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烟花更易冷》 1辣眼睛 “砰”地一声，倪倪被沈长风粗暴地按在了男洗手间隔间的门板上，男人一手撑着门，一手紧紧搂着女人的腰，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女人娇俏的容颜。 倪倪叹了口气，她知道眼前俊朗的男人生气了，水蛇般的胳膊慢慢缠上了他的脖颈，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着男人，脸上带着娇媚讨好的神色。 “我知道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真的是她们非拉着我来玩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说着，朱唇微启就要吻上男人，可是男人似乎并不为所动，偏了偏头，让她扑了个空。 “少给我来这套，一个小时之前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恩？” “诶呀，那时候真没想出门，小淘拉我出来凑人数的，不信我回去给你看通话记录嘛~” 倪倪一脸无辜地望着男人波澜不惊的眸子，心里有些微微没底。 “我给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要在家看到你。” 沈长风顺势掐了一把女人的丰臀，不等倪倪有所反应，他就伸手推开了隔间的门，整理了下袖口，自顾自地离开了。 女人贴着墙的背有些微微出汗，扶着门的手也有些颤抖，幸好男人没想深究下去，不然她就真的是招架不住了。 调整了一番呼吸，倪倪随后走出隔间，站在镜子前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若无其事补了个妆，这才偏头看向旁边护住自己小兄弟的路人，轻佻地笑了笑，“不用护着，太小，辣眼睛。” 成功看到男人的脸涨得通红，倪倪轻笑一声，踩着10公分的高跟鞋昂首挺胸地走出了洗手间。 包房里，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倪倪始终笑着走到角落，拿起自己的包包起身跟自己的闺蜜小淘打招呼。 “他回来了，我得回去了。” 正在划拳的陶小淘登时就惊了，“不是说下午五点的飞机出差去四九城了么？这……一来一回怕是来不及的吧？你这才刚到诶，人都没来齐呢！” 倪倪叹了口气，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谁知道呢，一回来就逮着了，你摸摸我的手心，全是汗。” 陶小淘略带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得了，赶紧回吧，殃及我这条池鱼就不好了。” 倪倪好笑地推了她一把，回过头状似无意地扫了扫角落里正在喂女朋友吃东西的男人，垂着头苦笑了声，没再跟谁打招呼，拎着包径直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在她起身后，视线就未曾从她身上移开过，直到包厢的门被重新带上，隔绝了一切。 倪倪打车到达别墅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还好，距离男人所说的半小时还差三分钟。 付了车钱，她立刻推了车门跑了回去，意外的是，大厅里漆黑一片，她以为男人大概是在房间里等着她，直到她突然注意到沙发区忽明忽灭的火星子。 “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也不开灯。”娇嗔一声，女人开了玄关处的开关，换了鞋，立马飞奔过去从后面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还生气呢？我知道错了……等会儿我乖乖伺候您，成么？我就是有些贪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行？” 女人自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够自然了，姿态也放得能让自己唾弃好几个来回，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男人的侧脸，等着男人表态。 沈长风的视线飘得很远，他像是没有听到女孩儿的撒娇，直到香烟快要燃尽，他才回了神。 “见到他了？再回来哄着我，不累么？”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满满的疲惫，短短的一句话，却是重重击在了女孩儿的心上。 2你知道应该怎么取悦我 倪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果然，无所不能的沈长风，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牢牢掌握在手中。她能否认么，又否认的了么？ 女孩儿短暂的沉默让男人的眼里蓄起了狂风暴雨，他轻轻拍了拍沙发，“过来坐，我们谈谈。” 倪倪低着头扯出一丝牵强的笑，终究还是顺从地踱步过去，紧挨着男人坐下了。 “听说林颂已经跟邹市长的千金订婚了，在苏城，他算是站稳了脚跟，不得不说，你当初的眼光不错，林颂倒是个聪明人。不过要我说，邹家那位小妹妹，长得可不及你可人。” 沈长风面上淡淡的，不停地转着手里的VERTU手机。 “……”倪倪不是听不懂男人话里的意思，她想开口解释，可男人说的字字句句都不容辩驳。 她现在说什么，都是错，更何况，以她对男人的了解，他现在，必然是动怒了。 “怎么一声不吭？刚刚的温存果然是用来敷衍我的。还是说，听到对方有更好的靠山，你心里难过了？” “我没有……”女孩儿小声否认着。 沈长风看着她唯唯诺诺低着头的样子，耐心一下子就磨没了。 他大力捏起倪倪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倪倪，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死去的父亲和变成植物人的母亲，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要你承认你心里难过就这么难么？那你又何苦眼巴巴的去参加这个毫无营养的局？为了不让我发现你心里的小九九，你竟然耐着性子哄了我这么久，倪倪，别这么自轻自贱，嗯？” 男人的语气温温柔柔的，不知道的人，真当他是在柔声细语哄着，可只有倪倪知道，这个男人，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眼眶有些微红，女孩儿收起了之前的软糯，她直直盯着男人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紧抿的嘴唇终于动了动。 “我自轻自贱？您不是不知道，从两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开始，我就是全苏城都可以看不起的贱人了，您又何必现在才让我不痛快，我是什么货色，我心里很清楚。” “呵，”沈长风不怒反笑，“不得了了，你收了的猫爪又出来挠人了。这两年你装得那么辛苦，百般的委屈求全，现在为了林颂，总算是敢不计后果地顶撞我了。” 男人看着女孩儿下巴上被自己捏出来的淤青，眼神暗了暗，随即松了手。 “你母亲这个月的医药费，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男人起身欲走，只是最后这句话还是戳中了女人脆弱的神经，刚刚的倔强也烟消云散了，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腿，眼泪簌簌掉了下来。 “不要长风，我错了……对不起，我今天喝了一点酒，所以胡言乱语了。求您……求您原谅我！” 沈长风顿了顿，转身捧起了倪倪的脸，小心翼翼地帮她擦着眼泪，“乖女孩儿，不要流泪，我会心疼。” 女孩儿定定地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握住了他的手，“长风，我对林颂……真的没什么，我更加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情，请您相信我。” 她今天当真是因为见了林颂，所以失了分寸，她哪里敢真的惹怒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嘴角噙着笑，反握住女孩儿的手，“你该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也该知道，眼下该怎么取悦我，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是……” 没有丝毫犹豫，倪倪扶着茶几站了起来。她刚搂住男人的脖子，就被男人打横抱起了。 男人的目标很明确，女孩儿也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闭了闭眼，她配合地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3见不得光的身份 这一夜，倪倪有种看不到第二天天明的错觉。 身上的男人像是不知疲累一般狠狠折磨着她。 一开始，倪倪还乐于配合，毕竟双方都熟悉对方的身体，很容易相互取悦。可到后来，她实在是精疲力尽了，哭着求他停下，然而对方好像正在兴头上，她越是求饶，他就越是用力，直到最后她彻底昏了过去。 他大约是真的很生气吧……生气到恨不得弄死她。 朦胧中，倪倪感受到男人轻柔地将她抱起，放进了温热的浴缸，她舒服得嘤咛一声，换来了男人低沉的轻笑，只是她实在是太累了，眼皮根本抬不起来。 倪倪第二天是被饿醒的，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慢吞吞地穿好衣服，她只觉得两腿之间火辣辣的疼，疼得她不得不在心里将沈长风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从两年前开始，倪倪沦为了沈长风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至今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好心资助自己，明眸善睐的叔叔，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12岁那年，倪倪的母亲突然出了车祸，而肇事者潜逃了，至今未曾抓捕归案。她最最无助的时候，是沈长风如神祗般降临在她的面前。他收养了她，替她养着变成植物人的母亲，而那时候的沈长风也是青涩的，也不过才20岁的年纪。 被沈长风收养后，倪倪便一个人住在了城郊的别墅，每天陪着她的，就是别墅里的保姆张妈。听张妈说，沈长风的父亲在部队里很有威望，定居四九城。他父亲想让他从政，但他却遵着内心要做商人。 所以，沈长风常常是四九城、苏城两地跑，倪倪每年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见面，他们几乎也没什么交流。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九年，直到两年前。 倪倪摇了摇头，将过去的种种从脑子里清除出去。有些过往碰不得，即使不再流血，结痂了，那也是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手机信息铃声骤然响起，吓了女孩一跳，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手机解了锁。 是陶小淘，发了条信息还有配图。 “亲爱的，你家金主是铁人啊！昨晚肯定折腾得你够呛，你猜怎么着，今天上午就跑去四九城跟未婚妻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婚期了，风尚总裁…啧啧，简直是渣中极品！”信息的末尾，她还加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倪倪将图片放大看了看，照片上，一对男女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彼此，女孩儿巧笑嫣兮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居然有女孩儿好这口？ 不过话又说回来，沈长风长得是真的很好看，只是性格就…… 他倒是从来没有这么看过她，倪倪想，可能他真的只是看重她的身体吧，照片上的未婚妻长得可真不赖，既然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也快结束了。 沈长风曾经说过，他结婚了，他们之间的交易就结束。 想到这里，倪倪给陶小淘发去了一个“胜利”的表情，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了，虽然有些异样的情绪，但倪倪甩了甩头，选择无视。 “对了倪倪，林颂他……还有三个多月结婚，昨天你走的早，所以没听到，真是的。” 他要结婚了呀…… 也对，昨天一见，他们之间早就物是人非了，他身边的女孩儿看上去很是依赖他，真的挺好的。 “嗯，好我知道了。”倪倪回复道。 “你……不难过吧？亲爱的，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倪倪望着手机屏幕咧着干巴巴的嘴笑了笑。 在她变成沈长风情人的那一天开始，她就不配得到幸福了。 “小淘子，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知道现在的我是如此的不堪，也还是始终如一的相信我。 偏了偏头，倪倪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瓶被用了四分之一的私处凝露，微微怔了怔。 倒回枕头上，她冷笑一声，他倒是真体贴。 4噩梦 倪倪再次见到沈长风，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自从做了他的情人，沈长风是彻彻底底地“包养”了她，不让工作，如果她执意要出去找工作，那他总能搅和到新公司不敢用她。 在这件事上，倪倪很气愤，她曾经恶狠狠地表示过抗议，口不择言地质问他，等哪一天他们分开了，那么她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女人要怎么去适应这个多变的社会？ 结果……对方断章取义的理解为她过早的在给自己留退路，而且总是想着要离开。 所以，那次倪倪被沈长风折腾到三天下不来床，到现在她都心有余悸。 霸道如沈长风，他可以不爱她，但她却不能总想着应付他，装也得装出来很爱他，否则倒霉的还是倪倪自己。 女孩儿看到他的车停在了院子里，立刻从楼上飞奔下去，给了男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眼睛里盛满了惊喜。 “想我了？”男人失笑，却也在第一时间就回抱住了她。 “嗯。”女孩儿将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回答。其实，她巴不得他以后都别来了。 不然，就要她忍着情绪取悦他，她母亲的医药费才有着落。他开心了，她才能舒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倪倪学会了伪装自己，倒不是她想这么虚伪地活着，只是单纯地想好好的生存下去而已。 “上次的伤……好了没？”男人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哑地不行。 倪倪轻轻推了男人一把，她想开口说还没完全好，但男人显然会错意了，只当她在欲拒还迎，没有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便只好顺势搂住了男人的脖子，盯着男人滚动的喉结发呆。 无妨，这两天她去看了母亲，虽然还没有醒转的迹象，可总归状态还算平稳。更何况，这两天那些乱七八糟的医药费需要打过去了。 他是金主，只要他想要，她痛一点无所谓，关键是值得。 “小东西，你在勾引我。”男人看着女人的手抚上了自己的喉结，声音更沙哑了。 将她平放在3米的大床上，倪倪扬着嘴角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室旖旎。 身体已经很累了，可女孩儿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从前的种种。 梦里，她和林颂手牵着手在压马路，男孩儿温暖的大手包裹着她的，笑容比冬日的太阳还要明媚。 “小妮子，等大学毕业了，我就娶你过门！” “谁要嫁给你！”女孩儿脸颊绯红，低着头不敢看他，只知道头顶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镜头切换了一下，下一秒，场景变成了林颂流着泪在挽留她。 “小妮子，为什么要分手？你不是要嫁给我的吗？” “林颂，我也很喜欢你啊，可是你没有钱，没钱你懂吗？” “我可以去挣！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闯出一片天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不需要！没钱就没未来，我等不及的，你走吧！” 女孩儿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眼泪唰唰地根本控制不住，身后的男孩儿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许久，直到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不要！林颂！林颂……” “呃……”梦里的倪倪突然感觉自己透不过气来，她以为自己是伤心过度了，却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从梦里惊醒了过来。 眼睛终于适应了黑暗，可窒息的感觉依然还在。 黑暗里，沈长风的眼睛里像有一团火，要将她活活烧死。而他的手，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掐住了她的咽喉。 倪倪毫不怀疑，沈长风是真的想掐死自己。 “你刚刚做噩梦了，我帮你清醒清醒，怎么样，醒了没有？还需不需要我继续？” “不……长风……” 5受伤 男人看着倪倪扭曲的脸似乎不为所动，只是下一秒，他还是松开了掐着她的手。 女人猛地吸了一口气，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男人则直接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映照出女人此刻惨白的脸。 “这半年，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让你愈发无法无天？” “我……没有……” “没有？”男人冷哼一声，起身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冷风灌进来，倪倪打了个哆嗦。 “啪”，男人靠着窗点燃了一支烟，烟雾升起，连带着眼神也深邃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睡在我的床上想别的男人？” “我做噩梦了！梦到他……”女孩儿试图辩驳，可男人直接打断了她，“梦到和他分手？所以哭的稀里哗啦的？倪倪，你该知道，不乖的女孩儿，下场是不太好的。” 听着男人阴森森的恐吓，倪倪连鞋也顾不上穿，踉跄着跑去跪在了沈长风面前。 她记得上一次沈长风跟她这么说话的第二天，就带着她出去应酬，接着将她送给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她当时是真的绝望了，好在那个男人来扒她底裤的时候沈长风破门而入了。 她始终忘不了当时救世主般的沈长风，笑意不达眼底的问她以后还乖不乖了？她猛点着头，抱着沈长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刻的倪倪死死抓着男人的睡裤，“长风，我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我是梦见他……梦见他死了，并不是对他余情未了，你相信我！” 女孩儿不知道自己说梦话说了多少，眼下也只能撒谎，不然男人会更生气。 “是么？”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将她的一切情绪都尽收眼底，“可是，我不相信怎么办？” “我发誓！我发誓，如果我撒谎，就让我这辈子断子绝……” “够了！” 男人突然暴怒地将她一脚踢开，眼里的神色晦暗不明，“看来倒是我错了，两年前我就不该放过他，让你们有再次接触的机会，你这才见了他一面，就失控成了这样，你让我情何以堪呢？” “不！”倪倪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是我的错，你惩罚我！” “你？”沈长风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你做这些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你都要和赵梓佑结婚了，我们也快走到头了，你这时候还在计较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意思吗！” 倪倪没办法，终于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男人被她吼得愣了一下，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他又恢复了理智。 “谁告诉你，我们快走到头了？” 不似刚刚的暴怒，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地让倪倪觉得毛骨悚然。 “你不是要跟赵梓佑小姐结婚了么……新闻我看到了，你说过的，一旦你结婚了，我们之间就结束了……”女孩儿看着男人越来越黑的脸，说不下去了。 “要是我说，我反悔了呢？我还没玩儿腻呢，怎么可能放你走，呵。” “沈长风，你无耻！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那你还答应过我不会再去想着林颂，结果呢？你自己做到了么？” 倪倪气急，看着男人无赖的样子真想杀了他。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推男人的胸口，只是男人轻微后退了一步，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她却由于力的相互作用自己往后退去。 直到撞上了床头柜的一角，疼地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手无意识地扫到了桌上的台灯，倪倪眼看着台灯就要落地，本能地想去抓住它，只是没来得及，“哐当”一声，碎了满地。 而她来不及收手，两只手狠狠压在了玻璃碎片上。 “啊！” 6赵梓佑 取碎片的过程很痛苦，只是倔强如她，不肯用麻药，清晰地感受着每次的疼痛。 等两只手都裹上纱布的时候，倪倪的的冷汗已经濡湿了身上的睡衣。 沈长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承受着这一切，从头到尾只赏了她两个字：活该。 倪倪觉得，自己都不如沈长风养的一只宠物，她从来见识不到他的宠溺，他是神，而她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蝼蚁。 将她送回别墅，男人没有留宿，将消炎药一股脑塞到她怀里，吩咐司机开车离开了。 倪倪松了口气，今天这场闹剧，她也累了，虽然受了伤，但幸运的是，她说梦话这一茬给糊弄过去了。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药，女孩儿却意外发现了一张纸条。两只已经残了的爪子艰难地将纸条取了出来。 苍劲有力的字体书写着每种药的用法用量，看样子，是沈长风怕她吃错药写给她的。 呵，怕她吃死了没有玩具消遣了吧？ 倪倪愤怒地用脚勾上了房门，直接扑倒在大床上。 女孩儿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两只手被纱布包得跟猪蹄似的，一阵一阵地疼。东方泛白的时候，她索性直接起来了，反正也睡不着。 刷牙的时候倪倪看着眼底的乌青，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无奈地发现自己需要寻求张妈的帮助，只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 倪倪有些不耐，开了房门 准备下楼。 站到楼梯口的时候，女孩儿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她一步步往下走，带着探究，直到看见沙发上那抹鹅黄的倩影，她的脚像是突然间被灌了铅。 这人的照片她前两天才见过，这不是那谁么？ 赵梓佑朝着倪倪微微颔首，随即起身看向她，“倪倪，突然登门，打扰了，你起得还真早，我有事想跟你聊聊。” 聊聊？怕是来清理门户的吧…… 倪倪有些腿软，她看了眼站在旁边不敢吱声的张妈，努力让自己不露怯，“赵……嫂子好……” 赵梓佑朝着她笑了笑，目光落到她的双手上，“你的手怎么了？” 倪倪讪笑了下，“受伤了，张妈，我没办法自己洗漱，你上来帮我一下。嫂子，你先坐会儿，我等等就下来。” 说完不等赵梓佑有所反应，倪倪转身灰溜溜地上了楼。靠在墙上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依然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抖。 罢了，该来的总会来。 十五分钟后，倪倪处之泰然地坐在了赵梓佑的对面，她找了个由头支走了张妈，张妈虽然犹豫，但权衡之后还是点头出去了。 “嫂子今天来，有事吗？”抿了口茶，倪倪率先开了口。 “倪倪，算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以前虽然常听你长风提起你，但想要见你一面，倒是不容易的。我是个直接的人，说话也许不是特别中听，你也别跟我计较。” 倪倪看着这个与自己同岁的女孩儿，不得不佩服她身上与生俱来的正宫气势。 跟赵梓佑在一起，她不仅辈分低了，气势更是全无，毕竟她只是一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情人。 倪倪轻轻点了点头，没做声。 “是这样，你跟你长风的关系……我一直是知道的，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眼下……我们快结婚了，在四九城，我们赵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说句不好听的，是他沈长风巴结着我们赵家。” “我这人很传统，婚前我必须坚守贞操，这也意味着有些事情婚前满足不了他，可是长风说了，他是真心爱我，他尊重我。” “男人么，到了这个年纪，总有生理需要。他找你，一是知根知底，二么，你比外面那些女人干净，他有洁癖。” “他养着你，就是养着一个玩物，这种游戏，在四九城也是常见的，男人么，都图个新鲜。虽然他给了我承诺，一结婚就跟你断干净，但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我们赵家，在四九城跺跺脚那也是要引起不小动静的，绝对容不下出现任何丑闻。我跑这一趟的目的，我相信，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倪倪听着正室漫不经心却字字诛心的说着，只觉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她对自己的定位一直不高，但她也从未将自己想得如此不堪。 赵梓佑上门来折辱她，她相信沈长风不会不知情，所以，在那个男人心里，她竟然只是这样的存在么？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一下子喘不上气来，心也跟着微微抽痛起来。 7你的父亲是个死刑犯 “赵小姐，”对方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她也没必要再去装模作样的寒暄了。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 “从始至终，我也没想掺和进你们中间，等你们结婚之后，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主动去跟他联系。我们之间只有交易，没有感情，仅此而已。我相信，我们之间，必定会相安无事。” 倪倪说的这些话，有实情，也有妥协。 眼前这个女孩儿看着端庄，背地里手段不会少，军区大院儿里的孩子，该是从小看惯了尔虞我诈的。倪倪自认为她惹不起，说话都留了余地。 赵梓佑与她对视了十秒，优雅地拿起杯子呡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真会说话，相安无事？恕我直言，在女人的字典里，是指没有交集，不会针锋相对，不触犯彼此的利益，更不占据对方的生活，你说对吗？” 倪倪没有回答。 她笑了笑，“我今天来，也是带着诚意的，为的就是让你明白，当初长风为什么会从四九城跑来招惹平凡的你。倪倪，你还记得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么？” 她的父亲么……她最不愿意被人提起的父亲，赵梓佑果然是有备而来，居然调查她！ “你什么意思？”倪倪有些语气不善。 “对我，别这么重的敌意，我可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得到这些资料的。你的父亲，是强、奸犯，也是杀人犯，我相信，你母亲当年就是因为知道你的父亲行刑在即，急着去四九城见他最后一面，才会在回苏城的路上惨遭不测的吧？” 倪倪没吱声，双手却紧紧抓住了沙发的边缘。 赵梓佑知道她是默认了，接着道：“其实，你的父亲倪耀强，是我们赵家的司机。一直到他入狱前，他在我们赵家，一共做了9年。” 女孩儿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炸了，这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你……这怎么会？”