推开房门却不再前进,直接跪在门口扣手道:“王爷,京夫人似是被叶二姑娘所伤,秀秀说京夫人的伤口呈一个血色窟窿状且难以止血,人已经高烧昏迷,还请王爷看在京夫人多年相伴的情分上救她一命!” 血色窟窿那样的形状,他们这么多年只在叶家丑女出手时见识过,也只有她能救京夫人一命。 而人是在叶府里,京夫人能受这样的伤只有一种解释:她对王爷的处置心怀不满,怨怪他人,去叶府想找麻烦却反被叶二给打伤。 景昂低沉着头,他深知这次的事都是京夫人咎由自取,实在没什么可多辨的,只能求王爷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去请那叶予微来一趟。 景昂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叶予微或许没有传闻中那么草包废物。 第九章 陆衍霆:女人间的烦人戏 “王爷!就算京夫人犯了大错但也罪不至死,求您了王爷!” 景昂双手握拳,心如鼓雷。 他并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说动陆衍霆为了京夫人而去求叶家的二姑娘,但现在这是京夫人唯一的生机了。 这么多年两人在陆衍霆身边相互扶持走到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愿看京夫人就这样死了。 终于,就在景昂即将崩不出破门而离开时,陆衍霆终于有了动作。 “走,去叶府。” “是!” 景昂激动起身,跪的久了差点一个踉跄站不稳。 “若是不想随我去叶府,就直接滚去东院。” 东院,衍王府的东院只有冯京京住的兰庭筑。 “王爷?” 景昂不懂他是真话还是气话。 “我去叶府,你去东院看好人。”陆衍霆话落,飞身而起瞬间消失。 景昂望着陆衍霆离开的方向,终是快速迈开步子跑向东院的兰庭小筑。 叶府众人此时皆已进入梦乡,只叶府外亮着几盏灯笼存着微光。 陆衍霆轻车熟路的落进一间破落的小院内。 刚一落地就从耳畔飞过一把带着凉意的暗器。 身形微闪,两指用力一夹,银色的精致尖刃就被他控在指间。 回眸看去叶予微已经套上粗布外衫一脸慵懒地倚在破旧的木门旁,像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深夜到访。 “衍王一日数次登门,若不是我知你意欲何为怕是要误会王爷对我别有用心。” 叶予微是没忘记自己还顶着一张丑脸的事实,不过她最近发现自己面上的血红胎记隐隐有慢慢淡化消失的架势。 在她还没有变得足够强之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每日还得多花力气把那红色印记给加上。 看着男人眸色微冷,抬手将那暗器轻轻一转,寒光瞬间调转方向带着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更狠的力量飞向她。 她瞳孔下意识的微颤,但却没有丝毫动作。 她赌,陆衍霆不会真的想用这小玩意儿就结束她的命,虽然她似乎伤了人家的爱妾。 没错,叶予微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那抹身影眼熟,忽然想到那处遗留下的淡淡玫瑰花香,一下就联想到了陆衍霆那娇媚无骨的娇软小妾。 幸好她想到了才能早做准备,不然此刻怕是要被他从被窝里给提溜出来,想想她也不允许自己沦落到那般狼狈的地步。 果然,暗器带着冷风从她的脸颊擦过,重重嵌入木门之中。 铁声微颤,就响在她耳畔。 “没工夫陪你玩,先跟我回衍王府。” 陆衍霆本就对冯京京今日的异常举动不满,又不得不亲自来寻人救命,到场还要看叶予微一副等候多时的欠扁样。 语气不佳,带着不悦的冷意。 “行行行,等我拿个医药箱。” 叶予微紧了紧腰间的系带,这衣服给她真是大的出奇,也不知道原身是上哪儿捡的小破烂衫。 在她确定自己伤的人是哪位京夫人之后,她就已经开始准备中药方和手术器具了。 依她所见,这个朝代没见过枪支火药,更别提西医中的手术了,中了她的枪只能等死。 但是显而易见,陆衍霆亲自来抓她去给他的爱妾做手术救命了。 叶予微快速放好消毒完毕的竹签、猪大肠和几柄各种长度的小银刀。 却是没人知道她为了短时间内准备好这些东西实在颇费了一番力气,只是可惜叶知菱今晚应该是吃不上溜肥肠了。 “走!” 陆衍霆一眼扫过叶予微口中的医药箱,长条的原木色盒子被她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床单给包裹系好挂在胸前。 看着几分滑稽。 陆衍霆上手,直接拎起她的后领向上一提,飞上了天。 叶予微被自己的粗布衣领差些勒的喘不过气:暴躁男人!好歹她是要即将成为他王妃的契约对象,何至于这么对她! 陆衍霆:今日这一出出的都是女人的好戏,烦死人。 叶予微双脚落地,重获“呼吸自由”,还没等她重新进行肺呼吸循环一周期就被男人接着拉去了冯京京的院里。 一旁已经有一位看着年事不低的老医者,手忙脚乱的处理着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赶紧住手!再弄人血就流光成干尸了!” 景昂一听冯京京就要变成“干尸”,像是被触到了霉头,眸色猩红的转头带着杀意寻找说话之人。 一张黄脸黑麻红胎记,叶予微? 她竟然来的这么快? 景昂以为怎么着也得一刻钟才能请来这位祖宗,一时没来得及收拾好情绪。 陆衍霆眼含警告,景昂自知失了分寸又见叶予微已经被王爷带到,自觉地退至一边给叶予微让出空位。 老大夫双手鲜红,一双眼满是惶恐,见到传闻中的衍王亲临一时更是抖的厉害。 “行了,老大夫您先洗干净手等会儿在这帮我处理伤口,你去将火烛再拿几柄进来然后接两盆滚烫的热水,记住要滚烫的,其他人去外面等着。” 古代没有专业的消毒工具和手段,只能采用最原始的高温杀毒和火烧。 秀秀被这莫名其妙的丑女人一通命令,刚想怒声拒绝却被陆衍霆封了口:“听命行事。” “是,王爷。” 她放心不下京夫人,但王爷开口,她只能照做。 “不情不愿的再慢点,你家主子就因为你上西天了。” 叶予微看不惯这矫情人劲儿,真要想着救命还磨磨蹭蹭的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大夫,您洗干净手之后双手就保持在胸口以上不要放下来,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你行吗?” 他行医半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创口和利器,他处理不了已经慌张的不行,如今又见是个年轻的女子,心下更加担心。 他可知道自己进的是衍王府,这床上之人肯定也是衍王的人,若是出了岔子死了人,这衍王指不定怎么杀他,想他行医救人半辈子,可不想临了折在一个女子手里。 “老大夫放心,若是出了事我一人承担,您只管照我说的做。” 叶予微睨了旁边的两人,“还不出去?” 老大夫又是一惊,这小女子怎么敢这么对衍王说话? 真是不要命了哟,怪不得不怕死!? 第十章 手术 陆衍霆黑色的瞳仁看不出情绪,只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里屋卧室。 景昂见王爷都走了,也只能低头跟上。 他知道,王爷今夜定然是被气的不轻。 京夫人这回行事也确实越线了…… 叶予微微微挑眉看着床上苍白几近透明的冯京京,啧了一声。 真是没料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要拥有一次将射入敌人体内的子弹再想办法取出来的经验。 “开始。” 老大夫按照叶予微的吩咐将冯京京肩上的伤口用烈酒消毒,又在周围敷上了可以让肌肤暂时失去感觉的草药。 也得亏他来得快先下了一副方子吊住了冯京京最后一口气。 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冯京京也得下去做真正的阎王夫人了。 秀秀一脸担心的站在旁边看着,又时刻警惕生怕叶予微做出什么伤害京夫人的事。 叶予微套上猪膀胱做成的手套,将手术刀现在高温热水中放置十秒又用烈酒将其冲刷,最后在火上反复消毒五次这才慢慢划开冯京京肩上的皮肤。 昏迷中的冯京京感受到痛意轻哼出声,肩膀也是神经性的一抽,“老大夫,把人按住了,别让她乱动。” “诶!” 老大夫抹了把额间的汗,双手按住冯京京的肩和手臂,不让她再乱动弹。 “你这哪儿是救人!你分明是要将我们夫人的肉给剜了去!” 秀秀看她又是动刀又是按人的,夫人不见好转还更痛苦了,这叫哪门子的救人? “闭嘴,再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叶予微换上第二把小刀,切开里面的肌肉层,又涌出不少血。 “纱布!” 旁边没有动作。 叶予微皱眉扭头看向在一旁只知道干着急烦人的侍女,有重复一遍:“纱布!” 秀秀赶紧递上纱布,但眼里依然是十万分的警惕和怀疑。 “留你在这里不是让你盯着我看,喊你拿东西就快点拿,要是因为你反应不及时而让这位夫人挺不过这关,那你就是杀害你家夫人真正的凶手。” 叶予微将被血液浸湿的纱布取出丢至一旁的托盘上。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陆衍霆在外听着里屋传来的声音。 这女人竟然还有功夫跟一个婢女拌嘴,当真是自大。 “王爷,那叶二姑娘真的可信吗?” “不可信你跪着求我去把人请过来?” 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景昂拱手认错,退出了房内。 叶予微又从她的医药箱子里拿出镊子,“换盆清水来。” 有了叶予微前面的恐吓,秀秀这回却是在她话落就立即动手将血水给端了出去,很快又端回一盘清水继续紧张的盯着她手里的动作。 终于,伴随着冯京京的闷哼声,那颗子弹终于被夹了出来,床上的人又陷入重重的昏迷。 叶予微忙摘了猪膀胱手套搭上她的脉,还好,只是痛昏了过去。 泛着淡金色光芒的尖尖此刻还沾着冯京京粘稠的血液。 “啪嗒”一声,子弹落在那托盘之上。 叶予微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从医药箱中拿出准备好的针线经过消毒之后开始最后的缝合收尾。 这里没有现代可供人体吸收的缝合线,叶予微也没办法,只能采用最普通的线。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身好看白嫩的皮囊就要多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疤了。 秀秀手中的秀帕被翻来覆去的揉搓,这人在在京夫人身上又是动刀又是穿针引线,根本就不像是把京夫人当人在救治,反倒像是在缝补一块破了的旧部! 可人是王爷亲自找回来的,她秀秀又能做什么呢? 只是期望这丑女人怪异的方法可以真的救活夫人。 “好了,劳烦大夫去开几幅降热和补血的方子,熬好后给她服下。” “好好好。” 老大夫终于听见她说了结束,支撑着身体的用力的一口气忽然泄了,浑身一软,晃悠着身子勉强提笔,写好方子交给秀秀赶紧去煎药。 看着叶予微还在缝好的创口上撒上金疮药又进行包扎,胸膛内跳如雷鼓。 刚刚她的所有动作都在他的眼下完成,也让他从一开始的惶恐害怕逐渐演变为惊叹震撼。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竟然丝毫不藏私,就这样将世上绝无仅有的救人办法毫不保留的在他面前展示了一遍。 而就是这样在人肉身上划开又缝上的可怕之术竟然真的救了人! “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医承何处?” 老大夫见她终于给病患包扎好伤口,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叶予微忙活完没有立即回话,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其实内心是在想着该如何把手术这东西讲明白,但在这里没有无菌室没有合格的消毒器具,就算她有过处理外科手术的经验但终究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 冯京京能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伤口会不会出现问题,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是这样的老大夫,我这医术是从一个云医处习来的,他不愿随意透露姓名和踪迹,所以抱歉了老大夫,我不能告诉你。” 叶予微本来就有个神医师父行踪不定的,虽然这西医不是从他哪儿习得的,但这么说也没有问题。 “无事,姑娘这么年轻就能在医学上有如此造诣实在是令在下佩服,不知姑娘可愿来我们医馆坐诊?虽然我们能给的不多,但我想有了姑娘这样神奇的医术不少百姓定能重获新生啊!” 叶予微心下咯噔,她从来都是杀人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被一个老大夫给邀请去悬壶济世,这世界真是爱跟她开玩笑。 “谢谢老大夫您的厚爱,只是我此生志不在此,怕是难以做到真正的医者仁心,还是算了。” 叶予微笑着婉拒,只是眼里有不经意流露出的无奈和决绝。 老大夫闻此也不再多劝,只是略带惋惜。 叶予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重新将医药箱挂在胸前便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去。 在冯京京房内的书桌上留下几句话,拍了拍手满意一笑。 “叶姑娘,王爷有事先离开,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叶予微抬头望了眼天,已经透着微光,看样子怕是都过了三更天。 这衍王能有什么事大半夜的去处理? 第十一章 衍王下聘 肯定是熬不了夜偷偷回去睡了,亏她还觉得陆衍霆还算深情就算即将要娶她为正妃,也还是为了爱妾出面。 看来倒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叶予微挥了挥手,面露嫌弃。 “对了,她刚做完手术,这几日注意饮食清淡和通风,伤口不要碰水,手臂绝不能再有动作,如果出现高烧及时来找我。” 景昂愣了愣才回道:“明白。” 似乎是没想到叶予微竟然大度至此,不仅为人医治还留下嘱咐。 一时对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的行为感到羞愧,叶予微当真是与传闻中大相径庭。 然而就在他进里屋查看冯京京伤势时,看到了叶予微毫不遮掩留下的借条: 救命一条,价值千两,童叟无欺,先救后付,仅支持银票付款,静候。 落款是张狂的草书写着“叶予微”三个大字。 景昂神色一变,恨不得一拳锤死刚刚在叶予微面前抬不起头来的自己。 他早该料到,能够将自己的婚姻和王爷做交易的女人,定然不会有这么好心! 否则,王爷也看不上…… 叶予微抓紧时间回到自己的小破院里补觉。 对于一个修炼武艺之人,充分的睡眠是多么重要啊! 陆衍霆竟然还真的大半夜把她给抓去救人,自己又跑回去睡觉了。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他的那位京夫人也不知是看上人什么了,虽然好看的皮囊是事实,但竟然喜欢到要对她这么一个根本不会造成威胁的契约正妃下杀手,这就不太合适了? 陆衍霆没有因为她开枪打伤自己的爱妾而冲她发火,倒是在叶予微的意料之外。 不过她这怎么也算是正当防卫,理性反击。 想到差点便要香消玉殒的冯京京,叶予微轻叹一声: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累了半夜,脑子又沉沉的胡思乱想了一通,才终于在床上慢慢阖了眼。 陆衍霆隐于他们初见时的那颗树上,眸色幽深的盯着叶予微的卧房。 枭网那边的分舵手传来消息有重要的消息需要亲自面见上首,冯京京还处于昏迷中,他只能亲自出面。 回来时正巧看到叶予微独自一人慢慢悠悠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便沿着房檐,一路跟着人回了叶府。 次日日上三竿,叶予微舒服的呢喃一声,从被窝里冒出了头,一脸餍足。 阳光正好的叶府前厅,却透着令人难以喘息的气息。 陆衍霆坐在主位上,看不出表情,桌上精致的杯盏里浓茶渐淡。 前厅摆满了一箱箱红底金漆的聘礼,三书六礼正式而隆重,府外还有一队京城最厉害的班子吹着喜调。 门外热闹喜庆,府内却是低沉压抑。 叶家众人几乎到齐,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的沉默站着,除了刚从叶予微的破院里一脸狼狈回来的下人。 “叶大人,本王今日亲自来下聘已是给足你们叶府脸面,现在却让本王在此空等多时,你们叶府还真是好大的架子!” 陆衍霆将手中的杯盏重重往桌上一砸,杯盏顿时四裂开,茶叶混着茶水缓缓从红檀木的高桌上顺流而下。 “衍王殿下息怒!” 叶青拱手上前,将姿态放低。 就算衍王注定是个将死王爷,但现下对方仍旧还是王爷,又是昔日战神,身份比叶青不知要高出多少。 “再派几个人过去叶予微的院子,就是绑也把人给我绑来!” 叶青朝着几个聚在一块儿的下人怒斥。 其中一个壮汉一身腱子肉,但脸色看着实在不太好,浑身还止不住的骚动。 “家主,奴才刚进叶二姑娘的院子就掉进了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坑洞里,好不容易爬出来浑身又痒得厉害,奴才……奴才不愿再去了,还请家主饶小的一命。” 说着说着实在是忍不住还伸手进了后背用力抓痒,那抓挠的声音令身边其他的几个下人也都是一阵后怕。 他们几个去了叶予微的院子三四趟,回来不是痒个不停,就是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更有严重的一直呕吐不止,胆水都吐了个彻底才被送去医馆。 陆衍霆面色不善,心下却是对叶予微这些手段见怪不怪。 早在第一个被派去请叶予微的下人神色怪异,举止惊人的回来时,他就猜到定是那只野狐狸又开始耍小把戏了。 他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在院里设下这些“小埋伏”不过就是不想出现。 昨日还答应的好好的,今日他亲自上门却是要这么给他下面子,还真是不讲契约精神。 只是他还需要佯装动怒,替他这位未来王妃演好第一出戏。 “叶青,你们叶府偷梁换柱想嫁一个丑女给本王,本王自知身体撑不了多久,你们不愿嫁真正的嫡长女本王能理解, 但是本王现在还没死,就还是魏国的衍王,你们叶府若是不想嫁女大可亲自去找皇上拒了这门婚事!我倒要看看你们叶府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拒婚的后果。” 陆衍霆终究是一代战神,就算在封地将自己给活烂了,周身的气场仍旧是由一条条人命堆砌而成的。 他面色一沉,气场全开,叶府众人竟一时无人敢应。 “衍王不必动怒,我替小女应下这门亲事!” 叶楠北拄着拐棍慢慢走进叶家门人的视野。 他满头银丝,但面容却仍似三十来岁的模样,一身银灰长袍,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叶楠北,自从中毒回到叶府之后就一直闭门不见客,这还是他第一次出现在叶家人的面前。 他一身高深的武功内力皆耗于压制体内之毒,若不是叶家人对此心知肚明,只怕会认为此人才更有叶家家主的风范。 陆衍霆抬眸看去,倒是与叶予微那个丑八怪没几分想象的。 “衍王殿下,叶家两位嫡女,我的女儿乃是二房嫡女叶予微,小女自小受我管束不严,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我一身毒病缠身亲自来此,还请衍王看在同病相怜的份儿上饶恕小女的无礼,我愿代小女收下衍王的庚帖。” 两人皆是身中奇毒,不同的是叶楠北活到了现在形同废人,陆衍霆命不久矣但武功尚存。 “原来是岳丈大人。”陆衍霆虚扶一把。 “既然岳丈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自然不好拒绝。” “多谢衍王殿下,小女如今还未满十六,不如便将婚礼定在小女下月及笄之日,双喜临门,或许对王爷更有裨益。” 叶楠北开口,便是将两人的婚期都给定了下来。 陆衍霆微微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应下,带人离开了。 叶府大厅上方的乌云终于散开,众人皆是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竟是没想到一个将死的衍王还能有如此骇人的气场,果然真正有实力的人哪怕命不久矣也仍然不是一般人可以一探的。 叶楠北目送陆衍霆出了叶府的大门,握着拐棍的手却是不断收紧。 第十二章 砸死你个叶知菱 叶青见送走了衍王,对自己这二弟忽然现身也是颇感意外。 “许久不见二弟了,难为二弟为了不孝女还得拖着病躯来见客。” 叶楠北拄着拐棍转身,并不理会叶青带着盛气凌人的嘲讽。 叶知菱看着叶楠北的背影,他竟然敢这么无视爹爹的话! 又看上叶楠北的一头银丝,眼前一亮。 这一头银丝生的如此纯净实在是难得,她若是能得到,再做成假发定然能让其他贵女们惊羡。 快步上前,拦住叶楠北离开的脚步。 “二伯还记得我吗?我是知菱啊,在叶府就属我跟叶予微关系最好了,经常听她提起您呢!” 叶知菱见他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心中知道自己这回赌对了,嘴角轻勾。 那个叶予微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术还得了神器,她既然伤不了叶予微,那这个仇自然要从叶楠北的身上报复回来。 父债子偿,子仇父还,有何不可? “二伯啊,我看您难得出门一趟,这头发如今都白成这样了着实会吓着大家,不如我替叶予微尽尽孝,帮您把这头发都削了去!” “知菱!” 叶璇秋皱眉,她是知道叶知菱被叶青宠成什么样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都变得如此不敬长辈,口出妄言。 叶知菱被姑姑这么一斥,心下一颤。 但是转眼看到爹爹,并没有对她所说的有什么不满嘛? 她就知道,姑姑一直偏心二伯家,上次更是偏袒叶予微,罚她罚的如此之重! “二伯怎么不说话,是觉得知菱说的不对吗?不应该啊,叶予微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说她因为有您这样的废物爹而抬不起头,还说她至今修习不了武艺,凝不成气都是因为您呢!” 叶知菱脸上挂着笑意,胡话张嘴就来。 她很期待,期待这个废物二伯动怒,自己虽然内力修为不如叶冰瑶,但对付一个这个二伯,足够了! 只要他先动手,自己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重伤他! 又对上叶青的眼神,叶知菱更加得意了,果然只有爹爹最懂她。 然而下一秒,“啊!” 叶知菱只觉后背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内脏都被震的晃荡,紧接着背脊上的刺痛感传遍全身。 眼前一黑,重重笔直的砸在了地上。 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是谁动的手,又是什么东西砸的她,就痛昏了过去。 而空中还扬着一把檀木拐棍,手执之人正是叶楠北。 “叶楠北!你竟然对一个小辈下此毒手!” 叶青瞳孔放大,叶楠北竟然敢动手伤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请大夫来,你们快扶大小姐回院子!” 叶青伸掌一探,幸亏叶楠北确实无法再使用内力,不然刚刚一棍子下去知菱就不只是痛昏过去而已了。 下人们慌忙上前将叶知菱给背出正厅。 叶青再看向叶楠北时,眼里已经透着杀意。 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该加大毒量,直接将人毒死,一了百了! 而不是到了如今,这人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伤害他的女儿! 他右手微抬,掌心很快凝聚了一团淡白色的气。 这么多年他一直潜心钻研,内力修为不知涨了多少,这一掌叶楠北不可能避的开,他今日就要杀了这个早就该死之人! 叶楠北凝神,叶青此人杀孽极重,心思又不纯,把女儿也养成了这幅样子。 刚刚那一仗他已经用了能使出的最大力气,能让叶知菱痛的不行又不会真正伤害她。 “大哥!” 叶璇秋出声阻止,怎料叶青更快一步,淡白色的气汇聚着他的内力,快速的从他手中飞出,直击叶楠北。 叶璇秋飞身抽出红尾剑,聚力一挥,劈开了那团白气。 气团散开,众人立即运力防卫自身。 叶楠北却是无法,生生接下,“噗!” 他皱眉捂着胸口,一口鲜血直接被逼迫而出,但人还撑着那根拐棍没有弯腰。 叶青这一击是带着要让叶楠北葬身于此的决心,即便被叶璇秋挥剑阻止那气也不容小觑。 “二哥,你没事?” 叶璇秋收剑忙去探叶楠北的脉,虚弱无力,浑身空虚,真不知他刚才是如何一仗把叶知菱给敲昏的。 抬手就要往叶楠北的后背传输内力,助他缓解痛苦,却被他伸手拦下。 “璇秋,我这身体已经如此,不用耗费自己的内力了。” “二哥……” 叶璇秋挡到他身前,右手执剑,这是要护他到底的意思了。 “大哥,我还敬你一声大哥是看在你这么多年为了叶家的份儿上,但今日之事你做的是否太过分了! 知菱无状,口出妄言在先,二哥只是试以小惩,并未重伤,你竟然要致他于死地!” 叶璇秋心中复杂,这么多年她这位二哥一直闭门不出,对外只有叶青一人撑起整个叶家。 但她看,叶青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是原来的模样,不论是性情还是德性。 叶非散,叶璇秋的养子,此时也执剑走到叶璇秋的身边。 他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周身气势已初见不凡。 “家主,今日之事若是被有心之人谣传出去,叶家百年名声或许就要毁于一旦,还请家主三思。” 他面无表情神色平静,叶璇秋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 两人执剑相护,一位是在整个魏国都有着影响力的女高手,一位是目前叶家不可忽视的天才武者。 若是真的开打,两人或可与叶青一战。 但叶非散刚刚的一番话说动了叶青。 “叶楠北,我劝你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很快你唯一的女儿也要去西南蛮夷之地生活了,如果还想有个死的地方,就别让我再看到你!” 叶青一手紧紧握拳,这里从来都是以武为尊,为什么明明现在他是强者,还有人要护着那个废人! 重重一甩衣袖,转身离开去了叶知菱的院里。 叶楠北也终于支撑不住,拐棍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哥!非散,先送你二伯回他院里,我去请大夫过来。” “好。” “等等,你再去叶予微那儿一趟,把今日前厅所发生之事如数告知。” 叶非散手中的动作微不可见的一顿,很快点头应下,背着叶楠北快速离开。? 第十三章 谁想看你那张丑脸 叶非散看着面前翘着二郎腿的叶予微,秀气的眉毛皱的厉害。 虽说现在叶楠北落寞了,但他终究还是一代传奇,叶家族人曾经的楷模,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容貌丑陋还至今无法凝聚内力的废物呢? 重点是,叶予微此刻还神色嚣张的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丑女,不会是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 “叶予微,你别盯着我看。” “为什么不能看?我也没阻止你看我,怎么,长得好看就不让人看啊?” “谁想看你那张丑脸!” 叶非散被她没脸没皮的话惹得面色微烫。 “既然不是想见我,那闯进我这院里是想干什么?” 叶予微晃荡着一条腿,视线仍旧挂在叶非散的脸上。 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格外养人,接连见到的都可以按照小帅哥到大帅哥有序排列起来。 以后她的会所招人可起码也得是叶非散这么个标准。 叶予微盯着他眼下的一颗泪痣,越看越满意。 不过脑子还算清楚,欣赏美色的同时也没错过他步伐有力,手中老茧以及眼中的杀气。 凭感觉,叶予微就能从他身上猜到这少年应该是个骄傲的同辈佼佼者。 “叶予微,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闯下多大的祸?就因为你不出现惹得衍王差点动怒,若不是叶二伯出现替你收下聘礼,我们整个叶府都要因为抗旨替你陪葬!” 啧,小帅哥看着不错,说话真是不中听。 叶予微掏了掏耳朵,故意恶心对面之人。 “说了半天,还真是听不到你一句人话。” 叶非散伸手搭上腰间的剑鞘,怒目看她,这女人不仅长得丑,心思也歹毒! 竟然连全府人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叶予微,我看你全身上下也就一张嘴能说道说道了,若不是姑姑让我过来我根本不会踏进你这废柴的破院子一步。” “她让你来干什么?” 叶非散手中握紧的剑鞘一松,被叶予微气的,差点忘了姑姑吩咐的正事。 “让你去叶二伯的院子里看看,他今天拼尽全力把叶知菱一棍打昏惹怒了家主,两人差点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若不是姑姑护下叶二伯……” 叶予微神色一凛,叶楠北是原主的亲生父亲,她当初应下的条件就有帮助叶楠北解毒这一条,人可不能死啊。 她猛然起身,瞬间移到叶非散的面前,“他有没有事?” “哼,现在知道关心了?” “说话!” 她眸色更深,一双眼紧盯着他。 叶非散心跳快了几拍,他刚刚怎么会对面前这废柴丑女感到害怕。 那种从内心而滋生的天然对强者的恐惧。 怎么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还是面对叶予微这个废物! “你,你别靠我这么近…”叶非散一时有些无措,后退了两步,“叶二伯本就身体不好,能砸昏叶知菱已经尽了全力,又被叶青凝聚的内气所伤,当场吐了血。” “吐了血?” 不是,叶楠北这身体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听到他都这样了还要在众人面前亲自动手砸晕叶知菱,那叶知菱究竟说了多过分的话能让叶楠北一个清静忍让多年的人主动出手。 “是,不过姑姑已经命人请了大夫,让你也过去看看叶二伯,他都是为了你才出的手。” 叶非散是叶璇秋的养子,但跟着他们同一辈都只称呼她作姑姑。 “知道了,”叶予微心下一动,进了小破院迅速找出几味珍贵草药又带上医药箱,再出现时胸前挂了一个硕大的包裹。 “多谢转告。” 言罢,转身便朝着叶楠北的宅院方向小跑过去。 叶非散一时愣在原地,有些意外她竟然开口道谢。 这叶予微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一会儿对她一个态度,不过这般看来她也并非完全冷情冷性之人,起码她还在乎唯一的父亲。 叶予微按照脑海中不多的记忆,费了几分力气才找到叶楠北的院子。 看着外表,似乎过的也不比她好多少。 只是想到这人终究是为自己而受伤,如今人家唯一的女儿又被自己换了芯,于情于理她都得来,还要想办法解了叶楠北身上的毒。 心中已定,利落的推门而入。 院子萧条,一派了无生机的荒凉,若不是记忆中这院子就是这幅样子,叶予微只会觉得自己又找错了地方。 看来这叶家对他们这对父女还真是狠绝。 屋内走出一个中年女人,打扮朴素,素着一脸,能看得出年轻时应该也是有几分姿色。 “来了?进去看看,你爹喝了药这会儿好点了。” 叶予微点点头,紧了紧胸前的包裹。 这位算是她的姨娘,姓刘,原本就是叶楠北院子里的人,在叶楠北受伤回到叶府后自请过来照顾,这么多年陪着叶楠北在这四方小院内,从未生过一句怨言。 记忆中原主和她两人都没有过分亲近,不好不坏,维持着距离。 走进屋内,这屋子古朴透着淡淡檀木香,室内整洁宽敞,几株兰花一看便是照顾的极其精细放在门窗旁,想来应该是那位姨娘的功劳。 床上一席淡青色的薄被之下是叶楠北苍白的脸,他一头银丝铺在床面上,那奇毒白了他的发丝,却让他容颜永驻,一直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此刻他双眸轻闭,呼吸极轻,一脸安详,似乎根本没有发生叶非散说的那些事。 只是他体内筋脉和各处器官…… 叶予微轻轻挽起叶楠北的衣袖,伸手搭上他的脉搏。 虚弱无力又十分混乱,器官严重衰竭,就像是老旧的机器还在努力维持工作,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脉象。 加之今日勉强发力又受了叶青的攻击,内伤更重。 叶楠北这毒也并不简单。 原身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替父解毒,但郭了都束手无策只能想办法让他以内力压制,她也只能是有心而无力。 不过这么多年倒是从未放弃过,叶予微查看过原身之前做的记录,叶楠北此毒古怪地闻所未闻,毒发之时让人一夜白头,浑身的内脏仿佛都在忍受着千万只蚂蚁啃食的痛苦。 呼吸不畅,嘴唇发紫,手脚冰凉。 持续时间约莫一刻钟左右。 但最近,叶楠北毒发的时间有延长的趋势。 这毒有些像现代的毒三品,只是威力更大,成瘾性更低。 叶予微收回手,心下有了几分思索或许可以一试。 “微微。”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虽然气若游丝,但叶予微听到了。 叶楠北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想来刚刚也只是闭目休息没有真的睡着。? “你来了。” “嗯爹,您先养好身子,您身上的毒我有办法能解。” 叶予微终于还是喊出那声“爹”,心下一时几分忐忑几分奇妙。 十四章 你说这叫枪? 叶楠北没说话,又重重闭上双眼,微不可见的轻叹了口气。 他的身子他自己最清楚。 能活到今天除了郭了神医的帮助,也有很大部分是因为他原本就深厚的内力,能够在毒发时一次又一次的压制住。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毒即使不消失也应该逐渐减弱,万万没有毒性加重的道理。 但是这几个月来,毒发的次数越加频繁,他筋脉各处的内力都被自动吸走用于压制本应该平静的肝脏。 蚀骨之痛在身,腐脏之痛在心。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但起码现在他还在一日就要保住自己的女儿一日。 “微微,衍王的婚事我已替你应下,就定在下月你及笄礼当天,成人之日也是你成婚之时,可好?” 衍王此人绝非如今外面盛传的英年早衰之姿,久病成医,他今日只一眼便猜到衍王绝无性命之忧。 一代战神,是个心怀天下的明主,心思更是深不可测。 当初皇室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至今仍有传言说当今的皇上是改了遗诏才上位成功。 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唯一的女儿与他成婚存在危险但也是目前最大的机遇。 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这位王爷绝对不是甘心屈于命运之人。 叶予微却在叶楠北带着小心翼翼的语调里,不由生出几分愧意。 她本就与陆衍霆商定好了此事,只不过有了昨夜之事,她不愿这么轻易的就让他得了逞。 却是没想到这位记忆中并不怎么有存在感的父亲叶楠北,不仅亲自出现还替她出头教训了叶知菱一顿。 轻轻握上叶楠北干枯瘦削的手,轻轻点头,“一切都听爹的,只要您按时吃药,解药我一定很快为您配制出来。” 叶楠北也点了点头,看样子身体还是十分虚弱。 叶予微将他的手盖好,又掖了掖被角,这才轻声慢步的离开。 床上的人却是又重新撑起沉重的眼皮,目送叶予微离开。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一直在偷偷想办法为他解毒,只是没有一次成功。 他早已习惯用自己的意志与体内的痛苦作斗争,微微的药每次送来他都极其动容,但又希望她能早日放弃,去学些更适合女孩子的东西,而不是终日躲在药房里捣鼓的不知天黑日明。 因此从前每次叶予微送来药时,他都不曾给过好脸色,但还是一脸不情愿的喝下。 最终的结果他清楚,只是每次看他没有任何反应,微微眼里都还是闪过失望和后悔。 或许,在微微心中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确实让她在众多世家千金中很是抬不起头。 也因此,方才在前听叶知菱的话才会让他真的动怒。 都是因为有叶知菱这种人的存在,不断加大微微的压力,这让他唯一的女儿如何能生活的好? 那一仗不过是小惩大诫,微微很快就要成婚离府,他只希望最后这段时间可以让她有个平静自在的生活。 叶予微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很快就投入研究。 照记忆中原主试过的很多办法基本都可以一一排除。 叶楠被中的毒隔几日便会发作,实在很难不让她联想到现代那些让人欲罢不能的毒物。 若只是普通的毒物只需成瘾者强行忍耐,熬过去之后便会渐渐恢复。 虽然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但起码可以延长成瘾者的寿命。 但像叶楠北这样的症状,在第一次毒发后便渐渐白了头发,又需要叶楠北一身内力全部压制的,实在是有些奇怪。 叶予微望着面前原主留下的各种药方,或许也并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她拿出两张被弃的药方,原主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一张药方所需要用的药材太过金贵又罕见,不得不放弃。 另一张药方则是各种猛药齐聚,一剂药下去怕是正常人都会喝晕,更别说本就筋脉羸弱的叶楠北,危险性太大也被放弃。 不过,若是能将这药方中的白龙船花和盘龙参两味珍贵又具有极强解毒能力的草药买到,辅之另外三昧过山香、大甲草和马樱丹就能组成最基本的解药。 具体的药性还需叶楠北亲自试过之后才能再做调整。 她这间小屋里,只有大甲草存了许多。 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罕见草药,原主上山一次就挖了许多回来,然而还没等得及一试就被叶知菱给送去了西天。 但眼下不说白龙船花和盘龙参两样极其罕见的草药,就是过山香和马樱丹在魏国药铺里也是极其昂贵的药材。 忽的,门外传来了几声轻微的脚步。 叶予微身形一动,掩于门墙夹缝之中,心念一动很快又从军火库拿出了那把她最趁手的98k。 在佣兵集团内,这是她的第一把枪,也是最后一把。 门缝狭窄的视线内出现了一抹黑色,叶予微向上一看—— 来人是景昂。 将枪收好,开了门。 “原来是你,怎么,燕王府那位又出什么事了?” “京夫人昨夜高烧至清晨,烧退后便逐渐清醒,这是她让我代为转交的一千两银票。” 叶予微心下轻笑,得,钱送上门来了。 “多谢了。” 将一千两银票喜滋滋的揣进胸前的小兜里,过山香和马樱丹应该是能买到了。 景昂面色不善,对于叶予微这个人,他只觉得对方邪的很。 本能的想要保持距离,保持警惕,但心中还是对叶予微伤人的那个武器感到好奇,“我能问问你伤京夫人用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你说我的枪?” 她直接将那把枪从袖中端出来,刚刚只是一藏并没有真的把枪送回军火库的空间。 景昂猛的后退两步,“你要干嘛?” “别害怕,我又不会杀了你,不是你自己要看的吗?” “你说这叫枪?” 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他没见过甚至没听过的武器!还这么厉害! “是,这是把鲁格98k手枪,里面有子弹,我开枪就能射出里面的子弹,也就是那子弹射进身体里造成伤害。” 她知道这里的人没有见过,所以也不多做解释,反正说了对方也听不懂。 景昂完成了京夫人的交代,也不愿再在叶予微这地方久留,否则说不定下个被子弹打中的就是他了。 最后睨她一眼,很快消失。? 第十五章 你要买什么我偏生不让! 待景昂离开后,叶予微很快又想到几种别的药材或许都可以一试。 通过试验才能确定最终适合叶楠北的究竟是哪一版药方。 将药品名字都记录在一张纸上,又揣上刚刚景昂送来的一千两银票,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 原身从前就经常从后门偷偷溜出府上山采药,采来的药材不仅用于研制如何给叶楠北解毒,还经常在一家名为“静安堂”的药房内卖药。 又通过这些卖药钱去买一些山上不常见的贵价药物用以搭配滋补入药。 叶予微遮着自己的半张丑脸,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家静安堂。 “小叶姑娘,你可有几日没来了,今天又要卖什么药材啊?” 卖药的小伙计似乎对叶予微这身装扮很是熟悉,见人进来热情的招呼着。 只是似乎没看到这小叶姑娘今日背着的竹篓子? “今日我是来买药的。” “啊行,小叶姑娘想买什么药?” “我要两钱过山香和五钱的马樱丹。” “过山香和马樱丹?”小伙计准备拿药的动作停下,这两味药都是要从邻国高价购入的,价格不菲,听着两钱三钱的药量,怎么说也需要二十两银子。 “小叶姑娘,你一定要这两味药吗?过山香和马樱丹可不便宜。” “我知道,我有钱。” 叶予微直接掏出一千两银票拍在桌子上。 伙计瞬间瞪直了眼,这小叶姑娘每回来都是粗布麻衫背着大药篓,那些药材就连十两银子都卖不了,她是哪儿来的这一千两银票? 看出药方伙计的疑虑,她双手握拳轻轻敲了两下桌面,“货真价实的银票,这里还有官印,快给我拿药。” “啊,好好好。” 伙计伸长脖子确认了一下,还真是银票! 这家静安堂虽然是叶予微之前经常来卖药的地方,但是因为药房名声不响,平常看诊的也不过多半是风湿发热的简单病症。 能存有几两马樱丹和过山香已是难得。 拿了这两味药,她还要去都城内最大的药房“悬壶医馆”求白龙船花和盘龙参这两样世间罕见的药。 买完那两样药材,只怕这一千两银票也该要用完了。 药房伙计把药材小心包好,就忙去请后院的掌柜来找零。 “小叶姑娘买这些药是要为家人救命吗?” 掌柜看着也算和蔼,这些年来一直出了比市场略高些的价格收了她的药材,原主对他一直心存感激。 叶予微收好零碎的银两,“是,也不是,总之多谢掌柜了,以后我应该都不会再来卖药材了。” 叶予微虽然罩着下半张脸,但露出的一双眼灵动而真诚。 这过山香和马樱丹只是补气血的好药,单看只能算是名贵的补品,说是救命为过了。 但是救叶楠北的命又不能没有它们。 掌柜的虽然也很好奇这么多年一直穷困的小姑娘,怎么在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就拿了一千两银票出现,开口求的就是这么名贵的药材。 只是看着她一双透亮的眼,终究还是没再追问。 每个人都有难处,每个人也可能会在某个时刻遇到机遇,这位小叶姑娘应当就是遇上了! 叶予微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悬壶医馆的门前。 门前看病求药之人不在少数,不是拄着拐杖便是面色苍白一脸将死之症。 叶予微皱了皱眉,这悬壶医馆若真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怎可还将站都站不稳的病患安排在外排队等候。 只是,她终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 前世她以杀人为生,今生也不会想着救人赎罪。 从始至终她所求的不过是为了自己,为了体会一番真正自由的滋味为何。 不要怪她自私冷漠,这是上天都看不下去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只希望自己这一辈子是能够随心而为的一生。 迈步进了旁边买药的档口,“伙计,你们这里有白龙船花和盘龙参吗?” 伙计手上刚包完最后一包药瞥了叶予微一眼,“有是有,只是小姑娘,那不是你可以买得起的药材。” “您慢走。”伙计将几剂药材捆好交给病人,这才正视着叶予微。 “白龙船花价值千金,全京都也只有我们悬壶医馆有几株,盘龙参早在几月前就已经断货,全魏国或许都没了。” 盘龙参竟然买不到,叶予微稍作思索,“那我就要一株白龙船花。” 掏出钱袋,哗啦啦往桌上一倒,银子堆成了一个小山。 伙计抽了抽嘴角,来买这么昂贵的白龙船花竟然不带银票,还得他数个半天。 心下偷偷翻了个白眼,认命的默默上手。 “九百八十两,这位姑娘,您给的银子不够,还差二十两。” “我知道,但是能否先将那白龙船花交予我,我回去取了银子再送过来。” 伙计有些犹豫,毕竟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虽然他看着不觉得面前这衣衫褴褛的小姑娘是能够拿得出一千两买白龙船花之人,但人家毕竟真的拿了九百八十两出来。 犹豫一会儿缓缓开口:“可以倒是可以,那我先给你拿,但你得在两盏茶的时间内把另外二十两给补上。” “没问题!”叶予微一口应下,不带丝毫犹豫。 那白龙船花只有在注水一夜后,才会在第二日的夜间分泌出独特的汁液,如果现在买不到,等弄到白龙船花的汁液又要在两日之后了。 叶楠北的毒,拖一日重一日。 “等等!她买的什么东西我全要了!” 叶予微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骄横无比的女声,紧接着桌上便被丢了几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过来。 叶予微转头看去,一身华贵紫服的少女笑的挑衅又带着骄纵,身后还跟着两个打手侍卫和侍女。 端的是一副千金大小姐的气势。 叶予微神色一凛,总有人在关键时刻来找她麻烦。 叶知菱还昏迷在床,她的好闺蜜倒是会替人出头。 “楚筱然,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很明显啊,你要买什么我偏生不让!怎么,不仅人长得丑武功废,现在就连唯一一双眼睛也看不清了吗?” 她跟叶知菱一样,最讨厌的就是叶予微那双过于透亮澄澈的双眸。 被她冷不丁的一看,只会觉得自己立刻被她比了下去,对于她们这种娇宠长大的名门贵女,这是绝不允许发生的! “可以,你买你的我买我的,刚才我已经付完钱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付完钱了吗?”楚筱然漂亮的紫裙随着她的行走间轻轻摆动,“可是我刚刚怎么听说你还少二十两呢?这算是付完钱了吗?” “我这可是有五千两,够了吗?” 药房伙计提溜着眼珠子在两人之间快速流转,一番分析之后,面上换上讨好的笑意朝楚筱然道:“够了够了,这就为您将白龙船花全都包好!” 第十六章 沧青王来了! “你敢!”叶予微回眸,一双明眸中也带上了怒意。 这伙计还真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刚收了她的钱现在又要全都卖给别人。 “我给的钱你刚刚都已经收下,也答应了我稍后再把尾款补上,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你不能将本已经卖给我的东西再转卖他人!” “呵呵,叶予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的了?” 楚筱然慢悠悠晃荡着走到她旁边,猛然凑近她就要把她半遮脸的纱布给掀开。 叶予微快速后仰撤了一步,抬手一巴掌直接拍在楚筱然伸出的手背上。 楚筱然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背上渐渐显现的红肿和痛意。 “你个废物,你竟然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被我这个废物打觉得很光荣吗,竟然叫的这么响?”叶予微故意带着笑意嘲讽她。 楚筱然四下一看,果然不少排队看病的都在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街道上也汇聚了不少人朝着她指指点点。 不少人都认出了她是楚家的楚筱然。 “好你个叶予微,你是故意的!” 楚筱然指着她鼻子想叫骂,奈何叶予微比她高了半个头,她跳着脚也做不到指着鼻子骂人。 叶予微眸中的笑意放大,对药方的伙计却是出口威胁:“把我的白龙船花包好,我现在就走,再拖下去小心你们悬壶医馆牌面不保!” 楚筱然不甘示弱,一对圆圆的大眼睛也瞪着那伙计,只是比不过叶予微身上凌厉又骇人的气势。 “这是怎么了?” 从一旁坐诊区走过来一位大夫,应该是听到几人的争执声寻声过来。 “不好意思刘大夫,是有两位姑娘争抢要购买白龙船花,是我没处理好打扰您看诊了。” 伙计见了大夫,立即低眉顺眼的弯腰认错。 毕竟真正的医馆坐诊大夫和药房伙计之间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叶予微也侧目看去,想着是又来了哪位向权贵低头的大夫,只是这一眼却跟对方正好撞上。 刘大夫原本带着些不耐的双眸骤然放大,眸中带着惊喜之色。 这不就是那位被衍王亲自请至府上,会神奇医术的年轻女大夫吗! 叶予微忙开口:“第一次见悬壶医馆的刘大夫,还请您帮着听听,公正裁决这白龙船花究竟该归属于谁。” 刘大夫一听这话还能不明白吗? 上回他极力邀请遭到拒绝,心下便明白这位年轻医术了得的女大夫不是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个性。 他快速眨了眨眼,希望这厉害女大夫能够看到自己听明白的样子。 “好,那这位姑娘你先说来听听。” 刘大夫看向叶予微,让她先说大家便会先入为主的以她的话为准,这是想暗中帮她。 楚筱然也不是个傻子,立即抢先开口:“凭什么让她先说!我先讲!这五千两银票一分不少的我都拿出来了,就要买你们的那个什么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们不能拿了我的钱不给我东西啊!” 旁边的药方伙计被刘大夫一瞪,立即将那五千两银票给放回了桌上,连带着原本收下叶予微的银子也拿了出来。 叶予微接着开口:“做人做事讲究先来后到,我已经交了钱拿到货之后会马上补足这二十两,况且我只要一朵白龙船花,若是你们医馆还有多余的我概不干涉。” 刘大夫又是一个眼神扫过,那伙计忙苦着脸道:“那这确实是这位姑娘先来的,但她差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白龙船花,我本是答应先将东西给她,容她一些时间回去取了再来补上。” “切,你们看看她这幅样子像是还能拿得出二十两银子的样子吗?” 楚筱然双手交叉捧在胸前,一脸鄙夷的看着叶予微,就等着她跪地求饶。 然而叶予微却是表情不变,神色坚定语气肯定:“请刘大夫放心,我不是欠钱不还之人,况且我已经拿出了九百八十两银子,另外的二十两只是个零头,哪怕我买前讨价还价一番也是能便宜的了的。” 刘大夫看着面前两堆钱,缓缓走向前对着众人开口道:“我都听明白了,这位姑娘付款在先,白龙船花已有一株是归这位小姐所有,至于楚姑娘也非常幸运,虽然您是后来的不过我们店里刚好有六株白龙船花。” 这意思是叶予微一株,余下的五株正好都给楚筱然了。 楚筱然一听怔愣在原地,立即朝着侍女喊道:“还有没有银票带在身上?” 侍女赶忙把自己全身都摸了个遍,最终只拿出几块不大的碎银。 楚筱然走过去一把将碎银拍落一地,“就这么点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把这丢人的东西给带回去!” 楚筱然叉着腰,命令的语气让叶予微眉头不断加重。 不过她从不多管闲事,不管楚筱然是要教训自己的侍女,还是买余下的那五株白龙船花都与她无关了。 她朝刘大夫行了个礼,“还请刘大夫尽快帮我把白龙船花包好。” 此时天光已经渐暗,日落之前船花必须要泡入水中。 刘大夫也知道这白龙船花的特性,点点头亲自去取药。 楚筱然那边还在当街骂人:“你们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吗?我让你们把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先带回府去,我等会儿自会回来的,快去!” “可是小姐,我们是奉大人之命护卫您的安全寸步不可离,若是这样回去我们没法交代。” 两个护卫虽然已经将那让楚筱然丢脸的侍女架上,但仍旧一副不愿让步的样子。 楚筱然气急,她想让侍卫先把人送回去除了不想看到那丢人的侍女之外,还有一重心思是避开父亲监视的耳目。 不然她今日在医馆豪掷五千两一事一定会传到父亲的耳朵里,到时候她又得禁足抄女训女德,那是她最害怕的惩罚了! 楚筱然趁侍卫不注意,一把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剑,“我再说一遍,你们带着人先走!否则,就都一块儿留在这儿,哪儿也别去了!” 她暗中发力,冰冷的剑抵上侍卫的脖颈,透出一丝鲜红。 这是威胁他们如果不听命,就要他们俩把命也留在这的意思。 这楚筱然当真是仗着有个皇后娘娘的姐姐就如此这般草菅人命,实在荒唐! 百姓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那人小心转头与另一侍卫对视一眼,终于低头:“属下遵命,这就带着人先回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 楚筱然翻了个白眼,将剑直接丢在地上,哼,白费她半天力气。 她虽然武功修为不够高,但这两人不过是个下等侍卫,她轻松一个打俩,真不知道她父亲还非要把人安排在她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 等两侍卫将人架走,楚筱然一转头便见叶予微已经拿着一包药准备离开。 “不许走!” 叶予微闻声回头,楚筱然已将地上的剑以内力隔空控制着,直直刺向叶予微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她刚准备不再掩藏自己体内深厚内力的事实,要将剑直接震飞。 但就在她发力的瞬间,一颗从天而降疾速而来的石子带着强大的气力将那柄剑瞬间弹偏。 叶予微猛然收回了手,假装才反应过来害怕的瘫坐在地上。 “嗡~”的一声,剑身直直插进木桩之中,剑柄颤动久久不停。 围观众人皆是一片惊呼,差点就要在医馆见到杀人案了! 叶予微面露恐慌,但一双眼还是敏锐的朝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空中缓缓有一人从高处飞落—— 白衣飘飘,翩然浊世。 “是沧青王来了!” 第十七章 冲喜娃娃 叶予微心下一凛,脑中快速搜索沧青王这一号人物。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不认识她,她也只是听说过他。 反倒是楚筱然有一位做皇后的亲姐姐,是这位沧青王的皇嫂,两人关系相较于她应当更为亲近。 叶予微小心往人群中移动着,这不会是半路又杀出个程咬金要把她给按在地上摩擦呢? 围观群众皆是看直了眼,沧青王! 这真是那谪仙般的沧青王——陆鸣沧! 众人自发的为他行动的方向让出了一条路,只见他迈步微动,飘逸俊俏的身姿不染纤尘的衣摆在行进间飘动起好看的弧度。 叶予微看着朝自己不断靠近的男人,一柄纯色无字画的折扇悠然摆动,好一派陌上颜如玉的温润翩翩公子,好似天上的神仙下凡让人忍不住盯着看,但又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折辱。 陆鸣沧走至她的面前,弯腰倾身,伸出一只手,“姑娘可有受伤?” 低沉的嗓音,温柔和煦。 温柔美男,这是给她来一出怀柔政策? 叶予微眨了眨眼,收回一直盯着陆鸣沧脸的眼神,这个魏国当真是养得一国好帅哥啊! “姑娘?” 陆鸣沧手指朝她微勾,唇角轻笑。 似是对她刚才半晌没反应过来的愣神状态习以为常。 叶予微也不客气了,伸手握上陆鸣沧温暖厚实的手掌,被他一带站了起身。 她现在可是在弱势一边,方才楚筱然不断咄咄逼人又动口又动手的样子,这么多围观的百姓可都看着呢。 这沧青王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应是不能太失公允。 “臣女参见沧青王殿下!” 楚筱然对陆鸣沧这行为大大的不解,忙跑上前一个行礼,想要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看清—— 她可是楚筱然,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免礼。” 陆鸣沧松开了手,叶予微忙后退两步护住怀里的几包药。 “沧青王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竟然敢拦我的剑?” 她楚筱然有了皇后亲姐做靠山,早已经不把皇室这些王爷公主的放在眼里。 不过是好友叶知菱对这位沧青王芳心暗许,她才给他几分薄面,可不要真觉得她是害怕这皇室中人! “楚二姑娘当街用剑伤人,还是在悬壶医馆这地方动手,这么多围观的百姓盯着,楚姑娘是觉得自己这言行举止为皇嫂长脸了是吗?” “沧青王你!”楚筱然心中一紧,只觉得四周都是围绕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声音。 她平常是蛮横惯了,但姐姐贵为皇后才是楚家最宝贝的存在,如果她做的事被百姓多加谣传损了姐姐的声誉,怕是不止父亲她的皇后姐姐都不会放过自己。 看了眼被钉入木桩之中的利剑,楚筱然紧了紧十指。 心中已有些心虚,但她骄傲惯了,决不能真的低头,“沧青王殿下看来是要护着叶家这个小废物了,行!今日之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希望沧青王也不要在皇上皇后的面前多言!” “呵~” 叶予微听楚筱然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 楚筱然这冲动暴躁的个性若不是还有几分脑子,会给自己找台阶,只怕在这京都之中早被人打死一百遍了! 楚筱然用力瞪她一眼,眼神淬了毒一般的阴狠。 今日若不是沧青王护着,她定要杀了叶予微这个丑八怪为知菱报仇! “让开啊!” 楚筱然转身准备走,离开的路却是被围观的群众堵了个彻底。 她不能跟陆鸣沧硬碰硬,自然把心中的不满和怨气撒在了面前挡路的平头百姓头上。 语气不善且带着嫌恶,面上更是毫不留情的流露出对这些百姓的嫌弃。 “等等!” 楚筱然走到人群中间,身后叶予微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陆鸣沧不可见的轻颦眉头,这小丑女刚刚差些被人一剑杀了,现在竟然还有胆子叫住人家? 叶予微绕开陆鸣沧,从桌上提起那一捆药包,“楚姑娘花了五千两买的白龙船花这就不要了?” 嚯!真的花了五千两! “这楚家还真是阔绰的很,楚筱然一个女孩子上街都随身带这么多银票!” “天哪,竟然还说不要就不要了,甩手就走,当真是跟我们普通人家不一样……” “人家那可是世代的皇亲国戚,咱可比不了。” “我就是种一辈子的地也赚不到五千两,这些世家大族当真是富得流油!” …… 叶予微唇角上扬,她的目的达到了。 楚筱然不仅当街大打出手,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眼下更是根本不在乎五千两银票买的东西。 百姓都是些普通人家,不是种田就是些小商贩,如此差距悬殊又真实的贫富差距摆在面前,很难不让百姓们感到生活的不平衡、命运的不公平。 对楚筱然这样蛮横跋扈草菅人命的世家子弟更加仇视。 陆鸣沧手中轻摇的扇子渐渐慢了下来,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不一样。 这小丑女竟然还是个善于攻心,利用他人情感的高手。 楚筱然被周围本就看不起的百姓这么议论,脸上愈加挂不住。 “不用你假惺惺在这装模作样,我就是不要了!你们爱谁要谁要!” 左右不过是五千两银子,被父亲发现就发现了,自己少出门两日就够了。 若是再闹下去被沧青王捅到姐姐面前,自己才是真的吃不了兜着走。 “那本小姐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算是你的精神赔偿损失费!” 叶予微眼角弯弯,笑的开心。 真好,既把楚筱然气的够呛,还拿到了这么多白龙船花,今日真是发财了! 陆鸣沧也被她开心的情绪渲染,精神赔偿损失费……这说法倒是十分新鲜。 众人见好戏的一位主角退了场,也没什么再好看的了,三两结伴低语几句也都四散离开。 “姑娘,你那二十两就不用还了,快些回去先把药材处理上!” 刘大夫亲眼目睹了方才的危险时刻,心下对叶予微这处变不惊的个性更加赞赏。 “多谢刘大夫您的好意,不过该我给的钱我一分不会少。” 忽的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楚筱然不要的五株白龙船花,自己也用不到这么多,不如…… “刘大夫,你帮我把这四株白龙船花退了,余下的找我三千九百八十两就行!” 叶予微一招手,仿佛她才是个有钱的大富婆。 刘大夫一怔,嘴角轻轻抽了抽。 陆鸣沧也是哑然,复而无声轻笑,手中的折扇一下又一下的扇着,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叶予微的后脑勺。 这小丑女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叶予微左手提着药,右手收好银票,身心舒畅的出了悬壶医馆的大门。 今日外出净赚一株白龙船花和三千九百八十两! 要是每天都能遇到楚筱然这样有钱的冤大头就好了~ 叶予微朝着叶府的方向迈着欢快的步伐,奈何好心情还得被身后两个人影给打断。 “请问沧青王殿下还有何事?当街尾随我一个清白的小姑娘可是有损皇室威严,更何况小女可是跟衍王殿下订了亲的,还请沧青王自重。” “笑话!你这丑女竟然敢这么对殿下说话?”一旁的侍卫说着就要拔剑上前,被陆鸣沧收起的扇柄给止住。 原来这就是他四弟定下的冲喜娃娃。 第十八章 少女怀春,明眸于外,丑恶于心 陆鸣沧扇面一张,一个眼神命旁边的侍卫退后,“叶姑娘莫要误会,你既与四弟定了亲那便已算是我半个弟妹,楚家丫头向来蛮横,为着叶姑娘手中的白龙船花着想还是尽快安稳回府的好。” 叶予微看向陆鸣沧一张柔和的脸,确实跟陆衍霆感觉不太一样,看着比较容易让人相信。 “多谢沧青王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虽与衍王定了亲可终归还未正式入府,担不起沧青王殿下的一声弟妹,今日之事还是多谢殿下。” 叶予微退后一步,朝他福了福身,转身就加快了脚步离开。 身后还有几位从悬壶医馆门口就一直尾随着陆鸣沧的少女,少女怀春,面若桃红。 哪怕只是在后面偷偷跟着,多看一眼都是极大的幸福。 此时却听见叶予微直接拒绝了她们的心悦对象先惊后怒,“这丑八怪怎么敢这么对我们沧青王殿下讲话?真是不知好歹!” “没听她说吗,刚跟衍王殿下定亲冲喜的便是她!” “哦哦哦,我知道!是叶知菱的二房妹妹,不仅丑陋无盐,胸无点墨就连内功修习的技法至今都没有所成。” “看着年纪应当要及笄了,叶府这样的世家竟然也会有这样的天生废柴~” “还真是,听说她爹也是个武力尽失的废物,听叶知菱说成日便在府里浪费粮食,真不知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嘘嘘,快别说了,沧青王看过来了。” “啊啊啊!我要不行了,快走快走!” 三四位怀春的少女被沧青王一个眼神就给看的羞愧无比,背后嚼舌根说人坏话时却丝毫不觉得良心难安。 被陆鸣沧拦下的侍卫罗鸣一身宝蓝色锦衣玉服,想来在沧青王府也是深受宠爱的。 他亦听见了那几位姑娘的议论,觉得非常有道理。 “王爷,这叶家老二也太目中无人了,亏您今日还出手救她一命,还不如直接让她死在筱然县主的剑下!” 楚筱然凭着姐姐成为皇后,得了一个没有封号的县主之名。 圣旨刚下时在京都贵女圈中很是得意炫耀了一阵。 “罗鸣,你又是何时变得这般出口无状。” 被叫做罗鸣的贴身侍卫忙低头拱手,“属下知错,是属下多嘴了!” “今日确实话多了,回府后自去领二十大板。” 陆鸣沧摇着手中的空白折扇,笑的暖人,只是话意却伤人的很。 罗鸣低头藏起的面色一白,拱着的手微颤的紧了紧。 平日里他也不是没有出口议论过贵人,王爷最多不过是口头惩戒他,今日竟然真的要罚他,心中立即明白自己终究只是个下人。 哪怕与沧青王自小一同长大,王爷是王爷,侍卫是侍卫。 “是,属下领命!” “回。” 陆鸣沧收回折扇,叶予微的身影也终于在第二个拐角处消失不见。 叶知菱在得到楚筱然的消息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 叶楠北那一棍子下去,虽然没伤的太重但即便是成年男子用尽全力的一棍也足够让人好受了。 更何况是叶知菱这般成日养在深闺中的年轻姑娘。 她武力一般,但起码在外不会被人以此作为谈资,反倒是一手的琴棋书画声名远播,她一个名声在外的才女都还没攀上沧青王的衣袖。 叶予微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握住沧青王的手?! “啊!!叶予微,你竟然敢染指我的沧青王,我不会放过你的!!” 信上的内容被楚筱然添油加醋胡说一通,硬是把沧青王主动出手说成是叶予微装可怜蓄意勾引王爷相帮,还说自己如何如何为叶知菱抱不平。 直接让本叶知菱本就旺极了的心火燃到最高点。 叶予微握着信纸的手不断收紧,上好的陈则宣纸也被攥的看不出原样。 “小西!” “大小姐,可是哪里又痛了?” 守在门口的小西闻声慌忙进来,双眼下的黑眼圈看着十分骇人,连续两日两夜的守在门口,还要忍受叶知菱动不动的嚎叫。 不是后背痛痒,就是心有怒火要找个人撒撒气。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走近些。” 小西慌忙就是一跪,“大小姐饶命!” 叶知菱深吸一口气,肺都在隐隐抽痛,“给我去叶予微的院子里看看,她一天天的究竟在捣鼓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了,她重伤在身多少人都来探望,就连叶冰瑶都破天荒的给她送了个百年灵芝,叶予微竟然这么大的架子连个影都见不着。 真是岂有此理! 她怎么敢变得越来越狂妄,实在是太欠收拾了! “是是是,大小姐稍安勿躁,小西这就去查探。” 小西连忙起身跑了出去,两天了她终于能松口气了。 小姐这脾气上来,可真不是正常人能遭得住的。 说是去查探叶予微,小西实际上回后院偷懒了半日想着补个觉,谁知再睁眼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小西,你怎么还在这儿?小姐在房内等你都等的开始摔杯了,你快去看看!” 小西两眼一黑,她原本只是想睡两刻钟就去那个废物院里看看的,谁知这么一睡就直接睡过了头。 “好,我这就过去,你们忙别的去。” 遭了遭了,小西心下焦急的很,但脚步丝毫不敢怠慢。 “小姐,小西来了。” “进来!” 叶知菱趴在床上,双臂撑着一个长条枕头,这可是父亲特意为她寻得的软垫,这样靠着她能舒服些。 “快跟我说说,叶予微这一下午一晚上都做了什么?” 她亮着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小西,能听到叶予微的消息,想办法折磨她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小西却是低着头,心跳如擂鼓。 “快说啊,支支吾吾的干什么?小西,你不会是偷懒去了?” 一下被戳中了心虚之事,小西下意识的反驳:“不是,小姐,小西没有。” “奴婢去到二小姐的院子时她……”小西眼睛一闭,忽然想到叶予微破院里的一棵柳树,算是她府里唯一醒目的东西了。 “她正在那棵柳树下乘凉,闲坐了一会儿又回屋里倒弄那些乱七八糟的草药,二小姐自己做的晚膳奴婢没看清,不过她之后又回那棵树下欣赏月色去了。” 对,没错! 小西说完脑子里直接冒出的这些话,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但手心却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小心翼翼的抬眸看向叶知菱,小姐不能知道她压根没去监视二小姐? “很好,明日你就出门找几个木匠,给我去叶予微院子里把她那棵柳树给我砍了!” 叶知菱眼里闪着邪恶的光,叶予微那么喜欢那棵柳树,恨不得一直跟它待在一起,那她就一定要把那树给毁了去! “是!”小西应下,小姐信了,自己没事了…… 只是可怜了二小姐…不过,反正二小姐不多时便要出嫁,砍她院里的一棵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二小姐平日里便会忍气吞声,这几次再狂也不敢真的正面伤害大小姐的? “对了小姐,算着日子夫人应该后日便会回府了。” “这么快?好,母亲回来了,叶予微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一月之后我倒要看看她还有没有及笄出嫁的机会,哈哈哈哈!” 第十九章 砍树的代价——吓死你个瘪的 第二日一早,叶予微就听着自己院里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传来。 她这小破院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利落的翻身而起,随手抓了件外衣套上,长发随意的一盘用木簪子穿过以作固定。 若不是脸上细密的麻子,只怕任谁一看都会觉得这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美人。 叶予微打开了房门,迎着东边初升的太阳,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 忽然眼前又似乎有了一片阴影罩着,叶予微这才看清。 那处繁茂的能藏下陆衍霆的柳树正在肉眼可见的倾斜歪倒。 树底下是四名伐木工卖力的接力砍树。 挥起的锋利砍刀一下又一下,柳树半个身子已然彻底倾斜了。 叶予微朝着他们的方向漫步走去,边走还边打了个哈欠,“住手。” 语气慵懒又随意,仿佛开口问了句“吃了吗您”? 四名壮汉皆是一愣,这女子通身不俗的气质,但又衣着简朴,面容丑陋,“你谁啊?” 不等叶予微回答她,一旁监工的小西忙小跑上前,也不福身请安,直接拦下叶予微想要再靠近的路,朗声开口道:“还请二小姐莫要多管闲事,这是大小姐的命令,您院里的这棵树今日便要砍断搬走。” “谁允许她这么做了?” 叶予微神色悠然,听小西暗含威胁话也未露出丝毫怯意。 小西秀眉轻颦,郎嬷嬷之死是她们大小姐院里的一桩奇闻,从前她根本不信郎嬷嬷是因为叶予微而死。 可是面前二小姐的态度,让她本就带着一分心虚的内心有些动摇。 “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奴婢,这都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行事。” 叶予微就算再不受宠再遭人嫌恶也都还是叶家的正经血脉,终归是主子。 两位小姐再如何斗也翻不出叶府的天,就像二小姐被大小姐欺辱了这么多年还是活的好好的。 可若是她们把怨气发泄到自己身上,她一个小小卖身婢女根本活不下去。 因此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叶知菱让她如此行事,自己都是身不由己。 转身冲几个伐木工喊道:“还不继续?耽误了时辰小心扣你们的工钱!” 几个做工的也听出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对视一眼默契的重新动手开砍。 叶予微双眸闪过一丝危险,被砍的树干已经超过三分之二,此刻喊停怕是也回天乏术。 小西见叶予微不出声了,心下嗤笑。 真不知大小姐是如何被二小姐气成那样,她小西两句话就让二小姐大气都不敢出了~ “二小姐还是回房去,您衣衫不整的在这儿被外男瞧了去终归是不好的,明日大夫人便要回府了,二小姐若是不想让夫人一回府便罚您,还是乖顺些。” 可笑,现在叶府随便一个下人都敢在这儿教训自己了? 真当她在屋里给叶楠北研究解药的这两日是出于对叶知菱受伤的愧疚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西不解,这二小姐怎么忽然问起她的名字了? 虽然疑惑,但还是回道:“奴婢名唤小……” 小西只觉得头晕目眩,话还没说完身体便直接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伐木工听见一声响,转头便看见招他们来做工的侍女晕倒在了地上,而刚刚跟她对话的丑姑娘正一脸淡定的盯着他们。 只是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他们觉得自己下一秒也要遭殃。 “这这,这位姑娘,我们都是听命行事,赚些辛苦钱的,你……” 叶予微走近那棵树,伸手抚上粗糙的树干。 可惜了,在这地方好好活了这么多年,因为她反被连累而死。 万事万物都有生命,既然叶知菱想让自己院里的东西死,那她院里也得死回来! “别害怕。” 叶予微缓缓说出三个字,下一瞬抬脚猛然发力,把柳树最后与树墩衔接的树干给踹断了。 粗壮高大的柳树应声而倒,扬起不小的灰。 四人聚作一团,看着面前看似淡定实则脚劲足以杀人的年轻姑娘,心中满是恐惧。 他们都不是武艺高超之人,否则怎么会沦落到靠卖力气为生,刚刚那姑娘看着轻飘飘的一脚,带起的气力却是都让他们体内一震。 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似是移位了一番才重新落回原处。 叶予微不知,自己的一脚已经让几位伐木工对她的印象从“小丑女”变作了“可怕女”。 “你们四个扛着这棵树去西边最豪华的院子里,把树丢门口就能走。” “是是是!” 一听可怕杀人姑娘开口吩咐,四人不做犹豫立即上手,抬着粗壮的树干哼哧哼哧就朝着叶知菱的院子里走去。 叶予微看着四人离开的方向,眼神带着几分危险。 叶知菱不是想要她的树吗?无妨,她这人本就克亲克生,留在她身边的活物基本难长存,没想到来了这里那棵树也还是一样的命运。 只是在她这儿,一命抵一命! 就是不知道叶知菱,承不承受得起她这一棵树的命! 转身看向地上的小西,眸色一暗染上几分嗜血的光,至于这个贱婢…… 日落时分,叶府各处纷纷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啊啊啊!管家,在西院角落里发现了一截人的手臂!” “嬷嬷!您快去西院的井里看看,浮着半具身子,许多胆小的被吓得吐的不行,您快去看看呐!” “啊!脚脚脚!!” 最骇人响亮的一声当属叶知菱房里传出来的,因为她潜进叶知菱的房间迷晕了她,又把那婢女的头完整的送到了叶知菱的枕边,她醒来之后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熟悉的婢女。 相信叶知菱定然会十分欣喜,扭头见到的便是婢女的项上人头。 确实,被外头的尖叫声吵醒的叶知菱,一转头看到的就是小西苍白的脸和分了家的头,小西的长发还搭在她的面上! 叶知菱只觉得瞬间头皮发麻,血脉上冲,一颗心惊恐的狂跳,拼尽全力的一声惊叫,猛然剧烈的颤抖几下便被吓昏死了过去。 叶予微躺在一张竹编简陋贵妃椅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眸中闪过愉悦,通体舒畅。 叶知菱实在是该死,可是死,未免太容易了些,她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彻底将原主对叶知菱的怨恨给消去。 比原定时间提前回府的一轿人闻声也是一惊,轿内的女人看着上了年纪不过周身气质不俗,手中转着一串佛珠念念有词,未见惊慌。 “徐嬷嬷,派个人去看看什么情况,其余人都先回院里。” “是,大夫人。” 大夫人,叶知菱的亲生母亲,也是叶家主母,自小对叶知菱严格要求,也是叶知菱除却姑姑叶璇秋外最害怕的人。 第二十章 一命抵一命,一物还一物 大夫人忽然提前回府,又造成好一顿忙乱。 待大夫人院内差不多收拾好,前去查探的婢女才神色慌张的赶回来,在徐嬷嬷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徐嬷嬷的脸色忽的一变。 “大夫人,据说是各院都发现了尸体的残骸,肢体不全,四散各处,实在……实在是闻所未闻!” 徐嬷嬷纵是在高宅大院里见过许多腌臜事,也从未听说过如此恐怖可怕之术。 “我才不在府中几日,竟然有人敢在叶府做出这等事?” 大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一停,一双吊梢丹凤眼猛然瞪大,满是怒意和难以置信,抬手便是在身旁的木桌上用力一拍。 屋内的丫鬟连忙跪下身,大气不敢出一下。 徐嬷嬷上前给大夫人倒上茶水,又继续说道:“大夫人,据下面人回的话大家都在猜测是二姑娘杀了大姑娘房里的二等婢女小西,为了不被发现这才残忍的把小西的尸体分解开然后丢在了各个院里,以掩人耳目。” “二姑娘?叶予微?” 大夫人薄眉一皱,似是想了想才想起这位二姑娘究竟是谁。 “是夫人,小西今晨奉姑娘的命从府外招了几个伐木工,带着人就直奔二姑娘的院里把她院中唯一的一棵柳树给砍了,那树干现下还在大姑娘院门口横亘着。” “啪!” 大夫人又是用力一拍,桌上杯盏内的水都被震的溅了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我不过回娘家省亲几日,她们俩怎么又闹成这样,简直胡闹!” 她终于想起从前叶予微同叶知菱也是发生过争执的,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边似乎也没了动静,她一直以为这两个表姐妹之间的事早就过去了。 照今天这样闹出人命的架势,两人的仇怨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想到,竟然是在她眼皮子地下斗了这么久! “徐嬷嬷,你亲自去,让知菱和叶予微明早一早就来见我,另外再把各院的尸体收集到一处,让知情之人统统闭嘴!” “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府外一星半点,我会让乱嚼舌根之人同死去的婢女一个代价!” 大夫人气急,她苦心孤诣培养十多年的女儿,竟然养成了这么个样子,当真是又气又恨。 武力上本就比不过叶冰瑶那个庶女,好不容易在其他方面培养了些才能,对外也是颇有名声的才女,若是这些大宅院里事被捅了出去,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就全都功亏一篑了! 徐嬷嬷看出大夫人真的动怒了,赶紧领命,加快脚步出去办事。 唉,夫人高高兴兴的提前回府,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徐嬷嬷先是去了叶知菱的院里,这才知道人受了伤又被吓昏了过去。 留了话给伺候叶知菱的婢女便准备去见见叶予微,转身准备离开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 “嬷嬷稍等!” 叶知菱院里的另一位一等婢女从叶知菱卧房内端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被一块黑布盖着,貌似是个椭圆形。 “嬷嬷,这,这是我们院里小西的…人头,不知被谁如此残忍的杀害还刻意放在大姑娘的床前,这才把人给吓昏了过去,这东西……?” 徐嬷嬷皱眉,可她终归是这府里资历最老的嬷嬷,也是大夫人身边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大夫人的命令她自然得认真去做,更要给府里这些下人做好为人婢的榜样。 “给我。” 徐嬷嬷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那颗头颅。 脖颈处的切口异常平整,徐嬷嬷只觉得指尖冰凉,双臂微颤,但还是得咬着牙坚持着先将东西送回大夫人院里。 洗了好几盆热水,这才重新动身去到叶予微的院子里。 破落的小院依旧是一片凄凉萧条之景。 徐嬷嬷看着院内的杂草和树桩,破败的墙垣和露天的杂乱厨房,心下明了。 二姑娘这些年怕是在大姑娘手里一直没什么好果子吃,大姑娘有意隐瞒着夫人,夫人这边也无意留心观察这边,正好迎了大姑娘的意。 这么多年,这二姑娘竟然就住在这种地方…… “二姑娘,”徐嬷嬷没有即刻推门进去,而是在掉皮的木门上轻扣了两下,“老奴是大夫人院里的徐嬷嬷,奉大夫人之命求见二姑娘一面。” 叶予微手中捣药的手一停,快速将东西收拾好又将其他寻常中草药一盖,这才从另一个小门探出头来。 “我在这儿。” 徐嬷嬷一转头,猛的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晃过神来。 是了,她怎么忘了,这二姑娘回府时便生的极为丑陋,没想到这么多年小脸张开了些,那胎记和麻子也跟着同比例放大了。 血红的胎记罩着她半张脸,虽然看着丑陋吓人,可徐嬷嬷觉得这二姑娘看着不像那样恶毒杀人的凶手。 徐嬷嬷回道:“大夫人一回府便听说了府里这几天的事,请您明早到大夫人院里请安问罪。” “请安问罪?” 叶予微咀嚼着这几个字,面色一变,呸! 问罪?问的哪门子罪? 一命抵一命,这叫公平! “是,不过还请二姑娘放心,我们大夫人定会秉公处理,请二姑娘早日休息,明早食时三刻之前便要到。” 叶予微挑眉,这老嬷嬷倒是恭敬有礼许多。 “好,我知道了。” 徐嬷嬷福下的身子更弯几分,“那老奴就不打扰二姑娘休息,先行告退了。” 叶予微记忆中叶家的当家主母似乎一年到头都见不着一面,那边是不管她死活这点可以肯定。 这回怎的又忽然派人来? 不过,既然已经说的是问罪了,她不介意把这罪名给彻底坐实! 次日清晨,叶知菱在侍女的服侍的服饰下换上一身湖蓝色纱裙,后背的伤早已无大碍,只是她自己矫情着不愿意下床又被吓了一次,整个人有几分失魂的样子。 “好了,大姑娘我们赶紧出发去夫人院里,若是晚了夫人定要责罚。” “用得着你提醒我?” 叶知菱抬脚便是往婢女的小腿上用力一踢。 “嗯!” 侍女强忍着痛意,又不敢大声惊呼。 大姑娘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动不动骂人也就算了,这两日更是能动手动脚绝不动嘴了。 侍女忍着眼中痛出的泪花,还在伸手为叶知菱抚平鞋面的褶皱。 “行了,走!”叶予微抬脚,嫌恶地瞪了地上的侍女一眼,带着一众人大摇大摆的朝着母亲的院子走去。 晨间的日光渐渐大了起来,柔风吹起叶予微的长发,根根发丝拂面而飞。 “哎!”她停了手上的动作,直接一把将头发利落抓好盘起,对早晨这清风似是不满的很。 此刻叶予微的面前摆放的是南非“瓦尔基里”hkii式127毫米火箭炮,她轻轻转动轮盘,调整方向,透过放大镜确定好位置。 火箭炮立于空旷的院落,双炮口齐齐指西,镜头前赫然是叶知菱的院子! 第二十一章 蘑菇云升,小院无 确定好方向,叶予微运力向下,足尖向下用力一点,飞身上了墙垣的高处。 心念一动,手中多了一个似枪非枪的武器,洞口比一般的枪口大了两圈。 叶予微抬手,将手中的东西朝向西边的天空,轻叩扳机。 “bang!”的一声。 从她手中的枪筒里飞出一个利剑一般的东西,直冲云霄。 不一会儿 “唉!你们看,天上那个往下飘的是什么?” “是孔明灯吗?” “大白天的谁放孔明灯?快看!那东西好像要掉下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走,一起去看看!” 叶知菱院里众人本就因为大小姐连日的造作,苦不堪言。 忽然遇上一件新鲜事,大家都十分新奇,一个叫一个的很快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叶予微站在墙垣之上,手里还拿着军用望远镜,确定那些人都离开之后她才从墙上跳了下来。 利落的一个向前翻滚,安全落地。 手中的火柴利落一划,燃起火苗靠近了火帽线。 火箭炮的火帽开始燃烧,猩红的火焰带动内部的l形管道生热点燃了尾部的发射火药,一秒后火药爆燃,火弹被充分的压力抛出了筒口! 弹尖头刺破云霄,紧接着又以完美的弧度落入了叶知菱的院里,平地惊天一声巨响。 “轰!” 被引到院外的下人皆是被身后猛然传来的一阵巨响和脚下的震动给吓慌了神。 “救命啊!这是怎么了?!” 众人回头一看,身后的精致小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塌陷落,空中升起一朵巨大的黑云,缓缓上升越变越大。 空气中满是被火箭炮冲击直下而溅起飞扬的尘沙,渐渐让人看不清事物,辨不清方向,就连呼吸到的空气都十分呛鼻,透着奇怪的味道。 “嬷嬷,刚刚那好像是一朵黑蘑菇!” “快别黑蘑菇了,赶紧回院里看看!”不知是谁像是忽然反应了过来,大小姐院里所有人都被那个从天而降的假孔明灯给吸引了出来。 “这会儿根本看不清,怎么回去啊?” 尘沙漫天飞扬,他们看不清,更无从下脚。 又不得不庆幸自己从院里跑了出来,否则跟着那朵黑蘑菇一块儿升天的就是自己了! 叶予微待火箭筒内的火药燃气从发射筒后端喷出抵消完了后坐力,这才伸手将东西重新弄收回了自己的军火库意识空间内。 她的这个神奇空间内有二十一世纪世界范围内最先进的武器,但就目前来看虽然她的武器装备充足,但弹药却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也就是说她用一次就会少一发弹药,还不知道会在这个世界待多久,也不知道未来可能要面临的处境,以后再使用军火库的武器她会更加慎重。 但对付叶知菱,只有这样远程射击,看着她珍爱的一切毁于一旦才能让人舒爽。 叶府动荡,许多人都听到了忽然传来的诡异巨响和大地震动,不少人窜了出来很快便确定了巨响传来的方向。 叶予微站在高处,眼看着一朵蘑菇云升天,再抬起望远镜看着尘沙散去之后叶知菱院里的一个惊天大坑和破败倾倒的一切,舒心的吐了口浊气。 她这具身体修习武艺,凝练内丹都比不上让叶知菱吃瘪受罪来的舒服。 待叶予微慢悠悠的找到大夫人的院子,悄悄进来见到的便是叶知菱被罚跪在正厅门前。 “叶予微!是你对不对!把小西杀了,还把她的……她的人头偷放在我枕边的是你对不对!” “既然你都这么确定了,何必还要我的一个回答呢?” 叶予微甩开被她扯着的裙摆,淡定的走进了正厅。 两个丫鬟守在房内,叶予微一进屋内便闻到了一股沉重的龙涎香,看到左侧供奉的一座佛祖像便明白这样沉重的味道是从何而来的。 “二姑娘,还不快来见过大夫人?” 叶予微闻声望去,是昨日来找她的徐嬷嬷。 在徐嬷嬷身旁坐着的女人闭着双目,一身宝石青织的银丝牡丹团花华服,通身贵气又端庄,倒是很有叶府主母的气势。 “见过大夫人。” 叶予微还算乖顺,朝大夫人福了福身子。 记忆中她跟这位主母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自己初回叶府之时,这么多年一直对她不闻不问,如今若不是小西之死,再见怕是只能是她及笄出嫁那日了。 “跪下。” 大夫人手中转动的佛珠不停,嘴里一直念叨的经文却是停下了,睁眼看着叶予微。 与记忆中一样的丑货,只是这双眼却是透着几分执拗。 “请夫人不要白费力气了,跪你是不可能的,叫我来有什么事还请尽快说明,我还要为父亲研制解药。” 在这儿跟她负隅顽抗?还为父研制解药? “不跪?”大夫人冷笑一声,“来人,教教这个目无尊长不懂礼数的二姑娘。” 看着叶予微的眼,显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得意之姿,倒是跟叶知菱如出一辙。 两个侍女立即上前,一个从后面用力控制住叶予微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另一个看准位置就要抬脚踹向她的膝窝。 然而还没等那侍女踢出脚,原本在她身边的另一侍女却被叶予微忽然撤步弯身,快到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将那侍女一个过肩摔甩了几户360度,直接砸到了另一个侍女的身上。 两个侍女不过眨眼之间,就一个压着一个的倒在了地上。 “哎哟!” “啊!压死我了!” 徐嬷嬷一惊,这这这,这怎么跟她昨日见到的叶予微不一样? 亏她昨日还回来同夫人禀告这叶二姑娘看着憨厚老实,又身体虚乏没有武力,恐不是杀害小西的真凶。 没想到今日便当着她和大夫人的面直接打了她一巴掌! 果然,徐嬷嬷一瞟就看到大夫人带着怒意的眼刀直勾勾瞪向自己,心虚的赶紧又低下头去。 “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叶予微只觉得胸口一闷,看来是原身对这些词句还十分介怀。 她朝这位夫人翻了个白眼,她自小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么多年在佣兵集团练就的不止是坚硬的身体还有无坚不摧的铁石心肠。 这些话可伤不到她! 只是让人不开心不满意,这就是她的不对了。 本以为这位大夫人能是个明事理的主母,没想到也是个要逞一时口舌之快,非要在人面前彰显自己高人一等的俗人。 “母亲母亲!我的院子!是我的院子没了!” 叶知菱踉踉跄跄的从外面跑进来,尖叫声中还带着哭腔,在看到叶予微时,抓着衣裙的手不断用力收紧,双眸燃着浓浓怒火。 一定是叶予微干的!全都是她! 叶予微:不错,正是本姑娘亲手放的炮,你能怎么样呀?嘻嘻。 第二十二章 拿竹藤鞭来,家法伺候! “叶知菱!这么多年我教你的礼仪规矩全都忘了吗?疾步喧哗,成何体统!” 叶知菱赶紧一扑通跪在母亲面前,跪着移向她,“女儿方才大病初愈,已然在外跪了小半个时辰,双膝都要肿了!请母亲看在女儿诚心悔过的份儿上,饶恕女儿!” 大夫人也会想到自己女儿刚才踉跄又慌张跑进来的模样,神色变了变,“知道疼如何还敢跑的这么快?徐嬷嬷,给大姑娘拿个鼓凳来。” 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即使罚,也不忍心真的看叶知菱受苦受痛。 她只是恨铁不成钢,自己悉心教导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只是这样一幅平平之姿。 “是夫人,那二姑娘……?” 叶知菱刚站起身,听徐嬷嬷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起叶予微,不由大声呵斥:“徐嬷嬷,你也是叶府的老人了,什么时候主人还没有说话你一个下人就敢擅自揣度了?” 徐嬷嬷看着大夫人的脸色也是一变,紧忙跪下:“夫人饶命,老奴只是想着既然要去那鼓凳,拿一个是拿,两个也是拿,老奴只是就事问事,绝无别的意思!” 终究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人,大夫人对徐嬷嬷的话还是相信的。 “罢了,起来。” “是,老奴这就去为大姑娘搬鼓凳。”徐嬷嬷特意强调了大姑娘,只为她一人搬。 叶知菱这才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哼~”了一声,猛然想起还有更重要的事。 “母亲,女儿的院子被叶知菱给弄毁了!” “什么?”大夫人也略有些吃惊的看了眼叶予微。 “母亲,刚刚外面忽然传来的巨响,就是叶予微把女儿的院子砸出一个大坑,屋子也全都坍塌了,还走了水,回来的人说了消息又赶去救火了!” 叶知菱说着说着,眨巴几下眼就开始落泪,那可是她住了十多年的院子,竟然被叶予微说毁就毁了,那么多美丽的衣裙全都毁了! “可有人伤亡?” 叶知菱微愣,似是没想到母亲第一句话不是宽慰关心自己,而是问下人。 过了半晌,像是回忆了一番方才下人回禀的话,这才摇摇头回道:“应是没有人员伤亡。” 大夫人的脸色有所好转,再看向叶予微时已是满眼震怒。 “作为叶家的女儿,你杀人在先,损毁财物在后,目无尊长,不尊长姐,实在是罪无可赦!” 叶予微身形挺拔,听着大夫人带着不屑又愤怒的语气,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 徐嬷嬷正巧赶回来给叶知菱送上鼓凳。 “徐嬷嬷,给我把竹藤鞭拿来!” 大夫人握着佛珠的手扣着桌角,盯着叶予微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恶心的垃圾,多看一眼都会让自己高贵的身份受到玷污。 叶予微心中对这母女俩着实无语到家了,一个伪装端庄外表的老圣母,一个张牙舞爪的跳梁小丑,全都爱自说自话,自私到家了。 说她杀人?原身早被叶知菱给送上了天堂。 说她目无尊长,不尊长姐? 这母女俩,有一个是值得她尊重的吗? 这么多年她在叶知菱的手下过的多艰难,这位当家主母可曾有问过一句? 如今她不过才一反击,就这么大的反应,实在是可笑至极。 叶予微看着叶知菱悠闲坐在黄木梨凳上的得意模样,唇角一勾:“大夫人,您说人是我杀的,屋子是我毁的,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便在后宅里动用私刑,大夫人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衍王殿下?” 大夫人皱眉,差点忘了,叶予微现在已经是衍王的准王妃。 “大胆孽女,家丑不可外扬,你竟然还想着把此事告知衍王,你这是把叶家的名声置于何地!” 大夫人声音拔高,当家主母的气势瞬间外放,俯视着房里的众人。 这叶家的后院就是她的天下,她不允许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叶知菱缩了缩脖子,徐嬷嬷去拿了竹藤鞭过来,但是看着面前的情景,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行事。 叶予微却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迈脚逼近大夫人。 她就是要挑战这位大夫人的权威,“夫人也知这是家丑?叶知菱过去十年间没有一日不是以欺辱我为乐,夫人可曾关心?” “衍王一个将死之人,求娶叶家嫡女冲喜就把我给推出去守活寡,夫人又可曾关心?” “您如此偏袒亲生女儿,对我和父亲不管不顾,克扣月例和膳食;冬无木炭厚被,夏无防虫熏药,夫人作为一家主母就是这么对待重病的二弟和年幼的我的吗?” 叶予微这桩桩件件,有理有据,逻辑清楚,竟是一时把大夫人都给噎的无法立即回怼。 大夫人气的眼前有些发晕,撑着木桌缓缓站起身,指着叶予微的鼻子: “好啊你,这么多年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你若是当真不顾叶家的名誉,大可把这些谣言四散出去,我倒要看看到那时衍王还会不会要你!” “没了衍王的庇护,叶府也因你名声败坏,整个叶府所有人都会被你连累!所有人都会怨你、恨你!到那时你只有以死谢罪!” 叶予微轻笑,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的距离,一双清透的眼就那样直直的看向大夫人,“是不是谣言,大夫人心里清楚。至于大夫人想道德绑架我为叶府而活,” 她聚力在指尖,看似轻点在大夫人的左肩上,实则一点就令对方麻了半边身子,“我在此申明,叶家所有人除了父亲,与我叶予微没有任何干系,你们是死是活,活的光彩还是见不得人都与我无关。” “大夫人如果还这么上纲上线的同我讲话,下一次可不会像现在这样无痛的感觉了。” 叶予微唇角的笑带着邪气,一直未落,说着最后又一点大夫人的左肩。 人就被她给按回了椅子上,大夫人重重坐下的声音让叶知菱都是一惊。 母亲从来不会允许自己端坐时发出这般不雅的声音,她抬眸看向母亲和叶予微却又看不出任何异常。 心下打鼓,叶予微都敢这么对母亲说话,这是完全不把叶家人放在眼里了! 可是,她的院子…… 收回手,叶予微轻拍了两下,似是表示对于刚才触碰到大夫人感到十分厌恶。 “话我说完了,大夫人如果明白我们便相安无事直至我出嫁,夫人若还要生出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下回还会做出什么。” 像来时一般朝已经无法言语的大夫人福了福身子,潇洒离开。 叶知菱扭头看向母亲,“母亲,您就这么放过叶予微?她可是毁了我的院子啊!女儿生活了十多年的小院可是说没就没了,虽然没证据但女儿肯定就是叶予微做的!” 叶知菱一番告状输出,等了半晌也没见母亲回应,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 “母亲!母亲?徐嬷嬷,快去请大夫,母亲没有反应了!” 叶予微走出院门,才听到里边传来的惊呼声。 啧,大夫人还真是生了个缺心眼儿的女儿。 第二十三章 给你花钱 “二姑娘!二姑娘您走慢点儿!” 还没等叶予微走出多远,从前院赶来的小厮喘着大气拦住了她的路。 “二姑娘,衍王殿下派人来请姑娘上街游玩,马车已经在府门前候着了。” 陆衍霆白日里找她,难道是他那爱妾又出事了? “知道了,走。” 叶予微调转方向,就准备往府门去。 “二姑娘,您不回去收拾打扮一下吗?” “用不着,再打扮我也是全京城最丑的那个,不是吗?” 叶予微唇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个世界对美丑的定义偏狭又绝对,可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明白拥有美貌的人比丑颜之人要获得更多的便利。 与陆衍霆结束契约关系和离之后,她再恢复自己的容貌恣意行走于江湖天地间,到那时才是真正的自由快乐。 叶予微在众人或鄙夷,或羡慕,或不屑的眼神中上了陆衍霆的马车。 马车空间宽敞,陆衍霆照例是一身银白华服,简单但精致,处处透着“我很高贵”的意思。 叶予微拍了拍自己的麻衣裤裙,她其实有些担心弄脏马车上的软垫。 万一陆衍霆找她要洗衣费,她可没那闲钱给出去。 端坐在软垫上,等着陆衍霆先开口。 “景昂,先去花罗街。” “是殿下!” 景昂抬手扬鞭,马车吃痛很快扬蹄加快了速度,但坐在里面的两人却是坐的安稳。 陆衍霆一直闭目养神,一副岑然不动的样子。 叶予微看了他俊逸的脸两眼也没有主动开口,陆衍霆来找她定然是有事相求,她如果上赶着岂不是自降身价。 如果又还是那冯京京身体出了问题,这回她可得再多要点诊金,上次那一千两银票似乎要的少了。 这个国家的物价说低也低,若说高也是没有上限。 终于,在驭马的景昂一声“吁~”声中,拉紧缰绳,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到了,下车。” 景昂正打算朝车厢内的衍王汇报,陆衍霆已经率先掀开帘子出来,下了马车。 立在远处回身,盯着挡帘看,待叶予微探出一张小丑脸,陆衍霆这才伸出了手。 叶予微眨了眨眼,这意思是要扶她下马车? 她懂~ 邀她出游,牵牵小手,秀秀恩爱,让全京都的眼睛都能看到两人关系亲密,他们契约成亲之事就更加隐秘,无人再会怀疑。 刚一伸手准备搭上陆衍霆,谁料对方却忽然调转了方向,从景昂那儿接过一个不小的钱袋子。 叶予微的手尴尬伸在空中。 “怎么?还想本王当街扶你吗?” “衍王想多了!” 叶予微下意识的回怼他,收回手跳下了马车。 陆衍霆看着叶予微这爽利的样子,当真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像只小猴子有时又精明的像只小狐狸。 景昂有些不放心,原本殿下是想着直接把叶二给骗回府,没想到殿下却临时改了主意,“殿下,真的不用属下跟着吗?” “不用,就在这等着,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 景昂只好点头领命,花罗街都是些女孩子喜爱逛的胭脂铺和衣裳铺子,想来不会有什么突发危险。 陆衍霆转头去寻叶予微的身影,人已经跑走一段距离,趴在一家首饰铺面门口盯的认真。 想到叶予微上车时有些小心翼翼的落座,真是个小可怜。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叶予微这般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肯定还是向往华服金钗的。 “看上什么了?” 叶予微看向陆衍霆慢慢走过来的身影,眼神不由自主被他胯间的沉沉晃荡的大钱袋给吸引。 “王爷给我买?” “是,花罗街上看上什么衣裳裙子,首饰珠宝,本王今日都给你买。” 不对,陆衍霆可不会平白无故给她献殷勤。 还是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感受到她怀疑的眼神,陆衍霆直接将钱袋摘下,塞进她怀里,“放心,你还的起。” “作为本王的准王妃还是穿的得体些,莫要丢了本王的脸。” 叶予微心中的顾虑瞬间打消,嘴角不掩的抽了两下,偷偷掂了掂怀里钱袋的重量。 既然陆衍霆都这么说了,“那我可不客气了,多谢殿下,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丢脸的。” 从前在佣兵集团里她们的衣食住行全都是统一安排,到各个国家出任务也很少有机会可以自由的出行,更别说逛商场买衣服。 没想到有这样的神奇机遇一朝穿越,还有陆衍霆这样的自助提款机。 虽然这感觉像是透支信用卡提前消费了,但没关系她能还得起! 终于也能体会一把买买买的快乐了! 捧着钱袋就指了指柜台内的一枚金步摇,“就要这个了,给我包起来。” 这金步摇便送给父亲院里的姨娘,算是她替父亲能给的一点补偿。 财大气粗的从钱袋里抓出一把银子,让对方看着拿,多出来的她再塞回去。 看着叶予微一副没见过钱,恨不得昭告大家钱财外露的样子,陆衍霆自己都没注意的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小可怜,这么多年在叶家想来活的也很艰难。 难为她还能活到现在遇上自己。 殊不知,她只是对这个世界的钱没有概念,不知对方口中的十两银子是几块碎银,还得防着被陆衍霆这个精明男人看出端倪。 又跑了几家胭脂铺和成衣店,叶予微当真是不是自己赚的银子花起来一点儿不知道心疼。 胭脂膏要了好几块,这胭脂红化开用来画她脸上都快淡完了的红胎记最合适不过,有人出钱她可得多屯着点! 陆衍霆只是站在店门口看着她指挥众人要这要那。 虽然这小脸是丑了些,可是也就一张,抹的了那么多胭脂吗? 叶予微大手一挥,打断陆衍霆的思索,将东西交给他看管,自己跑去对面的成衣铺子又是一阵量体裁衣,挑布料挑款式,忙活了半晌又拎了两件成衣先出来。 这两件成衣都是给叶楠北买的,定做的两件她就回府再等等。 “衍王殿下?莫不是等急了?” “无事,买够了吗?” “嗯!差不多了,咱们走。” 叶予微两手空空先走一步,陆衍霆看着脚边的一堆东西,刚刚真应该让景昂跟着! 景昂略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家王爷屈尊在叶二姑娘身后,还拎着大包小包。 忙下了马去接,将东西安置好,叶予微跟衍王这才重新坐上了马车。 “衍王殿下想让我做什么直说,殿下今日特意抽时间来陪我逛街,实在令人感动。” 叶予微笑不达眼底,等着陆衍霆开口。 “为我下毒。” 第二十四章 任她采撷 下毒? 叶予微挑眉,这王爷终于忍不住要求她了。 “可以,不过这是另外的价钱。” “你要多少?” “要的不多,一根盘龙参!” 叶予微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在陆衍霆面前划了一圈。 陆衍霆藏在袖中的手轻轻一弹,却被对方避了开。 几日不见,这丑女的内力似乎又精进了不少。 “叶予微,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怕撑破了肚子。” 马夫景昂在外边听着,心惊肉跳,我嘞了个乖乖,这叶二还真是太敢开口了! 她嘿嘿一笑,快速藏好自己的手,刚刚可是差一点被陆衍霆这厮给削断! “殿下要的毒可不简单,我需要每日为您施针一个时辰才能维持你中毒的脉象,看似毒至心脉回天乏术,实则身无一毒,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不知殿下可还满意我的方案?” “甚好。” “那王爷给的酬金不知何时能到账?”叶予微把自己的小丑脸凑近,挤出笑意。 陆衍霆皱眉,笑了比不笑还吓人。 “最多七日,等我消息。” 叶予微拱手,给他戴起了高帽:“不愧是咱们魏国的战神衍王殿下,那我就静候王爷的佳音了。” 陆衍霆直接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外的风扬起窗帘,叶予微一瞄,不对啊,这不是回叶府的路。 “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衍王府,今日便先为我施针。”宫里的太医这几日都被他以照顾病重的冯京京为由,拒在府外好几日,若再拒下去只怕宫里的那位就要起疑了。 她就知道,陆衍霆没那么好心! “不行,盘龙参的影子我都还没看到,就要我卖力气,这买卖对我可不太公平,殿下以为呢?” 陆衍霆心下失笑,还真是只精明的小狐狸,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景昂。” “属下明白。”景昂掀开车帘一角,将一锭金元宝丢进了马车内。 叶予微眼睛一亮,哐当一声响,金元宝登场! “拿着,算是定金。” 陆衍霆睁开一双黑幽如深穴的眼,看着叶予微宝贝的举着金元宝的样子,眼中不由染上笑意。 有钱能使小狐狸笑啊~ 马车驶进衍王府后院,叶予微下了马车就跟在陆衍霆的身后,左拐右拐的才终于到了他的房间。 不得不承认,衍王这府邸虽然看着有些冷清,但是论豪华程度在京都应是仅次于皇宫的存在了。 “给我准备银针和烈酒。” 看着叶予微看向自己的眼睛,景昂指了指自己,叶家丑女现在是在使唤自己? 又迎上衍王的眼神,景昂低头拱手,“是,景昂这就去准备。” 想他可是堂堂生门门主,跟在殿下身边也是个三品带刀侍卫,竟然要听叶予微一个丑八怪的命令,景昂想想就觉得自己窝囊。 “都是为了殿下,否则我才不会听叶丑女的话!” 景昂拿着东西回来,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情不愿,主要是怕殿下又抽风看他不爽了…… 叶予微打开针包,还不错,够用了。 转身见陆衍霆和景昂都还站着,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还站着干嘛?你,出去,你,把衣服脱了上床!” 景昂脚一横挡在了陆衍霆面前,双手挡在胸前:“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大有一副叶予微如果要乱来,他一定拼死护住殿下贞洁的壮烈感。 心下翻了个白眼,古代人还真是动不动就想入非非,“针灸啊,还能干什么,赶紧出去别打扰我干活赚钱!” 叶予微一手挥着赶他,一手掐上景昂的手臂暗中施力将他捏的半身发软,直接将人给丢了出去。 “脱,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放心。” 叶予微给了他一个我很值得信赖的表情,但看在陆衍霆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罢了,只要叶予微真的能成功,他无所谓这些。 抬手宽衣解带,外衫落下,里衣落下,陆衍霆只穿着一件亵裤坐在床沿边。 叶予微倒了烈酒给自己的手消了毒,转头就看到陆衍霆光着膀子紧闭双目,这是任她采撷的意思了? 别说衍王有时候还有点可爱。 叶予微眼中带着戏谑走近他,男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肩宽腰窄,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本是一具完美的身材,可惜背肩之上却满是刀疤剑痕。 “啧~”叶予微轻啧一声,这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陆衍霆感到人在他背后,却迟迟未下手,“叶姑娘一身医术,没见过这样的伤?” “见过,只是没有你这么密的,殿下当年想必是极骁勇。” 不然也整不出来这一身的伤疤。 叶予微直接上手,抚上那些带着凸起和有些历史痕迹的疤,确定这些伤痕下的筋脉之处,终于扎进第一针。 确定下第一针,其他的便容易找了。 “这针法是打通筋脉,另外激出一条专属的脉搏来伪装殿下中毒的脉象,所以施针过程中应该会让殿下浑身疼痛难忍,殿下若是忍不住了可以叫我停手。” 扎下第二针之后,陆衍霆就已经感受到了体内的痛意,一直咬牙忍着。 毕竟生生长出一条新的筋脉,没有任何感觉是绝不可能的。 只是这痛感比他预想的还要凶还要急,他的四肢百脉都在叫嚣着,拒绝着新脉出现。 察觉到陆衍霆强忍疼痛轻颤的身子,叶予微停了手转身给他倒了碗酒,“喝了它,应该能好受些。” 陆衍霆努力控制着手不把酒碗打翻,废力的将烈酒一饮而尽。 男人双唇惨白,额间都是细密的汗珠,眼神也有些涣散。 叶予微轻皱眉,这生脉之术她也是第一次在真人身上施行,看来这其中的痛意远超书上轻描淡写的词句。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嗯。”陆衍霆放在腿上的双拳握的更紧了,他强忍着体内翻涌叫嚣的滔天痛苦,眼前因疼痛而发黑的范围越来越大…… 终于,在叶予微一声“成功”声中,陆衍霆两眼一黑,彻底痛昏了过去。 “还真是能扛。” 握上他的脉搏,确定人只是痛昏了并无大碍这才撤了银针,将陆衍霆安置好。 临走又嘱咐了景昂几句这才离开回到叶府。 叶家大夫人今日原本是要接见各家的臣妇来一叙,却忽然对外传出生了急症,还有传染的可能,遂歉意拒约。 叶予微听到之后却是笑出了声,这说辞也不知是徐嬷嬷还是叶知菱想的,反正不可能是大夫人。 因为叶大夫人此时正躺在床上,半身中风口不能言,喝水都能漏出来更别说是说话见人了。 这样的生活她至少还得过十日,就是要让她也尝尝这般毫无尊严和形象活着的滋味儿。 第二十五章 明萝,杀了叶予微替代她! 叶知菱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 这里是母亲院子里的一处小榭,父亲让她安生的先暂住在这里,等她的院子修缮好了才能回去。 她没了豪华精致的小院,没了母亲撑腰,父亲也因为衍王而有所忌惮,就连沧青王都被叶予微那个丑八怪给玷污了! 放在十几天前,叶知菱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叶予微,你这样低贱的丑东西怎么配骑到我的头上!啊啊啊!” 叶知菱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瞪着房梁的眼神也从无神放空的状态变为浓浓的怨恨。 双手握拳重重锤着软塌,但这丝毫不能缓解她心中的怒意。 “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守夜的明萝听到声音慌张的跑进来,见叶予微怒火中烧的喘着粗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到明萝的轻声,叶知菱猛然有了一个想法: 叶予微想在大婚离府前安稳过日,大婚后彻底跟叶家一刀两断,她怎么能够让叶予微顺意呢? 叶予微想安生,她偏要折腾! 叶予微想出嫁,她偏不让! “明萝,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待你如何?” 明萝心下一颤,低头小声回话:“小姐待奴婢极好,吃的用的不吝赏赐。” 不过是她用腻的、嫌丑的、难吃的事物随意一丢,没想到这个明萝还认为她好,不错,是个有感恩之心的。 叶知菱满腔的怨怒舒缓了点,“明萝,既然我对你这么好,你愿意为我办件事吗?” 明萝有些震惊的抬起头,在夜色里看不清叶知菱的脸,交叉的手有些微颤,她用力捏紧双手朗声开口:“明萝愿受小姐差遣。” 不接受,她只会在叶知菱的手里生不如死…… “好!不愧是我的凌厉丫鬟。”叶知菱从床上慢慢起身,光着脚走到明萝面前,抬起她的脸,眸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我要你明日到叶予微的院子里伺候着,在她及笄大婚那天找机会杀了她,替她出嫁!” 明萝琥珀的清亮瞳仁颤动,强制自己镇定。 叶知菱握着明萝的手,柔声带着劝慰的语调:“你想想,替她出嫁你就是叶府嫁出去的嫡女,衍王王妃!” “就算衍王命不久矣,你去到西南封地也是受人尊敬的衍王正妃,锦衣玉食、朱钗绫罗,你做一辈子婢女都无法拥有的东西,只要杀了叶予微!” “只要杀了叶予微你就能拥有!明萝,你不想吗?” 叶知菱瞪着双眼,眼里带着几分疯狂,又很快聚焦在明萝的脸上,“去,明萝,听话。” 明萝心跳如鼓,小姐竟然要让她杀人! 脑中闪过小西的头颅,冰凉的手指再也藏不住的颤抖起来。 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不,她不想死,她不想死了还被人分抛尸首! “小姐,小姐求您放过我,奴婢愿意做牛做马照顾小姐一辈子,奴婢不想去二姑娘的院子里,奴婢不想成为第二个小西!” 叶知菱也缓缓蹲下,眼中闪过执拗,“是,你也觉得小西定是被叶予微那个邪恶的丑女给杀害的?他们都不信!只有你信,所以明萝,你一定得去。” “你如果不去,那本小姐就亲自动手用同样的手段送你下去跟小西团聚!” 明萝看着面前的小姐,只觉得好陌生好陌生…… 不去,她会死在小姐手上;去了,也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小西。 叶知菱再度捏起她的下颚,在月色的照耀下端详着明萝惨白的小脸,“想好了吗?” 明萝闭上双眸,惊恐交加的泪水顺势而下,“我去。” “好!”叶知菱撇开她的下巴,缓缓起身自上而下的俯视着瘫软在地的明萝,“明日一早你便去叶予微的院子里,不论她说什么你都得给我留下,待到大婚那日杀了她!” “出去,回去好好休息,明早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 叶知菱捂嘴轻笑,仿佛已经想到了叶予微大婚之日惨死的样子。 死在大婚当天,叶予微肯定会很不甘心? 她越不甘心,她就越开心,哈哈哈哈~ 明萝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她只知道天光破晓时,自己的性命已经开始了死亡倒计时。 东边光秃秃的小破院里,叶予微每晚偷溜出去给陆衍霆施针维持毒脉,还要忙着给叶楠北研制解药,一天天累的睡到日上三竿。 因此明萝眼下挂着到下巴的乌青,在叶予微的屋前跪了三个时辰,屋里也没传出任何动静,她更不敢出声扰了“杀人魔女”。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叶予微摸摸肚子,抬手遮了遮刺眼的日光,眯着眼缓缓坐起身。 这是饿醒了。 看着外边儿的日头,叶予微决定洗把脸带上解药直接去叶楠北院里蹭饭。 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奄奄一息,惨白着脸的明萝,身形羸弱,额发间满是汗珠。 什么情况? 她不记得惩罚过这一号人啊? “二姑娘!二姑娘,奴婢求您收下奴婢在您院里伺候!” 边说着边朝她重重磕了个头。 叶予微刚睡醒的脑子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一出惊醒了几分,定睛一看,这衣裳打扮有些眼熟…… 二等侍女翠绿色的服饰,是叶知菱院里的。 “你是叶知菱身边的婢女。” “是。”明萝轻声回道,没想到二姑娘竟然记得她。 叶予微轻笑,“哼,既然是有主的狗就不要在我院子里乱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叶知菱让人来她院里,能安什么好心思? 看来是她下手还不够狠,让叶知菱至今还有胆子想着往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不管跪着的明萝,安全起见脸也不洗了,揣上药瓶直接往叶楠北院里去了。 明萝跪在原地,她现在该怎么办? 回去是不可能了,留在这儿,她对这二姑娘也实在怵的很。 叶予微近几日往叶楠北院子里跑的的次数,比以往几年加在一起的次数都要多。 虽然叶楠北没说,但叶予微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经常过来是开心的。 既是实现自己对原身的承诺,也是弥补两人之间缺失的父女之情。 “爹!” 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香,叶予微小眼一亮,有饭吃了。 “微微来了,快进来吃饭!” 叶楠北刚坐下,就看见叶予微蹦蹦跳跳的跑进来,手里还揣着东西宝贝的护着。 “不急,爹,这是我研制出的解药,吃完午膳之后我陪着您一块儿再试一次。” 叶予微有些小心翼翼,她其实担心叶楠北会拒绝。 毕竟那位郭了神医都对叶楠北的毒束手无策,他应该也很难相信自己闭门造车几年就能真的研制出解药。 何况,这么些年,尝试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叶楠北微愣,看着叶予微满眼的期翼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先吃饭。” 叶予微松了口气,饭桌上几道简单的菜也变得异常诱人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成功解毒 “怎么样,老爷?” 柳姨娘双手交缠着,看样子比叶楠北本人还要紧张。 叶楠北水吞下的两粒黑色药丸已经在他体内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似乎毫无反应? “爹,您伸手我再给您把把脉。” 叶楠北心下已经有数,只是不想再让女儿失望,还是顺从的将手抬放上桌面。 叶予微皱眉凝神,这脉象明显已经重新活了过来,叶楠北怎么会丝毫没有感觉呢? “爹,要不您试着丹田运力看看?” “不行!”柳姨娘一听大声拒绝,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大了,缓声下来:“二姑娘,你也知道老爷他这毒万不可动用一丝内力,现如今毒究竟解没解都无法确定,如何能运力一试?若是老爷真的出事了,我…我……” 柳姨娘说着便要潸然落泪,叶楠北是她在叶家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念想。 他若是死了,她才真的没了活下去的理由。 “姨娘,我不做无把握之事,爹的脉象跳动有力,堵塞筋脉的毒物已然彻底清除,迟迟没有反应或许只是父亲将内力用于压制毒素的时间过长,身体习惯了长时间的沉寂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柳姨娘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吗?” “真的,姨娘,您信我,我不会让爹出事的。”叶予微难得的柔声下来,她看得出来这柳姨娘确实十分在意叶楠北。 叶楠北安抚的拍了拍柳姨娘的肩膀,“你先出去,我跟微微单独聊聊。” 他知道柳姨娘这么多年照顾在他身侧对他定然是真心,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看着叶楠北不容拒绝的语气和眼神,柳姨娘忧心忡忡的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确认叶楠北还坐在原位。 确认柳姨娘彻底离开,叶楠北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叶予微的脸上。 “微微,你脸上的胎记可有异常?” 叶予微一怔,她自认为自己掩藏的极好,怎么会被叶楠北给看出异常来? 叶楠北没错过她眼中的一抹慌张,反倒有些欣慰的笑着开口:“微微别怕,把脸擦干净了给爹看看,让爹也看看我们微微长大之后是什么模样。” 叶予微心中的惊诧更大了,叶楠北竟然早就知道自己容貌改变之事! 既然他已经知道,此刻又只有二人,作为父亲想看看自己女儿的真容她没理由回绝。 室内放着一盆清水似乎早就在这儿等着她,叶予微浸湿面巾,有些用力的将脸上的东西擦干净,这才回到叶楠北身边。 嫩白素净的小脸,纤尘不染,什么麻子什么胎记,全都消失,只有让人看一眼便会惊叹的美貌。 叶楠北眼里也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眉目的清冷似他,那颗特别的美人痣却是跟她生的一模一样…… 想到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叶楠北又难掩几分伤感,不过还是很快笑着道:“我就知道我们微微是个越长越美的漂亮姑娘!” “爹,你是如何知道……” “微微忘了?也是,你那会儿年纪小记不清了也很正常,郭了神医座下的另一位亲传弟子,也就是你的同门师兄,他替你算过,你及笄年岁时将会遭遇一劫,劫数度过你面上的血红胎记便会渐渐消失。” “随之而来的是新的时运,新的生命!微微,你是注定命中不凡之人,以后不用再掩藏自己的真容,我的女儿生的这般美应该让大家都看见。” 看到女儿真的如那人所言变了容貌,他对自己刚刚服下的解药也生出了希望。 “爹,这件事女儿自有打算。” “好,微微大了有自己的主意,父亲不会多做干涉的。” 叶楠北摸摸她的头,当初在他怀里那么小的娃娃眨眼间竟然出落的这般亭亭玉立了。 叶予微还沉浸在被父亲忽然柔情的摸头杀中,叶楠北忽然来了一句:“爹信你。” 下一秒就见叶楠北双手一变,在丹田处双手合十又翻转,再分开时已经能看到柔和的白光! 叶楠北体内的内力被催动重新觉醒,温热的暖流流经四肢百脉,曾经一触就痛的筋脉只觉得温暖舒服,浑身都重新充满了力量! 曾经蚀骨腐肉的挠心痛感在叶楠北将内力探遍全身后也没有感到丝毫,彻底振奋了。 又将体内的内力耐心的运行完整个周期,稳定之后这才睁眼,那种欣喜和失而复得的开心让叶予微也不由的弯起了嘴角。 “成功了!” 不用问,看叶楠北这样子她就知道。 “竟然真的没事了……”叶楠北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随意就能聚出一道白光,只是比他巅峰之时要黯然许多。 看出叶楠北有些失落,叶予微将药瓶用自己的内力包裹保护着压上叶楠北的手,“爹,既然毒已经解了,我们不急在一时,这里面还有三日的解药,全部用完之后再加上滋补的药材,很快就能让您恢复如初。” “等等,微微,你这是也能修习内功了?!” 药瓶在与他手相触时闪过一抹红白亮色,他不可能看错。 既然真容已经暴露,在叶楠北面前她也没有什么好再掩藏的了。 “是,自从我脸上的胎记开始淡化,体内的内力竟是直接源源而出,爹,你说我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想到叶楠北之前说的话,叶予微顺着他的意思讲出来,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对突如其来事情的担忧。 虽然过去几年,父女之间来往甚少,但她身上接连的变化在面对血浓于水的亲情时,叶予微还是担心被叶楠北察觉出异常。 “当然是好事!微微,你恢复了容貌又有如此惊人的修为,叶家众人断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欺辱,特别是叶知菱!待你成了衍王妃又将是另一番命运,闻人当真是世间第一预言师!” 叶楠北说着又顺了两下叶予微的长发,叶予微脖子不由往前倾了倾,他这个爹知道自己确实解了毒之后手上的力气都比刚才重了不少。 只是他口中的那个闻人,世间第一预言师就是她那位师兄吗? 叶予微没在记忆中搜寻到对方的任何信息。 柳姨娘被重新叫了进来,对着叶楠北又是一番激情感慨,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从震惊到羞愧最后满含感激。 终于在她的一番劝说之下,让叶楠北和柳姨娘同意了暂时保密她身上的变化,一切等到成婚离开叶府之后再说,毕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最后几日了。 叶予微戴着面纱从叶楠北院子里回来时已经用完晚膳了,踏进院门竟然意外的看着还跪在原处的单薄身影。 “倒是个够有毅力的。”跪了这么久,体力也不错。 叶予微走到人跟前,“名字。” 明萝抬起沉重的眼皮,听到是二姑娘的声音努力出声回答她:“奴婢明萝……” 气若游丝,又在这跪了一天,看样子晚上也没休息好,叶予微看着她惨白的面色,已经预感到人下一秒就要晕倒。 没想到明萝只是身形微晃,作势还要朝她磕头。 “行了,”叶予微单手托住明萝的手臂,“自己去厨房找个地方先休息。” 她这没有多余的房间,一个屋她睡一个屋都是宝贝草药,只有厨房能让她有个遮身之所了。 明萝像是得到了赦令,撑着的最后一口气忽然泄了,身子一软直接倒下。 叶予微叹了口气,她就知道…… 只是在看清明萝的五官时,不由挑眉,叶知菱的婢女怎会生的跟冯京京七分相似? 第二十七章 大婚倒计时 叶予微单手把人拎到厨房,又去草药屋里给她折了几样。 得,跑来服侍她的丫头转头还要自己伺候上了。 不过,叶予微看了眼明萝透白的脸,又盯回药炉。 叶知菱的小算盘打的噼啪响都吵到她眼前了,如果不顺着叶知菱的意把人留下,以后就没有热闹好看了。 既然叶知菱还要作,她也奉陪到底! 将药倒出来放凉,叶予微回屋又将自己的面容给弄回以前的丑样,这才把昏迷的明萝给一针扎醒。 “把药喝了。” 明萝颤抖着手接过,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仰起脖子喝了个精光。 她要死了,一秒、两秒、三秒还没死? 叶予微看着她又惊又喜的表情,不由失笑:“说说,我救你一命如何报答?” 这人跟冯京京长的七分像,性格却是南辕北辙。 叶知菱这回是想在她身边埋个定时炸弹,可惜被她一眼看穿。 不过也得感谢陆衍霆,要不是他多番招惹,也不会让她有机会一睹冯京京的容貌。 “啊?”明萝手中一颤,差点没一手软就把药碗给砸碎。 她小嘴一咧:“呜呜呜……二姑娘,我,我没钱。” “没钱啊?”叶予微说着就抬手把药碗给拿回来重重放在厨壁上,惊得明萝一激灵,小声啜泣。 “没钱就留着,以身抵债!” “啊?”明萝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珠。 二姑娘这意思是留下自己了? “行了,以后你就睡厨房,明早给我备好早膳再来叫我。” “是!奴婢多谢二姑娘收留之恩!” 明萝麻溜翻身跪下又是一个响头,眼泪瞬间停了闸。 叶予微眼角微抽,“若真想跟着我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以后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婢,也别动不动的朝我下跪磕头,我怕折寿。” 明萝听着叶予微的话愣在原处,她曾经觉得比大姑娘还要恐怖的二姑娘竟然真的答应留她下来了? 心惊胆战的一天终于过去,明萝在破落的小厨房里熟睡了一整夜。 叶予微回房之后又开始了一夜修习,距离她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也就意味着她马上就要进入衍王府了。 眼下叶府,叶大夫人已然无力再来“招呼”她,叶知菱也只敢躲在背后耍些暗招,叶楠北体内余毒正在慢慢清除,只是一头白发再难回到从前。 “无事,我早已把这些东西看淡了,如今不仅捡回了一条命,还能重新运功这都要谢谢我的好女儿。” 叶楠北拉过叶予微的手,一脸慈爱。 这么些天,叶楠北基本上已经恢复到最初的实力状态,只是这许多年过去当初的功力拿到现在也不太够看。 “爹您放心,过两天我再研制些滋补的药,对您修习内功大有裨益。” “傻孩子,这马上就是你的及笄礼和大婚日,准备自己的婚礼都来不及如何还要抽空做补药,都先放放。” 叶楠北朝一边的柳姨娘使了个眼色,柳姨娘立即起身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匣子。 “姑娘,这都是老爷为您准备的嫁妆。” 叶予微有些意外,叶楠北和她明显就是活在叶家底层的代表,竟然还能有东西给她做嫁妆? “微微,来,把东西收好,有了它,你在衍王府定然不会受欺负。” 小木匣子上了锁被她抱在怀里,但是钥匙没给她啊? 叶楠北捋了捋自己的一小节白胡须,有些故作神秘道:“到你大婚那日,爹再把钥匙给你。” 好,叶楠北既然都这样说了,她虽然好奇但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 本来想着与陆衍霆不过是契约合作,嫁不嫁妆的都无所谓。 等她在衍王府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有了足够的能力和盘缠两人和离之后,她就回来带上叶楠北和柳姨娘一块儿离开叶府,甚至离开魏国。 与过去的生活彻底决裂。 可看着叶楠北一派神秘又自信的模样,叶予微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犹豫,难道叶楠北在叶家也一直是扮猪吃老虎,背地里藏着大秘密? 还没等她搞清楚自己的便宜爹究竟藏着什么小心思,转眼便到了她的大婚之日。 由于叶楠北一早跟衍王亲口定下的婚期便是她及笄之日,双喜临门比前两日叶知菱的及笄礼隆重了不知多少倍。 叶府在给叶知菱简单办完及笄礼之后,便立即开始装扮上红罗绸缎,气的叶知菱在大夫人面前又吵又闹,最终还是无疾而终。 大夫人原话:“不得放肆,将大姑娘关回房内,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出门半步!” 不人不鬼的过了十来天,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起码现在她只能暂且忍下。 叶青虽然也不情愿,可婚事是圣旨亲定,叶家糊弄不得。 便按照普通世家嫡女的规格,备了嫁妆和人手给叶予微充门面。 叶予微一早便被赶来的柳姨娘给叫醒,明萝小心的侍奉在侧,一双眼却是不停的在柳姨娘身上流转。 还没等她有所行动,整个人便忽然软了下去—— “砰”、“砰”两声。 柳姨娘和明萝双双倒地。 “出来!” 叶予微伸手在梳妆台上抓了一根金钗握在手中,眸色一深,瞬间进入戒备战斗状态。 一个黑影直接破窗而入,在地上滚了两圈单膝弯曲跪在地上。 “叶姑娘,王爷路上遭遇伏击,还请您出手相救!” 叶予微凝眉,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不假。 可这人她没见过,如果这又是谁暗自设下的陷阱,这是要让她开了大婚的天窗。 圣旨定下的大婚,她如果逃了那就是公然抗旨,轻则她掉脑袋,重则带着整个叶家人一块掉脑袋! “叶姑娘,此物是景大人让我带给您的,说是您见了自然明白。” 黑衣人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碎成两瓣的玉珏,恭敬的呈上。 叶予微伸手接过,染着血痕的蟒纹青玉,他为陆衍霆施针时见过,确实是他的东西。 松了手中的金钗,将碎玉揣回怀中。 又随意找了根木钗直接将长发挽起,高挑利落的垂在脑后。 “走,带路!” 虽然心下疑虑尚存,但陆衍霆绝不能出事! 第二十九章 陆衍霆重伤成婚2 待景昂一行人全部撤离之后,竹林另一侧的两人才悄然现身。 青绿竹纹的素色长袍,与这竹林相得益彰。 “我这四弟妹着实特别,罗鸣,再派人好好查。” “属下明白。” 男人手中的白纸扇不紧不慢的扇着,想到之前京中忽然出现的巨大轰鸣声,又看到他这四弟妹今日的表现,心下有了猜测。 “回去把她今日手里的那颗绿色龟蛋给画出来,再上军机处找人问问究竟是何物。” “是。”罗鸣苦脸,他的眼力支撑不住他过目不忘啊…… 且说叶予微将人带回叶府的破落院时,柳姨娘和明萝都已经醒了。 “喝!二姑娘,这这……” 叶予微顾不得柳姨娘和明萝的惊慌,“事出紧急,姨娘您继续为我梳妆,明萝替我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纱布,再将隔壁屋子里的金疮药和我的医药箱都拿过来。” “快!” 被她平放在床上的男人唇色渐紫,柳姨娘和明萝这才猛的激灵过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按照叶予微的吩咐开始行动。 她们都没见过陆衍霆,看着叶予微大婚当日忽然消失,回来又带了一个昏迷的男人,谁能心下淡定的了! “柳姨娘,您手别抖了,再抖下去,今夜红菱一摘,衍王殿下能直接被我吓昏过去。” 叶予微看着铜镜中自己粗犷的眉毛,叹了口气。 虽然她一直丑貌示人,可不想大婚之日变得更丑…… “对不住对不住二姑娘,我去接盆清水来。” 柳姨娘说着就要往外赶,明萝正巧带着东西进来,“姑娘,您吩咐的东西都准备齐了。” “行了,柳姨娘你也不用忙活了,就这样。”左右,陆衍霆应该也不能介意。 他要是想介意,她不介意暂时毒瞎他的眼。 叶予微起身将医药箱打开,转头对二位道:“姨娘去前厅陪着父亲,到时盖头一盖也看不出我这鬼样子。明萝,你在门口守好,若在我叫你之前有人来催促务必帮我挡着。” 不知为何,柳姨娘觉得这二姑娘与以往大有不同,但又说不出来究竟不同在何处。 总之,无论她说什么,总有一种会让人不由自主便按她所言行事的念头。 “姨娘,这事不要告诉爹,他重病初愈,我不想他无端担心。” “知道了二姑娘,那我先去前厅了。” 柳姨娘扶着门,扭头回了一句,便立即匆匆离开,还差些被门槛给扳个狗吃屎。 啧,她这姨娘有些胆小。 “明萝,你也出去守着。” “明萝遵命。” 盯着明萝离开的身影,叶予微眸色带着深意,希望明萝不要枉费她的心思…… 不再顾虑其他,叶予微抬手,“嘶啦”一声,将陆衍霆的衣衫从伤口处直接撕开了一个大口。 胸口处的血已经凝固,呈暗紫色。 将麻沸散铺散在伤口周围,又净了手拿出备用的药材和工具,待麻沸散发挥作用。 “衍王殿下,今日这一行又是救人又是为您治疗外伤还得解毒的,你说这回我讹你多少比较合适呢?” 叶予微边想着如何看似合理的讹人,一边快速解开他的筋脉,下一瞬直接将毒箭垂直拔出,丢在了一边的喜布桌上。 “嘶~”叶予微轻呼一声,抬手抹了抹脸,一片猩红。 来不及顾那么多了,赶紧给陆衍霆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再撒上金疮药,艰难的给他缠好绷带,直接累出一身汗。 又从医药箱里找出一枚青色瓷瓶,这瓶里是能解百毒的药丸,还是用之前给叶楠北解毒剩下的药材凝练而成,统共就两颗。 本想着以后多练几颗送去药房,高价卖了回血的。 “第一颗就便宜殿下了,来,张嘴。”叶予微毫不客气的捏开陆衍霆的嘴,将黑药丸塞进去,又倒了水,将他的下巴向上一提,顺利送了下去。 确定他吞下之后,叶予微又摸了摸他的脉,虽然还略显微弱,但已经平稳。 他内力深厚,没有大碍,但现在更紧急的是时间问题。 叶予微已经听见外头传来的锣鼓喧闹声,接亲的喜调越来越近。 果然明萝在此刻敲响了房门,“姑娘,我看大夫人屋里的两个嬷嬷正在朝这边赶来,您快好了吗?” “你去拦着,告诉她们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可是姑娘,这会误了吉时……” 明萝认命的叹了口气,跟着二姑娘这么些天,她也不怕那些老嬷嬷了,不过是被唾沫喷一脸罢了! 叶予微洗了手,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一边湿了帕子擦脸。 “叶予微……叶予微!” “醒的这么快?” 陆衍霆面皱眉,他费力的叫着背对他的女孩半天没有反应,叫的他脑子发昏,却在看到叶予微转过身时,漆黑的瞳仁一颤。 她的脸! 叶予微赶紧转回身,糟了,进退两难。 光想着擦脸上的血,她给忘了,脸上的黄皮和胎记被热巾一擦就会消失。 现在若要重新化妆,免不了会被陆衍霆发现,时间也来不及了。 “既然醒了就赶紧出去,我让景昂安排了人在后门接应你,接亲的队伍马上就到叶府,你现在出去应该能赶上。” “说好的合作,王妃对本王的信任也太少了。” 叶予微只觉得肩膀被人用力一扳,仰着小脸与陆衍霆正眼对上。 上一秒还叫她叶予微,这下就叫上王妃了?? 在她难以置信的眼神里,陆衍霆微凉的指腹触上她的肌肤,用力擦去她脸上最后的几分血迹。 “你的丑样子还真让本王意外。” 原来他一直都能听见。 叶予微不自然的撇过脸,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陆衍霆看到了真容。 “王爷快走,再晚咱们的婚事就要误了吉时了。” “王妃的迫不及待,本王感同身受。” 陆衍霆苍白的唇色微弯,他这王妃身上的秘密还真不少。 捞了一件叶予微挂在外边儿的外罩一搭,破窗而出。 衣服都被叶予微给撕破成布条,他堂堂衍王总不能坦胸露乳的…… 第二十八章 陆衍霆重伤成婚1 来传信的黑衣人受了伤,说是给叶予微带路不过是在后面略有些勉强的跟着。 叶予微体内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内力,此时急着去救陆衍霆也顾不得暴露的风险,出城往西五公里,隔着一片竹林,叶予微便听到了打斗声。 “叶姑娘!” 黑衣人见叶予微藏在竹林深处一处巨石后面,却没有接下去的动作,捂着腹部匆匆赶到她身边一脸焦急,“叶姑娘还在等什么?快救王爷!” “嘘,别说话!” 叶予微一记凌厉的眼神射向黑衣人,她行事还从来没有人敢教的! 隔着竹林只能依稀看清外面的情景,听声音,陆衍霆带着十余人处于下风,对方人数有十倍之多。 这些人,武力值都不低。 叶予微从军火库里挑选了一把最容易上手的口径9毫米的博莱塔手枪,射击威力大,手枪设计的精准度也很高。 黑衣人看着自己手中猛然被这位叶姑娘塞进的黑色东西,有些懵逼。 “情况紧急来不及详细跟你说,看到这个枪口了吗?” 叶予微手中也拿着一把98k,枪口对准竹林外的一个人,给他演示,“将枪口瞄准敌人,扳动扳机。” “砰!” 黑衣人被吓得一眨眼,再定睛看去,十米开外的一个人已然应声倒地! 看着女人一套行云流水的神奇操作,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景昂大人要在这么危险的关头让他去请叶二姑娘来相救。 叶予微提起自己的98k,也不管旁边的小黑人有没有学会,飞身加速冲了出去。 景昂眼看着挥刀的一个蒙面人忽然倒地,双眼一亮,是叶丑女来了! 王爷有救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砰”“砰”声,蒙面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快速倒地。 他们根本来不及寻找攻击他们的人,找到了也无力反击。 陆衍霆被一众暗卫护在中间,左胸上赫然插着一把黑羽箭,看着对面的人接连倒下,苍白的脸上染上几分怒意,“景昂,谁允许你自作主张请她来的!” 今天可是他们成婚之日。 景昂持着尚在滴血的长剑横护在陆衍霆面前,“王爷,眼下只有叶……叶姑娘的武器能救我们了,只要今日能活着回去景昂愿听王爷一切责罚!” “你……” 陆衍霆还想说什么,却猛然捂着胸口处,眸色深黯的盯着某处。 叶予微躲在暗处射出最后一发子弹,又进入军火库,找到子弹给枪重新上膛完毕这才扭扭脖子准备现身。 敌方全都是土匪装扮,可手中拿的兵器皆是上等品,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打劫杀人戏码。 “大哥,咱们还打吗?” 蒙面“小土匪”看着自己脚边一个接一个猛然倒下的兄弟,额间的血窟窿还在往外汩汩淌血,心中的恐惧之意不断加深。 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杀人之术?! “打!怎能不打?你忘了你弟是怎么死的了?” 下一秒,大哥蒙面露在外面的眼睛瞬间瞪大,有一抹血从他的眉间顺流而下。 小土匪往上看去,脚下一颤,大哥的眉间也有了一个血窟窿! “多谢你了。” 一道女声忽然闯入,众人循声抬头望天—— 一身华丽大红喜服的叶予微从天而降,枪口斜向下,正对着的就是被叫做“大哥”的人头上! 她左脚轻点地,平稳落地。 丑陋的面容本是多看一眼便要令人作呕,偏生一双清眸此刻染着嗜血的亮光让人乍看生寒。 小土匪抖着小腿肚想后退,却被倒在地上的尸体绊倒。 尚存的十余名土匪打扮的蒙面人,见领头大哥都死了,立即作鸟兽散就要逃跑。 叶予微盯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微眯了眯眼,一群胆小鬼。 她抬起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握,手中立即多了一颗手榴弹,圆环被她两指轻轻一捻,轻巧落地。 陆衍霆看她的动作,“留活口!” 叶予微却是置若罔闻,嘴角弯弯,挥手就把手榴弹给丢了出去。 “轰”的一声,原本还在逃跑的小土匪立即被炸飞了一米高,又被重重摔下,几个小黑影瞬间倒地,一切仿佛都归于了平静。 都死了。 陆衍霆眉头紧锁,胸口处的伤远比不上眼前的叶予微来的震撼。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红衣魔女,丝毫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眼神都透露着对生命的蔑视。 他没从她的眼里看到一丝犹豫,她一出手就是秉着要见血的目的! 看着被炸死的余孽,叶予微心中终于有了几分畅快的满足感,幽幽转身看向陆衍霆,“留着呢。” 她手中的98k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单手拎着被吓软了的蒙面“小土匪”就丢在陆衍霆面前。 “让你的人先把这个活口带回去,你收拾收拾回去跟我成婚。” 陆衍霆唇色有些发乌,被她这话气的想笑,扯到胸口处的伤,眉头皱的更深,“可能还要劳烦王妃出手相救了……” “王爷!” 陆衍霆脖子一歪,倒在了身旁暗卫的身上。 景昂回头,慌乱的就要调动内力给陆衍霆传输内功,护他心脉。 “不想你家王爷现在就死,就别轻举妄动。” 叶予微抬脚把景昂踹开,重新大开杀戒的感觉让她重新带入了自己作为首席特工的狂霸。 “你!叶姑娘,不对,王妃,您赶紧救救王爷,箭上有毒,这些人实在太阴了!”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放着你们王爷去死,还得赶紧回去跟我拜堂成亲呢~” 暗卫们瞳孔一震,这女人竟然就是主子的夫人? 丑颜粗陋,杀人如麻,武器奇怪又厉害,看着王爷中毒昏迷竟然只想着自己的成婚大典?? 叶予微将内力蕴在指尖,轻点他胸口处的重要筋脉,封了出血口。 捡起一边被景昂丢在地上的剑,利落的就将陆衍霆胸口处的黑羽箭砍断,只余一小截裸露在外。 “现在只能先止血,要拔箭和解毒都不能在这。” 叶予微探了探他的脉,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衍王殿下我先带回府,你带着王府的人乔装王爷按时来接亲,我会在你们到之前把他救醒,一切照常。” “王,王妃,此事事关重大,如果王爷不出现……” 景昂惶恐,假扮王爷、照常接亲,若是何处出现一丝纰漏,王爷回京所有的计划都会受到影响! “我的医术你不是没见过,别废话了,浪费时间。” 不给景昂再磨叽的机会,叶予微将人小心扛着,“对了,这些尸体都运回你们衍王府去,我有用。” 言罢,立即飞身而起,很快消失在了空中。 叶丑女,不,现在是王妃了…… 景昂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心下慌乱。 “景大人?” 躲在暗处的黑衣人小心跑来,手里还握着叶予微之前丢给他保命的博莱特。 虽然他一枪也没开。 景昂看到他手中的枪,晦暗的眼瞬间一亮,抬手就一把夺过藏进怀中。 “你们两人留下处理好现场,余下的速速先跟我回府,王爷今日大婚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 “是!” 第三十章 陆衍霆重伤成婚3 “唉,殿下你暂时不能动用内力哈~” 叶予微目送人离开,小声提醒。 反正话她说了,陆衍霆到时候“不听话”出了事可不能算是她的锅。 多救一次,多收一次钱~ 她又对镜看了看自己的脸,那些东西都被擦的差不多了。 既然已经被陆衍霆发现,她也没什么好再藏的,不然她的小白脸还得在王府继续憋一年。 给自己戴上凤冠,盖上霞披,朗声叫了明萝进来,“走,扶我去前厅。” “姑娘,那男人?” “走了。” 走了好,明萝松了口气,扶着叶予微缓缓出了院子,走至前厅。 叶家众人都已在场,见叶予微姗姗来迟,叶青忍不住出口责怪,“叶二,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还如此行事,若是误了吉时惹得衍王动怒,日后你在王府难有好果子吃!” 叶予微霞披下的脸不屑一动,这个叶青惯会披着人皮装的人模狗样,将自己扮成大家长为小辈着想。 叶楠北神采奕奕,绛红色的长袍一甩,袖袍带起的风直接将叶青逼的后退两步。 直接将人给吹懵了,瞳孔剧烈的颤动,满满的难以置信,“二弟,你的毒?” “得微微数年如一日为我研制,我这身子不仅毒解了功力也大多恢复,以后叶家有你我兄弟二人,大哥也可以不用这么劳累了。” 叶璇秋闻言脸上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二哥,你当真无事了?” “是,不然此刻我如何还能站在此处送微微出嫁?” 叶璇秋:“太好了,二哥,以后叶家有我们三人,定能将叶家不断壮大!” 叶楠北回以亲和的笑,拍了拍叶璇秋紧握他手臂的手,“今日是微微大喜之日,往后的事往后再议。” “好,都听二哥的。” 叶青看着自己妹妹眼中的惊喜之色,只觉得触目惊心! 别人不知道,他清楚地很,叶璇秋就崇拜她的二哥,若不是叶楠北出了意外,她根本不会承认自己的家主地位。 盯着叶楠北的一头白发,双手不自觉的运力,但接亲的管事走进说了一段吉祥话让叶青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叶楠北恢复了武功又如何,今时不同往日,他再不会被一个叶楠北给压在脚下! “微微,入了衍王府,日后一言一行更要谨慎。你独自在王府里,要照顾好自己,若受了委屈尽管回来,爹永远在你身后。” 他的女儿,这么多年下来,只有最近月余才开始跟他亲近了几分,没想到转眼又要送她离开。 叶予微看着自己的手被叶楠北紧紧握着,自己的心也不由跟着一颤。 这或许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复杂的情绪到了嘴边她也只能说:“谢谢爹,爹放心。” “去。” 叶予微看不见,面前的叶楠北眼眶湿红。 她松了手便让明萝搀着走出了叶府的大门。 战神阎王接亲,无人敢揽,想要红包的也只敢偷偷跟在接亲队尾,看看有没有机会得贵人开恩。 很是顺利的直接上了花轿。 压轿的轿夫压低嗓音道:“叶姑娘,王爷让我转告你……” “很好。” 陆衍霆在狠辣这方面,甚得她心。 “奏乐!起轿!” 登时,锣鼓喧天的喜乐声震天响。 虽然衍王行将枯死,但出手大方,给的工钱是一般人家的十倍之多,看这架势结束的红包也不能薄,乐手们吹得更加卖力,回府的路上更是被百姓们围堵的水泄不通。 有的冲着一睹衍王真容而来,有的只是想凑热闹,看看一场冲喜的婚礼要闹至如何地步。 陆衍霆面色苍白骑在最前头的高俊马匹上,虽然容貌不凡,但确实看着一副久病孱弱之姿。 “可惜了一代战王,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迎娶叶家丑女为妃,唉~” “这般看着叶家才是赚的盆满钵满,送出去一颗弃子,换来皇室的姻亲,叶家还真是好计策!” “哎呀,嘤嘤嘤~人家好羡慕嫉妒……若不是殿下中毒,这叶二丑陋粗鄙又不会武功,如何轮得到她做衍王妃,哼!” “说的是,衍王当真是天神之姿,当初战神归朝,何等壮阔惊人,如今却是……” 却是在马上,摇摇欲坠。 陆衍霆压制着自己的心脉,他确实没听见叶予微最后的叮嘱,破了窗便即刻想着运力飞身去找景昂。 谁知刚翻出墙垣,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没把景昂吓死。 不过好在景昂立即传输内力,暂时又护住了他的心脉,不至于因为动用内力而使心脉爆裂。 当晚上叶予微在自己的婚床上,又开始给陆衍霆解毒时,嫌弃道:“那解毒丸才服下多久?都还没到胃里被消化吸收,如何解净所有的毒素,真是没脑子。” 不过这是后话了。 叶予微在进衍王府前还有一出戏要让大家观赏。 都城各处之人,跟着迎亲的队伍到了衍王府,然而越靠近王府一种诡异血腥之气越重。 “啊啊!你们快看,衍王府门前挂着的,可是……是人?!”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大叫,“天呐,是!真的是!” “你们快看,那血!” 迎亲的队伍却像是置若罔闻,按照原来的速度步步迈进衍王府。 衍王府大门前,左侧吊着十余颗头颅,额间醒目的血洞,个个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右侧挂着十余具无头尸体,尸身被凌迟数刀垂挂,血液滴答滴答的流着,浸染墙垣之上的喜布,红色渐深,透着诡异妖娆的猩红。 “你们快看!地上的白布血滴而成:谢无名人新婚贺礼,众人共赏!” “喝!太残暴了!” “阎王大婚,名不虚传!” “小豆子快别看了,小心晚上做噩梦,快走快走,跟娘回家!” 叶予微听着盖过喜乐声的喧闹,被凤冠压得都要弯了的脖子,这才感觉到舒服了些许。 她的大婚,当然得有鲜血祭奠,血液的味道让她从骨子里感到舒爽,这才是属于她的世界。 看着自己的一手,哪怕重来一世,她的手还是适合杀人。 第三十一章 陆衍霆重伤成婚3 “停轿~” 大红花轿抬进门,吹吹打打的锣鼓声仍未停歇。 轿撵倾斜,叶予微扶着轿门出来,明箩还未接上她,就被陆衍霆给抢了先。 明箩看着自己在空中尴尬的小手,悻悻的收了回来。 等等! 明箩双眼瞪大,刚刚抢在她前面把二姑娘接过去的男人,不就是姑娘带回来那个男人吗?! 那个昏死的男人竟然就是衍王殿下! “发什么愣?还不赶紧上去帮你家主子看着点?” 明箩被喜婆推搡了几步,终于回过神。 姑娘跟衍王竟然早就认识! 叶予微的手被男人牵着,他并不霸道的紧紧圈着,反而只是轻捏着她的指尖,礼数周全又显得克制。 “小心。” 男人出声小心提醒她要跨过“马鞍子”,叶予微虽然看不清前面,但还是能看见脚下的朱红木制马鞍,抬脚轻松而过,明箩在后边忙帮着提了提喜袍。 姑娘的喜袍裙摆也太多沙砾了,怎么会这样? 明萝虽然疑惑但还是小心的将砂砾还拍净,这可是叶家的面子! 叶予微轻笑,她察觉到了,他说话时中气不足,“可是动用内力了?” “你早就知道……咳。”?陆衍霆肯定的语气,压下喉间想涌上的血腥。 “我可是提醒过你,只是王爷走的太急没听清医嘱,这可怪不得我。” 叶予微松了他的手,微凉的指尖探上他的脉搏,“今日可是第二回救王爷了,给您个友情价,五千两黄金便可。” 不由他多说,叶予微直接将自己的内力通过指尖,从他的手腕处筋脉直接源源不断的传入。 陆衍霆只觉得体内筋脉瞬间变得温暖柔和,长袖挡着两人的手,外人看不出异常。 “叶予微,你强买强卖的本事,本王算是领教了。” “呵呵,王爷谬赞,你的家底实力我还是心里有数,五千两黄金对你不过是毛毛雨,况且这可是救殿下两命的救命钱,怎么能说是强买强卖呢?” 叶予微收回手,自己传输到他体内的内力应该足够他撑到婚礼结束了。 喜婆看两位新人站好,大红色的喜帕一挥,朗声道:“行庙见礼,奏乐!” 顿时,喜乐换了首调,没有那样大开大合的锣鼓喧天,唢呐二胡琵琶也足够欢庆。 “请两位新人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 跪跪跪,古代这动不动就下跪磕头的规矩,叶予微打心眼里不满。 可现在是正事,也不是跪什么真人,算了跪就跪,赶紧了事! 她头顶上这凤冠着实重的让人hold不住。 上香完毕,喜婆又道:“请二位新人面朝天地,一拜天地!” 叶予微同陆衍霆齐齐转身,跪下,朝着天地磕头。 由于陆衍霆的高堂一位已逝,一位被未到,叶楠北的身份在那也无法一人受衍王高拜,于是二人仍旧照着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叶予微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对拜完毕,终于要结束了。 没成想,又有一道男声响起,“读祝章!” 立即有几个小孩儿声齐声唱词,读祝章。 还有?? 叶予微叹了口气,头上恨不得顶着【黑人问号jpg】 也不知道陆衍霆这身体撑不撑得住,偷偷又探了探陆衍霆的脉,男人的手却是直接一翻,将她的小手完全紧紧的包裹住。 两人已算礼成,他这样也不算有违规矩。 “大庭广众之下,王妃还是收敛点好。”说着还捏了捏她的手,别说,还真挺软嫩。 “陆衍霆…你放开,我这是医者仁心,担心你的身体!” “嘘,祝章结束就能走,别闹。” 陆衍霆声线平稳,应当无碍。 只是,“闹”?他哪只眼睛看到她想闹了? 叶予微在盖头下深吸一口气。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余地! 默念两遍,小孩欢庆的祝章终于结束,领贺词的男声终于道:“礼成!送入洞房!” “慢着!”一道尖细难辨雌雄的刺耳声紧接而上。 叶予微刚抬步准备走,生生又给收了回来。 又是谁!!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她以为能走的时候来一出,她这脖子真的好断在这儿了! “参见衍王殿下和王妃,咱家这边有礼了,贵妃娘娘奉太后和皇后的旨意特意来参加衍王殿下的婚宴。” 陆衍霆又捏了捏袖中藏着的小手,眸色危险的看着下边儿的老太监。 景昂刚接过太监送上的贺礼,“贵妃娘娘驾到!” 受邀来观礼的众人皆是自觉的让出一条道,贵妃气势恢弘,带着十余位婢女和太监缓缓而入。 “参见贵妃娘娘~” 淡紫色的豪华绫罗裙,珠钗步摇插满了发髻,女人脸上带着妖娆嚣张又魅惑的神态,紧盯着一身红袍的陆衍霆。 叶予微隔着几步远和这红盖头,便闻见了这位贵妃身上极重的脂粉香。 不能说难闻,只能说真的呛鼻。 陆衍霆也是眉头一皱,贵妃却在撞上他的一双眼时一喜又一怨。 “本宫奉太后和皇后的命特意来参加衍王殿下的婚宴,只可惜貌似是本宫赶晚了。” “谢太后和皇后娘娘的关心,贵妃娘娘亲临又有何早晚之分?不过是一场喜宴,贵妃不嫌弃便留下吃顿酒。” “殿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铁石心肠。” 叶予微秀眉一挑,这贵妃的语气怎么不太对劲儿? 莫非又是她这契约相公的烂桃花? “这酒我便不吃了,只是今日既然来了,本宫倒想先见见衍王妃的真容,否则本宫来这一趟岂不是一无所获?” 贵妃漫步上了台阶,走近叶予微。 她要不行了……忍住,你可以的,一定不可以在贵妃面前打喷嚏! “衍王妃意下如何?就让本宫看一眼,也好让本宫回宫好向太后和皇后交代。” 众人见她迟迟不动,有人不屑嘲讽道:“谁人不知衍王妃乃叶家丑女嫁过来冲喜的,丑陋无言,怕是不敢当众揭下盖头,恐被人嘲笑!” “是!贵妃娘娘,这叶予微不过是叶家送过来给衍王殿下冲喜的丑物,还是不要让贵妃娘娘污了眼的好。” “你是谁?” 贵妃闻言眼中的讥笑更甚,只是她掩藏的极好,在众人看来不过是身为贵妃的骄傲。 楚筱然赶紧屈身行了个礼,“回娘娘的话,臣女是楚家楚筱然。” 第三十二章 陆衍霆重伤成婚4 “哦?” 贵妃将新做的鲜红豆蔻在眼前摆弄着,忽然伸手用纤长的黄金护甲勾起楚筱然的脸。 细细端详她,过了半晌才道:“原来是皇后的亲妹妹筱然县主,平身。” 楚筱然保持着行礼的半蹲姿势,终于被贵妃平身,背脊都生出了冷汗。 她有些把握不准这贵妃究竟是何意了。 “筱然县主,你说衍王妃的容貌会污了本宫的眼,这么说来,你是见过喽?” “回娘娘的话,臣女与叶家嫡长女叶知菱是闺中密友,去叶府时自然是见过这丑女的。” 叶知菱却不知从哪儿忽然钻出来,跪在贵妃面前,哭喊道:“贵妃娘娘,臣女乃叶家嫡女叶知菱,臣女有罪!” 有意思了,贵妃摸着自己的护甲,唇角微不可见的一勾,佯装好奇的问:“你又何罪之有?” “臣女欺骗了筱然县主,让县主误以为臣女的妹妹叶予微是容貌奇丑之人,实际上臣女的妹妹倾国倾城,外面那些丑恶的谣言都是假的!” 叶知菱说的慷慨激昂,说完之后却跟楚筱然在空中短暂的对视了一秒。 这是她们俩早就商量好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激起众人一定要看到叶予微真容的欲望。 贵妃的到来,无疑是有利于她们计划的更好实施。 衍王妃又如何,当朝贵妃可是从一品,叶予微拒绝不了! 明萝没有动手,她叶知菱亲自出手,就定要让叶予微在大婚当日丢尽颜面! 叶知菱和楚筱然的这点小心思,贵妃离得近自然看的清。 这些小把戏,放在深宫里怕是不出几日便会被斗死。 若是平日,她根本不会把叶知菱和楚筱然这样的把戏放在眼里,但今日,巧了。 “筱然县主和叶家姑娘各执一词,既然如此,那本宫更想一睹真容了。” “衍王妃,今日不如便扯下盖头来让众人一看,你究竟生的怎样一张脸,本宫正好在场做个见证,也好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陆衍霆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的手,将人轻轻一扯,护在了身后。 “贵妃,今日是我跟王妃的大婚之日,若您是来道喜的我们欢迎之至,但若您是想来找麻烦的,那还请您不要误了我们的吉时。” “衍王这是什么话?我是奉太后之命前来,想要看看衍王妃的脸,也是为了回禀太后娘娘,衍王这是要公然违抗太后了吗?” 陆衍霆盯着贵妃的脸,瞳色一深,竟然敢拿太后压他。 景昂看着自家主子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上前拱手道:“贵妃娘娘,当堂掀起王妃的红盖头,此事不合规矩,吉时也要到了,还请贵妃娘娘不要为难我家殿下。” 贵妃看了景昂一眼,却没有责怪之意:“这就算为难了吗?景昂,你家主子的难处现在还真多。” 果然。 被陆衍霆护在身后的叶予微听着贵妃这语气,跟景昂也是旧识,看来陆衍霆还真是艳福不浅。 “大胆奴才,怎么敢这么对贵妃娘娘说话,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将这个带刀侍卫拉出去杖责三十!” 老太监横眉怒指,拂尘一挥就要叫小厮来押景昂下去。 “行了!” 她左手悄然伸到陆衍霆身后,食指与中指相合轻点两下,稳住陆衍霆的筋脉。 眼下的情况,看来还需得耗费点时间。 “看清了吗?” 叶予微叹了口气,抬起陆衍霆的手,借他之手掀开了盖在自己头上的红菱。 看热闹的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真是叶家传闻中的那个丑女吗?!阎王殿下好福气啊~” 一世家公子看着便要流下口水。 “天呐,她比倾城绝艳的贵妃都还要美艳几分,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的美人?” “胡说,衍王妃分明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之姿!” 贵妃盯着叶予微的脸愣了两秒,“都给本宫闭嘴!” 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把她跟自己作对比?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当朝贵妃! 只是这张脸,未施粉黛,确实绝色。 贵妃眸中划过嫉恨,“衍王妃确实天姿国色,看来还是叶家姐妹血亲深厚,筱然县主,长点脑子,以后莫要随意再被人诓骗了。” 楚筱然,跟皇后一样,蠢笨至极,被人推出来当枪使都还浑然不知。 “只是衍王,既然娶了人家还是得多花些心思,衍王妃素着一张小脸就嫁过来,未免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叶予微双眸一眯,这贵妃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不劳贵妃多虑,我家王妃肤若凝脂,芳泽无加,无需过多的点缀,不像贵妃,每日装扮可疲乏?” “噗嗤~” 叶予微没忍住,没想到陆衍霆怼起人来还真有一套。 “本宫的事也不劳王爷多虑了!”贵妃一甩衣袖,怒喝旁边的老太监:“摆驾回宫!” “喳~” 贵妃浩浩荡荡的来,走时却是眼含怒火,脸上再重的脂粉也遮挡不住怒容骇人。 “殿下,这,这真是叶二?” “怎么说话呢景昂?大礼已完,现在请叫我王妃。”叶予微【微笑脸】抬手一把拍下他的指着自己的手指,不礼貌! 叶知菱跪坐在地上,满眼的难以置信,这竟然真的是自己认识了十余年的叶予微?! “怎么?叶知菱,还想在我的大婚之日上当跳梁小丑表演到什么时候?” “知菱!”叶青皱眉,眼含不悦的把叶知菱给招了回去。 没了叶知菱,楚筱然不过就是无脑的傻蛋儿,楚渊岳简直对这个傻女儿无语至极,转身便要走,他可没脸再继续留在这,被其他世家大族嘲笑。 余下的众人神色各异,很快被衍王府的管事安排着落座开宴。 “那我就回屋等王爷了?知道王爷重规矩,我这喜帕怎么也算是您亲手摘下的,不能说是坏了老祖宗的规矩?” 陆衍霆睨她一眼,毫不留情的将喜帕重新给她盖上,复又道:“我的伤……” “少饮酒,能撑你两刻钟。” “够了。”陆衍霆嗓音低沉,比初时平稳了许多。 “徐叔,带王妃去屋里歇着,再备些小食送去。” “是,殿下,王妃请随老奴这边请。” 叶予微在明萝的搀扶下离开,她的耳力还是听着了几句惊叹。 唉,长得美这算是原身留下的bug。 明日她这美貌更甚贵妃的消息,应当就要盛传在外了,到时宫里那位陆衍霆的前任只怕更会恨得她牙痒痒。 暗中的一双眼看完了全程的好戏,眼神戏谑透着欣赏。 第三十三章 沧青王玉佩之约 罗鸣小心蹭到主子身边,“王爷,这真是我们之前见到的叶家丑女吗?” 陆鸣沧摇着纸扇,神色淡定:“应当是货真价实。” “这般看来,那衍王选择迎娶这叶二,想必定是早就知道她的本事,否则今日那叶二也不会出手相救。” 罗鸣撑着下巴,一脸认真的分析。 陆鸣沧盯着叶予微离开的方向,她身上的秘密一重接着一重,如今又正式成了他四弟的正妃,这女人绝不简单。 “四弟绝不会做无利之事,叶予微蛰伏多年又是神医亲传弟子,他看中的或许更多……” 他这四弟中毒回京,又有杀手又大张旗鼓的娶亲,有的好戏看了。 “罗鸣,将我这玉佩算作我给叶姑娘的特殊贺礼,邀她三日之后一见。” 罗鸣双瞳剧烈一颤,不是不是,他家王爷竟然见色起意,要约刚成婚的弟媳私下见面?? 这这这,这传出去王爷的清誉就保不住了啊! “快去。” 罗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上好的羊脂玉,这玉佩可是王爷自小就带在身边的,抛开价值,意义不凡! 握紧手中的玉佩,罗鸣咬咬牙,“属下领命!” 他豁出去了! 为了王爷的幸福,哪怕是为王爷当中间人约小弟妹他罗鸣也万死不辞! 当即脚下生风,赶紧追上叶予微一行人。 徐叔在前边引着路,绕过小花园和亭台小道,终于到了东院清予轩。 “过了这个拱门,便是王妃在王府的居所——清予轩。” “来,王妃小心。”徐叔一步三回头的紧着叶予微,他能感受到王爷对这位王妃的重视。 “这清予轩是王爷特意命名的,说是取自王妃的名字‘取予有节,清微淡远’,这院子里的一花一草,摆件装饰都是按照王爷的吩咐置办的。” “王爷可是非常疼爱王妃的,王妃这边请,此处便是婚房,王妃便在床榻上稍作休息,待王爷回来挑了红盖头。” 叶予微隔着红菱,看不清徐叔的表情,但从他这语气里她也猜到了七八分。 看来,陆衍霆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好感度+5分。 “多谢徐叔,此处有明萝在便够了,您去前院忙。” “好,王妃,那老奴便先告退了。” 听着徐叔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叶予微直接伸手就扯下了大红盖头。 那速度快的明萝根本来不及出声阻止。 “二姑娘!” “嘘,现在要叫王妃了,在王府里可别让人轻易抓着错处。” “王妃,那你也不可擅自掀了盖头啊,不吉利!” 叶予微起身走到桌前,陆衍霆吩咐下去的小点心先她一步已经送到了,看着颇为精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掀开了,要不吉利,这会儿本王妃已经霉运缠身了。” 挑选了一块淡黄色的糕点,入口即化,软软糯糯,甘甜清香,不错。 东西下肚,叶予微这才抬眸看了看屋内的装饰。 空间宽敞,风格简单典雅,因着大婚处处贴着“囍”字和大红剪纸窗花,红菱布也遮挂着悬梁窗户,梁道上摆着几株长势喜人的兰花。 虽然不是金玉绸缎,奇珍异宝,但简洁明朗,是她喜欢的风格。 如果陆衍霆也给她整一间贵妃风格的土豪屋,她真的会连夜卷被逃回自己的小破院。 “姑,王妃,您少吃些。” 叶予微小嘴一瘪,接着嚼完咽下这才开口:“为何?你们结婚还不让人吃饱肚子的?” “你们结婚?王妃这说的是何话,今日是你的大婚,吃的多了,晚上洞房花烛怕是……怕是不方便。” 明萝说着说着小脸渐红,娇羞的低下头。 原来如此,叶予微颇为庆幸自己刚才是吞了糕点才开口说话,不然她怕自己被无语凝噎住。 “唉,不行,差点忘了。” 叶予微扶上自己的脖子,给自己捏了两下,瞄到明萝还沉浸在娇羞中,立即迅速的撤下了凤冠,一头柔顺的乌丝倾泻而下。 轻松了,她这颗小脑袋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 “王妃!!” “嘘!小点声,把守在门外的丫鬟都给叫进来了。” “王妃,这不合规矩!” 无奈叹气,既然明萝要说规矩,叶予微双手交握,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到规矩,明萝,你一仆事二主之事,难道就未曾坏了规矩?” 明萝脸上的娇羞瞬间消失,双膝一软直接跪下,“王妃…王妃饶命,奴婢知错了!那都是以前的事,都是大姑娘非要求奴婢那样做的,可奴婢在您身边从未做过伤害您的事,求王妃明鉴!” 还未等她开口问责,明萝直接全都吐了出来。 看着小妮子垂头的模样,纤细的身子微颤,她是真的害怕。 “既然知道自己有错,如何还敢指摘我?” “啊?” 明萝懵逼的抬起头,王妃这说的又是哪回事儿? “起来,你在我身边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一清二楚。如果你真的听叶知菱的命行事,你觉得我还会把你留在身边直到现在吗?” 明萝心中一热,原来王妃早就知道一切,“王妃……” 叶予微握住她的左臂,将人拎起来,“别跪,别自称奴婢,第一天就教你的事儿跟了我这么久又忘了?” “王妃……”明萝面带愧疚之色,想说什么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行了,别一副这个表情,以后就在我身边好好做事,不要再有别的心思了。” “明萝知道,明萝一定乖乖待着,不会作妖的!” 叶予微轻笑出声,“作妖”这词儿都被她学去了。 有了这一出,明萝也不敢再说她掀盖头,撤红菱,敞开了肚子又吃了两块芙蓉糕。 只是,她的眼神再度落在明萝的脸上,叶知菱想让明萝来她身边图谋不轨是一,或许更多的就是想将明萝送进衍王府,让她凭着跟冯京京七分像的脸分她的宠! 可惜,一切都难如叶知菱所愿了。 “谁!” 叶予微抬手一丢,手中的芙蓉糕精准砸向从窗户闯进的蓝衣人。 “啊!砸死小爷了!” 罗鸣眼前一黑,鼻子一痛,人都差些被砸翻,定下身子,一抹才发现砸在自己脸上的竟然是一块芙蓉糕! 叶予微盯着来人,“你是,沧青王身边的侍卫?” 大婚之日,偷偷摸摸的闯进她的婚房,来者不善。 “难为衍王妃还能记得在下,我是沧青王身边的带刀侍卫,罗鸣。”罗鸣不自然的拱了拱手,脸上还带着残屑,略显几分滑稽。 叶予微点点头,那应该跟景昂差不多的职位。 “奉我家王爷之命,特意将这块玉佩赠予王妃当作新婚贺礼。” 羊脂玉佩,温润柔和,质地精纯,好东西。 叶予微不客气的直接收下,“代我多谢沧青王了。” 过了两秒,罗鸣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不走?留在本王妃的新婚房里传出去对你们沧青王的名声,可不好。” 更不好的还有呢! 罗鸣五官一皱,紧了紧双拳,像是做了个极艰难的决定,“我家王爷邀请您三日之后凤轩楼一见,王妃收下玉佩便算答应了,罗鸣告退!” “嗖”的一声,逃也似的逃了…… 明萝错愕,一晚上她也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了…… 第三十四章 大婚夜,都是微微在出力! “王妃,玉佩!” 明萝小手颤抖的指着那块玉,神色紧张。 “别担心,知道你怕什么。” 三日之后,那是她回门的日子,沧青王挑这个时间不可谓不是另有所图。 叶予微摸了摸手里的白脂玉,东西收了也不代表她会应约。 轻轻一抛,塞给了明萝。 “把东西收进我的首饰匣里。” 她的首饰匣子多亏陆衍霆的聘礼,丰盈充沛,价值连城又不易被追查,除开黄金,这可以算是离开衍王府之后,最合适的盘缠了。 还得带上便宜爹和姨娘,现在又多了个明萝,她势必得在陆衍霆身上多捞几笔。 明萝将东西小心收好,这下更是彻底没心思关注叶予微的举止了。 她要担心的是:姑娘收下了沧青王的玉佩,若是再被传出私相授受的名声……完了,她明萝凄凄惨惨的一生终究逃不过一死…… 看着明萝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叶予微不由轻笑,继续手中的动作,慢慢吃着等她的“金主大人”求着给她送钱。 两刻钟,陆衍霆还真是十分守时。 听着外面渐近的脚步声,叶予微使了个眼色让明萝出去,把屋外的两名小侍女给遣走。 景昂扶着自家王爷进屋,“王妃,您快看看殿下!” 陆衍霆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漆黑的瞳仁却是在看到叶予微时,猛的一缩。 “你,谁让你擅自……” 叶予微眨眨眼,知道他在介意什么,轻笑道:“王爷,凡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你现在身形虚弱,走路都得人扶着,还想着能有力气挑红盖头,卸我这凤冠?” “景昂,扶你家主子床上躺着。” 叶予微小手一挥,发号施令。 “好!” 景昂看不见自家主子筱然一黑的面色,现在能救王爷的只有王妃,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 “坏了规矩!” 叶予微一手搭上他手腕,俯身靠近男人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无碍,反正我们是契约关系,和离之后您再找一位规规矩矩的正妃成婚便好,包您满意。” “叶予微。”陆衍霆黑眸更深,这女人越发轻挑了。 某轻佻女不理会,自顾自的诊脉,“行了,我先用银针给你稳住了心脉,让他们烧好热水,等会儿药浴之后再辅以银针才能彻底清除你体内的余毒。” 本来乖乖不动内力,两日便可痊愈。 这下好了,她一颗解毒丸算是浪费了。 “五千两黄金,不知王爷什么时候能兑现?” 叶予微手持银针,微笑问着,只是那眼神大有你拿不出钱,我就能下针杀死你。 陆衍霆手指微动,景昂领命出去,很快有一个小厮抱着一个木匣子进来。 他轻手轻脚的将匣子放在桌上,迅速打开将方向一转。 金灿灿,可爱爱的小金条就在朝叶予微招手。 “王妃可要数数?” “不用!” 陆衍霆挑眉,还算有良心。 “让明萝数就行,我帮您施针。” 陆衍霆: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良心被狗吃了…… 景昂很快就根据叶予微的药方,安排好了药浴桶。 陆衍霆只身去了浴室,泡足一刻钟之后再回来施针排毒。 此时此刻的兰庭筑内,亦是灯火通明。 秀秀小心观察着京夫人的脸色,“夫人,前厅小厮传来消息,殿下只同尚书句和御史几位大人喝了几杯酒,便迫不及待的丢下宾客去找王妃了,你说……” “秀秀,以后这些事儿不用再告诉我。” 冯京京手臂的枪伤虽不算重,但也养了月余,她手上的事实务也几近被转移完。 没了枭网的实权在手,她对殿下的作用就更小了,如今又有了新王妃…… “唉~”冯京京轻叹一声,勉强将注意力聚集到眼前的琴谱上。 这衍王府,如今也是只有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养伤月余,除了她醒之后的第一天匆匆见到一眼殿下,这么久过去了那人却是再没踏足过兰庭筑,以后,只怕更难了。 “京夫人,您看琴谱半日了,午饭也没用多少,奴婢现在再让厨房给您送些吃食来?” 冯京京手指纤长白嫩,墨水画的绸缎长裙挂在身上,将她的媚态盖下,加之近日养伤,平添一份忧思与愁苦。 她抬手翻了一页,却不小心带过两三页也并不在意,“不必,厨房今夜送来的也不过是喜宴的剩菜剩饭,不吃。” 也是……秀秀偷偷看了眼她,也没敢继续多说,怕又惹得京夫人愁闷。 一刻钟后。 喜被上撒的红枣桂圆,早就在叶予微的吩咐下给撤去了别处。 陆衍霆只着一袭纯白中衣盘腿而坐其上,“都出去。” 明萝和景昂守在门边,眼观鼻鼻观心。 终于确认,衍王这话就是对他们说的。 对对对,此时正值月上柳梢头,王爷又已沐浴完毕。 待王妃给王爷施针完毕之后,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了,他们确实不应该留在这打扰两位主子休息…… “走走走!”景昂提溜着秀秀就走,把人都要带离清予轩的范围了。 “老规矩,你先脱衣。” 叶予微忙着将手中的工具进行消毒,趁刚才陆衍霆药浴的功夫,她在叶府的一些草药和工具都让景昂派人给带了过来。 “以后在衍王府,需要什么吩咐徐叔去买便可。” 陆衍霆褪了上衣,精壮的肉体看的叶予微不由自主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不是她花痴,她觉得陆衍霆这样的皮囊姿色,在白马会所一定非常吃香!! “那便谢过殿下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纵使陆衍霆背上的疤痕再过密集,她也已经能轻而易举的找准他的穴位。 可以说,她对陆衍霆身体的熟悉程度,胜过对他这个人的了解。 “这是我们当初签订的契约,在衍王府你有女主人的地位和权势,我亦给你自由护你周全,不必言谢。” 他陆衍霆自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叶予微却是撇了撇嘴,狗男人,还要再三强调自己只是按照契约行事,难道是怕她对他生了什么别的念头不成? 放心,她不过是对这具皮囊多流两下口水罢了,不会对他的“契约义务”有所误会的! 古代没有灯,红烛影影绰绰的在晚上看着其实很费眼。 叶予微拿着红烛照亮,三两下扎好针,再一根根慢慢取下。 陆衍霆却是忽的一侧,朝着床榻外:“噗!” 看了眼地上的血迹,“不错,这毒算是彻底排清了。” 这衍王看来确实不只是徒有其表,身体素质也是杠杠的,这么快就吐出了余毒。 她将自己的宝贝银针收好,又极具医者的人文关怀,自认贴心给陆衍霆倒了杯热茶,却遭男人一瞪,“漱口如何用的了茶水,换清水来。” (⊙_⊙)? 叶予微头顶黑色巨型问号,她只是医生术后的人文关怀! 陆衍霆这架势,使唤她上瘾了? “我一不是殿下真正的王妃,二不是殿下府中的女婢,殿下若要使唤人大声朝外叫唤,我累了,先歇息了。” 叶予微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直接翻身上床,将喜被拆开盖得严严实实。 陆衍霆失笑,他坐在床沿,床榻他不及之处,都被这假寐的小女人给占尽了。 第三十五章 狗仗人势的老刁奴 叶予微双目轻闭,假装感受不到陆衍霆灼热的目光。 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用毒特工,来这儿之后却一直用自己的医毒知识治病救人,还真是魔幻。 忽的,她身侧一凉。 被褥微微凹陷,陆衍霆身上的清幽暗香钻入她的鼻息。 他只侧身进入一半身体,不算对她的领地造成太大的侵略。 “对本王这王府欢迎你的装扮可还满意?” 他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似询问又带着几分调侃。 叶予微想到了府门前挂着的骇人尸体,知道问的是什么,嘴角一弯,故意道:“王爷给我这清予轩的装扮还算可以,只是少了几分贵气,就算我们是契约关系,王爷也不可太过小气才是。” “懂了,王妃既然有这样的要求,本王自然会让你满意。” 她嘴角笑意更深,看来这衍王府确实藏富不少! “府门前的尸首,本王已让人撤下丢去后山喂狗了。” “王爷手段狠辣,小女佩服佩服~” 不仅手段狠辣,还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那血肉横的,血腥味弥漫的,也足够令背后之人重新考量了。 叶予微假寐着,语调也有些软糯,说着佩服倒还真有那几分意思一般。 男人眼中也划过戏谑,叶予微不仅牙尖嘴利,小嘴上下一张,哄人的话便疯拥着入耳。 他不傻,学她假客气道:“多亏王妃的好点子。” 她往床榻内移了移,拉开两人的距离,“今日刺杀之事背后之人可查到了?” “自然。” 他又得寸进尺的把另半边身体也探进了被窝。 两人盖着一床大喜被,中间却像是隔了一条黄河宽。 “王爷莫要蹬鼻子上脸,这床榻是我先占上的。” 他既然说查清了,自然不会有疏漏,别的,也不该是她作为契约王妃该关心的事儿了。 “呵,王妃不仅身藏秘密,嘴皮子也厉害的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有趣的女子。” “王爷要做什么?” 叶予微睁眼,直接撞进陆衍霆的眸中。 他的瞳色似是极纯的黑,像是一汪深幽的黑色泉水将她深深吸入。 男人双手撑在她身侧,两人此时的位置一上一下,气氛旖旎。 烛影晃动,映着两人的身影,仿若正在进行着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晃神两秒,叶予微很快将头一转,撇开了视线。 差些要被美色迷惑…… 南无阿弥陀佛…… 陆衍霆隔着喜被,精准的抓住她想要聚力的手。 “不做什么,王妃也安心歇息。” 叶予微身形一僵,她的手是放在自己胸上的! 男人带着温度的指尖只是轻轻划过,但她真的很敏感!! 下一瞬,还没等叶予微从略有些窘迫的情绪里出来,陆衍霆直接翻身下了床。 熟悉的打开她的衣橱,从里面翻出一床新被褥铺在了屏风另一侧的贵妃椅上。 他熄灭了屋内的红烛,与叶予微隔着屏风而卧。 叶予微将小手探出被窝,捏着被角,在盈盈月光下泛着可爱的柔色。 她借着月光看向屏风后的模糊身影—— 陆衍霆身材健壮又修长,窝在那张贵妃椅上,想来不会躺的舒服。 不过也就这大婚之夜,他不得不留宿。 想必之后,他应当就会回自己的院,或是去他的那位贵妾处歇息? 叶予微小嘴轻啧,陆衍霆这男人,费尽心思求娶她,为了留在京都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究竟意欲何为? 他明知道自己身上藏着诸多秘密,枪和炮他都亲眼见过,却也未做过多的打探,不知他是好奇心不够重,还是礼节性的尊重她? 毕竟这男人强调了,俩人只是契约关系。 叶予微挑了挑眉,不过这男人还是很有契约精神,大婚之夜,算他表现了几分君子之风。 陆衍霆察觉到屏风之后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想到被他锁在书房柜中的那把枪,幽深的双眸在暗色中微亮。 源诚师父所言,与叶予微身上的种种特殊之处皆一一对应上了。 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翻云覆雨惊骇世人的能力,就连逆天改命之术她也做到了! 上天果然还是站在他这一边。 陆衍霆转头,盯着叶予微睡卧的方向。 他会好好的把人留在身边,让上天赐给他的人亲眼见证,即将到来的一切。 次日清晨。 叶予微直接被明萝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身边是衍王府给她安排的小侍女,也急急忙忙的服侍她洗漱、上妆、换衣。 被紧紧勒了一把束腰,她双眼猛的瞪大。 苍天呐,她真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变成了换装游戏里的npc,被人随便倒弄来折腾去。 “王妃,精神点,今日可是宫里亲自来人验元帕,虽然王爷重病在身,但此事事关皇族声誉,那嬷嬷定不会轻易放过您!” 明萝有些着急,看姑娘的样子,她觉得定是衍王重疾在身,没有行人道之事! “王妃,宫中的李嬷嬷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 徐叔引着以李嬷嬷为首的宫中人进来,那李嬷嬷穿的一身不菲宫服。 一双精明的眼相当放肆的自上而下扫过叶予微,将她从头到脚都给观察了一遍。 “王妃还真是如外界所传,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不成?” “见到我等前来,也不知问候!” 李嬷嬷是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在宫中就是贵妃见着都得和和气气的问候两句。 衍王妃,生的确是绝美,可那又如何? 见着她,竟也敢这般无动于衷! “王妃,你这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了是吗?” 叶予微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来,衍王妃的日常怼怼任务开始了。 “哪里来的老母狗在叫唤?徐叔,王府中可有养些小畜生?” 叶予微此话一出,明萝就在旁边脑袋一低,指节用力掐着自己,憋! 不能笑! 不等徐叔纠结如何回话,李嬷嬷已经快速上前一步,怒不可遏道: “大胆!王妃口出妄言,如此污言秽语,实在有损皇家颜面,我定要将王妃今日所作所为如数禀报太后!” “呵呵!好一条仗势欺人的老母狗,徐叔,派人进来给老母狗松松筋!” “你敢!”李嬷嬷见她还敢有如此荒唐的发言,说不震惊是假的。 莫非这衍王妃,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主? 她都搬出太后娘娘了,没道理衍王妃还敢如此放肆啊。 叶予微筱然起身,掀了掀繁琐的衣袖。 “我有何不敢?老母狗,你听好了,这儿是衍王府,我是三媒六娉娶进王府的衍王正妃,你一个伺候皇家的老东西仗着太后盛名,就敢在此撒泼乱叫,是对本王妃的大不敬!” “违逆主子,以下犯上,口舌无状,实在该罚!今日我便替太后她老人家,好好教训你这个狐假虎威的老刁奴!” “徐叔!” 徐叔对上王妃的眼,立即朝后一招手。 训练有素的王府府兵,瞬间便将清予轩团团围住。 行径整齐,武器先进,看着个个身手不凡。 李嬷嬷从宫内带出的几名侍卫顿时一慌,没想到王府竟然敢公然动用私兵! “嬷嬷,不可。” 领头的侍卫眼神犀利的环视一圈,手已搭上腰间的佩剑,却迟迟不敢拔出。 此时的情况和局势,对他们不利。 如果真的在王府动手,这事情的性质可就真的变了。 李嬷嬷毕竟是深宫中的老人,眼珠子提溜两圈,瞬间分析明白了其中的利弊。 再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变了又变,终于璨笑道:“王妃息怒。”? 第三十六章 衍王府女主人的自信 “息怒?” 叶予微嗤笑,“李嬷嬷当真是伺候在太后身边的老人吗?” 智商和情商都不在线的样子。 “是你来衍王府对本王妃出言挑衅在先,你的桩桩罪过皆有人证,此事不是我怒或不怒而定的,而是李嬷嬷你的言行造成的。” 李嬷嬷心下一颤,没想到一个叶家不受宠的二房嫡女,竟然这么不好糊弄。 “看来嬷嬷也是无话可说了,你既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让年轻的奴才行罚怕是有损太后颜面,既然要罚,那便由本王妃亲自动手,也不算辱没了嬷嬷。” “再者,王府里的这些小奴们,我怕他们胆子小,罚的不仔细、不认真~” 叶予微唇角带笑,一副为人着想的温柔模样。 然,还没等李嬷嬷反应过来开口反驳,叶予微带着掌风的一巴掌便直接落在了她的左脸上! “啪!” 李嬷嬷头都被打歪,唇角立即溢出鲜血。 衍王妃竟然真的亲自动手打人了! 跟着李嬷嬷前来的大内侍卫更是大惊,双眸瞬间瞪大。 