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晏》 第一章 入宫 上好的汉白玉铺就的地面纤尘不染,百级的石阶上是巍峨的宫殿,官窑烧制的檐角高高耸起,红墙黛瓦,雕栏画柱,这一切都在显示着帝王家的尊贵。 云霓裳像其她待选秀女一样垂首站立,等待着苏公公的指引。 “为充实后宫,绵延皇嗣,特举行此次大选。所有待选秀女,皆是官眷出身,尔等需温婉贤淑、身体康健、仪态出众,逐一接受甄选,听从咱家的安排,不得有异议。” 大内总管苏公公宣完旨,这些秀女便随着教引嬷嬷进了内室,十人一组,脱光衣服,等待着嬷嬷的检查。 此项检查十分严苛,哪怕身上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痕,也会被淘汰。淘汰的秀女要么成为宫女,分派到各位娘娘的宫中伺候,要么便送出宫去,哪来的回哪去。 饶是云霓裳做了大量的心理建设,到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有些许羞耻感。检查她的嬷嬷在她身边转了三四圈,又让她抬起双臂,检查腋下,之后才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云霓裳知道自己过了这一关,终于松了口气。随着小宫女进了分配给自己的宫殿,与其说是宫殿,倒不如说只是个能睡觉的地方。 不过霓裳已经很满足了,自己的父亲虽是丞相,但却是前朝旧臣,皇帝留着他,不过是为了安定天下百姓的心,实则并不会重用。 此次参加选秀的本应是丞相府的嫡女云梦泽,但丞相夫妇舍不得女儿去宫里受苦,便诓骗回了在乡下庄子长大的云霓裳。以云行知前朝老臣的身份,庆靖宇对云家的女儿有着先天的厌恶。 三年前,庆靖宇率兵攻入金陵城,一刀斩杀躲在云行知后面的幼帝,改国号为庆,结束了藩镇割据的局面,才有了如今政通人和、百废俱兴的天下。 “奴婢参见姑娘。”分给霓裳的宫女福身行礼。 “起来,在我这不必这般拘礼。”霓裳和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奴婢白芷,今年十四了。” “比我还小一岁,是新进宫里来的吗?”霓裳虽在庄子里长大,但也是养在前朝忠勇将军独女、一品诰命夫人祖母身边的,心智谋略不输男儿,既然来了宫中,自然要多个心眼,摸清下面人的来历。 “来了有两个多月了,之前一直在浣衣局洗衣服,如今被分配到这伺候姑娘。”白芷人长得很是乖巧,整个人也怯怯的,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别人一问就把自己的情况都告知了。 “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 “我走时家中还有母亲和幼弟。” 一听到母亲和幼弟,霓裳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母亲只是父亲的通房丫鬟,在父亲醉酒后有了孕,本来是龙凤胎,只可惜弟弟一降生便被恶毒的嫡母扔进滚烫的开水中活活烫死,自己是祖母舍了云家富贵,勉强保住的。 自出生起,霓裳便随祖母去了乡下庄子,嫡母把母亲留在云家,干着粗使婆子的活,日日折磨,以泄私愤。这次回到云家,本想和母亲团聚,谁知一进府便学各种规矩,连母亲的面都没见到。 一想到这,霓裳眼眶红了,但必须憋回去,肿了眼睛明天的殿选定会被淘汰,只有过了殿选才能真正的成为皇帝的妾,也只有成为了皇帝的妾,霓裳后面的计划才能实施。 “姑娘,您怎么了?”白芷的话将霓裳的神拉了回来,“我去取些冰来,给姑娘敷敷眼睛。” “不必去了。”在炎热的夏天,冰可是稀罕物,先不说白芷能不能要得来,就算真要来了,也定会落人口实,霓裳不想出任何岔子。 “姑娘,奴婢过来时,看到很多秀女都朝御花园方向去了,不如我们也去逛逛。”白芷以为霓裳是思念亲人落泪,到外面走走也就好了。 “今日累了,不想走动,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霓裳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是在这杀人于无形的后宫,自己初来乍到,还是低调为上,不如躲在屋里绣花。 白芷不多会儿便回来了,有些惋惜地说道:“刚刚皇上在御花园把杜新怡带走了,直接封了美人。” 杜新怡是负责宗庙礼仪杜奉常的女儿,世家出身,才貌双全,有金陵第一才女之称。如今,皇帝十分注重宗庙礼法,处处昭示自己的正统地位,表明自己是顺天而为,因此直接带走杜新怡是必然,绝非偶遇,霓裳心下想到。 白芷看霓裳不搭话,又补了一句:“姑娘只在心里后悔就好,不必说给奴婢听。以姑娘的容貌风姿,若是姑娘在,还有那杜姑娘什么事。” “你这小丫头竟会打趣我了?在这深宫中,还是万事小心。”霓裳看这小丫头涉世未深,人也单纯,便叮嘱了两句,“以后去个不打眼的地方,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嫁个好人家,千万不要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谢谢姑娘,白芷记下了。”听到霓裳的话,白芷心里暖暖的,入宫这么些日子,第一次有人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打算。 为了明日的殿选,霓裳擦了身子,早早地睡下了。可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本以为再过两年,在乡下找个心仪的男人嫁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阴差阳错来了这后宫。 既然来了,就要留下;不仅留下,还要争宠。不为自己,为了祖母和生母也要拼上一拼。之前在庄子里,有心无力,如今既然有机会接近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不如放手一搏。 母亲还在云府日日受着折磨,祖母年纪大了,又没有自己在身边悉心照料,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拉扯着云霓裳的心。早一天登上妃位,就能早一天见到生母和祖母,在大庆国,妃位及妃位以上可以每年见一次家中女眷。 想着想着,霓裳便睡着了,但总也睡不踏实,心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第二章 面圣 卯时三刻,霓裳便起床梳洗。 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只有一个白玉木兰银钗并一对白玉坠子。不过这样也好,首饰本就是为了衬人,霓裳又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无需过多修饰。 霓裳自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索性就点了点朱唇,轻轻扫了扫眉尾,简单的梳了个单螺髻,插上白玉簪,并没有做别的装饰。换上豆绿色彩绣软烟罗留仙裙,更衬得肌肤胜雪,弱柳扶风。 随着引路的女官,穿过宫道,饶过三四个弯,便到了大殿的外面。经过昨日初选,只剩下了不到百人,最后留下的,不过十之一二。 候场的秀女大多以红色、鹅黄为主,头上带着各种名贵的首饰,通过穿戴便能看出这些秀女的家世不凡。但云霓裳站在这些秀女之中,并不显得寒酸,反而多了几分清爽。 “丞相云行知之女云霓裳入宫觐见。”太监的声音尖细绵长,拖着长长的尾音。 云霓裳随着教引嬷嬷的步伐,踏上台阶,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坐在上首正中央的无疑是当朝皇帝庆靖宇,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剑眉龙目,周身散发着帝王之气,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坐在左边的是皇后,身穿软银轻罗牡丹裙,裙摆处是大朵盛开的牡丹,头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端庄持重,果真有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右边是太后,身穿苏绣月华锦衫,怀里抱着一直雪白的波斯猫。 “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云霓裳重复着早在心里练习过上百遍的动作,内心并不紧张,显得落落大方。 “起来,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太后慈眉善目,语气和缓。 纵使太后这般说,云霓裳也不会真的抬起头来直视天颜,不过是把头微微抬高了些。 这时候,太后怀里的猫猛地窜了出来,跳到霓裳的脚边,蹭霓裳的鞋子,嘴里发出“喵喵”的声音,似在撒娇,可爱极了。 民间早就流传慈宁宫的白猫是太后的宝贝,相传太后年轻的时候生了个女儿,忽一天夜里太后做了个梦,梦见女儿变成了一只白猫,第二天女儿便身亡,府里恰好来了只白猫。太后便以为这白猫是女儿幻化而成,甚是宠爱。 于是云霓裳在入宫前便准备好了猫草放在身上。这猫草也是霓裳在乡下庄子里发现的一种植物,猫见到这种植物异常喜爱,会产生一种迷离之感,于是霓裳便给这草起名为猫草。 太后见状,十分欢喜,语气不禁亲昵了几分道:“丫头,走进些,让哀家好好瞧瞧。” 霓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顺势抱起白猫,朝太后走去。白猫在霓裳的怀里也不闹,竟蜷缩起来,很是享受,嘴里发出慵懒的叫声。 “杏子眼,柳叶眉,鹅蛋脸,好标致的丫头,看这体格也是个好生养的。” 听太后这样一说,皇帝也来了兴致,把目光投到了霓裳的身上。 霓裳并没有因为太后的喜爱而露出过分的喜色,也没有因为第一次见到皇帝而有紧张之色,反而一举一动都适度,还带着些许纯真与俏皮,丝毫不像是在乡下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 太后将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摘下来套到霓裳的手腕上道:“你这丫头与哀家有缘,这是哀家赏你的。” 云霓裳没想到开局就得到了太后的喜爱,这简直就是开挂了,但为了表现出自己初来乍到,并不能游刃有余的应付这种场面,故意愣了愣神,毕竟男人都有保护欲。 “霓裳,还不谢太后的赏赐?”皇后赶忙打圆场,“皇上,臣妾也觉得云丞相的女儿知书达理,不如就留在宫里伺候皇上,臣妾也好多个伴。” “霓裳,可是出自‘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佛槛露华浓’?”皇帝的声音充满磁性,浑厚有力,也带着些许的压迫感。 这句诗是李白在瑶池写给杨贵妃的,在男人的心中杨贵妃就是祸国的妖女,害得玄宗皇帝四处逃命,最后命丧马嵬坡。 自己若回答是,那么自己会不会被认为是下一个杨玉环?若说不是,便是驳了皇帝的话。看来皇帝是有意为难自己。 两害相权取其轻,云霓裳心里瞬间便有了答案。 “回皇上的话,霓裳这个名字是臣女祖母起的,当时国家动荡,民不聊生,祖母只希望臣女有口饭吃,有漂亮衣服穿。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大庆国的女子皆是喜笑颜开,这些全仰赖皇帝护佑万民。”霓裳说这话时,眉开眼笑,故意大大方方的看向皇帝,把少女娇憨的那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哈哈哈,倒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既然母后喜欢,便留下,也不必从官女子做起,直接封为贵人,封号就为云,赐居梦竹轩。”皇帝看到霓裳那漆黑的眸子充满灵动之感,就像山间的小鹿一般,和自己青梅竹马的亡妻有着三分像,顿时便心下一紧。虽只有三分,却也是云霓裳的造化了。 “臣女谢皇上隆恩。”云霓裳跪地叩头行礼,随着嬷嬷缓步走出大殿,小心脏还扑通扑通地剧烈跳着。霓裳知道自己定能入选,但没想到恩宠来的这般快。 俗话说早出头的椽子先烂,若是遇到有心之人加以挑拨,再加上自己根基尚浅,恐怕很快就会被打成筛子,到时候别说承恩了,连活着都是一种奢侈。 “奴婢恭喜贵人,恭祝贵人前程似锦。”引路嬷嬷向霓裳福身行礼,“奴婢引了这么多姑娘,贵人是第一个让皇帝大笑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太后赏赐了自己贴身之物的人,那镯子是太后的陪嫁,一直伴随着太后的物件,贵人可要珍惜。” “多谢嬷嬷指点,臣女能得太后青眼,全仗着嬷嬷前几日的精心教导。”霓裳像嬷嬷行礼,嬷嬷侧身躲开了,嘴里直说不敢当。 “小小谢意,还请嬷嬷收下。”霓裳将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塞到了嬷嬷手里。 “那奴婢便收下了,贵人赶紧回家拜别爹娘,老奴先退下了。” 看着嬷嬷远去的背影消失在红墙拐角处,霓裳又看了看四周高耸的宫墙,仿佛天都是四方的,往后自己便要在这金子做的笼子里度过悠悠岁月。 第三章 归家 按照大庆国惯例,凡是过了殿选的女子,皆可在当日回家拜别父母亲人。霓裳本是不想回丞相府的,那里除了生母和祖母没有值得留恋的人。 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人生都要在这宫墙内度过,就算是出去透透气也好。 出了神武门,外面早已站满了人,都在迎接着自己的女儿回家,但无一人是来接霓裳的。不过霓裳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意外,祖母远在元州庄子里,生母又是下人一般的存在,又有谁来接她一个养在外面的孤女呢? 饶是自己在云家这般不受待见,但在下软轿时,云家人还是都跪了一地,其中就包括云行知和那毒妇。云霓裳第一次尝到了权力的滋味,看着前几日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跪在自己面前,确实爽。 “祖母,您怎么回来了,快快请起。”霓裳看到祖母又惊又喜,从元州到金陵快马加鞭也要跑上两天两夜,祖母年纪大了,怎禁得起这般折腾。 “规矩还是要有的。”祖母带着众人向霓裳行理,礼毕,一家人簇拥着霓裳进入正堂。 “我要和爹娘祖母说几句贴心话,其余闲杂人等都下去。”霓裳吩咐道。 “是。”仆人小厮们都训练有素地退了下去。 霓裳坐在上首扫视了一圈众人,还是没有见到生母的面孔,心下一紧。 “老爷,我早就说霓裳这丫头有出息,您看一进宫就封了贵人,这在这批参选的秀女中还是头一份儿。”那毒妇满脸堆笑,假模假样的,还要拿出当长辈的款来。 “放肆,今时不同往昔,丫头也是你叫的?”霓裳早对这毒妇恨之入骨,看着她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厉声道,“还不掌嘴!” 那毒妇之前仗着自己娘家舅舅是前朝异姓王,在这云府里作威作福,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云行知那么好色的一个人,到如今一个妾都没有。 没想到那毒妇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假把式,听到霓裳的怒斥,赶忙跪下打自己的巴掌,一点都不手软。 云梦泽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娘吃了亏,赶忙上去抱住那毒妇,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大姐姐,不管怎样,母亲也是你的嫡母,你怎可如此狠心,殴打嫡母?若是被皇上知道您心肠如此歹毒,不知那后宫还容不容得下你?” 云梦泽这一番话着实高明,表面上是句句在理,实则是强词夺理,还带着些许威胁。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殴打那毒妇了?我只记得我只有一个亲弟弟,而且一出生就被这毒妇扔进开水里活活烫死了。”云霓裳捏住云梦泽那张小脸道,“这张脸还真是精巧,一看就是娇养在深闺中女子的脸。” 霓裳余光扫到躲在门框外一张妇人的脸,面庞羸弱,皮肤暗淡,眼角噙泪,一看就是积劳成疾。那妇人想看自己又不敢看。 或许是母子连心,霓裳一看那张脸就知是自己的生母,竟被他们折磨成了这般样子。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这妇人年轻时定是生的极美,满是风情。 见到生母凄惨的样子,霓裳更是满心怒火,左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啪”的一声摔成了几瓣,随手拿起一片,作势朝云梦泽的脖子划去。 那毒妇见自己的女儿有性命之忧,大喊:“不要,有什么仇什么恨,冲我来,不要伤害梦泽!” 随后那女人磕头如捣蒜,霓裳看那毒妇可怜的样子,心里并没有快意,若是这样便饶了她们,岂不是太便宜了。 但也不能弄出人命来,若是到了鱼死网破那一步,直达天听,自己也讨不到好。不管自己怎么闹腾,只要不出人命,出于家族的利益,云行知都会把事情抹平。 云霓裳渐渐地移动瓷片,从脖子到脸蛋,到眼睛,再到额头,嘴角微微上扬道:“若是这张脸被刮花,不知道声名远扬的云府嫡小姐还能不能嫁的出去?” 云梦泽哭得梨花带雨,睫毛一颤一颤的,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怜香惜玉,娇声道:“大姐姐,不要,不要,我是你妹妹啊,梦泽求求大姐姐,求大姐姐了。” 霓裳在心里冷笑,自己在庄子里被疯狗咬的时候,她云梦泽怎么没想到还有这个姐姐?云梦泽过着锦衣玉食生活时,怎么没想到还有个姐姐。在皇帝选秀时,却想到让这个姐姐去当炮灰,真是讽刺。 霓裳的手稍稍用力,云梦泽那细腻的脸庞上便多了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即使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恢复不了原来的容貌。 只听“啊”的一声,云梦泽双手捂脸,仰天大叫,那毒妇也失声痛哭,紧紧地抱住女儿,不让女儿寻死。 “不好意思,手滑了。”云霓裳轻笑一声,“这两刀,是为了还你们这十五年来对我生母的折磨,只不过是区区两块疤痕,便宜你们了,至于我弟弟的性命,先攒着。” 坐在右首的云行知,脸红一阵白一阵,张了张嘴,却也没说出什么。 “云丞相,等我入宫后,在金陵城郊置办一处庄子,祖母年纪大了,不适合再去元州那潮湿阴冷之地,你作为人子,理应尽尽孝道。虽说你不是祖母亲生,但也是因为祖母悉心教导、延请名师,你才有今天。” 霓裳轻轻啜了口茶,继续说道:“我生母也随祖母去庄子,省得在这云府碍着某些人的眼。这点小事对你堂堂丞相而言不难?” “请贵人放心,老夫自当竭力。”云行知没想到自己地女儿这么硬,再加上本就是亏欠了霓裳,心里发虚,面子上也硬不起来。 “竭力怎么够?我要的是把这件事办好。还有,不能让那对贱人打扰我祖母和生母的生活,若是办不到,我要你的项上人头!”霓裳知道自己若不狠一点,定是镇不住他们的,自己有多狠,他们便有多怕。只有让他们怕了,自己在乎的人才有安宁日子过。 “霓裳,云家的荣辱爹爹就交到你手里了。”云行知卑微地恳求道。 霓裳知道云家有所求,而所求的恰恰只有自己能办。到头来,云行知也在考虑自己的官途命运,丝毫没把霓裳的死活放在心上,他就是一个这样自私自利的小人。 霓裳淡淡地说:“看我心情,把我生母送到我祖母的院子,现在就去。” 第四章 惜别 吩咐完,霓裳搀着祖母头也不回地往寿安堂走去。 进了祖母的内室,云霓裳耷拉着脑袋,什么话也不说,整个人瞬间就蔫了,就像犯了错的小猫小狗,甚是乖巧。 “发泄完了?”祖母嗔怪地问道。 霓裳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原以为你这丫头是聪明的,没要到竟这般蠢笨 。” “祖母,孙女知错了。”霓裳依然低着头。 “说说,错哪了。”老太太沉下了脸。 “错在不该对那毒妇母女发火。” “那毒妇母女那般对待你生母和你,心肠歹毒,是罪有应得,你没错,做得好。”祖母的语气里也充斥着愤怒。 “祖母,入宫是我自愿的。”霓裳牙齿咬着下唇。 “一入宫门深似海,你怎么专往那火坑里跳啊?”祖母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声音哽咽,“那对黑心肠的就没安好心,自己的闺女舍不得,偏偏让我孙女去跳那火坑,你就是不去,她们能把你打晕了扛进去不成?” “祖母,入宫没什么不好,霓裳总有一天要嫁给某个男子,与其随便找个人嫁了,倒不如嫁与这世上最尊贵的男子。” “丫头啊,伴君如伴虎,帝王自古多薄情,他要是不薄情,便当不了这帝王。那是龙潭虎穴,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啊。”祖母手直垂桌子,万万舍不得将从小养到大的孙女送入宫去。 “祖母,孙女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云霓裳安慰着祖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罢了罢了,既然没办法改变,就往前看。”祖母转手就拿出了一个黄花梨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梨花,泛着淡淡光泽。 “丫头啊,这些都是祖母给你攒的嫁妆,本想在你大婚之日给你的,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就都带上,皇宫里处处都得打点。”祖母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心里满是不舍。 “祖母,这是您的傍身钱,孙女不能要。”霓裳推辞着,他知道云行之那个老家伙不孝顺,祖母娘家子侄辈都战死沙场,除了自己,便是这些银子能让祖母晚年过的好一些。 “丫头啊,你不拿这些银子,祖母怎么能放心呢,那朱墙之内处处都得打点,没银子转不动啊。深宫不比庄子,有一万个心眼都不嫌多,往后的日子,祖母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遇事多想想。以后为自己而活,不必考虑云家。”祖母说着说着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祖母,孙女舍不得您。”霓裳跪在祖母面前,头枕在祖母双膝上。 “花容,是个机警的,精通药理,打小跟你一块长大,也是个忠心的,把她带在身边,我这老婆子也能放心些。”祖母轻抚霓裳的背,叮嘱着。 “可是祖母,花容随我去宫里,谁伺候您啊。” “没有可是,听祖母的,以后有你生母在我身边,你放心。” 这时,一位妇人急切地走了进来,正是霓裳的生母。 “娘!”霓裳终于叫出了在心中酝酿了几十年的话,终于见到了自己朝夕夜想的生母。 “霓裳,来,让娘好好看看。”霓裳的生母乐嫣眼中带泪,但散发着幸福的笑,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女儿,将霓裳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 乐嫣怎么看女儿都看不够。 “娘,这么些年,您受苦了。”乐嫣并不是签的死契,她是可以离开云家的。但以那毒妇的性格,若是乐嫣离开云府,她定是会去折磨霓裳。乐嫣不愿女儿受苦,便承受了毒妇所有的怨气。 “娘不苦,只要我的霓裳好好的,娘就算是死也值得。”乐嫣从怀里掏出一支镂花雕工水晶钗,塞到霓裳手里道,“娘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这支发钗还是阿娘家里没有没落时,你外祖母给阿娘的及笄礼,今天,娘把这只钗给你,当是留个念想。” “娘,以后您再也不会受那毒妇的欺负了,女儿已经是贵人了,从此女儿可以保护娘了。”霓裳安慰着母亲。 但心里很清楚,贵人不过是刚刚开始,只有获得皇帝的宠爱,才能为祖母和母亲争得诰命,这样她们才能余生无忧,即使自己哪天失了圣心,皇帝也不会收回诰命。 和亲人团聚的时间转瞬即逝,外面的宫女太监开始催促,霓裳也只好拜别祖母和母亲,上了宫里接她的软骄。 马车一颠一颠的,霓裳的心也随着马车颤动。她知道,经过今天一闹,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若是自己在宫中败了,那么祖母和母亲的生活不堪设想,那毒妇定会把今天的帐都报复在祖母和母亲身上,所以霓裳不能败,也不敢败。 看着马车外归巢的鸟儿,霓裳知道自己没有家了。 “花容,你同我一起长大,在我心里自是与别人不同的,我早已把你当成了家人,当成了妹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无条件的相信对方。”霓裳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丫头,像家中长姐对待妹妹一般。 “婢子知道,只是婢子心疼姑娘,一个人承受了太多,所有的重负都压在姑娘身上。”花容虽是奴婢,吃穿用度并不比霓裳差,祖母也从未苛待过她。 “花容,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吗?我终于可以为祖母和母亲撑起一片天了。她们为我受了十五年的苦,我也该报恩了。”霓裳掀开帘子,看向远方,她要好好看看这红墙外的天,以后便看不到了。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纵有千般喜悦,万般惆怅,更与何人说? 第五章 梦竹轩 梦竹轩位于皇宫的西南角,离皇帝的寝殿有半柱香的距离,但胜在幽静雅致。院外不远处就有小山湖泊游鱼。在这盛夏,荷花开了满湖,真应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奴婢\/奴才拜见贵人。”一踏进梦竹轩的大门,两个太监和三个宫女齐声向霓裳请安,想必是早就在此候着了。 “都起来,随我去前殿问话。”霓裳语气和缓,给人一种好性儿的感觉。 到了殿内,霓裳坐在上首,花容给霓裳斟了一杯茶。 “你们都是刚刚被分到梦竹轩的吗?”霓裳端起钧窑石榴青花茶盏问道。 “是。”下人齐声应答。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皇后娘娘分配到梦竹轩的,皇后娘娘叮嘱奴婢要好生伺候贵人。”穿桃红色衣衫的丫头一看就是个伶牙俐齿,一番话既表明了自己是皇后派来的,不同于寻常丫鬟;另一方面也表明了皇后对霓裳的关心,不管怎样都得高看她一眼。 “那就多谢皇后娘娘的心意了,花容,把我的珐琅银钗赏给这个丫头,以后你就叫笑春。” “是,奴婢谢贵人赐名,笑春今后一定忠心追随贵人。”笑春为霓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喜笑之色映于脸上。 “以后,剩下的那丫鬟太监就归你差遣。”霓裳吩咐道,“余下的两个丫鬟一个叫盛夏,一个叫金秋,两个奴才就叫阿喜和阿福,这样我比较好记。” 花容赏了银子,丫鬟、奴才也都谢了恩,。 “好了,今天就到这,我也乏了,花容扶我进寝殿休息。” “是,小主。”花容并没有因自己是霓裳带来的而表现出任何的优越感,反而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守规矩。 霓裳的寝殿最里面是一架弦丝雕花架子床,藕荷色的床幔。架子床床头是织锦多格梳妆台,床尾一扇四门紫檀梅花衣柜,屋子内还摆着一套上好的黄花梨木雕花桌椅。 这皇家果然富贵,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便能享用如此奢华的物件,那贵妃、皇后的品级该是如何的华贵? “姑娘这样好性儿,就不怕那帮奴才轻看了您?姑娘在家时可没对婢子这般温柔过。”花容嘟起小嘴,不满意地垂着脸。其实心里是为自家小姐担忧,怕小姐第一次没镇住他们,往后那帮奴才不把姑娘放在眼里。 “怎么,我们家花容吃醋了。”霓裳扑哧一声笑了,捏捏花容的小脸道,“就得让他们狂,让他们处于一种舒适的环境中,这样人才会曝露出本来的自己,过不了几天,谁好谁坏,能不能用一目了然。” “果然还是小姐高明,婢子就是怕小姐被那帮奴才欺负了去。”花容也是个直肠子,听小姐这么一说,小脸蛋瞬间就放晴了。 “你家小姐我什么时候挨过欺负,不欺负别人就不错啦。” “是是是,小姐您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外面的奴才我去盯着。”花容心疼自家小姐,舍不得霓裳受累。 “花容,以后还是叫我小主,这宫里人多眼杂,你家小姐我还自身难保呢,更别说保你了,别让人抓住错处。那个笑春,仔细着点她。” “是,小主。”花容放下霓裳的窗幔,悄声退了出去,仔细观察那几个下人的动向。 除了盛夏和阿福在堂屋洒扫,其余的下人都不知去哪里了。 花容刚走到院子里,便迎面撞上急匆匆回来的笑春。 “笑春见过姐姐。”笑春向花容行了一礼,嘴甜地叫着姐姐。 “你我共侍一主,以后相处的时日多着呢,不必这般生疏。”花容回了一礼道,“主子对妹妹很是满意,妹妹一看就是个机灵聪慧的。” 有一种手段叫捧杀,若是捧到高处依然守着本分,那么此人定能担大任;若是刚捧到一半便露出了红屁股,及时止损也是好的。花容和自家姑娘到底是一块长大,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不一会,阿喜和金秋便打了满满两桶热水回来,笑春接过热水道:“明日一早,所有入选的秀女及各宫娘娘都要去拜见皇后娘娘,婢子去伺候贵人洗漱,养足精神,明日艳压群芳。” 花容看着笑春的背影,心下想到:这丫头可真会摘桃子。 第六章 后宫开会 第六章后宫开会 东方刚泛出鱼肚白,霓裳便被花容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贵人,您这闺中睡懒觉的习惯可得改改了,第一次见皇后娘娘不许迟到。” “再睡一会儿嘛。”霓裳用起了老办法——撒娇。之前在庄子里的时候,霓裳不睡到太阳晒屁股绝不起床,祖母也便依了她。每逢大年初一,花容催霓裳早起,霓裳都用撒娇这招,百试百灵。 “不行,贵人必须起床。”这次花容没有依着自家姑娘的性子。暴力将霓裳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简单梳洗后,为霓裳梳了灵蛇髻,插上镶红宝石菊花瓣琉璃簪,换上一条杏黄织金流云百褶裙,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涂什么花呀粉呀的,索性就涂了点口脂,整个人愈发显得清新秀雅,灵动可爱。 这种美对女人而言没什么,但却是男人的致命毒药,哪个男人不喜欢看上去单纯美好的女孩子呢? 等霓裳到皇后的牡丹殿时,叶木槿和王茵陈已经早早地在殿内候着了,两人都为嫔位,叶木槿育有一子,如今已经三岁,跟个糯米团子似的,煞是可爱。正是因为这糯米团子,皇帝每旬都会去凌烟阁坐一坐。 “霓裳见过二位娘娘。”霓裳向二位行礼。 “我的好妹妹,不必这般拘谨。”叶嫔赶忙起身扶起霓裳,“妹妹怎起的这般早,皇后娘娘还在用早膳。” 霓裳心下想到:你不是比我更早吗? 叶木槿身穿碧霞云纹连珠对孔雀纹锦衣,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一对孔雀开屏造型的坠子,弯眉吊眼,整个人散发着智慧的光芒。也是,她可是宫里第一个生下男婴并抚养长大的女人。 “拜见皇后娘娘这样的大事,霓裳不敢怠慢。” “你倒是挺懂规矩的,还望云贵人以后也能如今天这般殷勤。”王茵陈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王嫔不似叶嫔那般内敛,颇有几分张扬之气,其父是负责皇帝禁卫的郎中令,正二品大员,不然以她这张嘴,早被别人玩死了千百回。 不一会,各宫的娘娘和新晋的秀女都到齐了。 皇后娘娘头戴龙凤花钗冠,大小花二十四株,应乘舆冠梁之数,仪态端庄的坐到正殿中央上首的位置,冲跪了一地的嫔妃道:“各位妹妹,都起来。” “谢皇后娘娘。” 满屋子的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美得像花朵似的,嫩得能掐出水来。 “各位妹妹,都入座。”皇后的笑容温婉大方,眼神也是柔柔的。 各宫嫔妃都在嬷嬷地指引下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位分越高,位置越靠前。霓裳属于新来这批秀女中位份稍高一些的。 “几位新来的妹妹,可还习惯?”皇后的眼睛扫到了坐在后面的霓裳身上。 霓裳本不想露尖,正想着怎么回复时,忽然一道婉转的声音传过来。 “回皇后娘娘的话,与婢妾闺阁相比,新怡更喜欢这皇宫,每日能与诸位姐姐和皇上待在一处,是新怡的福分。”杜新怡此话一出,着实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 宫里的老人都不能日日见到皇帝,她一个新入宫的倒说日日与皇上相处,岂不惹来妒忌。 “还是妹妹能得皇帝欢心,一进宫还没殿选呢,就被封了美人,不像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苦熬了这么多年也只是嫔位,十天半月也见不到皇上的影子。”王茵陈翻着白眼,心里涌出一股酸水。 这话既是在挤兑杜新怡,同时指出她不合礼节的被封美人,给她拉了一波仇恨。霓裳松了一口气,想着自己刚刚也算是躲过一劫,不管这些新入选的秀女如何回答,那些老人势必都会挑出毛病,毕竟是这些新人瓜分了她们的荣宠。 杜新怡扑闪着大眼睛,似要落下泪来,堂堂杜家大小姐,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哪受过这样的讥讽。这时候皇后出来及时打圆场。 “习惯就好,众位妹妹要一心服侍皇帝,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哪位妹妹若是有孕,本宫重重有赏,看谁能拔得头筹。” 皇后话音刚落,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那声音洪亮悠扬,还带着些许霸气。 “不好意思,臣妾来迟了,皇后娘娘不会怪罪臣妾。”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位内穿胭脂水色抹胸的女子走进大殿,抹胸边缘是一排珍珠,外面搭配葱青色直领对襟短衫,下穿百迭裙,裙子上百鸟朝凤的图案是用金线绣制,金光粼粼,好看极了。头戴花钗冠,大小花十八株,施两博髻,去龙凤,有一双勾人心魄的桃花眼。 这便是后宫中最得宠的女子楚傲雪了,住在华阳宫,父亲太尉,辅助皇帝参理武事,兄长天下兵马大将军。居于贵妃之位,仅次于中宫皇后。 楚傲雪敷衍的向皇后福了福身子,便直接入了坐,在皇后右首第一位。 “怎么会?妹妹伺候皇帝很是辛苦,来迟了点又何防?在坐的各位都要记住,万事以皇帝为主。”皇后脸上依然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霓裳心下想到:这楚傲雪着实给皇后出了个难题,当着这么多新人的面故意迟到,还不给皇后娘娘行礼就入座。皇后若不责罚,便是没有在新人面前立威,以后还怎么管教后宫;若是责罚,还要考虑她父兄的功劳以及楚傲雪宠妃的身份,着实烧脑,不过这皇后真是个能忍的。 “听说杜美人一入宫便封了美人,这还是头一遭呢,众位妹妹可都得学者点。”楚傲雪看到杜新怡那嫩得出水的脸,就恨得牙根痒痒,看着这十几个新入宫的秀女,更是心里酸溜溜的。 “可不是,我瞧着杜妹妹的容貌,咱们这么多新入选的秀女中还真是无出其右呢。”陈宜家又适时的补了一刀。恐怕现在,杜新怡已经成为这一届入选秀女的集体厌烦对象了。 “皇后娘娘,这茶是云南新进贡的雪茶,这香味清新扑鼻,余味久久不散。”叶木槿说着又轻啜了一口。 “就你嘴巴尖。”皇后笑着说,“不知妹妹们喝不喝的惯。” “昨天云南王才入宫觐见,今天这茶就到了皇后娘娘这里,在后宫中恐怕是头一份,皇后娘娘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王茵陈得意着说着,比皇上赐了自己都开心。这话明摆着说皇后深得皇帝欢心,什么好东西皇上都会最先想着皇后。 楚傲雪楚贵妃将手中的茶撂在了桌子上,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着:“不就是云南新茶吗,真没见过世面,一副小家子气。” 皇后看到楚傲雪生气的样子,笑容又加了几分道:“就知道你惦记着本宫的茶,瞧你那贪嘴的出息。念惜,把皇上新赏的雪茶,给每位妹妹都包一份,送到各宫中。” “是,皇后娘娘。”小丫鬟念惜小步快速朝后殿走去,一看就是个稳重的姑娘,也不枉皇后的调教。 “谢皇后娘娘赏赐。”后宫众人向皇后谢赏。 楚贵妃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后娘娘的心意臣妾领了,只是臣妾喝不惯这雪茶,皇上也是知道的,并亲自给臣妾配制了五果茶,若是皇后娘娘想尝一尝的话,臣妾回头让如意送过来点。” 楚傲雪的话着实扫了皇后的颜面,明摆着说这雪茶是自己不要,皇上才赏给皇后的。 可皇后依然保持着笑容,并大大方方地说:“那有劳妹妹了。” 楚傲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皇后娘娘,皇上说今晚留宿华阳宫,臣妾得回去安置了。” “楚贵妃,这太阳还没升到正中呢,恐怕还早呢。”王茵陈问道。 “皇上说他今晚早些来,有问题吗,王嫔?”楚傲雪故意将嫔字咬重,实在警告她不要不懂规矩,自己是贵妃,整整大了她两级。 “臣妾先告退了。”楚傲雪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皇后满心的愤怒,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强忍着怒气,满面笑容地说:“众位妹妹也都请回,太后老人家喜静,平日里免了各位的请安。” 第七章 静观其变 牡丹殿 “楚傲雪,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瞧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是没把我们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王茵陈气鼓鼓地说道,“皇后娘娘,您就是太仁慈了,今天就冲她请安迟到还如此傲慢这一点,娘娘就可以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够她喝一壶了。” 皇后娘娘也是满脸的不悦,恨得牙根痒痒,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道:“本宫何尝不知道她嚣张跋扈,但她偏偏能讨皇帝的欢心,本宫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也都争点气,把心思放在皇帝身上。” 叶木槿和王茵陈大眼瞪小眼,叶木槿还好,皇帝疼爱皇子,自然也会怜惜她几分,只是王茵陈却是个不怎么讨皇帝喜欢的。 “娘娘,您看这批秀女个个都是标致的,真真儿青春貌美、闭月羞花,我们这批老人是比不上了。”叶木槿当真是沉得住气的,事情到这种地步,还有闲情逸致欣赏新晋秀女的面貌。 “叶嫔这意思,是说皇后娘娘我们都年老色衰吗?”王茵陈的火气蹭蹭往上蹿,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皇后娘娘息怒。”叶木槿赶忙跪在地上请罪,“嫔妾不是这个意思。嫔妾的意思是,来了这么多新人,都比楚贵妃年轻貌美,皇帝难免会去宠幸新人,这样楚贵妃势必不能再专宠,等她失宠的时候,还不是要听皇后娘娘的处置。” 皇后一听,顿时转怒为喜,并亲自去扶叶木槿:“我的好妹妹,快起来,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瞧你那胆小的样子。” “皇后娘娘,皇上今晚去楚贵妃那里,势必经过碧清池,不如-”叶木槿心惊胆战地坐回座位上,话说到一半,用眼神向皇后示意。 皇后叫来念惜,在念惜耳边说了几句话,念惜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梦竹轩 “贵人,您可算是出来了,您不知道,婢子在外面有多担心您。”花容紧跟在霓裳后面进了内室。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在牡丹殿,做着哑巴就好了,不出头不露尖,难道她们还能生吞活剥了我不成?”霓裳打趣地说道。 “贵人,您是不知道,在外面候着的各宫丫头,都精豆子似的,丫头都这样,更何况是主子。” “她们再精明都被我们花容看出来了,可见花容比她们还要精明百倍千倍。”霓裳说着刮了一下花容的鼻子。 “您就别打趣我了。”花容看着自家主子一点也不找急的样子,气得直跺脚,“贵人,那陈宜家陈嫔和周灵妍周妃应该是和楚贵妃是一伙的。” “怎么看出来的?”云霓裳问道,心想花容这丫头长心眼了,从前在庄子里可是从不关心八卦的。 “婢子在外候着的时候,就发现陈嫔的丫头碧何和周妃的丫头青杏,在抢着巴结楚贵妃的丫头如意。你说她们要不是一伙的,那两个丫头为什么不去巴结皇后的丫鬟,明显皇后的品级在后宫最高啊。” “花容,你还打探了什么消息。” “皇上的子嗣并不多,目前只有叶嫔生下的儿子庆川,刚满三岁,还有一个周妃生下的汐玥公主,不满两岁。” 霓裳想到这两位生下皇子皇女并能保住的女子,并不简单。因为连拥有至高权力的皇后和最得宠的楚贵妃都还没有子嗣。 皇后是生下的两个皇子都不满周岁便夭折,楚贵妃的孩子早产,这其中定有猫腻,或许是他们不该有子,或许是有人不想让她们有子,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后宫都是危机四伏。 “婢子拜见云贵人。”皇后身边的念惜来了这梦竹轩。 “快快请起,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即便念惜是个小丫鬟,霓裳也不敢怠慢,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若怠慢了她,传到皇后耳里,没准又要惹来麻烦。 “皇后娘娘说,贵人若是晚膳后没什么事,尽可到碧清池消消食,远是远了点,但没准能遇上皇帝。” “谢皇后娘娘的心意,只是今天我身子有些不适,改日我定会多往那边走走。”霓裳回道。 “贵人好好歇息,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告诉皇后娘娘,娘娘是个好心肠的,定会设身处地为贵人着想,奴婢先告退了。”说完,念惜便要往回走。 “等等,花容,送送念惜姑娘。”霓裳给了花容一个眼神,花容秒懂,拿出一个荷包塞给念惜,并把念惜送到梦竹轩外才回来。 回来之后,花容贴到霓裳耳边道:“隔墙有耳。” 支走了笑春,花容才问:“贵人,这么好的机会,您为什么不去碧清池?您完全可以答应下来,这样反而下了皇后的面子。” “今晚皇帝要留宿华阳宫,势必经过碧清池,我若是去了,没把皇帝截住的话,会成为后宫的笑话,若是在碧清池把皇帝截走的话,会成为楚贵妃整治的对象,何必自讨苦吃呢。我告诉皇后去不了,是在暗示皇后另找她人。” “还是贵人聪明。”花容恍然大悟,这皇后也不是好惹的。 “还愣着干什么,看看那笑春今晚要去哪里报信,得把后面的人揪出来。” 花容悄悄跟在笑春背后,隐在角落里。笑春每走两步便要回头望望,生怕有人跟上来,七拐八拐的往皇后牡丹殿那边去了。 这边花容也没放松警惕,一直在牡丹殿周边守着,忽然见到笑春从牡丹殿出来直奔华阳宫。笑春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皇后派来的人,去牡丹殿没什么奇怪的。可华阳宫是楚贵妃的住处,而皇后和楚贵妃向来不和,这便惹人琢磨了。 花容回来后,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霓裳,只见霓裳也不急,就淡淡地说道:“再看看。” “主儿,您说笑春这丫头不会是个两面派,既拿了皇后的好处,又拿了楚贵妃的好处?”花容疑惑的问道。 “你看是楚贵妃像傻的,还是皇后像傻的?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把后宫势力最大的两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要么她的主子是皇后,她在牡丹殿出来前往华阳宫,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要么她到牡丹殿只为了虚晃一下,目的是去华阳宫报信。” “婢子知道了。主,这几天我看盛夏和金秋倒是个实在的,那盛夏是个直肠子,爱抱怨几句,却没什么坏心眼。那金秋却是个闷葫芦,看着年岁也大一些,从不多嘴。”花容这几天都在留心着这几个新来的奴才,把他们的家世背景都摸个差不多了。 “那两个小太监呢?” “主儿,那个阿福会一身功夫,听说从小是在少林寺长大的,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净身当了太监;那个阿喜,进来和王茵陈王嫔走的比较近。” 第八章 清韵阁 “婢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纪芸一身水红色彩绣并蒂莲天香绢月裙,在碧清池周边翠绿色垂柳的映衬下,显得整个人越发娇嫩。 “你就是这金陵城内有名的才女纪芸?”皇帝问道。 “婢妾正是,但才女倒称不上,只不过因为皇帝垂怜,命父亲任皇子少师,金陵城内看在皇帝的面子上称婢妾为才女罢了。”纪芸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 “气质美如兰,才华腹比仙,不如你这住处就改名为清韵阁。”皇帝夸赞到。 “婢妾谢皇上隆恩。”纪芸喜出望外,赶忙行礼谢恩,“皇上,婢妾早听闻皇帝书法了得,想问皇帝求一份墨宝。” “好,这匾额朕亲笔御书,如何?”说着,皇帝便往纪芸的住处走去。 其实纪芸并不是出来截走皇帝的,只不过她想去叶嫔那里,毕竟自己的父亲是叶嫔孩子的老师,和叶嫔关系走进一些,总没有坏处,只是没想到一出门便遇上了皇帝。 “皇上,那楚贵妃那里?”皇上的贴身公公苏全欲言又止地问道。 “今晚朕就留在这里用膳了,你去告诉楚贵妃一声。”其实皇帝听到楚傲雪今天早晨在新人面前下了皇后的面子,本就不怎么高兴,不管她们二人斗得如何凶,但始终要顾忌后宫的安定。 华阳宫 “什么?皇上不来本宫这里了?”楚傲雪满脸的惊讶,她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桌子上全是皇上爱吃的菜,从晌午一直眼巴巴地等到现在。 “娘娘,皇上亲口让奴才传话的。”苏全面露难色。 楚贵妃失望的坐到椅子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苏公公,皇上可是朝政耽搁了?臣妾等皇上是应该的,不急。” “娘娘,您还是早些用膳,您本来就有胃疾,皇上一直叮嘱您按时用膳,入口的东西要吃热的。”苏全安慰着。 “苏公公,你和本宫说实话,皇帝是不是去了其她嫔妃那里?”楚贵妃的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公公。 “娘娘,皇帝本来是往华阳宫这边来的,只是路过碧清池时,遇见了纪答应,聊了两句,便随纪答应去了。皇上那边还有事,奴才就先告退了。”苏全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贱人,纪芸那个贱人!”楚贵妃怒不可遏,一把将桌上的饭菜扫到了地上,向来都是她楚傲雪截别人的人,这次自己的人被一个小小答应截走了,她怎可能不生气。 “刚入宫没几天的狐媚子,居然敢截本宫的人,我看她是好日子过到头了!” “请娘娘息怒!”华阳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娘娘,您仔细着身子。”如意一边给楚贵妃顺气一边说,“皇上不过是图个新鲜,等过几天这新鲜劲儿过了,还不是来娘娘这?” “新入了十几个秀女,先是杜美人,接着是云霓裳直接封了贵人,现在又是纪答应,没准哪天有蹦出了王答应、李答应!”楚傲雪越说越气。 “娘娘,她们那些新入宫的怎比得上娘娘您,您可是在庆王府就追随着皇上的人,而且一直盛宠不衰。”如意的话稍稍让楚傲雪的心情平复了些。 “再说了,您之前还以为那云霓裳能翻出什么大浪呢,到现在她不也是乖乖地呆在梦竹轩嘛,离着皇帝的寝殿十万八千里,恐怕皇帝早把她忘了。”如意见楚贵妃不似刚刚那般激动,便吩咐小厨房热一碗鸡丝红豆粥来。 “把云霓裳分配到梦竹轩还多亏了陈嫔,回头把那串玛瑙镯子赏给她,你们把差事办好了,本宫自有重赏,都起来。”楚贵妃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奴才。 “是,娘娘,奴才|奴婢自当尽心竭力伺候娘娘。” “尽不尽心,可不是嘴上说出来的。好了,都下去,如意留下。”楚贵妃摆了摆手,人便都下去了。 “那皇后就是处处与本宫过不去,先是非要把云霓裳安排到离养心殿最近的灵犀宫,还好被陈嫔拦下了,今日又暗示云霓裳去碧清池截本宫的人,本宫偏不让她如愿。你去找一趟笑春,让她把云霓裳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来回禀本宫。还有,把陈嫔和周妃叫过来。” “是,奴婢这便去。” 第二日一早,纪芸便被封为美人,位分跳了两级,比霓裳还要高一级,一下子就与杜新怡平起平坐了,皇帝还赏了好多东西。 众嫔妃都去牡丹殿给皇后娘娘请安,纪芸走到一半,便被迎面走来打水的太监弄脏了衣裳。 “奴才该死,请纪美人饶了奴才。”跪在地上的奴才磕头如捣蒜。 “不长眼的狗奴才,冲撞了我们小主就不怕掉脑袋?”纪美人的婢女竹心呵斥着,气得上脚踢了那奴才。 “竹心,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换一身干净衣裳。”纪芸满脸焦急,看了看太阳已经是辰时三刻了,自己就快要迟到了。 “主儿,我们现在就算是骑马回去换衣服也赶不上了,那狗奴才走哪不好,非要走这条路,还撞到了主儿。” “别抱怨了,赶紧回去换衣服。” 纪芸紧赶慢赶,等到牡丹殿的时候,还是迟了。自己一进殿,满屋的嫔妃都看向自己,纪芸感觉脸火辣辣的。 “婢妾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纪芸一进门便跪在地上请罪,觉得自己刚一承宠便坏了规矩,心里满是愧疚。 “无妨,只要把皇帝伺候好了,本宫便满意,昨晚辛苦妹妹了。”皇后依然是得体的笑容,表演着自己的宽宏大度。 “谢皇后娘娘。”纪芸低着头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刚封了美人,给皇后娘娘请安便迟到,好像别人就没伺候过皇上似的。皇后若是这般宽容,不知这后宫之后还有没有规矩了。”楚贵妃说完拿起茶杯吹了吹。 “是啊,皇后娘娘,若是先一天晚上伺候了皇上,第二日便可以不给娘娘请安,岂不是坏了规矩?”陈宜家陈嫔附和道,“皇后娘娘仁慈归仁慈,这规矩还是要立的。” 云霓裳心想,这楚贵妃还真是双标,自己迟到的时候理直气壮,换到别人迟到便揪着不放,可真是大型双标现场。想必昨晚自己回绝了皇后,皇后便又派人去找了纪美人。还好自己昨日没有做了蠢事,不然今日定会被那楚傲雪刁难。 第九章 姐妹相识 皇后笑了笑说:“给本宫请安,不在早晚,而在于心诚。” 楚傲雪翻了个白眼,笑了声说道:“这请安确实主要看心诚不诚,只是这迟到总不能代表心诚?皇后娘娘,既然您下不去手罚她,便由本宫代劳,皇帝也是给了本宫协理六宫之权的,若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本宫可担不起。” “婢妾请安迟到,理应受罚,请皇后娘娘处置。”纪芸也是个聪明的,既然让楚贵妃罚自己,倒不如让皇后罚。竟然主动出来领罚,跪在地上,眼睛看向皇后。 “那便罚纪美人闭门思过,三日后方可出清韵阁。”皇后娘娘柔声说道。 “皇后娘娘,您不觉得只罚三日太轻了吗?”楚贵妃依然不依不饶。 “那依妹妹的意思,要罚多久啊?纪美人刚刚承恩,便要罚他,若是罚得太重,皇上怪罪下来,妹妹担得起吗?”皇后表现出不悦,索性把皇帝搬了出来,这样既表现了自己的仁厚,同时也在暗示楚贵妃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 “臣妾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楚贵妃把茶盏放到桌子上,打了个哈欠道,“臣妾宫中还有事,先告退了。” 在回宫的路上,云霓裳看到秦明月被杜新怡刁难。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官女子居然敢冲撞我!”杜新怡指着秦明月的鼻子骂。 “姐姐,对不起,婢妾不是故意的。”秦明月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五官小巧玲珑,只是整个人都瑟瑟缩缩,像只受了惊的羔羊。 “对不起?如果对不起有用,还要慎行司干嘛?” 一提到慎行司,秦明月吓得跪了下来,慎行司是专门关押犯了错的宫女和妃嫔的地方,里面有各种私刑,进去的人非死即疯。 “求美人饶命,求美人饶命。”秦明月不住的发抖,带着哭腔,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整个人可怜极了。 霓裳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下一紧,想到这后宫中女子果然是云泥之别,受宠者如楚傲雪,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不受宠者如眼前这位秦明月,父亲只是个七品小官,便可以被一个美人如此欺负,不过是碰到了杜新怡的衣服而已。 “宫墙之内,天子脚下,居然这般轻狂,想那杜美人也不会长久,主,我们还是走,别惹祸上身。”花容怕自家主又要出头,惹出事端来不好收场。 云霓裳想到自己力量实在是弱小,便点了点头,心想那杜美人不过是吓唬吓唬秦明月,若真要处罚,也要禀明楚贵妃和皇后,她一个美人无权动用私刑。 “好啊,不去慎行司也可以,那你就把我衣服上被你弄出的褶子,用舌头给舔干净。”杜美人依旧不依不饶。 “杜姐姐,左右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姐姐宽宏大量,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云霓裳转过身子说道。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杜新怡看着霓裳眼生,想必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婢妾云霓裳,家父是当朝丞相云行知。”霓裳福了福身道。 一听是前朝旧臣云行知的女儿,杜新怡更来了劲:“奥,原来就是背弃前朝、投奔新主的云行知啊,你父亲惯会阿谀奉承,想必你也是个妖媚祸主的胚子。” 秦明月跪在地上,红着眼睛皱着眉头看向霓裳,示意霓裳快走,不要惹祸上身。 霓裳没有理会秦明月,直接问道:“那杜美人的意思是皇上耳目闭塞、滥用奸臣了?” “你血口喷人,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敢这般顶撞我,阿莲,还不掌嘴!”杜新怡气急败坏。 她的丫鬟抬起手就要打霓裳,花容见状赶紧拉架,三人在撕扯间,只听“哐当”一声,霓裳手腕上的白玉手镯碎成了两半。 “啊。”霓裳发出一声惊呼道:“这是当日殿选时,太后娘娘送的手镯,这可是太后娘娘的陪嫁之物,也是圣物了。” “主儿,这损坏皇家圣物,可是要进慎行司的,而且永世不能出来。”花容故意大声说道。 杜新怡眼神立马慌乱了,显然是没想到云霓裳居然把圣物随便戴在身上,这可是大罪。但她还是不甘示弱的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少来哄骗我。” “是不是真的,到慈宁宫一问便知,杜姐姐,请。”这次换成云霓裳不依不饶,顺势就要拉着杜美人往慈宁宫方向去。 “哼,又不是我弄坏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慈宁宫?阿莲,我们走!”杜美人带着丫鬟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她们走远了,霓裳扶起跪在地上的明月道:“妹妹,快起来。” 明月感觉心里暖暖的,这还是入宫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人主动帮自己。 “姐姐今日之恩,明月没齿难忘。”明月眼神真挚。 “都是一起入宫的姐妹,什么恩不恩的,以后相互扶持。” 霓裳扶起明月的时候,似乎是碰到了明月的痛处,明月疼得直咧嘴。 霓裳扒开她的袖子一看,居然是新鲜的红印子。霓裳没有想到这后宫的女子居然会有藤条抽的伤。不管是不是得宠,都是皇帝的女人,那施刑的人就不怕皇帝怪罪? 明月尴尬的将袖子撸了下去,福了福身道:“姐姐,婢妾先回宫了。” “等等,你这身衣服都脏了,回去路上这么多奴才,恐遭人笑话,不如先去我的梦竹轩坐一坐,换身干净衣裳再回去。”霓裳让明月换衣裳是假,实则是想问问这伤,再给配一些药。 明月还是犹豫,怕打扰了霓裳。 “妹妹,走。”霓裳看明月犹豫,直接拉起了她的手,朝梦竹轩走去。 进了内室,霓裳问道:“妹妹胳膊上怎么会有伤?看这伤不像是磕碰的。” “姐姐,这些伤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明月的眼神躲躲闪闪,整个人愈发的可怜。 “云贵人,我们主这一身的伤都是被永春宫主位王嫔拿藤条打的。”那丫鬟绣株说着便留下泪来。 “不许多嘴。”明月怪道。 “小主,不管怎样她都欺负你,不如说出来让全宫的人都知道。那王嫔动辄打骂,饭菜都是给的她们奴才吃剩下的,吃穿用度各项都克扣。”绣株越说越委屈。 “王嫔竟如此霸道。”霓裳也很是气愤,“妹妹,平日里多来梦竹轩走动,你这性子不能再这么软下去了。” 霓裳和明月相谈甚欢,原来明月的父亲宠妾灭妻,把明月母子仍在乡下,自己去上了任,母女二人的日子很是凄苦。霓裳和明月相似的经历,很快便把二人的心拉近了,在这深宫之中,能有姐妹是多么的不容易。 第十章 避宠 昨日不过是因为皇帝去王嫔处撞见秦明月在修剪花枝,多看了两眼,便惹得王嫔和杜美人发了好大的火,那般蹂躏秦明月。 霓裳现在想起还有些心惊,如今自己在这宫里根基未深,身边的奴才除了花容,都不是知根知底的,对宫里的小团体,以及各嫔妃的家世背景了解的也不全,再加上自己父亲的缘故,皇帝并不会偏袒自己。 思来想去,现在确实不是一个承宠的好时机,于是让花容告诉敬事房,自己身子不适,不宜侍寝。还是等一等,等摸清这后宫的路数和皇帝的心思,再争宠也不迟。 霓裳没有母家可以撑腰,所以她只能万无一失,一举抓住皇帝的心,不能出任何差错。 牡丹殿 “这个时候叫妹妹来,打扰妹妹午睡了。”皇后依然是雍容华贵的样子,大中午的把楚贵妃叫到牡丹殿来问话。 “妹妹可比不得皇后娘娘能享清福,后宫一堆的事等着臣妾去处置呢。”楚贵妃头戴宝蓝色凤凰点翠大拉翅头冠,斜靠在软椅上。 “是啊,真是辛苦妹妹了。这些新进宫的女子都承过皇上恩泽了,只是这云贵人为何还未侍寝?”皇后问道。自从云霓裳一入宫,就非常受皇后的关注,皇后总是觉得云霓裳定能成气候,到时候好好打压楚傲雪。 “皇后娘娘是在说笑吗?云霓裳为什么不侍寝,本宫怎么知道?”楚贵妃发出哂笑,她巴不得云霓裳一辈子不侍寝。 “只是昨日皇帝问起本宫,说为什么还是没有云贵人的绿头牌,不知道妹妹有没有派人把她的牌子赶制出来?” 皇后此举,也并不是为了问云霓裳为何不侍寝,不过是在敲打楚傲雪,不管心里怎么不舒服,也要把霓裳的绿头牌制出来,霓裳是被皇帝寄予厚望的。 “臣妾明白,云贵人上个月便报了敬事房身子不适,不能侍寝。再加上后宫事务繁忙,臣妾也分不出手来。”楚傲雪故意告诉皇后,虽然你是六宫之主,但大部分的权力在我这。 “那就有劳妹妹了,明晚之前将绿头牌赶制出来,呈到皇上面前。”皇后吩咐道。皇后心想不管你怎么协理 六宫,本宫始终是皇后。 “本宫也乏了,妹妹也回宫歇息。”说完皇后便转身朝内室走去,故意放开声音说,“终于有新人为皇上绵延子嗣了。” 没有子嗣一直是楚贵妃的痛处,皇后时不时就要捅一捅楚傲雪的痛处。 楚傲雪又顶着烈日回了华阳宫,虽到了秋天,但秋老虎时时不走,天还是热得透不过气来,再加上心里有火,楚傲雪出了一身的汗。 梦竹轩 “小主,奴才实在是不想走,只是陈嫔指了名要奴才去希宜阁伺候,奴才也是没办法啊。”阿喜早就不想呆在这冷宫似的梦竹轩了,既然攀了高枝,巴不得赶紧走。 云霓裳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阿喜的表演。 其他的丫鬟奴才见状也跪了一地。 “小主,奴才到了陈嫔那,也不会忘了您的好,您以后有用得着奴才的地方,尽管吩咐。”阿喜见主子不说话,心里又虚了几分。 “既然你铁了心要走,那便走。”霓裳放下茶碗说道。 “啊?”阿喜明显的一愣,转而带着谄媚的笑,说道,“奴才谢过小主。” 赶忙爬起来去收拾行李。 “等等。”花容气不过,看着拜高踩低的阿喜说道,“主子让你起了吗,你就起,跪下!” 阿喜又尴尬地跪了下去,眼巴巴地看着霓裳。 “花容,算了,拿十两银子,让他走。”霓裳心平气和地说道。 这时候盛夏嘟嘟囔囔地进来了,边走边说:“那内务府的狗奴才太势利眼了,见我们梦竹轩的主子不得宠,拿这破料子糊弄我们,总是克扣我们的东西,还没有好脸色,婢子诅咒那帮狗东西都掉粪坑里。” 盛夏嘟囔的这些话都落到了屋里人的耳朵里,一听到“掉粪坑”,霓裳也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但转即便恢复了无表情状态。 盛夏一进屋看跪了一地,自己也悄悄地跪在了后面。 “大家也都看到了,听到了,我这梦竹轩现在确实不受宠,处处受挤兑,大家若是出去,没准另有一番天地。凡是今天愿意走的,都可以去花容那里领十两银子,若是今天不走的,以后再想走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霓裳的话很有压迫感。 笑春东瞅瞅西望望也没敢张嘴,楚贵妃不发话,她是不敢走的。 “奴婢不走,小主这样好,从未亏待过盛夏,盛夏要追随主儿一辈子。” “金秋也不走。”金秋话少,是个实心眼的,认准了的事决不放弃。 “前几天。阿福的哥哥病了,没钱吃药,还是主儿给的银子,这样奴才的哥哥才能活下来。主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无以为报,生死都要追随小主。”阿福说着眼圈便红了。 “笑春,你呢?”霓裳早就发现笑春是楚贵妃的人,但与其插进来个不知道的,倒不如留着这笑春。 “婢子也不走。”笑春答道。 “好,那今天就说定了,既然剩下的都不走,就得遵守小主的规矩。小主向来是第一重品德,第二才是重才干,有德无才,可以培养,有才无德,便是祸患。”花容训斥着。 “花容说的话,大家都明白了吗?”霓裳扫视了一眼。 “奴才|婢子明白。” “在我这,第一是忠心,第二是忠心,第三还是忠心。”霓裳说道。 “皇后娘娘驾到!”听到小黄门的声音,梦竹轩顿时跪了一地。 “婢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霓裳行礼道。 “都起来。”皇后上前去扶霓裳。 “听说妹妹病了。”皇后握着霓裳的手说,“现在可大好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好多了。”霓裳中规中矩的答着。 “那就好,这样本宫就放心了,回头让敬事房把妹妹的绿头牌呈上去。这批新来的秀女都侍过寝了,位分也都升了,只有你一直病着,错过了这样的时机,本宫都替你着急。”皇后娘娘忧心的说着。 “劳娘娘挂心,只是婢妾这身子着实不争气。” “在这宫里,只有获得皇帝的喜爱,才能有舒心的日子过,那些没有得到帝王宠爱的,草草一生,末了草席一卷便结束了。”皇后的声音里满是哀伤,“刚刚从没侍过寝的李美人过了身,真是凄惨。死的时候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什么时候没的也不知道。”? 第十一章 寒宫 “小主,我们就这样出来,王嫔会不会生气啊,到时候她又该找个油头让主儿在太阳下跪着了。”绣珠小声问着。 “就算受罚,咱也得出来。”明月带着丫鬟径直朝梦竹轩那边走去,解释道,“现下虽过了秋分,但秋老虎吃人,再加上霓裳姐姐挨着石潭湖,湖边潮湿,蚊虫多。” “所以主儿就连夜做了这驱虫的荷包?主儿对云贵人可真好。”绣珠见到自己主子在这宫中也有了姐妹,心里真的开心。 “姐姐对咱们也很好啊,昨日还专门给配了治伤的药膏。我看姐姐手背上有红印子,一看就是蚊虫咬的,有了这香包,便不用受蚊虫叮咬之苦啦。” “啊——啊——咿咿呀呀”忽然传来一阵幽怨的声音,既像野猫叫,又像婴儿啼哭。 这里地处幽僻,听着怪渗人的。 “主,奴婢有些害怕。”绣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走。”明月自小就胆子小,这时候心里早就发毛了。 等主仆二人到梦竹轩的时候,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受了惊吓,两人的脸都是惨白惨白的。 “明月,你这是怎么了?”霓裳放下了手中的苹果。 “我给姐姐做了驱蚊的荷包,里面放了白芷、薄荷、苏子叶、石菖蒲、丁香、艾叶、佩兰、陈皮,姐姐这里临湖,蚊虫多,以后身上带着这些,便不会被蚊虫咬了。”明月将荷包交到霓裳手里。 “针脚这样细,这小鸟绣的和真的似的,没想到妹妹女红做得这般好,真是有劳妹妹了。”霓裳接过荷包,被巧夺天工的绣工震撼,若是明月不入宫,在江南做个绣娘,定能名满天下。 “明月,你不知道,我这梦竹轩确实蚊虫多,用艾叶熏都不管用,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霓裳掀开袖子,有七八个蚊子包。 “我娘本是绣娘,通过绣些帕子卖钱,供我爹读书,谁想到他一朝重榜便娶了家里有钱的新妇,新妇善妒,对我和我娘非打即骂,父亲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可以选择,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嫁人。” 明月的娘被明月的爹伤透了心,以至于明月对男人都敬而远之,包括皇帝。 “明月,既然我们入了宫,便要遵守这宫中的生存法则,很多事不是愿不愿意,而是要不要做。”霓裳看明月的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嘴唇发白,便问道,“明月,你这是怎么了,受到惊吓了吗?” “回贵人的话,我们小主路过杏林的时候,听到特别凄惨渗人的声音,那声音叫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绣珠答道。 “你可知道那声音是什么发出来的?”霓裳也满心疑惑,到底是什么声音能在大白天的把人吓成这样。 “奴婢也不知道,感觉像鬼叫。” “这宫中最忌讳鬼神之说,绣珠别瞎说。”明月叮嘱道。 “到底是什么声音,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霓裳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本来霓裳就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在深宫中这几个月都被憋死了。 “对呀对呀,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花容从小和霓裳一块长大,也是个胆子大的。 “姐姐,我可不敢再去听第二次。”明月瑟缩着。 “怕什么,有我在。”明月拍着胸脯说,“若不探个究竟,晚上会做噩梦的。嗷呜-嗷呜”霓裳故意张牙舞爪的吓唬明月。 明月禁不住霓裳的好奇心,主仆四人又去那条道上探险。 走到杏林附近时,那幽怨的声音又出现了,如泣如诉,悠长渗人。 循着声音,穿过几条小路,一座院子便出现在眼前。那院子上的砖瓦都破败了,周围杂草丛生,像是废弃的地方。 越接近院子,那声音越清晰。四人顺着门缝望进去,里面有七八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妇人,头发像枯草一样,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 这些女子有的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只有哀伤的调子,却听不出歌词,有的在地上爬,还有的在一遍遍重复着给皇帝请安的动作。 “快点、快点,咱们快去快回,到这里来真晦气。”一个领头的太监抱怨道,后面两个小太监抬着食盒。 “奴才见过小主。”那几个小太监见到霓裳她们赶紧行礼。 为首的太监说道:“小主,您怎到这冷宫来了,多晦气,还是赶紧走。” 霓裳心中大惊,原来这些都是皇上的女人,如今活的连下人都不如。 院里的女人听到外面有动静,都超大门这边走来,门一开,那些女人整齐划一的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显然这些女子都已经疯魔了。 “赶紧吃饭。”那些太监呵斥着,把食盒里馊了的饭菜仍在地上,也没有筷子,那些女子像狗一样舔着吃。 “姐姐,我们还是走。”明月实在是不敢看下去,拉着愣神了的霓裳往外走。 一路上霓裳一句话都没说,心里一直回想着那些女子像狗一样吃饭的场景,霓裳在想,自己会不会也落得个那样的下场,自己如今避宠对不对? “主,都已经半天了,您一句话也不说,晚膳也没吃。”花容有些着急。 “主,您倒是说句话啊,您这样奴婢不放心。”霓裳仿佛没听见花容的话,自顾自发着愣。 其实霓裳在思考,在想着自己的未来。 金秋看花容急的团团转,便道:“花容,你先去,让奴婢来试试。” 花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出去了。 金秋跪坐在霓裳的脚下,为霓裳捶腿,轻声道:“那些女子中有的曾是皇帝的宠妃,有的没有承过一天的宠。有的确实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比如谋害皇嗣、用春药争宠;有的是被因她而受损的嫔妃害的。” “在这深宫之中,有人受宠,便会有人失宠。失宠的人想复宠,受宠的人想宠上加宠,于是便上演了一幕幕惨剧。” “金秋,你说,皇上有真正爱的人吗?”霓裳问道。 “皇上宠谁亦或不宠谁,恐怕连他自己都身不由己,后宫从来都是和前朝紧紧联系在一起;但皇上爱谁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宠妃能有好多个,一茬又一茬,但爱的人只能有一个,一个便是一辈子。”金秋盯着霓裳的眼睛问道,“小主还想避宠到什么时候?” 避宠这件事除了自己和花容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霓裳心中也是一惊。? 第十二章 拜见太后 “为何这样说?”霓裳压住诧异,问道。 “以贵人的容貌和聪慧,再加上太后的赏识,若想承宠,并不是什么难事。”在金秋的眼里和话语里,听不出一丝的奉承。 “可是,我怕。”霓裳缩了缩身子,她自己争宠失败没什么,但害怕连累了祖母和母亲。 自己在宫中一旦失宠,消息便会传回丞相府,那时候祖母和母亲的日子该有多么艰难。 “小主在怕什么?在这深宫中,如果主一直这样,皇帝便把您忘记了,到时候捏死梦竹轩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现如今,皇后和楚贵妃分庭抗礼,贵妃的势力一天天高涨,恐怕风头就快要盖过皇后,这也是皇帝和太后最不想看到的局面,所以才有了这次选秀。” “其实,前朝便是后宫,后宫便是前朝。如今国家刚刚稳定,边境还有少许动荡,根基未稳,需要武将定边陲;庆国里面,各项新政还需推行,需要丞相稳定内政,推行新政。所以贵妃和皇后,皇帝只能制衡,不能得罪。” “如今,正需要新人,去打破这分庭抗礼的局面,让后宫重新洗牌。” “金秋,你是谁?”霓裳盯着眼前这个年长自己几七八岁的丫头问道。 “奴婢是贵人的奴婢,活着是,死了也是。”金秋眼神诚挚。 “家中可还有父母兄弟?” “都死了,奴婢也是苟延残喘才活了下来。”金秋回答道。 “我写下几项食材,你去准备,明日咱去拜见太后娘娘。”霓裳吩咐完,便去了湖边,看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鱼鳞似的光。 金秋听到霓裳的吩咐,心下也明白,霓裳在为争宠做准备,有了太后这张牌,日后遇到问题还有个人可以求救。 慈宁宫 “霓裳拜见太后娘娘。”霓裳被李嬷嬷引进内室后便跪地行礼问安。 “快起来,坐到哀家身边来。”太后见到霓裳很是高兴,连身边的小猫都发出呜呜的叫声,蹿到霓裳的怀里。 “是,太后。”霓裳在太后面前一直恭顺有礼,即便太后如此喜欢自己,也不敢稍有放松。 “你这孩子,就是太乖巧了,这不该是你的性子。”太后年过六旬,见到的人太多了,以至于一眼就能看出霓裳并不是这样乖巧的性子。 “太后,霓裳给您做了几味点心,不知合不合您的口。”霓裳听太后这般说,也不便太拘谨,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回头示意花容呈上来。 “这是糖炒栗子,还热乎着呢。”霓裳嘴上说着,便剥了一颗递给太后,“怎么样,好吃吗,霓裳特意炒的软烂些,好入口。” “不错,不错。”太后家乡就在元洲,地处北方,盛产板栗,如今吃到家乡的味道,太后心里暖呼呼的。 “这是如意糕,用山药粉、桂花瓣、蜂蜜制成,老人家吃再好不过了。”霓裳把吃食一样样的摆在雕花细木案几上。 这些点心饶是太后坐拥天下富贵,也有多一半是见都没见过的。 摆了满满一案几,太后吃得合不拢嘴。 “这些都是你做的?”太后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太后,这些吃食都是霓裳和祖母一块研究出来的。霓裳自小便和祖母住在元洲庄子里,这些都是庄子里常见的食材。” “多亏了贵人,太后这几日胃口不好,都没怎么用膳,贵人这手艺确实和太后的胃口。”李嬷嬷终于喜笑颜开,这几日因太后胃口不好,李嬷嬷可是操碎了心。 “霓裳只不过是伺候祖母习惯了,了解老人家喜欢吃什么。”霓裳冲着李嬷嬷说道。 “你这孩子也是有孝心的,你祖母能得你这个孙女,真是有福之人啊。”太后夸到。 “太后若是喜欢,霓裳以后日日给太后送这些吃食。”霓裳回头示意金秋把食盒带上来。 “还有啊,都这一桌子啦。”霓裳带给太后的惊喜真是一个接一个。 “太后,这是霓裳做得山楂罐头,开胃最好了。” “罐头?哀家真是虚长了这么多岁,都不知道罐头为何物。”太后笑着自嘲。 “这山楂罐头是把山楂洗净,放锅里熬,再加上冰糖制成的。”霓裳说着就把罐头交给李嬷嬷,说道,”太后今日吃得不少了,可不能贪嘴,这罐头留着明日再吃。” “你看看,这丫头倒管束起我来了。”太后打趣道,“只是你这心思不该放在我这老婆子这,拿住皇上的心,才是最要紧的。” “太后,只是霓裳这身子不争气,让太后失望了。”霓裳略带愧疚地说道。 “你还年轻,调理调理就好了,趁着年轻,早日有自己的孩子才是最主要的。”太后喝了口茶道,“你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子凭母贵,但母也可凭子贵。” 太后和霓裳说话,就像是和自家女儿一样。太后的女儿早夭,伤透了老人家的心。如今遇到霓裳,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霓裳谨遵太后教诲。” 这时候李嬷嬷进来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霓裳,我这后院的香梨熟了,那顶上的也没人够得着,不如就交给你,掉在地上怪可惜的。”太后吩咐道。 “是,太后娘娘,霓裳这便去。”霓裳心里也疑惑,这慈宁宫这么多宫女太监,为什么太后偏偏让自己摘那高处的香梨,难道太后要看看自己爬树的功力。 虽是满心的疑惑,但霓裳还是跟宫女要了几根绳子,将裙摆绑到腰上,袖口也绑住,方便自己爬树。 “主,还是奴婢来,别伤了您?”花容在下面喊着。 “不用,我正好松松筋骨。”霓裳确实想动一动,平日里人多眼杂,行动上不敢有差迟,如今可是奉旨爬树,可得珍惜机会。 不一会,霓裳便爬到高处,现在的位置比房子还要高,在前院便能看到挂在树上的霓裳。 “花容、金秋接住了!”霓裳喊道,霓裳摘一个便往下扔一个,花容和金秋在下面转着圈跑,接梨子。 皇上在宫道上走的时候,便见到了挂在树上的霓裳,还以为是哪个小太监呢。 走近些后,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原来是个女子。在这后宫之中,爬树的女子还是头一糟见。皇帝不禁来了兴致。 只见树上的姑娘手脚并用,一蹿一跳的,好几次皇帝的心都到嗓子眼了,以为她会掉下来,但霓裳就像猴子一样,生生地挂在了树上。 第十三章 太后神助攻 “金秋,这边这边。” “哎呀,你们俩行不行呀,都赶不上我的速度。” 霓裳不仅在枝桠间乱窜,还指挥着树下的人,灵活的像一只猴子。 不一会便满头大汗,用满是泥土的手擦完汗,俨然一个小花猫。 皇上看着看着,不禁嘴角上扬,他的青梅竹马也是这般淘气,爬墙上树掏鸟窝,样样在行。 苏全看皇上笑,他也笑了。 “你笑什么?”皇帝问道。 “奴才看皇上笑了,心里高兴,皇上可是好些日子没笑了。”苏全答道。 皇上先是一愣,恢复了原来冷漠的样子,然后说:“朕笑了吗?” 便大步流星地进了慈宁宫,合宫上下的宫女太监刚要请安,皇帝便摆了摆手,也没让小黄门通报,其实是怕吓到树上的霓裳。 “儿子给额娘请安。”饶是天子,见到母亲也是要下跪请安的,庆靖宇是十分孝敬自己母亲的。 “快起来,你不来看额娘,额娘也要去看你了。”太后嗔怪道,“朝政再忙,也是身子要紧,听说你又半月未去后宫了?” “儿子以后定常去后宫。”皇帝喝了口茶道,“额娘,您后院的香梨树上怎么挂了只猴子?” “什么猴子?”太后一笑,轻声道,“那是云行知的女儿云霓裳,这点心你尝尝。” 太后说着便喂了皇帝一口,入口即化,酸酸甜甜的,甚是爽口。 “额娘,这李嬷嬷的手艺越发精进了。”皇帝由衷的夸赞着。 “皇上,老奴可做不出这么多花样来,都是云贵人孝敬太后娘娘的。”李嬷嬷接过话头。 “皇帝,云行知是前朝臣子,就算您再不重用他,心里再看不上他,但这天下民心始终是需要他安定的,尤其是前朝百姓。切不可把对云行知的怨,牵扯到云贵人身上。”太后劝慰道。 “皇额娘教训的是,儿子听额娘的。”皇帝在太后面前就像是个乖宝宝,那龙威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全然没有在朝堂上威震八方的样子。 “那云贵人,哀家看着就很好,挺机灵的孩子,别看她伪装的像个羔羊似的,骨子里鬼灵精怪着呢。” “还是额娘眼光独到,儿子忙完这一阵子,定召云贵人伴驾。” “这样哀家就放心了。皇帝年纪也不小了,都到了而立之年,只是膝下子嗣太过单薄,只有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皇家最重要的是开枝散叶,这样才能江山永固,额娘也好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太后一见到儿子就爱唠叨,总是担心这担心那。 皇帝是太后唯一的儿子,小时候对待皇帝极为严厉,儿子长大后,总觉得自己亏待了儿子。 等皇帝走后,太后喃喃道:“这后宫也该变变天了。” “还是太后想得周到,后宫稳定,皇帝才能专心政务。”李嬷嬷说道。 “是啊,眼看楚贵妃的风头就要盖过皇后,这样下去还了得?”太后说着又拿起一块点心,“李嬷嬷,你也尝尝。” “谢太后赏赐。”李嬷嬷放嘴里一小块道,“这手艺真不错。” “能让你说不错的,这世上没几个。” “那姑娘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得太后青眼。奴婢记得,皇上少年时,第一次和蝶衣相遇,蝶衣便是在树上摘香梨。” “对啊,那时候我们还在庆州,只可惜蝶衣那孩子福薄,没挨过来,不然定是皇后母仪天下。”太后的语气里充满了惋惜。 牡丹殿 “皇帝当真看到云霓裳爬树?”皇后狐疑地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婢子不敢欺瞒皇后。”慈宁宫的小宫女翠儿回道。 “那皇帝是什么表情?”皇后不放心地追问道。 “皇帝先是笑了笑,随后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也没让太监通报,直接进了太后的寝室。”翠儿事无巨细地说道。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皇后挥了挥手,那丫头退了下去。 “那个云霓裳也太没规矩了,下次被臣妾遇到,一定好好教教她规矩。”王茵陈气狠狠地说道,当初得知太后送霓裳手镯,王嫔都气得摔了两个茶盏。 “娘娘,皇上既没让黄门通报,也免了宫女太监的礼数,想必是怕惊到树上那位。”叶嫔总是能一语中的,皇帝看上了梦竹轩那位。 “皇后娘娘,岂不是又要有一个女人来瓜分您的荣宠,不如——”王嫔眼里射出了寒光。 “不如什么,这后宫之中还能弄出命案来不可?姐妹之间要和气一些。”皇后虽然心中不悦,但嘴上还是贤良的皇后。 “一个楚贵妃就已经够嚣张跋扈了,难不成这后宫之中还要有第二个楚贵妃嘛。”王嫔愤愤不平地地说道,“臣妾是替娘娘委屈,您可是中宫之主。” “正是因为有楚贵妃,才要容着云贵人。不仅要容下云贵人,还要让云贵人得宠。”叶嫔说道。 “什么?还要让她得宠,姐姐是脑子被驴踢了吗?”王嫔丝毫没有给叶嫔留面子。 “说下去。”皇后给以鼓励的眼神。 “如今华阳宫那位气势一日胜似一日,虽然现在皇帝正是用人之际,楚贵妃的父兄在边疆为朝廷卖命,但不能否定的是,皇帝一定是心里喜欢楚贵妃的。”叶嫔一层一层地分析着。 皇后肯定的点了点头,吩咐宫女为叶嫔续茶。 “谢皇后娘娘。”叶嫔接过茶,抿了一口道,“这个时候云贵人若能分去一半楚贵妃的恩宠,那么楚贵妃于我们而言,便不足为惧了。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叶嫔说完,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不错,这也是本宫心中所想。”俨然叶木槿的话说道了皇后心坎里。 “可是皇后娘娘,您就不担心云霓裳成为第二个楚傲雪吗?”王嫔把皇后心中最担忧的说了出来。 “楚贵妃父兄手握兵权,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如今她也是圣眷正浓,若是她什么时候再添个孩子?”叶嫔的话意味深长。 皇后听到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皇后自己的孩子都没保住,这其中不无楚贵妃的手笔,只是当时皇帝正是用人之际,也没有深究,皇后对楚傲雪恨之入骨,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若是楚傲雪得了孩子,那皇后比死还难受。 “接着说下去。”皇后的眼里渗出了恨意。 “但云霓裳不一样,她父亲云行知不过是皇帝摆在前朝的吉祥物,给天下百姓看的,皇帝防着都来不及呢,怎会重用?只要她没有孩子,就威胁不到我们。”叶嫔怀里的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哭了起来。 “川儿乖,来,皇额娘抱。”皇后伸出手去抱孩子。 “劳娘娘费心,还是臣妾来哄。”