她瞪大眼睛望着带着无懈笑容的赵梓佑。 “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时候，现实要比电视剧狗血太多了，”赵梓佑轻笑一声，“你父亲奸、杀的也是我们大院儿里的，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但上面有人出面压下去了，没有被抖出来，否则，声名狼藉的不光是你的父母，你也不能幸免。” 赵梓佑看着倪倪的眼睛，“你母亲车祸两个月后，长风便全额资助了你母亲的医药费，你很感激吧？可是你一定想不到，你父亲奸杀的那位夫人，是沈长风的亲生母亲。” “你胡说！” 倪倪大脑当机了五秒，随即一下子站了起来，这太扯了，如果是真的，那沈长风的心也太大了！她绝对不会相信，太荒谬了！ “是不是胡说，你大可以雇人去调查清楚。想想我也是真的挺同情你的，所以才会出于怜悯告知你真相。虽然你被长风睡了两年多，但你父亲的罪……你们之间恐怕不会这么简单，你好自为之吧。” “这不可能！”倪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陷阱，前面是豺狼虎豹，还是万丈悬崖她一无所知。 如果赵梓佑说的是真的，那沈长风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还资助她念完了大学？ 难道真的是养肥了待宰？她在苏城就是个孤儿，没有身份地位，沈长风要弄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何必迟迟不动手？ 如此对待杀母仇人的女儿，这太耸人听闻了！ “倪倪，我请你冷静一点，遇到一点事就这么慌张太上不了台面了。”赵梓佑轻轻摇了摇头，“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也都告诉你了，想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你怎么来了？” 8两年前 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僵持不下的两人同时将目光转移到那抹欣长的人影上。 男人边从容地换着鞋，边扯了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 “长风……”赵梓佑一下子收起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起身朝着快步走过来的男人甜甜地笑了。 “来了也不说一声，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也好派司机去接你。”沈长风面无表情地凝着她的眼睛，看上去没有恋人间的温存，显得有些冷漠，只是倪倪现在无心去细想。 “我就是来看看你在苏城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她与你比较亲近，我们的婚礼也快要开始筹办了，我想私下问问她你平时的喜好，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的……” 说完，赵梓佑别有深意地看了倪倪一眼，接着便乖巧地转过头，不着痕迹的观察男人的反应。 “哦？”男人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孩儿，面上波澜不惊。 倪倪此刻的脑子很乱，乱到觉得面前两人的亲昵都有些刺眼，她觉得她此刻做什么反应都是多余，低着头不语。 “梓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还有没有点礼貌了！” “诶呀长风你不要怪她，小姑娘可能认生，不是什么大事，她与我同岁，你就不要端着长风的架子了。” “嗯，听你的。”沈长风看着赵梓佑笑了笑，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那就好，总的来说，我跟倪小姐的聊天还是很愉快的，她可比我圈儿里的那些惺惺作态的名媛率真多了。我还有个会议要去青城开，吃饭就下次吧，我先走了。”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啦，你也挺忙的，我OK的，Goodbye honey~” “砰”的一声，赵梓佑将别墅的大门带上了。 她站在门外微微侧头露出了轻蔑的笑，拿出包包里的口红补了个妆，踩着高跟鞋上了自己的专车。 客厅里，沈长风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这才回过头来望向面前的女孩儿，捏了捏眉心，男人坐到了女孩儿身侧。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谁？” 沈长风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烦躁，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我说，赵梓佑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什么，都是些琐碎的事情。” 女孩儿低头看着男人神色不明的侧脸，决定转移话题，“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你告诉她的？” 男人沉默了，可身侧骨节分明的大手却重重捏成了拳。 “为什么要跟她说？你明明说过不会告诉别人的，如果传出去了，我以后怎么办？！” 倪倪有些激动，她像是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发泄点，已然忘了自己的两只爪子现在是废的，想要去抓住男人的双肩，却疼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闹够了没有！”沈长风有些恼了，按住了不安分的她。 “她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与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捅出了你，对两家联姻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瞎担心些什么？” 男人冷哼一声起身去了书房，将房门关得震天响，丝毫没有察觉出女孩儿惨白的脸上有些异样。 “沈长风，如果赵梓佑说得是真的，那对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对仇人的女儿，你是不是太过仁慈了呢……” 倪倪失笑，脑子里有些东西反而逐渐清晰起来。那些可怖的过往，此时终于不受控制地铺面而来，将她淹没。 两年前，倪倪还剩半学期大学毕业，她跟往常一样回到这个家里，张妈似乎出门买菜去了，她也没多想，径自上了楼，却听到男人的房间里传来了异样的声音，哥哥回来了？ 与沈长风住在一起的这几年，男人跟她并不亲近，但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一切他都给了她，粉色的公主房，奢侈的衣物首饰。她一直觉得沈长风是面冷心热，对他无比感激。 她想着进去跟他打个招呼，所以敲了敲门，就直接将门打开了，毕竟从前她都是这么做的。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幕，吓得她将手里的书全部砸在了地上。 9我不是故意的 三米的大床上，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趴在沈长风的大腿上，脸埋在他的两腿之间，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儿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 “啊！”她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随即便是悉悉索索女人拉被子的声音。 “出去！”她捂着脸，无从得知沈长风此刻的表情，只知道这声呵斥，男人是生气了的。 “哦哦哦你们继续！”倪倪蹲下身将书本重新抱起来，将房门重新给带上。 飞奔回了自己的房间，她长吁了一口气。 原本是很尴尬的一件事，女孩儿没想到晚饭点的时候，长风竟然打了她房里的座机叫她下来吃饭。 她虽然变扭，也知道不能忤逆了他，硬着头皮下了楼。 相顾无言，气氛有些诡异。 最后还是沈长风先开了口。 “倪倪，你今年几岁了？”声音有些低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女孩儿惊了一下，放下筷子如实回答，“快21了。” “这么快？你都21了……” 这之后，男人的眼光像是飘了很远，也没再开口说话。 倪倪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十天以后沈长风再次回来，却在饭菜里下了迷药，将她强暴了，还拍下了几十张果照，那时候，她刚刚跟林颂约定好了一毕业就结婚的。 男人像是要故意折磨她，迷药的分量让她动弹不了却又残存着微薄的意识。 沈长风面无表情地让她体会了什么叫痛不欲生，看着她一点一点被自己蚕食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那是倪倪一辈子的噩梦，那个夜晚，她变成了他的女人，也失去了拥有幸福的权利。 她想过要自杀的，也是真的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只是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 狡猾如沈长风，他冷冰冰地用母亲的性命和林颂的前途作威胁，逼着她就范。 她已经毁了，不能再对不起林颂和母亲，没有办法，她妥协了，跟林颂分了手，乖乖做了她的情人。 一开始的时候，倪倪是不配合的，在床上始终像个死人，也总是会惹他生气，却总是被他轻易化解。 男人对她的小动作也不生气，耐着心思取悦她，取悦不了就用些手段，直到她肯尽数收了自己的爪子，原先的意志被慢慢摧毁，变成现在这般百依百顺的样子。 她想，只要沈长风结婚了，她就能解脱了，他的身份，不会一直不结婚的，她耐心等着就是。 她一直认为沈长风是个变态，一直不露声色地对她好只是为了等着她长大，占有她，操控她。 他只是看上了她的身体，无关爱情。 她没想到是，在所有表象的背后，藏着的，是这么大的秘密。 “沈长风，你究竟，究竟想要干什么……” 倪倪拭去脸颊的眼泪，呆呆地坐了一天，她只要一想到与自己同床共枕了两年，折磨了自己两年的男人，与自己的父亲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就不得不瑟瑟发抖。 沈长风开完视频会议下楼的时候，女孩儿仍旧维持着与三个小时前同样的姿势，傻傻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皱了皱，他心里的火气也没消，拿上外套准备离开这个逼仄的空间。 “你去哪儿？” 女孩儿侧着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操心？” 倪倪被他一噎，沉默了，看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10戒了 从那天摔门而出之后，沈长风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踏足香江别墅，只是偶尔倪倪能偷听到张妈在跟他偷偷汇报情况，无非是吃饭睡觉手上的伤等等无关痛痒的问题。 倪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至少男人没有怀疑到她已经知道了真相。 心神不定的女孩儿也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找了私家侦探去查当年的事情。毕竟时隔近十年，又是发生在四九城，调查起来的难度有些大。 好在沈长风平时在金钱上对她一向很大方，只要钱到位，调查结果出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倪倪手上的伤刚好，能活动了，就在街角的咖啡厅里约了侦探要调查的结果，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翻了翻苏城近期的八卦新闻。 原本只是走马观花的随意逡巡，直到看到“林颂”两个字，她的手才顿住。 还有两个多月，林颂要和邹蓝琦结婚了。 时间好快啊…… 倪倪有片刻的失神，照片上，一对男女深情相拥，而女孩儿手上戴着的那枚璀璨的戒指，更是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他们曾经无数次憧憬着未来的日子相知相伴，可她呢？亲手毁了这份期盼，也毁了自己的爱情。 林颂，你不会知道，你是我唯一爱过的男孩儿，祝你幸福…… 倪倪在心里默念着，不知不觉视线就这么模糊了，直到感觉到身边像是有人驻足停留，她才缓缓抬起了头。 泪眼朦胧里，她像是看到了林颂那张熟悉的脸。 与记忆中的不同，男人更加成熟稳重了，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带一丝情绪，就像那天的同学聚会，冰冷疏离。 “怎么了？看到我喜极而泣了？” “人影”开口说话了，女孩儿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将眼泪擦干，抬眼发现这不是幻觉，林颂是真真切切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在这儿？”倪倪站了起来，显得有些局促。 “蓝琦住对面那条街，我送她回来，这会儿准备回去，偶然瞄了一眼看你一个人傻坐着，进来跟你打声招呼。你在等人？” “没……”倪倪轻轻摇了摇头，“你坐吧……服务员，给他一杯红茶拿铁。” 男孩儿听着她熟稔地点了他曾最喜欢的饮料微微有些吃惊，随即面色如常地喊住了侍应生，“不用，给我一杯柠檬水就好。” 说着，林颂从容地坐到了倪倪对面。 “你不是最喜欢喝红茶拿铁的么？”倪倪有些疑惑，“怎么……” “戒了，”林颂直视着她，“人是会变的，有些东西，早就与以前不一样了，你说呢？” 倪倪的眼睛暗了暗，她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诮，也知道他大约还是恨她当年的无情，低着头无声地将手机亮着的屏幕给关了。 让林颂知道她在神伤些什么，那她就真的没脸再跟他说话了。 “你刚刚怎么哭了？” “啊？我……没有，就是有些感冒，鼻炎犯了。” 林颂抿着嘴看着她的坐立难安没有戳穿她，他刚刚已经在窗外观察了她20分钟了。 “是因为他欺负你了？” “什么？”女孩儿有些懵，端起手边的咖啡想要抿一口，却在听到接下来的话的时候噎住了。 “不用隐瞒我了，你和他……和沈长风的那些破事我都知道了。” “咳咳咳……”倪倪放下杯子开始找纸巾，男人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倪倪，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贱。” “林颂，我……” “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你为了钱，和我分手，转而投向沈长风的怀抱。我知道你有个病重的母亲，可这样出卖自己的肉体而得来的回报，你母亲如果知道，不会嫌弃吗？” “……”倪倪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其实从她跟了沈长风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明明做了那么多次的心理建设，明明心里设想了无数次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可真的来面对的时候，她的眼眶还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很委屈吗？”林颂轻蔑地笑了，“我曾经放在手心里精心呵护的女孩子，宁愿舍弃我去做别人见不得光的情人，是我从前眼拙，还是你太会伪装？” “林颂……” 11上流社会的笑话 “你知道吗？在苏城，你是整个上流社会的笑话，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刚刚我问出口的时候，我还祈祷你会坚决的否认，说你是爱钱，但你不屑去做别人的情妇，可你呢？你默认了。” “倪倪，为什么那个人是沈长风？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在玩弄我，我只不过是不小心卷入你们中间的一个路人甲？”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前对你都是真心的……”倪倪拼命摇着头。 “你的话，我还能信么？而且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说着，男人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 “这单算我请你，你的钱不干净，我怕回去拉肚子。下个月我的婚礼，我就不邀请你观礼了，我想我的岳父大人一定会给沈长风寄请柬，作为曾经的恋人，我给你留点尊严，毕竟正室碰上情人，实在是不太好看。你好自为之。” 没有丝毫犹豫，林颂起身离开了，只留下满脸哀伤的倪倪，双手紧握成拳，那刚刚长出来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林颂……” 曾经的美好即使没有了，也别变得这么丑陋…… 女孩儿此刻五脏六腑都在痛，那个羞辱她的人，是林颂啊……那个，喜欢带着她到处游山玩水拍照留念，从来都是定两间房的林颂，是真的看不起她了。 可这又算羞辱么？ 这是他看到的实情，是她欠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倪小姐？” 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坐到了倪倪的对面，男人从怀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到桌上，“这是您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了。” 女孩儿暂时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出来，不自然地擦了擦眼睛，这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 男人会意地将资料推到女孩儿面前，“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业务上的事情，如果再有需要，您直接打电话给我。” “谢谢。” “客气了。” 倪倪回到别墅后都没顾得上和张妈打个招呼，抱着资料就朝楼上房间跑，关上门的刹那，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顺着木质的房门就颓倒在地。 女孩儿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颤抖着双手去包里翻找档案袋。 直到将所有的文件一一摊开，直到确认赵梓佑说得一切都是实情，倪倪突然笑了，笑得很绝望。 她的亲生父亲倪耀强，在她6岁那年奸、杀了沈长风的母亲。 那时候她还小，尚且不明白为什么母亲突然带着她从四九城搬到了千里之外的苏城，现在想来，是怕人非议吧…… 因为在父亲的血液里检查出了一些致幻剂，所以法院最终判决他死刑，缓刑6年执行。 她记得每每她问起母亲父亲为什么不回家了，母亲总挂着牵强的笑意，告诉她父亲出国了，很忙很忙，等她长大了就会回来。 结果呢？父亲回不来，母亲也成了植物人。 倪倪突然像疯了一般将所有的资料蹂躏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觉得还是不够，便跑去书房拿来了沈长风的打火机准备把这些全部烧了。 可当火苗窜起的时候，倪倪看着那簇红有些失神，最终还是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不应该这么做的。 丢下打火机，她终于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了起来。 因为是高档别墅，隔音很好，她不担心被张妈听到汇报给那个人，她太压抑了，这两年多，八百个日日夜夜，她过得有多委屈没有人知道。 父亲奸、杀了沈长风的亲生母亲，所以，她是来还债的！可她又何其无辜？！ 从小到大，她与父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从没享受过父爱，为什么却要为了这笔债而葬送自己的一生？！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宁愿不要沈长风的资助，也不要来这栋别墅做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的金丝雀！ 倪倪连晚饭也没下楼吃，就这么坐在地上哭了许久，直到嗓子哑了说不出话，她才终于收了声，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12怀孕 倪倪在睡梦里感受到了一抹刺痛，她眼皮动了动，有些沉，却依稀能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 “她怎么样了？” “悲伤过度，加上体力不支就晕倒了，病人怀孕一个半月了，可能受情绪的影响，本身体质也不好，现在孕酮有些偏低。” “你说什么？怀孕了？！那，那怎么办？” “沈先生您别担心，我已经给她打了一针了，我给她开两盒药回去按时吃就好，胎儿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那就好……麻烦您了。” “您太客气了……” 倪倪断断续续听着，直到一切又归于宁静，让她莫名有些慌张。她用力挣了挣，这一次，终于让她睁开了眼睛。 视线聚焦处，是男人完美的侧脸。 沈长风坐在床边，拿着Pad目不转睛地看设计图。 “我怎么了？” 开口的瞬间，倪倪被自己的公鸭嗓吓了一跳，她这是，失声了？可……眼珠子转了转，她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把自己哭到晕倒，倪倪，你还真的是能耐了。”男人按下HOME键，将平板随意丢到床头柜上，波澜不惊地看着她。 “我……”诶，这声音是真难听，而且，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房间里的东西我都看到了。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可以问我。” “……” 倪倪有些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他既然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难道不应该露出狰狞的面孔，告诉她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么？ 怎么看上去这么淡定？ “咳咳……”倪倪清了清嗓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沈长风，“你，您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我？” “什么？”沈长风成功被她问住了，这是……积极配合的意思么？ 轻笑了一声，“不愧跟了我这么久，知道哭完一场，知道无论做什么，都要面对现实。” 说着，沈长风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发。 “是，因为我知道，哪怕当年我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但，犯罪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你要迁怒我，我无话可说，更何况，我也无力反抗。” 男人的手，一下子滑下去捏住了倪倪的咽喉。 “你知道么，很多个夜里，看着你熟睡了也在哭，我才觉得踏实。又有多少次，我想这么掐着你的脖子，送你去见你的父亲。你这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很无趣。你很委屈？可你又有什么资格呢。” “呃……”窒息感又来了，原来从前在梦里，这些致命的窒息感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沈长风看向倪倪的眼睛像是要冒火，“你该庆幸，你母亲变成了植物人，不然，我连一个美好的少年时代也不会给你。” 男人终于松开了手，看着她大口喘着气继续道，“你怀孕了，我丝毫不怀疑这是我的孩子。实话跟你说，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所以，在这之前，你不能擅自做主拿掉他，否则……” 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就送你母亲去见他。” “为什么？！我只是个情人，你要娶的可是四九城赵家的大小姐，你要思考什么？这个孩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留着不是吗？” 纵然倪倪想装作冷静，听他这么说也慌神了。 “于什么情什么理，是我说了算的，再怎么样这也是我的孩子。再说了，说不定这个孩子的存在，能让你更痛苦呢？” “你……”倪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也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思考清楚。等会儿换好衣服你跟司机回香江别墅，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 不再听她说些什么，男人推门走了。 “他真的疯了……” 她怀孕了？！怎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也对，她的例假一向不准，这次真是大意了。 她刚做沈长风情人的时候，每次沈长风都看着她把药咽下去才罢休。可是后来渐渐不知怎么了，男人不让她再吃药，而是自己带安全套。 起初倪倪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男人会如此体贴，后来大约是想明白了，他大概是开始嫌弃自己了吧…… 这个孩子很显然是她耐心取悦男人那段时间留下的，那次男人很生气，她自己后来也晕了，什么也不知道。 拍了拍头，女孩儿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13赵梓佑的真面目 倪倪就不明白了，沈长风说不让她出门，并且用母亲的生命来威胁她，她是肯定不敢轻举妄动的，为什么还是要派人守着别墅将她监视起来？ 倪倪都惊了，甚至认为沈长风对她这个孩子是不是太上心了点。 让自己杀母仇人的女儿给自己生孩子，是她太狭隘了吗？还是男人的心太大？怎么看怎么变态…… 就目前来说，她是绝对容不下这个孩子的，且不论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 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她和沈长风之间只有相互憎恨，没有爱。 女孩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医生要她卧床静养，她这才躺了两天就浑身难受，心烦意乱，剩下的时间怎么办？ 正为难着，枕边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四九城的号，倪倪心里咯噔了一下。 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沈长风用的是苏城的号码，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来电是谁，其实也并不难猜测。 按下了接听键，倪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虽然她是被迫成为别人的情妇，可情妇就是情妇。 她过不去心里那关，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自然抬不起头来面对赵梓佑。 “赵小姐，您找我有事？”上一次见面，两人的谈话还历历在目，让女孩儿不得不更加小心应对。 “倪小姐果然是个聪明人。上次跟你说了些陈年往事，不知道是否造成了你们之间的困扰？” “……还好，很感谢赵小姐告诉了我实情。” 对方听到她的回答明显愣了一下，这让倪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赵梓佑摆明了想击垮他，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只是现在她反应淡然，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那就好……那长风有没有说你们之间什么时候会有个了断？” ……真是直截了当啊，倪倪原本差点脱口而出自己怀孕了所以现在什么都未知，但想了想对方的为人，她还是选择先隐瞒着。 “这个我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具体的日期，但他曾承诺过，结婚之前会跟我走个了断。” “这样啊……”沉吟片刻，赵梓佑接着道：“今天冒昧打扰了，希望我和倪小姐之间，很快可以成为陌生人。” “……” 挂断了电话，女孩儿揉了揉眉心，跟赵梓佑的两次“会谈”让她感觉到了对方深深的压迫感，沈长风那么强势的人怎么会找一个同样强势的伴侣？ 倪倪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还未隆起的小腹，无奈地重新倒回自己的枕头上。 她以为，赵梓佑这通电话只是个试探，却没想到几天后，赵梓佑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次，对方不再披着伪善的外衣，来势汹汹闯进了她的房间。 