他看清了,衍王妃这一掌可不是普通的掌嘴! 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叶予微紧接着“啪啪”两下,又是两个清脆的掌掴声。 看着李嬷嬷双颊肉眼可见的肿起,叶予微眼底终于带了几分真实的笑意。 嘲笑。 李嬷嬷被猝不及防的三个巴掌,打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脸痛,牙痛,头也痛! 耳边嗡嗡的耳鸣过后,又是衍王妃那催人命一般的声音。 “念在李嬷嬷只是初犯,又上了年纪,本王妃便只罚你三掌。” 一副本王妃法外开恩,你须得“三跪九叩的拜谢”的语气,李嬷嬷被气得瞬间眼前发黑,就要昏去。 谁料下一秒,众人便看衍王妃眼疾手快的一手扶住了李嬷嬷。 就在众人就要松一口气时—— 衍王妃一手又高高扬起,划落! 清脆的一掌再度落在李嬷嬷的左脸上。 几近昏迷的李嬷嬷,猛的又被左脸突如其来的刺痛给痛醒。 “没事嬷嬷?我师承神医郭了,对治疗眩晕之症颇有研究,嬷嬷若是再晕倒我也不介意再给您来一掌。” 不错,这下两边脸肿的对称了。 叶予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李嬷嬷一对精明的小眼,在双颊红肿的衬托下更加猥琐可憎。 “恁……恁几钢者言躲窝!” 李嬷嬷想捂上自己的脸,一碰却是针扎般的刺痛,嘴中肿痛的亦是话都无法说清。 叶予微眼睛亮亮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物件:“嬷嬷说的什么话?臣妾听不清呢~” “对了,”叶予微直接暗中用力,将李嬷嬷伸手指她的食指给生生按断下,“嬷嬷今日是奉太后之命来查验元帕,若是查验不到才是真的误了大事。” “明萝,将东西取来。” 明萝缩着脑袋就赶紧往里卧去。 姑娘竟然连宫里嬷嬷都敢打!实在是…… 实在是太牛逼了!! 我床上赫然叠放着叶予微事先准备好的元帕,帕上一抹深红。 那是叶予微昨夜趁机,偷偷蘸取的陆衍霆亲口吐的血。 也算物尽其用~ 明萝一喜,捧着元帕便往外走。 太好了,王爷还能人道! 客厅有了叶予微的震慑,安静的无人敢出声。 李嬷嬷是想大骂,恨不得让宫中侍卫立即将人押了,送进皇宫交给太后亲自管教。 但现在,她根本发不出声音! 不仅要忍受脸上火辣辣的肿痛,还有手上断指之痛! “嬷嬷,看清了?” 明萝将东西呈到李嬷嬷的眼前,跟着主子学的恶心人劲儿,特意往她脸上凑了凑。 吓得李嬷嬷又是后退两步,里衣都早已被冷汗浸湿。 她害怕了,她真的害怕了,入宫至今,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她! 衍王妃是头一个,也是独一个! 再望向叶予微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惊骇之意。 叶予微淡定的重新坐回主位,轻抿了口茶水,“嬷嬷今日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早些回宫复命去。” 李嬷嬷既惊又怕,衍王妃这么对她,还敢这样坦然的让她回宫复命,就不怕她朝太后狠狠告状吗? 不对,衍王妃这样子实在是令人起疑! 李嬷嬷心中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是四周皆是衍王府的府兵,此时不走就怕衍王妃下一秒反悔,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情不愿的行了礼,强忍着身体的痛意,疾步冲出了清予轩,身后跟着的大内侍卫都要险些追不上。 “哼,色厉内荏的纸老虎!” 叶予微将杯盏放回桌面,盯着李嬷嬷仓皇而跑的身影,唇角微勾,邪媚十足。 徐叔见李嬷嬷带着人离开了,敛了神色,招手让府兵们也都退下。 “王妃,那老奴也先告退了。” 她收回目光,朝徐叔中肯的点了点头。 看来陆衍霆前期准备的很到位,她在衍王府中,确实享受着女主人的待遇和保护。 明萝小心观察着主子脸色,悄声道:“王妃,您今日好厉害!” 叶予微轻笑出声,明萝这小妮子,夸她还夸得小心翼翼。 只是想到那狗仗人势的李嬷嬷,沉声道:“那老奴,抱着太后的大腿便自诩高人一等,当真是可笑。”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主便是主,奴便是奴。 不论如何议,她今日的言行都寻不出错处。 至于李嬷嬷脸上的伤,眼下看着吓人,但一炷香的时间便会消肿退红。 她的每一掌都暗藏内力,掌掌都打进对方的筋脉,使得她的面部神经连着头部,都会产生抽痛,这样的神经痛感,最少持续半年。 “王妃就不怕李嬷嬷回宫在太后跟前告状吗?毕竟,她可是太后跟前伺候的嬷嬷啊?” “她不敢,也不能。” 叶予微高深莫测的表情,实在勾足了明萝的好奇心 明萝一脸请主子赐教的表情,等着她的后文。 那就满足一下小妮子的好奇心~ 叶予微招手,让明萝低身附耳过来,“我给她下了药,她从此再也无法出声讲话。” 这就是好好的人不当,非要来她跟前当畜生乱吠的代价。 “王妃!” 明萝又是惊呼一声,姑娘实在太大胆了,竟然敢毒哑宫中内侍! “莫怕,对方没有证据,无凭无据的,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明萝,你需记得,以后在衍王府,我们只会遇到比今日更难缠之事,如果这一次我不能给对方足够的震慑,之后等待我们的只会是他们变本加厉的纠缠。” “我故意表现得嚣张张狂,就是为了让宫里的人和衍王府的那些眼睛看清,以后若要在我面前生事,须得掂量清楚,能否承受得住事情败露的风险。” 明萝疯狂点头,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震惊与崇拜。 叶予微又喝了口茶水,小妮子还是很上道的。 只是日后在衍王府,她们怕是要更加小心谨慎。 陆衍霆虽然承诺会护她周全,但保不齐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出手施压,比如今日的太后。 皇权,是这个世界不可逾越的阶级。 往后,她要过招的对象就不只是深闺里的姑娘小姐那么简单。 而是这个王国里,真正的掌权者。 “王妃,京夫人来给您请安了。” 清予轩的婢女前来通报,打断了叶予微的思考。 婢女低眉顺目,乍看与普通侍女无异,但叶予微却是眼神凌厉的扫向她。 这个小婢女,心思不纯。 第三十七章 总有圣母在蹦跶 “请她进来。” 望着这小婢女身段妖娆离开的脚步,叶予微眼中的危险之色更重。 这婢女身怀暗香,若不是她对中药气味敏感,也很难发现她的小心思,且此女进入客厅之后,一双眼便一直提溜着在偷偷观察。 “明萝,你去厨房帮忙盯着早膳,另外再去打探清楚这婢女的来历。” “明萝明白。” 很快,冯京京带着贴身侍女秀秀便进了客厅。 昨日婚礼上,叶予微当众掀开红菱,多年丑颜的传闻不攻自破。 而今晨,满京都都在赞叹她的美貌。 一个女人,因为容貌而让整京晃动、男人垂涎的,其容貌姿色,可想而知。 可冯京京在踏进屋内,看清她的那副真容时,还是不由一愣。 因着昨日才大婚,叶予微今日照例仍被服侍着穿了一身红袍。 褪去遮掩多年的黄皮,在红袍的映衬下显得她肤色更加白皙,多年的防护也让她肤质细腻有光泽。 双眼清亮,透着清冷和几分疏离感,偏生红唇妖艳,与鼻尖的一颗美人痣相得益彰,一张脸既纯又媚。 这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只看一眼的美貌。 冯京京心下一颤,衍王殿下终究也是个正常男人。 敛去心中的震动,冯京京在叶予微面前端身行礼道:“妾身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免礼,京夫人重伤才愈,可莫要再引发旧疾的好,坐。” 叶予微摆了摆手,让人落座在一边的木椅上。 既是跟着陆衍霆多年的贵妾,自己又已经给了对方一枪,同在王府的屋檐下,免不得碰面擦出些“火花”,眼下她还是主张以和而贵的。 就是不知,这位京夫人是否能沉得住气。 “多谢王妃厚待。”秀秀搀着京夫人落座,眼神片刻不敢离开对方。 叶予微漫不经心的看着她们,秀秀是个忠心护主的,只是这冯京京似乎比初见时憔悴了许多。 整个人蔫儿了唧的。 不仅是面色,更是一种精气神,或者说是状态的下降。 这样看着,与她的明萝更像了…… “对了,王妃,之前的事都是妾身莽撞,还要多谢王妃您不计前嫌为我医治,以后在王府,妾身希望与王妃和谐相处。” 哦? 叶予微挑了挑眉,再次正色的看向冯京京。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翠绿的薄衫,面色苍白一看便是整晚没睡好,整个人看着非常有弱柳扶风之姿。 “自然,京夫人是服侍殿下多年的老人了,本王妃自然要与京夫人好好相处。” 正和她的意。 只是当初冯京京能只身暗箭伤人,如今却忽然变了性子想要委曲求全,似乎不像她的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往后京夫人也不用每日都来请安,我这个人好清净,以后每月十五来一日便可。今日便先请回,我还要用膳。” 叶予微笑着请人走,她对冯京京的话可不全信。 女人狠起来,可是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够狠。 “妾身明白,那便不叨扰王妃了,只是有一事妾身不知当说不当说?” 冯京京起身,望着叶予微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可不惯着古代这些矫揉造作的女人,“京夫人既然没想好,那还是不用说了,请。” 这是请人再度离开的意思。 冯京京藏在袖中的手克制的绞着秀帕,面不改色道:“妾身愚钝,但此事妾身还是想斗胆一言。” 早料到冯京京会忍不住,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小手一摆,一副您请讲的冷漠姿态。 “妾身斗胆相劝,王妃日后对宫中来的人还是客气些,尤其是太后宫中的老人,这李嬷嬷不是第一次来我们王府了,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 “她回宫之后定会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王妃是逞了自己的一时之快,可您是否考虑过王爷的处境?” 冯京京句句真切,眼神带着难忍的愤愤。 强忍不满的再给她行了个礼,“妾身话至于此,还请王妃日后三思而后行。” “多谢京夫人提醒,本王妃的行为还轮不到你一个妾指指点点,京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好。” 果然,冯京京离开的背影明显的一僵,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腿,迈步离开。 叶予微一下又一下的捣弄着杯盏。 好的很,又来一个要教她做人的圣母。 只是,冯京京的话却也不是全不能听。 她话里话外都说明了一件事,衍王府在她来之前,对太后身边的李嬷嬷还是十分忌惮的。 而陆衍霆不得不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想尽办法骗尽太医。 莫非为的就是,瞒过宫中的太后? 杯盏的盖一声又一声的砸下,正如她此时思绪在脑海中的碰撞。 如果陆衍霆一直忌惮的是太后,那昨日在城外竹林秘密刺杀的,很大可能也是太后操作的。 太后跟陆衍霆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这厢,被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陆衍霆正黑着脸在书房。 “王爷,根据昨天唯一活口的证词,他们的兄弟都是因为跟着王爷上战场,最终没能活着回来,惨死沙场。” “应当是背后有人利用这点,恶意撺掇,让他们相信那些人是因为王爷的残暴,作战失误而亡。” 景昂想到黑牢中的那人,双目猩红的扛下所有酷刑,仍要大声坚持没有幕后主谋:“我们都是自愿聚在一块儿为我们的兄弟报仇的,根本没有幕后主使!” “为了军功,你们不顾人命;为了胜仗,你们不顾为国捐躯的士兵!战神?不过是踩着人命上去的冷血魔鬼,他也配?” 景昂看着自家主子仍是一脸愁云,正犹豫着是否要继续汇报,陆衍霆却忽然提笔在纸上利落下笔。 “按照单上所写,命人去采买好送去清予轩。” 哈? 景昂默默接过,王爷这跨度跨的他有些晃神。 陆衍霆指尖轻敲桌面上,顿了顿像是忽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再把库房里的几颗夜明珠找出来,还有那两盏进贡的玻璃花鸟纹宫灯,都一并送去清予轩。” 晚上用眼,那红烛似乎有些晃着她了。 第三十八章 泥垢污垢骚东西 景昂有些难以置信,王爷竟然真的对叶予微如此重视? 虽然叶予微确实医术了得,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武器招数,就连她的真容也是那般惊人绝色…… 好,这般看来王爷多加重视似乎也可以理解。 只是……景昂叹了口气,京夫人那边怕是不会舒坦。 拿着陆衍霆亲笔,找到徐叔,又派了采买人员出去采购。 正说着,看门小厮来禀,宫中的李太医又来日行一诊了。 景昂与徐叔对视一眼,转头对传话小厮道:“请李太医到书房。” “徐叔,备好东西尽快给清予轩送去,我先回书房。” 徐叔点头,转身带人去库房清点东西。 清予轩内一个四方的小院子,假山流水、花草鸟鸣,一切都显得清新雅致。 叶予微对这小园非常满意,直接命人将早膳移到了园子的石桌上用。 明萝在一边伺候着她用膳,一边回禀道:“那贱奴名叫倪姤,据说原本也是个清白人家出身,只是她自己作践,勾引了一户有钱人家的男人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谁料人家正妻也不是个吃素的。” “直接将人捉奸在床,被扒了衣服差些浸猪笼,最后闹到县令处,那正妻又找关系施压势要将她弄死,最终县令两方调和,将她划入奴籍。” 叶予微小口啜着碗中的南瓜粥,衍王府的厨子确实十分优秀。 见明萝眼神巴巴的盯着留香酥,干脆将一盘都塞进她怀里,仰头示意她继续说。 明萝腼腆一笑,还是快速吃了一块,赶紧继续道:“后来这倪姤辗转去过许多高门大户为婢,不过都是干不多时又被卖给了人牙子。” “这次,也不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来到王妃院里伺候,算是她走了狗屎运!” 叶予微放下碗筷,轻擦了擦嘴角,“姑娘家家的,以后说话还是文雅些。” “王妃,明萝这都是跟你学的啊!” 手里捏着的留香酥瞬间不香了,明萝瘪嘴:王妃好双标哦…… “怎么?我可是已经嫁为人妇,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妮子小心到头来没人要。” “不要就不要,我便是一辈子跟着王妃也很开心!” 叶予微看着明萝一脸认真,心下欣慰。 总算没有在明萝这小妮子身上白费心思。 “行了,把那个什么泥垢、土垢的给我叫来,拿着你的留香酥一边儿吃去。” 叶予微摆手,将明萝屏退。 恰巧徐叔领了命,刚进清予轩便见到王妃在园子里用膳。 小桥流水在后,人影一举一动皆是意境如画。 徐叔一时有些看呆,殿下果真是眼光不俗! “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徐叔免礼,以后见我不必如此客气,在这府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需要徐叔多加照拂。” 王妃不仅人美果敢,还如此心善! 徐叔面上挂着诚挚的笑,“多谢王妃,来人,将东西呈上!” 徐叔身后的两个小厮一个手里捧着大箱,一个手中举着小盒,两人齐齐打开了木盖。 小盒中摆放着四颗圆珠,通体澄澈,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幽光。 叶予微捡起一颗在手中把玩,徐叔立即道:“王妃好眼力,这是极难得的夜明珠,还是先帝在位时赏赐给殿下的,今日让老奴特意寻了出来送予王妃夜视用。” “还有这两盏玻璃灯,”徐叔从大箱中十分小心的提出一盏,“这花鸟纹宫灯十分精巧可爱,放在王妃院中,最合适不过。” 叶予微这才注意到,大箱中的两盏灯也十分别致好看。 “确实好看,便放在这儿,天黑了也方便我在园中用膳。” 她这个四方花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用十分舒适。 夏日傍晚,在园中自由随心的吃吃喝喝,吹着小风,实在是一种享受~ 这边刚将两盏金贵的灯摆放好,那厢采购的下人也一溜烟儿的将东西送来。 利落的进屋,将东西按照规制一一摆放好。 她在石桌上支着下巴,眼看着一排排的人进来又出去。 往返几趟,终于才彻底安静下来。 “王妃,东西都已安置完毕,我等先行告退。” 叶予微将提前准备的钱袋,直接一丢重重砸进小厮怀里。 “这些碎银你们拿去,哥儿几个夏夜里吃顿好酒。” 众人一喜,忙道:“多谢王妃赏赐!” 倪姤被明萝叫至院中,亲眼目睹了人来人往,金贵的朱钗玉石、妆奁巧物如流水一般的往清予轩里头送。 她越看,越眼红。 往前在府中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 从前她还以为衍王府是夕阳余晖,拿不出银钱充门面,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京夫人没有的待遇不是因为衍王府府库亏空,只是因为还不够受宠! 如今正妃一来,什么好东西都现身了。 她眸中一亮,暗自得意,果然,她付出那么多换来的机会没有错! 叶予微余光也瞄到了在一侧的倪姤,倒是巧了,被她看到了全程。 也好省的她多费口舌。 看着倪姤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身形,叶予微这才开口将人召过来。 “你叫污垢?” “回王妃的话,奴婢姓倪,倪姤。” 她垂眸敛去笑意,泥垢、污垢的是一种特殊的取名艺术吗? “好,倪姤,日后你如果还要在清予轩伺候,就去沐浴最少三遍,不要再让我闻到你身上的骚味。” “啊?”倪姤一愣,没想到王妃竟然如此直白。 她身上的暗香可是很有来头,王妃竟然说她身带骚味?? 猛然被戳中小心思,倪姤有些不自然,但眼下她别无选择,只能回道:“王妃饶命,奴婢知错,再不会有下次。” “好,那便再给你一个机会,再让我闻到,可不是发卖出府这样简单。” 她语气冰冷,透着高位者的威严。 对一个奴婢而言,发卖是最严重的处罚! 但是王妃这语气,难道是要弄死她? 倪姤心如鼓擂,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强装镇定的福身快速离开。 但叶予微还是从她差些被自己绊倒的脚步里,看出了倪姤的慌乱。 今日她对倪姤只是轻轻敲打。 初到王府,她只是名义上的女主人,能让王府安宁些她是愿意的。 只是,如果真的有人在敲打过后,还要在她眼皮子地下卖弄风骚,那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李太医日常看诊完毕,偷偷从小门进了宫面见太后。 而此时,和乾宫里的太后正双眉紧拧,忍着跟前的李嬷嬷在她面前张牙舞爪,比划半天却一个字也不说。 李嬷嬷察觉出太后的不耐,焦急的“咿咿呀呀”出声,更显举止诡异。 宫人甲:“李嬷嬷去了趟衍王府怎么变成这样了,活像是鬼附身!” 宫人乙:“太渗人了,你们莫再多言,阿弥陀佛” 宫人丙:“我头次当值,请问只要学会鬼叫就能赢得太后的恩宠吗?” 第三十九章 蚍蜉撼树 太后一手撑着头,半倚在高位上。 面前李嬷嬷招鬼一样的夸张动作,看的她眉心紧拧。 “行了,哀家等你回来复命不是让你在此处发疯的。” 李嬷嬷听出了太后话里的隐怒,手在空中挥舞的更疯狂了,“啊啊,呐呐呀啊啊啊!” 太后再睁眼时已满是不耐,一直在一旁伺候的老太监衡量一番,还是上前劝慰道:“太后娘娘息怒,李嬷嬷举止如此怪异实在反常。” “老奴怀疑李嬷嬷出宫这一遭,怕是遇到了什么意外,让她精神失常无法言语。” 太后纤长的黄金护甲戴至第三指,被身边的老太监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有些复杂,小心撑着软椅的扶手缓缓起身。 她不疾不徐的走近李嬷嬷,盯着她看。 “李嬷嬷今早是去衍王府验元帕,莫非是衍王敢对哀家宫里的人下手?” 果然,下一秒李嬷嬷疯狂点头,神色焦急又欣喜,像是终于被人理解了的释然。 老泪纵横,恨不得即刻泪洒现场。 “果真?” 太后上扬的眉毛一挑,余光瞄到了静候在一边的李太医。 “李太医,来的正好,李嬷嬷口不能言,精神尚算正常,你且过来为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微臣遵命。” 李太医赶紧上前,李嬷嬷看太后终于想到,人也渐渐松弛下来。 “如何?可是中毒了?” 太后的黄金护甲微翘,泄露她内心的期待。 如果李嬷嬷当真是中毒,那这就是她公开惩治陆衍霆的罪证! 李太医一脸认真,收回探脉的手,躬身道:“回太后的话,李嬷嬷身体康健,没有中毒的迹象。” “怎么可能?” “啊啊,呀呀呀!” 太后和李嬷嬷齐声而出,李嬷嬷被太后不悦的瞥了一眼,低头噤声。 “李太医,你确定查清楚了?” “是,李嬷嬷体内一切正常,断没有被毒哑的可能。” 太后撑着扶手处的蟒纹头,“衍王府的那位,今日可有异常?” “启禀太后,今日诊脉过后,微臣发现衍王体内的毒脉更重了,已是无力回天,恐活不过月余。” 被惹得烦闷的太后在听到这话之后,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终于,终于这江山终于能坐稳了! 昨日的那一支毒箭,果然没有射错。 “既如此,以后每日的平安脉便改为三日一次,再过几日便不用李太医这般奔波了。” 叩跪在地的李太医忙磕头谢恩,匆匆离开。 李太医是太医世家出身,几代人都是为皇家服务的御医圣手。 这些日子,他每日按照太后的吩咐前去衍王府请脉,日日回禀。 太后想要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纵使心有疑虑,他亦不敢有二话,一切都只能按照太后的命令行事。 老太监见送走了李太医,“太后,李嬷嬷一事奴家觉得还是事有蹊跷。” “或许是李嬷嬷中的哑毒太过稀奇,李太医一时探查不出,又或许是李太医频繁出入衍王府,生了二心……” 太后摇头,语气肯定,“不会,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李家是世代的医药世家,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御医,绝不敢将全族几代人积累的荣誉作为赌注。 太后眸色渐深,“上纸墨来,让她写下在衍王府的经过。” 李嬷嬷不敢抬头,惶恐的拼命摆摆手。 老太监也提醒道:“太后娘娘,李嬷嬷是陪嫁入宫的家生婢,识不得几个大字,更别说是写了。” 这下有些难办了。 如果没有李嬷嬷的证据,太后就无法在明面上对陆衍霆施压。 “小福子,将侍卫统领给哀家叫来。” 李嬷嬷也猛的抬头,还得是太后娘娘! 她在王府遭遇的一切虽然自己说不出,可是与她同去的侍卫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多时,小福子便将侍卫统领给带到了和乾宫正门。 小福子跑上前,轻声回道:“太后,人已经带到了。” 李嬷嬷已经让人接下去安置,太后在殿中闭目养神,听到小福子的声音懒得睁眼。 随意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小福子传话。 小福子可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这样明显的指示,他一下便懂了。 下到侍卫首领身边,朗声道:“太后乏了,你且轻声将今日在衍王府所遭遇之事如数禀报。” “微臣遵旨。”侍卫有些紧张,刚在衍王府经历了那样一遭,没想到又要接受太后的亲自问询。 “今日,微臣随太后宫中的李嬷嬷前往衍王府,嬷嬷在王妃院中出言无状,顶撞了王妃,被王妃亲自处罚……” “亲自处罚?她一个小小叶家废女竟然这般大胆?”太后猛的睁眼,眸中杀意一闪而逝。 被打断了的侍卫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在看到太后眼中的戾气时忽然反应过来。 “接着说。” “王妃声称替太后教训奴才,掌嘴不过四下便让李嬷嬷双颊高肿。” 双颊高肿? 可李嬷嬷看着,似乎并没有异常,只除了不能说话之外。 “衍王妃虽然只是打了嬷嬷四掌,但王妃手掌带风,似乎暗藏内力。” 太后也终于渐渐察觉到了异常,“衍王妃不是传闻中叶家丑陋无盐,天生无法习武的废物?” 侍卫统领接着道:“非也,依微臣来看,王妃身上是有内力的,且王妃也并非传闻中那般的丑颜,反倒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其容貌更甚宫中的贵妃娘娘!” 她越听心下的孤疑越重,“这般说来,你见到的衍王妃与传闻中的叶家丑女,全然是两个人一般了?” “回太后的话,确实如此。” 侍卫想到衍王妃那样张狂的绝美容姿,也有些心神晃荡。 太后神色几经变化,似乎心中已有主意,最后问道:“除此之外,你可看到衍王妃对李嬷嬷偷偷做过什么?比如,给嬷嬷下毒?” 侍卫首领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微臣一直在嬷嬷身后,未见王妃有何其余举动。” 竟然能够在皇宫侍卫首领的眼皮子地下,悄无声息的下毒生事。 看来陆衍霆找的这位冲喜王妃,也不是个简单的玩意儿。 太后敛下神色,“退下,今日之事你不需守口如瓶。” “太后的意思是……?”首领心中一咯噔。 “衍王妃行事张狂,目中无人,嚣张放肆之举,你以为如何?” 侍卫对上太后冷厉的目光,心中一沉,“微臣明白了,定不辱太后使命,微臣告退。” 看着如此识时务的侍卫,太后唇角划开满意的弧度。 不过都是些蝼蚁,竟然也妄想蚍蜉撼树! “小福子,传哀家懿旨,请衍王妃明日进宫问安。” “嗻~” 第四十章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衍王府外撤去了残尸,血红的墙面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被重新处理干净。 若是没有昨日的惊魂场面,衍王娶亲的排场也是京都中值得人人赞颂的场面了。 衍王府,清予轩。 流水从假山上顺流而下,滋养着沿路周边的花草。 小园子内唯一的石桌之上,此时还多了一副巨型纸伞,上又盖着双侧纯黑棉布。 巨大的阴影正好将石桌的范围完美覆盖。 明萝喝了口茶水,又绕了一圈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回屋禀报,“王妃,您出去看看,遮阳伞已经安排妥了!” 叶予微亦是一喜,“小妮子动作够快的。” “那不是必须的嘛!”明萝被主子一夸,尾巴一下就翘了起来,面色愈加红润。 此刻日头高照,叶予微眯着眼,看清了外头的黑伞,不由失笑。 算了,她还是不打扰明萝的积极性。 多看看这奇怪的大黑伞,应该也能审美适应。 “去厨房把我要的冰和绿豆汤取来,制成绿豆冰沙给院里的人都分一份。” “好嘞,明萝马上就回来!” 她等这一口可等候多时了! 陆衍霆带着景昂和几条小尾巴进入清予轩时,见到的便是红色薄衫的少女,仰靠在贵妃椅塌上,闲适悠然。 景昂却是一惊,王妃竟然褪去了鞋袜,赤着玉足! 他小心偷看王爷的方向,果然身旁王爷的眼神已渐渐变得危险。 站在王爷身旁的他都感受到了一股凉意,暑气瞬间消了大半。 “全都背过身去!” 身后跟着的几位都是京都制衣铺的个中好手,男裁缝本就低着头不敢在衍王府四处张望,此时衍王发话,更是立即乖乖听令。 整齐划一的转身,不敢有丝毫怠慢。 景昂看着,轻啧一声,他就知道王爷…… 下一秒,陆衍霆危险的眼刀就刀到了景昂,“背身!” 景昂利落转身。 背过身的他却是懊悔的皱脸,恨不得给自己一锤子,直接锤进地下! 他就知道王爷极为重视这些,他刚刚看到了王妃的玉足,王爷不会要把他毁尸灭迹? 想着想着,景昂更是一个激灵,寒战x2。 叶予微双手交叉压在脑后,正享受着夏风拂面的自在。 下一秒,渐近的脚步声,眼前的暗色忽然加深,她瞬间睁眼。 “衍王殿下。” 女人面带微笑,巧笑倩兮的唤了他一声,却并未起身行礼。 不过还是抽了只手出来,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衍霆看了眼那石凳,没有立即坐过去,反倒将她放在一边的长袜拿起,握起她的脚,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快速给她松散一套,再假装无事发生的自然落座。 叶予微一怔,她根本来不及开口阻止! 上半身还处在半仰起的状态,眼睁睁的目睹了陆衍霆的一系列动作。 没错! 衍王殿下,亲手!拿过她的袜,给她穿上!! “府里男丁众多,以后便是在自己院里也不要随意露足。” 叶予微不满的双腿互相蹬了蹬,又将长袜抻出去些许,“王爷操心的还真多。” 没看出来,陆衍霆这厮还是个传统又霸道的主。 这么热的天,穿这么多层衣服还要穿这么长的鞋袜,古代人就不怕中暑长红疹的吗? “听话,以后若是让我在公众场合再看见一次,见一次罚你一百两银子。” “陆衍霆!” 竟然拿钱威胁她? 天知道她挣钱多么辛苦,多么艰难! 家财万贯的陆衍霆竟然还要剥削她! “王妃看来是还没有很好的适应新身份,出言顶撞自己的夫君,可是有违夫纲。” “夫纲?王爷,莫不是日头太毒给你晒中暑了,咱俩这关系你跟我扯夫纲伦常,可没什么意思。” 叶予微面色不悦,又反抗的蹬了两脚,长袜很快又露出一小节雪色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发光。 陆衍霆只觉那光实在耀眼,世上竟有人白成这样? 他强制自己收回目光,却听旁边的女人继续开口,“来,既然中暑昏了头便尝尝我的绿豆冰沙,清热解毒还能解暑,再适合王爷不过了。” 叶予微挤出假笑,一双眼恨不得直接变成led滚动屏幕播放:昏头王爷,封建迷信! 不过,昨日她随口的话,今早他便差人送来那么多东西 思及此,叶予微闭了闭眼,她能忍则忍了! 被忍耐本人轻瞥了一眼碗中的东西,绿豆冰沙? 绿色的糊状东西,看着口感也很粗糙,这女人竟然喜欢? “怕我下毒?” 叶予微见他半天没有动静,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大勺便往嘴里送。 “嗯~” 就是这样的冰爽快乐! 听着她发出的满足声音,陆衍霆也有些好奇了。 小心舀了四分之一勺,犹豫之际,门房忽然来报,宫中的小福子带着懿旨过来了。 叶予微有些心虚,八成是冲着她来的。 陆衍霆也放下手中的瓷勺,早晨之事他也有所耳闻,却是没想到宫里那位这般沉不住气。 “别担心。” 陆衍霆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率先起身带人进入了清予轩的正厅。 担心? 别说担心,她恨不得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 若是有宫中高手直接找她对决,说不定还更有助于她修习武艺,精进内功呢~ 只可惜宫里惯会狂大雷、毛毛雨。 “就这?” 听完小福子宣旨,一堆话只有一个目的—— 让她明早入宫请安,面见太后。 还以为真要直接抓她入牢,或是派几个壮汉来直接处罚。 看来这太后是想把她弄进宫里,再动手了。 她懂,关起门来打狗这事她熟的很~ “王妃,还不速速领旨?” 小福子夹着音,语调又尖又细,听得叶予微一身鸡皮疙瘩。 看着对方的小贱样,陆衍霆也在一边盯着她,叶予微只得上前随意一礼,“臣妾领旨。” “衍王妃明日是头次进宫,还请多加小心,莫要行差踏错连累王府喽~”小福子小眼一转,飘到一边面色苍白,浑身透着‘我要命不久矣’气息的陆衍霆身上。 “王爷重病在身,想来也是无法很好的管束好王妃,太后娘娘发话了,明日她会替您好好管教新妃,保管王妃回府后成为规规矩矩的合格王妃。” 拐弯抹角的说她不知礼数呗? 腌臜的贱东西,还真是听着看着便令人作呕。 小福子嚣张的轻哼一声,这才带着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还以为衍王妃还真有什么本事,能把李嬷嬷弄成那个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宫里的人离开之后,陆衍霆原本虚弱无力的坐姿瞬间变了。 面上虽然仍旧略显苍白,但刚劲的身体却无半分病态。 “明日入宫,有何打算?” 她将懿旨随意一丢,漫不经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还有一句话,当着陆衍霆的面她没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四十二章 王爷与王妃心有灵犀、心心相印 叶予微独自用膳,便又将晚膳安排在了园子里。 明萝在一边伺候着,但眼睛还时刻不忘盯着不远处的倪姤。 她越观察越觉得倪姤不是个好东西。 王妃果然是火眼金睛,很有先见之明! “王妃?” 看着叶予微举箸半晌没有动作,明萝这才小心叫了她。 “嗯,何事?” 叶予微回神,经历了下午的尴尬时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陆衍霆无奈又带着几分羞涩的表情说她“奔放”的场景。 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在陆衍霆眼中,或许真是个色女形象…… “王妃可是为明日入宫忧心?王妃不必如此,凡事都有第一次,再说王爷不是说会陪着您吗,王妃不要忧思过度了,该吃还得吃。” 明萝说着,又往她碗里夹了两块烧鹅肉。 叶予微没说胡,明萝既然这么以为那就让她这么认为,也挺好的。 那样尴尬的情景,天知地知二人知便够够的了。 在明萝担忧的目光里,她勉强吃下小半碗饭。 强制自己的脑子不要再出现陆衍霆裸着上身,低头擦身的羞耻景象。 饭后叶予微回房偷偷修习内功,又沐浴一番之后才觉神清气爽,身心舒畅。 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和羞耻感,通通消失! 明萝伺候着她绞干头发,倪姤却忽然出现,“王妃,几家制衣铺的裁缝在清予轩外求见。” 叶予微抬眸,却并未给倪姤一个眼神,问明萝:“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的话,快到亥时了。”倪姤抢先一步回答了她的话。 明萝梳发的手一顿,斜眼看她,眼带不满。 叶予微这才将视线落到她身上,“今日倒是没闻到你身上的骚味……请人都进来。” “是。” 倪姤被她这么说也不恼,面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欣喜的离开。 她可是成功引起王妃的注意了呢~ 明萝撇嘴,“王妃,您既然知道她心怀不轨,为何还纵着她?” “何处看出我纵着她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既也知她心怀不轨,何必还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 倪姤究竟想做什么,还得等等才能知道。 不能对方还未露出马脚,自己先乱了阵脚。 她眼神示意明萝将木梳放下,“行了,不说这些,拿件外衫给我。” 该是出去挑挑她的新衣服了。 不,准确来说是给衍王府挑选挑选制衣伙伴。 叶予微在四位裁缝殷切的目光中,一一看过他们剪裁的新衣。 虽然时间极短,但用料剪裁和款式一看便都是下了心思的。 她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很快便选定了一件。 将人遣走,明萝这才上手,仔细探了探四件衣服,有些疑惑,“王妃,我看这几件衣物都极精巧,特别是这件乌金云秀衫,最贵重也最符合您的气质,为何不选这件呢?” 叶予微也伸手摸了摸那件乌金云衫,“确实是上好的料子,也是我喜欢的风格,只是乌金配色太过肃穆张狂,衍王又在病中,在外一直被人看衰。” “明日我若着这一身乌金云秀衫与王爷一同入宫,你觉得宫里的人会怎么想?” 这一问把明萝给问懵了,“那王妃为何选苏氏成衣的紫色罗裙呢?” 她看这罗裙并无任何特别之处,配不上王妃的气势。 在明萝心里,只有那件乌金云杉,才能凸显王妃的狂霸高贵的气焰。 这紫色罗裙看着便应该是温柔小姐穿的,自家主子什么德性这些日子下来,她也摸清了几分,绝不是上述这派…… “这件罗裙低调婉约,紫色不会过深而显的老气,也不会过嫩显的稚气,恰到好处的紫色能更好的彰显优雅、稳重,它虽然乍看普通,但衣领、袖口和裙摆都有特殊衣料的小设计。” “这设计虽然看着小,但需要花费不少功夫。苏氏成衣铺子正如他们制作的这件罗裙,低调沉稳但又有实力,是与王府建立长期合作的不二选择。” 其余的不是太保守便是太冒进,什么样人的做出什么样的东西,也能反应他背后商铺的调性。 明萝恍然大悟,原来王妃不仅仅是在挑衣裙! “明萝明白了。” “嗯,将这些都先收好,明日便穿这件紫色的入宫面见太后。” 她确实更中意那件乌金云秀衫,但陆衍霆有言在先,她也明白自己契约入府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 陆衍霆忌惮太后,她看出来了。 所以她愿意收敛锋芒,低调做人做事,装出一派温婉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只希望明日可以一切顺利。 果然,新婚第二夜陆衍霆便没再过来。 明萝积极打听,担心衍王去了京夫人的院里,送回来的消息却是让她松了口气,原来王爷哪儿都没去,直接宿在了书房。 叶予微的卧房内,四颗夜明珠分别安放在床头、床尾四处,夜色之下,柔光更亮。 几乎都不用燃烛,便可清楚地看清屋内一切。 入睡时,也只需找来几块薄纱盖在夜明珠之上,光亮便会放柔,柔光和暖,并不灼目。 叶予微心中有事,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其实多年来的特工生活,已经让她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托了这具身体的福,初到叶府时尚算睡了几个好觉。 早晨朦胧间,便被明萝叫醒,说是王爷派了一位嬷嬷过来安排上妆,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王嬷嬷是王府的老人,想必从前也是在宫中待过的老人,怪不得对这规矩礼仪如此清楚。” 王嬷嬷亲自给叶予微描眉画目,闻言也并不骄傲,回道: “不过是在宫中伺候过几位主子,算不得什么,王妃天生丽质,不用做过多的点缀便已浑然天成。” 王嬷嬷起身,让她能够看清铜镜中的自己。 王嬷嬷的手艺确实绝佳,几下落笔便将她画的多了几分稳重内敛之气。 刚及笄的她本是青春气息正浓,只是肉体再清纯她也无法假装懵懂。 再加上王嬷嬷的手艺,整个人看着便很有王妃的威严,威严之气又不失优雅与大气。 王嬷嬷看着镜中的人也甚是满意,“王妃,请恕老奴多言,王妃有倾城之姿,只是皇宫不同于王府,行事说话都需得藏三分,否则老奴担心王妃这张脸恐会引来祸事。” 皇宫之中最不缺的是美人,最缺的也是美人。 叶予微朝老嬷嬷点点头,她知道嬷嬷的意思。 陆衍霆亲自派来的人,不仅手艺精巧,心思沉稳,审时度势也很有自己的见解。 她身边正好缺这样一位嬷嬷。 “多谢王嬷嬷提醒,只是不知今日入宫,可否请嬷嬷一道?嬷嬷在皇宫里待过,行进间也好得嬷嬷指点几句。” “这……”王嬷嬷似乎犹豫了一瞬,还是答应道:“老奴愿意为王妃效劳。”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便走,也别让殿下久等了。” 叶予微招过明萝,三人一块儿离开清予轩。 王嬷嬷跟在叶予微身后,脸上带着几分欣赏和欣慰。 殿下请她为王妃梳妆时,她内心其实是不愿的,但殿下承诺只要她前来,便会给她进宫的机会。 没成想,这机会原来是殿下早就料准了,是王妃会主动开口相邀。 衍王殿下虽病重,但与王妃心有灵犀,心心相印。 她今日进宫便是要将这些消息告知肃妃娘娘,让她在深宫里也能安心,保重好自身。 王嬷嬷未泄露半分心思在脸上,一路低头,规矩相随。 叶予微上了停靠在王府门前的马车,陆衍霆已经等候多时了。 第四十三章 面见太后,飙演技时刻 陆衍霆两指轻挑起遮帘,朝外道:“景昂,出发。” 景昂将佩剑摘下横放好,扬手甩下马鞭。 大喝一声:“驾!” 马车有了动作,渐渐加上速度快速朝着最近宫门的方向驶去。 车厢内的两人却是四顾无言。 陆衍霆在她进来之时便注意到了她今日的不同。 以往她的着装都以简单便利为主,还时不时比男子还大胆的束发装扮。 今日 “今日打扮的很女人。” 叶予微一愣,盯着他的脸有些僵硬的眨了两下眼。 她是万万没想到,陆衍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会是夸她。 夸的内容还是她,很女人…… “我谢谢你。”叶予微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语。 偏生男人似乎丝毫不在意,像是她确实该如此道谢,“不客气。” 陆衍霆端起小木几上的杯盏,放在鼻尖轻闻,唇间扬起笑意。 果然是人靠衣装,这小刺猬换了身打扮,说话都客气了呢。 叶予微眯眸看向他,他还是一如平常的装束,月色华袍,墨色长发,肤色因为装病显得苍白无力。 但她知道,男人看着宽大的外衫之下是精壮的坚实肌肉。 可没有半分看上去的虚弱之象。 意识到自己的脑海里又开始涌入那些东西,叶予微赶紧推开了一侧的半边窗户。 清风一吹,扬起了她额间的碎发。 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净化大脑,人人有责。 叶予微转头看向外边,一副拒绝沟通的模样,两人便这样没了对话,很快陷入略显怪异的静谧处境。 她只能心中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不是我。 幸亏景昂十分尽责,很快就将马车驶到了宫门口。 陆衍霆因对外宣称命不久矣,被当今圣上特许乘马车入宫。 出示了宫牌,守门侍卫也不敢多做检查,立即放行。 叶予微眼前忽然横过一只手,指节分明,施力时手背青筋微鼓。 她心跳一快,回头时陆衍霆已经坐回原位,似乎刚刚那只手只是她的臆想。 但她这侧的窗户已经被男人给重新关上。 好,少说少看,如他所愿。 偌大的皇宫即使驾驶马车,到达和乾宫门前也用了三炷香的时间。 门帘被景昂拉起,叶予微注意到景昂的神色,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下一秒,原本精神奕奕,还有功夫煮茶品茶的陆衍霆瞬间变了脸色,原本苍白的面色更显几分憔悴。 他软弱无力的搭上门框,在景昂双臂的搀扶下颤悠悠的下了马车。 叶予微面带微笑面具的看着他表演,不由心生佩服,心底默默给陆衍霆的变脸艺术点了个赞。 他这演技放在现代的演艺圈,再加上颜值加成,不说什么奖,剧本的男一号肯定是不会少的。 陆衍霆此刻是“身体虚弱”、“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可能接她下马车。 明萝和王嬷嬷步行入宫,此刻还未至,也指望不上了。 “衍王妃如何还不现身?太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马车外宫人的催促声音响起,叶予微眉头一皱。 这个陆衍霆,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想想办法为她解围。 无法了,事已至此,只能靠自己了! 她躬着身子出了车厢,当着宫人的面直接一跃而下! “王爷,进去?” 她镇定自若的上前,无视一旁宫人被惊到的表现,虚扶着陆衍霆的手臂步入和乾宫。 宫人收了收下巴,赶紧跟上。 衍王妃直接一跳而落,虽然这是有违礼教,但偏偏衍王妃举止镇定,动作也是利落干脆,不仅不显粗俗,反倒让人看着想要惊呼一句好身手。 和乾宫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金光。 叶予微落后陆衍霆半步,小心观察着四周。 太后娘娘的居所,果然一派奢华繁复。 琉璃瓦顶,红金外墙,琼楼金阙,画栋飞薨也不过如此了。 进入前殿之后,威严肃穆之感更重,陆衍霆停下脚步,叶予微也收回了四处流转的目光,乖顺的微低着头。 “儿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快免了,衍王重疾在身也难得跑这一趟,小福子,给衍王赐座。” “多谢太后。” 陆衍霆虚礼一晃,端身入座。 光这对话听着,只会让人觉得一派母慈子孝。 然高位处的太后看向二人的眼神,绝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叶予微心下明白,她与既已成为衍王妃,与衍王便是一体。 今日太后独召见她,陆衍霆陪她而来,太后又只赐座一人,让她独立于大殿之上,这是开场就要给她一个下马威的架势。 太后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多番流转,最后停在了叶予微的小脑袋尖上。 倒是个处变不惊的。 “这便是衍王妃?”她一手轻握上扶手的蟒头,护甲轻翘,“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叶予微闻言上前两步,微微抬头。 太后一身红棕华服,发髻头冠繁琐,让她联想到了大婚那日的厚重凤冠,看的她双眉一皱。 看得出来太后花了功夫保养面容,但再好的东西也难以阻挡女人皱纹的增长。 地心引力难相抗啊~ “大胆!” 太后身边的小福子猛然上前,怒目而视,白尘一挥,“大胆衍王妃,竟敢以下犯上直视太后!” 叶予微看了眼陆衍霆,没有反应。 这应该是让她自由发挥的意思? 她又对上太后的眼神,感受到一股压迫之意,竟想要威压她? “太后恕罪,”叶予微再近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一站一坐,光在高低气势上,她便已经占了上风。 “臣妾是听太后之令,这才抬头一视,绝无半分僭越之意,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说着便是一个标准的行礼,面上敛去张狂,只端着几分温和的假笑。 “衍王妃这么说,还是哀家的错了?” 太后斜眼睨着她,身上散发出来自年长者和掌权者的双重威压。 带着几分轻蔑,妄图用皇室的威严让她低头。 叶予微又往前走了两步,唇边笑意扩大,“臣妾不敢,只是听太后娘娘的话,让娘娘看清楚些我这个皇室新媳。” 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开始便是在顺着太后之意行事。 何错之有啊? “哼!好一张巧嘴,衍王还真是找了一个厉害媳妇。” 陆衍霆唇角一弯,透着几分无奈。 似是在说:‘本王人之将死,管束无力,无可怪罪。’ 太后看着这一对夫妇,气不打一处来。 本是想招人入宫好好教训羞辱一番,偏偏处处都像是打到了棉花之上。 气没撒出去,反倒更加惹人窝火。 第四十四章 恨乌亦及乌,太后正面pk “哼!衍王妃,昨日哀家宫中的李嬷嬷前去衍王府查验元帕,回来之后便离奇失语,同去侍卫首领称是你动手击伤王嬷嬷,这才导致了李嬷嬷失语难言!” 手中更是猛的一拍扶手处的蟒头,高高在上惯了的太后继续呵斥: “打狗还得看主人,衍王妃新婚第一日便敢对哀家宫里的人出手,这是全然不将哀家放在眼里!” 这般举止狂傲,生的再美又如何? 她盯着叶予微的脸,生出几分庆幸,幸好这女人不在皇上的后宫里。 否则,真是要出大乱子的! 叶予微背脊挺直,站立在太后面前,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她看着对面女人的眼底泛出的恶意和嫌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 无法,爱屋及乌,想必恨乌亦及乌。 看来陆衍霆和太后之间存在着不为人知的矛盾。 她再次施施然行了个礼,却并不屈膝下跪认错,回道:“太后明察,此事臣妾确实无辜!” 凡事先将自己撇清楚,否则一个帽子接着一个帽子的扣,她这小脑袋可撑不了几轮。 “李嬷嬷虽然您身边的老人,可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太后以为呢?” “是个奴才又如何?衍王妃难道如此蛇蝎心肠,因着是个奴才便随意出手伤人?!” 牙尖嘴利的贱人,她倒要看看在这和乾宫里,这人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叶予微接着一笑,“娘娘误会了,臣妾如何敢辱了皇家脸面。既成了衍王妃,成了大魏皇室的一份子,又怎会有如此行径?” “只是那李嬷嬷实在是恶奴一个, 不仅出言无状,更是态度嚣张丝毫不将臣妾放在眼里。” “娘娘,臣妾可是魏国皇室的新妇,成婚第一日便被一个奴才教育,这让我们魏国皇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但臣妾又转念一想,嬷嬷总归是和乾宫的人,又是替娘娘办的事,犯了错也不好假手于人,便决定亲自动手,小惩大诫,轻掌四下而已,不会对李嬷嬷造成太大的伤害。” 叶予微说完还一脸‘不用谢’的大气表情。 至于什么失语之症,可没有证据证明和自己有关系。 主子教训奴才,天经地义! 太后越听,眉心越紧,手中竟不自觉的沁出些汗来,事关整个皇族的颜面,她也无法为了一个老奴而对皇室新媳太过火。 冷哼一声道:“衍王妃不必如此咄咄逼人,既然是李嬷嬷有错在先,自然当罚。” 深深看了眼来人,终究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小福子,给衍王妃也赐座,哀家老了,考虑不周。” 叶予微虽然看着温婉,低眉顺目的不逾矩,但她步步紧逼上前,竟让她生出一种被压制的沉闷之感。 这样的感觉,只在她尚在少女初入皇宫时有过。 盯着叶予微撤步,坐至陆衍霆身边,太后眼中的嫌恶也多了几分忌惮,这叶家的女儿还真是教的好! 陆衍霆这该死未死之人,如今倒是寻了个也不简单的角色作陪。 不,她不能让陆衍霆有丝毫死灰复燃之迹! 想要翻身?有她在一日,便绝无可能! “对了,衍王都已大婚,只是可惜肃妃还未见上新媳。” 肃妃,陆衍霆的母妃? 果然,陆衍霆在听到太后口中说出‘肃妃’二字时身形一僵,藏在袖中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紧。 “是,母妃没有太后您如此之幸。” “诶,这是何话?不如便让衍王妃留在宫中多住几日,哀家这几日便亲自教导教导衍王妃的言行举止,免得再做出些出格的举止惊着肃妃,你也知道,你母妃一向身体不好……” 太后一脸的势在必得,话说七分,半吊着引陆衍霆入瓮。 叶予微看向陆衍霆,莫非太后和他之间的问题就是肃妃? 陆衍霆盯着地面,没有立即回话,似是做了半天的纠结才道:“多谢太后好意,只是我这王妃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恐徒惹太后心烦,想必母妃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媳是这般模样。” 她差些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笑意。 好你个陆衍霆,用着她的医术时好言好语,现在竟然连让她母妃亲眼一见的资格都没有? 哼! 她收回目光,难掩不满之意。 太后坐在高位,将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尽收眼底。 虽然有些意外陆衍霆竟然拒绝她这个提议,不过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也让她颇感愉悦。 “既然如此,那哀家也不强求,哀家乏了,你们自去!” 挥了挥手,太后身侧的小福子立即上前,将手递出去让太后有个依搭之处。 主使者离开,和乾宫里其他的婢女太监自然不成气候,她直接起身先行离开,全然未注意到陆衍霆周身悲绝的气场变化。 和乾宫门前,明萝、王嬷嬷和景昂都在,见她一人出来,几人脸上都有些奇怪。 “别看了,殿下身体孱弱,自然走得慢。” 她语气带着嘲讽又故意拔高语调,就是想让里头的陆衍霆也听艰难。 她都不知,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工具人。 呵呵,可笑! 明萝赶紧一把抓上叶予微的手臂,皱眉摇头。 景昂也立即道:“王妃!这可还是在和乾宫的地界,您不可……不可如此大声喧哗啊。” 景昂原本想说的是:不可这般嘲弄我们王爷! 思来想去,他也不太敢说。 虽然他这是在为王爷打抱不平,但若是被王爷听见,他就是预感自己如果真的这般说了,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不都怪这丑女人,就是变美了,也是蛇蝎美人! 白了眼景昂,叶予微牵着明萝也不上马车,随便找了条道便直直走去。 来都来了,她还没亲眼看过古代的皇宫,堂堂衍王妃在宫内四处逛逛的权力总是有的? 王嬷嬷有些担心的在宫门前朝里又望了望,再转眼衍王妃已经走出好远。 不行,衍王妃头次入宫,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冲撞了谁…… “景大人,你在此处等着殿下出来,我去寻王妃。” “好的嬷嬷,您可把王妃给看好了,莫要再给殿下惹事了。” 景昂一脸苦色,求求这红颜祸水赶紧改道东流,别再祸害他家王爷了呜呜呜~ 王嬷嬷虽然不太赞同景昂这么说主子,但还是面色一沉,拔腿朝王妃的方向疾步走去。 第四十五章 贵妃心思 明萝有些紧张的跟在叶予微身后,“王妃,您慢点,我们不然还是等等王嬷嬷,皇宫这么大到时候找不回回去的路可遭了!” “我记住了,能带你个小妮子原路返回。” 叶予微边走边看,脚步极快。 心有怒气而无处可撒,只能通过这劲走运动消耗了。 因着叶予微今日的王妃装扮,又带着婢女,后宫中的奴才们虽然没见过她,但也从她的打扮和气势上看出定然是个身份不一般的夫人。 因此一路上无人敢拦,第一次进宫便畅通无阻的带着明萝四处瞎逛。 很快,东绕西饶,两人竟然直接绕进了御花园里。 满园春色,美不胜收。 蓝色和黄色的名贵中华绣球花分为两排,从御花园的入口处往里延伸。 这么一株看着有百年历史的中华绣球,放到现代的市场上最少能拍出百万的价格! 而只这么一打眼望去,这中华绣球长势浓密,花色鲜艳,一望无际。 少说也有数十株之多! 叶予微内心轻啧一声,对古代皇宫的奢靡富贵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尤其是御花园一池的荷花,开的极为壮观清丽。 叶予微步入一旁的凉亭走廊,不由被眼前的满池荷花之色给吸引。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这句诗词里的画意之美。 绵长的走廊两边,荷花池岸边都还有弱柳扶风的身姿,热浪一吹扬起绿色的嫩条,看着便让人身心舒爽,体感上的热度都降低了不少。 忽的,立在过道阴凉处的叶予微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来人不少,热风从那个方向传来竟然都带着丝丝凉意。 她侧头望去,等着转角之后的那拨人出现。 明萝不解,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转角处一抹金黄的衣摆一显,明萝的心脏瞬间咯噔一落! “王妃,黄袍加身的可是只有皇上能穿的,这,这是……” “是皇上来了。” 叶予微眼看着对方带着一群人,阵势不小的逼近。 竟然这么巧的遇到了当今圣上…… 他旁边还有一个叶予微脸熟的女人,在大婚当日想来搞事的那位贵妃。 此刻也是一脸巧笑嫣然的陪伴在皇上身侧,时不时捂嘴轻笑或是娇媚的轻拍男人。 一个转眸,贵妃也看到了不远处叶予微的身影。 她斜睨一眼,身边的太监立即明了。 “何人如此大胆,惊了圣驾该当何罪!” 贵妃缠着皇上的手一颤,狗奴才,谁让他这么大声叫唤了! 她是想让人把碍眼的叶予微给弄走,死太监这么一叫,直接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果然,她再抬眸时,皇上陆辰的视线已经汇聚在叶予微的身上了。 该死的…… 明萝往后缩了两步,连忙跪下磕头,将一颗小脑袋深埋起来,大气不敢出一下。 叶予微叹了口气,唉,这小破胆子能一直跟在她身边,也属实有些为难明萝了。 重新正视回贵妃欧阳羽霏的方向,她依然是一副奢华娇艳的打扮,只是没有冯京京身上的娇媚。 她身上硬凹出来的贵气和头顶上明晃晃的金钗,晃荡的她眼疼。 皇上跟前身后各有四个小厮各持一绳,提着一个方形容器,里边儿装满了冰块啊。 大概也是方才热浪骤减,风中带着凉意的原因。 一行人渐渐走近,没等欧阳羽霏的内侍上前禀报,皇上便率先开口了。 “你便是四弟的新妇?”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叶予微先行了个标准礼,微笑道:“皇上不愧为天选之子,一眼便看出了臣妾的身份。” “哈哈哈,当真是四弟妹!” 陆辰大笑,对叶予微这样新颖的回答,感觉甚为新鲜。 他伸手将人扶起,眼里是藏不住的欣赏,不仅美貌还相当有趣,“都说衍王妃容貌惊人,清亮绝俗,今日一见果然是我这四弟有福了!” 叶予微回笑,“皇上谬赞了,您亦是天神俊朗之姿,面如冠玉,又有贵妃这般佳人在怀,该是我家殿下羡慕皇上的份儿。” 这皇上和陆衍霆只有三分像,与那位陆鸣沧倒是更像些,外表看着都是温润派。 只是这位皇上,与她想象中的庄严肃穆大有不同。 他是当今太后的嫡子,太后与陆衍霆那样面上和谐,暗中紧张的气氛,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陆辰对他的态度。 一口一个四弟和四弟妹,叫的还挺亲热。 “哈哈哈哈哈!四弟妹当真有趣!” 陆辰大喜,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 平日那些人不是捧着便是敬着,虽然四弟妹的话也是夸赞之词,但却不让人心生反感,倒觉得她真诚十足,语气有趣。 “对了,贵妃与你应是有一面之缘,大婚那日贵妃代朕与太后送上贺礼,可还喜欢?” 这个皇上似乎对她有些太过热切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很喜欢,特别是那柄象牙扇,实在精巧,令人惊叹。” “四弟妹眼光独特,与朕也颇有缘分,那象牙扇正是朕亲自挑选的。”皇上面带骄傲之色,似是对自己的审美情趣十分自信。 贵妃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眼中的小刀一把接着一把的往叶予微脸上砸去。 她都已经嫁为那个人的正妃,竟然敢公然言语间勾搭皇上?! 莫非,这个贱人心思不在他身上,想要的更多? 贵妃在皇上身后一步,巧妙地避开与叶予微的直接视线接触。 但盯着她的眼神渐渐有些变了味。 皇上既然如此欣赏这个叶予微,兄弟之间共享女人的事,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 如果皇上态度强硬,想来他也无法拒绝。 如果此事真的能成,那他的正妃之位又会空出来! 空出那个位子,总归是让她能有几分念想…… 欧阳羽霏收回缥缈的神思,伸手搭上皇上,讨好道:“皇上与衍王妃一见如故,这般看来衍王妃定也是个极有鉴赏品味之人,恰好兄长送来了两幅秋景宁的新作,不如一道去臣妾宫中一赏如何?” “爱妃这个提议甚好!” 皇上听到秋景宁时也是眼中一亮,这可是当世最有名的才子佳作。 一作难求,其画作的价值绝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叶予微也听闻过秋景宁这个艺术大家,与欧阳羽霏的视线一碰,她察觉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 呵,正愁有气没处撒。 “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萝跪在地上,一直没有人让她起身。 小脑袋藏得极好,暗处的面色却是变了又变。 听着皇上的邀请,王妃的接受,心如死灰…… 完蛋了。 前有沧青王,后有当今圣上。 王妃的正经男人可是衍王殿下啊! 第四十六章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陆辰带着叶予微和欧阳羽霏,三人一行朝着欧阳羽霏的贵妃寝殿而去。 欧阳羽霏在后宫中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与太后,因此她的乐藻宫亦是十分奢靡壮丽。 红墙环绕,绿柳周垂,过了两间垂花拱门这才算进入了前殿。 欧阳羽霏含笑,温柔吩咐 :“去把秋大师的两幅画拿出来,再让人把准备好的冰镇葡萄呈上。” “是。” 婢女领命,低着头退出去。 很快便由小太监搬上一张长方桌,又小心拿出两卷画筒。 陆辰是个爽朗又急不可耐的性子,率先站在桌前,亲自动手将画展开。 欧阳羽霏作为贵妃,陪侍在一边,但眼神却是不时的瞟向叶予微。 桥她已经为人搭好了,希望叶予微不要不识好歹。 “山水界限似有若无,缥缈浩瀚,描景画物却让人心胸开阔,实乃佳作啊!” 陆辰凑近了看,面色有些激动的发红。 叶予微却是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这画说实在的,她觉得很一般。 她自小在佣兵集团就经历过各种培训,特别是培训她们女特工,最次级的便是色诱杀人。 而美人计少不了才艺的加持。 丹青水墨画,她在十来岁时,便已经有这样的水平,不仅如此其他的琴棋书艺,她也非常精通。 只是,在那个只有杀人才能存活的世界里,这些她曾经喜欢的东西已是奢侈。 她只有握紧手中的枪,强化自己的用毒能力,才能在组织里生活下去。 这个秋景宁的画虽然技巧丰富,画境亦是层层递进。 但有时过于想要展现一面,定然会失去另一面。 “衍王妃?看你盯着画作许久了,可是也被深深吸引了?” 贵妃笑着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奉承话。 皇上都表现得对这幅画如此欣赏,稍微有点脑子肯定都会顺着陆辰的话说。 她知道叶予微绝对是个聪明人,先前在廊道里如何表现得,现在继续保持就足够了。 以她对皇上的了解,志趣相投又如此绝貌的美人,他很难忍得住。 即使有着礼法的束缚…… 陆辰也从喜悦中回过神,给叶予微让出更好的视野,“衍王妃好好瞧瞧,这可是朕最欣赏的画家。” 叶予微没错过欧阳羽霏的眼神。 明显是等着看她好戏。 叶予微上前两步,将面前的画看的更加清楚,却没有立即评价,反道:“不知贵妃可否将另一幅画拿出一赏?” “当然。” 欧阳羽霏招了招手,两边的小太监立即快速的将画收好,又展出一幅新的长画。 皇上如此欣赏,说不定这幅画只是他的一个意外? 她还是谨慎些的好。 新的画依然是一副山水风景画,只是颜色不再是简单的黑白,多了几点娇嫩的粉红点缀。 桃花盛开在江边,树下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好!桃花映面,似倩丽的女子,男子在桃树下寓意着与相爱的女子相依相守。” “一人一树眺望江景,江水流动唯二人情谊不变,没想到秋景宁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陆辰赞叹不已,似乎秋景宁画的是坨屎,他也要给人吹出花来。 叶予微眼角微抽,莫非皇上还是个无脑吹的追星人? “是啊,秋景宁不愧为新一代大画师呢~”欧阳羽霏在一边应和道,眼神再度瞟到叶予微身上。 “衍王妃以为如何呢?” 叶予微心下叹了口气,“皇上精通书画,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对书画之事仅知一二。” “不知皇上可否允许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浅谈自己的真实想法呢?” “四弟妹何必如此客气,朕不是个小气的人,你想说什么便说!” 要到了一个保障,叶予微这才开口:“依臣妾愚见,秋景宁的画确实技法精湛,在画作中技巧的运用灵活自如,只是恰恰如此让他的画显得太过浮躁。” “他想要表达自己出尘于世的心态,反倒凸显了他的媚世之态,因此臣妾认为秋景宁的画技法有余,但灵气不足。” 欧阳羽霏紧了紧手,这个叶予微竟然不走她搭好的桥! 再看向陆辰时,他的脸色显然已经变了。 “衍王妃这意思是,认为秋景宁的画不过是下等之作?” 下等之作,只有笔法全无意境。 叶予微闻言却摇了摇头,欧阳羽霏刚要松口气,却听人接着批判道:“不是下等之作,是低俗之作!” 陆辰脸色瞬间一黑,“衍王妃,你有什么资格如此评价秋景宁的画作!” 他如此欣赏的画师,却直接被一个女人贬低到尘埃里。 就是个普通人喜欢的东西,被他人否定都会感到愤怒。 更遑论他可是万民主宰,一国之君。 “皇上恕罪,”见陆辰对她的称呼已经从‘四弟妹’变为‘衍王妃’,她就知道自己说实话会引起陆辰的反感,所以提前要了一个口头承诺。 “可是皇上金口允诺,臣妾这才敢大着胆子遵循本心进行评价,还请皇上开恩。” “哼!” 陆辰冷哼一声,黄袍一甩,自坐到了主位上。 这个衍王妃,一口一个‘金口玉言’‘遵循本心’,若是不让她接着说,倒显得他一个一国之君小气了! 贵妃的眼神在两人之间一转,帮腔道:“衍王妃也是快人快语,皇上金口玉言,既然允了人家,可不能偷偷怄气哦。” 陆辰看了眼娇媚的女人,怒气消了大半,“爱妃。”。 话是他自己说的,纵使有怒意也不能损了他天子的颜面。 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些,“你接着说,如何这般认为秋景宁的话是低俗之作?” “回皇上的话,臣妾便以这幅画为例,桃树娇嫩似是女子,男子与女子本是阴阳相调,符合伦常。” “但皇上可看清这桃树,作为整幅画中唯一的几抹颜色,不多不少正好五点。” “这五点恰好对应着秋景宁的五个妾室,与这么多象征着‘阴’的事物共立江边,有失阴阳调和,既非与妻子的伉俪之情,也违反了阴阳调和的正统思想。” “再说他的画法,为了显得清新脱俗而大面积留白,就像是华丽辞藻堆砌的诗句,徒有其表!通篇虚伪,没有半分真诚的内容,因此臣妾以为,秋景宁就是个无病呻口今、沽名钓誉之辈!” “衍王妃,还真是……” 陆辰危险的眯起双眸,帝王之气外露。 叶予微也仰头看去,这时候她才觉得陆辰与陆衍霆之间存在相似之处。 他们都是危险的,且都善于伪装。 只是陆衍霆更胜一筹。 第四十七章 叶予微,你还笑? 宫门大开,悠悠然驶出一辆马车,车顶下悬挂的车铃随风而动。 叶予微听着外边清脆的铃声,嘴角轻笑。 陆辰最后的那句话,说的是:“衍王妃,还真是跟衍王如出一辙。” 一样的倔强,不会低头,审美眼光都跟他……大相径庭! 因此,他虽然初见到叶予微时被她的容貌瞬间惊艳,但过后更多的则是被她的言行所吸引。 美是极美的,只是不是他喜欢的那挂。 他还是更喜欢娇柔派的,四弟媳妇虽然有趣但还是透露着礼貌的疏离,清冷且让人不敢靠近,似乎他身上的龙气都压不住对方身上的气场。 陆衍霆找到乐桑宫时,见到的便是三人有说有笑的场景。 别的也就算了,他却还是第一回见到叶予微对人笑成那个样! 当下,他只觉得眼前的情景刺目无比。 最后更是直接把人给拉出来,塞上马车带出宫。 “还笑?叶予微,你入宫之前是如何答应我的?” 陆衍霆黑着一张脸,周身温度都冷了几分。 看着他这样,叶予微唇边的笑意更大了。 “王爷也没要求我,不能说不让看呐?” 因着陆辰的态度,欧阳羽霏没有得逞,两人自然也没有太多言语上的争斗,整体来看还是一场不错的妯娌“交流会”。 虽然她怒气没有在欧阳身上解了,但看着陆衍霆现在一副黑脸不满的模样,胸口的烦闷可算减轻了。 “如何说都是你有理。” 陆衍霆呼吸加重,显然对叶予微这无所谓的态度更加不满。 哼~ 她也转过头去,打开了自己一侧的车窗。 眼不见为净! 她可是给足陆衍霆脸面的,是他蹬鼻子上脸,就连把自己带去给生母见一面都不愿意,她有那么糟糕吗? 车厢内顿时又陷入了冰冷的沉默,直到进了衍王府的后院。 叶予微双目回转,直接掀帘率先下了马车。 竟是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身旁的男人。 马车下,王嬷嬷和明萝也在等候,见叶予微和陆衍霆先后出来,两人皆是面色不佳,神情冰冷。 后院的小厮们也注意到了王爷王妃的变化。 众人心下皆明了,王爷王妃吵架了,而且战火烧的可不小! 一个粉衣婢女趴在拐角的柱子后,小心观察着两人的状况。 见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就直接分开各奔东西,小婢女这才捂嘴偷笑小跑着离开。 去的方向只有一处院落,便是冯京京的兰庭筑! 叶予微带着明萝回到清予轩。 王嬷嬷被陆衍霆指派过来,本来也只是伺候她此次进宫,不要出现太大的差池而已。 但如今,两人之间产生嫌隙,她的去向一时成了问题。 但其实,若是王嬷嬷有心,仰赖自己曾经的身份,回府之后直接回原来的住处,陆衍霆也不会多说什么。 王嬷嬷既然再次跟着她踏进了清予轩,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待她坐下稍作休息,又喝了口茶,王嬷嬷才开口。 “不知王妃可否将老奴留在清予轩,日后便在此处伺候王妃?” 不愧是王府的老人,端的架势和眼力见都不是普通奴才有的。 叶予微手中的杯托有些微烫,吹了吹这才又浅润了一下,“王嬷嬷如何以为我一定会留下嬷嬷?” 若是沉不住气的,定然在一进内殿便双膝一弯,鬼哭狼嚎的哭求人。 但王嬷嬷没有这么做,她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只是提出自己的意愿,不论她同意与否都不会伤了二人的颜面。 “王妃饶命,老奴定是不敢随意揣度您的心思。” 王嬷嬷被她这么说赶紧解释,但却并不慌乱,接着道:“老奴自知人老无能,许多事也是有心无力,但据老奴观察,王妃身边除了明萝没有可靠的亲信。” 是,她从叶府出嫁时,便也只有叶知菱送的一个明萝。 若是没有叶知菱,她还没机会白捡一个傻妮子。 “你想说什么?” 叶予微挑了挑眉,她对王嬷嬷其实早有收入院中的意思。 恰巧王嬷嬷主动开口了,那她不也得好好面试一番,趁机了解一番。 “老奴的意思是,王妃初入王府,哪怕不是为了自己的恩宠,也该为自己寻好助力,起码求个安稳一生。” 王嬷嬷话里有话,语气里透着看过世事的无奈和苍凉。 叶予微心中一动。 她身边只有明萝,多一个王嬷嬷确实会为她在王府的生活增添助力。 只是明萝,叶知菱当初想的是若明萝击杀她不成,便让明萝随她一块儿入了王府。 凭着与陆衍霆贵妾六七分像的容貌,如何也能发挥些作用。 若是能够分她的宠,甚至让明萝与冯京京联合起来对付她一人,或许就是叶知菱想的最好的结果。 现在,明萝虽然没有同冯京京见过面,但据她的观察,陆衍霆似乎对明萝没有丝毫注意和特别之处。 这么一来,首先可以肯定的就是,叶知菱的计谋在一开始便注定失败。 至于她跟冯京京之间,是否真的存在关系,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王嬷嬷的意思我明白了,那此事便由我做主,嬷嬷日后便留在清予轩,贴身照顾我。” “多谢王妃!” 嬷嬷面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意外之喜,仍是端身行了礼,周到的让人挑不出错处。 “先别谢的太早,嬷嬷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性子之人,”叶予微指尖绕着杯口转了一圈,嬷嬷也是瞳仁一缩,新王妃还真是让她摸不准。 下一秒,叶予微笑道:“还请嬷嬷多加指点,及时制止我急躁行事,不用有所顾虑。” 王嬷嬷胸口一松,她果然没看错人。 “那便就这么定下了……王嬷嬷,作为王府的老人,你可知道京夫人的来历?” 王嬷嬷一脸了然,又颦了颦眉道:“这事老奴也不甚清楚,只记得是在去往西北封地的第五年,某天晚上王爷便忽然将京夫人带回了王府。” “当时京夫人,也才刚从醉欢居赎了身。” 王嬷嬷说到冯京京时,还是生出几分不屑。 高门大户都很难让一个烟花之地的女人进府,更遑论是王府! “唉,王爷那时也不知是为何鬼迷心窍,不顾外界的议论非要将京夫人纳进府里。” “至此,想与王爷攀亲,将女儿嫁给王爷做王妃的好人家便更加不敢登门了。” 哦~ 这才有了她的机会。 也难怪,冯京京身上的柔媚之姿,不是寻常良家女子身上会有的气质。 既然是从醉仙居那样的复杂的地方出来,想要打探她背后的身世应该会更难。 叶予微遂不再多做纠结,“我知道了,嬷嬷也不要多想,我不过是想多了解了解王府姐妹,免得以后伺候王爷不周。” 王嬷嬷低眉应了一声,但心中是不信的。 唉,有哪个当家主母能忍得了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呢? 虽说王妃貌美更甚那女人,但王妃在宫中行事冲动,太过莽撞,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明显令殿下不满意。 两人在马车之上,恐是又顶撞了王爷。 夫妻之间这样冷言冷语的,可不是好事! “王妃,有一事老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需要让您知道。”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做了个有些艰难的决定。 但她认为,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想来肃妃也会明白,王爷也会理解? 第四十八章 王嬷嬷好心办坏事喽~ 叶予微收到王嬷嬷的眼神,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招手让明萝和厅内的婢女都先退下。 “王嬷嬷,现在可以说了吗?” 王嬷嬷仔细观察了一番,还是不放心的将门窗都给关上。 明萝在屋外撇了撇嘴,哼,老嬷嬷一来就要偷偷跟姑娘说小话,还不让她知道! 她明萝可是王妃唯一的陪嫁侍女呢! 王嬷嬷确认无误后,这才来到叶予微面前,神色凝重道:“此事十分隐秘,若不是今日见您与王爷存了隔阂,奴才是不愿违背王爷之命告知王妃的。” 看王嬷嬷这样严肃,她也十分好奇。 这个王嬷嬷果然不简单。 配合的点头同意,王嬷嬷这才轻声开口:“这件事本应该是老奴烂在心里的一桩旧事,唉,只是今日和乾宫里的事老奴也听说了一二,王妃可知您的态度有多让王爷寒心吗?” 叶予微压下了自己想翻白眼的欲望,挤出一丝笑回应着王嬷嬷。 “当今太后,远比王妃您今日所见要狠绝许多!” “先皇在位时,最宠爱的便是我们殿下,当时肃妃娘娘也是后宫中最为尊敬的主子,满朝文武都认为皇位的继承人会是我们殿下。” “可是,先皇突然驾崩,殿下却在外出征,等殿下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变了。二皇子登基为帝,太后之位也已尘埃落定。肃妃娘娘在后宫中苦等,才终于在太后的控制下见到了殿下一面,娘娘成了太后逼迫殿下承认二皇子为帝的武器。”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为了争夺皇位而手足相残之事不在少数。 但在陆衍霆这里,他甚至没机会为自己一争,就迫于母妃的性命而低头下跪。 这就是陆衍霆与太后之间的矛盾所在了。 王嬷嬷叹了口气,接着道:“之后的事,想来王妃也能猜到。” “殿下一代战神,盛名在外,太后寻不着由头杀害殿下,最后便想到将殿下发配去西南封地,说是封地,其实又与流放有何区别?” “当时老奴还在肃妃娘娘宫中服侍,原以为殿下弃了兵权又远走西南,娘娘起码能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 王嬷嬷一顿,双眸中浮现出巨大的痛苦。 “但那恶毒的太后还是不肯放过肃妃!她是将我们娘娘砍断手脚做成人彘,放在她宫中的过道上供人观赏!娘娘生前有多荣光,当时便由多屈辱!” “足足两日,太后才像是玩腻了一般,才让太医收手,放她去死……” 王嬷嬷说到最后,眼角的泪沉沉落下。 她用力闭了闭双眼,再睁开时便已经恢复了正常,“太后还想将这个消息永远封锁在她的和乾宫,以肃妃娘娘的命威胁殿下永不能回京。” “那嬷嬷你又是如何从皇宫离开,去到殿下在西南的封地的呢?” 叶予微眉头紧锁,怪不得陆衍霆明明那样憎恨太后,却仍然要维系表面的和谐。 “殿下安排在宫中的眼线很快将消息传了出去,可是殿下远在西南,收到消息时一切都迟了。但殿下还是找到了在朝中一直支持他的老臣,相助我们这些肃妃娘娘身边的人活下来,但最终,站在王妃面前也只有老奴一人。” 王嬷嬷眼眶红肿,这些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叶予微轻抿了抿唇,陆衍霆在知道自己母妃的经历,最终离世的消息时,内心该有多痛多恨…… 而如今,他豁出性命也要回京,在明知自己母妃已死的情况下,还要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假装受胁。 他步步蛰伏,算尽一切! 他求的,莫非是! 叶予微清亮的双眸一颤,袖中的手也紧握成一拳。 如今魏国国富民强,百姓享受着和平的幸福和快乐。 陆衍霆如果真如她所猜测,为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魏国可能要遭遇的,将会使百姓如今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王嬷嬷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并未发现叶予微的神情变化,“所以,王妃,王爷并非真的不愿带您见他的母妃,而是殿下的母妃早已被那高位上惺惺作态之人,残忍杀害!” “王爷是个不善言辞之人,成日在外带兵打仗更加变得沉默寡言,许多事殿下都不愿意说,他心中的苦痛更是无人能懂。” 叶予微回了神,扯开抹笑故意道:“殿下不是还有京夫人,以作慰疗吗?” “不,”王嬷嬷摇了摇头,异常肯定道:“京夫人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主,她从未走进过殿下的心,否则殿下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成日戴着虚伪的面具,将真实的自己深埋于心底。 虽然如此,但她作为从小看着殿下长大的老嬷嬷,王妃的出现似乎让殿下变得有些许不同,具体的她还在观察,但总归是个好兆头。 因此,才有了她上面的这番话。 “王妃恕罪,是老奴一时多嘴了。王妃从宫里走了一遭想必也累了,您先休息,午膳时再让明萝进来叫您如何?” “好,嬷嬷放心,今日你与我所言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王嬷嬷不小心直直撞上叶予微的眼,瞳色极深,与王爷有时扫过的眼神十分相像。 看出她是认真承诺,王嬷嬷便浑身轻松的离开了屋内。 她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除了今日进宫给旧主磕个头,也只能替肃妃娘娘为殿下做这些事儿了。 叶予微在王嬷嬷离开,拿起桌上放凉的茶水直接一口喝完。 陆衍霆在到封地的第一年便已经知道了一切,却还是在那个地方蛰伏多年。 他选择回京,娶她为妻,步步为营,为的都是那个皇位! 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可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期望陆衍霆可以遵循契约,一年之后放她离开。 陆衍霆纵然可怜又可叹,可争权夺位之事,是她最不愿再卷入的斗争。 这一世,她只想安安稳稳、轻松自在,为自己而活。 叶予微看向透过窗门钻进的日光,不久之后,这个国家就要变了…… 王嬷嬷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消除了王妃与王爷的误会。 孰不知,有了王嬷嬷的这番话,更加坚定了叶予微要离开的决心。 因为她是叶予微,又不只是叶予微! 第四十九章 春花 消化完王嬷嬷给的重磅消息,叶予微也并不觉得累。 随着她这具身体在武艺上的精进,叶予微也发现了自己对睡眠和食物的需求在渐渐减少。 难怪那些活成传奇的大侠,都是仙风道骨可以闭关数年。 当身体真的修炼到一定程度,或许真的能生出仙骨,飞升成仙? 明萝在外轻敲了敲门,得到她的首肯后,才推门而进,让传膳的侍女将膳食摆放好。 叶予微将脑中的神思收回,重新运行了一个周期,这才吐出一口浊气,睁眼。 她这身体的丹田处,被压制了十六年。 晃一松开,修炼的速度便直接是翻倍增长。 到今日,她如今的修为和武力值在同龄人当中已算是敲出。 但跟陆衍霆相比,两人还存在着差距。 她在施针时救他时,探查过他的实力,却像是进入迷雾缠绕的森林,怎么也查探不清。 那时叶予微便知道,他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要想能在陆衍霆的计划里,独善其身,她不仅要有钱,超高的武力值也是必不可少的。 “王妃,晚膳已经备好了。” “好。”叶予微拢了拢外衫,练功时出了不少汗,此时只能先将就忍忍,等用过午膳之后再让明萝给她准备沐浴的热水。 这天气,好想游泳啊。 叶予微仰头望了望外头的毒日头,心下叹气。 又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对那些冒着热气的鱼和肉,毫无胃口。 明萝给叶予微夹了一筷子凉拌娃娃菜,“王妃不如尝尝这个,凉拌小菜开开胃。” 她也看出来,王妃似乎格外不喜炎热的天气。 不仅没胃口,整个人看着都提不起什么劲儿来。 “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帮我准备沐浴。” 明萝点头应是,将筷子放下,“那好,王妃您慢用。” 临走前还睨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倪姤,“好好伺候王妃。” 倪姤讨好一笑,“知道了,明萝姐姐放心。” 看着她的笑,明萝却是感觉不得劲儿,没来由的觉得恶心。 但王妃既然将人留下,她也只能先忍着。 反正王妃说了,现在只需要时间,就能让坏人露出尾巴,到时再顺藤摸瓜找到证据,一击将人击败,让对方再无还手的能力! 叶予微尝了口那凉拌娃娃菜,确实清凉爽口,还带着些许酸辣。 尝过一口之后,依然没有胃口,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撑着脑袋望着天空,放空自己。 兰庭筑内,冯京京养好了身体,也逐渐接受了叶予微已经正式成为衍王妃的事实。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很快便给自己转变了想法。 重新换上自己的标志粉红装,又是那个看着千娇百媚,柔波含媚的冯京京。 此时她的面前,正跪着在后院偷看的粉衣婢女。 她本是后院浣衣的女婢,但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不想再继续日日浣衣,在后院中溜达多日,才终于让她发现了机会。 “京夫人,奴婢看的真真的,王爷与王妃从马车下来之后没有任何交流,两人都黑着脸呢!” 她跪在地上,小心观察着对面的女人。 冯京京表面上看着,倒是对婢女所说之言兴趣不大。 但冯京京没有让人直接把她轰出去,便已经是默许的态度了! “看来叶予微今日进宫,是又把殿下给惹不快了……” 冯京京鲜红的唇角一勾,叶予微那样的人,张狂桀骜,根本不会懂得为了殿下收敛! “夫人?” 小婢女探了探头,京夫人悄悄说了句什么? 她如果能摆脱浣衣生活,到兰庭筑伺候京夫人就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婢一喜,“奴婢名唤春花。” “俗气!”冯京京眉头一皱,想将人留下的那点小苗头便彻底掐了。 春花……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春花’这个名字! 斜了一眼一旁的秀秀,秀秀立即明白她的用意。 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锭银子塞进春花的怀里,“拿着京夫人的赏钱便走,以后……” 秀秀也有些摸不太清她的意思,所以点到为止,用眼神请示着冯京京。 “以后,如果还能打探到什么消息,尽管来找我。” 这意思很明显了。 春花背脊一弯,自己的心思全都落空了。 “京夫人,奴婢……奴婢不要钱,奴婢只想以后都能留在夫人身边伺候!” 说着,春花便双膝向前挪了两下,更靠近冯京京,直接磕了个头在她脚下。 冯京京的面色有些阴柔,她实在不想跟着低贱的人多做纠缠。 可偏偏就是这些人,能够最无所不用其极的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冯京京似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以高高在上的口吻道:“我的院里可从不养无用之人,你一个浣衣的低等婢女,说进来便进来。” “春花,你当我的兰庭筑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春花又用力猛磕了两个头,脸色愈加苍白,“奴婢是真心想进兰庭筑,求京夫人开恩,奴婢定会为夫人拼尽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呵,你这口气说的还挺大~” 冯京京轻哼一声,眼中却是精光一闪,“若你是真心的,那便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春花掩在地上的脸缓缓抬起,像是忽然明白她话中的深意。 是了,她今日偷偷来传王妃和王爷的消息,定然是没错的! 否则,京夫人在一开始根本见都不会见她。 春花想着,眼里溢出满满的欣喜,“京夫人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请夫人等着,奴婢一定让您看到我的诚心!” 春花坚定的站起身,额头磕的一片通红,但小脸是重新扬起希望的回红。 秀秀见人离开,有些不放心,“京夫人,这个春花看着心术不正,您……” “我自有打算。” 冯京京看了眼秀秀,什么时候秀秀都敢对她做出的决定产生质疑了? 春花离开兰庭筑后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回了自己的大通铺屋子。 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去找京夫人,并非是脑子一热。 她手里有底牌,有这么做的底气! 春花将自己的床铺掀开,又拿着大剪子用力豁开一个口,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纸。 再次确认四下无人,春花这才将那张黄纸展开。 这纸是倪姤的卖身契! 倪姤原先在进入衍王时,做的也是浣衣的活。 可后来,她凭着自己的几分姿色和施展不完的骚气,不知道勾搭上了谁竟然直接进了王妃的院子伺候! 而这张卖身契,就是倪姤与背后那人私通勾结的证据! 有天晚上,她恰好来小日子,半夜疼的睡不着,起夜时眼睁睁的看着那张东西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当她看清纸上的内容时,不由大惊,但也幸亏她腹痛难忍,没力气惊叫,这才将这东西捏在了自己手里。 倪姤大概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想尽办法想要的东西,原来在自己的手里! 倪姤现在就在王妃院中服侍,要想得到京夫人的信任,最首要的就是打探到更多王妃的消息。 甚至,让王妃受点苦头! 而眼下,能让她如愿以偿,就只有这张卖身契的主人了! 第五十章 春花带着倪姤一起死 很快,春花打定主意之后,就往清予轩小跑去。 天知道她有多想去服侍京夫人! 从她被买进衍王府那天起,她便知道王府里只有一位京夫人。 虽然衍王马上就要迎娶新的衍王妃,可是府里的老人都说京夫人是王爷唯一的贵妾,而且在府中多年,地位极高。 就算这会儿子来了新的王妃,肯定也还是比不过京夫人在王爷心中的地位! 春花越想,心中对自己的决定越肯定。 走到清予轩门口时,心中已满是期待。 她趁着换班,偷偷溜进了清予轩的小院内,只是此处似乎太大,让春花一时有些迷失方向。 正走着,迎面撞上了明萝。 “等等!你是谁,你不是我们清予轩的人。” 明萝身体比脑子快,快步上前,一把就将人拽住,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 这院子里的侍女她可都认的。 生眼人一进来,她可一眼就能认出。 春花身体一僵,明萝她是认得的,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待遇好的不得了! “我,明萝姐姐,我是倪姤的朋友,今天特意来找她的,你知道倪姤在哪儿吗?” 明萝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水洗的有些发白的粉色衣服,手指粗糙还带着皲裂。 “你是后院负责浣衣的?” 春花有些紧张的点点头,不知道明萝会怎么对她。 没想到明萝一听她是倪姤的朋友,就松了手。 “行,你沿着这条路去后边等着,我让倪姤过去找你。” 春花一喜,果然,倪姤在清予轩过的很是不错! 明萝却是盯着春花的背影,幽幽一笑。 看来,王妃让等着的机会就要来了。 这个自称倪姤朋友的春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明萝转身,想到这会儿王妃应该正在沐浴,她就先替王妃把事情探探清楚咯~ 倪姤此时正在叶予微房门外守着,主子饭吃不下就要洗澡。 她麻溜儿的准备好浴桶,又弄来热水和凉水。 兴冲冲的就要服侍王妃沐浴,结果王妃又不同意,非要一个人待着! 明萝不在,这么好的接近王妃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倪姤心痛啊~ 明萝到时,见到的便是倪姤一脸愁色的独自守在门外。 她径自走过去,“倪姤,有个浣衣侍女来找你,就在后院等着。” “浣衣侍女?” 倪姤双手一绞,那些人怎么阴魂不散? 就是见不人好了! “我不见,都是些不太熟悉的,来找我想必也不过是眼红我现在在王妃院里伺候,想着能借机寻些好处罢了。” 明萝小心往她那边凑了凑,假装轻声的在她耳边提醒道:“是吗?可是我听那个春花说她有东西要送还给你,应该还挺重要的。” “什么东西?” 明萝大大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春花她是知道的,人丑又固执,偷懒又不会来事。 这种人,根本什么利用价值都没有。 她之前还在后院浣衣的时候,都不稀罕跟她打好关系。 明萝皱眉,假装认真的想了想,“她没说,不过我看她手里捏着一张纸,有些泛黄,见我扫了一眼,她就有些紧张的把东西给揣回怀里。” 倪姤是个心眼儿多的,被明萝这么带有几分引导性的一说。 很快想到了那张泛黄的纸,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卖身契! 当初,她付出了那么多才换来的一张卖身契,但后来她没收到那张卖身契,一直以为是那个人故意压着,欺骗玩弄她的身体! 后悔了好一阵,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又继续委曲求全的这才能来到王妃的院子伺候。 今日这么看,自己的卖身契根本不是那个人故意不给,而是早给了却被这个春花抢先偷走了! 而现在,春花找到这里,肯定是想利用手里的卖身契,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倪姤这么一想,瞬间背脊一凉。 她的卖身契在春花手里,这么一来岂不是自己的一切都要被春花给控制了! 不行,这决不能发生! 她抓上明萝的手,立即改口:“我想起来了,我是有件很重要的东西交给春花保管,她今日来应该是给我还东西的,那明萝姐姐你在这守着王妃,我去去就来。” 明萝假装不情愿的‘啊’了一声,才缓缓点头,“行,那这我帮你守着,你快去快回啊。” “好,谢谢明萝姐姐!” 倪姤一见明萝点头应允,松了口气,脚步急促的就往后院跑去。 该死的春花! 她决不能让自己的命运被这样一个傻x给控制,无论如何她的卖身契都要自己拿回来。 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她又有了自己的卖身契,再也不用伺候这些主子。 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她倪姤也可以找一堆人来伺候她呢! 倪姤幻想着自己的美好生活,对春花的怨念更重了。 走到后院时,春花正在一颗大树底下给自己找了个好位子歇着。 今天本来是她上工,要在后院浣衣。 但是为了得到京夫人的青眼,她咬牙用了自己的一根银丝木钗跟另一个人换了时间,这才有机会跑去兰庭筑,现在又进了清予轩。 “春花!” 倪姤皱眉喊了她一声,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春花终于等到人,满脸开心的站起身,却在看到倪姤身上穿的,头上戴的时,眼中划过一抹嫉妒。 “倪姤,几日不见,你如今跟着王妃是过的越发滋润了~” 倪姤见她想要靠近,又退后了两步,她可听出了春花语气里的羡慕嫉妒,还带着几分嘲讽。 “你来找我想干什么?” 见倪姤连跟她客套两句都不愿意,春花心里的嫉妒燃烧的更盛了。 不就是伺候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她做好这一回,肯定也能进入兰庭筑伺候京夫人,京夫人可是王爷的宠妾,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被一个刚进门的王妃给顶了去。 “我来找你,是要你在明天跟王妃回门时,抹黑王妃,说王妃恶意苛责下人,品行丑恶,人人都应该唾弃!” “你疯了!” 倪姤下意识的就要骂她。 她原本以为这个春花是想用卖身契,从她身上捞钱。 没承想,这个春花还是个脑子有泡的! “你才疯了,你疯了去跟那个刘麻子搞在一起,为的不就是这东西吗?” 春花嚣张的从怀里,将那张泛黄的纸拿出一抻,摆到了倪姤眼前。 内容无他,正是倪姤的那张卖身契! “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等你跟王妃回门之后,我就将卖身契还给你。” “到时候,你就是自由身了,离开王府,王妃不王妃的都跟你没关系了。” 倪姤有些震惊,还没等看清,春花就把东西给收了回去。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春花竟然能有这样的心思。 故意抹黑王妃,得利的就是兰庭筑那位,莫非春花是在为京夫人做事? 倪姤垂了垂眼眸,她是想要自由身,可她也想要荣华富贵。 而眼下,留在王妃身边才是最接近荣华富贵的地方,如果得罪了王妃,她这辈子是别想再有更好的日子过了。 “你……你让我想想。” 春花一听,急了。 “想?还有什么好想的,就是明天回门的日子,机会可就这一次,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的卖身契交给徐叔。” “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解释这东西的来历,你跟刘麻子之间的丑事又能瞒到什么时候!” 倪姤垂下的双手一紧,春花做事太没有分寸,保不齐她还真的那么做了。 “好,我答应你。”她皱眉,“但你也要保证,明日回府之后就把东西还给我。” “没问题,你的东西我还不感兴趣!” 春花哼了一声,鼻孔朝天,小骚东西! 她还不屑与她为伍呢!? 第五十一章 京夫人的绿豆汤 春花目的达成,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 倪姤见人从清予轩离开,也小心的跟着出了院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明萝一直小心的躲在一侧,观察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虽然隔着有点远,但有些话还是隐隐约约的被她给听见了。 算了算时间,王妃这会儿也应该出来了,她要赶紧回去把这一手消息告诉王妃! 一定要将倪姤和这个春花,给好好处置了! 叶予微刚穿上轻薄的外衫,里面只穿了一件烟粉色肚兜。 反正在自己房里,刚洗完澡她也只想清凉些。 她面色微红,肩颈白嫩且线条流畅,看着便让人想要摸一摸,亲自感受一番滑嫩柔软的触感。 微湿的长发垂在一侧,还在暗暗滴着水。 明萝敲了敲门,轻声步入。 见她已经穿好衣衫,忙上前拿了干毛巾帮忙绞干她的湿发。 “王妃,您让我留心那个倪姤,今日果然现出狐狸尾巴了!” 叶予微停了停手上抹香香的动作,“发生什么事了?” 明萝手里动作不停,接着道:“今日有一个名唤春花的浣衣婢女来到清予轩,看着便鬼祟,在我的一番问询之下才说明是来找倪姤。” “安排她们两人在后院见面,我又躲在草丛里偷偷观察,听到那个春花让倪姤在明日回门的时候污蔑抹黑您!” “污蔑抹黑……那个春花不过是个浣衣婢女,我跟她无冤无仇的,她这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叶予微翻了个白眼,这高门大宅里,真是什么人都有。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那春花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走的时候可得意了,倪姤肯定答应她了!” 明萝说的言之凿凿,说着说着更是一脸愤愤,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把两人抓回来问责。 “还听到了什么?倪姤也不是个傻子,春花肯定用了什么东西威胁她,或是许诺了她什么好处。” 叶予微换了一个绿色瓶子,这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润肤膏,又有些像现在的芦荟胶,涂在身上冰凉舒爽。 明萝手中的木梳一顿,她本是不打算把那些事情告诉王妃的,“王妃,此事我说了恐脏了您的耳,还是我去跟徐叔说一声,让他看着处理。” 徐叔是衍王府的总管事,陆衍霆看着也似乎很信任他。 叶予微想了想,还是开口:“你先告诉我,春花究竟做了什么让倪姤乖乖就范。” 那个倪姤,虽说是个贱贱的狐狸精模样,可是人还是很精明的。 自从她上次说了她之后,倪姤就把自己掩藏的很好,能伸能缩的个性,倒是让叶予微也对她多看了几分。 照理说,倪姤既然想待在清予轩好好过日子,肯定是不能背叛她。 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让她答应背叛主子也要去做的? 明萝很快为她解开了答案,“貌似是倪姤之前想要逃跑,跟徐叔的侄子刘麻子做了交易,委身与他,让刘麻子替她拿回了卖身契!” 这个年代,卖身契就是无形的牢笼。 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有这一纸文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奴才的命运。 “后来不知为何,卖身契到了春花的手里,而且被她一直藏着,直到今天才拿出来。倪姤之前还一直以为是刘麻子说话不算话,自己被骗身又骗卖身契。” “所以,倪姤是因为那张卖身契答应的?” “没错。” 明萝将她的头发梳好,又将半干的发尾重新轻轻的擦拭了一番。 叶予微眼底暗了暗,“先不要轻举妄动,你去查查看那个春花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那我这就去打探打探。” 叶予微点点头,让人离开。 春花一个浣衣婢女,她压根儿听都没听过,自认跟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这个春花却用卖身契相威胁,让倪姤答应帮她抹黑自己的名誉。 没有人会做对自己无利之事,这个春花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先将对方的目的查清楚,事情就好办了。 另一边,冯京京也没闲着。 叶予微既然敢这么对王爷,可见她压根没把王爷放在什么重要的位置。 而且她也知道叶予微身上有些蹊跷,但不可否认对方一身神奇的医术,想来王爷应该也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把人留在身边。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那她还是很有机会的。 让秀秀熬了清凉的绿豆汤,亲自端着送去了陆衍霆的书房。 她的兰庭筑距离书房很近,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景昂瞧见来人,打了个手势先进去通报。 陆衍霆自从中午从宫中回来之后,一直黑着脸,周身气场微冷。 他进入书房时,内心还有些忐忑,“王爷,京夫人带着东西过来了。” “就说我还在忙,不见。” 然而下一秒,在门外的冯京京却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推门而入。 叶予微既然也不过是王爷的一颗棋子,她就是为王爷卖命,那资历也比她老! 论时间,叶予微比不过她,论对王爷的了解程度,叶予微更比不过她! 除了明面上的身份,她并不比叶予微差,她倒要看看,自己积极主动的努力争取,还能比不过那个叶予微了? 巧笑嫣然的推门而进,手中拿着食盒,温声道:“近日天气炎热,臣妾特意亲自煮了绿豆汤给殿下送来,清凉爽口,也好让殿下消消火气。” 叶予微就知道让殿下生气、上火,不像她,才是真正为殿下着想的人。 冯京京望了眼对面的男人,他的眉、眼、鼻、唇,无一处不令她心动。 景昂遭受到主子冷刀一记,赶紧退了出去。 虽说冯京京同他一样,不过是殿下的副手,可毕竟人是女孩子,最近越发看着是对殿下真的动心了,这事可不是普通的公事那么简单了。 秀秀也很有眼力见儿,紧跟着景昂也出了书房。 陆衍霆没正眼看她,专注于手中的典籍,“将东西放下就走,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 自从上一次,她自作主张想要暗杀叶予微,自己反倒受伤之后,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主动开口跟她讲话。 冯京京好看的唇勾的诱人,“好,那臣妾就不打扰殿下了。” 要循序渐进,殿下最不喜有人反抗他的话。 冯京京乖顺的将食盒里的绿豆汤拿出来,又盛了一个小碗放在陆衍霆面前,这才拿着食盒重新离开。 第五十二章 绿豆汤vs绿豆冰沙 景昂刚将冯京京送走,便听到:“景昂,给本王滚进来。” “是,王爷!” 景昂扯了扯嘴角,假装没事人一样的进去。 “王爷有何吩咐?” 陆衍霆放下手中的书,敲了敲桌上的那碗绿豆汤。 “赏你了。” “啊?”景昂有些疑惑,之前还让他去厨房把王妃的绿豆沙子弄来吃,如今京夫人送来的正经绿豆汤倒是不喝了? “可这是京夫人特意送来给您喝的,我用了,不太好?” 虽然这样说,可最近日头毒,没有王妃的绿豆冰沙,能喝一碗这样的冰镇绿豆汤也很好了。 “景昂,跟着本王这么些年是把你养坏了?” 现在竟敢连他的话都不听了。 景昂见他黑脸又染上两分冷意,赶紧上前拿起碗,仰头便一饮而尽。 清凉爽口,还带着丝丝甘甜,好喝! “带着你的碗,一起滚出去。” 陆衍霆见那碗碍眼的绿豆汤被处理了,还是语带不耐烦的把景昂给赶出去。 这么热的天,叶予微那小刺猬也不知道给自己送点汤汤水水。 就连上次的绿豆冰沙,还是他让景昂去厨房要的。 景昂回来还抱怨被厨房的人嘲笑,那不叫绿豆沙子,而是绿豆冰沙! 就是把绿豆煮的绵软香甜,碾碎些在碗底将冰块给刨成碎屑,堆积成小山,最后再把绿豆浓汤给浇上。 这还是王妃亲自教给他们厨房的新点心。 简单易做,还好吃。 想到上次那份绿豆冰沙,冯京京送来的普通绿豆汤根本就不够看。 陆衍霆又强迫自己看回手中的兵书,然而没过两刻钟,又把景昂给叫了进来。 “你亲自跟着徐叔去库房里看看,还有什么能带上的回门礼,都先装箱装车,明日送王妃回门时动作快些。” 景昂搭着佩剑的手都要一打滑。 中午王爷跟王妃不还互相冷脸吗? 怎么京夫人来送个绿豆汤,反倒帮王爷王妃的关系给缓和了? 迎着陆衍霆不容置疑的目光,景昂赶紧拱手低头,“是,景昂这就去办!” 能有事做也不错,倒是免了被殿下叫‘滚’了。 这么想着,景昂离开的步伐倒是轻松了许多,叫上徐叔和几个小厮,就开始在库房挑拣了起来。 冯京京离开书房之后,没有直接回兰庭筑。 而是朝着反方向,直直走到了清予轩门口。 看着比自己要气派清幽的院门,从里头散发出的气味甚至是感觉,都比她的兰庭筑要高级几分。 秀秀在一边举着伞,努力不让京夫人被日头给晒着。 脚,垫着垫着先把自己给站不稳了,伞一斜,阳光直接射进冯京京的瞳孔,惹得她一晃眼。 一颗本就嫉恨的心,被秀秀直接点燃,“你干什么呢?撑伞这么点小事你都做不好,跟在我身边你还能做点什么?!” 冯京京拧眉,怒瞪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出手。 秀秀毕竟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对她的忠心无可置疑。 纵然心有不满,最多也只是口头责怪。 秀秀被她这么一说,慌乱的急出一头汗,“夫人恕罪,是秀秀没站稳,一时失了手。” 冯京京夺过秀秀手中的遮阳伞,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去通报一声。” 秀秀从伞下出来,差些被头顶的太阳给闪瞎。 硬着头皮上前跟清予轩前院的小厮交涉,用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呼吸间都是热浪袭人。 等了小半晌,才传来消息,说的却是:“不见。” “什么?” 冯京京皱眉,上前两步,白皙的双颊不知是因为薄怒还是炎热,红的异常明显。 “王妃就是这么说的?” 小厮后退两步,“是,王妃之前便吩咐了,以后京夫人只需十五来请安即可。” 一月只见一次,保持大老婆和小老婆的适当距离。 其余时间,她可不想跟人有什么接触。 只要两人不见面,就不会产生什么矛盾,自己自然也能在王府里有安生日子过。 若是接触多了,保不齐出几条人命,她可收不住手…… 秀秀有些担忧的看向冯京京,“京夫人?” “呵,既然她不愿意见我,咱们也不要热脸贴冷屁股了,我们走!” 不见她? 等她真正拥有殿下的心,有的是她这个明面上的王妃求饶的时候! 甩了脸子,带着秀秀快步就走。 冯京京和秀秀走后不久,明萝便行色匆匆的回来,直奔叶予微的卧房。 叶予微此时正躺在床榻上,床前摆着两方大冰块,两个婢女正轻摇着大蒲扇,将凉气扇到叶予微那边。 没有空调没有风扇的古代,实在是太难熬了。 叶予微闭目养神,休养生息,耳朵却是比眼睛先听出明萝回来了的脚步声。 “你们都先退下。” “是。” 两个小婢女收了蒲扇,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羞赧。 王妃竟然如此奔放! 虽然贪凉,可哪个正经小姐、夫人会衣衫不整的,几乎赤身躺在床上? 重点是,王妃不仅好看,身段也极其妖娆,玉肌白嫩,又因发热而浑身显现出淡淡的粉红,实在看的她们都不好意思了起来。 王爷还真是有福了~ 明萝进来看到的便是王妃一副要死不活的‘躺尸样’。 “王妃!你你你,你怎么还穿成这样,没人服侍您换衣裳吗?” 急的她转头便要去翻衣柜,被叶予微一声喝住—— “别动!” “太热了,我不出门,就让我这么躺着凉快会儿。” 听王妃这么说,明萝又环顾了屋内,确实门窗紧闭,又有高大的屏风挡着,里头比外头已然凉爽许多了。 “好,对了王妃,我查到春花今日去了兰庭筑!” “兰庭筑……见的是冯京京,所以她是受了冯京京的指使才这么做的!” 明萝点点头,“不仅如此,这个春花也是好吃懒做的一把手,嫌浣衣的活太累了,经常偷奸耍滑。” 这样就说得通了。 一个浣衣婢女,想要换一个轻松体面又多工钱的工作,兰庭筑是最好的选择。 相比于她一个正宫王妃,冷面衍王,明显找冯京京,进兰庭筑更容易也更方便。 因为,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看来这个春花是想利用倪姤,搞坏我的名声,当做给冯京京的投名状了。” 叶予微睁开了双眸,盯着床围,带着几分危险的意思。 想到冯京京刚才来过,却被她嫌热给挡在门外,还染上了她的‘新宝贝’,也不算太生气。 大热天的,女孩子家家的,还真是愿意瞎跑。 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明萝,“你找人继续盯紧春花,找机会把她手里倪姤的卖身契偷回来,至于倪姤,她的表现决定了她的命运。” 如果她真的卖主求荣,求一个早就不属于她的东西,那也别怪她心狠了。 毕竟机会,她已经给过一次了 春花和明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回她要一次性都收拾干净了! 第五十三章 猴屁股红脸冯京京 春花得了倪姤的许诺,信心满满。 回了后院下等婢女的小屋,悠闲的翘着脚躺在床上。 开始畅想起自己进入兰庭筑之后的美好生活。 小房间里挤着五六个通铺,春花的床位靠着窗,此时更是小窗一开,凉风袭来,吹得人春花小眼一闭一闭,不一会儿便彻底阖上了双眸,沉醉于自己的甜美梦乡。 确认人熟睡之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送窗户里灵巧的翻入。 手脚极轻,动作迅速,捏着手指从春花怀里将那张泛黄的纸给捡了出来。 看表情,似乎是非常嫌弃春花,盯着她的扁脸看了好一会儿,黑衣小厮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将人一捞,扛在了肩头,从小正门快速轻声的离开。 后院距离王府的偏门不过几步的距离,黑衣小厮扛着一个春花,显得也异常轻松从王府里离开,七拐八拐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脚尖一点,直接飞身越过了墙头,进入了一处五层高楼的红房子的后院。 黑衣小厮颇为谨慎的将人丢进去,确认她躺的地方一定会被人注意,这才转身离开。 明萝在清予轩门口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来人。 “阿莫!这回怎么这么慢,东西呢?” “在这儿呢姐!”小厮阿莫见到明萝,瞬间咧开了笑颜,与见春花时嫌弃的臭脸,恍若两人。 “醉欢居那地方不是离咱王府远吗,去的路上还带着累赘,这才耽误了我的速度。” 他讨好的笑着,将东西交给明萝,一边着重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 明萝打开纸一看,确认是倪姤的卖身契无误,这才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阿莫小心的探查了一下四周,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明萝姐,以后有什么事再找我!” “嗯!” 明萝将卖身契藏进自己的袖中,再次确认周围没有别的人这才转身进了清予轩。 兰庭筑内。 冯京京从外面回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脸颊红热的厉害。 路上她还以为只是天气过热,身体一时没有适应。 但现在,都在屋里待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感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秀秀,取铜镜给我!” 冯京京心中一慌,一股不好的预感慢慢滋生出来。 秀秀将铜镜拿到冯京京面前时,这才小心看了眼冯京京的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冯京京的脸俨然红的比猴屁股还要厉害,更可怕的是通红的两颊还带着一颗颗的小凸起,看着恶心又吓人。 冯京京也看到了秀秀的变化,心中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真的看到镜中的自己时,还是“啊”的尖叫出声。 “我的脸!秀秀,今天上妆都用的什么?!” 她手一抖,铜镜直接掉落,碎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镜面映照着冯京京的脸,显得更加骇人恐怖。 “夫人息怒,今日所用的皆于平常无异啊,夫人今日也只见了浣衣的春花,去了一趟书房,旁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 秀秀帮忙回想着,绝不可能是那些化妆品出了问题,如果化妆品出了问题,岂不就是她的问题了! 所以肯定不能是化妆品的问题。 书房又只有王爷和景昂,他们更不可能会对京夫人做出这种事情。 京夫人虽然后来还去了清予轩,但直接被拦在门口,大门都进不去,更不可能是王妃做的。 思来想去,秀秀无比肯定道:“京夫人,奴婢大胆猜测定是那个春花做的!” “你说什么?春花,是她对我的脸做了什么?!” 她的脸,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啊! 冯京京伸手想要触碰自己的双颊,触碰的瞬间就传来针刺般的痛感。 她嘶的低抽一声,眼中的怒火燃烧的更旺。 这个春花,竟然敢对她的脸下手 若是想死,大可以直说! 秀秀趁热打铁,说出自己的猜想,“只有春花是最接近夫人您的,也只有她有这样的理由。夫人您想,她不想浣衣想进兰庭筑伺候,不就是图个轻松自由。” “但是如今咱们王府,清予轩才是个最舒服的地儿,春花既然能想到通过讨好您来换取进兰庭筑的机会,难保她是双面细作,在清予轩也这么说想着进去伺候王妃呢!” 秀秀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将春花的动机、手段和目的都剖析的清清楚楚。 冯京京撑着桌上的手不断收紧,真是岂有此理! 用着跟她从前一样的贱名,还真是个贱人! 冯京京神色阴鸷的盯着破碎的铜镜,“你现在就带着人,去把春花给我绑来,让她把解药给我交出来!快去!” “是,奴婢这就去,夫人息怒!” 秀秀将铜镜收拾出去,又利落迅速的带着人朝春花做工的后院走去。 那架势,让在院中干活的下人看着都害怕。 消息传到清予轩时,叶予微已经拿到了倪姤的卖身契。 闻言,眼中更是带上了几分愉悦之色。 都说贱人自有天收,她挑选的那几个竹夹桃还真是派上了用场,恰巧今日天气带风,又到了竹夹桃开花授粉的季节。 被她变异过的竹夹桃,可是非常厉害的哟~ 只是一般也不会对人造成太大的伤害,怪就怪在冯京京身上使用的香,与竹夹桃花粉相遇,趁着午时日头毒,气温高,直接在冯京京的脸上产生出明显的反应。 还真是好运当头,连老天都帮她。 “这卖身契先收好,看看明天倪姤的表现再决定如何处置。” “明白,王妃!” 明萝将东西放进叶予微平常存钱的小钱匣里。 “对了王妃,明日回门的东西,徐叔准备了一份名册送来,请您过目。” “唔,”叶予微懒懒接过,随意看了两眼,发现全都是好东西。 徐叔作为衍王府的管事,自然是听陆衍霆的吩咐。 他能准备这么些东西,定然也是听从陆衍霆的吩咐行事。 这般看来,虽然陆衍霆这人有时候真的让她无语且不爽,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家底是真的厚! 出手也是相当的大方,面子给她做的足足的。 “没什么问题,就让徐叔这么安排。” “好。”明萝接过名册,见王妃又有些恹恹的,轻声退出去准备让厨房晚上弄些酸梅汤,给王妃开开胃。 她可是知道中午自己没盯着王妃用膳,王妃根本没吃多少! 这要是把王妃养瘦了可不行!? 第五十四章 全都被叶予微算计了! 秀秀带人去抓春花,人没抓着,心中的怀疑很快变成了肯定。 冯京京命人找来的大夫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说看不出任何异常,可没有任何异常的她,脸上却是红的丑陋! 小疹子长了一圈,一碰就刺痛,怎么可能没有异常? “一群庸医!” 冯京京抬手摔了个杯子,将第四位大夫给赶走。 胸口的怒气高涨,根本疏解不出去。 她的脸都这样了,这些人竟然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没有叶予微厉害! 想到叶予微,冯京京脸色一变…… 叶予微为她治好了肩膀这事没有刻意隐瞒,她是神医郭了的弟子之事也不是秘密。 如今,她的脸都这样了,只能去求叶予微帮忙看看了。 只有她,或许能救救自己的脸。 可又想到自己中午吃的闭门羹,心中又有些不忿。 秀秀带着人回来时,便赶紧汇报情况:“夫人,定是春花那个贱丫头,奴婢带人去后院抓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找着,肯定是怕自己被发现,先逃跑了!” “该死的贱人!立刻派人去追,这件事要秘密进行,千万不能被王爷知道我毁容的事!” 绝不能,绝不能让殿下知道,否则自己就要连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秀秀皱眉,还是低头应下,出去吩咐人办事。 冯京京靠在软椅上,还在纠结要不要去求叶予微,心中却是一时酸涩。 为什么,她冯京京如何就活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明明当初,她对厌弃的便是自己这张脸,因为这张脸她被多少人唾弃,十岁时就被人叫作小娼妇,还被卖进了醉欢居。 可是如今,却也是因为这张脸,她还能陪在殿下身边,为殿下做事。 冯京京用力紧闭双眸,再睁眼时已然做好了决定,“去清予轩。” 叶予微准备用晚膳时,门房又来通传“京夫人求见。” “王妃您慢慢吃,我出去将人给赶走。” “慢着,”叶予微叫住明萝,“让人进来,否则今晚上赞都别安生了。” 她已经知道,冯京京一天之内第二次登门求见,为的便是希望自己可以出手治好她的脸。 否则这么下面子的事,以冯京京那样高调骄傲的性子,断是做不出来的。 果然呐,女人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一张脸,冯京京更是不能免俗。 等人的间隙,叶予微将酸梅汤喝完,夹了两筷子凉菜和鱼肉便没了胃口。 看的明萝只能干着急,怎么办? 明日回叶府,她肯定要被叶二老爷教训,倒霉完了! 冯京京惨白着小脸进来,双眸染着几分怒意的薄红,脸上扑着再厚重的粉也无法遮盖脸颊上的红和疙疙瘩瘩的小凸起。 她见叶予微一脸淡然的坐在主位上,心有不满但却不敢表现。 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她得先忍忍。 “妾身参见王妃。” “起,”叶予微眼神示意明萝,再来一小杯酸梅汤,转头才继续看向冯京京,“说,一天来找我两回所为何事?” 冯京京也不遮掩,干脆直接上前两步让叶予微看清自己的脸,“我的脸被人下了东西,变得异常红,还长了疹子一碰就痛。” “王妃是神医弟子,定然有法子帮我医治好,还请王妃看在我们同为王府姐妹的份儿上,救救妾身!” 冯京京说着说着,差些就要跪下去求她的架势。 “等等,你别一上来就给我扣这么高的帽子。” 叶予微皱眉,身体微微后仰,对她擅自的靠近表达嫌弃。 “你先去把脸洗干净,遮成这个样让我怎么看?” “你的意思是愿意医治我的脸?”冯京京有些意外,没想到叶予微这么好说话,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只是有一事希望京夫人清楚,我是医者可不是慈善家,看病救人都是要收费的,而且我的费用都不低。” “王妃治我的脸,想要多少?” 叶予微天价收费,这事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攒了几千两银票,给出一张两张就是毛毛雨~ 叶予微心念一动,幽幽伸出了一根手指。 冯京京皱眉,“一百两?” 叶予微食指左右摇了摇,“不,是一千两,银票!” “什么?”冯京京错愕的明显有些管理不住自己的表情。 当初她中枪昏迷,叶予微来救她一命,一千两银子尚算在她的接受范围。 可现在看个脸就要一千两,这不是荒唐吗! “京夫人缘何惊讶?我是王妃又是神医弟子,多少人求我治病都求不着,我能答应为夫人相看已经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了,京夫人不会是为了屈屈一千两银子就不要自己的脸了?” “你!王妃言重了,一千两就一千两!我回去将脸洗净,带着银票再过来找王妃。” 鱼儿上钩,叶予微嘴角轻笑。 “不用这么麻烦,明萝,给京夫人准备一盆清水,再寻个小厮护送秀秀回兰庭筑取钱。” 送上门口的钱,不要白不要啊! 转头对着冯京京道:“这样效率高,我快点拿到钱,也能尽快帮夫人治好脸,夫人觉得呢?” 冯京京是想自己亲自回去的,但想到自己的脸,犹豫了一瞬,还是朝秀秀轻点了点头。 也罢,就顺着叶予微一次。 这么急功近利,一心向着钱财俗物的女人,殿下是根本不可能看上的! 等她治好了自己的脸,自己还有机会。 因着冯京京的指示,秀秀脚程极快,取了银票就往清予轩赶。 叶予微拿到了钱,又见着冯京京洗干净脸的丑样,心情大好。 利落的施了两针下去,冯京京的脸便肉眼可见的褪了红。 “回去之后再服用两天药房里的药,就能痊愈。” 冯京京亲眼见到叶予微的医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竟然真的好了许多! 不过是两针和一张药方,就要了自己一千两的银票! 冯京京虽然心中还是有些肉疼,但叶予微接着道:“看着京夫人这脸,夫人这一千两花的可不冤。” 一下便冲破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没错,她这张脸是她唯一能够与叶予微一较高下的资本。 她的娇媚俏脸,是叶予微身上没有的! 确定自己的脸确实大好,冯京京便起身告辞,秀秀也收好了药方,宝贝的揣着,跟在冯京京身后离开清予轩。 然而,回到兰庭筑的冯京京,还没有从双颊恢复的喜悦之情中走出来,醉欢居传来的消息却是让她直接愣在原处。 “你说,春花被人丢在了醉欢居后院,被人捡进去,已经成了醉欢居的人了?” 这一瞬,桩桩件件,冯京京全都明白了。 她的脸,她的钱,还有春花,全都被叶予微给算计了!? 第五十五章 你是不想活了吗! 秀秀也是小脸紧皱,“京夫人,我们莫不是都被清予轩的那位算计了?” “还用的着你说!” 冯京京气极,双颊才褪去的红潮又因为怒气而重新有了些微烫的感觉。 她一掌重重拍在了桌上,叶予微当真是好深的心思! 春花如今进了醉欢居,再没有出来的可能。 这还是当初她提出的建议,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春花进了醉欢居,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有几天好日子,可若是运气不好,直接死在醉欢居内,裹尸布一缠丢去不知名的小山头,就是喂狗的命! 不管春花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都没法再将人带出来问审。 冯京京这般想着,心中对叶予微除了怒意和怨怼,还多了几分忌惮。 这回是她轻敌了,以后她一定要小心叶予微,最好是连叶予微的院子都不要再进去最好! 可是,叶予微又要求每月十五要去一趟,真是烦死人了! 冯京京虽然对叶予微愤恨的不行,可是对于自己花千金买的药方和药膏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是神医郭了的弟子,如果她出手都出了问题,到时候丢脸的可还会带上郭了。 据说郭神医性情古怪,除开看病救人高昂的诊金之外,他还十分看心情,任性行事、任性救人,脾气大的很。 叶予微有着神医弟子的名头,若是治坏了人,肯定会连带上郭神医。 照郭神医古怪的性子,肯定会亲自现身,惩治恶徒! 冯京京想着想着,心中又有了新的对策。 她尚未彻底恢复的小脸上,红疹子还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下边的嘴却是不受控制的单边轻勾,朝秀秀招了招手,让她低头附耳过来。 一阵嘀咕之后,秀秀再抬起头,满脸的震惊又期待。 “京夫人,咱们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秀秀,现在就连我的话你都敢质疑了吗?”冯京京皱眉,这丫头最近频繁的质疑她的决定和想法,莫非是生了二心? 秀秀被主子一脸孤疑的盯着,心下一颤,忙道:“奴婢不敢,京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这就去安排!” 冯京京这才收敛起几分怀疑的目光,“不急,这事要慢慢来,万不可操之过急惹人怀疑。” 可别到时候‘羊肉没吃着,反倒惹得一身骚’。 “先去药房,按照药方把药抓回来给我煎上,至于那边你这两日抽时间过去转达我的意思,你脸熟,不会有问题。” “是。” 秀秀垂了垂眸,接过药方,轻声应下出去了。 很快,烈日就被清亮的月光所取代,月色幽幽挂在天边,比白天清凉了许多。 叶予微照常在园子的石桌上用了几口晚饭。 因为明萝的酸梅汤,她多吃了两口菜,晚饭便算作这样过去了。 陆衍霆从宫中回来之后,便一直都在书房内。 听说冯京京是去送了绿豆汤,才来的她清予轩。 怎么说呢,人该倒霉的时候还真是什么都挡不住。 她哪怕先来的清予轩,再去给陆衍霆送绿豆汤,或许都不会让自己的脸遭此一劫。 叶予微唏嘘一叹,摆摆手又要回屋沐浴躺着。 只有躺着,她才能够感觉得到几丝内心的平和。 陆衍霆照旧没有再踏足清予轩一步,却也没有半分与冯京京回温的趋势。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两个女人都不想见到他。 一个是因为烦的,一个是因为怕的。 烦的是叶予微,陆衍霆脸再好身材再让人流口水,她也不敢再肖像了,对方可是想要帝位的狂徒,她可招惹不起。 怕的是冯京京,生怕被外人知道自己的脸出了问题,更担心被陆衍霆发现,那样她就更没有优势了。 消停了几天,就连第二日早晨叶予微和陆衍霆按规矩回门时,她也未曾现身。 府里的人都说是京夫人摆脸子,仗着殿下多年独宠,不服新来的王妃。 可只有两位正主知道,他们压根不关心冯京京是否到场。 对陆衍霆而言,冯京京不过是戏。 对叶予微而言,陆衍霆也不过是一场戏。 两人便这样慢慢悠悠的晃荡着,从衍王府到了叶府门口。 衍王亲临,皇家马车,比一般人家都要奢华许多。 叶府里,叶家大家长叶青更是一早便召集好众人,在门口等着迎接衍王。 叶知菱也在现场,只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叶予微,心中早有不忿。 “娘~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一大家子人等一个叶予微回门,有必要吗?” 没等大夫人开口,站在最前头的叶青直接一个眼神,狠狠刀向她。 “放肆!知菱,对着衍王妃还敢这样直呼大名,你是不想活了吗!” “爹!” 叶知菱的尾音又娇又惊。 爹一向最疼她,现在竟然为了叶予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 “娘~”她转头又要向大夫人诉苦,大夫人却是对着她皱眉摇头。 “知菱,听话,就这么一天,忍忍就过去了。”谁叫那个死丫头成了衍王妃,不过衍王那个病秧子,肯定是活不久了。 叶予微衍王妃的好日子,也要掰着指头好好过了。 叶知菱愤愤的跺了一脚地,又朝身边的婢女伸出了手,在对方腰间狠狠一扭。 “啊!” 婢女惊呼一声,引得众人目光齐齐看过来。 叶知菱赶紧收回自己的手,狠狠瞪了一眼婢女,“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婢女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赶紧低头认错。 大夫人也不过是扫了一眼,其余人也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望着街道的方向,期待着衍王回来。 而小婢女,却只能死劲扣手,忍着叶知菱在她腰间用力掐着软肉。 叶知菱手中的力却是越拧越大。 叶予微成了衍王妃,所有人都要恭着敬着,现在一个小婢女都敢这样对她大呼小叫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夫人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小心思,将人用力一带,拉到一边。 “知菱,今日可是叶予微那鬼丫头回门的日子,万不可再胡闹生事!你就是心有不平衡,也不要这样表现出来,这让旁支如何看你,你才是我们叶家大房的嫡长女啊!” 叶知菱知道,可是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嫉恨。 她就是觉得,凭什么叶予微能够从一个被她欺负的丑鬼,变成了如今人人赞颂的绝美王妃。 “母亲,她叶予微凭什么!”叶知菱戾气极重,就差嘴里能喷火了。 “嘘!现在她是衍王妃了,你啊,嘴上可把着点门!” 大夫人伸手,直接将叶知菱的嘴给紧紧捂上,继续低声道:“也就这么些日子了,那衍王能活多久,她又能风光几日?” “宫里有消息传出来,日日去诊脉的御医都已经降低了出诊次数,显然是衍王已经没救了啊,最多半年,她就得被赶回衍王的西南封地,守一辈子活寡!” “知菱,我已经在替你物色侯府和伯阳世家的公子了。” 大夫人重重捏了捏女儿的手,“目光要放长远些,想想你的以后,再想想她的……” 叶知菱被自己母亲这么一说,也终于慢慢想明白。 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只能暂时忍下。 叶冰瑶一袭出尘的白衣,将那母女二人的行径收入眼底。 见她们要回来,叶冰瑶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将自己的佩剑一斜,眼底是浓浓的嘲讽和不屑。 第五十六章 低贱的东西终归是低贱的 “来了!”门房从路口跑回来,远远看见了衍王府的马车,忙回来通知。 “好,快都准备准备,迎接衍王殿下!” 叶青招手,一脸正色,抻了抻自己已经很平整的外罩,睨了一旁的叶楠北一眼。 再怎么说他还是叶家家主,叶楠北是衍王岳丈又如何? 二房这一支,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正想着,衍王的马车施施然停在了叶家宅前。 叶青以叶家家主的身份,率先上前朝着马车恭敬行了一礼,“恭迎殿下!” 马车长吁一声,高高扬起收起了蹄子。 叶予微稳住身形,听着外面叶青的声音响起,旁边的陆衍霆却一副置若未闻的样子,漆黑的瞳仁一转,率先起了身。 刚一起身,却被陆衍霆一把按下,他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腕,倏然睁开的双眸紧盯着眼前的人。 仿佛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叶予微也感受到了,内心方案,转动手腕就要挣开,“松手!” 今日是回门日,陆衍霆既然要演戏,就算对她有气也不应该在这时候撒啊。 陆衍霆盯着她的脸,任她的皓腕在自己得掌中扭动,就在叶予微准备松口求饶妥协之际,陆衍霆松了手。 只是脸色却是比来时更黑、更冷。 “陆衍霆,你可不要演着演着,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是假病,不是真疯! 叶予微转了转自己发红的手腕,这具身体有时候还真是娇嫩。 暗含怒意的瞪了她一眼,率先下了马车。 陆衍霆看着她眼中的不满,眸色暗了暗。 叶予微下了马车之后,又是引得叶家人一阵惊呼。 虽然近几日,京城之中流言四起,都是在谈论衍王的婚事,其中流传最广的便是叶家的叶二。 由传闻中丑陋无盐的粗鄙之女,摇身一变成了倾国倾城,天资绝色的大美人! 更有人挖出了叶家的内幕,叶二还是神医郭了的亲传弟子! 消息一出,叶予微神秘又传奇的形象深入人心。 听了那么久的传闻,许多见过之前她模样的人都不屑又好奇。 如今当真亲眼见到了本人,震惊和讶异之色露于言表。 这真的是叶予微吗?! 叶楠北却是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一脸得意的朝叶予微招招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 马车里的陆衍霆却迟迟没有动作,他脑中还回放着刚才的画面—— 方才叶予微起身下车时,腰间晃动的那块玉佩,分明是陆鸣沧的! 玉的质地清透又白润,冬日里还带着暖人的温度,是极为难得的宝玉。 这宝玉原本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玉石,是父皇命工匠打造成了三块玉佩,分别对应着祥云、幽竹和墨兰三种图案。 而叶予微腰间的玉佩,赫然是竹节图案,就是陆鸣沧手中的那块。 这玉佩是父皇亲赠,意义非凡。 绝不是陆鸣沧能随随便便送人的,除非…… 陆衍霆越想,越觉得可疑,胸中憋闷却无处可发泄。 一众人在马车下等着陆衍霆现身,面面相觑,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明萝待在叶予微身侧,正想着王爷又做什么幺蛾子,视线一瞟却看到了差些让她当场失声的东西。 “王妃,玉佩!” 明萝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扯了扯叶予微的袖口,一手指着她腰间的玉佩,满脸惊恐。 叶予微也顺着她的指向看去,玉佩。 玉佩怎么了? 看着明萝那惊恐的仿佛自己出轨,直接被捉奸在床的表情,平静的脸终于裂开了一丝弧度。 她站在最前面,除了一旁的明萝,其他人应该注意不到。 不动声色将玉佩从腰间直接扯下,藏进了袖中。 明萝一脸的惊魂未定,想到今晨是王嬷嬷服饰的王妃更衣上妆,内心扶额。 她悄悄退后两步,“嬷嬷,王妃腰间的玉佩是?” “怎么了?我看那玉佩质地上乘,又与王妃气质相配,在首饰匣里看着便直接为王妃佩上了,王妃也没说什么啊?” 王嬷嬷不明就里,她真的只是看玉佩质地好,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萝深吸一口气,王嬷嬷既然不认得,现在只能保佑:跟王妃共处许久的王爷,也不认识…… 然而马车里的陆衍霆却是几经压下心中的杀气。 在万众瞩目中才施施然下了车。 “衍王殿下,这边请。” 陆衍霆黑着脸下车,看都没看叶予微一眼便直接进了叶府。 叶予微一怔,又紧了紧袖中的玉佩,心下暗道一声糟糕。 怪不得刚才在马车上自己要下车时,被陆衍霆拉住,看来他在马车上就注意到了。 对啊,那可是陆鸣沧的东西! 他们怎么说都是亲兄弟,能认出来对方的东西,并不奇怪。 怪只怪她今日也大意,想着王嬷嬷能料理好,压根儿没注意一个配饰。 就是注意到了,或许也早就忘了是陆鸣沧送的那块,带着邀约意思的信物。 无法,只能先把今日的回门戏给唱完。 她看了一眼明萝,让她按照原计划行事,自己抬步跟上陆衍霆和叶青的步伐。 叶知菱在一边却是忍笑的辛苦,被母亲用力扯了一下衣角,这才慌乱的藏好嘴角的笑意,低头跟上。 叶予微啊叶予微,成了衍王妃又如何,从丑女变成美人又如何? 低贱的东西终归是低贱的! 就连要死的衍王,都正眼不赏她一个,到时候他死了,叶予微肯定也捞不着什么好。 瞎嘚瑟个什么劲儿呢! 竟然还好意思让人在外面传播自己的美貌,不要个大脸了! 叶知菱越想,心中窃喜之意越大,被她踩在脚底下的东西,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叶予微进门时也扫到了叶知菱的身影,看着她过的正常滋润,眼底划过一抹冷笑。 看来是她出嫁几日,便让叶知菱已经忘了当初的痛。 不过没关系,她见到叶知菱一次,便会帮她好好回忆原来的痛苦一次,顺便再给她增添些新的痛苦。 众人簇拥着陆衍霆和叶予微进入正厅,被叶予微恢复的容貌惊叹在前,也对衍王对她的冷漠态度感叹在后。 明萝在进入叶府大门之后,便渐渐从叶予微身边消失,带着三个侍从出的王府,如今她身边却只有王嬷嬷一人了。 叶青安排着人落座,又命人奉上最好的茶。 不论将来,衍王还活着一日,便还是王爷,是他们叶家得罪不起的角色。 “衍王尝尝看,这是我们叶家在南方的茶庄里新收的茶,鲜嫩醇香。” 陆衍霆依然表演的一副身形虚弱的臭模样,拿着茶盏都有几分吃力,看的叶家人暗抽嘴角。 叶璇秋看在眼里,悔在心中。 她当初真不应该纵容叶青,祸害二哥的唯一的女儿! 微微一辈子的幸福,就要葬送在这个短命王爷手里,真是 “唉!”叶璇秋重重叹了口气,引得叶非散侧目担忧的看了一眼,又看回叶予微的方向。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好看 第五十七章 鸠占鹊巢 叶楠北看了看陆衍霆,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暗叹一口气。 这门亲事当初是他应下的,两人如今这样的他也有责任啊…… 叶予微也察觉到了她这个爹爹的情绪变化,刚准备开口轻声劝慰,叶青率先开了口。 “二弟,你看如今你唯一的女儿已经成了衍王妃,你们二房这么多年在叶府蹭吃蹭喝,却没有对叶家做出任何贡献。” “如今你唯一的女儿已经嫁人,二弟这么多年在王府的花费我就不算了,只是这叶家主宅,还请二弟尽早收拾收拾搬出去!”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家主会在叶予微回门之日,提这件事。 叶璇秋从位子上起身走到叶楠北面前,“大哥,此事是我们的家事,你何必要当着衍王和众人的面下二哥的面子?” 她放轻声音,不想大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二哥。 若说之前叶青还顾及着自己的这个妹妹,但也在叶璇秋几次三番站出来保护叶楠北中,将之前的顾虑渐渐磨灭。 “璇秋,你是我的妹妹,又以对外宣称终身不娶,我留你在叶家主宅天经地义。可叶楠北呢?他既非叶家家主,又以娶妻生子,如今女儿都已嫁为人妇,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还好意思死皮赖脸的待在主宅?” 叶青声声质问,丝毫不在意自己和他人的脸面。 反正都是叶家的人,将事情摆到明面上来说才是对他这个家主而言,最有利的。 “我不会离开这。” 就在众人以为叶璇秋要为了叶楠北,跟家主撕破脸时,一头银丝的叶楠北缓缓起身,缓缓开了口。 但语气坚定异常。 叶青面色一黑,没料到叶楠北竟然会主动开口,“你不离开这?三弟,你中毒在身,这么多年吃的用的我可没亏欠过你?就连叶予微出嫁的嫁妆都还是我命人安排的,也不算失了你们二房的脸面。” “我知你中毒也无法为叶家带来荣誉和利益,如今我让你离开主宅,另寻他处建宅落院有何不妥啊?” 他负气的一甩炮,双手交握在身后。 当着衍王的面,他就不信叶楠北身为衍王岳丈,不要老脸的也要留在主宅。 眼看着叶予微在衍王府定是个不受宠的,加上叶楠北这个岳丈死皮赖脸的要留在叶府混吃混喝,在衍王眼里只会更加看不起他们! 叶楠北起身,没再拄着拐杖,他体内余毒已清,重新恢复了身体开始修炼这事,还没有被外人知晓。 也无人能通过外表,就发现叶楠北体内的真相。 “大哥这说辞还真是新鲜。”叶楠北嘲讽一笑,走向叶楠北。 “这么多年,我们二房在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吃穿用度未短缺是真,但未曾亏欠这一说……大哥自己说着自己的良心不发慌吗?” 他步步逼近,鹰隼一般的眼紧盯着叶青,“微微出嫁,本就是顶着叶家嫡女的身份嫁予衍王,如今她才出嫁几日,你就这样急着把我们二房的人赶出叶家,你的那些小心思,真当在场的人都是傻子?” 接连两个重磅炸弹,丢在了叶家厅堂。 今日来叶家主宅的也都是叶家族人,听叶青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叶青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嫁给短毛的衍王,就把二房的嫡女叶予微给送了出去。 如今自家女儿安全了,就要急着把二房给踢出去,这算盘打的叮当响,都吵到衍王面前了。 众人低声议论几句,此时最有发言权的便是那位衍王殿下。 可是大家看过去,衍王却还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只低着头品茗。 对周围之事,不闻不问的漠视态度。 被叶楠北这么一诘问,叶青本处于下风的位置。 但陆衍霆坐视不管的态度更让叶青坚定,他对叶予微根本没几分情谊,更别说为了叶家二房出头。 带回来的回门礼虽然看着多,想来也不过是走个好看的过场罢了。 这般想着,叶青丝毫不惧的看回去,“就算如此,这也不是你能一直赖在叶家主宅不走的理由!” “叶家自古便规定,除了家主其余兄弟都需要另立门户,当初是念在叶予微尚小,你又无力抚养,看在叶家的血脉和璇秋的面子上,才留下你们。” “二弟,做人可不要太贪心,得寸进尺之辈,可是我们叶家最不齿的!” 叶青句句威胁,一个比一个大的帽子往叶楠北头上扣。 没想到,叶楠北却是嗤笑一声,“叶青,叶家规定家主才能住在主宅没错,那我倒想问问你,你这叶家家主之位坐的这十余年可安心?” “什么?叶楠北这话莫不是暗示家主之位来的有问题?” “对了,你们可还记得叶楠北当初可是我们京都有名的天才,本以为家主之位非他莫属,结果最后却是中毒回来,一身武艺散尽……” 众人想起当初的事,还有些唏嘘之意。 叶青却在听到叶楠北的话时,面色瞬间一变。 周围叶家族人的议论声也让他不由僵了僵身体。 叶楠北的眼里藏着隐忍和怒意,叶青心跳漏了两拍。 不可能……当年的事,叶楠北怎么可能会知道?! 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还会忍到今天? 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应该说出来! 对……叶楠北不会知道的……不可能…… 叶青还想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下一秒叶楠北却是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让他彻底熄灭了那一点期望。 “叶青,当初你给我下的毒,害我至今,家主之位你坐的名不正言不顺,鸠占鹊巢的究竟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如果你还想继续当叶家的家主,今日之事因你而起,你自己结尾!” 叶青背脊一寒,双眸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叶楠北,竟然早就知道! 可是这么多年,他为何没有丝毫表示,甚至对他也没有什么怨恨之意? 为何偏偏在今天…… 叶青回神,再度迎上他这个二弟的目光,叶楠北眼中,已有什么东西像是死灰复燃了一般。 叶青紧了紧袖中的手,强忍着内心生出的几丝惧意,开口道:“诸位,今日之事只是我随口一提,二弟终究还是我们叶家人,此事作罢!” “也请衍王恕罪,今日本是衍王妃的回门日,是微臣唐突了。” “既知唐突有罪,按照律法规矩,叶大人还请明日进宫领罚。” 叶青一愣,万万没想到一直没说话的陆衍霆,一开口就是直接让他领罚。 叶予微抬眸看去,陆衍霆还是冷颜冷色,在与对方视线交缠的前一秒,叶予微及时转移了视线。 上前把叶楠北给扶了回来。 叶青在叶家族人的议论声中,面色更加阴沉。 “家主今日是怎么了?一会儿说一套,前言不搭后语的,耍我等玩?” “就是,家主今日还当着衍王和衍王妃的面胡言乱语,又是要驱赶衍王岳丈,又是家主之位得来不正的,不会真是心虚了?” “嘘……此事不可乱说。”年长些的族长给小辈一个警示的眼神,但重新看向叶青的眼神已满是怀疑。 第五十八章 回门日--处理倪姤 叶知菱听着周围人群中的议论声,求助的眼神看向叶青。 希望她心中的那个威武、令人崇敬的爹爹,还能如往常一般大喝一声,以强硬的态度让所有人闭嘴。 可是她等着等着,看到的却是叶青一副心虚害怕的表情。 叶知菱也不由的心神一晃,下一秒叶青直接对主位上的陆衍霆敷衍一拱手,“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陆衍霆摆了摆手,直接让他走。 只是陆衍霆一双幽深的黑眸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叶予微,他起身到叶楠北面前,“岳丈大人,本王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未等众人有所反应,厅堂里身份最高的两个大人物都已经走了。 大夫人也是面色阴沉,但她还是叶家的女主人,她安慰的拍了拍叶知菱,正准备开口,远处却传来隐隐的叫骂声和吵闹声。 “还吵,待你到王妃面前,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啊,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叶大夫人站了出来,一脸凝重,“怎么回事?” 一边的管家明白了大夫人的示意,立即迎出去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叶家管事就带着两个婢女装扮的走了进来。 一个头发凌乱,看不出模样。 一个更是头皮都被扒秃了一块儿,露出的半张脸上是几道抓痕。 “夫人,是这两个奴婢在外争执喧哗。” 管事扭头狠狠瞪了她们俩一眼,“惊扰到贵人,还不知道下跪认错?” “说!你们是哪个院的丫鬟?” 秃噜了一块头皮的奴婢扑通一生下跪,“奴婢是王妃院里的丫鬟,倪姤!在外不分青红皂白打我的是王妃的陪嫁丫鬟明萝!” 明萝被抓乱了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众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只有叶予微知道,倪姤这处恶人先告状上演的多么可笑。 众人一惊,衍王妃身边的丫鬟竟然这么不懂规矩?! “大胆奴才!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真敢到处撒野!” 大夫人话虽然是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奴才说的,但眼睛却是直直看向叶予微。 针对之意显而易见。 叶予微唇上挂着轻笑,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大夫人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惶恐。” 她缓步上前,将头发凌乱胡着看不出面色的明萝从地上拉了起来。 “没有做错事,何须下跪。” 明萝撇撇嘴,抽了两下,呜呜呜,还是王妃最好。 她跟倪姤在外面动手扯了半天,要不是她平日被王妃用药草滋补了几回,恐怕还打不过倪姤这个坏女人。 “呵,衍王妃何时还变的料事如神了,什么事都还没问清楚,你就知道谁有错,谁没错了?” “彼此彼此,大夫人您这话不也同样太过武断了吗?”叶予微将明萝交给王嬷嬷照顾,继续道:“况且,本王妃可不是大夫人这般,无凭无据便要给人‘瞎戴帽子’之人。” 她招了招手,“把人都带上来!” 叶予微一声令下,一道黑影闪过,四位叶府的婢女便依次上了厅堂,见到叶家各位主子和大夫人阴沉着脸,充满惧意的立即跪下。 “饶命啊,求夫人饶命,求王妃饶命!” 倪姤身形一晃,听到后面的几声求饶,瘫软在了地上。 完了,她找的几个人竟然都被王妃发现了 叶予微甩了甩被看,挑起一人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脸上的惊惧表情,眼底划过满意之色,“既然求饶,便好好阐述一番你的罪行,让本王妃和在场的各位听听,你的过错是否值得被饶恕。” 婢女一听叶予微自称是王妃,身形颤抖的更厉害了。 额间的汗豆大,差一点便要滴落在叶予微手上,被她及时的撤手避开。 “奴婢,奴婢也不知……” 大夫人的脸色更黑了,上来的这几个婢女全都是她院子里的人。 这个叶予微是存心跟她过不去! “既然不知,又为何求饶啊?” 叶予微声音放缓,温柔引诱着婢女回答她的话。 “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是,是她!”那婢女像是才认出瘫软在地的倪姤,有些激动的指着她。 “是她故意将我们聚集到一处,自称是衍王妃的婢女,说可以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的报酬,只要我们……” 大夫人疾步上前,拽着婢女的衣领,“只要你们什么?” 婢女更加害怕,面色惨白,颤抖的回道:“只要我们散播王妃是个不知检点的荡妇,不仅,不仅丑陋还四处勾引男人,品德败坏且动辄辱骂下人……” 婢女越说心越凉,眼神不住的向一旁的红衣女人瞟去。 出乎她意料的,衍王妃不仅没有直接生气,反倒勾起了唇角。 叶予微眼带嘲讽的看向大夫人,“夫人,若不是这婢女说的是我,我都要误会这个罪奴口中之人是叶知菱呢。” “叶予微!” 叶知菱跳脚,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叶予微的脸,却被自己母亲狠狠一瞪,瞬间蔫儿了。 “王妃恕罪,知菱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未经世事,出言唐突了。” 呵呵,未出阁的姑娘,叶予微嗤笑道:“夫人也莫要多想,叶知菱虽然比我虚长几月,但还没找着夫婿,对此我深表同情和理解。” 叶知菱又想跳脚,生生给忍下去,忍得她胸口闷痛! 大夫人也是神色一僵,没想到叶予微竟然敢这么直接的回怼她,当真是已经完全不给她留丝毫情面了。 “这罪奴是我院里的,此事我会好好处理。”大夫人嫌恶的将那婢女用力丢出去,眼神却像是淬了毒一般的盯着叶予微。 就在婢女被丢出去的瞬间,她袖中的什么东西‘哐当’落地。 有人踮着脚尖看去,嚯! 十两银子,银闪闪的还会发光。 大夫人面上更挂不住了,婢女刚说有人出十两银子买她们散播谣言。 下一瞬,那十两银子便从她身上掉了出来。 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言自明了。 叶予微瞟了一眼,挑了挑眉,“如今这人证物证都齐了,想必夫人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至于你,”叶予微绕过她,用脚踢了踢已经瘫软在地的女人,“造谣生事,祸害主子,实为凶奴恶奴,我身边是留不下你了。” “不要,王妃,奴婢……” 此刻她还有些脱力过后的恍惚感,嘴里还在低低喃语着什么。 大夫人着人将那四个丫鬟给压了出去,当场杖责三十。 叶予微听着外边儿一声声痛呼,此起彼伏。 “父亲,我看今日便到这,我还要回去把自己院子里的脏东西处理干净,日后有时间我再回府看望父亲。” 叶楠北对她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意见或是怪罪之意。 温和的点点头,看向她的眼神很是欣慰。 很好,这样他就能稍稍放心些,起码在衍王府,自己的宝贝女儿不会受了欺负。 他这女儿还是更像她娘,不肯吃亏,哪怕只是预感没真的吃上亏,也要对那人加倍奉还。 王婆婆力气大,很快将瘫软无力的倪姤给控制住,将人压上了马车。 陆衍霆向来耐心,只是叶予微出来的比他预想的还要晚。 叶予微略有些激动的赶紧回府,命人去通传徐叔和他那侄子。 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哪怕刘麻子想要保她,徐叔也肯定不会阻止,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的将人给处理了。 这可算是她第一回这样光明正大,按规矩处理人。 若是换做以前,她直接一枪就把背叛者给崩了。 可是她发现,倪姤想要的不是生,她想要的优越的生。 就像是没有公主命的公主病,奢求和妄想充斥着她的心。 只有将人最大的期望给抹灭,才是对那人最大的惩罚。 很快,徐叔便快刀斩乱麻的定了倪姤的罪,在倪姤的震惊眼神里,拿出了她的卖身契,将人拉到京都最臭名的人牙子手里。 从此一生,便是四处流浪,做最低贱的活,活最低贱的命,苟且偷生。 而那日的回门宴后,叶家家主叶青当场甩脸走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很快,都城之中便刮起了叶家的各种小道消息。 有说叶青得位不正,暗害叶楠北才得到的家主之位。 也有说是叶楠北精心策划,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在衍王府更受重视。 真真假假之间,叶家一时成了京都舆论的漩涡。 之前叶大夫人为叶知菱相看的两家夫婿,也都因为此事被暂时作罢,最终彻底没了消息。 待消息彻底平静下去,已经是半月之后。 叶予微也曾问过叶楠北是否想要叶家家主之位,但她爹只是摇摇头,表示现在已经是最好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他只想好好珍惜当下的每一天。 至于旁的,身外之物他早已看淡了。 叶予微表示理解和尊重,只是另一边却有一位她无法理解的。 某天施针,陆衍霆身上的肌肉一抽,嗓音低沉: “嘶,叶予微,就你这施针的医术,郭神医怕是会被你给气死。” 叶予微翻了白眼,将活阎王送走一刻钟后,徐叔又带着小厮大包小包的往清予轩送,无非就是绫罗绸缎和外面的新鲜吃食。 陆衍霆喜怒无常,言行不一的情况,存在也有半月。 叶予微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哪一针改变了陆衍霆的经络,让他偶尔抽风讨好她,又偶尔冷漠眼神刀她。 第五十九章 冯京京背后的吸血虫 景昂处理完王爷交待的事,见他人心不在的盯着手里的书,轻叹了一口气。 将准备奉茶的小厮的活给揽了过来,端着茶水进入。 “王爷。” 陆衍霆回神,手边放了杯热茶。 闻着溢出的清香茶味,便知道是峨眉雪芽,冯京京在南方的亲戚每年都会特意供上的好茶。 “京夫人有心了。” “多嘴。” 陆衍霆放下手中的书,景昂噤了声。 茶水都放凉了,也不见陆衍霆有要一尝的意思。 景昂讨好的一笑,又将茶水往陆衍霆面前推了推。 “王爷,气大伤身,还是喝口茶降降火。” 倒霉王妃跟王爷斗气斗了这么久,如今战火都烧到京夫人送的茶叶上了…… 陆衍霆抬眸,深黑的瞳仁有些冷意,“吩咐下去的事都安排好了?” “是,各分舵的高手都已经出发来魏,最多十日便可齐聚京都。” 男人头上的乌云这才慢慢散了些,点了点头。 景昂见他面色缓和了点,又大着胆子开口,“王爷,照我说王妃跟沧青王不过是比划了两下,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王妃再置气了。” “滚。” “好嘞。” 景昂哂笑,利落转身离开。 再不走,殿下就要一掌打残他了。 看来今日还是他操之过急,唉,有负京夫人所托了。 不过,景昂退出门之后又想了想,虽然王妃似有‘红杏出墙’的征兆,但他得承认,王妃能跟沧青王空手过招,实在是厉害。 沧青王真实实力如何,或许殿下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王妃能与沧青王一战,就足以证明王妃的实力绝对不俗。 想来还是他家殿下有眼光,一眼便挑中了这么厉害的王妃。 “不行!” 景昂猛的抬手用力给了自己的脑袋一巴掌,他的脑子竟然开始不自觉的将叶予微美化,这怎么可以! 虽然派出去的探子回禀,王妃和沧青王私下见面只是比武,没有旁的举动。 但王妃身上有沧青王的玉佩是事实! 这虽然不能说明两人一定有问题,但这也表示了两人之间不是普通的叔嫂关系啊! 景昂又在心里默默列了列几点王妃疑似‘出墙’的证据,心中这才平衡了些。 转而又想到了京夫人,京夫人这么多年待在王爷身边,不仅人美做的事也漂亮,奈何他也看得出来王爷只当京夫人为属下,没有他意。 他就是想为京夫人站队,也是没有结果的。 如果王爷真的被王妃吃死,那京夫人这么多年的付出…… 想想这个又想想那个,景昂都不由陷入了纠结。 罢了罢了,这不是他该纠结的,还是让殿下一个人烦恼去。 书房内的陆衍霆握着书本,将那盏茶撇远了点。 若是往年,那边供上来的茶他是会一尝的,只是现在他却对这茶的清香提不起丝毫兴趣。 已经过去半月了,叶予微竟然还在他面前装没事人一样。 明明最先提出两人合作要以诚相待的就是她。 想到她身上属于陆鸣沧的玉佩,想到她在他离开后收拾了院子里的恶奴,想到她跟陆鸣沧私下见面两人还‘动手动脚’!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握着书的手又紧了紧,书上的字再是一个也看不进去了。 冯京京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徐叔来传消息,只能让秀秀主动去问问。 虽然自己主动‘要钱’有些丢了脸面,但这种时候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兰庭筑里,冯京京略有些急色的等着。 不停地张望间终于见到了一抹翠绿,是秀秀回来了。 “夫人,奴婢问到了,徐叔说是殿下不仅没有发话,送来的茶更是一口没有用过,因此他也不好按照往常的惯例直接寄钱过去。” 冯京京秀眉一拧,“清予轩那边呢,可有什么消息?” 秀秀摇了摇头,“清予轩那边出了倪姤一事后,戒备了许多,派出去的小厮探不到什么消息,不过看王爷的状态便能猜到。” 也是,衍王近几日每日也只是到清予轩匆匆逗留一阵,饭都未曾留下用过一顿。 倒是像日行规矩一般,日日定时定点的去和离开。 两人的关系确实是未曾有所缓和的征兆。 冯京京颦着的眉松了松,但又想到南方那边的‘亲戚’…… “今年殿下那边既然不发话,那便只能由我出了。” 冯京京起身,带着秀秀进了内室,打开自己一个上了锁的小匣子,“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再将我日常不用的一些首饰拿去死当,应该能足够。” “王妃,不可啊!” 衍王府里的东西流出去,不被发现还好,若是被发现了皇家的东西,此事确是不好说了。 “只能这样,无论如何先把这几个月的钱凑出来,明年我亲自去送茶,殿下应该还会卖几分薄面。” 冯京京将银票拿给秀秀,重新锁上自己的钱匣子。 本是可以不用典当首饰,可她手里实在需要一些现钱应急,最怕的便是遇上叶予微那样狮子大开口的人。 偏偏她还不得不付钱。 秀秀揣着手里的银票,有些惴惴不安。 最终还是按照冯京京的要求,收拾了一包她平常不太用的首饰偷偷出了府。 那方那户人家实在是太嚣张了,也怪王爷将人的胃口养的太大。 冯京京也是这般想的,往年衍王喝了茶都会赏些银钱下去。 对陆衍霆是小数目,可对那些人家而言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因此也算是狠狠讹上了冯京京。 从前,她的计划只是找一户人家装作自己的亲戚,能有一份通关文牒。 可到后来,她也发现自己简直就是找了一家吸血虫! 虽然愤怒她也无奈,因为自己有把柄在他们手里,还捅到了殿下面前,这让她更加无法摆脱吸血虫的吸盘…… 就连今日,那边迟迟未见到钱,直接派了个人过来要钱! 她才去找了景昂,想着借他之手,应该是能让殿下一品,同时也能让殿下想起她来。 只是这一回,却是如何都没能如愿以偿。 第六十章 缓兵之计--诱哄衍王 清予轩的墙头,又是一个黑影一闪而逝,快到让人觉得花了眼。 明萝在暗处的角落附耳听着对方的话,“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秀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告诉我。” 对方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又被明萝拉住,“还有什么事吗,明萝姐姐?” 阿莫眨了眨大眼睛,水光潋滟,看到明萝内心一颤。 她慌忙低下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油纸包好的东西,“这是桂花糕,你拿回去尝尝。” “好,谢谢明萝姐姐!”阿莫双眼发光,这个明萝姐姐真是太好了,帮她跑跑腿不仅有钱还能有好吃的! 明萝送人离开,很快也收回了神,脚步匆匆,很快进了叶予微的卧房。 叶予微还是老样子,冰块扇风,外衫轻遮,悠然的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明萝知道她这是‘练内功’不是真的睡着,将两个小婢女屏退过后,自己拿了扇子轻蹲下身,给王妃继续扇扇子。 叶予微娇俏的红唇轻启,“兰庭筑那边什么情况?” 她虽然身上燥热,但语气却不带丝毫温度。 明萝轻声回道:“昨天夜里在后院与京夫人偷偷见面的男子,已经查到就住在城外十里的农庄,那片农庄都是功进京却住不起城里客栈的穷苦百姓设置的。” “想来那男子也是个外地来的,并且在京都中没什么熟人。” 没什么熟人,找的却是冯京京,当朝衍王的妾。 叶予微没说话,明萝明白的继续道:“今天京夫人又私下见了景大人和徐叔各一面,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方才,京夫人身边的秀秀带着一大包东西偷偷溜出了府,看方向去的应该是聚宝阁。” “聚宝阁?”叶予微睁开清亮的双眸,抬手制住明萝继续扇风的动作。 “是,聚宝阁表面上是我们京都最大的首饰铺子,但暗中它还是开价最高的当铺。” 明萝将她扶起身,将放凉了的茶水端至她面前。 叶予微不得不在内心感慨,这个小妮子实在是太会来事了,并且全都办的恰到好处。 她一口喝完杯中的凉水,点了点头,“陆衍……衍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明萝摇摇头,阿莫还没那个能力能在衍王殿下身边偷听消息。 叶予微也了解,明萝找的那个人能打探到这么多消息已经很厉害了。 收集情报这事,古往今来都不是易事。 “对了,明萝你可知在京都,哪个地方能卖到情报?” “情报?”明萝眼珠子转了转,如实的摇了摇头,“不过,明日我可以问问阿莫,他常年在市井间行走,应该有自己的渠道。” 确实,要想了解一个地方,去的不应该是名胜古迹、各类景点,而应该深入街巷,苍蝇馆子和淳朴的当地人,才有最真实的信息。 同样,阿莫那样混迹在市井中的小儿郎,或许才是最有路数的。 “说到阿莫,明萝,我可是发现今天送来的桂花糕少了两块。” “王妃恕罪啊~”明萝轻‘啊’了一声,嘴上说着恕罪,但面上更多的是几分不好意思的羞赧。 “送给你的小阿莫了?” “王妃,你莫要再取笑我了,我就是看他可怜,想来又是没吃过这些东西的,这才偷拿了两块给人家。” “真的就是看他可怜?” 叶予微嘴角含笑,她可还记得明萝将人带到她面前时,阿莫一身脏破的旧衣服,小脸也麻黑,但一双眼却是又大又亮,是看过就无法忘记的眼睛。 “王妃!不跟你说了,我让厨房准备晚膳去!” 明萝有几分恼羞成怒,将扇子轻拍在床榻上,起身便要走。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晚膳让厨房多备些,去请王爷过来一道用膳。” 明萝身形一顿,复尔大喜,“王妃,你终于想通了!” 什么叫她终于想通了啊!古代社会大男子主义太严重,她只能先出手了。 明萝欢喜的小跑出去,她家主子终于开窍了。 王妃长得好看又厉害,动动手指肯定就能将王爷给牢牢抓住,哪儿还有那边兰庭筑的事儿啊~ 叶予微叹了口气,忍着热意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她虽然主动给陆衍霆递了台阶,但可不代表她还要牺牲色相。 这么些天,陆衍霆的态度她也算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她现在已经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荣辱与共自是一体。 只是他求的太多太大,她不愿卷入其中只是现在也无力逃离,眼下对她最好的选择只能是暂时委曲求全。 先把人给哄好了,她也好在王府里韬光养晦,提升自己的同时多积累些财富,为未来做准备。 陆衍霆既然敢图谋那张皇椅,想来钱财、兵力和朝中的势力都早有准备。 她便在衍王府浅捞一笔,待一年期满和离之后,这笔钱也足够支撑她一些日子了。 想明白之后,她便决定先邀请陆衍霆一起吃顿晚饭,以后每日施针也酌情下手,不漏声色表达自己想要缓和关系之意。 陆衍霆可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她的细微变化看在陆衍霆眼里,背后是什么目的什么心思,根本不用猜了。 “殿下还需要喝口水缓缓吗?” 叶予微收了银针,殷勤的给人倒了白水递到他面前。 陆衍霆不露声色的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不错,香甜! “今日晚膳有什么特殊菜色?” 陆衍霆一边拢了拢自己的外衣,一边熟稔的开口。 连着几天下来,叶予微每日都派人请他过来用晚膳,施针也没有之前那么痛苦难忍了。 陆衍霆虽然更加肯定她之前种种都是刻意为之,但还是沉浸在叶予微的糖衣炮弹里,享受她的殷勤。 “回王爷的话,今日特色菜是蟹酿橙,保准殿下喜欢。” 叶予微笑着回他,内心有千万只草泥马奔过。 虽然他是王爷,可叶予微还是被他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气到。 本以为她给了台阶他应声而下,没想到陆衍霆给她来了一出‘顺梯而爬’! 不管了,先把他给哄住,等会儿用了晚膳,她说什么都得把人给拉到聚宝阁去! 想着在陆衍霆背后死死盯着他的头,在对方回眸的瞬间立即换上了巧笑倩兮的美丽表情。 景昂在暗处看到嘴角一抽。 高,实在是高。 第六十一章 大手包小手 叶予微在明萝暗戳戳的指导下,将陆衍霆给服侍的妥妥帖帖。 撤了饭菜之后,这才开口道:“殿下,听说过两日便是楚家家主八十大寿,我首饰极少,恐到时候有损王爷颜面。” 叶予微适时的停顿,眨了眨眼,看他的脸色如常,这才接着开口道:“电线,眼下天色尚明又有凉风,出行最为合适,王爷不如便陪臣妾上街买些新式样?” 陆衍霆睨了她一眼,不点头也没拒绝。 那就是有希望! 叶予微微笑着,抬手朝明萝一招。 很快,明萝便递上一盅紫红色的液体,诱人的果香的醉人的酒香相互缠绕,陆衍霆面上这才有了些变化。 叶予微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轻笑着将酒杯递给他。 “王爷?” 陆衍霆抬手接过,假装老练的摇了摇酒杯,这才浅酌了一小口,“看在你这葡萄酒的面子上,本王便勉为其难的陪你去逛逛。” “好,殿下可真是太好了!” 叶予微得偿所愿,眉眼弯弯,眼中的亮光微闪,照的陆衍霆都有一瞬的愣神。 明萝叫来了王嬷嬷和另一个侍女,将叶予微带进了内室,为她更衣。 陆衍霆便坐在软椅之上,边饮着香甜的葡萄酒,边在脑海中回放着叶予微一脸狡黠的可爱表情。 景昂见他望着酒杯出神,悄悄上前,垫脚往他杯中看去,撇了撇嘴。 不就是变了个颜色的酒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说是葡萄酒,葡萄哪儿能酿酒? 瞎说八道! “王爷,您明知道王妃不是真心的,为何还要……” 景昂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后脖颈一凉,抬眸看去,王爷果然黑着脸,眼神带着冷意刀刀扫向他。 景昂打了个激灵,后悔自己的多言。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王爷,我我先去准备马车了!” 话音未落全,便逃也似的跑离了清予轩。 陆衍霆捏着杯盏的手不断收紧,他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戳破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景昂利落的把马车给安排好,未等多时便见着王爷和王妃结伴而出。 叶予微特意换了身灰白色的外衫,上用银丝线细密的缝着精致的荷花样式。 移动间裙摆晃动,荷花银丝边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射出更加柔和明亮的光泽。 趁的叶予微整个人仙气飘飘,眉目间的清冷感更重,与陆衍霆走在一起,倒真像是一对仙侣下凡。 景昂看的有些微愣,陆衍霆难得的缓和了点,只在上车之后挑了挑门帘,对景昂道:“还不走,愣着干嘛?” 景昂赶紧跳上马车,扬起马鞭轻轻一甩,骏马很快便撒开了蹄子。 叶予微卖乖数日,终于才能在陆衍霆面前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她又不能透露太多,不然以陆衍霆这样精明的性子,太容易看穿她的目的。 “王爷今日带了多少银钱在身上呀?” 叶予微朝他挤出笑意,寻了个话头。 男人眼神一顿,这事,他却是没想到。 谁料门外的景昂立即高声回道:“带了五千两银票,肯定让王妃满载而归!” 王爷的钱袋都在他身上,他最清楚不过了。 还有一袋的碎银和碎金,怎么也不会让王爷在外丢了颜面的~ 被景昂抢答的陆衍霆,又恢复了沉冷状态,转移视线避开叶予微探寻的目光。 叶予微放在膝盖上的手也是一蜷,倒霉景昂,她好不容易想到的话头,生生被他给截断了。 不行,她得再想一个。 灵动的黑瞳仁转了两圈,“王爷陪我逛街挑选首饰,可有什么喜欢的花式和颜色?” “我们王爷喜白,花式嘛……喜木兰、青竹和劲松图纹的!” 景昂大剌剌一扬马鞭,嘴比脑子快,不用思考就把陆衍霆的喜好给说了出来。 陆衍霆面色更黑,又喝了两杯茶。 叶予微紧了紧指尖,再想一个! “殿下还真是青莲浊世般的人呢,就连喜欢的样式、颜色都是这种类型。” 先拍拍马屁、夸夸人,总没有错的? “王爷可知道楚家家主有何喜好之物,毕竟我们是去贺寿,贺礼之事或许能为殿下分忧一二?” 景昂又抢着回道:“王妃放心,殿下早就命令我准备好了,您跟着殿下安心去寿宴就行了!” 景昂:‘我是殿下的发言人,全权代理一切回答!’ 然而下一秒,她刚打算继续问问别的,小马长吁一声,速度骤减。 因为惯性她猛的一撤,但很快稳住了身形,撤了内力刚准备下车,回头却见陆衍霆有些不自然的收手,理着自己异常平整的衣衫。 强迫症还真是哪朝哪代都有。 叶予微在心中偷偷“切”了一声,“到了,走?” “你先。”陆衍霆嗓音低沉柔和,催促她先下马。 叶予微狐疑的点了点头,率先下了马车。 走了一道,这个陆衍霆跟自己眼神对视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她今儿是表现的太过了吗? 叶予微一下马,明萝和王嬷嬷便上前侍奉在两侧,簇拥着她。 聚宝阁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在渐暗的天色里还是熠熠生辉。 陆衍霆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进去。” “好。”叶予微笑了笑,但很快又僵在了嘴角。 陆衍霆靠近她,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叶予微只觉得手背灼热,身旁的男人带着极重的侵略性,他的热度和他的味道都在瞬间包裹住了她。 聚宝阁店内立即有小厮上前,认出了衍王府的马车。 “恭迎衍王和衍王妃,二位大驾光临,小店有失远迎,实在是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伙计奉承话说的贼溜,面上也是讨好的笑。 叶予微大手一挥,“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本王妃一观!” 她可是背后有“金主”大人的,钱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伙计一听这话,瞬间乐了。 还得是他值晚班,大活着不就来了吗! 殷切的上前,将人引进去,赶紧通知掌柜的,拿了好些不在明面上的宝贝东西出来。 “王妃您看看这个,这是前朝某位公主的金钗,上面这两颗硕大的东海珍珠,晶莹圆润,实在是极品呐!” “不错。” 第六十二章 引蛇出洞 叶予微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爱之意。 “王妃再看看这个,这是我们小店独一份儿的翠玉绿坠子,这成色这做工,咱说第二可没人敢说第一!” 叶予微挑了挑眉,也只点了点头,不太感兴趣的将眼神投放到了别的地方。 伙计也犯愁了,这个衍王妃一会儿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一会儿又说试戴看看,但结果都是‘不要’。 店员有些后悔了,这衍王妃也太挑剔了! 掌柜的在一旁看的也是十分着急。 陆衍霆在后面漫步跟着她,沉了沉眸子,“将你们店里最好的都拿出来。” 他虽然面色阴沉,气度非凡又名声在外。 再次下令,让掌柜的不得不从。 掌柜的心跳露了两拍,无法了,他心一横,这两位贵人显然是个眼界高的,一般的东西看来是没法入了他们的法眼。 送到眼前的生意他没道理再推出去,更何况有衍王和王妃亲临,明日他这聚宝阁就更有名了。 掌柜的给身边的伙计使了个眼色,这才缓步上前,陪笑道:“王爷王妃稍等,不如二位到楼上雅间一坐,我这就命人给殿下和王妃呈上我们的镇店之宝。” 那些东西可是好几十年,前朝的宝贝玩意儿。 就算衍王生活在皇宫里,可是一个男人,对这些首饰应该也不能认得清楚。 掌柜亲自将人引到二楼,陪笑着立在一旁,只是眸中暗了又暗,一双手背在身后一直暗搓搓的磨着。 叶予微侧目看到他略有些异常的神色,便知道这一回没有来错。 没一会儿,店里的伙计便拿着托盘上了楼。 托盘之上是由一块红丝绒布遮盖着,隐隐有些凸起。 叶予微眼里亮了亮,好东西来了。 陆衍霆看着她略显激动的神情,沉冷的面色缓和了些。 看来这个小刺猬还真是喜欢“刺猬尖上挂花”的。 伙计将托盘放到二人之间的桐木桌上,躬身退回到房门口守着。 叶予微已经摩拳擦掌的准备,这“红盖头”之下可就是那些宝贝东西了。 掌柜的想伸手代劳,但慢了一步。 她的素手已经搭在红布上,白与红形成的强烈视觉反差。 陆衍霆盯着她的手,喉结微动。 很快,随着红布被掀开,带起了一阵存放已久的古物气息。 “这是?” 掌柜的看着衍王妃露出惊叹的神色,心下又得意了几分。 他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须,“这些都是我们聚宝阁从特殊渠道进购的宝贝,这一支是澜国皇室的红玉玛瑙手钏,价值非凡。” “且王妃也看得出,这手钏也不是平凡之人能够配的上的,得是王妃您这样的身份和气质,才能相配啊~” 掌柜的说着,便要把手钏给她戴上。 还未等她有所行动,掌柜手里的红玉玛瑙就落入了陆衍霆之手。 叶予微哂笑,“还请掌柜的继续介绍,王爷不常来这些地方,大抵是对这些首饰也新奇的很。” 她不知道陆衍霆是否看出了什么,只能先在掌柜面前打打马虎眼儿。 掌柜一听,更乐呵了几分。 他就知道这个衍王,之前只知道带兵打仗,根本不可能懂得这些女人的东西,如今回了京都又是整日生病吃药,更是无暇他顾了。 这般想着,更是放心了几分。 将另外两样黄金镂空护甲和金玉枇杷状护心石,又给介绍了一通。 叶予微听得认真,看的仔细。 故意在陆衍霆面前略加摆弄,希望让他察觉出几分端倪。 在他面前‘舞’了半天也不见陆衍霆有什么反应,为了避免这个掌柜的起疑,她只能先将东西放回原处。 清了清嗓子,故作难为道:“掌柜的,你这几样东西确实深得我心,不过你也说了,这些都是外邦之物,不太符合我们魏国的国风。” “便说是这护甲,与我们魏国的服饰也实在是不相搭配,掌柜的你说呢?” 掌柜的看着她的指尖转动。 护甲美,王妃的手也美,只是两者在一块儿确实有些不和谐。 掌柜皱眉,摩挲着手的力气更大了。 “掌柜的?可还有什么别的宝贝东西,都直接拿出来,莫非是担心衍王府出不起这些银钱,怕衍王赖了你的账不成?” 掌柜一慌,忙慌乱的拱手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请衍王殿下息怒!” 陆衍霆看了她一眼,小女人一副颐指气使,眼睛亮亮的。 惯会狐假虎威的小东西。 收回视线,抬了抬手,“既然不敢,还不按衍王妃的吩咐办事?” “是是是,你,快去!” 掌柜的打开房门,让方才去拿东西的守门人赶快行动,趁人不注意还朝他使了个眼色。 守门伙计也是一慌,掌柜的如何慌乱成这个样,莫不是出事了…… 果然,他就说衍王和衍王妃如何能糊弄的了! 他还是赶紧去把最近的好东西都给这王妃送上来,免得牵连了聚宝阁。 伙计直接无视掌柜最后的眼神,自行将其理解为‘最后的求救挣扎’,转身匆匆去拿更厉害的宝贝。 他在门口都听见了,王妃想要符合本国潮流审美的首饰,还要新鲜些的不能老气。 也对,王妃这样年轻貌美的,他在聚宝阁这么久见过多少富家千金,高门贵女,都没有这位衍王妃身上的气质卓绝,可得找些好东西跟她相配。 这个雪色木兰钗子不错,出尘决绝,适合王妃! 这个镶金玉环,华贵又好看,王妃定会喜欢! 这个绿簪子……虽然是新货,水分也不太足,但胜在做工精巧,花样特别,也一并带上给其他的饰品作陪衬! …… 伙计这么认真一找,可费了些功夫和时间。 等他重新回到二楼雅间时,迎接的却是来自掌柜的怨怪眼神。 瞪他做什么? 他可是为了聚宝阁费尽心思,挑选了半天呢! 伙计不服气的回瞪了一眼,重新退出去守在门旁边,等着王妃开口夸赞他挑出的首饰,心里一时美滋滋了起来。 然,等了半晌,他期待的美丽王妃夸赞声并未响起。 “大胆!” 衍王怒喝一声,紧接着便听见杯盏猛砸在地上,响起清脆的碎裂声。 很快,便是掌柜‘扑通’一声跪地的闷声。 守门伙计听着里头的动静,心颤的厉害。 第六十三章 肃妃遗钗 掌柜的双膝跪地,一颗头恨不得埋进地下。 撑在地上的双手仍是止不住的发颤。 怎么会,衍王殿下怎么会认出这些前朝的老宝贝?! 陆衍霆握着手中的玉钗,眼里流露着几分复杂的情感。 “这支雪兰玉钗是本王母妃之物,怎会落进你们聚宝阁的手里,说!” 他收紧手指,抬脚一脚踢中掌柜的左肩,将人踢翻。 掌柜的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但还是下意识的否认道:“这这这,这小的也不清楚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不清楚?”陆衍霆将玉钗收好,眼神狠厉的盯着掌柜。 随即,便有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破门而入,将掌柜一记手刀打昏。 其中一黑衣人还将守在门口的伙计给拎了进来,丢在陆衍霆面前。 “殿下,这人如何处置?” “事到如今,你们聚宝阁背后藏了什么,本王派人一查便知,是你主动说还是本王命官兵来搜查,由你决定。” 陆衍霆大手一挥,黑衣人将伙计放开。 他重新坐会椅子上,当叶予微还是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变化。 她确实未曾料到,聚宝阁里竟然还有他母妃的遗物…… “我说!我说!” 伙计本想着听赏的,没想到给自己揽了一个要命的活,眼下更是害怕的要死! “其实聚宝阁表面上是京都里的珠宝首饰铺子,但实际上本店大部分的饰品都是经由地下的当铺典当而来。” “当铺?”叶予微佯装惊讶,眼神却向陆衍霆的方向瞟去。 看他面色阴沉的厉害,心中的“小黑微”偷笑着上线。 “所以今日你们拿出来的东西,都是经当铺典当而来的物件。”他虽是个问句,但语气肯定。 伙计冷汗直冒,颤巍巍的回道:“正是。” “你们的地下当铺就连皇家的东西都敢收,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么做!” “殿下息怒啊,我等也不知晓此物的来历啊,若是知道定然是不敢收的啊!” “不敢收?” 陆衍霆的目光重新看回那一盘的饰品,忽然他抬手在一堆东西里翻动了两下,双眸微眯。 “这支绿钗,也是当铺收入?” 伙计慌忙抬头看了一眼,又急急低下头。 这不就是他挑的一支陪衬嘛,认下应该无妨。 “是,这支是新入的,也就一两天前被人送进当铺典当的。” 陆衍霆看着左手的玉钗,右手的绿钗。 宫里有人敢私自偷东西出来卖,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此一事足够治太后一个监管不善之罪。 至于这支绿钗…… 冯京京若是不想在兰庭筑继续待着,他也能如她所愿! 陆衍霆将绿钗丢给一旁的黑衣人,将母妃的遗物用红绸包好小心的收进胸口。 “来人!将聚宝阁众人移送刑部,再把今日之事书写成册交给户部和礼部严查宫内走私一事。” “是!” 几位黑衣人领命,利落的将人都带走,很快屋内又只剩下叶予微同陆衍霆二人。 “今日事出突然,看来是无法继续陪王妃逛街了,我让景昂留下陪你。” “好,王爷还是正事要紧。” 叶予微欣然答应,他知道陆衍霆是要去处理冯京京,还要调查调查肃妃遗物被典当之事。 她也算是意料之外的帮了陆衍霆一个忙~ 陆衍霆没再多说,收回意味不明的眼神,转身离开。 “明萝!” “王妃,咱们也走吗?”明萝匆匆赶进来,刚刚她在外面看见聚宝阁一众伙计都被押了出去,那阵仗可不小。 街道周围不少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 “嗯,先离开此地,王爷去查案了,咱们接着逛。” “啊?”都这样了,王妃还有心思接着逛? “啊什么啊,叫上景昂我们徒步接着逛!” 难得陆衍霆大方一回,她这么多天的辛苦费可得多赚点回来,就当到时候离开的路费盘缠了。 叶予微这般想着,脸上的笑意更甚。 有人给钱花还没人看着,爽! 就在几人要离开聚宝阁门口时,忽然从周围的人堆里闯进一个老妇,“扑通”一声便直接跪在叶予微面前。 “何人如此大胆,冲撞了衍王妃,你该当何罪!” 景昂虽然不满意自己被殿下留下照看王妃,但忽然有人闯出,他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抽出腰间的佩剑直至老妇的脖颈。 “求王妃救命,求王妃开恩救救我唯一的儿子啊!” 老妇压根不惧景昂的威胁,对着她就是“咚咚咚”三个干脆的响头,见她没有动静,还有要继续磕头的意思。 “等等,”叶予微皱眉,景昂收回了剑但仍然在她身前半步,呈保护的姿势。 都是殿下的命令,王妃这身手,那武器,根本天下无敌手好吗! “你想做什么?” “回王妃的话,草民是城东林庄人士,与唯一的儿子相依为命,但近日不知为何我那儿子便忽然重病不起,一开始只是虚弱无力,无法上工挣钱,后来便连米水都难进。” “如今,如今……”林老妇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但她很快调整好。 此时,周边原本将要散去的看客也重新聚集了过来,围着几人个个睁大眼了看,竖着耳朵听,还不时有几分细语议论。 “如今,我那可怜的儿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说话无法动弹,更无法进食!王妃,王妃您是神医郭了的亲传弟子,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儿,我求求您了!” “咚咚”两声,再起身时,那老妇额头已经磕破了皮。 “衍王妃是神医弟子之事似乎不假,只是没料到竟然还真的有人求到王妃面前治病救人,这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劳王妃救治的吗?” 说话的人一脸不屑的看着衣衫褴褛的老妇,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全都自觉地远离他,眼带嫌弃。 “这老妇也着实可怜,我知道城外的林庄,都是些老实本分之人,想来这老妇也是救子心切。” “唉,这年头,看病的花销可不少,听她说的她那儿子的病症,八成是个疑难杂症,治不起哟~” …… 叶予微沉眸,“这样,我们先到一个地方坐下,你再详细跟我说说你儿子的病情,我再决定救或不救。” 这妇人当街下跪,一副她若不答应便是她的过错一般。 跟她玩道德绑架这一套呢? 老妇猛的抬头,大声喊道:“不行!” 