叶嫔并不愿意让皇后抱孩子,甚至有些怕别人碰到自己的孩子,“川儿有小半天没尿尿了,别弄脏了娘娘的衣裳。” “衣服脏了有什么可惜的。”皇后还是接过了还在,抱在怀里逗弄,很是喜欢,“若是本宫的孩子还在,小的也有川儿这么大了。川儿乖,不哭不哭。” 皇后逗弄了两下,小皇子真就止住了哭,咯咯笑了起来:“川儿还是和皇额娘亲,妹妹你接着说。” 皇后说这话时,叶嫔诚惶诚恐,继续说道:“再说了,一个没有母家支持的宠妃,就如翻出水池的金鱼,命都不再自己手里。” 第十四章 中秋家宴 转眼间已是中秋,整个皇宫都染成了金黄,银杏树的叶子悠然飘下。 所有受过宠幸的妃子都去了中秋宴,包括胆小可怜的秦明月秦答应。只有霓裳还没承宠,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会。“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满屋的妃子都想帝后请安,包括一向嚣张跋扈的楚贵妃,眼睛直勾勾的勾着皇上,嘴唇也是是一抹勾人的红。 皇后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镂金丝纽牡丹花纹蜀锦衣,头戴双凤纹鎏金银钗,耳朵上是凤尾掐丝金坠子,整个人富丽堂皇,与皇帝并肩而坐。 眼睛朝楚贵妃望去,满眼笑意,似乎在说,不管皇帝如何宠幸与你,本宫始终是皇后,只有本宫可以穿明黄色的服饰。 楚贵妃坐在皇帝的右手边,一身大红色开满芍药的月华锦衫,裙摆处缀满了珍珠,整个人越发的妩媚,丝毫不输给皇后。 “都坐下,今天是家宴,不必拘谨。”皇帝说道。 皇后率先拿起酒杯,道:“臣妾祝福皇上子嗣昌盛,恭喜皇帝再得佳人。” 说完,皇后便一饮而尽,这话把楚贵妃刺得酸溜溜的。虽说楚傲雪恩宠依旧,但来了新人,终究是瓜分了她的恩泽。之前皇帝每月有十日宿在后宫,除了初一十五外,有七天是在华阳宫度过的,而自从来了新人,楚傲雪也只剩了三四日。 这时候皇帝的表弟、太后的亲侄子白云一也进了望月轩,一身月白色锦服,镶金边的祥云纹腰带上缀着一支白玉萧:“臣弟来晚了,自罚一杯,祝皇兄吃好喝好睡好,祝皇嫂容颜永驻。” “每次家宴,你这家伙不是迟到就是早退。”快入座。 皇帝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没办法,曾经一起打天下,等这天下安定了,白云一便主动退出朝廷的纷争,每日游山玩水,没个正形。 “皇上就你一个弟弟,一直操心着你的婚事,不知弟弟有没有心仪的姑娘,皇嫂去给你说亲。”皇后一直想将自己的侄女嫁给白云一。 “劳皇嫂挂心,等臣弟哪日遇上心仪的姑娘,第一个告诉皇嫂。”白云一打趣道。 “整日游手好闲,太后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若是不急着娶媳妇,不如把盐铁之事就交给你。”皇帝要整顿盐铁,盐铁关乎百姓生计,利益重大,交给司徒丞相皇帝并不十分放心,唯有这个弟弟是过命的交情。 “额,皇兄——”白云一吞吞吐吐,俨然是不想接这份差事。 楚贵妃见状,直接了当地说:“以云一的聪明才智,盐铁之事定能保万无一失。” 司徒丞相权力越大,皇后的势力便也越大,楚贵妃还是拎得清的,楚贵妃说完,皇后便向楚贵妃放出一道寒光。 楚贵妃笑意盈盈地说:“皇上,臣妾也敬您一杯,祝皇上龙体康健,祝大庆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好,朕干了,贵妃也干了吗?”皇帝将就被头冲下。 “臣妾也干了。”楚贵妃满脸的妩媚,头上戴着桃形金簪。 皇帝看到簪子,不禁心下一颤,一低头,桌子上也是新鲜的桃子,一股忧思涌上心头,她也爱吃桃子。 接下来的晚宴皇帝心不在焉,看着那些歌舞表演,皇帝只觉得心烦。 “朕出去走走,不许跟着。”庆靖宇吩咐完,便朝那片桃林走去。 苏全左右为难,虽未到寒冬,但外面天已经凉了,再加上夜深露重。 “苏全,你去跟着。”皇后吩咐道。 “可是?”苏全知道皇帝的性子,若是违抗了皇命,后果不是他一个首领太监担得起的。 “又没叫你近身跟着,去桃林那边探探,别出了什么事。”皇后吩咐完,苏全便带人去了。 梦竹轩 “小主,这碳烤栗子,奴婢还是第一次吃呢。”盛夏吃得不亦乐乎,整个梦竹轩的人都在围着火炉烤栗子。 “还是主子心思巧,变着样做好吃的。”阿福主要负责剥栗子。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家都是奴才给主子做吃食,就你天天吃主子的,上次的荷叶叫花鸡,被你吃了一半。”盛夏因为没吃够那只鸡,一直对阿福喋喋不休。 “还好意思说奴才,要不是你笨手笨脚的,还用主子动手。”阿福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盛夏气得手痒痒,起来追着阿福揍,阿福边跑边喊:“主,救命啊,快救救阿福,盛夏那样的姑娘一辈子嫁不出去怎么办!” 整个梦竹轩的人都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哈哈大笑,整个画面温馨极了,他们不像主仆,更像是家人。只有笑春怀有心事,显得格格不入。 “盛夏,你就饶了阿福,看把阿福吓的。”花容说道。 “主,不如我们去桃林,现在桃子压得枝桠都弯了。”金秋提议道,又在霓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好,我们这便去。”霓裳说道。 “小主,不打扮一番吗?”金秋问道。 霓裳照了照镜子,把宝蓝点翠珠钗换成了更为素淡的镂空雕花水晶钗,一身鹅黄色的云锦裙,不施粉黛,自带一股少女独有的娇憨。 “就这样,我们走。”霓裳说着,便提起裙摆朝桃林走去。 桃林就在梦竹轩的附近,梦竹轩偏是偏了点,但周围果树环绕,石潭湖四季如画,当真是个环境优美的好地方。 “盛夏,你去尚食局弄只鸡来,今晚咱们还做荷叶叫花鸡。”霓裳吩咐道。 “是,小主,奴婢这便去。”盛夏兴高采烈地走了。 “花容,你去湖边弄几片荷叶,把调料包准备好。” “是,小主。”花容的手艺和霓裳不相上下,所以这活交给花容最合适。 “阿福,你去弄点枯了的枝桠,准备在湖边生火。弄完之后,带好竹筐,来桃林找我。” 霓裳都吩咐好后,便带着金秋去了桃林。 桃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上百棵桃树,每棵桃树上都结满了桃子,粉色的桃尖,嫩白的桃肉,水灵灵的,让人一看就流口水。 第十五章 桃林初遇 轻柔的月光给桃林披上了一层细纱。 “主儿,您慢点,别摔着。”金秋在下面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好啦,再唠叨就成没牙老太太了。”霓裳打趣道,手脚并用地攀上桃树。 “金秋,您说这桃林有主吗?”霓裳爱吃桃子,但也不想因为桃子惹出事端,别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主儿,奴婢也不知道。”金秋确实不知道这桃子归谁,“但奴婢想,这桃子应该是归皇上。” “皇帝坐拥四海,想必也不差也几只桃子。再说了,这桃子离咱们梦竹轩最近,根据属地管辖原则,理应归我们。”霓裳说着便扔下一只桃子说,“尝尝,甜不甜?” 金秋机灵的接住桃子,说道:“主儿,不如一会让阿福上树,您别掉下来。” “你主子我就是在树上长大的,放心。”霓裳说着便坐在树杈上,用衣袖擦了擦手里的桃子,吃起来。 一阵风吹过,少女的衣衫迎风飘起。那女孩整个人瘦瘦小小,像一个白面团子。娴静时,如月中的嫦娥,端庄美好;行动时,若林间奔跑的小鹿,充满灵气。 隐在桃树后的男子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听到“属地原则”的歪理邪说时,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那男子也不现身,索性就站在树下,听她们主仆对话,还蛮有意思的。 他记得自己的蝶衣也是这般淘气,喜欢上树摘桃吃。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王爷,每日无所事事,便守在树下,生怕蝶衣有个闪失。 后来,云起王朝奢靡腐败,整个天下战火不断,各地诸侯蠢蠢欲动,百姓哀嚎遍野。父亲舍命劝谏,被云起皇室残忍杀害。于是少年拿起剑,上了战场,不到三年,便一统天下,改云起为大庆。 曾经守着心爱姑娘的少年郎成了九五至尊,只可惜心爱的姑娘在忧思中死去。 庆靖宇坐拥天下,但终究失去了心中挚爱,整个后宫在他手里不过是稳定前朝的工具,每月去后宫的次数掐着手指都能算过来。 他爱皇后吗?或许爱,皇后的父亲是司徒丞相,掌管文官的升降调任,新政的推行实施,皇后又没什么过错。 他爱楚贵妃吗?或许爱,楚贵妃的父兄掌管武事,边境未稳,需要他们去平定,楚傲雪又如那带刺的玫瑰,高冷妖艳,摄人心魄。 但如今,威震八方的庆靖宇被树上的霓裳勾去了魂,他心爱的姑娘也如霓裳这般顽劣。 “金秋,你说皇上长什么样子啊?”霓裳问道。 “主儿,您不是见过皇帝吗?” “可那次没看清,光看皇后娘娘了。”霓裳有些遗憾的说道。 “主儿,不是奴婢说您,这后宫所有的女子都被皇帝宠幸过,除了您。” “算了算了,我们一会去吃叫花鸡。” “什么?难道朕还不如那叫花鸡吸引她?”皇帝心里自嘲道。这后宫的女人都是挤破了脑袋往他床上钻,只有树上那位还惦记着吃。 霓裳把桃核一扔,起身去摘上面那颗又大又红的桃子。手刚碰到那心仪的桃子,一只喜鹊飞了过来,扰乱了霓裳的视线,霓裳脚底一滑,便栽了下去。 “啊——” 皇帝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足尖轻点,朝霓裳的方向越去。 霓裳感觉一只温暖的打手扣在自己的腰间,出于本能,霓裳一只手紧紧的抱住眼前的男子,朝地面摔去。 趴在皇帝身上时,霓裳还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桃子。 霓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子挨得这么近,嘴巴都快贴上皇帝的鼻尖。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两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两人都是一愣,被对方迷得转不动眼珠。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性感,周身散发着王者之气。眼前的女子,纯真可爱,饱满的苹果机上添了两坨红晕,娇俏迷人。 “吃桃吗?”霓裳不知怎的,竟冒出这么一句,晃了晃手中的桃子。 “姑娘这样压着我,让我怎么吃桃?”男子的声音浑厚有力,充满磁性,给人一种压迫感。 霓裳心想,这人十有八九就是皇帝。能在皇宫内自由行走的,恐怕除了皇帝便是太监,如果是皇帝的话为什么身边没有奴才跟着?可听说话的声音明明就不是太监。他为什么不自称“朕”,而是称“我”? 难道他不想暴露皇帝的身份?于是霓裳将计就计,假装也不知对方是皇帝,毕竟这样更有新鲜感。 霓裳慌乱地起身,行礼后,关切地问道:“抱歉,小女子唐突了,不知公子有没有摔倒哪?要不要宣太医?” 庆靖宇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喊自己公子。上次听到对方喊自己公子,还是十年前,那时蝶衣也是不慎从树上摔下来,自己路过接住了她。那时蝶衣也如霓裳一般娇羞。 “公子?”霓裳看庆靖宇不说话,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不必。”庆靖宇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自从做了帝王,脸上的喜怒便不能再表现心中的喜怒,甚至这已经成了庆靖宇的一种习惯。 “不如,姑娘陪我走走,就当是赔罪了。”庆靖宇觉得这霓裳甚是有趣,也没考虑这样做妥不妥当。 “只是,霓裳是皇帝的贵人,深夜陪公子桃林散步恐怕不妥。”霓裳推辞道,毕竟哪个男人都不愿自己的女人水性杨花。 如今皇帝只是一时兴起,倘若今天陪皇帝深夜漫步于这桃林,明日皇帝醒悟过来定是不悦的,弄不好会永不宠幸自己。孰轻孰重,霓裳还是分得清的。 没等皇帝说话,霓裳福了福身道:“公子早些歇息,霓裳告退。” 说完霓裳转身便往回走,走了几步,折返回来,将手中的桃子塞到庆靖宇的手中,笑着说:“今日是中秋,霓裳进了这深宫不能与家人团聚,但霓裳祝愿公子每年的中秋都能一家团圆,这桃子就当是赠公子的谢礼啦。” 说完之后霓裳便快步离开,心里想到,自己离承宠的日子不远了。 庆靖宇看着霓裳如山间野鹿一般,洒脱快意,目送她离开这桃林,直到背影消失,回过神来,看了看手里的桃子。 第十六章 霓裳侍寝 牡丹殿 “桃林那边怎么样了?”皇后摘下自己长长的镂丝刻金点翠护甲,把芊芊玉手浸入金色的铜盆,铜盆中漂浮着红色的玫瑰,衬得皇后的手更加细腻白皙。 “回娘娘的话,成了。”小太监满脸笑意。 “成了?”其实皇后把桃子摆到皇帝的案几上时,便知道只要霓裳出现在桃林,这事一定能成。 虽然自己的计谋得逞,皇后还是有一刹那的心酸划过心头,把自己的丈夫推给别的女人,任哪位妻子心里都不好受。 “小德子,去告诉敬事房,今晚本宫身体不适,让他们把绿头牌呈上去。”皇后的声音里有着心酸与忧伤。 “可是娘娘,您都盼了一个月了,再说这初一、十五皇上本就要到娘娘这里来的。”小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本宫让你去,你就去。”皇后头也不抬,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候,沈嬷嬷过来,给了小德子一个眼神,小德子便麻利地出去了。 “嬷嬷,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不像本宫的做派,哪有正妻把夫君往妾室屋里推的。”皇后也自嘲地笑了起来,“本宫不得不这样做。” “难为娘娘了。”沈嬷嬷是皇后的奶嬷嬷,皇后是她看着长大的,二人的感情如同母女一般。 “嬷嬷,本宫何尝不想像楚贵妃一样霸占着皇帝,霸占着自己的夫君。可是皇上心不在我这,我又能怎么样呢?” “先是那个蝶衣,只可惜她命薄,死得早。接下来又有了楚傲雪,不仅有协理六宫之权,还霸占着皇帝,一个宠妃竟然比本宫这个皇后还体面,本宫若不治治她,没准哪天就取代了我这个中宫皇后!”皇后越说越激动,越说心越凉。 “娘娘,我们费尽心机的让云霓裳上位,不就是为了打压楚傲雪吗?如今成了,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沈嬷嬷劝慰道。 “高兴?是啊,本宫应该高兴,可是本宫怎么就是高兴不起来。”皇后越说越伤心。 “嬷嬷,本宫对皇上的心意不比蝶衣少啊,为什么皇上就不能——” “娘娘,男女之事本就不可强求,再说了,不管怎样,您始终是这中宫皇后,始终是皇帝的正妻,皇帝也敬重您。毋庸置疑,您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沈嬷嬷轻轻卸下皇后贵重的头饰。 “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光有敬重又有什么用呢?” 华阳宫 “什么?皇上翻了云霓裳的牌子?”楚傲雪气得一把推倒了凳子。 “一定是皇后的主意,不然在梦竹轩那么偏远的地方,再加上一直病着,皇上怎么能想起她来。”楚傲雪满腔的愤怒,她一直在打压这批新入宫的秀女,没想到最大的隐患没有去除。 “娘娘,您不必着急,皇上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就像那个杜美人,皇上不也是很久没翻她的牌子了吗?”陈嫔安慰道。 “皇后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居然把皇帝拱手让人,看来她心中一直把贵妃娘娘当作劲敌。”周妃说道。 “娘娘,不如我们先静观其变,见机行事。”陈嫔黑眼珠滴溜溜地转。 承恩殿 霓裳沐浴更衣后,便有凤鸾春恩车在梦竹轩外等着。 “请娘娘上轿。”苏公公弯着腰,伸出一只胳膊让霓裳扶着,笑眯眯地说道。 “有劳公公了。”霓裳很是客气,塞过去一个荷包。 随着车轮的晃动声,霓裳的心也在晃动。少女的第一次侍寝,即使嬷嬷交代得再清楚,心里也是紧张的。 霓裳一直绞着手里的帕子,来平复内心的焦灼。感觉从梦竹轩到承恩殿的路比去西天取经还要长。 终于到了承恩殿,皇帝却迟迟不来,霓裳也不敢独自上床去睡,只好规规矩矩地坐在紫檀木四脚桌边,等着皇帝的到来。 在霓裳上下眼皮打了九九八十一回合时,门“吱呀”一声响了。 霓裳一个机灵就惊醒了,打了个趔趄,差点一头栽下去,慌乱中也没抬头看皇帝,直接福了福身道:“婢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看到霓裳狼狈的样子,心里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女率真可爱,而且心大。之前嫔妃侍寝从天黑等到天明的也大有人在,但绝没有敢像霓裳这样打瞌睡的。 爬树的时候还是个野猫,如今倒变成家猫了,乖巧得很,皇帝不禁来了兴致,也没叫霓裳起身,独自坐到龙塌上,玩味地看着霓裳 皇上不让起,霓裳也不敢起,就那样保持半蹲行礼的姿势。心想,这皇帝抽的哪门子风,这样也去也不是办法。 “云行知那老狐狸竟能生出你这样清秀的女儿?”皇帝开口道。 “婢妾随娘。”霓裳答道 “随娘?”皇帝还以为霓裳要为自己父亲辩解一翻,没想到直接来了句随娘。 “皇上,婢妾腿麻了。”霓裳可怜巴巴地说。 “起来。”皇上越发对眼前的小妮子感兴趣,要是换上别的嫔妃,自己不发话,她们只会双膝跪地,肯定不会说腿麻了。 “谢皇上。”霓裳站起来时,还是没站稳,超前方栽去。 眼看就要撞上床边的柱子,霓裳灵机一动,调转了方向,朝庆靖宇怀里扑去。 好在皇帝也没躲,成了霓裳的人肉垫子。 两人一同朝床里栽去,霓裳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皇帝身上,嘴巴贴着嘴巴。 双唇接触的那一刹那,似有一股电流在身体里穿过,两人都觉得麻麻苏苏的。 霓裳羞得满脸通红,皇帝也没想到这姑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直接把自己扑到。 “这已经是第二次扑倒朕了。”庆靖宇开口到。 霓裳故意装出吃惊的表情,说道:“是你?皇上,小女子真不知道您是皇上。”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庆靖宇看霓裳趴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得劲,还没有嫔妃敢这般放肆。 忽然,皇帝一个转身便把霓裳压在身下,霓裳发出了一声闷哼。 第十七章 恋爱的感觉 “皇上。”霓裳的声音娇滴滴的,柔声道,“您长得真好看。” 这句好看确实是发自内心,皇帝五官硬朗,气质尊贵,即便他不是皇帝,也能迷倒万千少女。 “好看?”这还是庆靖宇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自己好看,“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霓裳第一次见到这般俊朗的男子。”霓裳发自肺腑的说道。 之前,别人都叫庆靖宇为小王爷,后来登基成了皇帝,别人都叫他皇上,还从未有人把他当作男子,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他走到哪里都带着光环,别人敬他畏他,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权势地位,第一次有女子将他作为男子来看,除去帝王的光环,用俊朗的男子来形容他。 “嗯?你都见过朕哪里?”庆靖宇开始逗弄起了霓裳。 “见过皇上的眼睛、眉毛、嘴巴,还有耳朵。”霓裳每说一处,便用手轻轻拂过。 摸得皇帝心痒痒,皇帝一只手从霓裳的腰开始往上摸索,到脖子、耳朵…… 霓裳的身体早已酥软难耐,但嘴里还要应付皇帝的话。 “那只是冰山一角,还有霓裳没见过的地方,想不想见识见识?”皇帝挑逗着。 霓裳的脸早已羞红一片,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与羞怯,缩着身子,侧过头,恨不得埋进被子里。 正好露出了嫩白的脖颈,更引得眼前的男子浑身燥热,于是落下了细密的吻。 往常都是嫔妃为皇帝宽衣解带,庆靖宇像应付差事一样速战速决,只是这次,他真的动情了。 面对眼前的女子,他忘记了自己皇帝的身份,此刻他只想做这女子的男人,就像世上千千万万的男子一般。 “皇上,霓裳痒,霓裳也怕。”霓裳确实有些怕,即便是嬷嬷教了好多遍,等到实战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羞怯的。 “嬷嬷没教过你吗?”皇帝停下了动作,关切地问道。 “教过,可人家是第一次,难免会怕,而且……”霓裳羞答答地说道。 并且肚子适时的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而且饿了,是吗?”皇上笑着问,庆靖宇现在就如同热恋中的男子一般,断不舍得眼前的女子受一丝的委屈。 于是用手刮了刮霓裳的鼻子道:“那就传膳。” 皇上起身,顺便拉起霓裳,刚要叫太监进来,霓裳便说:“今日是霓裳的生辰,皇上能不能满足霓裳一个愿望?” “今天是你生辰啊,好。”皇帝心中是有些不悦的,刚要宠幸,这女子便要赏赐。 “霓裳在石潭湖边温着一只叫花鸡,不如皇上陪霓裳一起?”霓裳的笑容天真烂漫,本就是不谙人事的少女,自是另有一种风情。 霓裳知道,这后宫中的女子惯会谄媚,讨好皇帝,但既然都是这样,恐怕皇帝早就腻了,就像即使山珍海味,每天吃也会腻,所以霓裳要出奇制胜。 让皇帝欲罢不能,让皇帝有新鲜感,把皇帝的心笼住,自己不要做万千女子中的一个,还是要做皇帝的唯一 。 皇帝一听只是只叫花鸡而已,心中便放下了刚刚的戒备,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娇憨可爱,毫无心机。若换成楚贵妃,在这种时候,定会狮子大开口。 “好,朕这就陪霓裳去。” “皇上,霓裳还有一个愿望。”霓裳快速整理还自己的衣衫,又提起了要求。 皇帝心里又是一紧,他担心眼前的女子和后宫其他的妃子无二,但还是不露喜怒地说道:“说。” “今晚霓裳可不可以把皇帝当成夫君,而不是皇上?”霓裳的眼睛无辜地看向皇帝,看得皇帝忍不住要怜惜他。 “为什么?”庆靖宇没想到霓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如果霓裳把您当作皇帝,不一定敢说真话,不过是阿谀奉承,那有什么意思?如果霓裳把您当作夫君,那便不一样了,今夜就是夫妻俩团圆过中秋,赏月亮,吃叫花鸡,霓裳也不必战战兢兢。” “好,朕都依你。”庆靖宇想难得遇到喜欢的女子,不如便依了她。 霓裳刚要开口,庆靖宇就把手指放在了霓裳的嘴唇上,道:“不许再提要求了。” “奥。”霓裳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便拉着皇帝的胳膊,兴高采烈地说,“咱们走。” “咱们?”庆靖宇在心中回味着这句话,他自降生来,就没听过“咱们”这个词,他一直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的日子让他内心倍感孤独。 可他是天子,天子是高高在上的上天之子,定没有人敢与他称“咱们”,这是大不敬。可天子也是人,也会渴求温暖,只不过要把这份渴求压在心底,永远不可示人。 庆靖宇心里有一股暖流经过,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姑娘让他感觉到了家的感觉,真的如同寻常夫妻一般,夜间出游嘻嘻,可以把那朝政暂时抛到脑后。庆靖宇也真的第一次感觉到“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快乐。 苏全见皇帝和霓裳出了承恩殿,内心十分震惊,往常这个时辰都是妃嫔被送出来,断没见过皇帝也跟着出来的事。 而且还是霓裳走在前面,拉着皇帝的胳膊,这真是头一份。 苏全朝后面的小太监招了招手,示意跟上。谁知,皇帝转头,对苏全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许跟着。 苏全再一次左右为难,跟着,就是忤逆皇命,庆靖宇非拔了他的皮不可;不跟着,黑灯瞎火的,若皇帝有个闪失,自己也难逃其咎,不用说太后,就连皇后那一关都过不了。 “夫君,霓裳的梦竹轩有点远,夫君就当锻炼身体。”霓裳俏皮地说。 “你可知,皇后都不敢叫朕夫君?”庆靖宇说道,宠溺地拍了拍霓裳的小脑袋。 “可是皇上答应霓裳了,今夜霓裳把皇帝当作夫君。”霓裳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好了,朕依你就是了。”皇帝看向霓裳,严肃地说道,“只是以后,规矩还是要守的。” 其实皇帝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帝王之位坐久了,难免想要新鲜感,再说眼前的女子容貌清丽,古灵精怪,任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可皇帝也会担心眼前的女子恃宠而骄,惹出事端。 第十八章 湖边叫花鸡 十五的月亮高悬正空,银色的月光打在霓裳的小脸上,睫毛的影子映在下眼睑,一颤一颤的。 霓裳挽着皇帝的胳膊,两人就像热恋中的少男少女,穿过碧清池,绕过杏林,最后在石潭湖边停下。 “夫君,你看。”霓裳指着远处的亮光道,“那红碳下面就是叫花鸡啦。” 皇帝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吃法,但庆靖宇有洁癖,一想到鸡埋在黑黑的炭火之下,顿时没了胃口。 霓裳看庆靖宇皱眉头,便知道他定是嫌弃这叫花鸡。 便随手捡起一根棍子,扒拉开碳堆,将最外面一层黄泥敲碎,露出了里面的荷叶。 清新的荷叶味飘出,叫人闻了神清气爽。 “夫君,确定不吃?”霓裳举着晃了晃。 接着拆开荷叶,叫花鸡的香味如洪水决堤,四散开来,直往庆靖宇的鼻子里钻。 庆靖宇碍于面子,还是皱着眉头。 霓裳索性掰下一只鸡腿,挑衅地放到皇帝的鼻子边,说道:“香香的呦。“ 看皇帝还是不为所动,想必是嫌弃鸡腿过于油腻。霓裳随即顺手将鸡皮剥下来,递到庆靖宇的嘴边,撒娇地说道:“夫君,尝尝嘛。” 庆靖宇见有了台阶下,做出勉为其难的样子,咬了一口,直接惊为天人,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挺会吃。 “嘻嘻,好吃?”霓裳问道,随后把一个鸡腿塞到皇帝的手中。 两人坐在湖边的条凳上,相互依偎着,笑声连成一片。 霓裳狼吞虎咽的吃着,满手满脸的油,丝毫不顾形象。相比于别的嫔妃细嚼慢咽,吃饭像表演一样,庆靖宇更喜欢霓裳这般天真烂漫。 “慢点吃,别噎着。”庆靖宇拍了拍霓裳的背。 “本来晚上霓裳想和花容她们一起摘桃子、吃叫花鸡、赏月亮,没想到皇帝翻了我的牌子。霓裳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他们给我留一只叫花鸡,算阿福有良心。” “听着倒是朕的不是了?”皇帝眼里满是宠溺。 “没有,能侍候夫君,是霓裳的福气。之前还以为皇帝像老虎一样凶呢,满脸络腮胡,精武强悍。”霓裳说着,“没想到夫君这般俊朗,霓裳都看不够。” “就你嘴甜,为什么之前觉得朕凶?” “夫君,您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您杀入金陵城时,以十万部下对三十万御林军,不出三日拿下云起狗帝项上人头,这可是人人称道的。” “那说书先生说,您身长九尺,天生神力,勇武无双,是天神之子,下凡间拯救苍生。” “好了,越说越离谱。”庆靖宇捏了捏霓裳的小脸蛋道,“霓裳在丞相府也这般吗?” “霓裳是在乡下庄子随祖母长大的。”一提到丞相府,霓裳眼里的光瞬间暗淡了下来。 “霓裳的母亲家道中落,卖身为奴,地位低下。嫡母善妒,容不下霓裳。霓裳一出生,祖母便带霓裳去了元洲乡下庄子,霓裳是在那里长大的。”霓裳说着,不禁想起了祖母,眼圈便红了,眼里氤氲了一层水汽,我见犹怜。 “霓裳放心,今后朕定不让霓裳受委屈。”皇帝把霓裳抱的更紧了些,心里有些心疼眼前的小姑娘,和往常见到的霓裳不一样。 皇帝虽只见过三次霓裳,但她每次都散发着勃勃生机。第一次是选秀,敢胆大的抱起太后的宝贝猫咪;第二次是在太后后院的香梨树上,像只猴子一样窜来窜去;第三次,是在桃林,那小姑娘坐在桃树上啃桃子,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有那段哀伤的过去。 “不过在庄子里也很开心啊。”霓裳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有祖母、花容和大黄天天陪伴霓裳,每天翻墙上树,招猫逗狗,自由自在的。” 庆靖宇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禁想起来蝶衣,蝶衣也是这般无拘无束,自由洒脱。 “夫君小时候是怎么度过的?”霓裳问道。 “朕小时候啊。”庆靖宇的思绪飘回了二十年前,那时候母亲不是正妻,嫡母心思歹毒,自己和母亲小心翼翼,他每日用功读书,是兄弟几个中最出色的,但那段日子太苦了,苦到庆靖宇都不愿意回忆。 “算了,还是不说了。”庆靖宇看向远方,心里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霓裳缩在皇上的怀里打起了哈欠,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庆靖宇也回过神,看着怀里蜷缩成小猫似的霓裳,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小心翼翼摸了摸霓裳的脸蛋、鼻子、眉毛和小巧的嘴巴,确认霓裳睡熟后,也不忍心叫醒,于是直接抱起了霓裳,往承恩殿走去。 刚到碧清池,苏全等一众太监都围拢过来,骄撵也准备好了。 苏全刚要说话,便被皇帝一眼瞪了回去,苏全等人便不敢跟着了。 “师父,皇上他——”苏全身边的小豆子满眼疑惑,从未见过皇帝这般。 “闭嘴,不要脑袋了。”苏全气得拿浮尘敲打小豆子的脑袋,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把皇上怀里的主儿吵醒了,吃不了兜着走。” 皇帝把霓裳轻轻放到龙榻上,并为她盖好被子。霓裳翻了个身,小舌头舔了舔嘴巴,怪勾人的,继续睡去了。 皇上轻啜了下霓裳粉粉的嘴唇,心下想到:看着瘦瘦小小,实际上还挺压称。 庆靖宇刚躺下,霓裳便又翻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黏在皇帝的身上。 皇帝心想:果然是只猴子。 不一会儿,承恩殿便传来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庆靖宇杀了太多人,晚上往往难以入眠,所以宠幸完妃子,便都让凤鸾春恩车送回去,从不留嫔妃过夜。而且午夜梦回时,往往被噩梦惊醒。 只是这次,他睡得异常安稳。 或许是因为身边多了霓裳,心里便踏实了。 亦或者,他把霓裳当作了蝶衣,和青梅竹马在一起,那种温暖能融化坚硬的心。 苏公公万分小心地在承恩殿外守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第十九章 拈酸吃醋 清晨的阳光透过床幔,洒在霓裳的脸上。 长长的睫毛微颤,霓裳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在。 却留下了纸条,一看便是皇帝亲笔御书:晨辉晓露,蔚然醒来,虽未同起,但求同心。霓裳将纸条握在手心里,如今就是那初恋的少女,小鹿乱撞。 轻轻打开床幔,外面的丫头听见声音都进来伺候。 “主儿,您醒了。”花容满心欢心,拿着衣服进来。 “花容,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叫我。”霓裳嗔怪道。 “主儿,皇上特意吩咐,让您多睡会,不必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奴婢放心不下主,未时便在殿外候着了。”花容边说边给霓裳换衣服。承恩殿的宫女也有序地端来漱口水、脸盆和毛巾等物件。 “虽说皇上体恤,免了请安,但我们不能恃宠而骄,还是要去的。”霓裳示意花容给自己梳洗打扮,直接去牡丹殿。 “主儿,还是别去了,到了牡丹殿,免不了一顿冷嘲热讽。”花容嘀咕着。 “正是这样,才更要去,不能授人以话柄。”霓裳何尝不知道后宫的女人惯会拈酸吃醋,哪个嫔妃受宠,都会招来冷嘲热讽,但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 霓裳担心请安迟到,匆匆收拾了下,便疾步朝牡丹殿走去。 昨日霓裳盛宠,已经传遍了后宫,在路上碰到了好几处不友善的眼神,但霓裳都忍过去了。 牡丹殿 霓裳踏进牡丹殿的时候,皇后还未出来,但有几个妃子已经先到了。 秦明月朝霓裳会心一笑,满是欢心。看到姐姐得宠,明月比自己受宠还要开心。 其余的妃嫔恨不得吃了霓裳,眼里满是醋意。 不一会,楚贵妃便来了,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早。 “贵妃娘娘吉祥!”众妃嫔都向楚傲雪请安。 楚傲雪头戴三翅莺羽珠钗,并一个吉祥如意簪,身穿紫红色莲花缠枝纹凤尾群,一如既往的贵气妩媚,迈着慵懒的步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都起来。” “谢贵妃娘娘。” 楚傲雪的眼睛朝霓裳扫过来,翻了个白眼道:“云贵人越发的娇羞了,当真跟娇滴滴的花朵一样。” “论娇羞妩媚,这后宫中,恐怕无人能及贵妃娘娘,不然娘娘怎么能承宠数年而不衰呢?”霓裳笑着说道。 楚贵妃碰了软钉子,心里更是不悦,狠狠地剜了一眼陈宜家陈嫔。陈嫔的眼神缩了回去,不敢再去看楚贵妃。 陈嫔明白,楚贵妃是要自己出手收拾云霓裳,可是云霓裳刚刚得宠,昨日的情况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若自己撞在枪口上,皇上定不会放过自己。可若是不给霓裳使绊子,楚贵妃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自己的幼弟还在楚傲雪兄长手下做事,刀枪无眼,陈嫔害怕。 于是陈嫔和旁边的杜美人嘀咕了几句,杜美人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对啊,听说昨日是皇上把云妹妹抱回去的,这样的殊荣还是后宫中头一份呢。”周灵妍周妃的话就像一颗深水炸弹,瞬间炸开了锅,底下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大家都知道昨晚皇帝盛宠霓裳,但具体怎样宠大家都不知道,毕竟无人敢违抗皇命,跟着皇帝去石潭湖。 但皇上抱自己回来这事,承恩殿里的太监都清楚,不知是哪位太监走漏了风声,亦或是承恩殿有周妃的人? 皇帝抱妃子回承恩殿本就不合规矩,皇帝定是不愿意宣扬出去的,想必那些能在承恩殿伺候的人没十个心眼也有八个,怎会轻易把这种隐秘的事说出去? 霓裳心下思索着。 “云妹妹真是有本事,让我们这些人自愧不如呢!”杜新怡说道。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王嫔附和着。 …… 这些女人们冷嘲热讽,除了明月外,每个人都在给霓裳拉仇恨。 在这些女人们攻击霓裳到白热化阶段时,皇后娘娘恰到好处的出来了。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嫔妃都向皇后娘娘行礼。 “都起来。”皇后容光焕发,精气神都比往日强了许多。 “霓裳,你怎么还是来了,皇上已经派奴才来禀告过,说妹妹昨日睡得晚了,今日不必来请安。”皇后虽是推波助澜让霓裳得宠,但在这里还不忘给霓裳拉仇恨。 皇后的心思深沉的可怕,她最想要的结果是先使霓裳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之后再拉拢霓裳,成为霓裳的靠山,这样霓裳既能瓜分楚贵妃的荣宠,又能为皇后卖命,皇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能为皇后请安,是婢妾的福气,不敢怠慢。”霓裳回道。 “云妹妹是这批新人中,最后一个承宠的,听到妹妹的好消息,本宫也是欣喜万分。”吴月月吴嫔说道。 霓裳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么多女人,只有吴嫔声援了自己,提出自己是最后一个承宠的,大家无需妒忌。 烧脑的请安环节终于结束,众嫔妃都散了。霓裳专门走了小路回去,担心走大路遇到其她高位嫔妃的刁难。 “主,您就不该去,那帮女人跟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把主生吞活剥了。”花容到现在还为霓裳愤愤不平。 “是我们力量太弱小了,楚贵妃那般蛮横,不也是没人说她的不是吗?”霓裳小声说道,“要想别人不敢欺负你,首先得自己强大起来。藏龙卧虎说得就是,龙未飞天之前要藏着,虎未到发威时要卧着,我们人也是一样。” 花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主儿,奴婢记下了,一切都听主的。” 主仆俩正说着话呢,不知是谁在后面推了霓裳一把,霓裳立马便朝前栽过去,一下子便把杜美人撞了个趔趄,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贵人居然敢冲撞本宫。”杜美人又拿出看家本领,指着霓裳的鼻子骂。 奈何霓裳的脚崴了,疼得说不出话来。 “杜美人,我们主是被谁在后面推了一巴掌,是有人陷害我们主。”花容赶忙为自己家主子辩解。 第二十章 这梁子我们结下了 “放肆,一个丫鬟居然也敢顶撞本宫,阿莲!”杜新怡气得脸红脖子粗,完全不顾仪态。 “奴婢在。”阿莲适时的站了出来。 “给本宫掌嘴。”杜美人把掌嘴两字咬得异常重。 “是。” 阿莲的巴掌还没落下,霓裳便大声道:“慢着,婢妾不知道这后宫什么时候竟轮到杜美人做主了?即使后宫中人有所差池,也该禀明了皇后和贵妃,由她们定夺。杜美人在此动用私刑,就不怕娘娘怪罪吗?” “真是巧舌善辩,原来皇帝就是这样被你勾去的。”杜美人只不过是在牡丹殿被陈宜家陈嫔挑唆了几句,再加上之前在霓裳那吃了瘪,这次抓住机会,便恨不得吃了霓裳。 “阿莲,还愣着干什么?给本宫掌嘴!” 霓裳脚腕疼得不能动,杜新怡现在就像一条疯狗,根本不讲道理,完全冲昏了头,霓裳只能看着干着急。 重重的巴掌落在花容的脸上,霓裳比自己挨打都疼。不一会,花容的嘴角便见血了。 杜新怡以获胜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霓裳道:“贱人就是贱人,冲撞了本宫就该挨打。” 霓裳的眼睛里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语气冷到冰点,说道:“杜新怡,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人,不行。今天的梁子我们结下了,咱们走着瞧。” “哼,这本就是小路,本宫就算打了你的宫女,又有谁知道呢?”杜美人看到霓裳冷到极点的眸子,心里也是发怵的。 “阿莲,别打了,我们走。”杜美人得意洋洋地走了,她还真是天真,以为美人看到,霓裳就只能吃了哑巴亏。 花容的脸顿时火辣辣地疼,肿起来一片,嘴角也带着血,但她来不及心疼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霓裳身上。 “主,您没事。”花容爬到霓裳身边,上下一顿检查,“快给婢子看看,有没有伤到哪。” 花容摸了摸霓裳的脚腕道:“主,您脚腕处的骨头移位了,您忍着点。” “咔嚓”一声,霓裳钻心地疼,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骨头终于复位了。 “主,奴婢扶您起来,活动活动就好了。”花容不愧是杏林圣手,以她的医术在梦竹轩当个丫鬟着实屈才了。 “花容,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霓裳在花容的搀扶下,艰难地站了起来。 “只要主儿好好的,花容没事。”花容看到霓裳站了起来,都忘记自己挨打的事了。 “你怎么那么傻,她打你,你就等着啊,怎么不还手?”霓裳向来是不吃亏的性子,看着自己的花容被打成这样,心里别提多气愤了。 “主儿,您又伤着,奴婢担心还手后,杜美人更加难为您,左右几个巴掌罢了,到时候讨到机会,咱双倍奉还。”花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好,我们先回去,给你上药。” 主仆俩相互搀扶着回去,花容的医术果然了得,轻轻一掰,霓裳的脚腕便好了,只是花容脸上的伤,恐怕还要过一阵子。 等到霓裳二人到梦竹轩的时候,苏全早就在那候着了。 “奴才请云贵人的安。”苏全自皇帝登基时便跟着,早已经成人精了,这时候对霓裳十分尊重。 “呦,”苏全看到花容的脸,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心疼地说,“花容姐姐这脸是怎么了?” “被疯狗打的。”霓裳说道。 “要不要告诉皇上,为花容姐姐做主,是哪个不长眼的,连贵人身边最长脸的丫鬟都敢打。”苏全确实心疼花容,昨晚两人在承恩殿外一同站了半宿,原来两人都是自小是孤儿,还是同乡,颇有同命相连、惺惺相惜之感。 “不必了,皇上前朝事忙,婢妾就不给皇上添麻烦了,这点事婢妾自己解决。”霓裳说道,不过霓裳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知公公来这梦竹轩,所谓何事?” 苏全拍了拍手道:“呈上来。” 后面有二十几个宫女太监,手中都举着托盘,托盘上有精美的首饰,细腻的布料,还有字画古玩,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这些都是皇上精心挑选后,赏给贵人的。”苏全满脸堆笑。 “请苏公公代婢妾谢过皇上。”霓裳在吩咐金秋掏出一个荷包,赏给苏公公,便进了梦竹轩。 苏公公悄悄拉住花容,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塞到花容手中。 花容满脸疑惑,问道:“这是?” “做奴才的难免会挨主子的罚,所以随身带着金创药,姐姐若不嫌弃,便收下,姐姐要自己爱惜自己。”苏全说完便走了。 花容一进屋,笑春便走上前,关切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霓裳给了花容一个眼神,花容当下便明白了,答道:“刚碰到了杜美人,故意刁难。” 盛夏看到花容这副样子,骂骂咧咧地去打来热水,金秋拿着热毛巾小心翼翼地为花容擦拭。 勤政殿 “云贵人当真这么说?”庆靖宇面无表情的问道。 “奴才听得真真的,云贵人说这件事她自己解决。”苏全回来后便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皇上。 没想到皇帝大笑道:“果真是只小野猫,你说换做别的嫔妃会怎样?” “回皇上的话,若是别的嫔妃,定会向皇上诉说委屈,让皇上主持公道。”苏全小心翼翼地说道。 “云贵人的事,你去查一查。”皇帝放下手中的狼毫御笔,吩咐道。 “皇上,奴才回来的路上打听到,在御花园后的小路上,杜美人和云贵人发生了争执。”苏公公不愧是皇帝身边的老人,连皇上接下来要问什么都一清二楚,提前办好了。 而且完全客观陈述事实,不偏不倚,但皇帝心中的天平早有了偏向的方向。 “接下来的事,盯着点。”皇帝也很好奇霓裳接下来会怎么做。 在后宫中,都是下黑手,背后捅刀子,向霓裳这般明着开刀的人还是头一份。 “是,奴才这就去办。”其实苏公公也想知道云贵人接下来怎么为自己讨回公道。 “等等,云贵人收到朕的赏赐,有没有说亲自来谢恩。”皇上问道。 “回皇上的话,云贵人只说让奴才代为谢恩,云贵人似乎对那些衣服首饰、胭脂水粉不怎么感兴趣。” “去桃林给她摘一筐桃子,送过去。还有,朕今晚去梦竹轩过夜。” 第二十一章 梦竹轩 华阳宫 “哈哈哈,本宫心里真是畅快。”楚贵妃满脸喜色,笑得嘴都合不拢,“如意,赏!” “谢娘娘,笑春定全力为娘娘办事。”梦竹轩的事一忙完,笑春便来这华阳宫报告今天发生的事。 “嫔妾不过就是挑唆了几句,没想到那杜美人那么好上当。”陈宜家陈嫔得意地说道。 “本以为你是个木头疙瘩,在牡丹殿一句话也不说,没想到这般聪慧,也不枉本宫的调教了。”楚贵妃插起一块芙蓉糕,缓缓放入口中。 “多亏了娘娘平日的教导,嫔妾感激不尽。”陈嫔回道。 “只可惜只打了一个宫女,没好好教训教训云霓裳那个贱人!”楚傲雪还是不怎么满意,只打了丫鬟,怎么够呢? “娘娘,若是皇上看到云贵人脸上带伤,恐怕会牵连到我们。”陈嫔陪着小心说道。 “是那杜美人打的,和本宫有什么关系?”楚贵妃不以为然地说道。 陈嫔尴尬地笑了笑,心里想到:确实和你没关系,但那杜新怡若把我供出来,你也不会救我,干嘛把事情做绝,引火烧身呢? “周妃,你可有什么好的计策?别只嘴上厉害,也向陈妹妹多学学。”楚贵妃看周灵妍没贡献什么计谋,心里不悦。 “娘娘, 臣妾只是觉得还不到出手的时候。”周妃自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 “娘娘,皇上说今晚去云贵人那里。”小禄子跑进来战战兢兢地说道。 “什么?云霓裳那个贱人,竟然勾引的皇上连续两晚都临幸她!”楚傲雪气得血压飙升,一站起来眼前满是眩晕。 指着周灵妍的鼻子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时候?这种事本就要防微杜渐,本宫要你们这些蠢货有什么用?” “请贵妃娘娘喜怒。”周妃吓得跪在了地上,汐玥公主见母亲跪地,也吓得哭了起来。 这哭声让楚贵妃更加心烦,怒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就把嘴给你缝上。” 汐玥听到训斥,哭得更厉害了。 楚贵妃心里不解气,直接上手狠狠地拧了汐玥的脸,公主细嫩的小脸蛋顿时一片通红,哭声一下子没了,原是公主吓得喘不过来气了。 周妃见状,急火攻心,嘴唇上顿时起了豆粒大的泡疹,一把夺过公主,使劲地拍公主的背,带着哭腔喊道:“汐玥,汐玥,你醒醒,不要吓额娘,汐玥,汐玥!” 周灵妍拍了半天,汐玥才喘上一口气,周妃抱着孩子大哭,觉得自己无能,寄人篱下,孩子也跟着受罪。 楚傲雪冷眼旁观道:“瞧把你吓的,本宫不过是摸了摸公主的脸蛋罢了,这孩子太胆小,不如就留在华阳宫,也好练练胆子。” 周灵妍一听,吓得赶紧跪地磕头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本宫不过是体恤你养孩子辛苦,帮你分担,哪有饶命一说。” “贵妃娘娘,嫔妾心有一计,可以让云贵人彻底失宠。”周妃哀求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起来。” 梦竹轩 “婢妾请皇上安!”霓裳像一只乖顺的猫,规规矩矩地给皇上请安。 “起来,看你这么乖巧,倒不像是昨日的霓裳了。”皇帝扶起霓裳道。 “俗话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皇帝不该拿昨天的眼光来看今日的婢妾。”霓裳双手勾住皇上的脖子。 “说说,今天有什么新花样啊。”皇帝也是识趣,双手搂住霓裳的腰肢。 盛夏看到这一幕,害羞的把脸背了过去,想了想这里似乎不用自己伺候,便悄悄退了出去,并把门关好,留下霓裳和皇帝在里面恩爱缠绵。 “那恐怕让皇上失望了,今天婢妾还真没准备新花样。”霓裳扑闪着大眼睛,很是无辜。 “皇上,您闻闻霓裳香不香?”霓裳把脸贴到皇帝的鼻子上来回蹭,蹭得皇帝心痒痒。 “这么闻怎么闻的出来,朕得细细地闻!” 皇帝猛地将霓裳打横抱起来,朝寝床走去。 “啊-”霓裳一生惊呼,小粉拳锤着皇帝的心口。 皇帝一把把霓裳撂在床上,四目相对。 “皇上,霓裳都等你一天了,婢妾第一次觉得,一天有这么长。”霓裳撒娇道,手还是搂着皇帝的脖子。 “欧-是吗?说说哪里想朕了?”皇帝开始挑逗霓裳。 霓裳转了转眼球道:“霓裳心里想皇上。” “是吗?”皇帝脸上是别有意味的笑。 霓裳满脸绯红,眼睛里氤氲着水汽,整个人更加的楚楚动人。 “皇上,婢妾从未与男子离得这么近过,都能感受到皇上的气息,有些不习惯。”霓裳随即说道。 “慢慢的就习惯了。”皇上开始挠霓裳的痒痒。 屋子里顿时传出一片笑声,霓裳的笑声就如同大漠的驼铃,清脆悦耳,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心情舒畅。 看着眼前的美人,皇帝忽然停住了,就这样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丫头就已经很幸福了,庆靖宇似乎看到了青梅竹马蝶衣,一时间竟恍惚了。 素净的鹅蛋脸上是杏子眼,两道弯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未施粉黛,却胜似涂脂抹粉,让人忍不住去亲近。 霓裳并未与男子这般亲近过,只觉得自己像漂在水中,但也有些紧张,那是少女独有的感觉。 庆靖宇终于能酣畅淋漓一次,没有刻意的逢迎,也没有羞涩的闪躲,只是凭着感觉愈演\/愈烈。 第二十二章 给皇上送小纸条 卯时正刻,皇帝悄悄地起来,都没叫宫女更衣,居然自己动手。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霓裳翻了个身,睁开朦胧睡眼,喃喃道:“夫君,霓裳给您更衣。” 皇帝这是已经穿戴齐整,坐到床边按住霓裳道:“睡,朕去早朝,今日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乖。” 走的时候还不忘蜻蜓点水般的吻了吻霓裳的额头。 霓裳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昨晚折腾到后半夜,实在是累了。 等霓裳完全醒过神来时,已经是午时一刻了,花容、盛夏和金秋早在外候着了。 “主,您醒了。”盛夏喊道,回头招呼两个姐姐进来,三个宫女都发出羞怯的笑声。 “给主道喜。”三个丫鬟一同说道。 霓裳也羞得满脸通红,像羞怯的小媳妇,掀开被子一看,身上满是红痕,自己都不好意看第二遍。 等霓裳穿戴完,皇后身边的沈嬷嬷过来了,满脸笑容:“给云贵人道喜。” “是沈嬷嬷,快请进,盛夏,奉茶。”霓裳吩咐道。 “自打老奴进宫以来,云贵人这样的恩宠还是头一份呢,看小主的面相,就是有福之人。”沈嬷嬷虽是奉皇后之命前来,但刚才的话确实是发自肺腑。 “借嬷嬷吉言,不知嬷嬷亲自来,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紧事吗?”霓裳问道。 “是皇后娘娘让奴婢送几匹新料子来。”沈嬷嬷招呼宫女呈上来,“这几匹料子是蜀地进供的流光锦,这锦缎光滑细腻,在太阳的照射下能发出淡淡的光泽,小主您看,是不是很漂亮?” 霓裳一看,果然是好东西,说道:“皇后娘娘费心了。” “那日中秋晚宴,皇后将桃子一放到皇上的案几上,就知道这事成了,还望小主莫要忘了皇后娘娘的提携。”沈嬷嬷什么都没说,似乎什么都说了。 “皇后娘娘是中宫之主,一直很照顾婢妾,霓裳定是牢记在心。”霓裳也回得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命奴婢叮嘱贵人一句,不要把楚贵妃的话放在心里,楚贵妃盛宠惯了,是嚣张了点,不过皇上喜欢,皇后娘娘也不好责罚,免得扫了皇上的兴。” “霓裳知道了,请皇后娘娘放心。”霓裳回到。 送走了沈嬷嬷,盛夏已经布好了午膳,霓裳若有所思的吃着。 刚刚沈嬷嬷一是为了提醒霓裳,她受宠是因为皇后的提携,可去桃林明明是之前金秋说的,自己又一时兴起,怎么就成了皇后的功劳了? 二是挑拨霓裳和楚傲雪的关系,要不是皇后提醒,霓裳早就把楚贵妃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再说,楚贵妃也没怎么挤兑自己啊。 这时候霓裳已经明白,皇后想利用自己争宠,搬倒楚贵妃,只是霓裳不想被当枪用,只想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霓裳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与人为善,绝不交恶。 “花容,不是叫你在偏殿歇着吗?怎么又出来了?”霓裳放下碗筷,关切地问道。 “主,昨日用完苏公公的药,好了一大半,果然是神药。”花容摸摸脸,说道。 “能让你说是神药的,那一定难得,只是,我再也不想让花容受伤。”霓裳到现在还是满心愧疚。 “主,说句大不敬的话,花容一直把你当家人。奴婢自小便是孤儿,得老太太庇佑,才有今日。而且在庄子时,老太太和姑娘带我极好,吃穿用度上都不比姑娘的差。”花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我知道,我也把你当家人,等我有能力了,一定给我们花容许个好人家,离开这深宫,另谋一片天地。”霓裳说道。 “姑娘,花容想伺候姑娘一辈子,姑娘身边没有花容,花容不放心。” “你怎么变得和祖母一样唠叨。”霓裳笑了笑说道,“现下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霓裳附耳说了一句,花容顿时惊住了,压低声音道:“主,这宫里的嫔妃都想有孕,母凭子贵,您为什么?” “嘘!”霓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一来我根基未深,不一定能保得住;二来生育对母体损耗极大,我还不想这么快老去;三是我刚满十五,岁数还小。” “好,奴婢这就去办。” “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霓裳叮嘱道。 “主,您放心,制成蜜丸,主每月服一颗即好。” 勤政殿 “皇上,您该翻牌子了。”敬事房的太监钱锦端着绿头牌进来了。 皇帝拿起霓裳的牌子,随即放了回去,痛快地翻了楚傲雪的牌子。 钱锦看是楚傲雪侍寝,端着盘子屁颠屁颠地走了,想是去讨赏了。 这时候苏公公端着梅花满园锦盒进来道:“皇上,刚梦竹轩的宫女送来了这个。” “放下。”皇帝冷冷地说道,“都出去候着。” 苏公公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心下想到:皇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本以为皇上会十分欣喜,没想到就这样把自己打发出来了。 见太监宫女都出去了,皇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副狗爬似的狂草,皇帝一看这字便头疼,若是哪位大臣呈上这般狂野得看不清的折子,庆靖宇一定把他拉到午门打二十大板。 只是写这字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只好作罢。 仔细辨认后,原来是: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未同枕,但求同梦。 皇帝看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想:字丑是丑了点,不过,甚和朕的心意,以后慢慢教她。 “苏全。”皇帝喊道。 “奴才在。”苏全赶忙进殿。 “把这个送去梦竹轩。”皇帝把自己的扇坠解了下来。 “是,奴才这便去。”苏全一刻也不敢耽搁,如今皇帝对梦竹轩那位是越发的上心。 而且在苏全看来,梦竹轩的那位前途不可限量。再加上花容的关系,苏全是很乐意去梦竹轩的。 这天晚上,皇上还是去了楚贵妃的宫里,饶是帝王,也不能完全的随心所欲,稳住后宫,即是稳住前朝。 第二十三章 楚傲雪侍寝 华阳宫 “皇上,往这边来了吗?”楚傲雪在梳妆镜前全神贯注地画眉,等着皇上的到来。 “娘娘,皇上勤政殿的案几上还有厚厚一摞折子呢。”小太监低着头回到。 “哼,”楚傲雪一听到堆积如山地折子,手便抖了一下,“哪个不开眼的东西,天天递折子,你留意着点,看谁的折子递得勤,本宫要让父亲好好教训教训,还让不让皇上歇着了。”楚贵妃咬牙切齿地说。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他每日来这华阳宫传递消息已经是掉脑袋的大罪,若是再偷看皇帝的奏折,一旦被发现,株连九族。 “娘娘,奴才能力有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小太监双膝跪地,大颗的汗珠从额前滑下,心里更是惊恐万分。 “本宫说你行,你就行,否则,小心你宫外的爹娘和兄弟。”楚贵妃话锋一转,声音里透着的凉薄,吓得小太监一哆嗦。 “是,娘娘,奴才全听娘娘差遣。”小太监磕完头,战战兢兢地走了。 楚贵妃满心欢喜,先是试了十几种颜色的口脂,反复对比后,选择了最显白的梅红色,最是妩媚动人。 接着,换了孔雀蓝葫芦纹间色裙,又换了桃红色如意纹月华裙。 在换了十几套衣服后,如意上前道:“娘娘本就肌肤胜雪,满面桃花,一颦一笑皆是风情,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嘴甜,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楚贵妃娇声道,“如意,你看本宫穿哪件合适?” “娘娘,要我说,您还是穿那件正红色真丝寝衣,都这时候了,您若穿白日里的衣服,皇上来了,还要换,岂不浪费时间?”如意直白地说道。 “就你这小妮子心眼多,看来该给你许配个人家了。”楚贵妃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可舍不得如意,还是换上了如意口中的寝衣。 楚傲雪一遍遍地让太监出去瞧,自己也去瞧了好多次,总也不见皇上的影子,楚傲雪等的心里直痒痒,毕竟有半月未见皇帝了。 “如意,更深露重,你去准备一碗茯苓燕窝,给皇上祛祛湿气,也补补身子。”楚贵妃吩咐道,“对了,少放冰糖,皇上不爱吃甜食。” “好好好,奴婢知道了,这后宫中就没有比娘娘更心疼皇上的了。” “那是自然,本宫十五岁便陪伴着皇上,十几年的夫妻恩情。”楚贵妃说这话时自是得意满满。 “皇上驾到!”小黄们大声通传着。 楚贵妃顿时跑到床上假寐,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如意也是个机灵的丫头,跪地道:“皇上,娘娘已经睡下了。” 庆靖宇故意在寝室外大声说道:“既然雪儿睡下了,那朕去皇后那里歇息便是。” 皇上自是明白楚傲雪和皇后向来不睦,两人打得你死我活。 楚傲雪听了皇后二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一骨碌爬了起来,推开门,大声道:“皇上今晚若是踏出华阳宫的大门,以后就再也不准进来。” 楚贵妃说完还跺了跺脚,媚眼如丝地看着庆靖宇,拉着长音,一波三折地喊道:“皇上-” 皇上听到楚傲雪妩媚动人的声音,也转过头道:“好,朕今晚哪里都不去。” 随即楚贵妃拉着皇帝进了寝殿,勾住皇帝的脖子,双唇就要贴上庆靖宇的嘴唇。 庆靖宇顿时想起来霓裳那不擦口脂粉粉嫩嫩的小嘴巴,便觉得楚傲雪艳红的唇如血盆大口。 “咳咳。”庆靖宇故意掉过头咳嗽了两声。 “皇上,可是嗓子不适,是不是感染了风寒?”楚傲雪听到咳嗽声,十分紧张,担心皇上病了。 “无妨,安置。”皇帝伸开双臂,楚傲雪非常有眼色的去更衣。 到了床上,楚傲雪还是不死心,一会在庆靖宇胸前用手指画圈圈,一会故意把热气呼在庆靖宇的脖颈处。 只可惜,庆靖宇满心都是霓裳,心思就不在这。 “皇上,”楚贵妃摇了摇皇帝的胳膊道,“臣妾想要个孩子。” “孩子的事,顺其自然,朕乏了。”庆靖宇丝毫没给楚傲雪面子,独自睡去了。 楚傲雪辗转反侧,总也睡不着,总觉得皇帝变了,若是从前,两人定会香汗淋漓地睡去。 楚傲雪眼角划过一滴温热的泪 梦竹轩 子夜的石潭湖,在月光的笼罩下,柔和了许多,不似白日里那般清冷。 “主,您说那杜美人会来吗?”盛夏悄声问道。 “那杜美人争强好胜,偷听了你和金秋的对话,定会来这石潭湖假山旁许愿。”霓裳笃定地说。 自那次花容吃亏后,霓裳一直耿耿于怀。霓裳本就护犊子,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人不行。 白日里,霓裳故意让盛夏和金秋把话透露给杜美人的丫鬟,说是纪答应就因为在这石潭湖许了愿,才能得皇帝青眼,一夜之间便成了纪贵人。 又透露说必须是午夜子时最有效,想必这杜美人定会来这里祈求皇帝再次宠幸自己。 金秋说道:“小主,这里冷,不如您先回去,这里交给奴婢。” 金秋是个稳妥的人,不想让主子沾手。什么事,只要沾手必有痕迹。 霓裳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金秋护住,自己就更不能离开了。 眼见豆粒大的光从桃林方向朝这边移动,霓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金秋赶忙吹灭了灯光。 阿福隐在树上,霓裳主仆三人隐在假山后面。 “阿莲,你确定没人看到我们过来?”杜美人小声问道。 “主放心,奴婢都看过了。”阿莲回到。 “这样灵验的地方,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恐怕霓裳那贱人突然得宠,就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石潭湖许了愿的缘故。” 那杜美人心思独得很,断不愿意别人也知道这宝地。 “还有,一会到石潭湖边,你躲远一点,我自己去。”杜美人担心自己的丫鬟阿莲,也许和自己一样的愿望,瓜分皇帝的荣宠。 阿莲听了杜美人的吩咐,心里也是不平的,但奈何人家是主子,自己是奴才,只能悄悄的躲在后面,不敢进到湖边,毕竟杜美人的举水盆、点着脚尖罚站的滋味不好受。? 第二十四章 一报还一报 “信女杜新怡,拜见石潭湖里的神仙。”这时候的杜新怡双手合拢,表情虔诚,看着还真有几分才女的样子。 想必在闺阁里,都是以这样的面貌示人,得了才女的名声,谁知人前人后两张皮,欺负人的时候一点不手软。 “你可是要求皇帝的荣宠?”阿福在树上说话了,捂着鼻子,低着嗓子,还真颇有几分神仙声音的样子。 再加上阿福在高处,底下的人听了,这声音更显得神秘。 杜新怡以为是神仙给回应了,激动万分,赶忙跪在地上磕头:“信女正是祈求能得皇帝荣宠,还求神仙能帮帮信女。” “本神本想帮你,只可惜你心思歹毒,多次伤及无辜,本神若帮了你,会折损自己的修为。”阿福按照约定好的讲下去。 “求神仙开恩,信女知错,愿意每日来给神仙磕一百个响头认罪。”杜新怡自知做了亏心事,难免心虚。 “好,那现在便磕头谢罪。”阿福一时兴起,便直接让杜新怡磕了。 杜新怡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只是嘴上说说,等荣宠到了,这神仙还能夺回去不成? 没想到这神仙让自己立即就磕头,这夜深露重的,再加上都是石板铺就的小路,若是磕够一百个响头,岂不是要头破血流。 见杜新怡有些犹豫,阿福又说话了:“本神本想帮你一把,既然你心不诚,还是罢了,罢了。” “别别,神仙,信女这便磕头,这便磕。” 那杜新怡真的是求宠心切,直接就磕起头来,一点也不头软。 躲在假山后面的霓裳三人,看杜新怡这般虔诚,都强忍着笑,憋得十分辛苦。 足足磕了有两柱香的时间,才磕完一百个响头。 “神仙,信女已经磕完一百个响头,不知神仙能否原谅信女,让信女能得皇上恩宠?”杜新怡的额头眼见肿起一个大包,还有些破皮了。 “好了,你的诚心本神看到了,本神定会祝你一臂之力。只是你那丫鬟心思也是十分歹毒,恐怕日后对你不利,还要小心防着才是,时候不早了,本神去也。”阿福就乖巧的呆在树上,再也不出声。 霓裳让盛夏把浸了烈酒的油灯抛入水中,那灯遇水也不灭,直沉入水底,燃了半盏茶的时间。 杜新怡看直了眼,更加坚信这石潭湖里住着神仙。 “多谢神仙指点。”杜新怡这才起身,之后怎么看阿莲怎么不顺眼,变着法儿的找阿莲麻烦。 “主,没想到那杜新怡这般蠢笨。”金秋见杜新怡走远了,说道。 “真是白费了我这么多心思。”霓裳打了个哈欠回就往梦竹轩的方向走,“回去睡觉。” “想必以后阿莲的日子不好过,接下来就得上演主仆反目的戏码。”金秋说道。 不过霓裳已经不在乎这些了,谁让杜新怡欺负花容,打花容巴掌的可是阿莲,当时她一点也没手软,使出了吃奶的劲,不然花容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牡丹殿 “臣妾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一众嫔妃像皇后娘娘请安。 “妹妹们都起来。”皇后娘娘还像往常一般笑容得体,眼里满是慈爱。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昨日本宫和皇上商量,给各宫分些料子,做冬衣,这两日内务府便会把料子分给各宫。”皇后娘娘又在这里赚了一波人情。 “谢皇后娘娘体恤。”一众嫔妃又是起身行礼。 “起来,都是自家妹妹,客气什么,这次的冬衣,不论位分高低,一律都有。”皇后娘娘坐在上首,眼睛看向众人。 “还是皇后娘娘慈爱,事事都能想在前头,尤其是对我们这批新入宫的妹妹们,确实都是没有冬衣。”纪芸纪贵人夸赞道。 “可不是,皇后娘娘最是善良的,这天气刚一转凉,就惦记着妹妹们的冬衣。”叶木槿适时的补上了一句。 “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大事小事都需劳心费神,还记挂着我们,娘娘也要注意凤体才是。” 王茵陈王嫔说道,生怕大家不知道皇后掌管后宫,又来了句大事小事都要过目,这话显然是没把楚贵妃放在眼里。 “是啊,正是太后和皇上体恤皇后娘娘辛苦,才让本宫协理六宫。”楚傲雪适时的摆明了自己协理六宫的身份。 “很多事情还要劳烦妹妹费心。”皇后心里再怎么厌恶楚傲雪,面子上还要做足功夫。 霓裳就静静地看她们演戏,只要不要殃及自己就好。 “皇后娘娘和贵妃都辛苦了,正是因为皇后和贵妃赏罚分明,才把这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们姐妹才能享清福。”周灵妍周妃倒不傻,皇后和楚贵妃谁都不得罪。 “既然皇后娘娘都赏了大家的冬衣,不如我们也让贵妃娘娘出出血?众位姐妹说好不好啊?”陈宜家陈嫔开始起哄,周妃也附和着。 霓裳心下想到: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如留下来看看热闹。 “就知道你惦记着我宫里的东西,但凭空赏赐也无趣,不如想个由头也好。”楚贵妃看起来很是高兴。 是什么事让楚傲雪出血也要做的呢?楚贵妃虽然有钱,但也只是自己挥霍,难道她还有扶贫的爱好?霓裳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于是霓裳试探道:“既如此,不如我们来个飞花令如何,每人说一句带花的诗,能说出最多的就算获胜,能拿到贵妃娘娘的彩头。” “臣妾不似妹妹那般饱读诗书,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若是按云妹妹的规则来,岂不是拿不到彩头?”陈宜家说道。 “对啊对啊,不过我们每人写下一句诗,最后比一比谁的书法好。”周妃说道。 “可是,”叶嫔刚想说什么,便被楚贵妃推了回去。 “别可是了,就比书法。只要参与的姐妹,人人有份,得白银十两,在臣妾的宫里出,最大的彩头就定为我宫里的玲珑珐琅掐丝蝴蝶金簪,众姐妹意下如何?” 第二十五章 楚贵妃的彩头 “这个办法甚好,嫔妾早就惦记着贵妃娘娘宫中的那支簪子了,真是精美绝伦,是贵妃娘娘当年的陪嫁。”陈嫔附和道,一下子把大家的兴致都调动起来了。 “怎不见杜妹妹?”吴月月吴嫔问道。 “杜妹妹说她身体不适,本宫便免了她的请安。” 这时候霓裳和身后的金秋会心一笑:恐怕是脑门不适。 “要论书法,还得皇后娘娘,看来臣妾与那宝簪无缘了。”叶木槿不放过每一个能给皇后说话的机会。 “那可说不准,这批新入宫的妹妹,个个都是家世背景了不得的,想必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皇后娘娘说道。 “娘娘,笔墨都准备好了。”念惜来向皇后禀告。 “好,咱们都移步翰墨阁,那里宽敞,还有假山流水,景致也好。”皇后娘娘说着便起身。 楚贵妃小声吩咐小禄子把那枚簪子拿过来,并让他从后门入,仔细这各位嫔妃写的字体,有没有替写的,回来禀告她。 到了翰墨阁,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各宫嫔妃都在仔细琢磨着写哪句诗。 霓裳和秦明月坐在了一起,一提到写字,霓裳便头疼。自己从小就练不好字,饶是祖母日日盯着,也只是写个狗爬字。 后来,祖母索性就不管了,反正霓裳也不用去考状元,自己认得便好。 霓裳写了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那字依然是惨不忍睹。 秦明月写了: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娟秀的小楷透漏着明月闲淡的性子,不愿与人相争。 明月放下笔,看到霓裳的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霓裳看到明月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字。 “明月,你居然敢笑我。”霓裳笑声嗔怪道。 “妹妹不敢,只是你这字被别人看到也会被笑的。”明月看没有其她嫔妃朝这边看来,自己和霓裳又在最后面。 抻过霓裳的那副字,弄成一团,丢到柱子后面。 “你干嘛,我辛辛苦苦写的。”霓裳委屈巴巴地说道,很是不舍。 明月悄悄和霓裳换了位置,拿过一张新的宣纸,换成隶书,写了霓裳的词,把自己刚写的那幅给了霓裳。 霓裳投去感激的目光。 最后结束的时候,毫无疑问,皇后夺得头筹,其余嫔妃大差不差,但楚贵妃的草书确实放荡不羁: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华阳宫 “怎么会没有呢?”楚傲雪双眉紧蹙。 “娘娘,您都看清楚了吗?”陈嫔问道。 “本宫当然看清楚了,那字条上的字跟狗爬的似的,皇上还宝贝似的放在身上,定是那个狐媚子的。”楚傲雪恨得咬牙切齿。 “娘娘,可有将那纸条留下?”周妃问道。 “你是不是蠢,皇帝都当宝贝似的,若是丢了,以皇上的性子,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楚傲雪还是怕皇上会发怒。 “可是这些妃嫔的字,除了贵妃娘娘的狂草外,都是工整的,未见狗爬似的字。”叶嫔若有所思地说道,“会不会不是哪位妃子给皇上的?” “那本宫是不是要把整个皇宫里的宫女都叫来写字辨认啊?”楚贵妃不悦地说,“皇上把那样的破字揣在怀里,可见对那女子的宠爱。” “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不同枕,但求同梦。定是哪个狐媚子勾引皇上的。”楚贵妃越想越气。 再加上想起昨夜皇帝心不在焉的,定是在想那纸条的主人,女人的第六感就是强。楚傲雪恨不得揪出那个人生吞活剥了。 “娘娘,这是在翰墨阁柱子后面发现的,奴才看到云贵人和秦答应交头接耳的。”小禄子将那纸团呈给楚贵妃道。 楚贵妃迫不及待地打开纸条,一看果然是一样的狗爬字。 “你可看清这幅字是谁写的了?”陈嫔追问道。 “是云贵人写的。”小禄子答道。 “云霓裳就是贱人!”楚傲雪一拍桌子,吓得周妃怀里的小公主一哆嗦。 勤政殿 “哈哈哈,像是云霓裳干的。”皇上大笑道,“你下去。” 小太监将昨夜霓裳干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皇上。 没想到,皇上不仅没生气,还龙颜大悦。这宫里最忌鬼神之说,上一个用鬼神直说争宠的妃子早就被打入了冷宫,真是同事不同命啊。 皇帝知道霓裳护犊子,定会报复,没想到是用这种办法,颇像个孩子,有着恶作剧心理。 庆靖宇也想过小时候也用过类似的办法报复总是欺负母亲的妾室,但那时庆靖宇不满十岁。 没想到霓裳都及笄了,还这般顽劣。皇帝心想这样也好,让她自由自在的成长,谁让他能在自己孤寂的生活中点燃了一盏灯呢? “苏全,摆驾梦竹轩。”皇帝吩咐道。? 第二十六章 霓裳小主伴驾 “苏公公,皇上可有说别的?”花容问道。 “没有,皇上就说宣小主伴驾。”苏公公答道,随及关切地问了一句,“姐姐的脸可大好了?” “多谢苏公公的药,不然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花容随及掏出一个荷包塞到苏公公手上,“苏公公,我们出自同乡,自小孤苦无依,花容把你当自家哥哥,这是小妹绣的,虽然针脚粗了些,还望苏公公不要嫌弃。” 苏全双手接过荷包,小心翼翼地放入袖口,道:“妹妹这是说得哪里话。” 苏全自幼无父无母,入了这深宫,受过许多委屈与折磨才到今日的位置,第一次得到姑娘的这般关心,心里暖暖的,一时间,眼睛像进了沙子。 “只是在这深宫中,我们还是称呼奴才,不要惹人耳目。”花容叮嘱道。 “这是自然。”苏全在宫中这么多年,早已熟知人心冷暖,“梦竹轩昨夜的事皇上已经知晓。” 苏全在对花容说了这话后,便退下了。 勤政殿 “皇上,云贵人到了。” “宣她进来。”皇上把折子放到一边,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婢妾参见皇上,给皇上请安。”霓裳在勤政殿规矩多了,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如果说这里没有楚贵妃和皇后的眼线,霓裳自己都不相信。 “过来。”皇上命奴才撤下书案上的折子,在身后的书架上找出了一副字帖。 “皇上是不是想霓裳了?”霓裳屁颠屁颠地走过去,和皇帝并肩而立。 今日皇帝穿了一身月华色的锦袍,安静地站在那里,不似往日那般威严,多了几分亲切,真是温润如玉的俏公子。 刚好今日霓裳也穿了一身月华色石榴裙,上面绣着水仙,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 “朕教你写字好不好?”皇帝拿起笔,蘸了蘸墨汁。 “啊?”霓裳面露难色。 “怎么,不愿意?”皇帝盯着霓裳说道。 霓裳也看不出皇上是悲是喜,但知道现在最好别惹他,昨天的事皇上知道了,但没收拾自己,已是宽宥。 不过霓裳做这事的时候,就没打算瞒着皇上。 “没有,没有。”霓裳赶忙摇头,“能得皇上亲授,是霓裳的福气。” “真这么想的?”皇上摸了摸霓裳的小脑袋瓜,一脸的不相信。 “那个,皇上,霓裳先给您磨墨。”霓裳很有眼力见地抱着砚台,其实是不想写字。 霓裳的这点小九九被皇上尽收眼底,皇上说道:“放下,过来写字。” “可是,”霓裳还想躲,练字于她而言是最要命的事。 “可是什么?写的一手狗爬字,真是给朕丢人。” 皇上微怒,若是换成别的嫔妃,早就满心欢喜了,可这个丫头,偏偏不领情,还推三阻四的。 霓裳反驳道:“霓裳一手的狗爬字,还给皇上写小纸条,这更能说明霓裳的诚意。” “霓裳既然一手的狗爬字,就是因为霓裳不爱习字,一个不爱习字的人还给某个人留小纸条,足见霓裳有多喜欢某个人。” “再说了,心意相通即可,何必在意形式呢?霓裳的狗爬字皇上都能认出来,更能说明皇上和霓裳心意相通呀。” 皇上都被霓裳的歪理邪说逗笑了,说道:“你这一肚子的歪理邪说,都从哪学的?怪不得太后说你是个小机灵鬼。” “皇上,霓裳喜欢你。”霓裳痴痴地看着皇上的眼睛,泛起了花痴,“皇上,太后娘娘真会生,怎么把皇上生的这般英俊。” 任是帝王也是喜欢彩虹屁的,庆靖宇看到霓裳粉嫩的小脸,就忍不住上去捏一捏,肉乎乎的,手感甚好。 “你这丫头,半点也不随云行之那老狐狸。”皇上叹了口气道,“云行之老谋深算,在朝堂上惯会缄口不言,把明哲保身这四个字练得炉火纯青。” “皇上,霓裳都说了,霓裳随娘,不随云丞相。”一提到云行之,霓裳便低下了眸子。 “好,我们霓裳最是可爱。”皇帝看到眼前的丫头不怎么开心,心里也清楚了七八分,又捏了捏霓裳肉乎乎的小脸蛋。 “皇上,您教霓裳写字。”这次霓裳很是主动,把笔递给皇帝。 “现在怎么又肯学了?” 霓裳笑了笑道:“为了皇上的面子。” “好,朕真是拿你没办法。” 皇上握着霓裳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永字。 夕阳从窗外射进来,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印在墙上,是暖黄色的。 “皇上,为什么您的字苍劲有力,而霓裳的字总也写不好。”霓裳嘟着嘴问道。 “这就得问你自己了,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一天天想些什么。”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不是都想着皇上,不然霓裳的字早就炼成了。”霓裳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皇上。 “倒是朕的不是了?你可是第一个敢说朕的不是的人。”皇上拍了怕霓裳的脑袋瓜。 “霓裳不敢,皇上是天子,天子怎么会有不是呢?” “朕看你也静不下心来,好了,不练了。” 霓裳如获大赦,第一时间放下笔,可怜巴巴地看向皇帝说:“皇上,霓裳昨晚做了恶作剧,欺负了杜美人,但是她先欺负霓裳的奴婢花容的。” “好了,朕都知道了,下不为例。”皇上冷冷地说。 “皇上,杜美人在殿外求见。”苏全俯在皇帝耳边小声说道。 “让他进来。”皇上坐在书案前,眼皮都没抬一下。 杜美人毕竟是负责宗庙礼仪杜奉常的女儿,皇帝也不好冷落,只好放她进来。 霓裳也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下首。 杜美人一看到皇上便喜形于色,故意娇滴滴地说:“臣妾给皇上请安。” 杜美人比霓裳的品级要高,霓裳也向杜美人行了礼。 “起来。”皇上依然没有抬头,手中拿着一本书翻,吩咐道,“苏全,赐坐。” 苏全搬来了两个绣墩,杜美人特别有礼貌地说道:“有劳公公了。” 霓裳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杜美人接下来的操作。 第二十七章 梦竹轩的丫头打内务府总管 杜美人头戴金海堂珠花步摇,身穿桃红色弹墨樱花织金锦裙,精心扑了一层胭脂。 坐在远处的霓裳都闻到了她身上沁鼻的胭脂香。 皇帝除了龙涎香,是不用别的香的,而且反感浓厚的脂粉气。饶是楚贵妃每日都着艳妆,那脂粉里也是不加香料的。 霓裳早就看出的端疑,派人去打听,后来金秋告诉霓裳,皇帝不喜脂粉香,从此以后,霓裳更加的不用脂粉了。 没想到这杜美人这般粗心,如此明显的事都没有留意到,每日身上都带着浓郁的香气。 一阵风吹过,皇帝薇薇皱眉道:“杜美人,你身上用的什么香?” “回皇上的话,臣妾用的是西域无花香,是臣妾的父亲专门托人给臣妾带的。这种香气经久不散,最适合放在脂粉里,而且-” 杜美人兴高采烈的说着这香,都没细看皇帝的表情。 先不说他父亲如何将这香送入宫里,单说是从西域得的,就很惹人怀疑。 无非渠道有两个,一是西域使者来的时候,给她的父亲杜奉常送的礼;第二种就是他的父亲杜奉常花高价买的。无论哪种,都是掉脑袋的罪,因为这香指甲盖大小便值百金。 “这香以后不要用了。”皇帝冷冷地说道。 杜美人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这般厌恶这香,连忙说:“臣妾也觉得这香太过浓郁了,以后再也不用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书,一抬头便看见杜美人头上还有一块泛着红,心照不宣地看了眼霓裳,霓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皇上,您好久都没来看臣妾了,一直宿在云妹妹那里。”杜美人说道,显然是想要皇帝今晚宿在她那里。 “姐姐,您可是这批新人中第一个承宠的,可是折煞妹妹了。”霓裳回到。 杜美人吃瘪,随即说道:“可是妹妹还在记恨姐姐?” “姐姐说得哪里话?”霓裳被问得一头雾水。 “上次姐姐惩治了妹妹的丫鬟,确实是下手重了些。不过那丫头也太没轻没重了,害得姐姐头都磕破了,现在还有些泛红呢?这样的丫鬟若是不好好教训,日后必会惹出祸端。” 听了杜美人的话,霓裳恨不得上手抽她。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毫不脸红。 “那妹妹还要感谢姐姐呢,只是姐姐这般好的容貌,不去唱戏可惜了。”霓裳面带笑容的说道。 “咳咳。”皇帝听着霓裳越说越不像话,咳嗽了两声。霓裳是个有眼色的,当即便闭嘴,说道:“皇上,留杜姐姐陪您,霓裳先告退了。” 霓裳心下想到,就让那石潭湖的神仙显显灵,方便以后再去捉弄她。 走的时候还不忘白了杜新怡一眼,杜新怡强忍着没有发作,毕竟是在皇帝面前,要表现得温婉大度才是。 “皇上,您都许久没来臣妾宫中歇息了。”杜新怡眼泡里含着泪,满脸委屈地说道。 毕竟前朝还需要杜奉常效力,再加上不想让霓裳恃宠而骄,变成第二个楚贵妃,皇帝便答应了下来。 杜新怡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了勤政殿,嘴里还念叨着:“这神仙果然有用,改日还要去拜拜。” “看什么看,奴才永远都是奴才。”杜新怡看到身边的阿莲,又想起了神仙的话,越发厌烦起她来。 “今晚皇上来我们揽月轩,你便不用跪碎瓷片了,好生伺候着,不然有你受的。” 自从在石潭湖回来,杜美人每日都让阿莲跪两个时辰的碎瓷片,膝盖都跪烂了,阿莲每到夜深人静时,都唔在被子里小声哭泣。 “是,小主。”阿莲小声地应着。 梦竹轩 “云贵人,您回来了。”内务府总管薛白绝像狗摇尾巴一样讨好霓裳。 “薛公公有什么事吗?”霓裳问道。 当初梦竹轩不得宠的时候,可是没少被他欺负,如今又来献媚了,霓裳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瞧贵人这话说的,没事小的就不能来孝敬贵人吗?”薛公公加倍地陪着小心。 “呦,薛公公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都叫我们小主的品级了。”盛夏走了出来。 “主,您先回宫,这样的小人让奴婢对付,免得脏了您的眼。”盛夏一想到前几日受的欺负,心里就像堵着火一样。 “咱家跟云贵人说话,你一个丫鬟搀和什么?”薛公公一直被人奉承惯了,以为云霓裳不会因为一个丫鬟跟他撕破脸。 毕竟他是内务府总管,宫里穿、用、戴的物件都从他那里出,至于东西好坏都凭他心情。 偏偏云霓裳不走寻常路,护犊子护习惯了,拉下脸说道:“什么丫鬟不丫鬟的,你不也是奴才吗?盛夏,这里交给你了。” “是,小主,盛夏一定好生招待薛公公。” 薛公公尴尬的满脸通红,他后边还跟着一众奴才呢,叫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啊。 “薛公公,刚才我们主儿的话您都听清楚了?”盛夏趾高气昂地问道。 “奴才都听清楚了,好姐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奴才,之前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薛公公想到之前对盛夏做过的事,心虚得很。 之前所有新入宫的女子都承宠,只有霓裳没有,那薛公公就认定梦竹轩都是破落户,再加上楚贵妃给撑腰,没少为难盛夏。 最气人的是,还摸盛夏的脸蛋调戏,盛夏岁数小,人也单纯,只能背地里骂骂,当面还得陪着笑脸,毕竟什么东西都是从内务府领。 “放屁,谁是你姐姐,我是你姑奶奶。”盛夏满心的委屈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了,上去一把掐住薛公公的脸说道,“当初你是怎么欺负姑奶奶的,又是怎么克扣梦竹轩东西的,你说!” 