倪倪以为对方应该知道了她怀孕的事情才会来得这样迅速，当下脸色就白了白。 “倪小姐生病了？需要这么天天卧床养着。” “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对方摆了摆手，“我今天来是要带你走的，只要过了今晚，我保证你可以脱离沈长风的魔爪。” “你有这么好心？”显然，倪倪不打算跟她走。 赵梓佑有些不耐，她打了个响指，门外的两名保镖随即进来将倪倪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把她的嘴给我堵起来，听见她说话就让我觉得恶心。你们动作麻利点，别让恒景的张总等急了。” “唔……” 14沈总送你的礼物 倪倪是被烟呛醒的，咳嗽声响起，她却隐约听到耳边有猥琐的笑声。 努力睁开了重重的眼皮，等看清面前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陌生男人正在朝着她的脸吐烟圈时，她尖叫出声。 “啊！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倪倪发现自己动不了，她低头看了看，此刻的自己简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双手双脚都被拷在床边，只要一用力，四肢就被勒得生疼，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她根本不认识这里！ 男人掐灭手中的香烟大笑起来，“小姑娘，别怕，待会儿叔叔会好好疼你的，哈哈！” “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的女人？动我你想过后果么！” 倪倪看着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脱衣服了，而对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她的脸上顿时失了血色。 “你快放开我，我我我我我，我是沈长风的女人，他要是知道你敢怎么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大腹便便的男人听她这样说，开始犹豫了。只是这份犹豫没过几秒，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想做什么尽管做，她可不是沈长风的女人，充其量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情人，这次也是长风授意我将她送给你的，你怕什么？” 赵梓佑踩着高跟鞋慵懒地走了进来。 真的？你刚刚可没这么说。”男人有些怀疑。 “我可是沈长风的正牌未婚妻，未来的沈太太，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有什么特地解释的必要么？再说了，我有必要骗你么？” “你说什么？是长风……” “够了，你就别在我面前叫他长风了，自己不觉得恶心么？”女孩儿给男人使了个眼色，“我走了，你继续。”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倪倪朝着她的背影吼道。 “你未免也太抬举你自己了，不相信？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轻松地从香江别墅将你带出来？” 赵梓佑悠悠转了个身直视着她，“你就不奇怪，我将你带出来的时候，为什么那些保镖和那个老妈子都不在么？” “……”这点确实很奇怪，当时她被连拖带拽下了楼，客厅和院子里确实一个人影也没有。可……如果真的是沈长风授意的，那他之前对这个孩子未免也太小心了些，这不是前后矛盾么？ 赵梓佑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你是个聪明人，长风这次这么做，无非就是跟你有个了断，你懂的。” “不可能！就算他要跟我了断，也会先处理我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我送人！” “你说什么？！”赵梓佑和张总异口同声道。 “你不知道？”倪倪摇了摇头笑了，“根本不是长风让你这么做的对不对！他就算再恨我也不会这么对他自己的孩子！我怀孕了！赶紧放了我！” 赵梓佑有一瞬间的慌神，两只手都紧紧握成了拳头，而旁边的张总已经吓得要跪下了。 “你怕什么？长风根本没有提起过这件事，这只是她用来拖延时间的诡计罢了！” “赵小姐啊，这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她真有了沈总的孩子，这出了什么事，我……” “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喽？”女孩儿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冷冰冰的睨着身边一米七都不到的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就好！孩子根本是她杜撰的，不用担心，出了事，我担着。你，继续就好。”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怀孕了！不信你们可以送我去医院做检查！我……” “你闭嘴！你想拖延时间是么？没用的，去了再回来一点意思也没有，张总贵人事忙，没有闲工夫陪你玩儿。是吧张总？” “……那，多谢沈总和赵小姐的美意了……” “不！” 赵梓佑看着她手足无措地样子，轻蔑地笑了。 她走近了倪倪，“啧啧”摇了摇头，“不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了，”说着，她突然凑近到倪倪的耳边，“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正好去下地狱吧！” 15你疯了 “你疯了！” 赵梓佑重新站直了身子，“我走了，你们，春宵一刻值千金哦，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的门被带上了，张总的表情有些复杂。 无论是沈长风还是赵梓佑，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可怎么办？如果真如赵梓佑所说，那倒是好办的，可，如果这个被送过来的姑娘真的怀了沈总的孩子那他就死定了！ 这些豪门恩怨他是一点不想掺和，现在有些骑虎难下的局面实在是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了。 倪倪看着他有些犹豫的样子，知道男人应该是忌惮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打算乘胜追击。 “这位先生，请你相信我！我是被她绑来的！我真的怀了沈长风的孩子，不相信的话您可以给他打电话的！他很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会让赵小姐以这样的方式来对待他的亲生骨肉！” 男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位小姐，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情，而是赵家……我得罪不起！” “我想扩充四九城的业务，如果我今天没有听她的，往后的日子，我会很难过的。也请你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千万别怨恨我……”说着，男人开始脱自己的衬衫，露出了滚圆的肚子。 “不……”倪倪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快速地褪去自己的西装裤子，走到了床边，“求求你，求求你别这样……” 倪倪眼睁睁望着男人爬到自己身上，将自己的睡裙推到腹部，肥腻的大手探了下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砰”地一声，房间的大门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倪倪睁开眼睛，看到林颂满身是汗地冲了进来，拉过她身上的男人上去就是一拳。 “啊！你谁啊！”男人捂着自己的左脸惨叫出声。 “我是你大爷！你找死！”林颂周身凛冽的气息让倪倪微微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 ？ “别打我，我也是被逼的！求你停手……”男人在地上满地打着滚，很是狼狈。 女孩儿闭了闭眼，决定结束现在混乱的场面，“别打了……他也是看吩咐办事的。够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地让林颂还未挥出去的拳头顿在了半空中。 他喘着粗气，像是努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看了眼身下已经被自己揍成猪头的男人，他最终还是松开了男人的衣领。 “给我滚！” “好好好，我现在就滚！” “滚啊！” …… 须臾，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除了喘息声，倪倪什么也听不见。 男人走到床边，平静地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在流泪的女孩儿，颤抖着双手将她的裙子拉了下来。 倪倪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睁开，林颂接着道，“我会帮你把手铐砸开，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好。” “他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 男人自顾自问着，可惜女孩儿似乎并不想回答。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林颂开始暴力地砸手铐。 “额……”倪倪皱起了眉头，好在这样的疼痛尚在她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男人看着她隐忍的样子，胸中怒气更甚。他快速砸开了所有的手铐，直接将女人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女孩儿惊魂甫定，他又是来的哪出，“我能自己走！” “我没说你自己不能走，”男人目光灼灼地低头望向怀里不太安分的女孩儿，“我不会害你，你乖乖跟我走就是了。” “你……为什么……”倪倪有些疑惑，明明几天前还对她嗤之以鼻瞧不起她的人，怎么会这么及时来救她，还愿意抱她。 16你当真这么贱 林颂将她带去了西区的一幢别墅，望着庭院里的人工假山和池塘，倪倪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那时候，他们俩总喜欢一起讨论将来的事情。 倪倪说，我要住在依山傍水的地方，这样才会天天心情都好。 林颂摸着她乌黑的长发满脸的宠溺，傻丫头，苏城是平原城市，哪里来的大山大水？ 倪倪噘嘴，我不管，我就要住在有山有水的地方，实在不行，小山小水也可以…… 林颂听着她孩子气的话，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昨日种种她都没忘，可眼前的景色已经不是为她而造了。 “咳咳，蓝琦爱折腾这些，房子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装修布置的。”林颂看着她失神地样子解释道。 “嗯。” “进去坐吧。” “好。” 林颂给她拿了一双崭新的拖鞋，示意她可以随便参观，便自顾自地进了厨房开始烧水、洗水果。 倪倪现在满满的都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她直接走到沙发边躺了下去。因为当时是被掳走的，手机什么的都还在房间里，现在脱离了危险，她下意识就要给沈长风打电话。 男人从厨房拿着一盘水果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无比焦躁的样子。 “怎么了？”林颂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将水果推到了她那边。 “你手机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倪倪坐起了身。 “你要打给谁？” “我……” “沈长风对吗？”男人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女孩儿默了默。 虽然赵梓佑嘴上说是沈长风知情，但倪倪显然还是有所怀疑。 她跟在他身边几年，朝夕相处是谈不上，可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如果真要对付她，大可以直截了当，又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 但……沈长风像是很爱赵梓佑的样子，难保他不会为了取悦她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更何况，她也没什么证据，万一赵梓佑死不承认，那要怎么办？ 林颂看着她咬着嘴唇没主意的样子，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冷笑一声，他又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倪倪，你当真这么贱？” “林颂，我……” “你什么？你都被他的未婚妻送到别人的床上了，你还想着他，妄想再次回到他身边么？为了钱你真的是彻底不要脸了是不是？！” “是，我就是爱钱，他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赖在他身边，不行吗？有什么不对吗？！” 许是今天的遭遇刺激了她，女孩儿有些忍受不了男人的羞辱，不再多说什么，她起身准备离开，可男人并不打算让她这么轻松脱身。 “你去哪儿？” “回沈长风身边啊！你不是知道我要去找他么！” “为了钱是么？” “对！你说的都对！” 倪倪甩开他要走，却又再次被林颂仅仅禁锢住，“我现在也有钱了，你陪一个也是陪，陪两个也是陪，我也可以给你钱，你来做我的情人怎么样？我不嫌弃你被他睡了两年，给你的钱也不会比他少……” “啪”的一声，女孩儿感觉自己整个右手都是麻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 “你非要这么说我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 倪倪疯狂地摇晃着的男人的双臂，“我已经很委屈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了，能不能不要，不要伤害彼此了……我们就不能好聚好散么…….” “不能。”林颂终于看到了不再假面的她，看着她泣不成声的样子终于红了眼眶。 “为什么……那做陌生人就好了啊……” “我做不到！”男人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完全放下你，两年了，哪怕我知道你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你，我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堕落，我就是做不到！” 17我们重新开始 倪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障了，她怎么就顺势抱住了林颂，还窝在对方怀里痛哭流涕。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自己会那么脆弱，脆弱到听不得对方一丁点的埋怨，这两年，她过得太苦了。 也许是还没从差点被强暴的阴影走出来，需要安慰，也许是她怀孕了，所以变得多愁善感。 总之那个夜晚，她和林颂相拥而眠，将自己两年来的委屈全都说了个干净，包括她曾自杀过，包括她是沈长风杀母仇人的女儿的事情。 林颂安静地听着，将她搂得越来越紧。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掌心的小公主竟然经历着这么多曲折。 他是她大一届的学长，总为她遮风挡雨，却不知道他缺席的这两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只能陪着她哭泣，陪着她傻笑，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心疼。 “小妮子，你怎么那么傻？你当初应该跟我说出实情的，我也不会……” “不会什么？记恨我这么久吗？” 林颂没有回答。默了默，他幽幽叹了口气。 “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让倪倪的眼泪更汹涌了。 她擦了擦眼泪抬头凝视着他，“不用跟我道歉，你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一个解释。”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满心欢喜地等着毕业去找你，没想到……我从来没嫌弃过你没钱，我一直都知道你比谁都优秀，我怎么会真的舍下你呢……你不知道……”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难受。如果我有能力，你也不需要这么委曲求全了。小妮子……” “别难受啊你……林颂，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们这辈子居然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抱在一起聊天……这是梦对不对？我不配被人谅解……如果这是梦，能不能久一点，我不想那么快醒来。” 男人红着眼眶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傻丫头，这不是梦，快睡吧！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你一定要比斯嘉丽更勇敢，” 说着，男人顺着倪倪的鼻子一路吻下来，细细碎碎吻着女人的眼泪。 移到唇边的时候，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吻了上去。 却未料到女孩儿轻轻偏了偏头，让他扑了个空。 “我……我不干净。” 林颂笑了笑，将女孩儿的脸扳过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干净的，原谅我这几次的恶语相向。” “我不怪你……林颂，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内疚，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可我没想打乱你的生活。” “嗯……我都知道，哎……今天你受到了惊吓，想必也累了，快点睡吧。” “嗯，晚安林颂。” “晚安小妮子。” 大约是今天一天的情绪都太消极，不多会儿，倪倪就沉沉入睡了。 枕边的林颂一直一直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自己却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等到东方既白，男人游离的目光才有了焦距，像是坚定了某种想法。 倪倪醒来的时候也不过早晨七八点的光景，大约是认床，即使很累，她还是早早就醒了。 卫生间里，林颂给她准备的新的洗漱用品，女孩儿刷牙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手腕处的淤青，眼神暗了暗。 楼下，林颂在厨房忙活着，早餐的香味扑面而来。 倪倪静静地立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发呆，这样的情景，更像是做梦，太梦幻，也太不真实。 “我想了一夜，我们重新开始吧。” 坐在餐桌前，女孩儿正喝着香甜的小米粥，男人的这句话，成功让她一口粥堵在了嗓子眼。 18你好样的 女孩儿傻兮兮看着他的样子，让他一下子笑了出来。 擦了擦女孩儿嘴角的粥，林颂接着说道：“我仔细想过了，从前，我没有能力好好照顾你，才会让你在炼狱里独自苦苦撑了两年，现在，我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事业。” “我能给你好的生活，相信我倪倪，我以后会越来越强大的，对你的孩子，我也会视如己出。” “我……” “你先别急着回复我，”男人打断她，“你才刚刚受了惊吓，思维还不是很清晰，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可以慢慢想。” “……”倪倪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在林颂说出这样一些话来的时候她脑子里沈长风的身影竟然一闪而过了。 她有片刻的失神，可随即又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不清楚，当真受他迫害太严重，才会到了此时此刻依旧有奴性。 “林颂，”女孩儿直视着男人的眼睛，“我知道你是可怜我，想要让我脱离魔爪，可是，你有你自己的生活，你不能一时冲动，为了我毁了你原来的生活。” “上次聚会我见到邹小姐了，她人很好，相信你现在事业上突飞猛进她也是功不可没的……我告诉你那些不是为了让你心存内疚来帮我，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我怀孕了情绪不稳定，所以胡说八道了，我真……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男人将筷子放下，“我从来都不是可怜你，你不会明白……你就不奇怪，为什么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第一时间破门去救你？” “……我昨天想问你的，后来太激动，给忘记了。” “呵，因为我知道你过得不开心，虽然我一直以为你为了钱抛弃了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你。” “每当我工作累了，想要放松的时候，我就会时不时去香江别墅看看你住的地方，想着兴许运气好，能见到你在院子里发呆。只是没想到，正好碰到你被绑架，我跟了你们一路……” “我如果真的只是可怜你，又怎么会对你这么上心？倪倪，你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思么？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女孩有些心慌，她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自己丢了两年的挚爱回来找她，原谅她的一切，愿意给她养孩子，还跟她真情告白，她不但不心动不窃喜，还觉得……很愧疚！ “可是，你已经有了邹小姐了，你们不久的将来就要结婚了，喜帖都发出去了，你不能这么做啊！” “蓝琦那边，我会去赔罪，原本我跟她结婚，就是无关爱情的，她也是接受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骗不了自己，我要你。” “你不能这样！” 倪倪摇了摇头，她绝对不相信一个女孩子会接受这样不平等的婚姻，那天在包厢，邹蓝琦看着林颂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根本不是伪装的。 “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了！邹市长不会放过你的！” “邹市长会不会放过他我不清楚，但是我沈长风首先不会放过他！” 别墅的大门被沈长风无情地踹开，除了一开始的微微惊讶，在见到沈长风的这一刻倪倪竟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坐着干什么？要我请你吗？！” 反应过来男人在说谁，女孩儿本能地点了点头就起了身往他身边走，却在跨出两步之后被林颂拦住了。 “不许跟他走！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么？！” “啪啪”，男人看着这副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鼓了鼓掌，“你们果然好样的！” 19借口 “林颂，你别冲动！” 倪倪知道沈长风这一身煞气是真的动怒，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连累了他，使劲儿将林颂的手掰开，她还是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虽然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无。 “倪倪，他的未婚妻都已经这么对你了，你还要跟他回去？为什么？”林颂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绝望，她突然觉得不忍，偏了偏头，不去看他满脸的悲愤。 “林先生，你没有资格质问我的女人为什么要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劳你这个邹家的上门女婿操心了。” 沈长风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将倪倪打横抱起，转身离开了。 林颂被他呛了声，欲言又止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重重坐回椅子上。 沈长风坐在倪倪旁边，却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男人散发的气息太凌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想要委屈哭诉，想要质问，这一切都卡在咽喉不进不出。 倪倪知道，男人既然能找来这里，想必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究竟又是怎么想的呢？ “抱歉。” 男人突然开口，将她混乱的思绪打断。 “…什么？”女孩儿有些懵。 叹了口气，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身侧的倪倪，“这两天我在帮徐昂办事，所以别墅那边我没留意。” 沉吟片刻，他接着道，“助理已经安排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住在我的公寓里，那里离风尚近，有什么问题我好及时赶过来看你。” 徐昂是他最好的朋友，这一点，倪倪是知道的。貌似在国外，徐昂曾经救过他的命，所以无论徐昂让他做什么，他都会义不容辞。 “……好。”虽然心里有些震惊他会开口道歉，但当下，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昨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嗯？”这个男人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能不能让人缓冲一会儿？ “回答我，你明明听清楚了我的问题。” “我……”深深吸了口气，倪倪看着男人的眼睛道：“我以为，长风你那么爱赵梓佑，会纵容她，或许……” “或许我原本就是知情的？” “你……”倪倪心里咯噔一下。 “呵。”男人偏头看向了窗外，“无论我是否知情，你倒是先在心里给我下了定论。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你的借口，你想要留在林颂身边的借口？嗯？” “我没有！” “没有？”沈长风再次看向倪倪的眸子里不带一点温度。 “没有，你穿着睡衣跟他孤男寡女地呆了一夜？那我刚刚听到的真情告白又算是什么？！” “倪倪，你口口声声想要脱离我，因为不耻情人这样的身份，那你告诉我，如果你跟现在的林颂搅和到了一起，那你又算什么？杀人犯生的孩子，果然是贱种。” “呵，我是贱，你不还是让我这个贱人怀了你的孩子，那你又是什么？杀人犯的女儿你都不放过，你简直禽兽不如！” 车里的温度像是降到了冰点，就连前头开车的助理都冷汗涔涔。 “唰”地一声，沈长风将隔断拉上了，随即他擒住了女人的手腕。倪倪疼地尖叫出声，他这才低头看了看，那一圈淤青尤为惹眼。 “看在你现在怀孕的份儿上，我暂且放过你，这笔账，日后我跟你慢慢算。” 沈长风到底是放开了她，倪倪像是虚脱了一般靠在另一边的角落里不再吱声。 倪倪到达新公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张妈端来了热腾腾的鸡汤，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恨不得留下眼泪来。 “好好照顾小姐，有什么事情立即跟我汇报。另外，任何人不要放进来，包括赵梓佑。” 没有再看她一眼，男人转身直接走了。 “少爷是真的忙，连喝口汤的时间都没有，哎……”张妈关上公寓的大门，摇着头念叨着。 倪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脾气变得有些大，她抬头看着张妈道：“你还怕他饿死不成？他身体可比我们好多了！”今天在车上差点没把她手给掰断！ “小姐，”倪倪不过脑子的话让张妈有些心寒，“少爷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一点不关心少爷的身体，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20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为我？张妈你在说笑吗？”倪倪觉得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尽管她现在很饿，眼前的鸡汤很美味，她也全然没了品尝的心情了。 “小姐，我知道自从两年前开始，你就恨上了少爷。”