第六十四章 你必须得救我的儿子! 老妇忽然大叫一声,众人皆是一愣。 叶予微挑眉看她,更加确定了几分心中的猜想。 这老妇果然来的蹊跷。 老妇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无状,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我的儿子等不起了,还请王妃现在便跟我去一趟城外林庄,救救我可怜的孩子!” “是啊是啊,王妃既是神医弟子,想必定是医术了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你这老妪,敢情求的不是你,你便站着说话不腰疼!郭神医治病救人可是要黄金千万辆,我们王妃作为郭神医的亲传弟子出手的费用亦是不匪,又岂是一个村妇能够付的起的?” 明萝立即回怼了一位看热闹还帮腔的老妪,语气算不上好,把人气的够呛。 “你这丫头,说话可真难听,难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这些穷苦人家都不配生病,不配看大夫救命了?” “我,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林老妇大可找其他医馆的大夫去看诊,整个魏国又不是只有我家王妃能治病。” 林老妇一听,屈膝爬着上前,扯上叶予微的裙摆,“王妃,都城和临县的大夫我都请过了,数十位大夫皆是束手无策,我也是偶然间听说王妃是神医弟子,能够治疗这些疑难杂症才特意前来。” “希望王妃救救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你还没有娶妻生子就这样撒开我一个老母亲,你让我以后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啊~” 景昂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上前,一把将老妇给拽离她两米远。 “说话就说话,不要对王妃动手动脚。” “是是是,王妃,求求您,如今只有您能救我的孩子了,就是砸锅卖铁,这治病的钱我也一定给我的儿子续上,只是凑不出千万辆黄金罢了……” “那你现在能拿出多少?”叶予微不着痕迹的用内力带风,将裙摆处狠狠吹了两下。 老妇低着头,有些浑浊的眼却是转了两圈,这才小心开口道:“我能拿出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 这可是他们家两年的收入。 围观的百姓虽然也觉得这钱在王妃面前拿不出手,可看这老妇的样子,应该已经是极限了。 叶予微唇角却是一勾,“不够,最少五十两,若你拿的出我便答应救你的儿子,若是拿不出便不要妨碍本王妃。” “啧啧啧,这王妃实在是太贪了,她可是王妃,竟然还要赚普通百姓这几十两银子。” “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飘来的呀,我们王妃用自己的实力赚钱,有什么问题?”明萝一个白眼,又怼了回去。 “五十两,王妃这是连我的命也想要了去啊!”老妇卸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她的脸上确实有几分悲痛,但却不见焦急。 不是个为了儿子的病而四处奔波,救子心切的母亲形象。 她所言所行,为的似乎就是把人给吸引过来,并且让她应下治病救人一事。 照这老妇口中所言,他的儿子从虚弱到无力,再到彻底失去自主能力,像是成了个植物人一样的躺着,只会呼吸而已。 这病,不论古今,都属于罕见又棘手的病症。 “既然如此,还请您让道。” 叶予微给了景昂一个眼神,让他开路。 她还得接着逛街,多买些保值的首饰,到时好换做盘缠。 “天呐,还有没有天理了,堂堂王妃见死不救啦~我可怜的孩儿啊,娘无能啊,求不动人家贵人给咱看病啊,咱就是贱命一条,活着都是奢望啊~” 她干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拍打着地面。 一副撒泼打滚的样,闭着眼睛乱嚎一通,还不时偷偷睁眼往叶予微的方向瞟。 哼,她可是林庄讹人的一把手,她就不信自己这么多年的功夫,还能在一个年轻夫人身上不好使了? “哎哟~可怜我的孩子啊,跟着娘没投个好胎,生病了都没人救治哟~” 众人见林老妇开始哀嚎,纷纷动了恻隐之心: “唉,王妃,您就行行好帮忙去看看。” “是啊是啊,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一般百姓计较,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啊!” “王妃既然有一手医术,那便要尽到做医者的本分,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好了…… 集体道德绑架。 明萝在一边急的都要自燃了,恨不得直接上前把那刁妇的嘴给撕了。 王嬷嬷看了看这局势,一脸凝重的上前道:“王妃,眼下这妇人便是撒泼打滚也处置不了,只能先暂且应下,待无人之时,再作他论。” “好,只能先这样了。”叶予微假装无奈的点点头,让王嬷嬷上前将那老妇安抚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是要看看这老妇背后究竟是谁在捣鬼! 道德绑架她去治病救人,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我不走,你们休要再多说,只要王妃答应救我的儿子,一切好说!” “你这妇人,如何说不通呢?”王嬷嬷也是实在惊悸,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赖皮人。 “王妃就算答应,也需要先看看你儿子的情况,当街喧闹如何让王妃该如何医治,你也说了你儿子的病蹊跷得很,找了那么多大夫都看不好,王妃是你最后的希望了。” “事到如今,就算是为了儿子,你也不应该再在此处撒泼打滚呀!” 王嬷嬷努力维持表面的平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围观群众也觉得这老嬷嬷说的有道理,见风使舵的转向劝慰林老妇。 “不是……那你们,不,那王妃,你能答应我一定救好我儿子吗?” 林老妇也被说的有些烦躁,总地上起来,看向叶予微,但终究还是因为身份,显得几分拘谨和小心。 “治病救人,从来没有十成十的说法,按你刚才的描述,我只能保七成。” “七成?那岂不是我的儿子还有三成会死?!”林老妇一听这话,瞬间又来了精神。 叶予微嗤笑一声,“呵,你若是这么想,倒不如直接去求神拜佛来的实在。” 言罢,带着人便要走。 “不行,你不能走,你必须要救我的儿子!” 第六十五章 小冯汉子 “作为神医弟子,你见死不救,还当得起医者仁心的名号吗?” 林老妇见她要走,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把人抓住,被景昂抬手一挥就给震到了十米开外。 “嚯!” 景昂也是一愣,他这一出手,根本连一成的力都没使出来啊。 林老妇根本不管,她被‘弹’出这么远可是这么多人都看着的! “天呐,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救命啊救命啊,衍王妃当街伤人啦~” 好一出撒泼打滚。 叶予微用力闭了闭眼,“我答应你,明日带着你儿子到衍王府找我。” “真的?”老妇挥舞在空中的手尴尬一顿,脸上还有些难以置信。 没想到之前费了那么多口舌都没让她答应,现在竟然忽然松口。 叶予微摆了摆手,“千真万确,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你做见证。” 此时天色渐暗,街角巷口都挂起了灯笼,唯有他们这一出暗的厉害,但偏生人又聚集的最多。 “那你保证能治好我儿子?”林老妇又瞪了瞪自己浑浊的双眼。 林老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期待她答应又有些害怕她答应。 “可以,”叶予微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给了景昂一个眼神,让他去疏散群众,今晚这条街是逛不了了。 “放心,这么多人都听着,本王妃总不能骗了你一个老婆子。” 夜色下,她藏着眼里的嗤笑,轻松上了马车。 她是郭了神医弟子的身份虽然从来都不是秘密,前有冯京京和陆衍霆重金求医,尚算物有所值。 可林老妇这一通操作,又拿不出钱,又撒泼打滚的,还是第一个。 一个平平草民,竟然敢当街朝王妃发难,威胁着她答应百分百保证治好她儿子的命。 若说背后没有人撑腰,是绝不可能。 会是谁呢? 景昂驾着马,平稳的将人送到另一条街上。 叶予微所幸将林老妇之事先甩在脑后,安心逛自己的。 亏什么不能亏了自己的脸,饿什么不能饿了自己的肚子。 逛了几家成衣铺和胭脂店,叶予微带着人进了一家小酒肆。 “小姐想吃点什么?” “上几个你们的招牌菜,再来壶酒。” “好嘞~” “王妃!” 店小二和明萝的声音同时响起,王嬷嬷却是低眉顺目的垂着头,退在后边。 叶予微看了看王嬷嬷又看了看明萝,看看这就是差距。 王嬷嬷服侍了一辈子主子,自然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有些时候是不能干预主子的决定的。 但明萝被叶予微调教的,心中对主仆之分已然淡漠了许多。 “听我的,小二你下去安排。” “好嘞,客官您稍歇着~”小二标准的讨好一笑,搭着白毛巾退去后堂,很快又带了一壶热水回来。 “客官您先喝喝茶,本店特意安排的冰镇醇酒还需要一些时间,饭菜也会尽快安排上的。” “好。”叶予微应了声,从景昂怀里抠出一块碎银丢给了店小二。 “谢客官赏赐!” 店小二小心咬了咬银子,货真价实,脸上的标准笑意都真实了几分。 这就是银子的魅力啊~ 叶予微想着,端起明萝给她倒好的茶水,微微晃动。 刚刚买的裙装、化妆用品她都尽量挑选着贵的来,到时就算卖个二手价应该也很丰厚了。 而且她也不急于一时,陆衍霆正在慢慢推动他的计划,那么她也还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的寻的出路做准备。 “你们也都坐。” 叶予微回神,见三人正排排站的整齐,列队在一侧。 拿着杯盏的手动了动,喝了一小口润润嗓子。 “啊?不行,王妃你是主子,我们还是另坐一座。”景昂扶了扶腰间的佩剑,虽然王妃确实是个时常给人意外的人。 但王妃竟然直接让他们这些下人共坐一桌,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若是被王爷知道,怕是要扒了他的皮,直接送去黑牢当饲料…… 他带头走去叶予微隔壁的一张桌,回头一看明萝还没有动作。 王嬷嬷犹豫了一瞬,也跟着景昂过去,这下明萝也不敢‘放肆’了。 “唉~” 叶予微叹了口气。 得,带一群人一块儿出来逛街,到头来还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单独吃饭。 很快,店家虽小但上菜的速度还算快,很快送上了冰镇的酒和几道下酒菜。 “王妃,您酒量……?” “不用担心,喝你的,若是不够再叫!” 叶予微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小杯口浅的很,这酒度数又低,喝不出那种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自由放纵感。 她颇有些可惜的喝完一整壶,面色不变的带人又逛了几家首饰店。 将景昂外出带的银子全都花完,这才作罢下令回府。 景昂作为唯一的成年男性,提着大包小包听到王妃终于要回府,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回去定要跟王爷好好说道说道! 当然,陆衍霆不会给景昂这个机会的。 衍王府的马车离开这边的商业街,一直躲在暗处的人影才终于现了身。 其中一个不是别人,正是不久之前在叶予微面前卖惨撒泼的林老妇,而她身边正跟着一个青年汉子,看着也是个孔武有力的。 “小冯,答应你的我可都做到了,说好的银子?”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你才做到了第一步,我只能先给你五十两。” “五十两!够了够了,五十两够了!” 林老妇浑浊的双目瞬间有了亮光,那是对金钱的欲望。 被称作小冯的汉子从自己的外褂子里拿出一个深色钱袋,“拿好了,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诶!好嘞好嘞,您放心!我那儿子早就重病在床好几年,根本不可能再醒过来,这么多年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一直养着他,如今也算是他报答我这个可怜的母亲了。” 想到她那个倒霉儿子,林老妇面上划过一阵厌恶和愤恨。 但感觉到怀里的钱袋,恨不得直接当街打开看,又怕被贼人盯上。 她赔笑的看向小冯,“要不我们还是先回林庄,明日我还得带我那死儿子过来看病。” “你先走,我在城里还有点事。” “那,那也行,”林老妇紧了紧怀里的钱袋,眼神紧张的四处张望,“那我便先回去了,明日的事,我会尽力的。” 冯汉子听到他这么说皱了皱眉,“不是尽力,是你必须要做到,要让衍王妃身败名裂!”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慌忙点头,用力的箍筋钱袋便离开。 倒霉儿子死前还能为她挣上这么一笔不匪的棺材本和养老钱,也算她没白生养那死东西一场了! 这般想着,林老妇直接雇了辆马车送自己出城。 有钱就是好啊~ 林老妇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脸上是忍不住的笑。 怪不得那些有钱人出门就喜欢坐马车,这滋味可真不错~? 第六十六章 梁哥出手1 冯汉子在街道四处乱绕了几圈,确定无人尾随,又走了几条小路这才悄悄进了一处高宅大户的后院。 “没有尾巴?” “放心,我过来时很小心,绝对不会被察觉。” 冯汉子没了在林老妇面前的姿态,面对眼前的姑娘,只有满脸的贪婪和讨好。 就像是林老妇在面对他时的姿态。 秀秀颦了颦眉,确认后门被拴好,这才从袖中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钱袋丢给他。 语带嫌弃道:“顺利的话,过两日你拿到钱便离开京都,这几日都不要再来王府了。” “这……秀秀姑娘,那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家里人还等着京二姐送钱回去过日子呢!” “我知道,夫人也知道,所以事成之后我会亲自把钱送给你,这几日就不要再来了,好好待在你的农庄里不要惹人注意。” 这是警告他呢? 冯汉子将钱袋收好,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被秀秀催促着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当初可是他自告奋勇来京城办事,就是为了在这个地方多待几天见见世面,顺便多要点钱。 可每次那个冯京京给的钱,都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根本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他们家! 妈的,要不是看在还能从她身上弄出点钱,他早就把那个女人的事给抖出去,他倒要看看到时候究竟是谁先活不下去! 冯汉子提着自己怀里的钱袋,熟门熟路的进了一家赌场。 门口的伙计见他也是来,也是一脸赔笑的将人给迎了进去,亲自为他安排了一桌。 看着这些人,对他低三下四的模样,冯汉子不由得心生愉悦。 一种奇妙的虚荣感充斥着他。 此次入京,他果然没有来错。 也只有在京城,没有冯家人的管束,还能有王府的假二姐送钱,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最舒服的日子。 冯汉子在赌场叫嚣着,没两盏茶的时间,直接将还没捂热乎的钱袋直接倒空! 看着怎么掏也掏不出东西的干瘪钱袋,他这才有些慌了。 这可是答应的给林老妇事成之后的赏钱。 原本他确实准备贪一点,可最多也就想贪个二分之一,没想到赌着赌着竟然直接全都输光了! 他原本是想着钱生钱,这这这…… “你,你再借我十两银子,我保证下一把翻盘!” “行~冯公子您都接连来了两日了,您的信用我们还是信的。”赌场小二笑脸相迎,爽快的拿出十两银子。 “银子在这,只是冯公子,我们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既然从赌场借的钱还需要您签订字据。” “还要签订字据?” 冯汉子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自己还有衍王府的京二姐,哪怕为了她自己,这个假二姐也肯定会出面保他。 况且就算真的出事,他过两日就离京南下回家了,这些人如何还能找的到他? “行,我签!” 他大手一挥,又重新上了赌桌。 就这样,在赌桌上,他签下一张又一张的借款协议,金额也从十两、二十两变到五十两、一百两。 “大!大!大!”冯汉子一张大脸涨得通红,用力的拍着桌子,一双猩红的眼紧盯着桌面。 “开开开!” “啊!” 三三一二五,小!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出老千!”冯汉子直接上手,将赌桌上的骰子掀翻弄乱,他一颗心狂跳不止。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你们赌场出老千,故意!” 他还想大叫宣泄自己的不满,忽然却觉得头顶一痛,紧接着一股暖流从眉间而下,他眼前渐渐迷糊,脑中嗡嗡作响。 下一秒,整个身子便不可控的笔直朝前落下。 发出一声不小的巨响。 本就被他的叫声吸引过来了周围赌桌的人,如今更是因为一声巨响,整个赌场陷入彻底的安静。 “各位!” 一开始将冯汉子给引入赌场的伙计,不知从哪儿忽然窜了出来。 “各位不要紧张,自便即可。” 他有意无意的晃了晃手里大把的欠款条约,立即有负责安保的伙计上前,将人给架走。 现场很快又恢复了热闹的状态。 大家对此也都见怪不怪,无非就是赌光了的穷光蛋,还想向赌场借钱翻盘,结果越输越多,彻底输光人生。 摇骰子和发牌的声音重新响起,一个灰袍书生挤出人群,坐上了冯汉子刚刚坐过的赌桌。 “公子大气。” “请。” 伙计多看了眼前的书生几眼,这才点点头,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这个位置的人刚刚出了事,赌场里的人大多比较忌讳这些,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来坐这个座位。 书生男人不慌不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清雅之气。 就连手中掷银,也没让铜臭味打扰他身上的书生气半分。 收欠款条子的伙计应该是这家赌场的一位管事,那边将冯汉子给架到后院绑好之后,立即便有人回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梁哥,都安排好了,现在过去吗?” “嗯。”被叫做梁哥的管事看了书生最后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带着人去了赌场的后院。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书生是同‘冯公子’一块儿进来的,如今一个入了他的后院要么还钱要么断臂等死,一个却是悄悄在每一桌都赢了两局便起身。 他没料错的话,那书生身上此时至少也赢了有一百余两! 梁哥带着人到后院的柴房里,冯汉子的双手分别缠着粗绳,被吊立着,垂着头,双目紧闭。 “还不弄醒,等着我亲自动手呢?” 他一个狠厉的眼神扫过去,立即有人上前,将一桶早已准备好的冰水从冯汉子的头顶,当头浇下! “喝……” 被刺痛头皮的冷意激醒,冯汉子只觉得头痛欲裂,耳边还有嗡嗡巨响。 被迫张开的手臂、浑身的痛感和眼前的模糊,终于让他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你要做什么?” “冯公子在我们赌场欠了这么多钱,我们请您到这儿来自然是让您还钱的。” “钱……钱我会还的。”只是他现在真的没钱了,全输在赌桌上了! “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梁哥说着,手中带刺的木棍狠狠一击,打上他的肚子。 “啊!” 随着冯汉子的一声惨叫,梁哥重新收回手的木棍上已经染上了鲜红的血迹。 血液粘稠的粘在铁刺之上,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幽光。 冯汉子额前青筋凸起,身前的痛意让他想要收紧双拳,却让手腕处的绳收力更紧。 环顾四周,五六个壮汉包围着,全是赌坊中人。 不,他才来京城几日,难道就要折在这儿了? 随即,梁哥一个眼神,他身旁的三人立即有了动作。 手中的拳头比铁锅还大,握的咔嚓作响,渐渐逼近他。 阴暗偏僻的赌坊后院一间小屋,很快传来隐隐几声闷哼。 后院本就宽敞,又偶尔才有人来此方便,因此根本无人留意几声小动静。 眼见着冯汉子“噗”的一声,吐了口血出来,梁哥才抬了抬眼皮。 第六十七章 梁哥出手2 他抬手喊停,装似不经意一般叫了一声:“停。” 三人挥拳的动作停在半空,收了手,退回到一旁。 冯汉子此时已是鼻青脸肿,他双臂被绑控制着,后脑还在隐隐作痛,根本无力还击。 “你们,你们这是动私刑,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吗?!” “呵,”为首的梁哥轻笑一声,“我们天也赌坊在京都可是有百年的历史,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你觉得我们还会怕官府吗?” 他眼神凌厉,语气轻蔑带着不屑。 “况且,是冯公子你欠钱在先,拿不出钱还赌债,自然是要拿别的东西来还。” 梁哥的眼神在他被吊着的双臂上流转,看的冯汉子背脊生寒。 冯汉子心如鼓擂,想摇头却发现动一下,眼前便冒星星的晕。 “不,我二姐可是衍王的贵妾,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若是动了我,我二姐不会放过你们的,衍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 梁哥听他这话,这才正眼看了看他,只是此时的冯汉子早已看不出真实面容。 他看搬出衍王似乎有几分作用,可又想到家里人和假二姐的嘱托,不敢多提衍王,只道: “对,衍王府的京夫人是我二姐,我这次进京就是来找她的,不信你们可以派人去衍王府,就说冯虎找姐,她会拿钱出来的,一定会的……” 对冯京京是否真的会拿钱出来救他,他心里是没底的。 但也只能嘴里低声重复着‘一定会’,让自己更加肯定。 旁边一名伙计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梁哥,不如我去跑一趟王府看看,若真如他所言,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了衍王府的好。” “我知道。”他又抬眸看了看冯虎,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但若他真跟衍王府有什么关系,那这回应是可以狠狠捞回一把了。 “明日再过去,今日天色也晚,不要扰了贵人休息,明日白日再去,也好让冯公子在柴有一夜的特殊体验。” “是!” 临走前,梁哥又是狠狠睨了冯汉子一眼。 这个乡下来的泥腿子,还好意思自称什么公子。 前两日便开始在他们赌坊赌博,赢了钱便去醉欢居找乐子,还惹上了他的欢欢,怎么说这回,他都要好好整整这个泥腿子。 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 第二日一早,林老妇便按照约定,叫了牛车把自己多年未见天日的儿子给拉到了衍王府门前。 一路上,有意无意的吸引了一众人一路跟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聚集在衍王府门口,看着林老妇究竟想做什么。 就些没有赶上昨日进度的,连忙向知情人打探。 有些唏嘘一个老妇养儿的可怜,有些唏嘘一介老妇竟然敢当街阻拦衍王妃,还让她答应治病救人。 “劳烦小哥通报一声衍王妃,我带着儿子来看病了。” 看门小厮面带嫌恶,可王妃确实提前吩咐了,“等着。” 开了门进去,重新将大门重重关上。 “哎呀,这衍王府可真是冷漠,竟然就这么对待一个可怜老妇。” “人家可是皇室,衍王妃作为神医弟子能不计诊金答应为她儿子治病,已经是上辈子烧高香的事了,还要求人家好言好语的供着呢?” “虽说如此,可毕竟是神医弟子,这衍王妃如何能没有一点医者仁心呢?” “谈医者仁心?郭神医医术高超大家都知道,可人家收的诊金最少都要千两黄金!你们可看清楚,这老妇能拿出五十两银子都顶天了!” 林老妇听着周围褒贬不一的议论,忐忑的很。 那冯小弟不是说会安排人在人群中帮她说话的吗,怎么现在听着,反倒更偏向是她得了便宜呢? 环顾四周,也压根儿没看见冯小弟的人影。 “等着,我们王妃稍后便出来。” “王妃出来?”怎么不是请他们进去,她还没进过这么大的房子呢。 看门小厮看着老妇的眼神不住往里张望,转身将大门重新死死关好。 “我们王妃说了,今日便在王府前义诊,任何有疾病困扰的都可以来此处求诊看病,分文不收!” 人群里立即有一男子抢着问道:“当真分文不收?” “是,义诊,只是买药之前需要自理。” “自然自然~”那男子立即回复,义诊已是大善,拿方取药的钱自然是病者自己出。 “竟然有这样的好事!这可是神医弟子啊!” “亲子义诊,衍王妃可真是大善人!” “不行,我要回去让我爹娘都过来看看,他们积劳多年,定要让王妃好好看看。” “这么说来,我的老腿也有救咯~” 不少人得了消息,跑回家喊家里的老人来看病,或是四处宣扬一番,不多时聚集在衍王府门前的百姓更多了。 看门小厮含笑听着底下百姓对王妃的吹捧。 不错,他们王妃就是这般美丽、善良、友爱、大方。 王爷说的都没错。 林老妇在一旁却是愣了半晌,怎么会这样。 今天不是衍王妃答应的她,特意为她儿子看病的吗? 怎么这会儿演变成了义诊现场? 还没等她搞明白,府门大开,丫鬟和小厮鱼贯而出。 行动有序的将桌椅抬了出来安置好,笔墨纸砚也全都备齐。 还在桌边猛然撑开一柄奇怪的大黑伞,伞下一片阴凉,又是惹得众人啧啧称奇。 “快看,衍王妃出来了!” 府门只开了一侧,朱红的大门缓缓现出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叶予微今日着白衫,戴了白纱遮面,一身素色搭配极简的发饰。 今天,她的人设就是‘圣母再世’。 不是要道德绑架她吗,好啊,她倒要看看是她一个伪圣母圣手救人信服度高,还是一个愚妇乱叫嚷的可信度高。 “请各位排队稍后,老弱妇孺优先,急症优先。” “各位放心,日落之前本王妃都在此处义诊。日后有机会也会时常义诊的。” 言下之意便是,若只是想凑个热闹随便看看的,可以先行离开了。 留下的都是确实有病需治的。 闻言,立即有人带头道:“王妃真是大善人,我等多谢王妃!” “快快快,快排队!” 林老妇被人群挤来挤去,根本没机会去捞她的倒霉儿子。 等她终于捞上儿子的平板车,排队的长龙已经到街口了…… “王妃!王妃不是答应今日为我儿子看病的吗?你看他,都病成这个样了,这是重症啊!” 第六十八章 梁哥出手3 叶予微抬眸看了眼躺着的林老妇之子,面色苍白,一张脸毫无生机可言。 裤腿、衣袖都显着不合时宜的宽大。 照林老妇这样的个性,是绝不可能在儿子昏迷多年还好心的给儿子买新衣穿,更何况那衣服看着也是年代久远。 再根据林老妇之前的描述,她这个儿子多半是在外脑部受了伤,出现瘀血压迫了神经,昏迷多年,肌肉萎缩,成了一个“植物人”。 就是在现代,唤醒一个植物人的几率都是些相当低的存在,更遑论是在这样医学水平极其落后的世界。 背后之人也是用心良苦,竟然让她找到了林老妇儿子这样的稀奇病历。 “林大婶您别急,大家都得排队来,若是给您单独特殊行事,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就是就是,你还是后边排队去!”一个大哥就排在第二位,这下一个就是他了,可不能让这老婆子抢了先。 “你懂个屁!”林老妇伸手隔空用力的指了指说话的男子,一脸愤懑。 “衍王妃,您说了急症优先,我这儿子都病重成这样了,还不满足优先的条件吗?” 她将儿子的板车又往前推了推,眼瞅着就要插入队里,又立即被一旁的大哥给用力推了回去。 哼!想插他的队? 她才是想屁吃! 叶予微拿着镇纸压平宣纸,又将毛笔浸好石墨,一切都准备就绪抬手让排在第一位的病患先坐。 “林大婶,您也说了,您儿子重病多年,毫无起色也并无恶化的情况,不在急症的范围。” 她白纱遮面,面下表情毫无波澜,偏生一双清澈的眼显得她格外无辜。 “哎呀,王妃都让你去后边排队了,你还死赖在这儿想插队呢?” “就是呀,要真是为你儿子着想就赶紧去后边排队去,可别到时候轮不着咯~” 林老妇紧了紧藏在袖中的手,忍着大家打量鄙夷的目光,不情不愿的拖着儿子到队尾。 真是晦气! 姓冯的说会把一切安排妥当,就是这么安排的? 她顶着大日头还得推着推车,内心郁闷又烦躁。 若不是为了那一百两,她才不把这个鬼儿子给搬出来丢人现眼。 看着前头又一个拿了方子,千恩万谢的叩拜衍王妃才离开的人,林老妇不耐的往前移了一个位子。 这么久了,也不见姓冯的现身,不会是骗人的? 不对,应该不会,毕竟钱已经先给她了,她一个村妇也没什么值得人家骗的。 再说了,至今为止她也没损失什么东西。 除了要把这个倒霉儿子往外带之外,其他一切似乎都在说明她简直就是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事! 这般想着,林老妇的脸色缓和了些,又将推车往前移了移。 而衍王府府门前,排着长队的街角,两个天也赌坊的伙计看的一脸疑惑。 “大虎,这是衍王府吗?” 这衍王府门前咋恁多人呢? “是啊,没找错啊!”大虎大脸一皱,也很是疑惑。 二虎一脸哂笑,问道:“那咱们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不去就要不到钱,要不到钱你就等着梁哥收拾!”大虎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另一人的脑袋上。 “还不快去?” 大虎见他半天没有动作,拎着他衣袖就排到了队尾。 二虎抖了抖身子,“咱还排队啊?” “大虎,我以为你能直接带我闯进衍王府呢……” 结果就是拉他来排队的啊。 大虎横了他一眼,“怎么说咱也是梁哥手下的两把刀,得把重要的事情放在刀刃上,咱们这样冒然闯入拿不到钱是一回事,若是辱了天也赌坊的名声,梁哥可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还是就在这排队慢慢等着,等见到前头的衍王妃再说明我们的来意,文明要债,学着点!” 大虎甩了甩自己的并不飘逸的长发,自信发言。 二虎点点头,认为大虎说有道理是有道理,但是能不能不要甩头发甩的‘雪花’飞舞…… 衍王府外依然是漫长的排队等待。 排队的人有的看热闹,想要看看传说中的神医弟子衍王妃是不是真的有那个实力。 有的却也确实是生病多年,无钱看诊,得此良机亦非常珍惜。 叶予微手中的动作很快,但都是一语中的,准确无误。 望闻问切一番下来,确诊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衍王府内,陆衍霆听着景昂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缓缓点了点头。 “王爷,你就没什么要说的?王妃这样自降身份,还将摊位摆到衍王府门口,这也太有损咱们衍王府的颜面了!” “她在府门前义诊,此乃义举,王妃代表我们王府为百姓坐诊看病,这是有益百姓的好事,休的胡说。” 陆衍霆手中执黑子,端详片刻才定定落下。 叶予微,虽然他也不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当初他给的承诺:给她王妃的尊贵和自由。 有些事,他不会过多干涉。 更何况,她今日所行之事,不仅是对百姓有益,对他亦有益。 收揽人心的事,便是在一点一滴中累积起来的。 “你命人再去附近的药铺抓些药售卖给在王妃出看诊的病患,另外再让厨房准备几桶绿豆粥,放凉之后在王妃义诊摊位的旁边再支一个粥棚。” 王妃都有如此善举,他怎么也不能拖了她的后腿。 “是。” 景昂虽然偏向冯京京,不想王妃在王爷面前有太多正面的形象。 可终究是跟在陆衍霆身边多年的下属,听他这般发话,也终于想到了。 王妃此举是在为王爷笼络民心呢! 而王爷让施药施粥,则是迎合了王妃,两人互相配合,在京都中属实是难得一见的夫妻合事。 终于,夕阳的余晖打在叶予微的身上,让她周身奇妙的散发着仙人下凡,圣人救世一般的光辉感。 百姓们皆是啧啧称奇,“当真是神女降世,来拯救我魏国百姓了啊!” 林老妇被日头晒得口干舌燥,直接把前面感慨的人给撞开。 “不排队就起开,耽误人看病!” 谁知下一秒,叶予微抬头见到是‘老熟人’,语气不好意思道:“林大婶,太阳已经落山了,今日义诊结束,您若还想让儿子来看诊,请明日看早。” “不行!” “慢着!”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不甘心的林老妇和等的心痒痒的大虎。 第六十九章 梁哥出手4 这林老妇叫她还能理解,后面这一大一小两个壮汉是几个意思? 叶予微起身,直接抬手让下人将桌椅给收走。 “义诊之前定下的规矩,不是你们说变就能变得。” 最后赶上时间的几位病患正在一旁拿药,听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此言,一个大妈回头多看了两眼。 “又是你个老婶子!” 大妈上前,直接上手在林老妇的胳膊上狠狠一扭。 “你说说你,起先要插队的是你,如今都日落西山了你还要赖着王妃给你看病,你好意思吗?” “还有你,你们!” 大妈指着大虎,背后的二虎也猛的探出头,把大妈给惊了一下。 但还是色厉内苒的指着他们俩,“你说说你们两个大汉子,能有什么问题需要拦着王妃,看着这么壮实,肯定吃得香睡得好,还有什么可看的?” “我帮你们看了,绝对都没问题,快走快走!” 大妈直接帮她赶人的架势,倒是让叶予微失笑。 “大妈,您且先回去熬药服用,这里的事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这,那好,王妃您不要答应他们这些过分的要求,您呀就是太心善了,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跑来您这撒野。” 大妈又“咦”了几声,这才一脸晦气的看着他们,不满的离开。 叶予微坐诊的行头都已经被下人快速的收拾好了。 林老妇看着眼前此景自知已经无望。 “罢了,那我便明日早些来,还请王妃信守承诺,答应治我儿子的病可不要食言。” 叶予微看着眼前的愚蠢村妇,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这世上还真是有‘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傻人。 她朝人点点头,面纱下的唇角微勾,“自然,只要林老妇你排的上队。” 想排上她的队,绝无可能! 今日是第一人,人尚不算多,她本就已经加快了不小的速度,这才堪堪将林老妇之前的病患都给诊治完毕。 等到明日,来问诊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到时,她只需要控制看诊的速度,就可以完美的将林老妇卡在最后一名。 想要借一个叫不醒的“植物人”来损害她的医术之名,甚至影响她背后的郭了神医,背后之人的恶毒心思可见一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然有手段能阻挡林老妇这车前卒的进攻。 大虎见排在他前面的人都被劝走了,不由心下一慌,忙大叫道:“衍王妃等等,我们不是来看病的!” 叶予微抬手阻了阻明萝上前的动作,这两个男人倒是生眼。 “那你们排一下午的队,又是为了什么?” 大虎上前两步,“我们是代人传话,一位姓冯的公子要找他的二姐,也就是贵府的京夫人。”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味道,倒是让叶予微有几分熟悉。 混杂着各种臭味,而其中最明显的便是铜臭味。 这人当时长期混迹在赌场当中。 “可有凭证?” 大虎咽了咽口水,幸亏他早做准备。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纸,展在叶予微的眼前。 “这是冯公子在我们天也赌坊欠下的赌债,今日我们就是代表天也山庄来朝冯公子的二姐要债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叶予微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每一张欠条写的时间都是昨日,而签下的名字都是一个人,那位冯公子。 林老妇在听到背后雄厚的声音说出“冯公子”那三个字时,便是身形一僵。 她趁叶予微看欠条的功夫,佯装不经意的问道:“若是还不上欠款,会如何?” “会如何?”二虎也跳出来,不屑的扫了眼林老妇。 “换不上欠款,就要劳烦冯公子在天也赌坊多待几天了!不过肯定不会让他待舒服就对了,一日还不上就多‘痛苦’一日呗。” “不过十五日为限,十五日之后再无法清偿欠款的便扭送官府,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林老妇一惊,推着儿子的推车都松了手,‘哐当’一声。 叶予微也看出了她的异常。 偏林老妇已经不管不顾了,纠着二虎的袖子追问道:“你这意思便是,那冯公子此刻还在你们赌坊内?” “当然,有我们梁哥看着,他怎么可能出的来?” 大虎‘嘶’了一声,回头瞪他,“二虎,不要在外边儿瞎说!” 二虎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也没瞎说嘛……” 林老妇却像是确定了一般,回不过神。 怪不得姓冯的口里‘会准备好的一切’什么都没有,让她一个唱了一天的独角戏! 感情是拿着钱,在赌坊里赌昏了头! 叶予微在林老妇忽然出声,“林大婶也认识那位冯公子?” 林老妇被惊的一抖,忙否认道:“不不,不认识,我先走了!走了!” 她神情负责,动作迟钝,明显带着几分惊魂未定之意。 叶予微暗了暗眸色,这两人之间肯定有关系。 林老妇却是逃也是的推着儿子赶紧跑。 背后的人被压在赌坊,没人撑腰,钱她也拿不到,若还在衍王妃面前上蹿下跳,到时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那姓冯的小伙子感情是有些作为二姐的衍王小妾,生出这么恶毒的心思,实在是歹毒! 林老妇心里怨怪着冯汉子,回到家后又确认了下自己的五十两银子还健在,这才慢慢稳定了下来。 东窗事发那日,冯汉子有他姐护着,谁来护着她们母子俩? 可不就是死路一条! 想明白了的林老妇很快便决定,要连夜捐款跑路! 至于她的破儿子…… 她最后的眼神犹豫半天,终究是没落到植物人儿子身上。 而这边的大虎二虎,不仅拿到了欠款上的银子,还多收了二十两封口费。 二虎喜滋滋的数着银子,“大虎,咱们出来这一趟可真是太赚了,只是这二十两银子,咱还用交给梁哥吗?” “交什么交!王妃都说了,这就是封口费,回去咱就说这是冯公子那位二姐给的就行,多出的这二十两,咱哥俩去喝酒吃肉不香吗?” 大虎颇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傻二弟。 二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但他知道这二十两就是他们兄弟俩的了! 叶予微带人回到清予轩,明萝将门关好之后才终于忍不住问道:“王妃,您为何这般轻易就将银子给了我出去,那可是三百两啊!” 三百两,王妃得从王爷身上讨多久啊? 明萝怅然若失的想着,“那两人看着便不是什么好家伙,再者他们都说了是找京夫人的,您何苦把这事拦到自己身上?” “谁说我是揽到自己身上了?”叶予微喝了口茶,累了一天,她可是滴水未进。 缓了缓她才继续道:“义诊旁边可是陆衍霆设置的粥棚和药棚,那两人的话陆衍霆现在应该已经一字不漏的全都知道了。” 并且,按照他那聪明(多想)的脑子,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出来。 这个冯京京,还真是不安生。? 第七十章 夜行1 叶予微稍作休息,厨房便立即送上了精致可口的饭菜。 “今日的菜色比之前还要丰盛,膳房的人用心了。” 叶予微夹了道莲子虾仁入口,点了点头。 不仅符合夏日用菜的清凉爽口,搭配的样式看着便让人颇有胃口。 而她也看出了菜色搭配的玄妙之处,有几道菜皆是辅以药膳,滋补温养,累了一天她确实挺需要。 送菜的丫鬟立在门前,听到她的话心中一动。 这可是王爷亲自下令吩咐的,厨房的下人们可是一点都不敢含糊。 明萝立即明白,从袖中掏出几粒碎银对厨房的丫鬟道:“拿着,这是王妃赏的。” “多谢王妃!” 小丫鬟不知,王爷就因为得知王妃多吃了几口菜,晚间更是下了更多的赏赐,本月厨房下人的月银全都翻倍! “都看明白了?在王府,王妃才是真正的女主人,有些人还有什么小心思都趁早给我收好了!” 厨房掌事的嬷嬷收了赏银,转头便对一众人一顿训斥。 凭她的一些浅见,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程度绝对不是一个京夫人可以比拟的。 若王妃还如前几日一般,饮食太少,只怕再过两日,她们就得受到责问,还会失了为王妃制膳的权利。 王妃若在她的院里有了自己的小厨房,那还真是没她们的事了! 幸好,今日的用心没有白费。 这边,叶予微难得的胃口不错吃了小半碗米饭,兴许是看诊一日累的,确实得多吃点补补。 直到子时一刻,明萝才从后院匆匆回到清予轩。 叶予微让阿莫跟着那两个虎彪彪的大汉,摸清背后究竟是什么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明萝在她面前站定,转述了一番 “王妃,根据阿莫所说,今日来要账的确实为天也赌坊之人,他们赌坊内最大的管事是一个叫梁哥的,身材矮小看着不扎眼,但是个非常静明狠毒之人。” “据说许多人都是在他的手里签下一张又一张欠条,赔的一干二净。” 叶予微点点头,“那他手里还不上钱的赌徒,最后都是个什么下场?” 明萝抽了抽嘴角,没想到王妃好奇的竟然是这个。 “轻则缺胳膊断腿,重则抛尸荒野,尸骨无存。” 像是想到什么,明萝皱眉道:“阿莫说了,那个梁哥在道上很有名,从前不过是个街头混混出身,不过年的时间便混成了京都最老牌赌坊的大管事,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叶予微眸色加深,她就是想到这点,才干脆的拿出银子给冯京京的赔钱弟弟还钱。 至于梁哥,从一个混混,摇身一变成了手下管一堆人的赌坊管事。 定是个有实力的人。 不过,赌场之中,最能展现实力的不是别的,正是赌技。 若是能再加上运气,在赌场里便是如鱼得水。 偏生,她叶予微两样都占! 赌技,在她身为特工时,便已经在公海上用自己的命实验了其可靠性。 而死而重生成为叶予微,也更让她确定自己身上奇异的运势。 “既然这个梁哥这么厉害,我们就去会会他。” 她倒要看看,这梁哥在赌坊里能有怎样的实力。 顺便再把那位‘冯公子’给捞出来,留着他用处可大了。 明萝有些愣神,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王妃,这都子时了,现在出去不太合适?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不让他知道不就完了。” 紧接着,明萝怀里便被丢进了一件黑色夜行衣。 “赶紧换上!” 明萝看着叶予微又利落的翻出另一套夜行衣,手指抓着自己的夜行衣,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追随主子的步伐! 叶予微看着明萝一脸惆怅的小模样,不禁失笑。 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还没体验过古时候的夜生活,趁此机会看看这魏国的京都赌坊,在晚上定然是个灯火通明的赚钱宝地! 心下有了相府,叶予微悄悄从钱匣子里拿出最后一沓银票。 又趁明萝不注意,将一身男装卷好,丢出了后院的围墙。 差些忘了,除了靠男人之外,她还可以靠男人的钱来实现钱生钱。 待两人换好着装打扮,只简单的将长发一束,伪装成男子的模样,悄身隐入了夜色之中。 叶予微虽然最近修炼日益精进,可是带着没有丝毫武艺根基的明萝,只能慢慢来。 终于,两人停在一处小三楼酒家的屋顶。 对面窗户里传出亮堂的火光,正是天也赌坊。 而这家酒家也因为距离赌坊近,占尽地理位置的优势,夜间延长营业时间能多赚许多赌徒的不少酒钱。 明萝堪堪站稳在瓦顶,看着对面灯火通明之景,颇有些震惊。 这还是她第一次夜间出行,走的还不是‘寻常路’! “大门有四名壮汉把守,后门两人,后院没有赌坊人多,若是藏人定然不能引人瞩目,姓冯的肯定在后院哪间房间之中。” “但后院没有亮光,看不出哪间有人哪间没人啊?”明萝往前倾了倾身,后劲立即被叶予微给一把抓住。 “在人家房顶上不站好,若是摔下去,本王妃可不救你。” “王妃~明萝知错了。” 明萝笑嘻嘻的认错,她知道王妃是刀子嘴豆腐心。 王妃刚刚虽然语气不善的说教她,但却是将她又往后带了带,侧了半个身子将她挡住。 这是保护她,她都明白。 王妃若是个男子,她明萝肯定会爱上王妃这样的俊俏美男~ 叶予微不知明萝这小妮子在心里想了什么,只是继续观察天也赌坊的后院。 看看能不能从护卫的行动中看出些线索。 忽然,门口的四名护卫‘唰唰’站直,排列在赌坊门前的两侧。 朝一个忽然出现的瘦小男人行着注目礼。 叶予微眯了眯双眼,感谢自己的完美视力,从那几人的行为和变化中,她猜测这个忽然出现的瘦小男子便是天也赌坊的梁哥。 只见他站定在门口,四周环视一圈,招了招手又立即有暗处的两位护卫现身。 看身手,应该比明处的护卫要厉害。 极强的安保意识和谨慎的态度,让她对这个梁哥更期待了。 护卫在梁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梁哥便抬步进了赌坊内,然而不出一刻钟又带着两人出现在了后院。 后院夜色浓又无烛光,叶予微看不清梁哥身后两人的面目。 不过,她盯着梁哥瘦小的身形,他们很快打开了后院西北角的一处小柴房。 他身后的两人先进入,点燃了房内的灯,光影下正好投射出一个人影。 双臂打开,头无力的垂着。 看样子,应该是受了刑,而且不轻。 第七十一章 夜行2 叶予微盯着那处后院唯一的亮光,微眯了眯眼。 抬手利落的给自己系上黑巾,将大半张脸都藏入其中,只留着一双灵动清冷的双眸在暗色中闪着期待的光。 “在这等着。” 明萝只听见身边的王妃的低声,一道黑影便从她眼前疾速的一闪而过。 “王……”明萝根本没来得及叫住人,又想到自己还在酒楼的屋顶,生生将涌上喉间的话给咽了下去。 只是一双眼焦急的在点点烛光中寻找着一抹身影。 她原以为王妃只是想要出门夜探一番,只是看看而已! 没想到王妃竟然还要深入‘敌后’…… 明萝忽然想到刚刚王妃声音里,似乎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她将双手用力掩住自己的口,不让自己的声音从口中泄出。 她直觉王妃今夜又要做出什么惊天大事了。 叶予微很快便悄无声息的落入天也赌坊的后院,后院守卫松懈,又因着那位梁哥亲自下场,后院再无其他人守着。 因此,叶予微很是顺利的潜伏到了唯一亮着的柴房旁边。 门口只有一个打瞌睡的男人,叶予微藏于一侧,抬手便将一根银针飞射进男人的后颈。 又在男人即将到底的瞬间,一手将人捞住,再将人缓缓的轻声拖至一边的草丛里。 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叶予微将人处理好后没再犹豫,直接一脚将门踹开。 “谁!” 梁哥还在审问着冯虎,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猛然回头。 只见对方一身夜行黑衣,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竟然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大的柴房本就塞了几个壮汉,再加上她的忽然闯入,柴房的空间似乎都瞬间变得有些拥挤。 大虎一脸凶相的上前,挡在梁哥面前,一副誓死保护大哥的模样。 “你是谁,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 叶予微看了他一眼,还真是这个傻大个能问出来的问题。 她进门之后没有立刻的动作,而是快速的扫视四周。 四个人中有两个便是下午她见到的大虎和二虎,另外两位则是跟他们一样高大身形的壮汉。 大虎、二虎之间站着的那位精瘦略矮的,应该就是梁哥。 几人身后的冯虎,双臂还被捆吊着,脸肿的跟个大猪头没什么两样。 很快锁定好目标,叶予微直接无视大虎,不给他表忠心的机会,抬手便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蒙汗药洒向他们。 “小心!捂住口……” 没等他说完话,几声‘砰砰’应声而落。 梁哥亦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身子一软,重重倒在了地上的大虎和二虎身上。 他昏迷前最后的想法就是:此人如此装扮,悄无声息的闯入天也赌坊,还这般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究竟是何方派出的厉害人物? 在京都,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胆的动手。 因为,他不仅是京都最大赌坊的管事,也是京中排的上号的前百高手。 偏生对方动作极快,快到连他都来不及反应。 更别说是大虎二虎他们了。 随着以梁哥为首的一众人全部倒地,柴房的空间瞬间便没了方才的逼仄。 冯虎重大的猪头脸有些困难的抬起来,眼睛肿成了一条缝。 叶予微略有些嫌弃,但还是走上前,将意念军火库中的一把军刀取出。 手起刀落,将捆着冯虎的两根粗绳砍断。 冯虎睁着模糊的双眼,直觉眼前寒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他的双臂便是一松,整个人僵直的跪落,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他被那样固定的姿势困了二十多个时辰,已然是靠那两个绳子才能立着身形。 这般猛然一松开,他根本支撑不住。 但冯虎还是知道,他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看向一身叶予微,蠕动了下双唇,“是她让你来救我的?” 她? 叶予微不置可否。 冯虎却像是松了口气,“我就知道,她不可能就这么让我死在京城的,若是我死了,冯家肯定不会再为她保守秘密。” “别站着了,快扶我起来带我走啊!” 恢复了一些肌肉,他现在可还是惊魂未定。 冯京京派来救他的人也太没有眼力见儿了! 他不满的瞪了叶予微一眼,朝她抬起了自己的手。 叶予微看了眼地上昏迷的人,又看了眼冯虎。 她今夜行动本是不想见血的,可是这个冯虎还真是让她有些心痒痒。 终于,她还是提着冯虎的衣领出了柴房。 将人拎到院墙时,更是丝毫不顾忌的直接将他一丢。 看着毫不费力。 冯虎在她手中,就像是任人揉捏的玩具,提过来丢过去。 冯虎身心皆受创,好不容易等来了救星,还是个态度十分恶劣的。 这么一丢,更是对他的猪头脸‘雪上加霜’,摔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叶予微脚尖点地,轻松的一跃而起,又借住墙垣飞到了赌坊对面的酒楼之上。 动如作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 “带人回府,小心看管,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王妃是将那‘冯公子’给带出来了?” “是,就在墙边,有些砸晕了可能。”叶予微不以为然的撤下了黑巾。 明萝瞬间瞪大了双眸:“王妃!您现在可是王妃啊,跟赌坊的人动手打架,这这这!” 叶予微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别这了,没动手,那些小喽啰还不配本王妃出手的。” “准备好了,我先带你下去。” 丹田运力,将明萝安全的送回到地面。 落地的明萝面色有些微红,这还是她第一次跟王妃贴的这么近。 从前她想要服侍王妃沐浴也从来不被允许。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王妃贴近,王妃还真是又香又软…… “明萝,你去前边找两个人就说是自家兄弟赌输喝醉了酒,让帮忙送到衍王府后边的小院里。” “是。”明萝赶紧回神,忙点头又有些慌乱的转身去寻人。 明萝拿出二十两,很快便说服了两个男子。 还带着平板推车,二人将冯虎合力抬上平板,见到他肿胀的猪头脑袋,一惊。 明萝亦是一惊,她不知道这个冯公子受伤了啊! 然而还没等她准备好说辞如何圆谎,一人便见怪不怪的道:“哎呀,看来还真是输得惨,喝的醉,你看看,这脸都摔成什么样了?” “小哥,我说以后你也劝劝你大哥别赌了,有这钱你们家也不用住衍王府后头了,指不定就住人家前头了哈哈哈!” 推车的男子自以为幽默的干笑了两声,抬手重重拍了拍明萝的肩。 明萝只能附和道,“您说的是,等我这傻大哥醒了,我定会好好劝劝。” “唉,难哟!” 那人又看了眼昏迷的猪头冯虎,像是见惯了烂赌徒一般,摇了摇头。 叶予微藏在暗处,确定一行人无误,这才加快了速度朝着衍王府后边的小院飞去。 那小院是她从陆鸣沧手中用一把步枪换的。 这回,算是派上用场了。 第七十二章 夜行3 她知道自己手中武器的特殊性,以及在这个时代的威力和震慑力。 可以说,在这里,她手中的武器足以让天下人为她让路。 陆鸣沧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为了堵住他的嘴,她只能答应拿出一把枪给他观摩。 当然也仅只能用作按摩,因为她早就把子弹给卸了。 陆鸣沧拿走枪就算找到使用方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作为条件,陆鸣沧还支付了她一笔不小的购枪费,而大部分便花在了购置这座小院上。 衍王府位置极佳,这附近的商铺屋子亦是身价不菲的。 买时肉疼,用时值得。 叶予微将屋子亮起两盏灯,影影绰绰,做出一副家里有人等着的模样。 不多时,明萝正好引着推车的两人到门口。 将人打发走之后,叶予微才开门现身,将昏迷的冯虎快速的处理好。 醒来的冯虎是万万想不到自己刚从一个柴房出来,转头又被关押进了另一个柴房。 叶予微挑起他的袖子看了一眼,嫌弃的快速收回了手。 “明萝,你在这儿守着,等人醒来之后先简单给他处理一下外伤,别让人伤的太难看了。” 可不要让人觉得这冯虎是被她屈打成招的才是。 明萝将她的医药箱找出来,点点头,跟在王妃身边她在医术上不说多有天赋,简单的风湿感冒和外伤处理,明萝也能处理得当。 “明白,那王妃您?” 叶予微转头看向窗外,“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别问了,好好在此处看好冯虎。” 言罢,直接抽身快速的飞离院子。 明萝一颗心紧了又紧,今夜王妃还真是又给她“训练心脏”的机会了。 罢了,以王妃的身手,应该不会受欺负。 她担心的是被衍王给发现,王妃和王爷的关系只怕会更差。 身后的冯虎低声呓语了一声,将明萝的思绪拉回。 她忙拿起药箱过去,王妃吩咐的事她一定得办好! 叶予微买的偏院就在衍王府后不远,因此叶予微很是迅速的便找到了自己丢藏好的包裹。 找了颗大树,叶予微便在夜色和树荫下快速的换了身男装。 从树荫下走出时,俨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叶予微不仅让明萝私下买了最名贵的男式华服,就是束发的发冠,腰间的白玉都是上上品。 为了营造自己有钱且不谙俗世的模样,更是学着陆鸣沧也弄了柄折扇,拿在手中时不时一展一扇。 恨不得让看到的人都知道,‘本公子单纯且有钱。’ 果然,在叶予微还未走到天也赌坊门前时,便已经有专门负责揽客的小厮发现了他。 “这小公子,可愿意来我们天也赌坊玩玩儿?保管你进来了就不行出去!” 叶予微不动声色的将折扇一挥,“可笑,你们能有醉欢居的姑娘更有意思?” 小厮一听这话,眸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小公子果然是个会享乐的,我们这儿都是男人确实比不得醉欢居的姑娘,可赌坊也有赌坊的乐趣,公子是不想来还是不敢来啊?” “谁说我不敢去?你给本公子带路!” 叶予微手中的折扇一挥,脸上染上几分不服的薄怒。 小厮微微低头,将眼中的得意之色藏下,“诶,公子您这边请,定为公子安排我们赌坊最好的一桌!” 他大声朝里叫着,立即有人与他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下眼色,皆是笑着将叶予微迎入赌坊。 门口的揽客小厮看见有人这么快就‘开单’,颇有些嫉妒。 “听说梁哥当初就是在门口揽客发的家,他不会是想成为第二个梁哥?” “他敢?!” “你别说,他可能还真有几分本事,刚被激将法激进去的小哥,穿着谈吐都比前日的‘冯公子’强出许多!” “害!被他发现的早,要走大运咯!” …… 叶予微跟着两个小厮,很快便被人带到二楼的一个单独包厢。 “小公子,想来您定是个身份尊贵的贵人,便直接引您上了我们赌坊的贵宾包厢,稍后会有我们的荷官专门为您服务。” “若是玩得开心以后还来!若是玩的不顺利……”小厮忽然凑近,小声道:“我们赌坊还提供免息紧急借款,您稍微借点钱赢回来再还即可。我就在楼梯口,您若有需要吩咐一声即可。” 小厮一脸讨好的笑,躬身退了出去。 叶予微目送人离开,手中的折扇晃了两下后‘啪’的一声,快速收起。 这是看中她能成为下一个‘冤大头’,直接给她上了待遇杀猪盘。 想来,那姓冯的应该也是进了这天也赌坊的圈套,才一张又一张的签下那么多欠条。 不过,他们可算不过她。 今夜,她是来赚钱,绝不可能欠钱于此。 很快,负责赌局的荷官推门而入,还带了三名年轻男子一块儿。 荷官美名其曰道:“劳贵人久等了,特意请了赌坊的几位熟客前来,一块儿陪公子玩玩,祝各位玩的开心。” 叶予微扫视过这三人,其中两人皆是黑衣长袍,面色蜡黄皮肤干瘦,眼下的黑青浓重,一看便是长期混迹夜间赌场的老赌徒了。 另一位则穿着洗的发白的灰色长袍,身上还带着隐隐的书卷气,不像是个赌徒,倒更像是个书生。 三人很快在她身边分别落座。 灰袍书生坐在她的右侧,两名黑袍男人坐在她的左侧。 被夹在中间的叶予微不仅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十分期待。 叫了这么几个老手‘陪他玩’,不过是想欺负她一个新人,将所有现银都赔在这赌坊,最后再倒欠个百两千两,利滚利让天也赌坊日进斗金! 看破一切的叶予微装聋作哑,假装懵懂的开始跟着右侧的灰袍男子下了两局,赢了五十两! 叶予微多看了灰袍男子几眼,却见他面上没有丝毫得意与激动。 太平静了,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没想到这天也赌坊还真是卧虎藏龙。 第三局开始,叶予微开始跟左侧的黑衣男子下注,输了十两。 加注,再输三十两。 “小公子若及时收手,或许还能去隔壁酒坊喝上两杯酒。” 叶予微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灰袍书生。 他十分肯定的压了五十两银子在‘大’的庄家下,收手看向她。 第七十三章 千两尽收 “公子您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些。” 叶予微一脸不听劝的不屑模样,执意将面前最后一堆银子推到了与灰袍书生相反的赌注。 “这局,我押大!” 她直直盯着灰袍书生,势要与他作对到底的架势。 书生见劝说无果,也不再多言。 朝荷官的方向摊了摊手,示意他开点。 两个黑袍男子在一旁也是一脸紧张的盯着。 他们比叶予微输的还要惨,这一局他们是跟着书生下的赌。 若是再输了,他们今日就彻底无法翻盘了! 所以这一局,他们必须要赢。 黑袍男子两人互看一眼,互相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跟着书生赢得概率是最大的。 荷官颇有些意味的深深看了眼叶予微,揭开了最后的结果。 “公子若是还想继续,可以从我们天也赌坊先借出十两银子,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最后的结果,语气客气又十分肯定。 但看着面生的公子,没有震惊愤怒和失望,一脸的平静淡定。 反观他身边的另外两个黑衣男子,皆是一脸大惊之色。 就连在天也赌坊中颇有些名气的灰袍书生,都难得的露出异色。 叶予微也没有去看最后的结果,开口便是比荷官还要确定的语气,“本公子还未曾到需要借钱来赌的境地。” 荷官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脱离了计划,忙低头确认。 竟然……四五六六六六,竟然是四个六的‘大’! 明明一切,他都是按照之前的套路安排的啊,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小啊,为什么这次会是这样? 因为出乎意料的事实,荷官瞳孔微缩,“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一句小声呢喃,叶予微听到了。 带着冷意的笑在面上显现,暗讽道:“如何?继续。” 她大手一挥,将赌桌上的钱全揽回到了自己面前。 “一脸期待”的表情看向荷官,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书生也收回了看向她的眼神。 虽然他对自己的耳力有九成的把握,但也不能否定那一成意外的存在,或许这一局只是意外。 荷官重新动手,掩盖自己方才一瞬的失礼,扯出笑道:“好,劳烦诸位久等了,那我们接着下一局。” 书生目不转睛的盯着荷官手里的动作,一双耳朵也立的极好。 他在天也赌坊晃荡了月余,早已摸清了这里面的套路。 之前一直都是晃荡在一楼的普通散桌,凭借自己过人的耳力,捡漏了不少。 今日,也不知是为何,天也赌坊的人竟然出钱请他上楼来参加一场赌局。 不论输赢,开局便给二十两银子。 本着有钱不赚是傻蛋的宗旨,他毫不犹豫的便应下。 促使他应下的原因不仅如此,还有对能被请到天也赌坊二楼之人的好奇,也好奇这个赌坊背后的机制和运行准则。 既能赚钱,还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何乐而不为。 荷官手停,‘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了桌面。 叶予微一手捻着一锭银子,一手置于桌面之下,神色平淡。 只是她的眼神却落在了书生身上,很明显是在等待着他先下手。 另两个男子亦是如此,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聚集在灰袍书生处。 只见他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看着似乎也没有因为上一局的失利而造成什么影响。 这一次,他将自己面前一半的现银继续推出,清楚的发了一个单音节的字:“小。” “好,这位公子下注,赌小!” 荷官这回比之前更加谨慎,没有流露出十分明显的情绪。 但叶予微还是从他上扬的语气,和他的眼角看出,这回他做的牌依旧是小。 她身旁的两位,说时迟那时快,荷官发话的时间,都快速的将银子全部压到了与书生一边的位置。 荷官的目光看向场上唯一还没有动作的叶予微。 今日这局若是做好了,梁哥肯定会给他重赏! 这般想着,荷官朝她伸手,带着隐隐的催促和期待,“公子,请下注。” 叶予微唇边微勾,她可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之人。 这一回,她选择跟他们三个一方,也压的‘小’。 这…… 荷官心中一咯噔,他是想做局为天也赌坊赚钱的,可不是弄人过来一块儿坑东家的钱的啊! 可是,眼前的情况——看着书生和叶予微不同寻常的神色,另两个黑袍男子亦是满眼希冀,面颊微红, 无论如何,这一局他只能先开了。 小! 两男子大喜,果然跟着那个书生没错! 这回,他们皆是赢家,出钱的便是赌坊。 荷官朝他们拱手退出,很快带着小厮重新回来。 给两位黑袍男子分了钱后,便道:“请两位先行离开,接下来的赌局只邀请这两位公子。” 他将手一挥,立即有伙计将房门打开,做出请人走的姿态。 原本还大喜的两人一僵,但也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书生默默看着一切,未发一言。 叶予微亦是沉眸看着,等荷官将人请走才开口:“你们赌坊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荷官忙解释道:“小公子误会了,这是为您开的娱乐屋,他们二人只知道赌钱的无趣之人如何能让公子尽兴。” “倒是这位徐公子,可是我们赌坊的常胜将军,有他作陪定能让您尽兴而归。” 常胜将军? 叶予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徐公子确实不简单。 看着低调,在赌坊里所行之事看着却不太低调。 “原来是徐公子,既如此那便继续,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个常胜将军能赢几局!” 听着叶予微略带不屑的语气,荷官低头藏笑。 他就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是最经不住激的。 徐书生压什么,以她的脾气定会与他反着来。 不出两局,这位新来的有钱小公子,就得抵出身上的宝贝朝他们赌场借钱了! 荷官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手中的动作极快。 然而接连五局,除却第一局,竟然全都是徐书生输! 叶予微含笑的将银子装进自己的银袋,另外几张银票也小心叠好,“看来徐公子常胜将军的名号今夜便要换人了。” 徐书生依然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赌桌。 但他平静的外表下,心中早已涌起惊涛骇浪。 他即使会失手,也绝不会一连失误数次! 唯一的可能只有他身边的这位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家公子。 看着单纯不谙世事,实际上手段比他还高,心思比他还深! 一晚上,骗过了所有人。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叶予微将钱收好,听到耳边传来的清冽男声,这徐公子原来会说话。 “恕不奉告,今夜多谢两位了。” 今夜之后,他们不会再见。 多透露一丝消息,就让她多几分暴露的危险。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一切藏于未知才是最安全的。 荷官怔愣,甚至来不及阻拦。 当然天也赌坊的人就算出手阻拦,亦是不可能将人拦住。 叶予微满载而归的打道回府,狠狠充盈了自己的小钱库。 今夜,她不仅将那位徐书生给赢了个干净,天也赌坊的银子她也没少赢,一夜之间,便争得了一千两! 当然,她也很懂得见好就收。 凡事不可太过,过满则亏。 何况,今夜她虽然在二楼雅间,但一个生面孔在赌坊赢了这么多钱,很难不会被人知道。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选择快速离开。 冯虎在明萝的照看下,还等着她审问。 这次的事,可没有这么快彻底结束。 明萝等到后半夜,终于等到王妃出现,瞌睡虫立即消失,冲上前想问些什么,还是止住了,只回禀道:“冯虎的外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他一直叫嚷着,我便先将他的嘴给封住,免得大晚上引人注意。” “做得好,我去看看。” 第七十四章 你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叶予微的肯定让明萝稍稍放心。 引着她去到院里的柴房,房内只有两盏昏暗的火烛,照着冯虎并不雅观的脸。 听到动静的冯虎抬起头,认出了叶予微就是将他从天也赌坊带出的人。 “唔唔唔!” 他嘴被封着,无法说话。 可是看着门口的人一步步靠近,冯虎的心也在一步步下沉。 叶予微脚步轻盈,今晚赚了不少钱,心情大好。 朝明萝使了个眼色,将冯虎口中的布给扯了出来。 冯虎的嘴因为长时间被外力张开,一时恢复不全,但还是含糊的叫着:“你究竟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他见识过这个人的手段,心中异常忌惮。 叶予微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冯虎的面前,虽是坐着但气势大开,完全是一派审讯的姿态。 “冯虎,这里可没有你发问的资格,开口之前还是先掂量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叶予微抬眸直视着他,眼中的冷意和上者对下者的俯视之意,看的冯虎后脊发凉。 “如果还想活着,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 她面色平淡,但冯虎知道面前这个人绝不是嘴上说说的威胁。 想到自己的一条小命,冯虎努力压着自己微颤的声音开口:“好,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全都说!但是,但是你得保证放我活着离开!” 叶予微眸色一凛,死到临头了还要跟她谈条件。 这个冯虎,真不知是该说他胆子肥,还是脑子蠢。 明萝侧立在她一旁,只觉得眼前有光一闪而逝,便听见被绑着的冯虎闷哼一声,双眼难以置信的瞪大,直愣愣盯着他面前的人。 本就鼻青脸肿的脸上,此时又多了一根尚在颤抖的银针,笔直插在他的双眉之间。 “冯虎,奉劝你在我还有几分耐心的时候乖乖把能交代的全都交代清楚,跟我谈条件,你还没那个资格。” “想要活命,就让我先看到你的价值,可不是空手就要套我一个承诺的。” “如今是死是活,你的命也都在我的手上了,说还是不说,我想你心里应该明白。” 冯虎原本发凉的后脊,此时已是一片湿汗。 一颗心在胸膛里猛烈的跳动,一下一下又一下。 眉间的银针没有痛感,但就是让他感觉身体沉重,每一下的呼吸都比上一次沉重许多。 叶予微也不管他是否真心接受,“冯京京是你什么人?” 冯虎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渐渐失去知觉,他想开口说话,可一说话会不会加重他的伤势? 叶予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放心大胆的说,开口说话不会死,装聋作哑才死的快。” 有了她的话作保证,冯虎这才颤着双唇,“她,她是我二姐,我们是远房亲戚。” “这次进京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冯虎低头,“因为我们冯家在南方是茶商,每年都有进贡新鲜茶叶给王爷,以此打通北上的路,但今年迟迟没有消息,二叔这才让我跑一趟托我入京找二姐,问问消息。” 叶予微没有质疑,接着问道:“既然你说你是冯京京的亲戚,那为何你住在城外的田庄而不是借宿衍王府。” “世人皆知,冯京京是衍王府的爱妾,让你进府小住几日不是难事。” 冯虎被捆绑在身后的双手用力缠在一起,完了,屁股也麻了。 脸上还插着银针,此时他是大气不敢出,却又不得不回答着对面之人的问题。 这小年轻,看着是个小白脸,手段狠毒竟然还想打探衍王府之事,他究竟是谁? 叶予微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知何时手中又捏了一根银针,在冯虎面前一晃而过,“若是不想说,我可以即刻送你去见阎王爷。” “别!求求公子饶我一命,我都说!”冯虎慌乱道,但头却仍是一动不敢动。 生怕一不小心晃动到了眉间的银针,加重他失去知觉的速度。 “二姐说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府里多了一位王妃,不可以随便召请外男入府久住,因此帮我租了城外的田庄暂住。一来方便我第一次入京能够四处游玩,二来……” 冯虎有些忘了原本的说辞,不自然的快速眨了几下双眼。 “二来什么?”叶予微抬手,将他的脸给掰了过来。 死死盯着他明显慌乱的双眼。 冯虎只觉得下颚被人捏着,那力道仿佛下一秒便要捏碎他的骨! 本来就没编好的谎话,在对方如此猛烈的追问‘攻势’下,瞬间便让冯虎慌了神。 “二来……二来也方便京夫人……” 叶予微皱眉,嫌恶的将他的脸猛然推到一边。 “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既然你自己想死,可不要怪我狠心。” 她两指夹着银针,在烛光的光下泛着渗人的寒光。 不等冯虎反应,胸口一痛,跳动的心脏仿佛瞬间失去了活力,只剩下钻心的疼痛一阵又一阵的涌上心口。 “不,不要……我错了,求你饶我一次……我说,我全都说!” 冯虎面色苍白,四肢都在渐渐失去知觉,身体内的疼痛不减反增,终于支撑不住侧身瘫在了地上。 叶予微望着地上因为疼痛想要扭动,却因为失去肌肉的知觉而摆着奇怪姿势的冯虎,眼中的鄙夷和嫌恶尽数外现。 “说!” 她双指合并,在指尖凝结了一股白气,隔空将插在冯虎右颊的银针给抽了出来。 冯虎瞬间觉得心口一松,疼痛感也消失了,仿佛刚刚无法承受的痛苦只是他的臆想。 然而身体死里逃生的后怕感以及浑身的冷汗,都证明刚刚他承受的痛苦是真的。 说,他必须得说了,他不能把自己的小命就交在这! 这人很明显就是冲着冯京京来的,虽然家里人千叮万嘱不能轻易将和她的关系告诉他人,但现在这显然是唯一保命的途径。 哪怕是二叔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怪他的! 冯虎像是最终做出了决定,有些释然的松了浑身的力气,彻底瘫软在地上,缓缓开口道:“其实,衍王府的冯京京根本不是我们冯家的人。” “我们冯家是在五年前跟她搭上关系的,她答应我们只要将她的名字加入族谱,对外承认她是南方冯家人,以后每年都会给我们三万两银子。” “这三万两足够我们家三四年的收入了,家里长辈很快便商议同意,此事便定了下来。只是她还要求我们不能主动露面,除非她主动要求。” 三万两,看来这个冯京京果然是个藏私房钱的小能手。 想到之前,叶予微再一次后悔没开个更高的价。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而是一个千人骑万人踏的军妓!如果没有我们冯家的良家身份,她根本不可能进得了衍王府,更何况是做衍王的妾!” 在这里,哪怕是一个妾,都必须是身家清白,有宗族的人家女孩。 按照冯京京的背景身份,确实没可能。 只是陆衍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第七十五章 暗卫跟踪 叶予微继续发问:“既然如此,那为何这次你要来到京城?” “呵,还不是那个贱女人毁约在先,说好的每年这个时节将我们冯家产的茶叶送往衍王府,便能拿到赏银,但过了许久我们都没看到银子,家族中人这才派了我前来打探清楚。” “那你可打探清楚了?” “清楚了!”冯虎说到这似乎有几分精神,撑着脑袋动了动。 “都是衍王新娶的那位衍王妃,让衍王减少了对冯家茶叶的兴趣,这才没了赏银。冯京京说了,只要我帮她办事,让衍王妃失了名声,衍王定不会放过衍王妃,这样她才能有机会在衍王面前为我们冯家争取到赏银。”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直以来冯京京答应你们的三万两银子,都是陆……衍王看在茶叶的面子上给的赏银?” “正是。”冯虎重重点了点头,“所以我只要为冯京京解决了衍王妃这个隐患,让她重得衍王的宠爱,我们冯家就能拿到那笔钱。” 叶予微心下错愕。 没想到陆衍霆那么精明的人,也会被美人计给算计,当了这许久的大冤种。 “找人来闹事,非要衍王妃当众接下看诊之事也是你们的计划?” “是,冯京京说了,那衍王妃不过跟着神医习过几年罢了,找些疑难杂症,治不好顺理成章;若治好了,便将人弄死。” “众人只会以为这是衍王妃医术不精,将人治死,让她名声败坏,让众人以为她医术低下,不过是纸老虎一个。衍王也定然会因此对她厌恶至极,这样冯京京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 呵,叶予微扯了下嘴角,这个冯京京还真是可怜可笑。 “很好,这些话你再原封不动的到衍王面前如实诉说,结束之后我保你安全离京回家,再给你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 “是,全都给你,只给你。”叶予微的话带着极强的诱惑力。 只给他一个人的!一万两银子! 冯虎此时已被麻痹的只剩下脑子,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贪婪的神色。 叶予微抬手,将他眉间的银针抽出,“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考虑。” 天亮之前,她得回到清予轩,才能不让陆衍霆的人怀疑。 说罢,便招手示意明萝离开。 然而,还没等两人有动作,身后便传来冯虎的声音,“不用考虑了,我答应!” 明萝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王妃,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让冯虎松口了? 冯虎:倒霉奶奶的受了这么多折磨,再不答应迟早死在这人手里! “我答应。” 他挣扎了两次,想从地上爬起来,但身上的疼痛和未完全恢复的四肢知觉,让他的动作显得颇为滑稽。 害怕叶予微离开,他又赶紧高声重复了一句。 “很好,我会派人过来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将一切事在衍王面前说清楚,我便立即安排人将你送回南方本家。” “那冯京京毕竟是衍王的妾,我一个普通老百姓……?” “我既然敢对你许下承诺,必然可以做到。” “好!” 冯虎抽了抽嘴角,他是为了活命,顺便赚一万两,祸福相依,古人诚不欺他啊! 叶予微得了满意的结果,自然也不会再继续在此浪费时间。 同明萝离开小院,两人悄身回到了清予轩。 叶予微自认一路小心谨慎,且凭着她目前的功力,即使留下踪迹也不会被轻易发现。 殊不知,就在她重新回到衍王府后,她身后的一抹黑影在月色下现了身,也只是一瞬,又重新融进暗色中。 清予轩内亮了一阵烛火,很快又重新熄灭。 陆衍霆的书房内,烛光却是一直摇曳未熄。 陆衍霆沉眸听着面前之人的汇报,“继续盯着,小心些,不要露出马脚。” “属下明白。”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坚定应下。 从最开始,他就是被王爷派出去盯着王妃的暗卫,但最近他越发觉得跟着王妃变得吃力。 好几次都差些就要跟丢,甚至被发现踪影。 但王妃既然没有发现应该就不是问题,他还不想失去一个这么轻松又能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任务。 “那京夫人那边,是否需要属下安排?” 陆衍霆眼色不善的盯着不远处低垂的脑袋,“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是,属下僭越了。” “没有下次,出去。” 暗卫不敢抬头,怪不得景大人提醒了,在王爷面前绝不可再为京夫人说话。 可他想着再怎么说京夫人也是自己人,又在王爷身边侍奉多年,或许只是方式不对呢? 没想到,他还是踢到了铁板,只能悻悻离开。 “景昂!” 景昂就在门外,见那暗卫神色低迷的离开,料想王爷此时心情应该亦是不佳,轻声推门而入,“王爷,有何吩咐?” “传信南方几方分舵,将与冯京京有联系的那家冯家人,处理干净。” 景昂一怔,与冯京京有联系的冯家人……那不就是京夫人的亲戚吗? 王爷,这是要赶尽杀绝?! “景昂,我希望你清楚,今时今日你所拥有的究竟是谁赋予你的,你的位子有的是人想要顶替。” “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办。” 景昂心中一颤,近日也不知如何,王爷的气性是越发大,疑心亦是越发重了。 但这一番话,确实结结实实的给了他当头一棒,让景昂彻底清醒。 他效忠的主子是衍王,也只会是衍王。 一切都要以主子为先,考虑主子的利益。 最近,他亦是因冯京京而做了许多错事,王爷这般直白的威胁之意还是第一次。 景昂心中有些烦闷,出了书房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他直觉,这回京夫人确实是触碰到了王爷的底线。 可那底线,究竟有没有因为新王妃的出现而发生变动,他也无法确认主子的想法。 除了他这一方的地方还闪着亮光,整个王府万籁俱寂。 陆衍霆站在窗前,盯着清予轩的方向。 香炉中的香料,早早燃尽,弥漫的香味也在窗边渐渐散开。 第七十六章 赌坊连赢十九场 阿莫悄悄退回室内,轻声将门掩上,对着漆黑一片的屋内轻声开口:“明萝姐,出来,我已经确认过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漆黑的屋内这才缓身走出一个人影,看穿着身形与叶予微都极其相似。 只见那人抬手,缓缓掀开遮盖住大半张脸的帽檐,露出真容。 阿莫这才上前,“明萝姐,没事?刚刚是阿莫跑的太急了,不过你也知道以王妃的身手,我若是不快些,怕是会引起王爷暗卫的怀疑。” 明萝一颗心还在‘怦怦’狂跳,不过还是强制自己佯装淡定的点头。 “我没事,既然已经回府了,你抓紧时间回别院看好冯虎,这里有我。” “好,那明萝姐你自己小心。”阿莫放心的笑了笑,在她肩膀处轻拍了两下,又转身快速飞身离开。 明萝望着重新紧闭的房门,听着自己身体里一声又一声的心跳声,陷入怔愣。 刚刚阿莫的笑,阿莫带着温度的触碰,都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一时让明萝有些分不清,自己心脏的狂跳究竟是因为被阿莫带着在天上乱飞,还是因为阿莫…… 此时的暗卫并不知道自己跟踪了一路的压根不是正主,正在暗色里,有些黯然神伤的舔舐‘心伤’。 此时已接近寅时,天也赌坊火热的温度也渐渐褪去。 任谁也没料到,今晚出现的赌桌奇手会再次回来,杀了天也赌坊一个出其不意的回马枪。 叶予微在赌桌前一掷千金,周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赌客。 荷官的冷汗都已从额间一滴又一滴的淌下,但这么多人看着他只能开局。 “嚯!竟然又赢了,这是今晚的第十三局了!” “连赢十三局,这运气!” “你小子,刚来玩的?在天也赌坊连赢十三局,这不是运气,是实力。” 有一位看着年岁较长的,意味深长的开了口。 引得一众人皆是若有所思的点头。 没错,在天也赌坊这样的大赌坊里,连赢十三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就算这个人真的运气超然,赌坊中人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更遑论,赌桌前的这位小公子已经赢了赌坊近四万两白银! “还没找到梁哥吗?!” “是,大虎哥和二虎哥也寻不见。”小厮慌乱回话。 一夜之间就让赌坊损失几万两白银,他们可不得被梁哥给活剥了皮去! “再去找!另外,你再派人去将徐书生请过来,花高价务必将人带来!” “是是是!” 小厮听令,叫上两个人直奔徐真的住处。 天也赌坊这么多年,只出了徐真这么一个低调又有些神秘的厉害赌客。 因着他玩的不大,梁哥也没发话,就任他在场子里赢了不少银子。 也因为他颇具神秘色彩的形象和行踪,让天也赌坊的名声更大了。 眼下这种情况,只能请来徐书生救个场。 不指望徐真能将人给赢了,但起码将这个‘吸钱妖物’给送走! 叶予微神色淡淡,骰子、花牌或是轮盘,天也赌坊的那些小动作都已被她识破,且经过她手的转变,令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接下来的每一场赌局,都将是一场‘透明游戏’。 “快看!连赢十六场了,真是闻所未闻!老赌圣在世时,也未曾有过这样的不败战绩啊!” “这这,这简直不是人!” “瞎说什么,这不是人,还能是鬼怪不成?” 天也赌坊众人在一边面色一黑,这对他们而言此人就同鬼怪无异! 眼看着又搬出一小盒银票匣子,小厮落泪。 叶予微看着那木盒被人小心端出来,双眼一亮。 心下叹了口气,不如直接将银票送到她手上,省的她还得耗费时间走走场面。 叶予微抬了抬手,示意荷官继续,“继续。” 还来! 围观的赌客又是一阵唏嘘,果然钱是个好东西,天都快亮了,大家伙都还是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盯着赌桌。 大家都想看看,这位横空出世的年轻公子,究竟能在天也赌坊里赢够多少局。 终于,在叶予微将五千两银票收入囊中,第十九局结束之际,有些耳熟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不知可否请这位公子与我对赌一局。” 叶予微回眸,赌客们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有经常来天也赌坊的人已经认出,发声之人一身灰袍,肤色白皙,一身书卷气,与赌坊格格不入。 但偏偏,却是一个经常能够在赌坊里见到的人,徐真,徐书生。 “是你。”叶予微有些意外,但看到是他又自觉是在情理之中。 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和袋中的银票,挑了挑眉,“有何不可,请。” 天也赌坊的钱赚的足够了,这个徐真要来送她赢下今晚的第二十局,她欣然接受。 这些人还不知道几个时辰之前,在二楼包厢发生的事,对于徐真的到场,不少人还是满怀期待,想看看究竟是哪方更胜一筹。 “徐公子也是个神秘的,这么久在赌局一向只赢不输,虽然赢的不大,可也都未曾失手,这般看来恐一时难以判断究竟谁会是最终赢家。” “我赌这位小公子,他既然有胆量单挑赌坊,手段实力可见一斑。” 叶予微闻言,漂亮的双唇微翘。 赌坊如今视徐真为救星,很快抬来了椅子,为二人安排了一张新的赌桌。 “徐公子二次相求,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想玩什么?” “公子今晚赢得太多,赌运怕是便要到此为止了,至于玩什么,没什么区别。” 叶予微看着对面的徐真,这个一身书卷气的男子,似乎与方才在楼上时有些不同。 那时的他低调沉稳,如今却如此恣意,甚至可以说是嚣张。 似是想到什么,叶予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有趣,这个徐真似乎是掩藏了自己的实力,也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 “既然如此,那便玩最直接的,二十一点。” “好,徐某奉陪到底。”徐真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心亦是越跳越快。 他师承老赌圣,这么多年混迹于京都大小的赌场,但一直谨记师父的教诲,从未真正显露自己的实力。 没钱买笔墨和书时,才会找准一家多赢几笔。 更多的时候只是闲逛,一日随便赚个几十两存着而已。 今日,面对一个可以在天也赌坊连赢十九场的高手,徐真内心说不激动是假的。 遇到可以与之一敌的对手,他定会好好珍惜! 在诸位赌客的万众期待中,赌局开始。 共分三局,三局两胜,谁先摸出二十一点牌便赢。 摆到牌面上的赌注,最低限度一百两。 众人哗然,有些担心徐真能否拿出一百两现银。 谁料对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抬手便扔出了一百两。 赌客们:瞎担心了…… 第七十七章 玄妙一夜 双方皆是一脸淡定,众人皆是一脸紧张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赌客们的心。 徐真信心满满的抽牌,双手皆在牌桌之上没有任何异常。 但叶予微还是发现了,徐真的长袍袖中可是‘准备满满’。 普通人发现不了,可不代表徐真能瞒过她的眼睛。 在她面前耍大刀,小儿科了。 徐真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三张大牌,心中有了算计。 第一句,他对自己能赢的概率有八成! 对于自己被师父亲自认可的手法,他非常自信。 “请开牌,徐公子。” 徐真直视着对面长得过分好看的公子,“公子若是此刻认输,还能保持连赢十九局的传奇历史。” “徐公子如此自信,倒是让我越发好奇你手中的牌究竟几何了。” 徐真见他油盐不进,也不气恼,反手将牌一亮。 荷官将牌一一摊开,松了口气,“一十九点,恭喜徐公子。” “恭喜的太早了。” 叶予微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亮出了自己的牌。 “这,这是二十一点!” “他的运气竟然好到这种地步,竟然第一局就拿到了二十一点,这怎么可能?!” 身旁零碎的惊呼声,叶予微没放在心上。 此时她只想欣赏徐真脸上微微泄出的错愕表情。 荷官和徐真皆是处于晃神的状态,一个以为赌坊得救,自己不会被梁哥收拾的太难看。 一个以为胜券在握,以出老千的手法拿出最接近二十一点的牌。 “你,你竟然一局就摸出了二十一点!” 徐真有些恍惚的呐呐开口,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也从欣赏和隐隐的不屑,变为惊恐。 不,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但叶予微双眸一弯,看出了他的想法,“以为只是我运气好吗?” 她抬手继续抽牌,一张一张的抽,每一张都直接明牌,展现在众人面前,毫无作假的可能。 第一张、第二张……第六张,不多不少,二十一点! 三局两胜,她又是接连两把二十一点,输赢已定。 此时的天也赌坊,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震惊于这个生脸公子的技术,这样的赌技绝不是普通出老千作假的手能够实现的! 天也赌坊之人也很快意识到了,就算要说这人出老千,都指责不出任何证据。 因为叶予微的双手比徐真的还要干净,且张张明牌,纠不出错处。 “如何徐公子?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第一局一百两,第二局输家翻倍,还请徐公子说到做到。” 徐真面色忽然一变,他自信自己的技法,出门也只带了一百两,此时要多拿出二百两银子…… 他拿不出! 派人去请徐真的小厮似是看出了他的窘迫,朝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替徐真送上了余下的二百两。 讨好道:“小公子,今日便到此为止,您在我们赌坊连赢二十局的传奇实在是让人感慨,如今徐公子与您的赌局也已经结束,还请公子保重身体,日出之前还能小睡片刻。” 叶予微听明白了,收下银票,爽快的点头。 “多谢关心,今日我也便就此收手,希望你们也能尽快收拾干净,好好休息。” 她话中有话,这个天也赌坊也是个不干净的地方。 荷官看人下菜碟,暗中换牌改牌的手艺实在是破绽百出。 又有小厮拉人入盘,将人骗进赌局输个精光,又哄着人签下一张又一张的赌契。 靠着偶尔露出指缝的小恩小惠,便让赌客们心甘情愿的将钱源源不断的送进来,难怪能开的如此长久。 赌坊小厮送佛似的将人送走,心中这才渐渐安定。 众人见没了主角,也很快七零八落的四散离开。 只余下徐真,尚未能完全接受事实。 他勤学苦练小十年的手艺,竟然在一个看着比他还年轻的公子面前,漏洞百出! 他算好的牌,必赢的牌,竟然在最后输了! “徐公子?徐公子?我们赌坊也要歇业了,今日这二百两便算作我们请您过来救场的费用,不用你还了,徐公子也请离开。” “好……”他恍惚的起身,眼前是几张牌不断交织,忽然看清牌后的脸,让他一个激灵,“等等,方才那位公子究竟是谁,你知道吗?” “徐公子,我等也很想知道!”小厮有些咬牙切齿的味,梁哥不在,一切都是他在负责管理,出了这么大的事,梁哥第一个收拾的便是他! “找!你们赌坊的势力不是很大吗,找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查清他的资料,我给你一千两!那二百两我明日会过来还,赌坊的施舍恕徐某无法承受。” 不接受赌坊的施舍,这是师父的规矩。 若是坏了,恐会影响以后在赌桌上的时运。 小厮只能点头应下,认为徐真已经神志不清了,忙又叫了两个人将他平安送回家。 叶予微身后没了尾巴,回府之路轻快舒畅。 待她偷偷潜回清予轩时,明萝撑着头在床沿边等着,头还在不住的一点一点。 “明萝?” “王妃!你终于回来了!”明萝一个激灵,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看了看窗边已经微微泛起的亮光,一时心绪复杂。 王妃竟然在外溜达了一整夜! 不过好在,现在回来了。 “嗯,你把这些钱放到我的钱匣子里,便赶紧回去睡一会,阿莫那边没有异常?” “没有。”明萝摇摇头,脑子混沌的看着王妃一顿掏钱,随后重重的塞进她的怀里。 明萝愣神两秒有余,随即瞪大双眸,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直直看向叶予微,眼中满是震惊。 “别担心,都是我凭自己的劳动成果挣来的钱,放好便是。” 她也累了,在赌坊缠斗一夜,虽然没有动武,但斗志和算牌,也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将男装一脱,发冠一摘,倒头便睡。 很快又在被窝里舒服的哼唧了两声,彻底沉沉睡着。 明萝看看床上的王妃,又看看自己怀中一堆的银票和元宝,过了半晌才接受了事实。 轻手轻脚的将钱存好,又将叶予微的男装收拾完藏好,这才悄然离开她的卧房。 望着天边的白肚皮,明萝失神感慨了一句:“真是玄妙一夜。” 第七十八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 天也赌坊将人群疏散,又将场地重新收拾好,天边的日头已有些灼目。 没了梁哥,赌坊伙计就如同没了主心骨,有人带头只得先回家等消息,毕竟谁人都知,昨夜之事若是被梁哥知晓了,又将是一日的腥风血雨。 有人有心想找,也需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担得起‘出头鸟’的后果。 因而,梁哥和大虎二虎众人在后院柴房苏醒时,已是午后。 梁哥微微睁眼,想要抬手也只觉得四肢无力。 过了好一会儿慢慢恢复了些力气,有些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哪儿还有冯虎和昨夜来人的身影,只有大虎二虎几人瘫坐一团。 此时梁哥身体虽软,但心中却是怒火中烧。 “都给我醒醒!” “啊?谁?”被压在最下边的二虎一个激灵,却觉身上压了个大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气。 “梁哥?梁哥,我们这是咋了?” “还有脸问?!” 梁哥最先醒过来,此时虽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但质问声听着倒是中气十足。 大虎和余下几人被这声音也给惊醒,二虎见人醒了忙道:“大虎,你赶紧从我身上下去,压死我了!” “啊?我,哎哟……我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 “使不上?”二虎不信,想抬手推人,发现确实使不上劲儿。 转头向梁哥求助,“头儿,昨儿那人究竟给我们下了蒙汗药,怎的这般厉害?” 梁哥睨了他一眼,“你们在这待着,缓过来就赶紧给我出去找!” “另外,再找画师把那人的画像给我画出来!敢从我的眼皮子地下,将人给带走,此人未免太胆大包天了!” 梁哥撂下这句话,开了门便往外走,边走边朝赌坊大喊道:“人呢!都给我出来!” “大白天的,都死哪儿去了?!本爷不过消失了几个时辰,赌坊就经营不下去了?” 他上到二楼,空无一人,终究是撑不住身子找了个椅子坐下休息。 赌坊就算白日不营业,也会按班轮值,绝没有一人不留的道理。 大虎二虎好一会儿才恢复好身体,匆匆赶来找到梁哥。 对于赌坊这会儿子过分安静的情形,亦是十分震惊。 “大虎!” “诶,梁哥有何吩咐?”大虎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在梁哥面前大气不敢出。 梁哥一手死死扣住赌桌一角,“立即去将赌坊工人全都找回来,我要知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赌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竟然不留一人值守,被敌人把窝端了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大虎毕恭毕敬,立即领了命逃也似的离开。 临走前还给了二虎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二虎看到了,小心肝一颤。 梁哥紧接着吩咐:“你,带着人去找画师画像,拿着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挨家挨户的查,遇到可疑的人全都带回来!” “是是是!”领了命,也想学着大虎赶紧逃之夭夭。 刚要迈出房门,就被梁哥给叫下,“等等!” 二虎小心肝颤的更厉害了,小心回头,“梁哥还有什么吩咐?” 只见梁哥双眉之间皱的极深,“先从咱们的对家着手开始排查,再查查那个冯虎最近和哪些人有过接触。” “小的明白,只是梁哥,那冯虎还说他是衍王府京夫人的亲戚,这衍王府小的,小的……” 二虎一脸欲言又止,他是真的不敢去啊。 梁哥深吸一口气,只能忍下道:“此事我会处理,你先将其他的一一排查。” “是,小的这就去办!” 二虎见终于能走,招手带走余下的人,赶紧逃离。 谁知道梁哥遭了这么一回黑手,赌坊又空无一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爆炸! 二虎带着人先去跑了城里最有名的画师处,又带人摸排了几家可疑人士,拿着画像敲门去看,或是暗处偷偷观察,皆无一人与昨夜之人有相似之处。 昨夜那人看着身形单薄,身量也并不高,可是气质出众,即使蒙面也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二虎查了一圈,人没找着,自己差些中暑了,被人连忙抬回赌坊休息。 然而,一众人方一进赌坊,便察觉到了气氛的古怪。 “一晚上,你们就让赌坊损失五万两?!” 五万两?? 抬着二虎的两个小厮对视一眼,面色一白,又一阵庆幸。 还好他们昨晚是同梁哥一块儿晕在后院,前面赌坊损失惨重,应当怪不到他们头上? 二虎也是虎躯一震,晕沉恶心之感立即消退,“快,快放我下来!” “啊,二虎哥,你不是中暑了吗?还是让我们抬你进去!”两人还想献献殷勤,毕竟大虎哥二虎哥可是梁哥眼前的红人。 二虎瞬间瞪大了眼,瞪了瞪双腿,“还抬?没听见梁哥的话吗?梁哥定然气的不轻,再抬进去,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你们二虎哥我!赶紧放我下来!” 二虎蹬腿舞手就要下去,一颗心狂跳不止。 带着两人进入赌坊,这才发现乌泱泱一众赌坊伙计全都低着头,跪在下首。 就连大虎也不例外。 二虎平时就是个傻子,但对于梁哥的心情还是能感觉到的。 他推了一把身后的两人进去,小跑到梁哥身边,“梁哥,这是画像,因对方蒙着面,只能画成这样了。” 梁哥面色不善的将画像接过,画像上之人,只一双眼露在外边,束发之冠也无甚特别。 虽然这对眉眼是个精致少见的,但光凭一双眼也很难找到人。 “就带着一张画纸回来,人呢?” “人……人没找到!”二虎咬了咬牙,只能如实回禀。 梁哥捏着画纸的手用了力,抬脚便踹在了二虎的腹中,“没用的东西!” 大虎抬了抬手,想要扶自己的二弟,终究是撇过头去,不敢看。 跟着二虎回来的两个小伙计立即‘扑通’下跪,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梁哥大手一拍,将画纸拍在桌上,“你,你们,还有你们!养你们这么久有什么用!我一不在,你们恨不能将整个天也赌坊都拱手送人了是不是!” 指了一圈人,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跪着一人颤巍巍抬了抬头:“梁哥,这实在是对方赌技超群,就连徐书生都完全不是对手,昨夜上的可是咱赌坊最厉害的荷官,没法啊!” “对方是谁?”梁哥扶额,被气的要死。 他松了手,桌上的画像被风一吹,带到了地上。 大着胆子回话那人一看,错愕的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抬手指着地上的画像,“是,是他!梁哥,昨夜在赌坊赢了万两的就是这个人!” 跪在前排的人也都纷纷抬头看去,笃定喊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第七十九章 冯虎上门请罪 梁哥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你是说画像上这个人就是昨夜在赌坊,赢了五万两的那位?” “没错!就是他!虽然这画像蒙着半张脸,可是这双眼,我们这么多人在场,绝无认错的道理!” “对对对,我看也是,就是他没错!” 接二连三的确认声响起,一时让梁哥怔愣在原处。 这时,门房忽然进来,“梁哥,徐书生的书童在外求见。” “何事?”他抬眸瞪去,语气不善。 他被蒙面黑衣人迷晕一整夜,赌坊又被同一个人给黑了五万两白银,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忽然又有外人前来,他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跪在下首一人想到了什么,立即回道:“梁哥,应是徐真派人来还二百两银钱的。” “昨夜我等实在是没了法子,又找不着您,赌坊还有那么多老主顾我们也不能直接将人给赶出去。” “我便擅作主张,派人去请了徐真过来,希望可以借他之手,让那人知难而退。” 梁哥再度扶额,朝门房的方向扬了扬手,“将人请进来。” 很快,徐真的书童被带来进来,他似乎也看出了气氛不太对,恭敬的行了礼,“梁老板,我家公子命我前来偿还昨夜借贵店的两百两。” “此外,我家公子还有一事相求。”书童说着,又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交予大虎。 “我家公子说了,天也赌坊若是能查到昨夜那位公子的消息,还烦请告知一二,我家公子定当重金酬谢,这一千两只是定金。” 书童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大虎拿着手中的一千二百两,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看向梁哥。 “既然他给了,便先收着。” “是,只是梁哥,那徐真不过是一介书生,连考好几届都未曾高中,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梁哥神色变了变,“客人的隐私也是你好窥探一二的?”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二虎,你带着这几个人再去一趟画师处,将那人的真容给我重新画出来,我就不信了,这人还能就此逃离京城不成!” “是,梁哥,你们几个跟我走!”二虎招了招手,将最先指认画像之人就是昨夜那位传奇赌客的几个伙计给带了走。 梁哥捏了捏眉心,“其余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收拾场地准备今晚开门!” 众人一拥而散,哗啦啦的大厅内只剩下梁哥和大虎。 “将钱都存到账上,再让账房先生来找我。” “大虎领命。”大虎低头退出去,知道这回梁哥当真是气极了。 “等等,你再找两个机灵的,时刻盯紧衍王府,特别是那位京夫人!” 冯虎敢这么说,那位衍王妃也当真给了钱,这就足以证明这个冯虎所言非虚。 “小的明白!” 就算那黑衣人查不出底细,最大的可能还是衍王府里人。 眼看大虎彻底离开,没了外人在场,梁哥这才如释重负了一般,瘫坐在了一处。 一夜之间,亏空了五万两,这让他如何同那位交待啊! 若当真是衍王府里头出的手,光凭他是如何也不敢与之相斗的啊,到头来还得是求上头那位…… 可真到了那时,又是什么都藏不住了。 梁哥还在赌坊内发愁,究竟该如何将昨日之仇给报了,报复的对象还是衍王府的贵妾。 殊不知,贵妾京夫人此刻也是自身难保。 陆衍霆神色平淡的听着下人回禀道:“王爷,今日王妃又外出义诊了,只是从府门前搬到了城西。” “随她。” 景昂闻言却是皱了皱眉,终究没敢说什么。 王爷派去的暗卫都那样说了,这王妃定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王爷竟然如此不管不顾,当真是着了魔啊! 陆衍霆挥手,让盯着清予轩的下人退下。 人前脚刚一离开,后脚又响起了敲门声,“王爷,府门前来了一个男子,名叫冯虎,自称是京夫人在南方的亲戚。” 冯虎? “既然是京夫人的亲戚,自引起兰庭筑即可。” “可是王爷,那冯公子说有要事求见您。” 管家在外头心中也没数,只是府外的那位冯公子实在是太泼皮无赖,他只好进来通传一声,他躬着身子等着里面传出的声音,过了半晌,才有了回应,“那边将人带到侧厅候着,通知兰庭筑一声。” “奴才明白。” 书房外响起离开的脚步声,景昂不知为何心下一空。 他直觉,这冯虎的忽然到来,会对冯京京不利。 而此事,跟清予轩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王爷,昨夜那暗卫才回禀王妃在赌坊救了一人,今日那人便上门求见王爷,还要避开京夫人,这其中怕是……” “怕是什么?”陆衍霆起身,漫步窗前,盯着清予轩的方向。 景昂咽了口唾液,“怕是有什么误会。” “景昂,本王如今人还尚未见着,你便先入为主的如此认为,究竟是不是误会,本王自有判断。” 他回头,盯着景昂继续道:“很多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本王知道你同冯京京相识多年,有心想帮她这无可厚非,但是你要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主子。” “从今日起你便不用来王府了,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再回来。” 陆衍霆语气平淡,但说出的话却让景昂如坠万丈冰窟。 “王爷?您这是,赶我走?” “景昂,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 陆衍霆双手背在身后,摸索着指腹。 景昂跟在他身边多年,在冯京京的事上,给了他不止一两次的机会。 如今,他的计划已经步入正轨,只需等待时间慢慢发酵。 这时候是将自己的“屋子”处理干净的最好时机,有时间休养生息,亦有充分的时间将计划顺利推进。 “走,想清楚了,随时会来找本王。” 王爷这话,已是下了死令一般,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景昂明白,没敢再多说,无奈又有些不甘的退了出去。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何王爷如此偏袒那个叶予微,她在背后做的小动作就可以视而不见,若那人换做是京夫人,只怕此时京夫人已经在正厅跪着了! 偏生那个女人一大早便逃了出去,义诊? 不过就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罢了! 陆衍霆收回目光,景昂还是见的人太少,仗义果敢,却思虑不足。 管家来到房前,“王爷,人已经在侧厅候着了。” “兰庭筑那边可有什么异常?”陆衍霆摸索着指腹,率步出了书房,朝侧厅的方向走去。 叶予微这小狐狸,是一点亏也不愿意吃。 第八十章 你不是清白人家出身 “回王爷的话,京夫人得知消息时并无明显异常,只是在通禀之人离开后很快便出了兰庭筑朝侧厅的方向过去,看着,步履匆匆十分紧张的样子。” 管家小心侧目,暗中观察着陆衍霆的脸色。 听了这话,陆衍霆也不见加快脚步,看着神色无异。 只是他藏于眼中的一抹精光,无人得见。 城西处的一处新辟出的空地,明萝正指挥着人将凉棚给搭好,又置办上看诊的座椅,按照叶予微的吩咐还专门安排了几把椅子,专门供年老或是怀孕的问诊之人坐着等候。 明萝见叶予微又要去搬药箱,忙将人给拦下: “王妃,您昨夜那么晚才回来,统共休息了没有两个时辰又出来看诊,这身体如何能吃得消?” “这些事就让下人们去做,您就好好坐着看诊就行了。” 叶予微知道明萝这是担心她的身体,又看了眼已经排起队的病人,无奈一笑,坐到了看诊位上。 明萝亦步亦趋在一旁紧跟伺候,生怕这大热的天气将自家主子热出个好歹来。 叶予微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用,干脆也不管她,任明萝自行发挥。 昨夜她确实是累得不行,不过小憩片刻已经足够她恢复精神力了。 来到这个世界,一身武力最大的好处就是给了她更多的时间。 意味着她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在无用的睡眠中,体力和精神力都比一般的身体要强上许多。 叶予微抬手,让人放行,开始看诊。 明萝在旁边负责指引拿药,帮助看不懂文字的人明白用量。 因着前日白日的义诊之举,衍王妃义诊已经广为流传,此次将义诊的地点从衍王府前改为更多贫困百姓聚集的城西,更是赢得不少百姓的赞誉。 经叶予微之手确诊过的病患,服用了两剂药身体都大为好转。 众人不禁猜测,王妃这样一手好医术,为何没能将病重的衍王给重新医治好? “你这人知道的还是太少了,衍王那是病吗?那是中毒!中的还是奇毒,你们应该知道中毒之人只有解药可以救命,旁的药水不过都是杯水车薪罢了。” “纵是郭了神医亲自诊治,没有解药,那奇毒依然是无解的呀!” 明萝在一旁听着,给了那说话之人一个赞赏的眼神。 还不算全都是傻子! 她家王妃这医术,若是想要救王爷自然不在话下,可问题是王爷中的是毒,而非一般的病症,不然王妃怎会过门多日也不提为王爷治病这话。 明萝自信的点点头,忽的想到了什么,“王妃,按时辰那冯虎应该已经到衍王府闹开了,咱么这么一走岂不是看不上冯京京的好戏了?” 明萝一晚上也没怎么睡,一早又被叶予微一声令下给叫起来,一顿操持。 因此到现在脑子才悠悠的转过来,想到了冯虎那事。 “嘘,我就是故意避开冯虎,免得他看我们在场流露出异样。” 冯虎到了衍王府,凭着对毒药的惧怕,也绝不敢临时反水。 她离开一是为了给冯虎完美展现的机会,免得说些什么话都得看她的脸色,让陆衍霆的相信度降低。 二是撇清自己身上的干系,没人不想亲眼见证自己罗织的陷阱。 可她叶予微偏偏不想看到过程,只要最终的结果如预期一般,过程如何她不甚在意。 至于陆衍霆和冯京京,他会不会对一个跟了自己多年的爱妾狠下心来,这一点也是叶予微不能确定的。 不过,凭她看人的准度,陆衍霆既然想成大事,就不会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更遑论他对冯京京是否有真情实意也不好说。 他的狠绝,他的坚定,不会让她失望。 “别担心了,日落时回府,一切便自有分晓。” 叶予微依然半遮面纱,低声与明萝说了两句,这才重新继续看诊。 而衍王府内,大戏俨然拉开了序幕。 管家徐叔此刻虽然站在王爷身边,可侧厅里头隐隐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他心头冒冷,恨不得立即遁地逃离。 一刻也不想继续待着了! “冯京京,你不要再恐吓我了,我今日来就是要跟衍王说个明白的!” 里头的男声,中气十足,声调高扬,很是激动的样子。 徐叔偷瞄了眼陆衍霆,见他依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站在原处继续听。 冯京京似乎强压着自己涌上的怒意,深吸了一口气,“冯虎,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先前多次给了你多少银子,你心里没数吗?就因为这回王爷没有亲自下令给冯家赏银,你就要这样逼上门来要钱,你让我以后在衍王府还如何抬得起头!” 随即又立即换了语气,安抚道:“你听我的,先离开王府,冯家究竟想要多少钱我来解决,决不能将这样的丑事舞到王爷面前呐,冯虎,你替堂姐我想想,嗯?” 冯京京抬手抓上冯虎的衣袖,眼神却有意无意的瞟向门前的暗影。 她注意到了,衍王应该就在门口,此时正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奋斗这么多年的一切,就这样功亏一篑! 冯京京手上用力,拽了冯虎两下,看向他的眼神安含警告。 冯虎在天也赌坊被梁哥等人揍得不轻,可也不知如何,只一夜他脸上身上的外伤都奇迹般的全部恢复,丝毫看不出受伤的影子。 只除了他肚子里,被那个人硬塞进去的一颗乌黑毒丸。 冯虎想到自己若是不完成对方的交待,就要交代在这儿,心一横,将冯京京的手背上重重一拍,跳出去两步远。 指着她大声叫着:“冯京京,事到如今了,你还要将衍王,将整个衍王府的人骗到什么地步!” “冯虎!你在说什么你自己清楚吗?” “若是喝醉了酒赶紧回去醒酒,不要在衍王府里发酒疯!”冯京京快步上前,想要将冯虎的嘴给捂上。 冯虎又是猛的朝旁一跳,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动作,“你你你!不要想着对我动手动脚,反正你不是清白人家出身的事就是事实,你就算藏十年、二十年,这都是改变不了的!” 第八十一章 冯虎嘴炮噼里啪啦 冯京京朝他跑去,伸手要去抓冯虎,另一手在袖中不断缩紧。 不可以,不可以! 冯虎怎么敢这样放肆的,就将她的辛密之事这般随意的说出口! “冯虎,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敢在衍王府里满嘴胡说!” “秀秀,帮我一起,将这个胡说八道的骗子抓去送官!” “是!” 侧厅本就只有冯虎一人在等着,冯京京带着秀秀先到一步,以为可以稳住冯虎,谁料到冯虎却像是中了蛊一般,不管不顾的要将她的遮羞布给全部撕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也顾不得外边的陆衍霆,只一心想赶紧让冯虎住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还要抓我?冯京京,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 “对了,左右我们冯家与你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当初你能为了顺利进入衍王府,收买我们冯家人认你归宗,今日你也能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将冯家人赶尽杀绝!” “只有这样,你才能永远保守这个秘密,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花魁小娘子?” 冯虎一边跑着,一边灵巧的避开冯京京和秀秀的围堵。 同时,嘴里依然大声说个不停。 若是那人在场,想必也会为他的如此尽职尽责‘宣扬冯京京的密事’而感动的! 冯京京在听到“花魁小娘子”这几个字时,浑身像是忽然被抽干了力气,顿时没了再追他的力气。 花魁小娘子……花魁小娘子! 她在那些勾栏下作地方的日子,似乎是永远都抹不去的曾经。 为什么,她都这么努力的想要好好活着,还要被曾经的过往给束缚。 就算她拼尽一切,也只能做衍王的一个妾! 而叶予微,就因为她的出身,即使是个冲喜的名头,就能够以嫡女的身份入主王府,做一个衍王妃! 纵使外人都自觉王爷命不久矣,她这个衍王妃也不过是个虚名。 可她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所作所为意欲为何,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啊! 待到那一天,王爷真的登基正统…… 她不服,凭什么就要便宜了叶予微! 思及此,她缓缓抬眸盯着冯虎,那眼神透着决绝的狠意。 王爷既然迟迟不现身,那是否也说明他默认她可以如此行事? 只要不将此事真正的摆到他的面前,或许王爷还是愿意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京京盯着冯虎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坚定,只见她忽然抬手,在空中虚转了一圈,掌中便立即握了气,抬手便朝着冯虎的方向直直挥出。 “冯虎,去死!” “住手!” 冯京京那团本就不够明朗的气,在空中直接四散。 冯虎眼看着攻击自己的那团气在自己面前散开,猛然松了口气大力喘息了两下。 吓死他了,差些便要真的交代在衍王府了。 果然那人所言非虚,只要他进了衍王府,他的人身安全就受到了保障,冯京京就算真的疯了对他动手,也绝对不会得逞。 “王爷,王爷你听臣妾解释!” 说时迟那时快,冯京京反应迅速的立即跪到忽然现身的陆衍霆面前,双眸满含着热泪,如泣如诉。 但冯虎也不是个傻的,学着冯京京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陆衍霆面前。 “王爷,您终于来了,我冯虎今日来就是要为您揭开冯京京的真面目!” “她根本就不是我们冯家家族之人,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顺利进入王府,花钱买通了我们冯家的族老,欺骗的您啊!” “事到如今,我知晓了此事,自是不愿意王爷再受这妖女的蒙蔽。” “还请王爷听我说明!” 冯虎按照叶予微的吩咐,见到陆衍霆先不详细说明,只是说清他来此的目的。 说罢便是朝着陆衍霆‘哐哐’磕了两个头。 那力道,不可谓不是真真切切的实意。 陆衍霆颦眉,他根本不想管冯京京和这忽然冒出的男人之间的破事,可是叶予微想让他看,想让他管。 他抬腿越过二人,坐到了主座。 立即便有小厮上前,斟茶倒水。 冯京京是清楚王府的规矩的,方才他们在侧厅争论多时,也不见有下人前来打扰,除了是王爷的授意,没有别的解释。 想到这里,冯京京心跳快了两拍,脸色也变了变,立即起身准备调整位置跪到陆衍霆面前。 秀秀想上前搀她,反被冯京京推搡了一把,“别碰我。” 她重新跪倒陆衍霆身前,“王爷,王爷您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这个冯虎自导自演的,全都是他胡说八道!我的身世究竟如何,您应当是再清楚不过的,否则如何会将臣妾接进府呢?” 对了,当初她入府时,王爷也是去查过的。 如果现在王爷信了冯虎的话,那便是说明当初他派出去的人行事出了问题! “京京,你这话是在说本王识人不清,用人有误了?” “京京不敢,王爷恕罪。”冯京京面色愈白了几分。 王爷虽然口中仍唤她作“京京”,可是那凉薄的语气,实在让她生寒。 陆衍霆用杯盖掩了掩茶末,“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 “你,”陆衍霆看向冯虎,“将你所知道的一切如实招来,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要你们整个冯家陪葬!” 欺满皇族,每年还从他的手里捞出大笔的油水,让整个冯家陪葬似乎都是轻的了。 冯虎膝盖移步,心中亦是惶恐但也还努力维持着镇定,“王爷恕罪,草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这个冯京京,本就是一个风尘女,当着花魁还不知足还想着野鸡变凤凰,多年前便偷偷花了重金联系到了我们冯家族中的族老,将她的名字加入族谱,做出冯家遗失在外的孤女假象。” “堕入青楼,也不过是生活所迫,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孤苦无依,命运坎坷的女子形象。” “成功进入王府后,她承诺给冯家的钱却并非出自她自己之手,而是靠着每年为王爷进奉的茶叶赏钱,还一直佯装是她自己的体己银钱贴补。” “草民知道此事,便知道王爷这是被此女蒙昏了头,此女骗财骗色,罪大恶极,草民实在不忍心看王爷多年来一直受人蒙蔽,这才想着要让王爷赶紧抽身,将此女的荒唐行径告知殿下,还请殿下明察!” 冯京京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虎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就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他这番言论绝对是早有预谋。 就凭冯虎,他根本就不可能敢在王爷面前,张口便说来这般凌厉的说辞。 不管三七二十一,冯京京张口便喊冤,“王爷明察,京京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有无二心您再清楚不过,我是绝不会伤害王爷您的啊!” 第八十二章 假族谱 冯京京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虎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话。 他这番言论绝对是早有预谋! 就凭冯虎,他根本就不可能敢在王爷面前,张口便说来这般犀利的说辞。 不管三七二十一,冯京京张口便喊冤,“王爷明察,京京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有无二心您再清楚不过,我是绝不会伤害王爷您的啊!” 冯虎也不甘示弱,“怎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冯京京,你以为这是你的一言堂吗?” 回怼了冯京京两句之后,冯虎转头对陆衍霆异常认真道:“王爷,草民所说绝无半分虚言,只要王爷将冯家各族老请来当面对质,一切自有分晓!” “此外,草民除了人证,还有物证,请王爷一观!” 陆衍霆挑了挑眉,不顾冯京京已然大变的神色,给了一旁的徐叔一个眼神,徐叔便立即心领神会的上前,接过冯虎口中的物证。 “这是我们冯家二十三代的族谱原件,毕竟擅自修改族谱一事可大可小,当初族老虽然收了冯京京的钱,但经过商议还是没有在真正的族谱上动手脚,给冯京京看的不过是伪造版本,这才是真正的族谱!” “什么?!”冯京京脸色唰白,额间冷汗直冒,看看冯虎又看看徐叔手中的族谱,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你们给我的族谱那样新……” 她原本一双漂亮惑人的眼眸,此时似是有两团火猛烈的烧着,直指冯虎。 冯虎亦是惊惧交加,但他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只有死路一条。 冯京京和冯家也不过是利益关系,两害相权取其轻。 “冯京京,你也是傻,族老们不过是忽悠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族谱,又急着找一门同姓假装同宗,这才轻易的骗过了你,事到如今,欺骗衍王这样的重罪你还打算瞒着吗?”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徐叔将冯氏族谱重新合上,递交给陆衍霆,“王爷,这本族谱中确实没有京夫人的名字和出身来历。” 冯京京听到徐叔的声音,心里最后的那一抹希望也彻底熄灭。 看着陆衍霆翻动族谱的手指,一双眼里慢慢盛上盈盈的泪水。 “殿下,您听我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京京有意为之啊,京京只是,只是对殿下太过爱慕,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入王府,殿下您应该明白我的心意的!” 冯京京一番话真情实感,泪眼婆娑,一个呼吸掉一滴眼泪,让人观之心动。 冯虎看着陆衍霆的眉头越皱越深,趁热打铁道:“衍王殿下,您这位京夫人不仅身世造假期满您多年,将您的财产以自己的名头转送冯家以此来保守秘密,如今更是授意我出面花钱找人污蔑衍王妃!” “想必王爷肯定也听说了王妃义诊之事,起因便是草民受冯京京的威胁,找到一位有一个多年病死人的母亲,让她强迫王妃应下救人之事,她儿子这症本就是等死的命,到时再反告王妃救人无方,将人害死。” “王妃神医弟子之名便毁于一旦!冯京京此举就是想毁了王妃,毁了王爷,毁了整个衍王府啊!” 冯京京心里一咯噔,这是要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推到陆衍霆最不能忍的地步! 一旦让陆衍霆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他的大计,他绝不可能会再给她机会! 冯京京惶恐的看向上方,没错过陆衍霆一闪而逝的阴鸷神情。 陆衍霆随意翻动书页的手指一顿,他原以为冯京京不过是欺瞒他,他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冯京京竟然又将手伸到她的面前,也难怪她一早便避了出去,留足空间给他收拾自己的后院。 “冯京京,他所言是不是真的?” “殿下,莫要信了他人挑拨,京京对您的真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想害您,害王府呢?殿下!” “那你的意思,便是认下了你想要害王妃的事实了。” “不,不是这样的殿下,我,我……” 冯京京此时的慌乱神色,只要是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 “冯虎,念在你今日主动揭发告罪,功过相抵,本王不会再追究你和冯家,但希望你返回冯家之后警戒众人,有些事永远烂在肚子里。” “今日过后,若是坊间还有一些莫须有的传闻,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们冯家。” 冯虎经陆衍霆这么一番话的敲打,此行的任务也顺利完成。 至于这个衍王究竟会对冯京京如何处罚,就不是他可以干涉的了,立即磕头谢恩,被徐叔给引了出去。 临走前,徐叔还一把将秀秀也给拖了出去。 待几人彻底离开,侧厅内便只余陆衍霆和冯京京二人。 “殿下……” “冯京京,陷害王妃一事,你不是第一回了。”陆衍霆用力将自己的裙摆从冯京京手中挣出。 冯京京手中一空,心中更空。 对上陆衍霆的眼神,立即猛的磕头,“京京知错了,求殿下网开一面;京京知错了,求殿下网开一面……” “够了!” 陆衍霆此时的不耐已到极致,叶予微还当真是给他演了一出好戏。 只是冯京京,心思不纯,确实是不能再留在王府里了。 “前因后果,你既做了一切便都自己承担,给你两个时辰收拾完毕,带着你的侍女离开王府。” “离开……王府?”冯京京难以置信的抬头,额间磕的一片血红。 “这已是看在你跟着我多年的情分上,京京,本王所求的大业,你同景昂应是最清楚不过,可到头来,你们俩倒成了本王最大的隐患。” “收拾好,本王让景昂送你出城。” 冯京京东窗事发,脑子早已乱作一团。 但听陆衍霆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些反应过来。 王爷这话,是将她和景昂全都遣派出去的意思了? 可是现在正好到计划的关键时刻,成败在此一举,王爷为何要在如此关键的时候将他们二人全都送走? 莫非,这也是殿下计划中的一环? 冯京京似乎有些反应过来,再次看向堂上之人确认一番,陆衍霆却已经率先夺门离开。 她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王爷的计划,但她跟景昂毕竟是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的得力下属,王爷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王妃就将他们二人全都送走。 冯京京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带着秀秀回兰庭筑收拾东西时反倒平静了许多。 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第八十三章 结束义诊,查验结果 陆衍霆回到书房,在暗处一人忽然现身,看身形与景昂并无二致。 那人朝着陆衍霆恭敬的拱手行礼,抬头间,那容貌更是与景昂一模一样,只是仔细一观,又能发现此人与景昂的些许不同。 “景川,华兰县一切安排的可妥当?” 景川重新低头回答:“回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需京夫人过去主持,等待时机即可。” “好。”陆衍霆被刚刚一出闹剧弄的烦闷。 冯京京有错在先,叶予微出手反击无可厚非。 但冯京京毕竟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得力下属,大计未成,尚不能真正如她所愿。 他能做的也只有先将人原调,让两人暂时不见。 景川见他面色不佳,请罪道:“还请殿下切莫为此事过于烦忧,京夫人终究是殿下您的人,就算有些行差踏错,但她绝不会做有害殿下之事。” 陆衍霆明白,这也是他为何还将冯京京留着的原因之一。 “再者景昂终究还是不够懂事,成日跟在殿下身边也未从殿下身上学到一分,属下归来定会好好教育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陆衍霆点了点头,“行了,你也不用替他开脱,你们俩不过是一前一后出生的双生子,谈何长幼,景昂确实还不够成熟。” “既然你回来了,之前景昂一直代你出面的许多事,需要你之后慢慢重新接手,速度要快,行事要稳。” 景川眼神坚定,“殿下放心,景川定不负殿下所托。” 景川与景昂是一对双生子,景川为长,景昂为幼,两人虽相差不过半刻出生,但景川身上,无论是气质还是行事,都比弟弟景昂要稳妥淡定许多。 “至于冯京京,她离开京都后,醉欢居也需要一个人暂代她职继续监管搜罗各地情报,这件事你看着处理。” “华兰县那边也需要盯紧点,看看她离京之后,醉欢居还有谁是同她一直保持联系的,本王不需要一仆事二主的奴才。” 陆衍霆看似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杯盏,但吩咐之事皆在要点。 冯京京将醉欢居的情报网为己所用,恶意散播叶予微是郭了神医亲传弟子之事,招引来无数或真或假的病患。 所期待的,不过是看叶予微在医术之上出事,但叶予微的医术几人皆心里有数,冯京京肯定还有后手,为她罗织一个治人不善的罪名。 到时再添油加醋的传扬,叶予微在整个京都的名声便是彻底毁了。 在让他意识到,叶予微并不是王府的最佳选择,也并非是无可替代。 冯京京的歹毒,他心中有数。 可此事,她行的太过,碰叶予微本就是个不明智的选择,她更是将个人恩怨凌驾于整个王府的颜面之上,还算计到了他的头上。 若不是大计未成,冯京京又知道的太多,他当真会让景昂亲自送上三尺白绫,将人了却在王府内。 “殿下放心,醉欢居内部之事属下也会协力严查,尽快给殿下一个交待。” 景川说完,利落的推门离开。 此前,景川本就是负责暗卫营的主舵,只是两年前被陆衍霆秘密派往华兰县,经营一处暗访昉锻造兵器和铜钱,直至近日才重新回到京都。 景昂因与景川长得极为相似,这两年来任何需要的场面,都是景昂代他出面,稳住众人,未露出一丝异样。 只是如今景川归来,景昂代理的这两年许多事还需要重新整理和熟悉。 日落的夕阳余晖越过窗户,打在陆衍霆精致的眉眼上。 望着日薄西山,陆衍霆想到,城西乃是日落之景观赏的最佳位置。 然而此时,站在最佳位置的明萝却是无心赏日,忍不住朝叶予微催促道:“王妃,时辰到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府?” 叶予微轻轻点了点头,耐心告知最后这一位看诊的老太太症结何在,如何用药等等,这才起身,对着后面排队的人略表歉意: “诸位,今日义诊的时间已到,烦请各位早日回去歇息。” 排队的人群她按照惯例,急症重症优先,排在最后的那几位应是没有大碍,让人先归家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明萝带着王府的小厮出面,挨个将人劝说走。 叶予微上了马车等着一切妥当再回王府,也不知陆衍霆会对冯京京如何惩罚,总归不要让她失望的好。 过了好一阵,明萝才上了马车,“余下的那几个,分明就是来看热闹的,劝都劝不走,推搡人的力气比阿莫还大。” “可有受伤?”叶予微抬手,将明萝握着的左手拿过来看,确实红了一大片,还有些微肿。 明萝嘻嘻一笑,将手抽回来,“无事,不过是被推搡了两下,将人劝走了就好。” 王妃这般关心她,这伤也不算白受。 “回去给你拿点药酒,搓热之后敷上,这两日注意休息不要再提重物。” 手腕上的伤虽然不重,但若是不管不顾,好的慢不说,就怕留下后遗症,以后难保不会复发疼痛。 知道这小妮子是不想让她担心,但没道理她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好。 “好,多谢王妃。”明萝笑的开心,手腕上的红肿也感觉不到丝毫痛意了。 待马车摇摇晃晃驶回王府时,府内却是出奇的安静。 “奇怪,今日怎的如此安静?” 明萝虚扶着叶予微下了马车,感觉有些古怪。 “先回清予轩,再找人问问。” “好,王妃你说会不会是王爷对京夫人用刑了,所以下人们都跑去围观了?” 叶予微摇摇头,她也并不确定。 陆衍霆此人真真假假,虽然说会给她王妃的尊荣和体面,但也难保不会为了多年与冯京京的感情,将当初对她的承诺抛之脑后。 回到清予轩,阿莫便忽然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将明萝吓得不轻。 “嘶,阿莫!你吓死我了!” 明萝捂着手,刚刚一下又让她撞到了手腕,此时正被痛的眼冒泪花。 阿莫见她忽然变了脸色,有些后怕,“对不起明萝姐姐,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怎么了?可是撞到了何处?” 见明萝一直捂着手腕,阿莫后悔极了,想要上手查看,又觉得不妥。 叶予微从药箱拿出药酒,丢给阿莫,“你明萝姐姐原本就被无赖给弄伤了手腕,刚刚被你一吓又撞了一下桌角,新伤叠旧伤,你自己看着如何补偿。” “啊?明萝姐,我我真不知道,我给你上药!” 阿莫赶紧将药酒打开,倒在自己的手上,用力搓热,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将明萝的手给拉过,轻轻覆上。 第八十四章 太后懿旨,请王妃跪听 明萝的手腕处原本刺痛的厉害,却忽然被一阵滚烫给包裹,伤口处传来暖暖的温度。 明萝抬头,看向此时一脸焦急又带着懊恼之色的阿莫,愣了愣神。 “王妃,这样可以吗?” 叶予微眼带戏谑,点了点头,“暂时是可以了,不过这两日每日都需要经常用药酒按摩。” “我知道我知道,明萝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明萝脸上一热,慌乱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药酒的味道瞬间盈满鼻息,“你瞎说什么呢?” “我我我……”阿莫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所说,带着些许歧义,“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王妃你快帮我解释解释。” 叶予微却是笑看着两人略显慌乱的神色,一个两个的耳尖红的不正常。 笑意噙在嘴角,“行了,阿莫你今日在外王府,可知道发生了何事,为何府内的下人们在后院一个也见不着。” “王妃,可算等到您问了。”阿莫听到王妃终于问到关键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颇有些激动。 “都是您的计策妙,你离开王府不久,冯虎便按照事先说好的来到府上喊冤,物证我也连夜为他准备好了,这一番人证物证的双重证据,冯京京的所作所为自然逃不了。” “这不,就在刚刚景昂大人亲自将她和秀秀给送出了京都,说是王爷下了令,今后没有他的吩咐,京夫人是永远不能再回京都再回王府了。” “当真?”明萝被这么一打岔,内心的那一些旖旎瞬间烟消云散。 心中默念:阿莫就是个弟弟,阿莫是个弟弟…… 阿莫相当肯定的重重点头,“当真!就因为如此,府里的下人都聚到了前厅一看真假,又被徐叔一顿训斥,现在人还没放回来呢。” 怪不得他们从后院直接回的府,却在后院一个人影都未见着。 明萝看向叶予微的方向,却见她并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王妃,那个冯京京都被王爷送走了,您也开心点啊,起码日后,不会再有莫须有的人成日在您面前蹦跶。” “王妃,您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您放心,阿莫方才也去看了,确认是冯京京上了马车无误。” “等等,阿莫,你前面说冯京京是被谁送走的?” “是景昂大人亲自护送。” “景昂……他只负责送出城还是一路护送冯京京?” 叶予微接连的追问,问的阿莫有些发慌,偏生还真的问到了他不清楚的点,“这,我也不太清楚了,当时偷偷围观的人太多,但大家基本上都是同时知道,阿莫想找人打探也无处可问。” “对了,王妃若是有需要,我可以去隐晦的问问徐叔。” 阿莫眨巴眨巴眼,想要弥补。 叶予微却是抬了抬手,“不用了,你们都先出去,我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明萝眼观鼻鼻观心,看出叶予微似乎有些心事,拽着阿莫就要往外。 “唉,药药药!”阿莫一把将桌上的药酒给捞入怀里,这才被明萝拽着踉跄离开。 待两人离开,将房门重新带上,整间房内才只剩下叶予微一人。 此时虽已日落,但天还未全黑,只是门窗被关上,室内便黑了大半。 叶予微摸索着越过屏风,倒在自己的软塌上。 身体得到了极大的舒适满足,但她一双眼却是明晃晃的直盯着屋顶。 陆衍霆回京的日子,不可谓不是如履薄冰。 虽然成婚之后,宫里来请平安脉的太医来的次数少了,但陆衍霆那厮绝不是就安于此状的人。 他既然能做到让宫中的太后慢慢放下戒备,就应该做好了后续的接应措施,从而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为何,在现在这样重要又危险的时刻,他要将景昂派去送一个冯京京离京。 冯京京和景昂二人,皆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 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这二人忽然离府,难保不会被大做文章,成为太后手中的把柄也未可知。 毕竟,衍王将一个没有身份的青楼女子纳入府中,还揭开了被欺骗多年的真相,东窗事发毁的不仅仅是冯京京一人。 她对此其实早有预料,陆衍霆就算会惩罚冯京京,但也不会让事情的真相流出去。 因此并未让阿莫盯着冯虎,因为她知道,只要冯虎离开了衍王府,陆衍霆自会将人处理干净。 远在南方的冯家,也根本不会是问题。 只是让景昂送冯京京离京这步棋,陆衍霆究竟是怒气上头,恨冯京京恨到不行? 还是另有图谋,将二人送离王府送离京都,为的其实是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对此,她并不确定,但凭着这段时间对陆衍霆的了解,她更倾向于自己的第二种猜测。 想着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明萝的声音,叶予微才回了神,缓缓起身。 “进来。” 明萝推开门,却并未直接进入,而是站在门边道:“王妃,太后娘娘派人前来传话。” 太后?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让人进来,就说我有些乏了,不宜亲见宫中的贵人,隔着屏风说便可。” 明萝身后的太监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黑。 他可是太后娘娘钦点的传话官,这个衍王妃未免也太大胆了些,竟然将太后都不放在眼里,比衍王还要嚣张! 哼,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见一家门。 明萝回头朝公公哂笑,“不好意思了公公,我们王妃近日频频义诊,实在是身体疲乏,想来太后娘娘她慈悲心善,定不会降罪于我们王妃的。” 太监纵使心有不满,但面上还算过得去,“自然。” 不急,明日这衍王妃进宫,太后宫里有的是对付她的招数。 这般想着,跟在明萝屁股后头进了内殿。 隔着一个高大的屏风,太监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朝里头道:“王妃,咱家奉太后懿旨,前来传旨,还请王妃听旨。” 叶予微坐在床沿边,她要隔着一个屏风,为的就是不想对这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下跪。 闻言也只是敷衍道:“臣妾在,公公请。” “咳咳,王妃莫要忘了,虽然咱家只是传个话,但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懿旨,还请王妃跪听。” 叶予微压下不耐,抬了抬脚,将床畔的鞋给踢下去,发出“咣咣”两声,倒是同下跪的声音类似,“自然,公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咳咳”,公公看不清屏风后的景象,听后边传来的声响,还在心下啐了一口她低俗,随便一个动作竟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真是没有礼教! 第八十五章 楚家嫡女,世代为后 太监又装模作样的清了两下嗓子,这才夹着又尖又细的声音道:“哀家听闻衍王妃是神医郭了的亲传弟子,近日又在城中义诊多日,此实乃利民利国的好事。” “哀家近日亦深思郁闷,头疼难忍,请衍王妃明日入宫一探过后封赏,钦此~~” 这意思,是太后那老太太要她入宫帮忙看病,还得看完了才有赏赐拿? 叶予微在屏风后的软榻上,已变成了半卧的姿势,“臣妾领旨,谢太后恩典,臣妾明日定当入宫为太后娘娘分忧。” 太监在外头听她这么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还不算太不懂事。 “既如此,咱家便先走了~” 他虽然这般说着,可是脚下却没有半分要动的意思。 叶予微听出来了,又来一个讨赏的。 心疼自己的钱匣子一秒,想到明日入宫领赏倒也不那么心疼,佯装紧急的对明萝吩咐着:“明萝,快去送送公公,公公这大热天的跑一趟,可不能让人家白来。” 明萝听着自家主子语气里的暗讽,压下嘴角的轻笑,应和道:“王妃放心,奴婢省的。” 明萝退后,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袋塞到太监怀里,假笑着送人离开清予轩。 没过多久,明萝重新回来,便见屏风后一双七倒八歪的鞋,再看着床榻上‘清凉’的很的王妃,心中便明白了。 “王妃,咱这是才出虎穴,又入龙潭,明日进宫可得小心了。”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上次进宫便看出宫里不论是太后还是其他的宫嫔妃子,都有些积年已久的隐疾。 特别是这位太后,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就算保养的再好,再注重养生,总有些是岁月强加在她身上,一般医者无法解决的问题。 她既然说是替她治疗头痛之症,想来也不能太过为难。 若是再同上一次那般,想要拿她作祭品,对付陆衍霆,那么她也有的是‘宝贝东西’能让太后这么一个上了年纪多年独居的老女人,好好渴望一番。 想想那画面,便让人发笑。 明萝看她忽然一笑,有些害怕,“王妃,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没事,让人传膳。” “好。”明萝行了礼,心有戚戚,有些担心的一步三回头。 上次王妃与王爷入宫回来,便陷入了僵局,这次去准也没什么好事,太后那个老妖婆还真是上了年纪就喜欢乱作妖的很。 将房门带上,直奔膳房。 她也饿的紧了,倒是王妃最近吃的越来越少。 不知今日厨房里的几位大厨有没有什么新花样,能让王妃扬起兴趣多吃两口。 宣旨的太监回了宫,将发生之事转述给了太后,虽然拿了赏银,可嘴里仍旧是没两句好话。 “哦?那当真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 “是,而且衍王妃行事不够端庄,半点没有太后您当年的影子。” “这还用你一个小东西说,去去去,下去领赏忙别的去~”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小福子摆了摆手,把这些个不懂事的小奴才给赶走。 这些年轻人,究竟是不懂事,如此大胆的在主子面前搬弄是非,也不怕最后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母后息怒,明日衍王妃便要入宫,进了您的地界儿,可不得一切都按母后您的吩咐来办吗?” 太后这才缓缓点了点头,对小福子的话颇为满意。 此时,退于后殿的皇后也缓缓现了身,径直坐到了太后下首的位置。 “母后,这衍王府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您说衍王这次可是为自己寻了个好助力?衍王妃义诊之事一出,满京城都是衍王府的美誉。” “哼~”太后冷哼一声,“不过是回光返照,一个小小叶家女,还能将如今的局面扭转不成?就算她能有所动作,陆衍霆怕是也没时间撑到那一日了,一个叶家还不足以保他安然无恙。” 太后与皇后皆为楚家人,历代楚家嫡女都是后位的唯一人选,也因此魏国的皇室后宫多年来都被楚家把持着。 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皇帝想要将此传统给废除,可无不是轰轰烈烈的以失败告终,就是无疾而终。 多年来,尚未有一届皇后不是楚家嫡女。 皇后与太后一条心,将整个后宫操持在手中,更是将楚家和整个皇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皇后接着附和:“母后所言极是,想来衍王是这辈子无福享世,让衍王妃治病救人为他下辈子积攒些福运。” “呵呵,”皇后这话惹得太后冷笑一声,“不过是不足为惧的蝼蚁,太医说了那位活不到年底,这衍王妃就是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如何?” “在叶家养精蓄锐这么多年,瞒过的也不过就是些鼠辈,以后若是还敢在哀家与你的面前耍威风,待陆衍霆走后,西南封地让皇帝直接收回即可。” 皇后含笑,“还是母后想的周到,若是她表现得好,还能回西南封地做个太妃……” “什么太妃不太妃,陆衍霆那样的身体,留不了种!”太后皱眉打断了她,这自古就没有一子未诞,便可借夫生前的荣华,颐养天年之说。 皇后扯了扯嘴角,还是努力挤出笑意,“儿媳愚钝了,母后这是压根儿没想给衍王府留余地。” “诶,此话也只可在哀家面前说说,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肯定又要指摘哀家的不是,孰不知哀家这般算计,为的都是他!” 太后一手撑着软塌上的小几,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锁。 皇后宽慰道:“皇上会懂得母后的良苦用心的,母后您不要太过操劳了,今日臣妾便不多做打扰,先告辞了。” “嗯,去。”太后闭着眼,轻声回了皇后一句便不想再开口。 今日她头疼的愈发厉害,尤其是太阳穴抽痛的让她实在难忍。 若那个叶予微真有几分本事,能把御医都治不好的多年顽疾给她治好了,也算是她有些用处。 若是能将人笼络过来,做她在衍王府的内应…… 太后为自己脑中忽然冒出的这个念头一惊,小福子察觉到异样忙道:“太后可是头疾加重了?奴婢立即去太医院请太医!” “不用,扶哀家进去歇息,再让人把助眠香给点上。” “是,太后您小心。” 小福子小心搀扶着太后进入寝宫,招手又命人去点香焚炉。 没了李嬷嬷,他现在可是太后身边唯一的亲信,在其他宫婢面前很是有架子,不过看众人的反应似乎也都习惯了。 闻着袅袅的香气,沉沉入睡。 睡前太后还想着叶予微那张脸,确实绝色。 加之医术不凡,若真能收为己用,不失为对付陆衍霆的一步好棋。 第八十六章 不肯吃亏,不遑多让 明萝从厨房回到清予轩,见叶予微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偏生另一条垂下的胳膊肩膀处,薄纱滑落,香肩半露。 好一幅美人小憩的醉人画面。 明萝出神间,叶予微唇瓣轻启:“可是发生了何事?” 早在明萝进门之前她便听出了她的脚步声,还听出了她脚步声中的凌乱,慌慌张张,定然有什么事。 明萝猛然回神,提了口气,“王妃,厨房说王爷吩咐今晚的晚膳都送到清予轩,不用再另外准备,这意思是王爷要过来用膳,您快起来收拾收拾。” “他要过来?” 这又是整的哪一出? 叶予微撤了手,将外衫一拉,盖上露在外边的白嫩肩膀。 “王爷过来用膳这可是大事,明萝为您找几件合适的夏衣换上。” 想着王爷与王妃已有多日未曾独处用膳,这京夫人一走,王爷就来了,该说不说,王爷心中大抵还是很看重王妃的。 明萝想着,也不管手腕处的伤,开心的一头砸进叶予微的衣柜。 不小心翻到那晚的夜行衣,又赶紧扒拉两下,将夜行衣往最里处又塞了两层。 “王妃,这夜行衣你仔细些,若是被其他人发现,恐会生事。” “怕什么,在我东西在我房里的衣柜,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那个胆子。对了,天也赌坊那边后来还有什么消息吗?” 明萝手中动作不停,很快翻出了一件湖蓝色的夏裙,自觉跟王妃十分相称,“也是……赌坊那边倒是派了不少人出去找一个画像中的男子。” “哦?还画了画像,不算太笨。” 叶予微轻笑一声,不过光凭一张画像,想在京城中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画像中的还是个男子,她仔细乔装,可不止在衣装上,便是拿着画像与她本人一一比划,也很难让人相信她就是画像中那个老练的赌手。 明萝开心的比划着,“王妃王妃,你看这件如何,这料子透气穿着肯定清凉,这颜色也与王妃的肤色十分相称~” 招了招手,“行行行,就这件,你放床上我自己换,门口守着去。” “好嘞,王妃您换好之后再叫明萝,我进来给您梳个新发髻。”明萝乐滋滋的推门离开,手腕虽然缠着白色纱布,可也丝毫不影响她内心的雀跃。 叶予微不懂这个小妮子在开心个什么,算算日子,明日宫中的太医照例来请脉,陆衍霆这会儿来清予轩用膳,为的肯定是让自己施针罢了。 只是,明日太医问诊,那皇宫便只能她自己去了。 虽然她叶予微不惧单打独斗,但想想不在陆衍霆的庇护下进宫,还是有些小刺激。 明萝方一出门,就撞见从拐角处而来的陆衍霆,身后还跟着‘景昂’。 “王!” “免了,让厨房那边上菜。” 陆衍霆没看出明萝有些惊异,抬手直接将人赶去厨房。 明萝想到王妃还在里头换衣服,有些纠结,“王爷,要不还是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王妃此刻或许还在小憩。” “无妨,本王自己进去就行。” 好,王爷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明萝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况且,她还想在衍王府好好混下去呢! 可不能得罪了最大的头头。 行了个礼,朝厨房的方向快走去,临走前明萝瞥了一眼王爷身后之人。 阿莫不是说景昂负责护送京夫人,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怎么能这么快又回到王府?景昂大人这轻功已经好到如此地步了? 而且今日见到王爷身边的‘景昂’,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可具体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同。 但有一点,这回的‘景昂’没再臭着一张脸进入清予轩。 明萝带着大大的疑惑和小小的紧张,快速到厨房传了话又先一步回到清予轩。 叶予微听到屋外的动静,脱衣服的动作一顿。 不过伴着推门而入的脚步声,她挑唇一笑,快速的褪去薄衫,将明萝早早准备好的衣服从床上拿起。 她这卧房还隔着一方由外看内看不清的双面屏风,陆衍霆进来了也无所谓。 再者,她也不是古代封建保守的旧女人,穿着内衣内裤的,就算被看了也伤不到她二两肉。 陆衍霆带着景川入内,扫视一圈不见叶予微的踪影。 想到明萝的话,想来她应该还在塌上睡觉,低声对景川吩咐了一句,自己转身抬步朝着叶予微的方向走去。 叶予微竖着耳朵在屏风后听着陆衍霆的动静,手里的动作不由加快,偏生明萝给她选的这件衣服还有几颗扣子,关键时刻怎么也扣不上。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予微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终于扣好了最后一颗扣子,才松了口气,抬眸便见陆衍霆已经越过屏风在她身侧站立。 “王妃还真是心灵手巧,本王还想着你若系不上,便亲自动手帮你。” 有几日没见到陆衍霆,再看见他时还是一如往常的苍白脆弱。 叶予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这多年的演技当真是出神入化。 叶予微移开视线,边整理自己的袖口,边道:“那还需得我谢谢王爷,这才送走了多年的娇俏宠妾,转头便能直接闯入我的卧房说这些话。” 她挑衅的眼神没做伪装,陆衍霆听她这么说也不恼,自顾扬了扬衣袍便在她的床畔坐下,“本王如此还不是顺了王妃的心意,王妃敢说不是?” 叶予微不露声色的收回视线,陆衍霆的意思是知道全都是自己策划的一切,还是猜到里边有自己的手笔? 不确定的情况下,叶予微自觉不接话茬,找出药箱拿出针灸包,“来,王爷今日特意来此,为的不就是让我给你施针,王爷敢说不是?” “呵呵,你这不肯吃亏的性格,可是……” 叶予微直接一针扎入他的背脊,隔着衣料让陆衍霆刺痛的住了嘴。 “王爷还是先准备着施针,我与王爷不过是彼此彼此!何况,我的事也不用王爷多操心。” 反倒是她,平白还为他操心,扫清了他的后院,还他清净之地,不知感恩的臭男人。 陆衍霆无奈轻叹,让她把那根银针拔出来,快速褪了上衣供她施针。 第八十七章 解决衍王的身上事 叶予微对他身上的筋脉各处已然非常熟悉,方才也是特意挑了他最吃痛的穴位狠狠一扎,扎的他不得不闭嘴。 快速的解决了陆衍霆的身上事,叶予微又在撤针时想要偷偷注入内力想要一探他的究竟,却在出手时被陆衍霆抓了个正着。 手腕被他紧紧包裹着,叶予微有些微恼。 她本以为自己进步的已然神速,没想到对上陆衍霆竟然是一个‘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局面。 “陆衍霆,你松手,弄疼我了!” “你还知道疼啊,叶予微,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没心肝不止疼的。” 陆衍霆将她的手松开,直接用内力将背后最后几根银针给逼出,“不要想着试探,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因着叶予微施针让他毒脉重现,陆衍霆的面色比来时更苍白了几分,不过对他的其他行动却是影响不大。 叶予微赶紧低头,将银针重新消毒收好,不相信的撇了撇嘴。 陆衍霆这厮,绝对是在狼群里杀狼,在人群里演人的假面妖怪,每回在他面前,她都觉得自己有些无处遁藏的意思。 明萝匆匆赶回来,一进屋内便看到‘景昂’一人独自站在一处,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她朝着屏风后的方向开口道:“王爷王妃,厨房那边就派人过来了,请王爷王妃抓紧时间。” 明萝紧了紧自己的小拳头,一番心理斗争下,才说出最后那句话。 叶予微收药箱的动作怔在半空。 什么叫抓紧时间! 这个明萝,一天天的竟在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 叶予微有些尴尬的朝陆衍霆的方向轻飘一眼,没料到正好撞上陆衍霆带着戏谑的笑,“你这小丫鬟,平常教的还挺好,懂事。” 明萝莫名其妙被夸了一句,还没等内心沾沾自喜,就听着叶予微大喝一声:“明萝,赶紧进来帮忙!” “啊,王妃,这不太好,有什么忙是需要我进来帮的吗?”明萝有些不好意思的慢慢移步,她怎么说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叶予微无视陆衍霆的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却在听到明萝的答复时,握着药箱的手都是用力一紧。 若不是明萝是她从叶知菱那儿骗来的,她都要怀疑明萝这妮子是陆衍霆安插的卧底! “你想多了,进来便是。”叶予微深吸一口气,尽量表现的语气平和。 陆衍霆仍坐在她床边,看着蹲在地下收拾药箱的叶予微,嘴角轻笑。 她耳尖红的不要太明显。 明萝小心翼翼的先探了个头,见屏风后的两人皆是衣衫整齐,这才大着胆子的进来,帮着叶予微将东西收拾好。 叶予微咬牙切齿的在明萝耳边,“死明萝,你给姐记着,日后再当着外人的面胡说,姐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啊?”明萝一脸无辜,她啥也不知道啊,王妃为何忽然这般? “王爷,厨房送菜的要到了。” “开门让人进来。” “是。” 景川听见外面的声响,出声的恰到好处。 让明萝的疑惑更大了,不过陆衍霆在场,她也只好压下心中的疑虑,忍着王妃似有若无的‘恶狠’眼神。 厨房的人将饭菜摆放好便退居门外等候,一共五菜一汤,外加两道南瓜甜品,看着十分可口。 陆衍霆率先坐下,屏退了布菜之人,“听厨房说你近日食欲不振,吃的很少,夏日是容易有些暑气,可这饭还是得吃的。” 说着,便给叶予微碗里夹了一筷子芹菜。 芹菜,又是芹菜! 叶予微真是有些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他既然知道自己最近食欲不振,那便肯定也能从厨房那儿得知自己究竟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还给她夹芹菜,这不就是纯纯膈应她吗! 但她还是忍下,默默坐下低头吃了两根。 明萝在一旁也是皱着脸看,很快便察觉到王妃盯着她的眼神,从‘恶狠’变成了‘哀怨’。 叶予微看中了中间的白玉骨黑鱼,做的是清蒸,看着也不错,抬筷子挑了肉最多,刺最少的一块,正准备往碗里放却撞上陆衍霆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在说:我都给你布菜了,王妃也该合时宜的回个礼。 可以,很可以。 叶予微压下想从意念空间里拔枪的冲动,将鱼肉‘懂事’的夹给旁边的男人。 陆衍霆暗笑,朝她点了点头,像是十分认可她的行为。 叶予微扯出笑意,看的一旁的明萝后脊一凉,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一激灵倒是把时刻竖着耳朵仔细观察的景川给吓了一跳,他是留意到了王妃和她的贴身侍女之间的眼神交流。 但! 他万万没想到这小侍女动静这么大,忽然这么一激灵,是要吓死谁?? 陆衍霆抬眸看了景川一眼,“景川,门口守着。” “是,殿下。” 被王爷发现了……惨遭驱逐…… “景川?”叶予微疑惑的看向陆衍霆,怪不得她方才见‘景昂’,便察觉他周身气质大变,且按照距离时间来推算,他现在也不可能出现在衍王府上。 陆衍霆神色未变,又给叶予微夹了一筷子青菜,“是,景昂的双生哥哥景川,之前一直在外出任务,刚回来两日。” “多吃蔬菜,夏日里能够补充身体的水分。” 叶予微也没有太意外,只是景川的出现,让她更加肯定陆衍霆绝对是早有准备。 而她想让他做的事,不过是陆衍霆顺水推舟的事。 她没说别的,避免让陆衍霆看出她的心思,只是看着碗中一片绿,颇有些无语的黑着脸,但还是将青菜勉强塞进嘴里。 明萝也收了收下巴,她得好好学学王妃这淡定的气势,不然日后出门自己怕是要连累王妃被人看不起,经不住这么点小事就惊讶。 陆衍霆见她乖乖吃菜,这才开口说明真正的来意:“听说太后明日请你入宫看诊,你若是不想去,我可以出面回绝。” 叶予微低着头,微不可见的颦了颦眉,“不用了,太后那边虽说是看诊,但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既然是公然邀请我入宫,她应该不会在宫里对我动手。” “我知道你不喜与她有过多纠葛,我单独进宫一趟,或许还能为你探听些消息也未可知。” 第八十八章 今日份听话奖励:摸头杀 陆衍霆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这才是他认识的叶予微。 “那便依你,不过你孤身进宫一切还是小心行事,谨慎处事,太后若是故意刁难或是让你做些你不愿做的事也不要动怒。” 叶予微被他逗笑,“你是担心我生气了,直接在宫里大开杀戒?” “你应该清楚,你手中的武器是魏国前所未有,也是众人一无所知的,虽然有极大的杀伤力,但物极必反,这种诡谲强大的武器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知晓,后果难以预料。” 她明白,陆衍霆这是提醒她不可在宫中用枪。 毕竟这样的武器出现在一个本不属于它的时代,周围全都是比不上它的兵器,它的威力和震慑力便是绝对的。 这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h武器,对世人造成的冲击和对整个世界的影响都将是‘天翻地覆’的。 同时,事物的两面性也必然会让枪支的出现,将她推向风口浪尖。 叶予微放下碗筷,正视着陆衍霆,“好,这件事我应你,不论入宫的情况如何,我不会暴露自己手中的武器。” 以她的身手,只要不是遇到像陆衍霆这般深不可测又善于隐藏的高手,对付过去绰绰有余。 动枪,只不过是她想快刀斩乱麻,又不想费力气处理一些肮脏之人的选择。 “今日倒是听话。” 叶予微看他脸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她的回应取悦到了对方。 然后下一秒,她便感到自己的脑袋被陆衍霆温热的手轻拍了两下,还顺着她柔软的青丝拂过后脊。 陆衍霆见她放下了碗筷,知她不愿再进食,遂不再多做勉强,“还是万事小心,我会让暗卫暗中跟着你,遇到应付不过来的多一个人也多一分胜算。” 他也知道她的武力并不低,只是双拳难敌四掌,若是太后直接命御林军将人拿下,她孤身被囚于宫内怕是难以反抗。 言罢,他便起身出门,在门边对厨房送饭之人道:“让厨房准备的冰镇酸梅汤给王妃送来。” 叶予微被陆衍霆突如其来的“摸头杀”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时不知究竟该如何反应的呆住。 直到桌前的菜被一个个撤下去,她才渐渐回神。 刚刚被陆衍霆摸过的头发似乎都沾染了些他的味道,奇异的让她有些难以平静。 一回眸,就看到明萝捂嘴偷笑。 “笑什么笑,明萝,今日之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说说,你在陆衍霆面前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天都还未黑的彻底,我看你这颗脑子倒是想的够颜色!” 明萝跳开,“我哪儿有我哪儿有,王妃可不要瞎怪我,正常人看着您跟王爷在卧房里,都会这样想,我也没说什么……” “还没说什么呢?怎么人家景川就不是正常人,你看看人家可曾置喙过一句?” “王妃你怎可如此拿明萝跟人家对比,明萝还细心如发,编发手艺精湛,他他一个大老粗肯定比不上我!” 明萝边说着说着,人已经推到门框。 叶予微这回被气笑了,她越说越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充满‘诡异’,像极了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对不懂事女儿的失败教育学。 “行行行,都是你有理,给我过来。” 叶予微招手,明萝后退。 “还退?再退再退,出了这个门,等会酸梅汤汤渣都不给你剩。” “啊,那我不退了便是……”明萝还有些小委屈的往前蹭了两步,“这样行了?王妃有什么吩咐呐?” “今日的景川,你可曾听说过?” 明萝摇头,她今日也是第一回见,“未曾,在府里似乎也从未听说景昂大人有个双生哥哥,两人还生的如此像!” “我初一进门见到他人笔直的守在门内,吓我一大跳!” 叶予微忽然抬手,吓得明萝又后退两步,以为王妃要给她隔空一掌,谁料她只是点在了半空,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景川在你进来之前就一直守在房内。” 不用明萝答是,她已经用了陈述语气。 这么说来,那她在屏风后与陆衍霆的对话都被对方听了去! 按照往常,陆衍霆是不会让景昂进入她的内室,她自然也没多做留心,就连她的好耳力也没发现室内多了一个人的呼吸。 看来这个景川跟景昂确实不一样,不是个好应对的主。 “这样,你去问问王嬷嬷对景川、景昂有多少了解,这件事就不要再找江湖上的组织查探了,我总觉得那些个情报组织并不可靠。” 想到之前她花重金买的消息,不过尔尔。 因此这一次,自觉放弃再要花费自己的小金库的选择。 说到正事,明萝也恢复了正色,点头应下,又等厨房送来了酸梅汤,陪着叶予微商讨了一下明日进宫的装扮和随侍人员,这才离开她的屋子。 第二日清晨,按照规制,叶予微沐浴焚香之后才乘着衍王府的马车进了宫。 景川回到书房禀报:“王爷,王妃已经出发了,今日暗中保护的是隋一和隋二。” 隋一、隋二轻功不错,主要是力气惊人,拼人数的时候最适宜上他们俩大块头,力量压制。 陆衍霆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好,一有消息立即来禀。” “明白。” 明萝和王婆婆同叶予微在一个马车厢内,晃晃悠悠的车厢让明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泪眼朦胧的看了眼精神抖擞的王妃,也赶紧抬手擦干自己眼角的困泪。 之前让王妃早起可是要了王妃的命,今日起得这么早竟然这般精神,肯定是她退步了! 这可万万不行,等她回去就日日早睡,再不熬夜看话本了! 又小心看了眼王嬷嬷,见王嬷嬷也是毫无困意,让她的心更虚了几分。 明萝眼中精神抖擞的王妃,可是一整晚没睡,摸清了皇宫的各处建造和小路,这就是练武的身体强韧好处。 而王嬷嬷则是因为上了年纪,觉少。 想来明萝若是想达到王嬷嬷的高度,老了自然能成。 “王妃,您昨日让明萝问老奴的事,老奴又想起了一些。” 第八十九章 再入和乾宫 “那景昂与景川,原是在逃荒路上被遗弃的双生子,最开始被王爷带入府时实在是相像的很,大家一时都很难将二人分清,后来随着两人的年岁渐长,景川与景昂这才渐渐变得有些不同,我们这些老人自小看着长大的,自然能分辨出一二。” “景川作为兄长,稳重谨慎,最早跟着王爷外出办事,时间久了,在外行事亦是雷厉风行,处事果断,也有了几分王爷的模样。” “景昂作为弟弟,行事跳脱,时而也咋咋呼呼,做事没有个定性,不过替王爷办事也还算尽心尽力,毕竟他们兄弟二人若是没有王爷,早已……” 王嬷嬷顿了顿,叶予微与明萝对视一眼,都明白嬷嬷这一声叹息之意背后的话。 若是没有陆衍霆带他们回来,景昂与景川怕是活着都困难。 “初始,景川景昂二人都是跟在王爷身边,负责不同的事务,后来景川被外派出去,只留了景昂一人。” 王嬷嬷像是回忆起了颇为久远的故事,谈及景川与景昂,眼里多了些温度。 叶予微追问道:“王嬷嬷,您可还记得景川离府之时,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这我记不大清了,不过景川离开没多久,王爷就带了京夫人入府。” “冯京京?” “是。”王嬷嬷小心看了眼王妃,怕因为冯京京又惹王妃不悦。 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沉眉像是思索着什么,王嬷嬷这才收回目光,“不过王妃现在也不用担心,京夫人虽然入府早,但终究只是一个妾,听说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青楼花魁,当初还是篡改了身份这才入的府,实在是下作手段。 “现下好了,咱们王爷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真面目,现在整个王府也只有您这么一个当家主母,旁的人掀不起风浪。” 叶予微知她是误会了,但她跟陆衍霆的契约关系不便多做解释,只能顺着王嬷嬷的话,微微笑道:“是,我心中的有数的。” “诶,还是王妃明事理。” 王嬷嬷看着她真是越看越满意,出身不错,身姿长相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心性脾气也都极佳,这才是配的上衍王殿下的王妃嘛! 叶予微给明萝使了个眼色,让她接着跟王嬷嬷多说几句,将嬷嬷的注意力分散开。 趁着风吹起的窗帘,她朝外多看了一眼,屋檐上三个黑影在白日里行动的还是有些明显。 不过也只限于她能够发现了。 啧,这速度还比不上阿莫的。 叶予微在心底比较了一下,最后的黑影是阿莫,一看便知是压着速度跟着前面那两人。 看来这回陆衍霆派来的人,轻功一般。 莫非是有什么特殊技能? 看了一眼窗帘便重新垂下,叶予微也收回目光。 陆衍霆身边少不了卧虎藏龙,用不着她担心,便说忽然出现的景川,不仅为人沉稳,看去便是手中沾了不少人命的煞主,眼神虽然可以刻意隐藏杀意,但周身的戾气却不好遮掩。 怪不得比景昂看着内敛许多,要在一场场萧杀中存活下来,光有超强的武力是不够的,还足够聪明的脑子和隐忍的心。 景川看着就比景昂那个倒霉玩意儿聪明,也难怪景川一回来,景昂就被外派。 要她是陆衍霆,她也选景川,就算不讨喜,起码不会让她糟心。 思绪纷飞间,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因着是衍王府的马车,宫门口的侍卫确认之后也不敢多查,随即放行。 凭着昨晚对魏国皇宫的了解,叶予微在脑中汇出了这会儿马车的行进路线。 魏国皇宫庞大,共有二十三个门,其中正门四个,她们进的只是余下十九侧门中的神翼门。 从神翼门进入皇宫是距离后宫最近的,但到达太后所在的和乾宫仍要小两刻钟的时间。 和乾宫是整个后宫中最大也是修建最豪华之处,毕竟在后宫里争斗了一辈子,终于成为了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少不得要在自己最后颐养天年的地方多花费些财力人力。 除了和乾宫之外,宫殿大小属皇后的慈安宫最大,但精美程度却远比不上贵妃欧阳羽霏的乐藻宫。 其余大小妃嫔的寝殿相较之下,很是不值一提。 也由此可见,欧阳羽霏在后宫中的受宠程度,若是没有楚家世代为后的传统,陆辰极大可能会让欧阳羽霏登上后位。 路上,王嬷嬷又把当初在宫里知道的事,多说了几句,又有明萝一唱一和的捧着,到达和乾宫的时间倒是比预期的要早些。 “恭请王妃。” 听这声音,叶予微认出就是昨日太后口谕的那个小太监。 作为衍王妃,她必然是不受太后待见的,昨日一脸不屑高高在上的小太监,今日就被派出来接她,这是越混越回去了? 这回没了陆衍霆,倒是允许明萝和王嬷嬷随身跟着,三人一同进入。 小太监虽说是领着三人,但态度依然说不上好。 虽然昨日他是领了这衍王妃的赏钱,可一回宫就被师父给训了,还美其名曰的锻炼他,敲打他,如今都不让他入太后内殿了! “衍王妃,奴婢便送您到这儿了。” 小太监颇有些委屈的意外,朝她福了福身子便朝外走去。 叶予微心下发笑,还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无妨,我认得路。” 进入内殿再饶两个长廊,便是和乾宫的正殿内堂,一进入叶予微便察觉到了丝丝凉意。 不愧是后宫最奢华的宫殿,这待遇比她在衍王府好多了。 仔细一看,内堂从门墙处便摆放了几十座冰盒,难怪一进来便觉得凉爽舒适。 高位上,太后依旧是翘着尖长的护甲,左手扶额,眉头微皱。 小福子一脸殷勤的在一边轻摇尾扇,实则出力的都是跪在下堂的几个侍女,卖力的摇着手中不轻的长扇。 “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予微浅浅一福身,便见身旁的明萝和王嬷嬷已经跪下,头磕进地里。 罢了,反正她是堂堂衍王妃,朝太后这般也不算失礼。 这可是她从众多行李仪态中找出的,适用范围最广,最轻松但又符合礼教规定的。 不至于给自己惹事,也不会让自己不舒服。 “平身。”太后没有再晾着她,反倒招了招手让人上去。 “衍王妃,你上前来,替哀家好好看看,最近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臣妾遵命。” 第九十章 跳脚小福子 叶予微应下,明萝将医药箱交给她,眼中有些担心。 叶予微朝她点了点头,示意无碍,提着医药箱慢慢上前,在太后面前的塌上蹲坐下。 小福子一直在一边警惕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些威胁太后的东西。 叶予微医药箱里倒是没有备‘坏东西’,这些宝贝东西她一般都是随身携带。 快速的拿出脉诊,见太后还是一动不动。 心下吐槽一句:看病还不知道配合。 但也只能开口请她:“还请太后娘娘伸手。” 脉诊上这才多了一节手腕,“不必了。” 叶予微抬眸,发现小福子拿着一方手帕,被太后制止有些悻悻的看她一眼,聊表不满。 这个小福子,主子都还没开口说话,狗先叫的够欢。 不过,这位太后娘娘今日让她直接触碰‘金尊玉体’,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叶予微抬手,搭上她的手腕,指尖微微施力。 太后的脉象,弱脉极软而沉细,举之若无,按之乃得,更有按之欲绝指下的现象。 这是气虚衰,气血双亏而阳虚不能温运。 太后这个年纪,将身体气血亏空至此,排除先天不足,九成九是在宫斗中牺牲了孕中的孩子,又因为宫斗残酷,不仅留不住孩子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调养好。 不过按理说,楚氏入宫即为皇后,如何还能卷入那般残酷的宫斗? 不过想到王嬷嬷在马车上提到的话,前朝太后还是皇后时,后宫里有一位比如今贵妃更尊贵的皇贵妃,且先皇大有改变祖制,废后重立的念头。 只是最后忽然一病不起,这才延续了魏国几代的传统。 “太后,您这脉象气血亏空,供血不足而上,这才导致您的头风日益严重。” 太后平静的抽回手,“不错,看来传闻你是郭神医弟子身份一事不假。” “太后谬赞,臣妾不过是幼时跟在师父身边一阵子,说来也有许久未曾见到过师父了。” “郭神医云游四方,竟然连你都联系不到他,神医还真是神秘。” 叶予微看她这感慨不像是假的,莫非请她来看是假,想借她之手请师父出山才是真? 这老太婆,算盘倒是打的精得很。 “自然,师父一生虽然医术高超,冠名世间,但他一生所求仍是云游世间,寻找人生的真谛。” 太后叹了口气,又揉了揉自己隐隐抽痛的太阳穴,“寻找人生的真谛,呵呵……” 听着她阴阳怪气,叶予微觉得这太后也并不十分关心自己的病情,也不想探究究竟该如何治疗,既如此她也不会上赶着。 太后与陆衍霆之间有杀母之仇,不知何时她已隐隐站到了陆衍霆一边。 收了脉诊,合上医药箱就准备退回下方。 正准备起身,一双不长眼的鞋进了叶予微的视野范围内。 除了狗腿小福子也没有别的人敢了。 他皮笑肉不笑的抬手将人拦下,“还请衍王妃稍候,起码也需得为太后娘娘写下您的诊治结果和用药啊,呵呵呵~” 说着还掩嘴偷笑,那模样就像是来看笑话。 深深觉得叶予微不过是个半吊子,根本不敢写下治疗太后的药方。 毕竟为贵人看诊,诊治过程、结果和用药这些都是要收进太医院的,若是她的方子有任何问题,进了太医院由诸多太医一掌眼,便知她有几斤几两。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恶心。 “衍王妃这是怎么了?莫非方才得出的诊断结果只是凑巧,如今却是写不出诊单,也不敢用药不成?” 叶予微将手中的医药箱往上提了提,装似不经意的手软直接将手一松,厚重的实木医药箱便重重砸在小福子嚣张的脚上。 “哎哟!你你你……”小福子痛的跳脚,出口便想要骂她,忽然意识到这还是在太后面前,瞬间熄了火气,一脸委屈的蹭到太后身边。 叶予微赶忙俯身去捡医药箱,“真是不好意思福公公,没伤到您?” “你说也是的,何须离我这么近,若是一般的夫人见您如此定然是要吓坏了。” 将药箱重新拾起,叶予微看向太后,“太后放心,您的身体我有把握能调养好,还请太后身体好了多教教身边奴才的礼仪。” “免得在一些正式场合,冲撞了官家的夫人小姐们。” 叶予微说的毫无歉意,字里行间都是让太后约束好收下。 太后暗斜了小福子一眼,“衍王妃所言并非无理,只是也请衍王妃莫要越俎代庖。” 对嘛,这才对嘛! 这太后不与她针锋相对,还让她颇有些不习惯。 “臣妾遵旨。” 叶予微朝她福了福身子,礼数周全的退下。 很快和乾宫的其他奴婢便搬来了桌椅,长桌之上笔墨纸砚俱全。 叶予微轻轻抬起裙摆,优雅大方的落座,抬笔前忽然开口问道:“太后娘娘,您气血双亏自然是要进些大补之药,只是臣妾又探得您之前体内亏损不少,有些炎症问题,大补不可冒进,只能循序渐进。” “太后若是相信臣妾,还请将之前太医院的药都停了,专心服用臣妾的药方。” 小福子脚背被砸的不轻,闻言还想跳起来讽刺她一通,被太后一个眼神给灭了下去。 “你且写着,其他人都先下去。” 小福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太后?” 太后将所有人都屏退,还能与衍王妃有什么体己话说不成? “命人都退下!” “是,娘娘息怒哟!”小福子立即弓着身子退下。 不多时,和乾宫内的宫人都已离开,明萝和王婆婆对视一眼,见叶予微也没多说,只得也顺着众人离开的方向,暂且离开。 明萝有些担心的回头望了好几眼,“王嬷嬷,您说太后将王妃一人留在殿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是在宫里,就算她是太后,也不能胡来,放心。” 王嬷嬷知道自己的安慰有些无力,正是因为在宫里,什么离奇的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想到胡来,明萝却安了些心,王妃不仅武功了得,更有秘密武器。 这太后将王妃独自留下,若真是想做什么,吃亏的是她自己才对! 待全部人都离开,空荡的正殿内便只剩下叶予微与太后二人。 其他人一离开,叶予微便觉得殿内的温度又低了几分。 宫里的冰质量就是好。 第九十一章 哀家保你尊荣永续! 叶予微挥手而动,很快写满了一张纸,所选之药都以温补为主,加以消炎去於。 “衍王妃可是写好了?呈给哀家看看。” 太后在上,她方一停笔便出声。 四下无人,只能她亲自上前。 太后看着药方,都说久病成医,这药方里与太医院所开的并无太大差异,“这几味药,是作何而用?” “回太后的话,这些药是消炎去於的。”她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回的话亦是板板正正,挑不出错处。 然就是一句‘消炎去於’,太后却忽然震怒,“大胆!” 太后忽然高声倒是没将叶予微给吓到,反倒抬头一脸无辜的望向太后,“太后娘娘此话如何说起,臣妾奉昭前来看诊,有何差错?” 太后忽然抬臂,翘着纤长护甲的手直指叶予微,双眼瞪的滚圆,“你!” 叶予微正视着她,丝毫不惧的看回去。 过了半晌,太后忽然大笑:“哈哈哈哈哈!不错!” 这太后究竟想做什么? 叶予微敛下眼中的探究和怀疑,“臣妾愚钝,还请太后娘娘明言。” “不,你聪明的很,不仅聪明还很大胆!” 太后将药方递还给她,“宫里的太医不可能看不出哀家身体有亏,但用药过于小心谨慎,一直迟迟未见起色。” “如今见你药房,才知道他们不是小心谨慎,而是不敢用药!” “你看出来了,哀家有妇科之症。” 叶予微拱手,微不可见的后退两步,“是,太后娘娘身有炎症,多年累积,这才导致淤积更甚,气血双亏也难以弥补。” “太后娘娘,看诊最重要的便是病患对大夫的信任,您若是愿意说实话再好不过,臣妾更能对症下药;太后若是不愿,臣妾也能治,只是这中间所花费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太后嗤笑一声,留在叶予微身上的视线缓缓移开,看向远处的宫门。 “无妨,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说与你又何妨?普天之下,知晓哀家当初之事的人,也都在不存于世上了。” 言下之意是,若今日和乾宫内太后对她所说之话被流传出去,只有她一人有最大的嫌疑。 而若至那时,太后不会放过她。 这是威胁,亦是太后的诚意。 叶予微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太后已经开始陷入回忆—— “先皇还在位时,哀家还是皇后。” “当年宫里最受宠的不是哀家,也不是衍王之母肃妃,而是宠冠后宫多年的皇贵妃,比之如今的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年,若不是楚家世代为后的传统,先皇大有要废后另立新后的念头!” “哀家早在先皇还是太子时便嫁作正妃,如何能在后位时被废黜?百官为哀家相辩,但仍挡不住先皇的一颗心,可偏偏在那时,哀家怀孕了,因为那个孩子,先皇才没有立即下令废后。” “可也正是因为那一个孩子,阻碍了皇贵妃升后的美梦,她便处处动手,将哀家的孩儿害死于腹中!那是哀家的第二个孩子,还没出生便化作了一摊血水……” 叶予微明显的感觉到太后在谈及那个孩子时,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恨意。 而据她所了解,太后除了在身为先皇正妃时诞下的陆辰,也就是当今圣上之外,还有一幼女,名唤陆婕,作为宫里唯一的小公主,受尽万般宠爱。 可唯有一点,这公主是个天生兔唇,相貌丑陋又身体娇弱,无法习武。 因此空有皇室的尊贵身份和太后与皇上的无尽宠爱,终究也只能做个娇娇小公主,若是没了太后与皇上,她的命运只会比一般人更糟。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翻然涌起的无尽怨恨,接着道:“这只是第一个,自此以后哀家对身边之人,所用之物都万分小心,也因为此次小产,先皇自觉对哀家有愧,与皇贵妃之间的来往没了往日的频繁。” “也是在此事之后一年,哀家又怀孕了。