薛公公没想到眼前的小丫头得了势这般霸道,谁让梦竹轩的主得宠呢,也顾不得面子了,当即就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之前是奴才不对,不该克扣梦竹轩的东西,奴才掌嘴。” 薛公公“啪啪”的巴掌落到自己的脸上,一点也不手软。 霓裳听见外面的动静越发的大了,担心盛夏掌握不好分寸,便让金秋出去盯着,毕竟盛夏一个丫头对这内务府那么多奴才。 第二十八章 石潭湖的“神仙” “就只是克扣,没有以次充好?”盛夏指着薛公公的鼻子问。 “有有,”薛公公的脸顿时红的和猴屁股一样,他身后的小太监也没少受她的欺负,见他落了难,没有不在心中拍手叫好的。 “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还望姐姐行行好,饶了奴才这一回。”薛公公跪在地上给盛夏磕了七八个响头。 盛夏也想得饶人处且饶人,便让他起来了,问道:“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盛夏姐姐,这次都是好东西,都是奴才亲手挑的。”薛公公示意小太监呈上来,亲自把东西双手奉给盛夏道:“姑奶奶您看这料子,都是上好的,上面一丝褶子都没有。皇后娘娘本说用蜀锦,奴才给梦竹轩挑的是蜀锦中的梦华锦,最好的。” “算你有眼力见。”霓裳摸了摸料子,确实是上等货。 “这种料子,嫔位也只有一匹,奴才给你们梦竹轩带了三匹来。”薛公公眉飞色舞地说着。 “好,都搬进去。”盛夏吩咐道。 “都给盛夏姑娘搬进去!”薛公公又大声喊了一遍,招呼后面的太监把另一种料子呈上来,双手交道盛夏手上道,“这几匹是奴才孝敬梦竹轩几位姐姐的,请姐姐不要嫌弃。” 盛夏不知道这礼该不该收,把眼睛投向了金秋,金秋赶忙走过来接过料子说道:“有劳公公了,我们盛夏是个火爆脾气,从前薛公公也没少欺负我们盛夏,这次就当扯平了,谁都不要记恨谁。” 金秋在这皇宫里时间长了,人情世故最是明白,可以得罪君子但不可得罪小人,薛公公就是十足的小人,但不给点教训又委屈了盛夏,所以金秋用了这折中的法子。 给几巴掌让他疼,随即再给颗甜枣吃。 薛公公看金秋给了台阶,赶忙顺着台阶走,笑眯眯地回到:“哪能,之前确实是奴才对不住盛夏姐姐,今日罚奴才是应该的。” 盛夏把心中的委屈和火气都发了出去,气也顺了,又恢复了往日活泼的样子。 “主,这次薛公公带来的料子确实都是极好的。”盛夏回屋满脸开心的告诉霓裳。 “我们盛夏的火气撒完了?”霓裳打趣道。 “发完了,那薛公公平日子没少欺负我们,没想到她也有今天。”盛夏说道。 霓裳看着盛夏单纯的样子,心里总觉得亏欠了这丫头,前几日她受了不少委屈。盛夏活泼好动,脸上根本就藏不住事。 之前每次去内务府领东西回来都是闷闷不乐,霓裳问她也不说,别人去领她也不让。其实盛夏不想让主子伤心,也不愿意梦竹轩另两位姐姐去受薛公公的罪,索性就她一个人承担了。 但她的表情每次都把她出卖了,霓裳心知肚明她受了委屈,花容和金秋也都明白盛夏的心意。 这次逮着机会,霓裳便让盛夏把这口气出了。 “花容,你去一趟永春宫,给秦答应送一批蜀锦过去。”霓裳吩咐道。 “主,奴婢这便去。”花容转身去拿蜀锦。 “主,就是善良,有什么好的都记得秦答应。”盛夏说道,“不过秦答应,对我们主也好。” “内务府的薛公公那般势力,秦妹妹位分低,又不争宠,那薛公公定会糟践秦妹妹。所以咱们得照看着点。”霓裳叮嘱道。 “知道了,主。”盛夏说道。 “对了,等天完全黑透了再去,不要惹人耳目。”霓裳说道。 揽月轩 夜黑星高,烛光摇曳,杜美人承欢身下,阿莲在碧清池柳树后掩面哭泣。 那声音幽怨凄凉,刚好被路过的周妃听见,周妃带着丫鬟顺着声音摸索过去,一看是阿莲。 “这不是阿莲吗?皇上今晚留宿揽月轩,你不在宫里好好伺候着,怎跑到这里哭泣?”周妃关切地问。 “奴婢请周娘娘安。”阿莲慌乱地擦干眼泪,行礼问安。 “快快请起,这哭得真叫本宫心疼。”周妃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机会,一定要在这丫头嘴里问出些什么,亲自去扶阿莲。 “奴婢没哭,奴婢只是想家了。”阿莲辩解道。 “好端端地怎么会想家,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不用怕,和本宫说,本宫定会给你主持公道。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让阿莲受了这样大的委屈?”周妃表现的十分心疼,恨不得自己眼里也滴出几滴泪来。 “是啊,姐姐怎么这般伤心。青杏虽也是奴才,娘娘从未打骂过奴婢,奴婢家里弟弟生病,周妃比奴婢还要急呢,连夜写给给娘家人找大夫给奴婢的弟弟治病。”周妃的婢女适时的补刀。 阿莲听到周妃的安慰,又想到自己的委屈哭得更厉害了。 在周灵妍和婢女青杏的左右引诱下,周妃还承诺要向皇后要了阿莲去自己宫里,阿莲把杜美人求石潭湖神仙和自己被虐待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灵妍。 周灵妍一听到这消息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表面上还装出一副心疼阿莲的样子。 问道:“阿莲,杜美人是如何听说石潭湖神仙之事的?” “是奴婢听梦竹轩的婢女说的,梦竹轩离石潭湖最近。”阿莲一抽一抽地说道。 周妃一听能把梦竹轩扯进来,心里顿时大喜,说道:“阿莲,你先回去,今晚的事万不可对任何人说,不然本宫想向皇后娘娘要你,也无用了。” 看着阿莲走远后,青杏问道:“娘娘,这宫里最忌讳鬼神之说,您说她们-” “对啊,这后宫最忌讳这个,那个杜美人还往枪口上撞,真是不知死活,蠢的可以。”周妃得意地说道。 “娘娘,那我们还回宫吗,要不要把这件事禀告给楚贵妃?”青杏试探地问道。 “着什么急,回我们的灵妍阁。”周灵妍说着,便朝自己的寝殿方向走过去。 青杏和周妃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如今正愁没机会收拾云霓裳呢,这不是送上门的机会吗? 就算皇帝再宠霓裳,听到云霓裳装神弄鬼的事也不会饶了她。 上一个宠妃就是这样被打入冷宫的。 第二十九章 王嫔求子 牡丹殿 “皇后娘娘,这是敬事房这个月的档案,请娘娘过目。”敬事房的总管太监钱锦弯着腰,把档案双手奉给了娘娘的宫女念惜。 皇后娘娘接过档案,看到皇帝本月中有半个月宿在后宫,霓裳一人便占了一半,楚傲雪也只有三日是伺候皇帝的。 皇后心下想到自己果然没有选错人,就知道霓裳是个中用的,就凭她那与蝶衣有着三分像的样貌,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月差事办的不错,念惜,赏。”皇后娘娘吩咐道。 这次终于狠狠地打了楚贵妃的嚣张气焰,眼见西北的战事也结束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只要楚贵妃再犯桩错事,皇后正好敲打敲打她。 一来二去的,楚贵妃便失宠了。 “谢皇后娘娘。”钱锦跪地行礼,拿了赏赐,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这样下去,楚贵妃的气焰是打下去了,那云霓裳的气焰会不会上来?”王茵陈闷闷不乐地问道。 “云霓裳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姐姐不必担心。”叶嫔安慰道。 “你知道什么,目光短浅,皇帝如此宠爱,难免日后会封嫔。”王嫔向来是不给叶嫔面子。 虽两人都是皇后党人,王嫔仗着家室显贵,处处打压叶嫔。叶嫔自知家世不如王嫔,再加上小皇子还小,也都忍过去了。 “你们两个吵什么?”皇后训斥道,“叶妹妹,皇上上月一次都没去你宫里,你怎么不上上心?” “娘娘,皇上不来,臣妾也没办法。”叶嫔低着头无奈地说。 之前皇帝怜惜孩子,每月都去叶嫔宫里坐坐,叶嫔也惯会用孩子争宠,但上个月叶嫔愣是没动静。 “看她那榆木脑袋,孩子也是个不受宠的了。要我说,皇后直接抚养庆川得了,正好子凭母贵。”王嫔瞪了一眼叶嫔说道。 其实皇后也有此意,但总惦记着能得自己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向皇上开口。 “你-”叶嫔一听这话,紧张地把孩子抱紧了,哪个当娘的都不愿意把孩子让别人养。 王嫔一看叶嫔要还嘴,直接怼回去道:“你什么你,难道皇后娘娘养庆川你还不愿意?根据祖宗惯例,皇长子本来就应该交由嫡母抚养,不过是皇后娘娘仁慈,才让你亲自抚养。” “够了!”皇后一拍桌子,怒斥道,“皇家子嗣,事关重大,岂容得你们在此置喙?” 一提到皇长子,皇后便万分伤心,明明自己的孩子才是皇长子,只可惜他夭折了。好不容易盼来第二个孩子,还是没能养大。 皇后日日在佛前祝祷,祈求上苍给自己一个孩子,让孩子平安长大。只是皇上和她的心越来越远,每月来牡丹殿大多也只是睡觉,并不行夫妻之事。 “就算哪日皇上要本宫抚养小皇子,本宫也是悉心照料,视如己出,你也可日日来探望,不管怎样,你都是孩子的生母。”皇后看了一眼叶嫔战战兢兢地样子,安慰道。 两个人在牡丹殿呆了大半日,才结伴而走。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谁有孩子都不如自己有。”叶嫔抱着庆川说道。 王嫔一听这话火气就直窜脑门,吼道:“你是在嘲笑本宫没有孩子了?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嘲笑本宫!” “姐姐误会了,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叶嫔赶紧解释道,“妹妹年轻貌美,皇上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妹妹也要想法子要个孩子才是。” “你以为本宫不想要吗?只是本宫这肚子-”王嫔失望地摸了摸肚子。 叶嫔在王嫔耳边悄声说道:“有些事也要人为。时候不早了,庆川饿了,妹妹就先走一步。” 叶嫔说完,便带着丫鬟快步离去了。 “人为?”王嫔脑子里一直想着这句话,竟不知不觉到了自己的宫殿永春宫。 “豆蔻,你说本宫侍寝也不少,为什么就怀不上呢?”王嫔问自己的宫女。 “娘娘,您还年轻,以后日子长着呢,总能怀上的。”豆蔻也只能安慰。 王嫔做梦都想要自己的孩子,把软枕塞到肚子里,模仿着孕妇的样子,一手插着腰,一手捂着肚子。 “豆蔻,你看本宫像孕妇吗?”王嫔在自己的寝宫里转圈。 王茵陈的这副样子刚好被秦明月撞到了,明月是来交差的。昨日王嫔知道了明月给霓裳做驱蚊荷包的事,便命令明月在今日做好二十个驱蚊荷包给她。 本就到了入冬的时节,哪里还有蚊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二十个荷包,就算是手法最快的绣娘做起来也吃力,这明摆着是在为难明月。 “你这个贱人,诚心来看本宫笑话的是?”王嫔恼羞成怒,拽出放在肚子上的软枕,狠狠仍到明月的头上。 明月下意识地用手肘挡了一下,更加惹怒了王茵陈,她拿起旁边的茶盏就朝明月头上砸去。 “你还敢躲是,本宫让你躲,让你躲,砸死你!” 那盛满热水的茶盏直接朝明月的面门而去,绣株伸手去挡也没来得及。 明月额头上瞬间见了血,再加上是开水,顿时额角上红了一片,还起了水泡。 “主,主。”吓得绣株赶忙抱住就快晕过去的明月。 “娘娘,我们主只是来送荷包,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置我们主于死地。”绣株哭着说道。 “什么,本宫怎么置你们主于死地了?”王嫔看到明月受伤严重,也有些心虚。 明月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嘴唇惨白,血浸湿了衣领和肩膀,汩汩地往外流。 “娘娘,快给我们主请太医。”绣株哭着哀求着,只有一宫主位才有资格去太医院。 王茵陈一想,秦答应因自己才受伤,若是请了太医,传到皇帝耳朵中,皇帝难免动怒。 于是王嫔吼道:“你们家主子受伤,关本宫什么事,还不快快拖走,别污了本宫的眼睛。” 秦明月仅存的意识还能听到王茵陈的话,十分的无助,她是多么的希望此时霓裳能在身边。 第三十章 霓裳以一对三 梦竹轩 太阳悄悄的隐在了山后,天边是红色的云朵,照进寝室里,床幔也成了橘红,温暖温馨。 “皇上,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拥有好多个女人,可是一个女人只能拥有一个男人呢?”霓裳坐在皇上的怀里,勾着皇上的脖子问道。 若换成是别的嫔妃,恐怕皇帝早就怒了,这完全是大逆不道的话。 庆靖宇看着眼前的女子,单纯可爱,像个孩子一样,舍不得对她发脾气,只是沉下脸道:“霓裳想要几个男人?” “霓裳有皇上一人便心满意足。只是皇上有那么多女人,而霓裳心里只有皇上一人。” 霓裳知道,男子是需要女子为他吃醋的,这样方能显出这男子的魅力。 “朕的霓裳吃醋了?”皇帝玩味地看着霓裳,手开始不老实地朝深处探去。 霓裳害羞地朝后面缩去,整个身体都陷入庆靖宇的怀中。 “皇上坏,霓裳把一颗心都给了皇上,可皇上把心掰成了好多瓣,霓裳只占那么小小一块。”霓裳用手指比划着,“只有指甲盖那么小。” “你怎么知道朕只给了你小小一块呢?”庆靖宇亲了亲霓裳的小嘴巴,刚要攻陷城池,绣珠便哭喊着到了。 “云贵人救命,云贵人救救我们家小主!”绣珠边跑边喊,直冲进霓裳的寝室。 “何人在外喧哗!”外面的吵闹声坏了庆靖宇的好事,龙心不悦。 绣珠看到皇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奴婢见过皇上,见过云贵人,求皇上和云贵人救我家小主。” 霓裳一看绣珠着急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定是王茵陈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欺负明月。 “绣珠,慢慢说,你们家主子怎么了?”霓裳心里也很是焦急。 绣珠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皇上半信半疑。 王茵陈在皇上面前温柔得很,又是老人。而明月刚进宫不久,皇帝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霓裳见皇帝并不关心明月,直接说道:“皇上,眼见为实,不如我们去看看。” “先去请太医,去永福宫。”皇帝的脸低沉着,嘴角紧闭,气压低到了极点。 永福宫 “皇上驾到!”小黄门扯着嗓子吼着。 王茵陈听到皇上来了,也没有慌乱,笑意盈盈地出来接驾,身后还跟着叶嫔。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起来。”皇上大步流星地朝正殿方向走去。 霓裳趁人不注意,拽了拽皇帝的衣袖,示意秦答应在偏殿。 皇上没有理会霓裳,霓裳只好作罢,冒着违抗圣意的危险,转身去了偏殿。 明月小脸惨白,昏迷不醒,但头上的伤已经包好,屋内也多了几个炭盆。 “皇上,臣妾向皇上请罪。”王嫔直接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 皇帝面无表情地说:“王嫔何罪之有啊。” “臣妾没有照顾好秦妹妹,让她受了伤。”王嫔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看起来倒像是受害者。 “他自己受了伤,你何罪之有?”皇帝的语气比刚才又冷了几分,庆靖宇对后宫这些女子争风吃醋、欺软怕硬早就见怪不怪了。 为了前朝后宫的稳定,庆靖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予追究,也觉得处理后宫琐事甚烦,都交给了皇后和楚贵妃,让她们相互制衡。 看皇帝的表情,王嫔便更加心虚了,但骑虎难下,也只好继续演下去。 “前几日,皇后娘娘给各宫发了料子,让裁成冬衣。臣妾位居嫔位,有蜀锦料子。谁想到妹妹起了贪心,偷了臣妾的衣料,臣妾不过是指责了她两句,她便寻死觅活的。”王嫔低着头,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帝看了看叶嫔,心下了然,以王嫔的脑子定是编不出这样的瞎话来的。 “微臣参见皇帝、参见王嫔娘娘、叶嫔娘娘。”太医院的院判放下手中的药箱,跪地行礼。 “秦答应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叶嫔假惺惺地问。 “回娘娘的话,秦答应头部受到重击,需要静养些时日,这是微臣开的方子。”院判将方子交到宫女的手中,便退下了。 “皇上,这秦妹妹平时看着软软诺诺的,没想到嫉妒心这般强。”叶嫔边逗弄怀里的孩子边说。 “是啊,平日里臣妾从未亏待过她,没想到只因嫔妾得了这蜀锦料子,她没得,便用了这般下作手段。”王嫔满脸的委屈。 皇上一言不发,拨弄着手里的珠子,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室内的空气低到了极点,王嫔和叶嫔也都闭了嘴。 这时候霓裳来了正殿,看到王嫔和叶嫔假惺惺的样子,恨不得手撕了她们。 但转念一想,她们俩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自己虽然刚得宠幸,但毕竟根基未深,在这深宫中只有明月一个相熟的姐妹,还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自己现在还没有以一敌三的能力,再加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王嫔和叶嫔都比自己的位分高,若正面攻击,几乎没有胜算。 毕竟现在明月还在王嫔的宫中,若把事情弄僵,恐怕日后明月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于是霓裳压住心中的火气,赔了个笑脸道:“多谢王嫔娘娘及时请了太医,秦妹妹才能得到救治。” “秦妹妹在本宫的宫里,本宫自然不会委屈了她。”叶嫔看到霓裳,心中本就不满,当着皇帝的面都绷不住了。 “这样自然好,只是秦妹妹还在昏睡中,恐怕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还要劳烦姐姐多多照料。”霓裳说道。 “这个就不需要妹妹操心了。”王嫔绞着手里的帕子,明明心虚到了极点,还要在霓裳面前强撑着。 “王嫔姐姐,秦妹妹的为人婢妾是知道的,断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来,那批蜀锦料子是婢妾送给秦妹妹的,没想到惹出这等事端。”霓裳说道。 “这料子只是嫔位以上的才有,你是怎么得的,难道是去内务府偷来的?”王嫔以为自己捏住了霓裳的把柄,还是当着皇帝的面。 叶嫔给她使了眼色她都没看出来。 “放肆,难道朕就不能赏赐了吗?”皇帝的声音带着怒意,他在这看她的妃子们演戏早就看烦了。 事情快结束的时候,皇后娘娘和楚贵妃同时来了,她们难得有这样的默契,只是二者的目的南辕北辙。? 第三十一章 皇后禁足 “臣妾参见皇上。”二人福身行礼。 “都起来。”皇上抬起眼皮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皇后,想必事情你已经听说了,你看该怎么处置?”皇上问道。 其实皇后本不该来的,只是她听说皇上来了,楚贵妃听闻也来了,才快步赶过来的,以至于到永春宫的时候,先在门口把气喘匀了,才踏进宫门。 楚贵妃却悠闲自在,头戴点翠花蝶纹头花簪,眼睛上抹了水红色胭脂,手指上带着玳瑁钳珠花卉护甲,整个人雍容富贵,一看就是精心打扮的。 皇后这时候也在赌,赌皇上的心思。这种事放在往常,皇帝是不会来的,这次能来永春宫,不过是看在霓裳的面子上。 在来的路上,叶嫔已经派丫鬟把王嫔的说辞和皇后说了,其实王嫔的说辞也是叶嫔教的。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饶了秦答应,想必秦妹妹也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事。”皇后一脸难色,表现出了自己的宽容大度。 没等皇帝说话,楚贵妃便开口了:“皇上,臣妾听着怎么不对劲呢,明明是秦答应受了伤,为什么到头来确是饶了秦答应。” “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是秦答应偷了王嫔的蜀锦,被王嫔发现,恼羞成怒才寻死觅活地撞伤了自己。”叶嫔适时地解释道。 “是吗,叶嫔妹妹可看见了?”楚贵妃看着叶嫔,意味身长地笑了笑。 叶嫔也知道自己在说谎,害怕引火烧身,只能眼神闪烁地说:“臣妾,没看见。” 这样就算查出来,她也可以推到王嫔身上,说自己是被蒙蔽的。 王嫔听到叶嫔的话,心里恨死她了。明明是叶嫔教自己的这套说辞,没想到这时候她却把自己摘干净了,这样一旦东窗事发,那么所有的罪责都得自己一人承担。 “既然没看见,怎么说得那么肯定。”楚贵妃又问了一句,“王嫔,你确定秦答应是自己撞伤的?” 王嫔也没办法改口,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亲眼所见。” 霓裳在旁边看着,觉得楚贵妃就是来给皇后上眼药的,照这样下去,真相便要浮出水面了,到时候皇后一派脸上挂不住,再加上王嫔心狠手辣,到时候明月就危险了,恐怕性命不保。 霓裳在金秋耳边说了几句话,金秋便进了偏殿,霓裳的这些动作,都被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皇上,事已至此,不如就罚秦答应禁足一月,时候不早了,皇上还是移步养心殿用膳。”皇后只想把这件事了了,越问破绽会越多。 “皇后娘娘,您着什么急啊。臣妾宫中离这里最近,已经着人备好了晚膳。”楚贵妃一双媚人的桃花眼看向了皇帝,装出一副心疼的样子道,“皇上,臣妾在来的路上,碰到了为秦答应诊治的太医,便多嘴问了问,太医说秦答应的伤是被重物砸的。” 楚贵妃说完还不过瘾,又加了一句:“这也是奇了,王嫔一直说秦答应寻死觅活,难道是秦答应自己拿东西砸自己的头?” 皇上心里明镜似的,楚贵妃想让皇后党人受罚,皇后党人想要为自己脱罪。 不管怎样,都是皇后党人理亏。但若继续查下去,真相大白时,王嫔心思怨毒势必传到前朝,到时候负责皇帝禁卫的郎中令王忠,不知道还能不能尽心。 皇帝刚想说话,就见金秋和绣株扶着虚弱地秦答应进来了。 “婢妾参见皇上。”秦答应看了一眼霓裳,似乎在说姐姐我没事。 秦答应懂事的让人心疼。 皇帝眉头紧锁,不知到接下来秦答应会如何,是为自己讨公道,还是以大局为重。 “皇上,婢妾和王嫔娘娘确实有些误会,都怪婢妾没有和王嫔娘娘解释清楚,才发生了争执,婢妾头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当时绣株就在婢妾的旁边。” 明月小可爱说起慌来都不用打草稿的,她知道霓裳让自己这样说自有霓裳的道理,她相信霓裳。 皇帝听后,眉头舒展开来,越发觉得霓裳善解人意,知道不宜把事情闹大。 楚贵妃看着明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自己都铺垫的那么到位了,没想到受害人自己给自己委屈受,这样楚贵妃再说什么都无用了。 “好了,朕知道了。”皇上终于开口了。 “皇上,臣妾有失察之责,是臣妾疏忽了。”皇后一开始就咬定是明月的错,明显是在偏袒王嫔。 皇后心里也知道,皇上十之八九是已经知道真相了,没拆穿而已,皇后现在都后悔趟这浑水了。 “既然知道自己有失察之责,就禁足一个月。”皇上冷冷地说道。 皇后明显的愣了一下,没想到皇上当着众嫔妃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这时候在心里恨透了又蠢又笨的王嫔,当初自己怎么就把她收入麾下了呢,皇后毁得肠子都青了。 但也只能得体地回道:“臣妾知错。” 楚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后,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让你平时处处掣肘于我。 “云贵人。”皇帝叫到。 “臣妾在。”霓裳在外面总是很乖巧,分寸掌握的刚刚好,只有和皇上单独在一起时,才会说些出格的话。 “朕命你每日来探望秦答应,直到秦答应痊愈。” “婢妾遵旨。” 整个过程看似皇帝十分公允,其实已经在最大限度地帮霓裳这边了。 皇帝命霓裳每日来看望秦答应,就是在告诉皇后一党,不许再为难秦答应,也是在让霓裳放心。 皇上走后,霓裳便扶着明月,进了偏殿。 “明月,快上床歇息。”霓裳给明月盖好被子,又吩咐绣株多拿几个软垫,给明月靠着。 “明月谢谢姐姐。”这时候明月满腹的委屈,眼泪终于憋不住了,倾泻而下。 和刚刚坚强的明月判若两人。 霓裳紧紧抱住了明月,轻抚其背,道:“想哭便哭出来。” “姐姐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明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霓裳看明月这般,强忍着眼泪,安慰明月。 第三十二章 下套 “姐姐,她们都欺负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们为什么要这样。”明月不理解王嫔为什么要处处针对自己。 自己处处忍让,也没有争宠,为什么王嫔就是不放过自己。 “明月,有的人就是单纯的坏,就是无理由的坏,坏既是她们的手段,也是她们的目的。” 霓裳早便知道,人的坏可以没有下限,也没有上限,丞相府的当家主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霓裳从小便领教到了。 “姐姐,我没有偷东西。王嫔昨日非逼着我做二十个香包,今日便要给她。我,我只是去送香包,碰到她把软枕、软枕塞进衣服里,装成、装成孕妇的样子走路。” “她、她便用茶盏打我的头。” 明月哭得伤心至极,连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 “明月,你不怪姐姐为什么不让你说实话吗?” “姐姐自有姐姐的道理。”明月的眼里没有一丝怀疑。 霓裳心下一紧,没想到明月这般信任自己,便越发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定要为明月讨回公道,让明月离了这火坑。 “我们现在力量太弱了,我虽承宠,但不知皇帝是不是只是一时新鲜,若与她们拼个鱼死网破,她们有可能会下死手,所以我们要想个万全之策,让王嫔永远也翻不了身。”这时候霓裳眼里已经有了杀意。 “姐姐,可是她是皇后的人,我不想姐姐因为我,惹怒了皇后,到时候姐姐的日子会不好过。”明月就是这样,自己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担心霓裳会过不好。 “王嫔装成孕妇的样子,是你亲眼所见?”明月又确认了一遍。 明月重重地点了点头道:“绣株也看见了。” “那便好,王嫔是多渴望一个孩子啊,我们就从孩子下手。”霓裳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从孩子下手,王嫔跟本就没有孩子啊?”明月听得一头雾水。 “没有孩子,就让她有孩子。”霓裳说道。 这下明月更疑惑了,但明月还是点点头道:“明月都听姐姐的。” “明月,王嫔最信任哪个奴才,你留意着点,到时候派人告诉我。” 华阳宫 “臣妾恭送皇上。”皇上刚和楚贵妃软语温存完,吃过晚饭,楚傲雪万分不舍地送走了皇上。 “如意,吩咐小厨房再给本宫做份小酥肉和蟹黄饭。”楚贵妃陪皇上用膳时,心里眼里全是皇帝,亲自给皇帝布菜。 再加上为了表现自己小女人的一面,都是小口小口地吃饭,也不敢吃多。 只可惜楚贵妃本就是个丰腴的人,有杨贵妃之态,冬日里还好,夏日里最怕热。 这丰腴也是该丰腴的地方丰腴,饱满的胸部和臀部,再加上如藕节一般洁白温润的胳膊和勾人的桃花眼,媚态百出,任哪个男人恐怕都把持不住。 今天楚贵妃又为皇后禁足出了一份力,心里自然是高兴,更要多吃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 不出半个时辰,在永福宫发生的事情便传遍了后宫,真是几家欢心几家愁。 楚傲雪刚给自己加完餐,周妃便到了。 “臣妾恭喜娘娘。”周妃满脸笑容,想必已经知道皇后的事了。 “本宫有什么好恭喜的?”楚贵妃自然知道周妃的意思。 “还是贵妃娘娘神机妙算,不然皇后怎会被禁足,这样后宫的担子就都压在娘娘身上了,接下来娘娘可要辛苦了。”周妃到底是聪明的,明明是贵妃得了权力,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其实娘娘能及时赶到揽月轩,还是多亏了陈嫔的主意。 “唉,谁让本宫就是个劳碌命呢?”楚贵妃得意洋洋地说。 “只是便宜了王嫔,这整件事恐怕都是她们杜撰了。”楚贵妃拿起一块甜点放进嘴里。 “还是娘娘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娘娘的眼睛。”周妃恭维道。 “那自然是,本宫这双眼睛啊,明察秋毫。都说皇帝近日来宠幸云贵人,本宫看来也不过如此嘛,最后还不是来了本宫的华阳宫。”楚贵妃听了周妃的马屁,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贵妃娘娘,臣妾昨日听到杜美人的宫女在柳树后面哭泣,便上去问了问,谁知道……”周灵妍把昨日的事添油加醋的和楚贵妃说了一遍。 楚贵妃一听,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宫中最忌讳鬼神之事,这不是撞枪口上来了吗? 再加上皇后娘娘禁足,宫中大小适宜都归她楚傲雪管。正好趁此时机拔掉眼中钉,顺便再在皇帝那里立上一功,真是一箭双雕。 “真是老天助我,既然这样,你就派人去拱一拱火,本宫早便瞧着那云霓裳不顺眼了,正好趁此机会除了她。” 楚贵妃咬牙切齿,一想到上个月皇帝才在自己这里宿了三日,其余大部分都给了云霓裳,楚贵妃杀了霓裳的心都有。 “贵妃娘娘,那杜美人也承宠了,是不是该去还愿了呢?”周妃回道。 随即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梦竹轩 “皇上不是去了贵妃娘娘那里吗?”霓裳见皇帝来了梦竹轩,问道。 “怎么,朕去了楚贵妃那里,就不能来这梦竹轩了吗?”皇帝用手中的折扇,挑起了霓裳的下巴,一张清新秀丽的小脸进入了皇帝的眼里。 “哪有,皇上来了,霓裳自是高兴。”霓裳挽着皇帝的胳膊进入内室。 “霓裳晚膳用得可还好?”皇帝问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霓裳耷拉着脑袋,“又没有夫君陪,吃什么都不好。” 皇帝看着霓裳憨态可掬的样子,心里十分舒展,问道:“朕陪霓裳再吃一次可好?” “不要,霓裳要是变成大胖子,皇上就不喜欢霓裳了。”霓裳撅着小嘴,水灵灵的眼睛里有点小委屈。 “怎么会,不管怎么样,朕都喜欢霓裳。”皇帝刮了刮霓裳的鼻子。 “会像现在一样吗?皇上为什么喜欢霓裳?”霓裳心里有很多问题,她想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重量。 霓裳太想为母亲和祖母谋个诰命了,这样不管未来如何,她们都能安享晚年。 “霓裳乖,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有朕在。”皇帝看着霓裳,心里满是蝶衣的回忆。 皇帝想把欠了蝶衣的,都给霓裳。 可悲的是,霓裳只是一个替身。? 第三十三章 叶嫔的杀意 凌烟阁 小庆川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一天一刻也不闲着。叶嫔又不放心让下人看着,事事都要亲力亲为。 “阿娘,来追我呀,追我呀!”庆川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着,叶嫔在后面追,丫鬟奴才围了一圈,生怕庆川摔了。 “川儿,慢一点,阿娘都快追不上了。”叶嫔在后面紧张地追着,生怕孩子磕了碰了。 这时候,王嫔气冲冲地进来了。 庆川一头撞到了王嫔的怀里,王嫔下意识地用手一推,庆川就摔了个屁股墩儿。 小脸疼的皱成一团,若不是孩子怕王嫔,恐怕早就哭出来了。 叶嫔别提有多心疼了,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 面子上还要给王嫔行礼,谁让自己没有一个负责皇帝禁卫的父亲呢?只能忍气吞声,把孩子养大。 “嫔妾见过姐姐。翠喜,给王嫔姐姐备茶。”叶嫔这么多年来,什么委屈都受着,不仅要受皇后的委屈,还要忍着王嫔的委屈。 为了怀里的孩子,她什么罪都能受。 在怀庆川之前,宫里也有三四个有孕的嫔妃,只是孩子都无缘无故的没了,若不是叶嫔亲眼所见,断不会相信凶手便是皇后。 当时也想揭发皇后,但是自己人微言轻,再加上皇后母家太过强大,自己又不受宠爱,仅凭自己一面之词就扳倒皇后,简直是痴人说梦。 后来,叶嫔有了庆川,便处处讨好皇后,为皇后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孩子。 “连个孩子都看不好!”王嫔一直嫉妒叶嫔有子,对庆川也是从没有好脸色。 孩子似乎是知道母亲屈居人下,这么小便会察言观色。 “姐姐莫生气,都是妹妹不好,没看护好川儿,让姐姐受惊了。”叶嫔陪着小心,僵硬地笑着。 “王娘娘不要生气,是川儿不好。”小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着。 王嫔一听这声音心都要化了,自己多想也有一个这样的娃娃,男孩女孩都好。但一转念想到这孩子是叶木槿的,心里的怒气又多了几分。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害得皇后娘娘被禁足!”王嫔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都是叶嫔出的馊主意,才使皇后娘娘被禁足。 当时事发紧急,王嫔知道皇上要来的时候,早就乱了分寸,便派人去找叶嫔给出主意。 现在出了事,王嫔却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叶嫔身上,叶木槿真是费力不讨好。不过当时,叶嫔的目标是让王嫔倒霉,谁知道火竟然烧到了皇后那,皇后自己非要趟这浑水。 “姐姐,臣妾也没想到皇上会处罚皇后娘娘,确实是臣妾疏忽了。”叶嫔心里无奈,只好背了这锅。 “疏忽?叶木槿,你怕不是故意的?”王嫔现在纯属鸡蛋里挑骨头,就是来这发泄了。 “姐姐,臣妾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臣妾有什么好处呢?”叶嫔脑子总归是清楚的,自己还仰仗这皇后的庇佑,怎么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谁知道呢,或者你是想谋害本宫,让皇上厌弃了我,你从中坐收渔翁之利!”这句话王嫔说道了点子上。 “臣妾不敢,姐姐一直待妹妹情同姐妹,妹妹怎么会害姐姐呢?再说了,姐姐的父亲是负责皇上禁卫的二品大员,就算是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谋害姐姐啊。”叶嫔说的情真意切。 一听到叶嫔说道自己的父亲,王嫔心里便有些得意,自己确实有个好父亲,什么事父亲都能说上话。 “本宫量你也不敢。” “姐姐,别怪妹妹多嘴。那秦答应既不受宠,家室也没有威胁,你就把她当小猫小狗,何必与她过不去呢?”叶嫔这句话确实是好心提醒,她可不想王嫔再因明月惹出什么祸端。 “你的意思倒是本宫为难她了?一看到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本宫就来气,就像是本宫欠她八百两银子似的。”王嫔心有不悦。 每次看到明月稚嫩的小脸,王嫔就生气,那是年轻少女独有的,就算自己保养的再好,终究是上了年纪。 明月在王嫔的宫里,似乎就是在提醒王嫔岁月不饶人,自己终究是年华不再,所以她才处处针对明月。 “姐姐,趁着年轻还是赶紧要个孩子。”叶嫔劝道。 叶嫔一直再给王嫔植入要孩子这个思想,王嫔这么多年了,承宠也不少,但肚子总是不见动静,太医一直说身体没问题。以叶嫔的敏锐,恐怕早就发现了端疑。 一听到“年轻”和“孩子”,王嫔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起身便给了叶嫔一巴掌。 庆川看到自己的娘亲被打,终于忍不住了,白白嫩嫩的小手搂住母亲的脖子嚎啕大哭。 嘴里还说着:“娘亲,疼不疼,娘亲。” 王嫔看到母子相惜的这一幕,心里酸溜溜的,自己要是有个孩子该多好。 叶嫔不忍孩子看到自己这么软弱的一面,让嬷嬷把孩子抱走了。 拿出帕子轻轻擦干眼泪道:“姐姐,妹妹是真心为姐姐好。姐姐要家世有家世,要恩宠有恩宠,只是缺个孩子傍身。” “你以为本宫不想要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王嫔莽撞,很难听人劝,别人一说孩子,她便以为是讽刺她无子。 “姐姐,有些事需要人为。”叶嫔附在王嫔耳边小声说道。 “人为?该如何人为?”王嫔心里还是不明白。 “姐姐,何不找一找助孕良方?” “助孕良方?”王嫔似乎明白了过来,对啊,可以去找一找助孕良方。 等王嫔走后,叶嫔看着王嫔离开的方向,眼里露出了杀意,只是一刹那便收回了。 “娘娘,小皇子哄了好久才止了哭,刚刚睡下了。”小宫女翠喜来汇报。 “我们去看看川儿。”叶嫔往寝殿里面走去。 小川儿的泪痕还没有拭去,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眼圈是红红的,刚刚哭过。 忽然川儿在梦中大哭,嘴里喊着:“阿娘、阿娘,不要打我阿娘。” 叶嫔豆大的泪珠从脸颊划过,抱起川儿,和自己的儿子脸贴脸,嘴里说着:“川儿不怕,川儿乖,川儿只要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阿娘一定为川儿谋个好前程。” 翠喜是看着川儿长大的,感情深厚,看着川儿小小年纪就要看人脸色,翠喜心下不忍,说道:“娘娘,小皇子还小,哪受得了王嫔这般惊吓,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 第三十四章 王嫔父亲获罪 勤政殿的气压低到了极点,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庆靖宇坐在案桌的后面,低沉着脸,苏公公敛声屏息地站在皇帝后面,地板上湿了一片,是跪地大臣滴落的汗珠。 “这就是一切安好?”皇帝的声音不大,但极富压迫敢,“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 “臣,罪该万死。”下面的大臣胳膊抖得像个筛子,大气都不敢出。 “朕,信任你,把整个皇宫的禁卫都交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庆靖宇拾起一摞奏折就往王忠的头上砸去,王忠就像石头一般僵硬地跪在地上。 “臣罪该万死,请皇上开恩啊!”王忠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一会便渗出血来。 王茵陈完全没有了之前欺负明月的神气,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她跪在勤政殿外为自己的父亲求情。 只可惜他的父亲犯下的罪太大,居然把刺客放了进来,还好皇帝的御前侍卫足够惊觉,那刺客还没有见到皇帝的面,便被收监了。 皇帝罢了王忠二品大员的官职,把他发配到岭南毒瘴之地。 王嫔在殿外跪了一天,皇帝都没有见她一面,她自知无趣,便自己回宫了。 本想去求助皇后,奈何皇后也在禁足中。 王嫔父亲被贬的消息,不到两个时辰便传遍了后宫,自然也传到了霓裳和叶木槿的耳朵里。 梦竹轩 “小主,王嫔的父亲刚刚被贬职到岭南毒瘴之地了。”盛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王嫔对待秦答应心思歹毒,想必她的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花容说道。 如今花容的脸也好了,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多亏了苏公公的灵丹妙药。 “对,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活该。”盛夏说道。 “小主,您说现在是不是我们救出秦答应最好的时机?”金秋把目光投向了霓裳,小声问道。 霓裳点了点头,道:“确实,只是我们还缺个中间人。” 之前让明月观察王嫔身边得力的太监,想通过收买太监的方式让王嫔服了那药。 只可惜通过调查,王嫔身边的太监都被捏住了七寸,有的是皇后的人,有的家人在王嫔父亲手上,不管是哪个口子都不好下手,很容易造成临阵倒戈的局面。 霓裳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更不能弃明月于不顾。霓裳在祖母膝下长大,性子也是随了祖母,别人对她好六分,她便用十分来报。 “小主,奴婢发现叶嫔的孩子似乎有点怕王嫔。”金秋若有所思地说道。 金秋的这句话刚好戳中了霓裳所想,霓裳好几次都发现庆川从不敢正视王嫔。不管庆川在御花园玩耍的多么开心,只要王嫔一到,他便缩进叶嫔的怀里,不吵也不闹。 “你是说-”霓裳刚一开口,便听到笑春的脚步声。 “小主,您尝尝这桂花糕,香甜可口,过了今日以后便没有了。”花容大声说道。 “怎么过了今日就没有了,这可是我最爱吃的甜食了,若是整个冬天都吃不到,岂不是太亏了嘴巴。”霓裳回应着。 对于防着笑春一事,整个梦竹轩的主仆都很有默契。笑春因为长时间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楚贵妃那边也是让她吃了好多苦头。 近些日子笑春报告的无非就是皇帝在梦竹轩用了膳,皇帝来梦竹轩过夜,皇帝和霓裳相谈甚欢,皇帝给霓裳赏了好些东西,这些消息到楚傲雪的耳中,只会让她生气。 “笑春,你去太医院拿点艾草来,近几日总觉得身子发凉,用艾草水泡泡脚也好。”霓裳吩咐道。 “主,您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去给您请太医。”笑春说道,她从不放弃任何一个能在主子面前争宠的机会。 “不必麻烦了,都是老毛病,一到冬日里便手脚冰凉,拿点艾草泡一泡便好。”霓裳笑着说道。 等笑春走远了,几个人又围拢了起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想必叶嫔也是在忍,为了孩子在忍。”霓裳说道,随即叹了一声,“有什么办法呢,虽然叶嫔和王嫔都在嫔位,只是王嫔有个好父亲,再加上投靠皇后,叶嫔也只能这样。” “看小皇子的眼神,王嫔应该没少欺负叶嫔,也没少欺负小皇子。”花容说道。 “母子连心,庆川小小年纪便能察言观色,真是苦了这孩子。”霓裳很喜欢小孩子,对于庆川也是,以至于每次庆川看到霓裳,不管离得多远都要跑过来。 “主儿,奴婢听牡丹殿的丫头说,王嫔多次向皇后提议抚养小皇子。”金秋说道。 “试问哪个当娘的愿意把孩子交给别的女人抚养,叶嫔一定是恨死王嫔了。”霓裳更加坚定了自己的计划。 “如今,王嫔娘家失势,她已然没了依仗,再加上皇后禁足,她若犯个错,楚贵妃定饶不了她,这样一来,就可以把秦答应从火坑里救出来。”金秋说得句句在理。 霓裳当即下定决心,说道:“金秋,你去找些莲子来,把里面最苦的心去掉,今晚随我去一趟凌烟阁。” 等金秋出去后,花容便从暗格里拿出个小盒子,取出一粒药丸,递到霓裳手中道:“主儿,该吃药了。” 霓裳接过药丸,说道:“这么快就又过一个月了,我们来这宫中也快半年了,不知道祖母和母亲如何了。” 霓裳看向窗外,外面百草凋零,树木都是光秃秃的,全然不似刚来时那般生机盎然。 “主,您放心,您如今已是皇上的人,再加上皇上这般宠您,想必丞相府也早就知道了,她们定不敢为难老夫人和夫人。”花容宽慰道。 “是啊,我如今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霓裳眼底浮现出一丝悲伤,苦药放入口中,一扬头便吞下了。 “主,过了年您就满十六了,这药还吃吗?”花容心疼霓裳这般谨慎小心,以前笑容明媚的姑娘,现在处处都是小心翼翼的,看得花容心疼。 “为什么不吃?”霓裳反问道。 “主,皇帝这般宠爱您,若您有了孩子,皇帝定会护您和孩子周全。”花容的话确实是发自内心。 霓裳无奈地笑了笑,道:“自古帝王皆薄情,皇上如今对我的宠爱,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罢了,又能有几分真心?若哪天让他在我和楚傲雪之间做个选择,你猜她会选谁?” 花容一时回答不上来,霓裳笑了笑说:“她一定会选择楚傲雪。云丞相不过是皇上的花瓶,摆给天下人看的,而楚贵妃的父兄是要在战场上为整个大庆国拼命的。” “可是主,您就是很喜欢孩子啊。”花容小声嘀咕着。 第三十五章 合作 凌烟阁 用过晚膳,霓裳便带着金秋朝凌烟阁走去,刚踏入凌烟阁的宫门,便听见一串笑声从屋内传出。 “川儿,来,让父皇抱抱。”庆靖宇语气欢快,一把抱起小皇子。 川儿虽是个男孩子,却也是个磨人的小精灵,搂住庆靖宇的脖子,便“唧唧”亲了两口,嘴里还说着:“川儿想父皇,阿娘也想父皇。” “是吗,以后川儿若是想父皇了,便去勤政殿找父皇,好不好呀?”没想到庆靖宇还有这般慈爱的一面。 霓裳进了正殿,看到皇上也在,便福身行礼:“婢妾参见皇上,参见叶嫔娘娘。” 霓裳穿了一身银白色百合蜀锦石榴裙,头戴铜鎏金点翠嵌珠宝蝴蝶纹簪,出门时在嘴唇上点了些淡粉色的胭脂,庆靖宇看到霓裳这般打扮,顿时眼前一亮。 “起来,这簪子甚是配你,可见这簪子的主人是十分有眼光的。”皇上夸道。 霓裳心想:庆靖宇你脸皮真够厚的,这簪子本是你前几日赏的,如今又说这簪子主人眼光好,不就是在夸你自己嘛。 但还是笑意盈盈地说道:“多谢皇上夸赞。” 叶嫔看到皇帝看霓裳的眼神,便知道楚贵妃的地位大不如前了,如今眼前这个丽人才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 “妹妹正当韶龄,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自是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 皇帝怀里的川儿看到霓裳来了,就像屁股上按了滚子,再也从庆靖宇的怀里待不住了。 伸着胳膊朝霓裳怀里够,嘴里还说着:“云娘娘抱。” 霓裳接过川儿,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儿说道:“刚才是谁说想父皇的,怎么不在你父皇怀里多待一会?” “川儿也想云娘娘。”川儿嘴上说着,便“唧”一口亲了霓裳,“云娘娘好香啊。” 皇帝见状,自己的女人被儿子亲了,虽然庆川只有三岁,心里还是恼火,说道:“川儿,来,父皇抱,不许亲云娘娘。” 川儿听到父皇叫他,又往霓裳怀里缩了缩,嘴上说道:“父皇明日再来抱川儿,好不好?” 这时候叶嫔倒像是个外人,感觉川儿是霓裳和皇上的孩子,一家三口温馨有趣。 “皇上,川儿这孩子特别喜欢云贵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云贵人是他亲娘呢?”叶嫔打趣道,“妹妹什么时候给川儿添个弟弟妹妹啊,这样才热闹。” 皇帝这时候眼睛也看向霓裳,一想到自己在霓裳这努力快半年了,霓裳这肚子愣是没动静,便心有不悦。 庆川偷偷在霓裳耳边说着悄悄话:“云娘娘,川儿想要个妹妹。” 霓裳也在逗弄川儿,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庆靖宇清了清嗓子道:“若是喜欢孩子,就自己生,叶嫔把川儿抱走,不让川儿和云贵人玩,小心她把川儿带坏。” 霓裳紧紧抱住川儿道:“哪有,臣妾怎么会带坏小孩子?” “你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教小孩子,难道教川儿翻墙爬树,像个小野猫一样吗?”皇帝的语气里充满了宠爱。 霓裳撅着小嘴,委屈巴巴的样子,更加的勾住了庆靖宇的三魂七魄。 这时候苏公公从门外进来,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帝便起身走了,到门口时,还不忘看了霓裳一眼,两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真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妹妹鲜少来这凌烟阁,真是贵客。”叶嫔说着,便让翠喜把孩子抱走了,小皇子睡觉早,这时候都困了。 “哪有,只是前几日明月妹妹身体不大好,忙着照看明月了。”霓裳示意金秋拿过食盒道,“姐姐,妹妹的梦竹轩就在石潭湖附近,满湖的荷花结了很多莲子。” 霓裳把装莲子的盒子打开,取出一颗道:“姐姐你看,这莲子之心最苦,妹妹已经把心儿去掉了,这样吃起来才爽口。” 以叶木槿的聪明,她一听到“莲子之心”便知道霓裳的用意了。 霓裳的好妹妹被王嫔折磨的现在还下不了床,自己的川儿那么小便要受王嫔的委屈,这样看来,霓裳和叶木槿有着共同的诉求。 “妹妹,姐姐我也是没办法啊,川儿那么小,便要受这遭罪,我这当娘的能不心疼吗?”叶嫔说着便要滴下泪来。 “姐姐完全是一片慈母之心,妹妹愿意成全姐姐。”霓裳看叶嫔一点就透,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 “如今王嫔家族失势,恐怕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趁此机会搬倒她,既解救了明月妹妹,我的川儿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叶嫔说得干脆利落。 “但也得想个法子,王嫔鲁莽,看她的样子也是十分渴望个孩子,不如我们就成全了她。”霓裳说道。 “姐姐也正有此意,只是这药方?”叶嫔说道一半顿了顿,她确实弄不来这药方。叶嫔一没有母家可以借力,二来太医院又没有人。 叶嫔就算是太医院里有人,以她谨小慎微的性格,也断断是不敢用的,万一哪天东窗事发,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姐姐,这个您收好。”霓裳将药方塞到叶嫔手上道,“按着这个方子,用不了多久便会茶饭不思、恶心干呕,和有孕的女子无异,甚至连脉象也是滑脉。” “真的,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假孕方?”叶嫔看到这方子时,眼睛都亮了。 “之前只是听说过有这样的方子,是大户人家的妾为了争宠用的,等到生产的时候就在外面找一个婴孩,说是自己生的。没想到,今日还能见一见这方子。”叶嫔满眼的兴奋。 “接下来的事,就得麻烦姐姐了。”霓裳说完便告退了。 回到梦竹轩,花容在门口张望着,看到霓裳回来,花容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那张方子便是花容写的,就算是庆靖宇也料不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有这样的神通。 “花容,这次多亏了你。”到了寝殿,四下无人时,霓裳说道,“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踏实多了。” “有主儿在,花容心里也踏实。”? 第三十六章 楚贵妃媚眼如丝 华阳宫 楚贵妃一身绛紫色如意纹浮光锦留仙裙,飞天髻上斜插着丽水紫磨金步摇,整个人富丽堂皇,脸上挂着张扬的笑。 斜靠在皇帝怀里,眼里满是风情:“皇上,臣妾心慌,您摸摸。” 楚贵妃娇声说着。 皇帝抱着怀里的美人,道:“雪儿真是越发媚人了。” 楚贵妃满脸绯红,眼底的情欲在燃烧,嘴上一波三折地说道:“皇上—” 这样的酥语任哪个男人听了都会心痒痒。 楚贵妃故意把领子往下拉了拉,那抹春色露出了大半,再加上楚贵妃本就丰腴的身材,更加摄人心魄。 “爱妃的身材真是越发丰满了。”皇上尽情的抚弄着怀里的美人 楚傲雪撒娇地说道:“皇上是嫌弃臣妾胖了?” 说话间,楚傲雪把胸脯又往皇帝身上贴了贴,嘴巴也朝皇帝的脸上贴去。 “不过朕喜欢。”皇帝一把抱起楚傲雪,朝床幔处走去,不一会里面便传出阵阵欢笑。 楚傲雪热情奔放,媚眼如丝,在男女之事上颇有心得,也正因为此,盛宠多年而不衰。 只是她这个本领,如今也难以独领风骚,所以这一夜,楚傲雪格外卖力,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结果并非尽如人意。 皇上一会便睡去了,不似从前那般折腾到次日丑时,楚傲雪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 月色映进来,照在皇帝俊朗的脸上。楚傲雪舍不得睡去,就左臂撑着床,静静地看着。 只要能静静地看着,楚傲雪便觉得很幸福。她爱皇帝,胜过爱自己。 前几日皇宫里闯进刺客,楚傲雪接连几日都没睡好,她担心自己心爱的男人会受伤。如果可以,她愿意为皇帝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 直到寅时,楚傲雪才紧紧贴着皇帝睡去了。 揽月轩 杜美人在镜前梳妆打扮,妆奁里已经堆不下她的首饰,小宫女托着装首饰的盒子,等待着杜美人的挑选。 “不好不好,都不好。”杜美人用手一推,那些华贵地首饰便全都落在了地上,有很多都碎成了两半。 “阿莲,拿纸笔来,我要给父亲写信,给我多置办些首饰。”杜美人吩咐着。 “是,奴婢这便去。老爷定会给小主搜罗到这世间最为珍贵的首饰。”阿莲每天都在恐惧中度日,学会了阿谀奉承。 把杜美人哄开心了,阿莲也能少挨些打骂。 “那是自然,父亲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不疼我疼谁?”杜美人满脸得意,随即脸又沉了下来。 “皇上有些日子没叫我侍寝了,一定是我打扮的不够漂亮,没有勾住皇上的眼珠子。”杜美人闷闷不乐。 杜新怡的母亲本是杜老爷的小妾,后来正头夫人去世,这小妾用了手段,便叫老爷把自己扶正。 她一直教导杜新怡,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只要女人够美丽、够妖娆,就一定能抓住男人的心。 杜美人美则美矣,只是缺了灵气,更别提妖娆妩媚了。 阿莲准备好纸笔,轻声道:“小主,您说是不是因为受了恩宠,没有去石潭湖还愿,神仙生气了。” “一定是一定是,上次我拜完神仙不久,皇帝便来了揽月轩,可见这神仙是灵的。”杜美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阿莲赶紧说道:“小主,不如您再去拜一拜,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宠幸主的。” “好,今晚便去,只是得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杜美人也知道宫中向来忌讳鬼神之说。 “小主,奴婢去准备些贡品,这样更能显示出主的诚心来。”阿莲说道。 “好,你去准备,今天夜里不用跪碎瓷片了。”杜美人吩咐完便到书桌处给杜大人写信去了。 “是,小主。”阿莲快步退出去,东瞅瞅西望望,见四处无人,便从侧门溜了出去,找周妃通风报信。 阿莲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她实在是受不了杜美人的折磨。 外人很难想到,负责宗庙礼仪的杜奉常教导出的女儿,居然心思这般歹毒,连跪碎瓷片这样的阴招都想得出。 石潭湖 天空中的乌云遮住了弯月,一阵风刮过,眼看便要下起雪来。 杜美人心里发怵,在这样阴冷的夜里到石潭湖这样偏僻的地方,再加上是来拜神仙,显得更为阴森。 “扑棱棱”,一只鸟儿从树梢划过,杜美人吓得一激灵,“啊-”地一声喊了起来。 她这一喊,也吓得后面跟着的陈宜家陈嫔一激灵。 楚傲雪白了她一眼,小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若让杜美人发现坏了本宫好事,定饶不了你。” 陈嫔面色惨白,战战兢兢地往前走。 “本宫向来不信鬼神只说,不过是扰乱忍心的下作手段罢了,瞧把你吓的,到底是市井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楚贵妃训斥着。 “娘娘,陈妹妹向来胆子小,让妹妹走后面。”周妃小声说道。 陈宜家在黑暗中向周妃投去感激的眼神,自己默默地退到了后面。 阿莲手里提着灯笼,但也不敢让灯光太大,外面的灯罩上多糊了几层纸,发出豆大的光。 楚贵妃一行人为了隐去踪迹,没有拿灯,深一脚浅一脚地抹黑走着。 等到了石潭湖,杜美人跪地祈求,一开始不过是祈求皇帝的恩宠,到了后来画风便完全变了。 “云霓裳一直得皇帝宠爱,信女诅咒她恶鬼缠身,不得好死。还有楚傲雪,一天天的像开屏的孔雀,又像高傲的大公鸡,看她那妩媚妖娆的样子,一看就是狐媚祸主的,信女诅咒她——” 杜新怡的诅咒一字不差地落到了楚傲雪的耳中,向来盛宠不断的楚傲雪哪受得了自己遭人这般诅咒,胸中怒火焚烧。 当即便忍不住了,一个快步冲出来,高声呵道:“放肆,是谁在那里诅咒本宫。” 楚傲雪当即便给了杜美人一巴掌,并一脚把她踢翻在地。 第三十七章 当场抓获 杜美人一看是楚贵妃,整个魂都吓没了,本以为今晚的行动万无一失,没想到撞到了楚贵妃,这回栽了大跟头。 “奥?原来是杜美人,这宫中最忌讳鬼神之说,你明知故犯,该当何罪!”楚贵妃气场强大,压得杜美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的杜美人就像是被猫玩弄在手掌中的老鼠,吓得跪倒了楚贵妃的脚前,拽着楚贵妃的衣角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阿莲也顺势跪了下来,低着头,但心里恨不得楚贵妃弄死杜美人,自己满身伤痕,都是拜杜美人所赐。 “你如此明目张胆的大行诅咒,让本宫怎么饶你!”楚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杜新怡。 杜美人全然没有了在揽月轩里处置下人的威风,也没了在皇帝面前守规明理的温柔,现在的她就如同那落了水的母鸡。 “贵妃娘娘,婢妾知错了,求娘娘网开一面。”杜新怡浑身颤抖,内心充满了恐惧。 宫中忌讳鬼神之说她是知道的,第一日入宫当嫔妃,教引嬷嬷便叮嘱过,只是获得恩宠的诱惑太大了,她才不顾一切的来这里拜神仙。 “哼,现在知道错了,本宫若不严惩你,今后本宫还如何管理这后宫!”楚傲雪向来是铁腕政策管理后宫,妃嫔犯错也都从严处理。 之前还有皇后充慈悲心肠,从旁斡旋,如今皇后禁足,这后宫更是楚贵妃的地盘,也是她在这帮新人面前立威的好时机,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求贵妃娘娘开恩,今后新怡一切都听贵妃娘娘差遣。”杜新怡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但她娇弱的样子并不能让楚傲雪怜惜,反而会让她更加生气,问道:“你这贱人,平时便是这般楚楚可怜的勾引皇帝的?” “新怡不敢,求娘娘开恩。”杜新怡嗓子都喊哑了。 但是并不能引起楚贵妃的怜悯,楚傲雪恨不得把宫里的女人都活埋了,这样皇帝便只是她一人的了。 周妃看楚傲雪吃醋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眼看着楚贵妃离她们既定的目标越来越远,心下想到:这个时候吃哪门子醋,赶紧让她把云霓裳供出来才是。 “杜妹妹,你怎这般糊涂,你可知在宫中行鬼神之说,可是死罪?还会连累母家。”周妃吓唬道。 杜新怡一听是死罪这么严重,整个人都愣住,也顾不得求饶了,呆呆傻傻地跪在那里。 “贵妃娘娘,依臣妾看,杜妹妹定是受了某些人的教唆,不然入宫不久的杜妹妹怎会知道石潭湖边住着神仙?”周妃渐渐地把话题引了回来。 “回贵妃娘娘,我们主是听信了云贵人的话,才来这拜神仙的。”阿莲早便和周妃串通好了的。 石潭湖边的动静越来越大,被在宫门口值夜的阿福听了去。 阿福一听到“云贵人”三个字,转身便跑进了梦竹轩。 “阿福,主已经睡着了。”金秋嗔怪道。 “金秋姐姐,赶紧叫主起来,奴才有重要的事要禀告。”阿福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什么事非要大半夜地说,就不能等到明天早晨?”金秋说道。 “外面有人要害主。”阿福也管不了了,直接脱口而出。 金秋也明白了事情紧急,在后宫之中,得到消息的早晚能决定事态的发展。她转身便进了内室,叫醒了在梦中的霓裳。 霓裳睡眼朦胧,但很快便清醒过来,她知道金秋这样稳妥的人,在半夜把自己摇醒,定是出了大事。 听了金秋的描述,霓裳披上外衣,把阿福叫了进来。 “主,楚贵妃抓住了杜美人在湖边拜神仙,周妃和王嫔也在,杜美人身边的丫鬟阿莲供出了小主您。”阿福三两句话便把事情交代明白了。 霓裳知道做任何事都会留下痕迹,但没想到那杜美人那么蠢,上了一次当,还会有第二次。 但事情发生了,就得解决,如今皇后禁足,楚贵妃掌管六宫。若皇后在的话还好,皇后娘娘贤德名声在外,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定不会大开杀戒,楚贵妃就不一样。 她善妒的名声早就流传在外,如今自己得宠,皇上在后宫的大部分时间都宿在梦竹轩,自己早便成了楚傲雪的忌讳。 如若这件事让楚傲雪一人处置,她定会捕风捉影,从重发落,以她的铁血手腕,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不一定,到时候什么都晚了。 云霓裳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在寻找最优解。 “主,您倒是说话啊。”这时候盛夏也来了。 “对啊,小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花容说道。 霓裳一抬眼,看到了隐在门帘外面的笑春,便知道此事是计划好了的,到时候笑春定会出来反咬一口。 “阿福,你过来。”霓裳冲阿福招招手,在阿福耳边说了几句话,阿福便快步退了出去。 霓裳看了一眼众人,道:“笑春,别躲在帘子外面了,进来。” 笑春哆哆嗦嗦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道:“主,奴婢是担心您。” 霓裳笑道:“一会你主子怎么教的,你便怎么说,一定要咬死了这件事,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情分,下去。” 众人还以为霓裳要收拾笑春,不让笑春反水呢,没想到霓裳居然反其道而行。 “主,笑春-”笑春刚想解释,便被霓裳打断。 “霓裳沉下脸来,厉声道:“出去!” 笑春吓得一哆嗦,也只好退了出去,如今到了这地步,她也好听楚贵妃的,毕竟自己在宫外的家人都在楚贵妃的手上。 看笑春出去了,霓裳吩咐道:“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只管拖住时间,一直拖到皇上来。” “是,小主。”下面的人应着。 “算时间,楚贵妃她们应该快到梦竹轩了。”霓裳顿了顿说,“现在,把灯熄了,都做自己该干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等楚贵妃到了,大家要像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盛夏和花容虽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也都照做了。 金秋和霓裳对视了一眼,便出去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金秋知道,只有不惹楚贵妃怀疑,才能拖住时间,等皇上来。现在六宫对梦竹轩的宠爱甚是眼红,自家主子正处于风口浪尖上。 霓裳获罪,对每个嫔妃都有好处。因此,也只有皇上来,霓裳才能躲过这一劫。 第三十八章 楚贵妃大闹梦竹轩 “把梦竹轩都围住了,连只蚂蚁都不准放出去,不然本宫要了你们的脑袋,都听清楚了?”楚贵妃甚是威风,把巡逻的侍卫都调了过来。 楚贵妃也知道皇上甚是宠爱霓裳,若是走漏了风声,难保皇上会来英雄救美,到时候自己就不好办了。 自己若是先斩后奏,也只是暂时惹恼了皇上,但凭借着父兄的战功和多年的夫妻情分,假以时日也会重新获宠。 孰轻孰重,楚贵妃还是分得清的,就算她分不清,她身后还有两位军事呢。 侍卫听到楚贵妃的命令,都训练有素地将梦竹轩团团围了起来。 只可惜,楚傲雪还是慢了一步,阿福早就从后面的小门溜了。 楚傲雪大张旗鼓地进了梦竹轩,值夜的金秋拦都拦不住,还挨了一巴掌。 “狗奴才,居然敢拦本宫的路,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小禄子!” “奴才在。”小禄子是华阳宫的首领太监,甚得楚贵妃的看重。 “把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绑起来。”楚贵妃拿帕子擦了擦自己刚才打人的手,随即把帕子摔在了金秋的脸上。 “是,贵妃娘娘。”小禄子笑眯眯地说道:“金秋姑娘,得罪了。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绑起来。” 霓裳听到外面动静,慵懒地问道:“外面是何人在喧哗?” 那声音真像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带着些许地不耐烦。 “小禄子,去把云贵人请出来!”楚贵妃用心险恶,让一个太监去请在睡梦中的妃子。 虽然太监是没根的东西,但终究算半个男人。若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妃子被太监看了个遍,想必心中定会不悦。 “是,奴才这便去。”小禄子不顾花容和盛夏的阻拦,直往里冲。 “不可,那是我们主的寝室,怎么能让太监进?”盛夏死命地拦着。 “你不能进去,皇上若怪罪起来,你担得起吗?”花容问道。 “担不担得起,自有本宫在,再说了,你们家主子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楚贵妃大摇大摆地坐到了上首。 又两名太监控制住了盛夏和花容。 小禄子直奔霓裳的床幔,一把扯开床纱,就要去掀被子,霓裳坐起来一个巴掌扇过去,厉声道:“后宫女人的床也是你个奴才能碰的!” 小禄子还以为霓裳早就吓得哆嗦了,这后宫女人就没有不怕楚贵妃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居然敢打自己,这反差太大了。 “云贵人,我们贵妃娘娘请你出去。”小禄子吃了瘪,一字一顿地说道。 霓裳连件外套都没穿,直接穿着寝衣去了正殿,楚贵妃居于首位,周妃和陈嫔位居两侧。 “霓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周妃,见过王嫔。”霓裳行礼如仪,随后说道,“不知几位姐姐深夜来访梦竹轩,所谓何事?” “云贵人,你可知罪?”楚贵妃一身霸气测漏,真不愧是出身武将世家。 “霓裳不知,还请娘娘明示。”霓裳平静地说道。 “云妹妹,还是说实话,这样贵妃娘娘也好从轻发落。”周妃说道。 霓裳心想:我要是认罪,岂不正中了你们下怀,不就地处决就不错了。 “把人带上来。”楚贵妃冷笑一声道,“本宫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只见杜美人头发凌乱,月白色衣服上满是泥污,整个人狼狈不堪,一看见霓裳便说:“就是她,是她散布谣言,说石潭湖里住着神仙。” “人证物证俱在,还不跪下!”楚贵妃指着霓裳的鼻子说道。 霓裳也识相地跪了下来,毕竟自己处于劣势地位,听话点能少吃点苦头。 “禀贵妃娘娘,我们家小主就是听信了云贵人的话,才上当的,云贵人还说纪美人也是拜了湖里的神仙才承宠的。”阿莲现在已经完全是楚贵妃的狗了。 这时候笑春也适时的进了正厅,跪在地上说道:“小主,恕奴婢不能再为你隐瞒了,贵妃娘娘,我们主不知从哪里听信了谣言,每到初一、十五便去石潭湖边拜石潭湖里的神仙。” 外面的金秋、花容和盛夏都被堵住了嘴,绑住了手脚,想辩解也没有机会。 “云贵人,你还有何话可说?”楚贵妃一脸得意,势在必得,对霓裳,她早就想除之而后快。 “霓裳无话可说。”霓裳低着头,她在计算着皇帝到来的时间。 “好,云霓裳大行鬼神之说,魅惑君上,为祸后宫,即日起废为庶人,乱棍打死,丢入乱葬岗。”楚贵妃吩咐道。 周妃和陈嫔紧张地看向楚傲雪,她们两人都知道这样处置皇帝的宠妃不妥,若皇上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奈何楚傲雪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根本无视军事的提醒。 霓裳现在心中也是十分紧张,算着时辰,皇帝该到了,为何迟迟不见动静。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楚贵妃看了一眼小禄子。 “贵妃娘娘,就算婢妾有错,也应该禀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霓裳说道。 “皇上睡了,皇后娘娘在禁足,本宫有协理六宫之权,自然是本宫说了算!”楚傲雪再一次看向小禄子,怒声道:“还不快去行刑?” 小禄子也是颤颤巍巍的,心虚得很,他以为自家娘娘不过是吓一下云贵人,没想到动起了真格的。 “贵妃娘娘也说了,您是协理六宫。”霓裳把“协理”二字咬得极重。 听到“协理”二字,楚贵妃的心也被刺痛,她平生最愤懑的事就是居于皇后之下,虽盛宠,但总差了点意思。 “大胆,居然敢质疑本宫,如意,掌嘴。” 如意领了命,便扬起巴掌,霓裳向后方躲去。 小禄子见状,一把拽住霓裳散落的黑发,眼看如意的巴掌就要落下来。 霓裳腹背受敌,宫里的丫头都被控制住了,阿福也不在,连一个援兵都没有,皇帝还是迟迟不来,霓裳也是十分心焦。 楚傲雪看霓裳狼狈的样子,心里甚是得意。 第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谁敢?”庆靖宇在如意巴掌落下来的前一刻踏进了殿门,一脚踹开小禄子,霓裳顺势跌进了皇上的怀里,泪水在眼里打圈。 见皇帝来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甚是可怜,虚弱地说道:“皇上,霓裳怕。” 皇上看着怀里可怜地小女孩,内心一抽一抽地疼,之前的霓裳欢快活泼,从未这样无助过,明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惶恐。 霓裳的手紧搂着皇帝的腰,庆靖宇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霓裳手上传来的寒凉。 现在已经是深冬,所有人都披着披风,只有霓裳穿着单薄地寝衣。霓裳打了个喷嚏,又吸了吸鼻子。 皇帝更加心疼,解开自己的披风,披到霓裳身上,亲手将领间的衣带系好。 楚傲雪见到这一幕,心在滴血,自己侍奉皇帝多年,霓裳不过区区半年,却能得皇帝如此宠爱,心中对霓裳的恨又多了几分。 皇帝知道楚贵妃跋扈,没想到竟是这般跋扈,直接让霓裳穿着寝衣跪在正厅,周围都是奴才宫女,外面的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 其实皇上已经到了一阵儿,一看到楚傲雪把侍卫都调过来了,就满腔怒火。 一个贵妃能调得动宫中的侍卫,若是说出去,还不让百姓笑掉大牙。而且侍卫为什么听楚贵妃的调遣,不得不引起皇帝的深思。 按理说,这些皇家侍卫只有皇帝能调得动,他们只听命于皇帝,对皇帝负责。 楚傲雪一行人见到皇帝顿时大惊失色,她们没想到皇帝会来,还带着满身怒气。 “臣妾参见皇上。”奴才妃嫔们跪了一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总不能太偏袒,叫下人抬来软椅,又点了几个炭盆放在霓裳面前,霓裳冷得直打颤,恨不得把自己缩成球,霓裳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更加让皇帝怜惜。 庆靖宇坐在上首,扫视着众人,迟迟没有让她们起身,周妃和陈嫔低着头,不敢直视天颜,大气都不敢出。 楚贵妃抬眼看了眼皇帝,心中惴惴不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番,气压低到了极点。 霓裳看到皇上来,心中就像吃了定心丸,她的这番恶作剧本就没有瞒着皇帝,皇帝也默许了,没想到楚贵妃要借此要了霓裳的命,皇帝定会震怒。 霓裳也知道,装神弄鬼这事和楚贵妃调动宫中侍卫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这次楚傲雪确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都起来。”皇帝说道。 下面的人腿都跪麻了,宫女都去扶各自的主子。 楚贵妃笑意盈盈地说道:“皇上,更深露重的,您怎么来了?” “朕若不来,恐怕这梦竹轩就羊入虎口了。”皇上不悦地说道,“说说,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今晚吃得多了,便叫上周妃和陈嫔两位妹妹出来消食,谁知到了石潭湖,听到杜美人在那里拜石潭湖的神仙,嘴里还诅咒臣妾,可见其心思歹毒。” “这宫中最忌鬼神之说,臣妾便上前盘问,谁知她是听信了云贵人的谣言。” 楚傲雪说完便给杜美人的丫鬟阿莲使了个眼色,阿莲赶忙跪下。 “皇上,我们主确实是听信了云贵人的话,才犯糊涂的。” “可是听到云贵人亲口说的?”皇帝问道。 “奴婢、奴婢是听梦竹轩的丫鬟说的,还说纪美人也是因为拜了神仙,才得宠的。”阿莲低着头说道。 “那就不是听云贵人亲口说的了?”皇帝一开口,温度又低了几分。 “回皇上,奴婢不能再替主隐瞒了,我们主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去石潭湖边拜祭,还诅咒别的嫔妃,心如蛇蝎。”笑春跪地控诉霓裳的罪责。 “你胡说,主什么时候去过石潭湖拜神仙?主可没有亏待过你,你怎么能争着眼睛说瞎话?”盛夏被松了绑,上前指责道。 “回皇上的话,笑春一到梦竹轩就口口声声说是皇后派来的人,可是她却和华阳宫的小禄子最为密切。”没等金秋说完,楚贵妃便站了起来。 “你放肆,居然敢污蔑本宫!”楚贵妃用手指着金秋的鼻子。 但金秋眼里丝毫没有畏惧,不卑不亢地看着楚贵妃,这一切都被霓裳看在眼里,越发觉得金秋可堪大任。 霓裳不发一言,可怜兮兮的坐在角落里,烤着炭盆,观察每个人的行为动作,对她们进行分析研判。 “说下去。”皇帝给了金秋一个坚定的眼神。 “皇上您看这个。”金秋将一块腰牌递到皇帝身边苏全手上,苏全呈给皇帝。 腰牌上写着楚禄两个字,楚是楚家赐的姓氏,禄是小禄子的本名。 前几日小禄子到内务府说自己腰牌丢了,申请重做一份。内务府一看是楚傲雪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就加急给做了一份,谁知道是把那块腰牌给了笑春。 皇帝把腰牌扔到小禄子头上,吓得小禄子腿都软了,赶紧跪在地上,悄悄把眼光投到楚贵妃那里。 见楚贵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小禄子又收回目光,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奴才实在是不知,一定是笑春偷了奴才的腰牌,前几日笑春莽撞,撞了奴才一下,后来奴才的腰牌便不见了。” “皇上,臣妾自己的奴才自己清楚,断不会做出勾结宫女的事来。”楚傲雪这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笑春身上。 笑春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不敢相信楚贵妃就这样把自己推了出去,但一想到宫外的父母兄弟都在楚贵妃手上,笑春也只好无声地哭泣。 杜美人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她这时候恨不得杀了霓裳,觉得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霓裳所害。 苏全进来,在皇帝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帝说:“传她进来。” 纪美人深夜被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匆匆地赶来了。 “婢妾参见皇上,见过几位姐姐。”纪美人若是个男子,一定是温润如玉,颇得姑娘欢心。 纪美人见到屋里这么多人,跪着的、站着的、哭着的,还有穿着寝衣缩成一团,烤着炭火的,最重要的是皇帝满眼怒意坐在上首,下面的人噤若寒蝉。但她丝毫没有慌乱,依然十分大气的行礼问安,等待着皇帝的问话。 第四十章 给力的纪美人 皇上抬眼看了看纪美人,只见她神色如常,面带笑意,一身鹅黄色宫装,腰间系着水蓝色的腰带,略施脂粉,整个人落落大方,沉稳娴静。 “近几日你可去过石潭湖?”皇上问道。 “回皇上,婢妾的清韵阁离这里甚远,又入了冬,天气寒冷,已经有一阵子没来过了。”纪美人回道。 “那你可知石潭湖里的神仙?”皇帝又问了句。 纪美人浅笑嫣然,现出浅浅的梨涡,回道:“皇上说笑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婢妾从不信这些。婢妾一直认为,人死如灯灭,这世上本没有鬼神,有的只是人心里的鬼罢了。” “好,甚好。”皇上对纪美人的回答很是满意。 阿莲和杜美人缩成一团,这样一来,她们的可信度更低了。 “皇上,有人说谎也未可知啊?”楚贵妃皱着眉头看向皇帝。 “是啊,有人说谎也未可知,有人心里有鬼更是未可知,楚贵妃,你觉得该怎么办?”皇帝压低了声音问道。 楚贵妃愕然,从前皇帝都叫她雪儿的,如见直呼楚贵妃,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亲昵,她瞪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霓裳,对她的恨又多了几分。 霓裳委屈巴巴地看向了皇上,她知道现在不说话是最安全的。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送入慎行司,严加拷问。”楚贵妃说道。 “依你的意思,是把云贵人、杜美人、纪美人,还有所有涉事的下人,都送到慎行司吗?”皇帝强压住心中怒气,他要看看冠绝后宫的楚贵妃有多嚣张。 楚贵妃的脑子向来一根筋,就是独霸皇帝,把所有挡路的人统统干掉。陈嫔和周妃一直皱着眉头,给楚贵妃使眼色,连皇帝都看出来了。 但楚贵妃依然我行我素,正中霓裳下怀。 霓裳趁众人不注意,故意递给楚贵妃一个充满挑衅的眼神,让楚贵妃满腔怒气,还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发泄,更加坚定了楚贵妃送她去慎行司的想法。 于是楚贵妃开口说道:“正是,以慎行司的手段,定能让她们吐出实话。” 慎行司的司首本就是楚贵妃的人,之前惹到楚贵妃的人,进了慎行司就没出来过,疯的疯,死的死。 皇家要用楚家人打仗,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情落到霓裳身上,皇帝便没有了往日的容忍。 “按照楚贵妃的意思是要用刑了?”皇帝又低声问道。 整个梦竹轩静的可怕,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清晰的声音。 饶是楚贵妃性格鲁莽,心思直挺,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语气偏虚,说道:“皇上,臣妾是想宫中历来忌讳鬼神之说,此次若不严惩,怕是会助长这样的风气。” “皇上,重刑之下之下必有冤屈!”纪美人皱着眉头说道。 纪美人已经领教过楚贵妃的跋扈了,绝不想再领教第二次了。 上一次寻个由头,楚贵妃便将纪美人禁足。纪美人家世好,教养好,从小便是按当家主母的标准培养起来的大家闺秀,自然是个聪慧的。 几经周折,纪美人便打听到路上弄湿自己衣服的奴才,便是楚贵妃的人。 霓裳见纪美人反映,心里更加有底了,这种场面她一个人便能应付,无需自己出手,这样一来,更显得自己单纯无助,激起皇帝的保护欲。 “是啊,重刑之下必有冤狱,连进宫不久的纪美人都知道,难道楚贵妃不知吗?”皇帝的声音中透着威严与愠怒。 楚贵妃也知道皇帝生了真气,周妃和陈嫔也跟着楚贵妃跪了下来。 楚贵妃小心翼翼地说道:“请皇上息怒,臣妾也是心急。如今皇后不能统领六宫,担子压在臣妾一人肩上,臣妾也担心出了岔子,因此才鲁莽了。” “既然如此,便让纪美人协理六宫,楚贵妃也好歇歇。”皇帝的一句话,无疑是削了楚贵妃的权。 楚贵妃也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这种场面,自从皇帝登基以来,她一直是大权在握,甚至都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没想到今日皇帝居然说让纪美人协理六宫。 “皇上,臣妾……”楚贵妃急忙辩解,但被皇上截住了话头。 “楚贵妃无需多言,趁此机会爱妃也可以好好调理身子,起来。”皇帝冷冷地说道。 “是,臣妾遵旨。”楚贵妃只好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皇上,婢妾初入后宫,实在不知……”纪美人忽然领了这么大的胆子,也不好一口应下,总要推辞一下。 “这事就这么定了。”皇帝看向纪美人,“有什么不懂的去问皇后便是。” “是,婢妾谨遵皇上口谕。”纪美人领旨谢恩。 霓裳裹着皇帝的披风,缩在软椅上,竟有些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 皇帝瞟了一眼霓裳,看她那幅昏昏欲睡的样子,心下想到:这丫头心真大,在这种时候还敢偷睡,若是朕不来,恐怕她便难以度过今晚了。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纪美人,都退下。”皇帝说完便抱着霓裳进了寝室,其他人都退下了。 纪美人将涉事的杜美人、阿莲和笑春都带了回去,楚贵妃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周妃和陈嫔也没敢回自己的宫中,跟着楚贵妃去了华阳宫。 回到床榻上,霓裳抱着皇上,迷迷糊糊地说:“夫君真好,夫君一来霓裳便不怕了。” 随后便翻个身抱着皇帝睡过去了。 皇上借着烛光,看着霓裳白嫩的小脸,越发觉得像蝶衣。霓裳本就长得美,灯下看美人更会美上三分。 皇帝叹了口气说:“若是朕不来,今晚有你苦吃,怎么就长不大呢。” 没想到霓裳还未完全入睡,慵懒地回道:“反正有夫君在,霓裳就做个孩子好了。” “就知道偷懒,朕也不能时时伴你左右,霓裳要自己长大。”皇帝抱着霓裳躺下,又无奈地道:“罢了,朕会护你周全。” 皇帝晴柔地亲了亲霓裳的额头,便抱着霓裳睡去了。 第四十一章 感染风寒 牡丹殿 “娘娘,听说昨日梦竹轩好大的动静。”沈嬷嬷手法轻揉,篦子上沾了牡丹花油,发出淡淡幽香。 沈嬷嬷将昨夜发生在梦竹轩的事一字不差的讲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听完,果然心情舒畅。 “楚贵妃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与私自调动宫中侍卫相比,鬼神之说又算得了什么。”皇后将葱根似的手指浸入温水中,水面上飘着一层红色花瓣。 “娘娘,楚贵妃就是自作自受,这么多年来,她处处与您为难,如今她失了势,真是大快人心。”念惜说道。 “只要楚家不倒,楚贵妃就永远不会失势。如今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不过是暂时的。”皇后娘娘擦干手,戴上精美的护甲。 “娘娘,算算日子,您也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沈嬷嬷笑着说,言外之意解禁的日子快到了。 “皇上罚本宫禁足,不过是不想让本宫牵着进去罢了。”皇后说这话时,满眼幸福。 “是啊,不管怎样,您与皇上都是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您始终是中宫皇后,这份尊容是后宫哪个女人都没有的。”沈嬷嬷端来一盘糕点放到皇后旁的桌几上。 “娘娘,纪美人来了。”宫里的小太监通报。 “娘娘果然是料事如神。”念惜投来敬佩的眼神。 今天一早,皇后便知道纪美人一定会来牡丹殿,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让纪美人进来。”皇后娘娘缓缓起身,朝正厅走去。 “婢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纪美人福身行礼,透着大家闺秀稳重的气质。 “妹妹快起来。”皇后娘娘笑容得体,虚扶了一下纪美人,又吩咐宫女准备茶水点心。 “婢妾有一事请教娘娘。”纪美人谦恭有礼。 自从昨晚领了皇上的命之后,她并没有因为突然有了权力而沾沾自喜,反而越发的谨慎。 她知道自己触了楚贵妃的眉头,但又没有楚贵妃的家世和皇帝的宠爱,皇帝对自己更多的是尊重,并不是男女之情。 自己一旦被楚贵妃挑出毛病,皇帝可不一定会袒护自己,所以一大早便来到了这牡丹殿。纪美人心里明白,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妹妹不必这般客气。”一句“请教”让皇后心情更加顺畅,问道,“妹妹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只要本宫能帮上忙的,妹妹尽管说便是了。” 纪美人便把昨夜的事客观地向皇后陈述了一遍。 皇后皱了皱眉头道:“这事,妹妹怎么看?” 问题又被抛了回来,纪美人只好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说道:“杜美人被楚贵妃撞了个正着,这没什么可辩解的,只是那个笑春,倒是很可疑。” “本宫与笑春不过是一面之缘,没想到她竟攀附上了本宫。”皇后端起青花茶盏,轻抿了一口道:“妹妹觉得笑春-” 皇后话说道一半,意味深长地看向纪美人,有些话确实不适合皇后说出口。 “依婢妾看,笑春和华阳宫有所往来,不然一个宫女怎么会有华阳宫首领太监的腰牌?”纪美人分析地恰到好处,也正中皇后下怀。 “妹妹果然聪慧。”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娘,有没有可能是宫女和太监私相授受,楚贵妃并不知情?”纪美人不想一口咬死楚贵妃,不然等楚贵妃得了势,自己便惨了。 “不会。”皇后斩钉截铁地说道,“华阳宫的首领太监是楚家的家生奴才,在庆王府时便是楚贵妃的奴才,后来为了进宫照顾楚贵妃,便主动净了身。” 纪芸眼睛一怔,没想到还有这般忠心的奴才,便说道:“这样的话,小禄子定不会背着楚贵妃做这样的事,定是有主子在背后授意。” “不错,妹妹想好怎么发落了吗?”皇后问道,她确实不想当恶人。 但纪美人也不是傻的,皇后位于六宫主位,都不想得罪人,那么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更是得罪不起人。 纪美人顿了顿,说道:“娘娘,妹妹入宫不久,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昨日夜里,皇上叮嘱俾妾,什么不懂的来请教皇后娘娘,皇上对娘娘甚是看重。” 一提到皇上,皇后的心里暖暖的。 梦竹轩 霓裳赖床赖到日上三竿,花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拿了支凤翎去扫霓裳白嫩的脸蛋。 “干嘛啊,再睡一会嘛。”霓裳翻了个身,声音慵懒。 “主儿,得起床了。”花容说道,随手拉开床幔,阳光洒了满帐。 在宫中,没有特殊情况,后妃不得赖床,要整理好仪容,随时准备接驾。 只是皇上宠霓裳,高位嫔妃也不好说什么,昨日触了楚贵妃的眉头,万一她拿这个说事,霓裳又少不了麻烦。 花容心里着急,霓裳却缩到了被子深处。 “主,您要是现在就起床,婢子现在就给主做芙蓉马蹄糕。”花容用美食诱惑。 霓裳一听芙蓉马蹄糕,赶忙坐了起来,惊呼道:“真的?不许反——啊嚏” “悔”字还没出口,霓裳便连打了三四个喷嚏,吸了吸鼻子,鼻头瞬间便红了。 “主,您这是感染了风寒。”花容给霓裳掖好了被子,略到责备地说道,“主,昨天夜里那么凉,您就穿一层薄薄的寝衣,楚贵妃故意把帘子打开,风像刀子一样灌进来,不染上风寒才怪。” 霓裳看着花容撅着小嘴的样子,甚是可爱,便“扑哧”一声笑了。 花容见霓裳还有心思笑,嘴撅得更厉害了,道:“主,您还有心思笑,这时节感染风寒最是难愈。” “我身边不是有你这位神医吗?再说了,昨天那种场面,就是要让皇上看到我很弱,激起他的保护欲,让皇上怜惜我,才能胜一局,不然我们在楚贵妃面前没有胜算的。”霓裳解释道。 “那主也不该糟践自己的身体。”花容闷闷不乐。 “楚贵妃这般嚣张跋扈,我们梦竹轩如今已经成了她的忌讳,往后梦竹轩的日子不会好过。”霓裳看向窗外,有些忧虑。 如今自己还没有给祖母和母亲拿到诰命,所以不能败。 第四十二章 处置 霓裳知道,在这深宫之中,自己既没有强大的母家可以依靠,也不敢断定现在皇帝对自己是一时新鲜,还是付出了几分真心,所以她必须步步为营。 不能落入到楚贵妃的圈套,也不能自甘堕落,要想尽一切办法获得皇帝的心。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这深宫中站稳脚跟,才能让祖母和生母好过一些,不然后果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小主,您不必忧虑,您一定能得到皇帝的心。”金秋拿着汤婆子进了寝室。 “就这么对我有信心?”霓裳也很奇怪,金秋似乎什么都知道,总是料事如神,对这后宫的生存法则太过了解。 以金秋的头脑,完全可以在宫中做个高阶女官,但她偏偏守在霓裳的身边,忠贞不二。 “小主天资聪慧,美貌无双。”金秋将汤婆子塞到霓裳的脚底下,热乎乎的。 “这后宫从不缺乏聪慧美貌的女子。”霓裳脱口而出。 “小主与她们都不一样。”金秋说道,“刚刚纪美人去了皇后宫中。” “皇上丢给她那么大一个烫手山芋,她当然不可能一个人接了。”霓裳似乎早就料到纪美人会去皇后宫中。 “小主,您觉得这件事会如何处置?会不会牵连主啊?”盛夏心直口快,一脸担忧地问道。 “放心,昨日皇上把这件事交给纪美人,就是不想我被楚贵妃罚,以纪美人的聪慧,她定能想明白这一点。”霓裳又向花容要了一个汤婆子。 “这件事无非就是收拾几个下人,处置一下杜美人,并不会有别的动作。”金秋肯定地说道。 霓裳看着金秋点了点头。 霓裳现在是皇上的心头爱,楚贵妃有着强大的母家,只有杜美人证据确凿,至于下人,定会严惩,以正风纪。 从那次杜美人在勤政殿显摆香料时,霓裳便料到杜美人不会长久,甚至会连累母家。 “那笑春,岂不是——”花容心下一颤,虽然笑春没择良主,但她那么年轻,就要枯萎,花容着实不忍。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既然她选了这条路,早该料到有今日。”霓裳说道,“阿福,你盯着点,等她咽气的时候,为她准备副好棺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霓裳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变得这般冷漠,若是之前,哪怕知道奴才背叛了自己,也是不忍心让对方死的。 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她选择眼睁睁地看着笑春去死。 果不其然,午时便传出杜美人幽禁霜宫,无皇命不可出。所谓霜宫,不过是比冷宫好听一点罢了,其实和冷宫并无什么区别。 她的父亲杜奉常也因教女不善,外放做官。其实并不是教女不善。自从杜新怡说出价值千金的香料后,皇帝便着手查了。只不过正二品官员因受贿下马,实在有损朝廷颜面,皇帝便以教女不善的由头办了他。 笑春搬弄是非,谋害主子,直接杖毙。至于楚贵妃身边的小禄子,不过是罚了三个月的月俸罢了,这于楚贵妃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手里从未缺过银子,她手下人也是如此。 据说纪美人从牡丹殿出来,便去了勤政殿。霓裳并未受到牵连,一是纪美人聪慧,料到了皇帝的心思,再者便是皇上的袒护了。 午时一刻,明月便拖着病体到了梦竹轩,未施粉黛,满脸憔悴。 “姐姐,听说笑春被杖毙,可是真的?”明月一脸紧张,听到消息时,她便赶了来,一路上忐忑不安,生怕霓裳出事。 “明月,笑春罪有应得。”霓裳赶忙让明月坐下,拉着明月的手说道,“妹妹不必担心,此时并没有牵连到我。” 明月长舒一口气道:“没牵扯到姐姐就好,这样我才放心。” “倒是你,病还没好利索,怎么就来了,现在已是寒冬腊月,可别感染了风寒。”霓裳嗔怪道。 “可不是,秦小主,您看我们家小主已经染上了。”盛夏端来一碗姜汤,递给霓裳。 “再多嘴,我就让金秋把你的嘴巴缝上。”霓裳打趣道,“给秦小主也盛一碗,驱驱寒气。” “姐姐,昨晚的事妹妹听说了,那楚贵妃明明就是和姐姐过不去,显然是有意为之。”明月愤愤不平。 “你别为我操心了,刚摸你手,怎么那么凉。”霓裳抬头看向绣株,“你们主的手炉呢?” “姐姐,”明月本想岔过话题,但霓裳不是那么好骗的。 “绣株,你说,是不是你偷懒了?”霓裳句句紧逼,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云小主,我们小主的碳-”绣株刚想说话,便被明月截住了。 “绣株,不许多嘴。”明月知道霓裳的性子,不想给霓裳添堵。 这时霓裳心中已经有十分把握,直接说道:“是不是王嫔克扣了你的碳,这寒冬腊月的,金陵城内也没有北方的火炕,全靠这碳取暖,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霓裳放下手中的姜汤,撸起明月的袖子,看到手背上都起了冻疮,只是被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一时没发现。 明月扯过袖子,脸上挂着笑意,轻声道:“姐姐,不碍事的,妹妹自小就落下了生冻疮的病根,和有没有碳没关系的,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霓裳看明月懂事的样子,更加心疼。想起小时候在元洲,遇上旱年,都是靠祖母的嫁妆过活。庄子里那么多嘴,日子总是不宽裕的。 冬日里为了省碳,祖母脚上生了冻疮,肿的红红的,奇痒难耐,但自己的小手小脚却暖烘烘的。 那时候,霓裳便知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你负重前行罢了。 在这深宫之中,更多的是你死我活的争夺,若是昨日夜里自己走错一步,便是灭顶之灾。所以对这份姐妹情谊,霓裳分外珍惜。 “明月,你且等一等,总是有办法的。”霓裳说这话时,眼睛看向窗外,心里已经拿了主意。 “对啊,春天总会来的,天一暖,冻疮自己便好了。”明月并没有听懂霓裳的话,但这对于霓裳来说,并不重要。 “金秋,咱们这里的碳也用不完,你去收拾两筐出来,让阿福给永福宫送去。”霓裳叮嘱道,“不要惹眼,晚上去。” “姐姐。”明月还想推辞,她知道各宫都有份例,并没有用不完一说,霓裳这般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用着心安。 “听话,你如今还在病中,若病上加病,叫我这做姐姐的,如何心安?”? 第四十三章 一语点破梦中人 皇上应付完那帮文臣,便带着一脸的不悦去了梦竹轩,苏全在后面紧跟着,敛声屏息的。 到了梦竹轩,苏全刚要通报,便被皇帝一个眼神止住了,只好乖乖地站在正殿门外伺候着。 花容要进去送些吃食,被苏全伸手拦住,小声说道:“不去为好,如今只有你们家主能哄皇上开心。” 庆靖宇进来时,霓裳正捧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因此皇帝都走到身后了,霓裳才反映过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一把抢过霓裳手中的话本子,道:“什么书看得这般入迷,给朕瞧瞧。” 那话本子上不过是男女情爱之事罢了,霓裳心中害羞,便去抢,奈何庆靖宇身高八尺,霓裳怎么跳也够不到。 “皇上,不过是小儿女家看的东西罢了,快还给霓裳。”霓裳小脸红扑扑的。 奈何皇帝就是有心逗弄霓裳,举得高高的,让霓裳踮着脚尖往起跳。 “咳咳咳-”气息喘得快了些,霓裳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皇帝赶忙放下书,给霓裳拍背,紧张地说道:“这手怎么这么热。” 皇帝的嘴巴抵着霓裳的额头,庆靖宇小时候每次发烧,母亲都这样试他的体温。 霓裳一把推开皇帝,后退几步道:“皇上还是离婢妾远一点,婢妾感染了风寒,别过了病气。” 皇上一把将霓裳揽进怀里道:“朕乃天子,怎么那么容易生病。你这里的下人怎么伺候的,主子病成这样,也不知道请太医。” “皇上,不要怪他们,是婢妾不让,担心皇上分心。”霓裳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皇上,看得庆靖宇的心都化了。 “你这样,朕更不放心。”庆靖宇用食指勾了一下霓裳小巧的鼻子。 顺势将霓裳抱上床,掖好了被子,问道:“有没有喝药?” “有,金秋她们一天三顿逼着婢妾吃药,都苦死了。”霓裳还吐了吐舌头,做出痛苦状。 “良药苦口利于病,她们这样做便对了。”皇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喊道,“苏全!” “奴才在。”苏全小跑着进了内室,等候皇帝的命令。 “梦竹轩的奴才宫女,监督主子吃药有功,每人赏二十两银子。”皇帝说完,看苏全还在那愣着,便又说了句,“还不快去。” “是,是,奴才这便去办。”苏全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第一次听到因监督主子吃药有功赏银子,这皇上真是越来越怪了。 刚从勤政殿出来时,脸上还阴云密闭,现在总算舒展开了。 “霓裳替梦竹轩的下人谢谢皇上。”霓裳说完,便狡黠一笑,伸出小手道,“她们监督喝药的都有赏,为什么霓裳乖乖喝药却没赏,霓裳不干。” 皇上一把握住霓裳的小手道:“霓裳要是乖乖吃药,还需她们监督吗?” “皇上欺负霓裳。”霓裳撅着小嘴,不满意地说道。 “说说朕怎么欺负你了?”皇上一脸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因在病中,脸颊越发的泛红,更添了几分少女的娇憨,叫皇帝移不开眼珠。 霓裳被皇上盯得有些害羞,便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 皇上也看出来了,便问道:“霓裳看得什么书,给朕讲一讲好不好?” 霓裳正愁着怎么开口,既然皇上问了,正好是一个机会,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皇上,这话本子讲得是一个富家公子看上了李家小姐,只因儿时和王家结了亲,便不能娶李家小姐做正妻。” “但两人实在相爱,便偷偷把李家小姐养在自家后花园,五年之中,李家小姐生了一儿一女,但王家小姐并无所出。” “一次偶然机会,老爷发现了李家小姐,大怒,留下孩子,便将李家小姐赶出家门,最后两人双双殉情,此时那王家小姐还是处子之身,便守了寡。” 霓裳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霓裳不喜欢这个结局是不是?”皇上摸了摸霓裳的头。 “难道皇上喜欢吗?郎有情、妾有意,怎么就因为娃娃亲而双双赴死,若是没有娃娃亲,两人本可白头偕老、儿孙绕膝。” “娃娃亲不仅害了这对有情人,连那王家小姐,王家夫妇,公子的爹娘,李家的爹娘,也是受害者。” 皇上没想到霓裳能有这样一番高谈阔论,不禁问道:“依霓裳看,这件事该怎么解决,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那娃娃亲在云起朝,或许还有存在的必要。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很穷,很多男丁娶不到媳妇,父母便早早地定下娃娃亲。而如今在大庆国,老百姓安居乐业,很少有男子娶不上亲的事。” “依婢妾看,娃娃亲应该废止,或者变通。” 霓裳虽未明说,但确实是赞美大庆皇帝治国有方,庆靖宇听了难免觉得心情舒畅,便问道:“该怎么变通?” “长大后,若是有一方不愿意,便可以将这娃娃亲废除。娃娃亲的目的是为了让孩子更好,而不是成就一对怨偶。” “万事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之中,既然不适合了,理应废除啊。”霓裳充满疑惑地看向皇帝。 皇帝笑了笑,看向床幔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今日皇帝心中憋着一股火,便是田地赋税改革遭到几位顽固文臣的极力阻碍。如今田地赋税还依照前朝实行,以至于税收和预算不能因地制宜,中央调配不够。若遇上荒年,朝廷也不便及时赈灾。 庆靖宇想改革税制,各地赋税由中央统一调配,并实行弹性税收。丰年多收税,荒年多补贴,让老百姓的日子有个保障,已达到稳定民心、发展商业的目的。 奈何那帮老古董总是看不到改革的好处,一直强调祖宗之法不可变。问题是云起王朝是谁的祖宗?庆靖宇自领兵攻城的那一刻,便表明自己不再姓云,改姓为庆。 那一年,天子昏聩,百姓流离失所,十八岁的少年,拿起刀剑,斩断旧姓,开启了一条成王败寇之路。 庆靖宇在心中笑眼前的小女孩太过单纯,不知这世间险恶。很多事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即使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为何不一点一点的来?”霓裳突然发问。 “之前在元洲庄子时,祖母想把地承包给佃户,但只有少部分人同意,绝大部分都觉得不可能,担心庄家使诈。” “于是,祖母便将地承包给那些愿意承包的农户,并按照之前承诺的比例收粮,不出两年,便把地都承包出去了。” 霓裳话还没说完,庆靖宇便吩咐道:“苏全,回勤政殿,把分管各县的中省官员都宣来。” 庆靖宇快步朝勤政殿方向走去,一刻也等不得。 第四十四章 腊八粥 霓裳看庆靖宇急匆匆的背影,便知道自己离皇帝更近了一步。 之前就听说皇帝要改革田地赋税,受到顽固文臣的阻挠,很是棘手。霓裳翻了许多文章,寻找推行之法。 后来想起在庄子时祖母的做法,先试点,再推广。这样既能低成本试错,又便于那些老臣接受。但皇帝是天子,一个后妃怎能解决天子都解决不了的事呢? 再说了,这后宫便没有不透风的墙,若霓裳直言相告,难免落下后宫嫔妃干政的话柄,遇有心人加以撺掇发酵,对自己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于是霓裳一直在等待一个契机,似是无意,实则是精心安排。如今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既能造福于大庆国的百姓,又拉近了与皇帝的距离。 霓裳始终坚信,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内心的距离,是站在同样的高度上去看风景。哪怕庆靖宇是皇帝,他也需要与她并肩而战的人,而不是圈养在笼子里的宠物。 在这后宫之中,养在金丝笼子里的金丝雀太多了,庆靖宇对这些宠物也多是玩弄,并无恩爱。 霓裳不愿做其中的一只鸟,她想做的从来都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只有凤凰,才能和龙站在同样高的地方。 “金秋。”霓裳喊道。 “婢子在。”金秋疾步走进里间。 “去做一碗腊八粥,给叶嫔送去。”霓裳说完又缩回了被子里。 “是,奴婢这便去做。”金秋也不问为什么,她知道主自有主的道理,这也是霓裳喜欢她的点。 金秋刚出去,花容便气呼呼地进来了。 “小主,我先是冥思苦想地给你开方子,接着是守在灶台边给你熬药,你看看你是怎么对我的?”花容气得都不叫小主了,直接称呼“你”。 之前在庄子,花容生气的时候便不叫霓裳“小姐”,直接称呼“你”。花容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霓裳心下想到,自己已经够小心的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于是使出自己的龟派神功,缩在被子里装睡,当缩头乌龟。 “哼,一定是知道自己理亏,在那里装睡。”霓裳装睡的功夫确实不怎么样,每次都被花容识破。 “好了,我的姑奶奶,是我错了。”霓裳看装睡不成,索性认错。 “哼,每次都这样,为什么不好好喝药,怪不得病的这么重。”花容虽是生气,还是上前仔细地探查病情。 “我们不能输,你忘了祖母还在庄子里,若我们在宫中得不到皇上的宠爱,祖母的生活该怎么做,那云府的毒妇你不是没有领教过。”霓裳开始摆出利害。 但花容似乎并不懂其中的关系,嘟着嘴说:“这和好好喝药有什么关系,主答应过花容,不可以损伤自己的身体。” “我病的越重,皇帝就会越怜惜,楚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便会轻一分。” “虽然我们暂时还撼动不了她的地位,但积少成多,以楚家的行事风格,定有灭顶之灾,那时候便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霓裳眼神坚定,如同等待扑食猎物的鹰。 “我们为什么非要和楚贵妃斗个你死我活,我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花容问道。 霓裳看花容的眼神有些心疼,她还是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霓裳叹了口气道:“楚贵妃已经起了杀心,绝不能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华阳宫 楚贵妃在宫中郁郁寡欢,为皇帝夺了自己协理六宫之权而不快,心不在焉地吃着蟹黄酥。 “陈嫔和周妃怎么还不到,磨磨蹭蹭的,为本宫办事一点也不尽心。”楚贵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娘娘,周妃说孩子在哭闹,等哄睡了便来,至于陈嫔,应该就快到了。”如意解释道。 “哭哭哭,她那个孩子一天就知道哭,没用的东西。”楚贵妃嫌弃地说道。 “娘娘,依奴婢看,不如把周妃的孩子过继到华阳宫,怎么说那也是大庆国的长公主。”如意悄声说道。 “要过继也是过继皇长子,本宫要个没把儿的公主有何用。”说着,楚贵妃又吃了块马蹄糕。 “娘娘,皇长子皇后怎么会放手?” “要怪就怪本宫的肚子不争气。”楚贵妃失望地轻抚小腹,满是感伤地说道,“本宫初入王府时,也怀过一胎,只可惜都怪本宫福薄,没留住。” “娘娘这是说得什么话。”如意赶忙打断了楚贵妃的话,若任凭楚贵妃说下去,恐怕又要落泪,如意是自小陪楚傲雪长大的,到底感情不一样。 “娘娘一出生便含着金汤匙,老爷和少爷皆征战沙场、建功立业,能有这样出息的父兄的女子,恐怕在大庆国只有娘娘一人。” “再加上娘娘又嫁了这世上最好的男儿,皇帝一直对娘娘盛宠不断,若是说娘娘福薄,恐怕这世上便没有有福气的了。” 听完如意的一番话,楚贵妃又恢复了往日高傲的神情,道:“就你这张嘴甜,来,吃块吉祥饼。” 如意接过如意饼道:“谢娘娘赏。” 闲话间,周妃和陈嫔结伴而来。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两人一进门便行礼问安。 “都起来,坐。”楚贵妃坐在上首,将点心推到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云霓裳那贱人越来越得皇帝宠爱,听说皇上今日用过午膳后,又去了梦竹轩。” 现在的霓裳让楚贵妃有些害怕,她在后宫一枝独秀这么多年,从未感到怕过。 “那天晚上,皇帝明明是有意偏袒那个贱人,不然本宫早就办了她。”一想起云霓裳,楚贵妃的火苗就直往上蹿。 “娘娘,切不可操之过急啊,云霓裳那晚搬的救兵居然是皇上。”周妃说道,显然皇上的到来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真不知道那贱人用了什么手段来迷惑皇上。”楚贵妃慵懒地坐在靠椅上,眼皮低沉。 “还白白浪费了咱们插在梦竹轩的眼线。”陈宜家也很是惋惜。 “你说说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害得本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楚贵妃怒火从丹田直上脑门,站起来指着周妃的鼻子。 “请娘娘息怒。”周妃吓得赶紧跪下,她担心的是楚贵妃拿自己的女儿开刀。 “娘娘,当务之急,是再插过去个眼线,不然日后我们行动太过不便。”周妃谏言道。 “是啊,到时候揪出个灭顶之灾的弥天大祸。”陈嫔也附和道。 第四十五章 明月受辱 “小主,该吃药了。”花容将一丸避子药放入霓裳掌中,脸上满是不情愿。 “这么快,明日便是腊八了。”霓裳接过药,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之前过腊八,老夫人都是亲自下厨做腊八粥。”花容痴痴地看向远方。 霓裳晃了晃神,第一次与祖母分别这么久,心中怎会不思念? 但还是忍住了乡愁,摸摸花容地头道:“小孩小孩你别哭,过了腊八就是年,明日我给花容做腊八粥好不好呀?” 花容知道霓裳在哄自己,扯出个笑容道:“小主在的地方,就是花容的家。” 永春宫 王茵陈吃过叶木槿送来的吃食后,擦了擦嘴巴,百无聊赖地坐在炕几边,看向窗外。 “难得主今日胃口这么好,前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豆蔻端上漱口的茶水,递给王嫔。 王嫔用帕子遮口,吐了茶水道:“也不知怎的,近些日子总觉得浑身乏力,也没什么胃口。” 正说着,王嫔又开始犯恶心,恨不得将刚才吃下去的都吐出来,浑身难受。 “主,您这个月的月信是不是还没来?”豆蔻面露喜色地问道。 “你不说本宫倒忘记了,明日便是腊八,按理说早该来了。”王嫔心中也闪过个念头。 “娘娘,您不会是……” “是啊,本宫莫不是有了?叶木槿的偏方难道真这么灵?”王嫔满心欢喜,但却又害怕空欢喜一场。 “娘娘,婢子这便去请太医。”豆蔻说着便疾步往外走。 “等等,去叫刘太医,之前本宫的脉都是他请的,而且这方子也是给他看过,他说可用本宫才用的,不然本宫万不敢用叶木槿的方子。”王嫔叮嘱后,才放心让豆蔻去了。 豆蔻前脚出去,王嫔便看见绣株出来倒炭灰。 绣株知道王嫔忌讳自己家主子,每次出来倒炭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发现,可这次谁知道王嫔躲在窗户边瞧。 一看到炭灰,王嫔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明明扣下了秦明月的碳,那么这些炭灰是从哪里来的。 脑子稍微一想便知道,在这深宫里只有霓裳把明月当成亲姐妹,这碳定是霓裳给的。 霓裳颇得圣眷,自己几次三番想给霓裳使绊子,都被皇后拦了下来。既然无法收拾霓裳,收拾收拾秦明月,也是好的。 再说了,明月若不是到外面说自己克扣了她的碳,霓裳怎会来周济她。定是明月嘴大舌长,到处说自己克扣了她,没准合宫上下都在说自己刻薄。 这话若是传到皇帝耳中,自己难免被厌恶。想到这,王嫔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冲到明月的偏殿, 上去就是两巴掌。 明月如遭晴天霹雳,这两巴掌结结实实地落了下来,明月本就惨白的脸上,顿时苍起来一大片。 绣株一把抱住明月,将主子护在身后道:“娘娘,我们主子并没有对不起您的地方,您何必下这么大的力气?” 明月双手捂着脸,她在宫中虽不得宠,但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并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你一个下贱丫头,竟然教训起本宫来了。来人,给本宫掌嘴。”王嫔指着绣株的婢子说道。 身后的小太监听到命令后,一个架住绣株的胳膊,一个扇绣株的巴掌。 明月见状,早已六神无主。直接抱住绣株,哭喊着说:“不要,不要,娘娘尽管朝明月来,不要打绣株。” 两个太监见状,打得更厉害,很多巴掌都落在了明月身上,这也正是王嫔愿意看到的。 “行了,今晚本宫要好好审一审,把她们两个都给本宫拖出去。” 王嫔吩咐下人在堂屋摆了个宽大的太师椅,周边放了四五个火盆,手里还拿着暖炉,膝盖上又放了两个汤婆子,披着狐皮大衣。 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怨毒地看着跪在屋外的明月和绣株。 “说说,都干了什么龌龊事?”王嫔问道。 明月一脸无辜,并不知道今日又哪里惹了王嫔,只是一味地摇头哭泣。 “本宫宫里断容不得偷盗的小人,既然你不承认,那本宫只好用刑了。”王嫔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神,那太监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不一会便拿着个烙铁放在了火盆里。 “娘娘,明月没有偷东西。”明月穿着单衣便被王嫔的奴才拉了出来,如今又跪在冰凉的地上,寒风刮过,刺骨的冷。 “没有?那本宫的如意对镯哪里去了?”王嫔斜靠在椅子上,欣赏着明月战战兢兢地表情。 明月地表情越痛苦,王嫔便越觉得刺激。 “婢妾并不知什么如意对镯。”明月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上下牙直打颤,眼睛微睁,似乎下一秒便要栽下去。 “不知道?秦答应真会演戏,绣株你说,你们主子是不是偷了本宫的如意对镯?”王嫔一把拿起烧的火红的烙铁。 “没有,我们主没有偷娘娘地东西,请娘娘明鉴。”绣株磕头如捣蒜,不敢直视那烧的红彤彤的烙铁。 “是吗?看来是非要逼得本宫用刑了。”王嫔拿着烙铁缓步起身,朝绣株这边走来。 明月看着那火红的烙铁,心中越发恐惧,那烙铁离绣株越来越近。 王茵陈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烙铁放在明月的身上,毕竟明月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女人,但绣株就不同了,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 在那烙铁就快要触碰到绣株雪白的后脖颈时,明月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微弱地说道:“是我,是我偷了娘娘的镯子。” 说完便一头栽在地上,晕了过去。 绣株跪着爬过去,一把抱住明月,大声喊道:“主,主,您醒醒,不要吓唬奴婢。” “您明明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承认,主,奴婢什么都不怕,只要主好好的,奴婢做什么都成。”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花,似乎老天爷都在为明月鸣不平。 王嫔脸上露出了抹得意地笑,问道:“你们都听见了吗?她自己承认的,本宫可没有逼她。” 这时候,王嫔身边的小太监端来一盆冷水,直接冲明月的头上浇了下去,明月又被惊醒,本就单薄地衣服都湿透了。 “本宫让你晕,怎么就那么柔弱,跪一下就晕过去。本宫知道的是丢了一对镯子,不知道的呢。”王嫔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对着身边的小太监说道:“给本宫搜身!” 第四十六章 及时雨霓裳 明月本就旧伤未好,如今又遭如此羞辱,自己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任凭王茵陈蹂躏。 宫女遭太监搜身,都会觉得生不如死,何况她一个后宫嫔妃?当太监的手攀上明月的衣服时,明月眼神呆愣愣地,不喊不叫,像块木头一样。 现在的明月,只想一死了之。绣株拼命地护着明月,嘴里喊道:“求王嫔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不要再糟践我们主了。” “磨蹭什么?还不快动手!”王嫔看太监迟迟不扒明月的衣服,火气又上来了。 那太监确实不敢下狠手,宫中变幻莫测,今日还被皇帝厌弃的妃子,明日便有可能得宠;今日受宠的妃子,明日便有可能进了冷宫。 “放肆!”霓裳踏进了永春宫的门槛。 看到跪在地上的明月,浑身湿漉漉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霓裳眼圈便红了。 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明月身上。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拉扯后宫嫔妃的衣裳!”霓裳“啪”地一巴掌打在了那太监的脸上。 这巴掌是落在太监的脸上了,但没脸面的是坐在上首的王嫔。 王嫔见状,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没想霓裳会这个时候赶过来,更没想到霓裳会为了明月打自己的宫人。 “本宫在审自己宫里人,云贵人也要插一脚吗?未免管的宽了些。”王嫔又坐回太师椅上,抿了口热茶。 “婢妾见过娘娘,请王嫔娘娘安。”霓裳故意装出刚见到王嫔的样子,“娘娘,无论如何,明月也是皇上的嫔妃,若是在永春宫被一个太监拉扯了衣服,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姐姐还会落个御下不严的名声。” 王嫔被霓裳堵得哑口无言,周围是一众丫鬟宫女。若都是永春宫的人还好,没想到霓裳把梦竹轩的下人都带来了。 “御下不严?本宫确实是御下不严!”王嫔看了一眼明月,接着说道,“看起来柔柔弱弱,没想到是个贼,亏你还把她当作姐妹。” 事情的来龙去脉,霓裳已经明白了大概,在来的路上叶嫔已经派丫头说清楚了。这次霓裳能及时赶来,还多亏了叶嫔。 “娘娘,您可有人证物证?”霓裳强忍着把王茵陈大卸八块的怒气,小心周旋着。 “是她亲口承认的,这永春宫上上下下都听见了、看见了。”王嫔得意地说道。 “是屈打成招,还是威逼利诱,怎么承认的,王嫔娘娘心里清楚。”霓裳眼神犀利,像刀子一样看着王嫔。 “你,你敢质疑本宫?”王嫔没想到平日子软软糯糯的霓裳,也有这般霸道的一面,能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心里的气场顿时便矮了三分。 “娘娘,就算宫人犯了错,上面还有皇上、皇后,还有贵妃娘娘,断断没有动用私刑的。”霓裳句句戳中要害,妃嫔在宫中动用私刑,可是要连累母家的。 一听到私刑,王嫔便有些乱了阵脚,她只不过想欺负欺负明月,以泄私愤,断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 明月的眼中没有丝毫生气,那是一心求死的神情。霓裳满心怒火,恨不得撕了王茵陈,只怪自己根基未深,不能动敌人分毫。 “云贵人是在教本宫做事?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用私刑了?”王茵陈反咬一口。 “让一个太监给妃子搜身,这还不够吗?”霓裳问道。 “这个贱人偷了本宫的东西,搜身是便宜了她。”王嫔说得理直气壮,似乎明月真的偷了她的东西。 “贵妃娘娘驾到!”外面的小红门通报到。 一听到“楚贵妃”三个字,王嫔的心中更是惴惴不安,她平日里仰仗着皇后,没少对楚贵妃夹枪带棒,如今本就是自己惹了事端,若落到楚贵妃手里,吃不了兜着走。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主子、奴才跪了一地。 楚傲雪看都没看王茵陈,直接进了正殿,坐在了太师椅上,身边的如意将烫好的汤婆子放到了楚傲雪的膝盖上。 “这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消停。”楚傲雪先是打了个哈欠,表现得极不情愿。 其实内心巴不得皇后的人出点事,自己好折掉皇后的羽翼。 对于王嫔,楚贵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简直是皇后的一条哈巴狗,处处与自己做对,只是没找到由头教训一顿。 如今抓住机会,楚贵妃马不停蹄地赶了来,连军事都没来得及带,生怕错过了时机。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楚傲雪抬起眼皮,看向王嫔。 “回贵妃娘娘地话。”此时的王嫔只希望皇后能快一点赶过来,“秦答应偷了臣妾的如意对镯,一对镯子本也没什么,只是这镯子是当年臣妾初进宫时皇上赏的,对臣妾来说意义重大。” “贵妃娘娘,明月不可能偷王嫔的东西,请娘娘明鉴。”霓裳怀里抱着明月,自己身上也湿了大半。 “你胡说,就是她偷了本宫的东西,是她亲口承认的!”王嫔反驳道,如今王嫔也只好咬死了这件事,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王嫔你可有人证物证?”楚傲雪问道。 “是她亲口承认的,永春宫的人都听见了。”王嫔说道。 “贵妃娘娘,我们主是为了保护奴婢才这样说的,王嫔要拿火红的烙铁对奴婢用刑啊!”绣株早已泣不成声。 “贵妃娘娘,王嫔在宫中动用私刑,无凭无据地处置宫人,这是全然没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霓裳说道。 楚贵妃能这么快地赶来,也多亏的霓裳让叶嫔报信。敌人地敌人就是朋友,楚贵妃和皇后向来不睦,再加上王嫔平日子没少给楚贵妃上眼药。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王嫔有意刁难明月,楚贵妃定不会放了王嫔。 “王茵陈,你好大的胆子!就算宫人犯错,自由本宫和皇后娘娘处置!”楚傲雪看着奄奄一息地明月,心中并无不忍。 明月若是死在今夜,她正好借着由头处置了王茵陈。 这时候,豆蔻带着刘太医进来了。 刘太医看着满宫的奴才宫女,还有一手遮天的楚贵妃,再加上圣眷正浓的云贵人,心中便知今晚不是平安夜。 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给各位主请安,刘太医一眼便撇到气息微弱的明月。 霓裳见太医到了,便说道:“秦答应受了惊吓,还请太医为秦答应诊治。” “本宫还没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楚贵妃说道。 “贵妃娘娘向来宅心仁厚,若是明月妹妹在娘娘的眼皮底下断气,恐怕会影响娘娘声誉,若是皇上怪罪起来……” 霓裳的话让楚傲雪心中有所忌惮,若是秦明月死在自己的眼前,身边还有太医,被皇上知道了,自己难逃其咎。 再说了,秦明月就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又不受宠,活着对自己也造不成威胁,不如便救她一命。? 第四十七章 王嫔有喜 太医给明月诊了脉,只是说明月受了风寒,又给开了方子,草草了事。 等太医走后,霓裳屏退了下人,让花容再看一遍。 “主,秦答应受了惊讶,又受了凉,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并不是感染风寒那么简单。”花容眉头紧皱。 霓裳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这个刘太医恐怕不是善类,霓裳拿出刘太医刚刚开的方子,问道:“这方子是不是也有问题?” 花容接过方子,眉头越皱越紧,说道:“这方子乍一看并无特别之处,君臣搭配妥当,只是这用量,太过生猛。” “若秦答应用了这方子,会怎样?”霓裳追问道。 “不出三天便会见效,能撑个十天半个月,之后身体便会每况愈下,直至卧榻不起,香消玉殒。”花容只知道医者父母心,断没想到皇宫里的太医,竟这般狠毒。 “好歹毒的心思,这哪是治病,这分明是要命。花容,今天的事你知我知,这方子留好,你重新为明月诊治。”霓裳说完,便从偏殿出来,进了正殿。 “贵妃娘娘,太医说了,秦答应并无大碍,多谢娘娘体恤,霓裳替秦答应谢过贵妃娘娘。”霓裳表现得毫不知情,还连连对太医道谢。 “秦答应无事便好,本宫也放心了。”楚贵妃转眼去看王嫔,厉声道,“王嫔,你可知罪!” “贵妃娘娘,臣妾并不知犯了什么错,还请娘娘明示。”王嫔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皇后身上,豆蔻一回来便吩咐豆蔻去找皇后娘娘。 王嫔心里盘算着,皇后娘娘也该到了。只要皇后娘娘一到,定会解救自己,毕竟自己平日里都是以皇后马首是瞻。 “在宫中动用私刑,还不知错。”楚贵妃见王嫔死鸭子嘴硬,也不愿与其辩解,吩咐道,“来人,王嫔藐视帝后,动用私刑,羞辱宫人,其心狠毒,即日起废去嫔位,押往慎行司,等候皇上发落。” 王嫔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豆蔻回来,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以为皇后也来了。 只是豆蔻一个劲地摇头,王嫔问道:“皇后娘娘呢?” “皇后?你以为你犯下这样的事皇后娘娘会为你撑腰吗?”楚贵妃指着她的鼻子说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豆蔻去请皇后娘娘时,牡丹殿的大门禁闭,里面的宫女出来通报说皇后娘娘旧疾复发,连床都下不了。 这一切都在霓裳的预料之中,皇后娘娘定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的。她前不久才被禁足,如今若是再惹得皇上不高兴,恐怕就难翻身了。 以皇后的聪明,定不会为了王嫔惹恼了皇上。皇上最讨厌惹是生非的女人,而王嫔恰恰是惹事生非的主。 “来人,押下去!”楚贵妃吩咐道。 豆蔻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跪在地上说:“请贵妃娘娘恕罪,我们主不是有意为难秦答应,事出有因啊,求贵妃娘娘恕罪!” 眼看着奴才围上来,霓裳心中也很着急,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王嫔还是不求绕,就在那里跪着,眼睛充满怨恨地看向楚贵妃。 若是今晚真的将王嫔押入慎行司,明日里说不准皇后会反咬一口,毕竟不经皇后允许,便夺了妃位,也是不合规矩的。 楚贵妃到底是鲁莽了些,做事全凭性子来,一点也不考虑。 再说了,若今晚王嫔进了慎行司,过几日再被皇后捞出来,那么自己的计划便都泡汤了。 这假孕之药只有半个月的效果,如今已过一旬,若是王嫔在慎行司待几天,那么这药便失去了效果,到时候还如何通过假孕一计扳倒王嫔? 王嫔不倒,明月便永远没有好日子过。尤其是王嫔此次因明月受损,若是等王嫔从慎行司出来,定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明月。 想到这,霓裳站出来说道:“贵妃娘娘,这刘太医是王嫔请来的,若是王嫔在慎行司出了闪失,怕是对娘娘不利,不如等刘太医诊完脉再送过去,这样也放心些。” 霓裳说得句句在理,楚贵妃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便说:“那便依你。” 王嫔的发髻早已乱成一团,额头上渗出了汗珠,但就是没有向楚贵妃求饶,即便听到要送去慎行司,王嫔也没有服软,她还有一丝希望。 霓裳知道王嫔的希望是什么,因为这希望本就是霓裳给的,花容的那个药方,恐怕连太医都看不出破绽。 之前霓裳还担心连累了太医,但见刘太医杀人于无形,居然给明月开那样的方子,想必早就拿了王嫔和叶嫔的银子,自己便也就没什么顾虑了。 王嫔躺在床上,一方丝帕搭在腕上,太医把过脉后,赶忙跪在地上道:“微臣恭贺娘娘。” “什么?”楚贵妃一惊,追问道,“你给本宫说清楚!” “王嫔娘娘的脉是滑脉,看脉象,龙胎已经两个多月了。”刘太医说道。 “此话当真?”楚贵妃显然是不相信王嫔有孕。 王茵陈听到太医的话,激动地掉下泪来,说道:“天不亡我,楚贵妃,还要送臣妾去慎行司吗?” 楚傲雪心中又酸又怒,说道:“休要狂得太早,你有没有这份福气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臣妾多谢娘娘挂怀,不过能怀上是臣妾的福气,能不能生下来就是臣妾的本事了,有皇后护佑,想必这孩子定会平安落地。”王嫔趾高气扬地说道。 霓裳心下想到:王茵陈你现在有多狂傲,之后便会有多惨淡。 “我们走!”楚贵妃带着华阳宫的太监宫女气呼呼地走了。 “臣妾恭送贵妃娘娘。”王嫔连床都没有下,敷衍地恭送楚傲雪。 楚傲雪走出永春宫时,心底满是落寞:为什么有孩子的就不能是本宫呢? 她摸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连微弱灯光打下的影子都透着孤寂凄凉。 是啊,她陪了皇帝这么多年,一直盛宠不断,为什么就没有个孩子呢? “婢妾告退。”霓裳行了一礼,刚要转身,便听到王嫔的声音。 “站住,闹完永春宫便想走?”王嫔的声音里透着得意。 如今她可是怀着龙种,自然气焰更胜。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霓裳问道。 “今日本宫因你受了惊吓,浑身乏力,不如你就做九九八十一份彩番,明早送到佛堂为本宫的孩子祈福。”王嫔故意刁难道。 先不说这彩番要一针一线去缝,就是一个彩番也要做至少半个时辰,更不用说做九九八十一个了,而且明早就要做完,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王嫔正等着霓裳求饶,没想到霓裳满口答应了下来:“是,娘娘,婢妾这便去做。”? 第四十八章 新政推行 明月蜷缩在床上,即使是在昏睡状态下,小脸也是皱成一团。 霓裳上去给她掖了掖被角,指尖碰到明月的脸,一股热流传过来。 额头滚烫,脸上红扑扑的,嘴巴微张,看见嘴唇蠕动,但听不清呓语。 “花容,秦妹妹额头怎么这么烫?”霓裳心中万分焦急,真的害怕明月会有个闪失。 “云贵人,求云贵人救救我们主。我们主穿着寝衣便被王嫔拉了出去,跪在雪地里,不仅受尽了侮辱,王嫔还让奴才将满盆的凉水从我们主头上浇下去。” “就算寻常人被这般折磨,也是掉了半条命,何况我们主旧伤还未愈。”绣株伏在明月身上,紧紧地抱着明月,生怕自己稍不留意,明月就永远地走了。 霓裳何尝不知王嫔的狠毒,若不是叶嫔及时向自己报信,恐怕自己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霓裳得知消息时,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派阿福去请皇帝时,皇上正和大臣讨论赋税改革的事,阿福根本就没办法把消息传过去。 皇帝那边的路走不通,霓裳才让叶嫔把消息传给楚贵妃。 还好楚贵妃来得及时,明月的命算是保住了。 “绣株,你先别急,秦答应的命算是保住了,只是-”花容切完脉,一脸的为难,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小主无事就好,只要小主好好活着,绣株愿意折寿十年。”绣株抱着明月说道,“就算折寿二十年,绣株也愿意,只要主好好的。” 霓裳把注意力放在了花容后半句,问道:“只是什么?” “秦答应受了惊吓,又感染风寒,胸中悲愤交加,恐怕难以痊愈,身上的病,花容能医好,只是这心病,难医啊。”花容医术高超,能让腐肉抽芽,可她能治的也只是身上的病,但秦明月心里的愤懑恐怕无人能医。 “心病还需心药医,人只能自渡。”霓裳叹了口气,道,“照顾好你家主子,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去梦竹轩找我。” “小主,您说的都是什么啊,奴婢听不懂。”在回梦竹轩的路上,盛夏不解地问道,“人怎么会有心病?” 霓裳羡慕地笑了笑说:“希望我们家盛夏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心病。” 金秋也朝盛夏投去羡慕的目光,真是懵懂的少女,每天都活在快乐里,又遇上霓裳这样的主子,傻人有傻福用在盛夏身上,再恰当不过。 到了梦竹轩,金秋便伺候霓裳洗漱,花容铺好被褥,里面放了两个汤婆子,霓裳上下眼皮直打架。 只有盛夏去库房翻找做彩番的工具,还在想着王嫔的话。盛夏知道霓裳嗜睡,便想着自己把这活做好,免得王嫔刁难,毕竟她现在可是金贵着呢。 “盛夏,你要干嘛?不会是真的要做彩番?”霓裳看盛夏忙里忙外,不禁问道。 “奴婢担心王嫔为难小主,毕竟她肚子里怀着龙种,我们还是不惹她为好。”盛夏说着便动起针线。 霓裳心里想到,这丫头真是单纯,还好碰到了自己,不然碰到别的主子,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难道做了这彩番,王嫔便不会为难我们了?”霓裳看着盛夏那双单纯的大眼睛问道。 盛夏的黑眼珠转了转,随即摇了摇头。 “既然不管我们做不做这彩番,都要被为难,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做呢?”霓裳说完便钻进了被窝,只留盛夏一人凌乱。 “好了,没看主都睡下了,你也快去睡,今日我值夜。”金秋在盛夏耳边说道,顺手取过盛夏手里的针线。 金秋总是像大姐姐一样温暖着盛夏和花容。 勤政殿 已到了后半夜,勤政殿的灯依然亮着,诸位大臣和皇上毫无困意,传出言辞激烈的争辩。 “祖宗之法不可变,田地赋税制度已经沿袭了这么多年,就说明这制度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既然没有问题,为什么一碰到灾年,老百姓便要流离失所?” “那是天灾,和制度有什么关系?” “天灾,好一个天灾!正是因为救的制度无法顺应时代的发展,才造成了今天的这种局面。富的地方贪官横出,穷的地方流离失所。是因为税收没有进行统一调配,才造成贫富差距大,老百姓难敌天灾的局面。” …… 双方在激烈的争执着,一方愿意改革,一方排斥改革。 庆靖宇坐在上首,皱着眉头听双方老臣的辩解,不发一言。 眼看双方的争执越来越大,依然向往常一样,谁都无法说服谁。 在态势最为焦灼的时候,庆靖宇发话了:“既然如此,不如采取一个折衷的方法。支持赋税改革的官员,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实行新政,不支持赋税改革的官员,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延习旧政,以三年为界,看哪个地区的百姓最为富饶安康。” 庆靖宇一锤定音,双方都停止了争执,整个勤政殿内鸦雀无声,双方再没有反对对方的理由。 这帮大臣走后,庆靖宇躺在床上,感觉压在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他相信,用不了三年,新政便会在全国生根发芽。 新政加强了中央集权,同时也增强了老百姓的抗风险能力。各地赋税由中央统一调配,一方面增加了中央的收入,另一方面也调整了财富分配。 遇上荒年多补贴,遇上富年多收税,恐怕用不了多接,举国上下都会看到新政的优点,到时候不用那些老顽固先反水,那些老百姓会逼着老顽固们实行新政。 第四十九章 霓裳的腊八粥 腊八这天,天微微亮,霓裳便起床洗漱,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没等花容催,霓裳便乖乖地起来了。 “小主,腊八宴在晚上。”花容满眼诧异地说道。 “我知道啊。”霓裳回复的漫不经心。 “那可奇了怪了,小主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花容下意识的说道。 “对啊,往日里太阳不晒屁股,主是不会起床的。”盛夏难得机灵一次。 “盛夏,你主子我往日待你可不薄,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平日里有起床困难症似的。”霓裳不满的说。 “主,您起来了,做腊八粥的材料奴婢已经准备好了。”金秋端着水盆和毛巾走进寝殿,伺候霓裳洗漱。 金秋似乎早便知道霓裳要做什么,这点连霓裳都没有料到,昨天只是吩咐金秋去内务府领一些花生和红豆,并没有说今日自己要做腊八粥。 “今日是腊八,本就是佛教的节日,太后礼佛多年,想必今日定会在千佛殿潜心礼佛,这佛前正缺这一碗腊八粥。”金秋解释道,这么重要的信息从金秋嘴里说出来,就似闲话家常一般。 “金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霓裳开门见山地问道。 霓裳也不了解金秋,金秋就像是自己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第一次见她,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对她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可现实中,霓裳并不是一个能轻信她人的人,自小的成长经历,让她对任何人都怀有戒备,除了祖母和花容,但唯独见到金秋,霓裳的那层戒备便没有了。 霓裳也很是不解,金秋知道的太多了,但她确实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所有有关她的过去似乎都被抹平了。包括人事局的记档,也只是“湖州人士,父母双亡”这八个字。 金秋看霓裳充满疑惑的眼神,笑了笑,说道:“小主,这并不难猜。既然小主想往上走,势必需要一个靠山。在这后宫之中,最为尊贵的女子只有皇后和太后,而皇后和小主有着共同的利益,那便是皇帝的宠爱,小主与皇后有一天势必会是你死我活的争夺。” “而太后就不同了,她是皇上的生母,皇帝以天下奉养的女子,自是最为尊贵。再加上殿选那日,太后别对小主青眼有加,而且小主能够获宠,其中也有太后的手笔。” “最后就是小主的品性,小主是别人对您一分好,您便要回三分的人。为了秦答应,您不惜与位分高的王嫔为敌。所以今日小主,定会为太后亲手熬上一碗腊八粥。” 金秋分析的头头是道,每一条都很吻合霓裳的心思。饶是霓裳听了,心中也是惊叹,身边的金秋居然有这样的眼力和心思。 霓裳不禁庆幸:还好金秋在自己的宫中当值,是自己的心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金秋,谢谢你。”霓裳的这句谢是发自肺腑的。 那日楚贵妃以怪力乱神之说要置自己于死地,若不是金秋通风报信,恐怕自己如今已经尸骨无存。 还有那次初得圣意,也是金秋提议去的桃林。这一桩桩一件件,霓裳回想起来,都是万分感谢,只是霓裳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要让金秋这样的人生死相随。 “小主,奴婢信您。”金秋只回了这一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那是信任的眼神。 “时候不早了,我得开始做了,这腊八粥一定要小火慢炖,味道才好。太后娘娘年岁大了,虽爱吃甜食,但糖也不能放得多了,要把绵白糖换成老冰糖,这样老人家才不会上火。”霓裳吩咐道。 “还是主心细,奴婢这便去办。”金秋伺候完霓裳洗漱,便叫花容进来为霓裳梳洗打扮,盛夏站在旁边,学习着花容的手法。 金秋便去清点食材,做些准备工作。 霓裳简单地梳了个单螺髻,斜插一支黄色玲珑雕花水晶簪,浅描细眉,唇中点脂,穿一身杏色梅花纹儒裙,腰间用月华色祥云纹腰带竖起,整个人清新秀丽。 做好腊八粥后,霓裳一刻也不敢耽搁,披上斗篷,便顶着小血朝千佛殿走去,金秋跟在后面。 “金秋,我们要快一些。以皇后精巧的心思,又入宫多年,恐怕会比我们先想到为太后娘娘送腊八粥,我们一定要争得这头一份。”霓裳小声吩咐着,不禁加快了步伐。 “还是主想得周到,皇上仁孝,对太后娘娘向来是礼重有加,皇后难免会投其所好,博得皇帝的欢心。”花容小心扶着霓裳的胳膊,生怕雪天路滑,摔了自家主子。 到千佛殿时,佛前除了燃烧着的佛香,并无它物,霓裳便知道自己是第一个来的。 太后虔诚地跪在佛前,传来有节奏的木鱼声和佛珠撞击的声音。 霓裳并没有打扰太后娘娘礼佛,她示意金秋站在门外,小心的将腊八粥供在佛前,另一碗腊八粥交给了太后的贴身嬷嬷。 然后小心地跪在太后身边,双手合十,跪拜佛祖。 霓裳磕了三个后,便起身,想要悄然离去。 以太后的耳力,早便听见了动静,但一直没有停下念经的动作,想必是不愿意被打扰,不如表达了心意便悄然离去,这样最好。 霓裳离开千佛殿后,木鱼声戛然而止,太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佛前的腊八粥。 “太后娘娘,该吃早膳了。”沈嬷嬷小声说道,前去扶起太后。 “刚刚来的可是皇后?”太后问道。 往年腊八第一个来慈宁宫千佛殿的一定是皇后,皇后来也是有私心的。每逢腊八皇上也会送来一碗腊八粥,皇后此举,一是为了能在慈宁宫与皇上相遇,二是为表孝心给皇上看。 太后早便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迟迟不睁开眼睛,不愿意看那虚情假意,太后随即又问道:“若是皇后,她定不会这样轻易离去,一定要等皇帝来,和皇帝一同离去。” 沈嬷嬷不语,笑看太后,等着太后说下去。 太后看沈嬷嬷的眼神,便恍然大悟,问道:“难道是?” 沈嬷嬷点了点道:“正是她。” “罢了,也就她有这份孝心,只为讨哀家的欢心。”太后回到寝殿,看见早餐中的那一晚腊八粥,又说道:“也难为云贵人忙活了一早晨,放下食盒,便悄悄的走了,若是换成别的嫔妃。” “若是换成别的嫔妃,定会在太后娘娘这里卖一早晨的好,顺便求个恩典。”沈嬷嬷接过话头说道。 太后刚要动筷子,皇上便到了,也带了腊八粥来。 “儿子拜见母亲。”皇上向太后行了一礼,便坐到餐桌旁。 “再去备一副碗筷。”太后最是了解自己的儿子,一看皇上急匆匆地样子,便知道还没有用早膳。 “母亲,您这里今年的腊八粥似与往年的不同。”皇上慧眼独具,一看便知这腊八粥不是出自皇后之手。 “尝尝看。”太后亲自为皇上盛了一勺。 入口即化,清香甜软,皇上不禁多吃了几口。 “这是云贵人一早送过来的。”太后笑道。 皇上心想:好你个霓裳,枉朕这般疼你,有这么好的手艺,从未给朕做过什么吃食。 心中竟有些酸溜溜的,往日里都是妃子吃皇上的醋,这次也轮到皇上吃醋了。 等到早膳用毕,皇后才差人送来了腊八粥。 太后说道:“看来是哀家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往年皇后都是亲自前来,如今只派了一个小小宫女,便把哀家打发了,既如此,倒不如不来,哀家这里又不缺她那碗腊八粥。”? 第五十章 皇后有孕 在大庆国,推行佛教,建了许多佛寺。对于腊八节,这个佛教圣日,不仅百姓重视,家家都要吃上腊八粥,皇宫里也是一样重视的。 这一天皇帝不处理政务,要去佛堂礼佛。等到晚膳时,皇宫内要大摆腊八宴。 太后娘娘喜静,从未出席过这样的宴会,今年也如是。所以依然是皇上和皇后坐在上首,楚贵妃坐在右首边第一位,是除皇后外离皇帝最近的女人。 接下来依次是妃位、嫔位、美人、贵人和答应。因秦答应还在病中,整个人都在昏睡状态下,无法参加此次宴席。 以至于坐在最后面的是霓裳,皇上一落座,第一眼便看向了霓裳,霓裳与皇帝对视了一眼后,便垂下了头。 她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得太过,引起别人的嫉妒,尤其是王嫔。今晚霓裳想把主场让给王茵陈,以便于实施自己的计划。 “都入座。”皇帝随即问道,“白云一怎么没来,这些日子他又去哪里野了。” 皇帝向来十分关心他这位表弟,每次这种家宴,他都要把这位表弟召进宫,只是这次,白云一竟然没有现身,皇帝有些不满,但也拿这位表弟没办法。 “回皇上的话,云一回信说去四川了,这次怕是寻佳人去了。”皇后娘娘一身绣满牡丹的蜀锦拖地长裙,头上带着宝石点翠凤凰步摇,整个人端庄贵气。 楚贵妃坐在下首,娇嗔地说道:“皇上,不知王爷此去能寻得什么样的佳人,连雪儿都好奇呢。” “恐怕这天下的女子,都没有朕的雪儿妩媚多姿。”皇帝赞道。 “皇上真是取笑臣妾呢。”楚贵妃媚眼如丝,柔情似水地看向皇帝。 皇后最是讨厌楚傲雪这般狐媚,但嘴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大度地笑了笑说:“楚妹妹国色天香,就像那娇滴滴的芍药一般,岂是平常女子能比的?” 可芍药终究是芍药,不及牡丹真国色,楚贵妃何尝听不出皇后话里的意思。 “是啊,在宫中若论妖娆多姿,恐怕无人能比得过楚贵妃,要不然怎么能得皇上的喜爱呢?”陈宜家陈嫔说道。 “皇上既有皇后娘娘这般温婉贤良的妻子,又有楚贵妃这样美貌无双的贵妃,皇上真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呢?”王嫔也适时的补了一句。 众位嫔妃七嘴八舌,话里有话,霓裳就躲在角落里吃点心,并没有参与其中。 皇上时不时地看向霓裳,每次她都在低头大快朵颐,皇上也很是无奈,只好随了她。 不一会,王嫔便泛起了恶心,拿帕子捂着嘴。 叶木槿见状,关切地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跑到了王茵陈那边,霓裳也停止了吃货模式,静静地看向了王嫔。 “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犯恶心,嗜睡。”王嫔得意地说道。 楚傲雪看到王嫔的样子,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昨晚她便是凭着孩子作威作福。 昨日楚贵妃还想,王嫔怎么不去告诉皇上,自己怀了孩子,原来是等着今日在宴席上占尽风头。 楚贵妃忍不住冷哼了一身,摆出看戏的姿态,手在桌子下使劲地绞着帕子,以发泄心中的怨恨。 “这月的月信可来了?”叶木槿又问道。 王嫔摇了摇头到:“臣妾的月信向来是准的,只是这个月迟迟不见动静。” 皇后娘娘这时候温婉的笑道:“还不快去请太医,陈嫔妹妹莫不是有了。” 皇上的眼中满是期待,而立之年的皇上膝下只有一子一女,着实单薄了些。 “苏全,快去请太医。”皇帝吩咐道。 “请刘太医,之前都是他给臣妾请平安脉,臣妾习惯了。”王嫔说道。 不一会,刘太医便到了。皇上心中也很是焦急,希望能得一子。 刘太医把完脉后,说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腹中龙胎已经两月有余。” “好,好,甚好。”皇上龙心大悦,亲自端了自己的腊八粥走到王嫔面前,说道,“今日腊八,多吃些。” “谢皇上赏。”王嫔满心欢心,就像飘在云端一般,她从未像今天一般,处于众星拱月的地位。 其她嫔妃满是羡慕嫉妒恨,以楚贵妃为最。 霓裳看着这一切,知道王嫔如今有多风光,之后便会有多落魄。霓裳看向皇帝,皇帝满眼喜色。 “今天,朕这里也有一个好消息。”皇上落座后,说道。 “皇上有什么好消息,不如和众姐妹分享分享?”纪美人说道。 “是啊,也让我们也高兴高兴。”吴月月附和道。 其她嫔妃也是一脸的八卦,想知道什么事让皇上如此开心。 “皇后,也有喜了。”此话一出,这场腊八宴便热闹起来了。 连霓裳都大吃一惊,霓裳万没有想到,皇后禁足后居然怀孕了,但这对于霓裳而言并没有坏处。 皇后怀孕总比楚贵妃怀孕要好,再说了近些日子颇有西风压倒东风的态势,楚贵妃占尽了风头,若是任其发展,说不准哪天楚贵妃变成了实打实的皇后,这样后宫女子便没有生路了,楚贵妃可一直都是铁腕手段。 听到这个消息时,最难过的莫过于楚贵妃。她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一直占尽上风,可如今皇后有了孩子,那么自己与皇后便没有了可比性。 孩子就是依靠与希望,无论皇帝再宠爱自己,自己终究会老去,但有个孩子就不一样了。楚贵妃失望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满眼的落寞。 “恭喜皇后娘娘!”众位嫔妃都像皇后祝贺,楚贵妃只草草行了虚礼,所有的落寞都写在了脸上,这一切都被霓裳收在眼底。 “众位妹妹都起来,本宫也期望你们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后笑容得体,仪态端庄,一言一行都可作为天下女子的典范。 “如今皇后有孕,不适合再日日操劳。即日起后宫诸事就交给楚贵妃,纪美人协助。”皇帝吩咐道。 “臣妾定当竭尽全力。”若是往日削了皇后的权,长了自己的势,楚贵妃定是满心欢心,可如今楚贵妃一点也不高兴。 等到晚宴散去时,霓裳带着金秋往梦竹轩走去,谁知走到一半,遇见了皇上。 “婢妾参见皇上。”霓裳行礼。 皇上仔细端详霓裳,发现霓裳长胖了,也长高了些。不禁捏了捏霓裳的小脸道:“朕的霓裳又胖了些。” “哪有,臣妾每日都有锻炼。”霓裳委屈地说道。 大庆国女子以瘦为美,大家都追求杨柳细腰,走路弱柳扶风。 “该胖的地方都胖了。”皇帝有补了一句,眼睛不自觉地瞟向霓裳的胸和屁股。 “皇上坏。”霓裳故作生气状。 “朕哪里坏了?”皇上将霓裳拦腰抱起,问道,“什么时候给朕生个孩子,男孩女孩朕都喜欢,只要是霓裳生的。”? 第五十一章 后宫重新洗牌 接连两位妃子怀孕,是自大庆建国以来第一次,但能不能生下来,还要看她们各自的本事。 皇后因怀有身孕,主动将管理六宫的权利交给了往日的死对头——楚傲雪,此时的皇后只想安心养胎,无心参与那些纷争。 她身居后位,该有的都有了,只是缺了个孩子,如今这孩子也来了,可以说是称心如意。 至于王嫔,这孩子来的也是恰到好处,没准诞下龙子,皇上一高兴,就把流放在外的父亲召回来了,自己又能再得盛宠,有了孩子便有了依靠,王嫔如今更加的猖狂。 霓裳早已猜透了各家的心思,对于妃嫔有孕,霓裳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楚傲雪接下来的动向,做到提前谋篇布局。 梦竹轩 霓裳悠闲地斜靠在软椅上,面前是一碟肉脯、一碟瓜子并一碟山楂糕,手里还捧着一本《莺莺传》,真是美哉。 “主,您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啊。”盛夏边打扫边问。 霓裳看了眼盛夏后,也没答话,继续看话本子去了。 “主,您要是有了孩子,盛夏帮主带,一定养的白白胖胖的。”剩下信心十足地说道。 “你可得了,还不把小皇子养成个像你一样缺心眼的。”阿福小声嘀咕着。 “阿福,你是不是又皮痒了?”盛夏举起扫把威胁道。 “我的姑奶奶,阿福可不敢招惹你。”阿福赶紧捂着头求饶。 “知道就好。”盛夏瞪了阿福一眼。 两人打闹惯了,阿福向来是让着盛夏的,别看两人在梦竹轩闹得厉害,出了梦竹轩两人一唱一和,默契极了。 “要是主有了孩子,交给阿福带,那该多好啊。”阿福说完便叹了口气 被霓裳看了正着,盛夏和阿福二人一唱一和的,无非就是想让霓裳也有个孩子。 “盛夏,你的嘴巴要是再不老实,我就把你嫁出去,自己生,到时候让阿福带,好不好啊?”霓裳早就听出二人的意思了,于是先发制人。 “不要!”这次二人可是异口同声。 这时候花容走了进来,冲着霓裳摇了摇头道:“主,秦答应的病总也不见好。” “可找出什么原因了?”霓裳一改慵懒的姿势。 “奴婢查看了秦答应的药渣,确实是按照方子熬的,而且是绣珠亲自盯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花容回道。 “再看看,有没有可能是秦答应不想活?”霓裳问道。 “病情好的快慢,确实和患者的求生意志有很大关系,小主说得并不是全无道理。听绣珠说,秦答应整日昏睡,醒来的时间极短,即使是醒着,也是眼神涣散,不发一言,无论绣珠说什么,秦答应都是没有反应的。”花容一五一十地说道。 霓裳听后,心如刀绞,她没想到明月的心病如此之深。那晚王嫔的歹毒,扎扎实实地刺伤了明月,霓裳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好好的一个人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 受宠者,可以为所欲为;不受宠者,便命如草芥。秦答应病成这样,霓裳并不相信皇上一点不知,但他从未过问过秦答应的病情,似乎那天晚上的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霓裳不禁想到,若是自己哪日失去了皇帝的宠爱,皇帝也会这般对待自己。都说帝王无情,没想到竟是这般无情。无论怎么说,秦答应也是侍过寝的后宫嫔妃,也是皇帝的女人。 “好,我知道了,秦答应那边就辛苦你了,去把金秋叫过来。”霓裳吩咐道。 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明月又深陷泥淖,自己现在去劝,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摸清楚华阳宫那位的心思。 如今皇后交出大权,楚贵妃掌管六宫,而自己刚好是楚贵妃的忌讳,恐怕梦竹轩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主,您叫奴婢?”金秋挑起帘子,缓步走了进来。 “金秋,如今这局势,恐怕我们梦竹轩的日子不好过了。”霓裳问道,“你觉得楚贵妃接下来会做什么?” 霓裳虽然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想听听金秋的意见,毕竟她在宫中的日子要比自己长的多,再加上智商、情商、见识、谋略皆是宫中的佼佼者。 “那奴婢便仗义执言了,皇后之所以能统领六宫,并不是她有多么强大的管理能力,而是因为手中握着人、财、物。” “单人这一项,便是十分重要,先不说妃嫔的升降,单就宫女、太监的分配,便可以在各宫安插眼线。” 霓裳点了点头道:“楚贵妃虽说风头上压了皇后一头,但实际上不能动皇后分毫,这方面也占了很大的因素。皇后可以随意在华阳宫插几个钉子,但楚贵妃若是想往牡丹殿安插人手,便难如登天。” “正是,这也是楚贵妃不敢在皇后身上动手脚的一大原因,没准刚有这个念头,皇后那边便知道了他全部的计划,一旦失败,谋害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无论她楚家有多大的势力,也兜不住,因为皇后的母家司徒家也不是小门小户,司徒家乃当今丞相。”金秋说到。 “接下来,财和物都涉及银钱,也关系到各宫的生活质量。这样一来,谁掌握了钱,谁便会成为这后宫的核心,各宫嫔妃都会有求于她。”霓裳分析道。 “小主,为什么皇后会将这样的权利拱手让人,难道只是为了安心养胎?她就不怕楚贵妃从中做点手脚?”对于这一点,金秋也很是不理解,往日里皇后断不会把权力让给楚傲雪。 霓裳沉默了半刻,缓缓说道:“莫不是皇后已经有了完全之策?亦或者皇后真的想安心养胎?” “若是楚傲雪掌管后宫,在皇后那里做点手脚,伤害龙胎,岂不是轻而易举?”金秋反问道。 “不会,楚傲雪不会傻到那份上,现在最不愿意皇后出事的恐怕就是楚贵妃了。”霓裳坚定地说道。 金秋满脸问号:“在这后宫之中,最不愿意皇后有孕的就是楚贵妃,她怎么会……” “不错,皇后和楚贵妃多年不睦,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如今皇后有孕,若是有个闪失,你说皇上会最先责怪谁?”霓裳解释道。 “奴婢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今皇后把掌管六宫之权交给楚贵妃,其实也把照顾孕妇的重任交给了楚贵妃,若是皇嗣出了问题,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楚贵妃。” “就算楚贵妃动了谋害皇嗣的心思,也不敢去做,代价太大了。”金秋不愧是在这宫中的佼佼者,什么事一点就通。 “楚贵妃不敢动孕妇,但我们梦竹轩,她还是敢动的,笑春这颗盯着被我们拔掉了,接下来难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笑春。”霓裳说到。 皇帝如今忙于朝政,推行税制改革,根本无暇顾及后宫,接下来的日子,霓裳只能倍加小心。 第五十二章 王嫔的习惯 皇后和王嫔怀孕,楚贵妃一人独大,后宫面临着重新洗牌。 华阳宫 楚傲雪坐在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账本,并没有初获大权的欢喜。 周妃抱着小公主来了华阳宫,其实周妃本不愿意来的,只是背靠楚贵妃,她不得不来。 要怪就只能怪她人微言轻,只能依附于人。 “臣妾恭喜娘娘终于获得掌管六宫之权,可见皇上有多看重娘娘。”周妃脸上堆满了笑,她知道楚贵妃要的从来不是掌管六宫之权,她要的不过是皇上的宠爱和自己的孩子罢了。 只可惜天不随人愿,这么多年,楚傲雪一直没有孩子。 至于皇帝的宠爱,如今也都到云霓裳那里去了。正因如此,楚贵妃才对霓裳恨得牙痒痒。 初获大权,楚傲雪想的第一件事便是除去霓裳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比起云霓裳来,楚傲雪对皇后和王嫔肚子里的孩子并不在意。 “那是自然,毕竟本宫与皇帝是在庆王府时,便相识、相知、相爱,这么多年的情分,皇帝总是记得的。”说这话时,楚贵妃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皇上心中的唯一。 “娘娘如今获得大权,往后再也不用受皇后的气了。”周妃复合道。 “呵呵,”楚贵妃嗤笑了两声道,“本宫何时受过她那个妇人的气。现在最让本宫生气的是云霓裳那个贱人,不知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皇上勾引了去。” “自从中秋过后,皇上来本宫这华阳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去梦竹轩的次数反倒是越来越多。”楚贵妃说这话时,满脸的失落,眼底竟要涌出泪来。 楚贵妃看着燃烧的大红烛台,硬生生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明晃晃的红色,着实刺伤了楚贵妃的心。她不禁想起与皇上大婚那夜,洞房里也是摆满了这样的大红喜烛。那时候她与还是庆王爷的皇帝真是一对璧人。 妾本是不允许用八根大红喜烛的,最多用六根,但庆王爷还是破例让她用了,只是因为楚傲雪争强好胜,想要八只大红喜烛。 正式因为有那样辉煌的过去,如今有了云霓裳,看到了皇帝对霓裳的偏爱,楚傲雪才倍感失落。 “娘娘不必为此忧虑,如今皇上前朝繁忙,顾不上后宫,这后宫之事还不全凭娘娘做主?”周妃说道,“既然云霓裳不讨娘娘喜欢,娘娘不如——”周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是渗人的杀意。 “可本宫也得有理有据,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办了她。”这时候楚贵妃终于长了脑子,或许是失败的次数多了,长了经验。 “娘娘说得正是,不如来个借刀杀人?”周妃在楚傲雪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好,本宫这便去安排。”楚贵妃愁云顿散,叫来了华阳宫的太监小禄子。 永福宫 王茵陈自从有孕以来,食欲大增,每日要吃八顿饭。御膳房的厨子不合口,便央求着皇帝给自己开了小厨房,还美其名曰为了皇嗣。 如今再也没了往日杨柳细腰,脸都胖了一圈,不到半月的功夫,竟然胖了十来斤。 王嫔站在镜子面前,说到:“你看本宫是不是胖了?” “哪有?娘娘天生丽质,就算胖了,也是极美的。再说了,娘娘若是营养跟不上去,肚子里的小皇子怎么办?”豆蔻嘴上说着,手里又端了盘虾饺过来。 “娘娘多吃些虾,听说孕妇吃虾,孩子聪明。”豆蔻满眼的笑意,恨不得王嫔每日吃十顿饭。 “真的吗?那本宫可得多吃点,本宫一定要生出最聪明的皇子来。”王嫔说着,一盘虾饺便被一扫而光。 自从怀了孕,王嫔便一次也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每日都在永春宫里等着皇上来。 从前她还有一项欺负偏殿里的秦答应这个娱乐活动,如今秦答应昏迷不醒,她的这项娱乐也取消了。 若是皇上有一日不来看她,她就要以腹中胎儿为引子,让下人去请皇上。 如今已过了晚膳时间,皇上还没有来,王嫔便有些心焦。 “小夏子,都到这时辰了,皇上怎么还没来?”王嫔不满意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刚去打探过了,听说皇上去、皇上去-”小夏子说话吞吞吐吐的,生怕说出来掉了脑袋似的。 “皇上去哪里了,快说!”王嫔厉声喝道。 “皇上,皇上去云贵人那里了。”小夏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混账,怎么不拦着点。”王嫔如今怀了孕,就觉得整个天下都要围着她转。 如今皇后有孕,都没有她这个嫔位后妃排场大。 “奴才、奴才”小夏子豆粒大的汗珠从连佳胖留了下来,心里想到奴才怎么敢拦皇上,除非是不要脑袋了,但是嘴上还不敢说,只能悄悄地跪在地上。 “你去梦竹轩,就说本宫吃错了东西,腹痛不止。”王嫔命令道。 小夏子满腹为难,但也不敢不去。他每次去请皇上,皇上给他的脸色都不好,他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哪天主子作过了头,惹恼了皇帝连累了自己。 梦竹轩 皇上陪霓裳吃过晚膳后,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着太阳徐徐落下,整个房间都是暖黄色的,温馨极了。 “皇上都好久未来看霓裳了,霓裳想皇上。”霓裳靠在皇上坚硬的胸膛上,小声说道。 “是吗,霓裳哪里想朕了?”皇上轻柔地抚摸着霓裳乌黑的长发。 “霓裳哪里都想皇上。” 第五十三章 王嫔开作 永福宫 入夜的皇宫里飘起了雪花,落在红墙黛瓦上,装扮的皇宫更富有诗意。 金陵城极少下雪,更是极少下这样的大雪。雪花如鹅毛一样翩翩落下,给皇宫增添了几分凉意。 “皇上来了吗?”这已经是王嫔第五次问宫女这个问题了。 “娘娘,小夏子刚走没多久,想必是已经到了梦竹轩,娘娘再等等。”豆蔻安慰道。 王嫔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后腰,在正殿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让宫女打开帘子,向外望去。 皇上极不情愿地离开了梦竹轩,朝永福宫走去。 “豆蔻,再去看看皇上,来了没有?”王嫔又催促道。 “又怎么了,宣太医来瞧瞧。”皇上大踏步地走进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 本来今夜皇帝是要宿在梦竹轩的,近些日子皇帝都在处理税务的事情,已经很久没陪霓裳了。谁想到今日王嫔又说腹痛,皇帝心里明白,但也不好不来。 “嫔妾请皇上安。”王嫔见皇上来了,满眼喜色,并没有听出皇上语气中的几分不耐烦。 “不必了,你还大着肚子。”皇帝亲手扶起了王嫔,转身对豆蔻说道,“你家主子腹痛难忍,怎么不叫太医来?” “皇上,嫔妾见到皇上,便不觉得难受了。”王嫔倒是实在,谎言不攻自破。 “如今你有孕在身,一定要处处小心,等诞下皇子,朕一定好好晋晋你的位分。”庆靖宇大方的说道。 皇宫中许久不添子嗣,再加上皇帝即位不久,这天下也是在马背上得来的。前朝余孽造谣生事,流传出庆帝无德,永无后嗣的言论。 庆靖宇虽是恼火,但也无能为力。前朝事忙,本就顾及不上后宫,再加上宠幸的几个妃子也迟迟不见动静,皇上也便顺其自然了。 再说了,朝政之事都顾霞不全,更别说子嗣了,以皇上的性子,自然不会理会那些谣言。只要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不攻自破。 “谢皇上,臣妾一定处处留意。”王嫔现在就像飘在云端,皇后都没有她这么能作。 “皇上,听说您刚刚从梦竹轩那里过来,想必云妹妹会怪罪嫔妾?”王嫔没想到也会装可怜,眼巴巴地望着皇上。 “嫔妾也不想这样的,只是肚子里的小皇子想念皇上了。”王嫔继续说道。 皇上看了一眼王嫔平坦的小腹,并没有说什么。 就算有孕,也只是两月有余,孩子都没成型,哪里来的想念?这明显就是一个借口。 “皇上,不如把云妹妹也叫过来?”王嫔贼心不死,如今外面正是大雪纷飞,天寒地冻,霓裳本就风寒未愈,再加上梦竹轩到永福宫并不近,这时候叫霓裳,分明是故意的。 “不必叫了。”皇上冷冷地说道,“天色不早了,早些安置。” 皇上明白王嫔的心思,不过是嫉妒霓裳平日受宠,再加上霓裳为了明月三番两次坏了她的好事,如今想借着肚子里的孩子为难一番明月罢了。 “皇上,”王嫔摇了摇皇上的胳膊道,“如今才到掌灯十分,嫔妾今晚吃得多了些,也想消消食呢。” 看着皇上没动静,王嫔又补充道:“听说霓裳妹妹弹得一手好古筝,不如叫云妹妹来弹一曲,助助兴?” 皇上先是一愣,心下想到:好你个小机灵鬼,会谈古筝这事竟是一点都没透给朕? 但转身看了看窗外的雪,回道:“改日,外面的雪太大了。” 庆靖宇并不想让霓裳冒雪前来,一是怕她湿了鞋袜,风寒复发;二是担心王嫔为难霓裳。 但王茵陈就是不死心,又说道:“怕是皇上舍不得云妹妹,皇上都没对臣妾这么好过。” “你这是吃得哪门子醋。”皇上看王嫔难过的样子,又想到他肚子里的孩子,点了点头道,“罢了,让云贵人来。” 苏全听了吩咐,便转身要去梦竹轩,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皇上叫了回去。 “派骄撵过去,把朕的雪貂斗篷也拿过去,仔细着点,别让云贵人着了凉。”吩咐完,皇上才放心地让苏公公去接人。 王嫔看着皇帝关心的样子,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本想压压云霓裳的风头,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 之前被楚傲雪压着就算了,毕竟人家的父兄都是大将军,为大庆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再加上楚傲雪本就比自己先进了王府,位分也在自己之上。 但云霓裳算个什么东西,虽是丞相之女,但也是前朝丞相,皇上并不重用。位分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还是新入宫的新人,凭什么她都能处处与自己做对。 虽然满肚子的不服,但当着皇上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好陪着笑脸与小心。 霓裳踏雪而来时,已是深夜。 未施粉黛,轻点朱唇,加上天冷,两颊红扑扑的,像晚霞一般,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氤氲着一层雾气,睫毛上还带着雪花,羊毛斗篷上落了一层的雪。 一进屋,雪变成霜,开口行礼问安时,呼出一团团的哈气。 皇上见状,瞪了一眼苏公公,吓得苏公公大气都不敢出。 苏公公也很冤,明明是按照皇上吩咐的办事,谁想到霓裳玩心大起,走到半路非要下了骄撵,步行前来,苏公公怎么拦都拦不住。 “快到火盆前烤烤,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皇帝的语气中一半宠溺,一半责备。 霓裳像小猫一样,缩着脖子烤火,伸出两只红扑扑的小手,嘴里不住的哈气,就像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夜。 金秋站在霓裳的身后,抱着一把古筝。 “听说云妹妹是弹古筝的好手,正好皇上也想听听妹妹的手艺,听曲赏雪,再合适不过了。”王嫔说道。 霓裳已经手指冻得僵硬,如今再让她弹琴,本就是有意为难,但霓裳并未退缩。 “姐姐耳朵这般灵,妹妹并未透露过会弹琴,姐姐是在哪里听说的?”