顿了顿，张妈坐到了倪倪身边，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满脸的宠溺，“你是我带大的，对你，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知道你恨少爷，可你不知道，少爷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坐下来跟你说这些，可少爷让你怀他的孩子，我想，他的心结也是打开了。” 虽然张妈是个下人，但倪倪从未真正将她当成仆人。毕竟，那么大那么空旷的别墅里，永远陪着她照顾她的人是张妈，这也是她半个亲人，虽然她是沈长风的人。 倪倪闭了闭眼，搂住了张妈的腰。 “孩子，在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在四九城沈家做佣人。少爷小的时候很活泼开朗，夫人后来去世了，他一直没哭，但再也不笑了。老爷对夫人的感情很深，可对这个儿子，一向严厉。少爷没享受过什么父爱，又失去了疼爱自己的母亲，打击可想而知，当时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他与父亲的感情很淡漠么……倪倪有些愣了，她总以为，有着良好家世的沈长风不会缺爱呢。 “在你眼里，或许他很特别，其实在我看来，他也只是没人疼的可怜孩子。后来，少爷自己争气，全额奖学金公费出国留学。” “只是我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很关注你，后来还把我从四九城带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他也没隐瞒我，说你就是仇家的女儿，母亲成了植物人，没人照料。我当时很吃惊，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你。诶，想来他只是想把她母亲承受的痛苦还给你罢了。你恨他，是应该的。只是孩子，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少爷对你是有真情的，你也感觉不到么？” “……”倪倪有些茫然，她抬头看了看张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开什么玩笑？那个男人回回把她往死里整好不好！ “你个小没良心的！”张妈点了点她的鼻子。 “那次你出门说参加聚会，你刚出门少爷就给我打电话，因为他听出你说话的时候情绪不太对，我说你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了。本来少爷是要去四九城的，愣是从机场临时折了回来，他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变态啊。 “还不是怕你被别人拐跑了？宁可半夜再坐私人飞机赶过去。” “上次你手受伤了，当时把我也给吓了一大跳。你窝在少爷怀里肯定是不知道的，少爷抱着你下楼的时候紧张得眉毛都纠结在了一起。” “因为太着急了，下楼的时候少爷的脚后跟蹭到了台阶，当场就破皮了，台阶年代久了，有些小刺直接插进了肉里。” “他那样一个人，愣是什么也没说，还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担心他，巴不得他死了，哎。” 是这样？女孩儿的身子颤了颤，怪不得，她当时在挑玻璃他却走开了，是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么？她还以为，他懒得搭理她来着，原来是这样，这确实，是她误会他了。 “丫头啊，少爷……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并不是真的对你冷血。我看到你恨他，我也难过。” “赵家小姐眼巴巴从四九城追来香江别墅，我当时吓得不轻，就怕她对你耍什么手段，所以我一离开别墅就给少爷打了电话，当时少爷正在开会，可他还是立即赶回来了。” “他不是回来见赵小姐的，是怕你出事啊丫头！哎，你们啊……现在有了孩子，但愿能化解些恩怨，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少爷对你，也有情。” 21方寸大乱 张妈还在说着什么，倪倪也断断续续听着，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总是对她爱答不理的男人，对她其实也没那么差劲。 张妈说，这次她被赵梓佑施计绑走，沈长风都急疯了，到处找不到她，恨不得将赵梓佑给剁了。 结果一大早，赵梓佑自己找上门添油加醋地告诉沈长风她昨晚就被林颂带走了，至于一个晚上会发生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沈长风直接将人轰了出去，随即交代了搬家的事宜，虽然自己一夜没睡，却还是独自开了车去接她。 在情事上，男人对她的占有欲极强，可即便如此，在车上男人也没有真的质问她这一夜跟林颂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是真的信任她么？还是舍不得她刚刚受了惊吓？ 她突然想起自己将怀疑男人知情的话说出口时男人看她的眼神有多凉薄，是伤了他的心了吧…… 倪倪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幽幽叹了口气。 不得不说，赵梓佑这次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报复她了，强、奸未遂，却实实在在给她扣了顶“出轨”的帽子。 她自己还傻兮兮地将沈长风给得罪了，想起男人走时眼底的乌青，倪倪蓦地感到心里一痛。这样的情绪来得太突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不会吧……”女孩儿喃喃出口。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沈长风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不似之前咬牙切齿的恨，她竟然开始心疼起了那个男人。加上今天自己拒绝林颂时心里一开始冒出的情绪，她觉得自己魔障了。 她讨厌这样方寸大乱的自己，她绝对不会对沈长风产生不应该有的感情，更何况，他快和赵梓佑结婚了…… 说到赵梓佑……倪倪一直以为沈长风是爱她的，可听张妈的口气，男人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上心。 诶呀不管了！倪倪猛地甩了甩头，对，都是因为怀孕了所以爱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另一边的沈长风，因为一夜未眠，正靠在椅子上假寐，只是翻来覆去都是那个小女人愤怒盯着他的眼神，反而是越想越烦躁。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助理打开，赵梓佑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冲了进去。 男人一睁眼，就看到女人嫌弃地打发自己的助理出去。 “什么事？”男人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干嘛？未婚妻来看自己的未婚夫，还需要带着合作企划书提前预约不成？”女人说着，自顾自地坐到了男人对面，脸上带着嘲讽。 “没什么事就赶紧回四九城，我这儿忙完了自然会去找你。” “找我？还是找我父亲？！”女人面有怒色，“沈长风，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只要我想去做，谁也挡不住我！你觉得，你能护得了她一辈子么？” “能护一时是一时，未来的事情，我们谁也说不好。” “呵，”赵梓佑站了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逼近男人，却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你这么护着仇人的女儿，你说，如果我将这件事告诉沈叔叔，他会是什么反应？嗯？” 男人将椅子往后拉了拉与她保持了距离，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袖扣，“你不会的，如果我的父亲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们的婚约就取消。我的作风你是知道的。” “你！”纵然平时再好的修养此刻也全部被抛诸脑后了，“为什么？！你为了保护她才要跟我结婚，现在我们婚约已定，你却还是留着她在身边，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我堂堂赵家千金是什么？！” 22你给我等着 “你也知道你是四九城的名媛啊，我当你卑劣成性，已经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讽刺我？我卑劣成性？”赵梓佑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 “你用倪倪的身世威胁我，让我娶你，不然就将她的身份捅到大院里，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纠纷，答应你照做了，你呢，仍旧是不满意。你登堂入室去显威风，未经我同意私自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你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顿了顿，男人接着说道，“我给你面子不计较，你倒好，直接上门绑人，且不论她是否怀着孕，你这么做，有把我放在眼里么？咄咄逼人得寸进尺的是你，要这个有名无实婚姻的也是你，你现在跟我谈这些，未免也太可笑了。” 相比于女人此刻的情绪，男人要显得云淡风轻很多。 怔了怔，女人从一开始的心虚中沉静了下来，她看着男人波澜不惊的眸子，那其中的淡漠深深刺痛了她的眼。 “我咄咄逼人？哈，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次次都袒护着她？！你根本不是在替阿姨报仇对不对？就算我试探过了头，可你的反应骗不了人，你根本就是爱上她了对不对？！” “沈长风，你是不是疯了啊！让我做这个恶人替你除去她肚子的孽种不好吗？这个孩子不能留！” “请你搞清楚，你口中的孽种，是我沈长风的种。你自己一厢情愿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不管我是不是爱上了倪倪，不管这个孩子是去是留，这都是我的事情。另外不妨告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你。” “长风哥哥，你为什么就是对我这么狠心？你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仰慕你深爱着你，可是你从不拿正眼瞧我？孩子，我可以帮你生啊……” 女人看着男人，“可你现在竟然还对仇家的女儿这么上心，她有什么好的你告诉我啊！我家世相貌，哪一样不比她好？！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对你的情意？！” “那我还要多谢你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听进去了么？”男人冷冰冰地睨着眼前眼眶红红的女人。 “要不是因为父辈们关系好，我早就将你丢出去了！更何况，我沈长风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一个女人。” “你当初这么做，就该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要的我给不了你，我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插手，你没有这个资格。赵梓佑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对倪倪下手，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你要如何对我不留情面？你什么时候对我手下留情过？” “这次绑架的事情，我的两个手下都被你废了，呵，你病入膏肓了你知道么？那个女人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我懒得理你。这办公室，你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还有事，恕不奉陪。”说罢，男人不耐地起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长风哥哥……” 女人的呢喃被眼前的大门隔绝了，像是失去了依托，赵梓佑软软地跌倒在了地上，眼泪不再满足于在眼眶里打转，终是滴落在了米色的地毯上。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正眼瞧我？我哪里比那个杀人犯的女儿差了？我背后是整个赵家，能给你最大的帮助！哪怕是为了利益，你都不愿给我一个机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讨厌你！沈长风！我爱你啊……” 女人将手里的香奈儿限量款猛的甩了出去，“啪嗒”一声，包开了，里面的文件露了出来。 赵梓佑擦了擦脸颊的泪，爬过去将包包捡了起来，看到包外遗漏的文件，还在抽噎的女人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 “倪倪，你个贱人，你给我等着！我可是有份大礼要送给你！沈长风，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我一定会搅得你们鸡犬不宁！” 23风波又起 倪倪这两天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不是跟怀孕了有关。 自从知道自己怀孕了，她总是心慌慌的，这两天，下体竟然偶有褐色的血滴落在内裤上，她吓了一跳，赶紧找了家庭医生来看。 虽然一开始她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的，可母子连心，日子久了，她对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算算日子，也有10周了，这大概就是天性吧。 倪倪甚至在想，要是沈长风这个时候来跟她说，他想好了，这个孩子他不要了，她是不是会崩溃。 “小姐，你不用太过担心，还是之前的问题，需要卧床静养，胎像不稳，要多修养，另外，切记不能受大的刺激，你的情绪对孩子有最直接的影响。” 医生放下手里的仪器也是松了口气，要知道，之前沈长风千叮咛万嘱咐，这个孩子不能出任何差池，一言一行都表现出了对这个孩子的紧张。 这孩子要是出了差错，那他以后真的是不用再苏城混了。 “我知道了，也都记住了，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 张妈将医生送了出去，倪倪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好在，宝贝没事。 “张妈，长风他……多久没回家了？” 最近这几天，她总是嗜睡，吃了睡睡了吃，浑浑噩噩的，再加上之前受了惊吓，更是疲惫，连日子都记不清楚了。 “十天了哟……诶，以前他不回别墅，就睡在这儿。现在我们搬过来了，也不知道他都住哪儿，真让人心疼。” 说着，张妈凑近了女孩儿试探道：“你给少爷打个电话吧？我相信，你让他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倪倪垂眸。 从前，她倒是也会常常给那个人打电话。每次主动打电话哄他，都是看完母亲以后，要交医药费了。 男人应该是知道她的动机的吧，从来不说破，沉默着享受她的主动，再给她她想要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更像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交易。 这段时间一折腾，她确实很久不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她竟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朝着张妈点点头，女孩儿回了房间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什么事？”入耳的，是男人一如既往矜贵的嗓音，在倪倪心里，他从来都是天生的贵族。 “长风是我……”女孩儿没想到男人电话会接起得这么快，一时间有些语塞。 “嗯，怎么了？” “我……张妈说让你回来吃晚饭。”这句话说完，倪倪就后悔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对面的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好在并未拆穿她，“知道了，晚上见。”说完不待她的反应，径自挂了电话。 倪倪将手机扔回床上，透过梳妆镜看到了自己羞红的脸。 因为怀孕了不能用原先的护肤品、化妆品，倪倪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她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跟男人好好谈谈。他们之间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总让她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她还没想清楚晚上要如何跟男人开口，短信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愣了愣，女孩儿想着，应该是自己的好闺蜜陶小淘找她了，说起来，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是很忙，但小淘子好像也挺忙的，许久不曾联系她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屏幕上亮起的，却是个陌生的手机号。没多想，倪倪点开了这条彩信，只是看到了放大的照片，却疑惑了。 照片上，沈长风的模样还青涩，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辆揽胜的旁边。与其说是照片，不如说更像是监控的截图，毕竟画面的右上角上还标着清晰的日期。 倪倪瞄了一眼日期，忽然之间睁大了眼睛。 照片拍摄的当天，正是她母亲出车祸的那天！ 24是他 倪倪一下子就木了，周身像是笼罩着一层寒气，冻得得她四肢冰凉。 对方并没有给她喘口气的时间，一分钟之后，直接给她发送了一整段的视频。 倪倪哆哆嗦嗦地点开了，视频只有5分钟，可看完这5分钟，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个亦步亦趋往前走着，发着呆的女人不是她的母亲还会是谁？！可能是父亲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她并不知道后面那辆揽胜一直在跟踪她。也就这一两分钟的事情，突然，有辆面包车冲了出来，直接将斑马线上的母亲撞飞了出去，献血喷涌而出。 母亲就这么倒在了血泊里，周围甚至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上前看一眼。 倪倪的心就这么揪成了一团，母亲……那个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母亲，想必当时肯定特别的无助吧。 打击还没完，接下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下了揽胜，事不关己地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直到周围陆陆续续有人围上来，母亲似乎晕阙了，他才回了自己的车，就这么开走了。 所以……母亲出事的时候，他根本就在现场？他恨母亲的吧，所以压根没想过出手相救……可这也说明了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是认识母亲的！他为什么会跟着她？好奇吗？这说不通的……看他丝毫不吃惊的样子，难道？！ 倪倪根本不敢再任由自己细想下去了，好在电话适时地响了起来，吓了她一跳，险些就将手里的手机摔到了地上。 可一看来电显示，她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接电话的勇气。 端起床头柜上的水，女孩儿咕嘟咕嘟一大口，这才重新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 “视频都看到了吧？” 果然又是赵梓佑！她都已经把她拉入黑名单了，她竟然换了个号码继续骚扰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能做什么？为了上次的事情跟你赔罪啊，用我由衷的诚意。” “你的诚意就是让我看我母亲在大街上垂死挣扎的视频？”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搞错了重点。视频里那个男人是谁，想必你已经认出来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母亲的车祸现场，你难道就不奇怪吗？” 赵梓佑继续卖着关子。 倪倪的嘴唇有些颤抖，她觉得，这或许又是赵梓佑给她下的一个套，所以她不能上当，更不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由她牵着鼻子走。 可母亲倒地男人袖手旁观的画面就像定格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些事情，我自然会问他，不劳赵小姐费心了。” “原本也就是我在多事，只是你再仔细看看视频，沈长风开车离去的方向，是不是去追那辆面包车了？” “你猜，他是去抓肇事司机，还是去碰面？毕竟，他都不愿意给你的母亲打一通抢救电话？而那个将你母亲变成植物人的凶手，到现在可都是还没抓捕归案呢……” “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沈长风可是在国际赛车场上拿过奖项的，你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哈哈哈哈哈……” “你闭嘴！”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你好自为之吧！你居然还会想替他生孩子，心真大，祝你好运~” “你！”倪倪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烦意乱。 她又将那个视频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男人是真的朝着面包车的方向快速追了过去，所以……倪倪跌坐在了地上。 25一滩血水 在这通电话之前，她在想什么？ 他们有了孩子，或许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待她，并不完全是无情的，也许，也许为了孩子，沈长风能真正走出来，他们之间…… 呵，这太可笑了！ 她居然，她居然对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动了情，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沈长风在孤儿院答应资助她们母女的时候在想什么？瞧，她多可怜啊！没了父亲，母亲也成了植物人，而他，却轻易成为了她的主宰！ 母亲也是无辜的，他怎么能够对善良的母亲下手！ 况且，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要用高高在上的姿态蹂躏她，而她，需要摇尾乞怜才能给母亲换来活着的机会，他当真是想到了绝妙的报复计划！ 倪倪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部被毁，他开心了？ 孩子，哈哈，孩子！她竟然还想给这种人生孩子！ 她是疯了痴了傻了，要跟这样的禽兽生孩子！说不定，他也不是真心要这个孩子的，只是为了报复她！ 倪倪，你看看，他已经成功了大半了，你只是个工具罢了，你和你的孩子都是个笑话，呵，你们什么都不是…… 脑子里快速闪着过往的画面，男人的淡漠，与刚刚视频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重重压在她的心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深入想些什么，只是想着想着，倪倪的小腹突然间抽痛起来，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异常苍白。 孩子……女孩儿轻抚着自己平坦的腹部，是不是孩子也感受到了她的绝望和无助，所以，他也感同身受地痛了呢……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只是笑容持续了没有多久，她就痛得蜷起了身子，冷汗直流。 恍惚间，倪倪感觉下身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流出，而且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她想喊人，喊救命，只是呼救的字字句句都被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眼前的天花板在倪倪的眼睛里像是会发光，耀眼的白，要将她深棕的眼睛淹没。 身心都在剧烈地疼痛，撕扯着她不安的灵魂，她竟有一瞬间想着，不如算了吧，就这样吧，既然挣脱不了命运，那她不介意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如果沈长风真是那个始作俑者，那这个孩子是真的不该存在，她更是会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 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吧，如果没有了，那至少他们之间就再没有牵绊了。 女孩儿断断续续地思考着，思维上已经放弃了抵抗，可身体却做出了做本能的抉择。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还是忍着不适将床头柜上水杯推到了地上。 水花四溅，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她望着急急忙忙推门而入的张妈朝着自己跑来，终于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 孩子，你能不能留下，我们听天由命吧。 …… 沈长风站在病房里，远远看着病床上紧紧皱着眉头的女孩儿。 医生的话不断在耳边回荡着，“沈先生很抱歉，因为送来的不是很及时，我们尽了全力，也没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张妈明明是在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是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从集团会议的现场冲了回来，他想不明白，怎么就晚了，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能说没就没了？ 医生的意思，他延误了至少半个小时，可她怎么能在腹部剧痛的情况下强忍半个小时才去联系张妈？ 家庭医生那边的说法是人受了刺激，本身孕酮低，可她中午不是还好端端的么，主动示好要跟他一起吃晚饭的，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人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办法忘记入门那一霎那的无措，地上的那一滩血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那妖艳的红像是来自地狱。 打碎了他所有的憧憬。 26保不住就不保了 一室的漆黑。 这压抑的色调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没，那，这究竟是哪里？ 倪倪动了动身子，呵，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干裂的嘴唇也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眼睛终于适应了当下的昏暗，与其说是地狱，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间高级病房。 女孩儿以为没人在的，却不想她刚刚的动静惊动了静静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啪”地一声，头顶的灯光一点也不温柔，刺眼的光照得她立刻就眯起了眼睛。 她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挡，再次睁眼，男人已经近在咫尺。她抬起头眼神黯淡地望着男人下巴上青黑的胡渣，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双手缓缓地覆上了自己的小腹。 “他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倪倪率先开了口。 “你已经放弃了他，又何必问我。” 轻轻地一句话，击垮了女人脆弱的伪装，她终于双手掩面痛哭了起来。 沈长风立在床边冷眼看着她小声啜泣着，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倒真让他险些有了种错觉，这个小女人是爱他们的孩子的。 冷笑一声，男人伸手钳住了下巴，“告诉我，为什么？”