本就因为哀家而让先皇与她疏离的皇贵妃无法接受,她一生难以生育,却见着哀家怀了一个又一个,眼红不成又想要毒害哀家和哀家的孩儿!” “可是有了先前一事,无论如何这一次哀家都会守护好自己的孩子,可偏生那皇贵妃几次三番暗害不成,还迷惑了先皇,让先皇认为是哀家自己虚妄揣度,受了刺激自己生事想要引起先皇的关注。” “我无法啊,衍王妃,同为女人你应该明白,身为一个母亲没有什么比腹中的孩子更重要的!所以我成了哀家,生下陆婕,却还是因为怀胎时屡遭暗害,才让哀家的婕儿生来无法完全,你可知哀家当时有多恨有多怨!” 所以她成了哀家…… 叶予微听着听着,亦是心头颤动。 后宫之中的争斗亦是拿命相搏,可怜可叹的是那个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孩子。 “臣妾理解,还请天后娘娘不要太过忧思。” 太后被她一言打断,微不可见的睨她一眼聊表不满,收了话头。 佯装惋惜的重重叹了口气道:“唉,你还是不懂,不懂后宫生存的残酷与狠辣。” “哀家既与你说了如此多,相信以衍王妃这样的聪明人,应该能明白哀家的深意。” 该来的还是来了。 叶予微低头,眼下只能先将人稳住,双面间谍这事儿,她熟。 “臣妾明白,太后娘娘一路走来实属不易,太后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太后拿着帕子假意在脸上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忽然正色:“衍王妃看来是个爽快的直性子,哀家对你可更喜欢了。” 更喜欢? 喜欢她能让她第一次入宫就将人晾在一处,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自是不信的,安静等着这老太后的下文,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太后见她不接应承,心中觉得她有些不识好歹,但依然想收为己用。 “那哀家便直说了,你既然能看出我这身体的问题,自然也能探明你那病王爷的身体,他的病症如何,你可知晓?” 这是诈她呢。 叶予微回道:“臣妾清楚,王爷最初亦是想让臣妾医治,可奈何王爷的身体实在是……药石难医,大罗神仙来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如今在京都也只是想最后落叶归乡。” 一番话说的抑扬顿挫,慷慨陈词。 无一不是在惋惜自己亲亲相公的悲惨遭遇,如今只能等死的戚戚命运。 听到叶予微的话,太后更加肯定了陆衍霆必死无疑,但她需要十成十的把握,主动权她一向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则当初也不能够保下腹中的孩子。 “既如此,叶二,你可愿追随哀家,将你这衍王妃的名头与尊荣荣誉永远延续?” “太后的意思是,在殿下离世之后,臣妾仍能?” “不错!” 第九十二章 她一个眼神,他便知其所求 这是给她画大饼的节奏。 叶予微心中暗笑,但面上却表现的一副惊讶至极又无限向往。 太后对她的表现甚是满意,笑道:“叶二不必如此惊讶,只要对哀家效忠之人,哀家从不苛责亏待,陆衍霆的身子骨如何你是再清楚不过的,指不定哪一日便要死在床上,要从他现在的身体里借种生子,根本不可能。” “对了,你们成婚那日的洞房?” 叶予微立即回道:“那日,王爷不知喝了多少补药,这才……这才……不过那补药也无甚大用处,而且那日过后,殿下也再未碰过臣妾了,恐是那日彻底亏了身体……” 对不起了陆衍霆,大敌当前只能先委屈委屈你了。 叶予微在心中默念两句骚凹瑞,紧接着抬头与太后对视,眼中都是对他的不满和轻蔑,小脸皱的就像是个丈夫死了多年的寡妇。 太后听着看着却很是畅意,“哈哈哈,哀家就知道,他那身子如何能人道?” “你不能为皇家诞下皇孙,按照祖制,你虽是他的正妃,但他走后大半的财产和这衍王妃的名头与尊荣很难再同今日一般的。” 她意有所指,期待的看着叶予微。 叶予微这回倒是配合的紧,立即一脸焦急的问道:“啊,那可如何是好?还请太后教教臣妾啊,臣妾好不容易从叶家一个嫁给殿下,过上了好日子,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太后眼中精明一笑,她就知道,由奢入简难,没有人会不喜欢奢侈舒坦的生活。 “只要你答应效忠哀家,替哀家在衍王妃内看好衍王,哀家保你日后荣华富贵,舒坦一生,就算日后衍王离世,你照样可以用衍王妃的名号去往他在西南的封地,自居独府,到那时天高皇帝远的,你在府里做什么又有何人注意?” 这意思是,她可以等陆衍霆死了之后,占他的封地占他的豪宅,还能在他的豪宅里养面首! 想养几个都不是问题! 这太后的心思可真是周全,让人动心的很。 “臣妾明白,只要太后愿意,臣妾愿意为太后效犬马之劳,日后在衍王府内有任何消息,臣妾务必让太后娘娘知道的清清楚楚。” “很好,哀家就是喜欢你懂事又聪明,还非常有能力,既然你应下了,便可以为哀家调理身体为由自由出入皇宫,这是哀家的腰牌,拿着它在这宫里便可畅通无阻。” 太后给她的是一块黄金雕刻凤牌,上刻着和乾二字,代表的是和乾宫,也是太后。 不愧是宫斗的胜利者,成了她的‘人’,这好处可不少。 叶予微立即欢欢喜喜的接过,将腰牌收好。 “太后娘娘,为了不让殿下起疑,臣妾进宫的次数也不可过于频繁,不如我们便每月月初、月中和月末见一次,太后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可派信任的内侍紧急通传,便说是头风加重还隐有抽搐之症,臣妾自会明白,这般说辞外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太后眼中亮了亮,不错,她确实没挑错人,“还是你们年轻人思虑周全,这样也不用一月来三回,便每月月底你入宫一次,将这一个月衍王在府中的所有事情悉数禀报,也省得你日日难跑。” 这便开始假意心疼起她来了? 叶予微很是感激的福了福身子,“太后娘娘宠爱,臣妾愧不敢当,请太后放心,臣妾定会好好完成您的吩咐。” 看着她感动的五体投地,太后也甚是满意。 “也拉着你说了半日的话,今日便早些离宫,入宫太久也难免会让你的殿下怀疑,他一日不死,哀家的心一日难安,且去。” “那臣妾便不打扰太后歇息了,还请太后记得按时服药,不出月余太后的头风之痛便能大好。” “好好好,你有心了。”太后对她很是满意,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又朝外叫来了小福子。 “小福子,你去哀家的库里挑几件适合衍王妃的头钗玉饰,再拿上那柄澜国敬献的仕女玫瑰团扇,一道送衍王妃离宫。” 小福子心里有着大大的疑问,但太后都这么发话了,他也不敢置喙。 “是,奴婢这就去拿,衍王妃这边请。” 对着叶予微,腰弯到前所未有的低度。 他跟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太后的一举一动,心情如何他都能感知得到。 这衍王妃也不知是同太后说了什么,竟然将人哄得这般开心,那澜国敬献的侍女玫瑰团扇可是举世罕见的手艺,精美程度是所有女子都愿意为之一掷千金的程度。 就连婕公主当初想要,都被太后拒绝了,如今竟然要送给衍王妃! 小福子站在宫门前目送着叶予微离开,实是不解,但也知道日后得对这衍王妃客气尊重些了,往后说不定还需得靠她提携。 叶予微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与那精明的太后拉扯,还真是十分耗费精神力。 明萝见她出来,拿了好些赏赐,但上了马车又是一脸倦意,忍不住关心道:“王妃,太后究竟跟您说了什么,这又是玉石珠宝,又是翡翠绸缎的,赏的也太多了!” 王嬷嬷也有些担忧,“王妃,您知道的,殿下与太后素来不和,今日您又得太后诸多赏赐,若是让殿下知道了,怕是会不悦……” 唉,她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陆衍霆! “王嬷嬷宽心,明萝你也别担心,此事我心中有数,王爷那边一切有我。” 王嬷嬷见她面色如常,语气肯定,这才宽了心点点头。 待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明萝率先掀开车帘下车,有些惊喜的喊道:“王爷!” 又立即回头朝着里头的叶予微笑的一脸甜蜜,“王妃,王爷在门口等着您来。” 王嬷嬷也赶忙应和,“王爷定是忧心王妃在宫中受欺负,这才早早的在门口等着王妃~” 俩人一唱一和,听得叶予微自己都差点信了。 催促着明萝先下了马车,她紧跟而下。 陆衍霆今日难得没穿他的标志性灰白长袍,而是换了一件淡紫色薄罩,显得他更加尊贵非凡。 在外人面前,叶予微懂事的给他行了礼,“殿下。” 手臂被他拉起,又一收力,将人给拉进自己怀里,陆衍霆脸不红心不跳,“累了?先回府,我让厨房准备了些清凉小菜,午膳多吃些。” “好,一切都听殿下的。” 叶予微笑意盈盈的回望他,暗处的手却一直在扒拉陆衍霆的‘咸猪手’。 王嬷嬷看着两人恩恩爱爱,夫妻一心的场面,更加相信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明萝更是满脸笑意,一线嗑cp的快乐,只有她懂!! 景川紧跟着陆衍霆,随着二人一路到了清予轩。 “嬷嬷,明萝,你们都先下去,”叶予微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先跟陆衍霆说清楚的好。 “殿下。” 她一个眼神,陆衍霆便能猜到她想要做什么。 “景川,你也出去。” “是,属下就在门口守着,王爷王妃有事吩咐一声即可。” 第九十三章 推拉艺术 叶予微也不知是说这个景川太死板,还是太谨慎。 她在衍王府,还能对堂堂衍王做什么不成? 更何况,若真赤手相斗,她还打不过陆衍霆呢,这是实话。 待所有人都离开,陆衍霆也不急着问她,反倒先给她布下了菜,“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我先说,不然吃的不安心。” 陆衍霆唇角一笑,“为何,入宫做了些对不起我的事,以至于回府如此战战兢兢?” “当然不是!不是真的对不起你……” 叶予微赶紧接上一句,怕他真误会自己为了荣华富贵向敌人投诚。 陆衍霆放下手中的动作,像是准备好了仔细听她细细说一番,“此话怎讲?” “太后在和乾宫内屏退众人,想要将我拉入她的阵营,替她在衍王府监视你!”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还是一如既往的低贱,竟是想将他们夫妻都给拆散的反目成仇。 叶予微被他这么一问给问住了,“陆衍霆,你是觉得我会为了她那点小恩小惠就从了她?” “我的怀疑合情合理,毕竟当初你也是为了钱才答应与我合作。” 是,他们的契约婚姻确实始于钱。 “那你也能这般想我啊,双方合作不仅看重诚意更看重忠诚,我既然答应与你合作,又怎会临时反水,与他人联手陷害你?” 她虽然知道陆衍霆不是真的怀疑她,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多少让人不悦。 陆衍霆又抬手顺了顺她的长发,“本王知道,我只是按照正常的思维,说一下自己的看法,并不会影响你在我心中的的形象。” “那我在你心中是何种形象?”叶予微将他手推开,成天动不动的就是摸她的头,她这个年龄还是能长高的,给压矮了可还行? 陆衍霆轻笑,“自是花容月貌,举世无双。” 敷衍! 不过她也懒得多做计较,她并不多在乎自己在陆衍霆心中的形象如何,时间一到,两人江湖不再见。 就算是朋友,也是限定的。 “你不想知道太后想让我做什么?” 谈及太后,陆衍霆眼中的划过不屑,“她的手段,无非是监视,我若想要做什么便让你从中作梗,让我难以如愿。” “时间久了,她若等不及,让你用一身医术制作出什么剧毒,直接送我上路也未可知。” 不仅猜对了当下太后想让她行的‘监视’之责,还猜到了未来,太后可能的想法和举动。 陆衍霆对太后,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叶予微挑了挑眉,“不错,今日入宫她查验了我的医术,并讲了些自己曾经的故事展示诚意,并允诺我只要之后每月向她回禀一次你的月记,就能保我在你死后继续享受衍王妃的荣华富贵。” “她还说,日后到了你在西南封地的府上,我在府中养几个面首都不是问题。” 看着他眉间的黑意加深,叶予微嘴边的笑意不断扩大。 太后虽然没明说,但她确实是这么个意思。 “她开的条件,很诱人。” 叶予微点头,“确实很诱人,”她承认,“但她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陆衍霆看着她的脸和灵动的双眼,他说她花容月貌,举世无双,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特别,都要美,那种美是一眼的惊心,再看的沉沦,似乎见过她,此间的所有花都黯然失色。 她想要的不是权力富贵和一生尊贵,她想要钱为的也不过是拥有追求自己生活的权利。 陆衍霆能感受到,她是个妄图冲破这森严等级制度的人,但她又聪明的知道,凭一己之力很难改变整个世界,所以她选择改变自己。 既然无法与世人达成一致,但起码保持自己的本心与追求不变。 这正是她举世无双,无可比拟之处。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被她知晓重重责罚?” 叶予微笑的自信,“我相信我如此诚心的与王爷合作,你不会让我陷入危险的境地。” 就凭这段时间的相处以及他在众人面前对她的维护,她有这个底气。 “呵呵,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好,两头都忙活。” “为了赚双份的钱,我不得多费心力。”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的明白。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野心,他也明白她心中所求,只是都不点破。 两人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属实难以琢磨。 陆衍霆视线落在她腰间的挂牌上,赫然是和乾宫的令牌。 叶予微解释道:“这是太后临走前给我的,说是能够进出自由。” 这可是真金足金的令牌,以后逃跑路上不仅能做‘狐假虎威’之用,吓吓那些欺软怕硬的,还能化成金疙瘩,直接当钱用! 自古以来,金子都是最保值最实用的货币。 陆衍霆看到这令牌,神色却变了变,重新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一样。 能够在难以准备的时候,将太后那样一个精明的人都给糊弄过去…… 不,以太后那样的性格,不会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只能说,她跟叶予微二人都在互相试探。 只可惜,叶予微道高一筹,从最开始就没想与她合作。 可怜了她一个老女人,在深宫里戚戚艾艾,以为找到了一个值得信任与合作的好棋子。 当然,对于太后突如其来的信任,叶予微心中也十分清楚。 就算她表现得再讨喜,再有利用价值,太后那样的人也绝无可能在一开始就给足她信任。 两人的实际上都在表演,不过是谈判过程中的一场“推拉艺术”罢了。 陆衍霆“她都与你说了些什么?” “无非是先皇在位时,她如何与皇贵妃相斗,如何艰难的将如今婕公主生下,又是如何费尽心思送如今的皇上登上九五之尊之位,当然,详细的她没有说。” 叶予微知道陆衍霆的生母肃妃,也是死在了最后两人的斗争中。 “她当年与皇贵妃的斗争,无端卷入我母妃,就连最后我已放弃皇位之争,她仍然不愿意放过,微微,她是个如何狠心之人我希望你心中有数,将皇贵妃生人殉葬便是由她而始。” 生人殉葬! 叶予微知道古时候是有陪葬一说,但没想到太后对当年的皇贵妃竟然怨恨至极。 一时有些惊讶,没留意到陆衍霆又开始喊她‘微微’。 “不说这些了,先吃饭。”陆衍霆将菜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有些事,应该是他一个人承担。 他说出来,只是想让叶予微多几分警醒,不要轻敌。 第九十四章 感同身受从来不是说说 “你母妃之事我听王嬷嬷说了……” 叶予微话还未说完,就被陆衍霆给打断。 “你不用劝我,你不是我,你不明白这其中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总之,此事你不要再管。” 他这意思是,以为自己要开口劝他? 看他面色凝重,叶予微正色道:“你想多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要为母报仇,天经地义,我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劝你停手,更何况,害人者不仅逍遥法外还享受着举世的尊贵,替你的母亲寻回公道,沉冤昭雪,这事我支持你。” “我亦不介意你通过何种手段何种行径,因为我懂,在没有反击之力时承受的苦痛,只有千倍百倍的奉还给罪魁凶手,才能让今后的人生不再晦暗。” 她不是劝人行善的白莲花,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是她一贯的宗旨。 深宫中的太后能坐到如今的位子上,正如她所言,为了如今的地位,她将当年所有知晓内情之人全都杀了。 只有这样,她才能够保住自己的后位和尊荣。 一个为了权势地位,视人命如草芥的女人,狠毒、多疑又孤独。 她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假意对太后多关心几句,再显露自己贪图富贵,很快就取得了太后的初步信任。 当然,她也明白,想要得到太后真正的信任和认可尚需要时间。 不过,这也不急在一时。 既然她与陆衍霆达成合作,她的‘步伐’自然与他的计划同频同步。 陆衍霆似是十分意外,看向叶予微时,心中隐隐侧动。 从他开始谋划到现在,知道或是猜到他想法的人,无一不在劝慰他不要自寻死路,就算为了在天之灵的母妃,也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作赌注。 放下仇恨与怨念,平静的过完这一生,或许才是他母妃想要看到的。 他从不认可那些人的观点,他们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让他放下心中唯一的信念! 如果当初他真的放下了,或许早就活不到如今,更没有现在的他。 叶予微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晓内情,却说支持他的人。 叶予微看出他心绪复杂,“没什么好意外的,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只是有着与你相似的经历,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也更能理解你的决定。” “午膳用的也差不多了,殿下若还有事便请回去忙。” 她热了,想脱衣服…… 从和乾宫出来,她便觉得热浪袭来,偏生回到府上又有陆衍霆早早等着,既有事需要相商又无法推拒,生生让她忍到了现在。 “好,若到了你需要进宫回禀太后之时,随时来找我即可。” “来找你?” “是,你以为她现在才让你来监视我吗,从我回京的那日开始,衍王府周围她的探子就没少过。不过现下,她派出的所有探子都已在景川手中,每日回禀的内容不是他们看到的,而是本王想让她看到的。” 竟是如此! 叶予微对陆衍霆的手段有了新的认识,不愧是敢肖想皇位的男人。 “因此你监视王府的内容不可与他们的有太大的出入,到时只需找来他们的信笺与你,加以改词润色即可。” “如此甚好,多谢了。” 省的她还得费心思想着如何编造月度故事。 “那我便先走了,晚膳便不必等了。” 陆衍霆起身推门而走,景川紧随其后,二人一道离开了清予轩。 人一离开,叶予微就大声将明萝给叫来,“明萝,快给我准备沐浴更衣,身上热的黏糊糊的太难受了!” “知道了王妃,知道您从宫中回来定会觉得湿热,我早就让人备下了浴桶,这就能过去了!” “好好好,还是我的明萝贴心,赶紧带着东西跟我去浴室!” 叶予微大手一挥,迫不及待的就往浴室赶去。 要说在现代,她也没有如此这般惧热啊。 从前无论是热带雨林还是寒带赤道,出任务时她从未失手,更不曾因为天气原因而如此身心烦闷。 说来说去,还是这具身体太过娇贵! 又没有空调可以制冷降温……说到降温,叶予微朝着浴室房外的明萝问道:“明萝,你进入和乾宫时可曾感受到舒爽的凉意?” “啊?”明萝赶紧转身,附耳爬到门缝上。 王妃沐浴都是不允许侍女贴身伺候的,就连她也不例外,一直以来都只能守在门口。 “是,和乾宫内确实比一般屋子都要凉爽许多,许是太后舍得用冰,我看那冰盒摆满了屋墙,在外等候时那冰车更是一车接着一车的往里运!” 果然,还得是靠冰。 “那你让人,往我屋里也多摆几个冰盒!” 虽比不上和乾宫那般奢靡,但陆衍霆给她多放几个冰盒的钱总是有的? “是,可是王妃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不知道冰盒在都城的价格极高,平常咱们清予轩就是府里用冰最多的院子,如今再要加冰怕是会引起非议。” “怕什么,我是王妃,你去便是。” “是,那明萝这便去,王妃你一人小心些。” 听着明萝离开的脚步声,叶予微缓缓闭上了眼睛。 如今,诺达的衍王府只有清予轩、和轩院和陆衍霆的书房会用到冰,其他屋子根本没人住,下人们自是用不起也不敢私用冰盒的。 陆衍霆那厮终日长袍加身,一层一层又一层,她看着都嫌热,他竟然还能日复一日的如此穿戴,足以看出是个抗热之人。 那便自然而然只有她清予轩用冰最多,各人体质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 至于明萝说的非议,府里的下人只有两个主子,想要生事非议怕是没那个胆子。 但冰盒在京都的市面上价格不菲,衍王府如果每日重金购买大量冰盒,势必会引起宫中那位的怀疑。 这样,确实不妥。 叶予微睁眼,看着没过自己胸前白嫩的水,忽然抬手捞了一把。 看着自己手中的水,她忽然有了主意! 水即是冰,冰即是水。 只要她能将水凝成冰,购置冰盒的钱便能省下一大笔,不仅如此,她的清予轩更是想用多少冰就能用多少冰! 冰盒空调,从此不是梦啊! 第九十五章 制冰采买原材料,路上险掉马1 “什么?制冰?” 明萝吃惊的瞪大双眼,一边抬手确认自己的下巴还在。 叶予微半依在软椅上,无人时她一向没有规矩,按照王嬷嬷的说法便是“好似天生少了块骨头,坐没坐相。” 说多了,叶予微依旧我行我素,王嬷嬷虽有心劝慰,但看她在公共场合也还算礼仪得当,未出过大错,便也不再追究。 她轻快眨了眨眼,“这么惊讶作甚,你们难道不知道制冰之法?” “不知,如今都城的冰都是秋冬时便从北方运来,藏于冰窖之中供夏日使用,因数量有限这才价格越涨越高。” 竟然是这样。 “这么说来,我们现在所用的冰都是北方地区凝结的自然冰?” 明萝一时听不明白,“王妃,你说的‘凝结’和‘自然’又是何物?” “‘凝结’就是将水从液态形式变成固态,固态的水便称为‘冰’,至于这自然嘛,便是这天地间自己生长出现的万事万物,统称作自然,可明白?” “嗯……大概算明白了。”明萝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跟着王妃也有一段时间了,王妃口中冒出的新奇词语是一个接着一个,有些她还能理解并且‘活学活用’,但有些比较高深的词,比如今日这两个,她就不甚了解,但也能大概明白。 叶予微抬手,将食指插于杯中又拿出,轻轻一滴水珠从明萝面前滴下。 “看清了?我便是要用这水凝结,变成冰块。” 明萝为难的又挠了挠脖子,“看是看清了,可是王妃准备如何做?” 将水凝结成冰? 当真是闻所未闻。 叶予微笑着抬手,在空中徐晃一下,眼角含笑,那意思分明是明萝这小妮子终于问到点上了,“府中可有硝石?” 明萝示意她稍等,拔腿便往外冲。 不多时,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回道:“王妃,问了徐叔,府中并无硝石。” 硝石作为一种中药材,解毒消肿也能利水泄实,一般人家确实不会多存。 “既如此,那便出府去药方采买一趟。” 在这个时代,要想制冰,只能靠硝石制冰的方法,成功率高且较为方便。 叶予微大手一挥,带着明萝和两个小厮便出发。 一个小侍女望着她离开的步伐,小声朝王嬷嬷问道:“奇怪,王妃不是最怕热的吗?怎的这个时间出门?” 小侍女抬头望天,这日头大的人根本难以睁眼。 王嬷嬷冷哼她一声,“做好你自己的事,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吗!还不去干活?” “是是是,嬷嬷莫怪,奴婢这就去。” 小侍女握紧了手里的竹扫,低头匆匆离开。 自从王嬷嬷来了清予轩,很是将叶予微院里的下人好好管教了一顿,个个见着王嬷嬷就犯怵。 刚刚那小侍女也不知是被日头晒的有些暑气了,还是午睡发昏,竟敢壮着胆子前去询问。 其余在一旁也想要探听些消息也都落荒而逃。 王嬷嬷一脸严肃的将人‘吓走’,回头时看着叶予微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此时她的心中也颇感奇异。 王妃只说让她不用跟着,外面温度太高,太阳又毒,怕她身子骨吃不消,只管留在清予轩看管好院中事物,带着明萝几人便匆匆离开。 但王嬷嬷她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王妃绝不是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她若是心中没有计划,绝不会冲动行事。 王妃总是看似冲动,实则步步都落在了她的意料之中。 嬷嬷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偏房歇息。 确实,她这一把老身子骨也扛不住热气。 与明萝上了马车,直接吩咐去悬壶医馆找刘大夫。 既有熟人相识,买些硝石更为方便,兴许还能讲讲价。 叶予微撑着下巴陷入思考,忽然开口问明萝,“明萝,衍王府上可有深井?” 明萝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确定道:“深井?府上有两口井,后院的井水一般都是下人们浣衣用的,另一口井在王爷的和轩院里。” “和轩院,好既然如此,那边买完硝石之后再去一趟成衣店,买些衣料。” 作为pn b,以备不时之需。 “买衣料,王妃这又是何用?” “若是硝石制冰失败,那我们便再试试‘热水制冰’法。”叶予微说的一脸深奥,看着明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不由想笑。 “行了,别瞎猜了,到时候你亲眼看看,自然明白。” 明萝这才松了松眉心,“王妃,你究竟是从何处知晓这么多稀奇的东西,明萝虽然自小生活在叶府,但现在又遂您嫁入王府,自诩见的人也不算少,可从未见过有像王妃这样特别的人。” 叶予微扬起脸,“你觉得我特别?” “是啊,王妃您特别的就像……就像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明萝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词,“对!王妃就像是从另一个地方来的,您懂的比一般人都要多,知道的也多。” 所以一直以来,她对叶予微除了感激还有崇拜。 虽然叶予微一直劝她不要自轻自贱,也不要将自己当下人,与她一起时两人便如朋友般相处。 可她始终无法真正迈过自己心中的界限,但在王妃的身边,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在和轻松。 叶予微瞧着小妮子眼中忽闪忽闪,便知她这么一个心思敏感的,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明萝,我与大家没有任何不同,都只是普通的肉体凡胎,不是不知饥饱不懂休息的人,不要将我神化了,你只需要多读书将来有一日也能像我一般。” “当真?” “我何曾骗过你这小妮子。” 看着明萝开心的点头,叶予微也很是开心。 又骗过明萝这小傻子一回,她虽是肉体凡胎,肉体还是这个世界的人,可她的‘内芯’却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更是以杀人为职业的女特工。 不过是承了未来世界的情,受了不知何处的机缘,来到这个世界。 她努力将自己伪装不被看出破绽,可亲近如明萝,还是能够感受到她的特别,她与这个额世界的格格不入…… 忽然,马车高高抬起,马儿斯哈声高响在耳畔。 第九十六章 路上险掉马2 “小心!” 叶予微运力于下盘,稳住身形,一手将要倒的明萝给捞住,护于怀中。 马儿嘶吼一阵,将将停下。 “王妃,可有受伤?” “无事,外面出了何事?” 马夫焦急的掀开车帘,见王妃安然无恙的坐着,重重舒了口气,下一秒又凝眉一皱,怒意上脸,告状道:“王妃,是有人忽然驭马拦车!” 明萝从叶予微怀中缓缓抬头,见到的便是她精巧可爱的下巴,纤细白嫩的脖颈,如天鹅一般。 “明萝?我先下去看看,你待着别动。” 叶予微轻拍了她两下,小妮子胆子小,怕是惊魂未定,回去得熬一碗安神汤给小妮子喝下。 明萝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弹开,“好好好,明萝不动。” 天呐!刚刚竟然是王妃保护的她! 虽然好难为情,可是王妃的怀抱真是好有安全感~~ 明萝独自在马车内,抱着塌上的抱枕,内心惊涛巨浪:怎么办,今日又是更崇拜王妃的一日~ 叶予微下马,看向让马儿陷入惊慌的罪魁祸首。 “沧青王殿下,公然拦我衍王府的车马,所谓何事?” 叶予微本想直接质问,但考虑到对方毕竟还是个跟陆衍霆有血缘关系的王爷,又是当街,还是互相留些颜面。 陆鸣沧一身华贵的天蓝色锦服,羽扇纶巾,远远看去实在是一副美人图。 他看向叶予微,杏眸亮了亮,这么多日终于找到机会与她再次‘偶遇’。 两人自从上次比武过后,有一段时日未见,为此他特意上山求访学习,已经有了新的体悟,想要再次约战。 “真是不好意思了弟妹,我这马儿不懂事,闻到熟悉的味道难免有几分兴奋,这才冲撞了你的马车,不知弟妹可有受伤?” 马匹兴奋? 叶予微看他座下的马,漆黑的圆眼确实泛着精光,不过那光显然不是因为兴奋所致,而是被保养极好的良驹所具备的。 她皱眉,“如此说来,我的婢女受惊,还真是运气不好了。” 陆鸣沧听她话中的暗讽,也不计较,翻身下马走近她,“我便知道,以你的身手,不会有事。” 说罢还将纸扇一收,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 叶予微发现这个陆鸣沧似乎格外喜欢对她这般,也不知是什么癖好。 明明看着一副陌上颜如玉的温润王爷,扇子一收往她身上一点,却是让人感到轻浮至极。 果然,距离产生美。 被二人动静招惹来的百姓,围着一圈,见到陆鸣沧的动作,人群中更是有年轻姑娘忍不住惊叫出声: “啊啊啊啊!沧青王也太帅了!!” “天呐天呐,我要被帅晕了,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扶一下我!” 叶予微皱着眉,后撤一步。 没了马车的阴凉庇护,叶予微的身体对温度的升高感到十分不耐。 “沧青王,当街对你的弟妹动手动脚,实在是有损皇室威严和您的清名,还请王爷自重。” “哈哈哈哈,你说话还是这般有趣。”陆鸣沧晃着扇子,见她脸颊微红,主动将扇子靠近她,给她扇了两下风。 谁料下一秒,他手中的扇便被叶予微忽然夺过。 快的他没有丝毫反应,叶予微嘴角轻勾,“沧青王还请有话直说,你我如今也算是兄嫂关系,如此当街对话恐让我家殿下误会,还请三哥有话直说。” 陆鸣沧排行老三,比陆衍霆大两岁。 她如此这般称呼,是想让他注意界限,她可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关系之中。 “明日京郊戌时一刻,再与我比试一场,不切磋无异只论高低,若弟妹能够答应,我自是不耽误你继续办事。” 陆衍霆笑的人畜无害,没想到却是个好胜心这么强的? 戌时一刻,七点,太阳已经落山想来也不会太过炎热。 “好,我答应,带着你的马赶紧离开。” 叶予微最后用力扇了两下他的扇子,恨不得将扇子给他扇破这才收了手,丢回他怀中。 陆鸣沧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利落翻身上马,“弟妹若是喜欢我这把折扇,不如我便割爱赠予弟妹如何?” 叶予微上马车的身形一顿,“多谢沧青王好意,不过不必了,您这把扇子品相一般,我不太喜欢。” 言下之意便是:我还看不上你用的这普通玩意儿。 言罢,朝他挑衅一笑,进了马车。 二人近身谈话,且都刻意压着声音,周围的人虽然多,但都不清楚二人聊了些什么,如今见人离开,以围观陆鸣沧为主的人自然也四散开。 “诶诶诶,你别说,竟是没料到衍王妃是个如此美人,传闻不是她奇丑无比且性格乖张,不能习武便罢了还十分惹人厌弃。” “如今一看,传言果然不能全信,衍王妃可是郭神医的亲传弟子,还经常为穷苦百姓义诊,实在是义薄云天,如何也不似传闻中半点。” “说的是说的是,看来以后说书的话我可不能信太多咯~” 人群中几人说笑着离开,衍王府的马车也渐渐驶离,然而却有一人一身灰袍,紧盯着衍王府晃荡的马车,眼中似乎还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街上似有一人认出了他,大手一挥揽上他的肩膀:“哟!这不是徐书生吗,我倒是第一次在白日的街头遇着你,如何这是准备去赌坊门口等着了?” 来人虽然动作热情,可话里话外都带着几分轻蔑,曾经徐真也算是隐隐传名,可自从上次被一个忽然冒出的高手打败之后,他那些手法成了人人嘲讽的对象。 “我,我稍后再去,你先过去。” 徐真看着渐远的马车,赶紧挣脱来人,拔腿便追。 因着怕明萝受到惊吓,叶予微下令让马夫放低速度,马儿脚程不快,晃晃悠悠的倒是让人有几分昏昏欲睡。 唉,本是她大好的午休时光,不过无妨,这一切都是为了以后更好的清凉午休! “王妃,您当真明日又要与那沧青王比武?是否需要告诉殿下一声?”明萝捂着胸口,虽然是有些被吓着,可她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只有抖成筛子的份儿。 第九十七章 路上险掉马3 叶予微想到陆衍霆,还是决定告诉他,“回府之后我会跟他说,至于陆鸣沧那边,我自有应对之法。” 陆鸣沧不过是想赢,若是一直输给她怕从此就要隔三差五的来寻她一番,到时就更好不好解释清楚了。 至于跟陆衍霆说清这回事,也是不想到时候事情变得复杂,阻碍了他的大计,也阻碍了自己追寻自由的步伐。 “吁~”马夫紧拉了一下缰绳,将马车稳住。 “王妃,悬壶医馆到了。” “好。” 叶予微与明萝进入医馆,衍王府的小厮先行进入已经打好招呼,孙大夫正巧出来,见到叶予微很是激动。 “参见衍王妃,不知衍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孙大夫客气了,我今日来是想购买一种药物,想着悬壶医馆一直以来都是京城中最负盛名的医馆,想来药材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是最佳的。” 孙大夫被她这么一顿夸有些汗颜,“不敢当不敢当,王妃今日来是想购买何种珍贵草药?” 他可还记得当时还不是衍王妃的这位来买药时,惹出了多大的风波。 若是寻常珍贵的药材,悬壶医馆定是拿得出,这回可得在衍王妃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叶予微缓缓开口,“孙大夫不必紧张,我今日想买的不过是硝石罢了。” “硝石?” 孙大夫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买卖不论大小都是赚钱的活,“有的,我们医馆有大量硝石,不知王妃想要多少?” 叶予微大手一挥坐下,给了明萝一个眼神。 明萝立即心领神会上前对孙大夫道:“孙大夫,医馆内有多少,我们便要多少,还请孙大夫抓紧时间让人去准备。” “啊??” 有多少要多少?! 孙大夫这回才是真的控制不住的惊讶出声,要这么多硝石,究竟所谓何事啊? 他虽然心中十分好奇,可面对叶予微,始终不敢问出口。 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困惑,叫了人去库房先清点硝石的数量。 他担心王妃不清楚,到时买多了吃罪的可是他们医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在悬壶医馆门前闹事的小丑女已经成为了衍王妃。 不多时,便由小药童从后便匆匆跑来,在孙大夫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孙大夫难为的抬手擦了擦虚汗,“王妃,我们医馆有硝石五百余量,您确定全都要?” “确定。”叶予微毫不犹豫的回他,“让你们医馆无事的都先帮帮忙,孙大夫,看在我们老相识的面子上,我又要这么多,给个友情价如何?” “这……”孙大夫又擦了擦虚汗,罢了罢了,就当是卖个面子,等衍王去了,说不定还能请到衍王妃来医馆坐馆看诊呢! 想到这般,孙大夫也不犹豫了,“好,王妃既然这么说了,一会儿算好价格,抹去零头即可,王妃看可还合适?” 这硝石除了做药材,还是制作火药的原料之一。 只是作为药材的硝石纯度较高,想来能成功制冰的可能性也越大,价格贵些是在情理之中。 叶予微欣然点头同意,孙大夫便立即招手让人去库里将这些年囤积的硝石五百两全都整装包好。 待叶予微验收完东西,结清欠款,已过了快两个时辰。 带着的两个小厮负责搬运硝石,先行回府,叶予微则带着明萝准备继续去另一条街的成衣店,买些丝织品。 “王妃,那您慢慢逛着,我等将东西送回清予轩便回来。” “不必,且去。” “这……”一小厮还有些纠结,怕回去先要遭徐叔训斥。 另一小厮却是有些眼力见的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劝道:“王妃都这般说了,咱么还是听令行事,如今府中王爷都得听王妃的话,你瞎犹豫什么呢?” 边说着便将人快速拉上马车。 五百两的硝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叶予微将马车留给他们用作运货,带着明萝慢悠悠朝隔壁的商业街而去。 过了一个转角,叶予微发现了身后一直跟着的一个小尾巴。 “王妃,怎么停下了,可是身体不适?” 明萝紧张的想要扶她,被叶予微伸手拽住,往前拉了几步,直接走进一家最近的布匹店。 “别出声,有人跟着我们,此处是商业街,来往人多,他不敢出手。” 明萝心下一慌,手中的力气不由加大,“此处他不敢动手,那等会儿回府呢?” 她相信王妃的武艺,只是对方若是个高手,或者同伙众多,只怕自己会拖王妃的后腿。 叶予微安抚的回握明萝的手,“莫慌,我看那‘小尾巴’是个不会武的。” 明萝慌乱的心慢了下来,“不会武?那他偷偷跟着我们作甚?” “嘘,别回头。”叶予微快一步抽出手,将明萝想要回望的脑袋给掰回来,顺便拿了一块湖蓝色水洗料子,假意品鉴。 “现下不知对方究竟所谓何事,我们权当不知,先挑衣料,记住我只要丝绸和丝质料子的。” “是。”明萝与叶予微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 叶予微与明萝交换了一下位子,两人移动到另一侧,方便她更好的观察门口往来的人流。 明萝负责与店内伙计沟通,“我家夫人想要几匹上好的丝绸,最好是白金色与湖蓝色,颜色素雅些的。” 叶予微在一边翻动着现成的布料,一双眼状似不经意的往门外一瞟。 对方个头不高,察觉到叶予微的视线立即往一旁一撤,只余下灰色的衣角在空中晃动了两下。 叶予微颦眉,那身形倒是有几分熟悉,又是灰色的衣袍。 记忆中穿过灰色衣衫的只有徐真! 这一路上,她只有遇到陆鸣沧时,才下了马车当街露面……对,只有方才那段时间,不会这么巧,便被徐真给瞧了个真切? 伙计是个热情的主,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当真是不好意思了姑娘,我们店的丝绸月初刚到的货便被一抢而空,如今所剩的都是些人捡剩下的布条,实在是难以满足夫人的要求。” 伙计毕竟是做买卖的,来来往往亦是看过不少小姐夫人,见二人穿着打扮不凡,周身气质更是不俗,便知她们要求极高,寻常的布料是看不上的。 然叶予微此次买布,不是为了制衣,听到有丝质布条,便知能省些钱。 “不打紧,小伙计,你便将贵店里有的布条都拿出来看看。” “夫人全都要?” “那倒不用,便要个两斤。” 伙计错愕,本以为是个大单呢,看着是个有钱的主,怎么要买布头啊? 与掌柜的汇报了一声,便往楼上而去,不多时便打包了一袋子丝质布条下来,叶予微看过表示满意,爽快的给钱走人。 第九十八章 路上险掉马4 “王妃,咱们现在就走?” “对,”叶予微将伙计抓住,问道:“你们店可有后门?” 伙计眼带怀疑,“有是有的……” 叶予微伸手往怀中一掏,直接在他面前摆了一块小金疙瘩。 “现在能带我们去了吗?” 伙计双眼瞬间变大,一把将柜台上的小金疙瘩给收入手中,暗中用力抠了两下,硬实的很,应该是真的! “能能能,夫人跟我这边请!” 叶予微同明萝跟着伙计绕了几步,从店铺的后门离开。 明萝扛着一包丝质布条,松了口气,“王妃,你可知道跟踪之人究竟是谁?” “徐真,我之前女扮男装在天也赌坊赢了不少银子,与他有过交手。” “就是那次,您晚上带回了一沓银票的那回?!” “没错,只是没想到这个徐真虽然手艺不精,眼神却不错。” 她女扮男装那夜也是可以装扮过的,即使恢复女儿身,又是衍王妃的身份,一般人看到就算觉得相似,也不敢怀疑到她头上。 因此她认为,徐真之所以暗中跟踪,也仅仅只是怀疑,但又碍于她的身份,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所以选择暗中跟踪观察。 明萝讶然,王妃那夜不仅救出冯虎还偷偷去了赌坊赌钱! 试问哪家的深闺小姐懂这些! 叶予微轻咳了一声,打断自己身边的灼热视线,“明萝,看路。” 下一瞬,明萝脚下平地一绊,惊慌回神,“王妃,你不说都没事,你一让我看路,平地都让我踩出坑来!” “谁让你自己不看路,以后定要让阿莫时刻盯着你。” “王妃!”明萝被她提及忽然提及阿莫,弄的有些措手不及,羞赧的制止她,然两人还未走出后面的小街,便迎面撞上一个灰袍男子。 看着书卷气十足,灰色长衫看去也并非是家底丰厚之人,可偏生是这样低调的人,能够一晚赢万金,出手便是百两银子。 “衍王妃留步,可否容在下说两句话。” 叶予微停住脚步,将明萝往后一扯,她虽然与徐真交过手,可并不清楚他的为人,若是他当众叫人,戳破她的身份,她就算以衍王妃的身份相压,也多少会引起人们的怀疑与议论。 “这位公子止步,既然知道我是衍王妃,如何还敢公然造次。” 只要她不承认,她就不信徐真能有什么办法验证她就是那晚在天也赌坊,狂赢一整夜的男子。 徐真一手捏着灰袍一角,紧盯着她的脸,仿佛只要他看的仔细真切,就能确认他记忆中的那人与眼前之人无二。 “王妃恕罪,在下唐突实在是有一事困于心中良久。”他似是有些紧张,又似有些期待,又朝前进了一步。 叶予微一手握着明萝的手腕,将她护在身后,徐真向前,她便后退。 徐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王妃可认识一名男子,精通赌桌规矩,手艺精巧,是在下见过的技艺最精湛的老千高手!” “不曾,还请公子不要胡搅蛮缠,若是惊动了衍王府护卫,公子怕是得吃些苦头了。” 叶予微出言威胁,她并不想当街出手。 谁料徐真并不领情,眼前的脸比那夜的还要精致夺目,可他总觉得二人的眼神,以及周身显现出来的气质实在是太过相像了。 “衍王妃还真是胆识过人,跟着你出门的人不都已经先行回府了吗?如今跟着你的不过是你身后的小丫鬟一人,”徐真松了松手中抓着的衣边,“王妃若是能够坦诚相告,徐某保证不会做任何伤害王妃的事。” “可王妃若是蓄意隐瞒,不能解徐某心中困惑,那徐某便不客气了。” 不客气了?这徐真莫非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叶予微回头看了一眼明萝,看出她的担心。 虽然明萝对徐真刚刚称呼她作‘小丫鬟’不太满意,但此刻更多的担心还是放在二人的生命安全上。 她微微靠前,凑近叶予微的,耳边,坚定说道:“王妃……我在这拖着她,你回王府搬救兵!” “傻妮子,想太多了,”叶予微微微侧头,回她,眼神却并未真切的离开徐真,将她拉近自己的唇边,低声道:“等会我若出手,你只管找个地方躲好,保护好自己,相信我。” 明萝也不知道是对叶予微的十分信任,还是因为她的眼神实在太具有蛊惑性,明萝竟感觉自己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 叶予微对她今日的懂事表示满意,安排好了明萝,她也算没有后顾之忧了。 “衍王妃,你还在拖延时间吗?告诉我,那个人究竟是谁,还是说……”徐真顿了顿,“还是说,衍王妃便是那夜之人!” 叶予微眯眼打量他的身材,判断对方的武力以及自己的胜算,“呵,荒唐。” 她语气轻蔑,虽然身高不及对方,但此话一出,眼中的高傲与狂妄倾泻而出,不再掩藏。 “本王妃见你是个柔弱书生,才与你多废了几句口舌,你若因此随意攀咬、冠人莫须有的名头,那便是你越线了!” 徐真也颇有些意外的看着她的转变,但因为她气势上的变化,对自己心中的猜想则更加坚定了几分,“王妃,有些事一定要在下挑明吗?你那日女扮男装进入天也赌坊,为的不过是玩乐,但你抓牌发牌时的手法在下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起初在二楼包厢里,徐某只以为是哪家清秀公子出门买乐,玩牌的手法实在新鲜又特别,而在晚间的赌桌上,则让徐某更加确定了你的手法技艺。” “而方才,衍王妃在布庄商铺中翻看挑选布料时,手中查看的形式与那夜看牌拿牌时如出一辙!徐某不才,活了这二十余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那样的手势,因此记忆深刻格外敏感。” “对此徐某有两个猜测,一你认识并且与那夜的老千高手十分熟悉,二则,你便是那夜女扮男装大闹赌坊之人!” 叶予微挑了挑眉,这徐真确实是个观察细致的,只是可惜,想讹上她,只能说他挑错对象了,“说完了?” “是,不知王妃以为,在下说的可有道理?” “无稽之谈,动手。” 第九十九章 浑水摸鱼 老话多是有道理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徐真看到的,猜到的准确率多余高,含她量亦是过分,此人留不得了。 叶予微背手在身后运力,话落下直接朝他出手而去,谁料徐真似是感应到一般,灵巧的往一旁一侧,堪堪躲过了她的一击。 “怎么,莫非是因为在下猜中了衍王妃的隐秘之事,王妃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在下灭口?实在是不曾想到,传闻衍王妃一身废骨,筋脉不通,无法练武的身体,如今这一招,却是有十几年的功底,便是如今的年轻一辈中,叶冰瑶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他竟然能看清她的动作,并且看出她的功法,对叶冰瑶和武学界似乎也很了解。 这个徐真,究竟是什么人? 叶予微随即朝他又是打出接连两掌,气力十足,招招凶狠,目标明确。 然而徐真却只是一味快速躲闪,却不曾出手反击,小街里一时尘土飞扬。 不出三招,叶予微便明白了,自己竟然又遇到了一个高手。 她站定收手,看着不远处的徐真,武打不成只能智取了,“徐公子,打不还手,骂你还口,你究竟想要什么?” 徐真哈哈朗声一笑,“衍王妃如何还问,您应该最是清楚,徐某只求一个答案。” 明萝小跑到叶予微身边,她刚刚被尘土呛的不轻,不过也算是看明白了,王妃一个劲儿的出手,对方却能够轻松躲闪回避,很明显,王妃这局好像是打不赢。 打不赢,她肯定也不能做一个为了活命,抛弃主子的人,要死她也得跟王妃死在一块儿! “王妃,别理他,明萝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为王妃将此人拦下,王妃快回府里找王爷救命!” 叶予微被她这一动作给逗笑,紧张的氛围好了些许。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徐真不是真的想要她的性命,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愿意说便是豁出性命,也没人可以要挟她。 “徐公子,今日你放我离开,明日戌时一刻,城外京郊有一场比武,你替我赢了,我给你答案。” 徐真由远及近,不过瞬间便又重新站到了二人面前,眼含惊喜,“好!希望衍王妃信守诺言,待我明日赢得比武,又如何能见上王妃一面?” 这是担心她哄骗他呢? 叶予微抬手从自己头上摘下一根银簪,代作信物,“明日拿着我的东西直接到衍王府,这回总能信我了?” 徐真接过细细一看,做工精巧,雕花细腻,不是市场上能够见到的凡品,簪子雕花的背面还有‘陆’字的皇家姓氏,确实可以作为信物,“如此,那徐某便谢过王妃,明日再找王妃一叙。” 言罢,他灰色长衫便是一甩,慢慢悠悠的走过小街的拐角,自信离开。 “王妃,此事便算是解决了?” “嗯,解决了,回府。” 明萝紧跟在叶予微身后,想到她与那徐公子约定的内容,“王妃,您刚刚说的是明日戌时!一刻!还是城外与人比武,你这是让沧青王和他比试?!” “聪明,这便是我的计策。” “明天不论他们谁输谁赢,都能够为我解决一个麻烦,而且以我对他们二人的了解,徐真的获胜几率占九成,而他赢了我只需承认自己的身份,无伤大雅,他也无法就以此作为证据,四处宣扬。” “而沧青王那边,输了比赛他自是忍不下去的,日后他寻找麻烦的对象便很快会从我转移到徐真身上。” 明萝越听,心中的崇拜之意越盛,“所以王妃,明日不论谁输谁赢,都能为王妃解决掉一个麻烦!” “概括到位。” 叶予微回眸,给了她一个嘉奖的眼神。 不错,明萝这小妮子日夜跟在她身边,虽然学不了武艺,但脑子和思考方式已经越来越有她的影子了。 想来日后,即使明萝不继续待在自己的身边,也不会容易被人诓骗了去。 “可是王妃,若沧青王不愿意,又该如何?” “他不会。” 叶予微嘴角一勾,陆鸣沧那厮端着翩翩公子的名号和身段,实则却是个十分热爱研究武学的武痴。 别看他平日里不过是舞文弄墨,与人谈诗论画,背地里却时常与人约架,上山寻求高手的点拨以此来精进自己在武学方面的造诣。 “其实,陆鸣沧要求比武,并非真的为赢,而是想要通过一次次的比试,观察对方身上的武艺武学,直至他将对方身上的武学全部学为己用,再用对方的招式打败对方,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内心变态的欲望。” 明萝的小脑袋里沧青王高大帅气的形象有些崩塌之势,“啊,没想到沧青王竟然是这种人,他这不就是明摆着偷师学艺,还要侮辱人嘛!” 叶予微再次给小妮子点了个赞,“看的透彻,明萝,我发现你概括能力相当强,日后做个外交部发言人非常合适。” “外交部发言人?王妃,你说的这又是什么,明萝虽然是个孤儿可我自小生活在魏国,是个地道魏国人!” 虽然她很喜欢王妃,可王妃要将她改国改族,这是万万不可的。 叶予微看着前面便到了衍王府,摇摇头道:“非也非也,这是夸你嘴皮子厉害的意思,一时也同你解释不清,咱们还是回府抓紧时间制冰为上。” “好!王妃说的对!” 只要不改她国改她族,王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叶予微进门前同守门护卫吩咐了一声,明日若是有人拿着银簪说来找她,只管让人去清予轩即可。 “王妃这般肯定,赢的一定会是那个书生?” “嗯,九成赢率也是我说的保守了。” 徐真虽然对她保留实力,但高手之间的对决都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场,徐真看着瘦弱无力,实则进退每一步都快速而有力。 陆鸣沧既不是她的对手,自然也不可能打得过徐真,除非…… 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可抗力事件。 明萝明白的不太真切,不过还是半懂的点点头,跟着叶予微回了清予轩。 清予轩内,由护卫先行运回的硝石已经全数搬到了院中,王嬷嬷负责带头,已经带着人开始分量装好,见叶予微回来,王嬷嬷忙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汇报情况: “王妃,这五百两硝石全都在此处,我已让人按照一箱五十两的数量存储为一百箱,只是府中木箱存储不多,这硝石恐一时难以全部安置妥当。” “无妨,有多少便存多少,多的便今日将他们全部用了。” 王嬷嬷错愕,“王妃,全都用了?府里的木箱最多不过所要的半数,这么多的硝石如何在一夜之间全数用尽?” 硝石的存放有些要求,若是不能安放好,很有可能会白白浪费。 叶予微看了看众人忙碌的身影,所求的半数那便是五十只木箱,“我自有办法,你让他们照办便是,收拾完毕后再来叫我。” 看了看日头,叶予微决定还是先回卧房感受感受大冰块的温度,“对了明萝,再让厨房做些绿豆冰沙送过来,待会儿忙完了让她们歇息也尝尝,免得中暑。” “好的,王妃。”明萝将包袱放下,便转身去了厨房。 第一百章 制冰? 叶予微回房后换了身衣服,又在床上双腿一盘,将内力在体内运行了两个周期。 这段时间因为夏季炎热,她确实疏于练习,今后若是成功制冰,修习内力还势必需要更加勤勉。 徐真这个人的身份也颇有些神秘,原以为只是一个精通牌技与赌艺的落魄书生,但从今日这一照面看来,他似乎不是个普通人。 拥有在京都中不俗的武力,却一直鲜为人知晃荡做迷途的赌徒流连于各地赌坊,实在是引人怀疑。 叶予微最后吐出一口浊气,收了手,后背出了些薄汗但并不觉得过分难受,正巧这时明萝回来,一手不断朝自己扇着,显然热的不行。 “王妃,都吩咐下去了,厨房一会儿就会将绿豆冰沙送到清予轩。” 叶予微点了点头,给她移了一盒冰盒至面前,“等会儿你找阿莫,让他再跑一趟醉欢居。” 明萝扇动的手在空中一顿,缓缓蹲下身去靠近冰盒,仰头有些不自然的问道:“又让阿莫去醉欢居啊?” 叶予微看她这样,就知她,故意打趣道:“如何?可是舍不得了?” “我哪儿有舍不得,王妃惯会打趣我。”明萝娇哼一声,侧了侧身子。 “恼羞成怒。” “哎呀王妃!我现在就去找阿莫可好?” 明萝说着便要起身而走,叶予微笑着将人一把拉过,“快先歇息好了再去,这会子出去可会热坏的,更何况阿莫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此刻在不在王府都不可知,你难道上街去找他?” 将人重新按回原处,让冰盒的凉意贴近明萝,“你就继续在此乖乖看着本王妃如何制冰,晚些再去找他。” 明萝虽然面上表现得不情不愿,可心中也还是贪凉的,刚刚不过是被王妃说的想要尴尬逃走罢了。 过了没多久,明萝感觉身上的热意慢慢褪去,王嬷嬷正好走进屋内回禀道:“王妃,硝石能存放的皆已存放好,老奴又找了徐叔多寻了两个大的木箱,如今尚有一百五十两至于空地。” 又多存放了一百两的硝石,剩余的一百五十两倒是刚刚好。 “王妃,奴才是膳房来送冰沙的。” 此时,房门外停了四个人,手中各拿着一盒大食盒。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朝他们招手,“进来。” 又转头对王嬷嬷道:“辛苦大家烈日忙活了,嬷嬷让方才在外忙活的,皆可进来领一碗绿豆冰沙,清凉消暑。” “是,老奴替大伙儿多谢王妃赏赐。” 这绿豆冰沙不仅新鲜,可是他们做奴婢的平日想都不敢想的珍品。 “明萝,你再去准备一大一小两个木盆,再准备一桶水进来。” “是。” 明萝虽然对她的吩咐不太理解,但还是听令行事,很快将叶予微需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下人们领了赏,此刻正在房外的阴凉地儿避暑吃冰沙,见明萝带着小厮又是拿木盆又是提水桶的,也有些好奇,许多只眼睛便偷偷在门口往里探了进来。 明萝看见,想要出声喝止,被叶予微制止,“无事,让他们看看也无妨。” 王嬷嬷也很是好奇,王妃忙活半日究竟想做什么。 众人只见王妃将双袖绑高,抬手便轻松的将稍大的木盆先摆在空地的中心,再将水桶中的水拎起,哗啦啦的倒进大木盆中,再将小盆丢进大盆的水面之上。 “明萝,你将水桶里的水慢慢往小盆中倾倒,我喊停便停。” 明萝在一边看的跃跃欲试,王妃一吩咐立即上前准备着。 叶予微先将留置的硝石加入大盆的水中,水面上涨了些许,叶予微道:“开始往小盆中倒。” “是。” 明萝紧盯着水桶中流出的水,手臂也在不断用力,生怕一不小心水就倒多了。 待到小盆中的水将盆压到与大木盆中的水面相持平,叶予微适时地喊了一声“停!” 明萝快速收回木桶,还往后踉跄了几步,可紧张死她了,就怕坏了王妃的计划。 王嬷嬷在一边也是看的一头雾水,“王妃,这样便可造出冰来?” “是,这便是硝石的隔水治冰法,现下只是先试试,未必一次能成。”叶予微说的比较谨慎,按照硝石硝酸钾的性质,若小木盆中的水能够成功结冰,那大木盆中的硝酸钾放置一会儿后又会重新析出。 到时刮了再用,虽然会有消耗,但也算是可重复使用,大大节约了成本,便是多试验几次也是无妨的。 王嬷嬷一脸难以相信,不过是两盆水竟然能变成冰来? 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亦是一个一个大眼瞪小眼的,“你们说,王妃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没听刚刚王嬷嬷说的,王妃这是要制冰!” “制冰?这怎么可能?就连王嬷嬷那样的老人都不知道,王妃一个世家千金出身,怎会懂得这些?” “嘘,莫吵莫吵,且仔细看看,我怎么看那小盆里的水有些不一样了?” “我看看!我看看……” “哎,你别挤我!” 叶予微亦时刻盯着盆中的动静,刚刚所放的硝石不太多,与水的比例差不多是一比一,忽然明萝大叫出声:“快看!小盆里的水结冰了!” 门外偷看的众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叶予微也上前一步,那木盆中的水确实有些些浮冰,不过还只是一些冰水混合物。 又过了一会儿,那盆中的冰水还是一样的状态,甚至隐隐有些要尽数化水的趋势。 明萝看的着急,“王妃,这算是成功了吗?怎么结到一半不继续了呢?” 叶予微上前将小盆拿出,晃了两下,盆周虽然是冰凉的,但盆内确实只是一盆冰水而已。 果然第一次实验没那么容易成功,“失败了,应该是硝石加的量不够多,达不到更低的温度。” 明萝附和的用力点头,“对,还有这天气,今年都城实在是太热了!这才影响到制冰没成功。” 叶予微让人将大盆里的水倒出些许,又继续加入硝石直至水面恰好压着小盆的盆口,“再等等看。” 门框边排列有序的脖子互相问道:“你们觉得王妃能成吗?” “不知道,我反正是听不懂王妃说的话。” “我也是……不过我觉得王妃一定能成!”一个断脖子轻声说的异常肯定。 在短脖子上边的长脖子却不以为意,“你一个听不明白的,还真好意思说话~” “怎么了,听不懂就不能说话了?我就是相信王妃,怎么了?你还敢质疑王妃不成?” “你!我当然不是质疑王妃,哼,不与你争辩了!” 等他们俩消停了,大家这才重新盯着那盆水。 没过多久,明萝又惊叫出声,“快看!” 第一百零一章 制冰成功,请君炫耀 叶予微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小盆中的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成白色的晶体。 这是成功变成冰了! 不一会儿小盆中的水便变成了一盆洁净的白冰。 叶予微蹲下身子将盆拿出,用手用力的戳了两下,还算结实。 明萝赶忙问道:“王妃,这回可算是成功了?” 门框边的眼睛也都流露出迫不及待,到底成没成啊? 叶予微没直接说,而是直接将一整盆冰交给了最难以置信的王嬷嬷,“嬷嬷,您摸摸看,这与冰盒中的冰相比,如何?” 王嬷嬷接过冰盆,隔着木盆都能感觉到那冰凉的触感,她也学着叶予微的样子在冰面轻敲了两下,不敢置信的抬头,“竟然是真的冰!王妃,这竟然真的是冰!” 叶予微傲娇的小幅度点了点头,“是。” 可算没有白费自己未来世界而来的身份,这种化学原理在这个时代,简直就像是仙术一样的存在,寻常人根本难以理解。 明萝看着二人的变化,又追着她问,“王妃,王嬷嬷,这是成功了?!” “是是是,成功了!” “竟然真的成功了!王妃,你也太厉害了,竟然真的成功制出了冰!” 明萝显得特别激动,跑到王嬷嬷身边爱不释手的摸了两把冰面,又跑去摸了摸冰盒里的冰,惊呼道:“天呐,这触感就是同冰盒里的冰毫无差别啊!” 王嬷嬷也点头应和,“确实无异,此冰……来的实在是太神奇了!” 叶予微看着门框边的小脑袋,朝他们道:“若是好奇,便都进来看看,”又随便指了两个人道:“你们俩跑趟书房,将王爷请过来,便说是我有神奇的东西请他一看。” 被点的两人虽然有些不甘心没能第一时间摸到那冰,不过说是去请王爷也还是立即领命拔腿出去。 书房内,陆衍霆放下手中的兵书,“是王妃让你们这么说的?” 两人对视一眼,皆快速的低下头去,异口同声回了个“是”。 景川持剑正身端立在陆衍霆一侧,对此没给一个多余的眼神,却忽然听陆衍霆问他,“景川,你觉得王妃要请本王去看什么神奇的东西?” 景川收了剑拱手回道:“属下也不清楚,王爷若是好奇,不妨去清予轩看看。” “哦,那你不好奇吗?” 景川刚想说他不太好奇,一抬眸对上陆衍霆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敢说你不好奇试试。 “属下……十分好奇!” “好,那本王便带你去看看。” 陆衍霆对他的表现甚是满意,两个下人立即跟上他的脚步,一路来到了清予轩。 清予轩内过了第一回成功的风波,又重新制作了两个小木盆大小的冰块,陆衍霆进门便见到一个空的冰盒内端正摆放了三个同样大小的碗装冰块。 “景川,你可见过这样形状的冰盒?” 景川摇头,“未曾,属下只见过那样的。”景川直指她房内堆放的其他冰盒。 叶予微注意到陆衍霆进来,他与景川又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景川忽然指着她的众多冰盒。 这个景川该不会是觉得她奢靡无度,一个房间便要摆放如此数量的冰盒? 好不容易换了一个对她没有偏见中规中矩的景川,这是要一朝变回解放前的架势啊! 叶予微将围观人给扒开,走到陆衍霆面前,“王爷来了。” “嗯,你说让本王看的奇景,是何?” 叶予微指了指他脚边的冰盒和里面三个冰块,“便是它。” 陆衍霆顺着她的指尖方向看过去,“它们……虽然看似形状确有些奇特,但还不至于让微微唤作奇景?” 这陆衍霆怎的又唤上她‘微微’了,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别急,你过来看。” 她直接上手扯过陆衍霆的衣袖,对着围了一个圈的人道:“都让让,王爷来了,让王爷也涨涨见识!” 陆衍霆在她身后,盯着她的小脑袋,不由发笑,让他涨涨见识这种话,也只有这小女子敢说得出口。 众人一听,立即撤退至两旁,朝陆衍霆恭敬行礼。 王嬷嬷上前两步,“王爷看看,这确实能让殿下难得的涨回见识。” “哦?嬷嬷都这么说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奇景。”陆衍霆不太相信,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他可论自己算是魏国内知晓天下事的不二之人。 王嬷嬷跟在他身边多年,竟然都这么说了,看来确实是罕见的景象。 待王嬷嬷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不大的木盆,一个盆中满是水,另一个略小的盆则浮在大盆的水面之上。 然,还未等叶予微准备开口解释,小盆中的水便非常懂事的以最直观的样子展现自己。 只间盆中之水慢慢变白,白色的冰晶纹似乎都清晰的肉眼可见。 陆衍霆也有些哑然,“这是?” “这是制冰,刚刚那冰盒中的三个冰块便是用这木盆所制。” 怪不得那冰块的形状如此怪异,竟然是一个盆状的! 景川站的笔直,心下也是十分诧异,不过他掩藏的极好。 王嬷嬷看着一脸稳重的景川,满意的点头,若是景昂那孩子,此刻定是上蹿下跳,嘴里嚷着‘不可能’、‘我不信’之类的话。 不多时盆中的水便彻底结冰,明萝按照叶予微教的拿着冰盆到花园中的石墩上滑动一圈,便可将冰块的外围稍稍融化,更容易完整的取出冰块。 这还是经过试验,最快结冰的硝石数量。 加之硝石的可重复利用,只需水便可结冰,冰又化水,重复利用之下,她手中的五百两硝石完全足够撑过这个炎热的夏季。 “王爷可想亲自试试?” 叶予微颇有些挑衅意味的请他过来,见识见识自己的厉害。 陆衍霆只觉得她现在难得可爱,欣然同意。 叶予微拍了拍手,立即有人端上了新的两个大小木盆,一桶水和一包硝石,“殿下,往盆中加水。” 景川动了动,想要替陆衍霆动手,还没等叶予微出手阻止,陆衍霆便快二人一步,直接拎了水桶。 景川觉得今日的奇景不是王妃在府里制冰,而是王爷,这般听王妃的话,说倒水便倒水! 叶予微心下窃喜,陆衍霆,没想到你也有为了自己好奇心买单的时刻~ “好了,大盆中的水够了,再往小盆中加一些,加好水后便可将小盆轻置于大盆之中。” 陆衍霆顺着她的话,一一照办。 叶予微见他准备等着看了,赶紧将人拉住,“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将布包里的硝石系数倒入大盆的水里。” 原来她大热天出门买的是硝石。 看着陆衍霆乖顺的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叶予微对此很是满意,脸上也不由自主的多了些笑意。 “加好之后,便只需要静静等待,王爷您亲手制的冰便会慢慢出现了。” 陆衍霆站在她身边,两人并肩而立看着盆中的水,陆衍霆缓缓开口,“王妃是从何得知此制冰之法的?” 遭了,她感觉得陆衍霆今日格外乖,没想到依然是要追问的。 叶予微凑近他,咬着牙轻声道:“王爷觉得我身上神奇之事发生的还少吗?有些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王爷还是不要追根究底的好。” “况且王爷,有了此制冰之法我们无需再花钱购买市场上的冰,如此酷暑,王爷的书房里也好多备些冰,免得殿下书看着看着便中暑了。” 陆衍霆心下轻笑,他不过是问了一句,这小刺猬便立即竖起刺猬尖,“微微放心,我身体状况如何你应清楚,还不至于如此便中暑,不过今年的天气确实比往年热的许多……” 第一百零二章 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 叶予微斜了他一眼,话虽如此,可他自己非要作,好好的一副身体如今也是弄的不像样,不过好在他确实底子好,身体健壮肌肉含量又高,作天作地的也能好得快。 “那殿下也需得小心谨慎,就算身体好那也不是这么用的。” 她指的是陆衍霆非要强制制造出毒脉一事。 陆衍霆却只是嘴角轻弯,静候着木盆中水的变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小木盆内的水便开始慢慢结冰,景川第一次亲眼所见由水变成冰的过程,一时有些怔愣,就连陆衍霆在一旁叫了他两声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王嬷嬷在一边看不下去了,用力掐了一把景川,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景川,愣什么神呢?殿下叫你好几声了。” 景川赶忙朝向陆衍霆的方向低头,“属下一时恍惚,未听清王爷的吩咐,还请王爷恕罪。” “无妨,你带人另辟出一间屋子,按照王妃如今的装备准备几套这样的大小木盆依次摆好,再让徐叔安排好人员负责监督和看守。” “是,属下这就去办。” 景川拱手退出,临走时眼神还有些留恋的看着小木盆中的冰水混合物。 明萝看着景川的一系列反应,一直忍着笑,看来这个景川也没比景昂好到哪儿去,傻不愣登的样真是太搞笑了。 叶予微却是仰头望向陆衍霆,他侧脸坚毅,山根与眉骨衔接的流畅而优雅,鼻峰高挺而不突兀,侧面看去便是一幅画中的点睛之笔,她轻咳一声微微移开了视线,“那个,你……王爷可是要在府中辟出一间专门制冰的屋子?” 陆衍霆一脸‘看你还要装到几时’的表情,反问道:“王妃请我过来,为的难道不是这个?” 叶予微被看出了小心思也不恼,嘿嘿一笑,嬉笑着朝他拱手,“殿下英明,还真是什么心思都逃不出殿下的火眼金睛。” 她特意请他过来假装炫耀,为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也表明自己这制冰之法并未打算掩藏,而是堂堂正正的公之于众,日后在府里用冰就可以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制冰之法王爷也已经掌握,就不用我多说了,只是有一事臣妾觉得还是应该知会王爷一声。” 她自称臣妾,便是站在衍王妃的立场上,否则她还不愿意遇上什么事都同陆衍霆说呢。 陆衍霆看她神色,扬了扬手,让屋内其余人全都退出去。 “说说,今日上街采买发生的事。” 叶予微正准备开口,闻言却是一愣,“你是如何知道我要讲的是今日采买路上发生的事?” “你派人跟踪我?!” 暗处的隋一和隋二猛一激灵,糟了,这是被发现的节奏……王爷不会以后不再让他们跟着王妃了?这活又轻松又快乐,每日还能看到王妃的美丽容姿,别人求都求不来,他们可不想失去啊! 陆衍霆一脸淡定,“之前不是与微微说过?隋一、隋二从你独自进宫那日开始便一直在暗处保护你,偶然见到你遇上谁说了什么回禀于我,是他们的职责。” 看他一脸冠冕堂皇,叶予微心内的一丝动摇也彻底停摆,“既如此,那我也不必说了,想来你那两个暗卫已将今日所发生之事悉数告知王爷。” “我已无事可说,殿下,请。” 她抬手请人,亲自将房门为他打开。 暗中保护是一回事,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急着赶我走,”陆衍霆看着她眸中暗暗涌动的不满之意,叹了口气,“今日陆鸣沧与你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隋一隋二回禀你后面遇到的人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最迟今晚会有消息。” “经过今日,你应该知道这个京都并非你所见的那般平平,多的是卧虎藏龙,若今日你与那人真起了冲突,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吗?” 陆衍霆的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上,她自知如此心中已经有了日后要勤练武艺的打算。 “我知道你可以用毒可以用……用你的枪,可你需得知道若是被人发现,这会引来多大的祸事。” 叶予微舌尖顶了顶下颚,感觉火气要把口腔内壁都给气出泡来,“我清楚,所以我在外很少用枪,衍王殿下也请放心,我叶予微自有审时度势的能力,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我自己能判断。” “用不着王爷在这做事后诸葛亮,派人监视得到消息后,又在此冠冕堂皇的教育我!” 她眼中尽是嘲讽之意,讽刺他行事不光明磊落又好作圣人。 “叶予微你当真不知道这都城里有多少人盯着我,盯着你,盯着整个衍王府吗?我派人跟着只是为了保护你,你要说是监视……” 他紧盯着她美框中的眼,监视似乎也不过是把他心中的念想放大的说辞罢了。 他确实想时时刻刻的‘监视’着她,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的所思所想,知道她所有的一切! “说是监视,也没错,你若不愿再让隋一隋二跟着,我这就将人撤了。” 撤就撤,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 隋一隋二对视一眼,完了,彻底失业了。 叶予微盯着陆衍霆离开的身影,双眉紧皱,幽深的瞳仁上是猩红的血丝。 她从未想到自己离开了囚困了自己一辈子的地方,又要重新过上被监视被控制的一生。 只是,看着陆衍霆离去的背影,她心中却没来由的有一丝动摇—— 其实她心中本就明白,像陆衍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全信于她,派人保护也好监视也罢,总归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只是当他亲口承认,她还是觉得胸口像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难以呼吸。 他走的决绝似乎也带着几分薄怒…… “怎么?自己有错在先还觉得委屈了?” 叶予微瘪瘪嘴,将心中的那丝莫名动摇给使劲儿捂住。 明萝悄身来到她身边,在屋外便感受到了屋内气压的变化,小心翼翼的送上了一杯清凉下火的菊花饮,“王妃,喝口茶下下火。” 王嬷嬷也不知何时出现,对叶予微劝慰道:“是啊,王妃,这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王妃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若是气坏了身子,以后怀了孩子可免不了要吃苦。? 第103章 徐真来了 叶予微觉得王嬷嬷的眼神有些奇怪,可也没放在心上,接过明萝的茶水便一饮而尽。 当真是被陆衍霆那厮给气的够呛。 景川紧紧跟在陆衍霆身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追不上他的身影。 原以为今日见到王爷如此听王妃的话,两人定是个关系好的,没成想两人关起门来没说两句话,便被王妃气势汹汹的给赶了出来。 景川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陆衍霆,只见他面色阴沉至极,眼神看向何处,何处的花便能顷刻枯萎。 陆衍霆忽然停步,“景川。” “是,殿下有何吩咐。”景川及时止住脚步,维持着他顶级暗卫的尊严。 只见他阴着脸,沉着声,“将隋一隋二撤回来,以后王妃身边不用再安排人了。” “殿下,那王妃外出若是遇险……” “她说了,她自己能够解决。”陆衍霆回头,看了眼清予轩的方向,暗潮自己一笑,再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不是他不信任叶予微,只是此时此刻他不想出现任何潜伏的危机。 就如叶予微,她就像是一把双面剑,一面锐利无比,无人能敌;一面却是暗藏隐患,面临着祸乱天下甚至是妖魔化的污名。 他可以不管不顾将人留在身边,可这世上的其他人未必全能理解。 更不用说会有人利用她的秘密大做文章,利用民声来搅乱朝纲。 “冯京京和景昂算日子应该快到舵点,飞鸽传信过去让他们加紧动作,老天都在帮我们。” “是,属下这就去办。” 景川从书房退出来,感觉外头瞬间热了许多,果然还是待在心情不明朗的殿下身边,这个夏日才好度过。 叶予微在清予轩内亦是愤懑了一天,待到晚上送来了好几盒新鲜的冰盒,这才稍微舒缓了几分心情。 明萝看出她的变化,“王妃你瞧,王爷还是很重视您的,新制的冰全都第一时间送来清予轩了。” 叶予微扭过头,“出主意的是我,出硝石的也是我,有冰先送到清予轩,理所应当!” 这都要日落了还送来这么多冰,是想她晚上冻死不成? 不过多了冰总是好些的,今日之事让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弱肉强食’的道理,若是没有真正的硬实力,有些人根本不会真正的尊重自己。 趁着环境有所好转,叶予微加紧练功,不眠不休的硬是练到了第二日戌时末。 明萝领了吩咐,一日都未曾让人打扰她修炼内功。 此时看门房紧紧进来,手中又拿着一个银簪,便想到是徐真来了。 心下一边惊叹王妃的看人能力,竟然真的是徐真赢过了沧青王殿下,一边又担心着如何将这场面给妥善处置好。 毕竟,王妃没说什么时候能打扰她,也没说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结束…… 门房已经小跑至明萝面前,立即便是恭敬道:“明萝姑娘,烦请通报王妃一声,有一男子拿着这枚银簪在府门前求见王妃。” 明萝只得强装镇定的点头接过,“我知道,这簪子我先收下,你将人带来清予轩。” 王妃昨夜对徐真所说便是如此,她先将人这般安排,再等候王妃结束出门应该无事。 门房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犹豫,不过还是应下:“这……那好,那小的便先将那位公子请进来。” 门房大抵是觉得一个陌生外男拿着王妃的东西直接找到了衍王府,传出去不太好听,如今又让他直接将人给带进王妃居住的院子,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但本着为主子做事不多嘴的规矩,门房还是照办。 明萝手里捏着银簪,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叶予微卧房的房门。 “王妃,徐真拿着银簪来王府了。” 叶予微双手相对于胸前,听到屋外的动静,掌间的浓厚的白光缓缓淡下,她又抬手将体内的气重新输送回丹田,这才睁开双眼。 “现下几时了?” “回王妃的话,此时已经戌时末了。” 除去京郊外到衍王府的距离,这个徐真果真实力不凡,与陆鸣沧一阵算是速战速决取胜而来。 “他人眼下在何处?” “眼下应该在来清予轩的路上,明萝擅作主张让门房直接将人先引进来。” “没事,你先进来。” 她身上的薄衫早已浸湿,屋内摆放的冰早已化成了水,明萝进来看到冰盒的情况,便知王妃定是热的不轻,边走边道:“我这就让制冰室再送些冰盒过来。” “不急,你先帮我挑两身衣裳,我去浴室冲个澡。” “冲个澡?” “嗯……就是快速沐浴一番的意思,徐真若先到了便让他到偏厅等候,再将我桌上的孙子兵法丢给他看。” “是,那制冰室那边?”明萝还想着冰盒,王妃向来是最怕热的,虽然今日吩咐了不许人打扰,可那冰室的人也太不懂事了些,竟然连问都不曾派人过来询问一声。 叶予微也感觉屋子闷热了些,“让阿莫去跑一趟,你在清予轩将徐真给看好了。” 明萝正想说:“阿莫去了醉欢居,此刻还不知是否回来”下一秒便见阿莫出现在了门口,乖顺的领命。 叶予微去到浴室,换身干净衣服便可,沐浴速度异常快速。 说来,她还是十分怀念现代的花伞淋雨,刚来时还觉得新鲜在大木桶里洗洗澡,时间久了还是觉得过于不方便。 “阿莫,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赶紧去替王妃做事?” 明萝将衣服挑好正准备送去浴室,一抬头就见阿莫半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笑。 “实在是明萝姐姐今日太美,一时让阿莫看呆了,阿莫这就去冰室替王妃拿冰盒回来!” 话落,刚刚还在门边上的人影便瞬间消失, 只留下一个被他言语调戏的有些羞赧的明萝,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对着早已没有阿莫身影的门边说道:“胡说什么,这世上最美的是王妃,谁人能比的去,这个阿莫,嘴上尽是不靠谱的说辞。” 阿莫利落的出了清予轩,直奔那个新建的冰室而去,不过一日,阿莫再踏进这个往日的小破院子,便只觉得凉意扑面而来。 “诶,你是谁,冰室重地,闲人免进!”看守冰室的护卫见阿莫一身黑衣,一手已经攀上腰间的刀鞘。 阿莫双手叉腰,“我是清予轩的,王妃院子里冰盒都化完了,赶紧叫人送些过去!” 那护卫一听阿莫是清予轩的,立即变了脸色,讨好道:“原来是清予轩的人,本是听明萝姑娘说王妃今日不让打扰,这才不敢前去叨扰。” “请王妃放心,我们这便命人去将化水的冰盒收回,新的冰盒马上送过去!” 阿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还差不多,动作快些!” “是是是!” 第104章 击掌为誓,再合作 这边徐真被人领到清予轩的侧厅,却一直迟迟未见叶予微本人,只有昨日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一进来便送给他一本书,之后便一直立在一旁,盯着他看。 “我说你这小丫头,一直盯着我,也不嫌累?” “徐公子多虑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并非有意针对公子您,还请公子安心看书,王妃稍后便来。” 徐真看了看手中的兵书,又看了看外头根本没影的空气。 无妨,他既然来了,等就等! 反正他人已经在衍王府内,那衍王妃总不能将他骗进来耍弄一番? 不多时,冰室的人便将冰盒送来,阿莫听说明萝在侧厅,便直接让冰室的人也送了两盒冰盒过去。 待室内的温度慢慢达到一个令人舒适的温度,叶予微这才姗姗来迟。 “衍王妃还真是让在下好等。” 叶予微让人奉茶,“徐公子实力非凡,如此快速的解决战斗,倒是让我没有做好准备,这才失了礼,让您在此等候多时了。” 她刚刚其实是泡着泡着睡着了一会儿…… 徐真正准备再说说她,熟料叶予微接着开口:“既如此,那便不再继续耽误徐公子的时间了……”她顿了顿,看向徐真,表情十分认真,“我便是你要找的人,不知这个答案徐公子可还满意?” “果真是你!” 徐真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想指着她又觉得有些失礼,但面上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是我,”叶予微也笑眯眯的回望他,“徐公子,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了,便可请回了。” “明萝,你亲自送徐公子离开,阿莫,把冰盒都给我重新抬回卧房,放在侧厅太浪费了。” 徐真不敢置信的看向叶予微,她承认的坦荡,可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 “等等等等,衍王妃这是何意?” 叶予微亦是一脸不解的回望他,“徐公子这又是何意?我已将答应你的事做到,徐公子莫不是想赖在王府里不走了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衍王妃既然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夜女扮男装搅乱天也赌坊的人,就不怕我出了衍王府便将这个消息告诉赌坊的人吗?” “这几日,天也赌坊的梁哥可是一刻未停歇的带着人,在都城的大街小巷找您呢!” 徐真说完,却没看见叶予微脸上露出自己所期待的神情。 她仍是一脸淡然,仿佛刚才承认身份的根本不是她自己,徐真心里有些没底,他倒是真的小瞧了眼前人。 只见叶予微像是听了个笑话一般,毫不在意,“徐公子何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我本以为你徐真好歹也是个聪明人,看来这回是我看走了眼……” “你若是想说,便走出王府说去,我不会让人拦着,我倒是想看看你口中所说之言,有几人觉得荒唐至极,又有几人愿意相信。” 一个没有身份地位,只知道混迹赌坊的寒酸书生,就是忽然高喊一声“我高中进士!”也比开口便说一个王妃女扮男装,夜入赌场厮混来的让人相信。 徐真细思,确实如此,再看向她时,绝美的脸上一双眸中满是料定一切的淡定。 “衍王妃当真是好心计,早就知道无人会相信我说的话,便干脆直接承认。” “徐公子难道要的不就是我的一个答案吗?我一个弱女子,不过是为自己多谋一份保障罢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请徐公子抓紧时间离开。” 这个徐真赌技一般,武艺不错,只可惜脑子转不太过来。 太轴! 徐真见她如此,一甩衣袖,“好!只是衍王妃让我与沧青王一战,敢问王妃是否又算计好了此事该如何收尾?” 叶予微准备转身离开的身子微侧,她重新看向这个风尘仆仆的徐公子,徐真她确实可以料他个七七八八,但陆鸣沧此人并不简单,还不清楚他后续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毕竟有了第一次就给她塞有深意的玉佩一事,叶予微就明显感觉到此人的危险。 皇室的三兄弟,当今的圣上好比是有母狼相护的小狼,陆衍霆则是独自成长的野地战狼,而陆鸣沧绝对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你想说什么?” 徐真见她终于又愿意重新与自己商量,开心一笑,“徐某人虽然整日留恋赌坊,但也绝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闭塞之人,沧青王挑战高手学习武艺之事,我自有渠道能够知晓。” “王妃若是想用我来甩开沧青王的纠缠,只怕这一回是不够的。” 他的话点到为止。 叶予微眸色一深,竟然被他猜到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你如何知道与你一战的是沧青王殿下?” 徐真一脸骄傲,“自然是通过沧青王的衣着谈吐,以及他身边的侍卫……” 身边的侍卫? 明萝仔细一想,那肯定是沧青王身边那个小屁虫说漏了嘴呗! 叶予微不打算深究,“徐公子这意思是有办法能为我解决沧青王这个麻烦?” “正是,我徐真出手自然也需要衍王妃的一些交换,这样才能显得我们这场交易公平公正。” “可以。”叶予微心中已有算计,这个徐真不过是在赌坊里输了她几次便一直紧追不舍,倒是与陆鸣沧的性子差不多,让他们二人继续缠斗最合适不过。 且徐真已经同陆鸣沧交过手,还有自信说出这种话,想来实力也是深不可测的。 徐真见她同意,喜上眉梢,“我果然没看错人,衍王妃当真是个爽快人!” “那便这么说定了,你教我你的赌技,我帮你解决沧青王那个麻烦!” 果然如此,徐真还真是个赌痴。 叶予微抬手,五指向上,手心朝他,“击掌为誓。” “好!” 随着“啪”的一声响,两人之间的二次合作正式拉开序幕。 徐真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宝藏一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衍王妃,准备何时开始教我手艺啊?” “赌技赌技,不仅是手艺更是心理上的博弈,你且想想我这句话,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叶予微淡定转身,留下一句话就将人给打发了。 徐真刚想再将人叫住,便觉得她留下来的那句话似乎很有道理。 是啊,赌技是在赌桌之上的技术,不论是手上的还是心中的,都是能够演出来的! 如此一想,徐真觉得自己当真是找了一个厉害老师! 如此以来,若是真的能学会衍王妃的那一套,再加上自己从师父哪儿学到的手艺,从此便是走遍天下无敌手了! 想着想着,徐真差点一开心踩空了,摔出衍王府的大门。 明萝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回清予轩回禀时还在偷偷窃笑,“王妃,那位徐公子当真是……有趣。” 阿莫撇了撇嘴,“他那才不是有趣,他那是傻!” “哈哈哈,对了阿莫,让你去醉仙居办的事如何了?” 第105章 突袭兰庭筑,空空生思 阿莫回道:“回王妃,醉仙居的人给的消息称:徐真其实是十年前在南方地区十分有名的老赌圣弟子,老赌圣离世后他便沿袭了自己师父的名号以‘小赌圣’自居,在南方各界的大小赌场都很有名气。” “只是在赌场里混熟了脸,这才在数月前以秀才进京赶考的身份进京,后又以科举失利为借口,开始在都城中的赌坊里游荡。” “徐真入京之后十分低调,也并未结交什么朋友,在赌坊里玩的也都是小钱,不过据我的观察和推测,徐真入京之后在赌桌上少说赢了这个数。” 阿莫伸出了五根手指,明萝试探猜测:“五万两?” “不不不!”阿莫摆了摆手,“是五十万两白银!” 明萝闻言瞪大了双眼,“五十万两白银?!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叶予微亦是咋舌,看来那晚她还是手下留情了。 徐真都能在这里的赌坊混的风生水起,早知她便该彻底易容,麻烦便麻烦点,可起码这样钱能来的长久些。 不至于如今,她才在天也赌坊‘兴风作浪’了一晚上,便要偃旗息鼓,待外面事态平息了再出去搞钱。 “那可查到他除了师承南方的老赌圣,可还有跟谁习过武艺?” 阿莫皱脸摇了摇头,“未曾,醉仙居似乎也没查到徐真会武这一事。” 如此看来,若不是她逼得他不得不出手,或许他根本就不会暴露自己武艺精湛这事。 那他这一身武艺和无法探测清楚的内功,又是从何而来呢? 阿莫余光瞄到了墙边的冰盒,忽然想到了什么,“王妃,有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想说与王妃听听看。” 叶予微的思绪被打断,“你说说看。” 阿莫回忆道:“方才王妃让我去冰室取冰盒,我才一进那制冰室便觉得后脊发凉,鼻息间皆是冰凉,我一进门便有人迎上来与我攀谈,看似对清予轩的人热切恭敬,但实际上我却觉得是他们有意阻拦。” “有意阻拦?”叶予微皱眉,她才将制冰之法教出,没道理衍王府的下人们‘提上裤子不认人,这便要将这法子据为己有,搞垄断不成? “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阿莫抿了抿,仔细回想道:“阿莫被拦着进不去详细探寻,不过我隐隐看见院中有一尊巨大的青铜像,形如雄狮但内部中空。” “另外,回来路上听到下人们说徐叔今日亲自出门采买了一车货品,不知为何,直接运进了冰室,而且冰室的用人也多了许多。” 按照阿莫的描述,叶予微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想,那冰室里的青铜狮像是为了装冰用的,青铜器的材质特殊,可以保证冰不会在短时间里融化。 而徐叔亲自去采买的东西,不出所料应该就是硝石。 冰室的建造是陆衍霆让景川一手去办的,若没有陆衍霆的点头,冰室里的人断不敢私自准备这些东西。 陆衍霆又想要做什么? 叶予微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要发生。 “阿莫,你去小心查探一下冰室那边的情况,看看今日,他们究竟造了多少冰出来;明萝,你去打探打探徐叔今日采买回的货物是不是硝石。” 明萝与阿莫对视一眼,领命离开。 叶予微望着周围的冰盒,眉间的烦闷之意更甚。 她交出制冰之法,一来是想尽量显得此事普通,不要引人过于好奇与瞩目,在陆衍霆的手里府中的下人更是不敢生二心多言生事。 二来,制冰耗时耗力,想要制出纯净大量的冰不是易事,将制冰的主事之权交出去不仅省了不少力气,还能靠此每日获得比之前还要多好几倍的冰盒。 本以为是稳赚不亏的买卖,没想到这其中或许是陆衍霆算计的更深一筹。 叶予微按着阴影的范围,从自己的卧房一路走到了清予轩院门前。 烈日炎炎之下,看不到任何一个下人走动的身影。 可叶予微却明显的嗅到了几丝不寻常的味道。 衍王府毕竟是王府,就算天气炎热也绝无可能会让空荡的院子无人值守,叶予微折回自己的居所找了一把自制的黑伞遮阴,带着王嬷嬷出了清予轩。 王嬷嬷紧随在她身侧,替她撑着伞,“王妃可是有何事要办,若有事吩咐老奴亦是一样的。” 她想着是王妃体恤下人,看她年纪大了不好轻易使唤吩咐。 叶予微对此没有回应,只说:“我只是看咱们府中有些荒无人迹的意思,便想着出门走走,毕竟总不能一直窝在房内,有时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王嬷嬷这才宽心,“王妃说的是,像我等老奴本是最喜夏日,堆积在体内的寒气湿气便能舒缓个大半,可奈何今夏实在是过于炎热,许多世家筹备的节日宴会都给取消了。” 叶予微无心听王嬷嬷细说,步履间方向很是明确。 王嬷嬷跟着走了大半,这才看出她并非随意逛逛,“王妃,这是要去京夫人的住所?” 京夫人的兰庭筑与王爷的书房距离甚近,原以为王妃是放不下身段明说主动去找王爷,但嬷嬷看她直接拐了个弯,这分明是去兰庭筑的方向啊! “是,算来京夫人走了也有好些日子,我身为王府的王妃还未曾亲自来看过此地,京夫人离开之后无人替她看守院子,想来她归来时怕是会心生怨怼,更不利于我们王府的和睦。” 叶予微出口的话术实在是不一般,三两句的功夫便将王嬷嬷又给彻底收服。 王嬷嬷心下感慨:果然还得是世家女出身的,这般有远见有胸襟,担当得起一家主母的位子。 虽然她还未见过王妃操持家务,但她相信等王妃亲自接手之日起,整个王府定然焕然一新。 孰不知,她叶予微压根没这个心思。 若说如今只想着离开,她也并无最初那般绝对了,如今的她十分好奇陆衍霆最后究竟是赢是输。 若是输了,她还可以看在他那张脸的份儿上,伸伸小手捞他一命。 若是赢了,她也好放下自己的心,带着钱财远离纷扰。 成,他是君,君臣之分,后宫之斗,都不是她愿意再继续待的地方。 说着,二人便已经走到了兰庭筑的门口。 院门前的小门上书“兰庭筑”三字,人去楼空、无人打扰,不过几日便已落了灰。 叶予微直接抬脚,踹门而入。 “王妃!”王嬷嬷见她此举,惊呼出声。 这可不是世家闺女,一家主母应该做出的举动啊! 叶予微转头,“怎么了?王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王嬷嬷见她气势斐然,又一脸烦闷,噤声摇头,“王妃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好词。 嗯!王妃此举爽朗大气,不似一般小女儿的矫揉造作,王爷的王妃就是最好的! 王嬷嬷见她向里走,直奔主屋而去,赶紧撑着伞追上。 叶予微一步步踏入冯京京的院中,这座院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便是:空。 是的,这院中冯京京生活过的一切痕迹似乎全都消失了。 移植的名贵花草被转移走,只留下野蛮自由生长的杂草野花。 所有的家具、装饰甚至是一杯一椅,全都被搬空的一干二净。 叶予微踩着实木的地板,看着满屋的空荡,这不对。 就算陆衍霆大发雷霆将冯京京驱赶出城,冯京京匆忙之间也只能带一些必须用品,很多难带的大物、杂物根本不可能带上。 而那日之后,陆衍霆也没再派人来清理兰庭筑,似乎就是任这院子荒芜着,随着她主人的离开,自生自灭。 可今日一见,这院子虽然灭的彻底,但明显是人为的。 这般看来冯京京的离开也并非全都是自己的功劳,亦或者说是陆衍霆在背后默许着一切,操控着一切。 接连种种异常,她心中的预感已经有了苗头:陆衍霆已经开始正式行动了。 这般来看,冯京京的离开,或许便是他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呵,”叶予微冷笑一声,扶着门框上的红漆木缓缓滑座在地,看着手中的红漆木,当初建造这兰庭筑时,想必陆衍霆也为这爱妾费了不少心思。 王嬷嬷也看出了兰庭筑内空荡的怪异,只是她更不解叶予微的表现。 “王妃可是身体不适?日头太大,我们还是早日回清予轩?” 叶予微置若罔闻,过了一刻钟才转头问嬷嬷,“嬷嬷可知,近日魏国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忽然开口,问的却是‘魏国大事’,王嬷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脑海中思索了一圈也没想出大事来,“这……老奴也不太清楚,今年的夏日比往年都难捱,愿意出门的少了自然生事有事的也少了,更别说乡下的百姓怕是今年夏种过去,都要熬不过冬日了。” 说着说着,王嬷嬷亦是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到了冬日,这粮价定是要涨的。” “夏种”、“熬不过冬日”、“粮价上涨”,叶予微忽然眸中一亮。 她知道了! 第106章 售冰集军资 怪不得最近她感觉衍王府内气氛有些奇怪。 今年的夏季,异常炎热,势必会引得以耕种为生的百姓不满,接连大旱无法耕种,待到秋日自然无法收成,没了收成又没了收入,百姓们自然是熬不过这个冬日。 人为了活下去,做出的很多事情或许自己都无法预料。 叶予微忽然就想明白了,这或许就是陆衍霆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他想要趁此机会,利用天灾,为自己造势,实现自己的计划。 “王嬷嬷,我们走。”叶予微提起裙摆,缓缓站了起身。 嬷嬷在一边虚扶着她,一边撑开伞罩在她头顶,以为她还想继续去别处看看,便问道:“王妃还想去哪儿看看?” 却见叶予微摇头,“不去了,回清予轩。” 这兰庭筑没了人气,即使没有冰盒却也比外面清凉许多。 在太阳之下,热浪扑面而来,叶予微想加紧步伐赶紧回清予轩,但又碍着王嬷嬷一个老嬷嬷腿脚不便,怕是跟不上,平白让她受累。 这才只得皱着眉,缓步走回清予轩。 而此时,距离清予轩最近的书房窗口,正立着一个人影,将二人的行径尽收眼底。 而他的身后正站着两位身着常服的老者,两名老者皆是一头黑白交织的发,其中一个留着半百羊角须的是当朝掌控三司的当朝宰相何谦。 另一位则是礼部大夫周洁义。 这两位都是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老臣,而往常在朝堂之上二人一直以来都是以政见不合而闻名。 更有甚亲自吵到了陆辰的寝宫,让他从床上爬起来评判个究竟。 如今二人却和和气气的并肩而立,只因为他们拥护的一个共同的拥护者——陆衍霆。 二人就站在陆衍霆的身后,自然也将叶予微的身影收入眼底。 何谦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尖,笑道:“看来外面的传闻不假,王爷对王妃还真是关爱有加。” 就他们议事的这么一会儿,见到自己的夫人便立即起身到窗前盯着看。 若不是眼前之人是铁面将军衍王殿下,只怕说是才及冠偷看未婚妻子的少年郎也有人信的。 “何相,可是想见见本王王妃?” “不不不,王爷误会了,臣只是一时感慨想到了自己当年……” 陆衍霆缓缓转身,这两位大人当初为了避嫌都没有来参加他同叶予微的大婚婚宴,因此也未曾亲眼见到过叶予微的真颜。 只是听到传闻说她如何容貌绝色,将在场的一众夫人小姐甚至是贵妃都给比了下去,当真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不久之后又有传闻传出,随侍衍王多年的爱妾京夫人受了责罚,如今又被赶出了府,民间都在传言这一位曾经丑颜粗陋的叶家女,成了衍王殿下的掌中宝,如何宠妻如何恩爱,全都在茶馆里说的有声有色。 周洁义亦是长叹一声,言语颇带几分揶揄,“宰相大人还是别怀古伤今的好,如今王爷是只见新人笑哟~” “周大人,慎言。” 陆衍霆面色一沉,很明显对于他刚才的发言不悦。 周洁义脸色一变,低头,“殿下,臣知错。” 陆衍霆摆手,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书桌之上再不是以往的兵书或是诗赋,而是一张地图,清楚的表明了皇宫内的各处通道以及禁军的轮值安排。 “罢了,两位大人都先请落座。” 现在是用人之际,他自不会因为一句话而处罚一个培养多年的朝臣。 景川听闻,知道几人要谈话,自觉地退了出去,将书房留给三人。 何谦笑呵呵的打着圆场,“周大人呐,就是管不好自己这张嘴,日后若是想要继续在官场上行的更高更远,还是少说话为好,殿下以为呢?” 陆衍霆只淡淡开口道:“行动远胜语言,多做实事,自然能够走的长远。” 未发觉他语气中的余怒,周洁义松了口气,这才敢缓缓坐下,“殿下说的是,微臣谨记于心。” 何谦毕竟是当朝宰相,这为官之道和说话的艺术掌握的相当深厚,虽在高位却也并无架子,又打马虎眼的说了两句,这才算将此事彻底揭过。 不过也由此对衍王对他王妃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了。 “今日请二位大人亲自前来,是有一事告知。” 何谦和周洁义对视一眼,这般看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明,“还请殿下但说无妨,我二人已决意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陆衍霆闻言也只是轻笑,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多谢两位大人的抬爱,此事还要多亏王妃。” 周洁义又忍不住率先问道:“王爷这话,是何意?” 他们之间商量的大计,如何又与一个女人相干了? “夏季炎热,本王的王妃研制出了以水制冰的法子。” “以水制冰?”何谦有些惊讶的不自觉提高了嗓音,他知道冰水是一,但只见冰变作水,还未曾见过能将水变作冰的。 除了北寒之地的寒冬,如今的冰也都是在冬季从北寒运送过来的。 周洁义不敢置信的眼神投向何谦,像是求证自己的耳力没有出错,见对方也是一脸错愕,他也不再掩藏自己的惊异。 只听陆衍霆缓缓道来:“此法只需要利用硝石即可实现,如今本王的府上已经专门辟出了一间屋子用作制冰之用。” “待此法逐渐成熟,制冰的数量也会不断增加,我想将此冰拿到市场上进行售卖,盈利所得的费用可用作军费。” 军费,是计划的重中之重。 “如今冰市价格高昂,确实能够赚钱,只是这冰大多都是由固定的几家商铺售卖,此时若是忽然介入,怕是会引起怀疑。” 何谦虽然赞成此举,但也不免担心这背后会存在的风险。 周洁义也道:“冰价不低,但只怕动了他人的利益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人担心市场问题,冰难以成功卖出;一人担心背后的利益链问题,担忧会惹人注目。 周洁义思来想去,“殿下,微臣以为不应该为了眼前这些小利而将我们的风险扩大。” 何谦不置可否,“风险越大,也说明其中的利益可观,靠夏季售卖这批冰,足以保证我们军费充足,若是失败,或许还能有退路。” 陆衍霆看向何谦,“何相所说正是本王心中所想,虽然本王坚信此乃正道必定能胜,但事有万一,若是败了,让逃出去的兄弟也能有食可果腹,有钱可度过余生,更甚我们还能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入京之后,他之前在封地攒下的银钱已经被用的不少,如今入了京,一举一动都在太后的眼皮子地下。 再想堂而皇之的让手下人经商买办,只会让自己徒增麻烦。 没了经济来源,军费紧张,计划才刚刚起步,训练将士的一应用度每日都要消耗不少,找到一个经济来源势在必行。 何谦叹了口气,终是认同了二人的观点,“但介入冰盒市场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此时还需要何相暗中出手,让户部与我礼部联合行事。” “自然,”何谦一口应下,“解决了军费,军需物资便可一应供上,十万精兵在手,这皇宫里的两万禁军又如何敌得过?” “何相也莫大意,距离冬至还有些日子,一切或许都存在变数。” 周洁义也赶紧看了他一眼,终于轮到一回何相被指责他在一旁看了。 “待官府的一应文书下来,本王会派一个面生的出面,来经营此事,冰厂也需得在京都尽快选址。” 毕竟若真的进入市场,光靠每日在府里的小冰室生产的远远不够。 这些冰,或多少也只够叶予微一个清予轩用的。 周洁义起身道:“此事殿下放心,微臣这便回去找人选址,最迟明日午后便可带殿下亲自一察。” “好,那此事便劳烦两位大人了。” “殿下言重了,那我等便先行离开。” 二人趁着天色渐暗,在景川的护送下直接从后院的马车离开,未有一个外人见到他们的面目。 陆衍霆将桌上的地图收好,方才几人又一起讨论过了宫中防守最为薄弱之处,一时争执不下还未定好最终的第一攻入点。 第107章 深夜闯门,床边谈话 而此时的叶予微还只是隐隐猜到陆衍霆的计划,当她得知陆衍霆要将她告知的制冰之法用于市场售卖时,已经是半月之后的事了。 叶予微与陆衍霆自上次在清予轩闹过不愉快之后,就连再来找她施针的理由都未曾再寻过,也就这么大半月,两人都在府内,但却未见过一次面。 这半月里,叶予微忙着将徐真给糊弄走,教着教着发现还是个不好糊弄的,只好将自己上一世所学来的全都教了个遍,其余的便让徐真自己一边儿悟去。 其实许多方法,在这个朝代没有那么高科技的设备,许多技法都会大打折扣,不过看徐真的手速与学习速度,称霸整个魏国甚至这个朝代其他国家的赌坊也未可知。 可徐真也算认真行事,时不时的在陆鸣沧面前蹦跶,偏生二人打过几次都未让陆鸣沧赢过,这便大大加深了陆鸣沧对他的好奇。 导致后来徐真再想找叶予微学习赌技,都得小心谨慎的半夜翻墙! 叶予微刚结束半夜的教学,同阿莫一道翻身回府,明萝早早的在一处接应二人,直到几人全都成功回了清予轩,明萝这才松了口气。 她的每日紧张生活,便是要她日日忐忑,日日不得安宁。 只是今日她格外忐忑,明萝伺候着叶予微换了衣服,又替她铺好床单,酝酿了半天咽了口唾沫,这才小心开口: “王妃,明萝今日得知一事,不知到该不该说。” 说了,王妃跟王爷八成又要闹;不说,被王妃知道了,更是要大闹。 谁知叶予微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掀被窝人直接滚了进去,“磨磨唧唧,明萝,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不知道该不该说你就自己憋着,晚安,我要就寝了!” 叶予微直接就是‘拜拜了您嘞’,使了些劲儿探头将床头的蜡烛给全部吹灭。 她累啊,她的身体需要早点休息。 自找苦吃的觉着自己光教学有些愧,便提出要从徐真身上也学些武艺,这一学不得了,阿莫也自荐可以传授轻功心法。 这一来二去,她出一趟门不仅要当老师,还得当学生。 实在是累的够呛。 明萝见她真的猪呢比躺下歇息,赶紧将人抓住,自己也坐到了床沿边,“王妃,你先别睡,听我说说呀!” “嗯,你说,我听着。” 叶予微一只手被明萝拽在怀里,但丝毫不介意的闭眼假寐,一脸的平心静气。 实则是累的睁眼都无力…… 明萝又用力晃荡了她几下,见她真没什么反应,这才换了个姿势,小心趴着,附在叶予微的耳边,“王妃,我今日听之前在冰室干活的人说,王爷似乎找了人出府,在城里见了一个冰工厂!” 冰工厂? 叶予微愣了愣,这怎么像是一个现代冰棍的名字? “之前在府内冰室干活的下人都传遍了,他们都说王爷建的大冰工厂明日便要开业,正式对外售卖冰盒了!” 叶予微眼皮一跳,拼着最后的力气也把眼睛给睁开了,“他敢!” 好啊这个陆衍霆,拿着她的方法去制冰卖冰,明日都要开业了也不通知她一声,好!好的很! 明萝一惊,巴巴的看着瞬间弹坐而起的叶予微。 “你,马上去把人给我叫来!” 明萝“啊”出声,这么晚了去把王爷叫来,这这这岂不是要暴露自个儿? “不对,更衣,我去找他!” 明日便要开业,今晚若是不说个清楚明白,她定要让这冰工厂开不了业,赚不了钱! 虽然之前她也想过拿着制冰的法子上街售卖,可是一来制冰之法并不难,原材料的获取也十分简单,若是售价高让买不起的百姓愁苦。 若是售价低,定然会引来竞争对手的怀疑,自己这制冰之法也藏不住。 到时人人都能制冰,这都城的冰市就将彻底失控。 且市面上的冰店都是有些年头的老店,都有自己的渠道从北寒之地获取冰块,冰店的地位无可撼动,便是开店还需要官府的签印。 且盛夏之日短暂,若是因此而引出别的祸事,得不偿失。 因此她便将脑中的念头给作罢,倒是未曾想到,陆衍霆的速度倒是够快,不出十日便能开店了。 明萝一路小跑着赶啊赶,怎么也追不上叶予微。 大晚上的,她也不敢大声叫嚷,只能跟在后边,遥遥望着叶予微疾步而走的身影。 “我不行了……王爷,此事是明萝做的不地道,但是……但是你拿我们王妃的制冰法子去赚钱,就是,就是你不地道在先了。” 明萝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便叉着腰直接坐到了墙角,她真是跑不动了。 叶予微直接去的书房,结果一片漆黑,不见人影。 这厮竟然回自己院子睡了? 难得。 叶予微又立即调转方向,前往和轩院。 守门小厮睡得昏昏沉沉,听见脚步声一个激灵,“谁!” 叶予微抬手,拦下对方的一拳,跟在陆衍霆身边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普通的,这一拳若是明萝在,直接被人打昏头。 “是我,你们殿下已经睡了?” 屋内未见烛光,小厮见是王妃,也忙收了手,心跳如鼓的点点头,恨不得将自己刚才挥出去的手给砍断。 若是被王爷知道了,他这一条手臂都别想要了。 之前王爷便因为王妃,不仅罚了许多在府内嘴碎的,直接发卖出府,就连景昂大人和京夫人也是因为王妃而离府。 跟在陆衍霆身边的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如今最不能惹的人便是这位王妃了。 “你退下,今夜你们王爷我守着。” 叶予微直接推门而入,压根儿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小厮一时之间进退两难,可想到那些发卖的发卖,受罚的受罚,他决定还是听王妃的没错,回去还能睡个好觉! 叶予微进入屋内,一股清幽的淡香便若隐若现的袭来,虽不浓烈,但舒心安神,陆衍霆此人虽然目前看来人品不咋地,但品味甚是可以。 她吸着鼻子用力吸了两大口,甚是喜欢。 但是想到自己这么晚了,还拖着疲惫的身体而来,为的可是正事! 她缓步往里走,趁着月色,看出了床围的大致轮廓,她大步上前,直接一把掀开床围,没想到陆衍霆正依靠在床头,似乎早预料到了她的出现。 两人在夜色中互相撞进彼此的眸中,没有退却,没有慌乱。 两人便这样直直的互相对视,过了半晌陆衍霆先开口:“王妃深夜忽然闯入,所谓何事?” “王爷拿着我的制冰方子开厂开店,在外盈利却不告知我一声,又是居心为何?” “为了筹措军费。” 夜色深重,纵有窗外泄进的几丝月光,也不足以让叶予微看清他的脸,但他语气平淡,承认自己筹措军费,就好像说“为了赚钱吃饭”一般自然。 叶予微将床帘系上半边,叉着腰盯着他微亮的一双眼,“筹措军费,殿下还真是坦荡,你筹措军费,用我的制冰法,竟也不需要提前通知一声的吗?” 先是跟踪监视,再是先斩后奏,陆衍霆还真是爱在她的雷线上蹦跶。 谁知陆衍霆却轻笑,一把精准的捏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叶予微未料及,他力气又大,竟然直接被人拉进他怀中,“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便是我的,我的便是你的。” “无耻!” 叶予微被他大力环箍着,此刻已是无语至极。 “微微,这件事是我没考虑周全,你若要追究,商铺盈利的利润我们四六分。” “我六你四。” “你六我四。”陆衍霆不容置喙,又将她往上一提。 叶予微只觉得头顶便是他鼻息间呼吸的热气,脸颊微微发烫,又被他紧紧控制着脱不开身,“最多五五分!” “那便五五分。”陆衍霆说话间,喉间似乎还有一阵短促的笑意,偷偷露出。 叶予微觉得是自己幻听,手臂用力,“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陆衍霆松了禁锢她的手,但大手却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细嫩的腰肢。 第108章 叶陆斗 叶予微感受着腰间的温热,小脸也因为动作此刻正好埋在陆衍霆的胸膛之上。 “陆衍霆!” “这么多年来,微微可是第一个如此直呼本王名讳的,本王听着……”陆衍霆顿了顿,指尖在她腰间上下轻抚,似是想要感受她的极致美好,“甚是悦耳。” 叶予微一颗心狂跳不止,撑在陆衍霆胸上的手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你,胡说什么呢?赶紧把我放开。” 这种陌生的温度和陌生的情绪,实在来的突然又让人无所适从。 陆衍霆却用力收紧她的纤腰,抓着她想要乱动的一双手直接扣到身后。 叶予微即使有着丰富的近身格斗知识,可在实力不弱的陆衍霆面前,男女之间绝对的力量差异还是异常明显,让她毫无还手的可能。 陆衍霆直接将人翻身,带进了床榻的内侧。 叶予微想要挣扎,却一个恍惚,直接躺进了他的床,一只手还抵在她的脑后,似乎怕她因为这忽然的动作而受伤。 陆衍霆欺身在上,看着眼前并不清楚的脸,彼此都只有一双明眸在夜色里亮着光。 她的腰比他想象的还要柔软,她身上的味道近在鼻间,陆衍霆缓缓靠近,两人之间几乎只剩下三指的距离,他趁着夜色,悄声贪婪的深吸了一口。 叶予微只觉得今夜的陆衍霆格外奇怪,她双手被控制着抵在身下,双腿又被他用被缠绕压死,如今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有能动的机会。 她紧盯着他的脸,黑眸泛着幽光,薄唇微张露出里面的洁白,带着些许诱人, 叶予微觉得自己是夜视的能力变弱了,她竟然看到陆衍霆的眼里,有压抑不住隐隐泄露出的欲望。 她觉得自己定是眼花了,但此情此景,此种氛围,难免不让她多想。 二人就这般对峙着,彼此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叶予微的双颊很快便被呼出的热气给熏的微烫,她刚准备开口让人起开,再不行她便拔枪威胁。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便只觉肩头一沉,陆衍霆已经将自己的下巴重重放到了她的肩上。 陆衍霆靠着她的肩,阖上双眼,心中生出感叹:“啊……好香,好舒服。” 叶予微只觉得脑子一炸,疯了,陆衍霆今夜当真是疯了! 他紧紧箍着叶予微的手腕缓缓松开,手不断的滑进她的薄衫,直至大掌贴上一片微凉的柔软,他的腰间也不知何时被抵上了一个硬物。 叶予微从意识空间的军火库里掏出最常用的短枪,枪口对准他的腰际。 “陆衍霆,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爪子给我拿出来!” 枕在他肩上的陆衍霆唇角一弯,缓缓睁开眼。 唉,果然还是试探失败了吗? 留恋的将手缓缓抽出,又覆上她握着枪的手,“如此,微微可将这东西收回去了?” “你先起来!” 叶予微一颗心,双倍速的跳,她的枪根本没上膛,不过是用力威胁恐吓陆衍霆罢了。 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会真的开枪,因此还是这般肆无忌惮。 陆衍霆唇边的笑意扩大,不过在暗色中完美掩藏,“好,都听我们微微的。” 他这句话极尽宠溺和温柔,若不是叶予微还拿枪指着她,都要自我怀疑自己究竟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羊入虎口的。 陆衍霆朝外一翻身,直接盘腿坐在了她身边,身形板正,丝毫看不出是刚才将姑娘家压在身下的人。 叶予微不由庆幸自己进来时没有点亮蜡烛,否则现在她微烫的双颊怕是逃不过陆衍霆的眼。 没了陆衍霆的压制,她腰腹一发力,人直接坐了起来,三两下便将缠绕自己双腿的薄被给踢到了地上。 “微微这般对待我的被子,若是我夜班受凉生病可得你负责到底。” “好啊,没问题,我也很想看看衍王殿下这强壮的体格,如何能在炎炎夏日的晚上受冻着凉。” 叶予微羞愤交加,对于今夜陆衍霆的反常行为,她实在是无法理解。 “还请殿下以后管好自己,咱们只是契约关系,殿下若是想要过过夫妻生活,大可再纳一个爱妾回来。” 她嘴上虽这么说着,可是想到之前冯京京在时,陆衍霆似乎也不曾去兰庭筑留宿过。 陆衍霆微微向后一仰,靠在床头,“微微竟也舍得将为夫送给别的女人?” 这语气活像个小怨妇! 叶予微颇有些难以置信,在暗中瞪大了双眼,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陆衍霆,你今晚是被人下药了不成?” 她说着便主动去寻他的手,想要把脉看看,若是真被人下了药,她可得赶紧给人治好才是,不如明日若是一耍赖,自己五成的售冰分成就没了! 她的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比他身上的肌肉不知要软多少倍,陆衍霆在暗处的脸闷哼一声,随即他的大手便又重新精准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微微,没人教你不要在男人身上乱摸吗?” 叶予微方才褪下去的潮红瞬间重返,联想到方才指尖的柔软触感以及陆衍霆的话,她几乎是一下子便猜到了自己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手一缩,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出来,陆衍霆却道:“我看微微的脉,似乎跳的格外快,可是在紧张什么?” 叶予微直接抬枪,抵上他的额头,“陆衍霆,趁我好好跟你说话的态度,别再得寸进尺了。” 陆衍霆这才松了手,任她翻转,自己沦为被把脉的对象。 叶予微收了枪,另一边也没探出他有任何异常。 看来今夜纯属是陆衍霆自己行事疯癫,言语无状了。 虽然被陆衍霆今夜的不寻常举动搅的有些心烦意乱,不过她还是提醒道:“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还请衍王殿下说到做到,这样才有利于我们的友好合作。” 陆衍霆苦笑,在她眼中,他们就只是契约的合作关系吗? “好,今夜是我冲动了。” 如此,他便也算将今夜的行为盖棺定论。 他不否认自己是真心实意想这么做,想贴近她,更贪恋她的专属味道和超出想象的柔软肌肤。 叶予微蹭到床边,落地起身,“我想知道,你打算靠制冰筹集多少军费?” 第109章 陆鸣沧先声夺人 “原本的计划是通过在京都和邻近县市售卖,距离夏末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预计可以筹集到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光靠卖冰便可赚二十万两,冰价当真是可观。 听出她语气的意外,陆衍霆颇有些惋惜道:“只是微微要五五分成,最终只有十万两军费收入。” 叶予微不是一般的世家贵女,军火枪械以及士兵的吃穿用度需要多少,在每个朝代这都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陆衍霆既然想到了这种法子来筹措军费,想必肯定是在资金方面出了问题。 此时若是她非要将售冰的钱五五分,八成会影响他的军队人马,若是逼宫失败,岂不是要算到她的头上了? 叶予微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这样,我知你如此快速的修建冰工厂实属不易,这制冰售冰的钱我便先不要了。” 陆衍霆挑了挑眉,这不是叶予微会做出来的事儿啊? “不过,这笔钱我只是暂时不要,我想将这笔钱当作投资你的本金,若是将来你计划顺利,行事成功,便要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成交。” 陆衍霆毫不犹豫的直接应下。 叶予微反问,“殿下就不考虑考虑,我的利息可是不低。” “放心,事成之后如何也少不了你的这一份。” 叶予微精明的跟个狐狸一样,他敢应下,自然便是能受的起的。 “好,那今夏你售冰的军费我一文不要,事成之后我要二十万两银票。” 银票轻便好带,在各国之间也非常方便流通,是带着跑路的最佳选择。 陆衍霆这回却没有立即应下,叶予微催促道:“陆衍霆,你方才还让我放心,我说了要二十万两的银票,你怎么又不给个回应?” “好,一切如微微所愿。” “如此甚好!那微微便告退了,晚安!” 叶予微得了许诺,二十万两虽然眼下还是个空头支票,但小日子一下就有了盼头。 她原本还想着再去赌坊逛两圈捞金,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有了二十万两的的银票,待去到澜国或是北部草原用也很是有余,若是不够了便再去赌坊“玩玩”就回来了。 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再出现会被天也赌坊的梁哥给认出。 叶予微心情颇好的离开,在清予轩门口发现蹲在一边的明萝。 “明萝,更深露重,你蹲在此处作甚?” “哼,王妃明知故问,明萝除了等您还能等谁?!”明萝气呼呼的站起身,她追王妃追不上,只能回清予轩门口等着。 叶予微戏谑道:“咱也不知道,说不定等阿莫呢?” “王妃~”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快些回去歇息。” 见她一脸羞赧,叶予微很有眼力见儿举手投降,不再逗弄她。 明萝见她回来时与出去时,全然是两种状态,“王妃出去一趟,可是找王爷问明白了?” “是,不过他的冰工厂一事我暂且不管了。” “啊?王妃,那岂不是让他们平白拿着您的制冰之法去赚钱了吗?” “非也非也,”叶予微一脸故作高深,慢慢走进自己的卧房,“我的制冰之法算是投资,等将来他赚大钱了,再一起连本带利的还给我。” “将来?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况且王爷的身子……” 不是她明萝担心,她实在是觉得以王爷将死之躯,王妃怕是等不到发大财的机会了,倒不如趁此机会,赶紧把钱给捞回来的好。 “此时你不用瞎想了,反正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叶予微利落的快速回到床上,明萝想想也是,这才仔细替她掖了被角,转身离开。 从和轩院回来,她最开始的疲惫累意,似乎一下子便被打散。 平直的躺在床上,闭上双眼看到的却是陆衍霆那双黑眸,虽然在暗夜中,也还是那样摄人心魄,纵使暗沉幽光,可她总觉得他眸中藏着万千情绪。 特别是当她被陆衍霆压在身下时,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呼吸变重。 陆衍霆若是想对她用强,她不用强,只有被动接受的命。 若是用枪,她只想将人一枪给崩了。 可说到底,叶予微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朝陆衍霆开枪,之前的每次枪口朝他,她的子弹都从未上过膛。 迷迷蒙蒙的思索到了大半夜,终因为身体的疲惫,缓缓坠入梦乡。 梦里她竟然还是躺在陆衍霆的床上,可诡异的是自己主动攀上他的肩膀,他的后背,带着极致的引诱之意。 梦里两人身躯交叠,她白嫩紧致的肌肤与他强壮有力的一身小麦色肌肉,形成鲜明对比。 正当梦里进入高潮阶段,她的身体不知为何忽然一哆嗦,凉意直冲大脑。 “王妃!日上三竿了,快起床!” 叶予微猛的一睁眼,明萝拿着一小块冰直接贴在了她的额头上,怪不得方才在梦里那凉意如此真实。 害的她以为是自己做坏事,遭天谴了…… 她抬手将额上的冰给辟下去,捏了捏眉心,诡异的梦。 “王妃,虽然王府里没有长辈需要咱们日日请安的,可您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呢!这若是传出去,那些夫人小姐的唾沫都能淹死您。” 明萝见她醒了,立即传人送来洗浴盆和换洗的衣衫。 “徐公子传信来说,希望今日的教学安排时间提前一个时辰。” 叶予微凝眉,乖顺的任明萝服侍她,实在是困的无力,梦里的场景也过分‘惊心动魄’,她怎么能梦到跟陆衍霆酱酱酿酿呢?! 明明现实世界里,是她明确拒绝,到了梦里,反倒成了自己欲拒还迎,主动勾引。 虽然她不是纯情少女,只是实在无法接受自己被陆衍霆一撩拨,就做起了那种梦! “都怪他,长得一副好皮囊!” “王妃说什么,可是应下徐公子的约?” “什么?啊,行行,应下便是。”叶予微堪堪回神,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让明萝又听去几分。 “对了,今日不是冰工厂开张,生意如何你可有让人打探?” 明萝早有准备,阿莫正巧回来,远远便说:“明萝姐早就想到王妃醒来定是会关心,便一早让我出去查探了。” “王妃放心,这冰工厂的老板是个生脸人,不过买冰的都说他背后有人,这才能将冰店一夜之间便开出来,又能售卖低于市场的价格,不论如何,低价买到冰收益的都是百姓,生意异常火爆!” 看来他们采用的是薄利多销策略,不过硝石制冰本就比冬日从北寒之地运冰回来,再储藏所耗费的本钱少,低价售卖也不会折损过多利润。 这般来看,陆衍霆的军费应该不成问题。 自己的那二十万两银票也就越来越近啦! “好,我知道了。”叶予微接过茶水,漱了漱口,明萝便下去传膳。 传的午膳。 书房内,厨房的小帮厨前来汇报,此时战战兢兢的待在一旁,“王妃日后若是不传早膳,你们也提前送过去,若是凉了,便再做热食接着送。”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厮立即弯腰点头,连连称是。 这不就是王妃可以不吃,但他们不能不做的意思嘛! 景川看他一眼,“出去。” “等等,今日没给王妃准备早膳的,拉出去打三十大板。” “啊……王爷,是,小的这就回去转达。” 小厮麻溜儿的赶紧逃离书房,心中为今日掌勺的两位默默哭泣,这一遭实在走的他又惊又恐。 下回是任凭他们如何说,他也再不来书房跟王爷汇报情况了。 今日一看,这没离开书房前的每一步,都有可能是走向挨板子的道路! 景川仍是双手环胸,执剑而立在陆衍霆身边。 他若是不开口说话,景川能比他还缄口不言的时间长。 也因此,景川虽然对主子的所作所为部分不解,可终究还是没像景昂在时那般,事事都敢询问。 在景川心中,殿下便是他最敬重也是最不可亵渎的主子。 他能看出主子是想要同王妃亲近,可每每却都退缩,还做了很多会让王妃生气的事,让王妃故意疏离他。 但景川觉得,一个男人若是喜爱一个女子,定然是不可能忍得住的! 主子这一看就是忍不住要对王妃好,他自然得‘爱屋及乌’。 叶予微用过午膳过后,便按照约定时间提前出府,只是这一回到达两人的老地方之后,却发现亭中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沧青王殿下,你为何在这?” 徐真笑的一脸尴尬,在角落里默默举手承认,“是我不小心带来的……尾巴。”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心中翻了n个白眼,用力指了指徐真,最终还是收手,将视线投回不速之客本客的身上。 “沧青王,此地是我同徐公子交流学习之地,还请您不要在此打扰我们二人学习。” 陆鸣沧依旧是一派高岭王爷的做派,精美的纸扇一折一翻,扇动间自带高贵的气质。 “弟妹可真是会说笑,你同一男子日日在此幽会,也好意思说是交流学习?” “若是传扬出去你与我的病弱弟弟大婚没多久,便与其他男子日日笙歌,你说我那可怜弱弟能戴下这顶绿帽子吗?” 陆鸣沧这一招先声夺人,甚是可以。 叶予微瞪了不敢做声的徐真一眼,自己直接朝前落座在了陆鸣沧对面,“沧青王才真是爱说笑,你有有何凭据说我同徐公子二人是在此幽会而非学习?” “再者,沧青王或许也将我家王爷看的太轻了,怎么说我家殿下也是曾经的一代战神,皇室血脉,长相更是仙人之姿,如何能看上徐真这样的。” 徐真委屈的抬头看去,被叶予微瞪了一眼又赶紧低头。 好,他确实长得不如那衍王殿下俊朗…… 陆鸣沧轻笑,“看不出来弟妹对我这弟弟,十分满意呢?” “那是自然,古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是顺应天命。” 叶予微的糊弄文学,可是张嘴就来,明萝在一边都听得暗竖大拇指。 “这我倒是不知,你会是个服从天命之人。” 陆鸣沧见言语激她不成,直接从怀中拿出了一把枪,正是之前叶予微被她缠不过,又得赶紧将他的玉佩给还回去时,丢给人以作‘观摩’的。 叶予微看着石几上的黑色手枪,又瞄了眼陆鸣沧的神色,看他样子便知这么多日过去,这枪在他手里,根本就是毫无用处。 今日跟着徐真而来,怕是也发现了徐真是她找来专门对付他的。 “看来沧青王是觉得观摩够了,今日特意将我的东西归还,既如此,那我便收回了。” 说时迟那时快,叶予微伸手刚触碰到枪时,陆鸣沧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要将枪支夺回,可惜的是他不知,枪只要回到了叶予微的手上,便能直接送回她的意识空间军火库内。 他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黑物瞬间消失,那种眼前的震撼感,让陆鸣沧久久难以回神。 叶予微收回手,朝角落的徐真勾了勾手指,“说说,你说是不小心带来的尾巴,那边又让我提前一个时辰过来,你自己想想,合理吗?” 第110章 三日后,楚家再见 徐真不敢直视叶予微的注视,皱着一张脸,嘴角抽了抽,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小师父,你听我解释……” 二人教学多日,虽然秉持着‘你来我往’的教学原则,但徐真还是对叶予微新鲜的看法和赌艺给深深折服,自发的称呼她“小师父”。 叶予微朝他招手,“来,你过来说话,这般小声你是说给蚂蚁听的吗?” 徐真偷瞄了一眼还没回神的陆鸣沧,忐忑的小步朝她移动。 方才因为他躲在亭角,陆鸣沧又背对着他,导致他没有感受到,亲眼目睹一个东西凭空消失的恐怖之感。 “小师父,此事真不怪我,都是沧青王他威胁我这么做的!” 徐真偷瞄了一眼叶予微的脸色,还是决定先将责任推卸出去再说。 叶予微嗤笑一声,转头问明萝,“呵,明萝你信吗?” 明萝配合的摇头,满眼质疑。 徐真赶忙道:“真是沧青王威胁我!虽然,他明着打不过我,可他毕竟是沧青王啊,明着不行他就来阴的,这一来阴的,我自是不敌……” 他扭扭捏捏的抠着手,还一脸委屈的神色,就像是个在学堂惹了事,被叫家长的小孩。 “他怎么你了?” 叶予微看了一眼还在怔愣的陆鸣沧,倒是没想到陆鸣沧堂堂一个王爷还要对人使阴招。 徐真一瘪嘴,就开始告状:“沧青王他,他派人打了招呼,如今全京城的赌坊没一个让我进去的!我现在这一身赌艺无处可用,实在是太难受了,小师父,你懂吗?” 他满眼委屈,实在是内心愤懑到极致。 哪儿有人这样的,平白让他人生一大乐趣都没了。 叶予微闭了闭眼,“他一威胁不让你去赌坊,你就将我们的事全盘托出,还将人给带到这儿了?” “是……”徐真刚一回话,就见她面色一黑,立即改口:“也不是,我没全都说……哎呀,这沧青王实在太难缠了,本以为他不过是隔三差五的出现让我与他比试一场。” “没成想他精明的很,比试几场过后便意识到了不对劲儿,直接驾着马车在我家门前耗着,我一出门他便跟着,好几次都差些被他发现了此地,如今又一声令下,所有赌坊都认识我了,根本不让我有踏足的机会!” “他又猜出了你我相识,我这才松口答应带他前来,想着干脆些,赶紧将这个麻烦给解决。” 徐真说完话便赶紧闭嘴,小心观察叶予微。 “除此之外,本王还允诺了他《玄赌》一书。” 陆鸣沧突然出声,徐真立即瞪大双眼盯向他,不带这么快揭他底的! 果然,叶予微脸色更黑了,看向徐真的眼神带着许多把尖利小刀,“徐真,为了一本书你就将我给出卖了,还好意思叫我师父?” “我可没有你这种见书忘父的徒弟!” 见书忘父? 徐真虽然觉得这说辞有些不对劲儿,可还是赶紧解释,“小师父,这可不是普通的书,《玄赌》可是上古留下来的百位赌圣的生平记录,传闻得此书者便能成为新的赌圣大师,我这不想着,替小师父寻来研究研究吗?” 他抓了抓后脑勺,嘿嘿一笑,自以为表现的天真单纯,可叶予微看着一个年纪比他还大却终日沉迷赌博的大叔,对她这么笑…… 只觉得后背一凉,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全身~~ “停,”她抬手将徐真的表演喊停,“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借口和理由,这人是你弄来的,你负责带回去。” “立刻,马上!” 徐真见她认真的表情,哂笑着道:“是是是!” 他左看看沧青王,右看看叶予微,想想那本《玄赌》,又想想叶予微手上不知还有多少‘功夫’没教给他,脑子飞速的转动了两下终于做出决定。 “沧青王殿下,”他轻轻扯了扯陆鸣沧的衣袖,“要不殿下还是改日再来?您看衍王妃这也不待见您,您要找人比试,以后都找我就是了……” 不待见? 陆鸣沧危险的眯了眯眼,叶予微此时干脆背对二人,遥望风景,对二人视而不见。 那支枪莫名其妙的消失,这叶予微身上定然有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现在,枪被她收回,陆鸣沧此时也没有立场和资本将人扣着,只能收紧手中的折扇,他起身俯视着徐真:“今日你带我来此,也算你兑现了承诺。” “赌坊我会命人去安排。” 徐真一喜,本以为今日这场会面本是你死便是我伤,倒是意外这沧青王愿意高抬贵手。 “多谢沧青王高抬贵手,以后殿下再要比试吩咐一声即可。” 徐真开心的拱手相送,之前是他想的单纯,招惹陆鸣沧这样的权贵,绝不是单靠实力便可以平等相对的。 陆鸣沧离开的脚步倏然一顿。 徐真的内心便是咯噔一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只见他慢慢转身,改变方向走到了叶予微面前。 叶予微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清楚听见刚准备离开的脚步声朝着自己步步靠近,直到陆鸣沧的身影完全将自己眼前的景色完美挡住。 “沧青王一个花见花开的王爷,何必多次在自己弟妹面前招惹不快。” 说这个沧青王是不懂分寸,对她似乎也并无过分之举。 说他进退有度却也不过是为自己的种种行径掩盖上一层面纱,他多次私下招惹,屡屡靠近的行为,实在经不住世俗的拷问。 陆鸣沧收了折扇,“本王折返是想告诉弟妹,三日后便是楚家家主八十大寿,今日弟妹不愿赏脸一叙,那我们便三日后,楚家宴会上,再见。” 说完,他也不管叶予微的脸色,自认为扳回一城的愉快离开。 虽然他身上唯一能够挟制叶予微的砝码被她突然收回,不过日后还多的是机会。 他那四弟注定是个活不长的,到那时叶予微就算再有能力、再特别又如何,不过只是附庸皇室的女人罢了。 陆鸣沧离开之后,徐真这才又重新舔着脸跑到叶予微面前。 “小师父,今日的教学……?” “结束。” 叶予微直接起身,作势便要走,陆鸣沧方才说的三日后楚家寿宴,她却没有听陆衍霆提过。 楚家家主毕竟是皇后父亲,太后亲兄,陆衍霆即使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她作为衍王正妃,如何也得带着厚礼亲自前往楚家贺寿。 徐真忙伸手拦住她去路,讨好的笑意挂在脸上,“小师父这是何意啊,我就是一不小心,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而且……小师父今日还没开始学习武艺呢~” “这话该是我问你才是,徐真,你既已经违背了我们最初的约定,从今往后我们也不需要再见了,你这声小师父我也担待不起。” “至于武艺,”她看了明萝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想来徐公子这般武艺,却在都城中故意掩藏,想来也不是不愿意让更多人知道。” “如此,你不揭露我,我自也不会讨伐你,此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徐真慌了,这是彻底要同他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见她真的又要走,着急的下意识抬手想要拽住叶予微的衣袖,手还没碰上衣角,便被明萝给挡了回来。 明萝挤入二人之间,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态度,“徐公子,话我家王妃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武艺上,我们王妃也很厉害了,你身上这些功夫也不过尔尔!” 明萝放了狠话,朝叶予微看去,很是讨夸的意思。 叶予微回了她一个赞赏肯定的眼神,“走明萝。” “是,王妃。” 明萝开心的大声应了一声,临走前还狠狠回瞪了一眼徐真,“徐公子,再也不见咯!” 至此,来时满是人的小亭,如今只剩下徐真一人望天悲喊无望:“小师父!我错了,你快回来啊!” 第111章 请你喝奶茶 衍王府内,陆衍霆仍是同往常一样,一派清闲王爷的做派。 饮茶、看书、下棋,弹琴相思,再或者如此刻:隔窗望妻。 景川进来,轻咳一声打断了陆衍霆的望妻神思,“殿下,王妃今日出去似乎与沧青王见面了。” “似乎?”陆衍霆皱了皱眉,难怪今日回来的这般早。 叶予微自以为每日小心从后门离府,陆衍霆应该不会发现。 孰不知,整座王府都是他的,即使没有隋一、隋二贴身跟着,也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景川解释道:“是,王爷不是不让人跟着王妃吗?汇报的探子也只是看见沧青王的身影,推测二人见过。” “既是‘似乎’,那便只是推测。”陆衍霆见人回了清予轩,彻底看不见最后一片裙摆,这才收回视线。 只是回过身时的面色和周身温度,又是齐齐一降。 景川张了张嘴,没出声。 罢了,王爷想自欺欺人,他也不好打搅。 正当景川为自家王爷有些感到不值时,门口小厮却进来说:“王爷,王妃请您今晚移步清予轩一起用膳。” “知道了,回她我会过去的。” “是,殿下。”小厮恭敬的离开。 景川却见陆衍霆此时眉梢微挑,嘴角亦是难以忽略的上扬。 他有些明白景昂来信中所说的意思了,王爷这是明显对王妃动心了,偏偏自己还不承认,暗中打着筹集军费的名头,实际上是替王妃正大光明的开冰室,赚快钱。 虽然王爷名下的资产已经空了,但实际上他更多的田产、房契和商铺都转移到了他跟景昂的名下,再通过他们交由经验丰富的掌柜或是老板出手管理。 王爷说与他时的计划还是与王妃五五分账,结果到头来竟是要将所有二十万的盈收统统交给王妃! 景川这时不由同情起何进和周洁义两位大人,为了这冰室的顺利开张和长久盈收,里里外外可是出了不少力。 “景川,景昂近日可有来信。” “是,飞鸽传书刚到,信上说他同京夫人已经全盘接管了华亭县,所有的准备和计划都在顺利进行,请殿下放心。” “好,以后便不要叫她京夫人了,离开衍王府,她便只是冯京京,这么多年倒是我这一方地限制了她本身的自由。” 景川心中还是一惊,这许多年以来,不论是他们兄弟俩还是暗卫中能接触到上层些的老将,都早已认为冯京京是殿下的人。 没想到,今日王爷竟然当着他的面,如此直截了当的否认了他们‘误以为存在’的关系。 主要是这么些年来,冯京京一直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又是‘枭网’唯一的女主舵,作为王爷身边唯一陪伴多年在侧的女人,不止是她自己,他们也全都相信了。 也难怪,王爷能够瞒过身边之人,才能瞒过世人。 景川压下心中瞬间生起的万千感慨,“是,景川会转述到位。” 景川的回答慢了半拍,陆衍霆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 还未到晚膳时间,陆衍霆便起身,准备动身前往清予轩。 景川见看了眼天边,这太阳都还没啥动静,王爷可真是心急。 “王爷可需带件披风,今日有风,想来晚上回来时或许会受凉。” “那便带上,对了,宫里前几日送来的远邦进贡的狐皮,可以找人安排动工做一件精美些的披肩,要赶在秋末前做好。” 照叶予微那夏日畏热的属性看,冬日里定是会畏寒的。 景川皱了皱眉,哪儿有大夏天就开始找人做冬天披肩的,想到景昂在信中多次提及让他劝劝王爷,不要对王妃过分言听计从。 可如今一看,一切都是王爷自己自作主张嘛,王妃压根一句话都没说。 这般看来,景昂担心的这个问题压根不存在! 景川这才应下,默默跟着陆衍霆,很快便到了清予轩。 刚走进院子,便见满院的夏花开的正盛,此时接近日暮,没有白日里那般热,叶予微带着人又将院中的石桌给重新收拾。 上面盖着一顶巨大的黑伞,庇荫品茗好不惬意。 不过,待景川走近一看才发现王妃不是品茗那般简单,而是喝的一杯看着像掺了沙子一般颜色的‘水’。 景川在心中,姑且将眼前浑浊的东西,称作‘水’ 她悄悄观察着陆衍霆的脸,见他没有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 王妃若是让王爷喝此等怪水,那他便不得不承认景昂来信中的提醒还是有道理的。 然而景昂担心的事没发生,让他害怕的事却发生了! 叶予微见到陆衍霆非但没有起身行礼,反倒是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贵妃椅上。 明萝在一旁扇着蒲扇,亦是仆随主变,只朝陆衍霆低眉顺目的弯了弯脖子便算行过礼了,毕竟伺候王妃才是她的重中之重。 陆衍霆也不甚在意,直接落座在了石凳上,看着桌上摆放的瓶罐和颜色不明的‘水’,面上不动声色,开口却是惊了景川一大跳—— “微微,可允许本王尝尝?” 景川在他身后,瞳孔放大,内心惊叫:‘不要啊王爷,此物看着甚是离奇,您可莫要拿自己的身体讨好王妃啊!’ 叶予微靠着贵妃椅,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给,只点了点头说:“殿下随意。” 这语气,算是敷衍至极了。 景川盯,死劲儿盯:‘别喝啊殿下!别喝啊!我若是您,王妃便是真的生气,我也不能拿喝怪水求原谅!’ 陆衍霆不知景川的想法,不过若是他知晓了,想必也是认为:微微都叫他来吃饭了,这是给他台阶,他得下,还得下大步! 叶予微眯着眼问明萝:“厨房送饭的人快到了吗?” “王妃稍等,明萝这就差人去问问。” “嗯。”她慵懒的靠着,喉间轻哼了一声。 今日被陆鸣沧的忽然出现惹得心情不好,但还是得找陆衍霆确认一番,两人才刚冷战一段时间,如何她也不可能主动过去找他,况且这么热的天,她才懒得跑。 这才命人以‘共进晚膳’为由,将人给叫到自己面前来。 叶予微看他津津有味喝着自己的自制‘奶茶’,心中冷哼,这一天天的净是被陆氏两兄弟给耽误的。 见他喝完一杯,还想再喝却不知从何下手,叶予微这才动了动身子,侧靠着看他,“如何,味道可还入的王爷的嘴?” 景川别过脸去,他不忍看到王爷为爱撒谎的样子…… 陆衍霆唇角上扬,“这茶,本王还从未尝过,味道甚好。” “难为王爷这般矜贵的舌头,还能品出我这奶茶的好来。” 陆衍霆拿着空杯,又放在鼻尖闻了闻,“此茶唤作奶茶?” “正是,我亲自做的,外面买不到,王爷你今日,也只可饮这一杯。” 竟是她亲手为他做的奶茶? 陆衍霆心中忍不住泛滥出几丝开心,不过为何只能喝一杯? “这是何意,微微可是还在为之前的事对我不满?” 叶予微心下轻哼,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微微怎敢,只是今儿听得一消息,这做奶茶的心思瞬间没了。”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陆衍霆,等着他上钩。 陆衍霆顺着她的意,问道:“不知微微听得什么消息,将做此茶的心思都没了?” 这奶茶顺滑爽口,奶香与茶香相融,入口清冽,回归甘香,乃是上上之品。 第112章 大鱼大肉鸿门宴 “我听说三日后是楚家家主的八十大寿,寿宴的请帖想必早就送到府上了,倒是不知为何王爷到现在也不知会我一声。” 陆衍霆握着杯盏的手紧了紧,看来她果真是见过陆鸣沧了。 他将手中的杯放回原处,“楚家的请帖确实已经送到,不过本王重疾在身,不宜出面,楚家那边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丰厚的贺礼,到时送去即可。”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 “微微难道想去?” 陆衍霆认真的看着她,反问。 她是想去吗,想去见陆鸣沧? 叶予微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她移开视线,“我也不是想去凑热闹,只是我毕竟是你名义上的正妃,你能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若是连我也推诿不去,只怕会让太后和皇后不满。” 陆衍霆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他以为叶予微是不愿意去的。 或者说,叶予微是不会愿意为了自己出面的。 只是她方才那意思,似乎正是自己以为不可能的那意思。 陆衍霆微不可见的的弯了弯嘴角,“如果你想去,到时我陪你去便是。” 叶予微从贵妃椅上坐起来,孤疑的看向陆衍霆,“你方才不是还说身有重疾不方便去吗,我的意思是这次宴会便由我代你出面,起码不能显得咱们衍王府无人。” “由我出面,想来太后那边也不会多说什么。” 她是真的认真在思考,毕竟在宫里她可是表忠心的好手,若是太后亲兄的八十寿诞不参加了,岂不是让人徒增怀疑。 对她自己,对陆衍霆而言,都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因为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太后在明的势力与权力远超二人。 再者,陆衍霆重疾在身,不日就会一命呜呼的消息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哪怕娶了她这么一个神医弟子冲喜,也并未见好转。 若是此时,还能出现在楚家的宴会上,那才真的惹人忌惮。 因此,这场宴会她得去,而陆衍霆不能去。 陆衍霆听她开口说了一堆,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越想越觉得她是想找个契机,背着他与自己那三哥见面的意思。 叶予微皱眉看他,她都已经将利害关系分析的这么明白了,他还在犹豫什么呢? 见他盯着桌上的空杯不出声,叶予微上手三下五除二将罐中的牛乳同热茶相兑,又给他冲了一杯新鲜热‘奶茶’。 “殿下这下可满意了?” 陆衍霆见方才还说没心思做奶茶的人,这会儿从善如流的快速给他制了一杯新茶,颇为受用,“你方才所说的计划,可以倒是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你莫不是又要说我独自一人赴宴,恐有危险,又要派人暗中监视我?” “那不是监视,微微……” 果然,叶予微直接将他杯奶茶给夺过,仰头一饮而尽。 景川看着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妃,嚯,好家伙,这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喝酒呢! 叶予微将杯子挑衅一般的重重放在他面前,“那就是监视!” “你口口声声说是派人暗中保护,可他们效忠的对象是你,保护我的所见所得都要悉数告知与你,于我而言,这就是监视。” “那你说,要如何的保护对你而言才不是监视。” 陆衍霆也有些急了,上一次单独入宫,不过是她巧合且面对的只有太后一人;这一回去的是楚家,多的是各方势力,鱼龙混杂,要对付的可不是单独一方那么简单。 便说是叶家,都够她一人喝一壶的了。 若是这其中还有其他人想浑水摸鱼,暗中勾结一番,只怕他的王妃有去无回。 叶予微不知道自己在陆衍霆脑中已经演示了千万遍,最终的结果都是竖着离府,横着被送回来…… “若你当真放心不下,一定要有人在我身边,那我希望跟在我身边的人只是我的人。” “你的人。”陆衍霆看着她眸中的狡黠,知道这小狐狸又开始琢磨一些有的没的,罢了,她若想要,便都随她。 “是,我只留自己的人在身边,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我有被监视的感觉。” 被陆衍霆派来的人保护是监视,可若是保护之人换成了自己人,那便不一样了。 景川此刻却是警铃大作,王爷你可万万不能松口啊,若是就这样将多年的心腹直接送出去,这得多让弟兄们寒心呐! 下一秒,陆衍霆的声音响起,“没问题。” 只三个字,叶予微开心了,景川却心碎了…… “景川,回去以后让隋一隋二到清予轩,以后凡事都只需向王妃汇报。” 陆衍霆一个眼神扫过去,景川心痛的含泪应下。 叶予微拍了拍手,“好,既如此那三日后的宴会,我会将隋一、隋二带上的,王爷这下放心了?” “嗯,不过还是万事小心。” 陆衍霆见她弯了弯眼尾,许多话也终究还是没有说出。 不是他不信任叶予微,只是没有自己在她身边,总会让他有一种不安感,生怕她出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陆衍霆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存在这种心理,恨不得将人时时刻刻绑在自己面前,在一抬眼便能见到的位置。 “知道,我心中的有数。” 叶予微回的干脆,她这次去不仅是为了楚家和太后,还有叶家的几位没有收拾干净,她这原主的身体未能真正的完美契合。 如果一直拖下去,怕是也很不利于之后她离开魏国,追寻自由天地的奔波。 身体有些异样还是她练功时被徐真点出的,她虽然筋脉特殊,修习内力本应事半功倍,但却在过程中积攒而来的内力却像是忽然蒸发了一般,瞬间少了大半,变成了事倍功半的结果。 事出有异,叶予微也很快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这才想到当初离开叶家,还没能真正将原主内心的怨气给全部解散。 三日之后的楚家宴会,就是她最好的动手时机。 反正到时人多眼杂,又没有监控,发生了什么事很难查清…… 陆衍霆还在担心自家微微到了宴会上被叶家人欺负,孰不知他的微微已经在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宴会上,将叶家众人给搅得人仰马翻。 再顺带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楚家也‘润润色’。 很快,明萝便回来禀报:厨房那边的膳食已经制备的差不多,过会儿便会将饭菜送到清予轩,还有王妃特地吩咐的饭后甜点:红豆冰沙,也已经制备妥当。 叶予微满意的朝明萝竖了个大拇指,又命人将院中的东西收拾收拾,决定还是回房用晚膳比较惬意。 夜风虽好,可还是没有一排排整齐的冰盒来的舒服。 陆衍霆虽然在外建了冰工厂,但府内的冰室也未停止工作,每日都有大量的冰盒送进清予轩。 叶予微姑且将这看做是她作为大股东的优厚待遇。 “殿下还当真是准备齐全,竟然连披肩都带了。” 叶予微瞄到景川手里的东西,用大腿一想也知道是陆衍霆的,这男人还真是万事都想的周全完备,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恨不得所有的计划都是留有后手的。 陆衍霆也转头看了景川一眼,没多做解释。 叶予微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先走,几人进屋落座,厨房正巧也送上了第一道菜。 得亏她让明萝跑了一趟,把今夜安排的所有绿色蔬菜全部撤下。 实在是被陆衍霆投喂青菜给喂怕了。 陆衍霆扫了一眼桌上的鸡鸭鱼肉,“以后晚间还是少用些油腥,微微是医者,应当知道这般用食对身体不好。” “是!不过,偶尔吃一回儿也不会吃死人,殿下还是安心吃饭。” 叶予微神叨的敷衍他一句,夹了一块最肥的烤鸭进他碗里。 通过之前两人为数不多的一起用膳,她已经看出陆衍霆不喜油荤之物,吃的素且清淡,今晚这场鸿门宴,就是特意为他摆的。 风水轮流转,今晚两人的身份可是要好好对调了。 第113章 隋一隋二表忠心 陆衍霆和景川从清予轩离开的时候,天色渐深,景川在后边跟着陆衍霆,望着前面晃动的身影,景川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扶人,下一秒前面的身形便猛然一顿—— “王爷!你没事?” 景川最终还是扶上了陆衍霆的手,抬头便见他眉头紧锁,一手还捂着腹部,神色十分凝重。 定是晚上在王妃那边吃坏了! 王爷向来不吃肥肉,今夜王妃却像是故意的一般一块接着一块的往王爷碗中夹,偏偏王爷还十分乐在其中! “王爷,可要属下去请大夫?”景川虽然心下对叶予微颇有怨念,但终是没提及她,眼下还是王爷的身子最为要紧。 陆衍霆用力的阖上双眼,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用,直接回和轩院。” “是。” 景川一手多用了些力,将陆衍霆给搀扶着送回了和轩院内。 陆衍霆一路上都在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口鼻中那种油腻之感,压下胃里涌上一阵又一阵的不适,终于回到和轩院内。 “快,茶!”陆衍霆紧皱着眉头,一手握拳努力压制着身体的不适感。 景川立即倒了茶水,陆衍霆仰头一口饮尽,才觉得有所缓和。 方才在清予轩,想着毕竟是微微给他亲自布菜,如何他都得吃完,否则若是让她误会自己是不喜欢她布菜的行为,岂不是以后都吃不着她亲自夹的菜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陆衍霆将碗中所有油光锃亮的肉都给吃的一干二净。 但很快,即使他的精神意志很强大,他的脾胃最先感受到了不适,并且做出反应。 最终,无论在他如何明示还是暗示之下,就是一杯茶水都讨不着! 这才只能无奈打道回府。 离开之际,他不是没看见叶予微一脸得意的小表情。 纵然有再大的不满,看到她的笑,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是,他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若是他将最后叶予微‘盛情劝吃’的红豆冰沙再用了,只怕今夜于他而言将是一个彻底的无眠夜…… 猛灌了两壶茶过后,他体内那种极度的恶心和不适感才终于冲刷干净。 景川见他面色终于有所缓和,紧绷的神经也才渐渐松弛,“王爷若是身体不适,今夜还是早些休息,殿下书房未看完的公务便交由属下整理,殿下明早再忙?” “不用,你把华亭县和草原暗探递过来的消息带到和轩院,其余的不用管,今夜你便早些动身。” 陆衍霆面色虽然和缓了些,但仍有些发白,不过在他的坚持下,景川只能匆匆赶往书房,将他今日未处理完的事情给带到和轩院。 “澜国女皇忽然寻女,怕是澜国皇室也要生出异动,你此次前去澜国,除了要将枭网的叛徒清除干净,澜国皇室也需多加防范。” “是,属下明白,”景川拱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殿下,我亲自前往澜国,行动往返间最快也要十日,属下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否需要召景昂回来?” “殿下身边不可无人。” 虽然景川也清楚,衍王殿下不希望别人干涉他的决定,但此时冯京京和景昂在华亭,他又要远去澜国,归期难定。 “此事,本王已有打算,另外,别忘了让隋一、隋二去清予轩报到。” 得,又是一出‘伤心三角恋’。 景川担心陆衍霆身边无人,又不可暴露隐瞒已久的身体真相;陆衍霆则担心叶予微寡难敌众,在楚家受人欺负。 隋一、隋二被景川下达了最新指令:王爷不要他们俩了,从此之后他们的新主子便是王妃。 出乎景川意料的,隋一隋二不仅没有震惊和悲痛,反倒是一脸惊喜之色。 “以后当真便跟着王妃殿下了?”隋一难掩笑意的看向隋二。 隋二亦是满脸惊喜,“太好了,以后不仅能日日见着美丽王妃,还能在清凉的清予轩当值,最重要的是能领两份月例!” “行了,你们俩如此若是让王爷知晓,可知会寒了殿下的心?” 景川的脸色黑下来,“就算去到王妃身边当值,也要谨记你们如今的一切是谁给的!” 说罢,景川直接飞身离开王府,开始外出任务。 隋一隋二互看一眼,对,他们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王爷的恩情他们会铭记在心的! …… 明萝看着桌前没吃过东西一样的隋一、隋二,皱了皱脸。 衍王殿下这是送的什么人,粗壮这般,如何能上天入地保护王妃? 叶予微标准微笑的端坐着,看着二人吃红豆冰沙吃的津津有味。 这架势,放在现代高低是一个百万粉丝的吃播博主。 过了半晌,二人终于抬头,隋二刚准备打个嗝,意识到王妃就在面前,又给生生忍下,不显拘谨的夸道:“王妃院中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 “我隋二活这么大,还从未吃过此等新鲜好吃的东西!!” 隋一赶紧暗中扯了扯隋二的衣袖,让他不要这么夸张,虽然东西确实好吃,也十分新鲜,可是这样怕是会让王妃觉得二人轻浮,担当不了护卫王妃的重任。 隋一立志给自己塑造一个坚韧可靠的形象,“王妃您放心!我们吃了您的东西,从此便是您的人,从今往后,您指东我们绝不往西!” “是!”隋二立即附和道:“我们兄弟俩看着身形魁梧,但轻功亦是不错的!” 隋一眼见老弟终于开窍,也说道:“没错,我们二人还可徒手举起五百斤的重物,若是打群战,我一个顶仨!” “我也能顶仨!”隋二说着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大有要好好展示一番的样子。 叶予微笑意僵在嘴角,抽了两下,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频道,忙抬手制止。 她怕再继续下去,这两人就要在她面前脱衣秀肌肉了…… “好,隋一隋二,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上次入宫也幸得二位兄弟暗中保护。” “王妃客气了,我们也是按照殿下的吩咐……”隋二刚嘿嘿回话,又立即被隋一给用力一扯,他一脸懵的看回去:扯什么扯!再扯他衣服要崩了! 隋一忙找补,“王妃恕罪,隋二的意思是我们十分尽忠职守,如今王妃您才是我们的主子,过往种种都已经过去,未来的一切我们都听王妃吩咐。” 这个隋一倒是圆滑的很,叶予微挑了挑眉,她本打算再敲打敲打这二人,这般看来,倒是不用了。 “很好,我也清楚,王爷当是待你们不薄,才让你们二人来我这清予轩。” 陆衍霆也不会是随意给自己安排的两个人,这二人想必各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只是既然进了清予轩,便是我的人,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胆敢有二心……”叶予微忽然收了话头,凌厉的眼神扫过二人,状似不经意的抬手,直接将桌上的白玉盏给隔空震成了粉末。 杯中未用尽的茶水缓缓滴落,一滴一滴落进深色的地毯。 那滴滴茶水此刻便像是隋一、隋二的心,一声又一声的激烈跳动,王妃竟然也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 二人悄悄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临走时景川大人的嘱咐:不能忘了本心! “有二心者,犹如此杯。” 她眼神透着犀利的狠,似乎她每看一眼,都似有针扎在他们二人的胸口,加之她语气决绝,有着说一不二的王者气势,两人一个激灵便是直接跪地。 “我等必定忠心护主,绝无二心!” 叶予微没有立刻说话,看着跪在下边的二人,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阿莫,带他们二人先下去休息,具体的安排明日再议。” 隋一小心抬起头,他进屋时便只见到王妃和她的贴身侍女明萝二人,这屋内竟然还有一个叫“阿莫”的? 阿莫从门后的暗处幽幽现身,道了声“是”,隋一隋二二人这才看清这屋内的第五个人。 阿莫一脸桀骜,偏生一双大眼让这张脸透露出几分可爱纯真的意思,但他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却截然相反。 吊儿郎当的朝还跪在地上的二人一招手,“你们俩,跟我走,别耽误王妃休息。” 待他们离开,明萝才终于崩不出的笑出声,边清理碎成粉末的茶盏,边笑道:“王妃今日,真真是将这二人给震住了。” 叶予微淡笑一声,她知道明萝是觉得她今晚演的很好,但她不知这才是她过去二十多年一直以来的样子。 是来到这儿的这些日子,让她渐渐有了些不一样的情绪,将之前的残忍暴虐和狠辣都小心掩藏。 而这些,也都离不开明萝这小妮子日日的陪伴。 明萝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方才的丝毫痕迹,这才发现王妃正望着她出神。 明萝伸出五指在叶予微面前晃了晃,“王妃?怎么了,可还有事吩咐明萝去办的?” “没有,你先下去,今夜都早些歇息。” 叶予微回神,朝她笑了笑。 明日便要开始计划计划,楚家宴会那日,该如何给叶家人好好演上一场大戏。 第114章 陆衍霆求同居 第二日一早,阿莫便按照叶予微的指使,将隋一和隋二给带到了院中。 隋一、隋二作为最新加入清予轩的两人,上工第一天还是保持着十分的警醒和期待。 隋一见叶予微从屋中现身,率先开口道:“参见王妃,隋一、隋二在此给您请安了,不知王妃今日,有何吩咐?” 清晨时分,屋外的温度还没有到令人不适的地步,因此叶予微迈过门槛,也走进了院子里。 她看着两人的大体格,眯了眯眼,随即开口:“今日召你们俩过来,是有一项任务需要你们二人合力完成。” “此任务还得是需要胆大心细之辈,我看你们应当配合默契,亲密无间,想必这个小小任务定是不在话下。” 隋二嘿嘿一笑,太好了,一早就被王妃夸奖了。 “王妃当真是慧眼识珠,我跟隋一可是自幼便在一块儿的老搭档了,您有什么,尽管吩咐!” 隋一倒是没出声,也没阻止隋二的举动。 叶予微看在眼里,今天这个任务便算作是对他们的一次考验,既能看出他们的能力,又能一探他们是否真的是‘自己人’,她总觉得陆衍霆没有这么好心。 “这件事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她故意讲一句话拆成两半,恰似不经意的扫过隋一和隋二的脸,见他们神色镇定如常,这才继续道: “我要你们潜入沧青王府邸,将此物让他服下。”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乌青色瓷瓶,并以红绸封口,光颜色上便给人一种‘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感觉。 隋一和隋二皆是心下一惊,叶予微接着道:“放心,此物不会致死,你们只需确保沧青王服下,便可回来复命。” 他们一来到清予轩,便被王妃派出去办事,这背后代表了什么,隋一隋二也能猜个一二。 隋一率先开口:“请王妃放心,我等定会完成任务。” “是,请王妃放心!”隋二接的有些心虚,不过好歹是将话给说出了口。 此前,他们跟着衍王殿下时亦是什么都干过,只是未曾对皇室中人下手,最多也就是监视监视…… 两人拿着那乌青瓷瓶离开清予轩时,还在琢磨王妃为何要对沧青王下手。 阿莫在二人离开后,估摸着距离和时间,这才拱手对叶予微道:“王妃,那我也出发了。” “好,跟紧些。” 叶予微挥了挥手,让阿莫也离开了府,送走三人这才带着明萝转身回了房内,早膳已经早就布置好了。 陆鸣沧不是说“三日后再见”吗? 楚家的宴会她是要去的,可是陆鸣沧这个人她三日后是不想见的,无法,只能出此下策,将他被迫给留在自己府上,不要再出来作妖了。 让隋一、隋二动手也是为了一探他们二人的忠心几何,若是陆衍霆过会儿便又一脸怒容的过来兴师问罪,那这两人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留。 不过,他们若是动作麻利,任务完美完成,她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对陆衍霆该谢也会谢。 至于派阿莫跟着,也是为了公平评判。 叶予微用完早膳,明萝却带回了一个消息—— “据和轩院的人说,景川今天一直没有出现。” “景川?他不是终日跟着陆衍霆形影不离的。”叶予微撑着脑袋,脑中还在计划着楚家家宴的“表演形式”,猛不叮的被这么一打断,瞬间思绪全无。 等等,“和轩院的人怎会告知你此事?”叶予微忽然想到,皱了皱眉。 和轩院作为陆衍霆的居住院子,定然都是些他信任之人,今日为何一反常态的还能将消息流到明萝这里。 明萝被她这么一问,也反应了过来,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可他们为什么要将消息故意放出呢?景川不在,王府也照样运作啊~” 王府是照样运作,少景川一人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但那是因为景川是陆衍霆的人,他只为陆衍霆一人办事。 “看来是陆衍霆,又有什么行动了……”叶予微想到他,便想到了他那双黑的像要将人吸进无底深渊的眼。 至于和轩院的人,若是没有陆衍霆的默许,哪敢如此多嘴走漏消息。 陆衍霆又在打什么主意? 还未等她再有所猜测,院门口看门的小厮便来回禀:“王妃,远远便看见王爷朝清予轩过来了!” 他说的倒是挺开心,王爷对王妃重视便是对清予轩重视,他们这些清予轩的奴才,可不就是一荣俱荣嘛。 叶予微看了明萝一眼,明萝立即心领神会的下去端茶。 她昨夜给陆衍霆摆了那么一道鸿门宴,今日他便直接过来,说不通啊……莫不是隋一隋二那俩玩意儿,转头便将自己的任务告诉了陆衍霆? 陆衍霆进入主院,一眼便看到了在出身的叶予微。 她今日穿了件烟红长衫,衬得她肤色洁白如雪,粉黛未施的小脸只一抹朱唇与之相得益彰,更衬的她清纯带娇。 “参见王爷。” 叶予微听到动静起身,略带敷衍的给他行了个礼,便自己落座,还不忘给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陆衍霆撩了撩自己的月白色银丝长袍,坐下之后,与她相对。 明萝悄声送上茶水,便懂事的隐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叶予微瞥了一眼,陆衍霆今日当真是孤身前来,看来和轩院传出的消息不假,景川果然不在。 她故意佯装意外的提了一句:“殿下怎的只身前来,景川怎么没跟着?” “我派他外出办事,怕是有几日不会出现了。” “原来如此,”叶予微并不十分在意的点了点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话锋一转,问道:“找我有事吗?” 整个屋里便只有他们二人,她也实在懒得客套来,客气去的。 “有,从今日开始微微还需得与我形影不离。” “哈?” 叶予微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一双眼满是疑问的盯着陆衍霆,这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 陆衍霆话说出口,也觉得自己这话似乎有些歧义,假装掩饰的喝了口茶水,这才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几日我都要留在清予轩内,直到景川回来。” 叶予微皱眉,“为何?” “因为,在外人眼中我是一个武功尽废的病王爷,景川不在我身边的消息瞒不住,若是他迟迟未归,难免有人想要暗中助我升天,但我又不可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 “因此,思来想去一番,还是觉得留在微微身边,最为安全可靠。” 陆衍霆一脸冷静的分析道,将自己行为的前因后果都说的一清二楚。 再用一副‘你看我说的有道理吗’的表情看向叶予微,仿佛她若说个‘不’字,便会狠狠伤他的心。 叶予微一颗脑袋两个大,陆衍霆的实力深不可测,还能怕有人暗杀? “衍王殿下这是自谦了,您只要出手,怕是一个活口也留不下,还担心有人能将你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吗?” 陆衍霆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可啊,总归是要留个活口回去报信,否则又如何知晓是何方势力?” 叶予微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他这么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要留活口,又不能亲自动手,景川不在,只能待在她身边,这么一看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可是,殿下不是才把隋一和隋二送给我吗,您若是需要,我将隋一隋二给您借用几日也是可以的。” 叶予微心下轻哼,差点就说服自己要去当他的贴身保镖了。 陆衍霆摇了摇头,又说:“不可,他们二人跟在我身边,目标太过明显,且光凭他们二人的实力难以对抗对面派出的精兵。” “那眼下,你身边就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陆衍霆回答的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叶予微是不信的,百分之两百的不信!! 可是面对陆衍霆咬死没有别的暗卫保护,她也没办法,毕竟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只能忍了忍。 “我院中没有空房间了,殿下晚上休息还是回和轩院方便些。” 她院里单独给王嬷嬷和明萝安排了两间房间,阿莫是不住在府内的,但如今夏日炎热,其余下人自然也不能全都挤在一块儿,基本上也都三两一屋,全都安排妥当了。 何况昨日还新来了两个大块头,直接将最后的一间屋子给划了个彻底干净。 陆衍霆却轻笑道:“还是不可,夜间偷袭是坏人的惯用伎俩,越是夜色深重时,我越要待在微微身边。” “你这意思,要跟我睡一屋?” 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扩大,“正是。” 这回轮到叶予微下意识道:“不可!” 晚上可是她暗中进步,偷偷修习的时间,就等着楚家宴会上一鸣惊人,陆衍霆这厮要想坏她大计,这是万万不可的!? 第115章 交友广泛陆鸣沧 “为何不可?” “因为……因为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我的王妃,咱们是父亲,名正言顺。” “假的啊!我的亲王爷诶,还要我强调多少次,咱们只是合作伙伴,各取所需。” 陆衍霆淡定回道:“是,各取所需,眼下我的需求便是,你,保护我,可有问题?” 叶予微闭了闭眼,舌尖用力顶了顶后牙槽,看着他那张脸,真是想大咬一口,宣泄宣泄她胸间郁闷。 待她重新睁开眼,却见陆衍霆已经气定神闲的慢悠悠品着茶,眼神还飘落在四处,似乎对自己得有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考量一番。 “陆衍霆,”她开口直呼他的姓名,干脆连敬称都懒得唤了,他都能整日厚着脸皮的‘微微’叫着,无人时,她也不管那些虚礼了,“你要留宿,也行。” 很好,陆衍霆将心下的暗喜掩藏的很好,“你的条件。” 叶予微挑了挑眉,倒是被他给预判着了。 “实话告诉你,最近我要夜夜练功,精进武艺,晚上我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打扰你,也请你别干扰我。” “如果同意,我便让王嬷嬷再准备一床新被褥。” “同意。” 陆衍霆起身,便朝里走去,“微微的床,甚大。” 足够装下他们俩。 叶予微偷偷翻了个白眼,“再大,也与你无关。” 她漫步走至陆衍霆身后,抬腿用力跺了两脚,“此处,你睡,床,我睡。” 陆衍霆看着她踩着的地面,又看向她,似乎在确认她方才话中的意思,这是让他在自己的府中,席地而睡的意思?! “王爷不用惊讶,以您的聪明才智,我便是那个意思。” 叶予微赤裸裸的调侃,转身一坐,两手展开撑在床边之上,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山大王做派。 陆衍霆盯了他两秒,忽而转身出去,朗声道了个“好。” 但叶予微却皱眉,她怎么好像隐隐听出了陆衍霆的语气里带着笑呢? 陆衍霆顺理成章的留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清予轩内四处闲逛,虽然此处当初也是他亲自监督人建造整理的,但如今再一看,多了许多叶予微的专属气息。 午膳时,明萝发现他还在,想着因是王爷今日闲来无事,便多在清予轩坐一会儿。 晚膳时,明萝发现他还在! 她看看叶予微,又看看陆衍霆,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又撞见王嬷嬷一脸喜滋滋的往里边抬被褥,她赶紧将嬷嬷拦下一问,王嬷嬷笑道:“王妃说了,王爷从今儿开始便要在清予轩留宿,特意让我拿的新被褥,想来是十分贴心王爷。” 竟然是这样! 得了确切的消息,明萝也立即去准备,又是叫人去和轩院跑一趟打探清楚王爷的喜好厌恶和日常习惯,又是让人找来了一个大浴桶…… 有些事情,她还是很懂滴。 等到夜幕降临,还没有隋一隋二的消息,叶予微不由有些质疑这俩家伙儿的实力。 依据陆衍霆的话,这二人确实并非武艺超群,不过也不至于去沧青王府下个药也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她今日给出去的毒,名叫“落回”,是一种慢毒,可以致幻并让人浑身乏力,这毒并不常见加上她从中改良,减弱了毒性的同时还加强了其中的致幻性。 一般的医士甚至是资历深厚的大夫也无法看出其中端倪。 陆鸣沧纠缠她多次,花费了好些功夫在她身上,这回也是她该好好回报,让这位沧青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了。 不过,对于隋一隋二,虽然她也并不打算将二人作为‘主力军’来用,毕竟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轻功卓绝的阿莫,加上她自己的用毒和内功,少说从敌人堆里脱身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更何况,若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有军火库里的枪支和大炮,怎么也能震慑对方一会儿了。 不过该说不说,叶予微还是对二人的实力存了丝怀疑。 正想着,叶予微便见院中忽然有三个黑影从高处一闪而落,立即起了身朝外走去。 陆衍霆假装沉迷于手中的书籍,无暇他顾,任她离开,不置一词。 书上写着的正是:夫妻相处之道的第一课,信任。 叶予微见自己的小院中只是花草摆动,似乎只是被风扰动了身姿,但叶予微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叫来了明萝去隋一隋二的房间。 现在多了个陆衍霆在,许多行事还是得避着他些。 果然,她绕过走廊便见隋一隋二的屋内亮起了灯,带着明萝一块儿进去,阿莫和隋一隋二见她进来,三人起身,齐齐朝她行了个礼。 “免了这些虚礼,怎去的这么久?” 隋二一脸难色,“唉,王妃,你是不知,我们今日跑了几个地方,几乎都要将整个都城走了两圈!” “这个沧青王根本就是一刻也闲不住,不是上街与那些世家公子吟诗作赋,赏花品茶,便是赶往各家府上作客,若是我定是烦死这人,偏偏我看每户人家都对他的到来十分热情,实在古怪的很呐!” 陆鸣沧这人,沽名钓誉很有一套,又是王爷的身份,少不得在各种附庸风雅的圈子里备受追捧。 隋二接着道:“王妃你是不知,我们今日少说上了十家的屋顶也没找着机会下手,实在是沧青王,太会跑了!” 叶予微不动声色的看看他,又将视线转移到阿莫身上,阿莫朝她点了点头,确认确实如此。 好,既然如此,她也不多纠缠于这个问题了,“那瓶里的东西?” 隋一立即将瓷瓶奉还,她一经手便知这已经是个空瓶了,“回王妃的话,瓶中之物已全数进了沧青王腹中,请王妃放心。” “很好,此事你们办的很好,虽说花费了些时间,不过我还是要赏的。” 明萝立即给他们二人递上一人一锭银元宝。 “这几日,衍王也会住在清予轩,日后你们在他身边如何行事,在我清予轩也是一样,只是明日还需要你们出门替我私下采买些东西,具体的我会写在纸上让明萝交给你们。” “是,多谢王妃赏赐!” 隋一隋二拿了赏赐都很是欢喜,果然还是跟在王妃身边香! 也不用舞刀弄枪,也不用卖力气就得了赏赐,如此还得多谢王爷的‘抛弃’之恩呐! 叶予微将瓷瓶交给明萝收好后,这才带着她跟阿莫离开。 路上阿莫又重新将今日之事复述了一遍,算是确认了两人的忠心,奔波多地也未见太多抱怨,耐力与追踪速度还算可以。 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能抗重物,光看他们一身的大块肌肉也能可见一斑了。 如此,便是“粗活细活”都能干的栋梁之材,她会好好用的~ 第116章 险些走火入魔 “明萝,你且记着,明日让隋一隋二去买些圆滑的鹅卵石,越小越圆滑越好。” “另外再去各个教坊里隐晦的打声招呼,让参加楚家宴会的歌姬舞女们都认真准备,务必拿出最好的水平,在楚家宴会上大放异彩可就不仅是赏银那么简单的事了。” 明萝点头,一一记下。 叶予微眼中透着精光,眼中隐隐跳动着期待。 叶知菱不精武艺,只能在那些被叶大夫人营销出的‘琴棋书画精通的京都才女’名头上下功夫,而这次家宴她便要在叶知菱最引以为傲的方面,让她丢尽颜面! 回到房内,陆衍霆依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明烛里的火灵动的跳跃着,但似乎怎么也影响不到他的思绪。 然而,在他没有动作的暗处,这个男人却在时时刻刻关注着进来人的一举一动。 叶予微合上门,密闭的屋内便只剩下她跟陆衍霆两人。 无端的,她就想到了那晚被陆衍霆压在身下的情景…… “咳咳!”她用力清了清嗓,故意引起陆衍霆的注意,见他放下了书,这才缓步走向他,“夜已经深了,我要开始练功了,王爷若是困了还请尽快收拾就寝。” 免得一会儿还说她打扰人家休息。 陆衍霆看着她的小脸,为何这一张如此好看的小嘴,每回说出的话都得夹刀带刺呢? 叶予微感觉到他的眼神落在奇怪的地方,不自然的抬手撩了一下额间的碎发,顺势挡住半张脸。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开始练功了,有些话我想还得事先说清楚,”她顿了顿,侧过身去,“若你在我练功期间干扰,致使我在练功过程中出了问题,更甚走火入魔,只要我不死,我便不会放过你的!” 她虽然语气平静,可最后看向陆衍霆的眼神却是十分坚定,她定会说到做到。 陆衍霆单唇一勾,抬手示意她‘自便’。 这个小刺猬,也不知是将他看的太过阴险狡诈,还是自己太过缺乏安全感,总以为他会出手害她。 陆衍霆佯装无所谓的继续看向桌上的书,但胸口间的沉闷终究是让他无法再重新集中注意力,反而有意无意的被屏风后面传来的声音给吸引。 叶予微反复多次确认陆衍霆没有回头看向她,这才放心的盘腿坐在床上,缓缓闭上双眼,慢慢感知着体内丹田处的温度。 气息放缓,气沉丹田,叶予微很快便调动出了那股纯白的气体,在温暖的丹田里缓慢凝结成一颗洁白无瑕,形似珍珠的形态。 她微微发力,将那颗珍珠以自己的力量包裹着,慢慢环绕身体各处,以逐渐提升内丹在体内流转的速度和频次,增强这具身体对内丹的感知能力和运用内力。 很快,叶予微顺利的完成了内丹在体内三个周期的循环,沾染了精血气息的内丹比原先更添了几分光泽,只是她发现原本洁白的一颗小珍珠上缠绕了几丝冰晶,她想要以气相消,却在碰到的瞬间只觉得冰凉彻骨。 像是瞬间,她四肢百脉的血脉全都跌入深不见底的冰窖被彻底冰封住。 她浑身只觉得冰冷异常,内丹似乎也不受控制的想要四处乱撞,她努力的想要冲破冰封的血脉,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只能任凭那冰冷刺骨的寒意慢慢渗入全身…… “微微?叶予微,叶予微你醒醒!” 陆衍霆抬手抓过她的手腕,脉象混乱异常,该弱的强,该强的却弱。 又见她浑身冰冷但额间却一直冒汗,这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还真是被你自己给说准了。” 叶予微要是知道自己的预言这般精准,怎么也得提前请陆衍霆这样的高手护个法。 事出突然,陆衍霆又根本唤不醒叶予微,偏偏她身上的温度还在不断下降,陆衍霆只好也上了床,双手快速的在她背后重重点了两下,封住她的四处筋脉。 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亦在叶予微身后摆出打坐的姿势,双手从腹部运力而至胸前,缓缓朝叶予微体内注入他的内力。 两人之间很快被他这股源源不断的金黄色身后内力给紧密联系在一起。 叶予微能感受到身后传来渐渐遍布全身的暖意,但一切都是杯水车薪。 她体内的血脉几近冰封,根本无法将从外注入的内力进行调动和调整,而她却还在努力用最后的气来控制住内丹。 “叶予微!放平心态,不要操之过急,你先运气至丹田,不要管其他的!” 陆衍霆眉头紧锁,他输入的内力不能过多亦不可过快,否则叶予微很可能下一秒便会血脉尽爆而亡。 他能做的只有维持住她如今的状况不再继续恶化,进一步的走火入魔。 叶予微眼前是一片晦暗的冰冷,冰与火的双重高压像在脑中忽然猛的炸开,整个身体都似乎被分成了两半,冰与火本不相融,此刻她的身体亦是处于一种极其痛苦的状态。 “将你的气运至丹田,聚力重塑!” 叶予微在挣扎时,隐隐听见陆衍霆的声音……不要着急,气运丹田,聚力重塑…… 她能感受到身后温暖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她的身体,可她也明白只要对方一停,她的身体便会瞬间陷入冰火两重天的不死不休境地。 陆衍霆的实力虽然深不可测,但他的内力也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她只能按照他的指挥,强忍下浑身的痛意,努力凝聚自己的意识控制体内的气,行至丹田,再缓缓引导陆衍霆输入的内力相互凝练,竟然真的生出了一颗新的内丹! 新的内丹两色交融,金色与白色交融变成了淡淡的嫩黄,散发着柔和的亮光,它与叶予微原本洁白的内丹相撞,两颗珍珠在她体内你追我跑,四处追赶。 她要撑不住了…… 陆衍霆见她身形一晃,忙伸手将她的身形定住,另一手手中的金光更加耀眼,他只能继续封住她的任督二脉,继续开口引导道:“放松你的身体,让你的精神去感受体内的力量,尽可能的用你自己的力量挣脱出身体的束缚。” 放松身体。 她体内的两颗珠子缠斗一番,叶予微便觉得心脉都要炸裂,一半是冰封的血脉,一半是滚烫的要被灼伤的心脉。 她努力让自己的头脑忘却身体的疼痛,就像是进入这具身体之前灵魂飘动的状态,从这种冷热的极致痛苦中释放出来,渐渐平复肉体的不适。 呼吸渐渐放平,做到真正无视肉体的痛苦还是十分困难,不过已经在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叶予微慢慢将丹田处的气再度重聚,抓住两颗珍珠小球互相碰撞的时机,从背后猛的将那颗已被冰晶全部包裹的本体内丹包裹住。 泛着淡黄色光芒的珍珠立即上前,将自己也渐渐融合进去,以自己身上的力来慢慢化解白色内丹上的冰晶。 终于,叶予微紧锁的眉头松了松。 但现在她已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身体,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原来修炼内功一不小心,当真是会走火入魔…… 陆衍霆也感受到了她忽热忽冷的身体慢慢稳定,收了力,一把将她就要砸倒的身子扶住,搂入怀中。 她的身体依然十分冰冷,陆衍霆往她的额间一探,满头的冷汗。 “冷……” 陆衍霆怀中的叶予微轻哼了一声,蜷缩着微微颤抖的身体,脸色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 虽然她已经摆脱了走火入魔的风险,但眼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陆衍霆抓着她的手腕,缓缓将人平放到床上,她的脉象依然很乱,不过好在已经有些恢复的趋势。 但她手上不正常的低温仍然棘手。 陆衍霆紧皱的眉宇之下,满脸的担忧之色也不再刻意掩藏,他就是怕了,怕床上的那个小人儿真的出事了。 他翻遍屋子,将屋内可以找出的棉被、厚重衣物全都给叶予微盖上,又将所有的冰盒全都推的远远的,再回来时,被重重棉被包裹着的叶予微仍然不断蜷缩。 苍白起皱的嘴唇还在轻喊着冷…… 第117章 陆衍霆的救命之恩 陆衍霆的眼神落在她微张的唇上,落在她原本时而灵动狡黠,时而凶狠疏离此刻却紧闭的双眸之上。 洁白的额间还在不断往外冒着细密的汗珠。 叶予微此时体内仍是感觉到一阵冷一阵热,虽然与最开始时体内激烈的交错感相比已经淡了许多,但忽冷忽热的体感,和身上厚重的要将她压不过来气的重物,着实让她感觉下一刻便要呼吸不上,一命呜呼了。 不行了,叶予微只觉得再这么下去,她不是被体内两股未彻底消停的力量给折腾死,而是被身上压着的重物给压死。 叶予微用尽浑身最后的力气,将被下的双手猛的抬起用力一番,将身上的一堆东西全都给掀翻。 “叶予微!别动!” 陆衍霆急的也是额间冒汗,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触手还是冰凉一片。 但叶予微却被他手上暖和的触感给吸引,眼皮上似有千斤之重,但她的双手却在察觉到热源时异常有力的要将暖和和的东西给拽住。 “松手!”陆衍霆皱眉,都病成这样了如何还能不安分,好不容易给她盖上的大棉被大衣服也全都被她给弄翻了。 叶予微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叫她松手,可是她好不容易抓到了那么一个暖宝宝,怎么可能会放开? 她都这么冷了,怎么还能要求她松手呢?! 她真的会冷死的! 想着想着,叶予微的小脸更是使劲儿的皱在一起,紧抓着陆衍霆的一双大手,死也不松开的架势。 陆衍霆无奈,站在床边一动不能动,但仅仅是一处的热源如何能够满足叶予微呢? 她微张的小嘴很快又开始发出细微的声音,“冷……好冷……” 陆衍霆附耳去听,怎么还冷? 