霓裳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道。 自己会弹琴这件事除了祖母和花容外,就是元洲庄子里的老奴知道,在这皇宫里并无人知道,包括皇上。 那么王嫔知道自己会弹古筝,且知道自己弹得一手好古筝,这就奇怪了。 第五十四章 霓裳反客为主 王嫔步步紧逼,皇上虽有心袒护,但也不好太过明显。 在这偌大的后宫,没影的事都能编的有鼻子有眼的,何况是真实存在的事呢?皇帝越是宠爱谁,越容易置人于是非之地,庆靖宇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正是因为宠爱霓裳,才不愿意她成为后宫的箭靶子子。皇上已经尽力不表现出自己的喜好,但霓裳在这后宫中仍然承受着明枪暗箭。 可自己若是不宠爱霓裳,恐怕霓裳在这宫中更加艰难,后宫向来是一个拜高踩低的地方,连宫中的主子都这般,何况是奴才呢?定是上行下效。 对于宠爱霓裳到什么程度,这个度庆靖宇也很难把握。即使他是皇帝,坐拥天下,有些事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妹妹,莫不是生了姐姐的气?”王嫔不怀好意地问道。 “姐姐向来宽厚,对妹妹更是如此,明月妹妹在永福宫想必也没少得到娘娘的照料?”霓裳恭顺的说道,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眼底涌现出的那丝愤怒,很快便被掩饰了下去,但却落在了庆靖宇的眼里。 王嫔没想到霓裳说的这般直接,这话明明就是在打王嫔的脸。当着皇帝的面,王嫔也不好发作。霓裳正是料到王嫔会在皇帝面前表现温良恭俭让,才说的这般直白。 “明月妹妹在本宫这里,本宫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王嫔厚着脸皮说道。 “听说明月妹妹受了惊讶,娘娘可知道是为何?”霓裳转瞬间便反客为主,就是要王嫔在皇上面前露出马脚。 霓裳也不确定皇帝到底知道知道明月这件事,知不知道王嫔心思的歹毒。 王茵陈听到霓裳的问话,内心顿时便乱了阵脚,毕竟自己做过丧良心的事。 “姐姐,可知道吗?”霓裳看王嫔不答话,又问了一遍。 王嫔双手绞着帕子,脸上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是吗?最近本宫浑身酸软无力,确实没照顾好秦答应。” “王嫔有孕在身,照顾好腹中胎儿就好,其他的事不必操心。”皇帝看着两个女人的唇枪舌战,实在是闷得慌,想赶紧结束。 “嫔妾谢过皇上。”王嫔眼波流转,柔柔地看向皇上,“今夜叫云妹妹来,是要欣赏云妹妹的琴艺的,怎么越扯越远了?” 霓裳自知逃不过献艺这一环节,便让金秋摆好琴,弹了一曲《高音流水》。 皇上一听,便知霓裳定是有高师指点,不然不可能把这首曲子弹得出神入化,就算与当初蝶衣弹此曲想比,也不遑多让。 皇上缓缓闭上眼睛,手指跟着节拍律动,整个人都沉浸在曲子中,感受着每一个音节,脑海中是蝶衣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坐在桃树下弹此曲的情景。 一曲结束,庆靖宇睁开眼睛,恍如隔世,心中只可惜眼前的是霓裳,不是蝶衣,白月光永远是白月光。 “这曲子是谁教你的?”庆靖宇平静的问道。 皇上登上皇位之后,面上便无悲无喜,即使表现出情绪波动,也不过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与真实感受无关。 就像现在,他早已百转千回,但依然面色如水般平静,他在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婢妾也不知。”霓裳答道。 “什么?不知?”庆靖宇显然是不信,世上能弹此曲的人本就不多,能把此曲弹到这种境界的人凤毛麟角,她居然说她不知。 霓裳也看出来皇帝充满疑虑的眼神,解释道:“婢妾八岁时,元洲庄子里来了个受伤的道士,祖母救了他。待他痊愈临行时,说他没什么可答谢的,看婢妾在玩弄一把古琴,他便教了这首曲子。” 霓裳说的句句属实,过了良久,庆靖宇摇了摇头说道:“罢了,霓裳向来运气好。” 霓裳憨憨的笑了笑,心里想到:我若是运气好,便不会摊上那么个爹,也不用进宫给你当小老婆。 王嫔虽是千金小姐,但空有一副好皮囊,斗大的字不识一筐,更别说什么弹琴了,刚刚她什么也没挺懂。 “云妹妹弹得甚好,不如再弹一曲《凤求凰》。”王嫔继续施压。 《凤求凰》是司马相如为卓文君弹奏的,是丈夫和妻子,可不是妾与小老婆。今日若是自己为王嫔和皇上弹奏了这个曲子,那不就是意味着王嫔是皇帝的正室吗? 先不说这于礼不合,但就这件事传出去,恐怕满宫的后妃都会把靶子对着自己。皇后虽移交了治理六宫之权,但她到底是皇后,腹中怀的是嫡子。 就算皇后不予追究,楚贵妃可不是好惹的。上次自己侥幸逃脱,若这次再被楚傲雪抓住把柄,恐怕就没那么好脱身了,这王嫔真是用心歹毒。 “回娘娘的话,婢妾不会。”霓裳拒绝的干脆利落。 连皇帝都吃了一惊,本来刚刚还玩味的看着霓裳,等着霓裳向自己求救呢,没想到霓裳直接来了句“不会”,庆靖宇心想这丫头果然是古灵精怪。 王嫔吃了瘪,还是不罢休,问道:“妹妹不会只会弹刚刚那一首,怎么说妹妹也是丞相之女,难道云丞相没有为妹妹延请名师,悉心教导吗?” 霓裳虽然对云行知没什么感情,早就看那老头子不顺眼了,但也不好在王嫔面前让那个便宜爹露丑,于是回道:“早就听说王大人教子有方,四处搜罗名师,为姐姐答疑解惑,那姐姐定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不如姐姐指点妹妹一二?” 庆靖宇不禁在心中窃喜,王嫔本想为难霓裳,没想到被霓裳为难了。 霓裳狡黠地看向庆靖宇。 皇上看王嫔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好让王嫔太过为难,就假装咳了咳道:“时候不早了,云贵人也早些回去歇息。” 霓裳明白皇上的意思,便不再纠缠:“婢妾告退。” 霓裳离开的时候从皇上旁边侧身而过,在那个间隙,庆靖宇眼疾手快的捏了捏霓裳的手心,不经意间的动作,被苏全都看在的眼里。 霓裳转身离去的时候,皇上给了苏公公一个眼神,苏公公秒懂,紧随其后的为霓裳准备骄撵,里面铺了两床被子,生怕霓裳被冻着。 第五十五章 霓裳中毒 半夜,雪渐渐小了,等到了梦竹轩时,已是子夜。 花容和盛夏在宫门口张望着,两人的小脸冻得通红,看到苏公公伴着霓裳的软轿而来,二人的心才落到肚子里。 霓裳一下软轿,花容便将热热地手炉塞到霓裳的手中,盛夏给自家小主披上大襒,金秋和盛夏护送着霓裳进入寝殿。 寝殿内早已铺好了被褥,又用汤婆子烫了一遍,被窝里暖乎乎的。 花容塞给苏公公一个荷包,眼里满是感激,说道:“有劳公公了。”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些。”苏公公虽嘴上这么说,手里还是收下了,这是宫里的规矩,自己不想让别人看出与梦竹轩的关系不一般。 苏全是宫里的老人了,最明白这宫中的生存法则,越是想帮谁,越不能表现出和谁走的近,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苏公公,借一步说话。”花容悄声说道。 苏全随着花容进了偏殿,花容掏出一双护膝说道:“一入冬便发现公公的腿不大利索,我做了这双羊毛护膝,想必公公用得上。” 苏全身为皇上的贴身太监,什么样的奇珍异宝、金银财宝没收过,但心中从未像现在这般温暖。 “针脚确实粗了些。”花容不好意思的说道,“唉,算了,等下次,一定为公公做双好的。” 花容看苏公公不动弹,整个人僵住了一般,便以为自己粗糙的做工入不了苏公公的眼,便要收回。 没想到苏公公一把拿过护膝,说道:“怎么会,花容姑娘的东西我怎么敢嫌弃。” “那就还是嫌弃了?”花容嘟着小嘴,满脸的不情愿。自己的女红确实是随了主子,怎么做都做不好。 “没有没有。”苏公公嘴上说着,便掀起袍子,系在了腿上,“真暖和。” 送走了苏公公,花容进了寝殿,看霓裳的脸红扑扑的,便去为霓裳诊脉。 盛夏在旁边说个不停:“小主,王嫔是不是为难您了,要我说您就不该去,反正梦竹轩左右有皇上护着,您何必自讨苦吃。” 金秋看了一眼盛夏,无奈的笑了笑。 盛夏还是那般单纯,以为不去便不会被为难,以为依靠着皇帝便能万事大吉。 殊不知这世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好了,盛夏,以我们主的冰雪聪慧,谁也欺负不了。这次我们小主不仅没挨欺负,还让王嫔吃了瘪呢。”金秋说道。 “真的吗,金秋姐姐,快给我们说说。”阿福也竖起了耳朵。 “小主在永福宫可有吃什么喝什么,碰到过什么?”花容满脸紧张地问道。 “可是中毒?”霓裳脑子飞快的运转,她看到花容紧张的样子,便猜到是中毒。 花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金秋也是一脸吃惊,仔细的回忆着今晚在永福宫的每一个细节。 “皇上也在永福宫,她怎么敢?”盛夏心直口快。 “小主,莫非是那杯茶水?”金秋小心地问道,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对,茶水是从茶壶中倒出,王嫔、皇上也都喝了。”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东西,这种东西对男性和孕妇无害,唯独对为受孕的女子有害?”霓裳问道。 “奴婢知道了,是蝴蝶绣球花粉。”花容说着,便起身朝外奔去,“奴婢这就去给主寻解毒的东西去。” 牡丹殿 皇后倚在床上,后背垫着厚厚的软枕,念惜小心的为皇后捶腿。 “娘娘,您且忍一忍,等月份大些,便没有这些反应了。”念惜小声嘀咕着。 皇后又忍不住要吐,念惜赶紧拿来盂盆接着,轻抚后背,又叫丫鬟拿来漱口水。 “娘娘,奴婢专门往这漱口水中加入了几片柠檬,这样能压一压,娘娘也好舒坦点。”念惜说道。 “就属你这丫头细心。”皇后说道。 “娘娘这般待奴婢,奴婢理应尽心尽力。” 皇后自从有孕以来,身边只用念惜和沈嬷嬷照顾,其余的人想近身都难。 吃的、穿的、用的,都得念惜和沈嬷嬷查了才用,皇后对腹中胎儿更是十分小心。 刚坐下一会,皇后又开始头晕恶心,折腾了起来。 “之前本宫怀孕的时候,从未这般痛苦,不知这胎怎的,太过折腾。”皇后身心俱疲,脸色惨白。 “娘娘这胎,定是一个强壮的小皇子。奴婢家乡的老人都说,越是身体强壮的男胎,母亲怀孕时越是辛苦。”念惜安慰道。 “真的吗?若是这样,本宫的辛苦也都值得了。”皇后露出了欣慰的笑。 “娘娘,喝点血燕窝,最是滋补。”沈嬷嬷端来一碗成色极好的燕窝。 皇后娘娘虽没胃口,但为了腹中胎儿,还是接过来逼自己一口口喝下。 “这宫中许久不见血燕,怎么今儿个有了成色这么好的燕窝?”皇后娘娘掌管六宫,自然知道皇上和太后崇尚节俭。 太后为了节省宫中开支,自己都不吃血燕。 “还不是皇上心疼娘娘孕中辛苦,特意赐了牡丹殿血燕,听说统共就进贡这么点,皇上都给了娘娘。”沈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皇后心里暖暖的,双手抚摸着肚子,心中满是甜蜜。自己虽与皇上有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原配,皇上始终爱惜自己的。 “念惜,分出点血燕,给王嫔送去。”皇后倒也大方,不独享这份恩赐。 “娘娘,统共就这么点,是皇上赏您的,您何必拿这么好的东西给王嫔。”念惜说道。 皇后此举,一来可以显示皇后贤德,二来是告诉六宫自己才是皇上最重视的人,区区血燕,算得了什么,重要的是皇上的心意。 沈嬷嬷到底是年岁大些,问题看得透彻,说道:“念惜,娘娘让你去,你便去,娘娘自有娘娘的道理。” 念惜只好不情愿的去打包,又极不情愿的去给王嫔送去。 皇后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她只想做一位称职的母亲,平安诞下嫡子。 这样,楚贵妃便不足为惧,十个楚贵妃都不及一个诞下嫡子的皇后。 第五十六章 吴月月的秘密 华阳宫 楚傲雪得了统领六宫之权,却打不起一点精神来。若是王嫔有孕也就罢了,偏偏是皇后也有孕。 自己和皇后一直是死对头,之前没少下皇后的威风,如今皇后若是平安诞下皇子,皇子再被立为太子,那么自己今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虽有大权在握的父兄,但皇后的母族也不是吃素的。之前自己还能压皇后一头,可现在自己肚空中无一物,终究是败了一节。 眼巴巴的等了皇上一天,到头来却听说皇上去了牡丹殿。楚傲雪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有自己最爱吃的蟹黄小酥肉、马蹄莲子糕、香酥鸭……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手托香腮,眉头紧皱。 “你说皇上以后来华阳宫的日子,会不会越来越少?”楚傲雪忧心忡忡,权力地位于她而言都比不上皇上的宠爱。 “本宫第一次见皇上,就一心要嫁给他。那时候本宫才十三岁,多好的年华啊。” “那时候本宫对父亲说,若是不能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本宫宁愿剪了头发当姑子去。父亲本以为本宫是玩笑话,谁想到本宫三天滴水未尽,后来父亲想了无数法子,本宫才得以如愿以偿。” “若是没有皇上的爱,本宫宁愿一头撞死,绝不苟活在这世间。” 楚傲雪看向门外渐圆的月亮,两行泪无声地落下,滴在白玉汤碗里,起了一圈涟漪。 “娘娘,皇上心里一直都记挂着娘娘。”小禄子第一次见自家娘娘这般难过,劝慰道,“前两天皇上还问奴才娘娘有没有按时吃饭,还说娘娘胃不好,又喜食荤食,让奴才多盯着点。” 楚傲雪听完这话,立马转悲为喜,擦干泪问道:“是吗?皇上真这样叮嘱过,怎么不早告诉本宫?” “是奴才大意了,奴才掌嘴。”说着小禄子就作势要打自己的巴掌。 楚贵妃赶忙说:“好了,本宫怎会真的怪罪你。” “娘娘,既然皇后有孕,已经成了娘娘的心头大患,不如……”小禄子悄声说着,手掌便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眼里露出杀意。 楚傲雪赶忙站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不可!皇上登基多年不曾有子嗣,膝下只有一个皇子和一个公主。那些前朝乱臣贼子都在借此污蔑皇上,本宫决不允许皇上背负骂名。” 她又顿了顿,眼神瞟向窗外,眼底满是落寞,说道:“若是皇上新得一双儿女,他得多高兴啊,本宫希望皇上永远开心,本宫最见不得皇上伤心。” 楚傲雪爱黄上,爱皇上胜过爱自己,即使心痛到极点,也不舍得伤害皇后腹中胎儿。 “你盯着点牡丹殿那边,不能出一点差错,一定要皇后平安诞下皇子。”楚傲雪吩咐道。 “是,奴才谨遵娘娘懿旨。”楚禄说完便悄声退了出去。 这时候陈宜家陈嫔和周灵妍周妃结伴而来。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都起来。”楚贵妃抬了抬眼皮道,“都坐。” “娘娘,依嫔妾看,王嫔有可能是假孕。”周妃小声说道。 “什么?她居然敢欺瞒圣上!”楚贵妃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吃惊。 “可有什么依据?”楚贵妃追问道,“本宫也不好毫无根据的去兴师问罪,那样倒显得本宫太过急切了。” 陈宜家陈嫔心里思忖着:楚贵妃什么时候变聪明了,若之前行事也考虑一下后果,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嫔妾也说不清,直觉告诉我她不像有孕的女子,或者她自己也假以为自己怀孕了。”周妃毕竟是生养过的人,看一眼便感觉王嫔不是真正有孕。 “娘娘,不如派人盯紧了,尤其是她身边的豆蔻,这时候也该为娘娘出出力了,万一她哪天来了葵水,假孕之事便不攻自破了。”陈宜家陈嫔说道。 楚贵妃点了点头,喜忧参半。喜的是王嫔并无子嗣,自己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个,忧的是皇上定会因此发怒。 “娘娘,如今最要紧的是往梦竹轩插一些人手。如今虽有皇后、王嫔怀孕,可并没有压倒云霓裳的风头,皇上依然是去梦竹轩去的最勤。”陈嫔小心提醒着。 “一提到云霓裳那个贱人本宫气就不打一处来,不知道她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去了皇上的魂,云霓裳一日不除,本宫便一日不痛快。”楚贵妃情绪太过激动,如意端来一杯茶水递给楚贵妃。 “如今娘娘掌管六宫,处置云贵人还不简单。”周嫔安慰道,“娘娘不必太过生气。” “可是本宫怎能不生气,昨晚皇上又宿在了梦竹轩,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九次了。”连茶水都压不住楚贵妃心中的怒气。 “娘娘,若我们直接安排人手去梦竹轩,恐怕整个梦竹轩都会层层防备起来,不过我们借皇上之手达成此事。”周嫔提醒道。 “对啊,这样一来可以消除梦竹轩的戒备,二来就算出了事,又与本宫何干?反正如今整个尚人局的人都得为本宫马首是瞻。”说这话时,楚傲雪满脸的得意。 如今六宫都在她的手中,掌管着人、财、物,真是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隐月阁 启明星悄悄露出了眼睛,预示着天就要亮了。 吴月月还在豆粒大的灯光下绣着盘着金龙的小鞋子,鞋子边上的祥云精致极了,泛着温暖的光泽。 “娘娘,您都绣了一夜了,快休息。”身边的小丫头心疼地说道。 “就差一点了。”吴月月脸上无悲无喜。 自从入了宫,吴月月便住在隐月阁,这阁中虽不是冷宫,却比冷宫还要冷。 小宫女见自己也劝不住娘娘,便又去加了个火盆。自家娘娘自打喝了那碗红花后便十分怕冷,哪怕是春秋两季,出门也要披个斗篷。 还好自家娘娘一年也出不了几次门,一直呆在宫中养病。 吴月月已经绣了好多套小孩衣服了,一到夜里便整夜的绣,自打皇后怀孕以来,绣的更多了。 小宫女看着自家娘娘的样子,满心忧愁,叹了口气道:“娘娘,就是皇后害的您,奴婢恨不得也让她失了孩子,也让她一辈子不能生育。” “放肆,以后不许再说胡话,皇后要顺利诞下皇子才是。”吴月月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慑力。 第五十七章 苗疆香粉 勤政殿 庆靖宇面前的案几上,奏折堆成了小山,他手握朱笔,仔细阅读大臣们上报的情况。 这些奏折中多是税制改革的折子,那些放开手脚干的地方,无不拍手叫好。 庆靖宇看着这些奏折心情舒畅,如今到了年下,庆靖宇找了由头重重的赏赐了这些推行改革的重臣,尤其是皇后的父亲司徒丞相,为这次改革出了很多力。 再加上皇后腹中孕育龙子,皇上更加看重司徒家。 “皇上,这是云南将军进贡的苗疆香粉。”苏全小心翼翼的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交到皇上案前。 庆靖宇抬起头看了眼,沉声道:“今年怎么只得两盒?” 苗疆香粉很是难得,只一盒便需要成百上千的女子在河道里找到上吨的蝴蝶石,一吨的蝴蝶石才能出一两的香粉。 这种香粉泛着光泽,涂在脸上能使肌肤胜雪,返老还童,往年能进贡四五盒,而如今只得了两盒,庆靖宇心中不悦。 “回皇上的话,”苏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蝴蝶石只有蝴蝶谷有,蝴蝶谷被世世代代的人挖,如今整个蝴蝶谷都被挖了个底朝天,恐怕明年,明年……” 庆靖宇见苏全结结巴巴的样子,心里早已明白了,就算要了云南将军的脑袋也得不来第三盒了,于是说:“罢了。” 苏全悄悄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睛望着皇上,想要一个答复。 往年的苗疆香粉都上太后、皇后、楚贵妃各一盒,剩下的一两盒看皇上心情,具体赏给哪个妃子是不确定的。 皇上看了一眼苏全,早就明白了他的心思。但今年只有两盒,确实不好分。依着他自己的本心,当然是给太后、霓裳各一盒。 可他是皇上,霓裳之上还有皇后、还有楚贵妃,断没有跳过皇后和楚贵妃直接给霓裳的道理。 “一盒给太后送去,另一盒……”皇上皱了皱眉头,另一盒确实不好分,皇后丞相之女,又怀着孕;楚贵妃向来爱美,性子又闹腾,边疆还需要楚家人效力。 皇上着实头疼。 “皇上,楚贵妃求见皇上。”外面的小太监进来通报。 这下,皇上头更疼了,只得硬着头皮说:“宣她进殿。” “臣妾参见皇上。”楚贵妃一身孔雀蓝如意纹鱼鳞裙,头戴牡丹绒花,整个人十分的张扬。 楚贵妃一进殿便看到了案几上的苗疆香粉,一双眼睛都看直了。若不是这香粉真的难得,她也不会每年只有皇上赏了才有,早便让父兄给弄来了。 只是这香粉并不是银钱能买来的俗物,只有皇家才能有,每年的产量只有那么几盒,都是要上贡的。 “皇上,今年这苗疆香粉怎么来的这么早,往年都是到了年根才到宫里。”楚贵妃看似无意、实则十分眼馋。 “是啊,只是今年只得两盒。”皇后有意试探楚贵妃。 楚贵妃向来就是一个不懂得谦让的性子,什么东西都要争个头一份。 “定是那云南将军私吞了,往年都是四五盒,今年怎么就减半了。”楚贵妃想的不是皇上的难处,而是要怪罪云南将军。 再说了,楚家本就是武将,云南将军也是武将,自古有文人相轻,殊不知武将也会争宠。皇上对云南将军厌恶一分,便会对楚家多看重一分,这个道理楚贵妃还是懂的。 皇上一听楚贵妃的话,眸子便冷了一分,追问道:“依贵妃的意思,该如何处置?” “依臣妾拙见……”楚贵妃刚要开始她的长篇大论,便被皇上截了回去。 “既然是拙见,便不必说了。”皇上心里不耐烦,也没估计楚贵妃的面子。 楚贵妃第一次遭拒,吃了瘪,缓了良久才定住了神,小声道:“是,臣妾知错,臣妾不该妄议朝政。”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楚贵妃两只桃花眼水汪汪地看着皇上,满是爱意。 即使刚刚皇上对她心有不满,但看到这双饱含神情的双眸,也便念在楚贵妃对自己用情至深的份上,烟消云散了。 “说。”皇上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奏折,里面正是司徒丞相陈述的改革利弊,多数是改革之利,和利比起来那些弊简直不值一提。 “皇上,臣妾看霓裳妹妹宫中下人只有三个丫鬟和一个奴才,这怎么够呢?以妹妹的位分,应该是至少四个丫鬟、两个奴才。”楚贵妃说完又看向皇帝,见皇帝不喜不怒,又追加了几句。 “如今妹妹正得圣眷,皇上一连几日都宿在梦竹轩,少了人手怎么能行?”说着说着,话里便带了几分醋意,这醋意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两颊浮出了几分失落。 这醋意一分不少的都落在了皇上耳中。 皇上放下朱笔,换身走到楚贵妃面前,拉住她的手说道:“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朕怎么闻到这么大的酸味。” 楚贵妃看到皇上朝自己走过来,满心欢心,听到皇上说自己吃醋后,索性娇嗔地跺脚道:“皇上都好几日没来看臣妾了,皇上今晚来陪臣妾。” 楚傲雪眼中满是渴求,还带来几分霸道。 对于眼前这个蛮横霸道的性感女人,是个男人都爱,庆靖宇是男人,也不例外。 “好好好,朕依你。朕才去云贵人那里几次,便让爱妃如此吃醋。”庆靖宇安慰了几句,这些日子确实冷了楚贵妃。 人家父兄在边关卖力,怎能冷落了人家的宝贝女儿。再说了在皇上眼里,楚贵妃除了嚣张跋扈一些,也没别的致命缺点。 至于她在大闹梦竹轩时的狠毒,也在刚刚为霓裳要下人的举措中淡化了。 听到皇上答应了,楚贵妃开心的要飞起来,顿时满脸喜色,就像等到久别丈夫的少妇,满心的欢喜,满眼的柔情。 “皇上,臣妾今晚等您。”楚贵妃像小女人一般,娇羞的笑了。 “云贵人那边,你去安排。”皇上将这事放心的交到了楚贵妃手上。 “皇上,”楚贵妃面露难色,“臣妾那晚误会了云贵人,恐怕云贵人难以原谅臣妾,不如皇上把苏公公借臣妾一用。” 皇上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苏公公,道:“雪儿,最近胆子越发肥了,连朕的苏全都敢借了,你问问苏公公答不答应。” “皇上-”楚贵妃撒娇的说道,“雪儿求求皇上了。” “好,用完记得还回来。”皇上说完便走向案几,继续去处理那堆奏折。 “对了,这盒香粉赏给雪儿。” “谢皇上。”楚傲雪以最快的速度谢恩,像是怕这香粉飞了似的。 第五十八章 楚傲雪的钉子 楚傲雪此番的勤政殿一行,不仅要来了苏公公,还得了这苗疆香粉。今年整个大庆就只有这两盒,一盒给了太后,另一盒便是楚傲雪的了。 但楚贵妃的欢喜并不仅仅是得了这苗疆香粉,而是皇后没有的,她有了。 “这香粉就是好闻。”回到华阳宫,楚傲雪打开镶着宝石的精致盒子,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香气。 “那是自然,连皇后娘娘都没得到这香粉,可见皇上有多宠娘娘。”陈宜家附和道。 “就算她怀有龙子又能怎样,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心,才是最可悲的。”楚贵妃满脸的不屑,粉扑轻沾香粉,轻轻的往脸上扑了一层,如意小心的举着镜子。 “这香粉衬得娘娘的姿色越发出众了。”周灵妍也夸赞着。 但周妃和陈嫔虽然嘴上附和着,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她们俩也是得不到丈夫宠爱的女人。 尤其是周妃,虽诞下长公主,但皇上似乎对她并无多少关怀,再加上生了女儿,若是自己不得宠,女儿难免沦落到和亲的地步。 那时候,唯一的骨肉远嫁千里之外,周妃定会追悔莫及,因此她现在便要布局,为女儿谋个好前程。 梦竹轩 “奴才请云贵人安。”苏全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去见了云霓裳。 “快快请起,公公请坐。”霓裳给花容一个眼神,花容便去泡茶。 “谢贵人。”苏公公也没客气,虚坐了半个屁股,表现自己承了云贵人的情,若是在别的嫔妃那里,苏全断断是不会坐下的。 “不知公公带了这么多人来,所为何事?”霓裳见后面跟了那么多太监宫女,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毕竟梦竹轩的笑春被处置,阿喜又自谋出路,现下梦竹轩只有三个宫女并一个太监,人手着实少了些。 但霓裳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会操心这个事,还会安排苏公公亲自来,还带了这么多人。 “回贵人的话,皇上说梦竹轩的人太少,让奴才去尚人局物色了手脚麻利的宫女太监,请贵人挑选。”苏公公虽是楚贵妃授意来的,但楚贵妃是打的皇上的旗号,自己也只能说是皇上的意思。 毕竟这么多宫女太监都是楚贵妃的眼线,苏全既然想在皇上面前行走,自然是不能得罪了楚贵妃,明面上的事还要做足。 霓裳已经料到梦竹轩里会被塞人,如今又是楚贵妃掌管六宫,若是不做出点什么动静都不符合楚贵妃的性格,但霓裳没有想到皇上会亲手办这件事情。 “多谢皇上的心意,只是新人怕用不惯。再说了,皇上向来节俭,宫中用人的地方多,不如把这些宫人放到更需要她们的地方去。” 霓裳想要回绝此事,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楚贵妃从中作梗,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苏公公一听便知道云霓裳的意思,但转念一想,这次若是回绝了,还有第二次、第三次,而且此次楚贵妃打着皇上的旗号,总不能驳了皇上的面子。 这次事情自己若是办不好,难免会遭到楚贵妃记恨。 于是说道:“云贵人,若是这批不可心,奴才再去尚人局挑选挑选。就算宫中人手再紧,也不能缺了这梦竹轩的人手,您说是?” 苏公公眼神示意霓裳留下几人,也算是领了皇上的情。 霓裳见苏公公都这样说了,便叫来金秋,说道:“金秋,挑选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 “是。”金秋说完便去挑了。 这些宫女和太监果然是经过挑选的,无论是身材样貌,还是精神面貌,都是上等。 “公公请喝茶。”花容端来上好的碧螺春,这个时节还能喝上一碗香气弥漫的碧螺春,着实是人间一乐事,再加上这茶是花容亲手泡制,那对苏公公而言更是难得的温暖。 苏公公赶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盏,说道:“多谢花容姑娘。” “小心烫。”花容回了苏公公一个明媚的笑,如同三月的太阳,能融去冬日的烈风。 金秋去了好久才领了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回来。 那宫女看着怯怯的,一看年纪就不大,应该初入宫不久。太监倒是老练一些,二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就很机灵。 “叫什么名字?”霓裳轻声问道。 “回贵人的话,奴婢名叫春青。”小丫头还是怯怯的。 “回贵人的话,奴才名叫小六子。”太监倒是机灵很多。 “苏公公,就她们俩了,公公快回去复命。”霓裳又说道,“花容,送送公公。” 苏公公向霓裳行完礼后,便退了出去,花容为公公掀开了厚厚的帘子。 已至寒冬,外面和里面全然是两个世界。 两个人踏出门槛时,都打了个哆嗦,二人相视一笑。 苏公公偷偷向花容手心塞了个纸条,动作及其隐蔽,无人察觉。 花容送走公公后,支走了新来的太监和宫女,便把纸条给了霓裳。 里面八个字“疑人勿用,用人勿疑。” “小主,不应该是用人勿疑、疑人勿用吗?这字怎么写反了?”盛夏总是心直口快。 “苏公公御前行走,心细如发,怎么会写错?定是故意为之。”金秋说道。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这应该是公公给我们的提醒,但又不能明面说。在这后宫之中,让苏公公忌惮的人无非就是太后、皇上、皇后、楚贵妃,其他人巴结苏公公还来不及呢,怎么让苏公公忌惮?”霓裳小心分析着。 “这件事定是对梦竹轩不利,不然苏公公也没必要提醒小主。”金秋继续说道,“皇上和太后定不会害小主。” “那便只剩下皇后和楚贵妃,可皇后不一直在养胎吗?把六宫之权都交了出去,一心想平安诞下龙子,怎会给小主使坏?”花容若有所思的说道。 “盛夏,今日楚贵妃可有去勤政殿?”霓裳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奴婢听说,楚贵妃一大早便去了勤政殿,出来时满心欢喜,还得了一盒苗疆香粉。”盛夏的小道消息向来灵通。 “那便是了。”霓裳说道,“如今楚贵妃掌管六宫,尚人局自是在她手上,她想往梦竹轩插钉子,但又不方便自己动手。便想假借皇上之手,塞些人进来,好巧妙的心思。” “那这八个字是何意?”花容还是不解。 “疑人勿用这四个字是告诉我们,人有问题;用人勿疑这四个字告诉我们,可以策反。”霓裳的解释正对苏公公的意思,聪明人过招,无需多言。 这次楚贵妃也是下了大手笔,十个宫女、十个太监,定是都买通了的,或威胁、或收买,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要达到陷害霓裳的目的。 霓裳心想:楚贵妃还真是瞧得起我,那我定要好好表现了。 第五十九章 司徒夫人 在梦竹轩出来,苏全便去了华阳宫复命,楚贵妃坐在上首,一直在等苏公公。 “苏公公,事情可办妥了?”楚贵妃手里剥着橘子。 “回娘娘的话,梦竹轩那边留下来小六子和翠喜。”苏全低着头回到。 楚傲雪心下疑惑,那么多奴才、宫女,怎么只留下两个,难道是云霓裳看出其中有诈? 不可能啊,自己本就是借皇上之手,难不成她会怀疑皇上? “有劳公公了,如意。”虽心中不是很满意,但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毕竟是皇上的贴身公公,日后还有很多用得着的地方。 “是,小主。”如意心思聪慧,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双手奉给苏公公。 “谢娘娘赏。”苏公公手下荷包便回了勤政殿。 牡丹殿 皇后娘娘自有孕以来,若不是皇上召见,从不踏出牡丹殿半步。即使在殿内,也只让念惜和沈嬷嬷贴身伺候着。 一切物品,都要验过才敢使用,可谓是十分小心。 饶是这般小心,皇后也常常在梦中惊醒。或许是杀的孩子太多,亦或许是坏事做多了,做贼心虚。牡丹殿大有草木皆兵的氛围。 前几日,皇上看皇后双眼无神,一副疲态,又听牡丹殿的宫女说皇后夜里总睡不安稳。 皇帝念在皇后有孕的份上,特召见皇后的母亲入宫觐见,希望能给皇后一丝安慰。 皇后的母亲司徒夫人,风姿绰约,虽已年过五十,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美貌,这或许便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司徒夫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踏进了牡丹殿的大门。 在朱门轻启的那一刹那,母女二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皇后一入皇宫,一年便只能见一次母亲。虽贵为国母,但却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尽孝,每每想到这里,皇后便黯然神伤。 朱门轻响的那一刻,皇后是多么想到殿外去迎接自己的母亲,多么想早一刻见到自己的母亲。但是她不能,她是皇家的媳妇,是整个云起的皇后,从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她便不再是司徒家的女儿。 司徒夫人缓步走入殿中,跪地行礼。 皇后的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赶忙上前搀扶母亲。 司徒夫人坚持行礼。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扶起母亲,母女二人相拥在一起,热泪盈眶。人前的皇后端庄大气,只有在母亲面前才能表露出真正的自己。 带着母亲进入寝殿,屏退了下人,又派念惜和沈嬷嬷在殿外守着,生怕隔墙有耳。 “近日感觉如何?”司徒夫人轻抚皇后隆起的小腹,眼里满是慈爱的问道。 “娘亲,这孩子太折腾人了,害得女儿吃不好睡不好,吃一点点东西都要吐出来,娘亲怀孩儿的时候也这般吗?”皇后如今就是被母亲宠着的小女儿,卸去了所有的武装。 “傻孩子,妇女孕育胎儿是人间大苦,阿娘怀你的时候,也是很辛苦的,但阿娘愿意受这份苦,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又十里红妆送你出嫁,如今你登上后位,阿娘不求你为司徒家做什么,只希望阿娘的明珠幸福安康。”说这话时,司徒夫人眼泡红红的。 她断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女儿会入朝为后,她本想女儿嫁一个寻常人家,只要女婿知道疼女儿便好。 而如今,一年也与女儿见不到几次面,又是在宫墙之内,司徒夫人满是不舍与自责。 “阿娘。”皇后心里一股暖流,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再也不用端着了,说道,“谢谢阿娘。” “阿娘,如今我心满意足。我已经是皇后,腹中又有了孩子,只要平安诞下龙子,我日后也有了依靠,无论怎样,我腹中的孩子都是嫡子。”皇后的脸上满是幸福。 “孩子,往后的路还很长,后宫不知有多少女人在觊觎你的位置,要处处小心才是。” “腹中若是男胎还好,若是个女孩,也是无用啊,在这后宫之中,尤其是身为皇后,有儿子才是立身之本。”司徒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阿娘,男孩女孩我都喜欢,皇上也说了,男孩女孩都好。”皇后脸上依旧满是温柔。 “傻孩子,帝王对女人说的话怎么能听?如今你父亲在朝堂上身居要职,皇帝要用你父亲,自然会对你好,若哪日司徒家触怒圣颜,你又没个孩子傍身,该怎么办?”司徒夫人满是担心。 “听阿娘的话,往上不仅要拴住皇上的心,还要讨得太后的欢心;往下要震慑住妃嫔,管住宫人。” “听说你把六宫之权给了楚贵妃,这样也好,你可以安心养胎,楚贵妃手握六宫之权,也就担了确保孕妇皇子平安的职责,断不敢肆意向你动手。但是,等诞下龙子,一定要收回六宫之权,把楚贵妃安插的钉子都拔掉,只有手中握着宫中的人、财、物,你才是尊贵的皇后,不然只是一个空架子。” “阿娘,孩儿知道了,等诞下皇子,出了月子,孩儿便向皇上张口。” “听说云霓裳如今风头正盛,甚是得皇帝宠爱,如今你有孕在身,不便争宠,让云贵人分掉楚贵妃一半的宠爱也是极好的,身为中宫皇后,要懂得平衡之法。” “但是,切莫让她太过得宠,宫中不能有第二个楚贵妃了。” …… 司徒夫人到底是过来人,叮嘱了皇后许多,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司徒夫人要在天黑之前离开。 “阿娘,孩儿舍不得您离开。”皇后总觉得这一天太过短暂。 “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就是了。若是在宫中遇到棘手的事,一定要给家里报信,你爹和阿娘这两把老骨头,拼死也会护你周全。宫中明争暗斗不断,尤其是这后宫,女人心海底针,一定要处处小心。” “阿娘,孩儿都记下了。” 司徒夫人万分不舍的离去,离开时依然按规矩跪地行礼。 “沈嬷嬷,老身忘记了来时的路。”司徒夫人小声对沈嬷嬷说道。 沈嬷嬷本是司徒夫人的陪嫁丫头,又是皇后的乳母。 “奴婢送夫人出去。”沈嬷嬷说着便搀扶起皇后。 “皇后仁慈,有些事她不忍动手,但是你不能像皇后一样慈悲,该出手时就……” “奴婢知道,请夫人放心。”沈嬷嬷小声回到。 “有你在,老身便放心多了,皇后是你一手带大的,想必你疼她不比我疼她的少。”司徒夫人顿了顿说道,“你的孩子如今已经入朝为官,前途大好,你不必过分惦记。” 一听到自己的孩子,沈嬷嬷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道:“夫人对奴婢的恩德,奴婢做牛做马都难以回报。” “不要谢我,是你的孩子本就是个有出息的,而且自皇后出嫁那日起,你的孩子便是司徒府的二少爷。” 第六十章 除夕(一)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转眼间便到了除夕。 合宫上下都透露着喜庆,奴才宫女也都换上了鲜艳的衣服,各宫主子更是争奇斗艳,都想在晚宴上引起皇上的注意。 这一天,皇帝辍朝一日,不处理政务。 一大早皇上就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儿子拜见母亲。”皇上向坐在上手的太后跪地行礼。 “快起来,如今你已经是天子,不必行跪礼。”太后眼里满是慈爱,知道儿子孝顺。 “无论孩儿在什么位置,您始终是孩儿的母亲,儿子向母亲行礼,天经地义。”庆靖宇回道。 这位天子无论在外面如何,到母亲面前都是乖巧的孩子,从不会忤逆太后。 太后也是事事以儿子为先,绝不会让儿子为难。即使太后本就对皇后不满,但儿子需要司徒家,太后也并未说什么,处处给足了皇后面子。 自入宫以来,太后几乎从未插手过后宫的事,大小事务都交于皇后处理。 “皇帝,最近瘦了。”太后看儿子的黑眼圈,充满了心疼。如今税制改革刚刚开始,皇帝经常看奏折看到深夜。 “无论政务如何繁忙,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再说了,朝廷养了那么多大臣,就不能为皇上分忧吗?天下这么大,若事事都要皇帝亲力亲为,不累死人才怪。”太后看皇帝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颇为生气。 “母亲,是不是苏全又多嘴了。”皇帝瞪了一眼苏公公。 苏公公在这寒冬腊月里,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太后关心儿子,自己也不敢和太后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别怪苏全,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嬷嬷,嬷嬷很快便端来一碗翡翠白玉粥。 “皇上,太后早就料到皇上今早会来,特意亲手做了皇上最爱喝的粥。”嬷嬷满脸笑意。 皇上接过翡翠白玉粥,说道:“母亲,这些事何必您亲自动手。” 虽嘴上这般说着,但三两口便把粥喝了。 皇上坐拥四海,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还是最爱吃太后做的吃食。 “皇帝,这苗疆香粉,听说赏赐给楚贵妃一盒,另一个给了哀家,那皇后该怎么办?”太后故意问道。 “母亲,这等小事儿子会处理好。”庆靖宇不以为意的说道。 “小事?后宫关系着前朝,牵一发而动全身,哀家老了,不需要这些东西,已经差人给皇后送去了。”太后顿了顿又说道,“皇后是中宫之主,无论什么,都不能少了她那份,如今皇后又怀有身孕,前朝又需司徒家的助力,万不可薄待了皇后。” “儿子知道。” 母子俩谈了很久,皇帝才起身告辞。 牡丹殿 皇后娘娘腹中胎儿已经三月有余,孕吐好了很多,如今终于能吃得下东西了。 自从听完母亲的话,皇后越发感到不安,她害怕别人惦记着自己的位子,也害怕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念惜,皇上这时辰该是从太后那里出来了,可有打听到皇帝现在去了哪里?”皇后不经意间问道。 “娘娘,皇上朝梦竹轩那边去了。”念惜小心回道。 “罢了,看来终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说这话时,皇后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但那畅快中夹杂了一丝忧郁。 哪怕皇上没有去楚贵妃那里,但终究也没来自己这牡丹殿。 “娘娘,不管现在皇上去哪里,晚上终究要和娘娘一起守岁,您才是皇上的原配妻子。”沈嬷嬷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这苗疆香粉本就是难得的东西,今年更难得,整个天下就只有两盒。”皇后拿起香粉闻了闻。 “是啊,虽只有两盒,也没少了娘娘的,足见皇上心里有多疼娘娘。”念惜说道。 皇后苦笑了一下,有些落寞的说道:“念惜,就别安慰本宫了,这香粉皇上赏了楚贵妃一盒,另一盒给了太后。本宫这盒,不过是太后赏的。” 念惜有些不知所措,这件事本是瞒着皇后的,不知皇后怎么就得到了消息。 “娘娘。”念惜刚要安慰,便被皇后截住了。 “念惜,把这盒香粉给云贵人送去。” “娘娘,好不容易才得了,为什么要拱手让人。”念惜很是不解,什么好东西,皇后都要给别的宫人送去。 “念惜,娘娘让你送,你便送过去,娘娘自有娘娘的道理。”沈嬷嬷说道。 念惜只好不情愿的往梦竹轩走去。 “娘娘,不知王嫔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可千万不能是个男孩,不然嫡子又多了个竞争对手。”沈嬷嬷试探着问道。 “且先看着,腹中如何还不知道呢。”皇后表面上很是淡定,似乎并不关心王嫔腹中的孩子。 “娘娘。”沈嬷嬷还要劝。 皇后一抬手,道:“叶木槿对于王嫔怀孕的事一点动作也没有,不觉得奇怪吗?” 沈嬷嬷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静观其变,不管怎样,娘娘腹中的都是嫡子。” 和圣殿 除夕宴是皇宫中全年最为重要的宴会,也是太后唯一参加的宴会,各宫妃子和皇帝围坐一起。 按照位份高低入座,霓裳依然是在最后面,在这后宫之中,若论位份,霓裳真是个吊车尾的。 之前还有明月和霓裳坐在一起,位份比霓裳低一点。如今明月尚在病中,霓裳只好孤零零的坐在靠近门的位置,是所有后宫女人中离皇帝最远的位置。 皇后依然是穿着绣满牡丹的的长裙,头戴凤钗,整个人富贵大气,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坐在皇帝的左手边。 太后一身素雅宫装,头上斜插了一枚白玉簪子,略施脂粉,端庄持重。 众妃嫔行完礼,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依次给太后、皇上和皇后敬酒,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如今皇后和王嫔怀有身孕,把酒水换成牛乳,等你们诞下皇子,哀家重重有赏。” “谢母后。” “谢太后娘娘。” 这次王嫔终于能凭借腹中孩子占据这舞台中央。 楚贵妃依然是坐在下首第一个位子,是除了皇后、太后离皇上最近的位置,听到太后的话,就像喝了一缸的陈醋。 霓裳在不起眼的位置,也跟着滥竽充数的祝福完了。 第六十一章 除夕(二) “今日白云一怎么还没来,太不像话了。”皇上还是没看到自己这个表弟,心生不悦,但终究拿他没办法。 “他今日倒是来见哀家一面,不知道现在又到哪里野去了。”太后也很是无奈,对于自己这个侄子,她也希望他能早日娶妻生子,收收心。 “苏全,把白云一给朕带过来,就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小子带到朕面前。”皇帝吩咐道。 苏全赶忙派人去找。 皇后小声附在皇帝耳边劝皇上莫要为此动怒,伤了龙体便不好了。 楚贵妃本是最爱吃的,甚至可以说是大庆第一饕客,但在此情此景下,忽然没了胃口。 看着位居上首的帝后琴瑟和鸣,一派夫妻恩爱的景象,突然觉得眼前的糖醋鲤鱼没了滋味。 霓裳静静的看着她们的热闹,不经意间一抬头,恰与皇帝的目光撞上。霓裳嘴里还塞满了酱牛肉,丝毫不顾及形象。 霓裳心想:自己本就在犄角旮旯,还是个末位嫔妃,不如就吃个痛快。再说了,在今日宴会上有很多美食,都是自己这个级别平日里吃不到的。 即使吃到,也是沾了皇上的光。 庆靖宇一直留意着坐在后面的霓裳,那是他心尖尖上的人。看到霓裳只顾着吃,丝毫不看自己,而自己却一直留意着霓裳的一举一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霓裳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低下头继续风卷残云。 庆靖宇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朕是平日里亏待你了吗?怎么这般没出息。 随即又想到:罢了,这后宫中心思这般单纯的,恐怕也就霓裳一人了,以后朕多赏赐她些吃食也就罢了。 霓裳和皇上的眉来眼去,都尽收楚贵妃的眼底。 自从宴席开始以来,楚贵妃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皇上,皇上看向她时,楚贵妃满心欢喜;皇上看向别的宫人时,楚贵妃又是满心失落。 “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愿皇上千秋圣寿,国泰民安。”皇后刚敬完太后,又来敬皇上。 皇上举杯一笑,一饮而尽。 “皇上,臣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皇后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说道。 皇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一如往常,只是点了点头。 “皇上,妹妹们进宫也有一些时日了,如今纪美人助楚贵妃协理六宫,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云贵人也是颇得圣心,时常伴驾左右;王嫔如今也有了身孕,为皇室绵延子嗣。不如趁着除夕,晋一晋她们的位份可好?” 皇后此举,可谓是收买了大片人心。 楚贵妃听到皇后的话,简直是气得七窍生烟。如今后宫大小事物均是楚贵妃操劳着,皇后只是安心养胎。 如今到了卖好的时候,皇后跳出来了,合着楚贵妃成了冤大头,干活的是她,桃子却没有她的。 皇上正想晋一晋霓裳的位份,只是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如今皇后将此事提出来,正解了皇上的忧。 而且并不是只晋霓裳一人,这样宫里的靶子不会对着霓裳,也不会引起其她妃嫔的不满。 “是啊,皇上,臣妾也觉得新来的这批妹妹甚好,个个都是温柔恭谨,满腹才华,连妹妹看了都心生羡慕呢。”叶木槿适时地帮腔,既是为皇后造声势,也是拉了一波人缘。 霓裳不知道怎么又成了被拉扯进来的对象,她确实想早日到妃位,这样便可以每年见一次祖母和母亲,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而且霓裳并不想欠皇后人情,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于是又无辜的看向皇帝,这次又撞上了皇上的目光。 “既然如此,便封王嫔为妃,封纪美人为嫔,云贵人升为美人。”皇上说完,下面晋升的都跪地谢恩,皇后也向皇上行了一礼。 “皇后,你替别人求了恩典,自己就没有想要的吗?”太后问道。 “回母后的话,儿臣只求母后凤体安康,求皇上平安顺遂。”皇后温婉大方,一席话说得非常漂亮,恐怕明日史官就会把皇后今日的言行记入史册,又用不了多久,皇后今日的言行就会传入民间,成为正面教材。 “皇后总是这般不争不抢,哀家甚是看中。”太后随手拔下自己头上的和合二仙簪,插在皇后头上,道:“这是哀家赏你的。” 皇后感动的似要落下泪来,说道:“儿臣谢过母后,定不忘母后的谆谆教诲。” 太后近来觉得楚贵妃风头太盛,大闹梦竹轩私自调动侍卫的事传到太后耳中时,太后便觉得楚家是个危害,正好借此机会抬高皇后,敲打敲打楚贵妃。 楚贵妃觉得这里实在没趣,看不惯皇后那副装出来的温婉贤淑的样子,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酒水弄脏了衣裙,便出去了。 王茵陈刚被封了妃,喜不自胜,摸着腹中胎儿,一抬眼便看到了霓裳,冲霓裳发了个带有挑衅的笑。 霓裳看到,并没有作出什么反应,这下王茵陈更加生气了。 霓裳觉得大事不好,再待下去,指不定王茵陈要出什么幺蛾子。反正自己本是这晚宴中可有可无的人,索性找了个借口开溜。 到了殿外,一丝冷风吹过来,霓裳打了个冷战,刚刚微醺的酒意也吹散了许多。 “小主,我们现在去哪里啊,回梦竹轩吗?”盛夏问道。 这种场合本是要带金秋的,奈何今日金秋有些头晕,便带了盛夏来。 霓裳带盛夏来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吃。 “先离开这,消消食。”霓裳打了个饱嗝,刚才确实吃的有点多。 不知不觉就到了温泉后面的假山处。 在这皇宫中,有一方温泉,四周假山环绕,即使是冬季,温泉周围也是鲜花盛开,花香袭人。 霓裳拉盛夏走到假山里面,东张西望,看确实没人,便把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一只烤鸽子来。 盛夏刚想叫道:主,您居然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霓裳手疾眼快的捂住了盛夏的嘴,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盛夏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主,您这样是不是很丢人啊。” “嫌丢人的话,那就别吃了。”霓裳假装要把烤鸽子扔进池塘里。 盛夏眼疾手快的接住说:“不丢人不丢人,等一会回梦竹轩和大家一起吃。” 盛夏从来不会吃独食,事事都想着梦竹轩其她两位姐姐和阿福。 “趁热吃,这份是你的。”霓裳说着又从怀里掏出来三只递给盛夏。 盛夏十分吃惊的看着自己家主子,没想到霓裳顺手牵了四只。 正在盛夏大快朵颐时,假山下面传来了楚贵妃的声音。 第六十二章 除夕(三) 盛夏和霓裳听到声音后,都敛声屏息。 “娘娘,这是楚将军拖小的给您带来的。”那男子中等身材,对着楚贵妃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楚贵妃给如意用了个眼色,如意会意的左看右看,检查周围有没有人。 “还是父亲心疼本宫。”楚贵妃借过侍卫递过来的银票,数了数。 面值之大,足叫人惊掉下巴。 宫嫔吃穿用度都是从内务府出,而且皇帝虽一直提倡节俭开支,但并未削减宫中用度,正常情况下本不需要娘家接济。 但楚贵妃不同,花钱向来大手大脚,近些日子得了六宫之权,正是用人之际,处处都要银子打点。 再加上自己吃穿用度是其她妃嫔的数十倍不止,但就一盅乌鸡汤,就要花费普通庄稼户一年的花销。只是这些钱都是从楚贵妃的私人账户里出,皇上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父亲和兄长在宫外一切可好?”楚贵妃问道。 “请娘娘放心,老爷特意叮嘱小的,告诉娘娘家里一切都好,请娘娘不要挂心。” “本宫最近很是不好,如今皇后有孕,压了本宫一头,你回去告诉父亲,在朝堂上不要给司徒丞相留脸面,把司徒老贼插在各地的钉子拔一拔,给他们点教训。”楚傲雪说这话时,恨得牙根直痒痒。 就算在宫里不能把皇后怎么样,也要让父亲在外面好好膈应膈应司徒家。 两人的谈话一句不差的落在了霓裳耳中,直惊得霓裳目瞪口呆。原来楚贵妃和皇后不仅在后宫中斗,在前朝也是斗得不可开交。 若是后宫的争斗波及到前朝的稳定,那么国之根本势必动摇。以庆靖宇的心智才华,难道就看不到这点吗? 正在霓裳思索见,脚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盛夏低头一看,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盘上了盛夏脚底。 这冬季本不该有蛇出没,只是这里有温泉散热,以至于四季如春。这蛇也是个机灵的,寻得这处宝地。 盛夏面色煞白,下意识的张开嘴准备大呼救命。 若是此时被楚傲雪发现了,那么霓裳和盛夏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她们俩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只有永远闭上嘴,才能让楚傲雪放心。 霓裳此时当机立断,一掌敲在盛夏的后脖颈处,盛夏晕了过去,倒下的时候,触动了旁边的石子,“当”的一声,一个小石子应声落地。 “谁?”楚傲雪警觉的喊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侍卫拔刀的声音。 楚傲雪、如意和侍卫快速的移动,寻找声音的来源。 事关重大,谁都不是傻子,楚傲雪也知道这件事若是败露,对于整个楚家都是灭顶之灾。 银两数额实在巨大,若是皇帝一查到底,后果她都不敢想下去。 那条带着黄色花纹的蛇略过盛夏,直朝霓裳脚面爬去。 霓裳从小便害怕蛇,夏天从不独自往草木茂盛之处去。如今这条蛇有三尺长,正吐着信子沿着霓裳的双腿网上爬。 霓裳听到自己的心脏像打鼓一样剧烈跳动着,双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楚傲雪一行人还在下面搜查,大有找不到声源决不罢休的架势。 霓裳只能忍着恐惧,死咬着牙齿。 她从未感觉时间过得如此慢,就像静止了一般,四周是无尽的黑暗,身体能感受到蛇的冰凉,党蛇信子舔过手背,朝面目探去时,有那么一瞬间,霓裳想死。 周围都是恐怖的气息,霓裳如同坠入不见底的黑色深渊,恐惧席卷而来。 就在快要破防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行疾风一样快速,带走了附在霓裳脖颈处的毒蛇。 又听见“啪”的一声。 “娘娘,是这畜生。”侍卫附在楚贵妃耳边说道。 接着楚贵妃长舒一口气道:“吓得本宫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出来了,处置了。” “是。” 接着就听见三人的脚步声走远了。 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弛了下来,霓裳实在忍不住了,但也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小声啜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正在霓裳抽抽搭搭的时候,注意到了面前有一个人,因身量高大,只能在这假山缝隙中弓着腰。 想必刚刚解救霓裳的便是这位公子。 霓裳转念一想,在这后宫里的男的,不是皇上便是太监。但见眼前这男子的大致轮廓和气息,便知不是太监。现在皇上又在大殿之中,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霓裳谢过白公子。”霓裳浅行一礼。 白云一也很是诧异,皇兄的宫中居然有如此聪慧的女子,一猜便知自己是谁。 但听着声音,又似是故人。 “不如去内室?”白云一想到这黑灯瞎火的确实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 霓裳想到,若是皇上知道自己深夜和其她男子幽会,定不会饶了自己。再说了,都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敌是友,也不敢贸然行事。 刚想拒绝,便听到面前的男子说:“既然姑娘不愿意,那本公子便告退了,至于这个被拍晕的,姑娘自己解决。” 白云一说完还耸了耸肩,作势要离开。 “别,等等。”霓裳见眼前的情况,也不好一直让盛夏躺在地上,自己又搞不定盛夏。 盛夏自从入了梦竹轩,体重蹭蹭往上涨,霓裳心下想到:早知道有今天,就不该让你吃那么多,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白云一一手捞起盛夏,便入了假山的一个口。 谁知道从洞口进去,里面别有洞天。 内室极大,有石桌、石凳,还有遍地的鲜花。 那石桌上正热气腾腾的煮着东西,桌上有摆放好的碗筷。 想必是这位闲散少爷正在这里煮着火锅哼着歌,忽然听到外面的动静,便出来凑凑热闹,谁知撞上了一出大戏。 石室内点着很多蜡烛,像白日里一般明亮,等两人看清对方的容貌时,都大吃一惊。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 除夕(四) 第六十三章 白云一和云霓裳内心突突的跳着,没想到两人会在此相遇。 霓裳做梦也没有想到,白云一居然是他,他居然是当今皇帝的表弟,是陪着庆靖宇一起打江山的那个人。 “近来可好?”两个人又一起问了这句话,随及两人都尴尬的笑了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还记得两人初次相遇时,白云一满身伤痕,衣服都被血水浸湿,气息畏缩,有出的气没进的气。 白云一就静静的躺在雾乌青涯下,双眼紧闭,手中还握着一把短了刃的剑。霓裳和花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抬回去。 那时候世道混乱,带一个满身是血、一身戎装的人回去太过惹人注目,之后把他放在山洞里。多亏了花容的医术,才能起死回生。 饶是这样,白云一也是昏迷了四日才醒过来。 等到第五日,霓裳去送饭时,白云一已经不知所踪。 没想到,居然在除夕这天,在被宫墙圈起来的四方天地里再次相遇了。 “原来你就是当今圣上的表弟——白云一?”霓裳到现在还是有些吃惊,原来自己当年救下的公子这般温润,只是可惜当初条件有限,没能好好欣赏他的俊人的容貌,着实有些亏。 “当年不辞而别,还望姑娘见谅,确实是…”白云一有满肚子的话相对霓裳说,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白云一难得正经一次,却被霓裳打乱了:“军情紧急嘛,我知道。” 霓裳那时只是看到了白云一戎装上的“庆”字,便救了他,并没有想别的,霓裳只是不想云起继续淫乱下去,想要这天下平安。 但霓裳却成了白云一一生中跨不过去的那道坎。 “后来,战争结束后,我脱下戎装,便去了元洲,没想到你来了金陵。”白云一有些失望的说道。 在庆靖宇成了皇帝后,给了他无限的赏赐,白云一都拒绝了,那时候他只想找回救了他的那个姑娘,马不停蹄的回了元洲。他拿着霓裳的画像问遍了元洲所有人,可无人认识,那里找不到任何关于霓裳的痕迹。 白云一萎靡不振,整个人都颓废了。 之后,他四处行走,说是游历祖国大好河山,其实只是为了找回心中的姑娘。 白云一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他害怕最可怕的结果。 于是,他试探着问:“不知道姑娘在哪里当值?不如我想皇兄讨了你,随我四处游历可好?” 霓裳冰雪聪慧,怎会不知道白云一的心思,若是入宫前遇到他,随他走遍天下,霓裳定是愿意的,她本就是生性不羁爱自由的女子,只是如今一切都晚了。 “多谢白公子的赏识,只是恐怕我这辈子都走不出这被宫墙围起来的四方天地。”霓裳的语气中有些不甘心,但也没办法,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走下去,段没有中途退场的道理。 听到这话时,白云一如同心脏停止了跳动,又如同坠入了千年冰川,浇灭了他所有希望。 一刹那间,白云一那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皇兄待你可好?” “甚好。”霓裳只回了两个字,后宫妃嫔若是与别的男子有染,只有死路一条。尤其是自己,若给白云一留了念想,日后发生了什么,以皇上的性子,定不会处分白云一惹太后不快,那么他会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自己身上。 “那便好。”白云一顿了顿说道,“若是,唉,算了。” 他想说,若是你在这宫墙里呆腻了,我带你走。到他终究咽下了这句话,他想他们之后还能做朋友。 “白公子!” “白公子!”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若是被皇上知道自己在这里与白云一在一起,孤男寡女,难免不引人怀疑。 就算皇上不知道,被楚贵妃知道了,自己也难逃一死。 正在霓裳犹豫时,白云一迅速的吹灭了洞内的蜡烛,携着霓裳挪到山洞最里面一块大石后面。那里极窄,两人心口贴着心口,白云一喉结处能感受到霓裳口中呼出的热气,两人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白公子!”这是苏公公的声音。 越来越近的声音转瞬就到了洞口处。 苏公公手里拿着宫灯,那灯光越来越近。 霓裳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这种事若被皇上发现,自己十张嘴也说不清。 就快要走到隐身的巨石处时,苏公公停住了脚步,往霓裳这边看了看,道:“这处没有,都去别处找!” 后面的一众太监都离去了,直到脚步声消失后,霓裳才站起来大口喘气,刚刚实在是太危急了。 这时候躺在墙角的盛夏咳嗽了两声,睁开眼便找自家小主。 “嘘~”霓裳做了噤声的手势。 “今日多谢白公子相助,霓裳感激不尽,往后若有用得着霓裳的地方,尽管开口。”霓裳向来不愿意欠别人什么,尤其是人情,在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白云一故作轻松的说道。他并不想霓裳还他什么,若真要还,那也是自己还霓裳的救命之恩。 “告辞。”霓裳并不想在此地多留,带上盛夏,转身便走。 回梦竹轩的路上,霓裳大脑飞速运转,她要把今日得到的信息处理一下,实在是太多了。 “小主,您这要去哪?”盛夏见霓裳往与梦竹轩相反的方向走,问道。 这时候霓裳这反应自己走错了路,尴尬一笑。 “小主,我看到好多好多的蛇,还有,奴婢醒来时怎么在山洞里,那假山里居然有那么大的山洞。”盛夏喋喋不休的说着。 “哪有蛇,一定是你在做梦。”霓裳也不敢回忆蛇吐信子那段,实在是太过瘆人。 “小主,奴婢怎么感觉后脖颈酸痛。”盛夏至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晕过去的。 霓裳也不好告诉盛夏是自己把她拍晕的,只好打马虎眼。 “小主,奴婢怎么记得刚刚楚贵妃也在假山下面,还有好多银票。” “这件事谁都不能说,否则会~”霓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盛夏赶紧捂住了嘴巴。 楚傲雪的事迟早要揭发,但不是现在。 第六十四章 元日 第六十四章 霓裳心不在焉的回到梦竹轩,一到门口就见苏公公在梦竹轩外候着。苏公公见霓裳迎面走来,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 “小主,您可算是回来了,若是再找不见您,奴才就得出去找您了。” “劳烦苏公公久等了。”霓裳赶忙回过神,表现得一切如常。 “哎呦,不敢不敢,奴才哪担得起劳烦二字。云小主现在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差事没办好,奴才可担不起天子之怒啊。”苏全说完,上前一步,小声说道,“自小主中途离开后,皇上的兴致就不怎么好,可见,皇上一直留意着小主。” “多谢苏公公指点,今日除夕,这是孝敬公公您的。”霓裳吩咐花容取出了之前为苏公公准备好的荷包。 “多谢小主。”苏公公没有推辞,塞进了袖兜中。 苏公公拍了拍手,后面端着托盘的人一一上前。 “这些都是皇上赏小主的。” 托盘上衣服首饰应有尽有,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盘烤乳鸽。 霓裳脸颊泛了红,难道自己的丢人行经全被皇上知道了,自己明明拿的很隐晦,莫非庆靖宇有八只眼睛盯着自己? “别宫也是赏的这些吗?”霓裳脱口问出。 “回小主,各宫都是按位分高低赏的,只是这烤乳鸽,梦竹轩是头一份。”苏公公说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显然皇上知道这一切。 霓裳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梦竹轩,霓裳支走了别的宫女太监,只留下了花容。 “明月那边怎么样了?”霓裳一直挂心明月。今日除夕,所有妃嫔都去参加宴席,包括王嫔,这就给花容腾出了空隙,可以好好的为明月诊治。 “还是老样子。”花容叹了口气道,“身上的病是大好了,可心里的病,怕是一时半会难好。” 霓裳早就料到会是这样,觉得下一步计划该实施了。 “先让明月妹妹静静,过几日就好了。”霓裳说道。 “那王嫔心思太过歹毒,算日子,也该快了。”花容对王嫔也是充满愤恨,毕竟王茵陈太过毒辣。 “你知道我今日见到谁了嘛?”霓裳看着花容的眼睛,问道。 花容摇了摇头道:“今日小主去赴宴,无非就是各宫主子,还有太后,难道还有外人不成?” “白云一,当今皇上的表弟,就是我们在元洲庄子救下的那个人。” 花容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都恍惚了。白云一是花容亲自诊治的,从诊脉到抓药,再到熬成药汤喂入口中,说是没感情是假的,毕竟付出了这么多。 对于白云一的不告而别,花容还生了好几天的气。 那样俊朗的男子,即便浑身是血,也要盖不住身上的英气。那一次,花容真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朝思夜想。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上这样一个男子,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 “花容?”见花容像个木头人,霓裳又叫了一遍。 “啊?”花容着实愣住了,但嘴硬的说:“原来是那个不辞而别的浪子。” 听花容这么说,霓裳都被逗笑了,这形容着实贴切。 除夕夜,依然是皇帝和皇后陪太后守岁,其余嫔妃各回各宫。 每年除夕夜,楚贵妃都很失落,今年也不例外。 楚贵妃失落的是能陪皇帝守岁的只有皇后,而不是自己,她只能守着这漫漫长夜洒泪。 霓裳思念起了祖母,往年的除夕都是陪祖母守岁。 今年,红色的宫墙阻断了自己和祖母相见,却无法阻挡彼此的思念。霓裳把皇帝赏的烤乳鸽都分了下去,又给宫女太监赏了重重的银两,连新来的那两位的赏赐也是一样,全然没有厚此薄彼。 梦竹轩不像别的宫那样尊卑分明,主子和下人都打成一片。霓裳同花容、盛夏、金秋,就如姐妹一般,就连小太监阿福,霓裳也是十分照顾的。 而且霓裳护犊子是出了名的,也换来了花容、盛夏、金秋、阿福的忠心。 牡丹殿 大年初一,所有的妃嫔都要去牡丹殿给皇后娘娘请安。 天微微亮,霓裳便起床梳妆打扮,一身暖黄色的宫装,腰间竖起一条粉色镶边灯笼花样腰带,显得整个人活泼秀丽。 仔细检查了全身衣着妆容,霓裳便和金秋出门了。 在这种争奇斗艳、互相倾轧的场面,带上金秋总不会出错。 霓裳到牡丹殿的时候,王妃和叶嫔已经坐在正殿里面了,纪嫔也早早的到了。 “霓裳给各位姐姐请安。”在公开场合霓裳向来奉行低调行事,也就是夹着尾巴做人。 “云妹妹来了,快请起。”叶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呦,本宫当是谁呢,这么大的谱,来的比本宫还晚,原来是云贵人啊。”王妃说着,便抬眼看了看霓裳,眼中满是不屑。 见霓裳不吭声,王妃又补了一句,尖酸刺耳:“奥,对了,现在妹妹已经是美人了。” “那也比不上姐姐受宠,如今肚子又怀了龙胎,昨日皇上还封了姐姐妃位,可是仅次于贵妃呢。”霓裳现在想把王茵陈捧到天上去,毕竟登高必跌重。 王茵陈被霓裳说得有些吃惊,什么时候云霓裳也拍自己的马屁了,难不成是看到自己今非昔比,想要巴结自己? 纪芸看着眼前你来我往的嘴仗,一言不发。 叶嫔在那里和稀泥,当老好人。 “可不是,眼看姐姐就要飞黄腾达,日后可要记得妹妹的好,也帮衬一二。”叶木槿适时地又把王茵陈抬高了一些。 王茵陈听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都要飘到天上去了,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不一会,各宫妃嫔就都到了,但右边第一个位置一直空着,知道皇后出现。 大年初一的皇后,着一身明黄色宫装,款款走来。 如今皇后已经显怀,肚子鼓鼓的,整个人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比平日里更加温柔。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宫人磕头请安。 “各位妹妹,都起来。” 第六十五章 楚贵妃吃瘪 “楚贵妃怎么还没来?”皇后娘娘扫了一眼,声音依然温柔得体,毫无怒气。 “念惜,你去看看,楚贵妃是不是病了?”皇后娘娘朝念惜招了招手。 若是从前,皇后根本就不会问,任凭楚贵妃嚣张跋扈,可今日不同往昔,皇后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自从听了司徒夫人的话,皇后更加的不安,她担心自己压不住楚贵妃,她更害怕有一天楚贵妃会向自己的孩子发难。 皇后看似是关心楚贵妃,实则是在向楚贵妃发难。昨日皇上一直和皇后在一起守岁,楚贵妃伺候皇上的理由不成立;就算宫妃生病不能请安,也要提前派人告知牡丹殿,楚贵妃此举,明明就是没将皇后放在眼里。 正当念惜要去寻时,楚贵妃穿的花枝招展的踏进了牡丹殿。 刚刚发生在牡丹殿的一切楚贵妃早就听说了,陈宜家在第一时间通知了楚贵妃,这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臣妾来迟,还望娘娘恕罪。”楚贵妃此次显得更加傲慢,行了半礼,便入了坐,拿着用金线绣着玫瑰花的手绢掩着口,打了个哈欠,整个人看着慵懒恣意。 皇后早已气的七窍生烟,但还要保持自己的良好形象,关切的问道:“妹妹可是身体不适,来得这么晚?”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不过是昨日看账本看得迟了些,又发现内务府的薛公公贪赃枉法,连夜送去了慎刑司,这才早晨贪睡了会,万望娘娘体恤臣妾。” 楚贵妃直言不讳,直接说出来薛公公。 霓裳坐在后面,静静的看着皇后和楚贵妃厮杀,一听到薛公公,霓裳便知道这人一定是皇后的人,不然楚贵妃也不会连夜处置了他。 皇后心下一惊,薛公公为自己办了很多事,没少收银子,慎刑司能把人变成鬼,重刑之下不知道那没根的东西能不能撑得住。 “妹妹辛苦了,念惜,把皇上赐给本宫的血燕赏给楚贵妃。”皇后心里恨死了楚贵妃,却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毕竟是处理公务才多睡了会,不仅不能罚,还要赏。 “多谢娘娘体恤,这血燕还是娘娘自己留着用,上次臣妾父亲送来的还没有吃完,对了,这也是皇上点了头,父亲才送来的。”楚贵妃不仅不领情,还话里话外彰显出皇上对自己的偏爱。 霓裳心想,皇后和楚贵妃的戏越来越大了,正月初一都不放过,看来今年二人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皇后再是表现的大度,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毕竟当着满宫妃嫔的面子不给自己脸面。 “如今大庆朝堂刚刚稳定,姐妹们还是节俭为上,皇上和太后一向崇尚节俭,各位妹妹要懂得为皇上分忧才好。”皇后这话明显是说给楚傲雪听的,毕竟她的花费是全宫上下最大的。 “这点就不劳皇后费心了,臣妾超出份例的部分,都由娘家补齐。”楚傲雪端起热茶,轻啜了一口,便放下了,脸上还有一些嫌弃的表情,似乎觉得皇后宫中的茶不堪入口。 这些小动作都尽收皇后眼底,气氛非常尴尬。 霓裳心下想到:楚傲雪也太傲了,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恐怕对楚家会更厌恶一分,试问哪个丈夫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花媳妇的嫁妆,楚贵妃这话说得好像是皇上养不起她似的。 “是啊,贵妃娘娘父兄为大庆立下了汗马功劳,皇上自然是看中楚家,向来赏赐也不少。”叶木槿打破了尴尬,直接提到了钱的问题,饶是父兄官阶再大,恐怕也不能实现血燕自由。 “不知薛公公犯了什么罪,让贵妃娘娘连夜送去了慎行司?”王妃问出了皇后最想问的问题,探一探对方的底也好。 楚贵妃不耐烦的白了王茵陈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话多余,更明白这话是替皇后问的,敷衍的说道:“这事自有本宫和皇上定夺,就不劳王妃娘娘费心了。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肚子里的孩子,别到最后……” 楚贵妃的话没有说完,意味深长的朝王茵陈笑了笑。 王茵陈一听楚贵妃的话,火气立马上来了,站起来指着楚傲雪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居然敢诅咒我的孩子,哼,总比没有孩子的好。” 楚贵妃听到“没有孩子”这四个字,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这是楚傲雪的罩门,是她最为痛心的地方。 “放肆!”楚傲雪上去就要给王茵陈一巴掌,被皇后适时的制止了。 “大胆,居然敢在本宫这里放肆,成何体统!今个是大年初一,若是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定不会轻饶。” 满宫的妃嫔看到皇后拉下了脸,顿时跪成一片,霓裳也随同大家一同跪下。 “请皇后娘娘息怒!”众嫔妃跪下齐声说道。 楚傲雪和王茵陈也知道兹体事大,尤其是今天大年初一,合宫上下都图个吉利,若是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被罚事小,失了圣心才不划算。 “楚贵妃和王妃回宫抄《女戒》二十遍,正月初十给本宫送过来。”皇后娘娘一脸严肃。 霓裳心下想到:王茵陈本就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又怀有身孕,至于这《女戒》写不写、怎么写,又有什么关系呢?楚傲雪就不一样了,皇后正要找机会敲打敲打她,真是往枪口上撞。 楚傲雪知道自己吃了哑巴亏,却也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这事本就是自己挑起来的,自知理亏。 “都起来,若是因此扫了众位妹妹的兴,她们俩位的罪过就更大了。”皇后变脸变得真快,转瞬便雨过天晴。 “本宫早早的就为各位妹妹准备了新年礼物,一会派人分到各宫。”皇后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似乎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皇后娘娘赏!”众嫔妃都向皇后谢恩。 霓裳看着皇后一整套操作,觉得今日最大的赢家就是皇后,既敲打了楚贵妃,有收买了一波人心,表现了自己的贤良淑德。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每年初一,皇后都会带着众嫔妃去给太后请安,也是太后全年唯一一次召见各位嫔妃。 若不是皇后要带大家一同去向太后娘娘请安,霓裳也会单独去的,毕竟太后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若不是天太后神助攻,自己也不会那么快就被皇上记住。 等离开了太后那里,皇后第一时间派人结果了薛白绝薛公公,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的。 皇后做的稳准狠,等楚贵妃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第六十六章 楚贵妃出手 华阳宫 正月里各宫的伙食是一年当中最好的,可楚贵妃还是瘦了。 闷闷不乐的斜躺在贵妃榻上,边几上的热茶都凉了,食盒里的点心一块没动。 “娘娘,您好歹吃一口啊,您这样奴才心里也不安啊。”小禄子眉头紧皱。 “本宫就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说她们都有了孩子,为什么单单本宫没有。”楚傲雪满眼的失落。 “娘娘,您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或者您把周妃的孩子过继过来,等您有了孩子再送回去也不迟啊。”小禄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驾到!”外面的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楚贵妃立马来了精神,擦干了泪痕,一骨碌爬了起来。 “如意,你看本宫的妆容是不是花了,快拿脂粉来。”楚贵妃有些手足无措,不想让皇帝看到自己不完美的一面。 “爱妃就算不施粉黛,也是极美的。”庆靖宇大踏步走进楚贵妃的寝殿。 楚傲雪的小心脏砰砰直跳,都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就奔过去一把抱住皇上。 “皇上就会逗臣妾开心,臣妾才不信呢?”楚傲雪的声音里充满了娇嗔。 皇帝一把抱住楚傲雪,似是生气的说:“雪儿最近怎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这肠胃本就不好,更应该注意饮食才是。” “皇上-”楚贵妃叫得一波三折,“臣妾想皇上,这几日皇上一直在陪皇后,都没来看臣妾,臣妾不高兴,自然吃不下去饭。” 皇上看楚傲雪略见消瘦的脸,着实有些不忍,这几日确实冷落了她,毕竟是宠了多年的妃子,庆靖宇在心底还是喜欢楚傲雪的。 当年王府里所有的女子都怕自己,都是主动迎合自己的喜好,唯有楚傲雪是个例外。 她高傲刁蛮、肆意洒脱,活得率真潇洒、生机勃勃。那日庆靖宇出去打猎,王府里所有的女人都不敢碰马,只有楚傲雪去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尾随着跟了出去,还抓住了一只雪白的兔子。 正当厨房要做兔丸子时,楚傲雪一把抱走了小白兔,放在自己的院子里像宝贝一样养着,并扬言以后再也不吃兔子。当时庆靖宇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真的从此就不再吃兔子了。 想起这些,庆靖宇觉得自己是不是亏待了楚傲雪,曾经她也是那个单纯善良、无拘无束的小女孩。 “雪儿,最近皇后胎象不稳,所以朕要多陪陪皇后。”庆靖宇看楚傲雪的眼神温柔极了,“以后朕常来看雪儿好不好?” 楚傲雪小嘴一撅说道:“皇上就是看中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无奈的笑了笑,牵着楚傲雪的小手说道:“这么大个人,怎么还和未出世的孩子置气?” “皇上,臣妾也向要个孩子,臣妾想为皇上生一屋子的孩子。”楚傲雪说这话时心里是有委屈的,“当初,臣妾也怀过,太医说是个男胎。” 说这话时,楚傲雪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毕竟那次小产太过伤心。 皇上一把抱住楚傲雪,眼底有一抹暗淡,心里也是有愧疚的,安慰道:“都过去了,只要朕的雪儿好好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皇上陪楚傲雪吃完晚饭,便回了勤政殿,毕竟那里还有一堆奏折,几个边陲小国跃跃欲试,据探子来报,已经有刺客进入大庆,和前朝欲孽里应外合,欲杀天子而图之。 “娘娘,薛白绝断气了。”小禄子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楚贵妃显然是吃了已经,自己明明说留他狗命,还派了人严加看管,怎么就断气了。 “是皇后,一定是皇后。”楚贵妃反应也是极快,知道了皇后把钉子插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楚贵妃的眼里似要喷出火来。 这时候如意疾步走了进来。 “娘娘,刚刚豆蔻传了消息进来。”如意趴在楚贵妃耳后小声说道。 楚傲雪打开纸条,放在烛火上照了照,上面便显现出了两行小字。 “去,把周妃和陈嫔叫过来,今晚有大热闹看了。”楚贵妃也明白,就算从薛白绝嘴里抠出什么来,皇后也不会承认的, 再加上自己和皇后不睦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没准皇后还会倒打一耙,说自己栽赃陷害,毕竟口说无凭,没有十足的证据。 但王茵陈就不一样了,她追随皇后多年,如今又有把柄在自己手上,折了皇后羽翼,于自己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啊。 不一会周灵妍和陈宜家就到了。 天一擦黑,楚傲雪便带着自己的左膀右臂朝永福宫方向走去。 “本宫怎么觉得今日天黑得晚了些呢。”楚贵妃走在路上,无意间说道。 “依臣妾看,不是这天黑得晚,是娘娘太心急了些。”周妃笑着说道。 “娘娘,豆蔻的消息错不了,我们现在这里消消食,不然人多眼杂,倒像是我们有意而来似的。”陈宜家向来谨慎些。 梦竹轩 似乎在同一时间,霓裳也收到了消息,只不过这消息不是豆蔻传来的,而是叶木槿传来的。 “花容,你去告诉叶嫔,把刘太医送走,要快。”霓裳当机立断的吩咐道。 刘太医在反而不好,只有把刘太医送走,才更显得此事疑点重重,制造出刘太医畏罪潜逃的假象。 吩咐完,霓裳又窝回了贵妃榻上,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 “小主,您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静下心来看书呢?”盛夏早就急不可耐了,心上像长了草。 “怎么,盛夏想去看热闹啊。”霓裳摸了摸盛夏的小脑袋瓜。 盛夏单纯的大眼睛眨了眨,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嗯,她把秦答应欺负的那么惨,是要遭报应的。” “嘘!”