男人的眼底积蓄着狂风暴雨，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攥得紧紧的。 倪倪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哽咽着不说话。 “我来替你回答好不好？”沈长风松开了她，将床头柜上女人的手机打开，开始播放视频。 得知孩子确定救不回来的那一刻，沈长风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冲回了公寓，他有太多的疑问，却在看到她手机里视频的那一刻得到了答案。 “看到这个视频，你是怎么想的？嗯？” 女孩儿的脸色很难看，只是她依旧倔强地看着他不吱声。 男人也不恼，接着说道：“你是不是认为，是我找人撞了你的母亲。 “难道不是吗？” “呵，”男人后退了一步，“如果我说不是，你是不是压根不相信？” 倪倪抿着唇不做声。 “你连问都不问我，就认定了我是凶手，在你的心里，我是什么？” “除了你，没有人会这样对我们母女！别人根本没有这个动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根本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至少从视频来看，不是么？” “你真是厉害……因为你觉得，是我害得你母亲成了植物人，所以，你是故意撑着不呼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的，哪怕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对么？” “是，我本来就不想怀你的孩子！现在知道你是凶手，我更加容不下他！” 这个问题，他在女孩儿昏迷的时候反复酝酿了许久，只是当得到的答案就是他想的，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有万念俱灰。 母亲去世多年，他已经很久不曾有过如此心痛的感觉。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了自己的心脏，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再晚一会儿，别说孩子，连你的命都保不住了，就算你要报复我，用这种方式，未免也太极端了些。” 沈长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 “保不住就不用保啊！我反正也不想活着面对你这样的禽兽！”女孩儿忽然歇斯底里起来。 “沈长风，你一直当我是什么！你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将我踩在脚下，可你自己也不是干净的人不是吗！就算我为了报复你故意不呼救，故意不要这个孩子，你又有这么资格指责我！” 27如你所愿 “呵，”男人低着头，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我是禽兽，那你倪大小姐算什么？如果说，我为了报仇不择手段，那你自己呢？我至少做不到为了报仇杀了自己的亲身骨肉，可你却能轻松做到，在这一点上，我可比不上你狠心。” 倪倪被男人戳到了痛处，一下子就炸了毛，“对，我是狠心，那也是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的原因！是你逼我的！你害了我母亲也害了我一辈子！你还指望我会跟你生孩子吗？” 说完之后，她发现男人也抬起头看向了她。 沈长风眼睛里的红血丝此刻异常的清晰，他看着倪倪，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 倪倪了解他，这是他要发火的前兆，她下意识就想要不顾身体上的疼痛跳下床逃跑，只是她才刚刚掀开被子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女孩儿看到了男人的瞳孔剧烈地收缩，可男人居然一反常态地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看着她，倪倪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杀了我吧！我反正也不想活了！我斗不过你，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还不如去死！” 炽热的灯光一下子熄灭了，男人熄了灯，松开了小女人，径自坐到了椅子上。 倪倪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正诧异着，男人已经恢复冷静的声音传进了耳朵。 “让一个人痛苦，并不是让她去死，只需要让她绝望，让她生不如死就够了。” 他的声音寒冷彻骨，“恭喜你，你已经入门了，”男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也恭喜你，终于重获自由。” “你说什么！”倪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男人突然站了起来，“我们之间，如你所愿，结束了。” 说完这句话，沈长风就掉头走了，他拉开病房的门，走廊的灯光照了进来，倪倪就这么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门终于被带上了。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此刻脸颊上，还残留着两行热泪，他关门的手也还在颤抖。 沈长风自嘲地想，自己真的是个大笑话。 这几年的相处，于她来说不过是囚笼与炼狱。 病房内又再次陷入了黑暗，倪倪觉得这一切发生得有些梦幻。 刚刚那是沈长风么？她这次可是真真切切触犯了他的底线，触到了他的逆鳞，可男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反而……放她自由？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是他也绝望了么……刚刚男人将灯熄灭了，她也看不清男人说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她应该欣喜若狂吧？可自己听到这个消息为什么有些心慌慌的，甚至觉得男人刚刚离开的身影有些落寞和可怜…… 不会的，倪倪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那样冷情的人，永远不会的。 倪倪捧着自己的脸有些茫然。 她其实后悔了，对那个孩子，她已经倾注了许多心思了。 可她一时冲动，葬送了他脆弱的生命。 刚刚在听到男人说孩子没了时，倪倪心痛得要死，可她不能露怯，她要的，就是男人的痛不欲生。 对不起……倪倪在心里默念着，她不该这么任性的…… 想到这里，倪倪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了。 重新躺回病床上，女孩儿将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无论男人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都需要做个彻底的了断了。 28谁叫我那么爱他 流产后的调理，被张妈一手包办了，许是男人交代了什么，张妈对她有些冷漠，但也决不亏待，而沈长风，再也没出现过。 倪倪很是心烦，她给小淘子打了很多电话都没人接，张妈又不让她出门，搞得她很是烦躁。 听张妈的口气，沈长风似乎吩咐了她，必须要等她做完小月子才肯她出门。 倪倪有些恼，明明都已经说了两人的交易结束，为什么还要一副很关心她身体的样子。 她不愿去细想自己为什么什么大的火气，只想着能尽快离开。 半个月了，沈长风还没有现身，倪倪天天数着手指头过日子，直到邹蓝琦找上门。 两人坐在街口的咖啡厅，相顾无言。 相比于上次的匆匆一瞥，倪倪觉得这次面前坐着的女孩儿更真实。不似包房中精心打扮的模样，邹蓝琦今天的样子显得有些憔悴。 倪倪抬手看了看时间，最后还是轻咳一声先开了口，毕竟出门的时候，她答应张妈一个小时之内肯定回家。 “咳，邹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女孩儿没有焦距的眼睛终于回到了倪倪身上，扯着嘴笑了笑，女孩儿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 “倪小姐，我今天冒昧登门找你，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倪倪有些不解，“我能帮你什么忙？” 女孩儿垂眸，“林颂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倪倪的一颗心就这么提了起来。 叹了口气，邹蓝琦接着说道，“很可笑对不对？我们的婚礼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举行了……他最近一直闷闷不乐的，一点要结婚的喜庆也没有，我一直装作视而不见，他对我什么心思，我都知道，可我宁愿选择逃避。” 倪倪看着女孩儿哀伤的脸没说话，她等着女孩儿接着往下说。 “我以为，就算他不高兴，也不会真的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可我真的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女孩儿讪笑着摇了摇头，“他后悔了，他要取消我们的婚礼。” 倪倪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起之前在林颂的新房，他对她说要取消婚礼，她记得自己是拒绝了他的，现在怎么又会闹成这样。 邹蓝琦红着眼眶看着倪倪神色不明的脸，“倪小姐，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自己很可笑，是我一直对他死缠烂打，是我说我不要他爱我，我可以让他成功，他以后想要离婚也是随时可以的……谁叫我这么爱他。” “邹小姐，你怎么这么……”这么倔？ “我以为，随着朝夕相处，他终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我不奢求他对我一见钟情，不奢求他有一天会多么爱我，我只想两人这么细水长流地走下去就够了，是我太自私了么？所以他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了。” “……”倪倪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这个姑娘，怎么这样傻？肆无忌惮地跑到“情敌”面前来，毫不保留地将自己脆弱不堪的一面揭开给她看，那么坦然单纯。 倪倪吸了吸鼻子，“你这样美好，他只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你别难过。” “不，不是，”邹蓝琦摇了摇头，“那天聚会我就看出来了，他心里有你，一直有，也是那天我才知道，他爱的人真的是值得他爱的，你的谈吐，你的气质，真的很棒。” 倪倪眯了眯眼，她是在讽刺自己的“情人”气质？ 仔细看了看女孩儿的神情，一脸真诚，可能是她多想了。 “你很好，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也不要这么夸我……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你说。” 29真的回不到从前了吗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他？”邹蓝琦殷切地望着她，“抱歉我去调查过你们的过去，你们曾经那么好……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的对不对？” “我……” 倪倪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论曾经他们多么好，多么相爱，那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不爱喝拿铁的林颂，她是真的没有把握。 “你有试过，换个手机给他打电话吗？” “没用，他手机关机了。”邹蓝琦无奈道。 倪倪沉默了。 “倪小姐，”女孩儿看着她正色道，“我不是要把他追回来逼着他跟我举行婚礼，我好歹也是个市长千金，绝对不会做这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我只是想跟他再好好谈谈，不然，我对我的家人无法交代。” 沉吟片刻，她接着说：“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他以后的前途，我爸爸如果生气了，我怕他会对付林颂……算我求你，你帮帮我好么？哪怕最后的结果他依然不愿娶我，哪怕最后你们兜兜转转还能在一起，我也能笑着祝福你们。” 女孩儿一脸诚恳地看着倪倪，看来，她不光是知道自己和林颂的过去，怕是连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调查清楚了。 想着林颂的前途，倪倪摩挲着手里的茶杯，最终还是在女孩儿急切的目光中重重点了点头。 “我只能说我尽量，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他。邹小姐，我希望你清楚一点，我和林颂已经是没有任何可能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再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看到你的好。” “谢谢你，倪小姐。” 倪倪抚额，答应张妈的事情，怕是要食言了…… 可是林颂的问题，她想，她有义务，在带着母亲离开苏城之前，彻底说清楚。 倪倪去了林颂大学刚毕业时租住的公寓，那里现在被另一对可爱的小情侣租下了。她没头没脑的去敲了别人的门，好在对方不在意。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底，林颂究竟会在哪里。找了十来个曾经经常约会的地方，她终于在学校的操场上找到了下巴满是胡渣的林颂。 男人坐在观众台上，像是在看学弟们踢球，又像是在发呆，直到倪倪坐到了他的身侧，他才如梦初醒般，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倪倪俏皮地朝着他眨了眨眼，一如五年前的初见。 彼时他是摄影社的老大，她是刚步入校园的菜鸟。 “回去结婚吧，邹蓝琦是个好女孩儿。” “是么？”林颂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是满满的疲惫。 “忘了吧，忘了那些过去，它应该被遗弃，对现在的你来说，它一文不值。”女孩儿拢了拢头发，学着他的模样，看着那群无忧无虑嬉戏的少年。 男人故作轻松地问道，“你舍得吗？” “舍不舍得都要舍。林颂，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 两人之间蓦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轻笑一声，男人转过头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了么？可我的初衷一天也没有变过，我还是爱你，放不下你……” 倪倪的眼眶有些红，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掉眼泪，事到如今，她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那个痴情的邹家大小姐，她当真也是很喜欢的，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有属于他们的幸福。 “学长，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吧。你知道的，除非必要，否则我不会委屈自己，回去吧，邹小姐都快急疯了。” “你是不是爱上了你长风？”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哭腔。 女孩儿看着他眼底的乌青，情不自禁地抚上了男人的脸。 她不会告诉他，她杀了沈长风的第一个孩子，她和沈长风之间隔着的，是两条人命，还有她变成植物人的妈妈，就算原本她是有些心动的，经过这三番几次的闹腾，也再没有可能了。 她更是知道，如果她承认了自己爱上沈长风，那对眼前的人来说，会是多么大的打击。 闭了闭眼，倪倪盯着林颂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对，我爱上他了。 ” 不似说谎时的心虚，倪倪觉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仿佛坦然了。 30提前兑现承诺 倪倪坐在回公寓的出租车上，满脑子都是林颂满脸绝望的样子，连带着她的心，也狠狠揪痛起来。 林颂说，他待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自己？ 她却笑了，爱就是爱，哪怕最后他们不得善终，她也绝不后悔。 男人狠狠抱住了她，双肩颤抖，却还是选择成全她。 他说，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倪倪在心里大声地对他说了句珍重，就这么看着他渐渐消失在眼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坐在原地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林颂，你值得拥有更好的，我对你，是真的释然了，也但愿，你能早些走出来。 她有些困乏，大约今天一整天精神绷得都很紧，所以一回去，她只想着倒回床上睡一觉，却在刚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了久违的那张脸。 沈长风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着兜，刀削般的侧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一时间，倪倪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他们之间，现在算是扯平了吧。 “原本，我是想着，等这一个月之后，你身体康复了，也算是对你最后有个交代，再让你离开。” 男人徐徐开口，却是依旧望着窗外。 “现在想想，不过是我一厢情愿。” 男人转身，看着站在玄关有些局促的小女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情绪，“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到他身边去，是我小瞧了你们之前的感情了。” 倪倪终于明白了男人在说什么，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却在话语即将冲出口之前生生止住了。 罢了，随他怎么想，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原先微妙的关系被打破，他们本就应该只剩下互相憎恨，别无其他，又何必费心解释，说了，他也未必相信。 见她并不解释，男人突然大笑起来，只是这笑，让倪倪有些毛骨悚然。 “你真的是翅膀硬了，连必要的解释也不愿给我了。呵，是我耽误你太多，是我妄想着……” 沈长风没有再说下去，抿着唇，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一步步朝着倪倪走了过去。 不管小女人的反应，他直接将卡放进了她的手掌心。 “这里面有800万，算是你这两年的……辛苦费。” “我不要！”倪倪剧烈地反抗起来，可男人并没有将她的反抗放在眼里。 “你必须拿着，只有你拿着，我们才能两清！” 倪倪被他吼的这声给弄懵了，男人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道，“就算你不要，也要为你病床上的母亲考虑考虑。” 听着这句话，女人终于是不再抵触。 是啊，母亲高昂的医药费，靠她一个没有社会经验的人来说，根本难以承受。 她了解沈长风，既然他决定了要用这800万做个了断，就一定是要她收下的。 “好，我收下。” “嗯，”男人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张妈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四九城了，这套公寓，我留给你。” “我……” “别说出让我不高兴的话，”沈长风打断了她，“在你刚出院的时候，我就办好了过户手续，你愿意住就住，不愿意，就空着，或者租出去，随你。” 倪倪默了默，没说话。 “倪倪，”男人笑了起来，没有嘲讽，没有怒气，就这么，朝着倪倪温柔地笑了起来。 “祝你幸福。” 我们之间，再没有交集。 我给你自由，也愿你，不再恨我。 31倪母苏醒 倪倪已经拖着行李箱在母亲的病房里坐了一夜。 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了，她也毫无睡意。 男人离开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无论怎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也无济于事。 那个总是喜怒无常，将自己困在牢笼里的沈长风，这次是真的不要她了，不是随口说说，是真的放了她自由。 是不是真的犯贱？ 为什么，只是刚刚真正离开了他一个晚上，她就这样了…… 真的只是因为习惯么？还是，她真的，真的对男人动了情。 男人将银行卡郑重其事交到她手里的样子，男人在床上耐心取悦她的样子，男人冷漠地将她交给别人的样子…… 她大约是真的脑子乱了套了，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 正如张妈说的，他并不是完全对她无情的，她感受到了，却因为这些纠葛，她再也没有机会去细想揣摩。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痛得要死掉了呢… 她这么想着，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这样不好的，她要养好身体才能照顾病床上的母亲，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发达的泪腺，一颗一颗的，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直往下掉，全都悉数掉到了母亲的手背上。 “妈妈，你醒过来吧好不好？”倪倪小声啜泣着，“你醒过来啊，你已经睡了十一年了，能不能，快点醒来，倪倪，倪倪快要撑不住了……” 轻声的呢喃，一如从前。 倪倪知道，无论自己说些什么，母亲都不会醒来，她始终坚持的，不过是自己的信念。 医生说过，母亲醒过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点一，她相信奇迹，但不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倪倪低着头自顾自地淌眼泪，不经意间发现母亲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 她觉得，她自己泪眼婆娑的，大概是看错了，抽噎着擦干净了眼泪，却发现母亲的手确实是还在动。 “医生！医生！” 倪倪拼命按着床头铃，随即又开了病房的大门想着直接往护士台跑，刚刚站在走廊的时候她看到护士和值班医生已经往病房这边赶过来了。 医生立即给母亲做了个大概的检查，放下仪器大大吁了口气。 “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倪倪的气息不太稳，声音也有些哆嗦。 “倪小姐，别担心，你母亲有可能是恢复了意识，还需要观察两天，现在下定论有些过早了。” “拜托了医生，谢谢！” “不客气，”医生摘了口罩露出了得体的微笑，“沈先生一早交代过的，您母亲的事情，我们不会懈怠，她的状态每天都有专人给沈先生汇报，我们也会持续追踪的，请您放心吧……” 倪倪怔了怔，怪不得医生护士来得这么快，原来是因为他……现在他们分开了，以后这些优待，怕是都会一一被取消了吧……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多费点心。” “这是应当的，您太客气了。具体的，我会等交班的时候与您母亲的主治医生进行沟通。您也别太担心了。” “好……” 值班医师带着护士们走了，倪倪像是虚脱了一样坐回到椅子上，手在颤抖，可嘴角却带着笑。 “妈妈……您是不是舍不得我，终于要回来陪我了……我一直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请您，一定要醒过来。” 女孩儿握着母亲的手，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倪倪再次醒过来的，已经是日上三竿。 刺眼的阳光直射着她，她抬起手揉了揉微肿的眼睛，才转头去看病床，只是这一眼，吓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了。 病床上，那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十一年的人，此刻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岁月对她多有眷顾，她的眼角爬上了皱纹，却显得更成熟庄重。 倪倪可以确定，她此刻的眼睛里有焦距，是真真切切在打量屋子里的一切。 没有犹豫，她立刻冲去了护士台，“快通知医生！我母亲醒了 32她失忆了 刚刚医生说什么？ 母亲十多年前因为被车撞了，伤了脑子，又变成了植物人这么多年，所以，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所以，那个宠着她的母亲，现在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个陌生人。 倪倪花了好大的力气压下心底的悲伤，强迫自己笑着去接近对她满脸防备的中年妇人。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又拿出两个人的亲密合影，倪母才对倪倪放松了防范。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倪母满脸的不相信。 “嗯，妈……我是您的亲生女儿！你看，你看我们的合影啊……您以前可疼我了！” “你……你都这么大了啊？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妈，你睡了十一年了，我……照片上，我才12岁呢，你当年出了车祸，好在你现在醒过来了。” 倪母凝着照片，又看了看近身的女孩儿，“你……你跟我长得一点也不像。” “可能，我长得像爸爸吧……” “你爸爸……”倪母喃喃出声，“对了，你爸爸呢？他怎么没来？” “他……”倪倪一噎，“在你变成植物人的那年，父亲去世了。” “去世了？”倪母有些茫然，“他怎么了？是跟我一起出的车祸么？” “不，不是……这个我以后慢慢跟您讲，您先养好身子，我带你回四九城，现在你什么也不记得，记忆断片，我小时候我们是住在四九城的，说不定回去之后您能想起一些事情。” “四九城？”倪母开始发呆。 四九城…… 倪倪松了口气，幸好她不再问父亲的事情了，等母亲身体好一些，她就去办出院，带她离开。 因为现在倪母就像个孩子，倪倪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人生地不熟的，跑丢了。 转眼又是半个月，倪倪决定带母亲回四九城。 小淘子给她发了个语音，说人在国外，接着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也罢，眼下，她真的可以了无牵挂地走了，那个人…… 现在母亲也醒过来了，她也不再恨他了。毕竟，他将她养大，也养着母亲这么多年。 倪倪带着母亲坐上了前往四九城的动车，细心搀扶着母亲落了座，却不知道角落里，贼眉鼠眼的男人跟了她好几天了。 看着她落座开始看书，男人起身去了洗手间，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嗯嗯，赵小姐您放心，没跟丢，她们母女俩一起回四九城。她妈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我也不太清楚什么原因。诶，好的好的，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做了她们，保证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男人挂断了手机，随即坐在了倪倪身后的位置上，闭着眼睛假寐。 倪倪不知道为什么，从坐上动车开始，她的眼睛就一直跳个不停，搞得她心神不宁的。母亲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样子，小声询问她怎么了。 倪倪摇了摇头，从包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撕下一个角落，粘在了眼皮上。 不管是不是迷信，但愿一切顺利。 33初来乍到 当年离开四九城的时候，倪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只有6岁，时隔十多年，她记忆里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先将母亲安置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里，自己拿了地图开始研究。 许是坐车太累，又是刚刚醒来不算适应，倪母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倪倪盯着熟睡的倪母看了半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这半个月，母亲变得十分依赖她，不再像最初那样的戒备，她会对着她笑，心情特别好的时候还会不太利索地要给她扎辫子。 她相信，未来，她一定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母亲过上好的生活，继续这样的无忧无虑。 