回头再看着自己仍被紧紧抓住的双手,无法,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便不顾叶予微‘努力’的小手,用力抽回了一只自己的手,将一旁浸湿的毛巾挤干擦净她额间细密的汗。 再探时却发现额间温度升高,这是隐隐发热的症状了。 陆衍霆将毛巾丢回水盆中,一手扯了腰间的腰带,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的外衣给脱了个干净,裸露着上身盯着叶予微。 “叶予微,醒来后记得谢我。” 他也不知自己是怀着何种心情,对着叶予微说出这样一句话。 随即慢慢掀开她的被子,轻轻钻了进去,将被窝外边一直被紧抓着的手也给收进被窝里,一手扒开她的外衫,便见薄衫之下雪白的肌肤,微微凸起的性感锁骨,在顺着往下便是一阵连绵的娇嫩…… 陆衍霆抬头往上,看着床顶的围帐,手中的动作却没停。 很快将叶予微的外衫给剥落下来,丢出了被窝,但在这个过程中,陆衍霆的手还是不经意的触碰到她微凉的肌肤。 指尖所触之地,似乎要将他的手指点燃,那样的细腻柔滑,是他从未敢想过的…… 陆衍霆伸手穿过她的脖颈,将人带入怀中。 叶予微的脸深埋他的颈间,一呼一吸之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了他的身上。 怀中的柔软,淡淡的清香,都让陆衍霆的身体渐渐升温。 叶予微在迷蒙中只觉得面前环抱着一个巨大的暖宝宝,似乎只要抱着这个暖宝宝,便有无尽的温暖将自己紧紧包裹。 原本冰冷的肉体也渐渐恢复了正常,而她体内躁动的内丹也在后半夜终于回归宁静。 陆衍霆紧紧环着她的身体,直至确保怀中的人儿慢慢平稳,一颗心这才终于放下,缓缓松弛了紧绷的神经…… 就这样,两人紧贴着过了一夜。 第二日,当太阳初上,清晨的第一缕光辉透过窗户坠入屋内时,叶予微先睁开了眼。 她,要热死了! 刚要将身子转个方向,一睁眼看到的却是一堵肉墙,肉墙还是一块接着一块的肌肉堆砌而成,与她鼻尖相对的位置还有一颗盈红的小点…… 叶予微的脑中轰然炸裂,昨夜的丝丝记忆慢慢在脑海中重新聚拢。 昨夜她练功时忽然出了差子,不知为何那个内丹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还被几道冰晶一般的东西给紧紧困住,致使她血脉尽数被冻,浑身都陷入极寒的痛苦之中。 后来应该是陆衍霆给她输送了内力,助她重新在丹田处凝聚出了一颗新的内丹,这才将体内忽冷忽热的症状给缓解,并解除了她内丹之上的冰痕。 只是她仍然觉得周身寒凉刺骨,如何也不能缓解,后又觉得身压巨石一般喘不过气,拼尽力气将那‘巨石’推翻却像是忽然抓到了一个暖宝宝。 她将头往后靠了靠,看着陆衍霆仍双眸紧闭,自己枕着的还是他的手臂! 一股强烈又十分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了出去——莫非她记忆中感觉到的‘暖宝宝’,就是陆衍霆?! 她又掀了掀被子,看了看自己尚在的水白色兰花肚兜,松了口气。 怪不得她醒来时觉得这般热,平日睡觉她都可都是脱净了睡的。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她是应该继续装睡等到陆衍霆醒呢? 还是偷偷的先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叶予微又将小脑袋往前、往上凑了凑,细细端详起陆衍霆这张脸,小手也不不自由自主的搭上他的窄腰。 嗯~腰细却有力,十分坚韧! 顺滑而下,又一块块摸上他的腹肌,货真价实,q弹紧实,虽然还有些疤痕的凸起,但更加凸显出他的野性魅力。 叶予微的手忽然停住,下一秒便见他薄唇轻启,幽幽开了口:“怎么不继续摸了?” 她在看清他睫毛微微颤动时,便赶紧住了手,想要闭眼假寐。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敢情这厮还是一早便醒了,一直等着她呢? 陆衍霆早就在手臂上有些微微痒意时便醒了,他睁眼时叶予微正低头往被窝里看。 怕这小妮子尴尬,他便干脆假装仍在睡觉不曾被她惊动醒。 谁知她胆大异常,竟然直接伸着小手在他身上到处摸。 叶予微一个激灵便打算立即翻身起床,两人现在在一个被窝里,她昨夜又差些走火入魔,如何都是打不过这厮的。 三十六计,走位上策。 然而还不等她反应,陆衍霆便抓住了仍放在他腰间的手。 细腻的皓腕,他都不用刻意便可一手将人轻松擎住。 “既然醒了,为何装睡?” 叶予微撇了撇嘴,打算恶人先告状,被他抓着的手腕怎么也抽不回来,亏她方才看着他那张绝色的脸,还有片刻的失神。 没成想,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陆衍霆仍未睁眼,只是拉着她的手,往后又是用力一拉,将人往怀里带的更紧。 叶予微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充斥着一声又一声“怦怦、怦怦”。 “你昨夜练功差些走火入魔,若没有我,你此刻已经抱着阎王爷哭了。” 陆衍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予微没出声,他所说不假。 昨夜, 若是没有陆衍霆,自己怕是早已筋脉尽毁,吐血暴毙而亡。 她是死了一次来到这里,可是不知再死一回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因此对于这次重生的机会,她还是格外珍视的。 过了半晌,陆衍霆才听到她闷闷的声音。 “我知道,昨夜多谢你了,救命之恩我会报的。” “既是救命之恩,普通的谢礼自然是不够的。” 叶予微听他这话,便猜到陆衍霆定然又是要使些小心思了,“你想要什么?” “过两日的楚家家宴,我要你带着我同去。” “你疯了?”叶予微猛的抬头,差些撞上他的下巴,好在陆衍霆有先见之明,将一直被当做枕头的手臂一手,在她撞到之前,提前将手压上了她的发顶。 第118章 陆衍霆令行禁止 只闻他说道:“你去了楚家,我又是独自在府,昨夜为了帮你又消耗了大半内力,若是出了事……” 他此刻仍是闭着双眼,好看的眉毛轻颦着,听声音似乎确实很累。 叶予微心下一动,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但你不是已经跟楚家推脱不方便出面了吗,若是忽然出现在宴会上,怕是会引起多方怀疑。” 只是想到他昨夜那样帮自己,又不能留他一人在府,“有了,我想到办法了,你若要跟着我去,便得一切都听我的。” 陆衍霆自是一口应下,又能跟着小媳妇儿出去玩儿了。 叶予微见他直接答应,露出一抹窃笑,答应的这么快,到时候可别后悔! 交代完事情,叶予微才意识到此时与陆衍霆仍然是紧密相贴的距离,难怪她觉得周围像是有个火炉一般,热的她直冒汗。 “陆衍霆,你先将我松开,昨夜多亏有你,想来你为我疗伤也费了不少力气,这样,你便在我这床上休息,睡到几时都没关系。” “但是你能不能先将我松开,我真是要热死了,你快放我出去沐浴!” 陆衍霆闻言却是将人抱的更紧了,压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便往自己的胸肌上撞,“不可。” “为何不可呀?”叶予微气急,怎么说她都陪着人睡了一晚上了,虽然她也不亏,可是现在醒了,身体好了,她只觉得昨夜的暖宝宝瞬间变暖炉,一点也不可爱了! “还敢问?” 陆衍霆松了松手上的力气,将她人往上一拎,抬到与自己相持的高度,睁开了眼。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间的鼻息互相轻喷在对方的脸上,此刻间,更是说不出的暧昧。 原本就暖和的被窝此刻的温度,更是直线上升。 陆衍霆松开她的手腕,大掌却抚上她的腰,“身为医者你却不清楚自己的身体,贪凉避暑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 “终日待在满是冰块的房间,导致寒气入体,气血难调,再主动练功修行催动内力,加速体内血脉流动的同时,也加快了寒气在你体内的滋生,这才生出昨夜的险情。” 原来是这样。 她这具身体果然矜贵的很,一有不满便要狠狠‘报复’。 楚家宴会上对付叶家的人势在必行,另外她这小身板也需要多加锻炼了。 脑中很快便想出了许多训练方法,她下意识的舔了下下唇,再抬眸看向陆衍霆时,却在他幽深的眸中,发现了暗藏的浓烈欲望。 这这这,这情况现在不对的很。 叶予微赶紧移开视线,若是以后她得了自由身,在女尊国得一安详地,有这样的美男子送上门她自是不会拒绝。 可现在,她面前的人是陆衍霆,是衍王,更是一个有着宏图伟梦的合作对象。 她不敢,也不能与他有太深的牵扯…… “我知道了,今后我会加强锻炼身体的。” 她腰间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和触感,想要抗拒,但想到昨夜的温暖,又有些留恋。 陆衍霆在她腰间的手缓缓上移,滑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圆肩、锁骨,再摸上她的脖子,滑至耳后,一掌将她的半张脸握在手中。 “不够,我已让人撤去你房内三分之一的冰盒,厨房的冰沙半月内都不许再做,一切都等你恢复了身体,养好身子之后再说。” “什么?!” 撤她的冰盒空调,还断了她的红豆绿豆冰沙!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什么腹肌帅哥男,她抬手便是一巴掌,将陆衍霆的手给打下来。 两人再对视时,方才的温情气氛顷刻瓦解。 叶予微虽然昨夜差些便要走火入魔,但又有陆衍霆的内力传输,加之身体的快速恢复,醒来时除了一开始还有些懵圈,余下的便只有些轻微眩晕而已。 她皱着眉快速掀开被子,也不管身旁的陆衍霆,抬脚便从他身上直接垮了过去,下地之后便捞起地上的外衫一罩,绕过屏风走向茶几,给自己倒了杯凉水降降火气。 如陆衍霆所说,房内的冰盒早已被他命人撤去了大半,只留下几个间隔较远的排列着。 她舌尖顶了顶上颚,扶着额转身,实在是有要一口老血喷出的架势。 陆衍霆在屏风后的身形也是一动,方才叶予微只穿了一件小肚兜便爬出去,其中风光倒是将他看的浑身燥热,也无法再在床上待着了。 干脆起身,迎接那位小刺猬的尖锐刺尖。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毕竟昨夜还是多亏了陆衍霆,他的所作所为也像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 朝外喊了一声明萝,“准备沐浴!” “王妃,王爷提前吩咐了一声,浴室那边已经准备妥当,您直接过去就行。” 明萝一早便在屋外候着了,没有里面两位的指示,她是断不敢如往常一般直接进入的。 据昨晚守夜的人说,王爷可是大半夜未眠还叫人进去吩咐了几件大小事。 因为不知道叶予微何时会醒,他便一早便让人在浴室准备着,方便她醒来之后随时过去沐浴更衣。 冰盒也是找了隋一隋二腿脚轻便灵活又力气大的,趁着她熟睡无法拒绝的时候,便将冰盒给移出去了许多。 待叶予微醒来之后,一切便都成了定局。 还真是老谋深算呐……叶予微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陆衍霆,虽然美男起床图欣赏性极高,但现在她还是更想一个人待着,捋捋心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忐忑。 她开了门,迎上的便是明萝八卦的目光,“走了,帮我拿换洗的衣物送到浴室。” 明萝刚准备抬脚跟上,又生生止住,隔着已经半开的门朝里问道:“王爷,现在方便进来吗?” “进来。” 得到陆衍霆的首肯,明萝这才敢推门而入。 全程低着头,快速的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衣服便赶紧离开。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她懂她懂~ 明萝进了浴室,将衣服叠好后放在她身后伸手便能够到的柜子上,“王妃,东西都为您准备好了,现在可需要传早膳?” “你问陆衍霆,我不想吃。” 大早上,已经被气饱了,郁闷的没心情吃。 “好,王爷定是要让王妃吃早饭的……” “你说什么?”叶予微皱眉,这小妮子隔着个门帘在外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明萝忙道:“没什么没什么,王妃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回去问问殿下?” “等等,这浴桶是不是换过,我怎么觉得比之前的大了一圈。” 叶予微张开手臂一环水,这施展的十分宽敞,就是比之前的大了! 明萝听见自己偷偷换的浴桶被发现了,不由脸色一红,不过幸好隔着门帘,王妃也不会发现,这才装着胆子道:“之前的那个木桶清洗时发现被虫蛀了一个洞,我便让人从外面购置了一个新的回来。” “想着大些的浴桶,王妃沐浴时也能舒服些。” 叶予微轻叹一声,“还得是你啊明萝,我很满意,你且去,我再泡一会儿。” “好的王妃,那明萝去去便来。” 明萝悄悄吐了下舌头,若是被王妃发现自己换了浴桶,是为了让她更方便的同王爷洗‘鸳鸯浴’,这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幸好,王妃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明萝离开后,叶予微在热水中舒服的轻谓了一声。 虽然她十分惧热,也不喜欢高温的环境,但是泡温泉泡热水澡这一类的,却是十分享受。 至于昨晚陆衍霆火炉一样的怀抱,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昨夜确实也因为有了他,她才能安然的睡个好觉。 陆衍霆此人,像是罂粟,精致诱人的外表,却始终无法让人窥探他的内里。 她是能感觉到陆衍霆对她这般,已经不是一般合作伙伴的义务范围。 第119章 这个小女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虽没吃过猪肉,但还没见过猪跑吗? 何况,她也并非是个感情迟钝之人,陆衍霆待她的特殊她是能感受到的。 只是,不是她故意装傻,实在是此时此刻,对他们二人而言,对方都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 否则,陆衍霆也不会三番五次的“打她一巴掌,又给颗甜枣”。 既然他不主动开口表明心迹,那么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要将此事澄清干净。 陆衍霆对她的心思不纯,她对他又何尝不是呢? 叶予微闭上双眼,缓缓放松身体下沉,直至水面没过她的口、鼻、眼…… 陆衍霆叫了人,直接在叶予微的卧房里快速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身白底蓝纹的浅色长衫,待在府中不用见人,他算是越来越感受到叶予微随意穿衣的好处。 忽的,他一个不经意看见了半敞的衣柜里,有一件与众衣饰格格不入的深色东西。 陆衍霆沉了沉眸,只抬手顺势将衣柜门重新合上。 叶予微回来时,便见陆衍霆一人端坐在餐桌上,目视前方,仪态端正,见她来分散了下眼神,也只是淡淡开口让她坐下。 但很快,她面前的餐碟上便多了两个陆衍霆亲手剥的水煮蛋。 “够了,我早上吃不了太多。” 叶予微见他又伸手拿了第三个,赶紧出声制止。 眼神怯怯的偷偷瞪她,刚说服自己装傻充愣到底,回来他反倒变了个殷勤态度,这男人实在是老狐狸转世,难琢磨的很! 陆衍霆动作未停,在桌上一敲,指尖灵动的变化几下,一颗完整水灵的水煮蛋便完美现身,他没说话,只是正视着叶予微的目光,在这颗新蛋上咬了一口。 …… 叶予微心下无语,对自己也对他。 尴尬一笑:“倒是忘了,殿下也是要吃蛋的,喜欢就多吃点。” 抬手将装水煮蛋的盘又往他面前推近了些,自己则侧头又喝了一口南瓜小米粥。 南瓜的清甜搭配上小米粥的柴火香,小口的下肚倒是也很快暖入心腹,虽是中式早餐,但衍王府的厨子还是有些手艺的,烧的并不油腻,倒是十分可口。 用完早膳,陆衍霆的人直接搬来了他在书房的桌案,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她屋内的空间,只是不时还是有他的人前来送信或消息。 一时之间,她的清予轩比之以往倒是多了些人口流动。 可惜,空有人流,却并不热闹。 因为陆衍霆的人大多也跟他差不多,面上和顺看着不难亲近,可若真的想要问出几句话,却是心思比你算计的还快还深。 见到她是也是恭敬行礼,可若要多说一句,便像是要吃了他的心肝一般,立即十分礼貌的疏离‘逃走’。 就这样,两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除了第一日陆衍霆趁人走火入魔获得了陪床的机会,后面几日皆被早早打下地铺。 这一日,便是楚家家主楚渊岳的八十大寿。 叶予微提前一晚给自己不断心理暗示,第二日要早起的准备,顺带给陆衍霆也灌输些潜意识,让他明日定也要早早醒来。 “为何?我既不用梳妆打扮,晚些起还是得等你。” 自古男子便是要等女子梳妆打扮,这规矩还真是经典永流传。 陆衍霆身后是硬挺的地板,在朦胧的月色下看向床上叶予微的方向,只是光线昏暗他实在辨别不出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他只是望着。 仿佛只要确认那处有她,便已经是极好。 这几夜,夜夜有她的呼吸相伴而眠,虽然睡在地上,但却是他多年以来睡得异常舒缓的几晚。 叶予微翻了个身,脸朝外看着地上的人。 月色正好打在他的薄被上,只是薄被是丝织,反光出亮亮的光泽感。 她便借着那光,看着陆衍霆一动不动仰着朝上的脸。 似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幻想出明日一早陆衍霆该是怎样的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的囧样,声音里不由带了些期待和隐悦,“陆衍霆,明日你若还想与我一道参加楚家的宴会,就乖乖听我的话,早些睡早些醒。” 早睡早醒,才能皮肤好好! 不过她看着陆衍霆几乎也能反光的嫩白小脸,还是羡慕的心下轻哼,皮肤底子好又如何,明日还得看她的化妆功底,好成功让人安全出去再安全回来。 “微微打算明日如何将我带进楚家?” 陆衍霆这才想起来,她一直以来都没说清究竟想到如何法子,明日便是宴会了,至今还在卖关子。 叶予微忍下到嘴边的笑意,开口便有些故弄玄虚的意味:“想知道?乖乖听话,明早便给你揭晓~” 陆衍霆听出了她的意思,明日这小东西怕是要使坏。 “好了,不要再问了,睡觉!” 叶予微翻回身,学着陆衍霆的睡姿躺的板板正正,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正式闭眼就寝。 陆衍霆却一直看着夜色中的虚影,直到耳边传来渐渐平稳的呼吸,薄唇微弯,这才阖眼入眠。 第二日一早,陆衍霆与叶予微几乎同时睁眼。 他看向叶予微时,明显从她眼中看出了期待和雀跃,这眼神此刻落在他身上,却让他没来由的感觉有些危险。 很快,陆衍霆的直觉被验证。 两人分别去沐浴焚香完毕之后,陆衍霆看着面前已经穿戴妥当的叶予微,愣了愣。 这还是第一次叶予微在沐浴这块的速度,如此之快。 “微微,你要作甚?” 叶予微不言,只是笑,那笑意落在陆衍霆的眼里,让他心下彻底慌了。 只见她抬手便将原先为陆衍霆准备好的衣服给拿走,藏在身后的左手这才施施然将她亲自准备的衣物给重新放上。 “无他,就是替殿下换身装束。” 陆衍霆此时半身还泡在水里,眼睁睁的看她光明正大的如此行事,危险的眯着眼,“叶予微,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爷还看不出吗?”她指了指桌上的粉红女装,笑的格外灿烂和欠揍。 陆衍霆的手已经抓上桶沿,虽然蓄意隐藏实力,但他胳膊上仍然是肌肉明朗,隐隐凸起的青筋在水雾的迷蒙下,更添几分诱惑。 叶予微巧笑嫣然,一步一步的走近他,手指轻点着他的手臂,眼神倒是很正气的没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王爷洗好之后便抓紧时间换上新衣服,这可是我为殿下精心挑选的,希望殿下不要白费我的一片苦心。” 说完,还捏了一把他的肱二头肌,坚实有力,不错不错。 “你!”陆衍霆反手便要去抓她,奈何被人先一步给溜走。 陆衍霆看着那坨粉红色衣物,握着桶沿的手不断收紧。 明萝手上快速变换动作,很快便替叶予微梳好了一个时下最流行的新发髻,只是她虽面上沉稳,但眼中是一副急态,给叶予微上完朱钗,却还迟迟不见陆衍霆现身,这才忍不住问道:“王妃,王爷到现在还没出来,咱们这么做能行吗?” 让曾经的一代战神,堂堂衍王,穿女装! 明萝听到叶予微的吩咐时,觉得定是自己没睡醒在梦里做噩梦,才敢梦到这样荒唐的话。 叶予微又拿着一根玉钗,在头上比划了一下,“唔,凡事都有第一次,他应该只是需要些时间克服心理问题。” 她面上看似漫不经心的,实际上心中早已十分期待看到陆衍霆的女装形象了。 “把那个小金球给换成这支玉钗。” 叶予微指了指头上还会晃动的金秋簪子,实在是太夸张了。 明萝小心的将玉钗重新为她插好,看着镜中的自己,叶予微这才点了点头,不错,这副皮囊还是十分好看的! 忽然,铜镜中的自己身后有抹影子一晃,她转头看去—— 竟是女装大佬陆衍霆! “噗嗤!” 明萝没忍住,听到自己笑出了声忙两手捂住自己的嘴,赶紧低头降低存在感。 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叶予微亦是强忍着笑意起身,一脸假正经的绕着陆衍霆转了一圈,将他从上到下仔细端详了个遍,这才带着调戏的语气开口道:“这个小女娘,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叶予微!” 下一瞬,叶予微却是再忍不住的直接“哈哈哈哈哈~” 第120章 为郎上妆 陆衍霆本就糟糕的脸色彻底黑了。 景昂若是此刻在此,怕是要跳的十丈高。 “笑够了吗?” 陆衍霆的眼神死死钉在叶予微的脸上,他早该料到她想出的法子定不是什么墨守成规的。 叶予微笑的眼泪都要溢出来,捧着笑酸了的肚子,越想停下越停不下来。 最后,还是在明萝的帮助下,将脸上的笑意给拼命掩下,抿着双唇又将陆衍霆给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 在对上陆衍霆冒着要杀人的危险信息的眼神中,才终于彻底压下笑意。 “殿下不过是换个装,当真是要把我都给比下去了。” 陆衍霆的身高按照现代的算法来看,目测起码185以上,腰窄肩宽,显得头小而精致,再加上一双大长腿,若是个女子,当真是十分逆天的出厂设置了。 她这可是夸他呢,没想到陆衍霆一听面色更黑了一个度,“莫再胡言乱语了,你难道要本王男扮女装去楚家?” 陆衍霆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王爷身份。 明萝听着也忍不住想笑,不行,她觉得她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再待下去,她可真要忍不住笑出声,她不比王妃,嘲笑王爷,这可是要被拖出去家法处置的! 明萝赶紧趁着两人‘交战’的时刻,趁机遁巡。 叶予微因为方才捧腹大笑,良久才反应过来,脸颊上还有着未退散恢复的潮红,她绕到陆衍霆身后,将手抬起按住他的肩膀。 把人给推到了铜镜前。 “坐下。” 她没有正面回答他,但这行为和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陆衍霆回头看她,“叶予微,你莫不是还要本王梳妆打扮?” 叶予微抿了抿唇,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太明显的嘲笑之意,这才开口夸赞道:“殿下不愧是殿下,一下便猜出了我的小计策。” “叶予微,你管这叫计策?” “当然了!”叶予微找来湿毛巾,又给他仔细擦了擦脸。 陆衍霆根本没来得及出声拒绝,脸就被她给捧在了手里,他承认在那一瞬间,他不是来不及出声拒绝,而是忘了,甚至在对上叶予微那般近的距离时,甚至忘记了呼吸。 当然这件事,除了他自己,没人会知道。 (nobody would know~) 擦干净脸,又给他抹上了古代的润肤霜,一个古法鎏金的小盒子,类似于现代的雪花膏,虽然看着一般,但还是蛮滋润的,就当给陆衍霆上个妆前乳好好保湿保湿。 “叶予微,你来真的?” 陆衍霆到此时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然真的沦落到了叶予微的手上,还正在被她在自己的脸上化妆! 叶予微眼都没抬,“还用我说吗?王爷自己现在还意识不到?” 她接连两个反问,倒是将两人的立场彻底对调过来,仿佛是陆衍霆问题问的不够懂事,对不起她似的。 她从桌面上扒拉出一把修面的小刀,陆衍霆上半身立即向后一仰,“你要干嘛?” “修眉毛,女子的眉毛可得弯弯细细才有点味道。” 说着她便是直接上手,快速的将陆衍霆的左眉给削去半截…… 陆衍霆简直觉得此刻自己就是砧板上待宰的人肉,敢怒不敢言,敢想不敢动。 “王爷放心,我的手艺还是十分可以的,殿下今日只要装作是随同我一起前去的侍女即可,相信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衍王会男扮女装成一个小侍女的模样。” “你竟当真是这个打算,怪不得前几日一直守口如瓶,不到最后时间是一点口风也不露。” “嘿嘿,我便当做是殿下对我的夸奖了。”叶予微快速的将他的左半边眉毛收拾好,又利落的解决了右半段眉毛。 嘟嘴吹了吹有些掉落的眉毛,这才开始下一步。 方才两人的近距离接触,让陆衍霆的脑中又想到了那天晚上,不同的是那时的叶予微是处于昏迷状态,而此时的她却是鲜活的灵动的。 陆衍霆望着她扑闪的睫毛和殷红的双唇,喉结上下一动,敛去满眼欲望,正了正身形。 “别乱动。” 叶予微又拿出了美白的粉状面脂,小心涂抹到陆衍霆的脸上。 虽然这面脂比不得现代的粉底液,但味道清新透着花香,想来古代的东西还是纯天然植物成分比较多,陆衍霆又为了掩人耳目终日躲在府里。 倒是让皮肤避免了不必要的太阳直射,擦上面脂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陆衍霆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放弃挣扎,任叶予微在他的脸上为所欲为了。 她想出的法子虽然荒唐,但也真因为过于离谱,反倒保障了他的安全性,也只有这样众人即使有怀疑,也绝对想不到他一个王爷竟然能做出这种事。 一个侍女,也不可在妆容打扮上太过耀眼。 叶予微便简单的再给他画了个黑烟眉,浅浅拍了两颊的腮红,便拿了唇脂给他轻轻压上。 “完美!” 叶予微看着眼前自己的‘美丽作品’,十分满意。 陆衍霆的五官本就生的极好,如此简单稍微化个妆,颇有些女装男象,倒是十分特别又好看,说不出的独特韵味。 “王爷也看看,臣妾也算是为郎上妆。”她开玩笑一般道,看向铜镜中的陆衍霆欣赏着。 陆衍霆瞥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根本无法接受再多看一眼,侧头看向叶予微,“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出发。” “唉,等等等等,还早着呢,不急。”叶予微赶紧将准备起身的陆衍霆给拽住。 好在她早有打算,提前一晚便已经跟陆衍霆打好了预防针,否则这时间还真是会来不及,到了楚家怕是一进门就要被指摘了。 扫视了一圈没发现明萝的身影,“明萝!你在哪儿呢!” “王妃!我在门口,有何吩咐?” “快进来,给咱们殿下梳个头,我不会!” 陆衍霆睨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不会梳头,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实在是有些可爱。 明萝小心的先探了颗头进来,叶予微赶紧朝她招手,催促道:“快些!” 明萝这才低着头小跑到陆衍霆身边,叶予微直接将木梳塞到她手中,吩咐道:“便直接梳个普通小丫鬟的头饰即可,不可过分招摇。” 免得引人瞩目。 叶予微又盯着陆衍霆的脸看了看,不过他这张脸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这可不行。 又拿着眉笔在他脸颊两侧的位置快速的点了许多小黑点,如此,雀斑妆便算完成了,“好了,明萝快梳头!” 这妆容,便是放在现代拍造型杂志都使得,只是放在古代人的审美中,年纪轻轻便长了雀斑的女子大抵是不会再被人盯上的。 明萝迫于叶予微的威压,双手紧握着木梳,艰难克服心中的障碍,这才对着陆衍霆说了句:“王爷,得罪了!” 眼睛一闭,手一伸,捞起陆衍霆的头发就开始梳。 很快,陆衍霆的长发便在明萝的巧手中被梳成了一个之前从未有过的造型。 叶予微满意的前后看看,给他赞了一根朱钗,前后对比着看看,由衷朝明萝竖了个大拇指,“不错,这下我敢保证,绝对可以瞒天过海。” 没有人会盯着一个小侍女看,就算是有比较熟悉陆衍霆的那位沧青王,只怕此时还躺在床上,只能隐隐发出声音却无力动弹。 陆衍霆看她笑的招摇,眉头一皱,“想什么想的这么开心?既然都准备好了,还不出发?” “明萝,你让隋一将马车驾到府门前。” “是。” 第121章 招招摇摇叶知菱 待明萝离开,叶予微才一脸正色的教育面前的女装大佬,“衍王殿下,哦不对,小颜,你要记住出了府,你便是我的侍女而已,凡事不要顶撞我,也不可像刚刚那般盛气凌人的命令我!” “我何曾盛气凌人?”陆衍霆皱眉,“还有什么‘小颜’,便这样随意更改本王的名字,王妃觉得合适?” 他此时这般,倒十分像是小女子心生不悦,只是惹人怜。 叶予微才不管他,心下腹诽:哼,这厮难道要说这就是他的王者霸气? “‘小颜’不过是个暂时的称呼,难不成我在外还叫你真名?” 她双手环胸,朝陆衍霆扬了扬下巴,“总之,出去之后别说话别乱看,” 陆衍霆看着她这架势,想到了叶予微第一次单独进宫时,自己似乎便说了类似的话。 心下无奈的一笑,她还真是什么都要报复回来。 叶予微接着说道:“带着你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在楚家被发现了……我想殿下,应该比我还不愿看到那个场面。” 她半带威胁的开口,目的便是让陆衍霆彻底闭麦,乖乖跟在她的身后,做她的小尾巴。 “行了,跟着本王妃走,小颜。” 两人起身,叶予微又十分尽心尽力的提醒陆衍霆注意姿势仪态,万不可暴露自己是个男子的事实。 见他双手相缠,乖顺的摆好放在腹部,低眉顺眼的,倒确实很像大院中教导出来的听话小婢女。 叶予微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裙摆一甩,霸气的率先往前走了两步,还不忘提醒后边的‘小颜’,“可不要跟的太紧,落后我半步,时刻记着自己此刻是个小婢女,可莫要做了出格的事被楚家抓着把柄。” 陆衍霆低着头,跟着叶予微出了清予轩。 全府中只有叶予微跟明萝知道这位‘小颜’的真实身份,上马车时还被隋一多看了两眼,陆衍霆进到马车内,这才有所缓和。 叶予微看出他还是有些不自然,假装清了清嗓子,“咳咳,还不习惯吗?” 马车内一共三人,明萝此刻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是有些多余,想要再找机会遁巡,可是又不敢跳马逃走。 不管了,回去时她定是要坐后面的马车,小虽小点,但将给楚家家主准备的寿辰礼送了,总是有位子可以让她蹲着? 陆衍霆正意外这小刺猬,竟然也有主动关心他的一天,便听到她的下一句:“不习惯也得忍着,谁让你要跟来呢?” 说着这话,还一脸十分带欠的微笑表情,看的陆衍霆心中一梗。 “王妃教育起人来,还真是有一套。” 哟,这是又叫上她王妃了,看来陆衍霆对她今日的为他弄的装扮,十分“满意”啊~ 想到他只能偷偷吃瘪,叶予微脸上的笑真诚了几分,“殿下谬赞,我这都是跟殿下学的,我与殿下……彼此彼此咯~” 明萝紧抿双唇,使劲儿往角落里钻,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低。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准备了几个应对措施的。 “明萝。” “诶,王妃。”明萝闭着眼想假装自己不存在,奈何王妃一叫,她就立即反射性的回应,一抬头对上的便是王爷和王妃两抹凌厉的视线。 呜呜呜,她承受不来啊!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她一定要拉上阿莫! 陆衍霆(严肃黑脸):不会再有同今天的情况发生的那天。 隋一驾着马车,倒是一路顺畅平稳,衍王府距离楚府宅院也并不远,两盏茶的时间便到了门口。 叶予微轻掀了窗帘的一角,楚家门前停着众多精致华美的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女眷一看便知,皆是用心打扮过来赴宴的。 今年因为夏季炎热异常,往常经常会举办的花宴、诗会都暂停,少男少女们也隔了许久未见,都是些差不多年纪大小的女郎们,自是对这难得一次的宴会十分上心。 叶予微眯了眯黑亮的眸子,看到了在他们马车旁边下车的叶青一行人。 叶青与叶大夫人携手而出,端的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叶知菱娇俏着从后面钻出来,依然还是那般花枝招展,穿着华贵的胭脂罗裙,头上颈间和手上,皆是满满当当,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昭告世人“我叶知菱来了!” 叶冰瑶是一个人从后一辆马车而下,她的装扮比之叶知菱则要素雅许多,一身利落的束衣,腰间配着一柄软剑当做腰带缠绕,身上透着十分强烈的距离感。 倒是一个冰美人。 只是两人这般鲜明的对比,难免要被人闲话这个叶家大母苛责庶女,可这位庶女是叶冰瑶,却无人敢多有议论。 毕竟叶冰瑶的名头可是闻名京都,作为如今青年一代最为出色的武力第一人,她比叶知菱一个叶家嫡女还要风光几许。 紧接着,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衣的少年模样走近叶青,带着几分恭敬的低声说了几句,几人便一道进了楚府。 那个蓝色锦衣少年当是叶非散。 她能看出,此次宴会八成是她那个姑姑叶璇秋,强迫这个养子来参加的,看他那样子虽然对着叶青表面上恭敬,但下意识的动作和为收敛的表情,还是让叶予微看出了端倪。 是有些对长辈的敬重,只是不多。 “王妃,下车!” 隋一在外边摆好了踩椅,却未见车厢中有动静。 叶予微收回视线,她对京都中的世家大族了解的并不多,原主本就是个不受待见的废柴丑女,叶家不可能会让她出门参加宴会,更不可能会让她去结识什么名流公子小姐。 再后她也不过是蒙着盖头结束了自己的大婚仪式,除了宫中的那位欧阳贵妃,她确实是一个人脸也记不清。 因此不过随意一瞄,除了叶家人能够分辨出来,其余的皆只能从衣着的华贵程度,和他人对对方的态度,来随即判断了。 “下车。” 她开了口,最靠边的明萝先行下车,叶予微和陆衍霆四目相对,良久,他才轻启薄唇:“今日楚家家主八十大寿,我不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但有些事做了,也不要留下把柄。” 叶予微挑了挑眉,勾唇一笑,“殿下这么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还请殿下放心,我心中有数,何况,你不是还一直在我身边吗?” 是啊,左右今日还有他在她身边护着。 如今他这般打扮,怕是也没人敢将他认出,若是真出了事,他在旁边也算多了一个助力。 “好,我先下。” 他现在是‘小颜’,当朝衍王妃的贴身侍女,可不能端架子比王妃还下去的迟。 陆衍霆掀开车帘,脚尖轻轻施力,便直接落地。 隋一原本立身在侧,被他忽然的动作给吸引了目光,悄悄朝小颜的方向多看了好几眼。 王妃还真是慧眼识英雄,这小丫鬟虽然长得丑,可又是一个轻功了得的高手。 叶予微下了马车,发现隋一的目光,赶紧吩咐他:“隋一,将马车牵到统一的地方看管好,你便在府外候着,今日的宴会不用你跟着了。” “啊?”隋一郁闷了,怎么就是叫他来驾马看马的呢? “王妃,隋一还想着进去保护您呢!” “不必了,我花高价请了一位女护卫,她自然会保护好我的安全,你且去。” 言罢,便带着小颜和明萝直接转身朝楚府门口而去,将请帖交予门房一看。 门房见是衍王府的请帖,立即躬身道:“原是衍王妃大驾光临,还请衍王妃随奴才这边请。” 对于重要的宾客,楚家还派了专人一对一引导服务。 叶予微回以微笑,跟着那小厮进了楚府。 隋一大脸一皱,亏他方才还高看了那女子几分,感情是来抢他活的! 哼! 隋一愤愤的扯了扯马链,调转马头去楚家的马厩里哀怨等候。 第122章 叶知菱主动挑衅 楚家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又是世代皇后的母族,其富裕程度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叶予微进门时便明显感受到了楚家与自己之前所见过要豪华富丽许多。 如果说叶家宅院是一般世家的水平,衍王府是有在一砖一瓦的细节处显示其尊贵和富硕,那这楚府便是假山假水不要钱似的往上造。 明明是个世家大院, 偏偏营造出了一种‘土豪’装修的视觉氛围。 叶予微在门房小厮的带领下,穿过前院又七拐八拐的绕了几段不短的长廊,期间经过的假山小院、亭台轩榭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好在叶予微还是个有内力在身的,若是一般人家教养的女子,走这么一段路怎么也得休整好半天才能缓过劲儿来。 终于,小厮将人引导了一处花厅前停下,“王妃,前边便是宴会花厅,奴才便带到这,王妃请便。” 这下人还算有礼有节,叶予微颔首,“多谢。” 明萝看着前边人头攒动的宴会厅,不由生出一声叹谓:“这楚家,当真是家大业大。” 叶予微被她的话给逗笑了,“走,进去看看楚家究竟怎样的富丽。” 陆衍霆自进了楚家大门之后便一直低着头乖顺跟着,没有发出过一丝声音。 叶予微余光朝他的方向轻瞟了一眼,确认人还在,这才抬步缓缓迈进。 穿过一个环形的门廊,才算真正到达了楚家这次设宴的花厅内。 虽说是个花厅侧院,但确实宽广,遥遥望去皆是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但很明显,这些人堆里又有一些是抱团而坐。 “衍王妃到!” 一声落下,众人齐齐看向叶予微进来的方向。 见她进来,原本热闹的厅内不由渐缓了下来。 这些人中有京中的世界夫人小姐,也有不少是冲着楚家这个名号而来,不远千里进京带着千挑万选的贺礼,只为能够攀上楚家这颗大树。 这其中,有些是参加过衍王府婚宴的,当众见过叶予微一面,只是一面匆匆,只记得这位衍王妃容貌惊人,与传言中的“丑颜”一词,绝无半点干系。 如今再见,依然在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不小的骚动。 不少年轻公子皆是张嘴微惊,“衍王妃这气质这长相,与叶家长女叶知菱,简直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是也,那位叶大小姐不过是清秀佳人,这位叶二小姐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啊!” 叶予微今日着装素雅,但行走间浅绿色的素色外罩下是若隐若现的苏绣竹节样式,清新美丽而又让人觉得有些距离。 似乎,她本该就是高岭之上苍劲的翠竹,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可以肖像。 “切,不过是金玉其外罢了,这叶二没成为衍王妃之前,可是天生闭脉无法习武,身为女子这也就罢了,除此之外,她更是琴棋书画无一通晓的,如何能与叶家大小姐叶知菱相比。” 另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摇着折扇,出言不屑。 照他看,女子会武,那是锦上添花,不会武也不通礼乐书画,那便是粗俗鄙陋,怎么也配不上他这样的世家公子的! 叶知菱听到后座男宾们的议论,直了直腰板。 说实话,在见到叶予微刚进来的一瞬间,她确实慌了。 几日不见,叶予微已经完全变得她认不出来。 原先那个穿着破衣烂衫,只敢低着头弯着腰的叶予微不见了,如今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从高处俯视鄙睨着她。 她扫视厅内众人的眼神,仿佛这里的所有人都要被她踩在脚下。 那种自信和高傲,是她从未见过的。 叶知菱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还好,还好有人还能看得清究竟谁是野鸡,谁是真正的凤凰! 她一双嫉妒的眼,紧紧追随着叶予微,看着她那张比她要优越太多的脸,愤怒与嫉妒达到顶点,带着浓浓嘲意的开口:“哟,这不是我那个衍王妃妹妹吗?果然啊,攀上了衍王就是不一样,如今见你一面竟是比登天还难!” 言下之意,是想嘲讽她野鸡变凤凰,还摆起架子,连昔日的家人情分都不顾。 “知菱!” 叶家大夫人在她身后与另一妇人说这话,闻言皱眉,瞪了一眼叶知菱。 叶知菱烦躁的将被母亲扯过的衣摆撤回来,怎么,在叶家她不能说话,在楚家她还不能说话了? 楚筱然给了她一个“我支持你”的眼神,她与叶知菱可是闺中密友,几乎所有叶予微的事她都是从叶知菱口中知晓,对叶予微的恶言恶行深恶痛绝! 因此,她十分能够理解好友在见到叶予微时,满心满眼的嫉愤之情。 有了楚筱然的支持,叶知菱更无所畏惧了。 她真是不明白,自己这位母亲在怕什么,不过是一个被她欺负多年的叶予微,一朝走运成了衍王妃而已。 当初因为叶予微,她受不了刺激,疯疯癫癫了一个多月,要不是父亲四处求医为她寻得了难得一见的红玉芝,只怕她现在还只能在那个小偏院里撞墙哀嚎。 叶予微不用看清声音的源头,便知道开口说话的是谁。 这个声音,她真是再熟悉不过,看来叶知菱还是没有从之前的事情中吸取教训,竟然还敢当众出言讽刺。 她按照花厅侍女的安排,落座在了左二的位子。 左一的位子还空着,想来八成是留给陆鸣沧的,可惜…… 如何说,她如今都是衍王妃,皇室中人,论身份地位,在场没有一个女子的身份能高过她去。 叶知菱见她不先理会她,反倒装没听见一般无视她径直落座,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叶予微,虽然你现在是衍王妃,可我毕竟是你的姐姐,你便是这样对长姐的态度吗?” 听着她不依不饶的话,叶予微这才抬眸,赏了对方一个眼神。 “我道是谁让这安静的楚家家主寿宴,叫嚷的这般吵闹,原来是你啊我这礼数不周的堂姐,我代堂姐向诸位夫人了解赔罪了。” 叶予微说着,还边朝着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微微低头致歉。 作为叶予微对面的是宰相何谦一家家眷,为首的夫人见她看过来亦是温和一笑,只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 叶知菱被气的抬手拍案,“叶予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该是我提醒堂姐慎言才是,如今我是衍王妃,如何也是皇家人,堂姐这般直呼皇室中人的名讳,可是嫌自己命活的太长了?” “再者,你若想让众人知晓当初我与衍王成婚前,叶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促成了我这桩好姻缘,本王妃倒也不介意让人知晓。” 当初,若不是叶知菱哭着喊着不嫁,哪儿能轮得到她? 若是一门好亲事,叶青又怎么可能会不让自己的女儿嫁出去,况且叶知菱比她还年长几个月,至今还未定亲。 看来叶家想的便是好好挑一位乘龙快婿,既能帮助叶家扶摇直上,也要善待叶知菱的。 可惜这叶知菱却是个眼高于顶的,几次三番拒绝了父亲母亲的安排,最后不得已竟然说自己暗恋沧青王殿下已久,此生非沧青王不嫁! 这一说,可把叶青给吓坏了。 叶予微能嫁给衍王,那是冲喜的,不然以一个叶家如何能攀上皇室! 偏偏他的亲女儿是个脑子拎不清的,竟然真的肖像起了沧青王,还是正妃之位! 如此荒唐,叶家大母只得把这归咎为叶知菱疯癫了一月,脑子还没完全恢复。 今日的宴会,本来就不想带她前来,谁知叶知菱听说沧青王也在受邀之列,使出三十六计非来不可。 叶家大母皱眉,案几下的手一直紧拽叶知菱的裙摆,却丝毫没拦得住她。 叶知菱拍案而起,作势就要冲出去大打出手一般,“你!” “知菱,别说了!”叶家大夫人终于忍不住,出言呵斥,将叶知菱给震住。 “母亲!” 母亲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大声的斥责她? “行了,今日是楚家家主的八十大寿,你若把场面弄的太难看,你让筱然如何对她父亲交待?” 叶大夫人这一说,才让叶知菱想起身边的楚筱然。 赶紧压下心底不满的怒意,装作一份很羞愧的样子,“筱然,实在是对不住,我一见到我这堂妹就控制不了我自己,实在是她太过可恶可厌……” 楚筱然见她一脸又气又忍的模样,忙按住她的手,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知菱,你别上心,今日她进了我们楚家的底盘,我定会为你出口气,你放心,她不过是一个王妃,我亲姐姐还是当今皇后呢,还怕治不了她?” 是啊,楚筱然的姐姐可是当今皇后。 这叶予微再厉害,还能强国一国国母了? 想到这,叶知菱看向楚筱然的感激眼神真诚了几分。 只是心中,更加期待叶予微等会儿在这场宴会上的表现了,若是她在楚家出了丑,楚家背后可是皇后和太后,没人能护得住她! 再一抬头,看向叶予微的方向时,像是啐了毒的暗箭紧盯着自己的靶心。 凶狠、阴暗。? 第123章 叶知菱的脑残粉 叶知菱的闹剧结束,聚在另一边的男宾也不再关心这些女子的闺中之事,对他们而言,谈论书画,吟诗作赋,才是高贵的。 那些个小女儿家的事,实在是十分上不了台面。 叶青也一直在听自己女儿的话,见停息,忙不恕的开口:“叶某管教无方,小女让诸位见笑了。” “无妨,无妨。” 能够受楚家邀请的不是驰骋官场多年的达官显贵,便是富得流油的大商人,谁人不是几百个心眼,对也叶青的话,也没人放在心上。 倒是方才说话的几位公子,对此做出了批评,“看,这衍王妃也不过如此,说话如此不饶人,真不知叶大小姐是如何忍受她这堂妹的。” 另几位公子皆是一脸震惊的互看,“周宣,你莫不是耳朵出问题了?这话里话外,不都是叶大小姐主动挑衅,衍王妃不过是顺着她的话说罢了。” 另一人也紧接着说道:“是也,而且我看当初叶家与衍王的婚事,似乎有些内情……莫不是当初要嫁的本应该是叶大小姐,她因为不愿冲喜嫁人,将这门婚事推给了叶二,如今见她成了高高在上的衍王,又心生嫉妒了。” “胡说!”被叫做周宣的青年立即大声反对,指着这一群世家公子道:“你们,你们,我与你们无话可说!” 说罢,一甩衣袍便大步流星的出了花厅。 “切,不用管他,自己不长眼还不让人说了,跟他那个礼部大夫的爹一个模样,一点眼力都没有。” 几位重新聚在一起,胡乱说了几句,又恢复成原本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叶予微看着摆在自己桌案面前精致的茶点,不敢明着多吃,在外,她还是十分谨慎。 她身边围着不少世家夫人小姐,但没有一位主动上前与之攀谈的。 有些是威慑于楚筱然,楚筱然与叶知菱是闺中密友,这是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 如今的场面一看,这叶知菱与衍王妃定是有不小的矛盾,而楚筱然显而易见是站在自己好友这一边。 若是今天的宴会上,谁人主动与衍王妃结识,便是当众落了楚筱然的面子。 楚筱然不仅是如今楚家最得宠的嫡女,又是县主,更是当朝皇后的亲妹妹,相比之病体孱弱的衍王,一个衍王妃似乎不值得她们为此得罪楚筱然。 倒是让叶予微落了个清闲,省的她还得耗费精力与这些不认识的人虚与委蛇。 从花厅外进来了一个老嬷嬷,在楚筱然耳边说了几句话,楚筱然便起身跟叶知菱告辞,看她的唇语,似乎是说她母亲找她有事。 叶知菱还想着楚筱然在能给她撑撑腰,不过她都这么说了,叶知菱也不好强留人。 反正好戏还得晚些上场,不急在一时。 楚筱然正准备走时,又忽然被叶知菱给拉住,她又跟楚筱然说了几句什么话。 叶予微皱了皱眉,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叶知菱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绝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下一秒楚筱然的表情便变得有些惊讶。 “你确定吗?” “好,你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 她只能读出楚筱然的两句话,看来叶知菱是对楚筱然求了什么事,还真是沉不住气的主。 “明萝,你悄悄跟上楚筱然,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是。” 明萝左顾右盼,见无人朝这边看来,才悄悄退出叶予微的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上了楚筱然。 陆衍霆一直低头未言,叶予微倒是有些意外他这般沉得住气,若是以往肯定又要对她说教一番。 “小颜?饿不饿,用不用我给你拿块芋糕垫垫肚子?” 陆衍霆虽然不说,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听到叶予微又开始叫他那个羞耻的名字,他闭了闭眼,压着声音回她:“不必了,王妃管好自己即可。” “哈哈哈,我这小侍女,比之本王妃还要牙尖嘴利呢?” 陆衍霆闻言,微微立起上半身,假意给她倒水一般,凑近叶予微,“叶予微,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将他装扮成这个样子带在身边,说是为了护他安全万无一失,可他越发觉得这就像是叶予微的恶趣味,时不时出言挑衅他一番。 看着他恼怒,却又无法暴露身份回怼时的憋屈,似乎让她格外受用。 叶予微只是笑了笑,端起他亲手沏的茶,很欠的又来了一句,“多谢小颜。” 陆衍霆黑着脸坐在她身后,他没有软垫,便是直接跪坐在地板之上,多少还是有些膈应。 叶予微用余光看了一眼他的双膝,也不知他一个尊贵的王爷能不能受得住久跪。 忽然,门前涌进了两排下人,这出场的气势架的十分足。 小厮高声道:“楚家家主到!” 楚老爷子便是楚家家主楚渊岳,他已满头白发,但看着依然神采奕奕。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皆朝他拱手相贺: “楚老爷子仍是金沙桥岸一株松,身姿挺拔,若是不说谁人也看不出楚老已然八十了呀!” “哎呀,客气客气哈哈哈哈,入座入座!” 楚渊岳笑呵呵的点头,挥手让大家落座,带着自己的妻子欧阳燕,上了主座。 抬眼便看到了左一首席的空缺,欧阳燕道:“本是安排的沧青王席位,怎知他忽然有事无法亲临,已然休书告知,贺礼也已经送到府上了。” 楚渊岳面色僵了僵,不过还是很快掩饰下去,只挥了挥手假装不在意,“无事,沧青王想来是有要事在身,理解。” 看着看着,下一秒目光便落到了叶予微的身上。 “这位是……?” 还没等叶予微起身回话,紧接着便进来了楚筱然,他身旁还跟着一位与她容貌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这男子想来是楚筱擎,楚筱然的哥哥,也是这一代青年中在武力方面,能够与叶冰瑶齐名的一人。 楚筱然率先抢答道:“父亲母亲,这便是知菱的恶毒堂妹,叶予微!” “筱然!” “放肆!” 楚筱擎与楚渊岳同时出声,叶予微,这三个字谁人不知是衍王妃的闺名。 楚渊岳起身朝叶予微拱了拱手:“楚某老了,竟然没认出是衍王妃,小女出言无状,还请衍王妃莫要怪罪。” 第124章 楚筱然调换贺礼 楚筱然是他老来得女,很是珍视和宠爱,因此养成了楚筱然嚣张跋扈的个性,唯独对着叶知菱,能和颜悦色的说几句好话。 这个楚渊岳与叶青大概走的是一个路子,一句小女,一句勿怪,似乎便想将所有的不堪全数掩藏。 不过也无妨,她今日的目标不是楚家,也懒得浪费时间为难楚筱然。 叶予微内心翻了个白眼,不过面上未现,她起身朝着楚渊岳行了个礼,“无妨,本王妃毕竟是长辈,宽宥小辈,理所应当。” 她微微一笑,一句话便抬高了自己的辈分。 虽然她懒得应付楚家,可若是楚筱然执意要帮叶知菱,就别怪她不客气将她们俩捆绑对付了。 楚筱然被她这句话给噎住,还想要替小姐妹出头,却见一旁的哥哥楚筱擎朝她摇了摇头,“今日是父亲大寿,不可胡来。” 楚筱然怒瞪他一眼,她才没有胡来,都是那个叶予微的错! 不过哥哥说的对,她斜了一眼叶予微,这才收回怨气,楚筱擎这才继续带着她上前两步,两人对着楚渊岳和欧阳燕齐齐行礼:“父亲母亲。” “今日父亲大寿,儿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女儿祝父亲笑口常开,天伦永享~”楚筱然说的虽没有什么内涵,但句句都在楚渊岳的心上。 果然只有女儿才是最懂他的人,他这么一把年纪了,为的不就是最后这几年多享些天伦之乐,儿孙绕膝才是最好的。 楚渊岳闻言哈哈大笑,连说了几个“好好好”,对着自己这个幺女,实在是可爱的紧。 “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也快些落座,开席!” “等等,爹,女儿想先将寿礼献给爹,还有姐姐一早便让宫里的人送来了贺礼,此刻也就在厅外候着。” “爹爹不如先将宫里的人请进来,如此他们也好早些回宫同姐姐复命,也省的姐姐担心。” 楚筱擎侧目,小妹果然是长大了,已经能考虑的这般周全。 他也开口附和道:“是啊爹,我也想早就准备好的寿礼让爹一看了。” “老爷,如此便随了儿女们的孝心。”欧阳燕坐在楚渊岳身侧,端庄贤淑。 楚渊岳这才点头,都是儿女们的爱,寿诞之日,他且受着!“好,筱然,你让宫中派来的人进来。” “是!” 楚筱然得了令,开心的行了礼便转身走向门口。 只是她走时,分明与一旁的叶知菱交换了一下眼色,叶予微眯了眯双眸,两人的小动作躲不开她的眼。 楚筱然很快将皇后和太后送来的贺礼带了进来,送礼一行为首的正是太后身边的小福子。 太后将自己的近身太监亲自来送礼,看来对楚家,对这位老哥哥还是十分看重的。 “楚老爷,老奴奉太后娘娘懿旨,特意为楚家主八十大寿献上雪璃酒鼎两盅,南海夜明珠一对。” 雪璃酒鼎和夜明珠都是邻邦进贡的宝物,只有皇宫贵族才能有享用的机会。 楚渊岳虽然在朝中没有什么官职,但楚家的财富便是魏国的命脉,没了楚家的支持,魏国大半的经济都要陷入瘫痪,也正因此,楚家与魏国皇室建立起了最强的‘官商结合’,几百年来紧紧把控着魏国的命脉。 如此众人也都心中明了,太后把母族仍然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上。 毕竟是楚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从小便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根深蒂固。 叶予微看了一眼那个雪璃酒鼎,不过就是透明玻璃酒杯,放在现代超市顶多五十块钱一对。 再看看众人的反应,明显觉得这是什么罕见的宝贝东西。 “楚老爷,奴婢代皇后娘娘祝楚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寿安康,万寿无疆!”代皇后出面的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她话落,立即有两个奴才费力将一副高高长长的东西给抬到楚渊岳的面前。 只见那宫女上前一步道:“楚老爷,这是皇后娘娘为了您的寿辰新手绣了两个月的麻姑拜寿图。” 她将盖在长方形物件上的红巾扯了下来,瞬间便露出了那幅惟妙惟肖的‘麻姑拜寿’图。 “好,替我谢过皇后,这幅秀图我很喜欢!” 楚渊岳开心的满脸通红,虽然他不能直呼如今已是皇后的女儿名讳,但让一个皇后为自己亲手绣了这样一副秀品,难免心中有几分飘飘然。 太后与皇后的贺礼,一位珍惜华贵,一位真情真意,两样贺礼率先摆了出来,顿时让楚渊岳这八十大寿的档次大大提升了。 “难为福公公跑一趟了,不如便留下来,也尝尝我们楚家的筵席?” 福公公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楚家主抬爱,只是咱家这回还得紧着回去跟太后娘娘复命,就不多留了。” “楚老爷,奴婢也需得回宫同皇后娘娘回禀,若是晚了怕是让娘娘担心。” 楚渊岳这才装作一副暗暗惋惜的模样,勉强同意道:“那好,来人,送几位贵人回宫!” 楚筱然待贺礼撤下,这才又站了出来,“爹爹,您看了皇后姐姐和太后姑姑的贺礼,也赶紧看看我的!” “说的是说的是,那筱然给爹准备了什么?”楚渊岳一脸期待,十分配合楚筱然的要求。 楚筱然站在中间,一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只见她抬手在空中用力拍了两下,“啪啪”两声脆声落下,从门外忽然闯进十余位妙龄女子。 他们有的手持枇杷,有的手持软剑。 很快,琵琶声忽起,持着软剑的几位舞女立即变换舞姿,整齐的汇聚,身段玲珑,出手干脆,一静一动之下可以看出多年深厚的舞蹈功底。 随着琵琶琴声的忽高忽低,一阵抑扬顿挫下,舞女手中的剑便如软蛇一般灵动间泛着寒光,看的众人皆被此舞给深深吸引。 猛的,琵琶声一扬,悠长的余旋律下,舞女忽然收剑摆出最后的姿势,其中两位舞女利落的踩上其他的舞女大腿,两人相对一扬手,便有一副山水墨画直接展示在众人面前。 很快便有人暗暗惊呼了一声,“这是……洛山平津图!” “竟然是那幅图,不是传言早在宫中藏宝阁的大火中被烧成灰烬了吗,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儿?” 楚筱然嫣然一笑,对着也是一愣的父亲道:“爹,这是我和知菱一同为父亲准备的贺礼,这舞蹈是我亲自编排教人训练的,最后的画则是知菱为您献上的贺礼。” 叶予微一双眸,带着浓浓的寒意笔直射向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楚筱然身上。 这画是叶知菱献的? 可笑! 明萝从外匆匆赶回来,不漏声色的回到叶予微的身后,轻声说道:“王妃,我们的贺礼被楚筱然的人换了!” “我已经知道了。”东西都已经在眼前了。 楚渊岳收回怔愣,在一片惊叹声中朗声道:“来人,赶紧把画收好,你们也有心了,先开席,贺礼之事等会儿再看也不迟。” 楚筱然刚打算在众人面前好好夸一夸自己这位好友,没想到她爹竟然没再多看那幅画,直接开席。 欧阳燕见自己的女儿皱了脸,怕她还要当众闹,给了身边嬷嬷一个眼神,抢先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楚筱然给按回了原位。 很快,楚家的下人便排列有序的为客人们上菜。 方才的献礼似乎只是开胃菜,只是叶予微还是察觉到了楚渊岳的古怪。 尤其是在见到那幅图时,他起先只是惊了一惊,是在来宾中有人说这是宫里藏宝阁的东西时,他才变了神色。 看向那幅画的眼神,也从原先的好奇转变为惊惧。 是的,她没有看错,楚渊岳的眼神里有些惧意! 叶予微侧头,看向仍是一言不发的陆衍霆。 这贺礼是他准备的,原以为只是一幅普通的名贵画作,如今看来似乎别有深意。 明萝见王妃还有心思真的品起了菜,有些焦急:“王妃,如今我们的贺礼被叶知菱给占了,一会儿筵席结束若是要当众献礼,我们可如何是好?” “楚筱然只是拿了我们的贺礼,仅此而已?” 明萝猛然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刚急忘了,就想着先挑重要的说,楚筱然不仅拿了我们的画,还在放画的盒中塞满了冥币!” 冥币! 这个楚筱然还真是为了姐妹两肋插刀的,竟然敢在自己父亲八十大寿的日子里,撒上冥币,真嫌自己这老父亲活的太长了? 虽然把这事情栽到她头上,但如何说更像是对楚渊岳一种明晃晃的诅咒。 第125章 陆衍霆不听话了 叶知菱和楚筱然也都没摸清楚楚渊岳是个什么态度。 楚筱然重新落座,叶知菱便开口:“没事的筱然,虽然计划没有顺利进行,不过我知道你尽力了。” 楚筱然本来就有些发懵,本来的计划便是将叶予微准备的贺礼给偷换,再提前献礼,将她的寿礼抢先在众人面前亮相。 她如果不是个傻子,定然不会直接跳出来叫嚣。 但只要她不承认,稍后的献礼上,她献出的寿礼,就会让她当众丢尽颜面,还会让父亲对她大怒不已,若是被皇后和太后知道了,更是不会放过她的! 方才楚渊岳的话忽然打断了二人之前的计划,叶知菱这么一说就更让楚筱然觉得是自己没有做好,忙带着歉意道:“对不起知菱,都是我没做好,明明我们之前安排的好好的,不过你放心,宴席结束之后还有机会!” 虽然爹爹一番话就拍定先行开席,没让她顺势引出将衍王妃的寿礼一看,但这不代表之后没有机会,她今日一定要让叶予微在楚家颜面扫地! 二人交换了后续的计划,这才没再继续多言。 叶知菱一直在暗处,时不时的瞟向叶予微的方向,凭什么她就可以凭借一场婚事,成为高高在上的衍王妃,而她的父亲母亲却嘲讽她对沧青王的心思是痴心妄想! 她不服,同样是叶家的女儿,凭什么叶予微可以做王妃,她却做不得! 叶予微低眉安静的吃饭,楚家这场宴会十分下心思,每个宾客面前都有一个单独的案几,此时早已摆满了各色精致的菜肴。 叶予微如今也是学习了一些礼仪,吃这些盘中只有一筷子的菜,还是有几分端庄典雅的虚势在。 她低头无视了那时有时无的眼神,因为她清楚,凭叶知菱还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今日她来,本来就是来收拾叶知菱的,谁知叶知菱也是个太沉不住气的,一开始便率先暴露了自己,又联合楚筱然一起行动。 不知是说她太蠢,还是真傻了。 明萝趁叶予微吃饭的间隙接着说道:“不过王妃放心,那些冥币我都偷偷拿出来了,只是想着赶紧回来回禀这件事,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她说着,偷偷将自己的袖口朝向叶予微。 叶予微低头微微侧目,便见她两只袖口中都藏了厚厚的灰色冥币。 不由发笑,“你这小妮子,胆子也太大了,这种东西也敢随身你带着。” 明萝皱眉,她快愁死了,这种东西若是被人发现了,在楚家家主八十寿宴上携带冥币,与在贺礼中发现冥币,并无任何本质区别啊! 另一侧一直未动的陆衍霆忽然动了动双唇,“明萝,将冥币悉数交予我。” “你要做什么?” 叶予微皱眉,说好的,今日寿宴他不可乱来。 带陆衍霆在身边只是为了不让他有一个人暴露在王府的危险,可不是带他来当帮手的。 陆衍霆快速的跟明萝完成了“冥币”交接仪式,“这东西我能悄无声息的还给你那个蠢堂姐,也只有我能做到。” “微微难道就不想以牙还牙吗?” 陆衍霆的声音带着哄骗的意味,以牙还牙,她当然想,而且还要加倍的还回去! “你放心,我亲自出手,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陆衍霆继续说着,目光与叶予微的视线在空中相碰,叶予微能看出他对自己相当的自信。 叶予微也清楚陆衍霆如今的身份比她方便,他的身手确实能够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她还是担心,怕他被认出来,如果被认出来就不仅仅是丢脸的问题了,堂堂衍王因病推辞不来参加的寿宴,却大费周章的乔装打扮暗中活动其中。 若说没有什么别的心思,鬼才信! 叶予微还是不太同意,皱眉转头,却见原来在旁边的陆衍霆早就消失不见了。 她人一顿,转向明萝问道:“他人呢?” 明萝这才硬着头皮回轻声她,“王爷一说完话便悄身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包括她。 叶予微手中的银筷子都要松了,她赶紧放下筷子,有些紧张的小心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他当真是疯了,今日都是这般打扮竟然还敢这般大胆放肆,明明说了到了楚家一切听她的,他只能低头跟着,不言不看。 现在倒好,趁她不留神直接消失! 明萝注意到对面的楚筱然和叶知菱不时往这边瞟过,小心提醒着叶予微,“王妃莫要太担心,王爷不是鲁莽之人,他定会寻到机会完成此事,咱么还是多留心筱然县主和大小姐的好。” 是了,明萝说的不错,冥币在她们身上总归是颗定时炸弹。 她重新看向抬头,看向叶知菱,好巧不巧与叶知菱的眼神撞个正着,她眼中满是挑衅和嫉恨。 叶予微有些看不明白了,先前叶知菱一直是欺凌原身的主谋,后来被她教训的几近疯癫,如今竟然对她是满眼嫉恨。 还真是愚蠢至极。 酒过三巡,楚渊岳在主座上被接连恭贺敬酒,如今已然有七八分的醉意。 欧阳燕一直陪伴在她身侧,将人照顾的不错,她看着比楚渊岳少说要年轻二三十岁,竟然就这样嫁给一个几乎能够当她父亲的老男人,而且两人看着似乎还恩爱非常? 楚筱然发现叶予微在看自己的母亲,嗤笑了一声,“衍王妃,你这般盯着我娘亲看是为何?莫不是衍王妃睹物思情,想到了自己有娘生没娘教的悲惨经历吗?” “筱然,你别这么说,我这堂妹虽说从小没有娘亲,粗鄙张狂,可她毕竟是在神医膝下长大的,你别这么说她。” 叶知菱皱眉,倒是给她演出几分真情实意出来。 叶予微看着两人的表演只觉得好笑,她上辈子便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辈子倒是多了一个便宜爹,至于有没有娘亲,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其中的滋味,更不会因此便想着有一个娘亲。 因为对她而言,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不论是给她生命的母亲,还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一个人独自出生又独自离世的命运。 叶知菱见叶予微没有什么表情,心下暗骂了一声:‘装什么装,这都能忍着,还真是命贱!’ 她又在案几下暗暗拉了拉楚筱然的裙摆,给她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可以行动了。 楚筱然心领神会,给她一个‘等着瞧’的自信目光,起身上前。 “娘,方才我瞧着衍王妃一直盯着您和爹爹看,想来是之前看我们献礼没让衍王妃的贺礼出现,觉得我们下了衍王府的面子,如今筵席结束的也差不多了,不如再看看衍王妃带来的寿礼如何?” 第126章 冥币乱飞 “来人呐,将衍王妃带来的寿礼提上来!” 未等欧阳燕发话,楚筱然直接命人去了。 欧阳燕一手还扶着有些醉了的楚渊岳,毕竟上了年纪,一下子喝这么多酒,不是那么好受的。 欧阳燕看了看左边位上的叶予微,方才几人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对叶予微的反应有些意外,可是想来她毕竟是叶楠北的女儿,不可能真的如传闻中所言的那般不堪,只是今日还是让她多看了两眼。 很快,楚家的家丁便将衍王府带来的寿礼奉上,除了一个大箱,上面还附加上了一个小木盒。 叶予微看到的时立即回头看了明萝一眼,只见明萝也只是摇摇头,她并不知道那个小盒的来历,拿回冥币时也未见到那一个小盒。 叶予微眸色一沉,忽然出现的小木盒,莫非是陆衍霆的手笔? 楚筱然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不自然,似乎是对这个忽然出现的小木盒颇感意外,但她在接收到叶知菱鼓励的目光时,立即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看来衍王妃此次的贺礼不小……” “啊!大胆!” 忽然,叶知菱的声音打断了楚筱然的话,她这一声音量可不小,众人皆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小婢女跪在她脚边,瑟瑟发抖。 “叶小姐饶命,叶小姐饶命!奴婢是不小心的……” “你说是故意的便完了?你这一壶酒倒了大半壶在我的衣裙上,你让我还怎么穿?!” 叶予微看去,叶知菱的衣裙从胸口一直到腰际的颜色加深,湿了大半。 跪着的婢女只能一个劲儿的喊着:“叶小姐饶命,叶小姐饶命,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叶知菱还想发作,但看到楚筱然朝她摇了摇头,又想到等会儿就能看到叶予微当众丢脸,深吸一口气还是压下怒火。 狠狠瞪了跪着的婢女一眼,“还不下去,等在这儿领罚吗?” “是……”婢女快速的从地上爬起,还把摔倒在地的酒杯和酒水也都快速收拾完,迅速离开。 叶予微盯着那婢女的身影,跪在地上时的慌张害怕是真的,可是现在离开时未必太镇定了些。 忽的,人群中一个低着头的身影默默穿梭而离开。 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叶知菱的身上,自然顾不上一个小侍女。 但叶予微看的真切,被责骂的婢女离开后,再从花厅离开的后一个人便是陆衍霆。 看来方才叶知菱那边的动静,应该就是他安排的。 她嘴角一弯,带着看戏的意味看向叶知菱,“倒是稀奇,堂姐的衣裳都这样了,还不准备去换身衣服吗?” 原本只是被忽然出现的声音给吸引的众人也都纷纷注意到了叶知菱被酒淋湿的衣裙。 夏日炎热,穿的自然没有冬日厚实。 因此叶知菱的外衫一湿,胸部到腰际的线条便有些若隐若现。 在场可有不少男子,见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她身上,叶知菱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还不想走,还想等着看叶予微出丑呢! 叶大夫人也觉出问题,“知菱,让筱然的人带你去换身衣服,这样坐在这儿成何体统!” 方才见叶知菱只是说了几句也没有责罚那婢女,她还以为自己这女儿转性了,懂得在人多的地方掩藏自己。 如今再这么一看,事情有些不对。 她皱眉催促着,叶青也在暗处频频朝叶知菱使眼色。 然而叶知菱却是半晌未动,一些男宾已经聚在一块儿开始低低说笑着什么,边说那眼神边往叶知菱的身上瞟。 叶予微看出了叶知菱的心思,嘲讽道:“堂姐还不去换身衣服,莫非是想靠着自己这身材勾引哪位世家公子?” “你胡说!我才没有,我才没有你这么肮脏的想法!”叶知菱抬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看向叶予微的眼神满是敌意。 叶大夫人也眼带不满的看向叶予微,“还请衍王妃注意措辞,知菱是你堂姐,尚待字闺中。” 说着她便起身,“起来,母亲亲自带你去更衣,”又转头对楚筱然道:“筱然县主,还请您派个人为我们带路。” “叶夫人,应该的,你快些带知菱下去换身衣服,我与知菱身形相仿,有许多新的衣裙便让我的侍女带你们去换。” 楚筱然也觉得此时更紧要的是叶知菱,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神让人带路。 叶夫人站在叶知菱的身侧,从高往下俯视着她,“还不起身?这么多人看着,你是想把叶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是吗!” “娘!” 叶知菱一脸的欲言又止,她不甘的看向叶予微,她还没看到叶予微当众出丑,她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然而下一秒,叶予微却忽然叹了一口气,“唉,实在是无趣,我还想让堂姐见识见识我们衍王府的寿礼呢。” 叶知菱心下一动,顺势开口:“我倒是也很想看看衍王妃究竟要送给楚家主什么宝贝,不如衍王妃稍等我这个堂姐一会儿,待我换完衣服回来再给众人揭晓如何?” 叶予微心下嗤笑一声,还不算蠢过了头。 佯装认可她提议的一惊,像是为自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而有些懊恼的样子,勉强道:“行啊,那你快去,速去速回,这么多人等着呢,今日也不是就我衍王府为楚家主献礼。” 叶知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下大喜,与楚筱然交换了一下眼神,托起自己的裙摆便准备起身。 “喝!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叶知菱斜对角的宰相夫人忽然出声,看着叶知菱的软垫上,一脸惊恐。 她的女儿何洛宜顺着母亲的视线看过去,亦是一惊,“是冥币!” 她一声落下,正位上有几分醉意的楚渊岳瞬间清醒了,什么冥币?谁竟敢如此大胆在他的八十大寿上带冥币?! 叶知菱也赶紧低头,只见自己的裙摆下,软垫周围布满了灰白色的冥币! 摆放归列的十分整齐,将她在其中团团包围着。 叶知菱重心不稳,本就没站直的身体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了一旁。 她位下的众多冥币瞬间便显露在众人的面前,而她这一幅模样,更加让人肯定她这是心里有鬼的心虚表现。 忽然,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一阵风,竟是直接卷起了叶知菱身下的冥币,瞬间这许多冥币便在整个花厅中四散飞舞起来。 众人皆是大惊,有胆小的更是直接叫出了声:“救命啊救命啊,有鬼!鬼来了!” “这莫非是叶家弄的什么阵法,要在楚家寿宴上行此等骇人之事!” 尖叫声和慌乱声叫作一团,叶予微一脸平静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叶知菱早已面色惨白,她也被吓得够呛。 终于,那阵邪风来得快去得也快,风走了,但轻薄的冥币还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在终于四下落地。 楚筱然慌张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只见一张冥币直接被风吹盖到了楚渊岳的脸上! 她一个激灵,双腿一软便要倒下,被身后的楚筱擎给接住。 欧阳燕只觉身边之人身体一僵,便见楚渊岳缓缓抬起手,僵硬的将遮盖在自己面上的那张冥币给拿了下来。 “老楚,你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是谁,是谁要在我八十大寿的寿宴上行如此诅咒之事?!” 楚渊岳猛地起身,重重将冥币拍在案几之上,忽然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猛烈的抽痛,捂着胸口一时难以喘息。 “老楚!来人,快来人!快去请大夫!” 楚家的下人立即上前将已经昏迷的楚渊岳扶下去,现场又是一阵慌乱。 楚筱然在楚筱擎的怀里脸色白到极致,看着自己的父亲从自己的面前被人抬出去,她慌了,她彻底慌了。 第127章 何相夫人与千金亲自作证 楚筱擎感受到了怀中的妹妹颤抖的身体,他紧了紧手臂,“楚筱然,这一切,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他声音不重,但听在楚筱然耳里,却像是催命符一般,令人恐惧。 她在楚筱擎的怀里抖的更厉害了,“不是不是……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是故意要害爹的,我不是,我没有!” “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楚筱擎沉眸,扶着楚筱然起身,朝尚算淡定的欧阳燕道:“母亲,我带筱然去看看父亲,这边就交给您了。” “好,你带着筱然多看着点。” 楚家主的八十寿宴,寿宴还没结束就发生了这么荒唐的一幕,她如今是楚家的女主人,此时此刻她必须留在这里,稳住局面,查清楚一切,否则楚家今日过后,当真是要沦落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待楚筱擎带着楚筱然离开之后,整个厅内,冥币四散,更有胆小的女眷们蜷缩作一团,低声呜咽。 叶大夫人就站在叶知菱的身边,她清楚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更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在顷刻间忽然发生。 眼下,她只知道,叶知菱又闯祸了,还是一个弥天大祸! 她早该有所准备,她这个女儿见到叶予微根本不可能相安无事,如今竟然把手伸到了楚渊岳的八十寿诞上,这简直就是要把整个叶家往火坑里推! 顾不得别的了,叶大夫人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神,两人直接将叶知菱给捞起来送到厅堂之下。 叶知菱被吓得晃神,直到被自己母亲按着跪在楚渊岳面前,还是惨白着一张脸,眼神空洞。 “楚家主恕罪,此事是在小女准备离开时忽然发生的,但此事绝不是小女所为!” 叶大夫人说着,用力扭了一把叶知菱的胳膊,叶知菱吃痛差点又叫出声,却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这冥币,是她让楚筱然寻来替换了叶予微盒中的寿礼,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裙摆之下! 她慌乱的眼神,猛然乱窜,终于发现了正一脸看好戏的叶予微。 “是你!是你对不对,这冥币是你放在我脚下的!” 叶知菱忽然起身,像疯狗一样就要冲向叶予微。 “来人,将叶家小姐给我拿下!” 欧阳燕一声令下,楚家训练有素的下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直接将人给架走,又重新将人给重重压在厅下。 叶大夫人还想说话,“楚夫人,这一切定是个误会……” “误会?”欧阳燕稳坐主位,一双鄙睨的眼神直指厅下的人,“寿宴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有谁觉得现在的场景是个误会?” “楚夫人……” “别说了!”叶青上前直接将自己的夫人给拉下,楚渊岳被气的昏过去,人年纪又这么大了,方才又被劝的喝了不少酒,若是真的出了事,整个叶家都要完! 叶知菱一双眼死死盯着叶予微,被人用力压着还想起身反抗,奈何她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根本反抗不过身后两位训练有素的楚家家丁。 欧阳燕仍然维持着楚家当家主母的气势,她看着厅下众人缓缓开口:“可有人看清整件事情发生的经过?” 厅下之人一片静默,叶予微看好戏一般拿过案几上的杯盏,掩盖下唇角的笑意,这才发现陆衍霆已经不知何时回来了。 陆衍霆的回来,让叶予微的心更定下了几分,既说明了叶知菱这回怕是难逃一劫,也说明他的身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蜷缩在角落的不知是哪位小姐忽然开口,“宰相夫人看见了,方才就是何夫人和何小姐先发现的!” 何夫人和何洛宜此时也被吓得不轻,母女俩抱在一起,面色说不上好。 “相府夫人和小姐,你们方才看到了那冥币是如何出现的吗?” 两人忽然被欧阳燕点名,这才抬头努力让自己保持些清醒,何夫人轻拍了女儿的手以作安抚,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中间。 “楚夫人,正是,我同小女都亲眼看到叶家小姐起身时,身边布满了冥币,似乎排列的还十分整齐,围做了一个圈状。” 众人又纷纷看向叶知菱的软垫,确实还有残留的几张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几张冥币间隔有序的分布着,让人能想到它们原先整齐排列的模样。 叶知菱在听到何夫人这话的时候又想挣脱,被楚家的家丁更加施力的按在远处,她叫嚷着:“你胡说!你胡说!这一切都是叶予微陷害我的,都是她做的!” 好一出疯狗咬人。 叶予微淡笑不语,这还真不是她做的,这是陆衍霆安排的,可不关她的事。 不过也正因为叶知菱的率先出手,倒是改变了她原本的计划。 她来参加宴会的目的就已经预料到了叶知菱会率先发难,而她就要在此次宴会上,在众人的亲眼见证下,撕下叶知菱和叶家大房的虚伪面皮。 让叶知菱在自己最骄傲的“琴棋书画”各个方面全都惨败于她! 让众人看看,谁才是叶家粗俗鄙陋的小姐。 不过今日这么一变换,叶知菱拉着楚筱然一块儿想送自己去死,却是没想到反被拉下水,成为了众矢之的。 若是楚渊岳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叶知菱今日的行为基本上就可以认作是杀人凶手,而楚筱然就是为杀害自己父亲的杀人凶手的帮凶! 老天爷,还真是偏爱她呢。 何夫人多瞄了叶予微两眼,对她周身淡定清冷的气场有些感慨。 今日离府前,她家老爷几次叮嘱不要惹上衍王妃,更或者能想办法交好则是更好,起初她不明白自家老爷为何忽然如此说话。 作为一朝宰相和宰相夫人,有任何可能会造成误会的行为举止都可能会引起朝堂上的争论。 但现在,她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衍王妃,再看看已经被吓白了脸色的女儿和几乎吓疯了的叶知菱,高下立见。 这衍王妃看来实是不简单。 欧阳燕皱眉,看向背脊挺直,丝毫无所畏惧的衍王妃,“衍王妃,对于此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楚夫人,对于此事,我无话可说。”叶予微淡淡回话,似乎根本不把叶知菱的话放在心上。 叶知菱却立即狂叫道:“都听到了?她认了,这一切就是她做的,是她把这些冥币放在我的裙下,是她把楚家主气昏的,这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 “呵,”叶予微轻嗤出声,“看来堂姐做坏事被发现,确实已经慌乱的不轻,都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衍王妃,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你何苦对自家姐妹说如此难听的话?” 叶青拉着叶夫人,紧皱的眉头下面是异常不满和愤怒的眼睛。 叶予微这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掩嘴笑道:“哈哈哈,我竟不知你们一家都是这么双标的货色。”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叶知菱当堂朝我泼脏水,企图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我身上,你们不置一词,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您便这么大的反应,果然啊,亲生父女就是不同。” 她这话似乎也暗含某些意思,很快在座的众人便联想到了这么多年以来叶知菱一直盛名在外,而叶予微被人提起时不是污名便是鄙夷。 就连传闻中的丑颜,如今一看也都是一派胡言,这是否可以看做是叶家家主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不惜靠贬低他人造势。 叶青很快便感受到了周围人的暗讽目光,眼下不是他说话的好时机,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偏袒自己的女儿。 第128章 救女还是不救? 何相夫人看清两方局势,也接着继续道:“楚夫人,此事是我与小女看的最为真切,冥币确实就在叶大小姐的身下发现,她说是衍王妃所为,在场之人可有看见?” 一阵沉默,无人开口,那便是无人看见。 “众目睽睽之下,想来衍王妃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将那么多的冥币在叶大小姐的裙摆下摆的整整齐齐。” “而最大的可能便是,这一切都是叶大小姐自己安排的,提前将冥币准备妥当,再来一出贼喊捉贼,想陷衍王妃于不义之地!” 叶予微在心中偷偷为这位何夫人鼓掌,在如今的局面下还能当堂站出来如此分析,虽然分析的不够精准,不过本质上是差不多的。 叶知菱原本是想塞在她的寿礼盒中,只可惜被明萝发现,又被陆衍霆给‘物归原主’了回去。 叶知菱慌乱的四处乱看,筱然呢?楚筱然呢?出了事,她就自己先跑了是吗? 不行,她不能现在就将楚筱然给说出来,否则她就真的要失去这样一个蠢队友,再没有翻盘的机会和可能了。 何夫人站在厅堂之上,朝欧阳燕行了个礼,“楚夫人,此事既然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不如直接告官,我作为宰相夫人,愿意作为人证替楚家主讨回公道。” “我也愿意!”何洛宜也施施然起身走到母亲身边,一张被吓得惨白的小脸,弱柳扶风的走姿,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不行,我不去官府,不能告官…不能告官!”叶知菱还想挣扎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一旁自己的父亲、母亲。 不要,她不能被告上官府,若是她名声臭了,沧青王就更不可能娶自己为妃了! 然而叶青却只能拽着自己的夫人,无视女儿一双红着的眼和满眼的泪。 欧阳燕淡漠的眼神扫向被压跪在地的叶知菱,竟然敢在老楚八十寿宴的宴会上当中撒野,就算这个叶知菱平日跟筱然玩的再好,也实在是无法忍受。 她怕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也牵涉其中,看来这个叶知菱是留不得了。 欧阳燕放在案几上的手握成拳,沉声道:“既然如此,来人,将叶家小姐押送至官府,请官老爷来亲自裁决!” “不可!” 楚家不仅是魏国的经济命脉,更是厉害皇后的母家,皇亲国戚又富可敌国,送至官府,岂不是楚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叶青站出来,将自己的女儿护在身后,他不能就这样任由知菱被带走。 若叶知菱真的被送至官府,凭借楚家的权势富贵,叶知菱这一辈子就完了! 叶青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知菱,今日来到宴会后你并没有出去过花厅,可是?” “是!对,父亲,我从未离开花厅,我更策划不出这一切,进府时都有下人检查的,我根本不可能将东西带进来,一定是离开花厅的人做的!” 叶知菱被自己的父亲这么一点,又将不甘愤懑的眼神朝向了叶予微。 叶予微不置一词,就看着这父女俩要如何表演。 这里是楚家,皇亲国戚,她如今又是衍王妃,可不是叶家这父女可以再随意欺辱的对象。 叶青松了口气,“今日你是同筱然县主一起的,筱然县主离开过花厅……” 他这话一出口,背后暗含着什么意思显而易见了。 叶知菱怔了怔,父亲这是要她将楚筱然给咬出来? 可若这样,楚筱然就要背上这样不孝的骂名,在自己父亲八十大寿的寿宴上弄出这样的闹剧,不行,楚筱然会气死她的! 叶知菱摇头,她开口便说:“衍王妃的侍女……”离开过! 却没等她说完,就被叶青重重踢到了膝盖,膝盖处一阵酸痛,痛的叶知菱背脊发凉。 这会儿她才终于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还会感觉到疼痛,而不是灵魂离体一般的迷离。 叶青一双犀利的双眸紧盯着她,那意思分明就是阻止她继续攀咬叶予微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也不想失去楚筱然,没了楚筱然她更加接近不了沧青王了! 她还想有所改口,但叶青的脚却不重不轻的一直踢着叶知菱的膝盖。 叶青只能祈祷这个傻女儿能够清醒一回,欧阳燕这是铁了心要为了自己的女儿模糊这一切,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不说是他偏袒,今日整个宴会厅的人都能够作证叶知菱是与楚筱然一起的,而且两人一直偷偷摸摸说着话,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事发之时,楚筱然更是被吓得站都站不稳,直接被楚筱擎给带离了花厅。 很显然,楚家这是有意要偏袒楚筱然,若是叶知菱此时再不将楚筱然给咬出来,就要一人承担下所有的罪责,若是楚渊岳当真出了意外。 叶予微想,凭宫里那两位,就不会放过叶知菱,更不会放过整个叶青一家。 叶知菱被疼痛敲响的除了身体,似乎还有脑子。 她在察觉到楚筱然不在时,就已经感到更加慌乱,如今一看,似乎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楚家不愧是楚家…… 众人只见叶知菱猛然抬头,大声说道:“我说!我坦白!” “这件事都是筱然县主安排的,这些冥币也都是筱然县主找的,不信你们可以……” “住嘴!来人给我把人拉下去,即刻送往官府!”欧阳燕大手重重的在案几上一拍,厉声吩咐,“再把她的嘴给我捂上!” “叶家小姐,不要仗着你平日与筱然交好便可以这般胡说八道!先是攀咬衍王妃不成,又想拖我儿下水,实在是荒唐至极!” 楚家家丁立即动手,紧紧捂上叶知菱的嘴便要将人拖下去。 “我看谁敢!” 叶青忽然出手,只见他双手从身侧抬起,快速的分别朝二人猛的击出两掌,力道不轻,直接将两个家丁给打飞出一米远的距离。 叶知菱没了阻碍,赶紧跑到了楚渊岳的身边,“爹爹救我,爹爹救我,此事就算我不参与,也绝不是主谋啊!” “知菱你放心,爹不会让你一个人背上这样的罪的!” 楚渊抬手轻拍了两下女儿的肩膀,稳住她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欧阳燕在上看着眼前的一幕,气红了眼,“啪”的一声,她猛拍案几,站起身来,“叶大人难道要在此公然偏袒自己的女儿?” “身为御史,叶大人如此徇私枉法,在楚家公然动武大打出手,这是根本不将我楚家放在眼里啊,好,好的很!我倒是要请皇后与太后来看看,当朝御史便是如此行事的吗!” 欧阳燕被气的脑袋发昏,这叶家没一个上的了台面的,竟然还想公然拉她的女儿下水? 简直是岂有此理! “来人,立即入宫,将此事缘由与皇后与太后娘娘说明清楚,一切皆等上意裁决。” 她一声令下,她身旁的婢女便立即领命准备离开,却被叶青给拦下。 “叶大人,还想做什么?” 叶青皱眉,“此事,该是我问楚夫人究竟想做什么!小女方才已经说了,是筱然县主寻的冥币,这一切与知菱无关,你让人进宫回禀消息,定是要将污水全都泼在我家知菱身上!” “楚夫人这么做,就是想让皇后太后出面,逼迫小女认下罪责!” “呵!叶大人,此处还是我们楚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你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也不能任由你在楚家的地界如此放肆!” 欧阳燕被激怒到极致,这个叶家大房,先是冥币散场,弄的整个宴会上所有人都人心惶惶,又是让老楚惊惧交加给气昏了过去,如今这个叶知菱竟然还想脱自己的女儿下水,实在是可恶至极! “还不速速入宫!”欧阳燕身边的宫女一个灵巧的转身,越过了叶青便是疾疾朝门外小跑离去。 “你!” 第129章 关起门来追究 叶青在外如今也是受人尊敬的御史大人,平日与楚家亦是有礼有节,今日若不是为了叶知菱,根本不可能将与楚家的关系弄成这样。 “爹,此事不可再弄大了。” 叶青回眸,叶冰瑶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叶冰瑶依旧是一脸冷意的模样,但她毕竟是叶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懂,虽然她很看不上叶知菱,也根本不想管她。 “爹,不可再多言了,若是为了知菱让叶家与楚家彻底交恶,叶家这么多年的家业就要彻底毁了!” 叶青猛然一震,是,楚家终究是楚家,是历代皇后的母族,虽然因为这层关系楚姓之人无法入朝为官,但楚家的力量与权势不是一般世家可以比拟的。 叶青有些犹豫,“可是知菱……” 叶冰瑶握着叶青的手松了松,果然他这个父亲还是更偏爱这个嫡亲的女儿,无论她再优秀都无法引起他全部的关注。 只是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事关整个叶家的兴衰,难道父亲真的要为了叶知菱一个女儿,就让整个叶家陪葬吗? 叶青也看到了叶冰瑶眼中的震动,不错,他这个女儿说的对! 叶青像是忽然转变了过来,原本放在叶知菱肩膀安抚叶知菱的手也收了回来,叶冰瑶趁热打铁,“爹,此事事关重大,若楚家主真的出了意外,这不是叶家可以承受的起的。” “事到如今,只能先想办法让楚夫人息事宁人,若真的惊动了皇后甚至是陛下,我们叶家都将岌岌可危!” 叶冰瑶继续说着,看出了叶青已经在动摇的心。 “父亲,如果你相信知菱没罪,并且筱然县主果真牵涉其中,就更不能在众人百官的眼下如此这般举止,若您真的是为了知菱好,就让她先服软,事后再疏通关系找楚夫人求情也好啊。” “若是放纵知菱继续这般攀咬县主,楚夫人势必会为了维护自己女儿的声誉,咬死这一切都是知菱所为,真让陛下出面定了罪,那才真的是回天乏术!” 叶冰瑶一席话,总算是彻底让叶青的头脑清楚了。 事出突然,连一向在官场多年沉浮的他都有些失神,没想到叶冰瑶却是格外清醒。 叶青重重叹了口气,“瑶儿,你说的对。” 叶予微竖着耳朵,倒是对叶冰瑶的忽然出现刮目相看,难得是个拎得清的主。 不过根据她的记忆,叶冰瑶与叶知菱虽是一父而出的姐妹,但关系也并不好,若不是叶冰瑶有武力傍身和天才少女之名,只怕过的不会比之前的叶予微好到哪儿去。 经过叶冰瑶的提醒,叶青道:“还请楚夫人把派去宫中的侍女召回,此事闹到皇后太后甚至是陛下面前,恐是会惊扰圣驾。” “呵呵,现在知道怕了?担心惊扰圣驾?我看你是担心叶知菱被皇上亲自定罪!” 叶青面色一沉,“还请楚夫人慎言!此事不过是女儿家间的玩闹,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定是要彻查一番,还楚老一个公平,可楚夫人难道不怕彻查过后……” 他点到为止,彻查过后,真相如何真凶又是谁,都将水落石出。 欧阳燕脸色也变了变,若是此事被圣上知晓亲自过问,定是要将整件事给查办清楚,筱然…… 她忽然想到事发时,自己女儿惨白的面色,若不是被筱擎扶着,怕是走都走不稳,现在细细想来,筱然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 再加上叶知菱一直咬着筱然,若是真的被查出来与她相关,那岂不是楚家自己打自己的脸。 欧阳燕朝旁边看了一眼,立即有人心领神会的快速出去。 看样子,应该是去追那位进宫报信的丫鬟。 叶予微轻“啧”了一声,她可不想叶知菱就这么被重拿轻放的放过。 “楚夫人,叶知菱如何说也是本王妃的堂姐,容我多说一句,事情闹成这样着实是不好看,不如请宾客们都先离场,楚家与叶家的家事,还是关起门来解决的好。” 叶予微对着欧阳燕微微一笑,假装忽视她眼中的孤疑,神色自然淡定。 在场宾客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也终于反应过来,此地不宜久留。 这明显就是叶家和楚家两家的斗争,又涉及女儿家的名声与两家的脸面,他们这些看热闹的继续留着确实不合适。 欧阳燕沉声道:“衍王妃言之有理,今日的宴会便到此结束,实在抱歉了各位,让诸位兴致骤减,还请各位受我一拜。” “诶诶诶,楚夫人……”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众人纷纷起身回礼,欧阳燕一礼完毕,“但还请诸位离开楚家之后,便将今日发生的事彻底忘记,对外我们楚家会说明是老楚依旧过渡,突感不适,若明日京中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欧阳燕一顿,眼含警告的看向座下众人。 “我们楚家哪怕是倾尽全力,也绝不会放过!” “来人,带各位老爷、夫人和小姐离开。” 为了避免被误伤的何夫人已经躲回原位与自己的女儿何洛宜抱在一起,闻言便准备带着女儿一起离开,却忽听上方欧阳燕再次开口: “请何相夫人与何小姐稍等,此事你们是最直接的人证,还需要二位在我府上多留片刻,请何夫人与何小姐放心,我们楚家绝不是徇私枉法之户!” 叶予微嘴角一弯,她看到叶青的脸色明显一沉,就像是做了亏心事被鬼敲门一般,实在是搞笑。 “王妃,不打算离开吗?”身侧忽然传来低低的一问。 “我为何要离开?” 叶予微摇晃着手中的杯盏,将身子微微后仰,靠近陆衍霆,“王爷若是待不住了,可以先行离开,待看完了好戏我很快回府。” 她起身朝着欧阳燕盈盈一行礼,“楚夫人,本王妃自愿留下作为见证人,不知楚夫人可同意?” 本来是想在众人面前撕开叶知菱这么多年的面具与伪装,但叶冰瑶话已至此,若她还可以留人,只怕会让人看出端倪。 保险起见,私密处理虽然让叶青觉得留有余地与希望,但这同样也顺了楚家的意,既然私下处理,那么自然是楚家说什么便是什么。 在皇亲国戚富贵滔天的楚家,一个小小叶家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也是叶知菱为什么一直咬着楚筱然不放的理由,若不是叶青所逼,她一定不会轻易松开攀咬叶予微的口。 欧阳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个衍王妃从事发开始就一直十分淡定,面对自己堂姐的攀咬也丝毫不惧,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当她看上叶予微那双眼时,还是心中一恸,与她记忆中那个人的眉眼实在相似。 面对这样一双眼,她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位衍王妃究竟有几分本事,“好,那便劳烦衍王妃也暂留楚府,待事情结束之后我会派人护送衍王妃安全回王府。” “如此,那便多谢楚夫人了。” 叶予微莞尔一笑,仪态端庄的朝她谢礼,与跪在堂下泪痕满面眼神飘忽的叶知菱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原先还在替叶知菱说话的周宣被其他几位公子哥给推搡着出去,恍惚着听着离开花厅的众人轻声议论起: “都看到了,我早就看出来这个叶知菱不是什么好东西,敢在楚家撒冥币,我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我看楚夫人气成这样,楚家主又生死不明,叶家这回要遭殃咯~” “叶大人毕竟是御史大夫,不能够” 另一人立即说道:“如何不能够?何相的夫人和小姐都被楚家扣在了里面,你说说楚家怕什么?” 楚家的下人在前听到后面的窃窃私语,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将众人送到门口,“今日之事,还请诸位贵人抛之脑后,我家夫人的话说到做到。” 这是临走前,还不忘再做一声威胁。 第130章 你认与不认? 花厅内,欧阳燕看向叶知菱狠狠皱眉,当初也是她瞎了眼,看着女儿将这个叶知菱带回家时,看在他叶家人的面子上,看着也是个乖巧懂事的。 没想到,闹出了今天这么一出荒唐大戏! 待宾客们离开,欧阳燕又挥手让人撤了所有的餐食与案几。 一时之间,原本热闹喜庆的寿宴顷刻消失,像是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气氛压抑的让叶知菱一直心中打鼓。 叶青朝角落的叶大夫人看了一眼,叶大夫人轻声靠近,只听叶青低声说道:“你速回叶府,无论如何把我那个二弟给请来。” “请他?”叶家的夫人不解,却不等她多问,叶青皱眉便是狠狠一瞪,“让你去就去,若是请不到他来,知菱就没救了!” 叶大夫人身形一颤,被叶青及时稳住,“切记,速去速回。” “楚夫人,我们一家皆至叶府,还请楚夫人同意让我家夫人先行归家,处理好家中事宜,我家夫人不过一介妇人,还请楚夫人莫要为难。” 说这话时,叶青倒是朝欧阳燕拱手一鞠。 这是求欧阳燕的意思了? 叶予微眯了眯眸子,她直觉叶青此举别有深意,难道是让叶大夫人回去搬救兵了? 欧阳燕稍作犹豫,还是准了,同时还让人亲自‘护送’叶大夫人离开,不过是怕她路上胡说罢了。 “来人,去把小姐给我叫过来。” 叶予微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楚夫人是打算让自己的女儿与叶知菱当堂对质了。 不过看楚筱然方才那样,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真要硬碰硬,怕是说不过叶知菱这样黑白颠倒的‘惯犯’。 叶冰瑶退至一边,与叶非散站在一处,二人平日里关系一般,只是今日事出突然,二人互相多看了对方两眼。 叶非散率先开口:“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我有话可说,只要叶知菱不拖累叶家,此事我不会管。” 叶冰瑶态度漠然,不愿叶家出事也只是因为她姓叶罢了。 叶非散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此事,与衍王妃有没有关系。” 叶冰瑶这才回眸正视她,又看了看一脸淡然,一心坐着看戏的叶予微,其实她也觉得此事与叶予微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 更甚,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报复叶知菱这么多年的欺辱。 她没立即回叶非散的问题,只是她的沉默却让叶非散明白,他们二人所想一致。 终于,楚筱然回到厅内时,气氛仍旧凝重。 欧阳燕看着自己的女儿惨白着一张小脸,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和心疼,“筱然,你父亲那边情况如何了?” 楚筱然摇摇头,“大夫说父亲是怒火攻心又饮了酒,这才昏了过去,服了药已经歇下。” 这意思便是楚老就是被气昏的,并且到现在还没醒。 虽然大夫没说出了大事,但人只要一日不醒,未来的事就都不好说。 叶知菱还跪在地上,见楚筱然来时,是有一阵心虚的,但听了此话她也立即明白,若是她不将此事推到楚筱然的身上,自己怕是如何也洗不干净。 再者,之前也是多亏了父亲提醒,让她供出楚筱然,不然此时她怕是早就被移送官府了。 因此,在欧阳燕说:“筱然,叫你来此是因为叶小姐说冥币一事,与你有关,因此叫你来当堂对质。”时,叶知菱压下那几丝愧意,堂而皇之的承认。 “没错,这一切根本就是筱然县主策划的,事发之后更是迅速逃离现场,想要将这件事全部推到我的身上!” “你胡说!” 楚筱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跪坐在地的叶知菱,她怎么能将这一切都推脱的这么干净呢? “叶知菱,有些话你可得想清楚了再说,你就不怕我将真相全都说出来吗?” 叶知菱心下一颤,可又想到无论如何都是楚筱然出面处理的贺礼和冥币,这是确确实实,有据可查的,就算她说出真相,她也可以改变主次…… 这般想着,叶知菱瞬间便心中有底了,扭头委屈的朝着叶青哭诉:“爹,你听见了?楚筱然她威胁我!” “叶知菱,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贼喊捉贼!”楚筱然被气急,惨白的小脸都因为怒意,有了些红润的气色。 欧阳燕也觉得自己女儿的言行有些不妥,“筱然,此事事关你父亲的安危,你如果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在场的还有衍王妃和何相妻女,她们都能够为你作证。” 衍王妃。 楚筱然斜睨了叶予微一眼,不知为何,她对上衍王妃时,总会不由心慌。 难道真如古语所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吗? “筱然,你在想什么呢?” 主位上的欧阳燕见楚筱然半晌不回话,有些不悦的出声提醒。 楚筱然紧了紧袖中的手,这是叶知菱攀咬她在前,既然叶知菱无情在前,就莫怪她无义在后了! “母亲,我说!” “此事根本不是叶知菱所言那般,她这般说辞只是为了掩盖她的真实目的。” “今日衍王妃一来,叶知菱便出言挑衅,后被衍王妃三言两语给推了回来,她气不过又恰逢母亲派人来寻女儿,她便要女儿趁此机会去调换了衍王妃的寿礼,并提出准备冥币替换之事,为的就是让衍王妃在献礼时颜面尽失!” 叶知菱紧抓叶青的手一松,“不,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楚筱然叫的比叶知菱还要响,这里是楚家,她又并非主谋,说起话来理直气壮许多。 楚筱然直接对着叶知菱,指着她道:“女儿被叶知菱蒙蔽,做出如此有损孝道有损家族颜面之事,实在是女儿之过!” “砰”的一声,楚筱然直接跪下,言辞恳切,双眸含泪。 叶予微轻啧了一声,看来是她小瞧了楚筱然,没想到演起来这般声泪俱下,看来也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何相夫人一脸不忍,“唉,楚夫人,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应该多嘴,可是我看筱然县主是诚心悔过,看到楚老出事时她脸都吓白了。” “可见,筱然县主并非有意如此,定是被他人挑唆,这才做出如此荒唐事。” 这个‘他人’意指是谁,不用说众人也都明白。 叶青这时也不知作何反应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叶知菱与楚筱然之间的闹剧,没成想竟是叶知菱想要借楚筱然之手,陷害叶予微! 如今的叶予微是谁,那是衍王妃! 就算叶予微与叶知菱之前有再多的不睦,那也是叶家人,叶知菱此举就是将叶家拉入沼泽的忠心。 “知菱,为夫只问你一句,筱然县主所言,是与不是?” 叶青挥手,将女儿给甩开。 若他原本是想护住叶知菱,最多赔礼谢罪将此事盖过,但眼下看来,全都是她这个女儿做的蠢事,还是被人一眼就看穿的蠢事! 叶知菱慌了,楚筱然和欧阳燕看她那般也就算了,何相妻女如此对她她也能视而不见,可父亲呢? 一向最疼爱她的父亲,竟然都这般问她?在场之人,竟再没有一人能够帮她护她了吗? “说!”叶青看她这幅样子,当真是要被气急,抬脚一跺,生生震的叶知菱颤着倒地。 “我说!我认!”叶知菱红着眼回眸,“这下你满意了?” 第131章 橙红玉石 “我认此事与我有关,但分明是筱然县主以姐妹情谊为由请我出主意,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话,我又如何能想到她真的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了?” 叶知菱抹了一把脸上因惊惧而吓出的泪,“筱然,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你难道就因为害怕责罚,就要这样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吗?” “这件事,我只说了这么一个主意,难道随口之言也要被当做抓人的理由吗?就算上官府,那看的也是人证物证,我自进了花厅之后从未离开过,今日所有的宾客都可为我作证!” “若要调换贺礼,定然需要人力,楚夫人如果真的想查清楚,大可把所有的下人,特别是府库的下人叫来,这段时间有谁去过或是经过,一问便知。” 叶予微慢慢将杯中的酒饮下,酒不烈,但胜在酒香浓郁且不刺鼻。 明萝在身旁搓了搓鼻子,轻声问道:“王妃,你看今日是大小姐赢还是筱然县主赢?” “明萝,你是亲眼目击之人,你觉得是谁便是谁。” 明萝眨了眨眼睛,王妃这意思是筱然县主能赢? 叶予微再回头看向陆衍霆,“那个小木盒是你安排的,你在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陆衍霆像是终于等到她发问,“王妃若是想知道,让人打开便知。” 叶予微单眉一挑,看来这一切真正算无遗算的应该是这位衍王。 叶知菱与楚筱然狗咬狗,也咬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叶予微看了欧阳燕一眼,起身道:“楚夫人,此事也事关本王妃,既然二位各执一词,不如就打开我的寿礼一探究竟,也好洗清我身上的冤屈。” 叶知菱之前不是叫嚷着说是她搞的鬼吗? “来人,打开看看。” 寿礼一大一小急着红绳还停在堂上,下人立即动手,三两下便将两个盒子打开,何相女儿何洛宜离的最近,最先看清小盒中的东西,惊呼一声:“冥币!又是冥币!” 事到如今,叶知菱与楚筱然早已把这件事情认下,就算她的寿礼中再出现冥币也与她无关,反而能最好的验证她们所做之事。 小盒里被塞满了冥币,大盒中则是一株用老山檀香雕刻的柏松,老山檀香素有“香料之王”的美誉,才一打开便立即让整个屋内都芳香四溢,气味独特让人一闻便知。 欧阳燕颇有些惊喜,“竟是老山檀香,衍王妃有心了。” “楚夫人客气了,楚老八十大寿,这是我与王爷的一些心意罢了,只是不想来到府上还要遭遇这么一场荒唐事。” 欧阳燕尴尬一笑,“老楚老来得女,自小娇惯了几分,惹出今日之事还请衍王妃不要怪罪。” “娘!先别说这些,你可要为我做主,这事虽然是我干的我认,但这主意可是叶知菱出的,冥币在厅内忽现之事更是与我无关啊!” 楚筱然感觉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被转移走,连忙在地上跪爬了几步,蹭到欧阳燕身边。 “筱然县主此言差矣,我让众人看清我的贺礼其中为何,为的便是帮县主洗清嫌疑啊~” “你此话何意?”楚筱然皱眉,心怀不安的看着叶予微。 她早该见识到叶予微的厉害,事到如今她才看清叶知菱的真面目,这是一直拿她当出头鸟,为自己挡箭! 叶予微缓缓踱步至寿礼前,拿起多出的小盒将里头的冥币给取出,“冥币之事,我愿意相信筱然县主所言。” “叶予微!”叶青怒喝一声,后又察觉到自己出言不对,改口道:“衍王妃,你虽与知菱之前有些矛盾,但她毕竟是你的堂姐啊,你万不可因为这些小事就故意与你堂姐作对。” 叶予微眼含不屑,叶青应该是没料到她身为叶家人却不帮着叶知菱说话,更故意拿亲情说事。 她嘴角弯弯抬头看向叶青,但眼中却无半分亲人之间的暖意和关怀,“叶家主此话差矣,如今我是衍王妃,自然应当公正待人待事,若是因为叶知菱是我堂姐,我便公然偏袒,岂不是有辱叶家更有辱皇室的声誉?” “再者,叶家主若是早早这般像教训我一样教训堂姐,想来堂姐也不会闹出如今这样的事情。” 说着她还斜了叶青一眼,看的叶青气血上流,急的想跳脚! “堂姐与我素有旧怨,今日之事她的动机比筱然县主更强,加之先前堂姐见到冥币便一口咬定是我做的,想来是心中有鬼贼喊捉贼,后又攀咬筱然县主,如此两面三刀之人,便是我一个堂妹都是不信的。” 言罢,她将手中的冥币一撒,直接迎面打在叶知菱的手上,长裙一掀,欣然落座。 她只说了自己的想法,旁的可是一丝半点儿没有指责,就事论事的客观公正态度,倒是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欧阳燕叹了口气,抬手捏着眉心,“叶大人,此事究竟如何,我想都与叶小姐脱不了干系,当然筱然定然也是有错的。” “筱然是我楚家儿女,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自有家法严惩,叶小姐在我楚家如此心机深沉的布局筹谋,犯下这样恶劣的罪行,更是不得不罚!” 楚筱然嘴一扁,颤着手还想抓上母亲的手求饶,看看欧阳燕一记凌厉的眼刀袭来,瞬间噤了声,低头认错。 罚就罚,她一向是楚家最疼爱的女儿,就算母亲要家法罚她,不过也是抽两下手心罢了,只要叶知菱也能够受罚,她委屈些也不算什么。 叶青见欧阳燕已经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一味为叶知菱推脱。 “楚夫人,想怎么罚?” “叶小姐作为主谋,将我楚家寿宴搅得一团糟,先害老楚昏迷,又试图污蔑衍王妃诬陷皇室,此罪种重,我不将人送往官府已是宽宏大量,叶大人如何还好意思问我想怎么罚?” “就算闹到皇上面前,筱然有错领罚我也是认的,叶大人你呢?” 她欧阳燕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叶青的为人,怪只怪当初那人忽然失去一切的回来,没了能够与叶青一斗的机会,否则今日的叶家如何能让这样无德无良的人做主。 叶青面色一沉,他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响动,却迟迟不见来人,叶楠北莫非真的放任叶家不管,竟然连出现都不愿意出现吗? 若真是闹大,宫里的两位是不可能放过叶家,为了女儿,而置叶家众人的性命于不顾,他做不到。 叶知菱看着自己父亲越来越沉的面色,心中凉意渐浓。 “楚夫人,璇秋忽然叨扰,还请楚夫人莫怪。” 叶璇秋一身红衣,忽然出现在花厅之中,身后还跟着几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家丁。 看架势,叶璇秋似乎是飞身逃进来的。 她这姑姑的忽然出现,大概就是叶大夫人回去搬的救兵,叶璇秋如今也算得上是京都中女子的楷模,很受人尊重。 欧阳燕皱眉,挥手让后边追赶的家丁退下,这才起身相迎,“璇秋先生突然来府,是楚家的荣幸,不知璇秋先生是为何而来?” 她多次一问,就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哪怕是她亲自来为叶知菱说情,她也是要将人扣下留在府里惩戒的。 叶璇秋不紧不慢的进入屋内,叶非散上前拱手一礼,便紧跟在她的身后。 只见叶璇秋越过众人,也不见她对跪在地上的叶知菱多看一眼,朝欧阳燕伸手,“楚夫人,此物不知眼熟否?” 叶璇秋的手上有一枚通体橙红的玉石,叶予微看到时却是瞳孔一缩,欧阳燕眼不眼熟她不知道,但她是眼熟的! 这橙红玉石,她曾在叶楠北的房内见过,因与他屋内的装潢设计十分不搭,因此格外显眼好记! 第132章 重罚之重 欧阳燕明显的一怔,看着叶璇秋手中的橙红玉石出神。 叶予微皱眉,叶璇秋突然出现本就存疑,如今又拿着父亲的东西,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楚夫人,希望您看在此物的面子上,对我们叶家的女儿从轻发落。” 叶璇秋将玉石放到欧阳燕面前的桌几上,拜托她的事,她已经完成,便准备带着叶非散直接离开,走至叶青面前时她忽然停下脚步。 “大哥,夫人还在家等着您,莫要让她太过担心了。” 她这是说明自己是被叶大夫人求来的,求她办的事她已经做完了,也暗暗提醒叶青不要太过偏袒女儿,在楚家待的越久,就给外面的人越多的遐想空间。 “非散,冰瑶,岐山学院近日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比武大赛,你们二人先随我离开,我将此次比赛的事宜与你们详细说明。” “是,姑姑。”叶冰瑶收了剑,万年不变的面色难得对着叶璇秋多出几分不同。 岐山学院的比武大赛,可是魏国最盛大的比赛,但每隔五年才举办一次,从赛场上脱颖而出的选手含金量极高,以后不论是入仕还是参军都是一面闪亮亮的旗帜。 五年一届的比武大赛也为魏国挑选出了一批又一批极具武力天赋的新星,可以说这不仅是一场武林盛会,更是关乎国家军事实力的一场大赛。 叶冰瑶作为青年中十分具有竞争力的选手,对这次比赛也是十分看重。 “璇秋先生,稍等,”欧阳燕收下玉石,同时出声喊住叶璇秋离开的脚步,“岐山学院的比武大赛,我们筱擎也很上心,不知璇秋先生能否也为小儿指点一二。” 好啊,叶予微舌尖顶了顶自己的下齿,看来叶璇秋此行就是为了救叶知菱的! 虽然她不清楚叶楠北和欧阳燕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但叶璇秋先是拿出玉石引欧阳燕犹豫,又提出岐山学院的比武大赛。 欧阳燕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也会为今日之事松口。 当真是算的好! 何相夫人也赶紧推了推自己的女儿,“洛宜,你也去!” “璇秋先生,我这女儿虽然胆子不大,但在武艺方面还算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不知璇秋先生可否?” 只见叶璇秋缓缓转身,温和一笑,颔首道:“当然可以,请楚少爷和何小姐与我一道先行离开。” “好,来人快去通知少爷这件事,让他赶紧过来。” 欧阳燕握紧手中的玉石,又有些暗恨自己这不成器的女儿,否则她大可将楚筱然也一并送去岐山,只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她若这么做恐怕又要被人说她偏袒独女。 叶璇秋带着一行人离去,欧阳燕重新落座,看着躺下的叶知菱,即使心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叶大人,楚家与叶家往日来往不密,出了现在的事也算不打不相识,这样,叶大小姐您便领回去亲自教导,筱然我亦会以家法严惩。” “如此,便多谢楚夫人了。”叶青松了口气,幸好他那妹妹来的及时。 “难得楚夫人宽宏大量,只是不知道叶家打算如何处置堂姐?” 叶予微起身,她本来还想看叶知菱当场血溅楚家,“楚夫人方才说了,定是要以楚家家法责罚筱然县主,不知叶家又打算以什么样的处罚对待叶知菱?” “楚夫人虽然放过了叶家,但此事若我衍王府要追究,叶家依旧逃不过责罚,不过楚夫人都发话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叶伯伯还是当众给我和楚家一个满意的答案。” 看着叶青原本恢复的面色再度沉下,叶予微倒是十分庆幸自己如今的身份。 欧阳燕已经承了叶家的情,将楚筱擎托付给叶璇秋照料,叶璇秋毕竟是岐山学院的先生,对于比武大赛既有研究又有经验,能得她的指点,楚筱擎在今年的比武大赛上必然能够出彩。 若是真能获得圣上的赏识,楚家就能改变无法入仕的命运。 对于叶予微的话,她虽然也觉得十分有理,但已然不好多说什么。 叶青铁了脸,知道如今能够将叶知菱带回已经是最好的结果,终于还是开口说道:“我叶家儿女做错事,自然按照我们叶家的家规处理。” “可叶伯伯需要知晓,堂姐犯的可不是普通的过错。”叶予微适时的微笑提醒,看的叶青心梗。 叶青“哼”了一声,扭头问欧阳燕,“那不知楚家又打算让筱然县主受怎样的处罚?” 欧阳燕瞪回去,如何又绕到她身上了? 她是不想自己女儿多受责罚,但看衍王妃的意思是不打算让这件事如此轻易的揭过,罢了,筱然交友不慎又做出这样的事,也是时候让她长长记性了。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是,筱然做出这等丑事确实该重重责罚,按家法受十仗,再于祠堂跪着抄写家规十遍,即日起禁足家中反省一月,不知叶大人和衍王妃认为我这罚的可行吗?” 禁足也不过是方便楚筱然养伤罢了,况且以楚筱然本就能够练武的身体,受十仗不会危及性命。 不过这楚夫人很是聪明,多重惩罚累加在外人看来,又打又跪还得罚抄,对楚筱然而言是够了。 叶予微又看向叶青,静候他的回答。 叶知菱跪在地上不敢再多言,只是一双饱含热泪的眼委屈的看着叶青,满眼的祈求之色。 叶青只能撇开眼去,楚家都这么罚唯一的女儿了,他代表叶家当然不可能做出比这还轻的惩罚。 “既如此,我将小女带回,重责三十,以儆效尤。” 为了避免再多生事端,重重责罚才能让人闭嘴。 “不知衍王妃对此可满意?” 重责三十,叶知菱怕是两个月都下不了床,虽然没有别的惩罚,但三十仗足以让叶知菱痛苦一阵子了,就是不知叶青口中的这个“重责”究竟能重到什么地步。 叶予微轻“嗯”了一声,又转身坐了回去。 欧阳燕不免多看了她一眼,如今事情都说定了,该处理的也都处理完了,不知她继续要留在此处是何意。 何相夫人也将自己的女儿给送到叶璇秋的手上,眼下看来也没有再作证的必要,告辞道:“楚夫人,叶大人,既然两家已经商量妥当,我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既如此,那我便先行告退。” “何夫人慢走,也请何夫人放心,待璇秋教导完毕,叶家会派马车亲自送何大小姐回府。” “如此,便多谢叶大人了。” 何相夫人与叶青交谈两句,便率先离开。 叶予微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的坐着,就连她身后的陆衍霆都有些疑惑,叶青愤愤的看了眼叶予微的方向,提起跪在地上的叶知菱也告辞离开。 见众人离开,独叶予微还留在原位,欧阳燕心下已经有了些猜测,她抬手屏退下人,叶予微见此也回头对二人吩咐:“你们出去等我。” “王妃?” 明萝有些担心,陆衍霆也有些意外,叶予微要单独留下与欧阳燕说什么? 明明在几日之前,二人根本没有见过面。 “去。”叶予微只说了两个字,但不容拒绝的态度已经摆在二人面前。 陆衍霆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希望叶予微不要乱来。 花厅内只剩欧阳燕与叶予微二人后,主位上的欧阳燕叹了口气,像是散尽浑身支撑的力气,脊背一弯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衍王妃想问什么,问便是了。” 叶予微见她抬手,将那枚橙红玉石又重新放在了桌几之上,二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楚夫人与我爹,是何关系?” 第133章 抓住真凶 她问的直白,只希望欧阳燕也能坦诚相告。 原主自幼便没有母亲,欧阳燕又与叶楠北关系不一般,或许…… 但很快,欧阳燕便将她暗中的期许给戳灭,只见她看着那枚玉石缓缓说道:“我与你父亲确实是旧识,不过已经多年未曾联系过,这枚玉石便是我当年硬要送给你父亲的,今日见到它还有几分意外。” 叶予微听着她这语气,莫非是他那银发老爹的桃花债? 她没有出声打断,而是继续静默着等待欧阳燕后面的话,“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二十年前,我尚与你一般大时,便对你那位武学天才的父亲一见钟情,我多番千里迢迢来寻他,却一直被他避而不见。” “说来那会儿也是年轻,他越是这般我对他越是执着,生生这样错过了自己出嫁的花期,而他那时却顶着魏国第一武学天才的名号四处闯荡,根本无法明确找到他的人。” “最终我还是在父亲的逼迫下嫁到了楚家,老楚虽然比我年长许多,但这么多年来对我也还算疼爱有加,后来听说他出事了,我也想过去探望、想帮他,可他那样骄傲的人却一夜白头身中剧毒的回到魏国,惊奇了多大的风波,你或许想象不到。” “只是自此以后,因为他一身经脉尽毁,叶家也跟着彻底没落。” 看来这位楚夫人还知道不少前尘往事,只是按她所说,她应该对叶楠北只是单恋行为,两人没有任何实际上的交集,但今日还是看在当初暗恋一场的份儿上放了叶知菱一马。 欧阳燕也与自己的亲生母亲,没有任何关系。 确定了这一点,叶予微也放开了胆子,“既如此,楚夫人你可有暗中调查过父亲离开魏国的那几年,究竟去了哪儿又发生了什么吗?” 欧阳燕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派人去找过他的踪迹,可那时的他武艺卓绝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寻到或是追上的,渐渐的我也就彻底死了这条心。” “至于他为何忽然中毒,内力全失的回来,以及后来幼时的你忽然出现,不论在叶家还是在魏国,都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 她的出现竟也是个未解之谜吗? “所以夫人,你也不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对吗?” “我不知道,这件事过分隐秘,他回到叶家之后便自暴自弃,对名利权势皆毫无欲望,让人无法探听,你若是想知道有关你生身母亲的事,问我是问错人了,这件事恐怕只有他和你那生身母亲知晓了。” 看来她还是白期待了一场。 “我明白了,楚夫人。”叶予微起身,端身朝她行了个礼,“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勾起您过去的不好回忆,还请楚夫人见谅。” “无事,过去那些记忆与我而言并非是不好的回忆,相反那是我少女时期最珍贵的记忆。” 欧阳燕一笑,望着远方出神,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时,对那时自己的勇敢追爱十分追忆。 就连叶予微何时离开也不曾知晓。 几人回到衍王府后,陆衍霆便瞬间不见了踪影,当是忍了一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陆衍霆在浴室内就差把自己的脸给洗破了皮,今日楚府一行,他都有些怀疑是叶予微刻意为之,只为了看他的笑话。 宴会上所发生的事,本应该就在他们二人的计划之内,但半路杀出一个叶璇秋终究是没能成功让叶予微得偿所愿。 陆衍霆沐浴的房梁之上忽然跳下一个黑衣人,“殿下,冰工厂最近利润持续增加,华亭那边的铸剑师也已招募完毕,两日后便可到达华亭,最多月余便可锻造出我们需要的数量。” “很好,今夜你盯着些楚家。” “殿下是担心楚老?” “是,楚老若是倒了作为下一辈的继承人楚筱擎还不够格,他掌控不住楚家,最终便会落入太后的手里,而太后若是控制了楚家,就会大大增加我们计划的危险。” 楚家无一人入仕,在京都却是无人敢惹的角色,不仅因为这是皇后的母家,更因为它遍布的商铺和巨大的财富。 黑衣人拱手领命,“殿下放心,我这便去楚家。” “若是发现任何异常,及时回禀。” “是。” 又过了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才终于响起,陆衍霆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回到清予轩却不见叶予微的身影。 “王嬷嬷,你可见到王妃了?” 王嬷嬷摇头,“兴许是睡了?” “床上没人。” 该死的叶予微,他就知道叶予微根本就是故意的! 说什么为了将他更好的隐藏带在身边,将他男扮女装还亲自为他上妆,眼下却又跟他玩儿‘灯下黑’直接消失! 人逃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隋一隋二!” “属下在!”隋一隋二虽然明面上已经是叶予微的人了,可被陆衍霆忽然这么一叫,还是下意识的便直接跪在他的面前。 陆衍霆沉声,一双眸中看不出喜怒,“你们可知道王妃去哪儿了?” 隋一偷偷看了眼隋二,发现隋二也在偷偷看他,表情还十分纠结痛苦。 “说!” 陆衍霆怒喝一声,他直觉今晚之事没有彻底结束,叶予微竟然跟他玩金蝉脱壳,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想象。 隋二嗫嚅着正准备开口,被隋一按住肩膀,只听隋一道:“王爷,王妃说了,不让我们泄露她又回楚家的消息。” 隋二一愣,不由佩服的高看了隋一一眼,没想到这小子忽然变得这么会说话。 陆衍霆怒瞪二人一眼,“你们两个,给我去门口站着,不到天亮不许进来!” 隋一隋二现在不是他的人了,他自然没有理由重罚,但若是什么都不罚,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将二人发落完,他便疾步回到和轩院,不到半晌,和轩院中的竹林一晃,有一道黑影疾速穿过,又很快消失。 叶予微独自一人又重新翻回到了楚家,此时正与楚夫人一道站在楚渊岳的床前,看着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苏醒迹象的楚渊岳,陷入沉默。 良久,欧阳燕才颤着声音开口:“我家老楚,当真是没救了?” “并非彻底没救,若是能够找到下毒之人逼他交出解药,楚老爷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现在只能用银针暂时锁住他身上的生息,若是三日之内还抓不到凶手,夫人便需得做好心理准备,为楚家主料理后事。” 欧阳燕闻言身形一晃,被叶予微及时扶住,“衍王妃,今日若不是你察觉有异,又偷偷返回楚家替我家老楚一看,我们怕是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早已中毒……” 叶予微没多说什么,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也是在欧阳燕多次追问楚渊岳的状况如何,得到的都是仍在昏迷中的消息感到不对。 按理说,楚渊岳应当只是怒火攻心,一时没有调节好,导致脑部供氧不足这才忽然晕倒,但这种情况只要稍作休息,服下对症的药物,不出两个时辰也能醒来。 可是直到她离开楚家,也没听到有人来朝欧阳燕报信,因此她才趁着陆衍霆沐浴的功夫,又折了回来。 除了隋一隋二和明萝,外面没人知道她又回到了楚家,并且看出了楚渊岳身上中毒一事。 “楚夫人,事关楚老的生死,您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感,眼下还是尽快抓出凶手最为要紧。” 第134章 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的对,可是今日寿宴宴请了那么多宾客,加上楚家上下,大概有几百号人,如何能在三日内查清……” 欧阳燕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叶予微接着问道:“夫人,就没有怀疑的对象?” 欧阳燕皱眉,想了一圈眉头皱的更紧了,“没有,今日宴会邀请的人都是与楚家历来交好的,毕竟是他的寿宴,总不能找些让自己糟心的人过来。” “楚家的下人也都是我亲自精挑细选的,每一个在楚家都至少待了三年。” “楚夫人,容我多说一句,若凶手真的是楚家的下人,那么他可能已经在楚家潜伏了至少三年的时间。” 被她这么一说,欧阳燕后脊瞬间发凉,若凶手真的是楚家的下人,那么这么多年,楚家便一直落在外人的监视之中! 欧阳燕越想越觉得恐怖,脸色渐白,恍惚的开口:“你是说,老楚早就被人盯上了?!” 叶予微摇头,“这只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希望楚夫人多加警惕。” “好,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将楚家内外给查个干净,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在楚家行凶!” 欧阳燕言罢,叫来了管家吩咐下去,将所有的下人都聚集到外院,若是发现异常,立即将人打晕了绑起来。 欧阳燕急匆匆的便同管家去查证,此处,楚渊岳的卧房便只剩叶予微一人了。 确认再无旁人之后,叶予微便立即动手,手脚极轻且麻利的将楚渊岳的卧房仔细查看,若是能在此发现些楚家的辛密之事,或许对陆衍霆有所帮助,又或许能够威胁太后,总之她折回楚家为的可不单单是救下那个古稀之年的老头。 正当她翻的起劲儿,猛一抬头便撞到了身后的一堵肉墙。 叶予微下意识的便要抬手攻击,她的警觉意识非同一般,这人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实在是个危险的角色。 然,她一掌未中,却反被对方一转一撤,便将她的手给十指相扣的握住。 叶予微看看自己被握着的手,又看看面前黑巾遮面的男人,这才察觉到他的古怪。 “陆衍霆,你怎么在这儿?” 蒙面人扯下自己的脸上的黑巾,露出原本的下半张脸,正是陆衍霆本人。 “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楚渊岳中毒要死了。” “什么?” 陆衍霆有些意外缩了缩瞳孔,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床上的人。 毫无生机。 叶予微观察着她的反应,这件事应该跟陆衍霆没有关系。 她甩了甩手,甩不开被他紧箍的手,“陆衍霆,你放手。” “他身上的毒,你治不了?”陆衍霆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倒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叶予微翻了个白眼,“治不了,这么说,他中的不完全是普通的毒,而是蛊毒。” 蛊毒,分为母蛊与子蛊,如今楚渊岳体内只有一只子蛊,没有母蛊约束控制它,子蛊很快便会开始蚕食楚渊岳体内的脏器,三日是他最后存活的期限。 “楚渊岳一死,楚家必然生出动荡,太后便会没了强大的母族倚靠,这对你而言难道不是好事?” 叶予微看他神色,不是漠然也不是欣喜,反倒有些焦虑? “楚渊岳不能死,你一定要想尽办法留住他的性命,下蛊之人我负责找。” 陆衍霆松开紧握她的手,便准备动身去抓凶手,“等等!” 叶予微将人叫住,“你可有怀疑的对象?又可知下蛊之人自身又会有怎样的特征?” 陆衍霆身形一顿,怀疑的对象自是有的,可是像欧阳燕一样挨个去审问效率太低。 叶予微见他如此叹了口气,“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先别急着离开。”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楚渊岳不能死,你跟楚家莫非已经做了什么交易?” 陆衍霆被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楚家是太后的母族,我就算想,楚家之人也根本不会轻信于我。” “那你为何一定要我救他不可?”叶予微狐疑的盯着他,指着不远处床榻之上尚昏迷的楚渊岳。 陆衍霆看着只低他半个头的叶予微,“微微这是怀疑我?” “你想多了,虽然我们的合作说好坦诚相待,可我也并未要求你事事告知于我,只是有时候涉及到我时,还是希望衍王殿下能够提前给我打个预防针。” “预防针?何为‘预防针’?”陆衍霆皱眉,这女人时不时蹦出的话未免太过离奇古怪。 叶予微不自然的微微扭头,撇开视线,轻咳了两声缓解自己说错话的尴尬。 “就是提前通知我一声,也好让我早做准备。” 陆衍霆眼神深了深,带着些审视的目光盯着叶予微,“殿下一直盯着我作甚?不会是想着这样便将我方才问你的话给糊弄过去?” “我可不是你那位贵妾,没那么好糊弄。” 叶予微也不知自己为何加上了后面那句话,但当她反应过来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便闻陆衍霆低低一笑,笑声沉沉,十分动听。 “倒是不知道,微微为此事吃醋许久?” “你别胡说,我哪儿有吃醋?就是为京夫人不值,她跟着你多年,没有功劳……” “好了,她的事你若想知道我日后再与你说,至于你方才的问题,”陆衍霆强行打断叶予微努力的自圆其说,冯京京之事算是二人之间的一根暗刺。 她认定冯京京是他的妾室,也以为他真的将人给丢去了别庄,此时若是被她知道真相,两人之间的问题只怕是会越扯越大。 他其实一直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自然的提过,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却是在楚渊岳的卧房里,地点不合适,也十分奇怪。 陆衍霆也不愿听她继续误会自己跟别的女人之间的事,沉声继续道: “楚家是太后与皇后的母族,且历朝历代的皇后都出自楚家,这你应该知道。” 叶予微“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便听陆衍霆接着说,“历朝历代,楚家虽然是皇后的最大助力,可同时也是她们的最大掣肘。” “因着这层关系,在朝中有着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楚姓之人不得入朝为官,因此楚家虽然荣耀但也都在皇帝的监控之下。” “如若今日楚渊岳当真死了,楚家一个楚筱然一个楚筱擎,根本都不是能够担当大任之人,更遑论执掌一个偌大的楚家。” 叶予微听他这么说,也陷入了思考。 楚家楚筱然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姑娘,楚筱擎看着虽然比之沉稳些,也算有些武学天赋,可终究也是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的,从小到大更是没收过什么挫折与磨难。 欧阳燕终究也不过是个外姓人,楚渊岳若真的撒手走了,最大的可能便是…… “是太后!” 叶予微语气肯定,在与陆衍霆的对视过程中再次确认。 第135章 凶手是谁 陆衍霆掩下眸中对提及太后时的嫌恶,看向昏迷着的楚渊岳的方向,“楚家若是被太后掌握在手里,不论是朝堂还是政局都会发生动荡。” 更主要的是,会对他的起义计划造成威胁。 叶予微仰头看着陆衍霆的侧脸,他不用明说她也能猜到一二。 楚家的人不能入朝为政,可若是实权真的落进太后的手中,那么朝堂中多年保持的平静是否还能一如既往,就是个未知数了。 凭着这段时间叶予微对太后的了解,那个女人心思深沉且野心不小,为达目的是个不择手段的主。 若是为了巩固权势,而让楚家的人开始涉足朝堂,那便是她的手也伸进了朝堂之中,到时大厦将倾,魏国的朝政被搅弄的风起云涌也未可知。 再加上欧阳燕是澜国郡主的身份,只怕还可能会影响到两国的外交。 不仅会为陆衍霆推翻目前的统治埋下威胁的种子,更可能最终到手的是一个满目疮痍、岌岌可危的国家。 “所以你说,楚渊岳必须得活着,就是为了不让太后得手。” “是。”陆衍霆低声回她,“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已经为你解答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觉得此事嫌疑最大的是谁了吗?” 在这儿等着她呢? 叶予微指了指楚渊岳,又指了指他床头的药碗。 陆衍霆眉头微颦,“你的意思是,是来楚家的大夫动的手脚?” “是。” 按照欧阳燕那样自信的语气以及楚渊岳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人昏了才动手,便能够猜到那人不是在府中之人。 她先前假意那般对欧阳燕说,一是为了将人引出去,让她主动去寻,让背后之人得到消息先自乱了阵脚,二是也省的她在此处只知道担忧烦恼,到不如行动起来,也算是为欧阳燕找了些事情做。 独独没说出她最怀疑的对象,是请进楚府的大夫。 中了蛊毒并非难以查验,只需要留心筋脉的异动,便能够发现其中的疑点。 楚家的人至今不明真相,除了可能请来的大夫是个庸医之外,那便只有一种解释:大夫就是给楚渊岳下蛊毒之人。 此事她本打算将楚渊岳的卧房摸干净了再去查,既然陆衍霆如此重视,那么还是交给他查来的更为方便快速。 “今日来楚家出诊的大夫应该不难查,只是你,方便出面吗?” 叶予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然他浑身上下都紧包着,不过他的存在还是异常显眼。 陆衍霆将撤下的黑巾重新戴上,“没事,等我消息,你在楚家将欧阳燕稳住。” 此刻他心中,怀疑幕后的真正主谋是太后。 那大夫不过是她棋子罢了,她为的就是彻底掌控楚家。 叶予微不知他所想,但还是凝重的点了点头,陆衍霆都这般亲自出面,足以可见事态的严重程度,“好,我就在楚家待着,若抓到了真凶一定要留活口。” “母蛊与子蛊是一对,若是其中一只死了另一只就会觉得受到威胁,加速寄主的死亡速度,最大程度的救回楚渊岳,就是母蛊的主人丝毫不伤的带回来。” 只要将人带回来,她就有办法能够让楚渊岳体内的母蛊安然离体,这也是对楚渊岳身体最小的损伤方式。 陆衍霆点了点头没再多言,很快一个闪身人便消失不见。 叶予微站在窗前看着楚家灯火通明,今夜的楚家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 欧阳燕忙着挨个审查下人,楚筱擎作为家中唯一的长子,一直在旁帮衬,神色严峻。 今日楚家接连出事,他又得知了今年岐山学院比武大赛的困难设置,一时便觉一颗心便如巨石,沉沉的坠入海底,看不出生的希望。 楚筱然受了仗刑,此时还在祠堂罚跪,浑身上下无一处舒坦的。 她对着列祖列宗也不好发牢骚,只是听着屋外出奇的安静,偷懒的想要躺下,却又被刺痛的再不敢动弹。 往日里就算是受了罚,母亲佯装动气,过后也还是会让人将她照料好,或是暗中给她送些吃食。 怎的这次不仅没有母亲的人来偷看她给她送吃的,门外更是出奇的安静。 究竟发生什么了? 楚筱然虽然有些好奇,但她知道现在她更应该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看了眼距离自己不过一米远的贡品,她控制不住的咽了一口唾沫…… 不行,那都是给死人吃的东西,她就算再骄纵,那些东西也是不敢碰的。 欧阳燕对下人的查验一直进行到后半夜,特别单独拷问了今日在宴厅伺候以及接触过楚渊岳之人,但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楚筱擎看着一脸倦意的欧阳燕,主动端了杯茶过去,“母亲,这儿的事便交给我,父亲至今未醒,您若是再累坏了身子,你让我同筱然如何是好?” “傻孩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莫非还要靠我与你父亲一辈子不成?”欧阳燕接过茶水却没急着喝,看着自己孩子稚嫩的脸庞,忽然想到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到下毒之人…… 楚筱擎看自己的母亲忽然出神,提高了音量,“母亲!” “怎么了?”欧阳燕猛然回神,手中的茶都差些泼翻。 楚筱擎皱了皱眉,母亲定是累坏了,“母亲,我自然知道不能靠父母一辈子,既然想要锻炼我成长,查人之事还请交给我,母亲就算不愿休息,去看看父亲也好。” 欧阳燕摆了摆手,将杯盏放下,“无事,你父亲那边有人看着。” “谁?”楚筱擎下意识便问道,楚家的下人都在此处查了一遍,父亲屋里若是还有下人守着,岂不就算是漏网之鱼? 他即刻便准备立即命人去将那人抓来,好好审问一番。 下一秒却听自己的母亲轻声道:“是衍王妃,你父亲中毒一事也是她查出来的。” 楚筱擎一惊,“母亲,你怎好轻信一个外人之言?而且我见今天宴厅上的事,也不全然与那衍王妃没有关系。” 楚筱然受了十仗还被罚跪在祠堂,他身为哥哥,自然心有不忍。 今日宴会上的事虽然最后不了了之,楚筱然和叶知菱也承认了自己做的事,但他始终觉得蹊跷至极。 叶知菱既然想利用筱然来陷害衍王妃,又从未离开过宴会厅,厅上的冥币自然不会是她的手法。 而筱然就算再放肆,也绝不会直接弄出那样的场面,不仅让父亲当场气昏,还根本一丝一毫都扯不上衍王妃。 这显然与二人之前的计划相悖。 而这件事中,全身而退的只有衍王妃一人,他不怀疑才是奇怪! 欧阳燕见自己儿子这般面色,便猜到他在胡思乱想,“筱擎,衍王妃没有恶意,今日之事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这件事便这么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 “否则对你妹妹的声誉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也留意着日后若在京都中有些什么奇怪的流言,派人去好好提醒提醒,莫要将今日之事扩大影响范围。” 楚筱擎点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欧阳燕的要求。 “罢了,此处我待着也是没用,你让管家把可疑之人的卖身契都送到你父亲那儿,我还是亲自照看着才能安心。” 第136章 千里送人头 虽然她对叶楠北的女儿有些不自主的相信和亲近,但她毕竟是衍王府的人。 虽然她说自己是偷偷回到楚家,没有人会发现,但难保不会让衍王府的人发现异常,衍王虽然身弱命也将绝,但王毕竟还是王。 楚家在京都中的身份微妙,还是不要让那丫头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才好。 楚筱擎却以为自己母亲这般说也是被自己方才的话说动,心中有几分怀疑那衍王妃的目的,但是又不好明说。 他便也附和着开口:“母亲,要不我同你一道过去父亲那边看着,下人们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今夜就让他们都先回去,否则这么一晚上闹下去,明日楚家怕是会出些乱子。” 欧阳燕点头,她这个儿子总算是长大了,她扫视了一圈,果然众人都有些疲倦的神情,若是影响到明日楚家正常的运转和生活,对她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了。 她招来管家,吩咐了几句,便带着楚筱擎重新往楚渊岳的主屋而去。 叶予微一手撑着头,坐在圆椅上假寐。 欧阳燕推门时看到的便是她头一点一点,困的不成样,听到开门声朦胧睁眼又立即起身,一个踉跄差些摔回去。 欧阳燕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唉,你应该早些便回府的,难为你了……” 楚筱擎却是皱眉,母亲为何忽然对衍王妃如此亲近,奇怪。 叶予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今夜是我偷偷过来的,没有惊动衍王府的人,衍王又是个身子弱的,整日不是睡着便是昏迷,不会有人发现我不在王府的。” “这便好,”欧阳燕点头,轻叹了口气。 “楚夫人,你还是莫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楚老不会有事的。” 看着欧阳燕的神态便知楚家的下人没有查出问题,她只能先暂时用这无力的言语安慰着眼前的女人。 她一个她国远嫁的女子,亦是不容易的。 楚筱擎皱眉,上前不露痕迹的将欧阳燕拉到自己一边,“衍王妃,夜已经深了,您一个外人一直留在我们楚家总归是不合适的。”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儿了,希望这位衍王妃能够有些眼力见儿,自请离开。 欧阳燕不满的推了推自己的儿子,哪里有主动赶人的道理。 叶予微却像是听不明白一般,笑意盈盈的对欧阳燕道:“楚夫人,看来令郎是不想我在府上多叨扰,只是楚老爷的身体……” 她也学着楚筱擎那样,说话点到为止。 楚筱擎看着她略带挑衅的眼神,不由一愣,这个衍王妃究竟在弄什么幺蛾子? 欧阳燕转头睨了自己的儿子一眼,陪笑道:“衍王妃多虑了,我家这傻小子什么都不懂,瞎说话的。” 又将楚筱擎给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衍王妃是客人,你怎可这么对人家讲话?” “再者说了,她是神医郭了的亲传弟子,有她在你父亲的命还能有些保障,若是将人赶走了是你会医还是我会医啊?” 楚筱擎犹豫了一下,但心中还是对叶予微十分怀疑。 争辩的嘟囔了一句:“那我们也可以去外面请大夫啊……” “楚公子说的是,只是外面请的大夫恐怕问题更大。” 楚筱擎不耐的开口,“我知道衍王妃精通医术,可您毕竟是个女人,又是衍王妃,留在我们楚家实在是不合礼仪。” 叶予微捂嘴笑了一下,“楚公子这话,还真是有趣,医者心中无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男女之别,我留下只是不想楚老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她本来是想说这个楚筱擎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的,后来想想欧阳燕还在,她还是不好直接当着母亲的面贬低人家的儿子。 “等等!” 欧阳燕沉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叶予微,“衍王妃,你方才说从外面请的大夫恐怕问题更大,是什么意思?” “楚夫人方才去查了楚家的下人,可有收获?” “衍王妃想说什么还请将话说明白。”楚筱擎看出她像是知道什么,又这样卖弄关子,心下对她愈加不满。 欧阳燕又剜了自己的儿子一眼,“衍王妃见谅,我这儿女平日都骄纵惯了,说话总是出言无状,还请衍王妃不要怪罪。” “楚夫人不必这么说,我想楚公子应该也只是担忧父亲心切。” 叶予微一脸大度,丝毫不将楚筱擎的话放在心上。 楚筱擎还想说什么被欧阳燕狠狠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叶予微看着楚筱擎吃瘪,这才缓缓说道:“楚夫人查了一圈府中的下人没有结果,可有怀疑过今日除了下人和宴请的宾客还有别人。” “楚老爷今日在宴厅上忽然被气昏,府上出去找回的大夫可有仔细盘查?又清楚对方用的什么药物?楚老爷用药之后,便让大夫离开可有再去请宫中的太医过来查验?” 这几个问题,一下就将欧阳燕和楚筱擎给问懵了。 往常楚家若是有个什么病痛,都是直接进宫请太医前来问诊,但是今日事出突然,请太医一来一回又要耗费许多时间。 这才让人去都城中最有名的医馆请了一位大夫过来看诊,事后还给人包了红包用作封口费将人礼数周全的送了回去。 这全程,根本没有人将疑心放到过请来的大夫身上。 欧阳燕面色一沉,也想到了其中的疑点,扭头对楚筱擎吩咐,“赶紧让人去把今日出门请大夫的人给我带过来,你再亲自带人去……” “砰——”的一声,还没等欧阳燕把话说完,门外忽然出来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的话。 楚筱擎瞬间抽出剑,神色紧张,“母亲,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 楚筱擎小心的移动至门前,像是深吸了一口气才猛的打开房门,屋外静的没有任何动静,夜色之中也不见有什么异动。 几人皆是一怔,楚筱擎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手中还提着剑,照现在这情况,颇有些小题大做的意思,他有些尴尬的收了剑,正准备关门,叶予微忽然出声—— “等等,那里好像躺了一个人。” 楚筱擎被她忽然出声这么一吓,这才注意到房门口台阶上躺着的一个人。 “小心。”欧阳燕见自己的儿子就要去查探,轻声提醒他。 楚筱擎只迈出了一只脚,将躺在地上那人给翻了个身,露出那张脸正是今日给楚渊岳看诊的大夫! “母亲,是他!就是今日府上请的大夫!” 叶予微心下一动,陆衍霆这速度出乎她的意料,方才弄出的那点动静应该就是他将人给丢下来造成的。 此时这人,约莫还在房顶之上。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叶予微听见了自己头顶上方微动的瓦片移位声。 再回神时,那人已经被楚筱擎给拖了进来。 几人这才看清,这大夫不仅昏迷了,手脚都被绑着,就连嘴里也都塞得严严实实,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咳咳,这是我先前有了猜测,让我的人去找的大夫。” 第137章 孙大夫:这锅,我不背了 “还是衍王妃有先见之明,手下的人也是个中龙凤,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大夫还将人给带到楚府。” 欧阳燕又是一惊,果然虎父无犬女。 先前京都中有关他女儿的传闻,果然都是一派胡言! 早知如此,她也应该放下身段,去看看他,就算他不领情,好歹也能让一个小姑娘的童年过的开心快乐些。 想到叶予微小时候跟着一个丧意父亲,如今却也成长成了一个不仅落落大方还十分有能力的女子,欧阳燕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长辈的疼惜。 楚筱擎此时也不说话了,这有问题的大夫从天而降着实把他给唬住了。 叶予微走至那人身边,看到那大夫的脸时猛然一惊。 竟然是他? 楚筱擎见她神色有异常,揶揄的开口:“怎么,衍王妃见到此人这般意外,可是认识?” “确实认识。” 叶予微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干脆的回他,没因他的话有丝毫慌乱。 “他是悬壶医馆的孙大夫,之前去医馆买药时见过几次。” 楚筱擎又自讨了个没趣儿,拿起旁边桌上的茶壶就要往地上的孙大夫脸上浇去,“你干嘛?” “把人弄醒啊!” “你等等。”叶予微斜了他一眼,这楚家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幸亏生在这样的家庭,否则如何死的大抵都不知道。 一个两个脖子上长得脑袋都像是摆设。 叶予微心下一阵无语,但还是将随身携带的简易银针包取了出来,在火烛上一烤,从孙大夫的头顶上方找了个穴位扎进去。 不过她没打算立即就让人醒,将银针没入三分之二的深度,又移动了两下抬手就要去解开绑着他手的麻绳,被楚筱擎伸手横空截断。 “衍王妃这是要做什么?你说人是你让人绑来的,结果却在见到他时神色有异,如今又要给人解绑,请恕我冒昧,衍王妃这一系列的行为举止还真是让我看不懂了。” 叶予微直接抬手用力一拍,可是暗中运力,打在楚筱擎的手背上让他痛的瞬间收了手。 她这一巴掌看似只是小女子的一拍,不过她自然有本事让楚筱擎痛得不轻又看不出任何异常。 “看不懂就多读些书,楚老爷中的蛊毒,我要确认另一只蛊虫是否在他的身体里,不把脉我从何而知?” 叶予微看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字:蠢货。 欧阳燕也觉得有些丢脸,不露痕迹的在楚筱擎背上又是一掐,将人给顶到自己身后,不让他再在叶予微面前随意捣乱。 没了楚筱擎在前边挡着,叶予微快速的将麻绳给解开,抬手覆上对方的手腕,脉象沉稳有力,但只要稍微施力,便可发现筋脉中似乎有节奏的在一起一伏。 这是母蛊在孙大夫体内行动的反馈。 叶予微收了手,利落的将孙大夫的双手重新捆绑好,这才起身抽出了他头顶的那根银针。 也就在她抽出的瞬间,原本还昏迷不醒的孙大夫便瞬间瞪大了眼,张着大嘴用力深呼吸。 待视线逐渐明朗之后,他才看清面前的三个人。 “楚夫人,衍王妃,楚公子?” 楚筱擎捂着自己的手,“还认得出我们?看来神志清醒的很,说,你为什么要对我父亲下毒?!” 说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看了一眼叶予微,见她没什么表情,这才暗中松了口气,但却觉得手背上的刺痛更明显了。 孙大夫双手双脚皆被捆住,倒在地上想要动弹却又不得。 他挣扎了两下,慌乱的开口:“误会啊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我怎么可能会给楚老下毒呢?” 叶予微上前两步,缓缓在他面前蹲下,“孙大夫,咱们也算是旧识了,你应该知道我的医术,你以为凭你的手段能够逃得过我的眼睛和手吗?” 孙大夫身形明显一僵,视线慌乱的避开,叶予微的心沉了沉。 原本以为孙大夫这样热爱医学又爱才心切的,不应该会沦为收人钱财,取人性命的走狗,可现在孙大夫的反应却让她大失所望。 “准确的说,你对楚老爷却是不是下毒,而是下蛊!” 叶予微开口,面色严峻,语气十分肯定。 她接着道:“你的脉象我方才在你昏迷时就已经摸过了,母蛊还在你体内,若是楚老死了你也活不成,我不信你多年行医不知道这一点。” “孙大夫,若是你有什么难事说出来,不仅是救楚老爷更是救你自己。” 孙大夫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羞愧,可…… “衍王妃殿下,您别说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孙大夫一口咬定自己对今天的事一无所知,叶予微皱眉,楚筱擎在一旁却已经是要被点燃了。 他算是听清楚了,就是眼前这个老大夫给自己父亲下的蛊毒!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体内会有母蛊?你不知道,你用得着这幅心虚的表情?” 楚筱擎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拎起孙大夫的衣领,抬手就要往他脸上用力招呼一拳,还是被欧阳燕出声及时止住。 “筱擎,莫要冲动。” “哼!”楚筱擎愤愤的收回手,心有不甘,抓着孙大夫衣领的手松开,将人重重一推,推回地上。 欧阳燕神色凝重,她还记得叶予微之前说过的,若是三日内解不了老楚身上的毒,那么一切都晚了。 如今又确定老楚所中的乃是蛊毒……苗疆的巫蛊之术她也是有所耳闻,没有母蛊的召唤,子蛊在老楚的体内根本不会出来,而且一蛊死,两命皆亡! “衍王妃,若是他死不承认,不放母蛊出来,那老楚岂不是就没救了?” “也不至于。”叶予微眼神亮了亮,她想到了一种方法可以将母蛊给诱惑出来,只是若是如此一来,孙大夫必死无疑。 她再度蹲下,平视着孙大夫,“孙大夫,我再问你一次,如果你能说出幕后主使是谁,说出你们养的这对母子蛊的引诱之法,我相信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楚家也会饶你一命。” 为了让她的怀柔之策更加有效,她转头看了一眼欧阳燕,欧阳燕便心领神会的也朝地上的孙大夫点了点头,“只要你交代清楚,我们楚家可以既往不咎。” 不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伤害一个楚老对于一个老大夫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说背后没有人指使,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叶予微看他神色不明,变了口风威胁着:“同样,若你坚称自己不知情,不肯说出背后之人,我也有办法能够将你体内的母蛊逼出,只不过这个过程就要劳烦孙大夫亲眼看着自己失血过多而亡了。” 孙大夫双目慌乱的乱转,面色更是十分纠结的模样。 叶予微盯着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孙大夫,可是你家中之人……” 孙大夫忽的睁大了双眼,瞳仁震动,后又瞬间迷雾扑朔其上,痛苦的点了点头,“我孙家家中老小皆被人扣下,如今我已是孤身一人。” “你们想知道的那人我没见过,只有一堆黑衣人忽然出现围了我孙家,并且要求我将这对母子蛊分别种入自己和楚老爷的体内,否则……否则就要我全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 第138章 一命换一命 欧阳燕闻言也很是震动,在京都,竟然有人如此兴师动众想要他们老楚的命,其心可诛! 叶予微看孙大夫的眼神又变回了从前,他因为家人性命被逼至此,而非是因为贪慕钱财,这让叶予微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 “既然如此,孙大夫你又为何还要帮他们?只要你救了楚老爷,楚家、衍王府都会帮你将孙家众人给救出来,更何况背后之人既然能够以孙家全族相威胁,又如何能够确保事成之后不会杀人灭口?” 孙大夫的心咯噔一落,是啊,那人如此凶残,难保不会杀尽他们全家。 楚筱擎在欧阳燕身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叶予微的后脑勺,这个女子的所思所想完全不似一个普通女子。 她所说的话,说是‘威逼利诱’也不算过分,又能够站在幕后之人的立场上猜测最糟糕的结果,仿佛她熟知那些人会做哪些事一般…… 叶予微见孙大夫已经有了明显的动摇,亲手给他解开脚上的麻绳,将人扶到一边的软凳上。 “孙大夫,我的医术您心中有数。”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让孙大夫信服,是啊,有了衍王妃相助,他们就算是死也能少受几分折磨,又有了她的保障,孙家生还的几率也会更大。 如此,他终于老脸羞愧的点头,“我答应,此事本就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你们所说的幕后之人,我确实没见过,只有全副武装的黑衣人……” “不对,”孙大夫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峻,“那些黑衣人都穿着统一的打扮,好像就连穿的靴子都是统一的金丝屡边……” 金丝屡边战靴! 叶予微同欧阳燕互相看了一眼,“看来我们想的没错。” 楚筱擎皱眉,不知道叶予微这忽然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便见她已经将孙大夫手上的麻绳也给解开,将人带到了楚渊岳的床前。 “孙大夫,眼下还是先将楚老体内的子蛊给逼出来。” “好好……”孙大夫身形微颤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衣袖掀开。 叶予微转头对楚渊岳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让人准备些热水和冷水,还有小刀,再让你们厨房拿些生牛乳过来。” 楚筱擎眼角一抽,她竟然敢这样的语气命令他?! 奈何欧阳燕在一旁瞪了他一眼,楚筱擎只得黑着脸出门去办事。 “孙大夫,既然您应下救楚老一事,还请您说出这母子蛊的解决之法。” 如果由她出手逼蛊,孙大夫难活。 谁料孙大夫闻言却是僵直着身体回头,痛苦之色溢满双眼,“衍王妃,我,我并不知道如何将母蛊从我的体内弄出来。” 叶予微挑眉,孙大夫竟然不知道? 但同时,她也很快想到,应该是背后那人根本就没打算让孙大夫活着,绑了孙家老小也只是缓兵之计,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整个孙家尽数为楚渊岳陪葬。 欧阳燕神色凝重的将叶予微拉至一边,“衍王妃,你给我一个准话,你当真有把握能够救活老楚吗?” 叶予微毫不犹豫的点头,眸中是相当的肯定。 “我可以救,但救了这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就不知道楚老是否还有这般幸运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欧阳燕,欧阳燕也很快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含义,“你方才看我的那眼,是不是也猜到了背后之人?” 叶予微平静无波的脸,开口却是让欧阳燕震惊,“楚夫人说的是太后娘娘?” “衍王妃!”欧阳燕一脸惊慌,惊她竟然敢如此明说,“莫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叶予微不屑一笑,“楚夫人放心,此处是楚家,现在还是楚老当家,太后即使有心也无法真的把手伸的这么长,可若是楚老不在了,一切就不好说了。” 欧阳燕变了变神色,“我明白了,明日我便进宫。” 欧阳燕不是愚蠢妇人,楚渊岳若是倒了,她虽有一子一女,但这里是魏国,楚家若是不在她的手中,她很难在魏国活的好。 明日她就要进宫,告诉那个人老楚还活的好好的,也要让她知道楚家还不是她能够碰的,楚家历代出皇后,当今的皇后还是她的长女,她就不信光凭一个太后就能把他们这一辈的楚家人全都无视? 叶予微见她转过弯来,“楚夫人想清楚便好,楚老爷过得来今日这关可以耐不得日后每日都有这样的意外发生。” “你说的我明白。”欧阳燕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她也得保着楚筱然安全出嫁,楚筱擎执掌楚家。 “但是,这蛊怎么解?”欧阳燕也听明白了,如果身中母蛊之人不知道如何将自己体内的母蛊逼出,就只有靠外力弄出来,而依靠外力,身中母蛊之人似乎必死无疑。 叶予微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头,“是,如果楚夫人想救楚老,眼下只有将孙大夫的血放干,让母蛊在他体内没有生存的几率,再用一些腐肉将它给吸引出来。” “如此,才能保证母蛊的活性。” 母蛊死,子蛊亡;子蛊亡,宿主薨。 欧阳燕心头一震,虽然她也十分憎恨请来看病的孙大夫,竟然就是朝楚渊岳下蛊的凶手,可他毕竟是遭人胁迫,一家老小都有性命之忧。 这时,楚筱擎带着管家进来,两人将叶予微方才说的所需用品都排放在桌几之上。 见欧阳燕与叶予微在一边神色不明,另一边的孙大夫在楚渊岳的床前亦是一脸生无可恋,楚筱擎皱脸疑惑。 “母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要救你楚老爷,孙大夫会死。” 叶予微出声,这就是一命换一命。 楚筱擎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定下心神,“母亲,你心软,但我知道父亲现在等不住你再犹豫了,那个姓孙的本来就是凶手!现在让他一命偿一名,又有何不可?” “可是……可是他也是受人胁迫,为了一家老小的命才做出这种事。”欧阳燕十分纠结,她知道楚渊岳不能死,可要救活楚渊岳,孙大夫又必须死! 她重新看向叶予微,“衍王妃,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必了,不必难为衍王妃了,这血我放,我愿意以自己一命救楚老爷!”孙大夫缓缓起身,看向对面三人。 “我只要你们答应,能够保我孙府上下十几条人命,我便是豁出性命也是不怕的。” 叶予微皱了皱眉,心下有些触动,“也不是必死无疑,若是那母蛊能够在孙大夫失血过多之前爬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会如何……或许最后是个好结局。” 她今夜似乎说了太多她以往不会说的话。 也不知为何,曾经杀人都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她,却几番为了救人生出恻隐。 孙大夫却是摇了摇头,他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重新坐回叶予微给他安排的位子,“衍王妃不必多说了,我相信你的医术,也相信你的承诺。”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叶予微时,她是如何以自己从未见过的手段救人,他知道这位衍王妃手段奇特,可身为医者他更多的是欣赏。 因为他知道,这世界上多一个这样的人,便多一些能够被挽救的生命。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她也明白孙大夫的选择,医者仁心,他当然也会为自己的害人之行感到懊悔和羞愧。 “那就开始。” 第139章 母蛊离体,救孙大夫 叶予微拿出随身带的简易针包,在跳动的烛火上消毒过后这才缓缓扎入孙大夫的体内。 “这是封住您的痛感五觉,放血的过程中便不会感到痛。” 孙大夫点头,“多谢衍王妃了。” 他懂,这手法并不常见,施针也需要耗费许多的精力,衍王妃这是不愿让他受痛苦折磨。 过了一阵之后,叶予微才开始为刀消毒,在孙大夫的手臂上利落的划开三道血痕。 楚筱擎皱眉,“需要划这么多下吗?”虽然他是最支持孙大夫与自己的父亲以命换命的,可真当亲眼目睹叶予微的手术时,还是心下一颤。 叶予微不在意的扫了楚筱擎一眼,这是觉得她狠心了? “衍王妃做什么她心中有数,你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欧阳燕剜了楚筱擎一眼,“你别在这怵着了,出去准备一些腐肉。” 欧阳燕感觉今晚这儿子格外不懂事,就怕他的话影响到叶予微,一个不慎人家就不愿意就老楚,楚家可就要完了。 又想到方才叶予微说到的用腐肉引蛊虫出来,赶紧将这糟心儿子给支出去。 叶予微声色未动,全神贯注在孙大夫身体里的变化,孙大夫的手臂三条不浅的血痕,正以相当可怕的速度往冷水盆中滴水。 冷水里的血色暗沉,不似一般血液那样流动,很明显是蛊虫经过的痕迹。 叶予微压着孙大夫的脉,又在他身后渐渐施针,将母蛊的活动范围慢慢圈定,又不至于打草惊蛇让母蛊觉得危险从而暴动自杀。 叶予微施了十针之后,额间已然蒙上一层薄汗,她收了手呼出一口浊气。 现在只能等着了,看是孙大夫的血先流光,还是蛊虫先出来。 孙大夫此时已是面色苍白如纸,眼神也逐渐空洞无力,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迷离的气息,仿佛下一秒便要阖眼离去。 他手臂上的血还在不停的流,叶予微皱了皱眉一手覆上孙大夫的额头,已经发凉了,“楚夫人,劳您让人去煮碗参汤来。” 恰巧这时楚筱然拿着一碗腐肉,嫌弃的推门进来,刚将东西交给叶予微,又紧接着被欧阳燕吩咐了新的差事。 他只能认命的又出门跑腿。 叶予微将碗中的腐肉挖出,放在孙大夫三条伤口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腐肉散发的味道十分浓烈,欧阳燕微微皱眉,但也没有多言。 “孙大夫,还能撑得住吗?” 叶予微轻推了他肩膀两下,将人的眼神给晃回,他有些吃力的点头,但似乎已经无法出声,“再坚持一会儿。” 她是想将孙大夫的命也给保住,但孙大夫毕竟年纪大了,从他的脉象上看也十分虚弱,可那母蛊却是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 地上的冷水已经被血液彻底染成了紫红色,粘稠的不似血水。 如果没有冷水,孙大夫流出的血只怕是都能凝成块儿。 楚筱擎带回的参汤,对着孙大夫的嘴便是直接灌下去,无法了,现在只能这样吊着他的命,一切都得等母蛊离开他体内之后才能重新医治,否则一切也都将功亏一篑。 孙大夫喝下参汤,精神好了些,但叶予微知道他体内的血就快要放干了。 “拿生牛乳过来!” 叶予微忽然喊了一声,楚筱擎立即递上一碗生牛乳,只见孙大夫的手臂上有隐隐的起伏,不明显,但与旁边的肌肤一对比仔细看还是能发现异常。 是母蛊,就要顺着血液到伤口了! 叶予微两指并拢,暗中蓄力的点上孙大夫的大臂,用自己的内力逼迫母蛊快速出体,她做的小心隐蔽,即使楚筱擎就在她身边也没有发现异常,只看到孙大夫皮肤下的起伏更明显更快了。 忽的,生牛乳中“啪嗒”一声,一只黑色拇指大小的虫子落了进去。 楚筱擎瞬间瞪大了双眼,死命克制着自己才没把手中的碗给丢出去。 “找个盖子盖上,不要让它跑了,它如果跑了,你父亲才真的没救了。” 叶予微见母蛊离体,一边吩咐楚筱擎,一边快速的给孙大夫的伤口消毒、撒上止血的上好金疮药再仔细包扎完毕。 “楚夫人、楚公子,麻烦你们先出去,我要给孙大夫疗伤。” 叶予微神色严峻,欧阳燕见逼出了母蛊,对她的医术信任更上一层,虽然奇怪她方才都让自己留着,为何现在又要让他们出去,不过还是按照她的话,拽着楚筱擎快速离开。 “母亲,你就这么信她?万一她在里头把爹杀了……” “你个逆子!胡说什么,也想跟你妹妹一样去跪宗祠吗?!” 楚筱擎噤声,今夜他娘瞪他、骂他的次数比往年加起来的都多得多!说来说去,还不都是因为那个衍王妃。 叶予微在房内将昏迷的孙大夫扶正身子,站在他身后缓缓将自己的内力注入他的体内,将孙大夫原本枯竭将萎的筋脉救活。 她纯净的白色灵力厚重不少,想来应该是因为宴会之事处罚了叶知菱和楚筱然,让她的魂魄与这具身体契合的更加完美。 终于,她看着孙大夫体内的筋脉重新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造血干细胞也在她的助力下快速的干着活。 孙大夫此时还在昏迷,但看着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 叶予微彻底松了口气,幸好,孙大夫的命保下了,保下了她来到这儿第一个欣赏她的人。 她捏了捏眉心,这才将眼神放到楚渊岳的身上。 也算是他运气好,撞上了她。 叶予微取了那碗牛乳,掀开楚筱擎随便找到带孔的罩子,那枚乌黑的母蛊已经沦陷在了生牛乳中,仰着肚子,像是喝醉了一般。 叶予微觉得伸手去碰这大黑虫有些恶心,直接倒了些牛乳又从孙大夫的血水里碗了些,继续迷惑母蛊。 楚渊岳的脉象还算平稳,没有中蛊之人的召唤,子蛊在人的身体里还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而现在就是需要用母蛊将子蛊给召唤出来。 母蛊的碗中加了些经过稀释的血水,但还是很快重新翻醒了过来,在碗臂上有些躁动的舞着细黑的足。 叶予微将碗端到楚渊岳的床头,准确的来说是端到楚渊岳的耳边,让蛊虫之间的交流声通过楚渊岳的耳朵,让他体内的子蛊听到。 活着血水和牛乳的碗,对母蛊是最好的诱惑,它会觉得这个地方安全且十分舒适,因此发出的低频呼唤也是十分诱惑。? 第140章 死状奇特 不多时,楚渊岳体内的蛊虫像是受到了召唤开始行动,让昏迷的楚渊岳有些不适的微微皱眉。 叶予微观察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将混着血水和牛乳的碗拿到距离楚渊岳更近的距离。 终于,一只有母蛊一半大小的子蛊从楚渊岳的耳朵里爬出来,坠进了碗中。 “终于出来了!” 她低呼一声,将楚筱擎找来的盖子重新盖上瓦碗口,立即给楚渊岳施针清毒。 子蛊在他身体里的时间并不长,还没有造成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叶予微在房里又待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才推门而出。 欧阳燕和楚筱擎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不用盯着我看了,进去看看楚老爷,他刚醒,还需多留意。” “太好了,衍王妃,多谢你多谢你!” 欧阳燕激动不已,提着裙子就准备往里走去,被叶予微出声喊住:“等等,楚夫人。” “还有什么事吗,衍王妃?” 叶予微扯了扯嘴角,“就是提醒一下楚夫人,不要忘了先前答应孙大夫的话,最好今夜晚些就动手,若是拖得时间久了,难免夜长梦多。” 她说完便告辞,转身盈盈而去。 前脚刚离开楚家大门,叶予微便察觉到腰后一热,直接被人拦在怀里,带上了楚家几步之外的屋檐。 “陆衍霆?你疯了?” 陆衍霆戴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你在楚家待了这么久,定是累坏了,楚家竟然也不懂事的给你派辆马车。” 叶予微一把扯下他的面巾,语气一变:“有了马车,还能欣赏到衍王方才这惊魂一幕吗?” 陆衍霆双眸里染上些许笑意,似乎是对叶予微的态度十分喜欢。 “你猜到我没走?” 陆衍霆既然将找到的孙大夫不露面的丢在楚家,定是已经想好了后招,她出府主动婉拒了欧阳燕派马车送她回府,因为她一早便猜到陆衍霆一直在楚家屋檐上等着她。 叶予微不置可否,腰间一个发力,直起身子,“走,再晚一会儿就要被楚家发现了。” “好。” 陆衍霆自己都没发觉的对叶予微的话有求必应,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宠溺。 两人目标明确,陆衍霆在前边带路,两人一路飞檐走壁,前往的方向正是孙府。 临近孙府宅院,陆衍霆飞身落地,带着叶予微拐进了小巷。 “若是有漏网之鱼,你这身打扮怕是明日就会满城风雨。”陆衍霆撤下自己的黑巾就想要为她戴上。 叶予微抢先一步挡下,“不会,”她眸中血色暗涌,闪烁着嗜血的幽光,“我不会让孙家有漏网之鱼。” 他不明白为何叶予微身上有着与自己在战场上厮杀多年一样的戾气,陆衍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重新系上黑巾。 不过叶予微为了不在孙氏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被楚家怀疑她将外衫脱下反穿,还是死了一节裙摆当做面巾遮脸。 “走。” 叶予微看向陆衍霆,眼中的期待之色十分明显。 二人趁着夜色,轻巧翻入进孙家宅院,门口守卫不多,宅院内一片漆黑,只除了正厅灯火通明,影影绰绰似乎聚集了不少人。 陆衍霆轻声道:“这帮人应该是将孙家上下全都汇聚到了一处,以防出事当作集体人质做威胁。” “也方便他们将孙家上下就地斩杀殆尽。” 叶予微放轻嗓音,但仍旧在夜色中平白生出一丝诡异。 她的话总是能让人见到最血腥最恐怖的画面,就像是她熟悉那些杀手的一举一动和所思所想,清楚的知道那样一群人会有怎样的恐怖计划。 “走,门口那两个守卫就是试探,不要惊动他们。” “我们分头行动,左右包抄,直接冲进去见一个杀一个。” 叶予微没管陆衍霆是否听她的话,她在树荫的遮挡下就准备猫着身子朝正厅而去,熟料还是被陆衍霆一手给拦住纤腰,“你等等!” “直接硬闯风险太大,如果对方反应太快,人质很可能直接被杀。” 叶予微伸出五指,在暗夜中便忽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枪,“衍王殿下多虑了,对方反应再快也不可能快过我的枪。” 言罢,她足尖点地一个转身,从陆衍霆的手中脱离开。 “你如果不愿意硬闯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可以理解。” 她是真的能理解,毕竟陆衍霆这样的身份,算的上是‘小不忍则乱大谋’,万一真的出了事,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和谋划就要功亏一篑。 而为的还是她想要坚持来救的孙家。 对陆衍霆而言,这笔买卖十分不划算。 陆衍霆还想开口解释什么,叶予微已经快速的移动,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沉眸,还是动身立即追上她。 叶予微快速灵巧的在孙府内移动,绕开了正厅守卫的蒙面黑衣人,经过廊道小心探入,然而下一秒,她指尖微动,开动了第一枪,枪口装了消声器,她稳稳一枪没有惊动任何人,又迅速飞身将倒下的人稳稳接住,没有让他砸落在地发出声音。 而被她枪杀之人嘴巴微张,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被她一枪毙命。 叶予微将人拖到屋角的绿植后,不会被人一眼发现尸体的异常,她稳步射击,见一个杀一个,速度之快,杀劲之狠,令最后死的头头震惊。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震惊两秒,就瞪着硕大的双目,望着眼前的一片猩红,轰然倒地。 孙家众人被互相捆绑成一个圆圈,困在前厅正中央,而叶予微方才从四方出没,将人一个个消无声息的消灭,没有惊动他们。 待人反应过来时,叶予微已经离开孙府了。 “娘,你看,没人了!” “嘘!囡囡别乱说话,小心被他们听见了。” “夫人,看守我们的人好像确实不见了!”一位家丁四下看了会儿也发现了厅内的异常。 紧接着,孙府大门被猛的撞开,拿着硕大火把的楚家人瞬间包围整个孙府,很快发现了被捆绑在厅内的孙府所有人。 “少爷,绑架孙府老小的所有人全都死了。” 楚筱擎猛的回头,“全都死了?” “是!而且那些人的死状十分奇特,浑身上下只有一处浑圆的伤口,且皆瞪目而亡,死时十分恐惧。” 这样的死状还真是闻所未闻。 “先将所有的尸体收敛好带回楚府,安抚好孙府众人再带个人回去给孙大夫报平安。” “是!”? 第141章 回府 叶予微趴在孙府的房顶上,确定楚筱擎带着人将那群尸体带走之后,她才悄然起身小心跟上。 谁知她才刚起了个半身,又被陆衍霆给拦下,“你做什么?” 今夜三番五次被陆衍霆给拦住,她心中已经十分不耐。 “事情都处理完了,你还要跟去楚家?” 叶予微眯了眯双眸,“那些尸体全都是我的枪伤致死,我难不成留着证据等明日满都城风雨了再动手?” 陆衍霆这才反应过来,她出手的武器特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接受的,若是造成大动荡和不好的传闻,怕是会影响民生。 叶予微见他没说话,“还不放手?” “我随你一起去。” “衍王现在不怕被人发现身份了?”杀人的时候不积极,事后擦屁股倒是比楚家还积极。 她留在孙家就是为了等楚家人过来,亲眼见证这满院的尸首,因为只有楚家出面才能够将孙家的事给压下,其实她等的也不过是楚家为她擦屁股罢了。 只是被带走的那些尸体如果被当做证据,请来仵作验尸很快就会引起轰动。 就怕叶家有些不长眼的出来跳脚,再将她自己给卷进去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楚筱擎带着一行人回来的速度远超欧阳燕的想象。 欧阳燕见他面色不佳,愁眉紧皱,心下亦是一咯噔,“筱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孙家,不会是?” 楚筱擎忙让人把孙家的一位下人带上来,“没事,孙家上下几十口人都已经安然无恙,孙夫人已经将人都安置妥当了。” “那就好,那就好。”欧阳燕松了口气,这样也算是还了孙大夫放血救老楚的命了。 “赶紧让管家把人带去客房,孙大夫这会儿应该醒了,带人去给报个平安。” 孙家的一个下人被楚家管事的带走,但楚筱擎仍旧面色诡异,“娘,您可知这世界上有什么暗器会造成深约一指的圆形伤口,并且一击毙命吗?” 欧阳燕颦眉,给肉体造成深约一指的圆形伤口,而且一击毙命,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她将楚筱擎给拉坐下来,“你老实说,去孙家是不是见到什么特别的事了?” “何止是特别,简直是恐怖!娘,您是没看到,我带人到时孙家上下全都被捆在正厅,但整个府内没有一个看守之人,仔细查找才发现十余名黑衣暗卫全都被杀了!” “而且死状一致,都是我方才说的那般圆形的血窟窿伤口,一击毙命,死前有的双目仍呈惊恐状。” 听着楚筱擎的形容,欧阳燕只觉得背脊一凉。 她心下一沉,缓缓摇头,“这般的死状当真是从未听说,这样,你带我过去看看。” “娘,那些人死状奇特,我怕这件事背后还有人在行动,这件事有蹊跷……” “少爷!夫人!不好了,后院走水了!”屋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声音,于此同时后院也“轰——”的一声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欧阳燕与自己的儿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怀疑。 楚筱擎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 “快让所有人过去救火,务必保护好带回府的几具尸首!”楚筱擎破门而出,急急带着人就往后院跑去。 欧阳燕看着儿子飞奔离去的身影和后院冲天的声音,眼皮快速的抽动了两下。 今日之事实在是处处都透着古怪,他们楚家就像是他人对决棋盘上的棋子,下棋之人的一个喷嚏都能让楚家晃三下,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来头,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欧阳燕站在门前的阶梯上,看着远方渐渐泛白的鱼肚皮,这荒唐又惊险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一名下人匆匆跑来,“夫人,后院的火已经扑灭,但少爷在后边儿发了好大的脾气。” “可是他后半夜带回的尸首全都被烧尽了?” 下人一愣,而后点头,“是,夫人真是料事如神!” 欧阳燕无心听下人的奉承,“把后院清理干净,让少爷也回房休息,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夜深夜再让人把那些烧焦的东西给带去深山里埋了,楚家不能留着不干不净的东西。” “是,小的明白,只是,若是少爷不听……?” 欧阳燕摆了摆手,“他如果不听,你让他直接过来找我。” 传话的下人这才领命离开,一夜未眠,此刻的她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去,总觉得风雨欲来山满楼,楚家这回逃过一劫,可该来的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 “来人,去衍王府请衍王妃过来,就说楚老爷今日仍有不适,劳烦她再过来看诊。” “奴婢这就去办。” 这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得此事与叶予微有极大的关系,不论是明面上的宴会牵扯还是暗中为楚老解蛊和孙大夫之间的联系,亦或是临走前她提醒的‘务必今夜前往孙家’。 她阖上一夜未得到休息的双眼,按了按自己抽痛的太阳穴,缓缓吐出一口气,希望她的猜测仅仅只是猜测。 叶予微跟陆衍霆二人悄声隐入王府之时已是清晨。 明萝在清予轩守了一夜,终于在朦胧间见到奇怪打扮的王妃和一身夜行衣的王爷。 她猛的一个激灵从床头跳了起来,“王爷王妃,你们不会是丢下我们偷偷去过二人世界了?!” 