金秋赶忙上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盛夏,小心祸从口出。” “金秋姐姐,盛夏知道了。”盛夏乖巧的捂住嘴巴。 “今天这热闹不适合我们看,千万不可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了像这种事,不出半个时辰满后宫都知道了,那时候你再出去八卦,就没人管你了,最好带点新鲜的消息回来。” 霓裳和金秋相视一笑。 第六十七章 假孕败露 豆蔻抱着一团东西,慌慌张张的从永福宫小跑着出来。 “站住,大晚上的鬼鬼祟祟做什么?”楚傲雪当时就呵斥住了豆蔻。 豆蔻吓得浑身打哆嗦,慢慢的停下了脚步。 楚贵妃一行人走向前去,截住了豆蔻。陈嫔厉声问道:“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回,回娘娘的话,是,是……”豆蔻的声音明显颤抖,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整话。 “快说!”楚贵妃厉声呵斥道。 豆蔻浑身直打哆嗦,掩饰道:“是,是我们娘娘,让,让奴婢送,不,不,是奴婢自己……” 被楚贵妃一呵斥,豆蔻更加的害怕了,这时候永福宫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宫女太监,不一会纪嫔和叶嫔也过来了。 “豆蔻,你不要怕,好好说,贵妃娘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周灵妍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关心。 楚贵妃上前一步,一把扯过豆蔻怀里的包袱,那包袱禁不住两人的拉扯,里面的东西瞬间散落一地。 周围的人看见都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居然是这样腌臜的东西。 “血裤?”陈嫔吃惊的捂着嘴巴说道,周围的人听到声音都窃窃私语。 “这么污秽的东西也往外拿,说,是谁的?”楚贵妃问道。 “回娘娘,是,是奴婢的。”豆蔻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你的?你可知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吗?难道你就不考虑你宫外的家人?”楚贵妃步步紧逼。 宫女来葵水,自然用不着鬼鬼祟祟的销赃,只需在自己住处处理干净即可。 今日豆蔻的行为,绝不是自己来葵水那么简单,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猜测了。 楚贵妃一看,气氛差不多拉满了,便叫来小禄子,吩咐他斥退围观的奴才,只留下各宫主子,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些斥退的下人一定会回到自己主子那里,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说一番,不出半个时辰,全宫上下就都知道了,就算皇后有意压下此事,恐怕也来不及了。 “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这血裤是我们王妃娘娘的。”豆蔻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重重的磕着头,向楚贵妃求饶。 “什么,王妃姐姐不是怀孕了吗?怎么会来葵水?”周灵妍小声嘀咕着,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你如实招来,本宫自会让你将功折过,若是你诬陷你家主子,本宫也绝不轻娆。”楚贵妃的威严一下子就上来了。 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进了永福宫,这时候豆蔻躲在最后面,若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到豆蔻。 王茵陈一副傲慢的姿态走了出来。 “臣妾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今日怎么回来臣妾的永福宫,莫非是……”王茵陈意味深长的望向楚贵妃,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想来妹妹也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进来可有不适?”楚贵妃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其余嫔妃一声不发,包括叶木槿。 “贵妃娘娘什么时候关心起臣妾来了,娘娘向来是身居高位,平日里看不到臣妾这些人的。”王茵陈得意洋洋的说道。 “如今本宫掌管六宫,妹妹又有身孕,本宫自然要多加照拂。”楚贵妃难得的沉住了气。 “是啊,如今皇后也有了身孕,操劳不得,把掌管六宫之权暂时交给了娘娘,等皇后生产完,自然是要重拾六宫之权的。”王茵陈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拣楚贵妃心窝子扎。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楚傲雪再也忍不下去了。 “对了,忘记回答娘娘的问题了。臣妾确实偶有不适,但每次臣妾一不舒服,皇上就来了,有皇上的真气镇着,臣妾便不觉得不舒服了。”王茵陈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木槿此时满脸笑意的看着王茵陈,就等着她被抓现行。叶嫔一想到往日里王茵陈不仅处处挤兑自己,还欺负自己的川儿,就恨得牙痒痒,如今终于得了机会,她要亲眼看着王茵陈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还是请太医来看看,这样本宫也放心些。”楚贵妃喊道,“小禄子,去太医院请太医。” “是,娘娘。”小禄子动作麻利。 “等等,去请刘太医,之前本宫的脉都是刘太医请的。”王茵陈扯着嗓子喊道。 楚贵妃听到王茵陈在自己面前自称本宫,确实生气,但也不好现在就发作。 半柱香的功夫,小禄子就带着太医急匆匆的赶来了。 “刘太医呢?怎么不是刘太医?”王茵陈问道。 对于自己的脉,王茵陈一向很谨慎,如今她只信任刘太医,担心别的太医会是楚傲雪的眼线,断断不敢用。 “回娘娘的话,刘太医不在,就请了张太医。”小禄子弯着腰,满脸堆笑的答道。 “那便改日再清。”王茵陈沉下脸回到。 “都是太医院的太医,况且张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医术远在刘太医之上,张太医怎么就不能为妹妹诊脉了?”楚贵妃带着威胁的意味问道。 “姐姐,听说张太医是妇科圣手,当初妹妹怀川儿的时候,也多亏了张太医,不如姐姐就让张太医珍珍也无妨,之后的饮食起居还归刘太医照顾。今日诊了脉,也好让贵妃娘娘放心,不然娘娘总惦记着姐姐。”叶木槿适时的说道。 王茵陈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便半推半就的让张太医为自己诊脉。 张太医拿出丝绢,搭在王茵陈的手腕上,食指和无名指又搭在丝绢上。 只见张太医眉头紧皱,迟迟不下结论,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太医,可是肚子里的孩子……”王茵陈顿时便紧张了起来,她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张太医,您如实说,在本宫这里不必避讳什么。”楚傲雪难得态度好一次。 张太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跪下说道:“回娘娘的话,王妃娘娘根本就没有怀孕。” “此话当真?”楚贵妃又追问了一句。 “微臣行医三十余年,从未出过差错,微臣敢拿性命担保,王妃娘娘确实没有怀孕。”张太医十分肯定的说道。 王茵陈顿时从寝床上跳了下来,指着张太医吼道:“你胡说,一定是有人陷害本宫,本宫要去找皇上,本宫要去找皇上!”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王茵陈瞪大了眼睛,在那里挣扎着、嘶吼着,满脸的不相信,并一口咬定是楚贵妃在陷害自己。 “是你,”王茵陈指着楚傲雪吼道,“就是你在陷害本宫,你自己没有孩子,也容不得别人有孩子!” “啪”的一声,王茵陈的脸上印上了五道新鲜的红印子。 没有孩子是楚傲雪最大的痛,她绝对容不得别人这样说自己。 “啊!”王茵陈后退了几步倒在了地上,大声叫到,“你敢打我?” “本宫打得就是你!”楚傲雪居高临下的怒斥道:“假孕争宠,无视尊卑,本宫现在就能治你大不敬之罪。” “哈哈哈哈!”王茵陈受了刺激,更加的疯魔了,头发也散了下来,满脸泪痕,和村妇无异,在那里胡言乱语,一直说要见皇上和皇后。 “豆蔻,有贱人要陷害本宫,去请皇后娘娘,去请皇后娘娘。”王茵陈在那里语无伦次的说着。 豆蔻跪在那里悄悄看向楚贵妃。 “娘娘,王茵陈假孕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如就把皇上请过来,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娘娘。”陈宜家附在楚贵妃的耳边小声说道。 楚贵妃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如果今日没有请皇上来,日后皇后和王茵陈若是反咬一口,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如意,去请皇上过来。”楚贵妃吩咐道。 “还有皇后,皇后,豆蔻,快去叫皇后娘娘!”王茵陈惊慌失措地嘶吼着。 周妃给了豆蔻一个眼神,豆蔻便连滚带爬的去找皇后。 谁知,牡丹殿大门紧闭,下人通报说皇后身体有恙,不宜受惊。 牡丹殿 “走了吗?”皇后手握狼毫毛笔,坐在案几前,抄写《波若波罗密心经》。 “回娘娘的话,已经走了。”小宫女答道。 皇后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念惜在旁边磨墨。 “娘娘,明哲保身。”念惜小声说道。 “是啊,如今本宫怀着身孕,自己都顾全不了,哪有精力去顾全别人。”皇后平淡的说道。 “这样,咱们皇后娘娘的小皇子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王妃假孕于我们而言并不是坏事。”皇后的奶嬷嬷说道。 “由着她们闹去,念惜,给本宫来一碗银耳羹。”皇后放下了手中毛笔。 “只可惜,我们失了一颗棋子。”奶嬷嬷有些遗憾的说道。 “梦竹轩的那位要比这颗有用的多,只要她没有孩子,就永远不会是本宫的威胁。” 梦竹轩 静谧的灯光下,是依偎在一起的霓裳和皇上。 “皇上,年长了一岁,您越发的英俊潇洒了。”霓裳摸着皇上的眉毛说道。 “朕的霓裳也越发的迷人了,该长得地方都长了起来。”皇上用手轻捏了一下。 “皇上,楚贵妃来人说,永福宫那边出了点事,请您过去一趟。”苏公公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皇上正在和霓裳你侬我侬,忽然被打断,自然是不悦的,沉声问道:“又出了什么事?”? “张太医说,王妃并没有怀孕。”苏全低着头小声说道,生怕龙颜震怒。 庆靖宇的眼中有一刹那的失落,转瞬而逝。霓裳攥紧了皇帝的手,那抹失落尽收霓裳眼底。 霓裳只知道皇帝应该有些许伤心,但她并不能感同身受。她没有怀过孩子,更没有失过孩子,并且这件事更见坚定了她不想要孩子的决心。 “去永福宫。”皇上说了这四个字,便掀开帘子大步走开。 霓裳转眼看见皇上的披风还在衣架上,便赶忙收了追出去。 这时候皇上已经出了梦竹轩的大门,霓裳只好小跑着追出去,截在庆靖宇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皇上,您的披风。” 霓裳顺势要给皇上系上,没想到皇上一把握住了霓裳的双手。 “怎么这么凉。”皇上两只大手护着霓裳的两只小手,嘴巴往霓裳的手心里呼气。 “有皇上在,婢妾不冷。”霓裳笑容明媚,露出了小小的酒窝,两坨红晕飘到了两颊。 “跟朕一起去。”皇上接过披风,系在了霓裳的颈间。 霓裳重重的点了点头。 永福宫 “皇上驾到!”小黄们高声通传着,满宫上下都跪了一地。 “臣妾参见皇上。”楚贵妃向皇上请安,抬起头时,目光落在了霓裳的身上,那明黄色的披风上的墨狐皮毛领子,是自己父亲进献给皇上的,如今她在霓裳的身上。 披风大大的,显得霓裳更小了。 楚贵妃眼底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伤心,为什么皇上会对一个刚入宫的女子百般呵护,却看不到自己对皇上的情谊。 皇上并没有理会楚贵妃,径直走到上首坐下,扫视了一圈众人。 “皇上,皇上,一定是那妖妇诬陷臣妾。”王茵陈一直在那里胡言乱语。 “皇上,张太医是妇科圣手,行医几十年从未出过差错,一定是她假孕争宠,请皇上明察。”楚贵妃的话掷地有声。 庆靖宇轻皱了下眉头,嘴唇紧逼,一脸阴沉的看向下面。 众嫔妃都在看楚贵妃和王茵陈的对决,无一人出言。这个时候,大家把明哲保身发挥的淋漓尽致,都怕引火烧身,就连幕后黑手叶木槿都是嘴唇紧闭,一言不发。 眼看着陷入僵局,皇上还是坐在上首,看向下面,并没有发话的意思,如今的庆靖宇根本没有心情处理这些事情。 “皇上,救救臣妾,一定是她,是她要陷害臣妾。”王茵陈一直在那里嘶吼着,完全不顾及皇家颜面。 “胡说,本宫为何要陷害你?”楚贵妃也不是吃素的。 “你,你一直都妒忌皇后,处处要压皇后一头,如今看本宫与皇后交好,本宫和皇后又都怀有身孕,你不能把皇后怎么样,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本宫身上。”王茵陈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说着。 “哈哈哈,苍天有眼,活该你没有孩子!”王茵陈已经近乎癫狂。 皇上的眉毛皱的紧了,霓裳心想现在皇上一定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但又不得不待下去。 “皇上,婢妾有一提议,不知该不该讲。”霓裳适时的站出来,打破了僵局。 第六十九章 王嫔幽禁冷宫 庆靖宇抬起眼皮看了眼霓裳道:“说。” “一人之言不足以辨真伪,不如再请两位德高望重的太医,一同诊治。”霓裳看向皇帝。 “依云美人的意思,是不信任贵妃娘娘了?”陈宜家带着讥讽说道。 “姐姐何出此言?云妹妹这样做也是为了贵妃娘娘的清白,涉及皇嗣,事关重大,不如就再请两位太医过来一同诊脉?”没想到叶木槿站了出来。 “苏全。”皇上叫到。 “奴才在。”现在的苏全每个毛孔都张开了,生怕出一点差错。跟随皇上这么些年,他也把皇上的脾气摸个七七八八了。 如今皇帝看着没有发怒,其实已经怒火中烧了,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欺骗,最不能接受的也是欺骗。 今天这种场面,不是楚贵妃欺骗了皇上,就是王茵陈欺骗了皇上,不管怎样,都犯了皇上最大的忌讳。 “去请太医院院首和副院首过来。”皇帝沉声吩咐道。 “是。”苏公公赶紧出去。 “等等,把一直照料王妃的太医也带过来。”庆靖宇又吩咐了一句。 “是。” 霓裳注意到了这个“带”字,恐怕皇上心中早就有了定夺,在这种情况下,皇上的直觉偏向了楚贵妃。 霓裳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披风,知道自己和楚贵妃这一仗终究要打,而且异常凶险。 不一会,苏公公便带了两位太医回来了,正是院首和副院首。 皇上一摆手,两位太医便到寝殿内为王茵陈把脉。 这时候王茵陈还在点名要刘太医,除了刘太医她确实不相信别人,总觉得所有人都要害她,嘴里还在喊着皇后娘娘。 苏公公迈着小碎步上前,在皇上耳边小声说道:“刘太医近几日都没出现在太医院,怕是已经跑了。” 皇上一拍椅子的扶手,说道:“派人去找,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 不一会,两位太医就出来了,院首跪在皇帝面前说道:“回皇上,娘娘并没有怀孕。” 这时候皇上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楚贵妃的脸上浮出一抹得意。 下面的嫔妃发出一阵惊叹,没想到王茵陈这般糊涂,会假孕争宠。 “皇上,没想到王茵陈敢犯欺君之罪。”陈宜家说道。 “恐怕不单单是假孕争宠这么简单,假孕一事总会败露,一旦败露便是灭顶之灾,王妃姐姐不会这般愚蠢?”周灵妍转变了话锋。 以霓裳的机警,已经听出了周灵妍的言外之意。事情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若想活下去,便要天衣无缝,就是在生产时,抱进来一个婴孩,冒充皇子。 这样一来,就涉及到了假冒皇嗣的问题。皇家向来重视血脉,这种事是断断容不下的。 “来人,把王茵陈幽禁冷宫,永世不得出来。永福宫所有下人,一律杖毙。”皇上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就是霓裳,也吓了一跳。 “自古帝王多薄情,若是不薄情,便做不了这帝王。”祖母的话一直在耳边萦绕。 永福宫上下一片哀嚎声,都在求皇上饶命。 只有豆蔻跪在了楚贵妃的脚下:“求娘娘饶命,求娘娘饶命,求娘娘为奴婢求求情,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豆蔻害怕到了极点,她没想到自己要被赐死。 楚贵妃也慌了,没想到豆蔻会抱着自己的大腿求情,这样难免惹得皇上怀疑。只好硬着头皮踢开豆蔻,说道:“王茵陈做下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本宫也无法保你。” 都准转身去求周灵妍,周灵妍的反映和楚贵妃一样。 纪芸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要被处死,于是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求皇上开恩。” 皇上右手托腮,眉头紧皱,没有理会纪芸的求情,其余嫔妃都在看热闹,她们根本不会在意下人的死活。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人命有时候比羽毛还要轻。 霓裳看着纪芸长跪不起,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在宫中这么久,霓裳早已经忘记了什么是人情味,也很久没有看到善意了,大家都向乌眼鸡一样争得你死我活。 没想到纪芸还会在意下人的死活,霓裳不愿意浇灭纪芸的一腔热血,这份善意实在是太难得了。 “霓裳求皇上开恩,永福宫下人有数十人,他们也有爹娘兄弟,甚至是一家人的指望。而且王妃假孕一事,做得及其隐蔽,下人并不一定都是知晓的。皇上仁慈,求皇上饶永福宫下人一命。”霓裳重重的向皇上磕了一个头。 听到霓裳的声音时,纪芸瞳孔一震,她原以为自己是个蠢人,在孤军奋战,断没想到还有像自己一样蠢的人出来为下人求情。 纪芸朝霓裳投去了感激的眼神,霓裳也回了一个坚定的眼神,似乎再说:你不是一个人在奋战,我也在乎这些鲜活的生命。 楚贵妃朝霓裳白了一眼,小声道:“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 满屋子的嫔妃都在等着看霓裳和纪芸的笑话,没有第三人站出来。 这时候皇上缓缓抬起了头,无奈的看向霓裳。她觉得眼前的女孩子太过干净纯真,他想一直保护她,不想破坏掉她的纯洁。 “永福宫上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去罪奴院当差。”说完这句话,皇上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庆靖宇的内心无疑是痛苦的,他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又是空欢喜一场,他膝下子嗣确实单薄,如今只有一子一女,他也想要更多的孩子,他更想要霓裳的孩子。 蝶衣永远的走了,什么都没留下,哪怕霓裳只是一个替身,他也想要拥有和霓裳的孩子,就算是自己和蝶衣孩子的替身。 霓裳在庆靖宇的背影里看到了几分落寞,帝王就算再是无情,总归也是人,人心总是肉长的。 皇上走后,众嫔妃也都各自回宫,都没有人愿意留下来看王茵陈被带走的热闹。她已经出局,至于她的热闹也便不再重要。 王茵陈被拖走时,眼神呆滞,目光阴沉,满脸泪痕,衣服凌乱,连护甲都折了两个,两个太监一左一右把她拖走了,后面还跟着一众太监宫女。 路过偏殿时,秦明月就站在门口,没想到最后送她的人,是自己往日里百般凌辱的人。 明月平静的看着她从枝头跌落,陷进泥土里,但此时的明月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亦没有除之而后快的解恨,她只觉得在这尘世间浮浮沉沉,自己就像浮在水面的水草,飘到哪里算哪里。 第七十章 明月跳出火坑 牡丹殿 “皇后娘娘,王妃被打入冷宫了。”一个小太监过来,在皇后耳边轻声说道。 “本宫知道了,下去。”皇后面带笑容,如春风拂面,满心的畅快,这样下去,自己的孩子便少了位竞争对手。 “娘娘福泽深厚,自没有别人敢与娘娘争锋。”奶嬷嬷端来一碗血燕,服侍皇后喝下。 “嬷嬷惯会哄我开心,不过王茵陈此事一出,皇帝确实会更重视本宫的孩子。”皇后看着皇上赏的一堆东西,心里感觉暖乎乎的。 “可不是,皇上来牡丹殿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但有一句话,奴婢还是想叮嘱皇后一句。”奶嬷嬷自从送走了司徒夫人,在牡丹殿更加的卖命了。 如今自己的儿子可是挂在司徒丞相的名下,是司徒府的二公子,就算卖了自己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只要自己的儿子好,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嬷嬷但说无妨。”皇后擦了擦嘴巴,说道。 “如今梦竹轩那位主甚是得宠,之前皇后要用她瓜分楚贵妃的荣宠,如今皇后的目的也达到了。只是,云霓裳正值韶龄,再加上皇后尝尝留宿梦竹轩,指不定哪天就……”说道这,嬷嬷便担忧的看向皇后。 皇后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怕就怕在云霓裳有了孩子,以皇上对蝶衣的感情,再加上霓裳酷似蝶衣的容貌,难免日后过分宠爱霓裳的孩子。 若到那时,霓裳一日日强大起来,那么霓裳的孩子便是皇后的孩子最大的威胁,一想到这,皇后就如同百爪挠心,万不敢放松半口气。 “嬷嬷,绝不能让云霓裳有孕。”皇后眼中闪出一抹厉色,右手轻轻抚上小腹。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好这件事。” 牡丹殿 牡丹殿传来阵阵笑声,三人在分享着胜利的果实,殊不知是为她人做了嫁衣裳。 “王茵陈竟然敢跟本宫做对,这就是她的下场。”楚贵妃捡起一块小酥果子放入口中。 “贵妃娘娘,您是没看到她被拖走时的样子,就是一个疯妇。”陈宜家脸上也满是得意。 “从高峰跌入低谷也太快了些,王茵陈都没反映过来,就被打入了冷宫。”周灵妍客观的分析道。 “那纪芸真是个菩萨心肠,还去为下人求情。”楚贵妃不屑的说道。 “也有可能要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有多善良,不忍看见那些下人就被这样处死,谁知道呢?”陈宜家接着说道,“最后那个云霓裳不也去求情了吗?” 楚贵妃一听到是为了勾引皇上,心里顿时便来了火:“一身子狐媚功夫,别让本宫抓到把柄,不然定不轻饶。” “娘娘,如今眼线已经布下,而且是以皇上的名义,梦竹轩断断想不到我们。”陈宜家说道。 “娘娘,无论是谁的名义,那两个下人梦竹轩都会防着的,所以要让她们加把劲才是,或者直接打入敌人内部。”周灵妍确实聪慧。 永福宫 夜深人静,霓裳带着一盏小灯笼,朝永福宫走去。 “小主,您慢点,小心路滑。”花容说道。 “你家主子我一刻也等不了了,要去看看明月妹妹。”霓裳嘴上说着,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霓裳进入永福宫偏殿的时候,明月正坐在小桌前发呆。 “明月知道姐姐都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明月一猜就是霓裳的手笔。 之前霓裳让自己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没想到霓裳做了这么大的手笔。 明月没想到霓裳会这般对待自己,简直与亲姐妹无异。 “明月,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王茵陈被,打入冷宫,霓裳自是开心的。 “姐姐,可我还是怕,那晚的事时时在梦中出现,人心怎么能这么可怕。”明月说着眼泪就滴了下来。 “姐姐,为什么我们的命运就要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并不会关心后宫女人的死活,在他的眼里前朝利益才是高于一切的。” “如今王家落了势,皇上才毫不犹豫的将王茵陈打入冷宫,却也没有废掉她的位分。若今日假孕争宠的是楚傲雪,边疆未定,尚需楚家父兄效力,皇上还会做这样的决定吗?恐怕只是禁足几日了事。” “在这后宫之中,娘家权势滔天,哪怕犯下灭九族的大罪,只要不威胁到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只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若是架势不行,哪怕芝麻大小的事,只要被人盯上,甚至会变成灭顶之灾。” 霓裳没想到明月这般通透,把后宫中的生存法则看得清清楚楚。 这后宫中人,恐怕都把明月当成了傻子,其实明月并不傻,反而是大智若愚,无心卷入漩涡之中,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在这后宫之中,我们所能依靠的永远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男人,而是我们自己。”霓裳握住明月的手,缓缓说道。 明月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自己,任由她人摆布这么多年,她早就忘记了自己。 “明月,不要放弃。你看楚贵妃如日中天,若是哪天楚家倒了,她还能嚣张跋扈吗?你看皇后风光无限,若是哪一天司徒家糟了皇上厌弃,皇后做过的事再被翻出来,她还能稳坐后位吗?所有的权势不过是障眼法,我们要做的是提高自己的价值。” 霓裳知道明月如今没有了斗志,没有了希望,每日形同槁木,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明月振作起来。 “王茵陈之前那般霸道,行事风格和楚贵妃不相上下,如今不还是被我们斗倒了吗?在这后宫之中,总不能总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明月,你要振作起来,没准那天我糟了皇上厌弃,被她人蹂躏,还需要你来救我。” “我,我可以吗?”一听到有一日霓裳也可能落难,明月的心紧紧的收缩了一下,在这后宫之中,明月最在乎的也就是霓裳,如果有一天霓裳落难,明月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 “你可以,在这个地方,你不缺美貌,也不缺智慧,为何不可以?”霓裳眼神坚定。 明月似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团火,但转瞬那团火便灭了。要在短时间内转变过来,于明月而言并非易事,毕竟从前受的伤太深。 霓裳让花容给明月诊了脉,又开好药,才缓缓离去。? 第七十一章 灯会 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霓裳在梦竹轩内托腮发呆。 “小主,真怀念之前的日子,每年正月十五都可以去看花灯。”花容感叹道。 祖母对霓裳的管束并不是太紧,正月里看花灯,祖母还会给活动经费。 元洲并不大,但乡土气息浓厚,待到正月十五,满街的花灯,有嫦娥奔月、有玉兔、有桃子……各式各样的花灯,迷了人的眼睛。 各家的公子小姐都在家仆的陪伴下出去赏灯、猜灯谜,热闹极了。 但霓裳和花容是个特例,上街的第一要务是吃各种小吃,有烤大肠、烤苕皮、臭豆腐、脆皮丸子、碳烤五花肉……第二要务是欣赏公子哥、官家小姐的美貌。 每次都要玩到深夜,直到祖母派人来寻,才依依不舍的回去,这一天足够回忆一年了。 “金秋,你说这金陵城内是不是也有灯会啊,是不是也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帅帅的公子哥,美美的官家小姐啊。”霓裳问道。 “这金陵城的灯会是整个大庆最热闹的了,还有胡人表演杂技呢。不过奴婢也有好多年没见过了。”金秋也有些遗憾。 “小主,不如我们做花灯,举办一次梦竹轩灯会好不好?”盛夏提议道。 “小主,奴才觉得盛夏的提议好,咱们也猜灯谜,做小吃,热热闹闹过十五。”阿福兴高采烈地说道。 其实霓裳最想念的是祖母,与祖母比起来,灯会算不得什么。 今年冬日里格外的冷,不知道祖母的冻疮复发了没有;祖母和母亲已经在庄子里生活半年了,不知道习惯了没有。 祖母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身体可还硬朗? 霓裳心里有无限个问号,但这些问号都被宫墙隔开了,一旦入了宫,便再也出不去了。 “小主?”盛夏看霓裳发呆,轻声的叫了声。 霓裳不想扫了她们的兴,便假装开心的说道:“好啊,咱们梦竹轩也做花灯,做的最好的,有赏。” 这些下人们顿时热火朝天的忙活了起来,花容对花灯的兴趣不如美食的大,便去了小厨房。 金秋看花容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着,便放下手中的剪刀,去帮忙。 阿福、盛夏还有新来的两位,都忙得不亦乐乎。 在花灯快做成的时候,皇上来了。 “婢妾参见皇上。”霓裳对于皇上的到来很是诧异,按照惯例,初一和十五皇上是要留宿皇后宫中的,不知怎的,今日来了梦竹轩。 “起来,霓裳在做什么?”皇上一把扶起霓裳,问道。 “做花灯呀,霓裳入宫之前,每年正月十五都要去赏花灯的,各式各样的花灯都好看极了,还有各种小吃,平日里吃不到的、玩不到的都能在灯会上吃个够、玩个够,还有……” 霓裳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庆靖宇从霓裳的眼里看出来对灯会的渴望,于是直接问道:“霓裳是不是想去灯会啊?” 霓裳犹豫了一下说道:“比起灯会,霓裳更想念祖母,霓裳从未离开祖母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她老人家有没有习惯身边没有霓裳的日子。” 庆靖宇看霓裳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勾了勾霓裳的鼻子道:“朕带你看看金陵城的灯火好不好?” “可是,今日皇上不是该陪伴皇后娘娘吗?”霓裳并不想制造矛盾,毕竟皇后如今怀着孩子,司徒家权势滔天,哪一个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为方便出宫,霓裳扮成了公子模样,穿了一身月白色锦服,头发高高竖起,真是个俊俏的小相公。 从角门偷偷溜出去,不一会便到了金陵城的主街上。刚一开始,皇上是牵着霓裳的手的,路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 两个男人在大街上牵着手,难免让人浮想联翩。霓裳都被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庆靖宇倒是不惧世俗眼光,大摇大摆的在前面走着。 “我还是自己走。”霓裳抽出了被庆靖宇攥着的小手,有些娇羞的说道。 “怕什么,来,本公子牵着你,省的你走丢了。”庆靖宇的大手又递了过来。 霓裳缩着脑袋后退了一步,东瞅瞅西看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是别了,两个大男人当街牵手,惹人笑话。” 庆靖宇大笑道:“好,你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看着你。” 霓裳兴奋的点了点头,像只小兔子一般欢快。 好久没出来了,这红墙外的空气都是新鲜的。宽阔的街道两边挂满了灯笼,商贩叫卖声不断,还有无数的俊男靓女在此佳节传递消息。 甚至有哪家公子看上哪家小姐,互赠花灯,第二日便上门提亲。 “老板,这兔子灯怎么卖?”霓裳拿起一只可爱的兔子灯,拌着吐舌头的动作,可爱极了。 “小公子真有眼光,这只兔子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是小人父亲亲手做的,今年小人父亲整九十六岁啦。”那卖花灯的小贩还比着九十六的手势。 “祝高堂身体康健,长命百岁。”霓裳拱手行礼。 “小人如今六十有余,看相公的面向必是贵人。”那卖花灯的老汉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夸着霓裳。 庆靖宇在后面憋着笑,心想还不是为了卖你灯,没想到这样的鬼话也相信。 霓裳听着这些赞美之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后根。 “就冲着你的这番话,这灯本公子要了。”霓裳倒是爽快,掏了掏兜,发现没带钱,这下尴尬了。 于是霓裳灵机一动,看了看庆靖宇道:“他掏钱。” 然后就拿着心爱的兔子灯蹦蹦跳跳的跑了。 庆靖宇无辜躺枪,但也只好付钱,谁让自己把人带出来呢。 很快,霓裳的注意力便被糖葫芦吸引了去。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后面那位公子付钱。” 接着又是卖糖人的。 “老板,来一个糖人,那位公子付钱。” “老板,来一份烤苕皮,那位公子付钱。” “老板,来一份大肠,那位公子付钱。” “老板,来一份臭豆腐,那位公子付钱。” …… 走了一路,霓裳吃了一路,庆靖宇向书童一样,付了一路的钱。 这时候,庆靖宇忘记了自己是帝王,只以为自己是寻常人家的夫君,带妻子来逛灯会。 正当霓裳打着饱嗝时,一匹飞驰的骏马迎面而来。 吓得霓裳瞪大了眼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感觉一阵狂风从耳边擦过。 但那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驾!驾!驾!“ 接下来是马鞭扬起又落下的声音。 在霓裳快要跌倒的那一瞬间,庆靖宇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 第七十二章 遇恶霸 霓裳惊魂未定,接着又是第二匹、第三匹……忽然骏马上的壮年男子就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平安灯,连成一串,接着又有舞狮的从骏马上跳来跳去,如履平地。 街道两旁早已挤得水泄不通,叫好的声浪一波比一波高。 霓裳也来了兴致,在那里拍手叫好,甚至不断的蹦起来,以便看得更加清楚。 接着,又有踩高跷的、嘴里喷火的,各种杂耍应有尽有。 庆靖宇更多的是看着霓裳,人太多,他担心霓裳,也便忘记了还有刺激的杂耍。 持续了一个时辰,骑着骏马的人才退场,霓裳显然是还没看够,依依不舍的目送他们离开。 “结束了,走。”庆靖宇要上去牵霓裳的手。 霓裳说道:“明年还可以出来看灯吗?” “那就看你表现了。”庆靖宇勾了勾霓裳的鼻子。 两人刚要往回走时,霓裳忽然收到一个荷包。 “这是我家小姐赠与公子的。”一个小丫鬟面带娇羞的说道。 “什、什么?”霓裳着实吃了已经,还没反映过来。 那小丫环指了指自家小姐的方向,霓裳顺着手势看过去,果然是珠圆玉润、亭亭玉立的官家小姐。 那小姐羞涩的向霓裳抛了个媚眼,霓裳小脸刷的红到了脖子跟。 “公子,公子?”那丫鬟看霓裳愣住了,又叫了两声。 “啊?”霓裳反映了过来,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后脑勺。 “公子可有赠我家小姐的东西?”那丫鬟又问道。 “额,”霓裳开始在身上翻找。 庆靖宇看着单纯的霓裳,不禁笑出声来,拉着霓裳道:“别找了,还想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吗?” 从城北到城南的一路上,庆靖宇也收到了很多姑娘的香包,但庆靖宇一概没要。 “公子,我家小姐绣的,还望公子笑纳。”又一个丫鬟截住了庆靖宇,双手奉上香包。 “感谢姑娘好意,只是本公子已经娶妻。”庆靖宇说完,看了看霓裳。 霓裳有些吃醋,故意说道:“看我干什么,去做上门女婿啊。” “霓裳要是在胡说,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庆靖宇的手在后面轻轻捏了一下霓裳的腰肢。 “这位相公,看着唇红齿白,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如随本少爷回家,定让你爽个痛快。”一个满身酒气的男子拦住了霓裳的路。 霓裳被酒气熏得退后几步,那男子又追上了几步,调戏道:“随本少爷回府,在床|上乖|巧点,本少爷让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如何?哈哈哈哈” 庆靖宇看到这一幕,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有人敢打自己女人的主意。 只听“咔嚓”一声后,那人便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庆靖宇一只手便掰断了他的胳膊。接着有一脚,又是“咔嚓”一声连着杀猪般,的惨叫,一只腿断了。 庆靖宇眼睛通红,眼珠似要跳出眼眶,还不罢休。 霓裳担心闹出人命来,便去拉庆靖宇的胳膊,缩着脖子小声道:“我们走,霓裳怕。” 庆靖宇听到霓裳说怕才罢休,牵起霓裳的手便要走。 只听那男子大喊道:“打完人就要走,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来人啊,给我上,本少爷要他的命,旁边那小相公给本少爷留着,本少爷要好好乐乐。” 忽然从人群里跳出二三十个护卫,将霓裳二人团团围住。 庆靖宇本就是武力夺天下,踏着无数白骨登上的皇位。 “今日正好松松筋骨。”庆靖宇一把将霓裳推出包围圈,和那些侍卫厮打在一起。 那些侍卫训练有素,惯用阵法,庆靖宇一看便知是正规军。只可惜,这些阵法多时庆靖宇自创,厉害是厉害,但罩门在哪里,庆靖宇一看便知。 不一会,趴下的侍卫越来越多。霓裳在外面着急的干瞪眼,只能大喊“小心左边,小心右边,后面有人。”霓裳成了庆靖宇另外的两只眼睛。 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管理金陵治安的路鸣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把他给本官围住,抓起来!”那路鸣指着庆靖宇的背影喊道。 一听声音,庆靖宇就知道来的是谁,毕竟在朝堂上他也是扮演忠臣的。 在庆靖宇撂下最后一个侍卫后,转过身,沉声道:“是抓我吗,路大人?” 庆靖宇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路鸣对上庆靖宇的那张脸时,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跪下磕头,在他要高呼圣上的时候,被庆靖宇呵斥住了。 路鸣也是个机灵的,知道皇上不愿意暴露身份,也只好作罢。 “路叔叔,还不把他拿下,他,他,他打我。”那被打的男子看到庆靖宇心里恐惧极了,但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可是金陵城的小霸王。 “闭嘴。”路鸣有些害怕的吼道。 “好你个路大王八蛋,居然敢用这样的口气对本少爷说话,若是没有我爹,能有你的今天吗?好啊好啊,明天就让我爹去楚将军那里告你的状。”那恶少还要滔滔不绝的骂下去。 路鸣都吓得浑身直哆嗦,无奈之下喊道:“来人啊,堵住他的嘴,把他带下去。” 那恶少被拖下去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霓裳明显的感觉到,庆靖宇听到“楚将军”三个字时,内心是极度不悦,甚至是失望的。 “看着办。”庆靖宇拿出帕子擦了擦手,之后把帕子一扔,便拉着霓裳大步走回宫了。 路鸣在原地打转,发现站立的地上有一片是湿的,天子之怒,确实不是每个人都担得起的。 一路上,庆靖宇都嘴唇紧逼,他的脑子里已经想了一千种可能,毕竟楚家是和自己一起大奖上的家族,他确实不愿意相信楚家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连管理金陵治安的总官员都是听命于楚家。 “皇上,皇上笑一个吗?”霓裳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看到庆靖宇那样忧郁的样子,还是于心不忍,想要逗他笑。 “皇上刚刚的样子好帅啊,居然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都撂倒了,皇上是霓裳的英雄……”霓裳开始滔滔不绝的吹彩虹屁。 庆靖宇听霓裳越说越离谱,忍不住笑了一下。 “皇上笑了,皇上笑了!”霓裳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 第七十三章 不孕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狭长的宫道上,圆圆的月亮投下银白色的影子,一高一矮,并肩而行。 周围静极了,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庆靖宇的大手紧紧地攥着霓裳的小手,直接暖到霓裳的心窝里。 “皇上会一直待霓裳这般好吗?”霓裳看向庆靖宇,小心翼翼的问道。 庆靖宇仿佛时空错了位,一阵恍惚,她记得蝶衣也曾问过相同的话,问完不久便撒手人寰。那一刻,庆靖宇内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太痛了。 他居然在害怕有一天会失去霓裳,于是攥紧了霓裳的手有些紧张的说道:“不许胡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霓裳,此时此刻庆靖宇是喜欢自己的,甚至对自己是有一丝爱的。 “皇上,永远也不要丢下霓裳,还不好?”霓裳就算表现的再坚强,内心终归是脆弱的,童年的阴影挥之不去。 庄子里别的小孩子都有爹爹疼,阿娘爱,唯有霓裳和祖母相依为命,等霓裳大一点也便知道了自己是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无论祖母怎么掩饰,聪明的霓裳都知道。自小没有爹娘陪伴,心思总是细腻许多,懂事也比别的孩子早。 直到现在,霓裳也害怕被人抛弃。庆靖宇对自己越好,自己想要的便越多,也便越害怕被抛弃。 庆靖宇摸了摸霓裳的头,在她的额间深情一吻,柔声说道:“放心,朕永远都在霓裳身边。” 对于霓裳的过去,庆靖宇早就派人查过,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他也曾是不被父亲待见的孩子,他明白霓裳的恐惧。在知道霓裳童年阴影后,庆靖宇恨不得杀了云行知以泄心头之恨,他心疼眼前的小姑娘,想要加倍对她好。 两人伴着月色回了梦竹轩,庆靖宇抱着霓裳深深睡去,这一晚,是霓裳从未有过的踏实。 牡丹殿 皇后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内务府又送来了几套更为宽松的衣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华丽极了。 “本宫不喜铺张浪费,下次不必这般华丽,起来。”皇后坐在上首,体态优雅,声音温柔大方。 “娘娘千金之躯,小的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怠慢了皇后娘娘。”新来的内务府总管孙公公低头哈腰地回道。 “正因为本宫是皇后,更要体察皇上心意,一切从简,而且本宫并不喜欢太过华丽的东西,反而朴素一些的好。”皇后娘娘看着孙公公说道。 孙公公听到这话,更加的战战兢兢。自己本就是楚贵妃料理了薛公公之后当上的内务府总管,而之前的总管明显是皇后的人,自己顶替了皇后人的位置,肯定是不讨皇后喜欢的。 如今皇后又说不喜欢太过华丽的东西,这后宫中最追求华丽的便是楚贵妃了,这不是明摆着呢吗? 自己来牡丹殿前,楚贵妃就吩咐要把在牡丹殿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她,那皇后这话自己是说还是不说呢? 若是不说,日后被楚贵妃知道了,自己免不了一顿责罚;若是说了,楚贵妃一不高兴,也少不了自己的责罚,真是两头为难。 “是,是,奴才都记下了,谢皇后娘娘指点。”孙公公满脸堆笑。 “孙公公请,奴婢送送公公。”念惜送苏公公出了门。 回到牡丹殿正屋,念惜就满脸的不高兴,说道:“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娘娘,今日牡丹殿发生的一切,恐怕一会儿便传到楚贵妃那里去了。” 皇后娘娘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牛乳说道:“之前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现在楚贵妃掌管六宫,安插钉子更方便些罢了。” “娘娘,楚贵妃不管怎么折腾都是瞎折腾,这辈子恐怕都难有子嗣。”奶嬷嬷出来说道,手里还绣着小孩子的肚兜。 “念惜,把这些料子送去梦竹轩,就说这些日子照顾皇上辛苦了,这些是本宫赏的,年轻的嫔妃美的像娇滴滴的花朵,就应该穿的美一些,叫皇上移不开眼珠子才好。”皇后说完便到院子里散步,自从怀了龙胎之后,皇后格外注重自己的健康。 “娘娘,张太医说了,饭后走一走,也利于生产呢,奴婢扶着您。”奶嬷嬷小心的扶着皇后的胳膊,以免滑倒。 “依老奴看,娘娘这胎,是个男胎。”奶嬷嬷高兴的说道,皇后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梦竹轩 念惜送完料子走后,霓裳便支开了别人,只留下花容和金秋。 “花容,看看这料子。”霓裳自从上次在永福宫中毒后,梦竹轩上下都变得格外小心。 花容拿起料子摸了摸又看了看,的确是上好的料子,若不是皇后娘娘赏,以霓裳的位分是得不到这么好的料子的。 “小主,这料子确实是极好,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金秋说道。 花容看完,放到鼻尖嗅了嗅,皱着眉头说道:“这味道和皇后娘娘赏的苗疆香粉味道好像啊。” “会不会是这料子之前和苗疆香粉放一起的。”金秋若有所思地说道。 金秋随后又拿起另一块料子嗅了嗅,说道:“怎么这么多料子都是这个味道。” “苗疆香粉只有两盒,皇后那里也只得一盒,还送来了梦竹轩。再说了,就算是和香粉放一起,那一盒香粉绝对染不了这么多的料子。”霓裳分析道。 “对,一定是有意为之,花容,有闻出什么来没有?”金秋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味道好像是喋喋草的味道,但又不是完全是喋喋草,还有一股……” “还有一股什么?”霓裳追问道。 “对,是松针,还有一股松针的味道。”花容回道。 喋喋草和松针都是寻常之物,并没有什么害人的功效,霓裳越想越不对劲,皇后不可能大费周章的用喋喋草和松针熏衣服,还把这味道放到苗疆香粉里。 “不对。”花容忽然间就反映了过来,“喋喋草和松针确实无毒,若是把这两样东西混合起来,再用麝香熏一熏,把这三种东西混合,再点燃,用这烟熏衣服,既遮掩了麝香的味道,同时这种料子做成的衣服穿在女子身上久了,就会导致不孕。” “小主,皇后娘娘这是要害您,这料子断断不能用。”金秋说着,就要去销毁这些腌臜的料子。 “慢着,这料子不仅不能毁,还要裁成衣服,穿着大摇大摆地去拜见皇后娘娘。”霓裳缓缓说道,显然心里是拿定了主意。 第七十四章 皇后的恐惧 第二日,霓裳就早早的起床,进了厨房,亲手做了鱼翅肚鸡,色香味俱全,就是御膳房的厨子见了也是要夸上一句的。 “小主,您怎么起这么早,还亲自下厨?”盛夏看到霓裳在小厨房忙来忙去,很是吃惊。 往常这个时候,自己家主子还在被窝里睡大觉,花容叫都叫不起来,今日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盛夏,来闻闻,香不香?”霓裳盛出一碗在盛夏鼻子前晃了晃,顿时馋的盛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嗯嗯。”盛夏兴奋的直点头,欢快地说道,“小主还有这手艺,就算哪天我们被赶出皇宫,也可以开个酒楼茶肆,日子一样过得滋润。” 霓裳敲了敲盛夏的头道:“你就不能盼你主子点好?” “嘻嘻。”盛夏笑了笑,眼珠追着鱼翅肚鸡转。 “盛夏这丫头,就是口无遮拦。”金秋带着食盒走了进来。 “金秋姐姐。”盛夏喊道,“没想到小主做的鱼翅肚鸡这么香,奴婢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也就是在梦竹轩,在咱们小主这里,若是你这馋虫的模样在别的宫里当差,恐怕挨板子是家常便饭,馋猫。”这时候阿福进来补刀。 于是又是两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也就是小主有这般度量,放纵着她们。”金秋笑着说道。 这时候霓裳盛出了一大汤碗的鱼翅肚鸡,叫盛夏去叫花容还有新来的两个下人。 “小主,这不是给皇后娘娘的吗?”金秋担心鱼翅肚鸡不够。 “都有。”霓裳笑着说道,“还有金秋懂我,一看便知是为皇后娘娘做的。我们梦竹轩位分不高,平日里内务府送来给你们的饭菜也不怎么好,难为你们跟着我了。今日既然我下厨,何不多做一些,就当给大家解馋啦。” 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金秋第一次被这般对待,眼睛竟有些涩涩的。 “一会儿,你也和她们一起吃,吃完了咱再去探望皇后娘娘。”霓裳补充道。 “小主,奴婢还是随小主去见皇后娘娘,去迟了便不好了。”金秋说道。 “急什么,衣服花容还没拿回来呢,先去吃。”霓裳指了指方向,金秋这才放心的过去。 牡丹殿 “婢妾请皇后娘娘安。”霓裳到牡丹殿后,恭顺的向皇后行礼问安。 皇后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很好,脸颊有些消瘦,肚子倒是不小,衣服宽松了许多。 “起来,难为妹妹这么远来看本宫,虽说开春了,但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路上一定很冷。念惜,拿汤婆子过来。” “是,娘娘。”念惜一刻也不敢怠慢,便把汤婆子放到了霓裳的双腿上。 皇后见到霓裳分外亲热,虽是免了嫔妃们的行礼问安,但也不缺嫔妃来这里探望,但皇后最期待的还是霓裳,毕竟霓裳是皇后最重要的棋子。 “听说娘娘最近胃口不好,婢妾特意为娘娘炖了鱼翅肚鸡,给娘娘补补身子。”霓裳示意金秋把食盒给念惜。 “姐姐,这鱼翅肚鸡还热乎着呢。”金秋小声对念惜说道。 念惜看了眼皇后,便端着食盒朝后厨走去。 “妹妹有心了。”皇后依然笑容得体,看着端庄贤淑,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有劳妹妹了,本宫如今月份大了,很多地方照顾不到,就得拜托妹妹好生伺候皇上了。” “多谢娘娘提携,妹妹才有机会得见天颜。”霓裳也懂皇后的意思,便顺着皇后说。 “也是妹妹争气,不然本宫也难以插手啊。十五那天,本宫就借口孕吐,哄着皇上去了妹妹那里。”皇后此话不言而喻,无非就是说正月十五是自己让皇上去的梦竹轩,你云霓裳要记着本宫的恩情,要知道是有本宫的手笔才能有你的今天。 云霓裳冰雪聪明,怎会听不出皇后言外之意,但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婢妾还想着皇上初一、十五都是在娘娘这里的,怎么忽然去了梦竹轩。婢妾不放心,以为皇上记错了日子,还试探着问了问。” 霓裳的这话甚得皇后欢心,觉得霓裳是个可用的棋子。 “多谢娘娘赏的料子,不然以婢妾的位分是用不了这么好的料子的。”霓裳今日特意穿了皇后赏赐的料子做成的衣服。 霓裳一进殿,皇后看到霓裳的穿的衣服便放心了许多,温言道:“妹妹喜欢就好,本宫年纪大了,不适宜穿这种艳丽的色彩。妹妹如今正是最美的年纪,理应穿的华丽一些,这样,才能吸引皇上的注意啊,天下哪个男人不喜欢娇滴滴的美人呢?” “只是受了娘娘这么多的赏赐,霓裳却没有什么可以给娘娘的,娘娘上次赏的苗疆香粉,霓裳都舍不得用,毕竟只进宫了两盒,但也足以看出皇上对娘娘的看重。”霓裳马屁拍的顺风顺水,把皇后哄的身心舒畅。 “只要妹妹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就是对本宫最大的回报,好了,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说着,皇后娘娘便打起了哈欠。 “婢妾告退。”霓裳便带着金秋往外走,念惜也将二人送出宫外。 两人走到曲径无人的地方时,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 “金秋,你笑什么?”霓裳问道。 “自然是小主笑什么,奴婢就在笑什么。”金秋也不甘示弱的说道。 “奥?金秋居然敢打趣我了?”霓裳假装要挠金秋的痒痒。 吓得金秋赶紧说:“小主,奴婢说,奴婢说。” “这还差不多。” “今日皇后看小主穿了她送的料子的衣服,并散发着喋喋草和松针的味道,她才放心,依奴婢看,过不了多久还会有第二匹、第三匹的料子赏赐过来,皇后一定会下大手笔,直到能断定小主不能再有孕育皇嗣的能力。”金秋分析道。 霓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其实皇后也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看皇后的气色并不好,而且面部消瘦,不知是不敢多吃,还是食欲不振。而且你都对念惜说了,鱼翅肚鸡还是热乎的,可皇后还是示意念惜将食盒拿到后厨,你猜在后厨会发生什么?” “会验毒,皇后并不放心小主送的事物。但皇后并不只是担心小主的食物,所有人送过去的,包括食材,甚至用的东西,皇后都不放心,都要一一验过才敢用。”金秋的分析和霓裳想的正是一样,如今主仆间默契度十足。 “你说,皇后为何这般小心?”霓裳若有所思地问道。 第七十五章 胎大难产(一) 转眼间就入了夏,春困秋乏夏打盹说的一点都不假,霓裳这睡懒觉的毛病比春日里更甚了。 今年的夏天似乎比往日更加的炎热,刚一入夏,便觉得不透气,浑身汗津津的。夏日里本就不思饮食,皇后月份大了,正是要给孩子摄取营养的时候,可是偏偏吃不下饭,皇上很是着急,连带着对照顾后宫的楚贵妃发了一通脾气。 华阳宫 华阳宫正殿里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碎瓷片。 “啪”的一声,一对金鱼描花碟纹胆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华阳宫的奴婢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小禄子小心的跟在楚傲雪身后,担心楚傲雪会伤着自己。 “娘娘,您这么生气身体怎么受得了?”小禄子满脸愁苦地说道。 “娘娘,您可是被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大少爷也是十分疼爱您。若是夫人还在世,知道您这么作践自己,得多伤心啊?”小禄子说着眼泪便留了下来。 “是啊娘娘,您小时候稍微破一点油皮,老爷、夫人和大少爷都心疼的不得了,奴婢求娘娘不要生气了,奴婢给您跪下。”如意说着便下跪,一下子便跪在了瓷片上,膝盖顿时殷红一片。 楚傲雪看到如意膝盖的血染红了衣服,顿时放下了手里的景泰蓝多彩花瓶,紧张的蹲下为如意查看伤势。 “你这个小贱蹄子,这是做什么,以为你伤了自己,本宫就会念你的好吗?就会觉得你对本宫忠心耿耿吗?”楚傲雪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一方面是想到自己曾经那般肆意快活,如今却活成这副模样;一方面是心疼如意,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头。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楚傲雪冲着跪了一地的下人吼道。 吓得那些人都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你是木头吗?”楚傲雪冲撞发愣的小禄子道,“快来搭把手,把如意扶到床上躺下,先拿药粉止血。” 等太医诊断完,说只是受了皮外伤、未伤及筋骨,楚贵妃才放下心,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这般关心如意。 “娘娘,皇上不过是担心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娘娘如今又掌管后宫,照顾着皇后的饮食起居,才对您发火的。听说皇上回到勤政殿,愁眉不展,很是懊悔。”如意规劝道。 “是吗?皇上可是对本宫心有愧疚?”楚傲雪太害怕皇上会厌弃自己了。 “是在勤政殿伺候的小李公公说的,还能有假?娘娘,您不必把皇上气头上的话太过放在心上。”如意即使躺在病床上,也不忘安慰自家娘娘。 如意对自己家主子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她真的担心楚傲雪会在气头上做出太过出格的事,若是到时候连楚家都兜不住的话,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 “娘娘,苏公公在殿外候着。”小禄子进来小声说道。 “一定是皇上感到愧疚,又不好放下天子之尊,派身边最得脸的公公来给娘娘赔罪来了。”如意笑着说道。 “哼,本宫才不理呢?”楚贵妃口是心非地说道。 “娘娘,奴婢的好娘娘,您快去,您要是驳了皇上的面子,以后皇上在后宫的威严何在?”如意半是撒娇地说道。 “那本宫就勉为其难地去看看。”说完,楚贵妃便屁颠屁颠地出去了,但还是端着架子。 “呦,苏公公可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公公,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华阳宫了,怎么,梦竹轩那边不招待您了吗?”楚贵妃一上来就话中带刺。 “贵妃娘娘,你可折煞奴才了,您还在气头上呢?”苏公公满脸陪着笑,说道。 “贵妃娘娘,依奴才看,您就不该和皇上置气。”苏公公凑到楚傲雪耳边小声说道,“皇上发完火,回到勤政殿是坐立不安,还不是担心娘娘您?” “噗!”楚贵妃没忍住,一下就笑出了声,说道,“苏公公你都活成人精了,少在这里虎本宫。” “就算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这不,皇上让奴才给娘娘带来的。”说完苏公公就将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的东西给了娘娘。 等苏公公走远了,楚傲雪打开后,看到的是八只大红喜烛,顿时眼圈便红了。 当初还在庆王府时,自己作为侧妃,按照规矩本不该用八只大红喜烛的,但庆靖宇知道自己喜欢,便破了例。庆靖宇是一个轻易不会破例的人,那时候却为自己破了例。 每当想起在庆王府的日子,楚傲雪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一淙淙暖意一股股地从心底涌出,一个女人该有的尊容庆靖宇都给了自己,甚至不惜得罪皇后。 “小禄子,把周妃和陈嫔叫过来。”楚傲雪重新梳妆后吩咐道。 不一会,周妃和陈嫔便到了,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毕竟今日上午,楚贵妃被皇上狠狠地呵斥了一遍。 以这两个小跟班对楚贵妃的了解,无论现在说什么都会触了楚贵妃的眉头,周妃最害怕楚贵妃会拿自己的女儿汐玥公主开刀,陈嫔最害怕自己的弟弟会被派去冲锋陷阵,尸骨无存。 “都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楚傲雪打破了沉寂说道。 “娘娘,既然皇后娘娘不思饮食,不如我们就想办法让她思饮食。”陈宜家小声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要是有这法子,皇上也不至于大发雷霆。如今天一天天热起来,连本宫都胃口大减。”楚贵妃不耐烦地说道,一个小丫鬟在旁边给楚贵妃扇扇子。 “娘娘,皇后是不是每天都在喝安胎药?”陈宜家又问道。 “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金贵的不得了,那么苦的安胎药,皇后可是一顿不落。”楚贵妃酸溜溜地说道,若是她有孕,恐怕会喝的比皇后还勤。 “不如在安胎药里加几味开胃的药。”陈宜家意味深长地说道。 “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楚傲雪紧张地问道,这个孩子不能出任何问题,楚贵妃担心皇上会伤心,也担心那些乱臣贼子会借此编排皇帝,于庆靖宇名誉有损。 “胎儿已经八个月了,不会受什么影响了,娘娘尽管放心。”周灵妍补充道。 “你确定?”楚傲雪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第七十六章 胎大难产(二) 华阳宫 “娘娘放心,毕竟臣妾也孕育过小公主。”周灵妍信心十足地说道。 “于孩子无碍便好。”楚贵妃这时候也放下心来。 “娘娘,若是直接和皇后娘娘说,恐怕皇后会心有疑虑,不如我们直接让太医院加几味开胃的药材进去,也不入档。”周妃建议道。 “这样做怕是不妥,既然于胎儿没有影响,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加几味药进去?还要这样遮遮掩掩。”陈宜家总觉得这样不妥。 “若是可以这样,为什么太医院不直接开几味增加饮食的药材,还需要我们大费周章?”楚贵妃也起了疑。 “娘娘,这样虽然对胎儿没有影响,但并不代表这样做对母体没有伤害?”周妃说这话的语气就像唠家常一样。 “说下去。”楚傲雪命令道。 陈宜家也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想听下去。 “娘娘,加几味开胃的药材进去,会让皇后娘娘食欲大增,我们这边在多送一些可口的饭菜,最好是荤腥重的,这样皇后的体重会增长,孩子的体重也会跟着增长,等到生产那天——”周妃说的平静极了,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妃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说道这里,周妃顿了顿。 “会怎么样?”楚傲雪显然是迫不及待的要知道答案。 “胎大难产。”陈宜家适时的说了出来,“臣妾父亲的小妾便是这样去世的,但孩子顺利地生了下来。” 周灵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样一来是皇后体重大增,即使平安生下皇子,皇上对一团肉也不会再产生兴趣;二来我们要提前谋划,盯住接生嬷嬷,如果真的胎大难产,保小不保大,就算是皇后也会拼了命的保住孩子;第三,如果皇后福薄,到时候娘娘便可抚养嫡子。” “若事情败露,会不会牵扯到娘娘?”陈宜家还是有些胆小,谋害当朝皇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谁也担待不起的。 “若事情败露,开药的是太医,接生的是接生嬷嬷,和我们娘娘有什么关系。”周灵妍满不在乎地说道。 “可是——”陈宜家还是满心疑虑,毕竟这件事牵扯太多,也太有损阴德。 “可是什么?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能成什么事?”楚贵妃早就被巨大的利益所说服,巴不得赶紧实施这个计划。 “娘娘,您如今统领六宫,把安胎药里加几味药材,盯住一个接生嬷嬷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娘娘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以娘娘的家世和皇上的宠爱,难免哪天取而代之。”周灵妍成功地在此激发了楚贵妃的野心。 周妃有自己的顾虑,如今皇宫里有子嗣的无非就是自己和叶木槿,叶木槿生的皇长子,皇后娘娘是不会放手的,即使皇后平安诞下皇子,皇后也不会让楚贵妃抚养皇长子,因为楚贵妃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楚家以武立足,全军上下都知道楚家的厉害,甚至在军队里遍布楚家的亲信,皇上不是不知道这些,只是根基未稳,外敌虎视眈眈,内奸尚未拔除,皇上不敢对楚家做什么,也不能对楚家做什么。 楚贵妃承宠多年,未有子嗣,很可能以后也不会有孩子,这样她难免退而求其次,向皇上提议抚养自己的女儿。 以周灵妍对楚贵妃的了解,她并不会善待自己的女儿,甚至会把自己的汐玥公主当作争宠的工具。汐玥公主是周妃的全部,她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所以她要拼尽全力护自己女儿周全。 “那是自然,”楚贵妃得意地说道,“明天便吩咐御膳房放开了手脚,不够的例银,本宫补上。” 楚傲雪现在已将心花怒放,觉得胜利就在眼前,她确实在乎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但也是想要皇上欢心,至于皇后娘娘嘛,楚贵妃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梦竹轩 夏日里天气热得不行,霓裳百无聊赖地斜握在贵妃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葡萄。 “小主,天上下火了,奴婢还是给您扇扇扇子。”金秋拿着蒲扇进来说道。 “这样的天气根本不是扇子能解决的。”霓裳无奈地说道。 “总比不扇扇子强。”金秋坐到霓裳旁的矮凳上,扇起了扇子,希望自家小主能舒服一些。 “对了,皇宫里是不是有冰窖,有冰窖的话是不是有冰,有冰的话就可以吃冰镇葡萄、冰镇杨梅、冰镇荔枝,不错不错。”一想到这里,霓裳便心花怒放。 “阿福,去和内务府总管要些冰来,记得悄悄的去,悄悄的回。”霓裳吩咐道。 内务府主管孙公公显然是楚贵妃的人,若是这事被楚贵妃知道,定不会顺利拿到冰。但若是略过楚贵妃,如今梦竹轩又是得宠的,孙公公想巴结还来不及呢。 果不其然,阿福不仅仅领来了一大桶冰,又领来了杨梅和荔枝,都是稀罕物,看来孙公公对楚贵妃也不是忠心耿耿嘛。 霓裳觉得有冰降温,还不够凉快,又做了风车放在冰桶上面,小丫鬟轮值摇着风车,既省力又凉快。 “小主这心思真是奇巧,在皇宫里是头一份。”金秋满眼惊讶地说道。 “什么,这种东西金陵没有吗?”霓裳也很惊讶,这只不过是把在元洲庄子里的水车改良了一下,做成了风车,没想到金陵居然没有这东西。 “阿福,照这个图纸再做一份,送去皇后娘娘的宫里。”霓裳吩咐道。 皇后没少给梦竹轩送东西,好的怀的,无论怎样,霓裳都该表示表示,礼尚往来嘛,再说了早就听说皇后最近食欲不振,皇上都因此对楚贵妃发了很大的火,自己理应为皇上、皇后解忧。 没准这温度降下来,皇后便思饮食了。 “金秋,带上这些,我们去勤政殿。”霓裳说完便起来梳洗打扮了一番,浅化眉毛,在唇上点了点口脂,选了一套浅绿色的儒裙,腰间竖起一条宫带,头上斜插一只白玉兰花发簪,整个人清丽可人。 第七十七章 干旱 勤政殿 在勤政殿门口,苏公公急的团团转,拿着浮尘来回打转。 “啪”地一声,又一批折子应声落地。 “饭桶,都是饭桶!朕的军饷都喂了狗吗?”庆靖宇暴怒的声音传到了霓裳的耳朵里。 苏公公见霓裳前来,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迎上来,满脸为难地说道:“云小主,您来了,您若是不来,奴才也要派人去请了。” 霓裳指了指勤政殿里面,小声问道:“这是?” “小主,金陵周边的县令都上折子说天气炎热,又没有雨水,地里的庄家现在一把火都能点着,还有,罢了,奴才不宜再多嘴了。”军政大事都是保密的,断没有告诉宫人的道理,苏公公及时的闭上了嘴巴。 “公公不要为难,霓裳知道,刚刚的话公公已经是帮霓裳了。”霓裳冰雪聪明,自然知道军机大事不能外漏,能告诉自己金陵周边遇上旱灾,已经是苏公公的帮衬了。 “今年这天气太过炎热,刚到六月,就已经这般热,天热本就容易急躁,您看,这不?”苏公公也指了指里面。 “啪”的一声,又一批折子砸在了地上。 “小主,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苏公公转身要进去通报。 被霓裳拦了下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悄悄派人将冰桶和风车架在勤政殿西屋的门口,皇上习惯在西屋批阅奏折。 金秋在那里摇着风车,霓裳帮忙扇扇子,将凉气扇进屋内。 一丝丝凉风吹进去,带去了一股淡淡的果香。 随着温度的降低,皇上的心绪渐渐平复。霓裳扇着扇着便有些犯困,一不小心扇子便掉到了地上,吓得自己一激灵。 “霓裳,进来。”里面的人说道。 “啊?”霓裳还在瞌睡中未完全清醒过来。 “宫中除了你身上有百香果的香气,谁还有啊。”里面的声音穿出来,充满了磁性。 “霓裳给皇上请安。”现在的霓裳乖巧极了。 “起来,说说今天,又给朕带什么新花样来了。”皇上看到霓裳,似乎心情便好了大半。 霓裳指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说道:“冰桶风车。” 皇上亲手上去试了试,满意地说道:“不错,朕的霓裳果然心思精巧。” “还不是臣妾心疼皇上在炎炎夏日处理政务,冥思苦想三天三夜才做出来,看,这是图纸。”霓裳得意地掏出自己画出来的图纸。 “这么大方,图纸都给朕了,这不像霓裳平日的作风啊。”皇上打趣地说道。 “哼,婢妾有那么小气吗?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就勉为其难地给皇上打个折,一百两银子如何?”霓裳一脸坏笑地伸出了小手手,掌心向上,向皇上要钱。 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掌拍在霓裳地小手上,顺便将那只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面。 接着顺势抱起霓裳,朝里面睡塌边走去。 “皇上坏,这还是大白天呢”霓裳害羞地捂住了脸。 皇上一脸坏笑地说道:“想什么呢?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是些什么?” 庆靖宇把霓裳放在睡塌上,敲了敲霓裳的脑壳。 之后蹲下,脱了霓裳的鞋子道:“朕亲手画的图样,试试好不好看?” 皇上早就看出内务府分给霓裳的鞋子都有些偏大,霓裳穿着并不是很合适,于是亲手画了图样,着人去做,穿在霓裳脚上刚刚好,上面的并蒂莲栩栩如生。 “谢谢皇上。”霓裳迫不及待地要下地走一走。 “等等,正事还没办呢。”皇上又脱掉了霓裳的鞋子,如今霓裳的身体承受着庆靖宇全部的力量。 不一会儿,便香汗淋漓,是前所未有地畅快,庆靖宇满意地系上了腰带。 “皇上,司徒丞相前来求见。”苏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宣他进来。”皇上吩咐完看了一眼霓裳。 霓裳赶紧双手捂嘴,这个时候后妃是不该呆在勤政殿偷听军政大事的。 既然皇上默许了,霓裳也只好乖乖带在屏风后面,关键是身上一丝不挂,想跑也跑不了。 从二人的谈话中,可以窥见边陲小民蠢蠢欲动,西北边境的小范围进犯被楚傲凌压制回去了,但西南部分的叛乱并未平息,楚傲凌正在赶往西南。 如今碰到炎年,金陵周边地区恐怕要过个荒年,值得庆幸的是北方并未遭遇旱灾。 可全国的粮食产量主要集中在金陵周边,尽管只是几个县,但损失也不可不重视。 等司徒丞相离开的时候,霓裳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看到皇帝皱着眉头站在案前,书案上是堆积如山的奏折。 霓裳悄悄走过去,双手抚上庆靖宇的双肩,轻轻按摩。 “霓裳,唉,算了。”皇上刚要说什么,之后摇了摇头。 或许是想倾诉一下自己的烦恼,有想到霓裳自小长在闺阁中,哪知朝廷之事。 “皇上,霓裳听说北燕气候炎热,缺少雨水,所以他们种植一种叫做燕黍的粮食,十分耐旱。这种粮食虽然不如水稻、小麦味道好,但也不至于像米糠一样难以下咽。”霓裳缓缓说道。 对于干旱的事,霓裳早就想到了粮食问题,若是大庆遇上几个旱年,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到时候边陲小国定会虎视眈眈,到时候若是与内部叛乱分子勾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最近皇帝都是愁眉不展,恐怕也与此事有关。 “我们与北燕向来不和,两国战火一触即发,现在跟他们要种子,恐怕难啊。”庆靖宇满是忧虑地说道,显然庆靖宇也想到了这一条。 “皇上,为什么不试试呢,就算谈不成,我们也不吃亏嘛,若是有幸谈成了,我们就在贸易清单上加一个燕黍,也不打眼。”霓裳故作轻松地说道。 “听说过巴合提吗?”皇上的思绪穿越到了很久以前。 “没有。”霓裳懵懂地摇了摇头。 “大庆建国没多久,北燕为表示和大庆结交的愿望,便献来了她们的圣女巴合提……” 第七十八章 探望祖母 霓裳听完庆靖宇的话,对种植燕黍一事感到绝望。 两个国家之前的沟壑太大了,圣女是北燕整个国家的信仰,如今整个北燕都觉得是大庆害死了圣女,恐怕北燕的汉子恨不得要踏平大庆,怎么会给大庆种子呢? “皇上,既然燕黍行不通,我们再想一想别的法子,总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嘛。”霓裳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其实心里紧张的要死,祖母已经快八十岁的人了,霓裳可不希望祖母再遭战乱。如今祖母生活在庄子里,又遇上旱年,收成肯定强不了。 自己入宫时,祖母把傍身钱都给了自己,云行知又不是个孝顺的,不知道祖母该如何过活。 想到这,霓裳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根本喘不上气,但还是要故作镇定。 “皇上,这样的天气,太后娘娘的慈宁宫也是热得不透气,不如皇上给太后娘娘也制作一个风车,下面放上冰桶。”霓裳笑着说道。 “后妃都巴不得去从太后那里扒开个口子,你怎么把自己的功劳往朕这边推。”庆靖宇也很是看不透霓裳的路子,明明很孝顺太后,却不喜去露脸争功,从来都是做好事不留名。 “皇上,您是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您送去孝顺太后,肯定比婢妾去更能讨太后欢心。”霓裳说这话时脸上有些失落。 “你这个小机灵鬼。”庆靖宇爱惜地摸了摸霓裳的额头。 “真羡慕皇上,有母亲疼爱,能陪在母亲身边,时时尽孝。”霓裳眼皮低垂,似有万语千言,又不知从何说起。 庆靖宇心疼的把霓裳揽入怀中,问道:“霓裳是不是想家了?” “皇上,婢妾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如今祖母在乡下庄子里颐养天年,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如今遇上旱年,不知道庄子里的收成如何?母亲在云府受了多年的委屈,不知道是不是又旧伤复发了……” 霓裳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什么事都可信手拈来。 当着皇帝的面说起祖母和母亲,本想是得到皇上的怜爱,适可而止才最好,没想到她没有控制住自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成排地掉下来,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后妃在皇帝面前这副样子,妥妥的殿前失仪,按照律例,是要处罚的。 庆靖宇就静静的看着霓裳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轻轻抚摸霓裳的后背,算是安抚。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哄女人了,似乎都忘了该怎么哄姑娘,自从蝶衣走后,庆靖宇没有哄过别的女子。 看霓裳哭的一抽一抽的,庆靖宇想起了蝶衣,她也曾这般伤心过。当蝶衣听到自己要娶司徒明珠的时候,蝶衣哭成了泪人。 如果可以重来,庆靖宇宁愿不要这江山,不为了夺权去娶司徒明珠,让心爱的蝶衣伤心难过。 那时候,庆靖宇本想得了天下再去求娶美人,谁承想老天爷偏不成人之美,蝶衣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这是庆靖宇一辈子的痛,是他无法回避的伤疤。 以至于见到与蝶衣十分相像的霓裳,便要紧紧地抓住,哪怕是替身也总比没有强。 “皇上,霓裳刚刚是不是很丑啊?”霓裳哭完了问道。 “朕的霓裳不丑,怎么样都是美的。”没想到庆靖宇的笨嘴拙舌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霓裳听了,也是破涕为笑:“让皇上见笑了,以后霓裳再也不这般殿前失仪了。” 庆靖宇看着眼前这是十六岁的小女孩,不禁有些心疼。无论多么懂事,无论伪装的再好,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霓裳所有的担忧与伪装,在庆靖宇面前都不堪一击。 庆靖宇能看出霓裳的恐惧与担忧,也能看出她的单纯与稚嫩,毕竟而立之年的庆靖宇已经阅人无数。 “霓裳是担心家人吗?朕派人去看看她们好不好?”庆靖宇愿意为霓裳破例。 “真的吗?”霓裳开心的从庆靖宇的怀里跳了下来,反复确认,随后又说道,“看望庄子里的祖母和母亲就好。” 庆靖宇早就调查清楚了霓裳的家世,以及霓裳所有的遭遇,因此并没有追问,只是心照不宣地应承了下来。 “皇上,霓裳回去收拾收拾。”霓裳像只山间小鹿,内心欢快急了。 “收拾什么?”庆靖宇真不明白眼前这个小姑娘要搞什么名堂。 “收拾一些吃的用的,金银细软啊。如今遇上旱年,庄子收成肯定不好,没准祖母会手头拮据。婢妾的月例虽不多,好在节俭,攒下一些,还有霓裳进宫的时候,祖母给了霓裳好多钱,如今祖母遇到难处,霓裳总要自己省吃俭用,也不能让祖母手头紧张的。”霓裳说的很认真,一边说一边掐着手指头算。 庆靖宇看霓裳认真的小大人模样,不禁笑出了声道:“现在霓裳攒多少月例了?” “攒倒是没攒下多少,但十两八两总是有的。”霓裳认真地回答道。 “十两八两”这句话说出来,直接呛得庆靖宇一口热茶喷出来。 “霓裳攒了大半年,就攒这么些啊?”庆靖宇继续逗霓裳。 “已经不少了,本来月例钱就没多少,比不得楚贵妃有娘家贴补,霓裳只能省吃俭用。对了,皇上还赏了霓裳好多东西,既然赏给霓裳了,就是霓裳的了,若是拿出去变卖也能换好多银子,不如……”霓裳试探性地眼神看向皇帝。 庆靖宇无奈地摇摇头道:“不可以,好了,别算了,以后也不要攒钱了,缺什么少什么直接管朕要,朕还是养得起自己的女人的。你祖母那边也不用担心,朕自有安排。” 霓裳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太市井气息了,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应了声:“喔,知道了。” 在这种尴尬地气氛中,霓裳向皇上告退。刚走到殿外,又折返了回来,道:“皇上已经有了图纸,不如这风车就送给太后娘娘。” 说完,霓裳和金秋抬上风车便往太后的慈宁宫方向跑。 还没等皇上吩咐让太监送去,霓裳已经没影了。 皇上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谁让自己喜欢这个女人呢。 第七十九章 乞巧节(一) 转眼间已到七月初七,据说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一年只能见一次。 在这一天,大庆国的未婚男女可以互通音信,互赠信物。之后男方告诉父母自己喜欢哪家姑娘,请求父母去提亲,之后三媒六聘地将姑娘娶回家。 “小主,吃药了。”花容将一枚丹药递到霓裳手中。 霓裳看着手指肚大的药丸,有一刹那竟不想吃了,如果自己能和庆靖宇有一个孩子,自己便不会这般寂寞了。 若是孩子能叫庆靖宇爹爹了,庆靖宇该多高兴啊。而且皇上不止一次说过想和自己有个孩子。 花容也看出霓裳的犹豫,问道:“不如这药就不吃了,如今小主正是盛宠,皇上一定会护卫小主周全的。” “君心难测,皇后有孕尚且都小心翼翼,何况我一个低阶嫔妃,不如趁早断了念想,不要葬送一个无辜的生命才好。” 霓裳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花容,你知道吗,我怕孩子怪我这个当娘亲的,我不能太自私。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好,尤其是这皇宫,我不能护孩子周全,也不能保证孩子会得到完整的父爱,我不想我的孩子像我一样,花容,你明白吗?” 说道这里,霓裳已经哽咽,她从小就没有爹娘的陪伴,别的孩子放学有爹娘去接,而自己永远是花容陪着,以至于庄子里的小伙伴都叫自己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花容自小与霓裳一同长大,自然知道霓裳的苦楚,心疼地地说:“既然小主不愿意生,那便吃下,花容陪小主度过宫里的漫漫长夜。” “花容,还好有你……” “哐当”一声,是花盆倒地的声音。 “谁?”花容警觉地喊道,随后跑出去张望。 霓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自己避孕的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喵喵喵-” 传来了一声声猫叫声,随后又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霓裳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应该是隐月阁的猫。吴嫔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与这些猫为伴,想必也是有一段痛苦的过去。” 这时候,盛夏抱着一捧娇艳欲滴的荷花踏进来,欢快地说道:“小主,您看这荷花美不美?” “美,但也美不过我们盛夏的小脸蛋。”霓裳看着清爽怡人的荷花,清风徐来,花香淡淡,顿时觉得精神抖擞,似乎天也没那么热了。 “小主惯会打趣奴婢。”