这会儿夜深人静，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雨，她起身将窗户关上，却听见倪母在她身后舒服地嘤咛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倪倪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执着了，一心想恢复母亲的记忆，都未曾细想就草率地带着母亲回了四九城。 过去的那些记忆对她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存在，既然这样，她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母亲忘却了父亲，也忘却了曾经那些遭人白眼的日子，现在一切从头开始，或许是老天给了她们母女重生的机会。 捏了捏眉心，倪倪走到床边，侧身躺在倪母旁边，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倪倪睡得出奇的沉，沉到，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泼下来，她才悠悠醒转。 眼皮太重了，像是上面站了个小人儿一般。 面前的人并没有这个耐心，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疼得她一下子清醒了。 “快点给老子醒醒！” “额……”倪倪睁开眼睛看向面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你是谁？”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上了，周围都是废弃的塑料桶，很明显这里是个废弃的仓库。 似曾相识的恐惧漫上心头，她开始剧烈反抗。 “别他妈瞎动，你觉得你跑的了么？”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绑架我，我妈呢？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啪”，男人直接给了她一巴掌，“能不能安静一点！再废话把你嘴堵上！别跟我这儿装糊涂，说！你妈人呢！” “我妈……不是应该跟我在一起么……” “装什么蒜！快点说，你把你那个傻子妈藏到哪里去了！” 倪倪有些懵，她不过是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一切都变了，这是在做梦？？？ “快点说话！”男人不耐烦地踹了她一脚，随即拿出了腰后的匕首，“我的耐心有限，再不说……就别怪我……” 说着，男人阴测测地将匕首抵在了倪倪的脖子上。 “我真的不知道！我抱着我母亲睡着了，然后……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了！”倪倪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大脑却快速的转着。 现在的情况，她被绑架了，可她的母亲应该逃脱了，她脑子不灵光，还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现在对方什么目的她还不知道，只能先走一步是一步了。 “不知道……”男人思忖着女人话里的真实性。 的确，他提前在她们房间的茶水里放了迷药，可是当他到房间去抓人的时候，找遍了整个房间也只有一个睡得很沉的倪倪。 他也有些疑惑，他可是一直找人盯着的，怎么还会跑了最重要的那个！ “这位大叔……”倪倪试图稳住他，“我也是刚到四九城，人生地不熟的，跟您也没有什么过节，为什么要绑架我……” “谁有空绑架你，我们要的是……”男人惊觉自己失言，立刻恼羞成怒地在倪倪的脸上划了一刀。 “啊！”尖刀刺进皮肤的痛让她尖叫出声。 “臭娘们儿套我的话！我告诉你，你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你最好配合我将你的傻子妈给找出来，否则……我先送你去见你爸，再送你妈去见你们父女俩！” 等等…… 他说，送她去见父亲，那这么说，这人知道她的底细！ “你是不是认识我爸爸！” “老子没空搭理你，想清楚了要不要跟我合作，毕竟，你的傻子妈一个人在外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清楚。” 不再理会倪倪的困惑，男人嗤笑一声迈着步子出去了。 34四天没吃饭 倪倪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了。 这三天里，倪倪滴米未进，男人动辄对她又打又骂，她全都硬撑着。饿晕了，男人就粗鲁地给她喂点水，再继续折磨她。 整整三天，她没能从男人嘴巴里问出一丁点关于自己父母的事情，而男人，也同样无法从她这里撬出一句有用的话，也只能干着急。 他恶狠狠地对倪倪说，如果她不配合，一旦倪母被他自己找到了，那么，她会死得很惨。 倪倪半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听着，就是一声不吭。 第四天，男人的耐心已经被彻底磨没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她到底被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倪倪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啊！这样你都能守口如瓶，那好啊！我成全你，我先送你去见倪耀强那个杀人犯！” “额……” 小女人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男人这次应该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了，手脚都被绑着，她无力反抗，只能被动承受。 快要窒息前，倪倪觉得，这次是真的要去见父亲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巨响，接着，就是熟悉的一声“倪倪”，后面对方好像还在恶狠狠地说着什么，她已经失去了意识，什么也听不见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受到有一双温柔的大手，正抚摸着她的脸颊。片刻后，似乎有些冰冰凉凉的触感，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她想起来，自己的脸上该是有个伤口的，对方是在给她上药么？ 意识还是模糊的，所以，这是在做梦么？ 她下意识地伸手胡乱地抓着，想要握住这双手，却引得对方低沉的轻笑。 倪倪有些窘迫，对方似乎很了解她，化被动为主动，先握住了她的手。 没有挣扎，女孩儿就这么任由对方握着，像是救命稻草般，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沈长风歪着头看着倪倪，有多久，没见到过她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了？ 大概是，他强要了她，扼杀了她的爱情，他们之间，就只剩下表面的敷衍。 揉了揉太阳穴，男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他破门而入，原本是胜券在握，一定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可结果对方有埋伏，倪倪是救下来了，人却是让他溜了。 现在对方在暗，他在明，对方的底细他一无所知，想要调查出真相还得费一番功夫。 轻轻抚了抚小女人脸上的伤疤，男人小心翼翼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但愿，是他多想了。 再次醒转，只因她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动了动鼻子，倪倪睫毛颤了颤，就听见汤匙掉进碗里的声音，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随即传来。 “我知道你醒了，起来喝点鸡汤。” 是他？！ 手指动了动，倪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男人逆光站着，手里端了碗鸡汤，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我……”倪倪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才出口一个字，人又重重跌回到病床上，双手都开始颤抖。 “你别动！” 沈长风迅速将手里的鸡汤放回床头柜上，“你昏睡了一天，虽然给你输了营养液，但你毕竟是许久没有进食，做事永远这么莽撞。” 女孩儿看着男人居高临下地数落她，不知怎么的，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昏迷前，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男人顿了顿，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睛里迅速积起了狂风暴雨，没有理会女孩儿的脆弱，他闷闷地走到床位的位置，将床摇了起来，“让你自己乱跑。” 35谢谢你 沈总 沈长风坐在床边，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喂着倪倪，倪倪脆弱到忘记抗拒，就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时不时看看男人的脸色。 似是有些不耐，一碗鸡汤见底，男人将碗重重掷到桌上，回过头认真地看向女孩儿，“想问什么就问，别这么可怜巴巴盯着我。” “我……”倪倪现在依然很虚弱，说出口的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的手机。” “？”女孩儿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你的手机里安装了我们风尚最新的关联软件，只要你离开我身边10公里，就会自动启动位置共享功能，无论手机是否关机，只要在你身边就享受即时位置，这是给情侣设计的，当时送你手机的时候顺便想自己体验一下性能。” 顿了顿，男人接着道，“这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后来断断续续出了很多事，就搁置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有危险了？” 沈长风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倪倪一眼，“你平时的聪明劲儿哪儿去了？你的行踪全部会发送到我的手机上，但是哪个正常人会待在一个点上，三天都不动弹的？我以为你死了，过来准备收尸。” 收尸……没有细想男人话里的漏洞，女孩儿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伸手轻轻拽了拽男人的衣袖。 “沈总……我这次是跟我妈一起回的四九城，你救我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我，我的母亲？”倪倪越说越小声。 “没有。”沈长风听着这句沈总心里像长了根刺。 “哦……”倪倪的眼神黯了黯。 “什么意思？”沈长风有些云里雾里，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地样子更加不耐烦了。 “我母亲醒过来了。”女孩儿盯着男人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说完这句，沈长风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嗤笑了一声，“怎么，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带走了你的母亲？” “不，不是的！”倪倪慌乱地摇了摇头，她只是想试探他一下，“我母亲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她失去了以前的记忆，现在一个人走丢了，我很担心。” 男人没说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些人绑架我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对我严刑逼供，只是因为想要知道我母亲的下落。” “抓你母亲？”沈长风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是，我本来是跟我母亲两个人在宾馆里，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绑架了，可我的母亲并没有被抓住，所以我很担心。”倪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男人的反应。 “有点儿意思……”男人的眼神晦暗不明，“她是趁你睡着独自跑出去了？对了，你被从宾馆带走，这么远的路程，你一丁点知觉都没有吗？” “没有……我怀疑，他们给我下了迷药。” “这样……”沈长风突然站起了身，“我等会儿让助理去报案，只要你母亲没有被抓住，那就好办……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的母亲？”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们认识我父亲。” “你说什么？！”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们认识我父亲，也认识我母亲，应该盯了我很久了，他们还知道我母亲现在人有些痴傻……” 沈长风抱胸意味不明地看了倪倪半晌，丢下一句“我去派人查”便要离开。 “等等！”倪倪急急地喊住他。 男人前行的脚步一顿，却并不曾回头，“还有事？” “我……谢谢你今天救了我，沈总。” “不必了。”男人说着就要走。 “还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倪倪看着男人的背影嗫嚅道，“如果，如果你帮我找到我的母亲，你，你不会再伤害她了对不对？” 男人修长的双腿一瞬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呵，多讽刺啊，她一步步试探，不过是怀疑你带走了她的母亲。应该是看出来了什么，索性直接开了口。 女人迟迟等不到他的回复，心下忐忑不安，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再次启唇的时候，男人终于仰着头，给了她一个不明不白的答案。 36你确定你母亲失忆了么 在医院躺了两天，倪倪脑子里始终回想着男人临走时给她的答复。 沈长风说，倪倪，你就是个笨蛋。 她不明白，这算什么呢？ 她想不通，男人这句话真实的含义，也不敢再顺着想下去，最终，她气恼的还是自己。 明明两个人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他却还是帮了她，救了她。 而她呢？无法对这样的男人不心软，哪怕明知道对方曾经害过她的母亲。 母亲…… 倪母的电话一直也打不通，她心里很着急，可身体不给力，之前被那样虐待了三天，到现在她也只是刚刚能下床走一走。 算了，这里是四九城，沈长风既然愿意出力，肯定要比她效率高，昨天她看得出来，沈长风对她母亲失踪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为人还是坦荡的，必然不是他动的手。 可不是沈长风动的手，她对是谁在背后操纵更加茫然了。 赵梓佑？不，她的目标是倪倪，不会是她母亲。 越想她就越焦躁，体力一恢复，她就想出门。手机卡被绑匪折断了，现在的她等于与外界隔绝。 “小姐，沈总有过交代，你必须待在这里，不可以擅自出门。”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去走走也不行么？” 对方不苟言笑地看着她，将自己的手机递到她手上，“有什么要求您可以自己跟沈总说。” “……”又是这样，倪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太了解那个男人的霸道了，她才不做自己往枪口上撞的事情，想必保镖们也是知道那个人的为人，也是不敢轻易放了她。 罢了，她是小女人，要懂得示弱，现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仰仗他。 “算了……”倪倪耷拉着脑袋准备将大门重重关上了。 “怎么了？” “！” 平地一声雷，倪倪一转头就看到西装笔挺的男人正风尘仆仆地向着她走来，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 眼底的青黑更甚，倪倪瞧着莫名就有些心疼。 “想出去？身体好了么就往外跑？” 这次，男人的声音是从她头顶传来的，只是一个分神，男人已经近在咫尺。 倪倪的心脏因着这次靠近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她垂下眸子，侧身示意男人进去说。 “我……我现在好多了，我想出去找找我的母亲，她没有记忆，很容易遇到危险。” 男人将手臂间的风衣随意扔在沙发上，自顾自地躺倒病床上，捏了捏眉心。 “你放心，我的人已经成功捕捉到了绑匪的踪迹，还在跟，暂时没有发现你母亲的身影。我很累，让我休息一会儿。” “可是……” 倪倪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也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沈长风就陷入了沉睡，那么讲究的人，怕是真的累坏了，也不怕弄皱了西装倒头就睡，像个无辜又疲惫的孩子。 倪倪叹了口气，上前小心翼翼替他盖上被子。 傍晚助理来送文件，倪倪才知道自从知道她有危险到如今，一个礼拜过去了，他一共只睡了12个小时，徐昂那边的麻烦他要帮着解决，她这边也是麻烦不断。 助理断断续续说着，倪倪也细细听着，莫名就觉得背后脊梁骨发寒。 一转身，果然男人正坐在床上盯着他们俩看，眉宇间尽是不满。 女人自然是知道男人的起床气有多大，赶忙接过了文件让助理先回去，助理朝着她投去感激地目光，一刻也不敢停就出门去了。 倪倪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身朝着病床的位置走过去，将文件放在床头柜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她的双手不听使唤地就抚上了男人的太阳穴，轻轻按压起来。 男人起先有些僵硬，反应过来之后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享受起来，一如从前。 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就在倪倪以为男人又睡着了的时候，男人沙哑地声音低低传入她的耳中。 “你确定，你的母亲是真的失忆了么？” 37起疑 “……医生说，我母亲是因为车祸的原因，撞击到了头部，才会失忆的。因为她沉睡了太久，脑组织受损，可能以后都无法恢复了。” 心下被沈长风的话给镇住了，倪倪思索了片刻，还是将医生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这样……”男人睁开了眼睛，转身凝着有些局促的小女人。 “也就是说，她有没有失忆，没有人能确定，是么？” “……”倪倪蹙着眉头没吱声，好端端的，谁会去装失忆？ 沈长风看着女人懵懵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像个无害的少年。 倪倪时常感叹造物者的不公平，沈长风明明比她大了整整8岁，已经30出头了，又常常因为工作的关系加班出差，脸上仍旧干干净净，凑近了看也是一丝细纹都没有的。 倪倪不自在地偏过了视线，男人也不同她计较，起身去了洗手间洗漱。 沈长风正视着眼前的镜子，透过去，像是在看自己，又不像单纯地看自己。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男人朝着自己扯了扯嘴角。 故事越来越有趣了，赵梓佑逼婚未遂，已经搬出了沈父来压制他。倪倪才刚到四九城，就被人盯上了梢，说这些完全是巧合，他是不信的。 但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现在的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掬一捧凉水冲了冲脸，沈长风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当然，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安抚外面的小女人。 “我给你重新配了一张电话卡，名字是助理的，这样能给你减轻不少的麻烦，也免得你一被骚扰就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四个字，男人咬得很重。 许是被男人压迫久了，倪倪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却在看到男人还在滴水的两颊时，差点笑出声。 从没见过男人这么不修边幅的样子，哪怕在床上，沈长风都是矜贵的，现在两人的关系算是平等了，他倒是总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那我可以出去么？太闷了……”女人讷讷开口。 “不行……你再出事我可不救你。” 斩钉截铁，像是一盆冷水直直浇在了倪倪的头顶上。 看着女人突然蔫了的样子，男人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吧，在四九城，你也没有亲人，我先把你安顿到我的公寓里，剩下的，等找到你母亲再说。” 倪倪知道，对沈长风而言，现在根本没有义务再帮助她的，对方处处为她着想，如果她不领情，那她就更加孤立无援了。 “……好，听你的。” 深长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的顺从。 将风衣挂在臂弯，男人侧身看着她，“走吧。” “嗯。” 坐在男人的黑色迈巴赫上，倪倪有些微微走神。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以至于现在，倪倪竟然有了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曾经，沈长风喜欢刺激，更喜欢带着她一起“刺激”。 他的车很干净，除了司机，只有倪倪坐过，应酬什么的，都用公司里的车。而这份干净，总是为他们自己而留。 两年的时间里，沈长风在他名下的五辆车里与倪倪有过数不清的亲密，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瞬间，此刻一下子从记忆里跳脱出来，变得鲜活无比。 倪倪曾经以为，这辈子除了林颂，她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可当林颂深情地包容她的一切丑恶，为了她不惜悔婚时，她才明白，她那可悲的初恋，已经变成了一种可笑的情结，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38疑惑未解 张爱玲说过，去往女人心里的那条路，经过阴道。 或许当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接纳沈长风时，她就已经沦陷而不自知了。 直到沈长风驱车离开回了四九城风尚的分公司，倪倪都未曾完全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 离开了医院，也确保了母亲的安全，她反倒是睡不好了。 这一夜，倪倪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大多关于沈长风和林颂。 她哭着求林颂原谅她，哭着看沈长风冷漠地转身就走，没有人怜悯她，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枕头，这一觉心累，枕头也被泪水打湿得很彻底。 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倪倪双脚才刚刚着地，沈长风就推门进了卧室，两人皆是一愣。 “你醒了？” “恩......” 男人站在门边，脸色晦暗不明，“你先洗漱，我带了早餐来。” 说完，沈长风便帮她将门轻轻带上了。 倪倪踱步到床前拉开了亚麻色的窗帘，天才刚蒙蒙亮，男人是来的真早。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倪倪乖巧地吃完早餐，擦着嘴巴问道。 “昨晚赵梓佑来找过我。”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恩？”倪倪示意他接着说。 “对不起，”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她快了我一步，你母亲......在她手里。” “什么？!”倪倪一下子站了起来，腿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你冷静一点！”沈长风赶紧起身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再将她的睡裤推到膝盖上面，果然青了。 “我没事的......”女孩儿推开了男人的手，现在她感觉不到疼痛，母亲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她为什么抓我母亲，想要干什么？” 男人有些无奈，收了手，看着她道，“你别这么着急，你母亲暂时还是安全的。” “暂时......”倪倪喃喃出声。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母亲出事的。她抓你的母亲，是想让你离开四九城，逼着我跟她结婚。” 这什么跟什么？！ “你们......不是有婚约的么，她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婚约取消了。” “什么？”倪倪惊了。 “在你搬出我在苏城的公寓的时候，我和她就已经解除了婚约，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公布给媒体。” “......”女孩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因为眼前的男人。 “可是......”倪倪嗫嚅道，“我们已经分开了啊，之前的绑匪明明就是冲着我母亲来的，她可以直接抓我，这样不是有些说不通了么？”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明白，但是赵梓佑明确向我表态，只要我跟她结婚，她一定会释放你的母亲。” 那个女人......真的是疯了。 倪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留心男人话里的破绽，也未曾看到他闪烁的眼神。 “我会想办法把你母亲救出来，你别担心。”男人安抚道。 “长风......你为什么不愿意娶赵梓佑？” 沈长风看着女孩儿干干净净不施粉黛的脸，问出的问题却是让他无法回避，骨节分明的大手情不自禁抚上了女孩儿白皙的脸颊。 “如果我说，我爱上了你，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你会相信么？” 39我求你 如果说，倪倪完全不知晓沈长风对她的情意，那她绝对是在自欺欺人。 可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有一天会如此不加掩饰地将这三个字讲给她听。 “我......”不敢再去看男人炙热的眼神，女人默默低下了头，嗓子眼像是被米粥糊住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残忍又煞风景。 “我父亲是你的仇人，这件事，这辈子也无法改变。”所以，我们之间，怎么会有可能？ “如果我说，我什么都能原谅，你愿意接受我么？” ”......“倪倪不知道说什么，她觉得今天的沈长风很反常，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你，你怎么了？“ ”别转移话题，“男人忽然倾身将小女人压在了沙发上，丝毫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如果我不在意你的父亲，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或者说，你喜欢我么？“ 沈长风用的是喜欢，而不是爱，可他自己却是毫不犹豫将爱说出了口，此时的倪倪还不知道，对方是以怎样卑微的心态待她的。 ”长风，你能不能，先帮我救我的母亲？“她虽震惊于他的真情告白，可眼下，实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机。 而女人的这句话也成功地将男人眼里的火热灭得一干二净，他仍不死心，”我说了，我会救的，尽全力，你能不能......“ ”怎么尽全力？!“倪倪用尽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赵家在四九城只手遮天，你当我不知道么？只要她不松口，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就算你想做什么，这里不是苏城，你父亲也不会同意。你施展不开，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更何况，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证据。“ 倪倪虽然从未真正踏足社会，可名流圈里的肮脏事，沈长风从小带她看得不少，她什么都懂。 在这里，男人孤立无援，那个从来不表态的沈父，怎么也不会出手帮这个杀妻仇人的妻子的吧。 ”你倒是看得通透。“男人松了领口的一颗扣子，”你将我的路都堵死了，意思很明确，要我娶她对么？“ ”......