王妃怎么可以这样! 叶予微哑然失笑,“你先去沐浴更衣,我猜等会儿楚家就会来人。” 陆衍霆这次没再揶揄他,临走前多看了明萝两眼,心下对她口中的‘二人世界’心向往之。 明萝见陆衍霆走了,立即小跑到了叶予微身边,“王妃,你们这一夜究竟去干嘛了?你看看你这衣服穿的,这都……” 忽的,明萝念叨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双颊立即爆红! “王妃,你跟王爷不会是是是是!”明萝抖着牙齿,半天是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实在是太难以启齿,虽然王妃教过她,可她还是说不出口啊! 叶予微快速撤下自己的头饰和发髻,净了脸,瞧她一副要被自己憋死的模样,“是什么?”随即也猜到了大概,莞尔:“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掀了掀裙摆,露出沾染上的血迹,明萝一愣,随即又像是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将浴桶搬到房里来,我也得换身衣服。” 欧阳燕不是傻子,这么会儿也足够她有所反应,她只能希望对方晚一些发现,她还能趁此间隙再偷懒补个觉。 明萝将她换下来的衣物丢进冷水里,裙摆上的血迹很快划开,明萝快速的将血水倒净,又是一盆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的洗衣盆了~ 第142章 怀疑的种子 叶予微沐浴完毕之后,换了身衣服,直接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虽然一夜未眠,但一想到昨夜的在孙府连杀数十人的快感,她的血脉还是会忍不住翻腾,上一辈子嗜血为生,那种从骨子里带来的欲念不是那般好消除的。 “王妃,果然不出你所料,楚家派人来了!” 明萝进房将门个关好,这才有些激动的在叶予微耳边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请人进来。”她张开双目,一片清明。 “是,那把人带去侧厅吗?” 叶予微思虑了一会儿,摇头,“算了,我亲自去见她。” 楚家派人过来八成是要请她再去楚府一趟的,与其在侧厅见人耽误时间,不如她直接去见了,也方便过去。 叶予微所料不错,明萝就看着昨日才从楚家回来的王妃,又干脆的点头答应再跑一趟楚家,恍惚间人就已经跟叶予微一块儿上了去往楚家的马车。 叶予微看着她这傻样,轻咳了一声,明萝倏的转头,“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我看是你身体不适?大早上的就在这魂不守舍,莫非是想阿莫了?” 明萝又惊又羞,“王妃莫要胡说!” “那你为何一路面色恍惚,神情飘忽,看着就让人觉得你是个思春少女。” “王妃,您不要再说了!我这还不是担心您,昨夜你与王爷凌晨才归,又……唉,反正我觉得这回楚家再来人请您,他们葫芦里肯定没卖什么好药。” 叶予微心下轻笑,“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楚家你大可不必担心,今日之后,楚家会是衍王府最大的助力。” 明萝不解,但也没继续追问,她明白王妃有些事告诉她是对她的信任,有些事不说也定有王妃自己的道理。 马车很快将人带到了楚府,欧阳燕派来的丫鬟直接将二人领去了楚渊岳的院子。 同样是一夜未眠,欧阳燕的状态相比较她而言就差了许多。 欧阳燕虽然也匆匆换了衣服,但眼下的乌青和满脸的憔悴是多少脂粉都掩不住的。 见到叶予微前来,很是热切的拉过她坐下,“还请衍王妃莫怪,让你忙了一夜,今晨又派人请你过来,实在是老楚又忽然不适,否则我是不敢打扰你多休息的。” 叶予微面上不动声色,看向欧阳燕的眼神平静、澄澈,“楚夫人说笑了,昨夜我不过是尽了自己的医者本分,后半夜回府睡得还好,因此不算太累。” 她的身体因为内力和肉体的特殊性,对睡眠的需求仅是眼睛累了需要休息而已,因此即使她整晚没睡,也看不出丝毫的疲惫的倦意。 欧阳燕假装不经意的仔细观察她,确实不见半分通晓熬夜的意思。 渐渐安心下来。 叶予微见此趁机问道:“不知楚老爷有什么不适?” 欧阳燕被她这么一问,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她很快就掩藏好自己,想到几样症状,“哦,老楚他,清晨时咳嗽了几声,又说头痛想吐,我想着莫要出事就赶紧命人去请你过来,只是现在他又已经睡下了。” 叶予微含笑点头,心下却已经了然。 楚渊岳体内的子蛊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拔出,对他本身的伤害不大,加之她昨夜施针,楚渊岳的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到八成。 不过是年纪大了,又出了‘鬼门关’走一遭的事儿,难免心中害怕,但绝不会有欧阳燕口中那些:咳嗽、头晕、呕吐八竿子打不着的症状。 欧阳燕不过是想借楚渊岳请她过来一探虚实罢了。 叶予微莞尔一笑,仪态端庄优雅,顺着她的话道:“既如此,楚夫人,我便在此稍等片刻,待楚老爷醒了我再进去看看。” 欧阳燕笑着点头,心下对叶予微这般懂礼数知分寸的模样更喜欢了。 叶予微又对后续楚渊岳的用药、用膳提醒了几句,没等到楚渊岳醒的消息,却是见楚筱擎忽然从门外闯入,见到她时,那满意的探究之色根本都不带遮掩的。 倒是惹得叶予微有几分好奇,欧阳燕和楚渊岳都不是寻常人,怎的生的一双儿女这般‘单纯’,哦,不对,倒是忘了那位楚家的大小姐,如今魏国的皇后。 想来楚家先前应当也是将全部心思放在培养未来皇后的身上,才让楚筱擎和楚筱然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欧阳燕见自己的儿子忽然闯入,立即沉下脸来,“行事如此莽撞,你想做什么?” “不知道你父亲此刻还在屋里休息吗,弄出这么大的声音来是想再把你父亲给气病?” 欧阳燕本就因为彻夜未眠,脸色不佳,如今又一副教育儿子的严姿态,看着更加吓人了。 楚筱擎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看叶予微在场,还是不自在的忍下来,“母亲恕罪,是儿放肆了。” “一天天的,当真是被你们俩给气死!” “娘,您别这么说,筱然还在宗祠里跪着,可没惹您啊!”楚筱擎自己认罪的同时。还不忘给楚筱然摘出去。 欧阳燕被他这话说的又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你你你!说,招呼不打一声就闯进来要做什么?” 叶予微就坐在一旁,未出一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在她面前演戏。 楚筱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衍王妃,昨夜按照你所说的,我带人连夜便去了孙府,可是孙家众人虽然被捆着但却无人看守。” 只说无人看守,却不说发现的尸体,这是想诈她! “无人看守?莫非背后之人想用空城计杀人?可有人受伤?孙家老小又可救出来了?”叶予微一脸疑惑又十分关切。 楚筱擎微不可见的的收敛了探究的眼神,这确实是第一次听闻此事该有的反应吗? 他紧盯着叶予微的双眼,缓缓开口:“是,孙家上下都安然无恙,只是我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后续我会继续仔细深入的调查,不过昨夜之事事关我们楚家的安危,还请衍王妃能够保密。” “当然,楚公子放心。” 叶予微回的滴水不漏,正巧此时下人来禀,楚渊岳醒了,她同欧阳燕招呼了一声,便直接进去给楚渊岳复诊。 楚筱擎目送她背影彻底消失,这才对自己的母亲道:“母亲以为此事跟衍王妃有没有关系?” “该说的我说了,你想试探的也都看到了,你若愿意信那她便是无需怀疑的,你若不愿意信她,那她便是做什么都是值得怀疑的。” 楚筱擎有些意外,母亲这意思就是相信衍王妃! 他竟从来不知母亲能够对一个相识不久的外人有如此的信任。 “好了,我们也一起进去看看,你爹醒来之后还没见过你,孙府的事等他身子好些了再提。”欧阳燕叹了口气,伸手在楚筱擎的搀扶下才起身。 楚筱擎没说他信与不信,只是按照母亲的话行事,实际上心下早已百转千回。 他的印象中还是楚筱然当初对他说的叶予微形象,如何胆小卑贱又是如何丑陋粗鄙,楚筱然当时在他面前言之凿凿,绝不是因为受了叶知菱的蒙蔽就瞎编的词句。 可是如今她却不仅与传言中大不相同,她的见识、说话方式甚至是神态都与普通世家小姐大相径庭! 一个人怎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有着这样巨大的反差?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是他怀疑叶予微最根本的地方,这颗种子早就在他心中发芽 第143章 闪瞎眼的诊金 “楚老爷,蛊毒虽拔,但您的身体毕竟已经不再年轻,休养好之后,可莫要再贪杯了。” 叶予微收回手,楚渊岳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无非是年纪大了身体老化,这是天命难违,不是靠药物吊着就能长命百岁的。 躺在床上的楚渊岳面色恢复了些红润,与昨夜濒死的苍白相比,已然有了些许生机。 “还要多谢衍王妃出手相救,若是没有你,我楚渊岳这条命怕是之鞥呢等死了。” “呸呸呸!”欧阳燕从屋外进来便听到楚渊岳最后的感慨,“老楚,哪儿有人这么咒自己的,既然衍王妃发现了异常还将你救回来,这就说明你命不该绝!” “老天爷都不收你呢,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养病。” 楚筱擎也赶紧上前,“是啊爹,您都不知道娘为了您的安危,可是一晚上都没合眼!” 楚渊岳这才留意到欧阳燕眼下乌青一片,心下感叹,朝她伸手,“过来。” 欧阳燕将手搭上,坐在床边,楚渊岳拉着她轻声安慰了好一会儿这才松手,“来人,把夫人带回去好好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欧阳燕被他当众这么吩咐,一时有些羞赧,不过还是同叶予微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今日休息不好,状态不佳就不染衍王妃的眼了,改日我定携重礼前往衍王府拜谢。” 叶予微立即起身朝她回礼,“楚夫人言重了,医者仁心,这都是我该做的。” 欧阳燕点头,两人一番致意过后她才离开。 欧阳燕嫁给楚渊岳时虽然对方已过青年,但两人婚后相敬如宾,彼此珍重,关系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亲密了。 楚筱擎却在几人未曾留意之处一直盯着叶予微,似是十分想从她的言行和眼神中发觉出她的异常。 楚渊岳安顿好了夫人,又挥手让人提出了一个箱子。 “衍王妃,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日后衍王府有什么需要的只需派人来通传一声,我楚家定当鼎力相助!” 小厮直接打开了箱子,金光顿时乍现! 叶予微下颚发力,努力收住下巴,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满箱的黄金! “楚老爷一言九鼎,您的话我记下了,至于诊金,我也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见钱不收可不是她的风格。 再者只有她收下这些钱,楚渊岳才更会惜命,对她的救命之恩也会更加放在心上。 楚筱擎看着她这幅贪财的模样,心下不屑,还是衍王妃呢,看着这么些金子就走不动道了,父亲也是,竟然给这么多钱,也不怕引狼入室! 叶予微可不管楚筱擎如今怎么看她,欧阳燕信她,楚渊岳谢她,楚筱擎就算有八百个胆子,也无法越过父母双亲这两座高山。 楚渊岳毕竟重伤方愈,还不是太有精神,说了几句话后便招呼管家传达他的意思。 管家叫了人亲自帮叶予微将一大箱黄金给抬上马车,楚筱擎作为楚家人‘理所应当’的送她出府,实则是想继续观察她身上的可疑之处。 叶予微确认黄金放好,心情大为不错,“楚公子,不用送了,告辞。” 她要赶紧上马车,跟她的小金条们恩恩爱爱! “好,衍王妃慢走不送!”楚筱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目送着衍王府的马车离开。 明萝没有跟着叶予微进屋一直在屋外守着,直到上了马车才知道这被人抬上马车的一箱子,竟然都是金条! “王妃,这楚家也太大方了!” 明萝难以置信的摸着金条,方才猛的一开箱,差点没晃得她睁不开眼! 叶予微也十分同意的点头,这样对比起来,陆衍霆那厮小气太多了! “王妃,这箱金子你准备藏哪儿?”明萝鸡贼发问,她可是知道王妃这段时间一直在偷偷攒钱,不是小攒,而是大攒! 不是为了买金银首饰的攒,更像是要跟王爷分家,独立过日子的那种攒! 这么一大箱金子,如果带回衍王府,定是会被留宿清予轩的王爷发现,而结合王妃之前那的种种行径,定然是不会愿意见到那副场面的发生。 叶予微反手轻敲了明萝的脑袋一下,“你这小妮子,不错!” “跟着本王妃吃的盐没白吃!” 果然嘛,她就说明萝定是早上没睡好才导致脑子不清,这会儿小眼珠子转的比谁都溜! 叶予微挑了车帘,“隋一,去叶家,停在叶家西边一条街的位置。” 隋一愣了一下,不太明白王妃这吩咐是什么意思,“王妃想回娘家为何不停正门?” 叶予微背后踹了他一脚,“让你停哪儿就停哪儿,难道想回你们老主子那儿继续卖命?”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这就按王妃的吩咐出发!”隋一一听‘老主子’就害怕,叶家西边一条街,叶家西边一条街,他停那儿便是了嘛! 叶予微这才收手,重新坐回马车里的软垫上。 “王妃将金条放回叶家就不怕被大房的人偷走?” 这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不过,“大房对我爹那般不屑,在家这么多年你可曾看见过他们有人进过我爹那小破院?” 明萝拨浪鼓式的摇摇头,确实不曾。 “那便对了,这黄金我还要偷偷带进去,不能过了爹爹的眼。”否则叶楠北定是要追问她,这是从哪儿来?为何要藏他那儿?将来又要用作什么用途? 叶予微自觉自己应该是吃不消叶楠北这一番问候。 明萝又凑近了点儿,让金条的味道更多的飘进她的鼻子里,“那王妃打算如何将这箱金条带进叶家,再藏进老爷的院里?” 叶予微在空中虚虚一点,“问到点子上了,把衣服脱下来!” 叶予微大手一挥,率先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她本来就因为这么多层的衣服热的不行,这回正好脱了,还能物尽其用~ 明萝惊慌退后,双手交叉环抱着胸,一脸震惊:“王妃,咱们还在街上呢!” “怕什么?赶紧脱!” 叶予微将自己的外衫和内衫都脱下来,只留了一件纯白的里衣,将衣服摊在地上便开始转移箱中的黄金。 “还愣着干嘛?赶紧动手,快快快!”叶予微见明萝还没有动静,直接上手给她扒下来,“这样,对,就这样摊开,好了,开始装金条!” 明萝被扒了衣服,浑身不自在,可耐不住王妃的的‘威严震慑’,明萝很快也开始了转移黄金的任务。 “呼~”叶予微擦了擦额间的汗,她已经捆好了两大包,一看明萝也装的差不多了,可箱底还有些黄金没塞下。 明萝颤巍巍的将衣袖系好,绑在身上,“王妃,我不行了,再塞不仅得露馅儿,我也走不动了!” 这两大挂袋的黄金可不轻。 叶予微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拿着剩余的几块黄金就往发髻里塞了两块。 嗯!虽然头上又重了不少,但是,值得! 又拿出四块往自己和明萝的鞋里分别硬塞进去,“好了,这下行了!” 隋一早就停了马车,终于见王妃要准备出来,架好踩椅就等着二人下来,却没想到等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明萝吃力的撑着软垫,“王妃,呜呜呜呜,太沉了,我站不起来……” 叶予微暗骂了一声这小妮子关键时刻掉链子,以后回去定要好好操练操练她! 无法,“隋一,你先上来!” “这王妃,我一外男,恐怕不合适?”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一样,快上来!”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儿们一样?! 隋一刷的一声,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王妃,有何吩咐?” 叶予微给了明萝一个眼神,明萝立即如释重负,赶紧将身上的两个包裹套在隋一的头上。 “你等会儿跟着我小心行事,不要多问,明白?” “明白!”隋一回的干脆利落且响亮。 他才不是磨磨唧唧的娘儿们! 第144章 调教乖巧隋一 叶予微带着隋一下了马车,悄身隐入街道的小巷子里,直通叶府的后门。 这是原身之前逃离叶家上山挖草药时习惯性的路线,这里的小道隐秘,一般人也不会想着通过这里翻入叶家。 “好了,就是这儿了,翻进去,记住动作要轻些。” 叶予微朝隋一斜了个眼神,她倒不是担心被叶家人发现,因为此地偏僻,那头又是杂草丛生,根本不会有人经过,原身通过这个地方来回几年都未曾被任何人发现过。 她是怕隋一动静太大,把衣袋中的小金条给抖出去。 隋一领了个眼神,还没等他探究明白,就看着叶予微忽然飞身而上,根本没带停顿的直接飞身安稳落地。 王妃竟然会武?看着内功也十分不俗! 隋一紧随其后,也赶紧飞身进去,两人紧了紧身上的衣袋,侧身贴着墙走。 从这里到叶楠北的偏院并不很近,还要路过叶大夫人的院子,带着满身的金子和不熟路的隋一,她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一走,两人就紧张兮兮的走了一路,隋一跟在叶予微身后,汗如雨下。 他本就身子壮容易出汗,又精神紧绷的在日头下走了这么久的路,整个人紧绷的不行,一停下来,叶予微便听着身侧的喘息声。 她皱眉回眸,压低嗓音,“隋一,你别呼吸了!” “啊?”隋一震惊,双手捂住口鼻。 叶予微又拽他衣袖,“真不喘气儿了你就死在叶家了,轻点呼吸,放缓一点,不要害怕,马上就到!” 叶予微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破落偏院,不过她们不直接过去,因为叶予微的小金条还是不能过了叶楠北的明眼,又带着隋一翻了两道墙,从叶大夫人的院子翻出去,再绕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最后一面墙。 隋一见四下无人,终于大喘了几口气。 “王妃,这哪儿是快到了?还要走多久您就如实告诉我,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隋一扶墙,他就不该信王妃的“快到了”! 叶予微虽然也热的不行,皱眉蔽日,指了指墙头,“翻过这面墙,找个合适的位置把金子埋下即可。” “当真?” 叶予微一脸‘你竟然敢质疑本王妃’的模样,相当肯定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 隋一内心:就在方才! 叶予微没管他,自己率先翻身进入,动作放的极其轻巧。 叶楠北的毒被她解开之后武功会慢慢恢复,虽然回不到从前,但毕竟是昔日的魏国天才,就算只有五六成的功力,也足够他发现可能会出现的异响。 她抬头看着隋一稳稳落地,忙去他身上将两包东西取下来。 隋一没有她的命令还不敢妄动,根本不知晓这两袋东西里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长长扁扁,还格外重! “王妃……” “别说话,哪儿,对就那片杂草后面,挖一个深坑出来,挖好之前都不许说话!” 叶予微将四大袋金子都给暂时安排在了一处,气声对隋一吩咐着。 隋一没敢出声,听令的找了两个木棍左右开工的快速开挖。 叶予微找了一处阴凉地眯着眼看向动作十分迅猛的隋一,眼下带着隋一进来果然还是个正确的选择,若是明萝就干不了两下这个苦力活。 唉,想到明萝,她又开始想着明萝日后若是真跟阿莫成了一对,定然跟她一般也是个娇气让人哄的。 只是过去了这么多日子,也不见两人有什么进展,看来她得找时间好好敲打敲打阿莫,若是对明萝也有同样的感情,她得好好出谋划策一番,也好让那小妮子有个好归宿。 若是阿莫只当明萝当普通姐姐,那便也最好让二人找机会说清楚,免得到时纠缠不清,在她的清予轩内造就了一出孽缘。 叶予微思索片刻,一回头便见隋一已经丢了木棍,朝他一扬手,“王妃,挖好了!” 这么快!隋一很给力啊! 叶予微赶紧猫着身子过去,检查了一番确认洞坑的深度可行,便将藏好的金条一包接着一包的往土坑里塞进去。 “王妃,你这几袋子究竟是什么宝贝,竟然藏回娘家也不让人知道?” 叶予微身形一顿,将最后一袋给稳稳塞好,这才起身拍了拍隋一的肩膀,点头,“隋一,你既知道我这是宝贝东西,还将你亲自带来,便可见我对你的信任。” “当然!王妃对属下的信任,属下能感受得到!”隋一闻言很是激动,还用力锤了两下胸口以表忠心。 叶予微再度满意的点头,“你看我这般信任你,你是不是也应该这般相信我?” 隋一毫不犹豫的点头,“是!” “嘘嘘嘘!轻点!既然你这般相信我,那你是不是不应该再问东问西?真正的信任就应该是毫无保留的,我信你我便不会多问其他,隋一,你觉得呢?” 隋一眸色一深,再度睁眼一脸的恍然大悟,“属下觉得王妃说的对!” 在隋一心中,眼前的王妃不仅武功高强,还很有思想,甚至对他都十分信任! 他身为王妃的贴身护卫,自然不甘示弱的给王妃信任回去! “很好,赶紧将东西重新埋好,务必表现得跟原来并无二致。” 叶予微拍了拍手,很好,这喘隋一很好糊弄。 隋一在她的一番激励鸡汤之下,埋土埋的十分卖劲儿,比挖土时不知快了多少倍。 埋好之后,隋一抬脚用力剁了两下,又将之前拔出去的草给重新接了回去,做完一切这才请叶予微仔细验收。 待她确认看不出任何破绽,这才缓缓点头,“走!” 隋一又是一愣,这不是刚翻进叶府,王妃难道就不想找父亲看看?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应该对王妃保持绝对的信任,王妃说啥就是啥! 因此,隋一只朝着叶予微用力一点头,就翻身出了偏院的矮墙。 叶予微对自己三言两语就调教出一个听话的护卫十分满意,两人按照原来的路线很快重新回到了来时停马车的地方。 明萝见到二人回来像是有些意外,“看来王妃此行十分顺利,这般快就回来了!” “小妮子嘴是比脑子快的多,”叶予微上了马车,又转头吩咐隋一,“在此处暂作休息,等会儿再驱马到叶府正门。” 隋一不疑有他,立即拱手领命,退到卖茶的摊点买了壶茶回来,这才退到阴凉处抱手暂歇。 第145章 叶知菱的婚事 待隋一将马车重新驾到叶家门口时正值饭点,这一切都是叶予微的完美计划,既可以将自己的行径掩藏,又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父亲的偏院里蹭顿饭。 叶青大房一家正在用膳,听到下人回禀衍王妃忽然到来,有些错愕。 毕竟叶予微自出嫁之后,只在回门日回来过一次,之后就没再踏足过叶家家门。 叶家人不想见她回来,想来她一朝飞黄腾达,也是不想再踏足叶家这个充满悲惨记忆的地方。 如今忽然听说她回来,倒是让叶青有些措手不及。 叶大夫人也是一怔,握在手中的筷子啪叽落地,她有些紧张的拉着叶青的手,“老爷,不会是昨日知菱在宴会上的事惹她不悦,她现在找上门来了?” 叶青沉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他很快摇头,“应该不是,昨日在楚家,知菱与那筱然县主的处罚都已经商议妥当,她如果还有什么不满大可当着楚夫人的面一并说明。” “没必要到了今日,还亲自再跑一趟,若是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叶大夫人点头,刚放松下来些的心忽然又提了起来,“老爷,你说,会不会是她认出昨日我求璇秋送去楚府的东西……” 叶青眸色深了深,这回他觉得自己夫人的猜测倒是有些准。 他缓缓站起身,看向门外,“那东西是你去叶楠北那儿求来的?” 昨日回来之后他倒是没过问那样东西是从何而来,左右能将叶知菱暂时带回府中处置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叶大夫人摇头,“不是,我昨日着急回府去找二弟,他却怎么也不愿意见我,后来听说璇秋在府,我便才去找她。” “还好她明事理,知道维护叶家的颜面,才不像二弟那一家子,不知礼数,丝毫没有作为叶家人的自觉!” 叶青没说话,如果当真是这样,那叶予微这回回府八成就是要与叶楠北问个清楚。 一个自幼无母的小女子,忽然发现自己的父亲与别人的母亲似乎有着看不清道不楚的关系…… “老爷!衍王妃直接去二爷的偏院了……” 叶大夫人猛的拍桌而起,“当真是放肆!哪儿有回娘家不先来主院拜见长辈,先去一个偏院的道理!” 叶青眼中划过一抹不屑的嗤笑,摆手让门房的人退下。 他转身将夫人给重新按回圆凳上,“夫人何须动怒,她叶予微毕竟是叶楠北的亲女儿,与我们素日也并不相亲,这会儿她回府要去哪儿便去哪儿。” “人家如今是衍王妃,我等若要与她硬碰硬,岂不是吃亏?” “那……难道就放纵她到叶家胡作非为?这里可是我们叶家,由不得她再次放肆!”叶大夫人想到自己还在床上疼的睡不着觉的女儿,就对叶予微的存在愤恨的不行。 叶青再度安抚她,“若要为难她,日后有的是机会,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她的大伯和大伯母,哪怕是为了明面上的孝道和衍王妃的名声,她也不会对我们冒然犯难。” “反倒是知菱,她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为她寻一门好亲事,若是一直这般耽搁,她待字闺中,对衍王妃而言还不是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叶大夫人心下动容,看向叶青颇有些嗔怪的意思,“还不是你,当初一直说再等等,再等等,比知菱小的都成了衍王妃,你还要我们知菱等到什么时候?” 叶青被夫人提起旧事,也有些尴尬,佯装轻咳了一声,这才缓缓道:“那还不是为了给咱们女儿找一位最好的儿郎,能够让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不!要找就找比那个短命衍王还要厉害的,否则知菱嫁过去也还不是任人欺辱!” 叶大夫人实在是为自己的女儿不平,虽然她知道叶知菱有些事情是做的过分,可她年纪已经在这儿了,若是还不议亲嫁人,日后再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她如此说话,也是希望叶青能够将此事多上些心,普通的世家公子哥,别说是知菱她同样瞧不上。 叶青皱眉,还是低声问道:“那夫人可有心仪的人选?”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心中都清楚叶知菱心仪的对象是沧青王。 可那是沧青王!万人敬仰,诸多世家千金芳心暗许的对象,出身优越,自身的能力也十分出彩。 若是衍王没有中毒,沧青王或许还不会成为各大世家争抢的对象。 毕竟未出事的衍王才是最有实力的王爷,可如今衍王已经是看得到寿命的王爷,叶予微嫁过去也不够是风光一时,即使有了衍王妃的名头也嚣张不了多久。 可沧青王呢?若是成了沧青王妃,不仅能够惹得天下贵女们的羡慕嫉妒,就是叶家也是脸上有光! “沧青王那边,不是我们叶家可以肖想的!” 叶大夫人率先摇头,自己的女儿几斤几两她最清楚,她根本配不上陆鸣沧! 叶知菱此时还被屁股上的痛痒之意折磨的寝食难安,根本不知道在母亲心中她早被贬的十分低微。 叶青虽然有心想满足,但也觉得夫人说的有道理。 叶家已经出了一位衍王妃,若是再出一位沧青王妃,怕是整个都城的明枪暗箭都要对准叶家,就连圣上和太后也绝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大房夫妇难得的在这件事上达成统一意见。 叶大夫人思索了片刻,悄声问叶青,“老爷觉得楼大学士的孙子怎么样?” 叶青略一思索,想起了楼大学士的孙子楼宁清,他点点头又摇头,“楼大学士的孙子楼宁清是不错,据说学富五车,在外也是小有名气的诗画公子,只是样貌上比起沧青王,那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 “哎呀!”叶大夫人将叶青也给拉坐下,“楼宁清论身份与我们叶家相匹配,又与知菱能够聊些诗词书画、风花雪月,看着也是个老实聪颖的,即使长相上差了些,也无伤大雅。” 叶青犹豫,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最喜欢的便是沧青王一张绝代风华的脸和出尘的气质,“唉,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事。” 两人对话间,就已经将叶知菱的婚事给拍板定下。 叶予微走到偏院时,却发现她那便宜亲爹早已恭候多时了。 第146章 未获同意,擅自生我 “爹。” 她一脚踏入房门,就一脸乖巧的喊了叶楠北一声。 叶楠北满头银发,却仍有几分年轻时的俊朗英姿,配上这样特殊的发色,不输现代的idol明星。 叶楠北只招了招手,让人坐到桌前,又给叶予微亲手沏了杯茶,趁她准备张口小饮的时候忽然开口:“你方才是不是来过我院中了?” “咳咳咳!” 叶予微一惊,茶水被呛进了气管,红着脸咳了好半晌才慢慢恢复。 “爹,您方才问我什么?” “你跟你爹演戏,方才分明听清了。” 好,叶予微偷偷瞥了眼叶楠北,果然是原主亲爹,对她像是有血脉压制一样。 叶予微又假意清了清嗓子,这才点头承认,见叶楠北又半晌不回话,“你不问我为什么偷偷来做了什么?” “不问。” “那爹方才还故意诈我!” “我只是确定一下,我这小破院子不要遭了窃贼。” 叶予微猛的觉得自己这个便宜爹可是内涵人的一把好手,却听他接着开口:“你放心,我不会问你偷跑进来做了什么。” “说说,你去而复返想知道什么?” 叶予微见他如此深明大义,有些意外不过也乐见其成。 既然叶楠北都这样说了,那她也不客气了,直接问道:“爹,你跟楚家夫人是什么关系?” 她虽然在楚家已经听过欧阳燕的故事,可是她还是想听叶楠北亲口说出当年的故事,因为叶予微其实很想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究竟是谁。 叶楠北叹了口气,仰头将自己倒的茶一饮而尽,这才重新看向叶予微。 “你想知道的不单单是你爹我跟楚夫人的事?”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叶予微哑然,谁叫这具身体是叶楠北的亲生女儿,使得叶楠北对她就是有先天的血脉压制! 不论她想什么,似乎都会被叶楠北一眼看穿。 叶楠北淡笑,摇了摇头,把叶予微有些看呆。 她这位帅爹如果早几年,或者是生在现代,绝对就是小女生们喜欢的成熟忧郁大叔款! “我同欧阳燕的事没什么可说的,我对她的记忆也仅仅是那一枚玉珏,昨日是你璇秋姑姑亲自来求我,她拉下脸面求我看在叶家的面子上,为叶家余下几个小辈考虑,我才想到那枚玉珏。” “若是没有昨日的事,恐怕我早就忘了。” 叶予微听着咋舌,在欧阳燕那,叶楠北就是她的白月光,是青春朦胧的少女时期难以忘记的初次心动。 可对叶楠北而言,却是几句话便翻过的历史,就连她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那么不值一提。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叶予微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父亲这看似薄情寡义的几句话就认定帅老爹年轻时,是个沾花惹草的渣男。 否则也不会就生了她一个女儿,还孤寡至今。 她瞧着,柳姨娘虽然侍奉父亲多年,可叶楠北和她的关系更像是亲近的主仆、心腹,两人你之间没有那种温情更别说是爱情。 叶予微眨了眨眼,继续盯着叶楠北看,“爹,那您跟我娘呢?” 叶楠北一脸‘我就知道你要忍不住’的表情,“她的事你就更不要问了,这是我跟你娘之前的事,作为我们的女儿,请你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叶楠北故作严肃的起身,叶予微撇了撇嘴,“既然谈尊重,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给生下来,可又何曾尊重过我?” 跟她一个现代人谈尊重,她不得不说多谢帅爹让的这一步棋,下得好! 说实话,叶予微确实十分好奇自己的生身母亲,毕竟虽然在这样一个以武为尊的时代,女子武力高强也能够获得他人和社会各界的尊崇。 可一个女子生下孩子,又怎么舍得抛弃呢? 就算她真的能狠心撇下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周围生活的人家就不会对此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在这样一个保守的年代,未婚生子本就是相当可怕的传闻。 如此,她的生身母亲还能将她塞给叶楠北,独自离开,可见在她那儿,与叶楠北的地位应该是极其平等的,叶楠北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儿子,而她也不过是个女儿。 只有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叶予微认为,在这样的世界能够拥有这样先进的认知,对女性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进步。 叶楠北被她问的一时哑口无言,只撂下一句:“总之,父母的事你莫要多问,时候到了该你知道你自然会知道。” 敷衍! 叶予微叹气,看着叶楠北为了避开她的追问已经干脆亲自跑进厨房,说是要帮柳姨娘端菜,把柳姨娘吓得不轻。 不一会儿,柳姨娘准备的四菜一汤就上了桌。 自从她成为衍王妃,叶楠北逐渐恢复武功之后,叶家那边安排的伙食倒也好了许多,不敢再像往常一样苛待。 特别是叶青,在得知叶楠北解了毒之后,与他的关系是忌惮也是担忧,双方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让叶家上下一时不敢轻易在对叶楠北的偏院放肆。 在叶楠北的偏院蹭完了饭,叶予微该问的问了,得不到答案的也问了,没有多留的理由,没多久也就起身告辞。 “等等,”叶楠北忽然叫住叶予微,将她带进自己的书房,从书架上取下几本书递给她,“这是几本魏国几乎绝版的心经,对你提升内力应该大有裨益。” 叶予微眼中的惊喜一晃而过,没想到叶楠北竟然待她如此大方,不对,她差点又忘记带入自己是对方女儿的事实。 明明刚才的血脉压制感那么明显! 叶予微道过谢,心满意足的带着秘籍离开。 却不知此时,叶知菱也不知从何处听到了叶予微来叶家的消息,撑着伤痛的病体也要起身去找她。 等她找了一圈,这才得知叶予微就在方才已经上了衍王府的马车,走了! 真是岂有此理! 叶知菱被气得够呛,奈何屁股上的板子打的不轻,她痛的不行只能找来四个丫鬟将她给重新抬回去,到了床上又开始辱骂那些丫鬟。 “传个消息都传的不及时,看着本小姐忍着伤痛在院子里东奔西跑很好笑吗?” “我真怀疑你们究竟是不是叶予微那个贱女人派来的!明知我有伤在身,见我出去,也不出声阻止?有了消息却摸不清方位,也不知主动替主子分忧分头去找的,一群蠢货!” 叶知菱趴在床上慢慢想着,越想越气! “啊啊啊!真是气死我了!你!你!还有你!给我跪倒门外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起来!” 她心中有火,而且越烧越旺,再不找人出出气,她真的会气死! 几个方才辛苦将人抬回来的丫鬟委屈不已,可叶知菱向来这样的做派,她们就是再委屈再不满也无法反抗,只能认命的走出去,在太阳底下跪坐一排。 孰不知第二日,叶知菱骄纵跋扈,受罚了还不知悔过,心生不满在府中恶主欺仆的消息瞬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叶大夫人为她苦心孤诣十多年营造的完美淑女人设瞬间崩塌。 人心便是如此,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坏人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在众人看来的好人一旦身上沾染上了一丝的污渍,那就是如何也洗不清的丑陋恶徒! 很不幸,叶知菱就成了后者活生生的例子。 叶青与夫人商议的那位楼宁清也很快与别家千金议亲,当日便交换了庚帖,彻底堵死叶家想要将叶知菱嫁到楼家的路。 第147章 撮合两口子 叶予微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府,先回了清予轩发现陆衍霆不在,问了王嬷嬷才知他去了书房。 先前还非咬着她,一副离开他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会被人暗杀而亡的意思。 宁可男扮女装不要衍王的颜面也非得跟着她去楚家,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结果呢? 最后还是一身夜行衣的单独行动。 男人,都是嘴炮王! 叶予微让厨房准备绿豆冰沙和红豆冰沙的双拼冰,眼见着夏至已过,再下几场雨,天气便应该能凉爽些起来。 厨房很快送来了大份双拼冰,大抵是以为陆衍霆和她两位王府的正经主子都在清予轩,这才送来了这么多。 “没跟厨房的人说明白吗?现在暑气将要过去,王妃吃这么多冰物怕是会伤胃伤脾。” 王嬷嬷看向明萝,不太满意的样子。 明萝讪笑一声,“以往都没注意这方面,倒是没想到厨房那边的人心思这么活络,我作为王妃身边贴身的侍女都没想到,倒是被那边的人给想去了。” 明萝不愧是跟在叶予微身边的小妮子,一句话就让王嬷嬷瞬间将注意力放到了厨房那边人的身上。 她沉下脸,朝叶予微行了个礼,“王妃还是少食些,老奴亲自跑一趟厨房,看看究竟是哪些奴才不要脸的在后头揣度主子的心思。” 叶予微挖勺,绿豆混着红豆的冰沙入口,冰凉甜爽,十分好吃,她满足的眯了眯眼,“王嬷嬷且去,定要将厨房那边好好管制,毕竟我与王爷都是人,饭是不能不吃的,若是厨房用人出了问题,怕是对整个王府都不好。” “冰沙我会少吃些的,等会儿再给书房的殿下送些过去,他如此辛劳,我作为他的正妃理当过去看望。” 王嬷嬷闻言甚是欣慰的点了点头,还得是她们王妃识大体。 明萝见王嬷嬷走了,这才流露出些许不快,“王妃,这次明萝失察,还请王妃责罚。” 叶予微将碗放下,“怎么?被王嬷嬷说了两句就不开心了?方才不是能说的很吗,一句话就将王嬷嬷给支走了。” 明萝只当这是王妃的夸奖,嘿嘿一笑,“那还不是因为她出言在先,虽说她的话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可为何直接就对我而来?” “我猜王嬷嬷定是不满我能够日日侍奉在王妃身边,这才想通过打压我来体现自己的优越!” 叶予微嘴里含着冰,闻言失笑,“没想到我们家明萝长进如此之大,都能够举一反三了。” “嗯!不过我觉得王嬷嬷也是好心,自从她来了清予轩,院中大都都是她在操持,她又是之前就跟在衍王殿下身边的老人,明萝敬让着些也是应该的。” 叶予微听她这番话,难得觉得明萝这妮子原来已经这么懂事了。 “不错,明萝,你这心思留在我身边实在是可惜了,如今你也到了年岁可有心仪的人选?若是有便同我说,我定会为你搭上良缘,让你嫁给如意郎君。” 叶予微已经开始畅想明萝与阿莫的婚后生活,不过这回她也学聪明了,没明着说,旁敲侧击的继续:“你若是出嫁了,我定要为你买一座小宅院,以后若是与你那夫君吵架了,也好有个地方去处。” 明萝无父无母自小是被人牙子带着四处跑的,好不容易被买进叶府,如果跟在她身边也算半个亲人。 她继续激动的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挑挑拣拣,“明萝,你看这两支朱钗如何?我想想,你若嫁人便从我们衍王府的正门出嫁,你跟着我,怎么也算是我半个妹妹,以衍王妃的妹妹身份,咱们都城可有好多儿郎随你挑选!” 明萝见她越说越起劲儿,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王妃之前不是还开她跟阿莫的玩笑,怎么今日就忽然说起了‘全都城’的郎君? 莫非王妃已经私下跟阿莫见过面,又悄悄打探过他的意思,得知阿莫对她无意,王妃又不忍伤了她的心,这才变得如此这般吗? 叶予微并不知自己的心思在明萝心中已经变了个味,她拿着两只朱钗趁其不备直接簪在了明萝的头上。 “不许动!”叶予微赶紧制止明萝想要动手取下的心思,“这是本王妃赏你的,必须戴着!” “说,可有心仪的人选?” 明萝低头扣着双手,她不知该如何作答,王妃待她真心真意,她实在是无以为报,如今就连她的婚事都这般上心。 “王妃,我不过就是贱民一条,能在王妃身边伺候已然是我天大的福分,我是万万不敢再奢求太多,只希望日后能够一直侍奉左右,陪伴王妃一生。” 既然阿莫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对这些情爱也没有其他想法了。 若是能够一直留在王妃身边,报答王妃的知遇之恩也是极好的了。 孰不知,阿莫一进门见到的便是簪着亮丽朱钗,整个人显得生动鲜活的明萝,却听她下一秒就说出要长伴王妃左右,侍奉终生的话,瞬间高扬的情绪跌落谷底。 叶予微余光瞄到阿莫的身影,掩下眼中的算无遗策,又扭头问明萝:“你当真想好了?” 明萝扣手的动作一顿,她方才说出那些话是有些冲动,可说完她只觉得一身轻松。 如今王妃又这样问她一句,倒是让她忽然被问住了。 明萝这么一顿就让叶予微知道了她究竟是何所想,这才假装刚注意到阿莫进来,“好了不说了,阿莫来了。” “不过,我还得趁着冰沙未化给殿下送些过去,阿莫你先在此处稍候,我去去就回。” 叶予微作势就要起身离开,给二人留下些时间单独相处。 奈何明萝在真的遇到事儿时是个脸皮极薄的,抬腿就要跟着叶予微,“你作甚?明萝,莫要打扰本王妃与王爷的二人世界,乖乖待在屋里等我回来。” 明萝耳根一红,“王妃……” 她现在怎么还好意思跟阿莫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啊! 叶予微却是不管,拿着双拼冰沙直接朝着陆衍霆的书房而去。 她绕着正路,走了一条有阴影的小道,路虽长了些可总不会被日头晒着,走近书房却发现书房周围无人看守。 叶予微有些意外,这不是陆衍霆的风格,就算不在明面上布置暗卫,那暗处必然也会有人蹲守。 可是今日她四处观察,仔细发现,也未见任何蛛丝马迹。 待走的更近了,这才隐约听见书房里传来的几声谈话。 陆衍霆不是自己单独在书房? 府中何时来了客人,竟也无人通知她? 她将头探到书房的窗边,附耳细听: “殿下,南方的大旱致使民不聊生,如今百姓早已怨声载道,逃荒的饥民不出三日便会出现在京城,眼下殿下的机会就要来了!” 叶予微眸色渐深,陆衍霆要开始动手了吗? 第148章 陆衍霆护妻操作 “近日朝中隐有动荡之势,如今的圣上连下多道旨意救灾抢险,可都无法阻挡事态变得越发严重,殿下,老臣以为此时已然是您出仕的最佳时机!” 叶予微心下一动,这话的意思是陆衍霆本就是在等待机会,先前种种,无论是假装中毒在身,还是冲喜求娶,都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瞒住宫中的那位太后。 眼下,他等待的时机到了。 屋内沉寂半晌,终于响起了正主陆衍霆的声音,“此事不急在一时,我若贸然入仕参与到朝堂的诡谲风云之中,太后定是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如此,殿下的意思是还需要再等等?” 叶予微没再听到陆衍霆的声音,大抵是点头默认。 他有如此抱负和追求,能够隐忍退让至今,可见其心性非同一般,又是个情绪稳定之人。 古代的帝王之争,自古以来便是成王败寇,亲兄之间杀个你死我活的亦是不在少数,只是如今的魏国,陆辰已然是名正言顺的新一代帝王。 陆衍霆如今起事,无异于谋反。 无论是民心民意还是朝政朝纲,他都是占据下风的位置。 叶予微捧着手中的木托,双眉紧皱。 不,根据这段时间她对陆衍霆的了解,他并非是个贪功冒进之人,有这样的计划也并非是突发奇想而是早就谋划多年。 按理说,当年他败在了继承皇位的道路上,心高气傲如他不可能会再想要做出谋逆这等有损自己后代威名的事。 除非…… 叶予微想到了一种可能,瞬间明白了一切。 如果陆衍霆本就是先皇预设的继承人选,反而是如今的皇帝陆辰谋朝篡位成功,那么他的谋反才是名正言顺,能够被百官和世人所接受的存在。 而其中,必须要有证据! 一份能够让世人相信的证据……遗诏! 叶予微内心动荡,她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无法从小感知皇权和地位权势的威力,但她知道在这里,皇帝的话便是无可违抗的。 陆衍霆手中即使拿的不是遗诏,也极有可能是绝对性的证据,能够助他成功上位,并且彻底扳倒陆辰和太后。 陆衍霆的声音又从门窗缝里隐隐露出:“还需时刻关注着南方灾情,我们无需操之过急,莫要让人露出马脚。” 另一声立即附和道:“这是自然,天灾人祸,不足为奇,但魏国许多年不曾出现过这样严重的天灾,大抵是上天也觉得如今的君主无德,配不上皇位,这才降下天灾引人警醒!” 叶予微暗自腹诽一声:“老腐朽!” 不过放在古代,古人对上天有先天性的崇拜和恐惧,谣言一出,定是会闹的人心惶惶,不失为古代用舆论控制民心的一种方法。 果然,陆衍霆随即开口:“周大夫这回所言极是。” “殿下谬赞。”周洁义好不容易被他一夸,言语中掩不住的得意。 “既如此,那便由周大夫负责此事,务必在两日内将此消息由城外难民传入城内。” “是,殿下放心,此事微臣定当办妥!” 陆衍霆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忽然变了语调,“听闻周大夫府上公子还未结亲,可有想看中的人家?” 周洁义忽然被衍王如此关心,颇有些惶恐,不过还是很快回道:“劳殿下记挂,臣府中尚有一位嫡次子,至今未定亲,实在是才学不及,难以入仕,至今未能给自己挣得一官半职,微臣也实在是无颜登门,京中的世家贵女怕是也不愿意与那小子攀上关系。” 随即,另一说话的老臣声再度响起,“周大夫这说的是哪里话,周家在都城中如何也是名门望族,哪儿有世家敢瞧不上贵公子。” “我听夫人说,周公子似乎在楚家家宴上对叶家嫡长女叶知菱很是维护,屡次出言相帮,想来对叶家长女很是喜爱啊!” 叶予微唇角轻挑,她也记得有这号人物。 一个愚不可及,一个心盲眼瞎,倒是配对。 陆衍霆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一般,还没等周洁义继续找些托词,便听衍王殿下亲自拍板:“本王认为何相所言极是,叶家也是本王王妃的娘家,周二公子若是能有幸与叶家结亲,也算是与本王同属姻亲,甚好。” “叶家那嫡长女虽然容貌比不上我家王妃,脾气秉性也差些,不过你家二郎喜欢,情人眼里出西施,定是极好。” “那便就此定下,本王改日便替你周家二公子亲自上门说亲,定然周二公子抱得美人归!” 何相立即补刀:“周大夫还不赶紧叩谢殿下?你家周二郎不仅很快便能抱得美人归,还能与殿下沾上姻亲,恭喜周大夫了!” 叶予微偷听着墙角,差点便要笑出声。 这何相一家也实在是有意思,她已经能猜到周大夫在书房内一副吃了屎的表情,但却无可奈何。 如今谁人不知,叶知菱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即使那日参加楚家家宴之人未将消息给流出去,但世家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人善妒、心机、丑恶虚伪,更是利用筱然县主在楚家公然行凶,对待下人也是苛刻至极。 京城之中根本没有世家男儿愿意与叶家次女扯上关系,连带着叶冰瑶耳边也都多了些嘈杂之声。 周洁义有苦难言,可现在他追随陆衍霆,何相又在旁边如此‘插刀’,他只能佯装高兴的应下。 解决了周洁义,陆衍霆又看向何谦,“何相,听说当日之事有你家夫人与小姐仗义执言,亲自作证为本王王妃洗刷冤屈,本王甚是欣慰。” 欣慰?不是应该十分感激吗? 不过叶予微转念一想,陆衍霆对何相而言是上位者,就像是自己生的儿子懂得感恩父母,帮助父母一般,他对何相一家的表现深感欣慰。 ‘儿子’何谦推诿两句,‘爸爸’衍王大手一挥,“如此,便赐何夫人与何小姐金漏勺两柄。” 何谦一愣,周洁义差些‘哈哈哈哈’笑出声。 他也听说了,何相夫人那日虽然出言作证,可很快又因为叶家的璇秋先生出面,想要图谋一些岐山比武赛事的消息,便作罢。 漏勺,能装水,但不多,还漏。 二人离开书房,皆是面色复杂,你暗中嘲讽于我,我也明着嘲笑你。 叶予微避在暗处,待二人悄然离开书房,过了半晌这才小心迈步,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本王还以为你能忍到何时。” 叶予微推门而入,闻声看到,眼中有一闪而逝的错愕。 他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了? 不行,说不定陆衍霆只是诈她,叶予微毫无威胁的一笑,“我好想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王嬷嬷看今日厨房送的冰沙太多,特意让我过来送些给你尝尝,就当暑热降温了。” 叶予微连自己都不怕,还能听王嬷嬷的话? 陆衍霆没戳破她,只清了清桌面上的笔墨纸砚,让她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他面前。 第149章 明萝是要从我清予轩嫁出去的 “今日怎么是两种颜色的?” 陆衍霆看着叶予微给他端上的红绿相间的一碗,拿起勺子浅挖了一口放入嘴中,甜而不腻,红豆软糯,绿豆清爽,再配合着冰沙的凉爽,夏日里吃上一碗,确实十分降热舒缓。 叶予微看他吃的不错,这才开口:“夏至已过,想着日后不能再经常吃了,这才让厨房将两种豆子做成了双拼的吃法。” 双拼? 倒是稀奇。 陆衍霆没再多说,方才书房内议事时他偶然抬头习惯性的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了床角一处不明显的阴影。 整个府内敢在他书房外头偷听的,除了叶予微,没有第二个人。 他不清楚叶予微在屋外听了多久,但他与何谦、周洁义的谈话本就接近尾声,想到楚家家宴一事,又知她在场,这才忍不住开口教训了那两个老家伙。 他相信叶予微不会将他与大臣在府内密谋的消息外传,也知道她装不知情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安心。 叶予微见他安静的用完了一整碗冰沙,不知道他边吃边想了什么,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见他很快用完便能打算收碗离开,这回来送一趟吃食倒是不算白来。 陆衍霆见她收拾东西要走,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当真没什么要同我说的?” 叶予微摇头,表情管理的看不出丝毫破绽,“没有,王爷安心看书休息,我先回院中了。” 也不知景川何时才能办事归来,陆衍霆这尊大佛心思深沉,她其实是有些担心那天晚上自己脖颈上便是一凉…… 她撤身退出书房,没发现桌案前陆衍霆无奈的一叹。 她对陆衍霆对外的维护之举,说没有丝毫动容是不可能的,但叶予微明白,他将来是要执掌天下的男人,而按照他们的观念,这里的普通男人都很难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更何况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 便是为了稳固朝纲和维系亲近大臣的关系,也会不得不将他们的子女或纳入后宫宠爱或收入朝堂为官,世家子弟,无外乎是如此的命运。 但她不是,她本就是叶家最不受宠、臭名昭着的叶予微。 跟陆衍霆成为契约夫妻也是为了攒足资本和逃离的自由,她上一世被禁锢的太惨,也恨透了规矩制度死板森严的地方。 拿到陆衍霆事成之后的尾款,她就要远走高飞。 陆衍霆自然会为她找一个合理合适的理由,她觉得对外宣称衍王妃忽然暴毙就是最好的理由。 到时再安排人偷偷提醒一下叶楠北他的宝贝女儿没死,如果叶楠北愿意她可以带着便宜爹一块儿去女尊澜国,如果他不愿意至少也不会让他真的误以为自己已死。 叶予微叹了口气,一抬头就已经回到了清予轩。 罢了,她同陆衍霆就算是有缘无分,趁二人都还没情根深种、非你不可的时候,赶紧理清楚思绪,断了那些不该有的非分之想。 明萝远远见她回来,便立即小跑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王妃怎去的这样久?” 叶予微掩下所有的心绪,瞧她满面春风,眼尾带笑。 就是方才朝她过来的脚步透露出她此刻的开心,春风得意,羡煞旁人啊! “怎么,是想说本王妃回来的太快,你们还有好些话没说完?” 明萝倏的拿着托盘掩面,“王妃!莫要再调笑我了!” 叶予微不禁莞尔,“好好好,那你说,你先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明萝缓缓将托盘下拉,露出一双明亮闪烁的眼,里头是藏也藏不住的开心,心下知道叶予微这话说的是什么,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要一辈子伺候在王妃身边,终身不嫁”的话,如今又有些后悔。 叶予微瞄到房内的阿莫偷趴在门框上一直偷看,她又重新正视看着明萝,“明萝,不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听到你的真心话。” “你如果改变了主意,也不用觉得愧疚,我可是衍王妃,身边哪儿会缺侍奉之人,我只希望你找到心中所爱,从此可以美满一生。” 明萝小嘴一瘪,托盘也放了下来,心中感觉愧意更甚了。 “王妃,您说的我都明白,明萝……确实心有所属!” 她说完,小脸一红,不过这次没再害羞遮掩,而是大方迎上叶予微的目光。 “可是里头那位?” 叶予微笑着抬手一指,明萝看过去也发现了在偷看的阿莫。 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全然没了之前的尴尬和害羞。 叶予微眼观鼻,鼻观心,暗暗观察两人很快明白过来:两人这是趁着方才的独处时间,已经将全部话都说开了,否则以明萝的性子定是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与阿莫对视。 她故意“咳咳咳!”了几声,将明萝给拉过神来,“我清予轩的人可不兴这样啊!怎么能这样见色忘义,盯着阿莫看这么久,他有我好看吗?” 叶予微自从摆脱了丑颜之名,将传扬了十几年的污名彻底洗净,倒是不曾再多关心过自己的容貌。 但她知道,按照之前叶知菱那丑八怪的模样都能算得上京都贵女的顶级圈层。 她这张脸,大抵是天仙级别的了。 明萝立即赔笑,不过十分真诚的说道:“王妃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阿莫可是连你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不过,我们阿莫是男子,自然也不需要那么俊美……” 明萝自己说着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叶予微见状转身,朝屋内走去,“行了行了,你已经用行动向我证明:你!就是见色忘义之徒!” 进了屋,明萝立即殷切的又是给叶予微端茶送水,又是给她按摩揉肩。 虽然王妃称将她视作半个妹妹,但她如此快的出尔反尔,也还是不想寒了王妃的心。 叶予微知道这小妮子的想法,她简单单纯但又不蠢,相反在很多方面学了她许多,是个聪明而且善于观察的姑娘。 跟在她身边的这些时间,从原本视规矩如命到如今也敢随意出言,在她面前将自己当做平等的人。 “王妃,真的不会怪我?” 明萝虽然没在明面上承认,自己心属之人便是明萝,但两人的行为已经一致的告诉了她这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叶予微的双肩被她揉的十分舒缓,摇摇晃晃的慵懒开口:“放心,我尊重你的选择。” 明萝手上的动作一愣,阿莫也有些意外,不过又很快坦然接受。 “还有,之前答应你的事我都会为你做到,明日你便带着阿莫去看房子,看中哪套便跟我说,就算是我给你的嫁妆。” “阿莫,你听着,日后上门来娶我的明萝,三书六礼一样都不能少!我就是她的娘家人,明萝是要从我清予轩嫁出去的,听明白了?” 此话一出,明萝与阿莫立即倾身,跪在她面前,也不顾她的阻拦,朝着她就是一个响头。 明萝眼眶波动,声音发颤,“王妃,能有幸陪在您身边,当真是明萝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阿莫见她情绪激动,立即上前将人给扶起来,亦抬头对叶予微异常坚定的承诺:“还请王妃放心,我阿莫虽然不是什么名流公子,富贵人家出身,我看中明萝也不是因为她是您的贴身侍女。” “而是因为她是明萝,她是她。” “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倾我所有的给明萝想要的一切,会照顾她一生一世,永无二心!” “好!”叶予微心中甚感欣慰,她算是体会到了书房里陆衍霆说出那话的感觉,这感觉非常不错! “既如此,那便由我做主,你们俩的婚事我要当主婚人!等会儿王嬷嬷回来,再让她给你们俩挑个良辰吉日,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明萝笑着看她,眼中熠熠生辉。 明萝跟阿莫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她提出做证婚人就是不想让他们的婚礼缺少任何重要的仪式。 明萝永远都是她心中唯一的小妮子,一如初见那般固执,可也一如初见那般灵动。 第150章 请您参加岐山比武大赛 王嬷嬷教训了厨房的管事,心情尚可的回到清予轩内,便有突然听闻了这样的喜事,之前对明萝有些不满也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恭喜王妃,恭喜二位新人!按王妃的意思,明萝姑娘便是要从我们院子里嫁出去,那这该有的规矩可是一个都不能少,王妃既然愿意将此事交给老奴,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叶予微对王嬷嬷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好,嬷嬷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一切都按照明萝的喜好来,置办和采买便都从我的账上支,就当是我随的份子钱。” 叶予微大手一挥,很有土豪的架势。 明萝虽然心生欢喜,可还是有些担心,磨磨蹭蹭的把王嬷嬷和阿莫都给熬走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叶予微开口: “王妃,您又是给我出嫁妆,又是随这么厚的礼,明萝受不住的。” 叶予微叹了口气,将她双手交叉覆在一起,“你放心,楚家给的那些金子早就查处了我的规划,如今筹办一个你的婚礼,绰绰有余。” “可是,王妃,你好不容易才攒了那么多钱,因为我跟阿莫就全都花出去了……” 叶予微知道明萝这是想为她省钱,可机缘巧合,她意外收获的已经足够多了,明萝这小妮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出嫁总是不能委屈了她来的。 “我既然给了,你便是受得住的,别想那么多了。” “都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以后若是管家还如此抠抠搜搜,岂不是让阿莫出去喝酒的钱都没有了?” 明萝面色一变,“他敢!若是拿着我们的银子出去吃酒,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阿莫轻功了得,我觉得你追不上。”叶予微松了手,将话题转移成功,好整以暇的喝水遮掩。 明萝一脸不服,虽然王妃说的是事实,可她相信阿莫不会在这方面欺负她的! 忽然门房的人又一路小跑着进来,“王妃,府外有人求见,自称是您的姑姑。” 姑姑?叶璇秋? 叶予微之前对她的评价还算可以,但自从上一次楚家风波,她也算看清了叶璇秋此人。 她就算是有些想要偏帮叶楠北,可终究是叶家人,叶青如今年又是叶家的家主,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叶家和她璇秋先生的名声,她不可能一直守着自己的初心。 不可否认叶璇秋确实能力出众,武力不俗,可在叶予微看来,一个内心都不够坚定,会随意摇摆之人,是不可能将自己的武学修为提高到一个很高的境地。 此时,叶璇秋主动来衍王府找她,所谓何事? 叶予微往贵妃椅上慵懒的一靠,“我那姑姑可有说为何而来吗?” 门房弓着身,摇头道不知,“不过,她还带着两位年轻的男女,其中一位似乎是如今京中的天才少女叶冰瑶。” 叶冰瑶? 也是,以叶冰瑶的天赋和叶家人的身份,又有叶璇秋这个姑姑亲自带领,如今在都城中也是岐山大赛最有力的冠军人选。 至于门房口中的另一位年轻男子,不出意外,应该只会是叶非散。 叶璇秋竟然同时带着叶冰瑶和叶非散前来,事出反常啊! “将人带进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倒是要看看这一行人今日来是要作大妖还是小妖。 明萝轻声离开,给来客准备些茶水点心,毕竟来的是叶家人,王妃如何对待他们是一回事,可她作为王妃身边的贴身侍女,该做的还是得做,不能在礼数方面让王妃被人说三道四。 叶璇秋带着人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叶予微一脸怯意的慵懒缩在贵妃椅中。 她肤色白皙,又只简单着了一件灰白色的水烟纱裙,长发闲适的披散在身后,闭着双眸,整个人便像是一副静止的画,静丽美好。 明萝拿着茶点进入时便发现叶璇秋一行人停在门口,正奇怪着,便看到自家王妃正在假寐! 心下猛的快跳了两拍,这可使不得啊! “劳几位上座,明萝特意挑选了时下最流行的红豆蛋黄酥,请诸位一尝。” 明萝小心瞄了一眼贵妃椅上的王妃,见她睁了眼,松了口气。 叶璇秋也没多说,只是面色没有来时那般好,带着人率先落座。 叶非散贴着叶璇秋随后落座,倒是叶冰瑶眼神不善的扫过叶予微,这才坐下。 他们进入屋内,这才觉得房内凉意袭人,很是清爽舒适,不多时便将来时路上的炎热之意给消散了七八分。 叶予微半眯着眸子,这才缓缓坐起身,“真是不好意思了姑姑,连日酷热,我又实在贪凉怕热,这会儿小憩了一下,招待不周,还请不要多怪。” 场面话谁不会说,叶予微面带微笑缓缓走向几位,落座在了主位上。 叶璇秋见明萝奉茶,有些意外,“我记得,你之前是知菱院子里的,怎么会跟着嫁进了衍王府?” 叶予微闻言眼睛一亮,这事还是第一回有人问,不等明萝假装遮掩回复,便被叶予微抢先一步,“这事儿可是有些年头了。” “当初若不是叶知菱存了害我之心,也不会将明萝这样贴心的丫头送到我身边。” 叶非散尝了一口那蛋黄酥,出奇的好吃,但他一个大男生可不好在人前吃太多甜食,有些隐忍的放下,没了吃的自然也管不住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丫鬟从前是叶知菱派来害你的,你却大发善心的将人留在身边,还当成了贴身侍女?” “我方才进门还挺你院中的下人们谈论着她的婚事。” 叶璇秋余光不满的看向叶非散,“非散,今日怎么回事,还没轮得到你开口。” 叶非散这才猛的反应过来,那蛋黄酥怕不是有毒! 他怎么忽然之间管不住嘴了?! “姑姑恕罪,非散一时多言。” 叶璇秋没回应他的话,转而对叶予微十分严肃的正色道:“衍王妃,我今日带着他们两人前来,是有正事要与您相商。” ‘您’都用上了,这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姑姑但说无妨。” 叶璇秋见她不算带着太大的敌意,这才继续开口:“王妃可知岐山比武大赛?” 这就没意思了,明明之前在楚家时公然拿着这个由头在她面前挖墙脚,就连原本准备做人证的何家夫人也最后妥协闭嘴。 如今竟然找上门来问她? 叶予微挑眉,神色不悦,“姑姑问这话就没意思了,当时您可是在我面前从楚家带了不少人走,可是忘了?” 叶璇秋面色一僵,不过也全当她是默认,“我此次前来,是想让你代表叶家的第三位出战,参加岐山比武大赛。”? 第151章 叶冰瑶约战 叶予微不露痕迹的重新将审视的目光投到叶璇秋身上。 “璇秋姑姑莫不是说笑?虽说岐山比武大赛参加人选不限,男女老少各行各业的人都有参加,可你们可有听过堂堂王妃前去参赛的?” 叶璇秋也不生气,反问道:“衍王妃竟然是个被世俗给约束之人?如此,那便算是我看错了人。” 激将法激她? 叶予微保持着笑意,“您知道便好,我一向也认为姑姑的眼光不怎么样,若是没有别的事,明萝,送客。” 她是不会插手叶璇秋的事,不论她是真心还是实意,叶予微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太久,而且眼看着陆衍霆的大计便要开始正式实施,自己只需要在衍王府里等着,若成她拿着高额的尾款离开。 若败,她也能全身而退,如果弄出太大的动静,只怕去到澜国,也还是会被人日夜监视,而且还会加大很多不必要的风险。 叶璇秋没想到会被她如此干脆的拒绝,她不仅不受她的激将法,更是连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都没有。 “等等!” 未等明萝动身出声,叶璇秋率先起身制止,“衍王妃,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拒绝我的提议,但此事事关魏国和叶家的荣誉,请你多加考虑。” “不用了,不论是魏国还是叶家都跟我无关,我不会考虑的。” “你!”叶非散上前一步,就被叶璇秋给拦下,她沉眸摇了摇头,忽然叶冰瑶从最后的位子上起身,直直看向叶予微,“不知衍王妃可愿意给我这个庶妹一个面子,与我打一场?” 先礼后兵,叶璇秋带的人还真是计划周全。 打架这事倒是能够快速解决问题,在她曾经的世界,一旦双方有僵持不下的局面,对于任务的入手方式存在争论。 那么最简单最粗暴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两人干脆的打一场。 可以生死相搏,也可以点到为止,全看双方如何约定。 赢方为大,一切都听胜方的安排,而输家对此不能有任何异议。 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叶冰瑶面对面的对话碰撞,她仍旧有些慵懒的坐着,“你确定?” 轻飘飘的语气,似乎丝毫未将叶冰瑶的存在当作威胁。 “是!姑姑来之前说了,你武功不俗,这次出战或许是我们能够为叶家争夺荣耀的最佳时机,如果错过,五年之后的岐山大战又将是新一代年轻人的天下。” 叶予微继续微笑,还是那句话,与她无关。 叶冰瑶冷冷的盯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人比她还要冷漠,对待万事万物似乎都没有自己想要关心的地方。 “如果你只是想跟我打一场,切磋武艺,我奉陪到底,但你如果想通过这场比试,要挟我必须按照你们说的参加岐山的比武大赛,那我只能抱歉了。” 叶冰瑶瞳仁一缩,这个叶予微当真是好大的口气! 就算她之前被认为是天生废人是个误会,只是她这么晚才重开修炼的筋脉,练习内力和武功,这么短的时间,即使是如她这般的天才,也绝无可能有多大的成就。 在叶冰瑶看来,叶予微武力修为苏醒的时间太晚,根本就不是可以与之一战的对手。 可璇秋姑姑却执意要带他们二人一块儿来请叶予微出面参加大赛。 虽然给了每个世家三个名额,少一个也不会对叶家的荣耀造成什么威胁和影响,她有信心一定可以在岐山大赛上,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魏国大陆! 她倒要看看,这个被璇秋姑姑高看了的叶予微,究竟有几分实力! 她拿出佩剑举到二人的面前,“好,那便只当你我二人切磋。” 叶予微看出她眼中的认真之意,点头,“好,如你所愿。” 难得有人亲自找上门来挨打,她乐意之至。 叶璇秋知道叶予微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见叶冰瑶执意要与叶予微比试一场,她也并未阻拦,也很想看看二人究竟是谁更胜一筹,不过她还是在几人离开屋子前往宽阔内院的时候走到叶予微的身边,小声警告: “冰瑶是我们叶家最大的希望,你既是不想参加岐山的比试,与冰瑶的这场对决还请光明正大的来。” 叶予微眯了眯眼,她明白叶璇秋这是怕自己拿枪,一击就将她心中叶家的希望给葬送于此。 “记住,无论如何你还姓叶,你父亲也还在叶家!” 叶璇秋说完最后这句话,便不顾叶予微作何反应,找到院中的那辟阴凉棚中的石凳坐下,叶非散今日多嘴早就惹了叶璇秋不满,这会儿也不敢聒噪的乖乖坐下。 明萝快速的将茶点撤下,这才小跑到院中。 糟了,也不知道王妃能不能打得过叶冰瑶,要不要去书房请王爷过来? 明萝看的有些心纠,却没想身后不知不觉压上了一具黑影,她僵硬回头,见到是阿莫这才软了下来。 “你怎么忽然出现都没有声音的,吓死我了!” “还不是你自己看的太入神,连我走过来都没发现,就你这点小警觉性,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明萝赶紧挥手打断他,“嘘嘘嘘!别说了,王妃应下与叶冰瑶一战,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你别耽误给王妃加油!” 阿莫想问明萝何谓‘加油’,可听说王妃是与如今京中名声最盛的青年天才叶冰瑶比试,眸中亦是一亮。 两人便之间趴在门框边看了起来。 明萝看着二人对立,却迟迟未出手,有些疑惑,“阿莫,你觉得王妃和那个叶冰瑶,谁会赢?” “嗯……当然是王妃了,这还用问吗?” “可是,那个叶冰瑶不是也很厉害吗?而且她从小便被称作是天才,练武练了十几年,可我们王妃这才刚开始多久啊,如果输了,王妃肯定很难过……” 明萝想着想着,就仿佛已经看到王妃输了比赛的挫败,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阿莫无奈叹了口气,揉上她的发顶,“别担心了,王妃虽然练武的时间不长,可是她天生筋脉不似常人,不论是休息内功心法还是招式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再加上她有些神奇但是杀伤力极大的招式,规规矩矩按部就班成长的叶冰瑶不是她的对手。” 他跟王妃在与徐然的教学日里,交手过几招,王妃的招数招式凌厉而且招招是朝着对手的死穴而去,一出手便是本着一招毙命的原则。 根本不是现下江湖武林中追求的好看花架子。 很快,那边叶冰瑶丢了自己的佩剑,两人赤手空拳的开始扭打在一起。 叶予微率先出击,招式狠辣,一进一退,一收一放,似乎就是在吊着叶冰瑶玩儿一般。 叶冰瑶皱眉,“衍王妃,这就是你真正的实力吗!” 她忽的一个飞身,停在了屋脊之上。 叶予微眯眸看去,啧,大太阳的这么晒竟然还非要跑去离太阳公公更近的地方,这是何必呢? 但看着叶冰瑶已经有些被她惹恼的意思,叶予微只得叹了口气追上去,说好的奉陪到底,如今看来还是速战速决。 打太久,浑身都是汗,也太难受了! 结果就是,叶冰瑶将人引到屋脊之上不出五招便被叶予微给打落下来,叶璇秋远远飞身上去将她一截,这才安稳落地。 第152章 语重心长 叶冰瑶本就冷意的气场因为眼下的场面,面色低沉的更加厉害。 “多谢姑姑。” “嗯。” 叶璇秋只轻声回了叶冰瑶一声,眼神已经重新看向正朝她们落地方向走来的叶予微。 叶冰瑶见此,一双眼中的冷意更甚。 她无法相信,自己当了近十年的天之骄女,竟然在毫无准备的一天被人彻底粉碎! 而这个人还是她从来都不屑与之为伍的叶予微! 一个从小只能在叶府卑微求生的废物! 叶予微走到二人面前,明显感受到了二人对她的态度变化,特别是叶冰瑶,盯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当场将她冰封。 可惜,她叶予微就是从小被吓大的,多少人眼含杀意的的站在她面前,最后也不过是她的手下一魂。 叶璇秋面色沉沉,但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叶予微的功力就进步到如此地步,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这根本就是个怪物! 而且,叶予微在打斗过程中近身的一些招数更是她们闻所未闻的,也难怪叶冰瑶会在屡次近战中败下阵来。 叶予微,真的太邪乎了。 “璇秋姑姑,答应你们的我都已经做到了,还请各位请回。” 跟叶冰瑶打这么一场,她还未出全力,虽然说不上累但身上还是微出薄汗,浑身黏腻的让人十分不适,她现在只想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 叶璇秋拉过叶冰瑶,“敢问衍王妃觉得,以冰瑶如今的武艺,前往岐山比武大赛,可有胜算。” 叶冰瑶一怔,她没想到姑姑竟然问叶予微的看法。 叶予微倒是没太意外,不过,“这事不应该是姑姑心里最清楚吗?” “我不过是一个院中妇人,对江湖上的事不清楚,更不知道参加岐山比武大赛的人水平几何,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她微微一笑,朝叶璇秋行了个礼就准备退回室内。 叶璇秋看着她决然的背影,“衍王妃既然不愿意参加岐山大赛,还请说到做到。” 叶予微这样的怪物,如若不能为叶家所用,那也绝不能为别家所用! 言罢,带着难以置信的叶冰瑶和一脸发懵的叶非散很快离开衍王府。 叶予微这一场速战速决看的阿莫也很是兴奋。 王妃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阿莫上前,一脸激动:“王妃,你方才跟那个女人在上边打时出的那些招能教教我吗?” 叶予微看了眼身后也十分跃跃欲试的明萝,“可以,不过得先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否则,其他的免谈!” “好好好,王妃你就放心,明萝交给我我一定给您保护的好好的。” 叶予微不置可否,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男人的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 倒不是他不信任阿莫,只是男人心海底针,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明萝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男人狠起来,可比女人坏多了。 “明萝,你跟我进来,阿莫你接着去跟王嬷嬷商量具体的婚礼安排,可不能让我的小明罗因为这些事操心,明白?” 阿莫麻利儿点头,“明白明白!” 说完一溜烟儿就跑去找王嬷嬷,明萝此刻对王妃的崇拜值升到最高点,看着她的双眼都恨不得长出两颗星星。 叶予微带着明萝进入屋里,确定外面无人这才重新语重心长的对明萝道:“虽然你们是自由恋爱,但是明萝有些话我还是得说。” 明萝见王妃对她这么认真的态度,莫非是要与她说些酿酿酱酱的事儿? 想着想着明萝不禁耳根一红,“王妃,这大白天的怎么就要同我说这些……这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叶予微皱眉,“大婚之前跟你说是让你做好思想准备,否则若是真的成婚了,一切可都晚了!” “啊?”明萝一张脸有些烫烫的,但是王妃这么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不过,其实很多事她还是懂得,当初王妃出嫁,府中的老嬷嬷好多都跟她说了! 明萝犹豫的开口:“王妃,其实,你不用说,那些事我都懂。” 叶予微挑眉,满目怀疑,“真的都懂?” “真的!” 明萝重重点头,她真是受不了青天白日的同王妃谈论这个话题,真是羞死人了! 叶予微没看懂明萝的反应,不过她既然这么说了,叶予微眯了眯眼,双手环胸的拷问道:“那你说说,若是婚后阿莫欺骗你、藏私房钱或者在外边儿养外室,你该如何?” 明萝双眼一懵,“啊?” 好了,看明萝这反应她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是装明白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小妮子怎么会懂得清醒呢? 叶予微“唉!”了一声,开始将自己作为过来人女性的经验进行传递,“听好了,最好拿个小本本记下来,算了没有你就竖起耳朵听好了!” “婚后,阿莫如果欺负你,你不能忍气吞声!要树立男女平等的意识,你不是非他不可更不是他的附庸品,一旦他出手打骂你、欺骗你更甚出现养小三的行径,一律直接和离!” “家暴男和出轨渣男是绝不能容忍的,有一有二就有三,有了三你还觉得他还会悔改吗?不会的!所以,女人一定要时刻擦亮自己的眼,不能一昧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蒙骗,更不能因为自己嫁给了他便失去自己的人格。” “明萝,你之所以是你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你是你,你是独立的人,听明白了吗?” 明萝略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王妃要跟她说这么严肃的事,她竟然从一开始就想歪了…… “王妃放心,我都懂的!跟在你身边的这么些时日,王妃当真是我见过最多的人,从前我只听人说‘出嫁从夫’,可王妃今日跟我说的却是‘我是个独立的人’,虽然期初听着很震惊,但明萝明白,王妃这都是为了明萝好。” 叶予微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 她这番言论若是被旁人听了,定是要说她大逆不道,有辱朝纲,只有明萝能够慢慢接受,“王妃,我毕竟还虚长阿莫几岁呢,他一心就知道为母筹钱的傻小子,可玩儿不过我深宅大院里出身的!” 叶予微觉得明萝说的也十分有道理,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明萝看的也不少,跟在她身边耳濡目染了不少,阿莫家又是只有一个病重的母亲,家里事物也不多,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好,我相信你是个清醒明白人,其他的我也不多嘱咐你了,只是日后若受了欺负,你且记着你身后可是有衍王妃为你撑腰的。” 明萝眼眶一热,直接扑进了叶予微怀中,“呜呜呜……王妃您待我真是太好了啊啊啊!” 叶予微抬手轻拍了拍明萝的背,她这可不是给阿莫摸黑,只是对第一次结婚的小明罗一个善意的提醒。 第153章 叶家有几成胜算 叶冰瑶被叶璇秋带着离开衍王府时仍是精神恍惚的状态。 她简直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天之娇女,忽然不过几招就让人从房梁上打落了下来。 那人竟然还是从前她在叶府中最看不起的人! 从未有过这般强烈的挫败感,让她这么多年来培养起的高傲自尊就这样被瞬间砸得粉碎。 “冰瑶?叶冰瑶!” 叶冰瑶回神就对上叶璇秋暗暗不满的眼神,“不过输了一次,就变得这么魂不守舍,真上了岐山比武,你这般的心理状态又能扛过几轮?” 叶冰瑶闻言只是点头道了句:“知道了,我会调整好的。” 叶璇秋看着她这幅神情,叹了口气,“唉,此事也不能怪你,叶予微招式奇特,功力又进步不少,她出的招连我都看不懂,你在她手中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很好了。” 只是,如果叶予微这回能够代替叶家出战,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只可惜…… 叶冰瑶没错过叶璇秋眼中的遗憾之意,是了,璇秋姑姑最终的就是人才,她只凭真本事说话,任以前叶予微是叶楠北的亲生女儿也没有对她多做偏袒。 虽然她是个庶女,但因为天资出众,骨骼精奇,自小就被璇秋姑姑给挑起培养。 她清楚地知道,璇秋姑姑最喜欢的就是能力出众的孩子,而如今她再也不是姑姑眼中最厉害的那个,是否姑姑也会后悔,后悔当初在叶家挑选的那个不是叶予微而是她? 可多年的骄傲不允许她自暴自弃,更不允许她开口问出这样的话。 叶予微既然已经当面拒绝了璇秋姑姑,想来璇秋姑姑也不会再将叶家的希望放到她身上。 就算那个叶予微比自己武功高又如何,她已经成了衍王妃,足够她安稳一生,确实不必再抛头露面的为自己争取什么。 可是她不同,她只是叶家的庶女,如果不依靠自己,她才会成为全京都最可怜的那个人,所以无论如何,这次岐山比试她一定要脱颖而出!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叶予微来参加比赛,只要她获得前五甚至前三,再回来时整个叶家和京都对她而言都会不一样了! 叶璇秋见她仍旧是一副冰冷淡漠的样子,以为她并未放在心上。 也罢,叶冰瑶颇受追捧这么久,这次就算是对她的一次试炼和敲打,让她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最近也好勤加练习,为岐山赛事做好准备。 岐山大战,不少‘野生’高手会逐渐出现,即使没有叶予微,也会有别人,叶冰瑶的实力在岐山不知能争得几分胜算,更何况自己的这个义子。 想到叶非散方才在衍王府的言行,叶璇秋又将不悦的眼神投向另一边的叶非散。 “非散,你方才在衍王府里是怎么了?平常你也不是这般口无遮拦之辈啊?” 面对叶璇秋当面的质疑,叶非散也很疑惑,“姑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时出言无状……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了!” “你啊,说到做到。”叶璇秋深吸一口气,今日出来不仅没能劝动叶予微加入叶家战队代表出战,还让叶冰瑶信心受挫,就连叶非散都变得如此刻薄。 她真是觉得今日出门前没看黄历是一大失误。 …… 衍王府,清予轩内。 明萝逐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王妃,看时辰奴婢去厨房看看今晚的菜色!” 叶予微自认该嘱托的都嘱咐完毕,没再挽留,“等等,你方才给叶家那几个人送的茶点怎么撤的那样快,我还没尝一口呢,你再去厨房问问还有没有了。” “啊?”明萝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凑到叶予微耳边低声道:“王妃,其实今日那些茶点我偷偷下了料!” “呵!”叶予微被她气笑出声,“好啊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当着我的面都敢偷偷下药,你就不怕被他们发现治你得罪?” 叶璇秋可不是个好惹的,不过细想来似乎她一直在跟自己对话,就连茶都没喝一口,叶冰瑶也很是冷漠,对她屋里的一切似乎都不屑一顾。 只有叶非散那个二愣子吃了半块儿,难怪…… 明萝得意的嘿嘿一笑,“我下的药粉无色无味,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而且又不会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顶多是让人控制不住自己多嘴几句罢了~” 叶予微给她竖起了巧妙的大拇指,“不愧是你,我的明萝。” “嘿嘿,那我再去厨房看看,如果还有新鲜没问题的,我在端来。” “行,去。” 叶予微大手一挥,放人离开。 陆衍霆倒是个踩点高手,没等下人通传就准时落座,他坐下不久厨房送膳的便很快将膳食一道道的摆上桌。 二人近来同吃同睡已经习惯,可有些方面叶予微还是据理力争。 就比如:只要她跟陆衍霆同桌吃饭,就不允许厨房再上芹菜! 饭前又用了两块明萝的蛋黄酥,看着满桌的饭菜也不是很有胃口,陆衍霆见她一直食欲淡淡,又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今日送膳的小厮,看得人背脊发寒。 “可要用些酸梅汤?” 这厮怎么忽然转性了? 叶予微孤疑的眼神投向他,“可以啊。” “来人,给王妃准备一份酸梅汤。” “冰镇的!”叶予微蹬鼻子上脸,附上自己的要求,再看向陆衍霆时似乎也没反对。 罢了,她也懒得花心思去才猜陆衍霆究竟是什么心思,有这时间不若在想办法多赚些钱。 楚家给的那些金子数目不小,可是对于她一个想要外逃她国的人来说,并不方便携带。 但黄金毕竟又是硬通货,坐马车走带着无妨,可马车的行驶速度太慢,万一路上耽搁或是出了个意外,都没有她孤身行动来的方便。 如此,金条的存在反倒显得有些累赘了,她得想办法让明萝再去醉欢居一趟,看看是否能找到靠谱的镖局将黄金给安然的运到澜国。 陆衍霆见她低头拿着筷子什么都不夹的就往嘴里戳,“你是想把自己的嘴巴戳烂了,让我照顾你吗?” 哈?叶予微整懵的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意识到陆衍霆方才说了什么,叶予微面色一热,“呵呵,王爷还真是想得多。” 她筷子还咬在嘴里,说出的话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陆衍霆听了却不过是淡笑摇了摇头,等他用完膳,叶予微的冰镇酸梅汤才姗姗来迟。 看着眼前飘着淡淡香气的酸梅汤,叶予微一闻就已经在自动分泌唾液了。 她拿起杯盏,啜下一小口,顿觉清凉爽口,酸甜之感在舌尖扩散开,刺激着原本混沌的神经。 “听说下午,叶璇秋带着叶冰瑶和叶非散来找你了?” 叶予微点了点头,这府里终归是他陆衍霆的人,还真是什么都藏不住,那大概自己与叶冰瑶一战的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叶璇秋是想请你代叶家出面参加岐山比武大赛。”陆衍霆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肯定。 叶予微眯了眯眸子,继续喝着杯中的酸梅汁,他们谈话时除了明萝没有旁人,明萝定是不会跑到陆衍霆那儿告状,如此便只有他自己猜出来的这一种可能了。 待杯中见底,叶予微这才不紧不慢的敷衍夸他:“王爷猜的真准。” “为什么拒绝?” 叶予微对他这个问题就疑惑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当初在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当初她们将我视作废物,如今有事又想要我出面替叶家争得满门荣耀,在你心里我是会干这种蠢事的人?” 叶予微不满的起身,陆衍霆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会为了大赛冠头筹的奖金心动,被叶璇秋说服,如此看来我们家微微当真是富贵不能淫。” 叶予微的重心放在了‘奖金’二字上,并未在意陆衍霆说的‘我们家微微’。 “岐山比武大赛还设有奖金?” 这点她倒是从未听说过的。 “是,最终赢家有五十万两。”陆衍霆神色平淡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观察她听到这消息后是否会有什么变化。 谁知,叶予微此刻早就对这随随便便的银子提不起兴趣了,除非有比楚家还财大气粗的金子摆在她面前,否则都说不动她。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了,我自知人外有人,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连你都打不过,更别说是那些混江湖的老前辈了,不过说到这儿,殿下觉得叶家在这次大赛中有几成的胜率?”? 第154章 她少了一条脊柱! 陆衍霆睨了她一眼,见她是真心发问,这才正色道:“今年的岐山比武大赛给各个世家都划分了三个名额,除去自己家族内部的还可以捎带外人或亲朋,江湖之中报的上名气的也都在岐山的邀请之列。” “叶冰瑶的实力,你们交过手,应该能摸出几分。” 叶予微一手撑着小脑袋,又咬了一小口明萝给她准备的蛋黄酥。 陆衍霆见她心不在焉,眯眼不快的看向那一叠蛋黄酥,正事不用,光喜这些甜食,吃坏了牙可别找他哭! 叶予微咽下那一小口这才开口,“她内力修为在这个年纪应属于上层,只是一招一式过于死板,全都是按照书上画的,很容易被人猜到后招。” 没有创新意识的人在哪儿都走不远,这个道理古今通用。 陆衍霆不置可否,“你觉得她死板,那是因为人家练的是正道。”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正道,难道她练的就是邪魔歪道了? 叶予微不悦的抬眸看向陆衍霆,她是知道古时候对于江湖是有很深的正统正道的观念,只是没想到陆衍霆这样不按常规行事的人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 陆衍霆看出她眼底隐含的怒意,嘴角一弯,“因为她太正了,所以沾染了一些你的邪气很快就败下阵来,她是摸不清你的路数,内力修为又比你差,天资尚可之辈去到岐山只能说,可以拿到不错的成绩。” 叶予微因为他前面说的话还有些愤愤,不过倒是对他后面的分析和总结尚算认可,因此忍着没有继续抬杠。 “那你觉得,叶冰瑶和叶非散能在岐山比武大赛里头拿到第几名?” 她可是听说了,虽然第一名的奖金最多,可岐山比武最吸引人的地方不仅如此,还是无数靠武艺出身,翻越阶层最好的选择。 因为不论你是谁,出身如何外貌如何,只要你能够在岐山比大赛上拿到耀眼的成绩,就能够让人看到你的才华和能力。 最少也能够被一些世家大族请去做护卫,厉害的则会被朝廷直接揽入朝堂。 叶予微直觉,此次岐山比武大赛,少不了陆衍霆要出手。 毕竟他的目标是皇位,只是最近的一届比武大赛,他若不为自己招贤纳士,趁机多发掘和招揽些人才,才不符合他的作风。 陆衍霆忽视她打量的目光,“叶冰瑶和叶非散加上楚筱擎,勉强算得上是京都中青年一派的代表,但去到岐山,在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和岐山派弟子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照陆衍霆这个说法,叶予微大概明白了。 叶璇秋大概也是算到了胜率,这才腆着脸来请她代叶家出战,能多几分胜算。 只可惜,她对此不仅不感兴趣,还让她代叶家出战,这就是更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对,这厮说了半天顾左右而言他,还是没说出自己的预判,“你别扯这些弯弯绕绕的了,你就直说,觉得他们能拿到怎样的名次?” 陆衍霆这回没多耽搁,直接报出:“叶冰瑶保十争八,叶非散勉强前十,至于楚筱擎……”他顿了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天开叉了,他有可能跻身前十。” 叶予微失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楚筱擎。 “也是,楚筱擎那对兄妹俩,鲁莽冲动,在正式的比赛中很容易暴露自己的缺点,一击被反杀还容易恼羞成怒,我现在只担心他气红了眼,丢进咱们京都世家的颜面。” 陆衍霆大手重重按在叶予微的头顶上。 没错,既不是轻柔的抚摸也不是带着爱意的揉,而是按!拍! 叶予微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被往下按了两节,立即抬手拍开她跳了起来,“陆衍霆,你是不是有病,把我按矮了你负责?” 刚好好说两句话,这厮又开始手痒痒。 她也实在是手痒痒,要不是这个内力压制的年代,她早就一枪把人给崩了! 陆衍霆看着她一副微恼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爱,叶予微鲜少在她面前流露别的情绪,大多时候她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模样。 再或者就是杀人时有些不受控制流露出来的戾气和阴狠。 忽然见到她因为自己摸了两下她的小脑袋就气得跳脚,陆衍霆觉得实在有几分新奇。 不过他很快发现叶予微真的恼了,以为她摸着自己的脊椎骨感觉到有些不对。 她怎么没有脊柱?! “怎么了?”陆衍霆看她忽然愣住的表情,也有些担心,不会是他真的手劲儿太大把人给拍坏了? 叶予微难以置信的用力从自己的头骨一路按下去,竟然一节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脊柱还能站能坐能跑能飞? 叶予微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真的有些慌乱了,自己穿越进的究竟是一具什么身体啊?! 这也太离谱了。 她瞪眼看着眼前的陆衍霆,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把这恐怖的事情告诉他。 来了这么久,她竟然才发现叶予微的这具身体没有脊柱,这不纯纯搞笑呢吗? “到底怎么了?话都说不了了?” 陆衍霆见她怔愣半晌,直接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捏上她的后脖颈,起初还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叶予微的脖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扭过去的时候,陆衍霆也愣住了。 他手中的力道又大了些,似是想确定自己的手中触觉是否真实。 叶予微滑嫩的脖颈之下,空无一物,捏下去便是满手的柔嫩! “嘶!你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的精神?!” 陆衍霆后撤两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是一脸震惊,“叶予微,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予微被他这反应气笑了,这叫什么吗事儿啊,她要怎么解释? 对上陆衍霆带着十二万分探究的眼神,她如果解释不清楚,极有可能直接被他打昏扭送神秘组织进行活体解剖和研究。 事到如今……叶予微看向他的眸色一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认真严肃的准备这才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无辜眨眼,自己也觉得很荒谬。 陆衍霆也被她气笑了,“你活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少了骨头?” 那可是脊柱! 没了它人根本无法直立行走的骨头,更是杀人时出力的好地方。 叶予微再度表现自己的无辜,她真的不知情,她根本没活多少年,她才进到这具身体一年的时间都没到,虽然日日夜夜的跟她待在一起,正常人也不会去摸自己有没有少了骨头啊! “这事儿,你看我刚才那表现像是骗你的?” “我要是知道了,还能让你那么轻而易举的摸到,还让你质疑我?” 叶予微接连的问题,确实给自己洗清了几分嫌疑,但这件事情还是透着十分不寻常的古怪。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连自己身上少了根骨头都不知道,并且还能信誓旦旦的修炼内功。 叶予微看着陆衍霆渐深的双眸,想到一个可以暂时推脱的理由,“可能,这就是为什么我小的时候一直无法修习武功的原因。” “什么意思?” “你看啊,你也说了,我现在的身体修习内功和武艺基本上是事半功倍的状态,而不久之前我还是筋脉闭塞的废物。” “或许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天生失骨,导致筋脉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流通,直到我逐渐长大成人,身体的其他骨骼逐渐复苏,能够支撑着我这具身体的行动,这才让原本为了保护我的筋脉重新疏通。” 叶予微说完,自己都有些不信。 她直觉自己的筋脉重新疏通,根本原因就是原身死了,而她的灵魂擅自闯入让身体本能的发生反抗,反倒巧妙地推动了这件事的成功。 第155章 露水情缘 但陆衍霆听他这话,却难得没讽刺她胡说八道。 叶予微小心观察他的面色表情,不会是假装相信她,再事后费时费力的调查她? 她这身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叶予微,他就算把整个魏国翻一个底朝天也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因为他又想到了自己当初回京的契机,如果没有当初源诚师父所说之言,他不会这么快就开始行动。 想到源诚师父所言,叶予微的存在似乎确实在冥冥之中给他带去了不少助力。 不论是她神秘的武器枪支,还是奇异的招式武功,亦或是制冰之法,在太后和世家面前的斡旋,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为他助力良多。 思及此,陆衍霆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也没了先前的探寻。 人是他自己挑选的,也确实如源诚师父所言是个奇特的天命之女。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先去书房,晚点过来。” 叶予微点头,没想到她就这么胡说一通,倒真把人给说通了,就这样不追究倒让叶予微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这具身体还真是特别,也难怪她的灵魂穿越千年最终挑选了这里。 陆衍霆离开,喝了酸梅汁的叶予微又开始健脾开胃的吃起了蛋黄酥,明萝进来伺候见她如此,满脸无奈。 “王妃知道教育我,可曾看看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我怎么了?”叶予微皱眉瞪她,好啊,知道自己要嫁人了自己管不了她了,这都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哼! 明萝失笑,拿着手帕将她嘴角的酥皮蘸去,“你看看,这是什么?” 叶予微赶紧翘嘴一吹,“呼~”的一声,故作镇定,“看什么?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将最后一小块塞进嘴里,叶予微拍了拍手转移到了贵妃椅上。 贵妃椅旁边有特意放置的冰盒,趁着两个小侍女在门口,叶予微将人召过来一人赏了一块蛋黄酥,让她们给自己扇凉。 顺手拿起一边的话本子,就开始惬意的饭后生活。 又是一夜相安无事,算算日子陆衍霆在清予轩住的日子可不短了,虽说最开始是真的看在景川不在的份儿上这才收留陆衍霆留宿。 他略有些过分的要求同卧而眠,叶予微也没强烈拒绝。 但现在,他觉得抱着被子站在她床前哀怨看着她的陆衍霆有些不对劲儿。 “衍王殿下,您可是王爷,你说同卧而眠为了安全起见我答应了,现在你这幅样子的要求同塌而眠,这就多少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了哈。” 叶予微紧了紧怀中的被子,虽然她不冷,可还是捏在手里更有安全感。 一步错,步步错,她不想让自己满盘皆输。 陆衍霆叹了口气,又往前蹭了蹭,膝盖已经抵到床沿,声色略有些委屈,“你也知道我还是个王爷,我这都睡了多久的地板了,王妃觉得这样对自己的夫君合适?” 叶予微在暗色中偷摸比了个‘枪’的手势,真是想一枪biu了他。 “那王爷觉得您这样对一个契约伙伴合适吗?违反了契约精神,我是可以违约的。” 陆衍霆见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叹了口气。 还是不肯接纳他,永远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摆的恰如其分,叶予微是他最大的助力和幸运符,明明这一切跟当初的设想并无二致,可陆衍霆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他转身,重新将自己的小窝铺好,安静的躺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已经可以让叶予微放下对他的防备之心,今日在书房之外他也不去追究她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的维护之意。 但陆衍霆始终觉得,叶予微不应该是那样铁石心肠的人,除非,这一切都是她装的。 可是她装傻充愣,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叶予微躺在自己的香软床榻上也很想问问陆衍霆究竟为什么三番四次的要招惹他,还对她摆出那副表情! 仿佛自己不回应他,都是她的不应该?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因为意外撞到一切,何必还要展开以后掌控的未来? 道不同不相为谋,叶予微不信陆衍霆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除非他就是故意的。 想要来一段露水情缘? 叶予微眨着眼睛想到陆衍霆那张优越的脸,自带帝王霸气的气场和八块腹肌的紧实肌肉,她其实是很馋的,但相比较而言美色在自由面前还是不值一提。 她最怕的就是陆衍霆引诱在先,她如果真的一时脑子发懵,色令智昏,八成会被这男人赖上要她负责。 可她已经是重活一世的人了,对很多事情看的开也看的淡,她只想按照自己最初的本心,去看看外面更大的世界和风景,而不是一辈子困在四方的天地里与人想争相斗。 那时她早就过腻了生活。 叶予微心下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阖上了双眸。 第二日一早,叶予微睁眼时陆衍霆已经消失的干净,似乎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白担心一场,但明萝进来,“王妃您醒了?王爷等您用膳多时了。” “扶我起来!”她叹了口气,事实还是事实啊。 用过早膳,陆衍霆又去了书房,这回叶予微是不敢再没事往那边跑了,陆衍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府内偷偷私会大臣,这事若是被宫里的那位知道了,只怕是直接带着禁军就把衍王府给抄了。 不过好在太后早年派出留在衍王府日夜观察记录的人早就被陆衍霆收买,她如今也只需做做样子,找着那人的记录本本誊抄再随手加上一些室外不知道的内容,两边内容能对上,也不会惹得深宫太后的怀疑。 “明萝,你今日便跑一趟醉欢居,去帮我问问……” 明萝皱着小脸,故意道:“王妃怎么这回不让阿莫去了?” 这不是事关她的小金条们,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隐患。 “这不是担心某人又吃飞醋生气,阿莫之前都是替我去办正事,可从没在那烟花之地久留过,不信这回你就去问问那边的小花魁们~” 叶予微言语调笑,说的让明萝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明萝傲娇的撇嘴,“那我这就去?青天白日的我进去不会显得多奇怪?” 叶予微摇头,她也不大清楚,之前都是阿莫去查探的消息,“要不你去问问阿莫?” 明萝点头,丝毫不怀疑的就去找阿莫了。 叶予微盯着她的背影失笑,明萝跟阿莫有时候确是十分互补,一个时而脑子缺根弦,一个脑子经常缺根弦,缺弦cp,她先磕为敬了! 明萝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最后她是被阿莫给拎着领口带出衍王府的。 就在二人离开不久,衍王府内很快又有黑影暗中悄身的跟了上去,一探究竟。 叶予微重新躺回到舒服的贵妃椅上,王嬷嬷送来一碗杏仁酥茶给她品尝,尝了第一口叶予微就不由竖起了大拇指,王嬷嬷不知其意,但看她的表情应该是觉得好吃的? 王嬷嬷微笑着回忆道:“从前在西北,我倒是偶尔会给王爷和景川景昂煮些酥茶,但是回到中原,材料少了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道,还是景昂有些,外派回来特意给我带了一些奶酥和羊油,这才能做出来。” 叶予微继续喝着,“景川回来了?” 王嬷嬷看她喝的多,脸上也多了几分开心,“是,今晨刚回来,此时应当在书房内同殿下述职,老奴方才送了两碗过去。” 叶予微了然的点了点头,景川回来,是不是意味着陆衍霆终于要搬离清予轩了呢?? 第156章 怀疑阿莫 明萝跟阿莫回到清予轩时,叶予微刚小憩苏醒,见到二人打了哈欠,就让人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一下。 明萝豪饮了两杯水,终于缓过来跟她说道:“王妃您别说,外边儿还是一如既往地热,一点儿凉爽些的意思都没有!” 叶予微皱眉起身,不应该啊,照理现在的社会文明程度和科技程度都不够发达,也没有那么多的科技发明去危害地球,怎么会夏季炎热这么久迟迟不降温? “京都地界内可有因为高温发生什么异常的事?” 阿莫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王妃,如今京都中最异常的事就是忽然多了好多逃荒人,基本上都是附近因为酷暑炎热,又接连不雨导致农作物毁坏,看不到收成自然不会再继续待在乡间种田。” “有些是进城找活干,可更多的却是盘着朝廷能够出手救助。” 叶予微也皱了皱眉,这大概也就是陆衍霆计划中的一环,利用天灾来晃动民心,只是长此以往民心动荡不安,怕是会引起更严重的事,“朝廷没有出手干预吗?” 阿莫摇头,“王妃,此事不是我们该管的,无论朝廷干预与否这都不关王妃的事啊!” 他语调轻松,可叶予微却觉得不对。 阿莫的来历她找人打探过,没有问题,可是他是忽然撞到明萝面前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她不愿猜的过多。 可阿莫方才一番话,很难不让她怀疑这是陆衍霆的挑唆。 他不想自己干预其中,哪怕是为了百姓,这都会阻碍到他的计策。 叶予微看向阿莫的眼神深了深,但阿莫反倒眨着大眼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难道是她想多了? 明萝终于感觉周身的温度降低了一些,这才道:“醉欢居那边我们都打探好了,京都中当属‘和满镖局’护送贵价物品的次数最多,资历最老也是最安全的。” 叶予微收回目光,不愿再去探究,这毕竟是明萝很快就要成婚的丈夫。 “有多安全?” 明萝偏头,“嗯,大概是一年会被抢一次的程度,今年已经被抢过一次了,所以和满镖局上下会对之后的生意更加上心,加强安全性。” 叶予微失笑,今年已经被抢了一次,这可不算是最安全的跑法。 “再看看,镖局人多眼杂我怕走漏了风声。” “嗯嗯,王妃说的也是!” 按照现在的进度,陆衍霆已经开始行动,那么距离她离开魏国也更近了。 叶予微看着没心没肺的明萝,“对了,你们的婚期定了吗?” 阿莫点头,“我与王嬷嬷商议了,一月后等天气转凉,我们在立秋后的第三日大婚!” 他说着便看向明萝,明萝双颊一红赶紧撇开了脸。 叶予微也不耽误他们二人培养感情,挥手将人都退下。 立秋后三日,她应当是赶得上,希望阿莫是个值得明萝托付终身之人,如此她也可以放心离开,如若他只是欺骗明萝,她绝不会放过阿莫! 叶予微一旦对谁产生了怀疑,就很难彻底消除疑虑。 阿莫虽然今日看不出任何破绽和问题,但不能保证他完全干净。 陆衍霆那样的人不可能不暗中监视她这样一个新王妃,太后尚知道监视衍王府,他难道能不会? 想到过两日便是与太后约定的一月之期,她需要进宫述职,想想还是有几分忐忑。 叶予微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被太后看出破绽,那她只能…… 她只能暂且忍气吞声,隐忍苟活,等陆衍霆破城登基如约将自己放出去,也算没辜负他的信任。 叶予微不是没想过直接开枪击杀太后,可是她毕竟还是名义上正经的太后,宫里那么多眼睛看着她进宫,凶手是她几乎是逃不脱的事实。 虽然能干脆利落的替陆衍霆报了杀母之仇,但这势必回牵连到叶楠北和陆衍霆。 指不定还会坏了陆衍霆的满盘棋,到时候她的罪过可就大了,被陆衍霆退出去当替罪羊……嗯,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边的书房内,景川回禀完消息便一直待着陆衍霆身边。 一道暗影忽然闪入,朝陆衍霆单漆跪地:“王爷,王妃的人去了醉欢居,问的是全京都最好的镖局。” 镖局? 陆衍霆眸色一深,将手中的书一扔,眼睛死盯着一处。 景川在他身边明显的感觉到陆衍霆周身气压骤低,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他赶紧朝地上跪着的人使了个眼色,“王爷,若是没什么吩咐,属下接着去盯?” “滚。” 得了赦令,黑衣人立马滚蛋,闪出书房后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只有景川,一人承受着主子的雷霆隐怒。 陆衍霆桌案上的手缓缓收紧,问镖局? 叶予微,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我吗? 陆衍霆重重闭上双眸,半晌才重新睁开,眼神凌厉似是做了决定,既然你想要走,那我便给你想要的自由,希望你飞累了也能回来看看。 他沉声吩咐:“让景昂那边加快动作,十日后带着东西向京都方向隐秘靠近,你让下边的人在京都中多留心,找一些可用之人暗中散步一些消息。” 他左手提笔,在纸上写出完全不是他原本字迹的两句诗交给景川。 景川接过一看,‘九龙非准,天降妄灾’。 景川看着两句诗也是心下一抽,殿下不愧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大事将成,他跟景昂互相扮演替代的日子也终于要结束了。 …… 转眼便到了岐山大赛,京都中声势浩大的在街头聚集欢送参加比赛的选手,希望他们可以代表京都在此次大赛中赢取胜利。 叶冰瑶骑着一匹棕色的高马,走在最前头,此时的荣耀与瞩目,似乎才应该是她本该有的人生。 她骄傲的挺直了脊背,这么多年,她终于等到了能够真正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等她重回京都,即使叶予微是衍王妃,也无法再那么轻易的请她离开,更何况是叶知菱那个蠢笨废柴? 叶璇秋驾着马追上她,“冰瑶,切莫太过招摇。” 她皱着眉隐隐摇头,不知为何,叶冰瑶自从与叶予微交手过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可叶璇秋一时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变了。 但叶冰瑶回去这几日练功愈加刻苦,如此那一场比试总归不是白打,她便没想太多,带着叶冰瑶的马匹渐渐放慢脚步,等后边的叶非散追上。 前面已经去了不少从都城出发的侠客,出了京都,便没那些先后的礼仪所谓,叶璇秋也带着二人加速前往岐山。? 第157章 陆衍霆开始行动 京都没了些人,对叶予微一个深居简出的王妃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 上次入宫,太后就明里暗里让叶予微想办法加重陆衍霆的伤势,想让他直接一命呜呼。 叶予微测测,大抵是最近流民涌入的越发频繁,百姓之间又开始流传一些歌谣诗句,引得人心惶惶,朝堂也动荡不安。 偏偏陆衍霆还没死,还留在京都看她和皇上的额笑话,太后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她就算天下要亡,她也要先把陆衍霆给送下地狱才能甘心赴死。 叶予微是不太明白太后那种心理,明明杀害了人家的亲生母亲还不心存愧疚,反倒还能装模作样的母仪天下,受着众人供奉,心思却一直想着杀人、杀人 、杀人! 叶予微叹了口气,摇晃着茶盏,看着仍然不见凉爽的天气,只觉得京都的天要变了。 皇宫内,圣宣殿上,陆辰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加身,却一脸苍白,双眉紧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堂下众人皆是人心惶惶,陆辰忽然起身,走到诸位大臣的面前,他双手叉腰几近难以控制怒气的大声斥问:“朕就想知道,之前从国库中下发赈灾救民的一千万两,都去哪儿了?!” “一个月的时间都要过去了,一千万两白银流落去了哪里,为何涌入京都的流民每天都在增加,朕每天都要看到数十封奏章告诉朕京都流民的可怖,可全无一人能帮朕解除困惑,救民于水火!” “陛下息怒!” 大臣们纷纷跪下,即使陆辰如此说了,还是无一人站出来愿意为他排忧解难。 “好啊,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陆辰指着跪坐一堂的大臣,越想越气,最后两眼一黑,直接倒在朝堂之上。 “陛下!陛下!” “陛下!快宣太医!” 距离陆辰最近的何谦立即跑上前将陆辰护住,朝太监赶紧吩咐,陆辰的贴身太监急忙上前,忙活着将人送回寝殿。 没多久,闻风而来的皇后和贵妃也到了,皇后将何谦叫到一处,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忽然晕倒?” 何谦也是气喘吁吁,一副我也实在是受累的模样,“皇后娘娘恕罪,实在是臣下无能,近来都城中流离失所的流民越来越多,发下去的赈济款不计其数,其中最大的一笔有一千万两!至今还不知所踪!” “一千万两!”皇后也不由掩嘴轻呼出声,“朝堂上下这么多人,竟然连赈灾款丢到哪儿都查不清?” 何谦立即下跪请罪,“皇后娘娘,老臣们也实在迫切,可那赈灾款就像是长了翅膀飞走似的,遍查其中,没有任何证据!连日酷暑,农民和百姓民不聊生,如今更是有事传入了京中,这才惹得皇上今日震怒之于给气昏了过去。” “何诗?” “这……” 何谦抬头,一脸的左右为难,皇后见他这般模样已经猜到不是什么好兆头,将人拉到书房偏殿,让他写出来。 何谦一脸惶恐,“皇后,这可使不得啊!” “本宫让你写就写!哪儿那么多废话,再不按本宫说的做,本宫定到皇上面前好好参你一本!” 何谦一惊,左右一看,抬手沾了茶水,在书桌上写了两行诗。 “九龙非准,天降妄灾。” 皇后一字一句的读出来,心下一时也被震动的难以回神。 这是有人在暗中秘密筹划,有人想造反! 她一把抓过何谦,“何相,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亲自派人仔细好好的查清楚!” 何谦点头如捣蒜,“这是当然啊皇后娘娘,我听闻此诗时便立即派人去秘密探查,只是这句诗是从华亭那边传过来的,查起来实在很有难度!” 华亭? 皇后的手松了松,何谦假意关心实则一直留意着皇后的表情和神态,两人回去时又过了一会儿,太医才从陆辰的寝宫出来。 贵妃第一个冲上去,神色急切,“如何了?皇上可有碍?” 太医摇头,却是对着贵妃身后的皇后行了个礼,这才道:“皇上是怒火攻心,一时昏迷,等会儿喝了药便能转醒,只是皇后,此时还需劝皇上莫要为国事过于操劳,否则难以恢复。” 皇后挑衅的朝一旁的贵妃勾了勾唇,带着人先进去。 她才是正宫之主,一个贵妃,竟然也敢跑到她的前头? 没了皇上的宠爱,什么都不是的贱人! 皇上在早朝之上当场昏厥的消息不胫而走,仿佛是应征了那句“九龙非准”,不是真正的九龙天子,上天就要安排收回他的一切。 而因为错误的天子而发生的这一切无妄之灾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个消息对百姓而言几乎是近日来最好的消息,似乎所有人都在期盼陆辰真的永远醒不过来。 景川汇报了今日外界的声音,陆衍霆却未置一词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他正在描绘一副夏日莲花之景,满堂夏日之色,而后陆衍霆又点墨在池边随意两点,一个少女悄然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她的身影影影绰绰,像是虚幻的存在又让人难以忽视。 终于,他收了笔,“很好,宫里的人都安排好了?” “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那边等着。”等着太后出手,见招拆招,也等等看这回老天是站在他这边还是太后那边。 叶予微安心做她的王妃,不是休息看话本子,就是练功增加修为。 如今外面越乱,就意味着她离开的日子越近,她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的心理状态,一方面她是想留下看看陆衍霆究竟能否成功,又或许在关键时候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另一方面,她又考虑到陆衍霆对她的态度,如果她不能趁乱带着自己的东西逃走,陆衍霆翻脸不认人硬要将她圈住,她又能如何? 陆衍霆武功比她高,社会地位也比她高,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程度更深。 只要他想,叶予微觉得自己毫无胜算。 至于至今她还能尚算平等的与陆衍霆对话交往,她愿意看做是陆衍霆对她这个合作伙伴的尊重,但不可否认他有些过分的包容,甚至可以算是宠爱。 就凭楚府那次的事,叶予微自觉放在现代也没几个男人可以接受女扮男装的扮相,但陆衍霆还是没拒绝成功。 明萝见自家王妃看着话本子又开始出神,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王妃?” 叶予微收神看向她,“怎么了?” 明萝却也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您最近出神的次数也太频繁了,王妃是不是在偷偷谋划着什么?” 叶予微哑然,“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王妃,最近都城的聚集的流民更多了,听说昨日有一富户直接就被流民闯入洗劫一空,不过还好咱们王府戒备森严。” “哪一富户?”都城的富户无一是平白发财的小土豪,大多是祖辈上就有些功勋,否则也根本无法在京都中立足。 明萝说了名字,叶予微一颗心渐渐沉下,她听说过也见过那家的宅院,人丁兴旺,戒备森严,不是普通流民可以随意闯入的。 这件事的背后,是想让如今的京都更加混乱,是陆衍霆还是太后动的手? 叶予微想不出,陆衍霆也不是个手上绝对干净之人,叶予微对此也不甚在意,自古成王败寇就是铁律,没有不流血就能成就的霸业。 第158章 垂帘听政受阻 就这样,过去了三日,陆沉在深宫中仍然没有苏醒的消息。 这一日,大臣们照例去上朝,不过也都本着看一眼便回的打算,但是却万万没有料到,太后竟然在朝堂之上设立一侧座,垂帘听政! 大臣们步入朝堂,皇位上一如既往的空位,但不远处却赫然一串珠帘,半遮半掩,但还是能看清正是太后本人。 太后身着加冕时的风袍,神色严峻,面色威仪。 可底下之人再见到她时却是争议四起,礼部大夫周洁义率先出口:“皇上被气昏至今未醒,京都之中更是流言四起,流民之乱还未解决,如今太后竟然垂帘听政,此事实在是有违礼教啊!” “周大夫说的是,自古女人涉政就是一个国家衰败的开始,太后此举不妥啊!” “哎呀呀,皇上至今未醒若是无人主持朝局,恐怕魏国将天下大乱也未可知矣!” 庭伟侍郎也反对道:“总是如此,太后涉政也绝非明智之举,此举一出若以后历朝历代皆按此效仿,那我们魏国皇朝日后还如何自处?这不与隔壁澜国那女皇一派作风了吗?!” “……” 太后沉着脸,听着大臣们那些惊异讨论的声音传入耳中。 小福子在一边伺候着,大气不敢出,生怕太后一个生气,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只见太后特意染上的红唇轻启,“小福子。” 她戴着黄金护甲的手指着朝堂上的大臣们,“让他们给哀家闭嘴!” “嗻~”小福子声音微颤,他虽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可最多也就在后宫中豪横豪横,真到了一群真男人士大夫面前,他还是自惭形秽的很。 他佝偻着身子上前两步,学着陆辰的大内总管做派朝堂下高呼:“皇上昏睡连日不醒,太后娘娘不忍我魏国政务堆积,特从今日起垂帘听政,还请诸位大臣谨而待之!” 议论声戛然而止,大臣们虽然看不上一个阉臣,可太后终究还是皇上的生母,该给的面子他们还得给。 小福子见人声终于止住了,腰杆子也硬挺了些起来,“诸位大臣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陆辰昏迷了三日,诸位大臣就有三日不曾上过朝。 积压的政务和事情不少,太后大概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在第三日开始涉政。 何谦原本不愿做出头鸟,奈何周边几位大臣全都在朝他使眼色,他作为魏国首相,众臣表率,不得不率先出面,“太后娘娘,敢问皇上何时会醒?” 太后沉声,“哀家也希望皇上能够早日醒来,太医说了皇上一切无碍,至于何时能醒,暂时还不知道。” “这……”朝堂下众人面面相觑,此事若是弄不好,将来魏国的朝堂还真成了太后和楚家的一言堂了! 此事万万不可! 礼部大夫周洁义也出列,先跪下行完全礼,礼数周全,“太后娘娘,我朝未有女性干政的先例,且先皇在世时就明确后宫不得干政,恕臣冒犯,娘娘此举有违礼教,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我等愿意静候陛下苏醒!” 此言一出,文官武将纷纷附和,跪坐一堂,低头请她收回成命。 太后指尖不断收缩回握,“你们!你们当真是放肆!” 堂下大臣仍旧是一副不愿意听从指令的死谏模样,异口同声:“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好!你们好的很!”太后起身,气的发抖,指着朝堂下的大臣们,觉得眼前发黑。 她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又有谁人知道? 为了守住她好不容易替儿子抢来的江山,她宁可背上千古的骂名,也要垂帘听政,只是不希望魏国的朝政变得更加严重。 “你们这群老东西,圣上是哀家的孩儿,他昏迷不醒哀家比你们更着急,可你们身为臣子一不为圣上排忧解难,二不为天下百姓解决疾苦,却跑来在这求哀家不要干政?” “迂腐至极!澜国能有女皇,我魏国为何不能有女人干政?况且哀家并非是要效仿澜国女皇,只是想暂代陛下之职,解决我们魏国此刻的为难!” 太后说的情真意切,可诸位大臣们还是不听,“求太后收回成命!” “放肆!”太后见规劝不成,小福子搀着她缓步走下台阶,她走近何谦身边,“何相,你说,本朝之中除了哀家还有谁有这样的身份能够代替陛下代管政务?” 说完她自己先接上,“如今魏国的形势如何,哀家想诸位大臣应该比哀家更清楚,还请你们将我们魏国的百姓放在首位,哀家定当殚精竭虑为我魏国百姓解决困顿!” 何谦一顿,等着她把话说完这才问道:“太后娘娘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太后被气得不轻的面色终于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有所好转,刚松了一口气便听何谦接着道:“只是敢问太后娘娘,既然说您想为百姓们解决困顿,敢问娘娘可有什么解困之法?” 太后被他忽然提问整的也是一怔愣,长袍下的手双手交叉紧握,“这……哀家暂时还没想到,如此不是召集诸位一起集思广益的吗!” 混迹官场的谁人不是人精,太后这般遮掩推诿之词他们一听便明白了。 叶青作为御史大夫也开了口:“太后娘娘,此事并非是我等做臣子的故意与您作对,实在是事关朝堂与天下百姓,万万轻忽不得!” “叶大夫说的是!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一呼百应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效果。 太后眼看着还没说上两句,这一堆朝臣又开始逼她下位,浑身气的燥热不堪,事态紧急,也怪她没有早做准备,未曾料到陆辰会发生这样的事,若是早知如此她便该把手早早的就伸进朝堂! 也不至于如今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众人一片静默,太后已经被气的不想说话,可是骑虎难下她不愿意就这样放着大好的机会溜走。 何谦见缝插针,“太后娘娘方才问我可是否还有别的人选,微臣想到一人,衍王殿下此时尚在京中,殿下文韬武略心系百姓,如今让衍王殿下暂代摄政王一职执掌朝政,再合适不过!” “放肆!”太后忽然瞪大了双眼,双眸猩红的看向何谦。 怪不得!怪不得她觉得今日之事蹊跷至极! 就算陆辰是在朝堂之上被气昏了头,可连日不醒又查不出病因,背后的真凶这不就渐渐的浮出水面了吗! 太后抓着何谦的衣袖而起,“说!这事是不是衍王命你这么做的,他想要重回朝堂,想要……” 想要他的皇位! 最后几个字她没说出口,愤愤的将何谦推开,“哀家不认同,衍王殿下虽然早年颇有些盛名,可如今他也只剩一具残躯,此时若是让他来代掌朝堂怕是会让衍王的身体更加糟糕,若是最后早圣上一步离开,你们又该当何罪?!” 她此话说的冠冕堂皇,又努力让自己显得情真意切些,陆衍霆是死是活她现在也不在乎了,她只知道绝不能让陆衍霆重回朝堂,否则以他的手段,魏国的皇位早晚易主! 那她那么多年筹谋了半辈子的一切,就全都毁了! 她重新坐回自己的凤椅上,一颗心在猛烈的跳动。 她就知道陆衍霆回京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养病,按兵不动隐忍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了! 有了何相的提议,礼部大夫又立即附和,称赞此举符合礼法和制度,衍王殿下的雄才伟略也是目前挽救魏国危亡最适合的人选。 无论如何都是比太后一个女人涉政要更让大家能够接受! 有一有二,随着大家的附和,从“请太后收回成命”逐渐演变成了统一的“请太后下旨封衍王殿下为摄政王代掌朝政!” 第159章 陆衍霆的计划顺利推进 太后被气得浑身颤抖,小福子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 这还是第一回见太后被气成这个样,小福子心里害怕但是小福子不敢说。 太后抬手重重一拍,“此事再议!退朝!” 说罢也不管朝堂上的大臣如何,甩了衣袖便佛身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朝臣们互相对视,眼底尽是对今日太后行径的荒唐之色。 何谦摇头,满脸的失望和余怒,他率先离开后边跟上了不少附和追问的臣子,纷纷打探衍王殿下是否有上朝的可能。 叶青看着众人渐渐离开的身影,忽然感受到了最近才接触到的那位的可怕之处。 朝堂,魏国的天,怕是都要天翻地覆了! 他站在原地望了望,最终还是一甩衣袖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一出门迎接他的不是叶家的马车,反倒是礼部大夫周洁义,“叶大人,恭候多时了。” “周大人。”叶青皱眉,谨慎的与之互相行了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虽然是御史大夫,可在朝中并不受陆辰重用,因此与一些大臣们交往不密,如若他真的在朝堂上如日中天,怕是早就闭着沧青王将自家女儿给娶了。 周洁义笑着请人,“不知叶大人可有空赏光莅临寒舍,我最近新得了一上好的雨前龙井,听闻叶大人好茶,不如随我归家一同品鉴?” 叶青与周洁义交情不深,看不上他两面三刀说话没脑子的样,但二人今日在朝堂上之说却是不谋而合,他想着或许周洁义只是想与他友好结交讨论一番,遂答应下来,上了周家的马车。 然而他掀开车帘,见到了里边儿闭目养神的何谦,脑子一嗡,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但人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最终三人落座,几句寒暄就不再多言。 叶青心下大为震惊,在朝堂之上风马牛不相及,甚至有时政见不合便要跳脚对骂的何谦和周洁义竟然都在此安然坐着,而且看着私交甚密! …… 衍王府内,陆衍霆的书房还是老样子。 景川汇报着今日早朝的最新动向,并回禀今日流民的反馈情况,陆衍霆淡淡收了手中的笔。 他今日用的是狼嚎练大篆,“此事不急,本王还没指望一日一朝一言便能够撕下太后虚伪的面具。” 她今日还能用顾虑他的身体为由将此事暂且搁置,明日呢?后日呢? 陆辰一日未醒,她又无法接受朝臣的接受名正言顺的干政,那么对于大臣们对他的举荐之声她便一日无法忽视。 陆衍霆歪头细看了一番,觉得写的还是不甚满意,换了一张新纸,继续手上的动作,“今日之事,百姓之中也需要透出一些风声,她能捂住朝臣的嘴,可堵不上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是,属下即刻就去安排。” 陆衍霆的暗卫营“生门”在京都中除了醉欢居的情报组织,还有茶馆酒肆,各处都安排了眼线,这些年无论大事小事,只要是陆衍霆想让百姓知道的,便可以通过酒肆的商人往来,茶馆说书的名伶,醉欢居来往的花魁娘子,将消息散播出去。 相当于他完整搁置住了整个魏国的咽喉,甚至延伸到魏国以北的草原和以西的澜国,只是没有像魏国这般深入罢了。 “等等,回来时再买些时新的茶点送到清予轩,她爱吃。” 景川身形一顿,而后才赶紧闪身离开,变了,王爷变了,完了,王爷完了。 叶予微在清予轩也听到了风声,阿莫是打探消息的一把手,大多时候都是由阿莫带来最新的一手消息,这有时候也是让叶予微对他不得不有些怀疑的地方。 毕竟在任何地方,情报和信息也是最重要最不平等的资源。 有能力的人获得一手情报分割一手资源,没能力的人只能拿到末位情报,等别人分割完了来捡些残羹剩饭。 叶予微把玩着一枚铜钱,“当今皇上病重,连日昏迷,这太后为什么不找我?” 明萝奉上新茶,“王妃,你在嘀咕什么呢?” 叶予微将铜钱丢给她,“没什么,赏你了!” 她端起茶水,掩盖轻佛过茶面的茶末,何谦是陆衍霆的人,当堂举荐他当摄政王虽然冒险但也有理有据,可谓是出鞘迅速但让人捉不见剑影,即使有人心有怀疑也无处可寻。 但陆衍霆毕竟这些年一直对外宣称重疾在身,而且命不由已,留在京都是养病的,况且除了陆衍霆,不是还有陆鸣沧? 相比较之陆衍霆,陆鸣沧对太后的威胁更小,如果将她逼到一种地步,叶予微直觉,陆鸣沧或许就要被太后拉出来与陆衍霆正面抗争。 只是她还是有些琢磨不明白,太后明明知道她医术不凡,楚家楚渊岳的事她应该也有所耳闻,至今不召她入宫给陆衍霆进行诊治,是在忌惮什么? 她出神的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一道白袍忽然进入,直到人影从她面前掠过,她才猛然抬头,见到是陆衍霆,“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顺便给你带了些新出的茶点。” 叶予微挑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想要我做什么?”叶予微接过食盒打开一看,一份晶莹透绿,闻着有股淡淡的茶香,看着爽口怡人,一份是温润的紫色,上缀着小朵的紫鸢花,看着也是清新不俗。 陆衍霆失笑,就不能是他想要过来看看她,给她买点儿吃的吗? “方才在想什么?” 叶予微拿了一块绿色糕点咬了一口,清香柔和,是茶香,不似普通糕点的甜腻,异常爽口,她咽下去一小块,也不避讳,“在想太后为何不找我进宫给皇上诊治。” “你觉得是为什么?” 叶予微想了想,“三种可能,一是觉得没到那个时候,不想暴露我这步棋,二是我已经暴露了,她不再信任我,三是碍于如今的局面,如果我出手会阻碍她想要干政的目的。” 陆衍霆认同的点头,“不错,想的很周到。” 叶予微一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陆衍霆夸上一回。 忽而,她进食的动作一顿,看着眼前的糕点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吃人嘴短,她狐疑的开口,“你不会是想拿这些收买我替你进宫做事?” 这个‘做事’就很隐晦了,以她现在为众人所熟知的能力,进宫之后陆辰不是立即醒了就是立即驾崩,不合适啊! 陆衍霆抬手又重重按在她的头顶上,“放心吃,没有条件。” “这么好?” “我以前对你很差吗?” “倒也不至于……”叶予微低头又用了一块,虽然陆衍霆这么说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我想知道,现在事情的发展是在按照你的计划进行吗?” 陆衍霆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这么问,虽然问的隐晦,可他若是承认,那叶予微也能够猜到事情背后的幕后推手就是自己。 纵然如此,陆衍霆在对上她那双眼睛时,还是选择了以诚相告,“是。”而且还是较为顺利的推进。 没有多说别的,但叶予微点头表示明白,过了半晌她又忽然开口道:“如果你有需要,我力所能及的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好的助力。” 她就是那个留在身边便可以改势之人,至始自终他的选择都没有错。 叶予微觉得他莫名其妙,不明白这男人来给她送了一盒点心,说两句话又离开的意思,不过看他这样子,今夜应该是不会再留宿清予轩了。 看着陆衍霆离开的背影,挺立决绝但又带着几分萧瑟的孤寂,他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没了陆衍霆的清予轩,还是一如既往,只是,菜色少了点。 第160章 沧青王有何不可? 当天早朝的事没压住,或者说是有人刻意要将此事大肆渲染。 一时之间,不少百姓也都纷纷认可了何相的提议,酒楼茶肆、街头巷尾都开始了对国事的偷偷议论,特别是涌入京都的流民,更是十分躁动。 但太后不松口,懿旨不下,此事就算有再多人想要按照自己的心中所想实现也无法,所以陆衍霆按兵不动。 整个衍王府仍然同以往一样,安静沉寂,像是府外的任何消息都不曾流进。 但只有叶予微知道,陆衍霆这厮就是在等待时机。 等着京中的百姓不堪重负的暴动,等着百姓们为他请愿,朝臣们为他上奏请表,而他只需要表现出未被外界有任何的干扰,到时候多的是真真假假的人上门来请他出山,重新入仕。 很快,陆衍霆的等待就迎来了结果。 这是何谦提出让陆衍霆上朝当摄政王的第三日,太后一如既往的出面,可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无法继续推进朝堂政事。 原因无他,就是朝臣们不认可太后身为一介女流,却妄想干预朝中政事! 这是魏国历史上未有过的,也是他们作为士大夫所不允许的! 何谦再度出列,沉声规劝道:“太后娘娘,还请您尽早定夺此事,若是摄政王一日不出现,我们魏国的政务就堆积一日,不日便是岐山大赛比武出结果的日子,太后娘娘难道想让在大赛上出彩的人才因为您,而去其他的国家吗?” “放肆!”太后双目赤红,怒瞪向何谦。 “何相,你竟然敢公然威胁哀家?”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分析如今的局面,让太后清楚,皇上一日未醒,我们魏国就随时可能面临危机啊!” 诸位朝臣纷纷附和,“岐山大赛结果一出,定然有无数天才少年涌现,如若我们的国家尚不能把有识之士留在自己的国土,那魏国可谓是气势决断于此了!” “圣上已经昏迷十日,朝中的混乱,政务的堆积,流民和灾民的怒怒意,太后娘娘就当真视而不见吗?!” “太后娘娘!请您以大局为重,切勿再把朝政和天下当作儿戏了!” “……” 太后这两日接连被朝臣们喷,说的话有多难听便有多难听,如今她已经练出了一些忍耐的功力,对着一群在下边不断喷沫的大臣,也能淡定着勾唇嗤笑: “诸位大臣放心,哀家知道你们的意思了,”她轻轻拂过自己的鬓角,心下一笑,“诸位是否忘了,我大魏国还有一位王爷。” “来人,请沧青王上殿!” 众人目目相觑,交头接耳,太后竟然宁可拉出沧青王也不同意他们最先提议的衍王殿下,看来二人之间的隔阂绝非像表面上那样可以平和的暂放! 陆鸣沧一身华服,探步而入,他身形优越,仙人之姿,放在一堆男人里也还是能让男性们自愧不如。 “诸位,沧青王殿下亦是文韬武略,身体康健,哀家觉得以沧青王之姿代掌如今的朝堂最合适不过!” 陆鸣沧含笑微微点头朝堂上的太后示意。 他被太后请去宫中喝茶时,便料到会有今日,不过也算提前知会了他一声,相比之陆衍霆,他在太后眼中的威胁程度要小很多。 应下此事,出面上朝答应暂代摄政王一职,一是为稳定如今朝堂的局势,二是京中流民已经到了不管不行的地步。 何谦再度带头出声,“太后娘娘,不是我等不认可沧青王的能力,只是相比较二位王爷,老城还是认为衍王殿下是更合适的人选!” “合适?你觉得以衍王殿下如今的身体能撑得了我们魏国几天?到时候他若是再在朝堂上昏死过去,咱们魏国又将陷入动荡,最后还不是需要沧青王出面?” “左右,最后的人选都是沧青王,那便不如直接一步到位,也省的衍王殿下因此受累,让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雪上加霜!” 太后一番话说的言之凿凿,甚是有理,末了还不忘加一句:“诸位大臣还请多关心关心衍王殿下的身子,他早年征战在外‘阎王’的名声吓退不少敌军,但也致使他身体亏空,命数有劫,若是再踏入这布满帝王之气的皇宫,只怕对他的身体是大大的不利。” 何谦暗道一声:‘好虚伪的毒妇!分明就是不想让衍王殿下出山,竟然寻得出如此荒唐的理由,还装作一副十分关心的慈母形象,幸亏殿下如今还不在朝堂,否则殿下定是被污了眼又脏了耳,得去好好清洗一番!’ 兵部尚书反对道:“太后此话差矣!当年衍王带兵出征,那是何等的霸气与骁勇之姿,正是因为他谋略得当,英姿过人,这才保护了我们魏国的万千疆土和黎民百姓免受战乱之灾!” “您如今却认为是他身上‘阎王’的煞气重,命数不佳?敢问太后娘娘,你认为何为命数佳?没有衍王当年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哪有您今日在朝堂上说话的机会!” 兵部尚书一番慷慨激昂,很是动情,对他们当兵的武人而言,最愤怒的便是有人将战场上的一切轻飘飘的盖过! 那是战争,是用人命堆积起来的山河! 太后竟然也被他的一番话,气的不轻,她扶着座椅上的金凤身扶手,重重深呼吸了几下,“是,此事是哀家身为后宫之人多嘴了。” “哼!你知道就好!”兵部尚书这不轻不重的一哼,看似是喃喃自语,实际上却是完整的落进在场人的每个耳中。 小福子在一边大气不敢出,忙劝道:“太后娘娘息怒,一介武将,说话粗鲁,实在是有辱斯文!” “哼!” 太后怒极,“你们要选摄政王不让哀家干政,哀家把沧青王给你们请来了,如今你们还不满意,如何?定是要把衍王给拖到殿上不可?!” 她凌厉的眼神看向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有关陆衍霆的踪迹,她就不信陆衍霆在如今的局面里没有丝毫关系!? 第161章 百姓出动 算无遗策 太后缓缓起身,“你们要的摄政王,哀家已经出面为你们请来了,如今你们还是心存不满,那哀家也无法了,此事一日不定,魏国的朝堂便一日难安,你们还是为魏国的百姓们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她哼笑了一声,将那些朝臣们对她说过的话给还了回去,还真是畅快的紧! 沧青王遗世独立的立于朝堂中间,蓝色华服飘飘,似是丝毫不介意太后对他的利用,也不介意朝臣们对他实力的不认可。 他本就志不在此,今日出面也不过是卖太后一个面子。 岐山比武大赛之后,定然又有许多实力雄厚有意思的人出现,他到时还忙着要去与人约战,可没工夫管这朝堂之事。 这一日所有人的算盘又都落空,双方的抗争进入到了僵持阶段。 太后坚持已经推出了沧青王当摄政王,但是万万不可再惊动衍王打扰他修养身体,因为据太后所知,此时衍王妃正忽悠着衍王进行药浴,实在暗中加重他体内的毒性,再过不久就可以彻底摆脱陆衍霆的阴影了! 偏偏朝中大臣全都跟中了邪一般,非要支持陆衍霆来当这个摄政王。 若是一个两个,那么她身为太后还可以动用手中的权力把人给处理了,但确实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很快,很多的悠悠众口出现了。 在太后推举沧青王出面担任摄政王代掌朝纲的第二日,百姓与流民们混作一团,起初还在和平的共同声援,希望朝廷早日下发决策,让朝中重回以往的稳定之中。 但烈日炎炎,很快便有身子体弱的人晕倒,一时之间场面忽然暴动。 守城门的禁军立即出动将人隔开,但还是阻挡不住双方交手,几人甚至都莫名其妙便扭打成一团,禁军出动了两队人马才终于将人全部控制,直接押入大牢! 原本和平抗议的百姓直接被押入朝中大牢,此事一出,人心惶惶。 对朝廷的敌意更甚,对太后仍在位主事的不满声音更大! 恰巧这时,晴天一阵闷雷,划破天际! 烈日当空,晴天霹雳,这简直就是上天降下的惩戒一般,预告着魏国如若再不改变如今的局面,很快就会受到上天真正的天谴! “我们不能再这样忍气吞声下去了!妖后误国,当今太后为了一己私欲把持朝纲,如今已然惹得上天震怒,降下警示!此时若还不能将妖后推翻,我们的日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对!这也太可怕了!这根本就是上天的惩罚,如若我们再没看清天意,定是要被上天给收回小命了!” “我们这就聚集一处,前往府衙和宫口处抗议,只要我们人多他们定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说得对,法不责众!” “我也去,妖后误国,怪不得我连日都被晒中暑了,老天都提醒我到这个份儿上了,今日便让我去回馈上天的提醒!” …… 一阵熙熙攘攘,街头很快聚集了许多人,为首的分为两队。 一队直接前往进宫的正门口,也不硬闯就保持着安全的距离,高声阵呼:“打到妖后!打到妖后!” 另一队人数较少的则去围堵府衙和朝中大臣的府邸,“请衍王殿下出山,挽救我魏国命运!” “我们只相信替我们保家卫国的衍王殿下!” “请衍王殿下出山,重振朝纲!” 特别严重的当属叶府门口,大家都知道叶家二房的嫡小姐叶予微成了衍王妃,叶家自然与衍王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更是衍王妃的母族。 众人不敢前往衍王府请愿,于是更多自发而来的都汇聚到了叶府门前,不断高声阵呼,扰的叶青脑子抽痛。 叶大夫人不断往外张望,“老爷,你看看这叫什么事,请衍王出山,跑我们叶府门前闹事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叶青揉着抽痛的太阳穴,懒得理她,只能忍着叶大夫人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看得他眼睛更花,头更痛! 终于,忍无可忍之下叶青将人拉住,“行了,你别转了!再转,我人都要给你转晕了!” 叶大夫人这才坐下,皱着眉头,“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纵他们在外边这样大喊大叫?现在白日还好,到了晚上,这让人如何休息?” 叶青沉着脸,他也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但是想到陆衍霆的承诺和何谦、周洁义的谈话,如今种种他只能全部忍下! “你一介妇人懂什么?百姓们这也是生活难安,你就体谅体谅,到了晚上他们也需要休息,自会回去的!” “你!唉,罢了,我去看看知菱怎么样了。”叶大夫人摇头,她真是又惊惧又烦闷,偏生叶青这回还要当个闷蛋。 叶予微张嘴,一颗圆润的酒糟蛋便落入她的口中。 她缓缓咀嚼着,品味着里头的甜腻与酒香之气,隐约还能听见外头的呼喊声,她抬手一招,立即有婢女上前,“王妃有何吩咐?” “去,出去打探看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奴婢这就去。”留守的婢女领了命快速的离开清予轩,朝府门口跑去。 谁知到了门前却反被守门的拦下,小婢女双眼一瞪,“你们竟然敢拦我?我可是王妃身边的婢女,王妃让我出去看看外边儿发生了何事,若是耽误了王妃,你们可得罪的起?” “竟然是王妃身边的人……不过,我们还是不能让你出去。” “为何?” “外边百姓动乱,不少人自发组队在各处大臣们的府邸声援,请咱们王爷出山去当摄政王,还有不少聚集到了宫门前,据说早上才捉进了天牢一批,此时出门,怕是会有危险。” “竟是如此?”小婢女一惊,心下也是有几分害怕的,“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出去了。” 她扭身回了清予轩,将门童所说之事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叶予微。 叶予微放下玉碗,这百姓们全都在其他大臣处吵闹,不曾聚到衍王府门前,陆衍霆还当真是有手段,连人心都算无遗漏。 算无遗漏却算不准叶予微心思的陆衍霆,此时也是端坐在书房内,静静听着外边儿的吵闹声。 他端坐在椅子上,只手指在扶手处规律的打动着,再无其他动作。 良久,他终于开口:“景川,日落时分你以我的名号带人出门,将所有参与集会的百姓全部送回家,再将天牢中的那些人也都带出来。” “是,殿下,只是天牢中的那批人怕是不好带出皇宫。” 陆衍霆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景川,“拿着它,禁军不敢不放人。” 景川低着头伸手接过,直到出了书房这才看清,陆衍霆手中的是半块虎符! 能够调动三军的半块虎符竟然一直在王爷身上……果然,这天下的一切该恢复原样了。 景川带着东西,点了人,快速行动开。 百姓们期待已久的衍王殿下终于有了动作,十分期待和激动,自然是景川说一不二,乖乖的撤退离开。 “景大人!那你可能告诉我们,衍王殿下的身子如何了?究竟能否入朝当官,为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谋条活路?” 景川面色紧绷,“请诸位放心,殿下心中也十分挂念百姓,若是有机会,我家殿下定是会竭尽全力,会百姓们谋好日子的!” “眼下众人还是早日归家,莫让殿下挂念担心!” “好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看来衍王殿下定是也想出面的,只是奈何……都是那妖后!” “说的是,明日一早我也要去宫门前,一定要将那妖后给赶下朝堂,实在是荒唐至极!” 百姓们熙熙攘攘,一路议论,终究还是慢慢离开。 景川疏离了百姓又奔去天牢,虎符一出,自然无所阻挡。 但景川拿着虎符将百姓带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都,也传进了太后的耳朵里。 很明显,这就是陆衍霆向太后宣战的开始。 阿莫带回了最新的消息,叶予微点头,在贵妃椅中前后晃荡,看不出神情。? 第162章 衍王殿下身体强健 又过一日,上朝时,太后已在朝堂上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朝臣们前往,直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回禀才知道,众人皆被百姓们自发组织的请愿队伍给拦截在了宫门口。 不同意衍王殿下出朝当摄政王,他们便不会离开。 “当真是放肆!如今我们魏国朝堂当真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指手画脚了!” “太后息怒!”小福子双腿一软,就地跪下。 “太后,不若便先依了民愿,将衍王请入宫中,到时让他们亲眼看看衍王殿下是个怎样的身子骨,自然也就不敢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太后孤疑的盯着跪在地上的小福子,“你让哀家请陆衍霆进宫?你安的是什么心思!” 太后抬脚,一脚便将小福子给踹翻在地! 她紧盯着求饶的小福子,面色阴沉的吓人,竟然连她身边的人都敢替陆衍霆说项,是世界都疯了不成?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小的就是这么一说,小的一切都是为了娘娘考虑的啊,求娘娘明鉴!” 听着小福子掐着嗓子惊天动地的哀嚎,太后皱眉让他闭嘴,“把嘴给哀家闭上,再发出一丝声音,哀家让人把你舌头也给割了!” “……”小福子颤抖着身子趴跪到一旁,不敢再弄出丝毫动静。 太后沉思片刻,终于还是叫了人,“来人,即刻宣哀家口谕,请衍王和衍王妃一齐入宫!” “是!” 宫外拦截大臣的百姓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只是未见到衍王真面目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行,直到亲眼见着衍王府的马车不断逼近宫门,众人才让出了一条通道。 有人怕是妖后使诈,朝着衍王府的马车高叫了一声:“参加衍王殿下!” 随即,一众百姓皆随着那人,高呼道:“参见衍王殿下!” 马车旋即而停,陆衍霆一身月色素衣缓步下车,虽然面色却是白皙,可是白里透红,根本不像是病重的模样! “衍王殿下可是伤势已愈?看着面色甚佳!” 围堵的百姓中不乏有懂医理的,一看陆衍霆这面色便看出了他身体已然大好。 立即又有人说道:“衍王妃可是神医弟子,在王妃日夜贴身照料,王爷自然休养好了身体,我魏国鸿鹄齐天,恭喜殿下身体康健!” “恭喜殿下身体康健!” “诸位,诸位快起身,”陆衍霆将人扶起,“今日我奉太后之命入宫,如果能等来一个大家都期待的消息那便是再好不过,若是等不到,也请诸位不要难为朝臣,他们也都是听命办事。” “衍王殿下!我们只相信您!当年若是没有您领军作战在外御敌,就没有我们今日安然的生活,魏国若要有一位摄政王,我们只相信您!” “是啊!殿下,请殿下一定要应下摄政王之职,魏国的百姓都在看着您呐!” 陆衍霆看着众人,神色严肃,慎重的点头,“请大家放心,我定不负各位所托。” 说完他便霸气转身,留给后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有了陆衍霆这话,大家也都不再执意阻拦上朝的大臣,朝臣们随着陆衍霆的马车,也都疾步小跑的跟着进入大殿。 叶予微也在马车之内,听着陆衍霆在外“唱戏”,表演的甚是鼓舞人心。 “一会儿在大殿之上,我便直说你已安然无虞,太后万一动怒将我暗杀,这可如何是好?” “太后手里的人还伤不到你。” 叶予微抬眸看他,“对我这么自信?往日进宫,此此都要对我耳提面命一番,今日怎的反倒让我嚣张放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 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的理由。 当初陆衍霆还没有充足的准备,入宫见太后也只能隐忍退让,甚至不惜伤害自己身体的伪装,就连她作为衍王妃,也需得伏低做小,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可如今,一切几乎都在陆衍霆的算计之内,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民心或是朝臣,全都被他牢牢的握在怀里,就连上天都偏帮他没有底线。 “那她若找人对付我,我能开枪?” “当然,那是你自保的武器,无可厚非。” 嚯!有了底气,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进入大殿,陆衍霆在殿前等着诸位朝臣到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叶予微一并进入。 叶予微仗着还未与太后撕破脸,行了个半礼,倒是也说得过去,若是让她下跪,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相反观之陆衍霆半礼未行,甚至连看都懒的正眼看一眼太后的样子,相比较而言,叶予微的行为已经非常有礼了。 不过太后也不甚在意,她只是把人叫来,让大家看看一个瘦弱不堪,弱不禁风的摄政王如何还能继续掌管魏国这样的大国! “诸位,衍王殿下哀家也为你们下诏请来了,你们且自己看看,衍王殿下如今的身子可是适合担当重任?” 她隔着珠帘又距离远,看到陆衍霆仍旧是一张透白的脸,心下得意。 朝堂众人面面相觑,方才在宫门前有百姓还说衍王面色红润,到太后娘娘这又变得弱不禁风了? “这,太后娘娘,不如再将御医请来,一查便知!” “是啊,若御医也说衍王殿下确实不宜操劳,我等便不再纠结,沧青王便沧青王!” 反正是不会同意让太后继续这样垂帘听政下去的。 “好!不过哀家的话也放在这儿了,若是衍王殿下不能够支撑处理朝政,从今以后此事便不能再提,魏国的摄政王便是沧青王来担任,哀家仍要垂帘听政,否则哀家不放心!” “哀家毕竟是圣上的生母,如何也要看管住他的江山!” 话已至此,太后所言也不无道理,众人接受后很快便由御医也来到了大殿之上。 太后轻蔑的勾起嘴角,陆衍霆,你就算你做了再多的准备,把手伸的再长又如何? 你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了,如今拖着一副破败的身体,竟然还妄图干扰她儿子的江山社稷,实在是愚不可及! 然而,三位御医探查过后皆是一脸震惊,“回禀太后娘娘,衍王殿下身子无碍,且十分强健,完全能够胜任摄政王一职,就连重新带兵打仗,也无不可!”? 这样的消息对百姓和众人而言都是个莫大的好事,只有太后神色一怔,下意识道:“不可能!” 第163章 陆衍霆这一家子 “太后此话何意,如何便是不可能了?” 叶予微含笑出面,她耳聪目明,可是听得真切,“太后莫不是觉得衍王殿下身体恢复不可能?那您可就真小看臣妾的医术了~” “你?是你!”太后终于反应过来,原本还成竹在胸,看到叶予微那副嘴脸,忽然就明白了一切。 此前种种不过都是叶予微的虚与委蛇,什么替她监视陆衍霆,暗中透露对陆衍霆的不满,不过是为了卸下她的防备之心! 就连为她治疗头风和疾病也不过是接近她,取得她信任的借口! 叶予微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太后这么傻,竟然真的以为自己一直是自己人,怪不得敢让人直接上殿,还在御医看诊前说出那样一番话,以为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走,殊不知她才是那个被操控的木偶人。 “太后娘娘在说什么,臣妾不太明白,不过太后娘娘若是需要,臣妾可以替圣上看看,毕竟如今都城中人人都说重病将死的衍王殿下都靠我这圣手给救回来了。” “或许圣上也能够苏醒呢?” “不必!”太后此时对她信任全无,根本不可能放心陆衍霆的人接近陆辰的身体,即使叶予微是陆辰苏醒最大的可能,她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只要她的儿子一日未亡,陆衍霆便只能做摄政王! 再过几年,待陆辰的长子渐渐长大,继承皇位便理所应当,再无陆衍霆什么事儿了! 只可惜,太后的算盘敲得太响,早就被陆衍霆给听明白了,怎么还可能给人机会? 何谦见此率先出面,“太后娘娘,御医既然都这样说了,还请您遵守诺言,今日起便不用再每日来晨光殿理朝,日后我们唯摄政王马首是瞻!” 太后紧盯着陆衍霆淡定过分的一张脸,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只有在提到他母妃时才会出现一丝裂痕。 哼,想到那个早就被她玩儿死的贱女人,太后不屑的勾唇,“衍王殿下既然要成为我们魏国的摄政王,是否需要同你母妃说明一番?” 果不其然,陆衍霆在听到太后再度提起他母妃时,眼眸瞬间一深,浑身的戾气和杀意尽显,他的气场猛然变化,看的太后也是一惊。 陆衍霆一双黑眸如鹰犬紧盯着猎物,他移步走上台阶,朝着太后垂帘听政的位置而去,太后紧握着椅上的扶手,手心也不知何时布满了薄汗。 “你别过来,陆衍霆,你敢当着众人的面对哀家动手,哀家就让你!” “让我如何?”他定定的站在太后面前,浑身散发的阴鸷和眼神的恶狠,看的太后浑身僵直,甚至连呼吸都是一滞。 “立即下诏,奉本王为摄政王,从今日起后宫不得干政,若是不照做,你当日对我母妃做的一切,我定当让你一步也不差的全都受一遍!” “你敢!” “我为何不敢!” 二人僵持着,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峙。 叶予微距离二人最近又耳力惊人,自然听到了其中的一切。 最终太后妥协,她受不了陆衍霆那近乎要让人毁灭的目光,那样可怖的眼神,她这辈子还从没见到过…… 当天,陆衍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成为了魏国朝堂上第一位摄政王。 陆鸣沧在府中接到消息时丝毫不意外,只是没有想到叶予微竟然真的能够救活一个将死之人,对她身上的好奇更重了几分。 不过想到之前她对她那般避之不及,日后若是有机会他还是得好好想办法探寻一二。 城中的百姓们得知太后亲自下的懿旨之后,十分激动,几乎家家户户列队出门相迎,等着陆衍霆出宫回府的马车从自家门前经过,都觉得是莫大的荣耀和幸运。 陆衍霆被封为摄政王的当场,连下数道命令,将魏国面临的首要问题和紧急问题进行解决。 特别是城中流民一事,命宰相何谦带着下属官员,亲自带着朝廷的赈灾款,在城西的庙宇中搭建救济棚,将流民先聚集在一处,亲自监管赈灾款的落实,每一步每一笔都要写在纸上,经手之人的签名和画押都要俱全。 虽然麻烦了点,但可以将事情落在实处,也少了人为偷窃款项的可能。 其次,对于其他地区接连大旱导致的颗粒无收和热病,陆衍霆提出了“多日研究所得的制冰之法”,将叶予微的治病方法加以改良,得出了一个简便且成功效率更高的法子进行全国推广。 只要有水和硝石,就能够制出冰块,因为连日高温而造成的热病能够得以缓解。 缺水的地方再有流民以工代赈,将水和冰运往乡间。 又安排了魏国有名的道士,三日之后举行求雨仪式,只要心诚,定然能够感动上苍,缓解魏国的雨水困顿难题。 既解决了人心惶惶个的局面,也让京都百姓暂时恢复了平稳的生活,少了许多莫须有的纷扰和烦忧。 陆衍霆虽然暂时取得了胜利,但也算是跟太后彻底开战,撕破了两人维系多年明面上的平和与稳定。 今日一场大戏,以太后的崩溃告终。 事后诸位大臣假意不明所以的规劝太后,让其许可叶予微去皇上面前照看一二,或许能够让圣上转醒。 可太后今日受到太大的冲击,对叶予微本能的反对,并非质疑她的医术,而是对她竟然一直以来隐瞒偏帮陆衍霆的真相而欺骗她! 将她的信任踩的粉碎! 太后自负一生操控无数人心,没想到却被陆衍霆和叶予微夫妇俩给玩弄于鼓掌,对她而言是多大的讽刺! 但是用叶予微的话来说,“太后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个大夫,医者仁心,如何能舍得夺人性命去害人,我这双手是只能救人的呀?” 她继续睁着无辜的大眼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故意恶心太后,“况且太后的头风不也就是在臣妾的手中治好的吗?如何还能这般质疑臣妾的医术,莫非是太后娘娘不想圣上早日苏醒?” 太后将人拉到一边,隐忍着维持自己身为太后最后的尊贵和骄傲。 “叶予微,你不要以为哀家不敢动你!离开了衍王,你什么都不是,哀家踩死你便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你,受得住哀家的雷霆之怒吗?” 叶予微闻言却是拍下她的手,“太后娘娘还真是天真,您当真以为我不过就会些医术?” “普通的医馆大夫甚至是御医都看不出衍王所中何毒,我为何能替衍王殿下治疗好疾病,太后娘娘就不想想?医毒本就一家,我既医术卓绝,用毒自然也不在话下!” 太后一怔,想到什么,“你敢威胁哀家?”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想向太后娘娘确认,是否当真不用臣妾去看看圣上的龙体。” “不用!”太后怒吼而去,生怕再待下去,叶予微那个蛇一般阴冷的眼神就要朝她射来,暗中下毒她才是防不胜防。 今日陆衍霆在殿上所说,分明是知道了自己母妃当年之死的真相! 而如今叶予微又敢如此直接的威胁于她,陆衍霆这一家子,当真是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第164章 你的态度 陆衍霆已经实现了自己的目的,名正言顺的在当朝太后的懿旨下,成了魏国的摄政王,但叶予微知道这只是他的第一步。 这一切本就是他名正言顺应得的一切,只是如今却要他费劲万千心思从另一个手中拿到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如今我的陆衍霆成了魏国的摄政王,太后因为涉政被指祸国殃民,扰乱朝纲,给百姓和朝堂带去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摄政王顺应民心,将太后囚禁于寝宫,若有效仿者,格杀勿论! 对于一直昏迷不醒的陆辰,陆衍霆作为摄政王也尽力派出能人异士或是知名游医请进宫内,但全都一无所获,无人知晓皇上为何在一次朝堂被气昏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但叶予微知道,陆衍霆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掩人耳目。 他如果真的想要陆辰醒来,在囚禁了太后之后就应该第一时间将她召进宫去给陆辰看诊,而非像囚禁太后一般,也将她看管在了清予轩内。 事情在顺着陆衍霆计划的方向走,可也发生了叶予微之前最害怕发生的事。 如今陆衍霆还能留着陆辰一命,暂时甘居于摄政王一位,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让更多的人看到,只有所有人都认可他的能力,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而她,也会逐渐被陆衍霆给彻底掌控。 陆衍霆,走一步算十步的人,不可能算不到她想要离开京城的心和坚定的程度。 因此,在他成为摄政王之后就开始了他对她的掌控。 或者,换句话来说,这只是陆衍霆对她的一种警告。 因为两人心中都清楚,普通的暗卫根本拦不住她,可只要她还顾虑身边的人顾虑叶家的叶楠北,她就无法彻底离开。 而其中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就是陆衍霆心甘情愿的放她走。 可也在他当上摄政王即日,就让人看管起了她的出入自由,叶予微就猜到这事怕是不会进行的如自己预期般顺利。 明萝看着神色淡漠的叶予微,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劝说,“王妃,或许王爷也只是一时……” 叶予微看向她,“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这种人,我也做好了事情最坏的打算……明萝,你早日跟阿莫成亲,趁我还在京城,能赶上你们的婚礼。” 明萝一惊,“王妃此话是何意?难道您要将明萝丢了,自己一个人走?!” 叶予微扯了扯嘴角,看着天边还有些刺目的霞光,“明萝,这是你离开王府最好的机会,成婚之后,我相信阿莫一定能将你护住,如此我也能少担心些。” 明萝想跪下求叶予微被丢下自己离开,可想到她之前说的绝对不能再跪她,急的她一时无所适从。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离开,又不是离世。” “王妃!都这个时候您还要跟我开玩笑?!” “明萝,我说认真的,”叶予微转头看向她,一脸正色,“如果陆衍霆不心甘情愿的放我离开,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把衍王府拆了,而不是我再被人囚禁一生!” “王妃……” 叶予微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当然,你也不要太担心,这是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她会将空间里所有的火炮和炸药都拎出来,将衍王府全部炸毁! 要囚她?要拦她? 在绝对力量的武器面前,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哪怕是不死之身的铜钱铁臂,她也能把人给炸的稀巴烂! “你去跟门房说一声,让陆衍霆回府之后来找我。” “王妃想做什么?” “谈判。” 来到这里,叶予微跟着陆衍霆也学了不少东西,君子动口不动手。 能和平解决她也不想浪费弹药在一个小小的衍王府,当然,或许更深的理由是不想跟陆衍霆真的兵戎相向。 他即使武功高强,深不可测,可终究是肉体凡胎,一颗子弹,她就可以轻松的解决他的生命,只有她想不想,而非她能不能。 明萝想说什么,但也察觉到叶予微心情极差,她一旦自己下定决定的事情,断然不会再轻易改变。 陆衍霆虽然派人拦着叶予微自由出入,但好歹没有将明萝也给拦下,只是例行询问一番,整个王府或许只有叶予微是最没有人身自由的人。 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被迫面对纷扰,被迫复仇,被迫嫁给陆衍霆,被迫卷入到这所有的事中,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为何会如此,上天让她穿越重生,也让她一次次的被迫选择放弃自由。 陆衍霆回到王府时已经深夜,月明星稀,没了白日的燥热,叶予微让人烧了一桌好酒好菜,搬在小院的石桌上,等着他。 等到酒香尽散,等到饭菜皆冷,她终于也算等来了陆衍霆。 陆衍霆似乎对她如今表现有些意外,知道她开口请人,清予轩门口的陆衍霆才终于动身走向他。 这不过是他成为摄政王的第二日,便一改往日的月色华服,穿上了深黑的华袍,颇像是电视剧里那些黑化归来,复仇而走的主角。 叶予微偏头一想,陆衍霆好像确实拿的也是类似的剧本。 不同的是,他图谋的更多,而且复仇之行也并非全靠打打杀杀,而是将天下所有的百姓和事业当作自己的筹码 因为在他心中,他才是真正的魏国主宰,而这魏国的天下也本就是他的所有物,因此无论他的言行可能会伤害到百姓的利益,他也在所不惜。 “尝尝?” 叶予微伸着长手,亲自给他斟满一杯酒。 陆衍霆闻到她随手带来的酒气,皱眉道:“你醉了。” 叶予微“哼”声轻笑,“王爷说笑了,不过几杯酒,我怎么可能会醉。”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王爷根本不了解我,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没必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她扬手指了指身后那群围着她主院的黑衣人,眼底满是嘲讽之意。 “你觉得就凭他们能够拦的住我?” 陆衍霆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眸中暗色一深,“你误会了,他们是留下保护你的。” 叶予微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保护?” “我可从没听过保护的暗卫,会限制被保护人的人身自由,我现在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你明知道没人能拦得住我,你却还是让人来囚困我,不就是表明你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 叶予微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看着陆衍霆继续装傻充愣的样子,“你不想放我走了,是不是?” 陆衍霆仰头,一口闷尽叶予微给她斟的那杯酒,缓缓起身,若不是他面色仍旧苍白,一身纯黑色的锦服几乎要与夜色相融,“误会了,这群人确实只是来保护你的安全。” “如果你不喜欢,我这就让他们都撤了,至于我们当初的约定……” 陆衍霆抬手一招,原本围在叶予微主院的所有人全都聚集在他的身后,速度之快和有序的素养确实是一支不错的精兵人马。 “当初的约定照旧,本王从来不会失信于人。”他深沉的黑眸比天上的黑夜还要看的人深沉,“走!” 他佛袖转身离开清予轩,带着身后两对暗卫,丝毫没有因为她方才的质问露出任何马脚。 叶予微盯着他离开的方向,颦了颦眉,难道真的是她误会,想多了?? 第165章 冯京京重入兰庭筑 第二日一早,叶予微醒来时便察觉到清予轩内气氛不对。 明萝也是一脸的欲言又止,心思沉重,“哎呀,王妃您就别再问了!” 明萝现在真是后悔昨天就让王爷将那批保护王妃的暗卫给撤走,今日或许还能挡一挡流言蜚语和王妃的探寻。 叶予微沉下脸,厉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说!” 明萝见她真的急了,这才犹豫着开口,“王妃,您先保证知晓此事后不要生气。”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既然是会让她生气的事怎么可能还忍得住! 但对于明萝,她只能先假意应下,“好,我保证不生气,你说!” “唉,”明萝眼一闭,心一横,“是兰庭筑的那位,回来了!” 叶予微一怔,确实没料到会是这么一个消息,“冯京京回来了。” 这么看来,一切还都是她一厢情愿了? 明明陆衍霆一直钟爱的就是他那个贵妾冯京京,为了将她稳住留在衍王府,竟然还舍得将人给送走。 如今一朝得势,成了摄政王,基本上半边龙椅已经撤离落入他的手中,两人之间的约定即将完成,他也不再需要想方设法的将她给留下。 呵呵~还真是可笑,昨晚她竟然还说出那样的话,以为陆衍霆是舍不得放自己走。 没想到,一切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的一场戏!人家真正的真爱,又被接接了回来! “不起床了!让厨房那接不用给我送饭,我今天一天都要在床上睡!” 叶予微只觉自己上赶着铁人冷屁股,一厢情愿的想太多,简直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跳上床蒙着被子,翻身滚了两圈,彻底将脸埋到里边儿。 陆衍霆昨夜一定很莫名其妙?她忽然请人过去就是说那么一番话,结果隔日她就被人家生生打了脸! 可笑她还误以为自己跟陆衍霆能有个露水情缘或是短暂恋情,原来人家压根儿就没看上她! 也是,一个心里只想着皇位的男人,又怎么回看得见女人? 就连心爱的贵妾都能够远送,更何况是她?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合作伙伴! 叶予微越想越气,胸口沉闷难忍,憋着憋着竟然眼眶都有些微湿,渣男,大渣男! 兰庭筑内,赶了一夜路的冯京京面色苍白的跪坐在地上,景昂替她忙着里里外外的打扫,梳妆桌也打扫的纤尘不染。 “景昂,这里不用你,你休息会儿,一会儿我让人再打扫就行。”冯京京揉着太阳穴,干了一夜的夜路,她现在累的睁不开眼,还有些眼冒金星。 景昂不停,手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没事儿,很快就好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床我已经给你铺好了,你先去休息!” “这怎么行?若非是你一路带着我赶路,定是无法准时到达王府,让殿下知道又要降罪。” 景昂也是一叹,“唉,也不知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明明何日到都是一样的,非得让咱们连夜赶路辰时回府。” “切莫在殿下背后妄议!”冯京京睁眼看他,算是提醒。 景昂将最后的一块地方清扫干净,“知道,我也就是说说,哪儿敢真的抱怨殿下,殿下的指令定然有他的道理。” “你心里明白就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也快回去歇息,若是殿下又有令,当真是不用睡了。” “好,我都听你的,你也好好休息!” 景昂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出了兰庭筑的大门才终于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大瞌睡,他带着冯京京一路从华亭到京都,原本要八日才能到的路程,昨夜被王爷飞鸽传书,务必今晨就要抵达王府。 两人以为出了什么急事,东西都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急忙上马飞奔而来,一路上片刻未停,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结果到了王府听说王爷还未醒,景昂才只能将冯京京给先送回兰庭筑。 景川跟陆衍霆汇报了清予轩和兰庭筑的情况,他一向最能置身事外,也不多嘴多问,但是这回他也实在是忍不住了。 “殿下,您究竟是为何不同王妃将事情说清楚?” 明明那队暗卫是王爷亲自挑选最全面厉害的暗卫组成,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太后使阴招,可王爷却下令要让王妃误以为自己的人身自由受到侵害。 又忽然深夜传书,让景昂带着冯京京立即回京,务必今日早上就到,可明明王爷之前已经打算将兰庭筑拆毁重建成一个戏台,为何又让人重新住了进去? 这不纯纯惹王妃生气吗? 景川不明白,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一直惹那个人生气? 陆衍霆将桌上的奏章批阅完放到一边,“这不是你该关心的,出去!” “王爷,属下多嘴。” 景川也知道自己确实问了不该问的,殿下不责罚与他已经很好了。 陆衍霆却是在景川离开书房后,笔尖一顿,有些话说清楚才是对两人最大的折磨。 他要复仇,要天下,要那把龙椅,要九五之尊之位! 可她要的是自由和随心的真情,他给不起。 因此他怕自己到时后悔又或是心软,提早便安排了一环又一环,让叶予微坚定离开王府和京都的决心。 他从不想伤害她,可只有叶予微恨他,才能让她毫无留恋的离开。 也只有让叶予微相信他对她没有一分一毫多余的留恋和不舍,她才能走的安心。 因为只有这样,叶予微才能放心她在京都之中的家人和朋友。 她将那些人都看得比他重要,否则在她被暗卫限制自由的那一瞬,在她察觉到自己有可能会在失去自由的时刻,她就会果断的杀出王府,让人无处可寻。 可她没有。 他确实不应该困着一只向往自由的雏鹰,叶予微不是普通的世界千金,更不是只知道女红夫纲的普通女子。 她不应该被困于高墙之内,离开他身边,她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只是这些,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只能自己忍着,将一切都深埋于心底,至少还有段时间可以将人留在身边。 门外的景川忽然你闯入,“王爷,太后在寝宫上吊自杀了!” 陆衍霆眉心一皱,“人救下了吗?” “救下了,宫里留守的暗卫及时发现,现在还在昏迷的状态。” “封锁消息,你即可随我进宫。” “是!” 他留着太后一命,可不是让她继续造作的,想要以死来栽赃于他,她怕是想的太天真了! 二人即刻匆匆入宫,冯京京醒来后想求见陆衍霆,却依然不得。 她心有不爽,又跑到清予轩想要找点存在感,谁知叶予微竟然要睡一整天,谁来都不见! 凭白受了一肚子气的冯京京只能憋着一口气回到兰庭筑。 这么些日子,她几乎算是被殿下流放,如今殿下得势,自己也重新回到了王府,她能够为殿下做的,叶予微做不到! 只有她,才是真正对殿下有助力的人,也只有她配留在身边伺候殿下! 冯京京愤愤的想着,重新回到王府,管家也没来得及给她安排新的侍女,因着不知道陆衍霆的意思,对待她是一切照旧还是如何,让管家一时拿不定主意,因此四处奔波避而不见。 只能等明确殿下的意思,他才亲自去到兰庭筑赔罪。 “殿下说的,一切照旧?” “是,请京夫人恕罪,老奴明日便为您将兰庭筑一切恢复原样,下人和小厮也任您挑选。” 冯京京艳丽的唇色这才勾起,“好,那你先下去。” 她就知道,自己为殿下付出了那么多,一定能感动殿下! 她信心满满的期待着,等来了却是陆衍霆宿在宫里。? 第166章 推进 叶予微得知陆衍霆留宿皇宫也有一瞬间的奇异,不过很快想到定然是太后又在宫中作了什么妖。 不过她相信陆衍霆,凭借他的能力,即使一时无法解决也不会让太后得逞。 此时的后宫,只有太后所在的寝殿灯火通明。 宫人们全都被聚到一处,没有摄政王的许可,谁都不许离开。 太医从里边儿出来,朝陆衍霆点了点头,“太后娘娘已无大碍,人已经醒了但是还闹着,老臣已命人去熬制安神助眠的汤药,等会儿让太后服下即可。” 陆衍霆点了点头,“好,劳烦您大晚上跑这一趟了。”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没什么事儿那臣就先退下了。” 得到陆衍霆的首肯,太医这才背着药箱离开太后的寝宫。 太后身边的宫人都被他暂时控制住,暗卫们推开宫门,陆衍霆随即走入内,一进入便听到太后歇斯底里的喊叫声:“你出去!谁准许你进哀家的寝宫的?!” “陆衍霆,你还真是跟你那个母妃一般惹人厌弃!” 下一秒,陆衍霆一个闪身便到太后的床前,一手不断缩紧拎着她的脖子,将人从床上抬起了上半身。 “本王还称呼您一声太后,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你难道觉得本王会不敢对你,或是对你的那个儿子动手?” 太后在他的手中面色有白到青再到紫,眼看着就要喘不上来去过去,陆衍霆及时的松了手。 太后猛吸一口气,扶着床围“咳”个不听。 “你,你这个小贱种!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应该留你一条命!” “呵!”陆衍霆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讽刺道:“这话说的仿佛本王还得谢您不杀之恩?当初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你让人下的毒早就足够我死百遍千遍的了,你现在竟然有脸觉得是自己手下留情了?” “可笑!” 陆衍霆满脸怒容,猛然抬手再度掐上太后的脖子,不断收紧,看着太后逐渐瞪大的双眸,无力挣扎的表情和模样。 当初他母妃在太后手下是否也如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终于,他还是及时的收了手,等着太后缓和好,他才继续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当初你对我母妃做的一切,如今我会一件一件的偿还到你身上,让你尝尝她当初受的苦!” “对了,还不止,我要你千百倍的受!看得见希望却永远触碰不到的感觉,我一定会让你好好体会体会!” 言罢,他甩袖离开,太后盯着他离开的黑影,背脊升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差一点就要死了!差一点就被陆衍霆活活捏死! 他有那么强的实力,有这样谨慎完善的计划,却蛰伏多年一直在西北养精蓄税,是她当初没有坚持将人在西北弄死,还让辰儿允了他入京。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她奋斗一生所得的荣誉竟然就要这般消散? 太后喘着粗气,望着奢华的床幔,不! 她不甘心,她绝不会让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她的辰儿还没醒,只要辰儿醒了,他还是这魏国的皇帝,她也还是这魏国最尊贵的太后! “来人!” 寂静的宫殿,无人响应。 太后挣扎着坐起身,朝外又喊了一声,“来人!快来人!” 回应她的依旧是一片静默,她疑惑的从床上起来,光着脚从床走到门边,她疑惑的开门,入目的却是寝宫上下全部侍女和太监的尸体! 全部都是一刀毙命,从脖子喷出来的鲜血溅在门窗上,一片猩红。 守卫见到她出来,按照陆衍霆的吩咐说道:“太后娘娘,今后您的寝宫有我们守卫,请您放心就寝。” 说着,另一边有人端上一碗安神汤,“太后娘娘,这是太医命人备下的,还请您慢用。” “啊!!!” “砰”的一声,太后终于从震惊的怔愣中回神,尖叫着掀翻那碗安神汤药,跑回内殿躲进床上。 暗卫互看一眼,不屑的将门重新关上。 他们可没功夫照顾一个年老色衰的太后,还是殿下吩咐他们守在此处,务必要让人活着,但不能活的舒服。 因为他要慢慢的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自那日起,陆衍霆便以方便处理政务为由,住进宫中的偏殿,近乎一个月的时间,他没有回过自己的府邸。 冯京京想要进宫探望,也都被拦了回来。 叶予微不知道自己如果想要进宫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不过她也不想,忙着和王嬷嬷筹备明萝婚礼的事也已经足够让她累的。 王嬷嬷命人将明萝明日大婚的所有衣物首饰都准备妥帖,又一一检查了各项摆置是否符合大婚的需求。 叶予微从外院回来,确认那边的小院也都装扮妥当,家具各项也都摆放到位,这样才能让明萝明日嫁过去便能休息的好。 如今已然入秋,陆衍霆之前举办的一场求雨仪式竟然真的十分灵验,都城之内大范围的连下了三日才终于天晴。 而后的天气也才逐渐走向正轨,仿佛他陆衍霆才是上天的雷雨神,只有一切都如他意,才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王嬷嬷见叶予微回来,给她奉上一杯茶,小心打探着,“王妃,明日便是明萝姑娘的大婚之日,如何她也是您的大丫鬟,此事不用告知一声给殿下吗?” 叶予微喝了杯茶,“用不着我说,他多的是耳朵。” 不用她说,陆衍霆想知道自然会知道,如果他不想知道那么她上赶着去说也是毫无意义。 王嬷嬷也察觉到王妃与王爷二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冰冻的关系,特别是那个妖精货冯京京又回来了,成天想在王妃面前蹦跶,还好王妃趁着明萝姑娘的婚事,忙的无暇搭理她,否则她觉得王妃定然能好好收拾一番京夫人。 叶予微也不管王嬷嬷那些小心思,她如今只想赶紧将明萝的终身大事定下来,她就能少一桩心事,离开时也能走的更加潇洒。 第二日,明萝大婚。 作为叶予微身边的随嫁丫鬟,明萝出嫁的风光可是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要大。 她是从衍王府出去的,被阿莫接上花轿,彻底离开。 王嬷嬷扶着叶予微,劝慰道:“王妃也不必太过感伤,总归是在京都,想见一面还是很容易的。” 叶予微摇头,只有她知道,以后的再见面,不会容易了。 王嬷嬷并不知道叶予微心中所想,看她有些出神的样子也都只以为是思念明萝所致,没有多想。 可明萝出嫁之后,王妃出府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且她每次离开谁都不带,没人知道她去做了什么,就连陆衍霆身边的暗卫也跟不上叶予微的脚步。 “无妨,她既然不想让你们跟,你们自然跟不上,随她。” 陆衍霆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手中批阅奏章的笔还是一顿,直到笔尖的墨汁滴落,他才回神。 她应该已经在准备离开的路了,就这样迫不及待吗? 