盛夏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盛夏长大了,知道害羞啦。”霓裳指了指旁边的茶水,说道,“喝点凉茶,这大热的中午跑去采荷华,别中暑了。” 盛夏完全没把喝茶水的话听进去,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去问道:“小主,您猜奴婢在外面听说什么了?” 看盛夏一脸神秘地样子,花容的好奇心被成功勾起,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别卖关子了。” “华阳宫那位娘娘要办乞巧节,往年都是皇后娘娘办,在牡丹殿大摆宴席,不知今年怎的,楚贵妃要承办。”盛夏也有些不解。 “如今皇后怀着身孕,即将临盆,不在牡丹殿办也正常。”金秋这时候回来了,分析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像乞巧节这样女孩家的节日,都是由正妻主办,没听说过哪家妾室会主办乞巧节。”霓裳拖着腮说道。 “那还用说,楚贵妃定是在显摆自己的地位呗,表明自己虽是贵妃,却可以像皇后一样地位尊贵,恶心皇后娘娘。”花容说道。 “花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皇后不开心楚贵妃就会开心,这是楚贵妃一贯的作风。可是这种扰乱尊卑的行为皇上怎么会允许呢?”金秋提出来一个重要问题,皇上是不会允许楚贵妃有谮越之举的。 “奴婢听说,楚贵妃举办这个乞巧节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祈福,在那一天所有妃嫔都要诵读并抄写佛经,保佑皇后娘娘顺利生产。”盛夏补充道。 “楚贵妃能有这好心?”花容脱口而出,随后又捂住了嘴巴,知道自己失言了。 “恶心皇后是真,祈求保佑皇后顺利生产也是真。”霓裳说道。 金秋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霓裳,另两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奇自己家主子怎么说出来两个相茅盾的结论。 “乞巧节是女子过得节日,在这一天祈求皇后顺利生产,难道不会让皇后以为楚贵妃诅咒自己生女孩?皇后的胎一直是楚贵妃在照顾,以楚贵妃对皇上的神情,定不愿意让皇上伤心难过,再说了,若皇后真有不测,宫里这么多双眼睛,难免怀疑到楚贵妃头上,到时候恐怕华阳宫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霓裳分析的头头是道。 说得大家心服口服。 等到日暮时分,翠喜才有些慌张的回来,说自己是去内务府领艾蒿去了,为小主熏蚊子。 华阳宫 七夕这天,华阳宫张灯结彩,整个皇宫里就属华阳宫热闹,到处都挂满了灯笼彩绸,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傲雪坐在上首,看着众嫔妃道:“本宫恭祝众位姐妹万事顺遂,心想事成,今日前来赴宴的,本宫重重有赏。” 霓裳一听,果然是楚贵妃的做派,豪气冲天。 四下环顾一圈,发现连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吴月月都来了,霓裳举起酒杯像吴嫔示意,吴嫔也回了个友善的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毕竟吴月月曾就也是帮过自己,虽然不知道缘由,霓裳本就秉承着与人为善的宗旨,如若哪天吴月月需要自己的帮助,霓裳定会投桃报李,伸出援手。 “贵妃娘娘对姐妹们每次都是出手阔绰,可见娘娘心里是时常记挂着我们。”陈宜家第一个站了出来,举起酒杯说道,“嫔妾敬娘娘一杯,恭祝娘娘容颜永驻。” “臣妾也敬娘娘一杯-” …… 下面的嫔妃开始按照次序向楚傲雪敬酒,楚贵妃坐在上面眉开眼笑,终于也体会一次皇后的快乐。 往常,都是在皇后那里举办宴会,所有妃子都要向皇后敬酒,包括楚贵妃。 楚傲雪心高气傲,本就不服气皇后,每到这个时候,楚傲雪心里都是憋着一股子气的,但尊卑有序,自己作为贵妃,就要像皇后低头,哪怕自己是楚家的女儿。 第八十章 乞巧节(二) 华阳宫 觥筹交错间,是无声的较量。叶木槿如今孤身一人在楚贵妃的阵营里面左支右绌,周灵妍和陈宜家如今是如鱼得水,身上打着楚贵妃的标签,行事都方便了许多。 这偌大的后宫,向来是人走茶凉,皇后在时,都去巴结皇后,对楚贵妃就是不敢招惹罢了;如今皇后闭门养胎,那些识趣的都去巴结楚贵妃了,连同楚贵妃的狗的尾巴都抬得高高的。 不知道等皇后归位,这些人又该如何去巴结皇后。 纪芸总是人淡如菊,不争不抢,落落大方的坐在嫔位,既不谄媚于楚贵妃,又不去皇后那里示好。或许皇上正看中了这一点,才让她这个新人帮助楚贵妃打理后宫。 “臣妾敬贵妃娘娘。”纪嫔端起酒杯说道,“恭祝娘娘顺心如意、身体康健。” 纪嫔的祝福中规中矩,也没有别的多余的话。 楚傲雪被人奉承惯了,对于纪芸这块正直的木头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而且在宫中事务处理上,纪芸也太过正直守规矩,弄得楚贵妃放不开手脚。 “纪嫔,本宫多谢你协助本宫处理宫中事务,但本宫还是要叮嘱你一句过刚易折的道理。”楚贵妃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说道。 “多谢娘娘教诲,臣妾记下了。”纪芸虽是心中有气,但也只好作罢。楚贵妃处理宫中事务本就不怎么讲个理字,更多的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纪芸则不同,认为多大的事都大不过个理字,她想要公平与正义。 两人南辕北辙的思想,在处理宫中庶务时难免产生磕碰,可是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 开始时纪芸会去找皇后娘娘商量,后来发现皇后如今所有心思都在腹中胎儿身上,自己也不好意思一次次地去麻烦月份渐大的皇后,去找皇上时,皇上也大多说按照楚贵妃的意思办。 到最后,自己成了跑腿的。 “你还年轻,需要历练的地方还多着呢。” 楚贵妃说完这句话,眼神忽然落到了霓裳的身上,问道:“云贵人,不,已经是云美人了,听说最近妹妹常在勤政殿?” 楚傲雪此话一出,顿时有无数双眼睛盯上了自己,这明明是要自己落入众矢之的啊。 后妃不得干政,楚贵妃又说自己常常在勤政殿,其余嫔妃本就嫉妒自己得到皇上的偏爱,如今后妃干政的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扣,确实很沉。 霓裳知道前来赴宴,绝对没有好果子吃,但是不来赴宴,楚贵妃也能寻个由头和自己过不去,索性便来,还能看看宫中风向。 “娘娘误会了,后宫不得干政,霓裳刚进宫时,嬷嬷就教过了。再说了,像贵妃娘娘这般盛宠,尚且从不谮越,霓裳怎么敢?”霓裳反将一军。 楚傲雪没想到云霓裳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明面上是在说自己盛宠,实则谁不知道楚贵妃在后宫嚣张跋扈,她偏偏说自己守规矩,这不是赤裸裸的讽刺吗? 可是当着这么多嫔妃的面,如今霓裳又是盛宠,自己也不能罚她,楚傲雪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瞧瞧,云美人这小嘴儿利落的,本宫才说了一句,她那里就有十句等着本宫呢。”楚傲雪看似是在打趣霓裳,但霓裳分明从楚傲雪的眼里看出来杀意。 “是啊,怪不得皇上喜欢妹妹,还不是妹妹聪慧敏捷。”陈宜家也出来帮腔。 不一会周灵妍也出来夸霓裳,她们的目的再明确不过,就是给霓裳拉仇恨。 恨不得让后宫所有人都视云霓裳为眼中钉肉中刺,让她们以为是霓裳夺走了她们的恩宠。 霓裳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地位,面对左右夹击,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饶是霓裳再机灵,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一个个夹枪带棒的。 “小主,不如我们称病回宫。”金秋在霓裳耳边小声说道。 这时候霓裳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既然你们都不想我好过,那我偏不让你们看我的笑话,才不要当缩头乌龟,这样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地欺负梦竹轩。 “云妹妹这鞋子,好生别致啊?”这时候周妃又说话了。 要是说勤政殿没有楚贵妃的探子,鬼都不信。 皇上给霓裳做鞋子这么隐秘的事,都能让周妃知道。显然周灵妍没有这样的人脉,定是楚贵妃的人说的。 “是吗?皇上果然是技艺高超,不然臣妾可穿不到这么好的鞋子。周姐姐,您素来得皇上恩宠,又生下大庆的长公主,想来皇上也没少为姐姐描花样?”霓裳装作傻白甜的样子说道。、 众嫔妃一听皇上居然亲手给霓裳做鞋子,顿时炸开了锅,在下面窃窃私语。 看周灵妍尴尬地说不出话来,霓裳又追加了一句,说道:“周姐姐就别藏着掖着了,不说说出来与众位姐姐分享分享?” 周妃被问的一愣一愣的,皇上确实没有给自己做鞋子,但被霓裳这样一问,若说了实话,恐怕遭人笑话,更坐实了霓裳在皇上心中独一无二的事实。 楚贵妃看着不争气的周妃,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这时候,周妃的目光投向楚贵妃,本是求救的眼神,但看到眼底已经有了怒意的楚贵妃,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皇上,皇上确实为汐玥公主做过。” 这时候霓裳并不打算放过周灵妍,一来周妃是在场嫔妃中除楚贵妃外位阶最高的妃子,二来这周妃看着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一直在为难自己。 若是制住了周妃,在这宴会上就没有别人敢挑自己的刺。 “难道皇上只给小公主画了花样,就没给姐姐画吗?”霓裳故意天真地说道。 其余嫔妃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周妃结尾,包括她的好姐妹陈嫔。 周妃没想到霓裳居然敢穷追不舍,让自己入了穷巷。 “好了,一双鞋子有什么可争的,如果众位妹妹喜欢,改日里都去求皇上赐一双好了。”楚傲雪实在看不下去僵住的周灵妍,不屑的说出来这句话。 其实心里面酸的要死,自己承宠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皇上亲手设计的鞋子。 第八十章 乞巧节(三) 华阳宫 微风吹来,霓裳的酒意也醒了七八分。 众人见霓裳把周灵妍逼问得面红耳赤,都知道霓裳不是好惹的,于是也便不再自讨无趣,纷纷转移了目标。 霓裳自知自己在这场宴席上是不会有麻烦了,也便坐在自己不起眼的位置,大快朵颐。 楚傲雪再善妒,心思再是歹毒,好在排面还是有的。宴席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不愧是楚家的女儿。 今日宴席所用之物,比起皇后有过之无不及。往年里皇后举办的乞巧节,与楚贵妃比起来,简直是有一点寒酸。 不用说也知道,今日宴席所费之资,定是楚贵妃掏了自己的腰包,亦或是私吞了账上的钱,不然堂堂正正靠公款,是做不到这番场面的。 霓裳虽是专注眼前的美食,但耳朵也没闲着,一直竖着听其她嫔妃的交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叶妹妹,听说皇后前一段时间不思饮食,不知现在可好些了?”吴月月小声问道。 叶木槿听到这个声音,心跳都漏了一拍,没想到在这后宫中存在感最低的吴月月会主动向自己打听皇后娘娘。 “劳姐姐挂怀,皇后娘娘如今已经好多了。之前可是把皇后娘娘吓坏了,正是胎儿需要生长的时候,却连口水都不愿意进。” “不知怎的,娘娘突然间就思饮食了,这不,皇后娘娘比之前胖了一圈都不止呢。” 整个晚上,叶木槿都及其不自在,自己是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在楚贵妃的地盘,又没有皇后庇佑,心里没底。 “那一定是神仙保佑,本宫做了一些小孩的衣服鞋子,等皇儿百岁的时候,送过去。”吴月月很是关心皇后肚子里的孩子。 “姐姐有心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叶木槿回到。 在这宴会上,终于有人不带恶意的攻击叶木槿了,她心里也舒畅了许多,神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紧绷着了。 “等皇后娘娘顺利诞下皇子,妹妹的川儿也好有个伴,不然这皇宫就他一个男孩,又是贪玩的年纪,难免孤单。”吴月月闲话家常般说出了这句话。 叶木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己的孩子不是嫡子,确是长子。等皇后诞下孩子,若是女儿还好,若再是个男孩,身为嫡子,却不是长子。 这样一来,自己的孩子难免遭皇后忌惮。若是把孩子放到皇后那里养,认皇后为嫡母,皇后一定不会尽心尽力对待川儿,甚至会出什么意外。 若是还养在自己这里,难免会成为皇后的心头大患。 毕竟帝王家的孩子不像寻常百姓家,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争夺家产,不成功大不了不要这家产;但在帝王家,一旦失败,便是掉脑袋的事。 想到这,叶木槿都不敢再去想下去,川儿是她一手带大,其中的辛苦除了她这个当娘的,没有人知道,庆川就是叶嫔的命。 之前费尽心力搬到了王茵陈,究其原因就是她总挑唆着把孩子过继给皇后,再一个就是川儿一见她就害怕,可见她平日里是如何待川儿的。 难道如今皇后威胁到自己的孩子,自己也要…… “皇上驾到—”小太监扯着嗓子喊道。 众位嫔妃都停止了交谈、放下了酒杯和吃食,齐刷刷地看向皇帝,俯身行礼。 “臣妾|婢妾恭迎皇上!” 庆靖宇一脸的高兴,坐到上首,说道:“都起来,朕在此,大家也不要拘束。” “皇上来,也没有提前支会一声,臣妾都没准备皇上的碗筷。”楚贵妃眉目传情,娇嗔地说道,眼里溢出的是止不住的兴奋。 如今皇上亲自前来华阳宫的宴席,就是给了楚傲雪莫大的面子。 这次,楚傲雪终于能像皇后一样,和皇上并肩坐在上首。 “既然如此,那朕走?”庆靖宇故意打趣道。 “皇上-”楚傲雪撒娇地说道,“您来了再走,岂不是扫了众位姐妹的兴?” 这时候,如意已经上了一副新的碗筷和酒樽。 楚贵妃亲自给皇上布菜,对于皇上的喜好,楚贵妃简直是了如指掌。 “今日是乞巧节,众位爱妃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朕满足你们。”庆靖宇今天格外高兴,说这话时,眼睛最后落在了霓裳的身上。 那眼神似乎再说:霓裳什么时候能给朕生个孩子? 霓裳也明白皇上这话主要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当着这么多妃嫔的面,霓裳是断断不愿意露脸的。 毕竟无论是按位分,还是按资历,都轮不到自己。 “众位姐妹,皇上都发话了,可不要错过这次机会。”楚贵妃笑着说道,把气氛烘托的高高的。 “雪儿,不如就你先说。”皇上直接点了名。 “皇上,您还是别让娘娘说了,贵妃娘娘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皇后娘娘顺利产子,一日里不知要说多少遍,每旬都会去佛堂祝祷。”陈宜家站出来说道。 “是啊,贵妃娘娘还吩咐御膳房,不管什么山珍海味,只要皇后想吃的,务必第一时间送到,而且每日都要看御膳房食册,对皇后的吃食严格把关,生怕出一点差错。”这时候,周妃也出来帮腔。 “皇上,别听她们添油加醋,这些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臣妾也希望皇后娘娘早日诞下麟儿,给这后宫添添喜气。” 楚傲雪说这话时,极力掩饰着内心的痛苦,强颜欢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伪装的多苦。 都是皇上的女人,恐怕没有人愿意别的女子坏了自己深爱着的男子的孩子。 “贵妃娘娘谦虚了。”没想到叶木槿也出来说话了,“皇上,皇后娘娘前一段时间不思饮食,可是愁煞了贵妃娘娘,让御膳房换着样做,臣妾昨日去探望皇后娘娘时,娘娘可是胖了一圈,太医说肚子里的孩子也壮实了许多,臣妾认为此事贵妃娘娘功不可没。” 霓裳心想,这叶木槿是真能忍啊,刚才被楚贵妃一派挤兑成那样,现在还能站起来为楚贵妃说话。 “雪儿,有劳你了。”庆靖宇端起酒杯,和楚傲雪的就被撞了个满怀,两人都一饮而尽。 楚贵妃媚眼如丝,皇上当即便不想走了。 于是宴席也便早早的散了,两人鸳鸯帐里共赴阳台。 第八十一章 风雨欲来 七月夏风,绿树成荫。每到这个季节,梦竹轩东面的石潭湖便会被一大片粉色所沁染,一朵朵荷花在水面上争相盛开。 小路旁的垂柳,一条条绿绦在两边一一垂下,积枝成行,如十里步障。 霓裳斜倚在贵妃榻上,透过窗户,欣赏着外面的美景。这天气热是热了些,但好在有这些高大的树木遮阴,又有这湖水养眼。 随手拣起一颗刚在井底捞起的荔枝,拨开赭红色满是蛇皮纹的壳,轻轻送入口中,合齿一咬,汁水在口腔里肆意溅走,一道凉爽甘甜的快感霎时通过口腔延展至奇经八脉,不由得暑气都消散了一半。 霓裳正在夏日的午后享受这片刻安宁时,外面忽然有一阵脚步声闯进霓裳的耳朵。 “盛夏,你去瞧瞧。”霓裳放下手中的画本子,轻声吩咐道。 不一会,盛夏便疾步走了回来,说道:“小主,今年宫中蛇鼠虫蚁比较多,这些人是专门来梦竹轩洒驱虫药物的。” “往年也会这样吗?”霓裳把眼神投向了霓裳带进来的小太监身上。 “回云美人的话,往年天气没这般炎热,蛇虫鼠蚁并不会出没到人多的地方,也便没有进行洒扫。今年天气太过炎热,前几日在凌妍阁便发现了胳膊粗的毒蛇,吓得公主昏睡了三天。楚贵妃这才吩咐奴才们仔细检查各位主子的宫殿,担心那些畜生伤了各位小主。”小太监一直低着头,帽檐也压得低低的。 楚贵妃能有这么好心?这是在霓裳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 “别的宫殿都仔细检查了吗?”霓裳继续问道。 “已经检查了大半。”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达到。 “听声音来的宫人不少,可是贵妃娘娘特意安排?”霓裳又不放心地追问了一遍。 “确实是贵妃娘娘特意吩咐,除了太后的慈宁宫和皇上的勤政殿派了十几位宫人洒扫外,云美人这里分派的宫人是最多的。贵妃娘娘说,云美人这里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又邻着石潭湖,地势低洼,湿气大,最易招那些蛇虫鼠蚁,再加上皇上时常宿在梦竹轩,特意吩咐奴才们要仔细些。”那小太监说得句句在理。 为了皇上,楚贵妃能把皇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掘地三尺,仔细查验有没有害人的畜生。 霓裳确实找不到什么漏洞,但心里总觉得不安。 忽然,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想起。 “花容。”霓裳起身朝外间走去。 “小主,您找奴婢。”花容放下手中的药材疾步走了过来。 霓裳将花容引到卧房,小声问道:“可还有?” “小主放心,为了保险起见,奴婢每月只做一颗,并不会屯这东西。”花容小声回到。 霓裳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走出卧室,转身吩咐道:“有劳各位公公了,检查仔细些,把梦竹轩周围都撒上雄黄。” 一提起蛇,霓裳身上都起鸡皮疙瘩,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晚在温泉旁假山上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请小主放心,还请小主移步到外面的亭子里休息片刻。”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 霓裳临走时,给了花容和金秋一个眼神。 “小主,让盛夏陪您到亭子里休息,这里奴婢和花容看着,公公们有什么不便的、或是需要什么东西,奴婢和花容还能帮上忙。”金秋反应最为迅速,就算霓裳不眼神示意,金秋也不放心梦竹轩里一个自己人也没有,任凭这些太监洒扫。 “好。”霓裳微微点头,盛夏便扶着霓裳出去了。 这些太监果然仔细,连内室床下都不放过,仔细着每一个角落。 果然在厨房里发现了两只快赶上拳头那么大的老鼠,欢快地在米缸里打着滚,吓得花容“啊”地一声惨叫。 随后,这两只逍遥自在的老鼠便见了阎王。 这十个太监分头行动,就算金秋和花容有八只眼睛也盯不过来,只好跟着那个领头的太监。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那些太监才满头大汗地离去。 华阳宫 楚贵妃本就体态丰腴,再遇上这样酷热难耐地天气,整个人就像在油桶里浸过一般,浑身粘腻,恨不得一整日都泡在沐桶里。 但太医说楚贵妃体质寒凉,不易受孕。因此就算天气再热,楚傲雪也穿的严严实实的,更不用说沐浴降温了。 为了要孩子,她也是煞费苦心,吃尽了苦头。 “娘娘,小田公公回来了。”如意通报道。 “让他进来。”楚贵妃放下了手里的冰镇西瓜,这东西她都已经吃腻了,但在这炎热的夏季,除了冰镇西瓜,她想不出别的吃法。 “奴才请贵妃娘娘安。”小田自一进殿就行了大礼,整个人也蔫蔫的。 “起来。”楚贵妃瞥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人。 “奴才不敢。”小田子并不敢起身。 楚贵妃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多是差事没办好。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宫要你何用。”一块翠绿的西瓜皮精准地落到了小田子的头上,吓得他一激灵。 伸手一摸,原来是西瓜皮,浮到嗓子眼的担忧终于压下去了,还好不是茶盏,不然头上定要像上次一样开花。 “贵妃娘娘,梦竹轩的两个宫女一直在盯着奴才,奴才又不放心交给别人办,所以就、就没得手。”小田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东西找到了吗?”楚贵妃感觉更热了,又叉起一块西瓜放入口中。 “没、没有。”小太监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也就是说两件事一件都没办成?”楚傲雪火气上涌,气愤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娘娘,请息怒,娘娘息怒。”小太监连连求饶。 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楚贵妃吼道:“碰上你这么个蠢材,叫本宫如何息怒,总不能明天再打着清除蛇虫鼠蚁的幌子再去一趟梦竹轩,像你这样的蠢奴才,就算让你去十次也不一定办成。” “为了拔掉那颗钉子,掩人耳目,本宫把整个皇宫都洒扫了一遍,你这个蠢材居然告诉本宫一件也没办成?” “娘娘息怒,回禀娘娘,也不是全无收货,奴才、奴才发现了这个。”小田子哆哆嗦嗦地从衣襟里掏出个用牛皮纸包成四方形的东西,严严实实的。 第八十二章 祖母的信 华阳宫 楚贵妃看到一大包翅果菊,也是满心疑惑,好好的怎么会有一包这东西,既不能泡茶,也不能作为药膳,甚至八百辈子都不一定能用上一次。 “这是在云霓裳的寝室发现的吗?”楚贵妃问道。 “回贵妃娘娘,这是奴才在下人房中发现的。”小田子跪在地上,生怕说错一句话。 “好了,本宫知道了,下去。”楚傲雪不满意地摆了摆手。 小田子跪得太久,腿都麻了,起来时差点又一屁股跪下去,趔趔趄趄地快步退了出去。 “如意,去周妃和陈嫔叫过来。”楚贵妃每次遇到难题时,都会想到这两个小跟班。 在这样酷热的天气,外面太阳大的能把人烤化,真恨后羿射日时留下了一个。 但周妃需要给女儿找个靠山,不得不依靠楚贵妃;陈嫔的幼弟在楚贵妃兄长手下当差,不得不唯贵妃马首是瞻,各有各的难处。 两人不多时就赶来了,陈嫔还好一些,没有孩子,不需要劳神劳力。周妃就不同了,最近小公主刚受到惊吓,每次入睡时都要苦恼一番。 周妃刚把小公主哄睡,本就疲惫不堪,又被叫了过来。再加上路上酷热,到华阳宫时已大汗淋漓,妆容都花了,汗滴顺着额头往下淌。 “臣妾请贵妃娘娘安。”两位顶着烈日巴巴地赶来,还要给楚贵妃行礼请安。 “都起来。”楚贵妃的声音有些烦躁。 “娘娘,那两件事办成了吗?”陈嫔率先发问。 周妃也在急切地等待着结果。 楚贵妃皱了皱眉头,说道:“那蠢材一件也没办成。” “娘娘,花青说得应该不会是假的。”陈嫔率先肯定了花青的说法,“她娘老子都在娘娘手中,断不敢不为娘娘尽心尽力。” “本宫料她也不敢,去了这么久,就带回这么一个消息,这奴才也是笨死了。”楚贵妃不耐烦地说道。 “娘娘,也不能全怪花青,梦竹轩那边像铁桶一样防着我们,要打进去也是难啊。”周妃安慰道。 “云霓裳那个贱人,居然能让皇上为她描鞋样。”一想到皇上那般宠爱霓裳,楚贵妃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娘娘,莫急。臣妾也想不通云霓裳为何要避孕。”周妃说道。 三人听到花青带回的消息时,都瞪大了眼睛,狠狠地吃了一惊,这后宫女子都巴不得诞下皇嗣,为何单单云霓裳要避孕? 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再加上她年轻健壮,应该早就有孩子了,可是迟迟不见动静。 “莫非,她有二心?后宫哪个女人不愿意为皇上生孩子?”陈嫔说道。 “她敢,她若是敢谋害皇上,本宫就把她碾成肉沫!”楚傲雪听到任何危害皇上的事,内心都是十万火急。 “不然,她怎么不愿意怀上皇上的孩子,还要刻意避孕?或者她心里有别的男子,入宫非她所愿?”周妃猜测道。 “不行,本宫这就去禀告皇上。”楚贵妃一刻也等不了了,她不能看着自己深爱的男子被云霓裳所骗。 “娘娘请三思。如今云霓裳是盛宠,娘娘空口无凭,恐怕皇上不会信,到时候云霓裳反咬一口,娘娘难免会被诬陷。”周妃规劝道。 “可是除了这包翘果菊,现在什么证据也没有,要本宫怎么查。”楚贵妃急的团团转,她担心云霓裳会加害皇上。 “娘娘,不是有这包药吗?”周妃指着那包翘果菊说道。 “对啊,我们可以从药入手。”陈宜家显然有些兴奋。 “药?宫中太医院药物进出会严格入档管理,而且一个小小的美人,又没有娘家的帮衬,很难从别的渠道在宫外弄进药来,那么就只能从太医院拿药。”楚贵妃分析道。 “我们这次没有搜到药丸,无外乎就是两种可能,一是梦竹轩确实没有药丸,二是那些下人没找到。小田子心细如发,他调教出来的太监定是也错不了,找不到的可能性极小。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就是药丸是现做的。”楚贵妃这次脑子极为灵光。 “太医院的定没有胆子给后宫妃子制作避孕药,一定是梦竹轩自己做的。”周妃说道。 “那么,梦竹轩一定有一位精通药理的人。”陈嫔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没听说梦竹轩有谁会医术啊?” “谁会医术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从太医院拿药。”楚贵妃说道,显然她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梦竹轩 “霓裳,朕来看看你在做什么?”皇上突然闯进霓裳的寝殿,在背后猛地抱住霓裳,吓得她一哆嗦。 没想到不止霓裳会恶作剧,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有孩子般的行为。 朝堂上一脸严肃、吓得敌国细作尿裤子的庆靖宇,居然会像孩子一般。 霓裳也不甘示弱,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做了个鬼脸。 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霓裳当然是在想皇上啊。”霓裳踮起脚尖,“唧”一下亲上了皇上的左脸。 亲的皇上猝不及防。 “哇,皇上好香啊,但比起霓裳还是差了一点。”霓裳得意地说道。 皇上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坏坏地笑道:“那让朕尝尝霓裳到底有多香。” “啊,不要。”霓裳挣开庆靖宇的怀抱,便逃开了。 两人围着桌几你追我赶,好不热闹。不一会儿,霓裳便缴械投降了,对于这种体力上的较量,霓裳向来是不敢向庆靖宇叫板的,每次求饶的都是她。 停下时,庆靖宇忽然注意到了霓裳画到一半的化,画上是两人依偎在一起,凭栏远眺的场景。 不用说,也知道画的是霓裳和皇上。 “嗯,不错,果然是在想朕。”庆靖宇点了点头。 随后,拿起案几上的毛笔,打手一挥,画上便又多了个孩童。 霓裳明白皇上的意思,这时候内心不禁抽搐了几下,她不知道这药丸她还要吃到何时,如今她居然有些心软,眼前竟浮现了自己和庆靖宇带孩子放风筝的场景。 “给,这是你祖母给你的信,那边一切都好。”庆靖宇掏出了怀里的那封带着祖母气息的信,封面上的字气势磅礴,旁人断看不出是出自一位老妇之手,倒是更像是一位百战沙场的将军的字。 霓裳心中顿时翻江倒海,没想到庆靖宇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更没想到居然带来了祖母的信。 第八十三章 霓裳放下戒备 “吾儿,祖母一切都好,万勿挂念……” 读到第一句,霓裳已是泪流满面。她知道,祖母一定是不愿意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 八十岁的人了,身边没有子孙尽孝,怎么会好?信中祖母依然是叮嘱霓裳一切为自己打算,在祖母心里,霓裳好她便好。 霓裳知道,自己是祖母的希望,是祖母放在心尖尖上的孙女。小时候,祖母抚养自己长大,教以诗书礼仪。长大后,祖母还要为自己劳心费神。自己实属不孝,不能常伴祖母身边,端茶奉水。 “朕的霓裳怎么哭了。”庆靖宇知道霓裳思亲心切,轻轻为霓裳拭去眼泪,抱在怀里安慰着。 庆靖宇知道,霓裳能够平安长大是多么的不容易,爹爹不爱,嫡母陷害。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般。 没爹的孩子,天生要强,也天生敏感。庆靖宇理解霓裳的痛处,愿意用以后的日子填满霓裳幼年时的缝隙。 “霓裳,等我们有了孩子,朕一定好好待他,给孩子足够的父爱,护你们母子一世周全。”庆靖宇看向霓裳的眼神是炙热的、诚挚的。 霓裳不禁心头一热,庆靖宇的话打消了霓裳最大的顾虑,曾经心中不断响起的“帝王无情”似乎有一段日子没有蹦出来了。 现在的霓裳蜷缩在庆靖宇的怀里,像一只放下所有戒备的慵懒的猫咪。 “皇上,霓裳愿意。”说这话时,霓裳是真的想和皇上有一个孩子。 “愿意什么?”庆靖宇捏了捏霓裳乖巧的小脸。 “和皇上生孩子呀。”霓裳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便觉得不对劲,不禁双颊一片绯红。 “这么主动的吗?那朕便恭敬不如聪明了。”两只大手攀上霓裳的腰际。 鸳鸯帐里大汗淋漓。 等皇上走后,花容服侍霓裳更衣时,看到满身红痕,那是欢愉过后的印章。 看着铜镜中的吻痕,霓裳一片羞綛。皇上太过霸道,每次都是弄得霓裳浑身酸软,连连求饶。 “花容,以后不用再备药了。”霓裳小声吩咐道。 “是,小主。”听到这话时,花容也很是欣喜,她真心希望霓裳能够幸福。 如今听到这句话,她知道自家主子相信皇上,一个女人心甘情愿的为一个男人生孩子,这足以说明两人蜜里调油,心意相通。 牡丹殿 皇后食欲大增,刚吃完一碗黄豆炖蹄膀,现在又要吃清蒸鲫鱼,整个人胖了不止一圈。 人越胖,越不想活动,索性连饭后的散步也取消了。 下丫鬟转着风车,风车下面是冰桶。夏日里虽说冰是稀罕物,各宫每日的冰块也是有数的。 但皇后怀有身孕,再加上体胖怕热,皇上都是依着皇后用。 “这云美人的法子真是好用,七窍玲珑心啊。”皇后倚在贵妃踏上,手里还拿着冰镇好的青提,西域进供的青提最难保存,运输中就损失了九成多。 “娘娘,云美人对娘娘也算是尽心,这冰桶风车第一个就送到了皇后娘娘这里,连皇上的勤政殿那里都是第二个送去的。”沈嬷嬷满脸笑意地说道。 皇上还因为霓裳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后小小的吃了一会子醋,但又无处发泄,只能自己消化,但在梦竹轩的床榻上狠狠地欺负了一下霓裳。 “也算是她有心了,不枉本宫尽心栽培。”皇后满意地说道。 “从这次敬事房的档案上看,皇上去梦竹轩的次数越来越多。就上个月,皇上都去梦竹轩七次,华阳宫总共不到四次。”奶嬷嬷说道。 “皇上去后宫的日子每月最多不超过十二三次,你说楚贵妃看了敬事房的记档,会怎么样?”皇后故意问道。 “一定会打翻了醋坛子,不定要在华阳宫怎么折腾呢。但折腾也没用,她就算再是妩媚,也左右不了圣心啊,再加上云美人和蝶衣酷似的容貌,楚贵妃想要恢复之前的盛宠,难啊。”沈嬷嬷说道。 “把那些上好的料子,再给梦竹轩拿一些过去。”皇后又叮嘱道。 “娘娘,怎么也可以送一些胭脂水粉之类,衣服料子送多了,万一出了岔子,太过惹眼。”沈嬷嬷小声说道。 “本宫看云美人对本宫送的料子喜欢的不得了,真不像是丞相府的嫡女,眼皮子浅啊。”皇后说道。 “娘娘,云行知就是皇上摆在前朝的花瓶,谁会去在意呢?听说云霓裳实在乡下庄子里长大的,怕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奶嬷嬷有些轻蔑地说道。 “也是,不过这样本宫才放心。也是多亏了云美人送来的冰桶风车,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度过这炎炎夏日。对了,接生嬷嬷都找好了吗?”皇后问道。 “娘娘放心,老奴早就找好了,算算日子,还有一月有余,娘娘就生产了,一定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奶嬷嬷满脸笑意,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嬷嬷,您是本宫在这皇宫里最亲近的人,有些话,本宫只能对您说。吴嫔多次来看本宫,还给本宫的孩子亲手缝制衣袜。她越是这样,本宫越是不安,进来尝尝在噩梦中惊醒,梦见她未出世的孩子来向本宫肚子里的孩子索命,本宫怕……”皇后说这话时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淡定,满脸的惊恐。 “怕什么,那是她的孩子福薄,与娘娘有什么干系。”奶嬷嬷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是有报应,也应该报应在老奴身上。” “嬷嬷,不要这样说。”皇后真心在意面前的这位自己的奶嬷嬷。 “娘娘,以后万不可有这样的想法。计划是老奴牵头,主意是叶嫔出的,最后是王嫔做的,娘娘自始至终都不知情,出了事也牵扯不到娘娘头上,您就坐稳您的中宫之位,等着您肚子里的孩子真龙飞天,到时候您就是太后。”奶嬷嬷说这话时,眼里是炙热的光。 奶嬷嬷轻抚皇后的肚子,满是爱意地说道:“小皇子,你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长大后一定要孝顺你娘。” 第八十四章 黑云压城 楚傲雪百无聊赖地翻着太医院的记档,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梦竹轩虽是常去太医院领一些草药,也不过是一些寻常之物。 连翘、栀子、青芒、花间草……这些都是寻常之物,并找不出什么破绽。 “花青明明听见了,怎么会没有呢?”楚贵妃自言自语地说道。 “娘娘,会不会这些药连起来是一剂避子药?或者这些药用一个药引子吊起来就能达到避孕效果?”陈宜家问道。 楚贵妃觉得她说得有理,便把档案顺手给了陈宜家。 陈宜家左右翻看,忽然便发现了一些规律。 “娘娘您看,从去年七月开始,梦竹轩就在太医院拿这些东西,每月拿一点,而且是在不同的时间段,等到第二个月的初一,正好凑齐这几样。”陈宜家心思细,稍加翻看便看出了其中的规律。 “可是这几样就算凑到一起,也断没有听说有避孕的效果啊,不过是一些驱蚊虫的药罢了。而且梦竹轩地势潮湿,用这些草药熏一熏实属正常。”周灵妍说道。 “如意,把张太医青来。”楚贵妃吩咐道。 永福宫 自从王茵陈入了冷宫,这永福宫里只剩下秦明月。后宫的女人们似乎把秦明月忘记了,再加上秦明月心有余悸,一直没有出门,竟把这永福宫过成了世外桃源。 霓裳每月都会往永福宫送些东西,让明月过得好一些。宫里的人都是见人下菜碟,尤其是那帮奴才,见明月不得宠,再加上位分低,没有娘家的支持,不定怎么糟践明月呢,克扣份例都是常有的事。 明月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侍弄那些花草。之前霓裳看明月放弃了挣扎,一副等死的样子,便送来一盆枯萎的长寿花。 别人都觉得这花活不成了,连小宫女绣株也觉得这花根都伤了,定是窜不出嫩芽来,还在心里责怪云美人怎么送来这么晦气的东西,名为长寿,实则是个短命鬼。 没想到,刚一过了惊蛰,这花便慢慢抽出了新芽,如今开得正盛呢。 “姐姐,你来了。”明月见霓裳踏进永福宫,满心的欢喜。 “见你气色大好,我也就放心了。”霓裳是真心为明月感到高兴。看明月一天天振奋起来,霓裳特别有成就感。 “姐姐费心了,为了我,不惜得罪王茵陈。”明月知道霓裳为她做的一切,满心的感激。 “明月,你要好好的,你要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我才放心。”霓裳拢了拢明月鬓角的碎发。 梦竹轩 霓裳一进梦竹轩,就见皇上坐在上首,紧闭着嘴唇,周围静的能听到呼吸声。 楚贵妃、周妃和陈嫔静坐两侧,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梦竹轩的下人们都跪在地上,花容不断的冲着霓裳摇头,盛夏急的落泪,花青跪在楚贵妃身旁,小六子和阿福跪在门口。 霓裳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但又不知道楚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静观其变。 天空中忽然炸起一道惊雷,吓得霓裳一激灵,刚刚还晴空万里,如今便是愁云密布。 莫非这天子之怒真能影响到九天之上? 第八十五章 识破 “俾妾请皇上安,请各位姐姐安。”霓裳乖乖地附身行礼。 楚傲雪眼皮都没抬一下,王嫔这周妃看向霓裳,眼底是一抹得意。 皇上冷冷地说:“霓裳,你可有什么事瞒着朕?” 霓裳心下一惊,感觉不妙,但更多想到的是楚贵妃的陷害,自从入了这深宫,霓裳最大的苦难就是楚贵妃挖下的坑。 “霓裳不知皇上说什么,还请皇上明示。”霓裳双膝跪地,楚楚可怜地看向皇上。 庆靖宇心下一颤,他居然害怕霓裳会欺骗他,看到霓裳这样柔弱,心中竟涌现出一丝的心疼。 “你这贱人,还敢嘴硬!”楚傲雪看到霓裳望向皇上的眼神,便坐不住了,指着霓裳的鼻子问道。 “霓裳不知何时得罪了贵妃娘娘,为何娘娘三番五次为难俾妾?”霓裳声音软糯清甜,不卑不亢。 “皇上,这贱人满嘴胡吣,还是快快处置了好。”楚贵妃声音急切,霓裳的话把她五脏六腑的怨气、嫉恨都勾了出来。 周妃在那里向楚贵妃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这般激动,一切自有皇帝定夺,奈何楚贵妃就是不往周灵妍的方向看。 周灵妍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只是于事无补。 “住口,一口一个贱人,你可有把朕放在眼里。”庆靖宇已经是强压着怒火,听到楚贵妃这样说霓裳,不禁把怒火散出来三分。 “是,皇上,臣妾失言。”楚傲雪收敛了戾气,依然恶狠狠地看向霓裳。 “这些是你在太医院拿的?”庆靖宇将太医院的记档扔在了霓裳面前。 霓裳头“嗡嗡嗡”地响,难道真的发现了? 当初花容说过,这些东西不过是寻常之物,就算发现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表明霓裳服用避子药,这些药要是没有果翅菊当药引子,是发挥不了避孕的作用的。 可是果翅菊是霓裳刚一入宫时,在宫外带进来的,太医院上并没有记档,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 霓裳转念一想,不如就咬死了,楚贵妃陷害自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如就来个反陷害。 “这些确实是俾妾让花容去拿的。”霓裳大方承认道,“梦竹轩地处西北角,地势低洼,湿气重,蚊虫多,这些不过是除湿驱蚊的草药罢了。” “除湿驱蚊,好一个除湿驱蚊啊,那你告诉朕,这翅果菊是干什么用的,难道也是除湿驱蚊吗?”庆靖宇一手打碎了一套上好的彩釉青瓷官窑茶杯。 这套茶具还是霓裳初封贵人时,皇上赏赐的,如今它“啪”地一声碎在地上,摔成了无数的小碎片。 霓裳被这帝王之怒震懵了,感觉雷声的强度算不得什么。 楚傲雪也张大了嘴巴,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震怒。就算是当初心腹背叛、父亲冷落、嫡母陷害,庆靖宇都没有这般愤怒过。 但霓裳的有意避孕彻底激怒了庆靖宇。 发了这么大的火,庆靖宇自己也很吃惊。原本只是把霓裳当做替身,没想到自己会为一个替身发这么大的火。 知道霓裳服用避子药市,庆靖宇最先感到惊诧,接下来是怀疑,最后是愤怒,还夹杂着伤心与不甘。 难道自己对云霓裳还不够好吗?居然不愿意怀自己的孩子? 第八十六章 处置 “若是再加上翅果菊呢?云美人,还是早些说实话。”楚傲雪这句话有足够的杀伤力。 霓裳脑袋就像过了电一样,忽然想到那天太监来洒扫的事,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霓裳看向花容,花容焦急地摇头。 “贵妃娘娘,婢妾不知道什么翅果菊。”霓裳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知道,好一个不知道,这翅果菊实在下人房中发现的,莫非是有人要构陷于你?”楚贵妃略带着挑衅地语气问道。 “皇上,求皇上相信婢妾,婢妾对皇上一直用情至深,婢妾愿意为皇上付出任何东西。”霓裳跪地祈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让庆靖宇心疼。 但这些心疼并不能抵消霓裳所犯下的错。 “皇上,张太医来了。”苏公公小声对皇上通报道,出去的时候,满眼焦虑地看向霓裳,其中还夹杂着惋惜。 霓裳知道,事情瞒不住了。 “让他进来。”庆靖宇的声音好冷,冷到霓裳打寒战。 “微臣参见皇上,参见各位娘娘。”张太医老奸巨猾,一上来就跪地行礼,决口不提什么事。 “说说,那药怎么回事?”庆靖宇问道。 听到天子愠怒的声音,张太医的头压得更低了,缓声说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太医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想驳了皇上的面子。 楚贵妃刚想张嘴,皇上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实话实说。” 张太医吞吞吐吐地说道:“回皇上,那药确实有避子的功效。” 皇上急火攻心,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就在刚刚,皇上还有侥幸心理,希望整件事是个误会。霓裳那般天真烂漫,想着办法哄自己开心,就是解语花一般的存在,关键是和自己青梅竹马蝶衣长着一样的脸,怎么会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呢? 但皇上是天子,天子不能因为一个后妃便急火攻心,于是庆靖宇很快便镇定下来了。 闭了闭眼,右手食指揉了揉眉心。 霓裳瘫坐在地,她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了,皇上正在气头上。 每当皇上做这个动作,霓裳都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花容跪地向前,说道:“都是奴婢,这一切都是奴婢干的,与小主无关,奴婢愿以死谢罪,还请皇上饶了小主。” 花容说完这句话,便起身朝柱子撞去。 楚贵妃的目的是云霓裳,怎会轻易让花容顶了罪,于是一个眼神,便让小禄子截住了花容的去路。 当时霓裳也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花容竟然舍命护自己。霓裳跟花容说过,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花容那么怕死的人,居然为了自己主动求死。 霓裳知道,自己不能死,只有自己活着才能护住花容,护住整个梦竹轩的人。 “想死啊,怎么那么容易,真是主仆情深啊。”都到这时候了,楚贵妃也不忘挖苦一下。 “臣妾请皇上降旨,嫔妃服用避子药是重罪。”楚贵妃已经迫不及待了。 空气僵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庆靖宇忽然起身,走到霓裳面前,掐住霓裳的脖子,有转手掐住霓裳的下巴,问道:“朕,对你不好吗?为何要背叛朕。” 四目相对,庆靖宇的眼中满是愤怒,霓裳的眼中满是委屈。 她不是不愿意为他生孩子,而是不敢。 他不是怨她吃避子药,而是怨他背叛自己。 “皇上,婢妾没有。”霓裳的眼泪打湿了衣襟,小脸皱巴巴地缩成一团,就像受到惊吓的小猫一样。 庆靖宇心痛得很,感觉一口气汪在胸口,他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之后大手一挥,霓裳便踉踉跄跄地倒下了。 “梦竹轩关闭宫门,任何人不得探视,每日只送三餐。”说完,庆靖宇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八十七章 宫门落锁 霓裳看着庆靖宇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宫门尽处,心脏就像被撕碎了一样,汩汩的往外流血。 原来看着一个人离开竟是这般的桶,感觉每一寸肌肉骨骼都被碾碎了一般,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从前,一直提醒自己帝王无情,万不能动了心。现在才知道,动不动心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看你这贱人还矫情到几时,哼!” 楚贵妃这次终于大获全胜,以胜利者的姿态瞧了一眼霓裳,便趾高气扬地走了。 周妃和王嫔自然是紧跟其后。、 霓裳感觉一切都静止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就连楚贵妃那刺耳的话也都自动过滤。 “关门,落锁。”小太监提着嗓子感到。 “等等,皇上已经封锁了梦竹轩,贵妃娘娘邀我去尚衣局当差。”花青说道,似乎是说给霓裳听的,又似乎是说给自己的。 霓裳只觉得耳边嗡嗡响,双眼茫然地看向皇上消失的地方,心中一个声音一直在向:他不会再回来了。 “吱呀”一声,沉重的宫门关闭,挡住了所有的光。 花容和金秋看霓裳这个样子,都是十分紧张。 “小主,小主?”金秋试探地叫到。 霓裳并没有反应,已经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 盛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只剩下哭了。 阿福和小六子提议把霓裳扶回床上休息。 两个小太监倒是没有盛夏那么大的反应,只是垂头丧气的。 阿福确实也想跟着主子出人头地,奈何主子偏偏就吃了避子药,确实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一想到霓裳平日里对自己就像对弟弟一样,三个丫鬟虽是天天欺负自己,但有好吃的也都想着自己,索性就这样,谁让自己运气不好呢? 小六子也觉得自己倒霉,别的嫔妃都挤破了脑袋要给皇上生孩子,唯独这位玩起了避孕,还被楚贵妃抓包。但没办法,小六子不得不留下来。 “盛夏,别哭了,来搭把手,地上凉,把小主扶回去。”金秋吩咐道。 盛夏赶紧抹干眼泪,过去帮忙把霓裳扶回寝室了。 霓裳的事很快整个后宫都知道了,除了永福宫。 秦答应一直把自己关在永福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侍弄长寿花。 牡丹殿 “什么?”皇后猛地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随后又坐下了,手捂着肚子。 “云霓裳怎么会服用避子药?”皇后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娘娘,千真万确,梦竹轩的宫门已经落了锁,皇上亲自吩咐的。”奶嬷嬷解释道。 “本宫真是不明白,这后宫之人巴不得要个孩子,怎么云霓裳偏偏要避孕?”听到这个消息,皇后太震惊了。 不过她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云霓裳也是自讨苦吃,不过这样的人,正合本宫心意,早知如此,之前我们就不必费那么多心思了。”皇后轻轻端起一杯牛乳喝了。 太医说牛乳能够增强体质,对胎儿也好,于是新鲜的牛乳便源源不断地送到了牡丹殿。 “怕是这颗棋子要费啊,我们再找一个便是了,娘娘不必劳神。”奶嬷嬷说道。 第八十八章 皇后产子 八月初二这天,皇后腹痛,太医说是要生了。 于是后宫所有嫔妃都被召集到佛堂祈求皇后母子平安,明月也不例外。 众嫔妃都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看着十分虔诚。明月左顾右看,就是不见霓裳,心下生疑。再加上最近右眼不停的跳动,明月总是心中不安。 牡丹殿 皇后躺在产床上,周围是太医和接生婆,皇帝坐在正堂,听着皇后的声声惨叫,内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 楚贵妃陪伴在皇上身边,那惨叫声令楚贵妃心生恐惧,眉头紧皱。 “啊,啊——”皇后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 “娘娘,用力,用力啊娘娘。”产婆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皇后腹痛已经三个时辰,可孩子就是生不下来。 “去,再去熬一副催产药,按这个方子,要快。”张太医叮嘱道。 “怎么还没生出来?”庆靖宇终于开口说话了。 “皇上,胎大难产,微臣已经开了三副催产药,可这孩子就是不见动静啊。”张太医也是急的满头大汗。 皇后贵为一国之母,若是母子双亡,不仅后宫会变天,前朝也会发生动荡,重新洗牌。张太医当然知道其中厉害,自然不敢怠慢。 楚贵妃一听胎大难产,赶紧问道:“孩子可还好?” “目前皇子没有危险,只是微臣担心,担心皇后娘娘没了力气。”张太医的声音已经颤抖。 “去朕的库房里找最好的人参,一定要母子平安,不然你这太医院院首也到头了。”皇上说道,手中一直转动着羊脂玉扳指。 “是,微臣领命。”张太医成了热锅中的蚂蚁。 楚贵妃一听孩子没事,悬在喉咙的心终于落地了,至于皇后如何,楚贵妃巴不得生完孩子就殡天。 皇后一直在产床上挣扎,汗水已经浸湿了被子,身体似乎要被掏空。 “保孩子,一定要保孩子。”皇后声音十分虚弱,似乎要昏死过去。 不一会儿,熬好的参汤和催产药便送来了,皇后忍着剧痛喝下,似乎恢复了一点力气。 皇上心如刀绞,听着皇后阵阵嘶吼声,不禁想起皇后刚入庆王府时的样子,有着大家闺秀独有的气质,整个人温柔贤惠、落落大方,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那时候,司徒明珠虽是政治联姻的工具,但那个样子也是惹人怜爱,庆靖宇待他也是极好的。入宫后,皇后把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面对楚傲雪的谮越,皇后也是一一忍下,无非是不想让皇上为难。 夜半子时,产房里传来一声啼哭,吓得楚傲雪一激灵。 皇上顾不得什么,起身便往产房疾步走去。 “皇上,产房血腥,不如等收拾干净了再进去。”楚贵妃想拦住皇帝,可是已经晚了。 “恭喜皇上,是个皇子。”产婆抱着孩子说道。 “朕有嫡子了!哈哈哈!”皇上一把接过孩子。 襁褓中的孩子小小的、粉粉的,眼睛鼻子都十分像皇上。 皇后虚弱地躺在产床上:“皇上。” 皇上把孩子交给产婆,坐到皇后身边,激动地握住皇后的手,说道:“明珠,辛苦你了。” 皇后听到“明珠”二字,明显的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皇上叫自己的名字了。随即喜极而泣,皇上终于叫自己的名字了,说明皇上已经原谅了自己,是不是还可以回到从前。 “皇上,”这时候皇后已经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面色惨白,她觉得自己的日子到了,“臣妾想睡觉,可又怕醒不来。若我睡去,皇上请善待我们的孩子。臣妾求皇上,保他一生平安。” “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孩子,朕一定护你们母子周全,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孩子。”虽是这样说,皇上握着皇后的手的力度又多了几分。 “皇上,臣妾困了。”皇上看向小皇子的方向,微笑着睡去了。 “明珠,明珠!”皇上慌了神,大声地喊道“太医,太医!”? 第八十九章 皇后病危 皇后折腾了一天一夜,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晕死了过去。 楚贵妃这时候也赶了过来,看到这样的情景,心下一惊,并没有得胜后的快感,转头看向粉嫩粉嫩的小皇子,第一感觉是小小的孩子失去了亲娘的庇佑,注定命运多舛。 “太医,太医-”庆靖宇着急地喊道,“皇后若是醒不过来,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太医院的太医无论官阶大小,都跪在地上,随时待命。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皇后有个三长两短,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医院元首张太医。 楚贵妃静静地站在皇上身后,看着皇上这般着急的样子,楚贵妃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设计陷害,那么皇上今日便不会这般着急。 “回皇上,皇后产子时间太过漫长,耗费了元气,如今已经虚脱,老臣定当竭尽全力。”张太医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这时候小皇子似乎知道母亲身处险境,竟然“啊啊啊”地哭了起来,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 整个牡丹殿已经乱做一团,下人们的步伐都是急匆匆的,生怕耽搁了什么事。 “皇上,请放宽心,皇后娘娘乃凤体,自有真神保佑,一定会平安的。”楚贵妃握住皇上的手安慰道。 皇上看了看楚贵妃,点了点头。可心里总是不安,皇后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嫡子,对他寄予厚望。皇后为给自己生孩子,生死未仆,作为一个男人,自然会深受感动,皇上也不例外。更何况,皇后的安危直接关系到前朝的稳定,庆靖宇不敢掉以轻心。 以至于,牡丹殿所有的产婆都是皇上一一把关,就连太医也是皇上亲自吩咐。 说到底,皇上还是不信任楚贵妃,甚至不信任后宫的任何妃子。 叶木槿的心也是悬的高高的,一方面她需要皇后的庇佑,自然是皇后平安才好;另一方面,有了嫡子,自己的皇长子身份十分尴尬,并且以她对皇后的了解,皇后时容不下自己的孩子的。 第三日,皇后才退了烧,醒了过来。但整个人憔悴极了,那些在佛堂的宫人终于可以回宫了,包括明月。 秦答应没有回永福宫,而是直奔梦竹轩,她不放心姐姐。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梦竹轩,秦答应主仆已经是大汗淋漓,里面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可是梦竹轩的大门紧闭,绣珠上前敲了好久,里面才有动静。 “姐姐,姐姐。”明月在外面着急地喊道,“姐姐,你怎么了,快开门啊。” 霓裳已经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梦竹轩上下都吓坏了,以为霓裳得了癔症。 霓裳不哭不闹,并没有像别的被处置的妃子一样喊着见皇帝。她在床脚蜷缩成一团,任谁劝也不为所动,只是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每日只稍微喝几口清粥。 “小主,秦答应来了。”盛夏说到。、 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霓裳自从皇上走后一直发呆,没说过一句话。 霓裳漆黑的眸子忽然转动,说到:“扶我出去。” 花容和金秋又惊又喜,主子终于说话了。 第九十章 失魂落魄 霓裳起身时,觉得全身乏力,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就算铁打的人,不吃东西也是挨不过去的,可是霓裳还是挣扎着起来,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朱红的大门禁闭,中间有着缝隙,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在缝隙里漏出了明月的眼睛,里面满是担忧。 “姐姐,姐姐。”看到霓裳趔趔趄趄地走过来,明月很是激动,她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月。”霓裳叫到。 “姐姐,是不是她们也欺负你,是不是她们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明月声音十分急切,眼底是担忧、是恐惧、是惊诧。 姐姐那么聪明的人,之前自己遇到麻烦都是姐姐出面,如今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明月,你听我说,如今我被关在这梦竹轩,怨不得别人,确实是我吃了避子药。”霓裳轻声说道,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力气,面色惨白,明月成了她唯一的希望,她必须要让明月振作起来,只有这样,自己才有走出这扇宫门的可能,才能护住祖母和母亲。 明月听到霓裳的话,简直就像五雷轰顶,没想到霓裳竟然会服用避子药。 “姐姐,不管你做什么,明月永远站在你这边。”明月想到霓裳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再说了,就算霓裳吃了避子药,也并没有伤害到别人,凭什么要把霓裳囚禁在这里。 听到明月的话,霓裳也是五味交陈,自己被罚以来,后宫所有的人都没有来看过,甚至宫女、太监都躲得远远的,每日送来的吃食也是清汤寡水,甚至馊了。 霓裳的失宠,将这后宫的仁义表现得淋漓尽致。 “明月,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振作起来。”霓裳透过缝隙,握住明月的手,眼睛里满是坚定。 “姐姐,我不行,我不行的。”明月已经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她向来懦弱惯了,也并不想与人相争,对于皇帝的宠爱,明月避之不及,怎么会主动去争宠呢? 天下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不会让明月动心,哪怕是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皇帝。明月的亲生父亲已经把薄情寡义演绎的淋漓尽致,明月永远活在男人的阴影之下,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男子。 “明月,你可以的,你只有强大起来,才能救姐姐出去,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会被人折磨死在这里。”霓裳握明月的手的力道又加大几分。 “死”这个字触碰了明月的神经,犹如五雷轰顶,明月满眼惊恐的说到:“不,不,我不要姐姐死,我要姐姐活着。” “干什么呢,在这个鬼鬼祟祟的。”尚食局的小太监端着食盒过来了。 那为首的太监故意将大门合上,霓裳的手腕顿时一片青紫。 “啊-”霓裳疼得直冒冷汗。 “哼,云美人,还记得小的是谁吗?拜你所赐,小的之前的主子王嫔去了寒宫,小的现在就像丧家之犬,只能在尚食局谋个差使。”那小太监满眼怨毒地说道,“如今云美人落难,小的也该礼尚往来才是。” “你,你,你居然欺负姐姐,这东西是给主子吃的吗?”明月看到霓裳被一个小太监欺负,又闻到食盒中传来的馊味,顿时气的红了眼睛。 “呦,这不是秦答应吗?小的还是劝劝您,云美人已经是半截子身子踏入冷宫的人,秦小主还是离远点好,免得晦气。”那太监大言不惭,完全没有霓裳放在眼里。 也是,谁会觉得一个服了避子药的弃妃会再度得宠呢,霓裳已经被判了死刑。 “啪”地一声,那太监便把饭食顺门缝扔了进去,之后又把门锁得更严实了,连个缝隙都没有留。 “我们走。”为首的太监不耐烦地说道。 霓裳并没有为此感到难过,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在这后宫之中,向来是哪边风大往哪边倒,自己的失宠,对任何嫔妃而言都是天大的好处,毕竟皇上的宠爱只有那么多,自己少得一份,她们便会多得一份。 只是她们忘了,皇上的宠爱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到,天子的喜欢不过是解解闷罢了,若说到爱,恐怕庆靖宇不爱这后宫中任何一个人。 明月失魂落魄地朝永福宫走去,绣珠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跟着。 第九十一章 明月的愤怒 太阳向山后隐去,天地间灰蒙蒙一片,明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永福宫的方向走去。 路过桃林时,桃花以尽数转变成了果实,树上结满了小桃子,不知皇上可还会想起那位被他圈禁在梦竹轩的霓裳? 明月实在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愤,自己和姐姐从未害过谁,为何却是处处被针对!姐姐那般聪慧,为何还会落到敌人的圈套之中?那九五至尊,本就薄情寡义,为何后宫女子却要趋之若鹜,不惜损害其她女子性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啊……”明月双手抱头对着竹林大喊,“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啊……我恨这天地不公,我恨这后宫无情,我恨世上所有忘恩负义的男子-” 明月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大哭起来。 绣珠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癫狂过,之前温顺的像只小绵羊,而如今就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小丫头赶忙上前去扶,规劝道:“小主,咱们回,有什么愤怒您回宫发泄,在这里被人撞见了,不知又要怎么处置主子。若是主子也落难,那谁去救云小主呢?” 一听到“霓裳”,明月心中火辣辣地疼,失魂落魄地说道:“对,我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我要救姐姐,人在绝境中,无路可走,这时候一定要生出勇气来。” “对,我要生出勇气来,勇气-”明月在绣珠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黑云压城,雨大如柱。明月在雨中艰难地前行,心中只有救姐姐这一个念头。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 “小主,前面就是佛堂了,不如小主进去避一避,这雨太大了。” 明月和绣珠已经全身湿透。 佛堂里有上千塑佛像,大小不一,从上到下,层层叠放。有慈眉善目的、有怒目金刚的、有愤怒的、有柔和的…… 明月和绣珠刚到佛堂门口,就听到说话声。 “娘娘,外面下这么大的雨,您何苦来这呢?您看您的裙摆都湿了。”如意不情愿地说道。 “正是这样的天气,才能显示出本宫的诚意。若是皇上知道本宫深夜冒雨为小皇子祈求平安,定会对本宫的情意深上几分。”楚傲雪说这话时带着醋意。 皇后母子平安的消息一传出,楚傲雪前期的工作都白做了。本来是要去母留子,奈何老天爷都不让皇后死。 “娘娘,如今梦竹轩那位是自寻死路,服用避子药,再无复宠可能,娘娘永远是后宫中的一枝独秀。”如意说这话时底气十足,一个服用避子药的后妃再无复宠可能。 “本宫就想不明白,为何牡丹殿那位怎么就那么看重云霓裳那个贱人,莫非她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楚贵妃也是满心怀疑,随后又缓缓说道:“之前那么多次的谋划都没能让她倒台,只是这次,是她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这后宫中和娘娘做对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如意恶狠狠地说道。 “不对,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想个法子,结果了。”楚贵妃说这话时异常坚定,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只要霓裳活着,终有一天会复宠,会成为自己最为强劲的对手。 听到“结果了”这四个字时,明月不紧张大了嘴巴,随后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听到楚傲雪的脚步声近了,明月一步一挪地朝佛堂侧边走去。 看到楚傲雪和如意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的尽头,明月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回到永福宫,躺在床上,整夜无眠。自己被欺负的场景、霓裳救自己的场景、梦竹轩朱门紧闭的场景……从前和姐姐的点滴就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结果了”这四个字上。 勤政殿 夜半无眠的人不止秦明月一人,勤政殿躺在龙床上那位也是辗转反侧。 前几日,他被皇后产子的事填满了,如今皇后母子平安,他的心从牡丹殿抽出来,觉得少了好多东西。 这龙床上还残留着霓裳身上百香果的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若隐若现。 庆靖宇不明白,为何霓裳会服用避子药,自己待霓裳比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好,处处为她留心思,可是霓裳为何要背叛自己? 每每想到这,庆靖宇都是怒从中来,恨不得把霓裳的心掏出来看个明白,也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让霓裳看个明白。 庆靖宇从未有过这种不甘、愤怒、惊诧、抑郁的感觉,登上皇位这么久,什么样的女人没看过、没吃过,为什么偏偏云霓裳要这样对自己? 自从蝶衣去后,庆靖宇从未对哪个女人这般上心过,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悸动。 霓裳出现的时候,他以为是蝶衣回来了,他是那般的心动、兴奋与幸福,并暗暗发誓一定要护霓裳一世周全,让霓裳能够随心所欲的活,连同着自己的那一份。 把整颗真心给一个女人看,可是那个女人却毫不在意的将这颗真心踩在脚底下,庆靖宇第二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那是彻骨的痛,感觉浑身的血肉都分离了。 牡丹殿 皇后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抱着小皇子。 但身体虚弱也是真的,头上细密的汗珠就没断过,念惜在身旁一遍遍的为皇后擦拭。 坐在踏上,皇后胖的像一座山,可这胖的背后却是虚,有时候连气都喘不过来。 “娘娘,夫人在外面找到啦寒荀寒神医,老爷会向皇上求情,让寒神医入宫为娘娘诊治。”奶嬷嬷在皇后身边高兴的说到。 “是十年前就隐迹江湖的寒神医吗?母亲定是废了不少心思。”皇后满眼的兴奋。 看着自己的身子,皇后也很是忧心,她不能留小皇子一人孤零零地在这人世间。 “娘娘放心,您这身子一定能调理好的,小皇子是嫡子,皇上对他给予厚望,娘娘享福的时候还在后头呢,当务之急就是把身子调理好。”奶嬷嬷规劝道。 “只是如今,云霓裳被圈禁,这后宫又是楚傲雪一枝独秀,恐怕对我儿不利。”一想到这,皇后又是忧从中来。 第九十二章 保住命 从圈禁到如今已经有半个多月了,皇上不闻不问,任凭霓裳自生自灭。 一开始霓裳也曾颓废过,但很快便又清醒了过来。她一人遭难没什么,怕就怕连累了祖母和母亲。 自己失宠的事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前朝,云行知本就是个耙耳朵,那毒妇定不会放过祖母。每每想到这里,霓裳都焦虑难安。 她一直忘不了庆靖宇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不禁想到他那里也一定很痛。 不是自己不愿意,有个孩子傍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帝王无情,说不准哪天便遗弃了自己,而孩子不会。可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美人,实在无力保住孩子,与其害一条无辜性命,倒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 这半月来,霓裳思索了很多,心中有愧疚、有不安、有惶恐、有失望……但当务之急是想着该如何挽回皇上的心。 祖母和母亲的诰命身份还没争取到,自己是万万不能泄气的。 现如今,自己出不去,外面的人又不进来,复宠谈何容易? 自己受宠时,各宫都恨得牙痒痒,这时候那些人定不会帮自己,不来踩自己都不错了。如今唯一的助力就只剩明月了,也不知道明月能不能振作起来。 自己在这梦竹轩中,生死难测,难免楚贵妃不会动手脚,于是吩咐花容盯紧了,吃的用的都要仔细检查。 慈宁宫 这几日,明月每日都去慈宁宫陪伴太后娘娘念佛,像个小丫鬟一样处处照顾太后娘娘的饮食起居。 太后刚一口渴,茶水便到了;外面一起风,太后的披风便到了;一到饭点,可口的饭菜便上了桌…… “丫头啊,别站着了,一起用膳。”太后慈爱地说道。 明月不爱说话,太后问一句答一句,太后不问便不搭,刚太后让她一起用膳,她便点了点头,在太后对面坐下。 “这些,都是你一人做的?”太后指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品,问道。 明月点了点头,便算是回答。 “在哀家这里,不必这般拘谨。”太后看着瘦弱的明月,也有一丝心疼。 太后的小女儿在世时,可不像明月这般乖巧,淘气极了,那是被宠爱着有恃无恐的淘气。明月刚好相反,像是被吓怕了一半,处处谨小慎微。 太后看着,不禁有一丝心疼,明月的母亲看到女儿这般样子,又该如何心疼啊。 “太后娘娘,霓裳姐姐一直圈在梦竹轩,明月求太后……”明月说道这,眼圈已经泛红。 “你这孩子终于开口了,哀家还以为,若我不问,你永远也不会说呢。”太后叹息地摇了摇头。 “明月害怕姐姐会……”明月刚说到一半,便被太后娘娘截住了话头。 “哀家都知道了,这后宫险象迭生,没想到那孩子居然铤而走险。”太后眼中满是惋惜,但她理解霓裳。太后刚嫁给庆靖宇他爹时,也曾服用过很长时间的避子药,只不过要比霓裳幸运,没有被发现。 “太后娘娘,明月求您……” “你的忙,哀家帮不了,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太后回绝的很干脆,随后又补了一句,说道,“但是你姐姐的命,哀家会护住。” 明月感激的跪地叩头。 “以后,不要来哀家这里了,多去勤政的那边下下功夫。”太后娘娘说完,便回了卧房。卧房。 第九十三章 小皇子百天 自霓裳被禁足后,楚贵妃又是一枝独秀宠冠六宫。 “小夏子。”楚贵妃刚伺候走皇上,心情大好,接近傍晚,暑气散去,便到御花园赏花,看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心里有些不爽快。 “奴才在。”听到宠妃叫自己,在御花园当值的小夏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听吩咐。 “这牡丹本宫看着太过柔弱,哪有芍药开的热烈,好日子就要烈火烹油般轰轰烈烈,都撤了。”楚贵妃瞥了一眼牡丹说道。 “娘娘,这……”小夏子结结巴巴、支支吾吾了半天,本以为会捞点好处,谁想到居然揽了这个难办的差事,脸红一阵白一阵,心里百般为难,嘴上又不好拒绝。 “唯有牡丹真国色”,牡丹花代表的可是中宫那位,岂是想撤掉就撤掉的,再说了如今皇后已经出了月子,难免出来溜达,若是看到御花园开了几年的牡丹忽然间没了,这后果自己一个小小奴才断是承受不住的,皇上怪罪下来,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怎么,你居然敢不听本宫的吩咐?”楚贵妃声音不大,但充满了威慑力,随后斜睨了小夏子一眼,道,“罢了,本宫不愿意为难他人,既然你不愿意,明日就到罪奴所当差。” 小夏子一听“罪奴所”三个字,腿都吓软了,那是关押犯了过错的皇室宗亲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差事,顿时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娘娘,奴才这就撤,这就撤,换上盛开的芍药。” 听到这话,楚贵妃嘴角才肆意地扬了上去。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如意不耐烦地说道,随后也学着自己家主子翻了个白眼。 “娘娘,那罪奴所?”小夏子试探地问道。 “看你还算识趣的份上,去华阳宫伺候。” “谢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小夏子激动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分外实诚。 楚贵妃就这样趾高气昂地走过了御花园,绕过了碧青池,穿过了桃林,在日落时分回到了华阳宫,这一路上奴才宫女都主动避开让路,各宫嫔妃也是恭恭敬敬。 牡丹殿 转眼间小皇子就到了百岁,这一日,皇上罢朝一天,留在牡丹殿为小皇子庆祝。 皇上本来是要把小皇子的百日宴办得热热闹闹的,但是被皇后回绝了。 皇后头两个孩子都没保住,以至于对这个孩子分外谨慎,不必要的通通去掉,就像这百日宴,人多眼杂,难免发生意外。 皇后和楚贵妃不睦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皇后不得不妨。虽说皇后产子已过百日,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虚弱,满身的肥肉并没有减少多少,稍微一走动,便是大汗淋漓。 宫外的寒荀神医已经为皇后诊过脉,只是还差着一味药,是七月的雨水,可如今已是十月,那七月的雨水只能等明年。 于是,寒荀神医的方子只能吊着皇后的病情不恶化,并不能去根除病,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束手无策。 寒太医问了皇后很多问题,最后得出个结论,就是有人在皇后的保胎药里加了开胃的几味药,以至于皇后胃口大开,又送来许多荤腥,更加重了皇后的病情。 皇后能顺利把九斤八两的孩子生下来已是万幸,如今已经损伤了根本,孩子也有热证。 一听热证,皇后慌了神,顿时就给寒荀跪下,要神医无论如何都要救孩子的命,神医叹了口气道:“治得了病,但治不了命啊,老朽自当尽力,其余的看天意。” 于是这热证变成了皇后的一道心病。 就算是傻子应该也觉察出了这一切都是楚贵妃在捣鬼,如今皇后所有的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明明知道楚贵妃心思狠毒、下手快速,皇后如今也腾不出手来对付她。 皇后如今的状态愁坏了奶嬷嬷,她对皇后的爱不比司徒夫人的少。 皇上一早便来了牡丹殿,走到寝室里抱起小皇子,满脸的喜悦,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白白嫩嫩,自顾自地吐着奶泡泡,皇上别提多开心了。 笑着笑着,皇上眼中有一刹那的失落闪过,随即又恢复了笑意。 “今日小皇子百岁,不如就取名庆奕,愿他往后岁月神采奕奕,能承大统,皇后以为如何?”皇上随后发出一段爽朗的笑。 皇后一听到“能承大统”四个字,顿时开心到不能自已,抑制不住的开心,但把这份开心隐藏在心底,笑着对皇上点了点头。 “牡丹殿的人都辛苦了,赏一年的月奉。”皇上说完时,整个牡丹殿的下人都满心的欢喜,赶紧跪地谢恩。 其实牡丹殿得脸的下人如奶嬷嬷、如意并不缺钱,皇后赏的钱财就足够他们一生富足,但皇上赏的不在于多少,重要的是脸面,这下整个牡丹殿的奴才都要比其他的奴才更加的得脸。 在牡丹殿一片喜气的氛围中,秦答应带着贺礼踏进了牡丹殿的宫门。 一身桃粉色宫装,上面绣着盛开的桃花,腰间一条黄绿色的腰带显得腰身更加的纤细,峨眉入鬓,清眸含水,小巧的鼻尖微微翘起,嘴唇上轻轻点了少许脂粉,整个人清新秀雅,说不出的光彩照人,和往日的明月判若两人。 “俾妾请皇上、皇后娘娘安,恭贺皇上、娘娘喜得贵子。”明月看向皇上的眼神柔情似水,看向皇后的眼神真挚温柔。 “明月妹妹,几日不见,出落得这般水灵。”就算是皇后也吃了一惊,有些移不开眼,更别提皇上了,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天黑。 “多谢娘娘夸赞,这是俾妾的一点心意。”明月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躲躲闪闪、畏畏缩缩,明媚大方,如初冬的微雪、春日的桃花。 明月将亲手缝制的鞋袜交给了皇后娘娘,说道:“俾妾家乡有一种习俗,说是孩子百天时若能收到姑姑的鞋子姨的袜子定能长命百岁,俾妾想着小皇子的姑姑远嫁塞外,皇后娘娘又没有姐妹,于是俾妾便斗胆做了这些,希望小皇子一世平安顺遂。” 皇后听到这些,不禁感动的涕泗横流,更加想念在宫外的家人,于是握着明月的手说道:“有劳妹妹了。” 皇上轻轻拿起明月亲手绣制的婴儿鞋袜,左看右看,甚是满意,那狮子就像活过来似的,栩栩如生:“没想到秦答应的女红如此出神入化,朕尚衣局最好的绣娘都不及你一二,赶明儿也给朕绣几个荷包。” 第九十四章 念念不忘 勤政殿 果不其然,当晚皇上就召见秦答应。 明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男人嘛,就这样,今儿个看这个好,便费尽心思弄到手,明儿不喜欢了,便丢到一处,总体上和那个薄情寡义的爹没什么太大区别。 更别说他是皇上了,坐拥天下,召见个嫔妃又算得了什么,若是她喜欢,可以把全天下的女子都纳入后宫,那时候他这个皇帝也就到了头。 自己这样委屈自己,去服侍皇帝,就是为了救姐姐于水火,干脆就把他当东家,谁都不吃亏。 想到这,明月心里总算舒服了些,对着镜子笑了笑,担心一会到勤政殿哭丧个脸。 沐浴更衣,浅扫蛾眉,轻点朱唇,明月便坐着着凤鸾春恩车去了勤政殿。 “俾妾给皇上请安。”明月眼帘低垂,楚楚可怜的样子确实和霓裳像了几分。 “百香果?”皇上略带疑问,若有所思地问道。 脑海里不禁浮现了霓裳送冰桶风车的场景,那一日她身上的百花果香分外浓稠,整个屋子都飘着一股清爽的甜味。 “皇上喜欢吗?”明月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太过香甜,下次不要用了。”皇上说这话时分辨不出是喜是忧。 明月知道,皇上想起了霓裳,能让皇上想起困在梦竹轩的姐姐,明月的目的便达成了。 “是,皇上,俾妾下次再不用这香了,改用桃汁熏衣服可好?桃子鲜嫩多汁,汁水也是沁人心脾,若是做成熏香熏衣服,一定别具一格。”明月说这话时一直在悄悄观察皇帝的表情。 “就用普通的花香,你长得这般温婉,丁香花香最衬你的气质。”皇上摸了摸明月的头,说道,“安置。” 明月又是一夜无眠,她在想皇上对姐姐的情分有几分。若是一点也不在乎的话,为什么不让自己用姐姐的香?若是在意,又为何把姐姐圈禁在梦竹轩不闻不问? 待到启明星升起时,明月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以至于睡过了头,耽误了去华阳宫请安。 后宫都在议论,为何皇后产子已满百日,依然没有接手凤印,楚贵妃作威作福更胜从前。 牡丹殿 自从皇后生了小皇子,叶木槿来牡丹殿更勤了。 “娘娘,御花园的牡丹全被撤走了,听说是楚贵妃看着心烦,便叫御花园当值的小夏子尽数撤走,如今小夏子已经去华阳宫挡拆。娘娘,那楚贵妃胆子也太大了,对后宫中人也是严厉得很,后宫已经怨声载道,都盼着娘娘重整六宫呢。”叶木槿把楚傲雪御花园一行添油加醋地对皇后娘娘说了一遍。 皇后虽还保持者得体的微笑,但抱着小皇子的手明显更紧了,眼底略过一丝杀意。 “娘娘,您万不可大意,小皇子还小,皇上又对这孩子给予厚望,娘娘不可不防。”叶嫔说这话时一脸诚恳。 一提到小皇子,皇后便坐不住了,心中焦急的很,只是可气自己的身子不中用,不然早就拿回了统领六宫之权。 如今边疆不稳,北燕、大金、西疆蠢蠢欲动,又碰上今年这个荒年,皇上也是焦头烂额。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对楚家的容忍度只会越来越高,皇后真担心有一天皇上会为了楚家夺了自己这后位。 但边疆的稳定需要善战的将军,若是边疆稳定了,那么将军也便不那么重要了,想到这里,皇后恨不得自己是个骁勇善战的男儿。 “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楚贵妃不会倒的。”皇后叹了口气说道。 “娘娘,即使这样,也不能坐以待毙啊。如今后宫各处都是楚贵妃的钉子,若是不早日出手,难免有一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到没什么,就怕可怜了孩子。”叶嫔说这话时,快要滴出几滴泪来。 第九十五章 暗中保护 勤政殿 庆靖宇站在桌几前,手执狼豪,蘸墨作画,夕阳透过窗,把他的影子打在后面的书架上,拉得长长的,很是落漠,就像深秋领头雁离开了雁群,只能孤零零地一人朝南方飞去。 苏全端着一碗不知度过了多岁月的粳米粥走了进来,与其说是粥,倒不如说是经过岁月沉淀的米糠,里面混入了几粒似是叛徒的米。 皇上一见这骨骼轻奇的糠米,眉头便皱成一团。 “皇上这已经是第八次了。”