“ 被人戳穿了心事，倪倪根本不敢开口。 男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说话！“ ”如果......如果我说，我求你呢？“ ”呵，求我什么？你说清楚！“ ”......“ ”求你答应赵梓佑！求你救救我母亲！“ 倪倪终究是闭着眼睛吼了出来，既然逃不开，索性就等着男人的爆发。 被捏住的下巴一下子恢复了自由，沈长风冷笑一声，转身将茶几上的物件全都扫在了地上。 似乎还不解气，他又起身将茶几一脚踹翻在地，倪倪看着他的背影剧烈起伏着，心也跟着微微抽痛。 像是终于平复了呼吸，沈长风终于再次开口，像是在自嘲一般。 ”倪倪，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 ”长风，我......“ ”不要再叫我长风！“ 他突然变成了一头暴怒的雄狮，推搡着将倪倪赶出门外，”你滚！“ ”长风，你别这样......“ ”我说了，别再叫我长风！我没有义务救你母亲，你求我我就要答应你么？我看上去这么贱吗？！“ ”沈.....“沈字刚冲出口，倪倪就被一扇门隔绝在了门外。 关门的那一声巨响，成功地让女人止住了眼泪。不是因为别的，这一刻，倪倪彻底绝望了。 40再陪我三天 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出了门，风吹得倪倪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女人裹紧了身上的长款毛衣，站在小区里的喷泉前面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更加不知道要如何让男人改变心意，这本就是她的无理要求，沈长风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是她疯了，疯得彻底，才会利用男人对她的那一点情意去赌，她可以不要爱情，但不能没有母亲。 倪倪的一颗心一直提着，她抬头看了眼沈长风的公寓所在的楼层，窗前果然是空荡荡的，想必这次男人肯定是气极了。 垂着头，女人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将自己的手机和换洗衣物取走，又不敢回头给某人添堵。 罢了，她还是先随处去走走，只是转身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并不规律的脚步声。 她没留意，下一秒，有人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一看，不是沈长风又是谁？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冷的，”你要去找谁？去苏城找林颂？“ ”没有谁，“倪倪挣开他，”我没那么下贱，我等死罢了。“ 男人看着她心如死灰的样子没说话，倪倪有些气，转头走了两步，回头看沈长风仍旧站在原地，衬衫的扣子不似从前的一丝不苟，身上的风衣也像是随意套上去的。 就算是这样，他仍旧是完美的，一点也不突兀。 倪倪觉得，他大概是来玩弄自己的，这次决定大步向前不再理他。 她才刚走出一步，双肩就被人从后面紧紧箍住，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近在耳边。 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沈长风掰过她小小的身子，狠狠吻住了她，如同从前无数个夜里，霸道得让人上瘾。 倪倪有了心悸的感觉，甚至有些贪恋，可当她闭起眼睛全身放松的时候，男人停了下来，她顿时睁大眼睛看向他。 ”三天，“男人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或者说隐忍着某种痛恨，”就三天，你再陪我三天，我答应你，去救你的母亲。“ ”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倪倪有些懵，看着他仍旧微微起伏的胸口。 男人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良久没有说话，就在倪倪以为他后悔了的时候，男人放开了她。 ”对，三天以后，我救出你的母亲，从此以后，我们是陌生人。“ ”你......“倪倪不敢置信地回头望着他。 ”明天，从明天开始算。我今天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钥匙给你，我先走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自己离开，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接过了沈长风掌心的那枚钥匙，女人紧紧攥在手心里只觉得滚烫无比。 男人并没有多做停留，红着眼睛独自离开了，倪倪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只觉得心口胀胀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这场交易，留给他们彼此最后的温存。但这却又是丑恶的，这样一种方式，不知道是对她的羞辱，还是对沈长风的。 她终于让自己万劫不复，也终于让男人成功地开始看轻她，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闭了闭眼，倪倪回身走回了楼道里。 41放纵 再次踏进这套公寓，倪倪不再有任何指望，她知道，男人不会再好好待她了，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令她意外的是，忐忑地独自睡了一晚，契约的第一天晚上，男人并没有碰她的打算，自顾自地睡着了。 应该说，这一整天，男人都没有同她开口说一句话。 晚饭也是沈长风做的，倪倪自从跟着他，什么活儿也没做过，更别提做饭了。 可对于堂堂沈家的独苗，居然会自己做饭还那么好吃！倪倪就有些不太能理解了，难不成他真的是万能的？ 虽然男人吃饭的时候没有叫她，她还是舔着脸自己拿了碗筷来吃，甚至，她故意去夹男人看上的菜，出乎意料的，他就是不发火，也不搭理她，吃完放下碗筷，看了会儿报纸，就进了房间。 做交易就要有做交易的觉悟，虽然男人不搭理她，她却也知道自己要主动出击，万一他一个不高兴反悔了呢。 听着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倪倪小心翼翼往男人身边挪过去，闻着男人身上与她一样味道的沐浴露，调整好姿势，女人硬着头皮搂住了男人的腰，将自己美好的曲线紧紧贴在了男人背部。 沈长风身子一僵，倪倪感觉到了。 居然装睡！ 见男人没有推开她的打算，她索性手脚并用，像只八爪鱼一样黏上了他。 男人开始挣扎，但他不知道女人是铁了心要跟他有些有什么，所以力气极大，他挣了几次都没挣开，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他没收住力，一脚将倪倪踹下了床。 沈长风只听见“啊”的一声，自己也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床下捞人，没想到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利索地爬上了床，继续进攻。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人就这么互相斗着，倪倪逮着机会就上去吻男人的唇、喉结，她现在已经没办法冷静去找男人的敏感点了，能亲着就算不错了。 “你再闹就给我滚出去睡！” 沈长风终于火了，吼出了今天对她的第一句话。 倪倪强忍着尴尬，抓住他这次松懈的机会继续死皮赖脸亲他，从喉结到脖子。 男人终于像是终于被她亲烦了，反客为主按住了她。 最最亲密的时候，男人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别后悔！” 倪倪想要顶回去，说她不会后悔的，可男人并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力道重得吓人，她本来想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温存之后聊些有的没的，最后男人还在驰骋，她自己却累得睡着了。 睡过去之前，她得出了结论，无论什么时候，沈长风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第二天又是日上三竿才醒过来，不过令女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个从来不赖床的男人，此刻竟然还睡着，她还枕着他的胳膊。 倪倪不敢发出声音，连呼吸都有些克制，就怕某人醒了将起床气统统发泄到她身上。 侧身瞧了瞧男人毫无防备的样子，倪倪的心有些软。 眼底的青黑还在，这段时间，他很累吧？无论是为了他的朋友，亦或是为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能让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屡屡让步，就算她也动心了，只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们之间也不会是良缘。 42摔门而出 正兀自想着，正沉睡着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锐利地盯着她看，吓了她一跳。 “……”想说的话卡住了，倪倪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没给她足够的时间酝酿，沈长风直接起身走进了洗手间，留她一个人不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坐在床上看着男人从洗手间走出来换衣服，又看着男人旁若无人的拉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倪倪有些神伤，看来昨晚所做的努力统统没有用，男人依旧在跟她冷战。 失望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推门而出的男人又蹙着眉头折了回来。 “怎么了？”女人有些疑惑。 “你怎么这么懒，昨晚的饭是我做的，你为什么不洗碗？” “……” 倪倪此刻老老实实地站在水槽前面洗碗，或者说，老老实实将碗碟放进洗碗机里清洗。 台面上很凌乱，这里更像是个战场，他昨晚不是一共就做了三菜一汤么，怎么水槽里有十双筷子？？？ 不过，倪倪收拾地心服口服，甚至是喜上眉梢。 她记得男人折回来让她洗碗时她都快喜极而泣甚至冲上去和男人抱头痛哭了。 冷战结束了，冷战结束了！ 沈长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胸口就憋了一口气，打算晾着她。他只是告诉她，她母亲在赵梓佑手里女人就方寸大乱，根本不给他说隐情的机会。 他很恼她，可看着她委屈巴巴却还是拼命上来讨好的样子又硬不下心肠来。 就像现在，他鬼使神差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乐呵呵地傻笑。 倪倪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沈长风忍不住走了进来，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早晨起来，男人又冲了个澡，此刻倪倪只觉得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她心砰砰直跳。 不得不说，沈长风是个很“专一”的人，无论是香江别墅、苏城的公寓，亦或是这里，他的洗漱用品都是一个牌子一个系列，她又是懒得挑东西的人，一直以来都直接拿他的来用。 倪倪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此刻是什么心情，她微微侧了头去观察他，直到身子有些微微发僵，男人直接将她转了个身，温柔地吻了上来。 女人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愧疚，只是来不及细想，就淹没在了男人甜蜜的吻里。 情到浓时，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喘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可以不用通过答应赵梓佑的要求就能救出你的母亲，你还会让我用这样的方式么？” “……”倪倪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那我换个问题，等我救出你的母亲，也不需要跟赵梓佑结婚，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我……我不知道…” “呵，”男人眼里的柔情一瞬间消失殆尽，“你是不知道，还是根本无心跟我在一起？” “……”倪倪很矛盾，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可看在男人眼里，她这一切表现都是默认，刺眼得很。 “难为你了，”沈长风松开了她，“明明心从来不在我这里，为了救你的母亲，好不容易脱离了我，还要昧着良心来讨好我，再次委身于我，不觉得恶心么？” 不等她回答男人接着说道，“放心，无论你多么难受，也就剩下明天一天了，都过去了。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滚！爱去哪儿去哪儿！” 沈长风转身就走了，徒留倪倪一个人站在原地，听着远远传来他摔门而出的声音，泪流满面。 43浮出水面 说好的三天，沈长风只呆了一半的时间就走了，倪倪却是半步也不敢离开。 她有些害怕，怕激怒了男人，他会反悔。 战战兢兢过了三天，一大早，她立刻就给沈长风去了电话，无奈对方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没办法，她只能求助于沈长风的助理，好在对方对她的态度依然很恭敬，似乎也知道她这次电话的目的，上来就安慰她，说沈长风在开会。 “小姐你别着急，沈总在忙，他让你在公寓里耐心等着，最迟明天晚上，他会回去接您看好戏。” “什么意思......” “恩......”助理没有直接回应，“现在还不能说，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可是......” “总之没事的，最迟明天晚上，您就会见到倪夫人了。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对了，我会提前一个小时通知您，您记得好好梳妆打扮一下。” “......” 什么，意思？ 是说沈长风明天就要跟赵梓佑结婚了？！这什么画风？ 不可能吧！ 电话不接，助理那边嘴巴又很严，所以，她是被蒙在鼓里了吗？ 倪倪想起男人回答赵梓佑绑架母亲原因的时候有些闪烁其词，包括后来毫无征兆的表白，现在看起来，都不那么单纯了。 再想想，沈长风心思那么缜密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无把握的事情，他一再向她暗示他可以解决手头上棘手的事情，是她自己太慌张，一切似乎都偏离了她的设想。 总之......要她相信他们明天结婚，她是绝对不信的。 该死！男人什么也不跟她透露，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瞎想，简直是度日如年。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五点，助理的电话才姗姗来迟。 毫不夸张地说，从昨天助理挂断了电话，倪倪手机片刻不离身，恨不能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挂断电话，倪倪洗了澡吹了头发，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比较顺眼的礼服，这才去梳妆打扮。 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台子上的梳子不翼而飞了...... 她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审视过整体环境，确定妆台上明明有一把气垫梳的，不过她一向懒，半长不长的也不打结，不爱梳理。 它到底什么时候没了的？ 没多想，倪倪迅速用手指将头发梳理了一番，可是这里没有化妆品，她就没辙了。 她没想到，男人连这个都想到了，不，应该说是更加丧心病狂，他直接带她去了有名的工作室，为她的衣服搭配了恰当的妆容。 “你......” “到了你就知道了。”男人不耐地打断她，捏了捏眉心开始闭目养神，倪倪抿着唇，将自己的疑问吞回肚子里。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一桩别墅前，司机先下了车，替她开了门，倪倪看着眼前的别墅有些迷糊。 “走吧，不是想见...你母亲，你母亲就在里面，走吧。”男人提着文件袋走在了前面。 “恩。” “这才是你原本该有的样子。”男人意味不明地说。 “......” 没多想，女人给自己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屏着呼吸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却在看清客厅内的人群时，惊呆了。 地上跪着两个女人，很明显，其中一个是赵梓佑，还有一个，跟赵梓佑的面容有三分相似。沙发上，一个面善的中年男人与她的母亲分坐在沙发的两边，谁也没有说话。 “是你！都是因为你！我杀了你！” 听到身后的动静，原本还楚楚可怜的赵梓佑瞬间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冲上来就要掐住倪倪的脖子。 44亲子鉴定 “你以为，你还是赵家千金么？”沈长风眼疾手快地将她一脚踹倒在地上，眼底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倪倪并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说，而赵梓佑听到这句话不但没有反驳，反而心虚地倒在原地，不愿起身，不似她的反应，同样跪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却大惊失色，立刻上前想要抱住她，被她嫌弃地推开了。 女人看向坐在沙发区的母亲，倪母也正看向她，满眼都是担忧，完全不像是失去记忆时的痴傻。 “妈......”倪倪哽咽着喊出了声，也成功让倪母红了眼。 “好孩子，快过来坐下，让妈妈好好看看你。”倪母起身，牵着女人的手将她带到沙发区坐下，身旁的男人似乎眼睛里也有泪光闪过，她没有看到。 “妈......你不是失忆了么？怎么看起来......” “我没有失忆，那是装的。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不......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只要您人没事就好了。” “好孩子......” 沈长风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跪抱在一起的两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不如，把前因后果都交代了，说不定，赵伯父还能对你们宽大处理。” “你别做梦了！我什么也不会认！你拿我有什么办法！”中年女人恶狠狠地瞪着沈长风，并不惧怕他。 “无所谓，那就你们母女俩，一起不得善终好了。” “不！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切都与赵小姐无关！是我，你们把我抓起来！”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着，男人从手中的文件袋中抽出了两张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道，“亲子鉴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赵梓佑不是赵伯父的女儿，而倪倪，倪耀强的女儿才是，你怎么抵赖？！” “你说什么！”倪倪的声音有些尖锐，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好看看，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配合我们，你的女儿才有活路。” 女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用力地扯了扯头发，她发出了低哑地吼叫，看了眼地上蜷着身子的赵梓佑，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好，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能放了我的女儿。” “你先说。”沈长风道。 ......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下，时光倒回到26年前。 那时候，倪耀强刚刚结婚，在厂里的工作也不顺，好在会开车，便在赵家谋了份司机的差事。 原本一切都很美好，可快两年了，妻子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这让倪耀强有些着急，急忙请了假带老婆去医院检查，可检查结果他却不能接受。 先天性不孕。 这对喜欢孩子的倪耀强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开始排斥妻子，有时候甚至会打骂，说他是不会下蛋的鸡，倪母算是温婉的，从来也不计较。 后来，赵家的帮佣小妹叫小梅，看到倪耀强总是垂头丧气，就关心起了他。 小梅是农村来的，爱慕人高马大的倪父，知道他老婆不能生育，总是帮着他纾解愁闷。 渐渐的，两人越来越近，终于跨越了道德底线。 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会上瘾，倪耀强越来越疏远倪母，甚至偷偷在外面跟小梅租了房子同居。 没多久，小梅告诉倪父，她怀孕了，倪父又惊又喜。 45那段过去 倪父开心的是，他终于有孩子了。 惊惧的是，他要怎么跟倪母交代。 自从小梅怀孕了，倪耀强的脑门上就写满了愁字。小梅也看出了倪耀强并不想跟她结婚，他心里爱的，还是他的发妻。 小梅心里很生气，但表面上仍旧是听话顺从。 正在倪耀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赵家少奶奶竟然也被诊断出了怀孕，小梅还没显怀，她也没告诉任何人自己怀孕的事情。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问预产期，也假惺惺地道了喜，当天就有了主意，同一天预产期，如果她们生的孩子是同一个性别，那就换过来！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她就靠自己！ 凭什么别人的孩子生下来就是富贵命，而自己的孩子，只能是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她要改变孩子的命运！ 她把自己的的想法告诉了倪耀强，却遭到了倪耀强的强烈拒绝。 小梅哭着质问他，“难道你会娶我吗？” 倪父沉默了，他确实什么也给不了她。 小梅看到他如此窝囊的样子，心下对他又鄙夷了几分，暗暗发誓一定要做成这件事。 果然，耳根子太软的倪耀强，经不住小梅的软磨硬泡，咬咬牙答应了这个偷龙转凤的计划。 他们约定，如果孩子性别一致，到时候，他们的孩子和赵家的孩子对调，而倪耀强则把赵家的孩子送给自己的妻子抚养，就说是领养的，反正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怕妻子去调查。 自那天起，小梅向赵夫人请了长假，说家里有人病重，需要照顾，赵夫人好，给了她一笔钱，说等她回来，还会用她。 事情按照他们的布局稳步进行着，直到生产那天，她们双双被推进手术室，双双生下了女婴。 小梅觉得，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孩子刚生完，赵家少奶奶就因为大出血没有能抢救过来去世了。 太好了，她的孩子，不必叫别人妈妈了。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6年，倪父一直周旋在小梅和妻子中间，因为愧疚，他对倪倪也很好。 赵梓佑6岁那年，正是沈家如日中天的时候。 赵父有意想要与沈家联姻，在这四九城的地位，算是站稳了。那时候沈长风14岁，正是叛逆的时候，不愿意去跟个小自己这么多岁的孩子定所谓的婚约，沈母倒是淡然，没表态。 午后，沈母在院子里踱步，突然有了兴致，想去看看那个女孩儿。 原本约好了时间，因为沈母临时有个约会取消了，就想着先过去好了，没让司机送，自己打车去的。 一年前，沈家搬离了大院，现在单独住在外面。 沈母没想到，这一去，回来的路上就出了事情。 到达赵家的时候，沈母敲了两下门，没人应。 大门没上锁，大家关系一向不错，她也没忌讳，直接推门进去了。 客厅里没有人在，她穿着高跟鞋慢悠悠地沿着走廊往前走，耳边响起了女子低低的呻吟声。 沈母一阵脸红，想着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吧，却在这个时候，男人开始说话了。 “这段时间，佑佑还好吗？” “恩......你说呢？额......还不是有人嘲笑她没有妈妈...你轻点...” “诶，都怪你，当初非要把孩子换过来，这下好了，我们的孩子是赵家千金又怎么样？明明父母双全，却不能相认，还要被人嘲笑......你后悔没？”说着，倪耀强故意用了些力气。 “诶呀你懂个屁！轻点呀！她现在过得多舒坦！锦衣玉食还可以学钢琴，那个，那个倪倪是吧？能干嘛？” “诶......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当然！死鬼你快点，佑佑去买蛋糕就要回来了！” “诶呀才刚开始而已！别扫兴！这样才刺激！” “恩......” 46沈母之死 沈母瞪大了眼睛，她快速捂住了嘴巴，转身小心翼翼往门口退回去，因为紧张，手心都是汗。 好不容易快要走到门口，她却不小心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了。 “啊！”短促的惊叫之后，沈母脑子短路了几秒，房间里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接着，应该是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 这下沈母管不了那么多了，脱了高跟鞋卯足了劲儿往外跑，根本不敢回头看。 她太慌张了，以至于根本没想过出了大院她才是不安全的。刚跑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拖进了附近的巷子里。 再次醒来，她已经被倪耀强和小梅开车带去了他们郊区，是他们出租屋附近的废弃工厂里，这里隔音好，据说闹鬼，没人敢来。 沈母手脚被绑着，嘴里也塞了块布。 看到她眼里迸发的火焰，倪耀强有些怂了。 “小梅，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这个人不能留了，不然你，我，佑佑全部完蛋！” “你不会要我杀了她吧？我不会杀人！” “你瞧你那点出息！” 小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要怎么办？她是沈家的夫人，警察肯定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倪耀强现在很慌乱。 “别吵，让我想想，绝对不能让她去揭发我们！佑佑还有大好青春呢！” 小梅其实也很害怕，她不敢真的杀人，可又不能让眼前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女儿。 她还没看到自己的女儿长大成人再嫁人，怎么可能会甘心就这样死？ 等等！ 那......如果不是她杀，又是谁动手呢？ 男人靠不住的！他们之间也不会上得了台面！ 既然这样，不如...... 可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怂了。 眼珠子快速转了转，小梅有了主意。 “你呆在这里看着她，我出去一趟。” 正好是冬天，小梅将自己全副武装包得严严实实的打车去了城市另一头的一家不正规的情趣用品店，买了些乱七八糟的粉末急急往回赶。 “你去哪儿了？”看到小梅回来，倪耀强像是看到了救星。 小梅摘下口罩，拿出两瓶酒，“诺，酒壮怂人胆，给你壮胆用的。” “不是吧？你还是想我杀人？” 小梅有些不耐，“你想想我们的女儿再说！你先喝，不用喝太多，自己好好想想。” 倪耀强的表情有些扭曲，但他又是在没有别的办法，想了想，他还是顺从的接过了小梅手里的酒，拧开盖子就咕嘟咕嘟惯了两口。 小梅躲在暗处的脸上有着诡异的笑，她在酒里加了催情药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她就不相信倪耀强不犯错！ 果然，没多久倪耀强就开始神志不清了，小梅躲得远远的，守在门口。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倪耀强终于忍无可忍冲向了沈母，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发泄着原始的欲望。 小梅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手没轻没重的，倪耀强足足发泄了三次才终于瘫软在地上，沈母的两个胳膊因为挣扎都已经磨破了皮，此刻像是昏死了过去。 天逐渐黑了下来，倪耀强也逐渐清醒。 当他看到对面的沈母衣不蔽体时，他被吓到了。 小梅说，“我就让你喝点酒，没让你这样啊......诶，我拦都拦不住。” “怎么办......”倪耀强喃喃出声，抓住了小梅的袖子，“怎么办！那个酒，那个酒不对劲......” “够了。做了错事还怪酒不好！现在你说怎么办？强了她跟杀了她，都是死罪，我能怎么办！” “小梅，我......” “杀了她！” “你说什么？” “杀了她！你怎么样都是死罪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的女儿！”