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他也会竭尽所能,替她安排好之后的一切,哪怕是送她离开,也是他心甘情愿。 叶予微私下少量多次的将藏在叶楠北小院里的金条给转移出来,有的藏于棉被之中,有的藏于裘岙之中,总之都把东西以掩藏起来的模样藏好。 又提前找人偷偷定了马车,车厢以她自己绘图画制的,可以抵挡暗箭和一切尖锐利器,同时车厢需要具备十分的安全性,方便她能够在赶路的时候直接从里面封闭,夜宿在外,而不会受到他人的威胁。 因此,一番暗中操作下来也耗费了不少时间。 准备好的东西都送到了明萝和阿莫的住处,让他们代为看管,等时间到了,那些东西自然而然会消失,不会妨碍他们生活。 明萝看着她一个准备着一切,其实已经料想到,每天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在阿莫怀里落泪。 入冬之后,陆衍霆以摄政王的身份处置了不少贪官污吏,触及到了一些人的根本利益,朝堂上开始有人对他表示不满。 但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都能经得起考量,当初并非是没有证据,而是时机不对他才将人留到冬至才处理,而这时那些跳出来指责他的,恰好也进了他的陷阱,直接将人一锅端了个彻底,扫清朝中的所有障碍。 如今的他名为摄政王,实则早与一国之君没什么两样,北方草原派来的使臣都直接称呼他为王,一切都看着那么理所当然。 第167章 新皇与真相 入冬之后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常都要晚了些,但是也并不影响大家对初雪到来时的欣喜。 陆衍霆也是在这一日,忽然出现在了清予轩的门口。 叶予微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袄,正红色的厚实外罩裹着她,浑身只露出一颗小脑袋,肤色雪白未施粉黛也比这漫天的飞雪要美丽诱人。 陆衍霆悄无声息的站在院中,看着叶予微望着飞舞的雪景。 她在看景,而他在看她。 两人不知站了多久,知道王嬷嬷来催她进屋取暖,这才惊觉陆衍霆的存在。 “殿下?!老奴参见殿下,殿下是何时回府的?外头冷清,您身上怎的积了这么多学,您快屋里请进来暖暖!” 叶予微也转头看向他,可是她那双漆黑的双眸里,看不出任何意外也看不出任何别样的情绪,王嬷嬷这么说了,叶予微也点头,“进来。” 虽然她让他进了屋,可陆衍霆知道这并非是什么了不起的信号,或许只是她要走了,难得的发了一次善心,不计较他之前阳奉阴违做的事。 说了不让人跟着守着,还是暗中派了人过来。 说了不要再干涉她的生活,可还是忍不住处处留心,就连明萝和阿莫那边他也暗中派了人去打点,就是为了让他们夫妻二人生活顺意,这样才能让叶予微少些烦忧。 王嬷嬷欣喜的给两人倒好热茶,便知情识趣的离开,给两人留下充足的时间。 陆衍霆今日仍旧是一身黑色华服,不同的是他的衣摆上多了几道绣工更严密的金线。 叶予微捧着茶杯暖手,“准备什么时候实现你的最终目标?” “等不及了吗?” “是。” 她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好似真的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他。 陆衍霆神色淡淡,但一双眼却还是不曾有片刻的转移,一直落在叶予微的身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在看你,却一直故意装不知道让我在雪中受寒。” 叶予微神色比他还淡,对陆衍霆她已经再提不起任何激情和情绪,可能因着大雪,变冷的温度也让她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适合与人相爱更遑论厮守。 “是或者不是,对殿下而言重要吗?” “没什么事儿你还是去忙,到了那日还烦请你托人通传一声,我会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事后的所有安排我想你会顾虑周全的,我只希望魏国今后就当从未有过我这个人的存在。” “叶予微,你还当真是好狠的心!” 陆衍霆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被她的一句话刺痛,将手中的杯盏猛的砸向地面,热水一瞬便变得冰凉。 叶予微淡笑一声,“这不是你会做出来的事儿,摄政王殿下,我们的契约关系就到你当初承诺我的那一天,就如您曾经再三肯定的承诺我,你一定会信守承诺,我选择相信你才一直等到今天,摄政王殿下还是不要让我失望的好。” 陆衍霆面色阴沉,再崩不出波澜不惊的情绪,“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失望!” 说完,他踩着破碎的瓷器,利落离去。 黑色的披肩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中。 王嬷嬷闻声而来,见室内只有叶予微一人,又是满地的碎盏,叹了口气找人来收拾,终究没说什么再劝她的话。 陆衍霆选中了一天,是城内停雪后的第三日,积雪基本上已经被扫除,行路难度应该会降低很多,虽然他不知道叶予微究竟要去哪里,但终归她要是想躲起来,谁也找不到。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这么说,咱们的皇上才是谋朝篡位的君主,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竟然是太后!” “我就是当初衍王在诸位皇子中风头无两,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先皇更是多次与我私下夸奖衍王能干,当时遗诏一出,忽然将皇位传给二皇子也是让我吃惊的。” “当日事发突然,确实有很多事经不起仔细推敲!” “当年时为皇后的太后是最后一个面见先皇之人,她拿着遗诏出来时无人敢怀疑其真伪,但如今摄政王拿出的这一封,仔细一看,才是真正的先皇私印和玉玺压痕!” 在陆衍霆拿出遗诏,并宣称自己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时,礼部大夫周洁义便立即命人去取了太后当时拿出的伪召。 如今两封诏书放在一块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辩自明。 “摄政王殿下,若您才是先皇选择的真正的帝位人选,为何直到今日才将这封遗诏拿出来?” 陆衍霆面无表情,神色冷峻,“当年我被皇后一封追诏困在西北,就连父皇的出殡都未赶上,又如何能在那时拿出遗诏扰乱朝刚?” “再说二哥对我不薄,他当皇帝自然也不会让这天下陷入四分五裂,这天下本就是父皇的天下,我等兄弟与之一块儿建设江山社稷也是一样的,可本王却不得不在太后的威胁下远走西北,将自己当时犹豫的机会葬送!” “太后以我母妃之命相威胁,要求我一辈子不能离开西北封地,可直到我母妃宫中的老嬷嬷偷跑出宫寻到我时我才知道,母妃在后宫中被她日夜折磨,最终惨死!” “若非为了母妃,本王不会回京,若非为了这大魏江山,本王也不愿出朝为官,今日再拿出这封遗诏都只是为了让当初的所有事划伤完整的句号,让所有的一切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但我也会让在这其中犯下深厚罪孽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朝臣听之皆是十分动容,还有人想说什么,何谦抢先一步开口:“殿下,我等愿意相信您,更愿意相信先皇的选择,我等愿意追随殿下为魏国的新皇!” 此话一出,原本还摇摆的朝臣也都认下,纷纷下跪。 “我等愿意追随新皇!” “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68章 登基与离开 在陆衍霆拿出的遗诏被朝臣乃至被天下人愿意相信之后,他登上皇位基本上就是顺势而为,名正言顺。 而尚在昏迷中的陆辰,昏迷前还为魏国最尊贵的男人,昏迷之中却直接成了篡改先皇遗诏的帮凶,名不正言不顺的篡位者。 但新皇陆衍霆虽然在政事上雷厉风行,但对待臣民则是仁心仁术,哪怕对于夺去他多年圣上身份的陆辰也没法下杀心,反而命人好生照看,即使一辈子不会醒,也会让人好好照顾他一辈子。 并且在江南水乡为陆辰挑选了一处别院,将其原本在宫中的妃嫔也全都安然送往,同时也给了她们自由选择的机会,无论是陪同昏迷的陆辰到死,还是选择离开恢复自由身,都无人会做干涉。 礼部尚书周洁义很快就为新皇陆衍霆选定了登基的日子,定国号为晋元,一切礼仪规制全都是按照最高级别的来。 所有人都在说新皇待兄弟仁义,爱民如子,对贪官污吏更是深恶痛绝,决不包庇徇私。 可没人知道,太后在他正式登基的那一日,被折磨的体无完肤,冻死在后宫的一口枯井口上,被人发现时已经为时晚矣。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更没人知道她为何一个人在枯井处待了那么久却没人发现。 所有人都将这一切默认为一场意外。 太后已死,但陆衍霆自然不会将她以太后的身份安葬,如今他才是真正的皇帝,而应该被尊为太后的母妃却早已被她给残忍虐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太后的尸首被人带出宫丢进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埋进了几乎无人会经过的土里,皇陵永远不会有她的容身之所,历史上也再不会有关她的任何记录。 而陆衍霆登基当日,也就是叶予微悄身离开之时。 她让陆衍霆提前派人通传,可没想到他登基称帝的前一日竟然穿着龙袍亲自来见她告诉她这个消息。 “微微,我明日便要登基了,你看看我这身新衣可还够威严” 叶予微看向他时,陆衍霆还张开双手旋转一圈似乎是真的要让她仔仔细细的看个清楚。 他身着一身黄袍,黄袍上的金龙一看就是出自宫中最好的绣娘之手,龙神与龙头栩栩如生,龙神蜿蜒而上,十分威严气派,更衬得陆衍霆整个人华贵优雅,同时也有说不出的威严与压迫感。 难道就是一身龙袍,便可带来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叶予微不认为是这样,这身龙袍只不过是让陆衍霆展现出真正的自己,而之前的他不过都是戴着那样的外表和面具,他伪装多年,为的不就是黄袍加身的这一日吗? 叶予微佯装并不认真的打量他,“明日才是登基大典,你便敢穿着这身龙袍回府,就不怕百姓们又有议论之声?” 陆衍霆几乎靠的就是民心和人心获得的胜利,看似兵不血刃、名正言顺,可这背后牺牲最大的也是百姓。 陆衍霆淡然一笑,“我若说我不怕,微微是否又要说我太过自负。” 确实,这天下都早已落入他的手中,更遑论是他最会的控制人心之术,在网络不发达的古代还能够掌握舆论之人,不就相当于掌控了整个国家的话语权了吗? “不敢,殿下这身龙袍十分威严,我也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叶予微回的话,客气又疏离,让陆衍霆原本高昂的劲头跌落不少,唇畔的笑意也渐渐消失,“微微说不错那定然是不错的,明日登基大典,你,来吗?” 不出所料的,叶予微摇头,“那应该是一生中最高光的时刻,可那也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所以抱歉,没办法亲自参加了,不过还是提前恭喜你。” 登基大典,宫内宫外,城内城外甚至是整个魏国都将是最盛大最热闹的时间,人聚集的越多,她孤身离开的身影就越不容易被发现。 叶予微起身走进内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送你的登基礼物。” 虽然陆衍霆即将贵为九五之尊,想要什么都能够召之即来,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缺任何东西,但按照叶予微的想法,两人毕竟是合作过一段时间的伙伴,也勉强可以算得上是朋友,朋友发生这样大的喜事,如何也该送上礼物祝贺。 陆衍霆有些意外,他根本不曾想到叶予微竟然回为他准备礼物,还是登基礼物。 听着离谱又搞笑,但又似乎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儿。 他缓缓打开木盒,透露着一丝小心翼翼,木盒中是一个用竹节雕刻的小巧毛笔,深绿色的竹节看着很有趣味,笔身上的竹节斑尚在,更闲的这支笔天然又随性,但这种随性和天然却并非是真正的天然可以造就的。 “日后批阅奏章,可以用我送你的这支竹节笔,我亲手做的,或许比不上宫中的那些,那留着做个备用或许也无不可,以防万一嘛!” 她看电视剧里,古代的皇帝除了最出名的几个荒诞的,基本上都需要日日批阅奏章,处理朝政,因此才想到新手做一支笔送给陆衍霆留作纪念。 毕竟他什么都不缺,什么也都有最好的,若是花钱给他挑选什么稀罕物是,陆衍霆喜不喜欢另说,她还心疼那些好不容易赚来的钱。 倒不如直接亲自动手,既有心意又有新意! “你亲手做的?”陆衍霆双眸中难掩惊喜之色,他拿起那只深绿色的竹节笔仔细端详,笔尖用的也是上好的狼毫,做工十分精致,外观也十分特别,最重要的是这是叶予微亲手为他做的! 叶予微点头,“怎么,不信?” “自然是相信的,只是意外你竟然愿意为我亲手做东西。” 叶予微刚想说之前也给他送过绿豆冰沙之类的,想了想两人如今的处境和未来即将面对的生活,话到嘴边还是及时收住了。 叶予微见他尚算满意的收下,“殿下请回,明日登基大典,一切顺利!” 她也得准备准备东西,明日好上路了。 叶楠北那边她已经暗中询问过,他没有想要离开魏国的意思,甚至说是有些排斥离开,似乎离开魏国对他而言是一种潜在的危险或是惩罚? 叶予微不得而知,不过叶楠北不愿意跟她一块儿离开她也不勉强,只能尽可能的暗中提醒她,自己一定会生活的好好的,这样也不至于死讯一出,惹得他大悲过怀,有损身体。 陆衍霆也明白她话中的驱赶之意,“好,那你也一路顺风。” “会的。” 叶予微目送他转身离开,明晃晃的颜色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叶予微转身回头,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明明她早就管好了自己的心,还是会在分别的这一刻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那种沉闷的感觉又为什么会让她眼含热泪? 可是两人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的出身就注定了他这一生无法平凡,就如陆衍霆。 而她更加离奇的经历也注定了两人之间终究会存在无法跨越的隔阂和鸿沟,就像古代封建的礼教制度需要几千年的文明进步才能够走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她跟陆衍霆短短相处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无法将许多事情说清楚,两人也无法看清彼此的心。 她就当是经历了一场未说明的爱恋,还充斥着无数血腥和权谋算计于其中,更无法确定那个人对她究竟有几分爱意,及时脱身,一直都是她的选择。 叶予微也很庆幸自己一直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清楚地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去做,没有因为沿路上的一些美景让自己迷失了方向。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的命运也不会就此被禁锢。 第169章 到达澜国--星煌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皇位上的陆衍霆,九五至尊,尊贵无人能及,他正式登基,终于完成了他计划中最后的一瞬,可当他真的坐到这张冰凉冷硬的龙椅之上时,却全然没有想象中的满足和开心。 叶予微还是走了,探子来报,她带着一辆造型奇特的马车,独自一人驶出城后便不见了踪迹。 她还是离开了,决绝的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而他在登基当日,袖中却一直放着她送他的那根竹节笔,此时手心向上,安然躺在他手中的也正是那支笔。 陆衍霆登基第二日,便曝出衍王妃叶予微忽然暴毙而亡,尸首被紧急处理烧成了一抔黄土,就地埋葬于叶家祖坟。 有人怀疑这是陆衍霆登基之后不满正妻,找了个理由便将人杀害处理,不仅不追加谥号,甚至不将人葬于皇陵而只是丢回叶家祖坟。 就连叶青都亲自跑了一趟皇宫询问此事。 如何叶予微终究还是姓叶,此事一出几乎算是打了叶家一个明晃晃的耳光。 “皇上,我叶家如何也是为您效尽犬马之劳,如今你登基称帝,我叶家也不敢称有多少功劳,可您如何能下这样的狠心,叶予微即使惹您不快,但她一身医术了得,更是陪伴了您近一年的时间,您如何能?” 叶青还想说你这条命都是她救的,怎么敢恩将仇报做到这般地步?! 可他终究没敢这么硬气的说出口。 叶楠北听闻消息之时直接悲伤过度昏死了过去,叶青见他如此也知道此事定然不会是假的,匆匆进宫赶来质问。 根本没注意到他转身离开之时,叶楠北俏皮的睁开一只眼睛确认。 陆衍霆身着龙袍,气势威严,只一眼就让人无法抵挡,“朕做的决定,还需要卿来判断对错吗?” “朕给你们叶家的已经够多了,岐山大赛的三甲你们叶家就独占了两个名额,难道还想觊觎朕的皇后之位?” 叶青大惊,难道是因为这,皇上才将叶予微给暗中处死? 魏国历朝历代的皇后都只能是楚家之女,叶予微当初因为不知情成为了衍王妃,如今衍王一朝胜利,获得了天下,便要立即将原配给处理了,好留出位置给未来皇后? 想到这层,叶青也不敢再多置喙,这已经不是家事的范围之内,如今叶家的风头已经足够盛了,自己的女儿和叶璇秋的养子都是叶家人,叶家得势,如今也是京中风头无两的世家,每日上门送礼祝贺攀亲结交的要把门槛都踩穿。 他若还一直抓着这个问题在陛下面前提来提去,怕是会被陛下认为叶家贪心不足蛇吞象,以后叶家的未来和荣辱不能断送在自己的手里。 叶青低头,拱手离开,“陛下恕罪,今日是臣思虑不周多言了,请陛下勿怪。” “退下。” 他语气里似有若无的无奈让叶青背脊又是一阵发寒,难道他方才那些言论当真是过激了? 失策失策! 殊不知,陆衍霆哀叹的并非是叶家,而是叶予微离开之后,他按照她所希望的处理之后的事,还是回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若是还在,惹下这么些烂摊子他还了的收拾。 没回收拾完之后还可以找她去取些报酬或是利息,但如今他只能一边处理还要一边忍受无法相见的思念。 此间还需得穿插无数次命人去寻她的念头,可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越是了解她的消息和动向,越是会忍不住关心甚至出手干涉。 他怕自己克制不住,又惹她生气。 所有人都说他冷血无情,妻子突然暴毙本就离奇,又不追封又不入皇陵,整座都城或许只有明萝能猜到,当今圣上宁可背负骂名的举措,实际上是顺应了主子的意思。 叶予微选择离开,那就是不喜欢被人管束和压制的等级,没有追封,她就永远是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某某先后或是某某妃子,她还是她,还是叶予微,不会有任何影响和改变。 他让那个只是顶着叶予微名号的一堆灰都享受着叶予微最后的偏帮,行至如此,景川和景昂都看不下去,想要出口劝阻,可全都被陆衍霆一个眼神给逼退回来。 他只是放人出去游玩,希望他的小狐狸在看够外面的大千世界和风景之后能够重新回来,哪怕还只是如以前一般,只要她常出现在他眼前晃一晃,一切也都足够。 他的后位永远留给她,他此生唯一的正妻。 陆衍霆还怀揣着希望叶予微能够自愿回去,但此时的她早如脱缰的野马,离开京都之后她才发现魏国天地广阔,有趣的事儿和人实在是太多! 她一路西行,沿途路过许多有名的景点,如今还是未开发的模样,而当她意识到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在后悔自己那个神奇的武器空间不是别的东西,如果能装些相机之类的用作拍摄,才是超好! 她一路经过了甘肃敦煌、在草原部落生活了月余,被他们热情好客的气氛感染,多留了许多日子,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出游确实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可在草原,她丝毫不会受影响。 因为草原儿女的豪放,是随意男女都可以驰骋草原的自由自在,是夜晚篝火围唱时,民风开放的男女牵手相拥。 她并未深入草原,更不想与草原人惹上什么密切的关系,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反倒让她这么些时间所有的藏匿都白费。 这一路她沿途甩开了不少打探的暗卫,虽然她并不能完全确定一定是陆衍霆派来的,但没有八成也有七成是他。 这样高的概率,让她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离开草原之后她便不多停留,一路直朝着女尊澜国而去,日夜奔袭,晚上就睡在那个封闭性极好的铁车厢内,睡醒便赶路,沿途有集市就多囤些食物和水,在赶坏了三匹马之后,叶予微终于远远看到了“澜国”二字的城牌。 叶予微看过澜国地图,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澜国首都大致是在现代的欧亚交界处,她如今所到的不过是澜国最东的一个城市——星煌。 她的通关文牒是花重金另外做的,顺利进城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只是她一个外乡人在一堆澜国人中还是十分扎眼,虽然此处与也有不少魏国的商队往来,但因为澜国众人皆是高鼻梁大双眼皮的白皮代表,一旦出现与他们外形不相符的人便会格外惹眼。 但叶予微自信进了另一个国都,就算她在此处极易被发现,也不会被追赶的太紧。 叶予微进城之后便找了一间看着环境与防卫都不错的客栈暂时歇下,她那辆十分突出的铁皮马车也在客栈后院拆下。 进入澜国之后她不再需要马车的庇护,因为澜国是可以存储黄金并且随时随地兑换银票与其他的货币。 虽然不同国家之间使用的货币不同,但黄金是硬通货,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有人买账,而且星煌作为与魏国相邻的唯一大城市,商队往来也不在少数,金条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接受看管和兑换。 叶予微当初也是在得知了这点后,这才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所有的黄金安全带到澜国。 她将金条重新从被子和厚衣物中拆出来,拎着一整箱金条出了客栈。 第170章 红衣枭爷 叶予微带着一整箱的金条低调离开客栈,但并没有直接将全部金条都送到澜国官方的星煌兑换处,而是带着一箱黄金先去了在星煌的醉欢居。 醉欢居是一个情报据点,分布在这座大陆上的各个城市,但据阿莫所说醉欢居不仅能够在伪装青楼的外表之下连接形成一个庞大的信息情报网络,还是藏匿许多东西最隐秘的场所。 毕竟没有人会认为一个青楼能藏了除去男女之间那档子事之外别的事情。 她女扮男装,很轻易就混进了醉欢居的正门。 门房和姑娘们见她手里拿着一箱东西,又看她的打扮穿着,自知是贵客热情的不行。 叶予微前脚一进门,后脚就有两三个姑娘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忽然冒出来,其中一个动作慢了一步没抢上叶予微的一只手,神色悻悻的离开。 “小公子?看着眼生啊,是第一次来咱们星煌店,公子您看我,肤白貌美能歌善舞,您若想听琴,我保管是这醉欢居里最厉害的!” 边说着,手就往叶予微身上摸去被她巧妙避开,拦过另一个,声音放低:“本公子还是比较喜欢主动出击,被动温婉的小娘子才比较符合我的胃口!” 她拦着另一个穿着一袭水蓝色衣裙的抱歉一笑,就搂着她往上走。 蓝色衣裙的那位面颊微红,这还是第一回遇见如此俊俏的公子,看着气度不凡肯定也是个十分有钱的主。 叶予微一手拦着人,一手提着黄金也不显丝毫吃力,只是眼神有意无意的四下观察,星煌的醉欢居与魏国境内的似乎有所不同,虽然叶予微也并未去过,但是凭直觉这里十分不同。 魏国的醉欢居作为全国各地都有且十分闻名的香艳场所,大多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可此处她发现不仅有男子还有不少女子! 就在大堂之中,便有不少女子搂着怀中的男子喝着交杯酒,场面也不可谓不是香艳风流。 “公子在看什么呢?可是奴家一人您还不满意,还想再挑一个姐妹一块儿?” 水蓝色姑娘在叶予微怀里略有些吃味儿的发言,似乎是想引起她的兴趣,可叶予微本就兴致不在此,闻言她倒是没掩饰,“是啊,小娘子可有什么推荐?” 叶予微与她说着,也带着人已经上了楼,随手推进一间空包房,将人往床上一带,谨慎的观察这才将门给阖上。 那小娘子被她一个甩手丢在床上,一抬眸正一脸娇俏的看着她,“小公子好大的力气,我竟一时有些爬不起来呢~” 叶予微挑了挑眉,见她坐起身又要往自己身上扑,干脆抬手快速的点在她胸口两下,将人定住。 “冒犯了姑娘。” 她一脸震惊,面色也从原先的娇羞变成一脸惊恐,但所幸叶予微只是将人定住并未将她说话的权利也给一起剥夺。 叶予微抬手在她的脸上略带调戏的划过,这才缓缓开口:“姑娘莫怕,本公子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请你将你们店里的妈妈隐秘的请过来。” “请妈妈过来?”她双眼瞪大,瞳孔似乎都还在隐隐颤抖。 叶予微自顾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是,你只要答应将人请过来,这个,就是你的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枚成色上好的玉佩,是在衍王府里顺的,也不知当初是从哪儿来的,反正一路上她将金饰都找匠人化成了金疙瘩,那些玉石翡翠和银钗朱钗之类的也都被她分散着死当了出去。 如今身上所剩的饰品不过一二。 她贴心的将玉佩给挂到她水蓝色的裙衫上,“看看,不错,与你这身衣裙格外和谐,实在是超凡脱俗。” 在醉欢居这种地方自然是看多好东西,因此也能一眼就辨别出来宝贝是真是假,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 叶予微不出所料的满意勾唇,抬手两下将她身上的穴位给解开。 “去,速去速回,切记隐秘的。” “奴家明白,请公子放心!”她又小心的端详了一番那枚玉佩,十分欣喜的出去。 就是传个话的功夫,就能赚到这么值钱又好看的玉佩,实在是太值了! 不过她离开之后才想起来,忘记同那位公子说了,她们醉欢居的管事不是妈妈,而是枭爷。 叶予微在房内翘着二郎腿,一派嚣张跋扈的二世祖公子哥模样,随意的观察着房内的布局,确实是与中原有所出入,多了几分异域风情。 不过大概是因为与魏国还算邻近,此处魏国人和草原人出没的都比较多,因此装修风格还是融入了许多汉化风情,比如那床帘和桌布,用作隔档的屏都是魏国的风格。 叶予微眯眸,小心摸上那屏风上的刺绣,似乎针脚与手法也都很像魏国的绣娘出品。 可此处明明已经是澜国的地界儿,还要通过商队来购买魏国的商品,可是会大大增加开车,其中利润也会损失不少。 醉欢居虽说遍布大陆,可在魏国还是分布最多的,曾经她以为是因为澜国是女尊国,醉欢居这种地方在那边是开不下去的,自己去到澜国倒是能够开一家白马会所招揽生意。 可是如今一看,这醉欢居倒是也入乡随俗,开在澜国境内,赚的便是男女的生意! 既然都是做生意,商人注定是要减少自己的支出,最大化自己的利润,那这来自魏国的屏风 正当她出神间,房门被人直接推开,一声男声响起:“让本爷爷看看,究竟是哪儿来得小家伙有这么大的脸让爷爷亲自来见?” 叶予微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席红衣的男子,男子一头纤长的墨发自然垂挂在身侧,红衣低领露出他白嫩的胸膛。 白颈细腻光滑,一张脸更是长得比女子还要绝色几分,起码比她方才上楼来所见到的都要美艳。 便是其他男官儿也是比不上分毫的。 叶予微迎上他那双侵略性极强的丹凤眼,略带挑衅的一笑,“是我。” 红衣枭爷嗤笑一声,挥了挥手让身后两命打手退出去,让方才那位传话的蓝裙女子也出去。 动作漫不经心,透着几分慵懒邪媚的味道 叶予微收回视线,“你是星煌醉欢居的掌柜?” 她忘了,这里的醉欢居男人和女人的生意都做,掌柜的不是个妈妈倒也不稀奇,只是稀奇这样一身皮囊的人不去接客倒是有些可惜了。 男人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认真审视的眼神,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 “是,大家都称我做枭爷。” 忽然他狭长的丹凤眼一眯,一副豁然开朗又得意的表情,“你是女人!” 叶予微心也不虚,“是又如何,你们这店规定不让女子加扮男装进来吗?” “倒是也未曾,毕竟我们店还是十分尊重不同人的个人癖好和隐私,这是我们对待客人最基本的宗旨,只是不知您来此,是想要找些什么乐子呢?” 叶予微指了指桌上装满金条的箱子,“请您过来,自然不是一桩小事。” 枭爷被看轻轻佛过那支木箱,在叶予微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一手就将箱上的锁给毁了,打开一看,只一眼便将木箱重新合上。 再看向叶予微时多了些不一样,那眼神就是看一个金主爸爸的眼神。 叶予微虽然对他直接毁了锁不太满意,不过那眼神还是让人十分受用。 第171章 大娘发言 枭爷一笑,魅惑十足,“客官这箱金子可是要替人赎身的?” 虽然他觉得眼前这女扮男装的脸生的很,可拿出这么一大笔除了替人赎身,他想不出第二个理由,忽然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面露一丝犹豫又十分痛苦纠结,“客官,我堂堂醉欢居掌柜,可是只管事儿,不卖身!” 话虽然说的十分肯定决绝,可眼神还是止不住的往那箱金条上瞟。 “枭爷您对自己还真是十分自信呢。” 这枭爷容貌确实生的极好,阴柔艳美,可绝非是她欣赏的帅哥范畴。 枭爷也不管她语气中略带嘲讽的意思,听到她这么说倒是镇定了几分,“那你拿出这箱黄金来我醉欢居是想要做什么?” 叶予微走近他,伸手在箱上轻拍了两下,“自然是听说醉欢居最隐秘的服务。”她微微一笑,双眸如鹰眼一般犀利的抓人。 枭爷亦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女子身上有这般强大的气势,那种锐意和萧杀之意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 只怕这箱黄金的来路 不过做他们这行的最不怕的就是背景不清白的人,“我们醉欢居服务确实很多,只是不知道客官想要的是哪种隐秘的服务?” 叶予微也懒得与他多打哑谜,“我要将这箱黄金寄存于此处。” “寄存?”枭爷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若是来买消息和情报的他还算可以理解,可是来醉欢居寄存黄金? 叶予微坦然的迎上,“是,就是寄存,而且我需要可以随时流转的。” 也就是说无论她去到何处,只要那个地方有醉欢居,就需要可以供给她随意取金条的权利。 醉欢居这样的功能,几乎类似现代的银行,只是对于知道醉欢居有这种功能的人在整个大陆都十分罕见。 果然,枭爷在听她明确的说出这句话之后,脸色忽变,“你是从哪里知道我们醉欢居还可以做这种事儿的。” “枭爷,我想这就不是您该关心的事儿了。” “你若接受我的邀约,这箱金条我可以给你抽成。” 抽成?枭爷眼睛一亮,“你能给多少?” 叶予微将箱子转向自己,从中框框拿出两摞累在桌上,十根金灿灿的金条整整齐齐的摆在枭爷的面前。 实在是很难让人拒绝说不。 “好,客官真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客观的这单生意我便接下,稍后我会让人给您送来用作证明之物,之后你在澜国的任意一处醉欢居,都可以随意支取您寄存的黄金数目。” 叶予微勾唇一笑,“如此,甚好,那我便在此处等候了。” 幸好,这位枭爷也是个爽快人,若是当真还要与人浪费半日口舌,她宁可费心费力的亲自带着,毕竟是十根黄金呢!给出去还是很让人心疼的! 枭爷喜滋滋的将叶予微拿出的那十根金条收好,放在袖带中还真是十分有重量,那下垂的重量让他格外有满足感。 “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两名打手直接推门而入,枭爷又重新恢复到之前嚣张绝艳的模样,朝那箱子使了个眼色,两名打手便立即小心的将东西拖着抱好。 “锁被你毁了,还请枭爷陪我一个,让我的东西在自己家里能够睡得安稳些。” “明白,客官放心,您的宝贝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有了枭爷的话,叶予微心中便有了数,等人走后她在屋里没待多久枭爷身边的一个打手便将一纸凭证给她送了过来。 纸上明确写明了她寄存的时间地点和具体数量,只是东西被暗点覆盖,上面的单号会让醉欢居的掌柜明白她到时要去取得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予微将证明收好便打算离开,却在看着几个男子被一个女人招着进了包房忽然来了兴趣。 她以后也是想在澜国开一家专门为女性提供服务的白马会所,不过她看醉欢居的男倌人比小娘子的质量要差许多,很多都是相貌平平的澜国人形象,倒是方才那位掌柜的枭爷,确实不错。 可惜,对方是个头头,又说自己不卖身大概是不会愿意屈身去服侍这些富婆。 她这会所计划还真是实操困难,主要是挑男倌儿她也有自己的眼光和一套标准,能被她看上的大抵也不会因为几个钱而投身这个事业。 而愿意投身事业的,大抵又是她看不上姿色平平的软饭男。 这般看来,会所的筹备还需要仔细斟酌。 如何也都需等她去到澜国的国度——墨兰,选定白马会所的地址和规模之后再去看之后的情况。 离开醉欢居,叶予微去马厩挑了一匹精壮的黑马,回到客栈饱餐一顿再打包了些干粮之后便从客栈退房离开,趁着夜色未深直接赶路前往下一个都城。 这一路上正好当她实地考察,看看澜国女子的审美和男子的审美,因地制宜才能够让会所多多盈利。 终于一路快马加鞭,叶予微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跑到了一座农庄。 村民还算淳朴,她给的足够多,自然有人愿意收留。 她仍旧是一身男装打扮,虽然已经进了澜国的地界,但还是男装打扮便捷许多。 “多谢大娘收留,明日一早我便离开。” “唉!不妨事,明日我熬一锅玉米粥,你喝了再上路!你说你,给的钗子这般好看,我就给你收拾间屋子住一晚,你也实在是太亏了。” 叶予微轻笑,“如此那便多谢大娘了,这钗子也不过是我在街上买来想要送给心爱的姑娘的,可是她没等我,就转嫁了他人” 为了表现得真有其事,叶予微还长叹一口气,表现出十足的黯然神伤。 大娘也惋惜一叹,“没事儿,你若是真心喜欢她,不如便嫁给她做个小的!想来你这般俊秀模样,嫁给她之后她也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嗯??? 叶予微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这大娘大概是澜国思想,认为女子可以娶多个男子作相公,她苦笑一下,“大娘,我那心上人是魏国人。” 大娘原本还在为他想主意,闻言神色讪讪,“啊,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听说你们魏国对男子比较好,还可以娶三妻四妾,你为何还要跑到澜国来,我们澜国可是女人的天下,女皇大人是决不允许魏国男人在我们澜国搞三妻四妾那一套的!” 叶予微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大娘您多虑了,我就是被一女子伤透了心,来澜国散散心顺便做些小买卖,回到魏国去做生意。” “真的?”大娘孤疑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在夜色下更显审慎。 “真的。” 看她这俊秀斯文的外表,大娘还是选择向下,“那你今日便早些睡,要我说,我们澜国的姑娘也很是不错,全都是浓眉大眼的大美女,您若是在澜国真的被哪家女子看上,留在澜国也未尝不可!” “你将人带回魏国给人一看,可是很涨面子的呢!” 一个魏国男人嫁进澜国女子家,对魏国男人而言分明就是很丢面子的事,可是在大娘看来这才是最自豪骄傲的婚事。 夜已经深了,叶予微随意应付了两句,便将大娘给送走,重新躺上了硬床板。 原本想用身上的一些碎金去换澜国的通用货币,可只能换最多十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其余的她觉得带着过分笨重,便没有换完。 因此身上只有五百两澜国认可的货币,其余的碎金疙瘩和首饰当做勉强交易的硬通货使用。 那五百两澜国货币还需得留着入城之后住宿和吃饭用,穷啥不能穷了自己的肚子。 第172章 茶摊消息 叶予微第二日一早在大娘家里用过玉米粥之后才重新启程。 这虽然是叶予微第一次离开京都来到澜国,但因为语言相通,有钱又有实力,她走来其实十分自信且有底气,顺利的让她觉得理所当然。 又赶了三日的路,叶予微终于到了墨兰城外。 作为澜国的国都,墨兰的繁硕程度确实与魏国京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商贸繁华,进出口自由宽松。 叶予微不过在城门口不远处的茶摊稍作休整就听到了不少消息。 许多进城做贸易的国内外商队大多都会在入城之前,在此处茶摊稍作休息,饮一口茶再进城,叶予微也算是误打误撞进入到了信息交互的中心。 她所在的位置面对着城门,可以清楚地看着城门口的动静,也可以时刻留心身后的消息进展,叶予微身后就是围坐在一张方桌上饮茶闲聊的四名商人,两男两女,听口音都是澜国本国人。 “唉,最近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魏国新皇登基之后,对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不断收紧,咱们许多材料和商品都很难再购入,就算能想到办法弄进澜国,这价钱也比以往不知高了多少倍!” “谁说不是呢,魏国新皇如此,咱们澜国女皇也不是吃素的,那边新出了收紧边关贸易往来的政策,女皇也下令减少与魏国的香料往来。” 一女子豪爽的饮尽碗中的凉茶,将茶碗重重的砸在木桌上,“要我说,就是这魏国新皇行事太过了,咱们澜国与魏国多少年来都是友好互商,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仗着自己国家地大物博就这般放肆,还真是不把我们澜国放在眼里!” 她身旁的另一个女子开口制止住她继续说下去,“快别说了,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多喝些水的好。” “不论是魏国新皇还是咱们女皇,他们下达的政策定然都是会为国家和百姓们考虑,咱们只能在律法的范围内想办法多挣些钱。” 另一个男子也点头表示认可,“兰克这话说的没错,虽然最近丝织品价格上涨许多,但质量还是很有保障的,我有信心咱们这批货物进了墨兰城内定是会大卖的,多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喜欢。” “至于咱们澜国的香料,他们魏国可没有,也没有调香师能够造的出来!若是真的彻底斩断两国的关系,到时候还不知是哪边的百姓先受不住呢!” “哈哈哈哈!你这话分析的到位!” 被他这么一说,几人原本僵硬的气氛有所缓解,碰了杯将余下的茶水全都用尽,丢了铜币在桌上便直接离开。 他们离开之后,叶予微身侧的魏国商队二人才敢悄声反击。 两个魏国商人都是男性,在以女为尊的澜国并不占优势,但他们还是来了,听到方才那四人的讨论,面色不佳。 “原以为新皇登基会是个好的开始,怎么如今还让我们这些商队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叶予微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粗茶顺着喉间缓缓下滑。 这是她离开魏国之后,时隔许久再次听到有关陆衍霆的消息,全都是对他新出台的商贸政策的不满之声。 但,奇妙的是不管他们如何不满如何怨怼,叶予微心中始终认为陆衍霆作出的所有决策定然都是有原因的。 他这个人总是算计的深沉长远,很多事情可能眼下看是不好的,有损利益的,但只有放在长远的局面上才能看出他的良苦用心。 而这些也只有身居上位者的人才有资格考虑的长远问题。 就如两国的普通百姓只关心眼前的温饱和利益,压根儿不会考虑那么多国家的长远问题。 叶予微静默不语,继续听着那两人说话: “咱们这趟出来,若是不能带些好东西回去贩卖,只怕又是血本无回,以后与澜国的商贸往来不断缩紧,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咱们多带些玩意儿回去,囤货如何?” “不可,此举太过冒进,且不说两国还不会进入到太过僵持的情况,就是我们这次带的本金或许也不够啊!” “唉~早知如此,我定是要让我家娘子把地契拿去抵挡,好不容易深入澜国国都,不多带些回去我还真是不甘心!” “哈哈哈哈,老弟,你也莫要如此悲观,日后还有的是机会,两国都友好通商多少年了,不会真的走到哪一步的,咱们此行也尽可能多买些即可。” 那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勉强点头答应,“也只能如此了,那咱们还是尽快入城把,趁着天色还没暗找家客栈。” “行,走!” 两人放一起神,正准备走,其中一人注意到了孤身一人的叶予微,见她一身打扮虽然看着风尘仆仆但无论是衣料还是气韵,看着都不是普通人。 “你要做什么?老弟!” 叶予微听到与那人一道的人似乎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叶予微的肩头被人不轻不重的一拍,她回头一看,眼神凌厉,气势不凡,那人咧嘴一笑,“这位公子,冒昧打扰了。” “看公子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魏国人,我与大哥第一次来澜国经商,公子一人形单影只不若与我二人一块儿同行?” 叶予微回头也看了眼不远处被他称作“大哥”的人,那人肤色偏黑,看着倒是端厚老实的,眼前这个跟他打招呼的还一脸笑意满怀期待。 收回目光,她淡淡摇头起身,“不必,我习惯了一人独来独往。” 她没有与人同行的打算,拱手辞别,直接跳上马朝着墨兰城门口而去。 那人被拒绝了稍显沮丧,“大哥,走,看来人家也看不上咱。” “快走,你别是看上人家有钱,想要拉人入伙?” 那人讪笑,“是有这个心思,不过我觉得第一次见面定然也不会相信咱,不过一路上搭个伴儿互相照顾也行啊,没想直接让他出钱与我们一起合伙做生意” “没有最好,以后路上还是不要轻易结交陌生人的好,人家对咱有警惕心是应该的,咱也不能掉以轻心,看到个同乡人就往上凑!”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你快别说我了,快些赶路。” 他们二人是顺着商队的马车来的,自己并没有车马,只能徒步过去。 那小弟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方才与叶予微搭话也只是想着多认识一个朋友总是没错,确实有些小心思不过也没敢真的说出口。 叶予微顺利进了墨兰城,沿着街区的主干道随意闲逛了两圈,最后选定了一个门面看着中规中矩的客栈落脚。 住太豪华的客栈虽然能让自己舒服些,但如今她毕竟是只有出没有进,很多东西还是得省着点花。 “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叶予微一进门,立即便由店小二上前招呼,叶予微挑了个位子随意坐下,“先给我上两斤卤牛肉,再上一壶好酒,其余你们店的招牌菜每样都上一盘!” “好嘞!客官您稍等!” 该省省该花花,这都是花在刀刃上的! 店小二见她气势不凡,点菜又爽快利落,看着就是个有钱的主,因此特别殷勤。 在前台算账的女掌柜也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小白脸长得还真是不错,出手也阔绰,若是能够在她们店多住几日便好了~ 叶予微酒足饭饱之后很快满足了女掌柜的心愿,“掌柜的,你们这儿还有什么房间空的?” 女掌柜一抬头看到的就是她的一张脸,语调一变,面上带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有有的!小店还有一间上好的天字厢房,我亲自领你上去!” “多谢。” 叶予微也不管女掌柜灼烈的目光,拦了拦肩上的包裹,跟着她上了二楼。 第173章 小毛头 女掌柜引着她进了二楼最西边的一间房,她推门进去,“客官,可还满意?这间客房可是我们小店最好的房源了,远离主街道,十分安静,晚上定能让公子睡个好觉。” 叶予微环视一圈,条件一般,环境也只能算尚可,不过她也只点了点头,给了女掌柜十两银子,“可以,多谢掌柜。” 女掌柜见他出手如此阔绰,眼睛顿时又亮了几分,“公子打算住几日?明日可需要安排小二打扫房屋?” 住几日? 叶予微稍微思考了半晌,“十两银子够住几日便住几日,我还需一些饭菜茶点都一并扣了,若是不够掌柜的再来找我便可。” 她上来之前并未问过这家客栈的房价,对那些菜品的价格心里有没多大的数,只知道一张十来银票应该不少。 女掌柜不知道她的真实所想,只当是有钱公子哥出手非凡,忙点头奉上笑脸,“明白明白,公子随意,这五日都在咱们小店吃住不成问题的。” 能住五日,也差不多了。 叶予微点头,女掌柜退出去之后她立即关上房门,仔细观察一圈确定安全之后才放心卸下肩头的包裹。 其实她并没有将所有的金条都存到醉欢居,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她还是非常需要有足够能应急的资金。 只是现在看来她无非是给自己平添负担。 包裹里是五块金条,虽然对她而言算不上重量,但一路带着多少还是有些顾虑。 将五块金条从衣物的掩藏下拿出来,掂量了两下,打算稍后将其中的三条找人在京都换些通货钱票,金条带在身上还是太扎眼了。 余下的两条便找个金店融了打成最简单的首饰,待她换回女装,戴在头上明晃晃的或许还更安全省心。 打定主意,叶予微小憩了两盏茶的时间便趁着夜色从窗户翻身离开。 掌柜给她挑的这间屋子远离主干道,从窗户落下便是在一条小道里,她稳住身形这才注意到墙角衣衫褴褛穿着破布烂袄的流浪汉。 如今冬至刚过,还是十分寒冷的时节,那流浪汉看着冻得不轻,见到忽然飞身而下的人一时怔愣在原地,看样子应该是与叶楠北差不多的年纪。 两人在寂静的小路里双目对视良久,叶予微也不知为何,主动从怀里摸出一个最小的金疙瘩丢在他面前,“买条厚棉被好好过冬。” “恩人呐!谢谢恩人!” 流浪汉双眼发光,通红的鼻尖一酸,双眼有些热泪似乎要涌出。 叶予微收回视线,他方才看她的眼神同叶楠北在得知自己能够解毒时的眼神无二,充满希望,眼里重新有了期待。 她既然已经提前给叶楠北打了预防针,希望他能够尽早反应过来,丧女之痛也不知道他一个头发白透了的还能不能承受。 想到此,叶予微紧了紧双拳,如果没有她,叶楠北早前便已经经历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早就已经被人害死…… 走到宽阔的主街道上,叶予微仔细观察着街头巷尾,终于发现了一个毛头小子,趁人不注意直接拎着衣领飞身而起,跃到屋檐之上。 “啊!!救命救命,你要做什么?!” 那人胡乱的飞舞着,看着脚尖离地,无尽的惊慌害怕让他手脚发凉,知道听到耳边传来声音,才发现自己还没死,“知道哪儿能换钱吗?” “你谁啊,我可是毛哥,你要是想在城里混,得罪了我你信不信我让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叶予微不屑的嗤他一声,拎着他后颈的手一松,“啊!!”的一声,自称毛哥的男子便摔落在屋檐上。 害怕的颤抖,但也看清了叶予微的真面目。 没见过,生面孔,还是个魏国人!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跟你说,你不能动我,我……我上头有人!” “呵,”叶予微一脚直接踩上毛头的手,用力一碾,在对方惨叫过后才不急不缓的开口:“我再问一遍,墨兰城内哪里能换钱。” “我说我说!我知道!你先把脚收回去,啊” 叶予微收了脚,那人瞬间想爬离开,但意识到这不是在平地,又心有戚戚的看向叶予微,“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想你搞错了,是我在问你问题。”这种级别的小喽喽还不配打探她的身份。 “你如果另一只手也不打算要了,我可以如你所愿。” 叶予微脚步微动,脚下的瓦砾便立即发出声响,刺激的毛头哥一个激灵,“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告诉你就是了!” “但是咱们先说好了,我告诉你哪里可以换钱你就得放了我?”他说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叶予微,生怕一句什么话就又惹她不高兴了,再废他另一只手。 还真是晦气到家了今儿! 叶予微双目如注的盯着害怕到发抖的男子,勉强点了点头,“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从这条巷子穿过再往西走两条街,找一个糖水铺的老板营子,告诉他是毛哥介绍的,他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无论是在墨兰还是别的其他城市,既然有官方的换钱机构,自然也会有非官方的存在,并且非官方的换钱对她而言会更划算。 因此才有了今晚这一出,只能怪这个毛头哥倒霉被她撞上了。 “好,多谢。” 她也不是没有礼貌的人,从屋顶上轻松落地,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动静又响了起来,“好汉等等!你还没带我下去!!” 叶予微回他,“我没答应还要接你下来。” “什么?你……你出尔反尔,你怎么比六虎还坏!救命啊,我恐高!救!命!啊!” 叶予微人已经走出去好几步,奈何身后那人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 她沉着眉回头,眼神暗含不悦,快速的飞身上去,抓着他一只手将人给丢回了地上。 毛头护着自己受伤的手在地上滚了一圈,“哎哟,你,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们魏国人的武功都这么高的吗?” 叶予微睨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对方的提问,快步向巷尾而去,“喂!” 身后的身影还在喊,但叶予微根本不回头,那人也恼了,“喂!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如果没有熟面孔带路,即使你报了我的名字也不好使!” 见叶予微的脚步停了,毛头心知自己这句话起作用了,再接再厉道:“你一个魏国人想要进入我们澜国的地下世界,可不是这么简单的,真弄出了事你不仅会被查,你想办的事也不可能再办成!” 毫无疑问,这小毛头的话戳中了她的心。 她的身份经不起调查,她要办的事更不能黄了。 小毛头便见那人影顿珠,而后转身,黑眸如剑一般直直射向他,带着极锋利的冷气和狂傲,“带路!” “好嘞!那您等等我,我这手上还有伤呢!” “你用手走路吗?”待人小跑到她跟前,叶予微搭上他的手腕,暗中传输了几丝内力,舒缓他受伤的筋脉。 在小毛头逐渐震惊的表情中将人拉回,“带路。” “是是是,你你你……” “你什么你,路上别再让我听到你说一个字,我能替你缓解疼痛,也能让你感受到千百倍的痛。” 小毛头瞬间噤声,他知道这位来历不明的人真的能做得出来。 但其实刚刚他只是想夸他真的好厉害! 说飞就飞,说治就治,就那么一下,他受伤的手就全然不痛了,真是太神奇了! 虽然他被勒令不能说话,但眼神可没少往叶予微身上瞟,终于到了他口中所说的糖水铺,叶予微双手环胸,眼神示意他“进去”。 “厉害公子,您且在这等着,我这就去为您办事!” 说不佩服那是假的,他黄毛头这辈子就是想上天入地,只可惜他不仅是个旱鸭子还是个恐高严重病人 按照叶予微的话乖乖照做是他对叶予微实力的认可。 第174章 被自以为聪明的蠢人愚弄 毛头进了不起眼的糖水铺,不多时便领了一个有他两倍大的壮汉出来。 “好汉,这位是利哥。” 毛头带着讨好之意给她介绍着,叶予微与利哥在空气中只是浅浅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利哥看着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随便带着个陌生人来,他就这么快答应带路,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 此时天色已经尽黑,那人直接关了糖水铺的铺面,叶予微没搭话,利哥也没理毛头,只说了一句:“保持距离,暗中跟着我。”便率先离开。 叶予微直到利哥快要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动身,可把在一旁几次三番欲开口催促的毛头给急坏了,“好汉,这都看不着人了!” “看得见。”叶予微神色平静,缓步跟上利哥,不徐不疾但一直确保他的身影一直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虽然天色已经落幕,但干他们这一行的难免谨慎,分开行动才能更好的保护双方的安全,也能够让幕后主使相信她的可靠。 否则她一个生面孔,怕是真的很难再墨兰城内换到自己期望的那个钱数。 “跟紧我!” 叶予微沉眸,那个利哥忽然加快了脚步,她直觉是快要到他们的老巢了,腿上速度也加快,毛头在后边穷追不舍又不敢出声让人慢些,把自己一顿好憋。 叶予微足间轻点,几个点地已经飞上了屋檐,从高处往下看才能看清利哥的方向,但很快她察觉到了不对,拧着眉加快速度,瞬间便落在了利哥面前。 看着利哥忽然大变的惊讶之色,叶予微丝毫不意外,“为何带着我绕圈?” “你在说什么?我才没有!”他下意识的反驳,但神色还是掩不住的慌乱,双手往后做出防御和准备出击的姿势。 叶予微抢先一步,右手两指合并,点上他的脖子暗中发力,“我倒是很好奇,你是从哪里看出,我是能被你糊弄的人?” 她话里满是不屑和嘲弄,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敢对她这般随意了? 利哥察觉到脖子上的痛意,正想着如何解脱,毛头才终于追上了两人,见他们二人两个黑影交缠,不知所以的喘着大气,“好汉,利哥,你们……你们在干吗呢?这是到了?” “你们也太快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呢,我……” 叶予微冷眸射向正准备走向他们的毛头,“别过来!” 毛头身形一僵,缓过来之后也终于察觉到了两人气氛的不对,“怎么了这是?” 他后退两步,接着微弱的亮光看到利哥身后还没拿出的两柄短刀以及叶予微指尖控制着利哥的脖颈。 看的他浑身一个激灵,这利哥可是以力气闻名,竟然能被那漂亮好汉两指就威胁住! 好汉这身手也太不简单了!! 毛头忽然觉得自己撞大运了,如果以后能抱上这位好汉的大腿,上天入地指日可待啊! 利哥想要出手,被叶予微先一步察觉,抬起另一只手看似随意的一点,卸了利哥双手的力气,两柄短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幽幽的寒光射进两人之间。 叶予微卸了他的力,收了威胁在他脖颈处的手,没了武器又没了力气,这个利哥已经不存在任何威胁,果然是个智力障碍者。 “毛头,把地上那两柄短刀捡了,应该能卖不少钱。” “真的吗?归我了!”毛头开心的跳着捡起,丝毫不顾利哥要杀人的目光。 现在在毛头的心中,好汉大哥的话才是圣旨! “说,你究竟是谁,又要将我们带到哪儿去?” 叶予微耐心不多,至今还没把人杀了只是因为还需要他的信息换钱,若是换做以前敢有人妄图糊弄她,甚至下黑手,她早就一枪把人崩了。 利哥偏头,“哼!我是不会说的,你一个外邦人,竟然敢这么大胆来碰我们墨兰的暗道,你如果敢动我,六虎哥明日便能将你的分尸切块!” 哟,这么狠呢,还玩儿分尸切块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叶予微轻嗤一声,从鼻腔发出的动静闷闷的但也足够让利哥听清楚,毛头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小心拉过叶予微,“好汉,这六虎哥当真是极其凶猛的,这事儿他能做的出来!” “而且墨兰暗道基本上都是他做主,你可不要为了这人得罪了六虎!” 叶予微回头看向利哥,仍旧不见丝毫惧意,“不怕,你不是都说我是一个外邦人了吗?到时候我离开澜国,你们又上哪儿找我?” “天南海北这般广阔,你觉得自己有那样的价值能够让你口中的六虎哥,不惜代价的追杀我吗?” 叶予微挑了挑眉,十分狂妄、挑衅,却也让人无可反驳。 利哥不语,还是执着的偏头不与她对视。 毛头趁机道:“利哥,我又不是生面孔,咱们都是道上混的兄弟,何必把局面弄的这么僵呢?这位好汉就是想换些钱,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是什么大问题?”利哥忽然拔高声调,“你带着一个外邦人直接找到我的糖水铺,将我们暗道的据点都给暴露了,万一她是官府的人,我带她去找六虎哥,不就是把六虎哥推入地狱吗!” “你能祸害我,难道还要我去祸害六虎哥不成?!” 倒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傻狗。 叶予微将人推到在地,根本没使劲儿就让利哥瘫倒在地,无法动弹起身,“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 “倘若方才在糖水铺门口你便未现身,我亦不会对你如何,错只错在你妄图糊弄我,这是你真正蠢笨之处!” 叶予微此生最烦的事一为被人掌控,二为被人愚弄,三为被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愚弄。 这个利哥当真是在她的雷点上蹦跶,一颗心都要呕死了。 紧接着便在毛头还没看清之际,叶予微手中多了一把98k,朝着利哥的头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一枪爆头。 只有利哥的头猛然砸落在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告诉了毛头他的结局。 “好好好,好汉,利哥他,他不会是?” 毛头瞪大了双眼,就要说上前查看,被叶予微抬手拦住,“看清楚了,就帮我把尸体处理好。” “尸体?!”毛头瞬间后脊一凉,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也从敬畏变成害怕。 这好汉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就把利哥给杀了?! 叶予微收了手,另一只手上的枪也瞬间消失,从前在魏国她迫于与陆衍霆的约定,不能肆意用枪,用了也会被陆衍霆很好的遮掩。 只是现在到了澜国,她再也不用被约束和束缚,她可以随心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不用考虑他人的想法。 这种感觉是她一直所追求和渴望的,并且她也相信自己可以掌控好自己的人生,她的身手和武器足够她自保无虞的了。 毛头颤颤巍巍的走向前,他根本没看清叶予微的动作,只听到一声闷响和利哥头砸地的声音,弯下身子伸手去探利哥的鼻息…… 竟然,竟然真的没气儿了! 而利哥的额上,一个圆润的血窟窿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显而易见,这就是让利哥死亡的真相! 毛头转头有些惧怕叶予微,这位好汉不仅轻功了得,就连身上的暗器都这般骇人! 还好他方才没有像利哥一样一条路走到黑,留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他稳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小心问道:“好汉想将这尸体怎么处理?” “当然是请他为我们指路,见到你们口中说的那位六虎。” 第175章 咎由自取,初步合作 “大哥?你真是我大哥!” 毛头怂了不少年岁,第一次见到这么狂妄的人,不由也生出冲动,心中的敬佩之情已经达到了无法言语的高度。 可对方是个外乡人,他却还是要在这墨兰城里混的,有些犹豫,“好汉,我的大哥,六虎哥毕竟是我们墨兰城暗道上的大哥,他不仅掌管着货币交换,手下还有不少人牙子买卖奴隶,在墨兰威望地位都很高,您,真的惹得起吗?” 叶予微明白他的顾虑,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她本来就没打算惹人,只想安静快速的完成手上的货币交换,只可惜找到的一个蠢货非要浪费她半天时间,如今是不惹不行了。 她淡定点头,迎着毛头震惊的双眼,缓缓走到月光下。 “放心,你帮我,我也会护着你,起码不会让你的小命交代在六虎的手里。” “好!有大哥这句话,毛头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毛头从小在街上混着生存下来的,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哪方为强,哪方为弱,好不容易给他撞上了一个厉害人物,可得好好把这条大腿给抱紧了! 毛头按照叶予微的吩咐将利哥的尸体挂在街角,又小心的将消息很快传给了熟悉的街头巷尾的人,一时之间月色下暗流涌动。 毛头赶回来时,却发现只有利哥被吊着的身影,大哥却不见了! “大哥!大哥你去哪儿了!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了?啊啊啊啊!!” “别嚎,上边儿!” 叶予微随手掀了一块瓦,从上往下丢在毛头的脚边,把毛头吓得不轻,不过终于还是看到了大哥的身影,一颗颤抖的心恢复镇定。 他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被大哥抛弃的孤儿了,555……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毛头殷勤的想与叶予微多扯些话题,“大哥,饿吗?” “不饿,闭嘴。” 一句话,将毛头的兴致浇灭。? 不过,没关系!他小毛头能够有一天抱上厉害大哥的大腿已经是三生有幸。 叶予微不知道,在无聊等待的工夫,下头放风的毛头已经幻想了一遍自己成为大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光辉人生。 忽的,叶予微发丝微动,她眯了眯眸子,飞身而下,“有人来了。” “谁?谁来了?”毛头还在愣神,转头扫视了一圈,除了被挂在一旁的利哥尸体,没见到别的动静啊? 然而下一秒,月色下忽然朝他们走近了一个老人,而且眨眼间距离二人的位置便越来越近,毛头心下一慌,直觉对方就是那个六虎哥,往叶予微身后窜了窜,小心提醒道:“大哥,六虎哥来了,应该是他……” 叶予微也发现了那人的脚步,几乎是以瞬移的速度很快就到了二人的面前。 她抬眸看去,与六虎锐利的双眸撞了个正着,这一会儿两人都愣了。 这不是她从客栈跳下来时丢金疙瘩的讨饭人吗? 这不是给他丢钱的大恩人吗? 六虎现了身,街头巷尾不少在暗处的人也都纷纷探出了头,他们都是六虎的人,也都是六虎布在明面上的暗桩,负责牵线搭桥给六虎招揽生意的。 而他们其中的利哥惨死于叶予微之手,如今个个见到她全都眼含杀机,只有六虎,他暗暗皱眉。 叶予微也认出了面前看着衣衫褴褛的讨饭人,不过是穿的破烂了些,皮肤和鼻头发红也不是因为冻得,而是本就这般的肤色,感情是她把金子给了个根本不缺钱的老东西。 六虎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暗处的视线有所收敛,但并未有人离开。 手下之人被一个生脸的外乡人杀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大家都在看六虎作为暗道的大哥会如何处理今天这件事。 毛头在叶予微身后缩着脑袋,见二人久久没有动静,担心自己的大哥是没认出六虎,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大哥,你面前的就是六虎!” “我知道,这位六虎大哥,我们见过。” 叶予微此话一出,众人哗然,暗处的人也危险的眯了眯眸子,这人究竟是谁? 六虎趁着双眸,越过二人看到了被吊在不远处的利哥,他双手僵直的被困着,浑身无力的垂挂着,显然,人已经死透了。 他看着叶予微忽然开口,“我本以为你是心善之人,为何对阿利下次杀手?” 虽然是个疑问,但叶予微能感受到这六虎大哥对她似乎没有太大的敌意,或许是那颗小金子的功劳,“我想与您做个买卖,但你的手下因为看我是个外邦人,便想欺负欺负。” “欺负?他欺负你,你便将他给杀了?”不知从哪儿忽然飘出了声音,质问着叶予微。 六虎没有阻止。 叶予微环顾四周,淡然开口:“他带着我们绕了墨兰城最内圈两圈,还想带着我们绕第三圈甩开时被我发现,好心劝告不听,势要做一条愚忠的犬,我只能顺了他的意,送人早日投胎。” “你!” “你简直欺人太甚!” “六虎哥,这个人竟然敢在您的地盘上如此撒野放肆,绝不能轻易放过她!” “您一定要替利哥报仇,主持公道啊!” 哄叫声此起彼伏,但叶予微一直神色淡淡,这些声音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六虎大哥,既然您是墨兰城里暗道上的老大,那我便同你只同你说,我只是想找你将几根金条换成城内的通用货币,既不会坏了您的事儿,也不可能给您造成任何威胁。”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能够愚弄我,我替您处理了一个愚不可及的属下,或许六虎哥还需要谢谢我。” 六虎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公子年纪轻轻,看着也是气宇轩昂,竟然这般狂妄!” “不是我狂妄,是本该如此。” 毛头在后边听得心惊肉跳,这还不是狂妄?这世道根本就没人敢对六虎哥这么说话! 六虎忽然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到真有些意思,罢了,看来阿利也是死有余辜,将送上们来的生意拒之门外,愚忠的蠢货,我也不稀罕要!” “你说说,想要换多少?” 叶予微直接拿出五条黄金,“就这些。” 本打算只拿出三条的,但眼下这个局面如果她只拿出三条黄金,怕是会引起那些暗处的人不满。 为了三条黄金就将他们的兄弟给杀害,只怕六虎也不好做。 “好,明日此时此处,我给你带钱来。”六虎敲了敲拐棍,立即有人上前将叶予微手中的五条黄金收下。 行事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倒是很符合她的胃口。 “今日之事,便看在我们先前那一面上,我不会再行追究,暗道人,都退下!” “是,六虎哥!” 六虎在暗道处的地位还是十分不一般,他既然说了阿利是咎由自取那便是,既然说了不再追究,那这件事便到此结束。 毛头终于探出了头,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已经从震惊、敬佩演变为惊恐! 六虎哥可是在道上了令人混风丧胆的存在,手段狠辣,眼光卓绝,竟然对她大哥特别不同,这这这! 这大腿也太粗了,竟然连六虎哥都给他三分面子,以后自己成了他的小弟,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 “等等,六虎哥,明日若是交易顺利,我还有更大的生意想要与六虎哥您合作。” 叶予微出声,地头蛇就是地头蛇,能够最全面最便利的了解到墨兰城内的所有情况,她需要六虎哥帮她打探消息,以便最快的确定白马会所的场址,尽快赚钱,才能安身立命。 “你还要用黄金换钱?” “不是,明日交易时再说。”她还需要考察看看这位六虎的本事,五条黄金按照官方的换价,能换四万两。 她需要根据六虎哥的能力,考察他是否能够接下自己后续的生意。 开一个全新的白马会所在墨兰城内,不是件易事,特别,她还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外乡人。? 第176章 换回女装惊呆掌柜 六虎穿着一身破旧的烂衫,但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他破烂的外衫之下其实十分厚实,根本就不会让自己冷着。 方才叶予微忽然出现,大抵是打扰到了他暂时休息,又因为年纪看着与叶楠北相像,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没有过多关注其他。 现在看来,虽然是她一时失察,不过也算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让方才的事情没有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六虎虽然说了不管利哥的事,但还是让人把他的尸体给收了回去,算是给他愚忠的慰藉,叶予微对此也没有意见,死人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 待月色的光辉之下再无多余的暗影,叶予微这才准备动身回客栈。 墨兰虽然是澜国的国度,同魏国一样没有宵禁一说,但古代毕竟没有什么丰富多彩的夜生活,街上人迹罕至,两个人影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移动,乍一看还是有些古怪。 毛头在叶予微的身后紧跟着她,生怕差了一步就把人跟丢了。 直到叶予微重新回到距离客栈不过一条街的位置,她才终于停下来,“你莫非还要我管吃管住?” 她不过是路上随意找了一个人,怎么这年头的人都这么难缠? 粘上,就甩不掉了? 毛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大哥,你看我今晚也算表现得不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住在哪儿?明日我要如何寻你?” 叶予微偏了偏头,这人是要讹上她的意思。 “不能,今日之事是你非要凑上来的,你表现的好坏也与我无关。”最多是因为他的表现没有像那个利哥一样,成为她的枪下之魂。 毛头“啊”了一声,“好汉,大哥,你别翻脸不认人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若是没有我传递消息,六虎和他手下的人也没法来的这么快。” 叶予微皱了皱眉,给他丢了一颗金豆子,“报酬,以后不要再找我。” “不行!”毛头手里捏着金豆子,还是下意识的伸手拦她。 叶予微这回看向他的眼神已是十分不善,一个金豆子还不够?虽然有些小聪明,可这人未免太贪心了些。 毛头一看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知道大哥误会他了,忙将金豆子塞回叶予微手中,“不是,好汉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钱!” “那你要什么?” 钱被退回来,她自然收好,她可不是那种钱都送到嘴边张嘴往外边儿吹气的人。 毛头又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好汉大哥,我想……做你的小弟!” 叶予微不知道他脑子里是做了一番怎样的思想斗争,但她看着毛头似乎十分认真地模样,缓慢闭眼又张开,吐出两个字:“有病!” 说完,她便闪身准备飞身离开,正好距离她下榻的客栈还有些距离,甩开一个小混子根本不是问题。 谁知毛头眼疾手快就要扑上来抓住她! 叶予微双手在空中伸展,垂眸看着自己的足腕被毛头抱住,像是用尽了浑身力气也要把叶予微给留住。 毛头死命将她的腿往怀里捞,该说不说,好汉大哥这么瘦,武功竟然还如此高强,实在是太高深莫测了! “放手!” “不放!”毛头手上的力又加重了几分。 “……”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这是毛头自己逼她的。 下一秒,叶予微足间发力,直接向下一蹬,翻腿一踢,又接着毛头身体当支点飞上屋檐,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再看不见任何身影。 只有摊在地上的毛头被忽然发生的一切惊的久久无法回神。 他怎么两下就被好汉大哥给踹倒了?? 不愧是他要追随的大哥,这功夫又快又准! 不过他虽然被撇下了,但是他知道明晚好汉大哥肯定还是要跟六虎哥做交易的,他明天下午就去那里蹲着,不怕蹲不到大哥! 毛头这般想着,脸上悻悻但神色坚定。 叶予微在屋檐上随意绕了两圈,翻身跃进了客栈的后院,三两下便爬回了二楼的门窗,推窗翻入。 一切动作都发生在瞬息之间,速度之快且悄无声息。 叶予微快速的洗漱了一番便上床入睡,但还是小心的在床边和门边留下了自己提前做好的警示装备,若是有人想要擅闯,她定会让人有来无回,死的悄无声息! 做好一切之后她才缓缓闭上双眼,回忆着这段时间从魏国到澜国的历程,逐渐进入了梦乡。 因着她将五条黄金都交给了六虎换成澜国货币,也就免了她还得多跑一趟金店,不过在澜国因为女子的地位更高,她还是在第二日恢复了女儿装扮,行事更为方便。 只是她忽然以女装现身,惊坏的是女掌柜。 第二日一早,女掌柜正在前头计算对账时,听到客人吩咐的早餐头都没抬先应了下来,直到她算完手上最后的一页账准备去后厨通知,这才注意到整个客堂唯一的女子。 她穿着木兰青色的双绣缎裳,披着一件简单的银白斗篷,一头乌发梳着最简单的发髻样式,可那女子就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女掌柜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终于,在盯着叶予微的脸,发现她鼻尖那颗痣时,认出了她就是昨日那个绝色的公子! “你竟然是个女子?!” 叶予微点头,澜国没禁止女子不可以女扮男装? 女掌柜惊讶的嘴巴微张,竟然是个女子!亏她昨夜还起了心思把人留下,没想到竟然是个女子! 白瞎她昨天抛的媚眼,难怪对方像是丝毫没看到,原来是因为她跟自己同性! 可就算如此,女掌柜还是对她的外貌十分感叹。 本以为昨夜的男装已经足够惊艳,阴柔又不失霸气和狂傲,竟不知对方原来就是女子,周身气势不俗,也绝非是个普通人。 “不好意思客官,我一时失态了,这便让厨房为您准备膳食。” “有劳了。”叶予微轻轻颔首,一张如玉般无暇的小脸一直看向门外。 女掌柜见她神色如此镇定,不由觉得是自己表现得过于夸张,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果然呐,人要是真的长得好看,无论是红颜还是蓝颜,都是祸水的绝色! 叶予微用过早膳之后便开始了墨兰都城一日游,昨日匆匆进城只想尽快找个落脚之处,并没有仔细观察墨兰城的景观。 而后夜出寻人换钱更加没有机会一睹白日都城的繁茂与富庶。 叶予微略显新奇的路过一个摊点,摆弄着摊位上的小玩具,竹蜻蜓、竹哨子、纸鸢之类的小玩意儿,看着都是手工制作,还算精巧。 忽然,街道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随之还伴有人不断的惊呼。 “楼侍郎来了!大家快让开!” “快让开!快让开!” “是楼侍郎!” 叶予微眯眸看去,街道上原本热闹的人流全都在往街道两旁撤去,给那位楼侍郎留出了十分宽敞的过路,可还是有不少人和小摊铺被他带着倒落在街上。 她眼前摊位的摊主也赶紧将东西一包,扯着摊位就往后边扯,“女公子快撤撤!若是被楼侍郎撞上了,不死也得在床上躺着半残!” 说完便也不顾叶予微,赶紧带着自己的摊位避开。 “驾!”一道低沉又带着威慑的男声渐响,叶予微就站在街道边看着狂奔的马背上之人。 楼侍郎,一个男人。 不是说澜国是个女尊国吗,这随随便便一个在大街上对百姓耀武扬威的男人也配? 叶予微唇边一勾,在那楼侍郎的马距离她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抬腿后撤,四颗石子却像是不经意间忽然从她脚下飞出,十分巧合的分别撞在了楼侍郎胯下飞马的四只马蹄上。 不过是四颗小石子,却像是蕴藏着极大的力量,将马儿的四只击歪,一声痛苦的嘶吼,马头前倾倒地,连带着那个威武不凡的楼侍郎也从马背上滚到了地上。? 第177章 恢复女装被毛头认出 只见那楼侍郎从马上掉下,在地上滚了两圈,暗色的官服沾上不少泥灰,看着十分狼狈。 他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不是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仔仔细细的确认自己面容无毁。 原本还胆战心惊的百姓们见此也都见怪不怪,但还是有不少人跑上前凑热闹,叶予微便顺势隐到人海之中,听着人们的议论: “看看这个楼侍郎,出了事竟然先看自己的脸,还真是可笑!” “嘘!你小声点,若是被他听见了,去女皇面前告个状,你就要小命不保啦!” “啧,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给他当个工部侍郎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真是不检点,丢尽我们男子的脸!” 叶予微在人群的掩盖下肆无忌惮的勾唇一笑,原来在女尊国,男人也会被说成这样。 “谁!是谁!是谁将我弄成这副模样,谋害朝廷命官你是不想活了吗?!” 地上的楼傲风确认自己脸上无伤之后,就起身,一脸愤怒的指着人群,“究竟是谁!!” 楼傲风长相阴柔,一张脸除了眼睛狭小之外,确实还不错,只是一双眼睛就像没有灵魂的两条缝,实在是拉低了女子都羡慕的白嫩肤色。 也不知道那女皇是个什么眼光。 无人应答,众人见此也知道他没受什么大伤,皆做鸟兽散开。 楼傲风愤怒的眼神扫过每一个背影,却没法指认究竟是谁害的他丢这样大的脸! “敢做不敢认是吗?我现在就进宫同女皇陛下说,当街谋害朝廷命官,女皇陛下定会派人查清事情的真相,到时候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予微随着众人四散开,眼底还含着笑,下一瞬却觉肩上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她身体比脑子先反应过来率先出手。 将肩上的手一抓一拉,后面那人的肩膀便被扭转,“啊啊啊!大哥是我!我是毛头!” 叶予微皱眉,用力一推将人松开。 “我不认识你,别跟着我。” 她已经换成了女装,之前的男装装扮也都做了简单的易容,没道理还会被一个小毛头给发现。 谁知,毛头死心不改,“你骗人!你就是我大哥!方才你出手我都……”看见了,跟昨夜一样的气势凌厉!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叶予微一手紧紧捂住了口鼻,将人拉进了小巷内。 叶予微沉眸,“你想做什么?” “你就是我的好汉大哥对?你刚才对那楼侍郎出脚的动作我都看到了!”毛头似乎还有些沾沾自喜的看向叶予微,企图从她眼里看出几丝夸奖之意。 谁知叶予微眸色深沉,让人辨不出情绪。 这个毛头能看出是她动的脚,难免街上没有别的人看出异常…… “既然看到了,你为何不揭穿我?” 毛头双眸一怔,“大哥?你是我大哥,我是你小弟,我为何要揭穿你?” 他这大哥莫不是变成女装之后就傻了? “那你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毛头一脸骄傲,“这还用说?大哥,就您身上那气势,那眼神,那股劲儿,我根本不会认错!” 虽然他也确确实实在发现叶予微是个女人的时候震惊了一下,但很快便是接踵而来的崇敬之情! 没想到,他竟然攀上的还是个女大佬! 日后在澜国当真是能横着走了! 叶予微凝眉,“说实话。” 毛头讪讪一笑,“凭感觉……” “……”好,叶予微扶额,还真是让她无话可说。 叶予微重新看向他,眼含警告之意,“我从没认下你做我小弟,我不需要,你别再跟着我。” “不行!大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女扮男装,但你身上的功夫我实在是十分敬仰,希望你可以收下我,我毛头宁当上刀山下火海的追随你!” 叶予微重重闭上了眼又重新睁开,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意,“我再说一次,我不需要。” 毛头见人又要走,紧跟而上,二人出小巷时恰逢楼傲风骑着马重新上路,马儿因为受了惊吓很是不安。 楼傲风在马背上也有些胆战心惊,偶然扫过叶予微的脸时,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被一抖的马儿给吓得勒紧缰绳,收回视线。 再转头去寻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女子似乎是个魏国人,竟与女皇还有几分相似!可是那一眼,她比女皇还要清美几分! 毛头就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一直粘着叶予微,“大哥,在墨兰你肯定还有用得到我的时候,我从小就是街上混,整个墨兰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见身前的女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叶予微转身,“我既然已经恢复女儿生,你不要再叫我‘大哥’了。” 被一个年轻小混混一直跟着身后,还对她一口一个“大哥”的,不知道会引来多少人的侧目。 毛头眼睛一亮,“好!大……” 不让他叫大哥,他还真不知该如何称呼好汉大哥。 “我姓叶。” “那我就叫你叶姐!” 叶予微扫了他一眼,或许自己比他还小,不过懒得与他再在称呼上多掰扯,点头表示同意。 “那叶姐是同意让我跟着了?” “你方才说你从小是在墨兰城内长大的,对这里非常熟悉?” “是!”毛头眼睛发亮,他就知道叶姐一个人初来乍到,定是还需要有人鞍前马后的给她做向导,搞安排,他可实在是太聪明了! 没错,叶予微确实需要一个对墨兰熟悉的人来带她尽快摸清墨兰的局势。 日后若是选定要在墨兰定居,有些消息和计划得早作安排。 “那你可知,墨兰城内最大的地产商是谁?” “地产商?” 叶予微看毛头一脸不明,想了想,“就是倒卖房屋地产的老大。” “害!叶姐您不早说,这也还是六虎哥手里的业务。” 竟然又是那个讨饭人装扮的老头? 既然如此,那看来日后免不了还需要与六虎打交道,她需要将心中原本对换钱的标准稍微放低。 毕竟现在看来,六虎确实是墨兰暗道上的老大,涉及的范围甚广,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她或许很难在城内将会所开办起来。 “走,带我去醉欢居。” 叶予微双手背在身后,考虑到毛头一个身无长物的混混,稍微放慢了些脚步,却见毛头还是没跟上来。 她已经刻意放慢了! 回头,毛头僵硬在原地,“怎么了?还不跟上?” 毛头有些紧张的眨眨眼,“叶姐,现在还是青天白日呢,你就要去醉欢居那种地方,这这这,这不合适?” 得。 又是一个不知道想到哪儿去的。 她走回去将人拎着领口带着,“放轻松,不是去干坏事。” 毛头小嘴一瘪,去醉欢居不干坏事还能干什么? 他偷偷瞄了眼叶予微,叶姐果然非同凡响,不仅一身武艺卓绝,长得还真般出尘绝色,就连找男倌儿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当真是令人佩服! 不过他能蹭着叶姐进一回醉欢居,也实在是意外之喜! 早就听说哪个是神仙的地方,可惜他没钱没势,根本进不去,没想到…… 就在毛头满怀期待的和叶予微一起出现在醉欢居门口之际,叶予微忽然对他开口:“在门口等着,一个时辰出来。” ??? 毛头:“我也想进去玩儿!!!” 叶予微睨了他一眼,“说了不是干坏事。” 她是要去谈正事的。 第178章 横向比较,取其精华 “行,那叶姐我就在门口乖乖等你。” 叶予微闻言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毛头,意外发现他竟然还真有些符合“乖乖”的长相,只是身上带了些流氓气息。 忽然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带着反差的渗人。 “罢了,你同我一起进去。”叶予微觉得毛头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就是“我都懂我都明白虽然你不带我进去一块儿快乐我也可以忍受”的委屈。 澜国这些人想的还真是够多。 毛头闻言眼睛又是一亮,“当真?” “太好了,叶姐那咱们快进去!” 澜国的醉欢居虽然数量没有魏国的多,但属于澜国国都的墨兰城还是建设的十分招摇宏大。 按照澜国的风俗习惯,醉欢居不仅接收男客,为主的生意还是依靠女性,因此叶予微带着毛头一块儿进去虽然算不上稀奇,但两日青天白日的便往醉欢居里头跑,也实在不能算是低调。 醉欢居在白日似乎是歇业状态,虽然仍敞着门,但并没有夜晚的歌舞喧闹也没有迎来送往的诸多宾客。 见二人进来,门房小厮打着瞌睡上前询问:“二位客官想来点什么?” 来点什么。 这是直接认为他们来喝酒吃菜的意思了,毕竟没有人会放着大好的夜间时间不来玩儿,反倒一早上门。 不是来惹事的,便是来猎奇的。 毛头怔了怔看向叶予微,“叶姐,你要来点啥?” 毛头是第一次来醉欢居,他以为小厮的意思是问他们想要什么样的“人”来陪侍,叶予微斜了他一眼。 毛头被她斜的一脸莫名,以为是她叶姐一个从魏国来的女人还不太了解澜国的风俗,正准备开口通俗的解释,便听叶予微道:“我找你们掌柜的。” 小厮脑子一个激灵,醒了大半,上下扫视了两人一圈,这两人一个穿的破破烂烂,一个穿的素雅精致,这怎么看也不是会混到一起的两个人……莫非真是来惹事的? 扫了一圈,小厮看向两人时不自觉加上了些审视,“我们掌柜还在歇息,两位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还在歇息? 醉欢居虽然做的是夜场生意,可没道理一个老板也需要劳累一个晚上? 知道对方这是推诿之意,叶予微直接拿出在星煌时那位枭爷给的票据,“将这个拿给你们掌柜,他会下来见我的。” 无论醉欢居承办多大的买卖,她那一箱子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小厮接过那张单子匆匆看了两眼,票据是经过加密,不是他这种级别的人能够看的明白,他虽然不清楚这票据究竟是什么作用,但见着叶予微一身装扮,气质斐然看着倒也不像随意玩弄人的主。 “那行,两位现在此处等着,我去通传一声。” “有劳。” 叶予微语气淡淡,见人上楼,便在大堂内随意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醉欢居的大堂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夜间歌舞升华,喧闹热闹,大都围绕在此处。 四周和桌上还有许多昨夜欢度的客人弄乱的酒水菜肴,看来这醉欢居不过是金玉其外,不论是管理制度、服务态度还是经营模式都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醉欢居既然都做成这个样子,其他小店更是不能同日而语,看来她的计划在墨兰还是有极大成功的可能。 毛头眼珠子提溜着转了好几圈,这才将醉欢居给打量了一个真切。 “这醉欢居也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嘛,我还以为这里头是多神奇的地方,现在看来同那些店也没什么两样。” “那些店是哪些店?” 叶予微忽然看向他,将毛头看的浑身一凛,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羞赧的开口:“不是叶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怎么去过……” 说着说着他自己反倒先不好意思了起来。 叶予微失笑,“别紧张,我能理解,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眼中醉欢居与那些普通店铺的区别。” 男欢女爱,生理需求,在她看来都十分正常,只是她自己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有些东西可以看看可以想想,但她还是喜欢干净的。 “啊?我看着醉欢居也就是宽敞些,摆弄的事物精致些,至于姑娘和怜倌我没见过也不好轻易评判,不过墨兰城内也并无名声特别远扬的名伶,想来应该也就是差不多的水平。” 毛头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抬眸观察叶予微,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 他现在可是知道了,要想留在叶姐的身边,这出口的话可是十分重要。 叶予微神色不变,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对醉欢居有什么别的看法,也没有因此而降低兴致。 “或许晚上再来一趟才能更好的感受到醉欢居的魅力。” 做背调嘛,还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不过她先是来谈事,晚上再来跑一趟感受真正的醉欢居夜场,或许才能够真的深入墨兰的夜生活。 毛头瞪大了双眼,叶姐还说不是干坏事! 白天来这么说他还信,晚上再来能忍得住就奇怪了! 叶予微也不管毛头是怎么想的,今晚还要同六虎进行交易和谈判,大抵是没有时间来醉欢居,不过之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总之她得事先摸清楚自己的竞争对手大概是在一个什么水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够让她的白马会所赚的盆满钵满。 仔细环视了一圈醉欢居,两层楼的半环形构造,出入口有四处楼梯可以通往楼上,二楼是众多客房与雅间,所设为何,一目了然。 二楼的香艳程度和靡靡之音同一楼也绝不是一个级别。 一楼的大堂,既是夜间伶人们表演的场所,也是散客们闲之而至的地方。 叶予微此刻的位置面前就是表演的圆形大舞台,台上还摆着昨夜的道具未来得及撤走。 周围的装饰风格倒是古色古香很有韵味,若是不知道此处是醉欢居,放在现代定是个旅客十分喜爱的游客打卡点。 对了,她的会所就可以沿着醉欢居所不具备的路线走,白天可以开放改造成另一种功能用途的场所,而晚上便是女人们的快乐场所。 如此一来,一个地方便能赚两份生意,她实在是太有商业头脑了! 不过,白天对外开放改造成什么她还需要再思考思考,看看这墨兰城人喜欢些什么再做打算,入乡随俗是她来到这里时学到的第一点。 正看着,与他们最近的一处楼梯缓缓走下来了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下楼,穿着一身红衣,乌发散落在身后,看不清面容也辨不出男女。 这醉欢居的各处掌柜莫非都是喜欢着红衣的怪人? 叶予微缓缓起身,正好与下楼回头的那人撞个正着,叶予微漆黑的瞳仁一缩,竟然是他! 第179章 秦枭与女皇 “终于见到你的女身真面目,当真是天资绝色,竟然是要将我都给比下去了几分,实在是过分的紧呢!” 枭爷,他不是星煌醉欢居的掌事吗,为何又会出现在墨兰? “很惊讶吗?整个澜国的醉欢居全都是我在管理,因此无论你去到哪儿想见掌柜的,都只能见到我,是不是还挺开心的?” “毕竟有我这样一个绝色美男供你欣赏……不过,你也不可过于贪心,虽然你长的比我美,但是也不能贪恋我的姿色,我可是说过的不卖身哟~” 枭爷边说着边走近到叶予微身边,被看一挥还在叶予微的肩头扫过,带来一阵不太明显的暗香。 叶予微只淡淡的闻了一下口立即屏住呼吸,凭借感官确认那香味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淡定的恢复正常呼吸的模样。 “枭爷,还真是神通广大。” 她从星煌到墨兰都日夜奔袭的跑坏了马,这个枭爷竟然也跟来至此,看着也不是才到的样子,最快便是与她差不多时间一起出发。 至于他口中所说整个醉欢居都在他手里,叶予微只能勉强信个六分。 毕竟澜国境内虽然设定的醉欢居不多,但也大大小小的分布在八个城市,如果向他这般赶来赶去,基本上全年无休,还有大半是在路上。 枭爷随意找了个地方揽衫而坐,“客气客气,不用这么夸我,拿着票证来寻我可是要拿出你的东西?” “是,也不全是。” “哦?客官此话何意?” 枭爷不经意的打量了两眼叶予微身后的小毛头,这么个美人怎么偏偏带着一个丑玩意儿,真是辣眼睛。 毛头可不知道枭爷看向他那两眼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浑身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自己被脱光了看一般,又往叶予微身后撤了撤。 叶姐保佑,怪物退散! 叶予微伸手指了指上方,“除了我存在醉欢居的东西,我还想看看你们这儿的男倌儿。” 看看有没有姿色上乘的她好挖墙脚! 枭爷闻言一笑,带着眼尾上翘,更显妖孽媚态。 若是可以,叶予微觉得这个枭爷才能当得起头牌的风姿,这一笑多少姐姐们定然如饿狼扑羊的往上冲了! “好啊,可有指定的人选?” 叶予微指尖摸索着,“没有,不过我想看看全部。” “全部?!”毛头先忍不住惊呼出声,叶姐这玩儿的有点太大了! 全部怜倌,叶姐莫非是要在醉欢居玩儿到晚上?! 虽然他相信叶姐的实力和体力,可是这么多人,会不会太夸张了一些啊!!! 叶予微无视毛头,抬手盖上他的脸用力往后一推,认真的朝枭爷点头,“烦请枭爷命人去将男倌儿都请来,出场的费用便从我的存货中扣取即可。” 她今日本就不是为了真的来取黄金,如今她居无定所,又不能随身携带,存在客栈的风险太大,既然在醉欢居交了存放的钱,那起码目前留在醉欢居内是最安全的。 “好,只是还不知道客官如何称呼?”枭爷从软垫上起身,带起一阵暗香,靡靡之中还带着几丝甜腻。 与陆衍霆身上淡淡的木调冷香完全不同。 叶予微一怔,不知为何忽然会想起那个男人,他如今已经得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应该十分知足满意。 也不知冯京京如今是个什么等级的妃嫔,按照她跟陆衍霆的念头,和他对冯京京的宠爱,就算身世不够清白,如何也该是个妃位。 如何也算的上是她的手下败将和老熟人,希望她不要在后宫的宫斗中死的太惨。 “叶姐?” 毛头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叶予微,她堪堪回神,“啊?怎么了?” “那个枭爷问你该如何称呼呢?” 叶予微这才回眸注意到枭爷正站在她面前,等候她的答案却并不显任何不耐。 她起身,“不好意思,刚刚恍神了,我姓叶,单字一个清。” “取予有节,清微淡远”的“清”。 “叶清,简单而不失意境,不错,既然是熟客了,你便也不用同那些人一般称呼我,唤我秦枭便可。” 原来他叫秦枭,还以为这个人古怪又张扬,只让人叫枭爷。 没承想,一来二去的她竟然也算是他眼中的熟客了。 叶予微点头,给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他去招人请那些伶人们都下来。 他倒是也礼数周到的俯身离开,招来了几个小厮很快上楼去敲响各个房门,把毛头看的一愣一愣的。 都说醉欢居是个巨大的玩乐场,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醉欢居内的新鲜花样和美人更是层出不穷,十分新鲜有趣。 虽然他今日所见不如心中所想,可在他心里醉欢居仍然是墨兰城内的最高代表! 而醉欢居的掌事秦枭,竟然对叶姐这般客气,是毛头万万想不到的。 他偷偷拍了拍叶予微的肩膀,“叶姐,您究竟是什么人呐?竟然能让枭爷这么客气的招呼?” “你认识秦枭?” 毛头摇摇头,“不认识,只听说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一直以为他如传闻中那般不好接近,又十分恐怖,长得一张女人脸却生的男儿身,性情怪异,嘴巴又很毒!” “不过今日一见,我看他虽然说话有些奇怪,可感觉与传闻中的分明是两个人。” 叶予微挑了挑眉,她竟不知这个红衣秦枭在传闻中竟然是个这么可怕的主? “之前就没人见过他的真容?” “肯定是有人见过的,可我们这个级别的人是见不着的,据说之前女皇还有意想将他给揽入后宫,结果……” “结果如何?” “结果秦枭说自己喜欢男人!对女人没感觉!”毛头捂着嘴,说完还有些后怕的拿眼神偷偷观察不远处的秦枭。 竟然是这样! 怪不得叶予微见他的第一眼便觉得他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阴柔美,感情不是因为单纯的长相问题,还有身体问题啊~ 叶予微也注意到不远处安排男倌儿的秦枭,他微微斜靠着木梯,背影虽宽但不显雄壮,反倒柔弱无骨的抵靠着,她猜秦枭是o! 而后她又垂眸,看向毛头,“此事知道的人多吗?” “人尽皆知!” 毕竟是女皇钦点,能够让人信服的理由又是这般荒唐离谱,如何不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当初枭爷一身红衣招摇过市,人们起初还言辞嘲讽看不起他,不过后来很快女皇又挑了新的人选,但都比不上秦枭那样的绝色,有了对比,秦枭又成功从女皇的后宫中逃出来,一时之间反倒成了人们追捧的对象。” “大家都说他虽然喜欢男子,但是脾气和嘴都臭的不行,不过一张脸如此绝色,又有胆识敢拒绝女皇还能在澜国如此大胆恣意的生活下去,令人钦佩。” 澜国的民风竟然如此开放,就连龙阳之好也是可以理解的,果然是她梦想追寻的国度! 毛头接着道:“不过大家也都认为枭爷不是一般人,否则得罪了女皇,没可能再在澜国生活下去,更遑论经营好这么多的醉欢居。” “女皇在澜国竟然行事这般霸道。” 这是出乎她意料的,但是前有楼傲风,后又秦枭的传闻,也让她一时对这个女皇颇有些好奇。 能够治理一个国家,又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活着还能让百姓们不敢有异议,其手段当真是斐然。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秦枭便将醉欢居三十余名男倌儿全都聚在了叶予微面前。 除却几位昨夜接客闹得凶的起不来,其余的也都在她面前乖乖候着了。 第180章 白脸小厮梁源 醉欢居的男倌儿们各个穿的都是上好的锦缎,看来醉欢居确实是日进斗金,只是叶予微一一看过去都没有容貌十分出色的。 莫非是古今审美差异太大,这儿的帅哥都是这种层次的? 不是她挑剔,其中一个站在最中间的甚至还有啤酒肚! 恕她实在无法苟同,这样的在她这儿是绝对不过关的。 秦枭见她看了两圈,神色不太明朗,“可有看上的?” 叶予微实诚的摇头,“没了?” 她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醉欢居就是这么个水平吗?” 秦枭清了清嗓子,稍显不自然,“这些都是我们醉欢居能出夜的,你既然看不上那我再叫些青倌儿来?” 原来还有淸倌儿,叶予微点头,“希望枭爷不要再令我失望。” 不论是否能出夜,在她手里都可以自愿选择,她不会强迫淸倌儿也不会让愿意出夜的男倌儿丢了多赚钱的机会。 秦枭招了人过来,又吩咐了一遍,立即有几个不同的小厮小跑离开。 “青倌儿们都不会夜宿醉欢居的,因此需要派人挨个去叫。” “好,我可以等。”叶予微重新坐回原来挑中的位置,方才见秦枭下来已经有侍女来将位置打扫过一番,重新落座已然干净了许多。 秦枭倒也没架子,直接坐到了叶予微的对面,“我想知道你见这些男倌儿,是想自己享用呢?还是想做什么?” “现在才问我,你倒是沉得住气。” “枭爷,茶。”小厮奉茶上桌,秦枭嫌弃的放在鼻尖晃了晃又重新丢了回去,“啧,这茶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叶予微扫了眼冒着白气的热茶也没有动手,她本就不爱喝茶,对这些好好坏坏也没有评判的资格,只是一直盯着秦枭看。 她总觉得秦枭不是简单的醉欢居掌柜,幕后之人愿意将澜国这么多的醉欢居都交给他,可见秦枭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要知道醉欢居不仅是风花雪月的生意场,更是情报消息往来的中心,还能够如票号银行一般的运作,背后之人的实力和野心不可小觑。 而秦枭作为澜国情报收集网的最高人,想必也是最了解澜国的人,能做到这样的层面,他绝不像表面上这样没有正形的浪荡商人。 想到衍王府的种种,她总有一种不安的猜想。 陆衍霆能够那么快的将消息传递,不仅是掌控了百姓的思想还能不留丝毫证据的传递消息,他若没有什么后手,不可能一切都能进行的那般顺利。 天时地利与人和,叶予微直觉陆衍霆是会在“人和”上百分之百努力的人。 如果醉欢居跟他有关系,一切都能够恰到好处的解释清楚,可也同时说明她也早早就落进了陆衍霆的监控之中。 而且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他想,都能够知道自己的一切行踪。 叶予微含笑开口,“倒是我没看出来,原来秦老板还是个喜好品茶的雅士。” 陆衍霆喜好品茶,如果此人与陆衍霆当真有关系,大概率也是个同陆衍霆一般有相同爱好之人。 即便没有,多少也会愿意为了攀附、讨好上意而假意自己也喜欢。 她需要确定,秦枭是否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她早就被陆衍霆监视着一举一动,她便没有再继续遮掩躲藏的必要。 她在魏国已经是个死人,这辈子都不会再以叶予微的身份回去。 即便是陆衍霆想要强迫,她也不会删了他的意。 但如果他玩这种暗中监视的招数,那便不要怪她不看往日情面了。 秦枭嗤笑一声,“叶小姐想多了,我不喜欢茶,相比之下,还是酒更符合我的口味。” 叶予微眼中暗含深意,紧紧盯着他面上的表情,“是么?可我看秦老板一闻便闻出这茶水的好坏,以为秦老板定是个爱茶品茶的高手。” 秦枭被看一甩,“叶小姐当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怎么认真的看在下,可是嫉妒在下的美貌?” 秦枭说完自己先捂着嘴巴“咯咯咯咯~”开心的笑起来,还在一边候着的男倌儿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下。 他们可是从未见过秦枭这幅模样,不由有些懊悔方才下来前没有仔细打扮一番,若是被这位叶小姐看上,以后还真是要飞黄腾达。 叶予微盯了他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任何异样,只能暂时保留下怀疑。 正巧这时,一位小厮从外面赶回来,“枭爷,叶小姐,桐主子请到了。” “哦?今日竟是他先到了,快些将人带进来。”秦枭挥了挥手,又对叶予微道:“墨兰醉欢居的古琴代表便是这位桐主子,他的一手琴技在墨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毛头点头附和,“一曲千金!” 这么贵? 叶予微不由也多了些兴趣,转头看向入口处一个飘然而进的身影。 那人在门口脱去了外罩,穿着一袭清幽怡人的淡绿色长袄缓步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随侍的小厮,见到秦枭行了个礼,这才将目光投到叶予微身上。 第一眼似乎也被她惊人的气质和冷厉的眼神镇住,不过很快恢复,表情自然的朝她一笑,“奴家见过这位女官人。” 能让枭爷亲自接待的,定然不是什么普通客人,桐主子进来之后对叶予微客气又讨好。 秦枭招人过来,落座在二人之间,“叶小姐看看,桐主子这样的可还喜欢?” 她还没说自己要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看这挑剔的架势,要求还不低。 叶予微不置可否,手指在红木矮几上有节奏的敲了两下,表示自己还很有耐心,可以接着等等继续看看,不急于一时就敲定。 她的本意是想联合醉欢居,先抽调几名外貌出色又有特长的到她的白马会所热热场,也能吸引一批头客来玩。 若是看了一圈,这醉欢居实在是没有能够达到她审美底线的人,她还是不开这个口的好。 毕竟虽然算是生意与合作,可是说出来终究是有与醉欢居抢生意做对家的嫌疑,若是谈判不好,反而让秦枭有了准备的时机。 秦枭见她这样,也大概猜到还是没看上这个古琴第一高手,遂挥了挥手让他退居身后。 身为淸倌儿,一向是卖艺不卖身,在醉欢居的地位也更高,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傲气和清高之意。 见秦枭如此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的神情,小厮搀着他起身。 叶予微余光却忽然看到了桐主身边的那个小厮,“等等,你,抬起头来。” 此话一出,那些男倌儿和秦枭的视线都投向叶予微,又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桐主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长得一张白嫩的小脸,五官精巧可爱,特别是一双大眼睛,睫毛扑闪如蝴蝶。 叶予微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圈,虽然有些娘,不是她的菜。 但白马会所毕竟要博采众长,各类款式都需要有,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作为墨兰城内第一家跨时代会所,小正太这种类型还是十分必不可少的。 “不错,桐主的这位小厮是醉欢居的人还是自己人?” “女官人这是何意?我与梁源清清白白,他只是侍奉我的日常起居罢了!”桐主皱眉,将人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秦枭面色不对,斜了桐主一眼,立即有眼力见儿的小厮将二人拉开。 那个叫梁源的有些紧张,垂着头都有些害怕的发颤。 叶予微又看了看他的身形气质,瘦削干净,培养培养定能成事,“桐主误会了,我并没有特殊的意思,只是想确定您身边的人是否是醉欢居为您安排的。” 如果是醉欢居安排的人,那么她只需要同秦枭沟通,而她作为醉欢居的大客户,要一个人不是难事。 可若是这人是桐主的私人,那便还需要与这位桐主沟通商量,虽然她认为哪怕看在秦枭的面子上,这个桐主即使不情愿也会点头答应,但她并非是强人所难之人。 秦枭身边的管事朝她拱手道:“回叶小姐,这个梁源是咱们醉欢居安排给桐主的,隶属醉欢居内。”? 第181章 瑶主的顾虑 既然是醉欢居的人,那她便不客气了,“秦老板,这个梁源我要了。” “不行!”桐主忽然站出来,“枭爷,我不知这位叶小姐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梁源是你们派到我身边服侍的,我已然用的十分顺手,若是此时换人,怕是会影响我的起居习惯和心情,进而影响到我在醉欢居的表演。” 叶予微挑眉,戏谑的看向秦枭,他手下的人可算是公然威胁挑衅了。 身为淸倌儿,还真是心高气傲。 既然已经有了看中的人,又是醉欢居的人,叶予微便直接说明:“稍等,先听我把话说完。” 叶予微起身将梁源的头给摆正,“我要他并非是为了什么,而是看中他身上干净纯真的气质以及这张脸,我想让梁源到我开的白马会所里上班。” 白马会所?上班? 不说众人,秦枭也是一脸不解,“叶小姐,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来我醉欢居挖墙脚的?”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枭嘴角一抽,没想到她竟然承认的这么直接! 桐主在一边也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位叶小姐是来同枭爷抢生意的,他原以为又是一个什么千金小姐来找乐子找到了自己身边人的头上。 梁源在叶予微手下有些发颤,“这位女官人,我,我只是小厮,别的什么都不会,请您放过我!” 说着就直接朝着叶予微跪下,满脸的惊慌失措,一双大眼更是泪眼蒙眬的让人我见犹怜。 秦枭看着看着就“啧”了一声,真是比他还会呢! 正巧这时,又有小厮请来了两位醉欢居的淸倌儿,都是在乐器上有几分造诣的老人,做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活,自然有拿得出手的实力和安身立命的本事。 “叶小姐,既然这个梁源不愿意,不妨再看看我们醉欢居这两位,笙主擅长琴瑟,瑶主擅长萧笛,你可以再问问他们是否愿意随你离开!” 秦枭大手一挥,慵懒的靠着座椅,红衣张扬的披散着,随意介绍了下二人,但似乎对手下之人十分信任,有梁源惊恐拒绝在前,他不信这两位已经在醉欢居有些名头的还会愿意离开。 果然那笙主率先开口,“枭爷既然在此,我定然还是要表个忠心的,当初是醉欢居收留我于危难之时,还准许我在醉欢居内卖艺不卖身,这么多年来我早已将醉欢居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方才这位女客官所言我在门口也听到了一二,在此我先表态,若不出意外,我会一直留在醉欢居,哪儿也不去。” 秦枭满意的点头,面色餍足,挑衅的眼神看向叶予微,十分嚣张。 叶予微倒是不介意,这个笙主看着姿色平平,身高也不够优越,即使才高八斗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要找的就是内外兼备,才貌俱佳的,进了她的会所,她是会全心打造培养,往当代男艺人的方向安排! 至于这位瑶主,便是她在醉欢居内见到的除了秦枭本人以外,最想要的男人。 瑶主身姿俊朗,纤长而不显羸弱,气质出尘飘逸,墨发被一根玉簪挽上,自然随意的慵懒披散,如玉的眉眼带着几分忧郁和伤感,面色出奇的苍白,让人生出想要保护甚至彻底毁灭的欲望。 一袭白袍让他看起来更加儒雅俊秀,恍如谪仙,论气质,这是她见过的人中最出尘的一位。 相比之与她初见陆鸣沧的观感更甚,而后因为发现了陆鸣沧不过是个好斗的武痴,对他身上的那些不识俗物的仙气更加发现不清了。 叶予微上前两步,不遮掩的表现出对这位瑶主浓厚的兴趣,“不知这位瑶主意下如何?我可以保证,你在醉欢居有的跟着我同样会有,你在这儿没有的我也会让你有。” 瑶主右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抱歉,来时大风不减,失礼了。” 这般有力端正,这位瑶主她要定了! 毛头也看出了叶予微对这位瑶主的兴趣,狗腿的帮她开口催促着,“瑶主大大,你还没说说你的想法呢?你也要随这些人一般,待在这醉欢居了此残生吗?” 这位瑶主眼神闪烁了两下,在叶予微和秦枭之间一番流连而后对叶予微道:“不知道这位叶小姐能否同移步别处,与我单独聊聊?” “可以,当然可以!” 叶予微嘴角一弯,单独聊聊那便是有希望! 瑶主也在她被她忽然绽颜的容貌惊的一滞,直到被她再唤了一声才回神,这世间竟然有生的这般绝色的女子。 他自诩埋身于这烟花之地,见过不少花魁娘子或是清伶官人,可都没有人有这样的绝色和气势。 叶予微同瑶主走到距离那伙人四五米远的距离便停下,“瑶主,我是诚心想邀请你到我的白马会所来,醉欢居给你的薪酬在我这儿只会多不会少。” “另外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非他不可的意思。 远处的秦枭看着两人的动静,不由眯了眯眼,眼底划过一抹戏谑。 这个叶清当真是有意思。 瑶主一双清眸平静无痕,“我能看出姑娘的诚意,但有一事我需要告知姑娘,请你听完之后再决定是否还要挖我离开。” “但说无妨。” 叶予微也正了正神色,表示出自己的认真和尊重。 只见他红唇轻启,“我本姓司徒,是澜国司徒首相的私生子,因为拒绝被他送进宫中讨好女皇而离家而逃,虽然我已与司徒家说明清楚脱离关系,但今日司徒家又找了人暗中监视我。” “我怀疑司徒首相不会轻易放过我,和一个大好的讨好女皇的机会,我近日本就打算离开醉欢居,甚至逃出澜国,无论我去到哪里都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如此,姑娘还想要我吗?” 他眸色亮亮,但眼底是深不可见的黯淡,虽然坦白,但似乎并不认为叶予微会为了他而让自己尚未营业的白马会所就有了潜在的威胁和风险。 叶予微亦坦然一笑,没有思索多久,“当然要的。” 她似是随意的出口,但语气坚定,透着十分的认真。 瑶主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姑娘可要思虑清楚了,司徒家在墨兰势力庞大,绝非是一般人可以相抗的。” “当初我也是看在醉欢居并非普通之处才落脚于此,希望可以得枭爷照佛一二,这段时间虽然安然无恙,但眼下他们又派了人过来,以醉欢居的名声还震慑不住司徒,您当真如此自信?” “为何不能?”叶予微摊手,“我并非是你们澜国人,也不知你们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你既说已经与司徒家脱离了关系,又是自愿成为淸倌儿,靠自己能力谋生,你便完全有自由自主的选择权。” “在我这里,只要你成为了我手下的员工,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你无法无理的带走。” 瑶主被她一番话有所触动,只是略一皱眉,“敢问姑娘,您口中的‘员工’又是何意?” e…… “就是给我赚钱,替我打工的人!” 叶予微想了想,丝毫不遮掩暴露自己作为老板的资本主义嘴脸,她找人、开会所就是奔着赚钱去的。 若是在这么真诚的瑶主面前还说些花里胡哨的话,那才是真的不值得信任。 瑶主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相信你的话,但是需要确定你是否有这个能力。”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真正能够付诸行动的又有几人,能有几分? 对于这点顾虑,叶予微也能够理解,“瑶主,是否只要你确定我能够护得你周全,你便愿意跟随我到白马会所?” “是。” “好,那你先回去,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和实力。” 保护人,她很在行。 第182章 合作共赢,互惠互利 叶予微与瑶主转头,一齐走向秦枭。 秦枭微眯着促狭的双眸,盯着瑶主看,“如何?瑶主可是与新东家谈论好了条件?” 没等瑶主开口,叶予微率先含笑道:“枭爷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没有你的许可和准许,我既不敢要人,这位瑶主定然也是不敢跟我走的。” 凡事都没有百分百的万无一失,这里又是澜国,若是那司徒一家比瑶主所说还要难缠,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将人留在白马会所。 倒不如暂且给他在醉欢居留几分余地,也免得事出之后无处可居。 “枭爷,还请借一步说话。” 她神色认真,又不像与瑶主谈妥之后的开心与得意,秦枭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连一番,还是起身。 众人皆是不明,来醉欢居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便是王侯将相至此,也不讲枭爷如此态度,更别说还能够请人来供人挖墙脚的。 叶予微又带着秦枭去到方才与瑶主谈论的位置,那厢原处的人此时又一瞬不瞬的盯着两人的背影。 秦枭一脸傲娇,微挑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叶予微,“说,又想做什么?你可别太过分了,你那些黄金如今还都尽数在我手里!” “枭爷,这是紧张了?” 竟然拿着她的黄金威胁,未免也太不傻。 她既是能够相信醉欢居作为票号储蓄的作用,对秦枭这个人也是有几分直觉的信任,他嘴上这么两句话还不足以威胁住她。 “放心,我是有一桩新买卖想与你相谈。” 秦枭双手环胸,看着她一脸的狡黠,退后两步,“你莫不是打上我醉欢居的主意了?” 天爷爷,他虽然有心想逗逗人玩儿,可没想把自己多年的事业给搭进去啊! 叶予微是也非也的点头又摇头,“猜对了一半,我确实把主意打到了醉欢居的头上,但我并非是想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 “方才我说了,我想在墨兰城内开一家白马会所,我的这家会所只招待女宾,那么会所内的所有应侍者便都需要男性。” “但我初来乍到,一时把握不准澜国女人的喜好,又无法一下集齐有颜有才还有些名声的男倌儿,便想着与醉欢居共同合作,互惠互利。” “等等等等!”秦枭被看一展,一双嫩白的大手便挡住叶予微的视线,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秦枭挑了挑眉,“你说是合作,可我们醉欢居怎么也是闻名于世的大店,与你一个尚不出名,不,是尚未成形的什么会所合作,怎么能使互惠互利?” “叶小姐,我虽然看你是我醉欢居的大客户,给你几分面子,还招来了人供你挑选,可你若是信口雌黄,我秦枭也不是好糊弄的。” 这个叶小姐,嘴上说着不着调的话,说是合作,以她目前的处境,说是求他答应扶贫也不为过! 叶予微失笑,黑眸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坚定。 “枭爷误会了,我说的互惠互利自然不会有假,虽然现在看来双方确实存在诸多不平等,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会所最少也会同醉欢居齐头并进。” 甚至是超越醉欢居的地位。 不过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毕竟现在还处于乙方的位置,能忍则忍。 大丈夫成事当不拘小节,这是叶予微一贯信奉的宗旨。 秦枭孤疑的眼神不止,“那你说说,如何与醉欢居合作,又如何实现互惠互利?” 叶予微眼眸弯弯,不徐不疾的道出自己方才进入醉欢居时观察到的一切,“综上,我认为醉欢居在人员管理、卫生环境以及风格建造上都存在老化和漏洞。” “醉欢居虽然盛名在外,可内部究竟发展的如何想必枭爷作为掌事主最清楚不过。” “如果不是凭借着醉欢居背后的其他工作,以及雄厚的资金支持,营造噱头,换做普通小店以你们这种经营方式怕是早就全员失业,一起喝西北风了!” “呵!”秦枭红衣漫漫,扭头将视线看向不远处那群不争气的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叶予微并非胡说八道,反而每一点都正中醉欢居如今问题的要点。 醉欢居经营至此,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醉欢居不单纯依靠这些皮肉歌舞挣钱,而是靠背后的信息买卖和储蓄钱财、货物。 因此一直只是将醉欢居当作是掩护的外衣,随着时间不断的发展,醉欢居内许多的模式和歌舞早就落后了。 如今还有这么多人来,不过都是因为醉欢居前期的巨大投入,经营出一种非达官显贵无法入内的噱头,这才成了许多男女彰显自己面子和找人谈事的极佳场所。 秦枭收回视线,重新正视叶予微。 这个叶小姐还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再说说,醉欢居目前面临的这些问题,又该如何解决?” 铺垫了这么多,终于上钩了,叶予微狡黠一笑,“这边是我与枭爷谈合作的条件。” 秦枭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暗光,再开口的语气已与先前截然不同,“叶小姐,既然是谈合作,也请您拿出些诚意,毕竟我们醉欢居是实打实真金白银堆出来在这儿的,跑不了,可您口中所说的白马会所可只是空口无凭。” 看来这个秦枭还是不太信任她,虽然表现得十分配合,可是真当面对利益时,又是十分谨慎。 不过,她需要的也就是这样的人。 比那些莽莽撞撞,只顾眼前利益之人要好上许多。 “我自然不会做出空手套白狼的事,再说我不是还有那么一大箱子的黄金在枭爷手上?” “莫非还怕我偷师学艺便逃了不成?” 先前还拿那些金子做威胁,此刻又被她拿出来作为自己的诚意保障。 黄金为担保,这个也是真金白银的保证。 秦枭抽了抽嘴角,这个女人还真是个谈判高手,什么都能够运用自如。 “好,既如此,那便说说你的计划。” 看来秦枭的意愿已经比较强烈,愿意放下戒备听她这么一说,就证明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给你提供让醉欢居升级改造的办法,你让你们醉欢居内的男倌儿听我的吩咐,进我白马会所交换工作一段时间,他们的工钱我照给不误,同时我还可以承诺支付秦老板额外一成的利润。” 让利一成,这已经是很大的诚意了。 秦枭皱了皱眉,他能感受到叶予微的诚意,这个计划和安排似乎也合情合理。 半晌,秦枭开口:“这事不难,我可以答应你,只是醉欢居内的这些男倌儿你方才看了不是都看不上吗?” “虽然丑,但他们毕竟是熟脸,大众还是愿意为熟悉的人事买单,我自会安排,至于梁源和瑶主,若是他们愿意到我的白马会所,我会提供最优的待遇,而不是普通的伶人。” 她想要在白马会所打造几个完全不同的新星! 类似于现代社会中的偶像明星,让他们代表白马会所的门面和实力,只演出不出夜。 第183章 丑陋嘴脸的桐主 而她和她的白马会所只是他们的经纪人和演出地,赚的钱属于他们,而她只从其中抽取属于自己的分成和人工舞台费用。 只是目前来看,找“新星”这事儿上就不太容易。 一个梁源不愿意,一个瑶主麻烦缠身。 秦枭看她的眼神变了变,但终究没说什么,“我醉欢居也并非强留人之地,他们若愿意跟你走,我自然会放他们离开,何况现在我们又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枭爷这是同意了?” “自然,我既能得了休整醉欢居的办法,又能多赚钱,何乐而不为,这笔买卖不亏。” 叶予微心下满意,与聪明人沟通就是愉快。 大家都是为了赚钱的商人,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共同创建富裕和谐新生活! 秦枭直接招来小厮,让人取来笔墨,当场就与叶予微签订了合作。 叶予微在落款时一顿,但还是自然利落的写下了“叶清”二字。 说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发现她这名字取得倒是跟叶青那个老东西同音,有些晦气! 毛头一脸震惊的小跑到叶予微身边,看着已经签下两个人名字的公函,担忧的轻声道:“叶姐!这醉欢居来头不小,枭爷又神秘诡谲,你就这样容易的与人签订契约,会不会太莽撞了?” 虽然他觉得叶姐这么厉害应该不会被人欺负,可指不定会被人骗啊! 像秦枭这种性取向奇怪,心思复杂背景不简单的商人,可不像他们江湖之人爽快豪气,若是弄虚作假欺骗了叶姐,这可如何是好啊!! 叶予微看着毛头一脸真情实感的惶恐,只淡淡开口:“放轻松,你叶姐还轮不着你来操心。” 她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见过了那么死人、活人,看人的眼光还是不会太差。 毛头这才一笑,“那便好,只是叶姐,你同秦枭究竟达成了什么合作啊?” 这契约书虽然在他手上,可是他自小流落街头,大字不识几个,能认出叶清的名字,也是因为她两个字的名字大大的签在最后面。 叶予微内心顿住,没再管这个小毛头,转而对秦枭道:“还请秦老板将我存在你们醉欢居的东西取出一半。” “好,我亲自去取,祝您早日开成!” 秦枭意味深长的一笑,离开前又与那群男倌儿说了两句这才带着人上楼。 他离开之后,身后那些人看向叶予微的眼神也变了变,原以为是个贵客,没想到是个挖墙脚的敌人,最后更没想到也会成为自己的老板! 叶予微将契约收好,朝毛头吩咐,“你跟上秦枭,将我的东西取来。” 毛头一惊,瞳孔一缩,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叶姐让我去取?” “不愿意?” “怎么可能!相当愿意!我这就去!”毛头咧嘴傻笑,立即转身去追秦枭。 没想到叶姐对她这么信任,竟然让他一个人去取东西! 可是叶姐又怎么会有东西在秦枭爷那儿……两人实在是太神秘了。 叶予微走到那两排男倌儿面前,“方才你们枭爷应该已经说了,过两日我会派人来接你们,你们仍然隶属醉欢居,只是借我几日另作安排。” “工钱和额外的奖金都会有,我这人也不强人所难,不愿意的可以提前说。” “不过我相信大家也能看出我与你们枭爷关系匪浅,现在更是签订了契约成为合作伙伴,若不是内心实在看我不爽,我也不想你们错过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那两排人听她说完,交头接耳了一阵,也没人说不愿意参加她手上的活动。 正巧这时毛头从楼上搬着一个不小的箱子下楼,看着不轻。 叶予微招了招手,让人将东西搬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那一箱金子打开展示。 要想让人信服,展示自己强劲的财力只是第一步。 至于如何培训,如何展示,又要将人包装成什么样的新星,她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但还不是到处说给人画饼的时候。 要想一鸣惊人,有实力有创意是首要的,但“惊人”也需要隐藏和伪装。 欣赏足够大家震惊、感慨的眼神后,叶予微这才满意的将盖上箱盖,“梁源,希望你好好考虑,跟着我你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厮,我会让你成为我手下的一名强将。” 她看了一眼仍然低着头躲在桐主身后的梁源,没太执着。 话,她自认已经说的够清楚,该展示的诚意和实力也都展示了,至于旁的,她也坐又不来人心。 强行招来也会不够配合,导致最后的表演不如人意,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走到瑶主面前,“瑶主,过两日我会让你听到你想听到的好消息。” 瑶主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如此,我便也在此恭候叶老板的好消息。” 他已经称她为老板,显然心中对她之前的承诺有了几分信任。 两人相视一笑,叶予微招手让毛头搬着金子同自己离开。 出夜的男倌儿见金主老板离开,慌乱乱的挤作一团七嘴八舌的议论,一边重新上楼歇息梳洗。 只有一早便被忽然叫来的三位清倌尚在原地。 桐主神色晦暗,暗中狠狠拧了一把梁源的胳膊,怨恨他在贵人面前随意露脸,不就是看脸吗? 这些个肤浅的女子,纵然有钱又如何? 还不是粗鄙不堪,只知道拿钱弄人,浑身的铜臭味! 倒是那位笙主主动朝瑶主凑了凑,“方才那位叶老板的话,是否是你已经答应去她的白马会所了?” 瑶主摇头,“还未,我还需看看。” “哼!看来是我当初瞎了眼,我原以为你是我们之中最清高桀骜的,不承想三两句话就让你把老东家给出卖了!” 桐主言辞愤愤,似是在为秦枭这个老东家讨说法。 但笙主和瑶主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是因为被那叶老板下了面子,在这找不痛快。 瑶主无心与他多言,他早已自身难保,这些口舌之争从来都不是他会参与的。 与笙主对视一眼,行了个礼,便甩袖直接离开,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分给桐主。 笙主虽然平日也跋扈,但起码是个敢说敢做,说到做到的人,不似桐主表面上与人和气,暗地里那眼神阴狠十足。 笙主见他神色愤懑不平,撇嘴道:“我看你是自己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就是没被人看上,反倒挑中你身边的小厮吗,不至于这般落了自己桐主的脸面。” “你不知羞愧我还觉得不好意思呢!” 说我,挑衅的瞪了他一眼,仰着头慢悠悠的离开。 身后的桐主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好不容易将自己营造成为醉欢居三大淸倌儿之首,如今瑶主竟然要背弃离开,剩下一个不好对付的笙主,该死! “都是你!”大厅无人,只有几个小厮在清扫打点,桐主干脆一脚狠狠踹向梁源的心口。 梁源被他踹翻在地,捂着胸口,神色痛苦又立即跪下,“请桐主饶命,奴绝无他想,请桐主饶命!” “哼!没有最好,如果让我知道你敢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我定砍断你的五指,让你病重的老母直接冻死在这寒冬!” 梁源强忍着翻涌在喉间的腥气,闷痛一阵一阵的胸口处抽着,按下心中所有的意气,朝桐主重重磕头,“桐主开恩,奴与家中老母都还仰赖桐主,梁源不敢有二心” “行了,赶紧起来走了,省的有人见你跪在这,又说我苛责奴婢。” 他满脸的鄙夷与不屑,就凭梁源也配一个奴,也配跟他相提并论? 第184章 带毛头干饭 醉欢居二楼最深处的一间房,秦枭一袭红衣站在窗边,轻风舞动卷着些寒气透进他的体内,但他似乎全然无觉,只遥遥看着只有些余影的飞鸽,唇边挂着微不可见的淡笑。 “枭爷,你近日同魏国那边是否来往的太过紧密?” 秦枭收起嘴角,转过身看着低头大胆出言的人,“鹤林,我秦枭如何行事何时轮得着你指手画脚了?” 鹤林一脸惶恐,立即跪下,“枭爷,我这都是为了您啊,是您说要与魏国那位脱离关系,彻底掌握澜国的信息情报网,若是一直任由那位操控,咱们澜国迟早有一日也要成为那人手中的刀下魂!” “用不着你说!”秦枭面上瞬间爬满冷意,重重关上窗户,隔绝了刺骨的凉意和寒风。 “枭爷恕罪!” 鹤林是跟在秦枭身边多年的近身侍卫,大家只以为他也不过是醉欢居的普通小厮,得秦枭青眼跟在身边服侍。 可没人知道,他是秦枭最亲近的人! 过了半晌,秦枭盯着跪在地下的男人,重重叹了口气又将人给亲自搀扶起来,“这些事我心中有数,鹤林,不该你管的不要多问。” “枭爷……我也是担心您的身体,为了那人卖命多年,再大的恩情也是时候还清了。” “我明白,我的身体你亦不用担心,此番我与那叶清合作为的也就是重振醉欢居,将澜国的八家店全都紧握在自己手中。” “好,那便好,我就知道枭爷早有计划。” 鹤林有些贪婪的看向他,颤着手想要抚摸上秦枭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却被对方忽然躲开。 “你先出去,在我房里待久了会惹人生疑。” 鹤林的手还在空中,不上不下,一个好不尴尬的距离。 他无奈又略带悲伤的收回手,强忍下内心的苦楚,只道了个:“好”。 待人走后,秦枭又重新打开了窗户,忍着刺骨的冷意席卷全身,感受着自然的洗礼。 外边儿寒风大作,叶予微与毛头离开时也有些狼狈。 叶予微有内功护体,这样的寒意还入不了她的身体,反倒是毛头简直脑子都要给冻掉。 见他情况不妙,叶予微找了一间最近的酒楼进去。 一进屋便感受到了一阵暖意,毛头一个激灵也觉得恢复了不少。 往日的冬天他基本上都是自己找个破庙或是草垛熬过去,实在是饿的不行才会冒着大风出来找些吃的。 这还是第一回在这么冷的天里还跟着人到这样暖和的酒家。 店小二见有客人进来,忙来招呼,叶予微还是让人上几道店里的招牌菜,再上两壶好酒。 这种天气,喝点酒才能够驱寒。 毛头乖巧的坐着,守着放在身边的金子,一刻也不敢松懈。 “毛头?你作甚?” 虽然是尽忠职守,看守的认真,但他紧盯不放,怕被人偷东西的小心表情也太明显了,生怕被人看不出来那箱子里有着什么宝贝东西。 毛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四下吃饭的客人没注意到他们这才凑近叶予微,“叶姐,我看东西呢!出门在外,人多眼杂,你放心,我毛头经验丰富,定将您的金子看好!” “……”叶予微就差当场扶额吐血,她撑着下巴颇有些无奈,“你这幅样子,又这样直白的称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手里有好东西,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来偷吗?” 啊?! 毛头被她这么一说,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过分的小心,可他又实在担心的紧! 他将箱子抱到自己腿上,“叶姐,这……宝贝这么重要,咱要是一个不留神丢了可如何是好?” “还抱着,快放下!” 毛头皱眉,他害怕。 “放下!”叶予微敲敲桌子,终于让毛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把箱子从腿上放下,叶予微一指轻抬了下桌子,“将箱子推进去。” 毛头眼睛一亮,是哦,只要把金条箱子放到桌下,既不容易被偷还不引人瞩目,既能时刻确保东西的存在又不会惹人生疑。 他快速的将箱子往里一推,叶予微松了手,桌子重新落下,正巧将那箱子完美罩住。 稍稍伸腿便能够到确定安全。 毛头又是佩服的朝叶予微拱了拱手,“叶姐聪慧无双,毛头佩服佩服!” 叶予微默默翻了个白眼,懒得同他废话。 酒菜很快上齐,毛头在叶予微一瞪又一瞪之下终于敞开了肚子饱餐一顿。 他看中的大哥果然不是一般人,虽然看着冷漠无情,可是爽快又干脆,对他还这么好。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上这样的好饭菜! 叶予微看着人吃着饭的功夫就要热泪盈眶,潸然泪下的,赶紧将人给提了起来丢出去,吹两下寒风,瞬间便没了泪意。 叶予微在后边拿着箱子重新出来,“走,先同我回我住的客栈,天黑之后再去找六虎。” “是!毛头但凭叶姐差遣!” 虽然外面仍是寒风不止,但他刚吃饱了饭,又两壶酒下肚,此刻只觉体内十分暖和,抱着个大箱子跟在叶予微身后走着。 叶予微教程快,但碍着毛头只能放慢脚步。 这个习惯还是从前明萝在时养成的,也不知那小妮子现在过的如何,阿莫有没有欺负她、 她如今偷偷逃了,那小妮子也不知会不会怪罪她忽然的不辞而别,不过她觉得以明萝的个性,嘴上骂她两句又要开始担忧她独自在外吃不好睡不好照顾不好自己。 想着想着,两人便回到了叶予微下榻的客栈。 女掌柜见她回来,又见身后跟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子,面色有些古怪,可终究没说啥,让小厮上去问了一嘴是否需要用午膳,才得知二人已经吃过才回来。 那店小二跟掌柜的回禀完,也有些奇怪,“掌柜的,您说她一个女子为何先前要女扮男装来咱们店落脚?” “看着也不是个缺钱的主,为何不选择更好的天和居,反而要住在咱们这个小破店?” 掌柜放下手中的算盘,冷睨他,“你说谁是小破店?咱们家这叫性价比高!聪明人都来这儿,那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赶紧给我滚去后厨催菜,竟在我眼前碍事!” “是是是,小的一时不慎说错了话,掌柜莫气,小的这就去!”店小二一甩白巾,一路小跑而逃。 女掌柜看了眼已经没影的楼梯拐角,这女子还真是有些古怪。 明明一个外乡人,既不是做生意又并非来游玩,身边不带人却又穿的非富即贵,那一身气势更是出尘不凡。 这人究竟是谁? 毛头跟着叶予微上了楼之后才将一箱黄金找了个角落藏好,就听叶予微又要将他给赶出去。 “叶姐,我不走,我要留下保护你和金子!” 叶予微没立即回他,而是双手环胸,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等着看他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 第185章 司徒家的嫡子司徒子卿 “好好,”毛头过了半晌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傻话,“外边儿风这么大又这么冷,叶姐你让我去哪儿嘛?” “再说,晚上我还得陪您去见六虎哥呢,我帮忙扛箱子!” 叶予微挑了挑眉,想到瑶主的那番话,她招了招手让毛头先坐下,“我问你件事儿,你可知墨兰城内的司徒家?” “司徒家,墨兰城内只有当朝宰相一家复姓司徒,叶姐说的可是他们?” 毛头略有些拘谨,可见叶予微问的是他熟知的东西,也渐渐放松下来。 叶予微点头,“把你知道的都同我详细说说。” “好,”毛头搓了搓手,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握在手心,“这司徒家是澜国的百年世家,历史上出过五位将相之臣,真正的荣耀满门,功勋卓越。” “不过随着女皇登基之后,大兴改革,如今司徒首相虽然仍未首相,可手中的权利早已被削弱的差不多,司徒家如今也早没了鼎盛时期的繁华荣盛,各个分支又盘根错杂,互相斗争算计,内耗不止,外忧又不断,可以说是每况愈下。” 既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 叶予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喝口水再接着说,毛头笑了笑这才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接着道:“司徒首相也就是司徒家的长房,名下只有一个嫡子,名唤司徒子卿,不过是老来得子十分宠爱,将人养的无法无天,嚣张跋扈至极。” “但奈何有一个宰相亲爹,司徒子卿在墨兰几乎是横着走的存在,不过他这个人大的坏事也不干,唯独喜欢赌!” “赌?”叶予微有些哑然,按理说这些世家豪门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沾染上这些习气。 不过这对她而言倒也是个十分好的切入口,赌桌上收拢人心还不容易? “是,司徒子卿自小便好赌,好几次在学堂便偷溜回来在赌坊内能赌一整天,输输赢赢也都不一定,赢得多了,打赏手下的小厮也很大方。” “有一回,我便是凑巧遇上了,还捡了一锭银子,过了两天好日子!”毛头想起那回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运,嘿嘿一笑。 “然后呢?”叶予微给他把热水续上,洗耳恭听。 “然后嘛一来二去,我便经常在他常出没的赌坊门口徘徊,有时帮他驭马,有时说上几句好听话,十回差不多能碰上五回给赏的。” 十之中五,看来这个司徒子卿赌技一般,还真是纯靠运气。 “他混迹赌场多年,家里长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依然是我行我素的行事,据说司徒首相让他读书考取功名他也不去,举荐他入朝为官他也不去,说是进了宫当差就无法这般自由的行事,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待在家里啃老!” 毛头说时又是一笑,“你都不知道,他当时这话一说,一连不见了半月有余,据说是被司徒首相家法伺候的半月没下来床,能起身之后又跑去了赌坊。” “自此,司徒家算是对他彻底绝望了,如今也是个二十好几的人了,既未娶亲生子又未有功名官职,一事无成的赖在家里。” 说来也是令人唏嘘,不过他出身便如此高贵,选择一条轻松自由的路似乎也并无不可,只是可惜那司徒首相老来得子,纵然愤恨怨怼也无可奈何。 叶予微忽然想到什么,抓着毛头的袖子问道:“司徒首相是男是女?” “司徒首相是个老头,司徒家大房世代一脉单传,都是女子,本来我朝都是女子多有建树,不过司徒首相确实有几分博学,又在当年救下过女皇,因此成了我朝第一位男首相。” 怪不得,她就说嘛,澜国一个女尊国家,若是还是让男性当官,岂不与其他的并无两样,如此看来这司徒首相也不过是一个特例罢了。 “好,这般说来你应该对司徒子卿常去的赌坊和时间有所了解。” 这不是个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毛头点头,“是,叶姐莫非是想联系司徒家的人?” “并非是联系,而是调查,毛头,你找机会将司徒子卿给我绑了。” “绑绑了?!”毛头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澜国上下,还没人敢对司徒家下手的! 就是女皇也要考虑司徒家世代名门,多年功勋,叶姐真是太勇了! 叶予微拿出两瓶东西放在桌上,“没错,你既然在他面前是个熟面孔,想必能方便下手,这两个瓷瓶都是迷药,一个是用来吹在空中,一个是用来下在酒水之中。” “是我亲自调配,无色无味但药力极强。” 她将两个瓷瓶塞进毛头怀里,“这是我对你的一个考验,也算是入门培训,你若是能做好,我便收你为徒,教授武艺,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我从来不强迫人为我办事。” 毛头不做,她亲自动手也不是不行,只是多费些力气。 毛头心下慌乱不止,揣着两个瓷瓶十分小心,“叶姐,此事若是被发现,司徒家不会放过我们的!” “不会被发现的。” 看着叶予微十分肯定的表情,毛头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她格外值得相信,哪怕她说明天再也见不着太阳,他似乎也会信 毛头看看自己怀中的瓷瓶,犹豫了片刻还是将瓷瓶藏进自己的怀中,“叶姐你放心,我一定将人给你带来。” “好,今晚与六虎约定的时间之前,我要看到人。” 照毛头的话来说,那个司徒子卿几乎是个嗜赌如命的人,如今没了约束更是无法无天,终日宿在赌坊也未可知。 他既然知道该去何处找人,想来也不会扑空。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毛头又不是生脸,下手定是方便许多。 毛头心下一颤,但还是强迫自己接受,“好!” 这可是他头一回干这样的大买卖! 从前他最多算是个暗道上的外围人员,帮着带带人,或是收收钱,如今还是第一次去干绑架的活,实在是刺激又令人激动呢。 叶予微看着人离开,这也确实算是对毛头的一道考验,不过,不论他是否能将人带到她面前,她都会传授他一些武艺和防身之术。 这个小毛头从小被饿着,身体亏缺,又没有什么大的天赋,但看着还算坚挺认真,也肯吃苦,能学会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至于司徒家,想要让瑶主暂时脱离麻烦,就要先将司徒家搅乱,只有这样司徒家内部的人才会无暇他顾,便给了司徒家和白马会所一个喘息的机会。 司徒家如今已然穷途末路,竟然还要靠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献给女皇来争权争宠,实在是有辱百年世家的威名。 这女皇也实在是吃相难看,就这样一个离不了男人的女人竟然还能做一国女皇,还真是离奇。 殊不知,叶予微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后悔今日的所想,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毛头离开之后先去司徒家打探了司徒子卿的消息,确认他不在府内,又去了之前他常去的几家赌坊,跑了两次空之后才终于让他找到了人。 一个下午,叶予微叫人送来了笔墨纸砚,便在房内忙活了一下午。 第186章 昏迷十二时辰 她将白马会所的舞台设计以及装潢布置都先画在了图纸之上,还写了一些针对瑶主量身定制的包装和人设,希望瑶主不要让她的苦心白费。 她有信心,瑶主在她的手里,经过培训,一定能够将其打造成为墨兰第一顶流明星! 完成了自己的这些事儿后,她又在纸上将今日观察到的醉欢居内部需要改善的情况罗列了几条,将以上东西折好、收好之后,她才出了房门,站在楼梯上招了个店小二过来。 “你命厨房备下好酒好菜,今夜我要宴请贵客,怠慢不得,坐好之后让人直接送到我房中便可。” “是是是,姑娘放心,掌柜交待了我们定会给姑娘安排最好的!” 掌柜交代的? 叶予微站在半梯之上,远远看了低头算账的女掌柜一眼,没说别的,挥手让店小二离开,自己也回到房内等着毛头带人回来。 叶予微半敞着门窗,方便店小二尽快送菜上来,也能让她留心到外边儿的动静。 等她房内的圆桌已经摆满了菜,店小二道了句:“客官,菜都上齐了,小的为您把门带上?” 叶予微微微皱眉,天色都要黑了,怎的还没毛头的消息? “好,你先下去。” 店小二见她神色不明,也不敢多留着讨赏,带上门就退了出去。 叶予微看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走到窗前打算将窗户也先关上,免得寒气将一桌的饭菜也都给毁了。 就算毛头没能成功将人给迷晕了带回来,一顿晚饭她总还是能给人留下的。 不过,她心中对毛头十分相信,她就是认为他一定能够完成自己交待的任务。 “吱呀——” 叶予微关窗的动作一顿,透过窗缝看到了巷子里两个交叠的黑影,恰逢其中一个影子抬头,看到叶予微那双眸子时赶紧挥手。 是毛头! 她果然没有看错人。 叶予微将窗户打开,手臂微曲撑着窗口就飞身而下,落在了毛头面前。 “一路上可还顺利?”叶予微帮着他将人先从他身上放下。 毛头的脸已经被风给吹得冻僵了,但眼底还有些干了坏事后的隐隐激动和兴奋,双颊上的红不知是被风吹得还是心情激动所致。 “叶姐放心,我等天色有些黑了才行动,一路上都十分小心谨慎,没有尾巴跟着,从赌坊后门将人带出来的,也没被人发现。” 叶予微环视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踢了踢瘫坐在地上,锤着脑袋的男人。 他一身华服,名贵的狐裘做成的大袄披在身上,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不过这司徒子卿就是一个被迷昏了的赌鬼,也没什么大看头。 叶予微收了视线,大抵是这几天急着招揽才貌双全的员工,逮着个男人就想仔细看看。 “我将人带上去,你从正门上来找我。” “好的,叶姐!”毛头现在也缓和的差不多了,压下隐隐的激动平复下面色,便朝客栈的正门走去。 叶予微单手轻巧的将人抱在腰间,丹田一动,内力迸发,直接飞身而起,将人先丢尽了窗内,自己才闪身进入。 司徒子卿被她正面朝下的丢在地上,一声不轻的闷响,差点吓坏了推门而入的毛头,进门之后立即关上,小心的去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确认还活着送了口气。 叶予微被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不满,“怎么?难道还担心我在皇城脚下直接杀人不成?” 毛头抓抓头,“不是不是,叶姐您别误会,我是怕我自己剂量没掌控好,这一路上又天寒地冻的,把人给弄出个好歹来,还得连累您。” 她孤疑的看了人两圈,挥了挥手,“过来坐,先吃饭。” “人你已经带过来了,就算完成了我教给你的考验,吃过这顿晚饭,你就是我的第一个徒弟,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愿意追随我?” 毛头执着的手一顿,一抽,两根筷子轻快的掉在了桌上,“叶姐,您说真的?” “自然。” 她神色平淡,朝一旁的酒杯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就是还不赶紧有眼力见儿的来给师父敬酒? 毛头瞬间会意,慌乱的倒酒,“砰——”的一声对着叶予微直接下跪,又磕了三个响头,“叶姐,我毛头愿意拜你为师,为师父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叶予微接过他手中的酒,“不过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说明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我会将我能传授给你的武艺毫不保留的教授,但是否能学成又或者能学到几成,这都不是我可以把控的。” “毛头明白!我自知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时机,但我相信只要我从现在就开始,一切都还不算晚!” 是个有志气的。 叶予微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 没想到有一日,她一个曾经的雇佣兵,竟然成了有徒弟的师父。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手下的大弟子了,”这感觉还真是奇妙,就像原本以为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偏转,开辟了一个新的方向,“好好吃饭,吃完还有正事要办。” 毛头从地上起来,看了眼还在地上趴着的司徒子卿,“那师父,司徒子卿就这样放着吗?万一等会让他醒了” “没事,我的迷药可以让他昏睡十二个时辰。” 不用费心费力的还得让人看着,一个大活人不是死了就是植物人的时候最好控制。 真的成为了叶予微的徒弟,毛头有些开心的飘飘然。 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也有了人可以依靠,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师父了! 叶予微看出他掩饰不住的激动和开心,催促着他还是注意先把饭菜给吃了。 当晚,叶予微与六虎碰头之后拿到了高于官方市价的兑换钱数,心下对六虎在暗道上的能力又有了几分把握。 这次她毫不犹豫的又拿出了拿回的半箱金子交给六虎。 “六虎哥让我看到了你的本事,余下这些便也都交给您了,不过这箱里头还有另一笔生意的钱款,您看着扣即可。” 暗道上的人便似是墨兰城的地下江湖,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 叶予微不问价格,直接给钱的方式大大愉悦了六虎。 她又是一个出手爽快的,即使是个外乡人做起事来也十分顺利,六虎让人清点了一下金条,“你说,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叶予微见他已经将金条收下,“我要六虎哥帮我查探这莫兰城内最好的地段,最繁华的街市,价钱都不是问题。” “你想在墨兰做生意?” “没错,”叶予微也没否认,“不过具体的或许还暂时不便同您说,寻店的方向和选址按照女人喜欢的来。” 女人? 六虎看她的眼神变了变,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赚钱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这次需要多久?” “两日之后,我会派人给你消息。”六虎手中的拐杖一砸,带着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187章 给司徒家送大礼 毛头扛着金子来,又得扛着更重的一箱子银票和铜币回去,不过他可没有一点儿怨言,干什么活可都是给师父打下手,攒好感的事儿怎么能有丝毫怨言呢!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叶予微忽然在一个岔路口停下来。 毛头踢了踢手中的箱子,“师父,怎么了?” 叶予微没转身,而是转变了下方向,“你带着钱先回我下榻的客栈,晚上若是没地方住让掌柜给你开一间我隔壁的房间,确认一下司徒子卿的安全。” 离开时,毛头奉命将司徒子卿又给塞进衣柜之中,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毛头虽然有些想跟着叶予微一起去,但是觉得自己才成为人家徒弟第一天,什么都还没学到什么也都没练到家,师父对他也还没有十分信任。 没事,他再攒攒! 而后毛头便只道:“好,那师父你注意安全,我在客栈等你回来。” “嗯。”叶予微随意的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加快脚步朝着另一个与客栈相反的方向快速而去。 毛头掂了掂手里的箱子,他也得尽快回去看看司徒子卿。 叶予微来时便已旁敲侧击,大概得知了司徒府的位置,沿着主街道晃悠了两圈,很快便找到了“司徒”两个大字。 看着眼前巍峨雄壮的大宅院,心下感叹不愧是名门世家这冲天的气势和辉煌大气不同凡响。 门前两个硕大的石狮子,身后站着两个值守的门房小厮,她没有傻到直接从正门闯入,而是绕到一侧,一个灵巧的翻身便跃进了司徒府。 她落脚是一处花园,花草丰茂,假山环绕,曲水流觞,倒是不容易将她一个活人给暴露。 她沿着其间的小路,关注到了不远处最亮堂的房屋。 那里应该就是司徒家的正堂,这个时间点聚集的这般齐,应是一家人一块儿用晚膳的时间。 叶予微几个快速的飞身翻转,落在了正堂之上。 踩着屋檐的瓦砖,她万分小心的没有制造出丝毫声音。 终于,她选定了一处站定,微微屈身,抬手打开了其中一个瓦峰,透过露出的烛光,看到了下边儿齐聚一桌的各色人。 坐在最中间的是位老太太,应是司徒家的大长辈,也是大房与二房的生母,坐在她下首第一位的应该就是司徒子卿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爹。 此时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上,气氛却压抑的可怕。 圆桌留了一处空位,却迟迟不见人来补上,叶予微清楚那个位子应该是留给司徒子卿的,只可惜人现在还在她的衣柜里睡着。 过了一会儿,有一小厮慌乱的从屋外跑进来,神色慌张,“起禀老爷,城内的赌坊都派人去查看过了,没有少爷的踪影!” “放肆!” 司徒正杰猛的重重拍了一掌在桌上,“如今竟然连一月一次的团圆晚膳都敢躲在外边儿,我看他是不想做我司徒正杰的儿子了!” “老爷别动怒,怒极伤神!” “你还敢说?都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 司徒正杰一把推开攀附上手臂想要安慰他的妻子,一脸怒容,十分不忿。 坐在正位上的老祖宗闭着双眼,满头银发但看着还是十分硬朗。 叶予微也不知是自己是出于什么观察大宅院生活的恶趣味,看着司徒正杰如此动怒,倒是觉得十分有趣。 她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手上的动作一转,信封便随着一枚锋利的暗器重重插进了各色饭菜之下的木桌上。 猛然一声,吓坏了当场所有人。 叶予微唇边一勾,在司徒正杰出声喊“来人!抓刺客!”之前,已经快速的飞身离开,让匆匆赶来的人也只能看到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都还分辨不清。 司徒府内的护卫检查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和刺客的踪迹,正打算回去复命,却见司徒正杰满脸惊惧和愤怒,“我的儿!我的儿!” “怎么了?老爷,怎么了?子卿出事了!”他身边的美妇人立即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那张信纸,短短两行看的她心肌梗塞,胸口抽痛。 她捂着嘴克制自己没有大喊出声,却转头用力砸着司徒正杰,“都是你,都是你将我们儿子逼成这个样子,如今他被歹人所抓,你满意了!” “你放肆!”司徒正杰不轻不重的将人推开,终究还是收着力,毕竟是自己八抬大轿,三媒六娉娶进家的世家贵女。 可他作为澜国唯一的男首相,家庭地位也很不一般,面对内人的诘难,他虽面有难色,但还是拿出了当家人的气势。 “来人,立即将此事秘密调查,一定要将少爷给我安然带回!” 护卫一脸愁色,这……没有丝毫踪迹可寻,如何能找得到人? “大哥,子卿真的出事了?”司徒家的二房虽然有几个憋着笑,但还是适时的流露出几分焦急之色。 司徒正杰瞪他这个妹妹一眼,“终日留恋赌坊的孽子,被歹徒绑了来要赎金的!” 他将那封信轻飘的甩落在桌上,“记住,此事莫要声张,也不可报官,我会暗中联系人调查的,夫人……” 他一转头,见内人还在哭,皱起了眉头,“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把那个孽子哭回来?” “还不赶紧去筹钱!对方要求十万两黄金,我们先假意筹钱,给的三日时间足够我将人从墨兰城内找出来了!” 那美妇人终于抬起了头,“当真……这样能行吗?万一他们对子卿下了毒手……”那可是她唯一的孩子啊! “你!”司徒正杰刚出了声,一直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开了口,“便按正杰的意思办,我倒是要看看在澜国谁敢对我们司徒家下手!” “至于子卿,这回也让他涨涨教训,省的终日留恋那些花花地方,对方既然是要钱,定然不会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老夫人一锤定音,一场团圆晚膳被叶予微的一封信彻底打乱。 司徒家灯火通明,派出的护卫没有三百也有二百五。 叶予微就在不远处的高塔上看着一切,指尖在红釉围栏之上有规律的撬动着。 司徒家大肆搜捕,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既要面子又要儿子还想要银子…… 贪心的人终归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当然此时司徒家的人还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不过司徒家既然开始查,那客栈就不是她的久留之所,还是得尽快找到一处宅院可以安置下来。 掩人耳目,也可安心处理接下来的事。 叶予微几个闪身,在夜色中很快回到了客栈,她先前已经从正门进去了一回,这次是从窗户翻身而入的。 毛头见她回来立即起身,“叶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晚?”跑了一路,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毛头有些神经兮兮的道:“我方才见司徒家的方向一片亮光,可是师父做的?” 叶予微淡淡道,“观察力不错。” 作为罪魁祸首她甚至看着就像才留个弯儿回来一般,“我不过是给司徒家送了份大礼而已,无须慌张。” 第188章 买下大宅院,美妇帮打扫 毛头就算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今晚那些声音和慌乱,都是他的师父一手造成的! 这! 这也太牛了! 毛头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叶予微认知的新高度,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崇敬,漆黑的瞳仁带着些微的颤抖。 “客房开好了吗?” “开好了,正巧师父旁边的客人退了房,我就让掌柜的给我开在您隔壁。”毛头说的还挺开心。 叶予微点了点头表示了然,“你对墨兰熟悉,明日便随我上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院。” 以后毕竟要久居,也为了不被司徒家的护卫和官兵发现异常,长久住在客栈还是会十分奇怪。 毛头点头应下,将昏迷的司徒子卿转移到了自己的房内,安全过了一晚。 次日一早,叶予微早早起身,敲了敲毛头的房间,让他抓紧时间梳洗,又让店小二准备了些早膳。 店小二对这位忽然出现行事神秘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好奇,但每每都被掌柜的给瞪回去,不敢多有造次。 叶予微的意思是,最好今日便能将地方定下来,再将司徒子卿给转移过去。 毛头用完早膳之后忽然开口:“师父,我知道墨兰城内有几处地方是可以短租的,如今有个司徒子卿,咱们确实得先找个地方把人给安顿好。” “师父若是不嫌弃那几处地方简陋,咱们也不用花太多时间看房子,我可以直接带您过去!” 他毕竟是从小就在墨兰城大街小巷混了个遍的,四处都熟悉。 哪处的房屋寸金寸土,哪处的房屋简陋粗糙但是价格低廉,他都清楚的很。 不过,叶予微却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此时找房子较为敏感,我们才不能草率。” “司徒家毕竟是百年世界,又是皇城名流,即使不会将事情闹大,但毕竟还是有关系可以找到官兵暗中搜查,我们若是找的一处普通宅院,官兵来时定不会有所顾虑。” “可若我们住的金窝,穿的金衫,那些人不会真的敢对我们如何。” 叶予微早就看明白这世间的规律,无一不是欺软怕硬的主。 若是他们想着低调而掩人耳目的,反倒会让那些人变本加厉的仔细搜查,可若是她们一派背后有人,有钱有权的模样,她就不信这些官兵敢随意动手。 毕竟墨兰是皇城,随便一个人或许祖上都是有官身的。 如今仍然能有钱有权的,无一不是手眼通天,绝不是一般可以随意欺辱的平头百姓。 她料准了这一点,因此坚定选择要买个大宅院。 “师父,当真直接买吗?虽然我知道你钱多,可是随便在墨兰城内买一个大宅院可是要不少银子的!” “放心,我心中有数。” 墨兰作为皇城如何也是寸金寸土的地界儿,她自然知道房价不会便宜,可是既然有房卖自然就会有人买。 待风声过去,事情解决,白马会所也顺利开业之后,她自然可以再将房子给卖了。 她一个人当然用不着住太大的宅院,何况她认为倒卖房地产也是个只赚不亏的买卖。 现在大家也都远远没有这样的意识,一间祖宅住到好几辈子,几代人挤在一块儿也不会想着买个更新更大的。 不是这里的人没有需求,而是他们的思想太过顽固。 到时她只需要让他们稍加变通,年轻人总不会愿意时时刻刻同长辈困在一起。 毛头不知道她已经想到了后续房子的处理,还是有些担心她的银钱花的太快。 毕竟师父口中说的那个白马会所还没影呢,这就开始哗啦啦的往外倒钱,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叶予微也不管他的担心,事实胜于雄辩。 将迷魂香又往衣柜里吹了些,确保司徒子卿在里头不会产生其他异常和问题,两人便抓紧时间出门。 临走前特意给两间房门上了锁,并且叮嘱女掌柜他们二人的房屋都不需要打扫,不要让人闯入。 叶予微要求不低,毛头带着她几乎逛了半个墨兰城,看到第八家,她才终于露出几丝满意之色。 毛头坐在门槛上,看着她进进出出,问着原来的房主诸多事项,看着倒是个真诚心诚意想买房久住的意思。 房主也是个年轻妇人,见叶予微长得漂亮,看着还是个小富婆的模样,拉着她聊了好一通,也顺便让叶予微更加了解了这座房子的一些构造和设计。 不过她倒是也没有误会叶予微同毛头的关系,实在是两人看着便没有可能。 逛了好几圈,叶予微最终敲定,就要下了这间三开四院的大宅子,直接付了三根金条当定金,另外三根晚上再给她送去。 暮色降临之际,也是他们最好掩藏大活人的时候。 叶予微回去便退房一事还是有些惊到了女掌柜,她稍微有些神色不自然的拨弄了下算盘,“客官怎的如此快就决定要走?您当初预付的银钱还没用完呢!” 叶予微眯了眯眼,但还是神色自然的公事公办道:“不用了,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居所,多余的房钱便算作谢谢掌柜这两日的照拂。” 说完之后也不待掌柜的再推诿,她直觉这个女掌柜有些问题,这间客栈定然是无法再继续住下去了的。 毛头跟着她上去快速收拾了东西,但是碍于还有一个司徒子卿在,毛头先出去找人借来了马车停在客栈后边儿的小巷子里,叶予微将人从窗户送出去再从女掌柜面前过个明面离开。 而毛头佯装成出去买了些茶点吃食又回来的,随后与叶予微一道离开。 临走前,叶予微特意瞄了一眼女掌柜,发现她又神色如常。 莫非是她多虑了? 不过既然已经离开,她也不需要再忧心过多,两人上了马车将司徒子卿藏好,便由毛头驭马朝着西街的叶宅而去。 原房主听说两人晚上便要住进来时,下午就找了不少丫环婆子来熟悉打扫,还帮忙安置了一些日常用品,说是看在她十分有眼缘又爽快的份儿上。 能卖买得起这样大宅院的人,那妇人定然也是个不缺钱的,这么快就将房子脱手亦是好不开心。 能帮上些忙,也算给两人买卖的合约中多了几分温情。 晚上二人到时,推门而入,房屋瓦舍,地砖、桌椅都已经干净敞亮了许多。 就连房内的床榻都铺上了新的棉被。 叶予微将人交给毛头安置,按照与房主约定的时间等候在正堂,交接完最后三根金条,她终于拿到了房契。 “姑娘,这房屋内外的钥匙便都在这儿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再找锁匠配新的!” 叶予微微微一笑,点头应下。 “这些劳烦您安排了,日后若是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您也但说无妨。”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收拾休息了,我这就回了!” 说着,她笑着转身离开,叶予微手里拿着钥匙,虽然直觉这原房主不是个坏人,相反待人还十分真诚热络,但人心隔肚皮,等明日她去换了钥匙,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将人送走之后,叶予微找到毛头,就见他将人捆着丢在了柴房,“毛头,你现在去酒楼买些清淡的小食带回来。” 毛头一怔,想到这应该是要把司徒子卿给弄醒的意思了,点头很快驾着马出门。 叶予微找了个矮椅坐下,撑着下巴看着仍处于昏迷状态的司徒子卿。 又想到瑶主……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倒确实都生的不错。 若是能把司徒子卿也给拐到白马会所就好了。 第189章 我才是首徒 有何不可呢? 叶予微上手撩开他额间被遮挡的长发,眼前一亮。 不错,虽然比不上瑶主那般气质浊尘,但眉眼神态和骨相皮相都算是十分优越,比醉欢居那些个男倌儿优秀许多。 可依她所见,司徒正杰长得只能算是不孬,没承想生的两个儿子竟然都如此不错。 她抬手一挥,似有若无的粉末顷刻间钻入司徒子卿的鼻息。 叶予微收了手,重新坐回矮椅之上,晃荡着等着人醒。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昏迷将近两天的司徒子卿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叶予微见他双目微动,收了手依靠着,显得满脸漫不经心的模样,“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你……你是谁?”幽幽转醒的司徒子卿这几天并非全无意识,但是感觉太浅,浅到他以为自己只是做梦。 但眼前的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人感到惶恐害怕。 叶予微听出了毛头回来的脚步声,朝司徒子卿开口道:“我是能够帮你的人,别害怕,我已命人去给你准备了些吃食,等会让吃完饭再说话不迟。” 她话方落,毛头就从门外推门而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司徒子卿眯了眯眼睛,也终于认出了毛头,语气含着怒意,“是你!竟然是你!” 毛头心中有愧,也不敢去正眼看他,只躲在叶予微身后,将饭菜摆放在桌上。 司徒子卿看看毛头又看向叶予微,“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爹是当朝宰辅,你们绑了我可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给他松绑,先吃些东西垫垫,否则我看他说不了两句话就要昏过去。” 到时还得自己出手救他,费时费力还得费钱买药材。 毛头将饭菜摆好,踌躇了片刻还是上去帮司徒子卿解绑,谁料司徒子卿神色愤愤,眼含不忿的一直盯着他。 一被松了绑,就想要冲上去打他。 不过叶予微的迷药药效极强,方才也不过是暂时将他给催醒,他体内仍残留有不少迷药,此时纵然是神志清醒了,但四肢无力,根本伤不到毛头。 毛头一个跳跃灵巧的避开,“司徒公子,您也不要做这无用功,这是我师父特意让我去买的饭菜,吃了饭才有力气生气不是?” “师父?原来你们早就对我图谋不轨,这么多日潜伏在我身边,就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对吗?亏我还看你可怜经常赏赐你,如今看来是我被蒙骗的太久太深了!” 司徒子卿长发凌乱,方才又想扑上去打毛头又没成功,如今趴在地上显得十分狼狈。 叶予微朝毛头使了个眼色,毛头上去将人搀扶起,送到桌边。 司徒子卿虽然仍想拒绝,可却是全无力气反抗的。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要钱还是要命?!”司徒子卿坐在桌边,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偷偷咽了口口水,但直觉告诉他不能轻易吃坏人的东西。 叶予微轻笑道:“放心,我没让毛头下毒,我们只要钱不要你的命。” 要钱就好,要钱就好…… 司徒子卿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他饿了两日了,眼前的饭菜看着也十分可口,可他都被人抓来了,怎么还敢那么没有警惕心。 毛头见他磨磨蹭蹭半日,拿了筷子每样都先尝了一样,“这样你总相信了?” “都说了只是要钱,你这条小命肯定会给你留着的,瞎担心。” 毛头虽然不知道叶予微究竟想做什么,可他觉得自己认定的师父不是个随意草菅人命的人,她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虽然他是不是还是会想起惨死的利哥,和他头上那诡异的死状…… 司徒子卿终于慢慢抬起了筷子,不过他因为吸入了大量的迷药,指尖的力气也很微弱,夹个好几下才能夹起两片叶子 狼吞虎咽的吃下一小碗饭,司徒子卿总算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叶予微,“我吃好了。” “好,那便同你谈谈正事,不知司徒公子可愿意加入我白马会所,只需要你每晚来表演一次,一场我可以给你十两银子。” “十两?”司徒子卿一愣,这两人不是绑了他跟司徒家要银子的? 怎么现在说的好像是要主动给他钱? “什么意思,我没听过白马会所,你口中的表演又是何意?莫非是要我同醉欢居里的那些人一样?” “非也,”叶予微嘴角含笑,见司徒子卿似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是话锋一转,“不过也差不多。” 司徒子卿用了饭菜,力气也回来了些,登时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绝无可能,我可是司徒家的嫡子,怎么可能去做这样的事!” “别说是十两银子了,就是给我一百两我也不做!” 叶予微似是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不显惊讶,“话别说的这么早,我知道你沉迷赌博,你父亲司徒正杰大抵也对你入仕途死了这条心。” “可若是长此以往,你觉得他能让你整日这样胡来到几时?你有可能凭着在赌桌上的那些运气赢够自己下半辈子的富足生活?” 司徒子卿后退两步,这话有人也曾经对他说过,“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同我合作,我不仅可以给你提供自己赚钱的机会,还可以教你赌技,让你在赌桌上一雪前耻。” 墨兰城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司徒家出了一个嗜赌如命的混子,奈何牌技平庸,虽然算不上烂臭,可也绝对谈不上好。 人家是七分天注定,他大抵是十分。 为人实诚,却也看不出赌桌上的那些二三伎俩,因此一直赢面不大。 司徒子卿看着毛头,“是你说的?怪不得每回我都能在赌坊门口瞧见你,原来你早就暗中观察我,就是为了今日绑架我!” 毛头赶紧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之前还不认识师父,跟着你也是因为公子大方,经常会给些赏赐……” “那你还如此恩将仇报,你,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司徒子卿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他不就是喜欢赌怎么了?他玩儿的又不大,只是想选择让自己轻松快乐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 家里有父母千百般阻挠,如今竟然还得被人绑架,威逼作娼! 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凄惨万分。 “我不会答应你的,至于你说的赌技,我更不需要!我近日也结识了一位赌圣,他赌技高超,只要我能够拜他为师,学习技法,日后我也定会让这全都城的人重新看待我的,用不着你们在这假好心!” 赌圣?这年头还有人敢取这么中二的名头? 叶予微挑了挑眉,“你口中的那位赌圣,姓甚名谁?” “作甚?你难道要将人也一道抓来不成?” “让你说你就说,哪儿来的这么多问题?”毛头燃起自己作为叶予微徒弟的自觉性,拍了下木桌,震慑司徒子卿。 司徒子卿被他忽然这样厉声给喝住,两人皆是一脸神色严峻的看着他。 对了,他现在是被人绑架的阶下囚,不是素日里的司徒公子。 认清自己的处境,司徒子卿也歇了火,“那赌圣名唤徐真,他真的很厉害,从无败绩!” “呵~”叶予微轻嗤一笑,“徐真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一段时间不见,竟然都敢自封赌圣了,还从无败绩! 司徒子卿见她竟然敢嘲笑自己十分敬仰的赌圣大师,脾气又硬了几分,“你竟然敢这样直呼赌圣大人的名讳,放肆!” 叶予微敲了敲桌子,“司徒公子,我想你误会了,他当初在我手下学习牌技的时候,还得称我一声师父。” 毛头眉头一挑,“师父?师父,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第一个徒弟吗?” 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徐真啊! 究竟是谁要抢他的首徒之位! 第190章 惊圆徐真 “不可能,你休要诓骗我!赌圣可是从魏国而来,你……” 司徒子卿正要反驳,正是这叶予微时才惊觉她似乎也是个魏国人。 只是又有些澜国人五官深邃的模样,因此之前一直觉得是她与毛头二人早就暗中勾结,等着计划好将他绑架勒索。 可是,这女子莫非也是才从魏国来的? 他一个愣神,毛头又立即反应过来,对上了赌圣也是魏国而来的信息。 他有些委屈的看向叶予微,“师父,原来你前边儿已经收了徒弟了啊?” 叶予微没想到这二人忽然来这么一出,扶额思考了一会儿,率先朝毛头解释道:“毛头啊,你听师父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徐真确实是我在魏国的半个徒弟,不过我没有承认他。” “只是他一昧的自顾称我‘师父’,就算要算,他也只是学了我几分赌技,我并未教授她出任何武艺,这样算来,你仍然是我武艺方面的首席大弟子。” 毛头眨了眨眼,这么一说好像不是不能接受。 “那我确实还是师父手下承认的第一个弟子没错?” “不错,毛头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叶予微假装一脸正色,将毛头唬的一愣一愣,她竟是之前没看出来,这毛头和明萝那妮子似乎得用一种套路忽悠。 安抚下毛头,另一边儿的司徒子卿又站不住了,他一个恍神,重新跌落在干草上,“怎会如此?你一定是骗我的……” “我何须骗你,司徒公子啊,跟着我你还能跟徐真做个平辈儿,若是跟了徐真,你见我还得叫一声师尊,唤毛头一声师叔,这辈分可差远了噢!” 她连唬带诱惑,司徒子卿已经被她给弄的有些神志不清。 只是心底还在做最后的动摇,要不要真的做一个会所牛郎……若是被他爹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的! 叶予微见他神色纠结,就知道事情多半是有机会了,趁热打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自己不愿意之事,这几日你便跟着其他人留在我院子里学习表演。” “只是演出,绝对不会有别的什么事情。” “你保证?”只是演出表演,不仅不会少块肉还有十两银子,又能学习赌技,似乎很划算的样子。 叶予微点头,一脸“当然了”的模样,“我这人一向说一不二,这几日你就安心在此处待着,待我确认你能够胜任我白马会所的工作便会放你离开。” “这些日子,你学有余力便可来找我再学习赌技,等到出去之时,你不仅赌技大涨,更是多了一份安身立命的本事,有利而无一弊。” “你也知道你父亲的脾性,若是你一直如此,他每月给你的花费能够用到几时?你便是每日来一趟,每次十两银子,一月也有三百两了,靠自己赚钱再去赌,这可是上了一个人生新高度,我很期待见到司徒公子的完美蜕变。” 司徒子卿眼睛亮亮的,是啊,他一个月父亲才给三十两,每每还得偷偷从母亲那偷拿些花费,在赌桌上还总得束手束脚,如今不仅赚钱更是学着赚钱,以后就算父亲真的不管他了,他也还能够靠自己生活下去。 不过,他对于第一次见面就是被人捆来这事还是心有余悸,“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向我证明,你确实是有高超的赌艺,否则……” 他如今为鱼肉,否则了两下反应过来自己倒是也否则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不过叶予微倒是不介意,“好,明日我就让人将徐真也给抓来,到时你就明白了。” “毛头,你带着人去厢房住下,今晚你们两人一个屋。”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毛头,意思是今夜还需将人给看好,毕竟事情还没有谈妥,没有任何凭证,万一司徒子卿临时后悔,还是想要回司徒家过安生的二世祖日子,他们所做的可就全都白费了。 毛头毕竟跟了叶予微这么些天,又是她亲自挑选的首徒,这么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立即将人带出柴房,铺了新的铺子给他安睡。 叶予微回了自己的主屋,一切虽然布置的仓促,不过必需品都还一应俱全,日后有了时间再慢慢侍弄装扮。 灭了火烛,一夜无梦到天明。 这回倒是毛头率先起来,出门买回了早膳,又找之前一块儿在暗道上混迹的人打探了一番从魏国来的那位“赌圣”的事迹,这才回来。 早膳三人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叶予微见毛头在恍神,踢了他一脚,“怎么了?今日出去时遇到什么人了?” “不是,”毛头嘴里咬着一个白面馒头,“我是偷偷打听了一下那个赌圣徐真的下落,听说他真的十分厉害,自从来到澜国一直从未输过,他当真是您的徒弟?” 叶予微喝了一口小米粥,她当是什么事儿。 想来应该是毛头觉得先前有徐真这样又有天赋又占尽了先机的徒弟,对比之下自己有些自愧不如。 “毛头,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既然做了你师父,就会对你负责,不用顾虑其他人。” “你师父说的对!”司徒子卿吃着大肉包子,嘴里含糊不清。 经过一夜他也想清楚了,靠人不如靠己,既然有人能给他机会,又给钱还传授技法,他没道理傻着拒绝。 只不过他还需要确定一下叶予微的真实性,若她所言都是真的,那才是再好不过。 一顿早饭,三人各怀心思的吃完。 叶予微让毛头在家里看着,自己亲自出门去找人。 徐真毕竟知晓她曾经的一切,若是忽然撞见说露了嘴,那才是将她给陷入无法转圜的余地。 因此,她需要先一步找到人串通一下,不能让他在别人面前说错话。 徐真也是前两日才到的澜国,时间巧的很。 不过他也是个离不开赌桌之人,一到墨兰,就开始流连于大小赌坊,玩儿大又快,不过也都是见好就收,但一时之间还是被很多人给盯上。 因此她想要打探到徐真的下落,也并非难事。 翻到一处小院时,叶予微就见到了才起床推门的徐真。 徐真张着大嘴打哈欠,见到叶予微那张脸时,双眼更是瞪大如铜铃一般。 一张脸上,五个地方圆呼着,看的叶予微后脊一瘆。 “怎么,这就认不出我了?” “师师师,师父!”徐真一脸收了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没死!” 叶予微堂而皇之的直接闯入,抬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上,徐真立即躬身给她奉茶,“我没死,你怎么看着一点儿也不开心。” 叶予微淡淡吹了口茶水,将徐真看的心下一慌,“我开心!我怎么可能不开心?!” “只是我一时震惊,明明圣上说了你……” 他小心观察着叶予微的神色,见她动作一顿,没敢接着往下说。 第191章 顺利认亲 叶予微将杯盏重新放回到桌上,“无碍,我既来见你,也不介意告诉你真相。” “我与如今魏国的皇上早就约定好这一切,我假死脱身来到澜国,恢复自由身份,至于你,需要将我之前的身份忘却干净。” “若是被我发现你胆敢将之前的事情透露出去一丝半点,我不会放过你。” 叶予微的手段他心中有数,立即道:“师父放心,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同我走一趟,跟司徒子卿做个见证。” 徐真一脸疑惑,“司徒子卿是谁?”不会才这么些日子,昔日的衍王妃就立即找了个新欢了? 不过看师父这样,似乎也早就不将圣上放在心上,既然她不问,他也不敢擅自将魏国的事情再说与她听。 叶予微点头,“我在澜国唤作叶清,之后要在墨兰筹建一家白马会所,与醉欢居类似但只对女性服务,司徒子卿是我看上的一个好苗子,只是他原本是想要拜你为师……” 徐真惶恐赶紧头、手一块摇,“不不不,我压根儿对他没印象,这些天来找我拜师学艺的没有成百也有数十个,我实在是记不得。” “多虑了,随我走一趟,日后既然都在墨兰生活,知道我住在哪儿也好有个帮衬。” 徐真更加惶恐,这位衍王妃当初可是见都懒得见他的! 现在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了吗,呜呜呜,师父真是太善良了。 叶予微率先离开,在自己的叶府门前等着后来一步的徐真,带着人推门进入,徐真连连咋舌,“师父,你当真买下了这么大的宅院?” “为何不再买些下人,这样显得太过冷清了些。” 毛头远远见到人,立即大声喊道:“师父!你回来了!” 他眼神微眯,不善的盯着叶予微身边的灰袍男子。 徐真没来由的一个激灵,“师父,你又给我收了个师弟?” 叶予微直觉不善,这一个两个的怎么还能争着当她的大弟子呢? 方才毛头那一声,可不就是为了宣示主权来的,她可不至于傻到看不出来。 屋内的司徒子卿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出来,竟然真的看到了叶予微身旁的徐真,好不激动,“赌圣!真的是你赌圣大人!” 他三步并做二步的跑过来,直接将徐真给重重抱在怀里。 毛头姗姗来迟,守在叶予微身边,“师父,咱们还是先进去,外边儿天寒地冻的,您莫要染了风寒。” 叶予微刚准备应下,她虽然不惧寒意,但也不喜欢在大风的室外多待。 徐真从司徒子卿的怀里伸出一只手,“师父,就凭您这身子骨,还能惧寒?” 