小梅的眼睛里噙着泪，想到这个男人就要死了，她突然有些不舍。 “算我求求你！” “呵......”到了这里，倪耀强终于明白了，从头到尾，这都是小梅给他设下的局。 “你就这么虚荣？” “对不起......我没办法，真的，我爱佑佑......” 说着，小梅哭着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她在赌，赌倪耀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必然不会连累她和他们的女儿。 47是她误会他了 “......” 客厅里一片死寂，倪倪与倪母紧紧握住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赵父看着她这个样子，满眼的心疼。 “她......她在说谎对不对？” 好半天，她在找回自己的声音，看着眼眶红红的母亲道。 倪母紧紧抱住了自己这个女儿，“倪倪，都过去了，别人从你手中抢走的，现在都将归还到你手中。”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倪倪眼神空洞地推开她，“我到底，到底是谁？” “孩子......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赵父再也忍不住了，老泪纵横地对着倪倪道，“家贼难防，爸爸对不起你！” “你说谎！你胡说八道！”女人失控地站了起来，“你们都疯了对不对？” “你冷静一点，”沈长风上前制住了脸色发白的小女人，“你要面对现实，亲子鉴定的结果不会骗人。” “亲子鉴定？” “恩......我之前将公寓里的梳子拿走了，帮你与赵伯父做了鉴定。” “呵，”后退一步，倪倪冲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报告，看清楚上面的名字，她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颓然坐在了地上。 “倪倪，你装什么难以置信？！” 一直没吭声的赵梓佑鄙夷地看着她灰败的脸，“你从一个杀人犯的女儿一下子变成了堂堂赵家的千金，怎么样，很爽是不是？你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装给谁看？！恶心！” “你闭嘴！”沈长风呵斥了一声，赵梓佑惊了一下，委屈的泪水立刻盈满了眼睛。 “长风哥哥，你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偏袒那个贱人！” “赵梓佑，哦不对，我该叫你什么？你和你的母亲做了这么多坏事，你还有脸在这儿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还是原来的赵家小姐么？” “不，我没有......” 赵父看着赵梓佑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不忍，毕竟，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捧在手心里疼爱了二十几年，想要开口劝沈长风委婉一点，没想到沈长风直接制止了他。 “伯父，我知道你心软，等我说完你再心软也不迟。” “哎......”赵父不再说什么，毕竟这中间，还隔着沈长风的杀母之仇。 沈长风将倪倪抱起来温柔地放到了倪母身边，这才回身道。 “现在，我来说，你们回答是和不是就可以了。” “作为一个保姆，我不得不说，你的心机深沉得让人觉得可怕，你料定了倪耀强会一人担下，以为这件事会神不知鬼不觉，你没想到，自己心里有鬼，会不小心将真相透露给了倪耀强的妻子。” “所以，狠毒如你，你决定斩草除根，把手伸到了苏城，竟然想要把她给撞死！”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倪倪听男人这样说，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起来，赵梓佑不是告诉她，是沈长风派人撞了母亲么！ “......是，你说的没错，怪我没有一击即中，让她命丧当场！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的事情！” 倪耀强执行枪决后，小梅一直做恶梦，精神有些恍惚。 过了一段时间，她去找了所谓的高人，高人让她找个偏僻的地方给死者烧纸钱，顺便忏悔自己的罪过。 她照做了，令她没想到的是，倪母早就对她有些疑心，这半个月一直跟着她，终于听到了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 同沈母一样，倪母的惊慌也招来了杀身之祸。 48你被他害死了 “我是最大的主谋，你杀了我啊！但请你放了我的女儿！” “放了她？你认为，一个三番四次想要害倪倪，甚至害的我们失去第一个孩子的女人，我会放过她吗？！” “你！”小梅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容冷峻的男人，“我已经配合你说出了真相，你说话不算话！” “从头到尾，我也没答应你。”男人云淡风轻地说着，“更何况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查到了，要的，不过是你的供认不讳。” 倪倪断断续续听着，当听到沈长风说到孩子的问题时，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崩溃大哭起来。 孩子！她的孩子！ 这段时间她的神经绷得太紧太紧了，经受的打击也太多，此刻，虽然还不知道所有的真相，倪倪再也承受不住，靠着倪母的肩膀昏了过去。 沈长风看着赵父和倪母抱着昏迷的倪倪，眼里像是浓得化不开的墨，他冷漠地望着赵梓佑，冰冷地开口。 “你说，你这么伤害我爱的女人，我要怎么对你呢？恩？梓佑妹妹？” “我早说过！让你不要爱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你被这个男人害惨了！”小梅吼道。 “我愿意！谁叫我爱他！” 为了他，赵梓佑放弃了布好的局。 没有人知道，当赵梓佑一如既往与从小带着自己的小梅阿姨诉说沈长风包养女孩儿的身份时，阿姨所表现出来的不寻常的惊恐。 她一点点试探，终于在偷听到她再一次打电话要除掉倪倪时，知道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她曾经那么骄傲，却发现不过是占据了别人的一切。 她本不想伤害那个女孩儿，给个提示，让他们丑恶的联系彻底暴露就是了，毕竟沈长风只是想折磨她。 可她没想到，一切都风平浪静，沈长风已经跟她公布了婚讯还是不愿意放手。 她生气，听着生母的主意去挑拨离间，最终成功地除掉了他们的孩子。 事情到了这里总该要结束了，没人想到那个最大的炸弹醒过来了，还被倪倪带到了四九城！ 赵梓佑害怕极了，她得不到沈长风的心就算了，就连自己的身份也快丢了。 逼不得已，她和生母联手要将倪母弄死，本以为失去了记忆，很容易就能抓到，结果他们失算了。 倪母根本没有失忆，知道一直有人跟踪他们。她来不及将喝了迷药的倪倪带走，只能自己先出去找救兵。 就这样，她在徘徊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找到机会找到了赵父，无奈赵父根本不见她。她没办法，想到了沈长风，醒过来之后，她大概了解沈长风就是那个照顾了自己很多年的少年，当年，也是那个少年上前帮自己喊了救护车。 沈长风听到这些的时候没有过多的震惊，只是双手还是紧紧握成了拳头。 他立即给沈父打去了电话，让沈父帮忙与赵父取得联系，在倪母的身上装了窃听器和追踪器，故意让这对母女有可乘之机。 虽然兵行险招，可这是最快让真凶自投罗网的方式。 可令沈长风没有想到的是，赵梓佑竟然爱他爱到了这种地步，她不肯小梅杀了倪母，提出用倪母换婚约。 沈长风觉得好笑，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说要考虑一下，当成个笑话讲给了倪倪听，没想到，那个小女人竟然欣然同意，要他的一生去换母亲的平安，丝毫不给他开口说实情的机会。 男人有些吃瘪，想想她什么也藏不住，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待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人员部署成熟，一击即中。 49我爱你如生命 “你怎么那么糊涂！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小梅很痛心，自己的女儿太拎不清了，为了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你懂什么，哈哈，没有他，我什么也不想要。他不是喜欢那个贱人么，那，我就用那个贱人的软肋来威胁他，我差一点就成功了啊！” “你！”小梅觉得自己的女儿魔障了，“你有赵家千金的身份，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用自己的身份去换这根本就不属于你的爱情！” “呵，你这种连自己男人都能舍弃的人怎么会明白？”赵梓佑的话像一把利剑插进了小梅的心脏。 “没有他，这赵家千金的身份，我根本不稀罕......这原本就不属于我，如果我们从没有被对调，那么被长风哥哥折磨爱着的，就是我了......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换过来！” 此时的赵梓佑哪里还有一点风度，她掐着小梅的脖子，眼神嗜血，“都是你都是你！” “佑佑你冷静点！不是我，以你的身份怎么会认识他！” 沈长风实在是无心继续看这场闹剧，赵父也是尴尬异常。 “长风啊，咳咳，直接交警察局吧！” “好的伯父。” “不！我没做错什么！你们不可以抓我，抓她就行了！”受到惊吓的女人一下子将小梅推得老远，她泪眼汪汪地仰视着身边的沈长风，“长风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迟了，”男人并不在看她，“你间接杀了我的孩子，我没办法原谅你。” “不......”赵梓佑猛地向前爬过去拽住了赵父的裤腿，“爸爸，爸爸你救救佑佑，佑佑不想坐牢，呜呜呜......” “哎......”赵父有些为难，但看了眼依旧不省人事的倪倪，又想起自己还未出生的外孙，沉默了。 “爸爸，长风哥哥......”赵梓佑的眼神在赵父和沈长风之间逡巡着，直到明白没有人会救自己，她彻底绝望了。 “长风哥哥，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么？我爱了你很多年了，可你回报我的，除了冷情，什么也没有！” “我从没要求你爱我。” “长风哥哥，我爱你，比爱自己的命还要爱，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了，你这么对我，你以后会后悔的！” “我不稀罕。”一如既往的冷漠。 “呵呵，我知道了......可是长风哥哥，那要是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 “别闹了，待会儿警察就来了。” “不，我这么高贵的身份，绝对不会去坐牢的......”赵梓佑有些癫狂了，沈长风看出了她有些不对劲，想要上前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她猛地从胸口掏出一支小型手枪，对着自己的心脏开了一枪。 “砰！” 血溅了赵父一脸。 “啊！不！我的孩子！” 小梅尖叫着冲上来抱住了胸口泊泊流着血的赵梓佑，赵父也反应过来了，失声喊着“佑佑，佑佑。” 赵梓佑的眼睛始终盯着沈长风，看着他一脸震惊，是她快死了，眼睛花了？她竟然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心疼。 “长风哥哥......”赵梓佑朝他伸出了手，“能不能抱抱我呀，我快死了，噗......我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长风的双脚像是定住了，“你别动！我帮你喊救护车！” “不要不要！”赵梓佑有些急切，“我好累，我要睡觉！不要喊救护车了....” “咳咳，阿姨...我该叫你一声妈妈的，我没有真的怪过你，我......”她开始哽咽起来，“你不知道，比起我的身份，我更想要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 “你别说了别说了！是妈妈对不起你！我的佑佑......” “长风哥哥长风哥哥......”她的手仍旧举着，“我不后悔...爱...你......” 其实她还想说，下辈子，如果还能相遇，她一定还会爱上他，而他，能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她的高傲都是装的，因为没有母亲，她才这样不爱撒娇。她真的好羡慕倪倪...... 举着的手终于放下了，小梅看着赵梓佑闭上的眼睛反而不再嚎啕大哭了。 她亲吻着怀里已经没有气息的女孩儿的脸，一寸寸，一个地方也不放过，吻干净了她脸上的泪痕，却再也温暖不了她冰冷的体温。 50认祖归宗 小梅疯了，谁也不认识，医院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她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这里，会是她最后的归宿。 倪倪醒来之后，听着倪母讲了她昏迷之后的故事，心下的震动不小，她没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名媛，会这样痴狂地爱着沈长风，不惜用死，来求得男人的原谅。 赵父很关心她，但又不敢太靠近她，怕她受刺激。 经过倪母的开导，最终，倪倪红着眼眶喊了赵父一声“爸爸”，赵父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件事以后，倪倪带着倪母住进了赵家，这就算是认祖归宗了。 赵父要给她改名字，倪倪想了想，决定冠个赵家的姓氏，名字就不改了，她不习惯，往后就叫赵倪倪好了。 赵父其实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无奈女儿坚持，他也只能由着她去了。 沈长风在这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赵家，赵梓佑的死或多或少在他心里造成了影响，他没想真的去折磨那个喜欢围着自己转的女孩子，可没办法，上天爱作弄人，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至于倪倪......他折磨错了人，不奢求对方的原谅，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他百般试探，倪倪对他却根本没有感情。 沈长风觉得自己很可笑，从前的他也是个万人迷，现在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罢了，谁先爱上谁是输家。 那边的倪倪，知道了一切的真相，觉得自己也没有办法去面对沈长风。那个孩子......她再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了。 再加上这件事之后，沈长风也再没来找过她，倪倪觉得，他们大概是真的完了，真相大白了，他们之间没有阻碍，却再也找不到联系的理由。 倪倪自知自己做的过分，想到男人怕是知道真相之后立刻就跟自己真情告白了，而自己呢？没表明态度就算了，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还把人把赵梓佑身边推。 他是真的很生气吧？ 可倪倪是真的不会哄人嘛。 正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消失许久的小淘子与她终于联系上了，说出来聚聚。 倪倪叹了口气，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大概地说了一遍，小淘从头到尾都在“哇塞我靠我靠哇塞”地回复着。 女人抚额，打算回一趟苏城，两人碰面了再好好说道说道，电话里，她追问小淘这段时间的去向，小淘轻描淡写地说出去旅游了，还认识了男朋友要介绍给她认识。 正好倪母也想回苏城生活，两个人收拾了东西，不顾赵父的反对就这么上了路。 倪倪觉得自己有点犯贱，别人对自己好的时候自己不珍惜，现在满脑子都是沈长风的脸。 鬼使神差的，到了苏城，她没立即约陶小淘，而是去了香江别墅，不为别的，就是想......故地重游？ 打了车过来，门卫换了新的，不让进，她有些尴尬，想着还是走吧，正好物业的经理过来了，把门卫训了一番，把她请了进去。 倪倪摸了摸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区里没有什么变化，她走到门口，抬起手输入密码的时候有些颤抖，艰难地输完自己的生日 ，“滴”的一声，大门如约开了。 51你不知道的事情 倪倪开了玄关的灯，顿时被灰尘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这里很久没来人了吧...... 倪倪以为，她离开了，沈长风应该就没有再来过了，却看到大厅里，还有许多装修用的材料。 女人有些疑惑，看着楼梯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上面的脚印却是异常清晰。 出于好奇，她踩着楼梯上的大脚印上了二楼，只见她原先的卧室，在成为沈长风情人之前的卧室被彻底改造了。 墙纸是天蓝色的，地上铺的垫子铺了一半应该就停工了，一直小马玩具被放在了墙角，地上还有一个，应该也是玩具，被摔得四分五裂。 “这是......” 沈长风让她搬到了公寓，除了防着赵梓佑，难道，还是为了...... 倪倪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她从来不知道，沈长风有多渴望那个孩子的到来，结果自己，居然轻易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她从前觉得沈长风没有心，到头来，没有心的是她自己。 她想起沈长风问过她，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他对她，失望透顶了吧...... 浑浑噩噩的走在街道上，倪倪很是心烦。 她想，干脆叫陶小淘出来逛街好了，却在掏出手机的当下愣在了原地。 街对面，邹蓝琦似乎在生气，而林颂，正紧张地哄着她。 似乎感受到了别人的注视，林颂一抬头，果然就看见了倪倪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邹蓝琦的脸忽然就变得红润润的，林颂咧着嘴笑，偷亲了她一下，结果邹蓝琦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捂着红扑扑的脸跑开了。 林颂主动朝着倪倪挥了挥手手，两人相视一笑。他指了指对面的咖啡厅，倪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你们结婚了？”倪倪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恩......” “真快...为什么不通知我来参加？” “恩...通知了沈总，结果他拒绝了。” “哦......”倪倪的眼神暗了暗。 “倪倪，”林颂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我想说，谢谢你。你说得对，蓝琦是个好女孩儿，我确实...爱上她了。” “恩...恭喜恭喜！” “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 倪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别，你别跟我道歉，你值得拥有这么好的妻子！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啊！” “不是！”林颂地脸涨得通红，“我的意思是，我之前，和沈总打了赌，我耍诈了。” “你，什么意思？” “恩......” 林颂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倪倪。 原来，邹蓝琦找不到他那次，是他和沈长风打了赌。 他说，他和倪倪之间有太多的过去，而倪倪真心爱的，一定还是他。 他只要有什么问题，倪倪一定会不管不顾去找他，与他在一起。 沈长风冷冷看着他，只觉得他可笑，并不打算理。 他急于让倪倪脱离魔爪，并不知道她与沈长风之间当时已经有了约定，便用激将法，让男人答应了他，只要他赢了，沈长风就会放倪倪自由。 结果，倪倪确实找到了他，但并没有答应他的求婚。林颂走了，沈长风并不知晓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林颂只说她答应了，骄傲如沈长风，一定不会去求证。 结果，沈长风心灰意冷，放走了倪倪。 52大结局 倪倪坐在回四九城的飞机上的时候，脑子是懵的。 几乎是从父亲那边确认了沈长风人在四九城，她立即就买了返程的机票，傻兮兮地在机场坐到天微微亮。 她知道男人在她背后默默付出了很多，而这些，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束缚着她离不开他。 他到底，可以为她忍辱负重多少？ 那个总是冷冰冰却又温柔的男人，她真的要这样结束与他的一切关联放任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吗？ 不！她做不到！ 她只要想想，都要发疯了！ 不管了，这段孽缘由他开始，凭什么由他结束？她不喊停，一切就都还没完！ 什么将他推给赵梓佑，这一切统统不做数！ 她明明就爱他爱得发狂，深入骨髓，却总是倔强地不肯低头，现在，她后悔了！ 这一刻，倪倪埋怨起了自己的做作。 下了飞机，倪倪立刻给沈长风去了电话，可语音提示她，对方已关机，是将她拉黑了么？ 不管了！ 打了车直奔风尚的分公司，助理看到她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手里的文件都吓得掉在了地上。 “小...赵小姐...总裁在开会，您要不？在他办公室等会儿？有什么，待会儿再说吧......” 倪倪焦急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原来他是在忙......算算时间，通常这个时候他确实都在公司忙。 倪倪对着助理礼貌地点了点头，助理带她进了办公室，又端上了咖啡，这才小心翼翼出去了。 因为一夜没怎么合眼，不多时，倪倪就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沈长风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动态小鸡啄米图。 松了领口的领带，沈长风轻轻把门带上，蹲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睡相。 她好像瘦了一些，黑眼圈也有些重，打着瞌睡眉头也皱着，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沈长风正看得出神，倪倪忽然惊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一个睡眼惺忪，一个震惊错愕。 “咳，你来找我做什么？”沈长风正想起身，女人睡意全无，倾身勾住了男人的腰。 “......” “放开。”冷冰冰地开口，引得女人心口一阵钝痛。 “不要，我刚从苏城回来。”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哦，这是知道了林颂结婚了，所以伤心了？你自己回去找他了？枉费我瞒你这么久。” “......”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这个笨蛋，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一心为她着想。 “沈长风。”倪倪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做什么？” “你这个笨蛋。” 男人足足愣了有十秒钟，他低头想看女人的脸，无奈只看到黑漆漆的头顶，女人死命往他怀里钻，就是不配合。 “就你聪明。” “笨蛋笨蛋笨蛋！” “赵倪倪，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发疯，更没时间安慰你，如果你是来......” “我爱你！”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女人就带着哭腔吼了出来。 “什么？”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沈长风！” 这次，男人不打算放过她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捧住了女人的脸，男人的眼睛里像是有黑色的漩涡。 “你再说一遍。” “......” 倪倪终于哭出了声，“你这个笨蛋，我爱你！从我的身体开始接纳你开始我就爱上了你，什么林颂，那都不重要！我以为我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我很痛苦...我...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反正我爱你，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男人的眼眶微红，长久地说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男人哽咽道。 女人哭得很凶了，她拼命点着头，吻上了男人颤抖的双唇。 “我知道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沈长风，我爱你。” 不管过去怎么样艰难，不管我们曾经有过怎样的误会，哪怕你已经心如死灰，我也决不放弃爱你。 53沈长风番外 十四岁那年，我失去了最最疼爱我的母亲，我生命力唯一一束光就这样，熄灭了。 父亲比从前对我更加冷漠了，我知道，他爱母亲，也知道，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我觉得，自己的心死了。 在学校里，我更加沉默寡言，我想离开熟悉的同学，所以，我去了美国。 因为性格不讨喜，我容易得罪人，而我不是个喜欢让步的人。 18岁，我认识了同样来美留学的徐昂，他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因为，他救了我一条命，在我快要被街头混混打死的时候，他像个英雄，带着警察赶了过来。 我告诉他，我常常找不到活着的意义。 他安慰我，去找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20岁，杀害母亲的那个混蛋死了，听说他还有遗孀，出于好奇，我去了苏城，却不想，我当场看到了他的妻子被车撞飞。 那个瞬间对我来说太震撼了，几乎没有犹豫，我叫来了救护车，立即追上了肇事者。 他很狡猾，将车停在巷子里翻墙跑了，我根本找不到他，后来我查过，牌照是假的，线索全无。 我想，就这样吧，这或许是老天的惩罚。 阴差阳错的，我去看了他们在福利院的女儿，那个女孩儿，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 她警惕地看着我，我不知怎么了，摸了摸她的头，做出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我选择资助她，以及她成为植物人的母亲。 她长大了，很漂亮。 我却发现，我对女人很难有兴趣，可能是因为母亲的阴影。 我找了一个仰慕我很久而我也不讨厌的的女人回家，我想试试，我是不是真的要这样一辈子了。 出乎意料，那个小丫头闯了进来。 我看着她涨红了脸，起伏的胸脯，莫名觉得很刺激，生理上也有了感觉。 在这之前，我很迷茫，我对她很冷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好心资助她，现在，我找到了报复她的手段。 是的，她成了我的情人，我毁了她的一生。 我以为，这样我就算是替我母亲报仇了，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失沉沦了。 为了利益，我要跟从小缠着我的烦人精假装结婚。我坐在飞机上，给张妈打去了电话，发现那个丫头竟然瞒着我去见了自己的初恋。 我顾不上别的，转头就去找她，宁愿第二天早起坐私人飞机赶回去，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做恶梦了，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醒过来不承认，还要发毒誓诅咒自己断子绝孙，我震怒。 她只能给我生孩子！ 赵梓佑调查我，擅自上门羞辱她，我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赶回去，她却只知道冷冰冰地质问我。 她从来不相信我，任何事。 我为徐昂的事情分身乏术，赵梓佑趁机要毁了她。我等了一夜，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给我，而是怀着我的孩子跟林颂呆了一夜。 我气极，念着她的身子没有多计较，我还是相信她的。可她呢？居然怀疑我纵容赵梓佑去害她。 呵，多可悲，我爱的女人就是这样想我的。 中间曲曲折折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以为我能放下她，可我做不到。他并不知晓我在她手机里装了追踪器，原本只是因为我的控制欲，幸好最后因为这个，我救了她。 但那又怎么样？她还是不会爱我。 最后的最后，她做回了赵家千金，我想，我们之间就这样结束吧。 她终于自由了，真正的自由，而我，需要给自己放一个长假，去放空。 我以为，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没想到，她又折回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她抱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她爱我的时候，我知道，这辈子，我再也无法放开她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