毛头小脸皱的都能夹死苍蝇,果然,这个人就是仗着自己与师父相识,想要在他面前炫耀! 哼!他不就是才成为师父的徒弟吗,等着,他一定会是守在师父身边最久的大弟子! 司徒子卿也被他这一声给拉回了神,“赌圣大人,你方才叫她什么?” “师父啊,这是我师父,赌技一流!以后莫要再称呼我为什么赌圣,在我师父面前,我啥都不是!对,师父?” 徐真从司徒子卿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叶予微身边,眼神求助,“快让人进去,我要冻死了,你看中的这一个两个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叶予微失笑心中失笑,毛头和司徒子卿这两人确实有妖魔鬼怪的潜质。 “都先进去。” 她转身往屋内走去,徐真紧跟着她,司徒子卿虽然震惊但也还是紧跟着徐真,只有毛头看着亲亲师父跟那个什么赌圣谈笑风生,气死他了! 进了室内,有着银碳燃着温度,一行人暖和了不少。 徐真将披着的外袍脱下,司徒子卿立即狗腿的帮着拿,徐真见他如此行径也没拒绝,“多谢。” “不客气不客气!赌圣大人,我叫司徒子卿,仰慕你多日,今日得见真容,当真是与赌桌上风采无二啊哈哈哈哈!” 叶予微瞧着司徒子卿这副样子,大约是对徐真的滤镜太厚。 徐真也觉得这个小伙子对自己太过殷勤,转而对叶予微道:“师父,您说日后要在城内建一个白马会所可有计划了?” “有是有了,这不,还得需要你这小迷弟配合配合。” 小迷弟本迷一脸迷惑的重新回来,看着众人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他身上,紧张忐忑的紧环着胸口,“怎么了?” 徐真谨记路上叶予微的指导,清了清嗓子道:“听说你还要我亲自来验证一下我师父的身份,此事可是真的?” 难得见徐真一脸正色,司徒子卿扒上他一只手,“赌圣大人莫怪,是我,是我一时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赌圣大人的师父,不过……” 司徒子卿再看向叶予微时,神色稍变,直接一膝盖跪了下去,“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毛头眉头紧皱! 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成为师父的徒弟,紧接着他的首徒地位不保,又来一个想轻而易举成为师父徒弟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毛头也上前一步,“师父,我觉得此事还得再议。” 叶予微弯了弯唇,她知道毛头定是吃醋,心里不平衡了,于是点了点头,“没错,还是我的大弟子有远见,司徒子卿,你我就算是合作关系,不用以师徒论处。” “那,您先前答应我的传授赌技之事?” “自然算数,若是我没空,你找徐真也是一样的,他会教你的。” 徐真张了张嘴,对上叶予微不容置疑的眼神后终究没出声。 终于,毛头算是堪堪保住了自己的首徒之位,徐真也懒得与这黄毛小儿争这些名分。 因为先来后到,他如何也是先叫上“师父”的人! 临走前,不屑轻哼,高昂着脖子离开。 叶予微也不管他了,既然在墨兰遇上,以后多几分帮衬便可。 “毛头,明日你便去醉欢居找秦枭,请他醉欢居内最厉害的歌舞技师过来传教,再将瑶主和那几个男倌儿一并带上。” “是。” 这一日,司徒子卿终于得以确定了叶予微的身份,当真是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 外边儿司徒家的私兵和护卫,以及官兵还在暗中搜寻,将城内的客栈驿馆以及破庙都搜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出踪迹。 只是司徒正杰虽然是首相,可多的是人想要取而代之,不出两日便有奏章递到了女皇面前,痛批司徒正杰为官不端,以权压人,为了自己的独子而扰乱的墨兰城中百姓寝食难安。 司徒正杰被召进宫内,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终于说出了真相,还拿出了那日叶予微暗箭送进去的证据。 女皇下令,由大理寺亲自查清此案,务必将案件的凶手和司徒子卿都给带回来。 司徒正杰一身虚汗的回到家,也不敢再过多声张,只能等着消息。 这边叶予微一直在暗中物色才情俱佳的男倌儿,一边借着醉欢居的教使来给新人进行培训,加上她的一些独家想法和歌曲舞蹈,令人惊讶的同时,也让那些人深感佩服。 六虎没让她失望,很快她便确定下了白马会所的地址,就在西街这条主干道上最繁华的街市,趁着装修的空档,叶予微抓紧时间培训。 瑶主也顺理成章的与她签订了新的契约,司徒家忙着寻找司徒子卿无暇他顾,自然不会再浪费时间在寻找一个私生子身上。 只是,就在白马会所即将开业的头天晚上,叶予微却觉得事情顺利的太过。 晚上凉风一动,吹掀了案几的花瓶。 叶予微倏地睁眼,却在下一秒被人紧紧捂住口鼻,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是谁……究竟是谁明着不行来阴的! 第192章 女皇陛下熟悉的感觉 摇曳的红烛高高低低,摆满了空旷的大殿。 整个殿上由六根擎天长柱鼎立着,主体上凹凸不平的雕刻着凤凰涅盘、凤凰飞升的绚丽场景,每一只凤凰都带着冲天的气势和不羁的气质,特别是凤眼格外的凌厉摄人。 而此时的殿中央高座上正坐着一位一身黄袍的女人,她双膝并拢,用手撑着支着脑袋看着下边儿昏迷的人儿。 “小楼,这就是你所说的凶手?” “回女皇,正是,经过臣的多方查证,此女来到澜国后一直住在城内的客栈,出手大方行踪诡秘,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前些天一直住在客栈,可忽然有一天就退房并在西街买了一处大宅院,一个从魏国来的女人,能够有这样的手段和财力,臣觉得实在可疑所以一直派人暗中观察,终于让臣发现了司徒首相的独子,因此确定此事定是这女子所为!” 楼傲风披散着长发,显得一张脸更加楚楚动人,只是说出口的话却实在是尖酸刻薄的很。 女皇眉眼微动,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司徒父子。 “我的宰相大人,你可认得出次女?” “女皇,臣不认识得,臣当时只拿到了一封勒索信件,如今我儿平安归来,又是在她的宅院里找到的,想必次女应该就是最终的罪魁祸首了!” 司徒子卿在他身边一直低垂着头,闻言身形一颤,紧了紧十指。 女皇了然的点头,“既如此,那便交由小楼你去将人处理了!” 楼傲风低头领命,却在暗处微微勾起了嘴角,满眼的小人得志后的猖狂。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在街市上当街出丑,还差些便要毁了他的容貌,简直就是罪无可赦! 如今也算她运气不好,折在了他的手里,他一定要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出了一身的怨气。 楼傲风重新抬起头,朝外大声吩咐道:“来人!即刻将罪犯关押,等候处理!” “不行!” “我看谁敢!” 司徒子卿和叶予微同时出声,司徒正杰立即去捂上自己儿子的嘴,眼里暗含警告。 司徒子卿见地上的叶予微动了动身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上半身看向堂上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有一天还会遭了他人的算计。 她记得那个楼傲风,就算他扮成贞子的模样她也记得! 她再眯着双眼,在烛光的晃动中看清了正位上的女人。 气势辉宏,一身压人的气魄,眉目冷傲透着寒意,红唇妖艳而夺目。 这,便是澜国的女皇? 叶予微双手撑地,缓缓起身,“敢问我何罪之有,竟然就要将我收监关押?” 她稳住内心,除了脑子还有些发懵,四肢有些无力,其余都还算正常,闪身进入她的武器库也可以来去自如。 女皇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意外,“醒的还真是及时。” 楼傲风见她如此狂妄,也上前一步,“你一个魏国贱妇,见到我澜国女皇为何不跪?实在是太放肆了,简直就是不将我澜国放在眼里!” 这一下,简直就将她的事提升到了两国的高度。 这可万万使不得! 不是她害怕,而是她知道如果此时被那人知晓,定是又会出事。 “女皇陛下,我不过是魏国前来澜国做生意的商妇,不知自己所犯何罪,竟然要女皇亲自审理。” 司徒正杰开口道:“你还敢问?若不是你将我的儿子给拐走,又如何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你绑架、勒索、囚禁我儿!竟然还敢说不知自己所犯何罪?!” “呵呵~”叶予微轻笑一声,缓缓撑起双腿站起来看向司徒子卿,“司徒,你说说,是我强迫你留下的吗?” “还有这位司徒首相,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所说的什么勒索囚禁,我打算在墨兰城内开一家白马会所,而令公子是为了在我这儿赚钱才答应留在我的宅院里接受培训的。” “女皇陛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今日我的府里进进出出不少人,都是来参加培训的,为的就是十日之后在西街开业的白马会所做开场表演。” 司徒正杰眼角一抽,面色顿红,“荒唐!” “我司徒正杰的儿子,怎么可能去给你的什么会所赚钱!” 这什么白马会所,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他的儿子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除了爱赌其余的根本不感兴趣,更不可能会委身于一个什么会所! 龙椅上的女皇却是猛然一笑,“司徒首相,对自己的儿子就这般信任?” “不妨就让你儿子来说说,总不能让魏国人以为咱们澜国是捂着嘴不让人说话,仗势欺人的态度。” 叶予微看向在龙椅上淡淡开口的女人,她虽然语气淡漠,但说出口的话却有些让人难以拒绝的气势。 但不知为何,叶予微却觉得龙椅上那位女皇陛下有些熟悉的感觉…… 但眼下要紧的是司徒子卿,他究竟会不会将自己给供出来。 这一下,众人的目光又全都聚集在了司徒子卿的身上,叶予微从军火库空间内拿出了一把98k藏于袖中。 另一只手拿了一枚手榴弹,等会儿司徒子卿若是临阵倒戈,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她的头上,那就别怪她不义了。 司徒正杰堪堪收了手,但眼底暗含的警告之意很是明显。 司徒子卿颤了颤双唇,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缓缓走到中间的位置,朝女皇跪下,“回陛下,我,我的确是自愿与叶老板合作的,为的就是能够在叶老板手下凭借自己的能力谋生赚钱。” “也是想向我的父亲证明,没有司徒家的庇佑,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来,至于父亲口中所说的什么勒索信我相信绝不是叶老板所为,我们这些天一直相处的融洽,人证物证都在,陛下可以让人去查!” 叶予微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再一抬头司徒子卿正一脸“放心”的表情看着她。 看来今日的事,不是他做的,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楼傲风。 他当街出丑,怀恨在心,查出当时是她动的手脚,便有心报复。 “不知女皇陛下可听清楚了?我不过是一个正经的商人,却不知如何得罪了陛下身边的红人,竟然对我如此栽赃陷害。” “司徒首相爱子心切,情绪激动一时被人蒙蔽了双眼尚情有可原,可是这位大人,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治罪于我又是为何?” 楼傲风被叶予微灼灼的视线看的背脊一寒,刚准备再开口辩驳,女皇冷厉的声音却响起:“来人,将楼傲风压下去,以权谋私,诬陷良民,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将人送进大理寺关押审理。” “什么?不,陛下,女皇陛下!” 楼傲风被不知从何处忽然出现的宫内守卫给快速带走,司徒正杰也赶忙拎着不成器的司徒子卿作势要离开。 司徒子卿还想带着叶予微一块儿走,但司徒正杰看出了女皇的意思,只使劲儿将自己的儿子带走,不敢多留。 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内,明面上便只剩下了叶予微同这位女皇陛下。 叶予微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将手榴弹给收了回去,“女皇陛下英明,既然事情已经清楚非常,我也不便在澜国皇宫久留……” “等等,你,姓叶?” “是。” “魏国人今夜天色已晚,朕特许你今夜留宿于宫内,天亮之后再离开,不许拒绝!” y 第193章 当年,往昔 叶予微皱眉,但现在地处澜国皇宫,她如果硬闯,势必会引人瞩目。 摸不清这位女皇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予微只能暂时听凭她的命令,只是明日若是还想将她困在宫内,她也不在乎小小的将这皇宫给炸一炸。 也算是让这澜国女皇看清楚,自己也并非是可以随意摆弄之人。 “叶姑娘,此处是我们陛下特意吩咐为您安排的寝宫,请叶姑娘安心歇息。” 宫人将她给领到了一处寝宫,华丽程度说是什么后宫的主宫也不为过。 这么大一个宫殿,就给她一个人住? 那宫人似乎是得了命令,不许与她多话多言,确认屋内都布置无误后便离开,根本不给叶予微开口询问的机会。 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在摇曳的烛火下身影晃荡。 如今距离天明也不过是两个时辰,待一会儿便待一会儿。 叶予微打定了主意,关上房门也不管其他,盖着被子上床睡觉,左右她是有能力可以自保的,不怕那个女皇想做什么坏事。 然而,她闭上眼睛再睁眼,看着天边熹微的晨光和门外整齐的脚步声,还是察觉出了不对。 这回她直接摸出了一挺重机枪,外边儿按脚步声来判断不会少于三十人,直接拿机枪扫射,效果佳,速度快。 她趴在床上,将杯子垒高,机枪架在上边儿,一双眼睛紧盯着门窗,一有异动她便立即开枪! “吱——” 推门声响起,叶予微的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处,下一秒却从门缝窜出了一颗小脑袋,她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小心的窜入,身形灵动但一双眼却让人觉得有些痴傻。 “姐姐?你……” 叶予微迅速将重机枪收回空间,从床上跳到地上,皱着眉看着比自己矮了两个头的小傻子,“你是谁?” “不要随便乱叫人姐姐。” 她看得出,这个人应该是宫里有身份的女人,可是看着年纪不大,还一脸痴傻的模样,不是早年被人害了,就是先天残疾。 那小傻子却觉得眼前的姐姐像是天仙一般,好看的不得了。 赶紧围着她跑了两圈,“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外头也终于有了动静,是一个老嬷嬷进来,透过门缝,叶予微也看清了外边儿的守卫。 昨晚还空无一人,今晨却忽然来了这么多人。 那个女皇究竟想做什么?还是司徒子卿那家伙又忽然反水了? 进来的这位嬷嬷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公主殿下?叶予微挑了挑眉,原来眼前这个小傻子还是公主。 她将扒拉着自己衣裙的那只小手给扯下来,“原来你是公主殿下,赶紧跟着你的嬷嬷回去,不要在我身边久待,毕竟昨日我还是你母后怀疑的罪犯。” “是,嘿嘿嘿~我是公主,你是姐姐,你也是公主~”小傻子对着她张嘴笑,笑着笑着,那哈喇子都要流下来。 叶予微赶紧后撤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不是歧视人,她只是喜欢干净。 那老嬷嬷也赶紧将傻公主给捞回去,但又看向叶予微,“公主殿下,老奴说的是您呐!您也是我们大澜国的公主!” 叶予微一时失笑,“这位嬷嬷,我看您应该是身子健全的,我怎么可能是你们澜国的公主,你认错人了。” 她隐隐察觉到不对,推开这主仆二人就要往外走。 “没有认错!” 女皇忽然推门进入,看着叶予微的眼神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用怀疑,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们澜国的二公主。” “女皇陛下,昨夜我还是您和您的大臣怀疑的绑架犯,没道理一夜之间就又要强迫我当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魏国来的女商人,想要在澜国做点买卖赚钱过生活,您真的认错人了。” “来人!”女皇陛下抬手拦住她的去路,一声令下,立即有侍卫将她的包裹丢到地上,露出的通关文牒明显已经被人看过。 她的通关文牒确实是自己高价请人造的,应付普通的城门守卫绰绰有余,可若是被官方的查证,确实会露出马脚…… 叶予微扫了眼地上的东西,心中已经有数。 “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只想你留下,做我们澜国的公主,和澜国未来的女皇!”女皇陛下皱眉,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 叶予微觉得眼前的人当真是疯了,竟然要让她来继承一国皇位? 被她躲过,女皇眼底有一闪而逝的悲痛,但她表面上仍旧是不漏声色,“不用怀疑,你的身份我已经找人查清楚了,你是叶楠北的女儿,没有错?” 叶予微双手在袖中握成了拳,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还是别这个女皇给查到了。 “是又如何?莫非女皇陛下要说,我是您同我爹当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叶予微些许错愕,她还没想的怎么样的。 她难道真的是这个女皇和叶楠北的孩子?眼前的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看看女皇,又看了看那个痴傻的公主,不得不承认,确实给她一股奇妙的熟悉之感,可是这一切也太荒谬了! 女皇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你们都先下去。” “不要!我要姐姐,我要……”傻公主被嬷嬷抱着给带走,嘴里还一直叫着她,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可怜劲儿。 房门被重新关上,叶予微与女皇分别坐在圆桌的对面。 “我身为澜国的女皇,却一直没能生出下一代继承人,不是无用的皇子便是痴傻的小五,你,是我们澜国未来的希望你知道吗?!” 叶予微觉得自己一时无法接受,听着女皇的口气,这女尊国只能是女子来继承,而事到如今她只生出了两个女儿,一个痴傻的五公主,一个她。 “可是就算,就算你知道我的父亲是叶楠北,为何我爹从来不曾说过?” 还有,他毕竟只是个父亲,而她的出生却不可能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降临。 她沉沉的看着叶予微,眼中的悲恸之情渐渐流露出来。 “当年我尚未成为女皇,与叶楠北在澜国的郊外邂逅,我们一见钟情,互许终生,我隐姓埋名数月与他共同生活,也就在那时怀了你。” “可没过多久,我的母皇忽然病逝,并要求我娶一个世子为后,将这皇位交给我,时局动荡,临危受命,我只能暂时将一切藏好,只等事情尘埃落定,再接你父亲进宫。” “可事务繁忙,过了两月我才发现自己怀孕,再派人去找你父亲时,他却早已不知所踪。” 叶予微心下错愕,这简直就是澜国版“夏雨荷”的故事。 第194章 搜查二公主 叶予微皱眉,“我如果真是你亲生女儿,又为何不是在澜国长大而是跟着父亲去了魏国?” “因为当初是我隐瞒了身份,欺骗了他,他不愿入我的后宫,也不愿再继续留在澜国,可是他装的很好,留在我的宫中直到我生下你,他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将你连夜带走,从此不知所踪。” “他武功高强,一路上又隐藏的极好,我只知道他要逃回魏国,却并不知道他究竟会去到哪儿,这么些年来我从未停止我找你,我的孩儿!” 她说着,又有些神情激动得到要去触碰叶予微,却又被她再次避开。 “女皇陛下,我虽然无法去评判你与我爹之间的关系,但是我认为,你当初为了皇位而抛弃我爹,就已经是对他的背弃,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还能够为了等待我的出生,而在你的后宫待数月之久,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折磨。” “如今我独自外出历练,为的就是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既不会按照爹所期望的那样走,也不会如女皇陛下的意愿,我的人生是属于我自己的!” 女皇难以置信的忽然起身,指着她厉声呵斥,“你疯了不成?做我的女儿,做澜国的公主还是亏待了你不成?” “将来,这澜国的天下都是你的,你如何敢说出这样一番话!” 澜国是女尊帝国,她当初确实与叶楠北一见倾心,可没有人规定她必须要与他白头到老,她的肩上还有更大的责任,整个澜国都交握在她的手中,她如何能够背弃这一切,只为了一个叶楠北! 叶予微也只觉这女尊国不过是男女身份的对调,他们内心女尊男卑的思想亦是根深蒂固。 从来不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就认为父母之命,不得不从。 可她不是,她是从男女平等的世界而来,她是坚持着自己的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信念中来。 这里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她所想要的! “女皇陛下,我断然不会是你皇位的一个最好继承者,您如今还年轻,再生一个慢慢培养,也不是没有机会。” 且不说她当初抛弃叶楠北的事情在前,如今想捡她一个现成的继承人,困在皇宫里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 “我先走了,今日之事我就当从未发生过。” 叶予微起身推门出去,却见醉欢居的十几名男倌儿、毛头和徐真皆被绑着殿外! 宫内的守卫将他们包围在中间,毛头见她出来,一双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拼命的朝她摇头。 叶予微黑眸一沉,回头看向屋内的女人,“将我的人都抓来,就一定要威逼我就范是吗。” “是。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澜国的公主,我澜国的下一任女皇,不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你的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 叶予微深吸一口气,她倒真想说,她的身上断是没有这个女皇的血。 拥有她一半血脉的那个叶予微早就死了。 死在父不疼母不爱的那个破屋里…… 身形一晃,只听忽然响起的几声“砰砰砰!”,原本守着一圈的官兵全都笔直着倒地,一个个脸上都是尚未反应过来的震惊表情。 这么多人,她带不出去,但还是的将人的手给解开,丢出了一枚烟幕弹。 “我给你们松绑,等会儿想尽办法四散逃跑,不过逃应该是逃不掉的,但你们放心,她不会真的杀了你们。” “啊?” “什么?!” “师父!” 叶予微将所有人都解开,“这件事是我连累了你们,等我来救你们,出去之后一定加倍偿还!” 说罢,叶予微又在几人之间丢下一枚烟幕弹,很快消失在白雾之中。 “来人!快给朕来人!务必将二公主给朕带回来,记住,要安然无恙的!” 匆匆赶来的侍卫即使领命,情况紧迫,可全是呛人的白雾让他们根本摸不清方向和思绪。 等烟雾散去,被叶予微枪杀的那些侍卫尸体才逐渐显现,被围困在中间的那些人也都早就无影无踪。 更别说是身形诡谲,招数奇怪还有特殊黑武器加持的二公主殿下! 女皇陛下站在门前,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没觉得气愤。 不愧是她的女儿,果然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将二公主的画像请画师画好张贴于大小城内,提供二公主线索的,赏金万两!” …… 叶予微一路飞快的行动,虽然是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可她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经验丰富又有算得上无敌的武器在手,出宫这条路可谓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女皇似乎也是料定,以她这样的身手,离开皇宫不是难事。 直接又派了人立即将画师的画临摹出好几份派人送出了宫。 因此当叶予微翻出宫门时,就已经在集市的街头巷尾贴上了她的搜查令。 她撕下了衣摆上的半片布缠绕住半张脸,眯了眯眼,将搜查令上的脸盯了个穿。 动作倒是快,就是不知她究竟有没有那个本事抓到自己了。 叶予微隐匿于人群之中,避开侍卫,隐进了醉欢居的后宅。 明显,这里头的人似乎都还没有收到最新消息,叶予微进入之后将脸上的布扯下,拉了一个小厮就说要见秦枭。 “叶老板?您这怎么成天大早上的来?” 那人眼下还是一阵乌青,他们可都是做夜场买卖的人,哪儿有大早上能轻易起来的。 “别说废话,赶紧去!”叶予微颦眉,推了那人一把,神色焦急。 她知道醉欢居背后定然有人,秦枭的人落进皇宫,他们如何也算得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为今之计,在澜国境内,她能找的人只有秦枭。 很快,那小厮下来,拱手道:“叶老板,枭爷请您上边儿请。” 她从未上过醉欢居的二楼,更别提是秦枭的房间,但现在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顾虑太多。 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好不容易赢得的自由生活还没过够又要被人给卷进那四方天地,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秦枭!” 叶予微推门而入,就见秦枭站在窗边,楼下明晃晃的走过两队侍卫,风声鹤唳。 若是不知这街上忽然出现的侍卫是张榜寻找遗失的二公主,只怕此时早已民心惶惶,以为大难将至。 只见秦枭幽幽转身,看向叶予微的眼神里带着戏谑,手中还捏着一张榜纸,“叶老板,不对,在下是否应该称呼您一声‘二公主殿下’?” 叶予微将门用力关上,“你知道了还有心情与我开玩笑?你送到我府上的人连同我的人都被那个女皇给绑进了宫里,你有办法救他们出来吗?” 秦枭嘲弄道:“救?您可是堂堂的澜国公主,我的人是因你而受困,你难道不应该负责将我的人给弄出来,如何反倒来问我。” 他将那张搜查令摊到桌上,纸上赫然是一个与叶予微七成相像的女子画像。 “我不是澜国的公主,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第195章 与秦枭再度合作 “那这是怎么回事?没理由女皇忽然发了癔症,随便抓了你就要当她的女儿。” 叶予微颇有些无奈,她知道秦枭不会轻易相信她。 两人之间艰难建立的微薄信任已然岌岌可危。 “现在不是探究我究竟是不是公主的事情,而是那十几条人命,还被困在深宫之中,我知道醉欢居绝不简单,你定然有办法可以将那些人给救出来。” 事到如今,她几乎没可能再继续留在澜国。 好不容易筹备起来的白马会所出行也要因此烟消云散,她当真是不服! 她定定的看着秦枭,见他没有立即出声反驳,继续道:“秦枭,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简单的醉欢居掌事,只要你答应我将那些无辜之人都给救出来,我愿意将买下的白马会所暂时交由你来打理。” 秦枭妖孽上挑的眼尾一动,“你的意思,莫非又要逃?” 又? 叶予微与秦枭视线相对,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忽然说漏了嘴,神情顿时变得有些许不自然。 但叶予微已经观察到了,“秦枭,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还是说,醉欢居背后真正的掌权人,是我认识的,你一路跟着我从星煌到墨兰,根本不是为了醉欢居的真实事物,而是打着这样的名头,行监视我之实!” 她根本不需要问他“是与不是”,因为她心下已经了然。 是他吗? 她不敢真的问出口,但是她已经能够确定,秦枭的出现绝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秦枭坦然的坐下,没承认但也没否认,“你将白马会所送给我,我代你将宫中那些因为你而被抓的人给救回来,你以为事情就能够彻底结束了吗?” 不能。 她清楚的知道不能。 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的逃离,从前是逃离魏国,现在又要逃离澜国,下一个她的目标只能是北方的草原。 可无论是陆衍霆还是澜国女皇都知道,她下一步只能逃去草原,他们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们二人作为两国的最高掌权者,想要在三国之中抓一个她,或许以为不是难事。 她就算有能够将整个大陆炸毁的军火,也不能够罔顾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她就算是杀人,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 秦枭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明明可以选择轻松又舒服的生活,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叶予微轻笑一声,也学着他摇了摇头,“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想过上轻松舒服的生活,只是我想要的生活是我自己争取而来,而非靠出卖自己的自由换取。” “呵呵,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将称帝为后,称为束缚。” 叶予微虽然已经猜到他背后的人,可当他真的说出这般明显的字眼,她还是忍不住的心尖一抽。 只是她也不愿与秦枭在这方面过多谈论,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既不是她,就不可能完全理解她的感受。 叶予微看着他,十分认真严肃,“我不管你是为何为他做事,我愿意将我辛苦筹备的白马会所给你当作交换,换你将宫里的那些人给救回来,一码归一码,你只需告诉我是否愿意与我做这一次的交易。” “除此之外,附加的许多培训项目,我的点子,也都可以无偿给你和醉欢居使用,之前我的许多计划毛头都清楚,等我走后你可以将他带在身边,他是个机灵有闯劲儿的,可以成为一个得力的副手。” 秦枭虽然表面上看着浪荡不羁,可他确实是实打实想要做好生意的。 叶予微能够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隐隐的怨怼,而这些怨怼不是因为他同陆衍霆交好,反倒是因为她而不得不再为人做事的不满。 因此她可以肯定,秦枭会看在利益的面子上,答应她的请求。 “我可以保证,不出半年,澜国的醉欢居在你的手中定然能大放异彩,届时,你将醉欢居牢牢的把控在自己手中,白马会所是异性改名还是改头换面,我都不会有二话。” 她眼神坚定且认真,不是开玩笑,也并非是哄骗秦枭。 秦枭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这些天根据叶予微给的整改方案,醉欢居内部确实有了不小的变化,而且都是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如果他应承下此事,就相当于给了叶予微逃离的时间。 若是被那位知晓,不会放过他…… 叶予微听着外边儿不断重复出现的官兵声音,眉头皱的更深,“你还在犹豫什么?若是事情败露,这一切也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没有任何干系。” “秦枭,这回就算是我求你。” 只要秦枭应下,她便立即回去收拾细软动身离开。 虽然现在离开的难度大大增加,但还不至于能够困得住她一个佣兵出身的特工女王! 她走至窗边,靠着窗户口只露出一双眼,观察着街边的情况。 人流量虽然不大,但是官兵几乎是一盏茶的时间便要巡回一次,看守的十分严密,企图通过这样的人数优势,将她逼到无可退逃的地步。 但是他们却没有进到醉欢居来搜查,那几个男倌儿一查便知道是醉欢居的人,官兵定然已经将她的府邸给围得水泄不通,却独独未曾有要来搜查醉欢居的意思。 如此,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好,你先离开此处,我会想办法。” 秦枭终于出声,作出了他的决定。 叶予微微微一笑,“将我寄存的剩余金条拿出五根,其中两根换成澜国货币,其余三根我带在身上离开。” 秦枭开了门,叫人过来去准备叶予微要求的钱数。 她不能带太多现金在身上,但又不能没钱,断了自己的后路。 很快,秦枭身边的人立即将钱和金条送来还多了一个包裹,“这是我让人额外准备的,里边儿是一套男装和一套女装,还有一些路上方便食用的面饼。” “叶清,这算是我作为你的合作伙伴,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希望我们下次再见面时,可以坦诚相待。” 叶予微抱紧怀中的包袱,有些意外秦枭竟然忽然这般态度。 她朝他重重点了点头,“好,今日之恩我会记在心上。” 她没有说谢谢,也没有为将他拖入残局的惭愧,两人之间从来都是利益交换,认为公平才会应下,不存在谁吃亏亦或是谁对不起谁。 叶予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选择从秦枭房间的窗户直接飞身而出。 她轻功极强,落在瓦房之上也并非引出多少动静,很快就消失在了窗边可视的范围之内。 待人走后,秦枭门外的人终于进来,“枭爷,您这么做,那位不会放过您的,您当真不为自己考虑吗?” “最后一次,我跟他两清,就算他知道是我故意放走的又如何,现在的他也无法亲自来到澜国抓我。” 秦枭自觉大抵也是被叶予微给传染了,颇有些有恃无恐。 他就要成为整个澜国最富庶的商人,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人鬼皆懂。 “稍后我写一封信,你带着我的私印进宫一趟。” “爷既然心意已决,我定当誓死追随!” 第19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叶予微从醉欢居离开后,还是绕去了西街。 好歹是她真金白银买下的宅院,白马会所算是给秦枭帮自己的报酬,可这宅院就可惜了…… 她站在屋檐上,看着暗处不显眼的暗卫一直蹲守着她的宅院。 明显,就是怕她还有别的帮手会在暗中帮助她,又不能造成明晃晃的动荡,否则定会惹得民心震荡。 叶予微定了定神,眼下还是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更为重要。 正当她准备悄身离开时,却见楼下的各处暗卫像是忽然得了什么指示,有序的迅速撤离。 叶予微皱着眉,这个时候,很明显是抓捕她的黄金时期,为何女皇又忽然撤了这些寻访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予微看着那群人快速隐入人群中,但目标都是宫门的方向,她直觉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哪怕是秦枭,也不会有这么快的动作,就算是他这么迅速,将毛头他们都给救了出来,女皇也不可能将这些暗中搜查之人给撤回,反而应该加派人手进行搜寻。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走与不走之间,叶予微有一瞬间的犹豫和动摇。 但她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没有时间能犹豫那么多了。 她将先前那块三角布重新遮盖住自己的半张脸,若是能够回去,她还能仔细给自己化个妆,易容完毕后被发现的概率更小。 可是现在那些暗卫忽然撤走,反倒让她不敢铤而走险。 叶予微决定便还是这样原模原样的离开,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既然不是伪装的时候,便也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玩儿一手灯下黑或许更合适。 叶予微歪头,盯着那隐约的宫门勾唇一笑。 想要困住她,除非她再死一次! 澜国皇宫内,女皇陛下一身英装气势不凡,长长的鱼尾裙摆托在足以反光的地面上,映照着她威仪肃穆的脸有几丝不平静的裂痕。 空荡的宫殿内几位当值的太监紧贴着墙根而立,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而殿中间的女皇身后此时正站着一个人,此人一身黑衣,看似普通的锦服内却是刀枪不入的薄甲。 他面色冷峻,哪怕是对着女皇的背影也不显丝毫恐惧之意,仿若他的心中有面对这女尊皇权更尊敬崇高的主人。 女皇冷冷回头,“朕不知你口中所寻之人,景大人既然是受了魏国皇帝的委托来寻人,朕当然你允许你在澜国私下寻找,可你若是找到了澜国皇宫内,还敢在此大肆喧闹,就不怕有损两国邻邦的友谊?” 她背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奉了陆衍霆之命来将叶予微带回的景昂。 景昂的背后毕竟是陆衍霆,更是魏国的一国之主,如今的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出口说话之前他已经学会了过过脑子,“女皇陛下,也请您看在两国邻邦交好的份儿上,交出我们圣上要找之人。” “放肆!”女皇鲜红的蔻丹缓缓收紧。 当初是魏国皇帝下令收紧与澜国的邦交往来,就连两国原本正常友好的贸易都不断下令严格督促。 两国的关系早被他搅和的尴尬至极,既没有明面上彻底挑破,可暗地里两国大小官员之间早已明争暗斗。 就连来往两国的商人都开始彼此暗斗。 商业贸易的价格如今更是一涨再涨,对两国之间的贸易往来都造成了很大的挑战,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魏国的皇帝。 如今,竟然还敢派人来说是友好合作,还让她交出自己苦寻多年才终于从天而降的继承人? 简直就是荒唐至极! “朕已经说明了,朕的手里根本没有你口中想要搜寻之人,还请景大人尽早出宫,驿馆已经为您安排好了,作为外邦使臣,久留在我澜国皇宫内实在是不妥!” 她冷冷的转头,看着景昂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杀人。 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 景昂见她油盐不进,也放弃了再让澜国和平交出叶予微的想法,只道:“既然如此,那还请女皇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允许我的人在墨兰城内搜寻。” “告辞!” 景昂一拱手,直接转身离开。 女皇气的脸色微变,瞪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女皇莫气,女皇莫气,一个外邦人也太将自己当回事儿了,竟然敢在我们澜国的宫里这般放肆!” 女皇的近身太监立即上前劝慰道:“陛下,可是需要老奴派人将他给……” 老太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女皇睨了他一眼,红唇轻启:“不必,他口中那位魏国陛下已故的衍王妃,便是朕的公主。” “先不急着动手,派人盯紧他,若是他们那边先有了线索,先找了公主,再动手不迟。” 老太监细细一笑,夸道:“还是陛下有远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陛下这招真是高!” “赶紧去办事!” “是,老奴这就去办。” 女皇看着天际的彩霞,冷冷一笑。 魏国的人来的确实是时候,她的公主如何能去做魏国的皇后,她要做的可是澜国的女皇! 当初魏国的皇帝能够为了权势将她弄丢,她就不信,她的公主还能够为了一个男人而放弃澜国的皇权。 景昂面色不佳的出了宫,立即便有随他而来的暗卫聚集在小巷中。 “景大人,我们摸排了墨兰城内的大街小巷,不见任何王妃的踪影。” 景昂握着剑的手一抬,“嘘,此事切莫声张,天黑之后,随我分批进入醉欢居,直接去找一个叫枭爷的掌事。” “是!” 暗卫们齐声一喊,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景昂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也才恢复平常模样的离开巷尾。 夜晚,暮色降临,纯净的黑色笼罩着墨兰城。 景昂换了一身华服,乍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贵气公子,伪装成普通客人的模样与另外两个暗卫混进了醉欢居内。 待一行十余名暗卫全部进入之后,一直尾随他们其后的人才终于现了身。 隔着醉欢居一条街的对面,六虎看着前前后后进去的人,面色黑沉。 他后边儿的心腹也神色紧张的看着那边的方向,不由出声道:“六虎哥,我早就觉得那个女人有古怪,如今不仅将毛头都给弄进了皇城的监狱,醉欢居的人竟然都被抓了,更甚还有魏国的人一路追杀。” “那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我们与她做生意的事万一传出去……” 六虎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休得胡言,她定然是出事了,否则说好的白马会所为何忽然停工,让我们前去接手看管却一直不见踪影。” “不能让咱们的贵客和毛头平白受冤,你去招几个年轻的公子,扮的好看点,送进醉欢居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啊?六虎哥你这是要帮那婆娘?” 六虎皱眉,眼神不悦,“让你去就去,哪儿有这么多问题。” 他始终记得叶予微忽然出现给她的那一小颗金豆子,虽然这对两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大钱,可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温暖。 不是不屑和嘲讽的冷漠,而是带着尊重的暖意。 六虎的心腹见老大心意已决,只好硬着头皮扭头去找人。 很快,六虎手下的人也进了醉欢居。 这一夜,醉欢居内好不热闹。 第197章 被逼无奈秦枭 景昂带来的人隐匿于醉欢居的欢场之内,但他本人却已经暗中摸到了秦枭的房间。 秦枭的屋内没有点一根明烛,漆黑一片。 景昂推门隐入时有些微讶,不过很快适应了这样的黑暗。 “秦枭,我奉主上之命前来接回王妃,如今她人在何处?” 秦枭在暗色中看不清神色,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挑又随意,“景大人竟然亲自前来,还真是让秦某惶恐。” 景昂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调,有些不耐,“秦枭,我没时间在这陪你玩儿文字游戏,你如果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否则……” “呵~”秦枭轻笑一声,“景大人也用不着在这威胁我,我该为他做的事都已经办到,如今我们早已两清,至于你口中的王妃,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可据我的人回禀,王妃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在你的醉欢居。” 景昂颦眉,直觉这个秦枭是在同他打太极。 可没道理一个追随陆衍霆多年的澜国掌舵,会跟一个相识不过几个月的女人合起伙来隐瞒陆衍霆。 秦枭似乎变个了方向,声音从另一个方位接着传来:“景大人,她的黄金还寄存在我这儿,要是想走来那些路上的盘缠不是最合适不过吗?” “您可不能就这样断定那位王妃的逃跑就与我有关,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将她的行踪仔细汇报,不曾有遗漏,帮她,我也并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叶予微此时正在二人的房梁顶上,听着秦枭如此正经的与自己撇清关系,撇了撇嘴角。 没什么好处? 她的白马会所当真是喂狗了! 借着夜色,景昂也不能看清对方的神情和态度,但秦枭的话滴水不漏,确实查不出任何疑点。 景昂过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秦老板的生意了,只是你若是得了新的消息,还需及时告知。” “自然,景大人慢走。”秦枭仍然保持着一如既往地轻飘语调,看似漫不经心的态度,实则却让景昂觉得他十分敷衍。 他与秦枭不过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对他的了解并不深,他不明白,为何主上要将这么重要的澜国八店全都交到他一个人的手中。 一个重利的商人,并不是完美的合作对象。 可陆衍霆坚持,永远的利益才是最可靠的朋友。 景昂沉着脸推开秦枭的房门,一楼的歌舞喧嚣好不热闹,衬得他拐角的这间房格外清冷。 借着屋外的光,景昂回头看了一眼,对上秦枭那张妖孽张扬的脸,在暗色下他的红色长袍配着一张惨白的脸,显出几分令人敬而远之的气势。 屋内虽黑,但确实只有一人。 他也没有察觉到有第三人存在的踪迹,离开秦枭的房门后,同他一道进入醉欢居的人也很快随着他的脚步撤退离开。 而六虎的人分散在各处,见到追踪之人离开,互相对视一眼也紧随而出。 但出了醉欢居的大门口,却不见那行人的踪影。 六虎在对面街口朝那些人挥了挥手,将人给撤回去。 如此看来,这个醉欢居定是与魏国的人有些干系,否则又该如何解释一个声色场地的醉欢居竟然能屹立多年不倒,并且也不是他们暗道上能够动得了的人物。 “六虎哥,这事我们还追吗?” “让道上的兄弟最近都机灵点儿,有那丫头的消息速速回禀!” “是!” …… 而这边的醉欢居内,景昂带着人一离开,秦枭就点亮了屋内的烛火,挥手敲动了屋顶。 下一秒,一个身影便从他的窗户边翻身而入。 就着烛光,叶予微缓缓勾起了唇角。 秦枭慢悠悠的将屋内所有的蜡烛都给重新点燃,这才坐下翘着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叶老板去而复返,这是想拉我一块儿下水不成?” “不敢,秦老板多次帮我,虽然不知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但我们毕竟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我就算是想拉你下水,也得考虑考虑我花出去的真金白银。” 她说的是她那尚未成形的白马会所。 说实话,她确实是不甘心的,相当于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等她开口喊声“娘”,就要为了这个家而卖给别人。 秦枭替她瞒下行踪的那一刻,两人就已经彻底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秦枭虽然方才对景昂还能摆出一副慢悠悠的态度,可面对叶予微,他不敢松懈。 也难怪,那位会对这样的女人欲罢不能,她实在是特别又神秘,无论是身世背景还是单纯她这个人身上所散发出的特性。 是他见过这花花世界的所有人,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叶予微勾唇一笑,“秦老板难道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秦枭一滞,虽然他很想表现出自己丝毫不在意不关心的模样,可还是狠狠一愣。 “你莫不是就要躲在我这醉欢居?你知不知道现在墨兰城内有多少人在找你?!” “明面上是女皇陛下的人,暗中还有两方势力,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一个女子竟然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比我当年还过分。” 叶予微挑了挑眉,“你当年?” 她扫了秦枭一眼,确实不是什么乖乖男公子的风度,莫非是同他当初开始替陆衍霆开始做事的契机? 秦枭不给她遐想的空间。 “没什么,只是你如果要留在醉欢居,我这里当真是无处可以安置。” 醉欢居的人大多都见她,要是想掩人耳目,很难。 叶予微不以为意,指了指他房内的那张床,“醉欢居的人虽然眼熟我,可你毕竟还是他们的老板,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敢轻易闯进你的房间?” “这几日我便先睡在你这儿,等风头过了我再离开。” 秦枭愕然起身,指着叶予微,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你,你一个女子,竟然主动要同我一间屋……不行!” “有何不可?你也说了,是我一个女子主动的,更何况你不是性别男,喜好男嘛,我们俩又不会发生什么。” 叶予微将自己的包袱一甩,直接丢上了秦枭的豪华大床。 秦枭后退两步,话虽如此,可若是被那位知晓,他计算已经与陆衍霆两清,也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从这么多日他连日要求汇报行踪和这次景昂亲自前来,秦枭已经明显察觉到了叶予微在陆衍霆心中的特殊分量。 “还是不行,你暂且在此处待着,我另外辟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 叶予微一个瞬移,挡住他开门的动作,“都说了,睡你的房间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人怀疑,你如今若是出去另外找一间屋子,岂不是告诉景昂‘快来抓人,你要的人就藏在我的房间’。” “你是想我被景昂带走,还是被女皇带走?” 半晌,秦枭认命的妥协。 他僵硬的从柜子中翻出新的床铺和棉被,直接铺在了地上,“这样可以吗?” 叶予微满意的点头,“很好。”秦老板很上道。 第198章 梁源引诱 叶予微就这样在秦枭的房间里安然过了一夜。 第二日,景昂又来了醉欢居,但这次他孤身一人,叶予微刚准备再翻窗上房顶,就被秦枭给拦下。 “不必出去了,你就在此处待着。” 叶予微皱了皱眉,表示自己的疑惑。 秦枭道:“景昂今日来是约我出去,并没有要上来的意思,我同他去,你莫要跟着。” “为何不让我跟着?莫非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叶予微对秦枭不能说是十分放心,不,准确的来说,多年的习性让她无法对任何人十分信任。 哪怕是合作,她也只认为是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以利益为合作的根本。 可秦枭能跟她为了利益合作,难保不会再为了利益和景昂重新联手。 毕竟,他也算是陆衍霆身边的老人了。 秦枭失笑,这女人还真是戒备心强,“你放心,我虽然是个重利的商人,可也诚实守信,也懂得先来后到的道理。” “最好是这样。”叶予微颦眉,侧了侧身,让他离开。 待秦枭离开,叶予微才显露出几分不一样的神色。 宫里的人还没救出来,景昂昨日无功而返,今日却还单独将秦枭给约了出去,很难让人不感到怀疑和担心。 她坐在桌边,看着杯盏中的热水从冒着热气,到逐渐冷却,一颗心也越来越沉。 不知为何,她隐隐有些不安。 忽的,传来了一阵渐近的脚步声,不是秦枭,也不是他身边那个贴身侍从的。 叶予微皱了皱眉,抬手将杯中的水洒向床外,重新倒扣回原本的位置,闪身隐到了床幔的后边儿。 这里是秦枭的卧房,醉欢居内除了他和经过他许可的人,没人敢轻易进来。 门房声响起,一个人影快速的闪进来的反手快速的关上了门。 隔着床幔,叶予微眯眼看清了来人,是前几日她看中的梁源。 他不愿意从醉欢居离开,如今却在秦枭不在的时候忽然闯入他的房间,这个梁源究竟想做什么? 梁源四下看了一圈,大着胆子开始翻找起秦枭的木奁、衣柜。 叶予微屏气凝神,凭她的实力大可直接出去将人给打晕,可她没有动,她就是想看看这个梁源究竟想找什么。 他翻找一通,但又小心谨慎的将东西物归原位,很是仔细。 很快他从那些地方搜寻无果,慢慢走进床畔掀开枕头和被子,又认真的摸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叶予微与梁源的距离几乎就在一条胳膊的距离,只要他掀开床幔就能看到暗处的她。 可他没有,摸了一遍木床之后神色有些懊恼,将被子重新叠好摆回原位。 他背过身,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半晌才终于推门离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消失的极快。 叶予微从床幔后边儿出来,仔细环视了一圈,所有的东西都同原来一样。 若是没有她亲眼见证这一切,只怕秦枭都看不出来有人来搜过他的房间。 秦枭离开的尚早,醉欢居内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梁源又不是住在醉欢居内的,为何他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在秦枭不在的时候立即赶过来搜查。 除非…… 叶予微想到了陆衍霆,他那般神通广大,手段非凡,安插有各个人手也丝毫不足为奇。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来个“灯下黑”,直接留在了秦枭的房间内。 她侧身在窗边,看着梁源偷偷离开不想被人发现的模样,紧扣着门窗的她还是撑臂一跃,跳落在草地上一个翻滚,紧追梁源而去。 梁源一路上照常行走,可多次停下脚步确认无人跟踪,说他心里没鬼都不可能。 叶予微沉着脸,一直时远时近的跟着,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梁源终于停在了一处房门前,他谨慎的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敲响房门。 叶予微隐在拐角处,没有看清来开门的是何人,但眼见着梁源已经进去,里边儿的人定然与他今日行事有关系! 依照惯例,她这回依然是翻墙。 只是在翻之前,她还是小心确认了里边儿的守卫。 趴在墙头上看着内宅十分安静,不似有重兵把守的样子,叶予微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不过没有安全威胁,她便直接用力翻了进去。 宅内庭院不大,看着冷冷清清。 叶予微快速的搜寻着梁源,越走越深,甚至没有察觉到身后忽然冒出的人,只察觉到一阵迷香,便瞬间又失去了知觉。 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又是这一招! 人一昏迷,瞬间有无数黑衣人从四周冒出来,众人盯着昏倒在地的叶予微,确认她彻底昏迷,其中几人才上手将人扛起,快速小心的离开这座宅院。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旁边的小屋缓缓打开了房门,出现的却是桐主,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梁源。 梁源目送着黑影的消失,有些担忧:“桐主,这样做真的可以吗?若是被枭爷知道……” “事情都做完了才想着后悔?梁源,你问出这话来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梁源身子一僵,低着头,“是,梁源多话了。” 他不知道桐主是从何处得知如今四下通缉之人就在枭爷的房内,但这件事是他以身诱敌,将那位叶老板给引到此处。 事情都是他做的,也完成了,确实没有什么好再辩驳的。 桐主抬步离开,边走边警告道:“做了此事得到赏金,还不都是为了你那老娘,若是不想惹事上身,拿了钱就忘了今天的所有事。” 梁源紧跟在桐主身后,不敢多言,只低声道“是”。 为了他的娘,他甘愿做桐主的走狗,哪怕被桐主欺压辱骂,他也从不后悔。 可那位叶老板是第一个对他表示欣赏的人,将人引到此处被抓,他还是有几分于心不忍的。 但桐主的一番话也让他清醒,他终究还是个自私自利之人。 桐主余光瞄到梁源的表情,知道他听进去了,此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晓,这才带着人快速离开。 第199章 这不是权力,而是能力 叶予微醒来时入目的一张古色古香的床,眼前的奢侈与豪华,让她心下有些许的眼熟和一瞬的放松。 这不是陆衍霆的调性。 但随着她缓缓起身,房门也被人推开,来的是女皇殿下身边的贴身太监。 有些意外见她醒了,“二公主,您醒了?” 叶予微揉了揉太阳穴,醒来时给自己吃了一颗药丸,能够消除那迷药带来的副作用,尽快恢复清醒的状态。 她眯着眼盯着眼前的这个老太监,宫里的手段还真是一如既往。 迷晕了她第一次,竟然还敢来第二次。 “很意外吗?若是再多来几次,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醒的过来!” 老太监惯会察言观色,又是女皇身边最亲近的太监,女皇是怎样的态度他自然也是。 眼前的这位可是女皇亲口点下的继承人,澜国未来的女皇,怠慢不得! “二公主殿下言重了,如有冒犯也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殿下勿怪,陛下已经在等着您了,还请您移步去正殿。” 叶予微心下不悦,看着面前看似恭敬的老奴,一口气闷着实在是不畅快。 心下一动,手中已然握上了一把枪。 “别动。”叶予微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将人转过去,“还记得我逃离那日宫中守军的死状吗?若是不想变得同他们一样,就别乱动!” 冰冷的枪口抵着他光亮的脑袋。 老太监浑身一颤,压根儿没想到这二公主竟然敢这般对他! 他可是女皇陛下身边的近侍啊! 可是一想到之前那些守卫的死状,他压根儿没敢开口,被叶予微威胁控制着走向正殿。 而那女皇还是一如既往地老样子,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叶予微控制住了老太监,面色微变,但看不出喜怒,对她的行为不置可否。 叶予微缓缓走近她,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老太监颤抖着尖嗓,“陛下~陛下……” “闭嘴!” 叶予微将手中的枪又用力戳了戳这老太监,一说话就激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女皇不怒反笑,“既然回到了宫里,就不要再做一些不该做之事。” 叶予微也反讽的笑回去,“‘不该做之事’难道不是你三番两次的找人将我迷晕?你堂堂一个澜国女皇,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难道就是名正言顺?” “叶予微,这是你该对母皇说话的态度吗?!” 哟,这给自己冠名的功夫也太快了。 “澜国女皇,我且不论你是否当真是我生母,就算是又如何?我这么多年,一没吃你的,二没用你的,就连呼吸的都不是同一片空气。”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认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一定要听你的摆布安排?” 龙椅上,女皇平静的面色才终于有了一些变化。 认下她这个母皇,她就是澜国未来的女皇,这是无上的荣耀和尊贵,她竟然不想认回她这个母亲?! “你爹同你说了什么让你对吾这般排斥?你会回到澜国,这一切不就是命中注定你该是我澜国未来的女皇吗?” “做一国之君,是天下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究竟为何要这般排斥?” 叶予微叹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因为我不是你的女儿,就算是我想她也不会想要做一国的女皇。” “你什么意思?为了推脱竟然都说起了胡话?你的身份我早已派人打探调查过,你就是叶楠北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 叶予微抬头看向女皇,确实她的外表同这位女皇是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她变成叶予微之后,将她身上原本不存在的一些狂傲之气带出,更与一个多年女皇身上的威压气势相近。 难怪她第一眼见到这位女皇时便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感。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将枪上了膛。 太监听到脑子上的动静,吓得腿一软,被叶予微给提住,暗含警告和不悦的语气,“站稳了。” 女皇却是无畏的笑笑,“你以为靠这个老东西就能威胁到我吗?” “你是我的女儿,我知道你定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同样在我这里,任何人的利益都可以被牺牲,更何况是一个奴才的命?” “只要你答应回宫,做我澜国尊贵的二公主,这人随你处置。” 叶予微挑了挑眉,指尖轻叩,“砰——” 老太监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仰面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叶予微将手中的枪转了一圈,直接让枪消失在自己的手里。 仰头看向女皇,“看到了吗?我不用成为你澜国的公主或是女皇便可以随心所欲的想杀谁就杀谁。” “这不是你赋予我的权力,而是我自己的能力。” 她跨过地上老太监的尸体,缓缓走上台阶,看着被忽然的枪声吓住的女皇,“我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女儿,我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而不是靠某些人高高在上的施舍。”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因为这个国家还要仰赖您而正常运作,那个,”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只是一个警告,让你看清我的真面目。” 说罢,她轻嗤一笑,转身离开正殿。 “如果你不想还有人为此白白丧命,就让人不要挡住我的去路,我这个人眼里从不敬畏生命,谁若挡我,我便杀谁!” 叶予微离开前幽幽的声音让女皇震动不已。 叶予微与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不同!她是那样桀骜、狂狷又让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她本就应该是澜国的女皇啊! 可为何,她却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她的女儿? 一路上,叶予微畅通无阻的走着,她其实并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澜国皇宫的哪一个方位,但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总是会有出路的。 她穿过一个拐角,却在十米开外的路上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身影。 看着是个体型健壮的男子,未佩刀剑,看穿着也不是普通侍卫更不用说是太监。 一路上都无人阻拦,那女皇应该是已经让人不要再拦着她的去路。 可眼前这个人,又是来做什么? 莫非是个同楼傲风那样的男宠,见不得女皇受委屈,来找她报仇了? 叶予微隔着距离遥遥开口,“阁下,女皇陛下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阻挠,你若是一直站着不动,我便默认你是想自寻死路。” 她声音冷冷的传过去,就像是鬼魅般将人的性命随意勾走。 半晌,那人也不见有任何动作,叶予微皱眉走向他,手中多了把98k。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只是有的人实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既然送上门来求死,她乐意“助人为乐。” 第120章 告白 一步之遥的距离,男人忽然转过身。 如墨似玉的一张脸,叶予微抬眸便对上了他那双幽深的黑眸,身形一颤,手上的98k瞬间消失。 陆衍霆嘴角噙着淡笑,他也看到了枪支消失的瞬间。 可她身上有太多神奇的事,也有太多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和自己的追求。 她有再多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发生,他都不会再有意外。 “微微,好久不见。” 陆衍霆不用再伪装病重的身体,如今的面色不复往日的苍白,多了几分坚毅深刻,但看向叶予微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深沉而浓烈。 叶予微退后一步,下意识的拉开两人距离,“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澜国皇宫!” 这里是澜国皇宫! 陆衍霆一个魏国的君主,竟然敢这般放肆的直接闯入他国宗室的后宫,这不知是他太过狂妄还是澜国的兵力实在太弱。 陆衍霆往前走了两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抬手想要抚上她的长发,却被叶予微偏头躲过。 陆衍霆的手僵在半空,而后缓缓握紧收回,“我知道。” 知道还敢来,当真是皮厚! 叶予微侧过身,“就算是帮老朋友一个忙,放我离开。” 她一语双关,放她离开澜国皇宫,也是让他放她彻底离开,不要再派人追踪。 她一双眼也染上几分执拗,虽然对陆衍霆的忽然出现她确实十分意外,但…… 两人终归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某人并不这么认为,陆衍霆也侧过身子正对着她,“不,这回,我带你离开。” 之前是他对自己太过自信,自信可以很快的忘却前尘往日,将一切都深埋于心底,自信自己可以很好的欺骗自己的内心,可到头来却还是无法控制的思念。 他对叶予微早就相思入骨,这江山,这抱负,他大可不要,可他要她! 只要她! 在她离开之后,甚至一段时间彻底失去她音讯的时候,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丢失了什么。 那种无措和仿佛失去一切的悲痛,他真的受够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自欺欺人的放她离开,只要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愿意付出一切! 叶予微一个不察,直接被人拦腰抱起,带着她三两下便飞出了皇宫。 直接将人送回了她之前花大价钱买下的大宅院。 女皇派来的人也都离开,二人落进院内时,周遭安静的可怕。 叶予微从他怀中挣脱,面色愠怒,“还请您自重。” “自重?呵呵……”陆衍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将人一把拉过。 叶予微被他拉进怀里,头撞进他的胸膛,暗含着淡淡竹香的沉稳木调扑鼻而来。 她的心跳漏了两拍,可脑子仍是清醒的。 她能感觉到陆衍霆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后脑,将她紧紧的压向自己。 “微微,当初就是我太过自重,也太过自信,放你离开是我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叶予微心下一个咯噔,她就知道! 陆衍霆这厮绝对就是不安好心! 一瞬的失神过后,理智重新聚拢,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中挣脱,陆衍霆却抱着她越发紧了。 叶予微被他的举动弄的十分烦闷,“放开我!陆衍霆,我叫你放开我!” 她双手控制着力道,重重拍向他的胸膛将人给推开,却并未真正伤害到他的身体。 陆衍霆捂着胸口退开,唇角却仍是挂着隐隐的笑意。 发现她并没有想真的伤害自己,算是一件好事吗? “我们早就结束了契约关系,堂堂魏国的皇上,切勿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否则可是会让万千魏国子民看不起的!” “我不在意。” 叶予微转身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转头睨他,“你费尽心机终于登上了皇位,如今却不在意了?那你说说,你在意什么?” 果然是薄情寡性的男人! 陆衍霆上前一步,大掌握住她的双肩,“微微,我在意你!” “我从来在意的都只有你一个人,从前是我太过自负,以为放你离开是为你好,不用多久我依然可以成为以前的我,可是我错了……” 叶予微彻底愣在原地,陆衍霆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表白的意思。 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但她现在心中更强烈的感觉是害怕,她没有面对处理过这样的情感,更不知道该如何在一个封建的旧社会爱上一个帝王。 她后退两步,眼中有些警惕,“你不要再说了,今日之事我就当作从没发生过,你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澜国。” 他如果留在澜国被人发现,定会影响两国之间的交往合作。 陆衍霆皱眉,眸色渐暗,她对他当真就没有丝毫感情吗? “没有你的地方,我在何处都似在深渊。” 在深渊,不见落日,不见天明,不分白昼黑夜,也不见四季清明。 他缓步上前定定的看着叶予微的眼睛,“叶予微,有些话今日我定要亲口对你说。” “微微,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与那些世俗的女子不同,你桀骜不逊、乖张狂妄但又行事有度,你冷静、缜密、细致、思虑周全,但同时,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我喜欢你,喜欢的就是你这个完完整整的人。” “不是因为你是叶予微,而是因为你。” 叶予微漆黑的瞳仁一阵颤动,不是因为她叫叶予微,而是因为她…… 她颤抖着双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陆衍霆知道,或者说他察觉到,她其实并不是原来的那个叶予微了? 她抬眸重新看向他,幽深的眸中此刻也是满含着柔情,看的她心脏漏跳了两拍,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她是第一次感受到。 但似乎并不让人难受。 “你这次来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同你在一起,想从此以后只与你度日,想永生永世只爱你。” 他面色仍旧是淡淡,但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叶予微也被他这样直白大胆的语言给吓到,两人从前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就算稍有暧昧的接触也都是点到及止。 她从而没想过陆衍霆竟然有朝一日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陆衍霆,我说过,此生我只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你,从来都不在我的计划内。” 陆衍霆垂眸,敛下眼中的失意,“那我可不可以做你计划外的意外?” 第121章 终局 “什么?” 叶予微觉得自己幻听了,或者眼前的根本就不是陆衍霆本人?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陆衍霆重新抬眸,嘴角带着自嘲的笑,“微微,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将这段日子以来积攒已久的话都告诉你,我对你不是普通的合作伙伴的感情。” “说这么多,我也并不要求你一定要给我回应,只是现在澜国女皇想要抓你回去,只有我可以带你离开。” 是,现在那位女皇虽然让她出了宫,可不代表会一直放任她离开。 只要将人留在澜国境内,温水煮青蛙,她早就料定自己一定会成为她的盘中物。 可她偏生最是不会如人所愿的那种人。 陆衍霆所言也非虚,他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澜国,甚至出现在澜国皇宫就足以说明,他在澜国境内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除却醉欢居,还有景昂那队人马。 也只有他这般神通广大,才能够将她给悄无声息的带离澜国。 只是现下他这番表白,将她弄的有些进退两难。 “陆衍霆,我很谢谢你愿意出手相助,但是离开澜国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至于你说的其他事……” 这个其他事意指如何,不明自清。 陆衍霆也胸腔内的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晃荡了两下,只听叶予微缓缓开口道:“感谢你的坦承,如此我也坦白同你说,我不曾爱过别人,也不懂如何爱人。” “你对我有意,我对你也并非全然无情……” 陆衍霆黑眸一亮,有些难以置信,但叶予微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开心的太早。 “但我也说过,我这辈子最不愿再被人囚困于牢笼之中,我想要自己做出选择,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我若同你在一起——” “除了你,其余我需要面对的全都是我最不愿意面对之事。” “不愿意面对之事”指的自然是回去做他的皇后,乖乖待在后宫之中争宠夺权,一辈子缠斗于四方天地之中,看得到一生的尽头。 她想自己已经说的足够明白了。 她对他确实有情,可还没爱到舍得让她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得来的自由和独立。 她先是自己,而后才是为原主身体还恩的人。 要说她是自私自利也好,说她冷酷无情也罢,并不是每个人死之后都有这样的宝贵机会能够圆两世的梦。 陆衍霆眉头一皱,“不,微微,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叶予微同样皱眉,她自私,可这男人同样自利! 陆衍霆低头看着她,轻柔的抚摸上她修长的乌丝,“只要你愿意同我一起,我愿意跟你过你想过的生活。” 从前的那么多年,往回一看似乎都只是一场梦。 他亦从未为自己而活,他所谋求的不过是报仇、泄愤、告慰生母,惩恶凶手。 可桩桩件件,却从未有一件事是让他开心的,除了同叶予微成婚的那日。 他第一次有了自己也拥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叶予微后撤两步,有些不满他这般说话,“陆衍霆,魏国的天下是你蛰伏多年牺牲许多争取来的,我不信你可以放下一切,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轻易对人许诺。” 若是被人误信了,岂不是要害那女孩子的一生! 陆衍霆知道她不信,摇头失笑,“我知道你介怀此事,更不会愿意回到魏国入主后位,既然你不愿,那便我来迁就你。” 他说的极其温柔,却也极其真诚。 叶予微难以置信,“那魏国怎么办?你的万千子民又怎么办?” “我已让沧青王代理摄政王一职,日后魏国的所有事务都交由他管理。” 交给了陆鸣沧?! “你是疯了吗?那可是你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江山,你竟然直接这样送给别人?!” “不是送,只是代管。” 他像是铁了心,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遭受万民怎样的唾骂,都要争取同她在一起的机会。 叶予微眨了眨眼,眸中泛滥起几丝波澜,“你当真要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江山社稷?你又可知,若是被后人知晓,你我会遭受到怎样的唾骂不止?” 陆衍霆嘴角边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轻轻握住叶予微的手,“我不惧亦不悔。” 他话落,叶予微便忽然被他扯过去,紧接着唇上一阵温热的柔软…… 她瞬间瞪大了双眸,浑身僵硬在原地。 眼前的陆衍霆闭着眼睛,睫毛轻颤,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皮肤好的比女子还有光泽,鼻息间呼出的热气烫的她面色温热! 那样的陌生又令人战栗的感觉让叶予微努力冷静的脑子瞬间炸开了花,似有千万朵烟花同时爆炸。 在脑中绽放闪耀的让人恍惚。 她缓缓闭上了眼,微微张唇,放任自己逐渐沉沦其中。 陆衍霆察觉到她的回应,更加用力的加深这个吻,那力道几乎要将人给吞入腹中。 半晌,叶予微觉得自己的双唇都变得麻木才终于堪堪推开了人,又被他长臂一捞给搂进怀中。 她被亲的几乎没力,只能趴在男人的肩头张着小嘴换气呼吸。 她的唇瓣微肿,带着红润的光泽,窝在男人的颈间,双颊也染满红晕。 陆衍霆低头垂眸,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一颗心终于镇定了下来,他知道他的微微也是喜欢他的,这就足够了。 “微微,离开澜国,好吗?” 她留在澜国一日,便会多一日的危险。 叶予微下巴点在他的肩膀上,“嗯”了一声。 她本就是要离开的,根本不可能会去做这个女皇,只是她没有想到陆衍霆竟然也放弃了自己的皇位。 “你真的想好了?放弃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东西,只为了跟我在一起,值得吗?” “无所谓值不值得,我对你的感情不是靠这些东西来衡量的。” 陆衍霆手臂收紧,将两人的距离不断拉紧,“不要顾虑太多,我既然说出,定会做到。” 叶予微从他的怀中挣脱,粲然一笑,不知为何,她对陆衍霆的话总是愿意相信,哪怕怀疑仍存,她也仍然愿意相信他的本意。 当晚,两人便直接从澜国离开,一路向北,奔向草原。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从此傲然恣意于天地间,草原是最适合的地方。 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无女皇的继承人,也再无魏国的陛下。 只有她与他。 番外1 新婚宠夫 两人从澜国秘密离开,未曾惊动任何人。 哪怕是一直按兵不动,但实则从未放弃的澜国女皇,也在二人消失的第三日,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可此时,两人早已离开澜国境内 草原的风夹杂着舒爽的凉气,磬入鼻息的都是茂盛草垛的清香。 陆衍霆回头,含笑的盯了一会儿掩饰不住惬意开心的叶予微,这才缓缓开口:“微微,我们在茶铺稍作休息,进入草原人的地盘之后,恐怕轻易没有中式茶吃了。” 叶予微收回手,缓缓睁眼,“好啊,不过,你不会是后悔跟我私奔了?” 陆衍霆失笑摇头,一手牵起她就将人往前拉着走,面对她的调戏习以为常。 “沉默就是默认!陆衍霆,你莫不是当真为了这一口茶就开始跟我后悔来草原了!” 叶予微在后边儿不依不饶的拖着脚步,她当然也并非真的逼问他,只是每每自己这样闹他时,他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 见陆衍霆当真不搭理她,叶予微撇了撇嘴,加快脚步上前戳了戳他那张脸,撒开手率先跑进了茶铺。 街边的茶铺,也算是澜国与北部交界处唯一的休憩点。 因此店铺虽然外表简陋,但也可以看出有些年头,往来商贸的生意人足以支撑这一家小店屹立不倒。 虽然店内客人不多,但叶予微还是习惯性的快速扫视了一圈。 确认安全后,“小二,上一壶好茶。” “好嘞!客官您随意坐!” 店小二挥手算是一招呼,便扭头去准备。 来往的都是些不在意礼节的商人,这店小二便也没了城里那些吆喝谄媚的模样。 叶予微挑了一处二人的位置,正对着门口。 能够清楚的看清内外来人,也能在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和离开。 纵然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但仍然保留着许多以前的习惯。 无所谓辩白,这些是刻进骨血的东西,也是她保命的基础,纵然无法彻底拜托过去,但现在她的生活终究是因为这一遭有了些许不同。 叶予微抬头,正巧看见随后而入的陆衍霆。 他一袭简单的黑色素衣,赶路多日纵有些风尘仆仆,但他周身清贵凛然的气质和卓尔不凡的一张脸,实在是十分扎眼。 不论如何,她死而复生,最大的收获便是有了他。 陆衍霆直直奔她而来,自然的落座在她身侧,两人腿贴着腿,臂交着臂。 叶予微瞪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子还请自重。” 言罢,朝着对面的空位挑了挑眉,示意他坐过去。 “不,我就要同我的微微贴贴。”陆衍霆说着还不要脸的侧头直接靠在叶予微的肩上,伸手将她的左边手臂全部揽进怀里。 叶予微身形一僵,不觉耳面一热。 虽然这几日两人赶路住宿,夜里该做的都做了。 但这还是陆衍霆第一次这般说话,还将她在床笫之间的撒娇话给学了去! 她用力抽了抽手,却是无法脱不了身。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陆衍霆,这是在茶肆!” “我知。”陆衍霆只是将他的手环的更紧,一脸餍足。 叶予微正要再动作,送茶水的店小二正巧过来,笑的一脸暧昧,“两位客官慢用,女官人同你的夫君感情还真是好。” 叶予微张了张嘴,半晌发布出声音。 察觉到周围几束探究的视线和窃窃议论,又扭头看了眼恍若无人的“娇羞”陆衍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大抵是误会她是澜国女人,带着新婚宠夫外出,还被宠夫粘的紧。 看不出,陆衍霆这厮平日里闷骚惯了,稍不留神,他是有令人措手不及的表演天赋的。 番外1 新婚宠夫 两人从澜国秘密离开,未曾惊动任何人。 哪怕是一直按兵不动,但实则从未放弃的澜国女皇,也在二人消失的第三日,才终于意识到不对。 可此时,两人早已离开澜国境内 草原的风夹杂着舒爽的凉气,磬入鼻息的都是茂盛草垛的清香。 陆衍霆回头,含笑的盯了一会儿掩饰不住惬意开心的叶予微,这才缓缓开口:“微微,我们在茶铺稍作休息,进入草原人的地盘之后,恐怕轻易没有中式茶吃了。” 叶予微收回手,缓缓睁眼,“好啊,不过,你不会是后悔跟我私奔了?” 陆衍霆失笑摇头,一手牵起她就将人往前拉着走,面对她的调戏习以为常。 “沉默就是默认!陆衍霆,你莫不是当真为了这一口茶就开始跟我后悔来草原了!” 叶予微在后边儿不依不饶的拖着脚步,她当然也并非真的逼问他,只是每每自己这样闹他时,他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紧。 见陆衍霆当真不搭理她,叶予微撇了撇嘴,加快脚步上前戳了戳他那张脸,撒开手率先跑进了茶铺。 街边的茶铺,也算是澜国与北部交界处唯一的休憩点。 因此店铺虽然外表简陋,但也可以看出有些年头,往来商贸的生意人足以支撑这一家小店屹立不倒。 虽然店内客人不多,但叶予微还是习惯性的快速扫视了一圈。 确认安全后,“小二,上一壶好茶。” “好嘞!客官您随意坐!” 店小二挥手算是一招呼,便扭头去准备。 来往的都是些不在意礼节的商人,这店小二便也没了城里那些吆喝谄媚的模样。 叶予微挑了一处二人的位置,正对着门口。 能够清楚的看清内外来人,也能在有危险时第一时间做出判断和离开。 纵然她已经不是曾经的她,但仍然保留着许多以前的习惯。 无所谓辩白,这些是刻进骨血的东西,也是她保命的基础,纵然无法彻底拜托过去,但现在她的生活终究是因为这一遭有了些许不同。 叶予微抬头,正巧看见随后而入的陆衍霆。 他一袭简单的黑色素衣,赶路多日纵有些风尘仆仆,但他周身清贵凛然的气质和卓尔不凡的一张脸,实在是十分扎眼。 不论如何,她死而复生,最大的收获便是有了他。 陆衍霆直直奔她而来,自然的落座在她身侧,两人腿贴着腿,臂交着臂。 叶予微瞪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子还请自重。” 言罢,朝着对面的空位挑了挑眉,示意他坐过去。 “不,我就要同我的微微贴贴。”陆衍霆说着还不要脸的侧头直接靠在叶予微的肩上,伸手将她的左边手臂全部揽进怀里。 叶予微身形一僵,不觉耳面一热。 虽然这几日两人赶路住宿,夜里该做的都做了。 但这还是陆衍霆第一次这般说话,还将她在床笫之间的撒娇话给学了去! 她用力抽了抽手,却是无法脱不了身。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嗓音:“陆衍霆,这是在茶肆!” “我知。”陆衍霆只是将他的手环的更紧,一脸餍足。 叶予微正要再动作,送茶水的店小二正巧过来,笑的一脸暧昧,“两位客官慢用,女官人同你的夫君感情还真是好。” 叶予微张了张嘴,半晌发布出声音。 察觉到周围几束探究的视线和窃窃议论,又扭头看了眼恍若无人的“娇羞”陆衍霆,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大抵是误会她是澜国女人,带着新婚宠夫外出,还被宠夫粘的紧。 看不出,陆衍霆这厮平日里闷骚惯了,稍不留神,他是有令人措手不及的表演天赋的。 番外2 准备好占领你的余生 陆衍霆既然要表演,她当然,乐意之至的配合! 只见她动作优雅的倒了杯茶水送到陆衍霆嘴边,语气温柔,“我们阿衍,需要我亲自喂你喝些茶吗?” 迎着周围零星客人“关切”的目光,她一脸温和带笑的看着闭眼假寐的陆衍霆。 陆衍霆窝在她的肩窝,点了点头。 活脱一副乖顺的大金毛。 若不是他轻颤的睫毛还能让她恢复些许理智,她就要将这几日陆衍霆在无人的之夜不管不顾的折磨她的事给忘了。 他虽不是金毛,不过确实很狗。 既然已经被周围的人误会,她也不介意将这个故事的笔捏在自己的手里,叶予微故意捏住他的鼻尖。 逼迫他张嘴,再将杯中的茶水给他喂进去,“如何,阿衍可觉得此处的茶水格外香甜?” “确实,不过不是因为此处的茶水,而是因为这是你亲手所喂。” 陆衍霆忽然出声,不轻不重,恰好能让附近的茶客听清。 不远处几个聚在一块儿的女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捂嘴窃笑,不时小心的朝他们这边望过来,都被叶予微给捕捉到了。 “这女子可真是好运气,竟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又帅气又听话的男人!” “谁说不是,我家那三个一个比一个肚子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是她们!” “哈哈哈哈,不过,能让咱们澜国女子生孩子的男子是得好好挑挑,日后我也要找这般俊俏的儿郎,这样才能有可爱的女儿。” “还是你想的美!” “哈哈哈哈” 那边笑作一团,叶予微也勾唇挑了挑眉,果然已经被误会了个彻底。 叶予微配合着陆衍霆,在茶肆里恩恩爱爱的黏糊了一场,才终于起身离开。 两人出了茶肆,在靠近北部通关口处,陆衍霆才从缠绕叶予微小臂的姿势转变成紧扣她的手。 察觉到陆衍霆的异常,叶予微仰头看向他,“可是出了何事?” “今日是第三日,澜国女皇应该已经察觉到异常,势必会派人搜寻,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真面。” 叶予微沉眸看了眼通关口,点了点头,“我明白,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嘛!” “什么演出,你近日的新说词是越发多了,纵然我方才稍微有些过分,可我对你从来都是真情,从不是虚情演绎。” “知道啦!” 叶予微抬头笑着回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淡然。 从陆衍霆那日的表白起,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真情,同样,在直面自己的内心之后,她也未曾动摇过对陆衍霆的情意。 既然两人彼此互相认定,欺骗与怀疑便不会再在二人之间存在。 只是有一事,关乎她的来历,关乎她的身份,她想或许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同陆衍霆再谈谈。 陆衍霆看着她眸色略变,“在想什么?” 叶予微回神,摇头道:“没什么,准备进去了。” 排到二人,凭着陆衍霆的能力,两人的通关文牒以假乱真,顺利进入草原北部。 北部虽然是草原部落,但仍有两个较大的城市,但更多的人依然住在草原,随着季节和气候漫漫迁徙。 叶予微在北部城镇上的醉欢居兑换了全部金条,又买了两匹上好的骏马,同陆衍霆共同继续向北。 深入北部草原,深入追寻他们二人的自由。 “陆衍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准备同我,余生共度。” “嗯。” 他虽只是低声一应,但望向叶予微伴随着马儿狂奔而飞扬起的被看,眼中是荡漾不开的浓意。 他早已准备好,只等她打开自己的心房,他就能迅速攻略,强势占领她的余生。 马儿撒开蹄子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奔出。 最终,两人并肩驭马,两点渐渐交汇并成一个黑点,而后消失 番外2 准备好占领你的余生 陆衍霆既然要表演,她当然,乐意之至的配合! 只见她动作优雅的倒了杯茶水送到陆衍霆嘴边,语气温柔,“我们阿衍,需要我亲自喂你喝些茶吗?” 迎着周围零星客人“关切”的目光,她一脸温和带笑的看着闭眼假寐的陆衍霆。 陆衍霆窝在她的肩窝,点了点头。 活脱一副乖顺的大金毛。 若不是他轻颤的睫毛还能让她恢复些许理智,她就要将这几日陆衍霆在无人的之夜不管不顾的折磨她的事给忘了。 他虽不是金毛,不过确实很狗。 既然已经被周围的人误会,她也不介意将这个故事的笔捏在自己的手里,叶予微故意捏住他的鼻尖。 逼迫他张嘴,再将杯中的茶水给他喂进去,“如何,阿衍可觉得此处的茶水格外香甜?” “确实,不过不是因为此处的茶水,而是因为这是你亲手所喂。” 陆衍霆忽然出声,不轻不重,恰好能让附近的茶客听清。 不远处几个聚在一块儿的女人闻言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捂嘴窃笑,不时小心的朝他们这边望过来,都被叶予微给捕捉到了。 “这女子可真是好运气,竟然能找到这样一个又帅气又听话的男人!” “谁说不是,我家那三个一个比一个肚子大,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是她们!” “哈哈哈哈,不过,能让咱们澜国女子生孩子的男子是得好好挑挑,日后我也要找这般俊俏的儿郎,这样才能有可爱的女儿。” “还是你想的美!” “哈哈哈哈” 那边笑作一团,叶予微也勾唇挑了挑眉,果然已经被误会了个彻底。 叶予微配合着陆衍霆,在茶肆里恩恩爱爱的黏糊了一场,才终于起身离开。 两人出了茶肆,在靠近北部通关口处,陆衍霆才从缠绕叶予微小臂的姿势转变成紧扣她的手。 察觉到陆衍霆的异常,叶予微仰头看向他,“可是出了何事?” “今日是第三日,澜国女皇应该已经察觉到异常,势必会派人搜寻,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展露真面。” 叶予微沉眸看了眼通关口,点了点头,“我明白,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嘛!” “什么演出,你近日的新说词是越发多了,纵然我方才稍微有些过分,可我对你从来都是真情,从不是虚情演绎。” “知道啦!” 叶予微抬头笑着回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淡然。 从陆衍霆那日的表白起,她从未怀疑过他的真情,同样,在直面自己的内心之后,她也未曾动摇过对陆衍霆的情意。 既然两人彼此互相认定,欺骗与怀疑便不会再在二人之间存在。 只是有一事,关乎她的来历,关乎她的身份,她想或许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同陆衍霆再谈谈。 陆衍霆看着她眸色略变,“在想什么?” 叶予微回神,摇头道:“没什么,准备进去了。” 排到二人,凭着陆衍霆的能力,两人的通关文牒以假乱真,顺利进入草原北部。 北部虽然是草原部落,但仍有两个较大的城市,但更多的人依然住在草原,随着季节和气候漫漫迁徙。 叶予微在北部城镇上的醉欢居兑换了全部金条,又买了两匹上好的骏马,同陆衍霆共同继续向北。 深入北部草原,深入追寻他们二人的自由。 “陆衍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准备同我,余生共度。” “嗯。” 他虽只是低声一应,但望向叶予微伴随着马儿狂奔而飞扬起的被看,眼中是荡漾不开的浓意。 他早已准备好,只等她打开自己的心房,他就能迅速攻略,强势占领她的余生。 马儿撒开蹄子在草原上肆意奔跑,一黑一红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快速奔出。 最终,两人并肩驭马,两点渐渐交汇并成一个黑点,而后消失 番外3 玩儿去吧 空旷的草原,是北部的深处,也是北部文明最落后之处。 这里没有城市没有集市,以最传统游牧民族的蒙古包样式的居所,随着季节迁徙。 叶予微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以及入目的几处错落蒙古包,不由一声喟叹。 “走。” 陆衍霆毕竟是有着帝王之相的男人,周身气质不凡,加之他曾在西北为王一段时间,对北部草原的地方用语也有所涉猎。 因此,很快便同部落里的一位族长商定下了一座小蒙古包。 可以供两人所用。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叶予微的金条钞能力。 虽然一路上携带金条废了不小的功夫,她也想过能否将金条装进空间内,但试了多次之后她才逐渐发现。 随着她穿越而来意外获得的军火库空间只是一个军火仓库。 无法存放任何除了本空间内军火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叶予微踏进陆衍霆用一根金条和三言两语便搞定的蒙古包内。 蒙古包除了四周能够防风,顶上能够防雨水之外,比之家徒四壁的形容还要荒芜。 陆衍霆放下门口的围帐,走近她身边,揽上人的肩膀。 “今后很长时间,我们大抵都要生活在此处。” “嗯”叶予微紧了紧手,“那我们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今晚总不能睡草堆里?” 陆衍霆花一根金条买下的蒙古包内四处都是杂草,若是不处理好,当真是以草为床了。 陆衍霆唇角轻勾,“无事,此处交给我,我知你定是想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一番,去玩儿。” 他说着还抬手拂过叶予微额间的碎发。 去玩儿。 语气宠溺的像是对待小孩儿一样。 但叶予微却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一触。 她接触到的世界告诉她的从来都是坚强、狠绝和冷情,从未有人会对她的错误包容,也从未有人会允许她放弃正事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因此曾经的她会因遵循内心而亡,可如今她却有了能够随心所欲的资本。 “唔——”叶予微拉长了声音,眼神幽幽,像是在犹豫。 随即话锋一转,“那就辛苦我们阿衍了!” 她踮起脚尖,快速的在陆衍霆左脸颊上亲了一口,不再掩饰内心的雀跃,掀开围帐瞬间被漫野青绿给吸引。 待她在外骑着马儿,疯跑至天地覆黑,才寻着火光找回他们的小蒙古包。 “阿衍!” 她掀开围帐,原本杂乱的野草已经清理干净,中间架着烧开的热水与燃烧的烈火温暖了小蒙古包。 最里处还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床,上边的装饰都带着满满草原人的味道。 漆红茶几上还摆满了酥油茶、馕饼和一些大小银器餐具。 就连陆衍霆身上的黑衣也换成了具有游牧民族特色的服装,将他从先前肃穆清冷的气质中拉出,变得更加鲜活。 叶予微看着他摆弄着羊肉和奶茶,缓缓走近,与他面对着面。 “阿衍,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陆衍霆抬眸,“我穿什么不好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叶予微这小妮子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否则两人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达成协议。 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切。 一想到她曾在澜国筹办的白马会所,还招揽了那般多的小白脸 看来,他确实需要好好保护这张脸,也得关注点自己的穿着打扮。 陆衍霆将切好的牛肉和小块馕饼推到她面前,又吹了两下冒着热气的奶茶,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用,这些都是草原特色食物,你若是吃不惯明日我再进城一趟买些粮食。” 叶予微有些失神,看着陆衍霆的穿着,听着他口中说的话。 似乎,他们本就是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毕竟任谁也无法想到,魏国的皇帝会出现在草原,穿着其他民族的服饰,用着最简单普通的膳食,还为她收拾了一方居所。 羊肉处理的很好,轻微的羊膻味不会特别引人在意,醇厚的奶茶和厚实的馕饼都十分可口。 “等等。” “怎么了?”陆衍霆掰馕饼的动作一顿,莫非是他准备的不够好? 叶予微皱眉,一脸孤疑,“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还有这些餐具、桌子、那张床,还有你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 明明他们来时,除了身上的金条,一无所有! 番外3 玩儿去吧 空旷的草原,是北部的深处,也是北部文明最落后之处。 这里没有城市没有集市,以最传统游牧民族的蒙古包样式的居所,随着季节迁徙。 叶予微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以及入目的几处错落蒙古包,不由一声喟叹。 “走。” 陆衍霆毕竟是有着帝王之相的男人,周身气质不凡,加之他曾在西北为王一段时间,对北部草原的地方用语也有所涉猎。 因此,很快便同部落里的一位族长商定下了一座小蒙古包。 可以供两人所用。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叶予微的金条钞能力。 虽然一路上携带金条废了不小的功夫,她也想过能否将金条装进空间内,但试了多次之后她才逐渐发现。 随着她穿越而来意外获得的军火库空间只是一个军火仓库。 无法存放任何除了本空间内军火以外的其他任何东西。 叶予微踏进陆衍霆用一根金条和三言两语便搞定的蒙古包内。 蒙古包除了四周能够防风,顶上能够防雨水之外,比之家徒四壁的形容还要荒芜。 陆衍霆放下门口的围帐,走近她身边,揽上人的肩膀。 “今后很长时间,我们大抵都要生活在此处。” “嗯”叶予微紧了紧手,“那我们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今晚总不能睡草堆里?” 陆衍霆花一根金条买下的蒙古包内四处都是杂草,若是不处理好,当真是以草为床了。 陆衍霆唇角轻勾,“无事,此处交给我,我知你定是想在草原上策马奔腾一番,去玩儿。” 他说着还抬手拂过叶予微额间的碎发。 去玩儿。 语气宠溺的像是对待小孩儿一样。 但叶予微却觉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一触。 她接触到的世界告诉她的从来都是坚强、狠绝和冷情,从未有人会对她的错误包容,也从未有人会允许她放弃正事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因此曾经的她会因遵循内心而亡,可如今她却有了能够随心所欲的资本。 “唔——”叶予微拉长了声音,眼神幽幽,像是在犹豫。 随即话锋一转,“那就辛苦我们阿衍了!” 她踮起脚尖,快速的在陆衍霆左脸颊上亲了一口,不再掩饰内心的雀跃,掀开围帐瞬间被漫野青绿给吸引。 待她在外骑着马儿,疯跑至天地覆黑,才寻着火光找回他们的小蒙古包。 “阿衍!” 她掀开围帐,原本杂乱的野草已经清理干净,中间架着烧开的热水与燃烧的烈火温暖了小蒙古包。 最里处还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床,上边的装饰都带着满满草原人的味道。 漆红茶几上还摆满了酥油茶、馕饼和一些大小银器餐具。 就连陆衍霆身上的黑衣也换成了具有游牧民族特色的服装,将他从先前肃穆清冷的气质中拉出,变得更加鲜活。 叶予微看着他摆弄着羊肉和奶茶,缓缓走近,与他面对着面。 “阿衍,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陆衍霆抬眸,“我穿什么不好看?”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叶予微这小妮子就是看上了他的脸,否则两人也不会那么顺利的达成协议。 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切。 一想到她曾在澜国筹办的白马会所,还招揽了那般多的小白脸 看来,他确实需要好好保护这张脸,也得关注点自己的穿着打扮。 陆衍霆将切好的牛肉和小块馕饼推到她面前,又吹了两下冒着热气的奶茶,不放心的叮嘱道:“小心用,这些都是草原特色食物,你若是吃不惯明日我再进城一趟买些粮食。” 叶予微有些失神,看着陆衍霆的穿着,听着他口中说的话。 似乎,他们本就是一对普通平凡的夫妻,曾经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毕竟任谁也无法想到,魏国的皇帝会出现在草原,穿着其他民族的服饰,用着最简单普通的膳食,还为她收拾了一方居所。 羊肉处理的很好,轻微的羊膻味不会特别引人在意,醇厚的奶茶和厚实的馕饼都十分可口。 “等等。” “怎么了?”陆衍霆掰馕饼的动作一顿,莫非是他准备的不够好? 叶予微皱眉,一脸孤疑,“这些东西你是哪儿来的?” “还有这些餐具、桌子、那张床,还有你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 明明他们来时,除了身上的金条,一无所有! 番外4 不是酱酱酿酿的时候呐! “家具用品都是我同族长一开始便商量好的,你走后不久他便找人给过来了。” “至于这件衣服” 陆衍霆顿了顿。 叶予微眼睛一眯,促狭的眼神透出几丝危险的信号。 陆衍霆心中一紧。 很快,他正声道:“这件衣服,就是我从她们手中买的而已,入乡随俗。” 穿上草原人民的民族服饰,可以大大降低他们外邦人的特点,能够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虽然这般陆衍霆的解释确实能行得通,但她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不属于他本身的味道! 叶予微深知陆衍霆作为男人,不论在何处,都绝对是个耀眼的存在。 “当真?” 叶予微不怒不笑,面色如常。 但陆衍霆已经从两人的相处模式中摸索出,她的微微背后的意思定然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衍霆放下馕饼,手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凑近,直至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勾住。 “当真” “只是,对方一开始并不想卖,还是我言语相劝,对方才松口。” 实际上,对方一开始便只是想送衣服给他。 他当然不会收。 但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需要换洗的衣物,也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加以掩饰。 叶予微反扣住男人的手,“明白了,阿衍还真是魅力无边,这才到草原半日,便有草原姑娘送上亲手做的衣裳。” “再过几日,还不一定要给你送些什么别的。” 听着叶予微话里黏酸带醋的意思,陆衍霆便知晓他的微微这是吃醋了。 “吃醋了?”陆衍霆指尖微动,示意她松开手,“来,给你看看我也给你买了一套。” 叶予微语气愤愤,双手环胸,一副气上头的模样,“我才不要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 还是一个潜在情敌的!敢把主意打到她的男人身上的女人! 陆衍霆从矮方的橱柜里拿出一身裙装。 裙装以红色为基调主色,布满条纹和复杂的编织手艺,一看就是极具草原民族特色的服装。 这一路,她也看到不少草原女子的穿戴。 确实好看。 只是再好看又如何,她可从来不会贪恋别人的东西。 陆衍霆见她别别扭扭的模样,直接上手,却被叶予微反应极快的跳开。 “干嘛?我还没吃饱” 而且,现在是酱酱酿酿的时候吗?! 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眼下她还在生气呢! 这男人就想着要扒她的衣服了?? 陆衍霆被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逗笑,缓步上前将人步步紧逼,将人圈在角落。 叶予微就看着他忽然抬手,食指在她额间不轻不重的点了两下。 “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脱了衣服试试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适,我便让隔壁阿奇桑的奶奶帮忙改改。” 隔壁阿奇桑? 奶奶? 见叶予微的眼神变了变,他才又继续认真道:“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大蒙古包,就是阿奇桑一家,他们家的大儿子在镇上的集市卖羊皮,阿奇桑奶奶便自己做些衣料拖大儿子顺便一起卖。” “今日,也是看我们新搬来,作为邻居送来的东西。” 所以,陆衍霆这身衣服不是什么年轻姑娘亲手做的,而是本来就是一位手艺奶奶做好准备卖的。 叶予微眨了眨眼,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推了推,“你说就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被他这般认真盯着解释,热气又喷了她一脸。 弄的她现在定是面色发红! 本来靠烧热水不太暖和的蒙古包,似乎瞬间升温了不少。 “好,这不是怕你听不清楚,又要误会什么。” 陆衍霆后退了两步,将人放开。 叶予微这才从他手里接过那套裙装,样式传统古朴而经典,确实是崭新的。 “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早说?”还表现的那样令人误会! “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微微多看看我,让你出去玩你也得自己心中有数,天都彻底黑了才回来,你男人若是真被人盯上了,没有你可如何斗得过他们。” “嘁——” 叶予微被他这番话给逗笑又有些羞赧,“堂堂魏皇,我叶予微的男人,还能怕这些草原人民不成?” 叶予微看着他因为被承认是自己的男人时,眸色微亮又很快渐渐深沉。 今日确实是她跑出去太久,将他们共同的蒙古包丢给他一个人处理确实不应该。 “我知道的,以后不会再留你一个人这么久。” 她知道陆衍霆不会要求她,只是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许多事便是不分彼此的共同责任。 陆衍霆垂首,眸色暗沉的盯着一处,良久才低声轻“嗯”,下一秒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唇便覆上了温热? 番外4 不是酱酱酿酿的时候呐! “家具用品都是我同族长一开始便商量好的,你走后不久他便找人给过来了。” “至于这件衣服” 陆衍霆顿了顿。 叶予微眼睛一眯,促狭的眼神透出几丝危险的信号。 陆衍霆心中一紧。 很快,他正声道:“这件衣服,就是我从她们手中买的而已,入乡随俗。” 穿上草原人民的民族服饰,可以大大降低他们外邦人的特点,能够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虽然这般陆衍霆的解释确实能行得通,但她还是闻到了男人身上不属于他本身的味道! 叶予微深知陆衍霆作为男人,不论在何处,都绝对是个耀眼的存在。 “当真?” 叶予微不怒不笑,面色如常。 但陆衍霆已经从两人的相处模式中摸索出,她的微微背后的意思定然是: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陆衍霆放下馕饼,手在桌面上一点一点的凑近,直至将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勾住。 “当真” “只是,对方一开始并不想卖,还是我言语相劝,对方才松口。” 实际上,对方一开始便只是想送衣服给他。 他当然不会收。 但两人一路上风尘仆仆,需要换洗的衣物,也需要一些外在的东西加以掩饰。 叶予微反扣住男人的手,“明白了,阿衍还真是魅力无边,这才到草原半日,便有草原姑娘送上亲手做的衣裳。” “再过几日,还不一定要给你送些什么别的。” 听着叶予微话里黏酸带醋的意思,陆衍霆便知晓他的微微这是吃醋了。 “吃醋了?”陆衍霆指尖微动,示意她松开手,“来,给你看看我也给你买了一套。” 叶予微语气愤愤,双手环胸,一副气上头的模样,“我才不要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 还是一个潜在情敌的!敢把主意打到她的男人身上的女人! 陆衍霆从矮方的橱柜里拿出一身裙装。 裙装以红色为基调主色,布满条纹和复杂的编织手艺,一看就是极具草原民族特色的服装。 这一路,她也看到不少草原女子的穿戴。 确实好看。 只是再好看又如何,她可从来不会贪恋别人的东西。 陆衍霆见她别别扭扭的模样,直接上手,却被叶予微反应极快的跳开。 “干嘛?我还没吃饱” 而且,现在是酱酱酿酿的时候吗?! 赶了一天的路,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眼下她还在生气呢! 这男人就想着要扒她的衣服了?? 陆衍霆被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逗笑,缓步上前将人步步紧逼,将人圈在角落。 叶予微就看着他忽然抬手,食指在她额间不轻不重的点了两下。 “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脱了衣服试试看是否合身,若是不合适,我便让隔壁阿奇桑的奶奶帮忙改改。” 隔壁阿奇桑? 奶奶? 见叶予微的眼神变了变,他才又继续认真道:“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大蒙古包,就是阿奇桑一家,他们家的大儿子在镇上的集市卖羊皮,阿奇桑奶奶便自己做些衣料拖大儿子顺便一起卖。” “今日,也是看我们新搬来,作为邻居送来的东西。” 所以,陆衍霆这身衣服不是什么年轻姑娘亲手做的,而是本来就是一位手艺奶奶做好准备卖的。 叶予微眨了眨眼,双手撑着男人的胸膛,推了推,“你说就说,不要离我这么近。” 被他这般认真盯着解释,热气又喷了她一脸。 弄的她现在定是面色发红! 本来靠烧热水不太暖和的蒙古包,似乎瞬间升温了不少。 “好,这不是怕你听不清楚,又要误会什么。” 陆衍霆后退了两步,将人放开。 叶予微这才从他手里接过那套裙装,样式传统古朴而经典,确实是崭新的。 “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早说?”还表现的那样令人误会! “还不是为了让我们微微多看看我,让你出去玩你也得自己心中有数,天都彻底黑了才回来,你男人若是真被人盯上了,没有你可如何斗得过他们。” “嘁——” 叶予微被他这番话给逗笑又有些羞赧,“堂堂魏皇,我叶予微的男人,还能怕这些草原人民不成?” 叶予微看着他因为被承认是自己的男人时,眸色微亮又很快渐渐深沉。 今日确实是她跑出去太久,将他们共同的蒙古包丢给他一个人处理确实不应该。 “我知道的,以后不会再留你一个人这么久。” 她知道陆衍霆不会要求她,只是他们如今既然已经在一起了,那许多事便是不分彼此的共同责任。 陆衍霆垂首,眸色暗沉的盯着一处,良久才低声轻“嗯”,下一秒还未等她有所反应,唇便覆上了温热? 番外5 看上陆哥哥的坏女人 两人在草原待了月余,几乎过上了传说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理念生活。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累的是她。 男耕女织,累的都是他。 以他们二人的小蒙古包为界,方圆十公里的草原人都知道草原上来了一对外邦夫妻。 只是不经常能见到人,男的到有时能见着,外出带回几只健硕的羊或是集市上的糕点。 女的却是多日未曾露过面。 据说只有距离他们最近的阿奇桑一家,才见过那座小蒙古包女主人的真容。 阿奇朵朵眉飞色舞的讲着外边儿对她的传闻,“叶姐姐,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定是外边儿那些女人看上陆哥哥,开口便都是抹黑你的话,说你比阿黑还懒,只知道休息玩乐,也不懂得体谅陆哥哥。” 阿黑,草原上有名的一头老黑猪。 终日除了吃,便是睡。 她似乎确实差不多是这个样了! 但,这不是她自愿的! 都是被陆衍霆没日没夜给折磨坏了,她曾经也是自诩精力极佳,体力更是远超普通男子。 可是面对陆衍霆的猛烈攻势,她每每都是被吃干抹净昏睡过去,还能隐隐察觉到身上之人激烈难以抑制的情动。 等第二日她醒了,浑身只余下四分五裂的酸软。 可那男人却是一脸餍足,就连曾经漠然冷淡的黑眸里都难能日日可见幸福温和的暖意。 “微微,今日想吃什么?” “烤羊排,烤羊腿,酥油茶,还有芋头糕!” “好,继续睡。” 幻想着能吃到好吃的,叶予微很快就在陆衍霆温柔的抚摸中又重新入眠。 再睁眼一天便这么过去。 一如复一日,两人在陌生的草原就这么不知节制的度日。 以至于如今,从未再大众面前露过脸的她已经被其他草原姑娘给神话成了能够拥有勤劳帅气男人的懒惰丑女人。 阿奇朵朵抬手在她面前用力挥了两下,“叶姐姐,你想什么呢?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朵朵可以再说一遍吗?” 阿奇朵朵,阿奇桑家族最小的女儿。 先前为了感谢阿奇桑奶奶送的一些东西,叶予微回赠了几只中原钗子。 都不是十分贵重的饰品,但却让阿奇朵朵十分喜欢。 更因为叶予微周身的独特气质和美貌,一下便让这个在城镇上上过几年学堂,能说几句汉语的小姑娘给喜欢上。 经常趁陆衍霆外出给她觅食的功夫,溜进他们的蒙古包。 不是缠着叶予微讲中原故事,便是同她分享些今日草原的见闻。 最近越来越多的便是吐槽草原上那些与她不对付的姑娘,如何敢肖像陆衍霆这回事。 “好,那我再说一次,叶姐姐你一定要认真听!” 阿奇朵朵鼓了鼓还有些婴儿肥的腮帮子,若不是看在叶姐姐这样好看又厉害的份儿上,她早就跑去找别人玩了! 叶予微笑道,摸了摸她精细的辫子发尾,“好,我一定认真听,请朵朵姑娘再说一遍。” “三日后,我们部落会举办一场摔跤大赛,第一名的勇士可以向他心仪的姑娘求婚,只要这个姑娘答应,部落上下的人便会立即为他们准备婚礼。” “这场婚礼可谓是我们部落全年最盛大的一场庆典,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叶姐姐,你一定要来玩!” 观看比赛,见证婚礼,似乎是挺有趣的。 她也实在是在小小蒙古包里懒散多日,确实应该出去露露面。 顺便看看究竟是哪些小姑娘盯上了她的男人。 “好,既然有好吃的,我定然会去。” “太好了!”阿奇朵朵猛的一跳,激动非常,“我这就去告诉那几个讨厌的家伙,让她们看看叶姐姐你究竟有多美,看她们还敢不敢再打陆哥哥的主意了!” 言罢,不给叶予微开口的机会,掀开围帐一溜烟儿便跑走了。 叶予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不过却也是难得为了她这样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般上心,还如此为她打抱不平。 这般,她也不能让阿奇朵朵失了颜面。 三日后的摔跤大赛,值得期待。 番外5 看上陆哥哥的坏女人 两人在草原待了月余,几乎过上了传说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男耕女织的理念生活。 唯一有出入的便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累的是她。 男耕女织,累的都是他。 以他们二人的小蒙古包为界,方圆十公里的草原人都知道草原上来了一对外邦夫妻。 只是不经常能见到人,男的到有时能见着,外出带回几只健硕的羊或是集市上的糕点。 女的却是多日未曾露过面。 据说只有距离他们最近的阿奇桑一家,才见过那座小蒙古包女主人的真容。 阿奇朵朵眉飞色舞的讲着外边儿对她的传闻,“叶姐姐,你一点儿都不在意吗?” “定是外边儿那些女人看上陆哥哥,开口便都是抹黑你的话,说你比阿黑还懒,只知道休息玩乐,也不懂得体谅陆哥哥。” 阿黑,草原上有名的一头老黑猪。 终日除了吃,便是睡。 她似乎确实差不多是这个样了! 但,这不是她自愿的! 都是被陆衍霆没日没夜给折磨坏了,她曾经也是自诩精力极佳,体力更是远超普通男子。 可是面对陆衍霆的猛烈攻势,她每每都是被吃干抹净昏睡过去,还能隐隐察觉到身上之人激烈难以抑制的情动。 等第二日她醒了,浑身只余下四分五裂的酸软。 可那男人却是一脸餍足,就连曾经漠然冷淡的黑眸里都难能日日可见幸福温和的暖意。 “微微,今日想吃什么?” “烤羊排,烤羊腿,酥油茶,还有芋头糕!” “好,继续睡。” 幻想着能吃到好吃的,叶予微很快就在陆衍霆温柔的抚摸中又重新入眠。 再睁眼一天便这么过去。 一如复一日,两人在陌生的草原就这么不知节制的度日。 以至于如今,从未再大众面前露过脸的她已经被其他草原姑娘给神话成了能够拥有勤劳帅气男人的懒惰丑女人。 阿奇朵朵抬手在她面前用力挥了两下,“叶姐姐,你想什么呢?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朵朵可以再说一遍吗?” 阿奇朵朵,阿奇桑家族最小的女儿。 先前为了感谢阿奇桑奶奶送的一些东西,叶予微回赠了几只中原钗子。 都不是十分贵重的饰品,但却让阿奇朵朵十分喜欢。 更因为叶予微周身的独特气质和美貌,一下便让这个在城镇上上过几年学堂,能说几句汉语的小姑娘给喜欢上。 经常趁陆衍霆外出给她觅食的功夫,溜进他们的蒙古包。 不是缠着叶予微讲中原故事,便是同她分享些今日草原的见闻。 最近越来越多的便是吐槽草原上那些与她不对付的姑娘,如何敢肖像陆衍霆这回事。 “好,那我再说一次,叶姐姐你一定要认真听!” 阿奇朵朵鼓了鼓还有些婴儿肥的腮帮子,若不是看在叶姐姐这样好看又厉害的份儿上,她早就跑去找别人玩了! 叶予微笑道,摸了摸她精细的辫子发尾,“好,我一定认真听,请朵朵姑娘再说一遍。” “三日后,我们部落会举办一场摔跤大赛,第一名的勇士可以向他心仪的姑娘求婚,只要这个姑娘答应,部落上下的人便会立即为他们准备婚礼。” “这场婚礼可谓是我们部落全年最盛大的一场庆典,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叶姐姐,你一定要来玩!” 观看比赛,见证婚礼,似乎是挺有趣的。 她也实在是在小小蒙古包里懒散多日,确实应该出去露露面。 顺便看看究竟是哪些小姑娘盯上了她的男人。 “好,既然有好吃的,我定然会去。” “太好了!”阿奇朵朵猛的一跳,激动非常,“我这就去告诉那几个讨厌的家伙,让她们看看叶姐姐你究竟有多美,看她们还敢不敢再打陆哥哥的主意了!” 言罢,不给叶予微开口的机会,掀开围帐一溜烟儿便跑走了。 叶予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孩儿就是小孩儿,不过却也是难得为了她这样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般上心,还如此为她打抱不平。 这般,她也不能让阿奇朵朵失了颜面。 三日后的摔跤大赛,值得期待。 番外6 我家阿衍 三日后。 部落摔跤大赛经过多天的预热,大家都早已为今晚的盛宴做足了准备。 被推选出参加摔跤大赛的六名部落大汉早早的被以部落最高规格,欢送到了部落中心的大赛地址。 也就是族长蒙古包前的一处宽阔草坪。 而此次获得摔跤大赛第一名的大热选手正是该部落族长的儿子——阿洛利罕。 他已经是联系两年的冠军,而今年只要他能持续三年夺魁,又有族长父亲的背景,成为下一届部落的新族长,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因此,这一晚的摔跤大赛不仅事关个人荣誉,更关乎阿洛利罕能否继承父亲的族长一位。 阿奇朵朵在叶予微的包外一直念念叨叨个没完。 似乎比她第一次要在部落众人面前亮相还要紧张。 “叶姐姐,你快些呀,篝火都要升起来了,晚了我们就挤不进去了!” 阿奇朵朵望了望不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和跳跃的火光,一边悄悄掀开围帐往里头张望了两下。 又忍不住来回踱步。 她已经把她叶姐姐的美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今夜定要让那些痴心妄想的丑八怪见识一番。 这个草原不是只有她们,还有更美的女子! “好了好了!” 叶予微坐在陆衍霆亲自为她打造的梳妆桌前,桌面上的小铜镜还是她好不容易才哄着陆衍霆从集市上带回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满意一笑。 在草原多日,终日待在蒙古包内,既无风吹日晒,还每日被陆衍霆喂养的极好。 如今看着,竟是比之前在魏国时终日忧思的状态还要好上许多。 今日,她依照草原的习俗,还是换上了她们的特色民族服饰。 但她毕竟没有阿奇桑奶奶那样的巧手,只简单给自己梳了一个发髻。 乌黑的柔发垂在脑后,发髻上也只有简单的一只素色玉钗和流苏耳环,搭配上草原的民族服饰,在她身上两种风格糅合的异常灵动。 中原女子温婉柔和的样式与草原民族热情自然的多彩服侍,明明是那样的不同。 在她身上同时出现,却带着致命的特别魅力。 叶予微掀开围帐出门,身上的银饰伴着花穗一齐扬起,拂过阿奇朵朵的的脖颈,带来一阵酥痒。 “叶姐姐,你”阿奇朵朵一个激灵后退两步,一手捂着自己方才酥痒的脖子,瞪着葡萄大眼,怔愣无言。 叶予微对着她一笑,“怎么样?” “美!叶姐姐,你当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阿奇朵朵回神,猛然撞进她的怀里,趁机偷偷嗅了几大口美丽姐姐身上的香味。 果然叶姐姐不仅美,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是这样好闻! 没人不喜欢被人夸奖,更何况是阿奇朵朵这样真诚、认真的夸赞。 “谢谢朵朵,你不是说就要开始了吗?我们快走,带我看看究竟是哪些人盯上了我家阿衍。” “好,叶姐姐跟我走,我保证她们见到你,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污秽的!” 再也不敢肖像陆哥哥的污秽! 叶予微被她牵着走,“污秽?”,笑道:“朵朵,你要说的是自惭形秽?”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阿奇朵朵虽然学过几年的汉话,但有时还是经常会说些离奇的笑话。 叶予微笑着摇头,加快脚步跟着阿奇朵朵很快来到了今晚摔跤大赛的现场。 不过二人确实来的有些迟了,圈作摔跤场地的周围被围了好几圈。 只能听到人们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和尖叫的起伏。 阿奇朵朵急的直垫脚,“叶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找个地方挤进去,让你也看看我们草原儿郎的力量,说不定你会觉得陆哥哥只是徒有其表呢!” 唔徒有其表。 她姑且认为这是阿奇朵朵对陆衍霆外貌的肯定。 番外6 我家阿衍 三日后。 部落摔跤大赛经过多天的预热,大家都早已为今晚的盛宴做足了准备。 被推选出参加摔跤大赛的六名部落大汉早早的被以部落最高规格,欢送到了部落中心的大赛地址。 也就是族长蒙古包前的一处宽阔草坪。 而此次获得摔跤大赛第一名的大热选手正是该部落族长的儿子——阿洛利罕。 他已经是联系两年的冠军,而今年只要他能持续三年夺魁,又有族长父亲的背景,成为下一届部落的新族长,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因此,这一晚的摔跤大赛不仅事关个人荣誉,更关乎阿洛利罕能否继承父亲的族长一位。 阿奇朵朵在叶予微的包外一直念念叨叨个没完。 似乎比她第一次要在部落众人面前亮相还要紧张。 “叶姐姐,你快些呀,篝火都要升起来了,晚了我们就挤不进去了!” 阿奇朵朵望了望不远处渐渐升起的黑烟和跳跃的火光,一边悄悄掀开围帐往里头张望了两下。 又忍不住来回踱步。 她已经把她叶姐姐的美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今夜定要让那些痴心妄想的丑八怪见识一番。 这个草原不是只有她们,还有更美的女子! “好了好了!” 叶予微坐在陆衍霆亲自为她打造的梳妆桌前,桌面上的小铜镜还是她好不容易才哄着陆衍霆从集市上带回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满意一笑。 在草原多日,终日待在蒙古包内,既无风吹日晒,还每日被陆衍霆喂养的极好。 如今看着,竟是比之前在魏国时终日忧思的状态还要好上许多。 今日,她依照草原的习俗,还是换上了她们的特色民族服饰。 但她毕竟没有阿奇桑奶奶那样的巧手,只简单给自己梳了一个发髻。 乌黑的柔发垂在脑后,发髻上也只有简单的一只素色玉钗和流苏耳环,搭配上草原的民族服饰,在她身上两种风格糅合的异常灵动。 中原女子温婉柔和的样式与草原民族热情自然的多彩服侍,明明是那样的不同。 在她身上同时出现,却带着致命的特别魅力。 叶予微掀开围帐出门,身上的银饰伴着花穗一齐扬起,拂过阿奇朵朵的的脖颈,带来一阵酥痒。 “叶姐姐,你”阿奇朵朵一个激灵后退两步,一手捂着自己方才酥痒的脖子,瞪着葡萄大眼,怔愣无言。 叶予微对着她一笑,“怎么样?” “美!叶姐姐,你当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阿奇朵朵回神,猛然撞进她的怀里,趁机偷偷嗅了几大口美丽姐姐身上的香味。 果然叶姐姐不仅美,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是这样好闻! 没人不喜欢被人夸奖,更何况是阿奇朵朵这样真诚、认真的夸赞。 “谢谢朵朵,你不是说就要开始了吗?我们快走,带我看看究竟是哪些人盯上了我家阿衍。” “好,叶姐姐跟我走,我保证她们见到你,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污秽的!” 再也不敢肖像陆哥哥的污秽! 叶予微被她牵着走,“污秽?”,笑道:“朵朵,你要说的是自惭形秽?”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阿奇朵朵虽然学过几年的汉话,但有时还是经常会说些离奇的笑话。 叶予微笑着摇头,加快脚步跟着阿奇朵朵很快来到了今晚摔跤大赛的现场。 不过二人确实来的有些迟了,圈作摔跤场地的周围被围了好几圈。 只能听到人们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和尖叫的起伏。 阿奇朵朵急的直垫脚,“叶姐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找个地方挤进去,让你也看看我们草原儿郎的力量,说不定你会觉得陆哥哥只是徒有其表呢!” 唔徒有其表。 她姑且认为这是阿奇朵朵对陆衍霆外貌的肯定。 番外7 美丽的姑娘,敢问芳名? “好美的长发!美丽的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予微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高大魁梧的身躯。 看穿着似乎也是来参加摔跤大赛的草原人。 她闻声回头,却并没有完全听懂对方说的话。 多亏了陆衍霆的“努力”,这段日子她除了阿奇桑一家,能接触到的草原人实在是十分有限。 因此对他们的语言学习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男人身材健硕,比她要高出不少,带着草原人特有的黑红肤色,留着络腮长胡。 是远远看一眼,就会让人选择避开的人。 叶予微扯了扯嘴角,往旁边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一是她确实听不懂,二来她不过是想凑个热闹,阿奇朵朵现在又不在她身边,她还是不要做些什么引人注意的事为上。 想来此人也就是来参加比赛,从她这儿借个道罢了。 她让出位置却发现对方还是盯着她,眼中似乎惊喜伴随着疑惑。 良久,正当她打算操着不太熟练的草原语与之对话时,阿奇朵朵终于从人堆里重新挤了出来—— “叶姐姐!” “这边,我带你进去,马上就要到我们草原最厉害的人上场了!” “好。”叶予微应了阿奇朵朵一声,再回头时那个草原人已经走开。 他上半身强装健硕,肌肉几乎破衣而出。 看他走路的姿势,下盘也很稳当,一看便是经验丰富的摔跤能手。 草原人果然天生便带着摔跤这类碰撞比赛的天赋和基因。 看了两眼,心下隐隐有了些猜测,叶予微收回视线便同阿奇朵朵一起钻进人堆。 凭着两人身量苗条纤细,叶予微跟着阿奇朵朵很顺利的就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方。 整个比赛现场以篝火为中心,四名部落长老作为裁判围坐在篝火的四角。 而参加摔跤大赛的选手便是直接在他们的范围内进行,赢得胜利的人会获得部落长老的信物。 但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拿到所有的信物,成为这一届的摔跤冠军。 也只有他能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场最难忘的婚礼。 叶予微的衣袖被一旁的阿奇朵朵扯了扯,“叶姐姐,你看,那边三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就是我们部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你看你看,她们也看过来了!” 叶予微顺着阿奇朵朵的视线看过去,适逢对面几人也正巧看过来。 几双眼睛在空气中交汇,对面似乎也没料到阿奇朵朵竟然真的把那个中原男人的妻子给带了出来。 而且对方,竟然长得这样好看。 阿奇朵朵朝着她们做了好几个鬼脸,无一不在表达着对她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讽之意。 “丽塔,那个中原女人竟然这样白,她真的好美!” “你说的是什么话?再美也不过是绣花枕头,她们只知道依靠男人生活,如何能比得上我们草原女人?我们身材健壮,能骑马能捕猎,不仅能够支撑起一个家,更是家里夫君的港湾。” “就是,你看看她那狐媚的样子,那双眼睛恨不得将人都勾了去!” “嘘——”三人中心的丽塔狠狠皱眉,“都别说了,阿洛利罕上场了。” “好,我们草原女人还是要配草原最勇猛的男人,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原男人在阿洛利罕面前根本不够看。” “你们说,今晚阿洛利罕会向谁求婚呢?” “啊我猜,反正不会是你!” 阿奇朵朵撇了撇嘴角,她看着对方三人很快悻悻收回的视线,还有一会儿得意的快感。 但现在看那三人又料作一团,一下便没了兴致。 叶予微也只是匆匆扫过那三人,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谈不上观感的好坏。 见阿奇朵朵也是兴致缺缺后,“你知道这场比赛还要持续多久吗?” 她跟陆衍霆说的是去阿奇桑家,跟奶奶学着做点东西。 若是回去晚了,定是又要被他给折腾的不眠不休。 “啊,阿洛利罕上场了,那比赛就快结束了。” 阿洛利罕。 叶予微看着篝火里渐渐显示出的人影。 是他。 番外7 美丽的姑娘,敢问芳名? “好美的长发!美丽的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予微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高大魁梧的身躯。 看穿着似乎也是来参加摔跤大赛的草原人。 她闻声回头,却并没有完全听懂对方说的话。 多亏了陆衍霆的“努力”,这段日子她除了阿奇桑一家,能接触到的草原人实在是十分有限。 因此对他们的语言学习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男人身材健硕,比她要高出不少,带着草原人特有的黑红肤色,留着络腮长胡。 是远远看一眼,就会让人选择避开的人。 叶予微扯了扯嘴角,往旁边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一是她确实听不懂,二来她不过是想凑个热闹,阿奇朵朵现在又不在她身边,她还是不要做些什么引人注意的事为上。 想来此人也就是来参加比赛,从她这儿借个道罢了。 她让出位置却发现对方还是盯着她,眼中似乎惊喜伴随着疑惑。 良久,正当她打算操着不太熟练的草原语与之对话时,阿奇朵朵终于从人堆里重新挤了出来—— “叶姐姐!” “这边,我带你进去,马上就要到我们草原最厉害的人上场了!” “好。”叶予微应了阿奇朵朵一声,再回头时那个草原人已经走开。 他上半身强装健硕,肌肉几乎破衣而出。 看他走路的姿势,下盘也很稳当,一看便是经验丰富的摔跤能手。 草原人果然天生便带着摔跤这类碰撞比赛的天赋和基因。 看了两眼,心下隐隐有了些猜测,叶予微收回视线便同阿奇朵朵一起钻进人堆。 凭着两人身量苗条纤细,叶予微跟着阿奇朵朵很顺利的就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方。 整个比赛现场以篝火为中心,四名部落长老作为裁判围坐在篝火的四角。 而参加摔跤大赛的选手便是直接在他们的范围内进行,赢得胜利的人会获得部落长老的信物。 但最终只有一个人能够拿到所有的信物,成为这一届的摔跤冠军。 也只有他能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一场最难忘的婚礼。 叶予微的衣袖被一旁的阿奇朵朵扯了扯,“叶姐姐,你看,那边三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就是我们部落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你看你看,她们也看过来了!” 叶予微顺着阿奇朵朵的视线看过去,适逢对面几人也正巧看过来。 几双眼睛在空气中交汇,对面似乎也没料到阿奇朵朵竟然真的把那个中原男人的妻子给带了出来。 而且对方,竟然长得这样好看。 阿奇朵朵朝着她们做了好几个鬼脸,无一不在表达着对她们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讽之意。 “丽塔,那个中原女人竟然这样白,她真的好美!” “你说的是什么话?再美也不过是绣花枕头,她们只知道依靠男人生活,如何能比得上我们草原女人?我们身材健壮,能骑马能捕猎,不仅能够支撑起一个家,更是家里夫君的港湾。” “就是,你看看她那狐媚的样子,那双眼睛恨不得将人都勾了去!” “嘘——”三人中心的丽塔狠狠皱眉,“都别说了,阿洛利罕上场了。” “好,我们草原女人还是要配草原最勇猛的男人,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原男人在阿洛利罕面前根本不够看。” “你们说,今晚阿洛利罕会向谁求婚呢?” “啊我猜,反正不会是你!” 阿奇朵朵撇了撇嘴角,她看着对方三人很快悻悻收回的视线,还有一会儿得意的快感。 但现在看那三人又料作一团,一下便没了兴致。 叶予微也只是匆匆扫过那三人,都是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谈不上观感的好坏。 见阿奇朵朵也是兴致缺缺后,“你知道这场比赛还要持续多久吗?” 她跟陆衍霆说的是去阿奇桑家,跟奶奶学着做点东西。 若是回去晚了,定是又要被他给折腾的不眠不休。 “啊,阿洛利罕上场了,那比赛就快结束了。” 阿洛利罕。 叶予微看着篝火里渐渐显示出的人影。 是他。 番外8 卫冕摔跤王想要的新娘 他一上场,光是身量和体型就已经比另外几位要强出不少。 光是视觉上,便让人有心理压迫。 加之阿洛利罕身上已经蝉联了两年的摔跤比赛冠军,对其他人而言不仅是不小的威胁,也是巨大的压力。 即使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她仍然感觉到对方在盯着她。 不是看向别人,而是直勾勾的瞄准着她。 这样的直觉,她从未出过差错。 “这个阿洛利罕很厉害?” “超级厉害!他可是我们部落的摔跤王,更是我们部落最有可能的下一任族长!” 简单概括,不仅是官二代,而且自身实力极强,几乎就是卫冕冠军的存在。 “诶,他一直在看向我们这边啊,哈哈哈你看丽塔她们,嘴巴都要气歪了!” 果然,就连阿奇朵朵都察觉到了那个阿洛利罕的不对。 周围人肯定也看出来了。 叶予微扭头,“朵朵,我想先回去了,明日婚礼开始你再来叫我。” “啊,现在就走吗?” “是,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不要让阿奇桑奶奶担心。” 叶予微交待了两句,便打算扭头挤出人群立即回去。 此刻她只恨陆衍霆不在身边 然而,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就在她想要挤出人堆没两步,身后一声男人醇厚低压的话语声扬起,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而她身边原来拥挤的人群,也瞬间让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这条路不是放她出去的,而是逼她重新回到内圈。 阿奇朵朵也察觉到了,小跑到叶予微身边将人护在身后,“阿洛利罕,这是我叶姐姐,她不是草原人,不受我们草原规矩的束缚!” “哟,阿奇朵朵,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仗义呢?” 丽塔三人也走了过来,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充满怨怼。 “阿奇朵朵,这里是草原,就得按草原的规矩来,阿洛利罕既然说他要这个草原女人,你就不能拦着!” “你!你明明知道,我叶姐姐是有夫君的!” “哦,倒是我忘了,你这草原女人还真是骚贱浪!” 叶予微沉眸,听着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虽然听不懂,但是凭借对她们的语气和神态观察,还是能够明显看出阿奇朵朵定是在维护她。 而那三个女孩儿则不知出于什么,一直在咄咄相逼。 “朵朵,你们在说什么?” 阿奇朵朵握紧她的手,“叶姐姐,阿洛利罕说他要你!” “什么?” 虽然她已经猜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是她确实没有想到阿洛利罕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叶姐姐,你别害怕,我不会让她们得逞的,你不是我们草原人本来就不该被我们的草原规矩所打扰,更何况陆哥哥也那么好,你们那么相爱” 阿奇朵朵说着说着便要哭了。 她觉得今夜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非要将叶姐姐给拉出来,也就不会被阿洛利罕看上。 若是坏了叶姐姐和陆哥哥的感情,她肯定会被陆哥哥打死的! 叶予微一手在她的肩膀处轻拍了两下,“别害怕,你们不是说必须是摔跤大赛的第一名才能够向自己喜欢的女子求婚吗?” “现在大赛还没有开始,他凭什么这样说话?” 阿奇朵朵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又有了底气的朝对面几人呵斥了几句。 很有老鹰护小鸡的架势。 篝火的族老也觉得不能任由事态再这般继续,叫了人将丽塔她们赶走,又走到叶予微的面前。 “这位美丽的姑娘,我们的草原摔跤王想要娶你为他唯一的妻子,不知你是否愿意?” 阿奇朵朵害怕的小心翻译给叶予微听,一边是族老,一边是她的叶姐姐,她夹在中间实在是惶恐又害怕。 叶予微毫不犹豫的摇头,“且不说你们的摔跤王还没有赢得这一场比赛,我只是一个中原人,还是已婚中原女人,我不可能同意他刚才的话,还请你代为转告,我要离开了。” 阿奇朵朵仰着头,又将叶予微的意思转述完毕。 传话之人一脸难色,叶予微便决定不再逗留,转身准变运功飞离,却忽觉肩膀一沉,熟悉的木调沉香味袭来。 陆衍霆,他怎么找来了? 番外8 卫冕摔跤王想要的新娘 他一上场,光是身量和体型就已经比另外几位要强出不少。 光是视觉上,便让人有心理压迫。 加之阿洛利罕身上已经蝉联了两年的摔跤比赛冠军,对其他人而言不仅是不小的威胁,也是巨大的压力。 即使两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她仍然感觉到对方在盯着她。 不是看向别人,而是直勾勾的瞄准着她。 这样的直觉,她从未出过差错。 “这个阿洛利罕很厉害?” “超级厉害!他可是我们部落的摔跤王,更是我们部落最有可能的下一任族长!” 简单概括,不仅是官二代,而且自身实力极强,几乎就是卫冕冠军的存在。 “诶,他一直在看向我们这边啊,哈哈哈你看丽塔她们,嘴巴都要气歪了!” 果然,就连阿奇朵朵都察觉到了那个阿洛利罕的不对。 周围人肯定也看出来了。 叶予微扭头,“朵朵,我想先回去了,明日婚礼开始你再来叫我。” “啊,现在就走吗?” “是,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不要让阿奇桑奶奶担心。” 叶予微交待了两句,便打算扭头挤出人群立即回去。 此刻她只恨陆衍霆不在身边 然而,她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就在她想要挤出人堆没两步,身后一声男人醇厚低压的话语声扬起,人群中瞬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而她身边原来拥挤的人群,也瞬间让出了一条路来。 只是这条路不是放她出去的,而是逼她重新回到内圈。 阿奇朵朵也察觉到了,小跑到叶予微身边将人护在身后,“阿洛利罕,这是我叶姐姐,她不是草原人,不受我们草原规矩的束缚!” “哟,阿奇朵朵,没看出来你还这么仗义呢?” 丽塔三人也走了过来,看向叶予微的眼神充满怨怼。 “阿奇朵朵,这里是草原,就得按草原的规矩来,阿洛利罕既然说他要这个草原女人,你就不能拦着!” “你!你明明知道,我叶姐姐是有夫君的!” “哦,倒是我忘了,你这草原女人还真是骚贱浪!” 叶予微沉眸,听着他们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虽然听不懂,但是凭借对她们的语气和神态观察,还是能够明显看出阿奇朵朵定是在维护她。 而那三个女孩儿则不知出于什么,一直在咄咄相逼。 “朵朵,你们在说什么?” 阿奇朵朵握紧她的手,“叶姐姐,阿洛利罕说他要你!” “什么?” 虽然她已经猜到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是她确实没有想到阿洛利罕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那样的话。 “叶姐姐,你别害怕,我不会让她们得逞的,你不是我们草原人本来就不该被我们的草原规矩所打扰,更何况陆哥哥也那么好,你们那么相爱” 阿奇朵朵说着说着便要哭了。 她觉得今夜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非要将叶姐姐给拉出来,也就不会被阿洛利罕看上。 若是坏了叶姐姐和陆哥哥的感情,她肯定会被陆哥哥打死的! 叶予微一手在她的肩膀处轻拍了两下,“别害怕,你们不是说必须是摔跤大赛的第一名才能够向自己喜欢的女子求婚吗?” “现在大赛还没有开始,他凭什么这样说话?” 阿奇朵朵也终于反应过来,立即又有了底气的朝对面几人呵斥了几句。 很有老鹰护小鸡的架势。 篝火的族老也觉得不能任由事态再这般继续,叫了人将丽塔她们赶走,又走到叶予微的面前。 “这位美丽的姑娘,我们的草原摔跤王想要娶你为他唯一的妻子,不知你是否愿意?” 阿奇朵朵害怕的小心翻译给叶予微听,一边是族老,一边是她的叶姐姐,她夹在中间实在是惶恐又害怕。 叶予微毫不犹豫的摇头,“且不说你们的摔跤王还没有赢得这一场比赛,我只是一个中原人,还是已婚中原女人,我不可能同意他刚才的话,还请你代为转告,我要离开了。” 阿奇朵朵仰着头,又将叶予微的意思转述完毕。 传话之人一脸难色,叶予微便决定不再逗留,转身准变运功飞离,却忽觉肩膀一沉,熟悉的木调沉香味袭来。 陆衍霆,他怎么找来了? 番外9 KO摔跤王 “她说的没错,已经拥有了这样出色的丈夫,我想她不会再看上其他人。” 陆衍霆说着,手上的力气加大,将叶予微使劲儿往身上带。 同那传话之人说完,这才垂首在她耳畔低低道:“打扮的这么好看出来玩,我可是会吃醋的。” 叶予微也自知今日之事是她有亏,可是打扮的美丽是她的权利,不是被其他男人骚扰的理由。 “我知道了,这不是打算走了” 却没走成功。 也不知道那个阿洛利罕究竟想做什么,明明只是见了一面,他们连话都不曾说过! “我们俩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账。”陆衍霆温热的气息从颈间离开。 叶予微缩了缩脖子,心尖一颤,腿一软。 好了,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传话的人跑了回去,同那几位族老说了几句,其中一位是阿洛利罕的父亲,也是族长站了出来。 他与阿洛利罕又是一番对话,叶予微眯着眼睛盯着那处的动静。 没有他们的话,周围的草原人民也丝毫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阿奇朵朵也有些害怕了,她不过就是想在丽塔她们面前炫耀一番,怎么事情闹的现在这般严重了。 “叶姐姐,陆哥哥,对不起,我没想到阿洛利罕会忽然对叶姐姐表白,今天也是我劝叶姐姐出来陪我玩的,陆哥哥你要怪就怪我” “好了朵朵,别担心,是我自愿出来的,你陆哥哥要是怪你,他打你我可拦不住。” “啊。”阿奇朵朵小脸一皱。 之前她就因为偷偷带叶姐姐出去玩而把陆哥哥一个人丢在家里,而被陆哥哥使坏折磨了好几天。 这次免不了,她还真的要被陆哥哥给打了 她小心偷瞄了一眼陆衍霆,见他看过来又赶紧缩回到叶予微身边。 “行了,你别吓她了,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 “你们俩就互相包庇,只是微微你们先在此处待着,不要乱跑,我们日后不断的日子里还要留宿在此,同部落势必要搞好关系。” 是必然,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叶予微点头表示了解。 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根本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谁若敢拦她的去路,她直接一枪爆头,反正她军火库里的弹药还十分充足。 只是现在,也不知是草原的水土过分养人,还是同陆衍霆待在一起腻歪久了,她整个变得平和了许多。 也开始将两人的共同利益摆在首位,很多想法和决定也不再同之前那般决绝偏激。 是陆衍霆改变了她,她一直清楚的知道,并且心怀感激。 若是没有他,她或许仍旧是那个不懂爱不会爱的冷血机器。 陆衍霆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篝火中心,他们二人第一次踏足这个部落时,便与这些族老们见过面。 大家也是知道他与叶予微的关系,早已默认二人是恩爱小夫妻。 只是阿洛利罕是草原的荣耀,他看上的女人 “族长,我也不与你为难,我想同你们草原的摔跤王比试一场,按照你们的规矩,我会光明正大的带走我的爱人。” “如你所愿!” 阿洛利罕率先抢过话头,压根不给几位族老思考的时间。 男人之间的较量,在草原,从来都只是靠实力说话。 更何况是两个同性为了争夺同一个姑娘的青睐! 纵然他们是中原夫妻又如何? 现在他们是在草原,他阿洛利罕一眼心动的姑娘,他绝不放弃! 陆衍霆与他对视两秒,缓缓脱下外袍,眼中是浓浓的挑衅。 敢肖想他的人,他亦不会轻易放过。 很快,场面重新进入火热的竞技状态。 丽塔三人在场边看的晕头转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草原的摔跤大赛什么时候变成了为了争夺一个中原女人的游戏。” “上天呢,苍狼王定不会原谅我们的,这个可恨的外邦女人,除了漂亮的美貌,她还会做什么?” 阿奇朵朵紧张的抓紧叶予微的衣袖,“叶姐姐,你就不害怕吗?阿洛利罕可是我们草原的摔跤王,经验丰富的草原汉子跟他过手,都要在床上休息好几日才能恢复。” 更何况,这么一看陆哥哥也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陆衍霆在常人中已经算是身高出众,但在草原大汉的面前,一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弱势的一方。 但紧接着,赛场还没等观众们有所反应。 阿洛利罕,他们的摔跤王,直接就被扔出了场外!? 番外9 KO摔跤王 “她说的没错,已经拥有了这样出色的丈夫,我想她不会再看上其他人。” 陆衍霆说着,手上的力气加大,将叶予微使劲儿往身上带。 同那传话之人说完,这才垂首在她耳畔低低道:“打扮的这么好看出来玩,我可是会吃醋的。” 叶予微也自知今日之事是她有亏,可是打扮的美丽是她的权利,不是被其他男人骚扰的理由。 “我知道了,这不是打算走了” 却没走成功。 也不知道那个阿洛利罕究竟想做什么,明明只是见了一面,他们连话都不曾说过! “我们俩的事回去再跟你算账。”陆衍霆温热的气息从颈间离开。 叶予微缩了缩脖子,心尖一颤,腿一软。 好了,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传话的人跑了回去,同那几位族老说了几句,其中一位是阿洛利罕的父亲,也是族长站了出来。 他与阿洛利罕又是一番对话,叶予微眯着眼睛盯着那处的动静。 没有他们的话,周围的草原人民也丝毫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 阿奇朵朵也有些害怕了,她不过就是想在丽塔她们面前炫耀一番,怎么事情闹的现在这般严重了。 “叶姐姐,陆哥哥,对不起,我没想到阿洛利罕会忽然对叶姐姐表白,今天也是我劝叶姐姐出来陪我玩的,陆哥哥你要怪就怪我” “好了朵朵,别担心,是我自愿出来的,你陆哥哥要是怪你,他打你我可拦不住。” “啊。”阿奇朵朵小脸一皱。 之前她就因为偷偷带叶姐姐出去玩而把陆哥哥一个人丢在家里,而被陆哥哥使坏折磨了好几天。 这次免不了,她还真的要被陆哥哥给打了 她小心偷瞄了一眼陆衍霆,见他看过来又赶紧缩回到叶予微身边。 “行了,你别吓她了,今日之事确实是我没处理好。” “你们俩就互相包庇,只是微微你们先在此处待着,不要乱跑,我们日后不断的日子里还要留宿在此,同部落势必要搞好关系。” 是必然,更是为了他们的安全。 叶予微点头表示了解。 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根本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中,谁若敢拦她的去路,她直接一枪爆头,反正她军火库里的弹药还十分充足。 只是现在,也不知是草原的水土过分养人,还是同陆衍霆待在一起腻歪久了,她整个变得平和了许多。 也开始将两人的共同利益摆在首位,很多想法和决定也不再同之前那般决绝偏激。 是陆衍霆改变了她,她一直清楚的知道,并且心怀感激。 若是没有他,她或许仍旧是那个不懂爱不会爱的冷血机器。 陆衍霆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向篝火中心,他们二人第一次踏足这个部落时,便与这些族老们见过面。 大家也是知道他与叶予微的关系,早已默认二人是恩爱小夫妻。 只是阿洛利罕是草原的荣耀,他看上的女人 “族长,我也不与你为难,我想同你们草原的摔跤王比试一场,按照你们的规矩,我会光明正大的带走我的爱人。” “如你所愿!” 阿洛利罕率先抢过话头,压根不给几位族老思考的时间。 男人之间的较量,在草原,从来都只是靠实力说话。 更何况是两个同性为了争夺同一个姑娘的青睐! 纵然他们是中原夫妻又如何? 现在他们是在草原,他阿洛利罕一眼心动的姑娘,他绝不放弃! 陆衍霆与他对视两秒,缓缓脱下外袍,眼中是浓浓的挑衅。 敢肖想他的人,他亦不会轻易放过。 很快,场面重新进入火热的竞技状态。 丽塔三人在场边看的晕头转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草原的摔跤大赛什么时候变成了为了争夺一个中原女人的游戏。” “上天呢,苍狼王定不会原谅我们的,这个可恨的外邦女人,除了漂亮的美貌,她还会做什么?” 阿奇朵朵紧张的抓紧叶予微的衣袖,“叶姐姐,你就不害怕吗?阿洛利罕可是我们草原的摔跤王,经验丰富的草原汉子跟他过手,都要在床上休息好几日才能恢复。” 更何况,这么一看陆哥哥也实在是太过瘦小了! 陆衍霆在常人中已经算是身高出众,但在草原大汉的面前,一比较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弱势的一方。 但紧接着,赛场还没等观众们有所反应。 阿洛利罕,他们的摔跤王,直接就被扔出了场外!? 番外10 打打杀杀,这可不行 阿洛利罕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压倒一片小草。 阿洛利罕,蝉联草原多年的摔跤王,竟然直接被一个中原人给打败了! 陆衍霆云淡风轻的站着,盯着阿洛利罕的眼神带着不屑和冷意。 “显而易见。”他淡淡收回视线,转向那群聚在一起的族老们。 “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妻子先走了。” 他一口流利的草原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个从中原来的男人的意思。 陆衍霆走至叶予微身边,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她的手。 这一回,他们离开的方向再没有人阻拦,而是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离开的路。 不宽不窄,正好容得下他们二人通过。 叶予微被他牵着手,带出内圈。 阿奇朵朵只能悄身紧跟在二人身后,临走前终于见到了她最想见的场景。 丽塔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对阿洛利罕从同情瞬间转变为鄙睨。 看向陆衍霆的眼神崇拜又火热,对叶予微则是将那满腔的情绪转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看着她们吃瘪却又只能强行逼迫自己忍下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开怀。 因为今晚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从中原来的这一对夫妻。 女方美丽决绝到让草原摔跤王与她的丈夫摔跤决斗,还快速败下阵来。 男方则是低调帅气有实力,对女方的偏护和霸道的爱意,瞎子才看不出来。 因此阿奇朵朵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场面,便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二人,而是回了自己家的蒙古包。 身后的小尾巴一消失,陆衍霆即刻转身弯腰,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叶予微,你偷偷与阿奇朵朵出去不说,还给我四处招惹情敌,你想做什么?” 叶予微被他抱在怀里,身子缩了缩,“阿衍,别生气嘛,我就只是同朵朵凑个热闹,想要看看他们草原的求婚仪式。” 原本还想计划着明日去参加他们草原最盛大的婚礼,吃些好吃的。 现在这般看来,似乎是不行了。 也不知那阿洛利罕是否还会起来同其他草原汉子比赛,也不知新一届的摔跤王会是谁,更不知会是哪个真正幸运的姑娘能够被当众求爱。 陆衍霆目视前方,脚步坚定的朝向他们的小屋,一个眼神也不曾多分给叶予微。 “阿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知晓这男人是真的有些不满了,叶予微垂放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脖颈。 微凉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在他颈后,一下又一下的挑逗着。 “嘶别乱动!” 察觉到陆衍霆抱自己的手紧了紧,叶予微轻轻偷笑出声。 脖子后面向来是他的敏感点。 不管陆衍霆的威胁,她更惹火的贴近男人的身体,凑近他的脖颈,指尖一边在后边儿轻抚着,鼻息间的热气在前边儿不断喷洒在他的喉结处。 “阿衍,当真不愿好好听我说吗?” 她指尖拂过他的发,悄悄钻入,沿着脊柱一路滑动。 “我们阿衍今日也太帅了,我看好些草原姑娘的眼睛都要粘在你身上了。” 陆衍霆身形不动,但脚步明显加快。 叶予微含笑,再接再厉,“你要表现的这么扎眼,若是有人来与我争抢,可如何是好?” “同你今日一般将人打趴下吗?” 这可不行,她已经不打打杀杀很久了。 番外10 打打杀杀,这可不行 阿洛利罕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压倒一片小草。 阿洛利罕,蝉联草原多年的摔跤王,竟然直接被一个中原人给打败了! 陆衍霆云淡风轻的站着,盯着阿洛利罕的眼神带着不屑和冷意。 “显而易见。”他淡淡收回视线,转向那群聚在一起的族老们。 “现在,我要带着我的妻子先走了。” 他一口流利的草原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听明白了这个从中原来的男人的意思。 陆衍霆走至叶予微身边,当着众人的面牵起她的手。 这一回,他们离开的方向再没有人阻拦,而是自觉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离开的路。 不宽不窄,正好容得下他们二人通过。 叶予微被他牵着手,带出内圈。 阿奇朵朵只能悄身紧跟在二人身后,临走前终于见到了她最想见的场景。 丽塔三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对阿洛利罕从同情瞬间转变为鄙睨。 看向陆衍霆的眼神崇拜又火热,对叶予微则是将那满腔的情绪转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看着她们吃瘪却又只能强行逼迫自己忍下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开怀。 因为今晚这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了从中原来的这一对夫妻。 女方美丽决绝到让草原摔跤王与她的丈夫摔跤决斗,还快速败下阵来。 男方则是低调帅气有实力,对女方的偏护和霸道的爱意,瞎子才看不出来。 因此阿奇朵朵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场面,便十分有眼力见儿的没有继续跟着他们二人,而是回了自己家的蒙古包。 身后的小尾巴一消失,陆衍霆即刻转身弯腰,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叶予微,你偷偷与阿奇朵朵出去不说,还给我四处招惹情敌,你想做什么?” 叶予微被他抱在怀里,身子缩了缩,“阿衍,别生气嘛,我就只是同朵朵凑个热闹,想要看看他们草原的求婚仪式。” 原本还想计划着明日去参加他们草原最盛大的婚礼,吃些好吃的。 现在这般看来,似乎是不行了。 也不知那阿洛利罕是否还会起来同其他草原汉子比赛,也不知新一届的摔跤王会是谁,更不知会是哪个真正幸运的姑娘能够被当众求爱。 陆衍霆目视前方,脚步坚定的朝向他们的小屋,一个眼神也不曾多分给叶予微。 “阿衍~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知晓这男人是真的有些不满了,叶予微垂放的手缓缓攀上他的脖颈。 微凉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在他颈后,一下又一下的挑逗着。 “嘶别乱动!” 察觉到陆衍霆抱自己的手紧了紧,叶予微轻轻偷笑出声。 脖子后面向来是他的敏感点。 不管陆衍霆的威胁,她更惹火的贴近男人的身体,凑近他的脖颈,指尖一边在后边儿轻抚着,鼻息间的热气在前边儿不断喷洒在他的喉结处。 “阿衍,当真不愿好好听我说吗?” 她指尖拂过他的发,悄悄钻入,沿着脊柱一路滑动。 “我们阿衍今日也太帅了,我看好些草原姑娘的眼睛都要粘在你身上了。” 陆衍霆身形不动,但脚步明显加快。 叶予微含笑,再接再厉,“你要表现的这么扎眼,若是有人来与我争抢,可如何是好?” “同你今日一般将人打趴下吗?” 这可不行,她已经不打打杀杀很久了。 番外11 她的一切,他来守护 “她们不敢。” 沉默了良久的陆衍霆动了动喉结,终于开了口。 他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靠近他,从他看清自己内心的那日起,他的眼中便只有她一人。 这是他宁可放弃为之蛰伏数十年而争夺来的江山,也要留下的人。 他绝不会让她伤心,更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她。 他自然知道他的微微对一些男人而言,有多么强大的吸引力。 爱一朵花,便要欣赏它的美,连同被它吸引的其他爱慕者,也是她魅力的一部分。 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可以妄图摘下这朵,他呵护傲立在枝头的娇花。 凉风重新打在叶予微的脸上,是被陆衍霆用内力催动扬起的围帐。 她视线一暗,不出几步又被人重重丢向了床沿。 男人凛冽的气息和温热的身躯瞬间压向她。 没有掌灯,屋内一片漆黑。 但叶予微还是很快捕捉到了专属于陆衍霆看她的视线。 曾经那双眼深沉,看不出情绪,但现在她能够清楚的从他的黑瞳中,看见自己,看见他不加掩饰的欲望和爱意。 这是她的男人,一心一眼只放的下她的人。 陆衍霆温热的大手抚过她额间的碎发,缓缓低头,慢慢贴近她。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从外带进的凉意瞬间被两人之间不断上升的热度覆盖。 叶予微感觉到左脸颊一热,那灼人的温度从她的左脸颊一直延续到耳后。 耳朵是她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陆衍霆也知道。 因此往常,都是在她兴致来时使劲儿朝她的耳朵吹气。 忽然他那般虔诚贪恋的一吻落在她的耳畔时,竟一时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应激性的一缩脖子,细嫩的脖颈又被陆衍霆的大掌控在手中。 “微微,现在是时候补偿我了” “唔!” 芭蕉夜雨涨秋池。 一池春水浅又深。 这一夜,是叶予微这几日来过的最艰难的夜晚。 不论她如何求饶,可被陆衍霆弄的浑身酸软,想要反抗也好无力气,只能任君采劼,沉溺于浮浮沉沉的快乐中。 次日一早,阿奇朵朵带着奶奶刚做的羊奶和奶酪就兴冲冲的飞奔想他们的小蒙古包,却意外撞见了陆衍霆。 “喝!陆哥哥早上好呀!” 阿奇朵朵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跑。 陆哥哥不是大早上就要外出打猎赚钱养家吗! 怎么今日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家,耽误她跟叶姐姐约会的时间! 再加上昨晚那事的心虚,倒是阿奇朵朵在见到陆衍霆时,恐惧大过于震惊,一心只向往外冲。 在被陆衍霆从背后揪住衣领时,阿奇朵朵最后的想法是: 呜呜呜她要回家! 陆衍霆将人调转了一个方向,丢到地上,压低着声音道:“现在知道跑了?” 听在阿奇朵朵耳朵里犹如鬼魅催命,那样低沉带着暗暗的威胁。 阿奇朵朵一撇头,瞄到屏障后的床上微微隆起。 叶姐姐,快醒来救救她啊! “你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不要成日粘着我的姑娘。” 叶予微还在睡梦中,隐隐听到两人的声音,浑身无力,脑子也有点胀痛,但却在听到陆衍霆说她是自己的姑娘时,还是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动。 最终的结果便是阿奇朵朵很快被陆衍霆赶走,还勒令以后只能去人少的地方玩。 一是他知道叶予微比起热闹的人群,更喜欢天地宽广的草原和自然,她更喜欢一个人享受一方美好。 二来人少的地方麻烦就会少,他们两人都不是低调的存在。 昨日那样一出大戏,势必已经让这片草原部落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他们。 被太多人认知,这也无疑是一个隐患。 他只希望微微可以享受当下的生活,快乐安稳的度过每一天。 至于旁的,他会安排好一切。 她想要的生活,他来守护。? 番外11 她的一切,他来守护 “她们不敢。” 沉默了良久的陆衍霆动了动喉结,终于开了口。 他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靠近他,从他看清自己内心的那日起,他的眼中便只有她一人。 这是他宁可放弃为之蛰伏数十年而争夺来的江山,也要留下的人。 他绝不会让她伤心,更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她。 他自然知道他的微微对一些男人而言,有多么强大的吸引力。 爱一朵花,便要欣赏它的美,连同被它吸引的其他爱慕者,也是她魅力的一部分。 但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可以妄图摘下这朵,他呵护傲立在枝头的娇花。 凉风重新打在叶予微的脸上,是被陆衍霆用内力催动扬起的围帐。 她视线一暗,不出几步又被人重重丢向了床沿。 男人凛冽的气息和温热的身躯瞬间压向她。 没有掌灯,屋内一片漆黑。 但叶予微还是很快捕捉到了专属于陆衍霆看她的视线。 曾经那双眼深沉,看不出情绪,但现在她能够清楚的从他的黑瞳中,看见自己,看见他不加掩饰的欲望和爱意。 这是她的男人,一心一眼只放的下她的人。 陆衍霆温热的大手抚过她额间的碎发,缓缓低头,慢慢贴近她。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融,从外带进的凉意瞬间被两人之间不断上升的热度覆盖。 叶予微感觉到左脸颊一热,那灼人的温度从她的左脸颊一直延续到耳后。 耳朵是她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陆衍霆也知道。 因此往常,都是在她兴致来时使劲儿朝她的耳朵吹气。 忽然他那般虔诚贪恋的一吻落在她的耳畔时,竟一时让她没有反应过来。 应激性的一缩脖子,细嫩的脖颈又被陆衍霆的大掌控在手中。 “微微,现在是时候补偿我了” “唔!” 芭蕉夜雨涨秋池。 一池春水浅又深。 这一夜,是叶予微这几日来过的最艰难的夜晚。 不论她如何求饶,可被陆衍霆弄的浑身酸软,想要反抗也好无力气,只能任君采劼,沉溺于浮浮沉沉的快乐中。 次日一早,阿奇朵朵带着奶奶刚做的羊奶和奶酪就兴冲冲的飞奔想他们的小蒙古包,却意外撞见了陆衍霆。 “喝!陆哥哥早上好呀!” 阿奇朵朵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准备跑。 陆哥哥不是大早上就要外出打猎赚钱养家吗! 怎么今日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家,耽误她跟叶姐姐约会的时间! 再加上昨晚那事的心虚,倒是阿奇朵朵在见到陆衍霆时,恐惧大过于震惊,一心只向往外冲。 在被陆衍霆从背后揪住衣领时,阿奇朵朵最后的想法是: 呜呜呜她要回家! 陆衍霆将人调转了一个方向,丢到地上,压低着声音道:“现在知道跑了?” 听在阿奇朵朵耳朵里犹如鬼魅催命,那样低沉带着暗暗的威胁。 阿奇朵朵一撇头,瞄到屏障后的床上微微隆起。 叶姐姐,快醒来救救她啊! “你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不要成日粘着我的姑娘。” 叶予微还在睡梦中,隐隐听到两人的声音,浑身无力,脑子也有点胀痛,但却在听到陆衍霆说她是自己的姑娘时,还是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动。 最终的结果便是阿奇朵朵很快被陆衍霆赶走,还勒令以后只能去人少的地方玩。 一是他知道叶予微比起热闹的人群,更喜欢天地宽广的草原和自然,她更喜欢一个人享受一方美好。 二来人少的地方麻烦就会少,他们两人都不是低调的存在。 昨日那样一出大戏,势必已经让这片草原部落的人都已经认识了他们。 被太多人认知,这也无疑是一个隐患。 他只希望微微可以享受当下的生活,快乐安稳的度过每一天。 至于旁的,他会安排好一切。 她想要的生活,他来守护。? 番外12 一日三餐,落影三人 三年后。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上,一匹黑棕骏马在草原上放肆的狂奔着。 不时,还发出小孩们凄厉的惊叫声。 皮肤白嫩的小云朵在一众黄中透红的小孩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马儿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十米外的一棵树,又在树后猛的调转方向,马蹄高高扬起又重新落下返程回来的速度丝毫不减。 最终,马儿堪堪停在了小云朵面前。 马背上的小黑娃被男人控制着力道丢进肥厚的草垛里。 “下一个。” 丢进草垛里的黑娃长在嘴奄奄一息,一张小脸灰白的骇人。 余下的小孩儿们面面相觑,哇的一声惊叫着四分五散的逃离开。 小云朵原本泛着泪光的葡萄眼睛眨巴了两下,有些发懵的仰头看向马背上的爹爹。 “爹爹,你好厉害!” 兴奋和激动的情绪一下便盖过了先前被那些坏蛋们欺负的难过。 她的爹爹是草原最厉害的人,没有人能比的过爹爹,也没有人能帅的过爹爹! 这是她的美丽娘亲说的话。 陆衍霆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将小云朵团子捞进怀里。 “既然知道爹爹这么厉害,以后若是在外被人欺负了,绝不可忍气吞声。” “你记住,不论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找爹爹,爹爹会保护你。” 陆衍霆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小云朵回家。 叶予微从床上翻了个身,扭头便看见小云朵一脸委屈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探出手,捏了一把自己女儿的小脸蛋。 不愧是她的仔,可爱又q弹。 “怎么了?是不是黑娃他们又欺负你了?” 叶予微皱了皱眉,察觉到她的小宝贝情绪低落,掀开被子让小云朵钻进来。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缓缓钻进被窝,蜗在她的怀里,小手缠上她的肩膀。 嫩白的小脸上黑莹剔透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娘亲,云朵害怕,虽然今天爹爹来帮我惩罚了黑娃,吓得他话都不会说了,可是云朵还是害怕” 小小的身躯说着,不断往她怀里钻去。 叶予微抚摸着小云朵细软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 陆衍霆走进,见到母女俩人这副模样,便知道小云朵从他这得到保护了之后还得去她娘亲那委屈委屈,寻求安慰。 “今日黑娃带着其他几个孩子,骗小云朵出去玩,结果将她带到草原深处,说她是怪人,长得白还矮,连草的高度都没有。” 陆衍霆配合着替小云朵说了一番悲惨遭遇。 叶予微听得失笑,小云朵越听越觉得委屈,抽抽噎噎的又要掉小珍珠。 她无奈的又只能继续拍拍娇弱女儿的背,“小云朵,你想想说不定是他们羡慕你白白嫩嫩又娇小可爱,可是他们不会正确的表达。” “云朵,他们是羡慕你,嫉妒你,你应该以此为傲,这是你与生俱来,其他小朋友都没有的东西,小云朵,你是独一无二的,更是爹爹和娘亲唯一的宝贝啊,你拥有爹爹和娘亲的爱,这就是你的底气也是你的力量。” “以后,如果还有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你不能只知道哭鼻子,要懂得反击!” 陆衍霆轻咳一声,“当然,也不能主动挑事。” 叶予微瞪了他一眼,“我们家小云朵这样软糯的性子才不会主动惹事。” “嗯!”小云朵又使劲儿跟娘亲贴贴。 还是娘亲的贴贴更软更香想着想着,小云朵不一会儿就在叶予微的安抚下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陆衍霆凑近看了看小女儿,低头在她q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叶予微看他这样,轻声开口道:“也不知小云朵是随了谁,你我都不是能吃亏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这般娇软的女儿?” 陆衍霆越过小云朵,垂首又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大抵是你我儿时都只能选择坚强,但是万幸,我们的女儿可以在爱中替我们享受纯真自在的童年。” 她微微一笑,认可的点了点头。 至此,他们随着草原部落在草原上随季节迁徙多次。 年岁流转,平凡的幸福才是他们生命的最终归宿。 一日三餐,落影三人。 番外12 一日三餐,落影三人 三年后。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上,一匹黑棕骏马在草原上放肆的狂奔着。 不时,还发出小孩们凄厉的惊叫声。 皮肤白嫩的小云朵在一众黄中透红的小孩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马儿以极快的速度奔向十米外的一棵树,又在树后猛的调转方向,马蹄高高扬起又重新落下返程回来的速度丝毫不减。 最终,马儿堪堪停在了小云朵面前。 马背上的小黑娃被男人控制着力道丢进肥厚的草垛里。 “下一个。” 丢进草垛里的黑娃长在嘴奄奄一息,一张小脸灰白的骇人。 余下的小孩儿们面面相觑,哇的一声惊叫着四分五散的逃离开。 小云朵原本泛着泪光的葡萄眼睛眨巴了两下,有些发懵的仰头看向马背上的爹爹。 “爹爹,你好厉害!” 兴奋和激动的情绪一下便盖过了先前被那些坏蛋们欺负的难过。 她的爹爹是草原最厉害的人,没有人能比的过爹爹,也没有人能帅的过爹爹! 这是她的美丽娘亲说的话。 陆衍霆翻身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将小云朵团子捞进怀里。 “既然知道爹爹这么厉害,以后若是在外被人欺负了,绝不可忍气吞声。” “你记住,不论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找爹爹,爹爹会保护你。” 陆衍霆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小云朵回家。 叶予微从床上翻了个身,扭头便看见小云朵一脸委屈的坐在床边看着她。 她探出手,捏了一把自己女儿的小脸蛋。 不愧是她的仔,可爱又q弹。 “怎么了?是不是黑娃他们又欺负你了?” 叶予微皱了皱眉,察觉到她的小宝贝情绪低落,掀开被子让小云朵钻进来。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缓缓钻进被窝,蜗在她的怀里,小手缠上她的肩膀。 嫩白的小脸上黑莹剔透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娘亲,云朵害怕,虽然今天爹爹来帮我惩罚了黑娃,吓得他话都不会说了,可是云朵还是害怕” 小小的身躯说着,不断往她怀里钻去。 叶予微抚摸着小云朵细软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安抚着。 陆衍霆走进,见到母女俩人这副模样,便知道小云朵从他这得到保护了之后还得去她娘亲那委屈委屈,寻求安慰。 “今日黑娃带着其他几个孩子,骗小云朵出去玩,结果将她带到草原深处,说她是怪人,长得白还矮,连草的高度都没有。” 陆衍霆配合着替小云朵说了一番悲惨遭遇。 叶予微听得失笑,小云朵越听越觉得委屈,抽抽噎噎的又要掉小珍珠。 她无奈的又只能继续拍拍娇弱女儿的背,“小云朵,你想想说不定是他们羡慕你白白嫩嫩又娇小可爱,可是他们不会正确的表达。” “云朵,他们是羡慕你,嫉妒你,你应该以此为傲,这是你与生俱来,其他小朋友都没有的东西,小云朵,你是独一无二的,更是爹爹和娘亲唯一的宝贝啊,你拥有爹爹和娘亲的爱,这就是你的底气也是你的力量。” “以后,如果还有别的小朋友欺负你,你不能只知道哭鼻子,要懂得反击!” 陆衍霆轻咳一声,“当然,也不能主动挑事。” 叶予微瞪了他一眼,“我们家小云朵这样软糯的性子才不会主动惹事。” “嗯!”小云朵又使劲儿跟娘亲贴贴。 还是娘亲的贴贴更软更香想着想着,小云朵不一会儿就在叶予微的安抚下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陆衍霆凑近看了看小女儿,低头在她q弹的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叶予微看他这样,轻声开口道:“也不知小云朵是随了谁,你我都不是能吃亏的性子,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这般娇软的女儿?” 陆衍霆越过小云朵,垂首又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大抵是你我儿时都只能选择坚强,但是万幸,我们的女儿可以在爱中替我们享受纯真自在的童年。” 她微微一笑,认可的点了点头。 至此,他们随着草原部落在草原上随季节迁徙多次。 年岁流转,平凡的幸福才是他们生命的最终归宿。 一日三餐,落影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