苏全小心翼翼地说道,眉头皱得和皇上有三分像,但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必竟是勤政殿的总管公公,越是心中偏向谁,越不能表现出来。 庆靖宇看着那发黑的银针,空气中弥漫一股沉年酸臭。 “朕不过是说梦竹轩关门落锁,可有说要了云美人的命?”皇上缓缓问道。 “奴才记得真真的,皇上并没有说要梦竹轩的命啊!”苏全适时地说道。 苏全看皇上沉默不语,依然在专心地画着手中的画,侧容俊朗,神情专注。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查一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揣测圣意?”苏全试探着问道。 “联看妄图揣测圣意的是你!”庆清宇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扔掉了手中的狼毫笔。 吓得苏全敢紧跪在地上,自皇上登基以来,苏全一直陪伴着皇上,从未见皇上这般对自己发火。 “奴才不敢,请皇上明鉴!”苏全的腿抖得像筛子一样,真是伴君如伴虎,稍不留意便要脑袋搬家,苏全这勤政殿总管太监却实,着实当得辛苦,却也不好闹着辞职,有可能那样的话就真得一命呜呼了。 “梦竹轩可许过你什么?”庆清宇的声音如腊月寒冬一般,压的苏全喘不气来,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苏全很明白现在要说实话,自己本就与梦竹轩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于是说道:“奴才家里穷,不得已当了太监,在这诺大的皇宫里从未被人正眼瞧过,但梦竹轩的那位主子不一样,她并没有因为奴才是下人而苛待过奴才,也没有因为奴才伺侯皇上而谄媚过,她把奴才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花容姑娘是奴才的同乡,入冬时分,她看奴才腿疾犯了,亲手为奴才做了一对护膝,丑是丑了点,但奴才的心却是暖的,梦竹轩从始至始都没要奴才做过什么,求皇上明鉴。” 勤政殿的空气静止住了,皇上抬头看向外面的天空悠悠说道:“朕知道了,联不允许梦竹轩里面出事,下去。” 苏全到殿外一摸后背,发现已经是湿透了,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喜悦,皇上刚才说梦竹轩不可以出事,以后自己照顾梦竹轩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殿内只剩皇帝一人,他拿起画完的画,杏子眼、柳叶眉、樱桃口,随即又看到耳垂下的一颗痣,愤怒的把画撕成碎末,他在和自己置气,蝶衣耳垂下面是没有痣的。霓裳不过是替身,他怎么配?怎么配欺骗自己,又怎么配自己为她担心忧虑! 庆靖宇烦躁极了,自蝶衣走后他只为朝政烦恼,从未因为一个女子这般。 慈宁宫 太后刚念完佛,坐在踏上歇息。 贴身嬷嬷李嬷嬷挑帘进来说道:“已经是十月了,昨夜里听到太后咳嗽了几声,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人老了,这病也都找上门来,不喝也罢。” “太后康健着呢,如今又添了个小皇子,太后膝下又多了个孙儿孝顺您。”李嬷嬷说着便把姜汤送到太后手中,看着太后喝下才放心。 “梦竹轩那边怎么样了?”太后不放心地问道。 第九十六章 成长 慈宁宫 太后坐在踏上,给人的感觉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并没有什么喜怒。或许是年纪大了,太后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念佛,抄写佛经,对后宫的事一概不参与,除了重要节日,也免了妃嫔的请安。 王嬷嬷回到:“已经是第八次了,不过又被皇上身边的苏公公截下了。” “看来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哀家也不必分心思了,以后把那边的人撤了就是,别让那些妃嫔看出来。”太后吩咐道。 知子莫若母,太后知道儿子的心结,也知道儿子心中的苦楚。蝶衣已经没了,往事不可追,如今有个霓裳能慰藉一下也是好的,总算是有个能让他上心的女人了。 “太后,皇上既然这般放不下,为何不放了那位主子出来?”王嬷嬷也很是不解。 “服了避子药,就这样放出来,皇上面子上怎能挂得住?再说了,若是让后宫人人看出皇上对云美人的偏爱,云美人又没有娘家做靠山,那不是白白送死吗?后宫中皇后和楚贵妃哪个是省油的灯?”太后的心明镜似的。 与其说是圈禁,倒不如说是一种变相保护。 但庆靖宇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以至于虽是暗中护住霓裳的性命,但并未管里面过得如何。 梦竹轩 自被圈禁后,霓裳放下了那些话本子,倒真开始修身养性,安安静静地练起字来。 从前,皇上亲自教她书法,她都是左推右推的,从不上心,经此一事,霓裳成熟了许多。 被圈禁的前几天,霓裳就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斜靠在架子床上,眼神滞纳,不吃不喝。 接下来就是刻骨铭心地痛,感觉全身的神经都拧成了一个团,脑海里都是有关庆靖宇的回忆。 最后,浑身酸软。霓裳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爱上帝王,否则整个人就真的死了。 从前的温柔不过是取乐,庆靖宇在梦竹轩对自己百般宠爱,没准到了牡丹殿、华阳宫会更甚之,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他可是踏着累累白骨走上的皇位,他的脚下是成千上万的尸体,是血淋淋的战争,是推翻一个旧的王朝,大庆是在尸骨上开出的花朵。 这样一个铁血君王怎么会真正的爱上一个女子,从前的种种不过是庆靖宇取乐罢了。 他说,会护我一世周全;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他说了太多,可没有一样兑现了。 如今自己在这梦竹轩,受尽冷眼,吃着残羹剩饭…… 霓裳一遍遍地告诫自己,心是针扎般的疼,像有无数个蚂蚁在撕咬自己每一寸肌肤,疼的受不了了,索性便拿起笔,一笔一划地临摹字帖,把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在笔尖,这样便感觉不到疼了。 皇后和楚贵妃在暗暗较劲,两个女人没有硝烟的战争更加费心费神。 大庆边疆不稳,楚家不能倒;大庆改革未行,司徒家必要重用。可是将相不和,实在令皇上头疼。 楚家拥兵自重,看不上文臣,觉得司徒家不过是卖弄嘴皮子,没什么真本事;司徒家觉得楚家居功自傲,日后必成祸端。 前日两家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若是将相不和的事传到北燕、大金、西疆等蛮夷小国,恐怕对大庆的威胁更胜一分。 前朝如此,庆靖宇在后宫更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于是便溜达到永福宫躲躲清闲。 永福宫 自从霓裳被圈禁后,明月忽然间便振作起来了,在皇上面前也变得识趣许多。 皇上又不自觉地踏进了永福宫大门,看见明月在那里侍弄长寿花,由原来的一盆已经繁殖到三盆,而且在天气转凉的时节依然开出了娇嫩的花朵。 第九十七章 北燕 看到皇上来了,明月赶忙放下手中的喷壶,俯身行礼道:“俾妾请皇上安。” “起来,看你这般专注,朕都不忍心打断你。”皇上已经来了一会了,只是静立在明月身后,看着她专注的神情,颇与看话本子入了迷的霓裳有几分相似,不禁便愣了愣神。 “皇上您看,虽然已经是十月,天气转凉,这些花依然开得欢快。”明月满脸自豪地说道。 接着垂下眼眸说道:“这些话送来的时候都快枯死了,是俾妾病重,姐姐送来的,这些花活过来了,姐姐却……” 明月看皇上连上似有不悦,赶忙说道:“是俾妾唐突了,请皇上恕罪。” “无妨。”庆靖宇径直踏进明月的偏殿。 明月紧步跟了上去,看皇上一直愁眉紧皱,便柔声道:“皇上,俾妾给您按按头。” 于是庆靖宇将头靠在明月双膝上,闭目养神。明月手法轻柔,力道适中,不知不觉中庆靖宇竟然睡着了。 这几天他被朝臣烦的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再加上钦天监的人来报说明年依然是旱年,比今年更甚。 今年夏季金陵周边都没有下雨,粮食连往年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只好免徭役赋税,广开粮仓赈灾,花费上百万两白银,还好户部这些年来省下了这么多钱财,户部尚书的双鬓如今已没有一丝黑发。 若是明年再逢旱年,恐怕天愤人怨,再无宁日。 这几天,皇上一直在想霓裳说的燕黍一事,此物耐旱,虽然味道不如水稻、小麦,但总比米糠的味道好很多,主要是抗饿。在荒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谁还会去关心味道呢? 可是北燕盛产燕黍,但北燕断断不会把燕黍种子卖给大庆,这件事还要从云起国说起。云起帝王无德无能,被北燕追着屁股打,无奈之下向北燕求和,以舅甥之礼相待,云起自称舅舅,北燕自称外甥,云起每年支付北燕绢帛四十万匹,白银四十万两,黄金二十万两。 用金钱买和平,堪称耻辱,大大加深了云起百姓的赋税负担,光是征收进献给北燕的岁币,就让云起的百姓怨声载道。 庆靖宇帅兵打下京都后,自立为帝,建国大庆。那时候北燕想要大庆延续在云起朝廷时的岁币,被庆靖宇拒绝了,不仅拒绝,还要北燕还回之前得到的岁币。 于是两国交战,大庆子民看腐败堕落的云起被灭,自然支持庆靖宇的新政权,于是佣兵北上,一鼓作气,把北燕打到了燕山以北。 但北燕本就贫穷,往北去更是颗粒不生,于是庆靖宇帅兵回朝,只留了白云一在燕山脚下驻扎。 北燕求和,献上了圣女巴合提。圣女是整个北燕的信仰,献出圣女,足以看出他们心悦诚服,原意永远做大庆的子民。 但可悲的是,在庆靖宇招幸圣女当晚,巴合提便一刀结果了自己的性命,死前还朝着北方绝望地喊:“宗瀚,为何不救我……” 圣女死亡的消息传到北燕,整个北燕都沸腾了,他们恨不得冲进大庆,血刃庆靖宇,之后大庆和北燕的边界时常发生小规模战争,整个北燕子民都恨透了大庆。 所以,和北燕要燕黍的种子简直痴人说梦。 “蝶衣——”庆靖宇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在梦中看到了霓裳,但嘴里却不自觉地喊出了蝶衣的名字,或许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第九十八章 借用汐玥 永福宫 明月已经听清楚了那句蝶衣,但皇宫里从未有过蝶衣的影子,皇上也只是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叫了一声。 叫得那般急切、那般紧张,想必蝶衣一定是对皇上及其重要的人。明月也不好问,只是识趣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庆靖宇反应过来,平复了心神,吩咐道:“给朕烹壶茶。” 明月只好去帮着秀珠准备茶具和炭火。 待人走后,永福宫偏殿的寝室里只有庆靖宇一人,他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梦见蝶衣了,为何梦中蝶衣耳垂下方会有一颗圆圆的、紫红色的痣,蝶衣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瑕疵的,庆靖宇猛然反应过来,梦中的女子不是蝶衣,是霓裳。 庆靖宇很是愤怒,明明霓裳那般背叛自己,可自己还是会忍不住地想他;自己当初那么爱蝶衣,为什么梦中的女子换成了霓裳。 霓裳凭什么,要占据自己的心,霸占自己的爱。 皇上不解,他右手握成拳,极力压制心中的情绪,帝王除了需要情绪的时候要表露出来,其余时间是不能表露情绪的。开心不能笑,失望也不能哭,帝王不允许他人猜出自己的心思。 华阳宫 楚傲雪斜靠在黄梨雕花圈椅上,手里拿着一块红糖糍粑。 周妃和陈嫔分做在两侧,也是满脸愁容。 “都已经是第八次了,那贱人命就那么大?”楚傲雪显然是失去了耐心。 “娘娘,会不会是有人不愿意让她死。”陈嫔试探着问道。 “皇上已经厌恶了她,后宫嫔妃私用避子药,没有杖毙已经是仁慈。”楚贵妃恶狠狠地说道,她恨不得霓裳立刻就去死。 “娘娘,会不会是皇后?”陈嫔又小声问道。 “皇后?”楚傲雪嗤笑了一声道,“本宫接手后宫已一年有余,若是还能让皇后把人手插进来,那就是本宫的失败。” “牡丹殿那位,已经是半个废人了。像一座山一样,皇上会喜欢她吗?而且身体已经虚到不能再虚,连神医寒询都束手无策,不过是吊着命罢了,那位不足为惧。” 楚贵妃说得自信满满,好像大庆国母明天就要驾鹤西去似的。 “娘娘,这后宫中皇后不过是有个后位的头衔,若论家室、论宠爱、论才干,还是贵妃娘娘居首位,等牡丹殿那位走了,皇上难免要立你为后,嫡子交由娘娘抚养。”周灵妍附和到,勾的楚傲雪心里痒痒的。 但面上还是谦虚地说道:“皇后的虚名本宫才不稀罕了,皇上的宠爱才是第一位的,本宫只想日日陪伴皇上,伉俪情深,白头偕老。” 好一句“伉俪情深、白头偕老”,这词本就是形容夫妻之前,楚傲雪的野心,昭然若揭,那些掩饰毫无用处。 “娘娘,在这后宫中,有这样本事的,也就是皇上和太后了,难道是……”周灵妍的脑海里想到一个可怕的结果,那就是太后护着霓裳。 “太后?怎么可能?”楚傲雪也不愿意是这个结果。 “当日霓裳得宠,恐怕其中也有太后的手笔,但是太后为何要这般做?”周灵妍说道。 楚贵妃想了想,心中不安。如果是太后要保的人,自己却要杀,那不是和皇上过不去吗? 虽说太后一心向佛,不理凡尘俗事,但到底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又是及其孝顺的儿子,楚傲雪不禁心中战栗。 “周妃,汐玥公主呢?”楚傲雪想去探探虚实,但自己长年不踏入慈宁宫,贸然前去,难免惹人怀疑。 周灵妍一听到楚贵妃要自己的汐玥公主,顿时心下一紧,所有的忧虑都涌上心头,毕竟楚贵妃是为了争宠不惜伤害汐玥公主的人,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相信有前科的人的。 但迫于自身处境和楚贵妃的势力,周妃吞吞吐吐地说:“公主、公主在睡觉。”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睡?别睡成个傻子。”楚贵妃不耐烦地说。 “小孩子正、正是长、长身体的时候,睡觉多、多也是正常的。”周妃磕磕巴巴地说道。 “让汐玥和本宫去一趟慈宁宫,就说你这几日身体有恙,一直是本宫带小公主,小公主想皇祖母了。”楚傲雪这时候脑子转的飞快,这理由合情合理。 “可、可是……”周灵妍非常为难,满脸的不情愿。 “别可是了,若是没有本宫,你能顺利生下大庆的长公主?”楚贵妃说得霸气十足。 第九十九章 太后的助力 慈宁宫 太后看着楚傲雪消失不见的背影,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楚家怕是不长久。” 王嬷嬷也叹了口气道:“贵妃娘娘一直宠冠六宫,忽然来了云美人,得皇帝这般爱护,自是心有怨怼。” “天天自称蠢材,依哀家看,你这老婆子精得很。”太后娘娘对着王嬷嬷打趣道。 “跟着太后娘娘,耳濡目染也学了几分。” 太后和王嬷嬷是几十年的朝夕相处,虽说身份有别,但感情就像亲姊妹一般,二人从不隐瞒对方什么,都是实打实为对方着想。 王嬷嬷是太后娘娘的心腹,是慈宁宫最得脸的嬷嬷,连皇上都很是敬重。 太后喝了口金狮龙井润润嗓子道:“对外称哀家病重,慈宁宫从今日起闭门。” “太后,您这是?”王嬷嬷也没弄懂太后的套路。 “皇上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倔强得很,心里喜欢,却又不畅快,断不会主动放云美人出来,所以还是哀家出手,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 听太后一点拨,王嬷嬷便明白了。说到底,无非是太后心疼儿子受相思之苦,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太后这是在给皇上搭台阶呢。 “太后,您这样做,那云美人也得足够孝顺、足够聪明才能水到渠成啊,但愿她不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王嬷嬷说道。 没出半个时辰,太后病重、慈宁宫闭门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慈宁宫前聚集了一众嫔妃,其中包括请求侍疾的皇后和贵妃,其她嫔妃也依据位份站立在皇后和楚贵妃的后面。 “怎么这么突然,本宫刚去的时候太后还好好的。”楚贵妃皱着眉头小声说道。 “或许是急症也未可知啊。”周妃小声回到。 汐玥公主已被送回到周妃那里,太后一见到小公主在楚贵妃怀里,就满是担心,于是直接让楚贵妃送回去了,让楚贵妃一心伺候皇上,不要被小公主分心。 “吱呀”一声,慈宁宫厚重的大门便打开了,张太医提着药箱出来了。 “张太医请留步,太后娘娘的病如何?”皇后满脸焦急地叫住了太医。 “回皇后娘娘,太后得的是急症,还需静养。”张太医回答的很是含蓄,皇后正要继续问时,有人出来对张太医耳语几句,张太医神色一惊,便匆匆离开了。 不一会儿,王嬷嬷出来传话道:“太后娘娘需要静养,各位娘娘都请回。” 皇后刚要上去问些什么,王嬷嬷转身便将大门关上了。 皇上在慈宁宫正殿眉头紧皱,还没张嘴,便被太后赶了出去,庆靖宇也是对自己的母亲束手无策。 听说母亲病了,皇上直接让那些大臣告退,连骄辇都没乘,便急匆匆来了慈宁宫,一路上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生怕太后有个三长两短。 到了自己母亲这里才知道,不过是虚惊一场。 庆靖宇擦了把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问母亲又在闹哪一出,谁知道太后来了句看看后宫哪位妃子对自己最上心。 气的庆靖宇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刚刚他和大臣们谈论的可是推行税制改革的大事,就在谈到紧要关节时,被太后的“病”打断了。 说起税制改革,霓裳的法子果然奏效,先试点再推广,不到一年,那些大臣也不争论了,百姓都急着要用新的税制,于是那些使用旧制的省份纷纷改了新制,现在是全国税制一盘棋。 庆靖宇把经济的这条命脉牢牢的攥在了自己手里,进一步加强了中央集权。? 第一百章 一点就透 梦竹轩 明天没有回永福宫,而是直接向梦竹轩走去。 扣门四下,霓裳便出来了,这是二人约定好的信号。 “姐姐,明月有事对你说。”明月透过门缝看向霓裳。 里面那张脸瘦瘦的、小小的,很是憔悴,明月心疼地问道:“姐姐在里面是不是很难熬,宫里的太监就会拜高踩低,他们一定折磨了姐姐对不对?这样下去怎么好,明月一定要去禀告皇上,求皇上主持公道。” 霓裳看明月这个样子,哪敢将楚贵妃要毒害自己的事告诉她。自从第一次后,这梦竹轩再为进过有毒的食物,霓裳心里明白,定是有人护住了自己。 但拿不准是皇上还是太后,如果是皇上,那就说明皇上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哪怕只是一点点,对于复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明月,万不可冲动,后宫的生存之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都说为官要“三思”,我们做妃子的也要“三思”。就是要思危、思退、思变。”霓裳看明月这般也是有些不放心,她万万不想在明月刚有起色时,因为自己牵连了明月。 “姐姐,明月不懂什么三思,明月只想姐姐好好的。”说着明月便要滴下泪来,她不忍霓裳在这里受这样的苦。 “你若不懂三思,那姐姐就永远走不出这梦竹轩,会在这朱门里琐一辈子。思危,就是知道了危险要躲开,还要保持敏锐,知道即将发生的危险;思退就是要退到危险波及不到你的地方;思变就是在退下来后等待机会,寻求变数。你现在要做的是思危啊,为什么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往上冲?”霓裳满是忧虑地说道。 “姐姐,我怕,我怕你受苦,我怕我会失去姐姐。”明月大滴大滴地眼泪往下掉。霓裳是在这深宫为唯一给她慰藉的人,也是数次就她于水火的人,明月早就把她当作了家人,当做了亲生姐姐。 “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活下去,改日我出这梦竹轩还需要你的助力,所以你一定要让皇上注意到你、喜欢上你,只有这样你的话才有分量,你在这深宫才有一席之地,改日姐姐还要仰仗于你。”霓裳眼神里满是鼓励与期待。 其实霓裳最想看到的是一个强大的明月,一个勇敢的明月,她比谁都希望明月能够振作起来,拥有自保的能力。 “好、好,我都听姐姐的。”明月擦了擦眼泪道,“姐姐,今日太后忽然病重,召了张太医去看。” 霓裳心下一惊,她不希望那个慈祥的老人有任何意外,不管怎样说,太后对自己都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太后的助力,恐怕自己也不会那么早就得到皇上的注意,并且承宠。 “可还有别的?得了什么病,什么时候得的,谁在慈宁宫侍疾?还有太后她老人家病的重不重?”霓裳难掩心中焦急,一口气问了一大串的问题。 “说是得的急症,太医也没说具体是什么病,后妃们都去了,可是太后身边的王嬷嬷把人都遣散回去了,连皇后都没留下,准确的说这些妃嫔都没进去慈宁宫的大门,从今天起慈宁宫闭门。”明月一五一十地说道。 霓裳沉思了片刻,又问道:“皇上呢?有在陪伴在太后身边吗?” 明月摇了摇头道:“皇上也回勤政殿了,而且楚贵妃上午去看太后时还好好的,楚贵妃一走太后便病重。” 霓裳似乎明白了什么,若是太后真的病重,怕是庆靖宇一刻也不会离开太后,皇后也会陪着庆靖宇一同侍疾,众嫔妃会在慈宁宫外候着,随时待命,太医院的太监也都会齐聚慈宁宫。 照明月的描述来看,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后并没有病重,既然没病,为何宣称病重? 霓裳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明月说道:“烦请苏公公来一趟,这事不必瞒着皇上,我一个后宫有罪之人,理应为太后诵经祈福。” 第一百零一章 霓裳出宫 华阳宫 在后宫之中,消息是长着翅膀的,会飞。 自皇后生产后,楚贵妃协理六宫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之前皇上把六宫之权交给楚贵妃原就是为了让皇后安心养胎。 如今皇后产子已过百日,楚贵妃理应还权于皇后。可是楚贵妃掌管六宫的瘾还没过,耍威风也没耍过瘾,皇上不发话,自然不会主动还权。 但后宫众人也不敢不敬皇后,更不敢得罪楚贵妃。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华阳宫的早安便不知不觉地停了。 这日,楚贵妃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吩咐各宫嫔妃前来华阳宫议事。众嫔妃也已经心痒难耐,巴不得聚在一起打探一下各方消息,毕竟总是闭门不出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大家都来得格外地早,没等楚贵妃起床梳洗,众嫔妃都已经聚齐了。 “听说了吗,梦竹轩那位出来了?”周妃最先挑起话头,这显然是吊大家的胃口。 “嫔妾听说,那位云美人出宫了。”陈嫔也适时地出来设置悬念。 于是整个华阳宫大殿里炸起来锅,就像一碗凉水倒进了沸腾的油锅中,滋啦啦地响。 “什么?不会,犯下那样的罪,不仅没入冷宫,还能放出宫去,难不成是剃了头发出去当姑子?日日为我大庆祈福?”叶嫔的话引起一阵幸灾乐祸的小声。 “姐姐,你可看见云美人剃了头发做了姑子?”明月这时候丝毫不见怒气,平静地问道。 其实恨不得给叶嫔两巴掌,平时看着与姐姐交好,姐姐一走,便通过取笑姐姐讨好别人。 如今皇后身体伤了元气,再加上宫中大权皆在楚贵妃手中,怕是要临阵倒戈。 “看是没看见,不过云美人居然敢服用避子药,惹得皇上大怒,怕是不成了。”叶嫔得意地说道,毕竟云美人得宠后,皇上去凌烟阁看庆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大多数都没云霓裳占了去。 叶嫔作为庆川的生母,向来是自己受委屈可以,儿子受委屈不行,孩子长时间见不到父亲,常常在叶木槿怀中哭闹,叶嫔心疼不已。 “你怎么就知道不成了?难道皇上做什么还要像你报备不成?自己没本事,还要赖别人,你孩子不得皇上宠爱,是你这个生母没本事。”孙柔欢孙妃说道。 孙柔欢的一句话可谓是惊起千层浪,这位后宫隐形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一点面子也没给叶木槿留。孙柔欢是将军之女,虽然父亲没有楚家那样的势力,但对皇上是忠心耿耿,也是皇上对付楚家的重要棋子。 孙柔欢和父亲的部下李杰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若不是叶木槿的父亲多嘴,她断然不会入宫待选,阴差阳错成了皇上的女人。那位少年英雄李杰万念俱灰,主动当了前锋,战死沙场,从此孙柔欢便无欲无求,若不是为了母家苟延残喘,早就随那位少年英雄去了。 这后宫之人,不知道有几幅嘴脸,孙柔欢早就看腻了。 叶木槿被怼的愣住了,只能把所有的屈辱都咽下去,毕竟她不敢和孙柔欢正面硬钢。 “云美人听闻太后病重,主动请求去伏龙寺修行,为太后祈福,皇上准了她去普陀寺。”纪嫔站出来说道,算是给各位嫔妃吃了颗定心丸,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毕竟伏龙寺是皇家寺院,皇上每年都会去上香祈福。而普陀寺就不一样了,不过是另一座山上的小寺庙罢了,皇家是断断不会去的,这样云霓裳和皇上永无再见的可能,相必用不了多久,这后宫再无云霓裳的痕迹。 第一百零二章 思变 牡丹殿 小皇子睡熟后,皇后把小皇子交到了奶妈手中。因午饭只吃了碗清粥,午后浑身乏软无力。 “娘娘,您再多吃一口,这样下去总不是事。”沈嬷嬷心疼地看着皇后。 “有人不要本宫好,本宫偏不能随了她的愿。”皇后倔强地说道,“后宫里的那位,本宫定不会轻饶了她,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子。” “娘娘,您每日节食,确实瘦了一圈,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您本就气虚,生子伤了根本,再这样下去,奴婢怕……”沈嬷嬷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楚贵妃,若不是她的功劳,皇后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皇上看本宫的眼神,总是有几分嫌弃的样子,还不是本宫太过浮肿、身体走形。想当年本宫也是皎皎如明月,腰肢似杨柳啊。”说着皇后便垂下泪来,不禁忆起了过往。 是啊,谁年轻时还不是个美人,不过岁月如刀,被雕刻成了这副样子。 但皇后不后悔,有了小庆奕,她便有了人间。 “娘娘,您多虑了,您刚诞下皇子,皇上怎么会嫌弃您呢?”沈嬷嬷安慰道。 “如今云美人已经出宫,我们一颗重要的棋子折了。昨日她乘一顶青布小车,沿着西门离去,那样子着实凄惨,后宫的女人若都落个她那样的下场,也算是好的了。最怕的是沦落到冷宫,一片草席了事。”皇后发出了长长的一串叹息,不知是在叹息别人,还是在叹息自己。 “娘娘,云美人一走,便没人能分走楚贵妃的宠,看来娘娘又要重新布局了。”沈嬷嬷说道。 前几日司徒夫人入宫觐见皇后,又是一顿叮嘱,生怕皇后的心不够狠,镇不住这后宫,以至于楚贵妃处处压皇后一头。 现在不比从前,就算皇后自己可以忍,但小皇子断断是忍不了的。 皇后都不敢想,若是有一天楚贵妃得了大势,自己的儿子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最近皇上是不是对秦答应另眼相待,而且她之前与云美人交好,或许还有一丝转机。”皇后眼中再次亮了起来。 “秦答应确实也有几分想象,但和云美人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沈嬷嬷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已经是她的福气了,不如我们来个顺水推舟。”皇后心中显然是已经有了主意。 勤政殿 庆靖宇在殿中来回踱步。 昨日霓裳离去地时候,皇上没去看过,就像没有这件事一样。 但心中滋味,只有皇上自己明白,就感觉心脏少了一块。 他屏退下人,自己偷偷跑到艮岳小丘上,望着那架孤独的小马车消失在眼帘。 他想:她一定是恨透了我。 他想:或许这便是永别。 他想:别恨朕,朕也是迫不得已。 就这样,两个人分开了,都没有见最后一面。 其实霓裳反而送了一口气,她现在要“思变”,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不能让祖母和母亲后半辈子无依无靠,他要复宠,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舞台。 如今出宫为太后祈福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一来可以探听祖母的消息,二来如果上天垂怜,一定有再见皇帝之日,她在等待一个机会。 第一百零三章 普陀寺 普陀寺 奉旨出宫,霓裳只带了金秋和花容,其余人都留给了明月。 一来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不想耽误了她们前途;二来普陀寺这样的荒郊野岭,倒不如留她们在宫中,也好打探消息。 就连金秋霓裳也是不想带的,无奈金秋太过坚持,便只好带来了。 在路上颠簸了三日有余,才到了这穷山恶水之地。 这样破旧的寺庙,若没有佛祖保佑,恐怕早就塌陷了,多亏了佛祖显灵。 寺里只有两个尼姑,一个叫做静慈师太,一个叫做静心。 说明了身份后,霓裳一行人便被安排在后院,一间阴冷潮湿的两间小屋。 躺在踏上,霓裳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己请求前去伏龙寺为太后祈福,一是真的希望太后福寿安康,二是皇上每年冬季都会去伏龙寺斋戒三日,这样便有机会和皇上相见,为复宠做准备。可是如今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有机会得见天颜。 最可怕的是,自己出宫入了普陀寺这件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云丞相府,到时候祖母和母亲的日子定是不好过,恐怕得想个法子才是。 第二日,霓裳便穿上了静心给准备的粗布衣衫。静心三十出头的样子,寡言少语,只知道念经。静慈师太有五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 这普陀寺生活艰苦,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劳作,就连水都要到山脚去打,每日甚是辛苦。 就这样过了三日,普陀寺便来了不速之客。 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了普陀寺门口,和破败不堪的寺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穿金戴银好不俗气的贵妇人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下了轿子,只往寺里走。 霓裳一看便知是那个毒妇。 “不知施主所谓何事?”静慈师太前来迎接。 “听说你们这里前几日新来个姑子,与本夫人颇有些渊源,不知可否一见?”那毒妇倒也不遮遮掩掩,索性开门见山。 霓裳见来者不善,索性拿着扫把背过脸去,弓着腰,朝后院移去。 “既然入我空门,便是和过去做了了断,施主何必来寻一个断了凡念的人?”静慈师太回到。 “看你这庙宇也是年久失修,这是香火钱,烦请带路。”那毒妇居高临下地说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静慈师太双手合十,说道,“这里没有施主要找的人,施主请回。” 毒妇拿着银票的手停在半空中,好生尴尬。 “阿娘,何必与这秃子废话,直接叫家丁来绑了便是。”云梦泽显然是等不耐烦了。 “既然这般不识趣,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毒妇果然带了人来。 虽说普陀寺荒凉破败,但和伏龙寺也算是颇有渊源,也算是半个皇家寺院,若不是静慈师太崇尚节俭,恐怕早就翻新了。 霓裳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这母女俩分明是来献丑的,这个静慈师太也不是等闲人物,是太后的亲妹妹,因心上人战死沙场,便择了这里出家。 门口现了十几个青壮汉子,就要上前来拿人。 霓裳不想连累普陀寺,便挣脱了花容和金秋,疾步上前道。 “冤有头债有主,二位施主既是来寻贫尼的,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霓裳双手合十,做的有模有样。 但饶是霓裳这副打扮,依然遮不住愈发美貌的容颜,比去年刚离开丞相府时更胜三分。 第一百零三章 普陀寺 普陀寺 奉旨出宫,霓裳只带了金秋和花容,其余人都留给了明月。 一来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不想耽误了她们前途;二来普陀寺这样的荒郊野岭,倒不如留她们在宫中,也好打探消息。 就连金秋霓裳也是不想带的,无奈金秋太过坚持,便只好带来了。 在路上颠簸了三日有余,才到了这穷山恶水之地。 这样破旧的寺庙,若没有佛祖保佑,恐怕早就塌陷了,多亏了佛祖显灵。 寺里只有两个尼姑,一个叫做静慈师太,一个叫做静心。 说明了身份后,霓裳一行人便被安排在后院,一间阴冷潮湿的两间小屋。 躺在踏上,霓裳翻来覆去睡不着。 自己请求前去伏龙寺为太后祈福,一是真的希望太后福寿安康,二是皇上每年冬季都会去伏龙寺斋戒三日,这样便有机会和皇上相见,为复宠做准备。可是如今被发配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有机会得见天颜。 最可怕的是,自己出宫入了普陀寺这件事,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云丞相府,到时候祖母和母亲的日子定是不好过,恐怕得想个法子才是。 第二日,霓裳便穿上了静心给准备的粗布衣衫。静心三十出头的样子,寡言少语,只知道念经。静慈师太有五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 这普陀寺生活艰苦,衣食住行都要自己劳作,就连水都要到山脚去打,每日甚是辛苦。 就这样过了三日,普陀寺便来了不速之客。 一顶华贵的轿子停在了普陀寺门口,和破败不堪的寺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穿金戴银好不俗气的贵妇人和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下了轿子,只往寺里走。 霓裳一看便知是那个毒妇。 “不知施主所谓何事?”静慈师太前来迎接。 “听说你们这里前几日新来个姑子,与本夫人颇有些渊源,不知可否一见?”那毒妇倒也不遮遮掩掩,索性开门见山。 霓裳见来者不善,索性拿着扫把背过脸去,弓着腰,朝后院移去。 “既然入我空门,便是和过去做了了断,施主何必来寻一个断了凡念的人?”静慈师太回到。 “看你这庙宇也是年久失修,这是香火钱,烦请带路。”那毒妇居高临下地说道。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静慈师太双手合十,说道,“这里没有施主要找的人,施主请回。” 毒妇拿着银票的手停在半空中,好生尴尬。 “阿娘,何必与这秃子废话,直接叫家丁来绑了便是。”云梦泽显然是等不耐烦了。 “既然这般不识趣,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毒妇果然带了人来。 虽说普陀寺荒凉破败,但和伏龙寺也算是颇有渊源,也算是半个皇家寺院,若不是静慈师太崇尚节俭,恐怕早就翻新了。 霓裳来之前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这母女俩分明是来献丑的,这个静慈师太也不是等闲人物,是太后的亲妹妹,因心上人战死沙场,便择了这里出家。 门口现了十几个青壮汉子,就要上前来拿人。 霓裳不想连累普陀寺,便挣脱了花容和金秋,疾步上前道。 “冤有头债有主,二位施主既是来寻贫尼的,何必为难不相干的人。”霓裳双手合十,做的有模有样。 但饶是霓裳这副打扮,依然遮不住愈发美貌的容颜,比去年刚离开丞相府时更胜三分。 第一百零四章 找上门来 普陀寺 霓裳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绾在僧帽中,未施粉黛,举止娴雅,颇有几分出家人的样子。 云梦泽看见霓裳那张越发清秀美丽的脸庞,不禁想起来面纱后自己的脸。 几条中指长的疤痕缠在脸上,以至于如今还没有上门议亲的人,这可愁坏了那毒妇。 “你这个贱人,看见你本小姐就满腔怒火,你娘那贱妇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云梦泽上来就是一巴掌。 花容和金秋赶忙跑过来,想护住霓裳,只可惜晚了一步,霓裳细嫩白皙的脸上顿时就红起来五道巴掌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霓裳双手合十,道,“佛祖面前如此猖狂,是会遭报应的。” 霓裳的语气如白开水一般,丝毫不见怒气。她知道,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无法与这母女抗衡,但愿她们发完怒便离开,自己受点苦没什么。 “施主,普陀寺不是你放肆的地方,请回。”静慈师太拉下了脸,手指向门外。 但那母女怎可轻易罢休,整个寺庙内只有五个女人,毒妇带来的家丁就有十几人,力量对比悬殊,硬碰硬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形势,毒妇根本不想来文的,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此吗?自己一条贱命死就死了,但霓裳不想连累别人,更不想祖母和母亲晚年没有依靠。 “静慈师太,这是我的事,还请师太请回。”霓裳朝师太重重的行了一礼,满脸歉意,若不是自己连累了师太,师太定不会遭到这样的羞辱。 “既然在这普陀寺,那便是贫尼的事,不知施主要怎样踏平这普陀寺?”静慈师太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大有金刚之怒。 “踏平倒不至于,本夫人只要她。”毒妇指着霓裳说到,大有势在必得的意思。 “贫僧若是不放呢?”静慈师太说到。 “那便把这里的人都绑了,丢到后山悬崖,悬崖高万仞,你们会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毒妇恶狠狠地说道。 “好大的胆子,若是你今天敢要了我的命,就不怕皇上追究吗?”霓裳说的底气十足。 “哼,你早就是皇上不要的贱货,如今来了这样的地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了。”云梦泽得意的说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本宫来这里,是请旨入寺,为太后娘娘祈福,假以时日,本宫还要回去的。”霓裳说到。 “母亲,不是说她只是个美人吗?怎么自称本宫,宫里的消息准确吗?”云梦泽在那毒妇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没准她在唬我们。”毒妇小声回到。 “皇上派人去探望我祖母一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若我只是寻常宫妃,皇上怎会去探望我得至亲呢。”那毒妇一定时刻关注祖母和母亲还有自己在宫里的情况,好寻找可乘之机,报那日毁容之仇,霓裳想到。 那日皇上派人探望祖母,这母女一定是知道的。 “你这贱蹄子真是出乎我得意料,没想到圣上会亲自去探望那妇人,还让那个庄子成了皇庄。”那毒妇咬牙切齿地说道。 霓裳愣住了,没想到皇上去亲自探望了祖母,还封为皇庄,这是明显的保护,原来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是谁,心里多添了几分愧疚。 “但这个也没什么,若是老太太知道她一手带大的孙女惨死山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云梦泽说完便给那些家丁使了个眼色。 第一百零四章 找上门来 普陀寺 霓裳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绾在僧帽中,未施粉黛,举止娴雅,颇有几分出家人的样子。 云梦泽看见霓裳那张越发清秀美丽的脸庞,不禁想起来面纱后自己的脸。 几条中指长的疤痕缠在脸上,以至于如今还没有上门议亲的人,这可愁坏了那毒妇。 “你这个贱人,看见你本小姐就满腔怒火,你娘那贱妇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云梦泽上来就是一巴掌。 花容和金秋赶忙跑过来,想护住霓裳,只可惜晚了一步,霓裳细嫩白皙的脸上顿时就红起来五道巴掌印。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霓裳双手合十,道,“佛祖面前如此猖狂,是会遭报应的。” 霓裳的语气如白开水一般,丝毫不见怒气。她知道,如今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无法与这母女抗衡,但愿她们发完怒便离开,自己受点苦没什么。 “施主,普陀寺不是你放肆的地方,请回。”静慈师太拉下了脸,手指向门外。 但那母女怎可轻易罢休,整个寺庙内只有五个女人,毒妇带来的家丁就有十几人,力量对比悬殊,硬碰硬是不可能的。 眼前这形势,毒妇根本不想来文的,难道今日就要交代在此吗?自己一条贱命死就死了,但霓裳不想连累别人,更不想祖母和母亲晚年没有依靠。 “静慈师太,这是我的事,还请师太请回。”霓裳朝师太重重的行了一礼,满脸歉意,若不是自己连累了师太,师太定不会遭到这样的羞辱。 “既然在这普陀寺,那便是贫尼的事,不知施主要怎样踏平这普陀寺?”静慈师太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大有金刚之怒。 “踏平倒不至于,本夫人只要她。”毒妇指着霓裳说到,大有势在必得的意思。 “贫僧若是不放呢?”静慈师太说到。 “那便把这里的人都绑了,丢到后山悬崖,悬崖高万仞,你们会死得一点痛苦都没有。”毒妇恶狠狠地说道。 “好大的胆子,若是你今天敢要了我的命,就不怕皇上追究吗?”霓裳说的底气十足。 “哼,你早就是皇上不要的贱货,如今来了这样的地方,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了。”云梦泽得意的说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本宫来这里,是请旨入寺,为太后娘娘祈福,假以时日,本宫还要回去的。”霓裳说到。 “母亲,不是说她只是个美人吗?怎么自称本宫,宫里的消息准确吗?”云梦泽在那毒妇的耳边小声嘀咕道。 “没准她在唬我们。”毒妇小声回到。 “皇上派人去探望我祖母一事,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若我只是寻常宫妃,皇上怎会去探望我得至亲呢。”那毒妇一定时刻关注祖母和母亲还有自己在宫里的情况,好寻找可乘之机,报那日毁容之仇,霓裳想到。 那日皇上派人探望祖母,这母女一定是知道的。 “你这贱蹄子真是出乎我得意料,没想到圣上会亲自去探望那妇人,还让那个庄子成了皇庄。”那毒妇咬牙切齿地说道。 霓裳愣住了,没想到皇上去亲自探望了祖母,还封为皇庄,这是明显的保护,原来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人是谁,心里多添了几分愧疚。 “但这个也没什么,若是老太太知道她一手带大的孙女惨死山头,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云梦泽说完便给那些家丁使了个眼色。 第一百零五章 暗中保护 霓裳顾不上伤怀,眼见那些家丁就要扑上来,寺里五个女人怎么都不是那些青壮男子的对手,与其硬碰硬,还不如迂回战术,寻得一丝生机。 这母女顺风顺水惯了,觉得几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准她们死的只剩白骨都不一定被发现。 但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祖母怎么办? 霓裳拼命挣开那些下人的束缚,气势十足地喊道:“谁敢?” 大有万夫之勇、气吞山河之势,让那些丑恶的家丁为之一振,竟都愣在了原地。 “还不抓人,愣着干什么?”云梦泽到底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是怕,以为武力上占了上风边可以为所欲为。 金秋和花容也趁此挣脱了束缚,挡在霓裳面前。 静慈师太直接被那群人下了黑手,晕死了过去;静心见此,便偷偷从后门溜了。 “本宫是皇上的人,你们也敢碰,就不怕掉了脑袋?”霓裳怒道。 “一个皇上的弃妃罢了,服了避子药本就是该死之人,都给本小姐绑了,还有花容那个贱婢!”云梦泽指着霓裳气急败坏地说道。 “还要刮花那个贱人的脸,我女儿受的罪要她千倍百倍地还回去。”毒妇命令道。 “姑且不说你要把我的死讯告诉祖母,若是祖母知道,拼了老命也会为我讨回公道。”霓裳看着她们说道,眼里是凛冽的光。 那毒妇母女有些不敢直视霓裳的眼睛,毒妇说道:“风烛残年,恐怕到不了大内便一命呜呼,还去告御状,笑话!” “你可别忘了,那可是皇庄,自有地方官按时巡视,以保障皇庄。”霓裳说完,那毒妇的嘴角果然往下掉了些,想必是心虚了。 “那就把你丢下悬崖喂狼。”毒妇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用那老太婆为你收尸了,做个孤魂野鬼。” “云府的家丁们,你们可知故意杀人在《大庆律法》里是何罪吗?一命偿命。你们可知手段恶劣致人惨死又是何罪吗?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霓裳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那眼神极富压迫感。 “别听她胡说,这样的荒郊野岭,又是宫里的罪妃,谁会关心?直接绑了仍下面去!”云梦泽显然沉不住气了。 “你们可知在大庆已经没有了异姓王,你们的主母也就没了靠山。等东窗事发,毒妇母子会承认是她们教唆了你们吗?” “你们别忘了,我和云梦泽是血肉之亲,毒妇是我名义上的祖母,若她们临阵反水,说是你们杀人灭口,官府会信谁的?”霓裳提高了声音说道。 “对,不管怎样她们才是一家人,你们不过是云府的下人。”花容说道。 “别听他胡诌,若是你们今日绑了她们,本夫人重重有赏,张三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翠儿吗,本夫人就把她许了你。”毒妇言之凿凿地说道。 张三是个傻大个,身上有的是力气,憨笑着莫冷漠后脑勺,眼里放出了两道光,问道:“真的?” 那毒妇立马起誓道:“此言有假,天打雷劈。” 霓裳看张三不太聪明的样子,说道:“你的心上人定不会容你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毒妇许了你也没用。你今天若是把我杀了,我做鬼也要把今天的事告诉翠儿。” 张三又摸了摸后脑勺,低下头说道:“若是阿三那样做,翠儿会不开心的。” 张三的话把那毒妇母女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阿娘,怎么带了这么蠢的人。”云梦泽抱怨道。 “只有这几个人阿娘使得动,你爹越来越不听阿娘的话了。”毒妇小声说道。 见那几个汉子都很犹豫,毕竟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想摊上人命。 毒妇急了,说道:“若是今日不听本夫人的吩咐,本夫人回去就撕了你们的身契,让你们在云府做一辈子的奴才。” 那些汉子一听做一辈子的下人,便都走上前去,将几人都五花大绑起来,架着朝后崖走去。 霓裳的嘴也被堵上了,心脏早就跌在了谷底,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求生的欲望不断浮出水面。 原来脑海里是浮现的是庆靖宇的脸。 到了悬崖边上,或许是为了展示胜利者的姿态,毒妇母女揭开了霓裳嘴里的布,问道:“事到如今,我赢了。” 没想到云梦泽说出了这般没水平的话。 霓裳冷笑一声,道:“是吗?皇上命我抄写七七四十九遍《金刚经》,在九月初九那天送到普陀寺,和皇上一起献给佛祖,祈求国泰民安,若是到时候皇上见不得我,该怎么办?” 云梦泽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 “胡说?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那时候不知道皇上还需不需要云行知那个花瓶,如果需要,云行知会不会休了你这个毒妇,若是不需要了,你们杀了皇上的爱妾,你猜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说完,霓裳放声大笑,那笑声似乎能震碎他们的五脏六腑。 “你胡说,宫里那个叫楚禄的太监不会说错的,你就是皇上的弃妃,给本小姐扔下去。”云梦泽说道。 又是楚贵妃的手笔,不然她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在这里杀人灭口。 忽然,霓裳感觉后背中了一掌,身体急速下滑,眼前一片黑暗。 忽然又感觉到一股力量,把自己往上拉去。 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地救下了自己这行人,静心也赶了过来。 等一切都结束时,黑衣人问霓裳这些人是杀是留,霓裳摇了摇头,她们固然可恨,但并不想要她们的命,再说了这些家丁也是被逼迫的,没准身家性命都在楚贵妃手上,想想也是可怜人。便都放了。 毒妇母女吓得屁滚尿流,那么好的轿子都顾不上坐。 “敢问是哪路侠士?”霓裳看他们包裹严实,定是不想暴露身份,又说道,“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我们是白王爷的人,奉王爷之命在此保护娘子。” 说完,那几个黑衣人便消失了。 “白云一?”霓裳喃喃道。 第一百零五章 暗中保护 霓裳顾不上伤怀,眼见那些家丁就要扑上来,寺里五个女人怎么都不是那些青壮男子的对手,与其硬碰硬,还不如迂回战术,寻得一丝生机。 这母女顺风顺水惯了,觉得几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准她们死的只剩白骨都不一定被发现。 但自己不能死,自己死了祖母怎么办? 霓裳拼命挣开那些下人的束缚,气势十足地喊道:“谁敢?” 大有万夫之勇、气吞山河之势,让那些丑恶的家丁为之一振,竟都愣在了原地。 “还不抓人,愣着干什么?”云梦泽到底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不知道什么是怕,以为武力上占了上风边可以为所欲为。 金秋和花容也趁此挣脱了束缚,挡在霓裳面前。 静慈师太直接被那群人下了黑手,晕死了过去;静心见此,便偷偷从后门溜了。 “本宫是皇上的人,你们也敢碰,就不怕掉了脑袋?”霓裳怒道。 “一个皇上的弃妃罢了,服了避子药本就是该死之人,都给本小姐绑了,还有花容那个贱婢!”云梦泽指着霓裳气急败坏地说道。 “还要刮花那个贱人的脸,我女儿受的罪要她千倍百倍地还回去。”毒妇命令道。 “姑且不说你要把我的死讯告诉祖母,若是祖母知道,拼了老命也会为我讨回公道。”霓裳看着她们说道,眼里是凛冽的光。 那毒妇母女有些不敢直视霓裳的眼睛,毒妇说道:“风烛残年,恐怕到不了大内便一命呜呼,还去告御状,笑话!” “你可别忘了,那可是皇庄,自有地方官按时巡视,以保障皇庄。”霓裳说完,那毒妇的嘴角果然往下掉了些,想必是心虚了。 “那就把你丢下悬崖喂狼。”毒妇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用那老太婆为你收尸了,做个孤魂野鬼。” “云府的家丁们,你们可知故意杀人在《大庆律法》里是何罪吗?一命偿命。你们可知手段恶劣致人惨死又是何罪吗?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霓裳说完扫视了一眼众人,那眼神极富压迫感。 “别听她胡说,这样的荒郊野岭,又是宫里的罪妃,谁会关心?直接绑了仍下面去!”云梦泽显然沉不住气了。 “你们可知在大庆已经没有了异姓王,你们的主母也就没了靠山。等东窗事发,毒妇母子会承认是她们教唆了你们吗?” “你们别忘了,我和云梦泽是血肉之亲,毒妇是我名义上的祖母,若她们临阵反水,说是你们杀人灭口,官府会信谁的?”霓裳提高了声音说道。 “对,不管怎样她们才是一家人,你们不过是云府的下人。”花容说道。 “别听他胡诌,若是你们今日绑了她们,本夫人重重有赏,张三你不是一直惦记着翠儿吗,本夫人就把她许了你。”毒妇言之凿凿地说道。 张三是个傻大个,身上有的是力气,憨笑着莫冷漠后脑勺,眼里放出了两道光,问道:“真的?” 那毒妇立马起誓道:“此言有假,天打雷劈。” 霓裳看张三不太聪明的样子,说道:“你的心上人定不会容你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毒妇许了你也没用。你今天若是把我杀了,我做鬼也要把今天的事告诉翠儿。” 张三又摸了摸后脑勺,低下头说道:“若是阿三那样做,翠儿会不开心的。” 张三的话把那毒妇母女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阿娘,怎么带了这么蠢的人。”云梦泽抱怨道。 “只有这几个人阿娘使得动,你爹越来越不听阿娘的话了。”毒妇小声说道。 见那几个汉子都很犹豫,毕竟都是混口饭吃,谁都不想摊上人命。 毒妇急了,说道:“若是今日不听本夫人的吩咐,本夫人回去就撕了你们的身契,让你们在云府做一辈子的奴才。” 那些汉子一听做一辈子的下人,便都走上前去,将几人都五花大绑起来,架着朝后崖走去。 霓裳的嘴也被堵上了,心脏早就跌在了谷底,感觉眼前一片漆黑,求生的欲望不断浮出水面。 原来脑海里是浮现的是庆靖宇的脸。 到了悬崖边上,或许是为了展示胜利者的姿态,毒妇母女揭开了霓裳嘴里的布,问道:“事到如今,我赢了。” 没想到云梦泽说出了这般没水平的话。 霓裳冷笑一声,道:“是吗?皇上命我抄写七七四十九遍《金刚经》,在九月初九那天送到普陀寺,和皇上一起献给佛祖,祈求国泰民安,若是到时候皇上见不得我,该怎么办?” 云梦泽气急败坏地说:“你胡说!” “胡说?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吗?那时候不知道皇上还需不需要云行知那个花瓶,如果需要,云行知会不会休了你这个毒妇,若是不需要了,你们杀了皇上的爱妾,你猜他会不会大开杀戒?” 说完,霓裳放声大笑,那笑声似乎能震碎他们的五脏六腑。 “你胡说,宫里那个叫楚禄的太监不会说错的,你就是皇上的弃妃,给本小姐扔下去。”云梦泽说道。 又是楚贵妃的手笔,不然她们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在这里杀人灭口。 忽然,霓裳感觉后背中了一掌,身体急速下滑,眼前一片黑暗。 忽然又感觉到一股力量,把自己往上拉去。 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地救下了自己这行人,静心也赶了过来。 等一切都结束时,黑衣人问霓裳这些人是杀是留,霓裳摇了摇头,她们固然可恨,但并不想要她们的命,再说了这些家丁也是被逼迫的,没准身家性命都在楚贵妃手上,想想也是可怜人。便都放了。 毒妇母女吓得屁滚尿流,那么好的轿子都顾不上坐。 “敢问是哪路侠士?”霓裳看他们包裹严实,定是不想暴露身份,又说道,“若是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我们是白王爷的人,奉王爷之命在此保护娘子。” 说完,那几个黑衣人便消失了。 “白云一?”霓裳喃喃道。 第一百零六章 燕黍 勤政殿 庆靖宇在大殿内不停地走动,右手食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眉眼紧皱。 如今已是十月的天,凉风嗖嗖的往里灌,庆靖宇却命人挑开帘子,自己也只穿了单衣。 苏全拿来一件披风,满脸担心地说:“皇上,您还是披一件披风,这么凉的天,您挑开帘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铁打的身子也守不住啊。” “拿走。”庆靖宇说道。 苏全还想再劝,看着皇上的神情便闭了嘴,劝也是无用的。 忽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说骑士到了。 皇上亮眼一亮,说道:“快进来。” 那其实满脸风霜,一身尘土,跪在大殿之中,双手捧着那封用蜡封口的信。 苏全小心翼翼地将信交给了皇上,皇上拆开信,里面是一张白纸。 “拿醋来。”皇上吩咐道。 苏公公赶忙让小太监去拿醋,这显然是一封绝顶重要的信,不然皇上不会从清早等到现在,连午膳都没有传。 之间那张小小的米黄色宣纸被醋一泡,便张大了两倍不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庆靖宇看完,朗声大笑,说道:“就算明年依然大旱,我大庆子民也不会挨饿!” 原来庆靖宇一直把霓裳说的种植燕黍这件事放在心里。 但北燕是断不会和大庆合作的,在上位者的手段下,北燕子民都恨透了大庆,恨透了大庆的皇帝。 圣女是他们的信仰,他们诚心诚意地将圣女交到大庆国,传回去的是圣女的死讯,他们认为圣女的非自然死亡会带来灾祸。 庆靖宇另辟蹊径,他们去找大金,通过大金将燕黍运往大庆。 派去的人正式白云一,这信也是白云一快马加鞭送来的。 因为这次行动关乎国之根本,不敢大张旗鼓,所以是秘密前往大金。 金国不盛产燕黍,但金国需要丝绵,大庆有的是丝绵,于是白云一前往金国和他们签订互市条约,明面上主要的目的是购买战马,但却把燕黍悄悄的加在了不起眼的位置。 金国崇尚武力,和北燕常有摩擦,但也有贸易往来,若是大金去北燕购买燕黍就容易的多了,也不会引人注意。大庆也可以通过购买战马,向周边小国发出信号,扰我大庆者,虽远必诛,起到震慑作用。 这一石二鸟的举措,正式庆靖宇和白云一商量出来的。 看完信,庆靖宇便把信烧掉了,这样的事若是泄露出去,恐怕燕黍买不成,周边小国都会蠢蠢欲动,毕竟大庆的财富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看到大庆遭受一点点灾难便想像饿狼一般吞噬了大庆。 庆靖宇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杀出来的,具有超高的政治素养和铁血手腕,自然不会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但他内心中总是有着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忧虑,亦或是自责的情绪,眼睛时常看着梦竹轩的方向发呆,脑海里也常常浮现出霓裳的身影。 他昨日午憩时竟被噩梦惊醒,梦见霓裳被一群人追杀,醒过来发现额头还淌着汗。 第一百零六章 燕黍 勤政殿 庆靖宇在大殿内不停地走动,右手食指转动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眉眼紧皱。 如今已是十月的天,凉风嗖嗖的往里灌,庆靖宇却命人挑开帘子,自己也只穿了单衣。 苏全拿来一件披风,满脸担心地说:“皇上,您还是披一件披风,这么凉的天,您挑开帘子,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铁打的身子也守不住啊。” “拿走。”庆靖宇说道。 苏全还想再劝,看着皇上的神情便闭了嘴,劝也是无用的。 忽然一个太监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说骑士到了。 皇上亮眼一亮,说道:“快进来。” 那其实满脸风霜,一身尘土,跪在大殿之中,双手捧着那封用蜡封口的信。 苏全小心翼翼地将信交给了皇上,皇上拆开信,里面是一张白纸。 “拿醋来。”皇上吩咐道。 苏公公赶忙让小太监去拿醋,这显然是一封绝顶重要的信,不然皇上不会从清早等到现在,连午膳都没有传。 之间那张小小的米黄色宣纸被醋一泡,便张大了两倍不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庆靖宇看完,朗声大笑,说道:“就算明年依然大旱,我大庆子民也不会挨饿!” 原来庆靖宇一直把霓裳说的种植燕黍这件事放在心里。 但北燕是断不会和大庆合作的,在上位者的手段下,北燕子民都恨透了大庆,恨透了大庆的皇帝。 圣女是他们的信仰,他们诚心诚意地将圣女交到大庆国,传回去的是圣女的死讯,他们认为圣女的非自然死亡会带来灾祸。 庆靖宇另辟蹊径,他们去找大金,通过大金将燕黍运往大庆。 派去的人正式白云一,这信也是白云一快马加鞭送来的。 因为这次行动关乎国之根本,不敢大张旗鼓,所以是秘密前往大金。 金国不盛产燕黍,但金国需要丝绵,大庆有的是丝绵,于是白云一前往金国和他们签订互市条约,明面上主要的目的是购买战马,但却把燕黍悄悄的加在了不起眼的位置。 金国崇尚武力,和北燕常有摩擦,但也有贸易往来,若是大金去北燕购买燕黍就容易的多了,也不会引人注意。大庆也可以通过购买战马,向周边小国发出信号,扰我大庆者,虽远必诛,起到震慑作用。 这一石二鸟的举措,正式庆靖宇和白云一商量出来的。 看完信,庆靖宇便把信烧掉了,这样的事若是泄露出去,恐怕燕黍买不成,周边小国都会蠢蠢欲动,毕竟大庆的财富足以让他们丧失理智,看到大庆遭受一点点灾难便想像饿狼一般吞噬了大庆。 庆靖宇坐在这个位置上,是杀出来的,具有超高的政治素养和铁血手腕,自然不会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但他内心中总是有着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忧虑,亦或是自责的情绪,眼睛时常看着梦竹轩的方向发呆,脑海里也常常浮现出霓裳的身影。 他昨日午憩时竟被噩梦惊醒,梦见霓裳被一群人追杀,醒过来发现额头还淌着汗。 第一百零七章 一把火烧了 普陀寺 霓裳想了好久,自己待在这个地方,猴年马月也见不到皇上,更别提副宠之事了。 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那毒妇又杀了回来,白云一总不能时时刻刻派人守着自己。 而且当时救白云一,霓裳并未想太多,换成是谁她都会救,这是出于本性,也没想过日后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偏偏世界就这么小,兜兜转转又遇上了,而且白云一对自己还有意思。 对皇上的女人有意思,不是找死嘛? 再说了,你找死没关系,别拉上我啊。 不对不对,还好他对自己有情,不然自己半月前便葬身崖底,一命呜呼了。 霓裳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决定一把火烧了普陀寺。 免得夜长梦多,干脆来个痛快。 于是悄悄叫醒金秋和花容,说了自己的计划,刚开始二人也是大吃一惊。怎么说这也是和皇家寺庙连着亲,说烧救烧了,难道不要命了。 “富贵险中求,我们已经这样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霓裳给了二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于是霓裳住的后院率先着起了熊熊烈火。 “着火了,救命啊……” “救火啊,快救火……” “静慈师太……” “静心……” 呼喊声连成一片。 静慈师太和精心也都跑了出来,只见霓裳三人灰头土脸的,发稍都烧焦了。 普陀寺修建时期太早,屋顶都是稻草,一点就着,再加上天干物燥,那火势迅速蔓延,一会功夫便烧到了前院。 只见静慈师太伫立在院中,静静的看着火势越烧越大,丝毫没有救火的意思。 “静慈师太,这火怕是救不下了。”霓裳有些羞愧地说道,毕竟火势是从她住的那间屋子燃起来的。 “怕是那日来的施主想要杀人灭口,是贫尼连累了师太。”霓裳朝静慈师太深深行了一礼。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或许这就是因果。阿弥陀佛。”静慈师太闭着眼睛,拨着佛珠,口中念起了佛经,似乎眼前的熊熊烈火与她没有干系。 脸上既无喜悦,更无忧伤。 等东方微微亮时,静慈师太睁开了双眼,平静地说道:“我们走。” 于是一行人便起程了,这也是霓裳想要的结果。 牡丹殿 皇后显然比之前瘦了一圈,身上的肥肉减少了三分之一,但依然体虚的很,都快到冬月了,还是经常出一身的虚汗。 “娘娘,前往伏龙寺祈福的日子快到了。”沈嬷嬷提醒道。 “皇上有说什么吗?”皇后问道。 “娘娘,这事您得提醒皇上啊。如今娘娘所有心思都放在小皇子身上,这后宫都快变了天了。如今云美人这颗棋子一折,楚贵妃手中有掌管六宫之权,如今她的宠爱比之前更甚,皇后娘娘得小心了。” “每年去普陀寺祈福是大事,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万不可让楚贵妃得了先,而且这六宫之权还是早日回到皇后娘娘手中才好。” 沈嬷嬷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通,皇后心中更愁了。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皇子尚小,本宫实在脱不开身。前两个都没保住,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罪过,所以对这个孩子,本宫就是陪十万个小心也是不放心的啊。”皇后娘娘说着便垂下泪来。 第一百零七章 一把火烧了 普陀寺 霓裳想了好久,自己待在这个地方,猴年马月也见不到皇上,更别提副宠之事了。 而且指不定什么时候那毒妇又杀了回来,白云一总不能时时刻刻派人守着自己。 而且当时救白云一,霓裳并未想太多,换成是谁她都会救,这是出于本性,也没想过日后会与他有什么瓜葛。偏偏世界就这么小,兜兜转转又遇上了,而且白云一对自己还有意思。 对皇上的女人有意思,不是找死嘛? 再说了,你找死没关系,别拉上我啊。 不对不对,还好他对自己有情,不然自己半月前便葬身崖底,一命呜呼了。 霓裳翻来覆去的想,最后决定一把火烧了普陀寺。 免得夜长梦多,干脆来个痛快。 于是悄悄叫醒金秋和花容,说了自己的计划,刚开始二人也是大吃一惊。怎么说这也是和皇家寺庙连着亲,说烧救烧了,难道不要命了。 “富贵险中求,我们已经这样了,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霓裳给了二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于是霓裳住的后院率先着起了熊熊烈火。 “着火了,救命啊……” “救火啊,快救火……” “静慈师太……” “静心……” 呼喊声连成一片。 静慈师太和精心也都跑了出来,只见霓裳三人灰头土脸的,发稍都烧焦了。 普陀寺修建时期太早,屋顶都是稻草,一点就着,再加上天干物燥,那火势迅速蔓延,一会功夫便烧到了前院。 只见静慈师太伫立在院中,静静的看着火势越烧越大,丝毫没有救火的意思。 “静慈师太,这火怕是救不下了。”霓裳有些羞愧地说道,毕竟火势是从她住的那间屋子燃起来的。 “怕是那日来的施主想要杀人灭口,是贫尼连累了师太。”霓裳朝静慈师太深深行了一礼。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或许这就是因果。阿弥陀佛。”静慈师太闭着眼睛,拨着佛珠,口中念起了佛经,似乎眼前的熊熊烈火与她没有干系。 脸上既无喜悦,更无忧伤。 等东方微微亮时,静慈师太睁开了双眼,平静地说道:“我们走。” 于是一行人便起程了,这也是霓裳想要的结果。 牡丹殿 皇后显然比之前瘦了一圈,身上的肥肉减少了三分之一,但依然体虚的很,都快到冬月了,还是经常出一身的虚汗。 “娘娘,前往伏龙寺祈福的日子快到了。”沈嬷嬷提醒道。 “皇上有说什么吗?”皇后问道。 “娘娘,这事您得提醒皇上啊。如今娘娘所有心思都放在小皇子身上,这后宫都快变了天了。如今云美人这颗棋子一折,楚贵妃手中有掌管六宫之权,如今她的宠爱比之前更甚,皇后娘娘得小心了。” “每年去普陀寺祈福是大事,皇后娘娘您是一国之母,万不可让楚贵妃得了先,而且这六宫之权还是早日回到皇后娘娘手中才好。” 沈嬷嬷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通,皇后心中更愁了。 “本宫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皇子尚小,本宫实在脱不开身。前两个都没保住,是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罪过,所以对这个孩子,本宫就是陪十万个小心也是不放心的啊。”皇后娘娘说着便垂下泪来。 第一百零八章 明月被封美人 永春宫 自霓裳走后,庆靖宇时常来永春宫小憩,也召幸过几次秦答应。 不为别的,只为这里清净。明月从未求过皇上什么,总是温温柔柔的看向皇帝,给皇帝揉肩捏头。 “皇上,这是俾妾熬的姜汤,外面风寒,暖暖身子。”明月柔情似水的将姜汤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喝了一口道:“怎么毫无辛辣之感,反而有一丝回甘?” 明月笑了笑道:“这姜是陈年老姜,本应更加辛辣,只不过熬煮之前用蜂蜜、黄糖腌制过。今日俾妾也是碰碰运气,一直在锅里稳着,等皇上。” “这法子当真新鲜。”庆靖宇说着便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去年冬天,明月感染风寒,病得起不来床,急坏了姐姐,这法子还是姐姐身边的花容想出来的呢。”明月满脸欢喜的说到。 眼见庆靖宇的脸色立即变了,明月也只自己又碰了他的逆鳞,赶忙赔罪道:“明月失言,还请皇上责罚。” 庆靖宇顿了顿,道:“无妨。” 眼睛望向远方,是无限的忧愁与感伤。 明月知道霓裳去了普陀寺,但是普陀寺是好是坏,霓裳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一概不知,关心则乱的道理明月不是不懂,只是她做不到。 “皇上,姐姐去普陀寺为太后祈福,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听说普陀寺年久失修,地处阴冷,俾妾求皇上关照一二。”明月说着便跪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普陀寺已经葬身火海,从此世间再无普陀寺。”皇上说这话时眼睛里溢满了忧伤,他从未这般过,他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明月感觉灵魂都不属于自己了,大脑一片空白,颓然的倒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明月失神的呢喃道。 “她没事。”皇上的这句话又把已经死了的明月拉了回来。 庆靖宇早已失去了带下去的心情,便起身朝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说道:“秦答应温柔贤淑,即日起,封为美人。” 明月在失神中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谢恩,只是呆呆的。 “是,皇上,奴才这就着人去办。”苏公公说道。 “小主,快谢恩啊。”绣珠提醒道。 “刚刚皇上说什么?”明月问道。 “皇上说直接封小主为美人。”绣珠兴奋地说道,觉得主子终于苦尽甘来。 “不是,是上一句,上一句说什么?”明月拽着绣珠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上一句,”绣珠摸着后脑勺思索道,“是云美人无事。” 明月的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颤声说道:“姐姐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明月连跳两级,被封为美人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自然也收获了很多酸溜溜的眼神,但明月似乎并不往心里去。 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变强,只有变强才会有机会救姐姐,现在她急需要个孩子。 那些算计明月都想好了,万事俱备,她只缺一个孩子。 为了救霓裳回来,也为了搬到那些陷害姐姐的人,明月什么都原意做。 第一百零八章 明月被封美人 永春宫 自霓裳走后,庆靖宇时常来永春宫小憩,也召幸过几次秦答应。 不为别的,只为这里清净。明月从未求过皇上什么,总是温温柔柔的看向皇帝,给皇帝揉肩捏头。 “皇上,这是俾妾熬的姜汤,外面风寒,暖暖身子。”明月柔情似水的将姜汤递给皇上。 皇上接过喝了一口道:“怎么毫无辛辣之感,反而有一丝回甘?” 明月笑了笑道:“这姜是陈年老姜,本应更加辛辣,只不过熬煮之前用蜂蜜、黄糖腌制过。今日俾妾也是碰碰运气,一直在锅里稳着,等皇上。” “这法子当真新鲜。”庆靖宇说着便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去年冬天,明月感染风寒,病得起不来床,急坏了姐姐,这法子还是姐姐身边的花容想出来的呢。”明月满脸欢喜的说到。 眼见庆靖宇的脸色立即变了,明月也只自己又碰了他的逆鳞,赶忙赔罪道:“明月失言,还请皇上责罚。” 庆靖宇顿了顿,道:“无妨。” 眼睛望向远方,是无限的忧愁与感伤。 明月知道霓裳去了普陀寺,但是普陀寺是好是坏,霓裳现在过得怎么样,她一概不知,关心则乱的道理明月不是不懂,只是她做不到。 “皇上,姐姐去普陀寺为太后祈福,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听说普陀寺年久失修,地处阴冷,俾妾求皇上关照一二。”明月说着便跪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普陀寺已经葬身火海,从此世间再无普陀寺。”皇上说这话时眼睛里溢满了忧伤,他从未这般过,他最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明月感觉灵魂都不属于自己了,大脑一片空白,颓然的倒在地上。 “不会的,不会的,姐姐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明月失神的呢喃道。 “她没事。”皇上的这句话又把已经死了的明月拉了回来。 庆靖宇早已失去了带下去的心情,便起身朝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停住了,说道:“秦答应温柔贤淑,即日起,封为美人。” 明月在失神中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谢恩,只是呆呆的。 “是,皇上,奴才这就着人去办。”苏公公说道。 “小主,快谢恩啊。”绣珠提醒道。 “刚刚皇上说什么?”明月问道。 “皇上说直接封小主为美人。”绣珠兴奋地说道,觉得主子终于苦尽甘来。 “不是,是上一句,上一句说什么?”明月拽着绣珠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上一句,”绣珠摸着后脑勺思索道,“是云美人无事。” 明月的眼泪刷的一下留了下来,颤声说道:“姐姐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明月连跳两级,被封为美人的事很快便传遍了后宫,自然也收获了很多酸溜溜的眼神,但明月似乎并不往心里去。 她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变强,只有变强才会有机会救姐姐,现在她急需要个孩子。 那些算计明月都想好了,万事俱备,她只缺一个孩子。 为了救霓裳回来,也为了搬到那些陷害姐姐的人,明月什么都原意做。 第一百零九章 皇后之怒 勤政殿 燕黍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白云一做事是及其稳妥的,一封封书信回来,都是好消息,庆靖宇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开了一些。 西南土司有所不稳,皇帝派天下兵马大将军楚傲凌前去巡视西南军务。 若西南并无二心,想必定是以礼相待,将近年来军中大小事务都呈上;若有二心,恐怕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一举拿下西南,从此西南再无土司。庆靖宇已经做了十足的打算,朝廷看似没有准备,其实所有的准备到悄悄埋下了,只不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几日皇上只去了一次明月那里,其余时间都在勤政殿,出了苏公公外,无人知道皇帝在忙什么。楚傲雪实在是坐不住,便自行来了勤政殿。 “皇上,楚贵妃求见。”苏公公进去禀告。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让她进来。” 楚傲雪带着食盒兴高采烈地走进了皇帝的书房,说道:“皇上都好久未来看望臣妾,所以臣妾只好来找皇上了。” 皇上从书案后面转了过来,牵住楚傲雪的手说道:“朕也很是想念雪儿,只可惜国事繁忙,脱不开身啊。” “皇上惯会哄骗臣妾,脱不开身怎么有空去永福宫。”楚贵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朕闻闻。”庆靖宇说着便向楚傲雪的脖颈间闻去。 痒得楚贵妃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皇帝拦腰便抱住了楚贵妃,说道:“过几日,朕要去伏龙寺祈福,这宫里就交由你打点,辛苦雪儿了。” 楚傲雪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和皇上一起去伏龙寺祈福,往年都是帝后同去,如今皇后身子虚弱,执掌后宫大权又在楚贵妃的手中,楚家父子又是大庆的顶梁柱,楚傲雪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事应该是自己陪着皇上。 “皇上,皇后身体尚未恢复,再加上照顾皇子甚是辛苦,伏龙寺山高路远,不如就让雪儿陪您去。”楚傲雪见皇上不为所动,便握住皇上的手腕,撒娇地说道,“皇上-” “伏龙寺祈福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皇上沉下脸道,“听话。” 楚贵妃还是不想放弃,随即说道:“皇上,臣妾也是您亲封的贵妃,而且掌管后宫,父兄皆为皇上的股肱之臣,并不比皇后差,为何不能陪您一起为国祈福?” “皇后始终是皇后,妃子终究是妃子。”皇上说完这句话,楚贵妃的脸都绿了。 她自知失言,赶忙说道:“是臣妾口无遮拦,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好不好?” “好了,天色不早了,先回。”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便回到了书案后面。 楚傲雪自知无趣,便只好行礼告退。 牡丹殿 勤政殿发生的一切都传到了皇后的耳中,气得皇后摔了一盏上好的青花琉璃杯。 皇后从来都是温婉贤淑识大体的样子,没想到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 “本宫看她是忘了嫡庶尊卑,那本宫便好好教教她。”皇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娘娘莫要动气,一定要小心身子,不管那位在怎么闹腾,都比不过有嫡子傍身的皇后啊。”念惜安慰道。 “母亲说得对,就算本宫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庆奕打算。楚傲雪这般蛮横,都惦记起本宫的位子了,若本宫还坐以待毙,终有一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后娘娘怒火中烧,恨不得撕碎了楚贵妃。 “娘娘,如今云霓裳不在宫中,怕是无人能分宠,不如我们帮她一把。”沈嬷嬷说道。 “本宫也正有此意,只要让她吃避子药的理由合情合理,惹人怜惜,那么……”皇后眼中略过一抹寒意。 “最好把火吹向楚贵妃的身上,毕竟这后宫也是有很多孩子没有生下来。”沈嬷嬷接着说道,随即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第一百零九章 皇后之怒 勤政殿 燕黍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白云一做事是及其稳妥的,一封封书信回来,都是好消息,庆靖宇紧绷着的心也终于放开了一些。 西南土司有所不稳,皇帝派天下兵马大将军楚傲凌前去巡视西南军务。 若西南并无二心,想必定是以礼相待,将近年来军中大小事务都呈上;若有二心,恐怕会狗急跳墙,到时候一举拿下西南,从此西南再无土司。庆靖宇已经做了十足的打算,朝廷看似没有准备,其实所有的准备到悄悄埋下了,只不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这几日皇上只去了一次明月那里,其余时间都在勤政殿,出了苏公公外,无人知道皇帝在忙什么。楚傲雪实在是坐不住,便自行来了勤政殿。 “皇上,楚贵妃求见。”苏公公进去禀告。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小声说道:“让她进来。” 楚傲雪带着食盒兴高采烈地走进了皇帝的书房,说道:“皇上都好久未来看望臣妾,所以臣妾只好来找皇上了。” 皇上从书案后面转了过来,牵住楚傲雪的手说道:“朕也很是想念雪儿,只可惜国事繁忙,脱不开身啊。” “皇上惯会哄骗臣妾,脱不开身怎么有空去永福宫。”楚贵妃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怎么这么大的醋味,朕闻闻。”庆靖宇说着便向楚傲雪的脖颈间闻去。 痒得楚贵妃发出一连串的笑声,皇帝拦腰便抱住了楚贵妃,说道:“过几日,朕要去伏龙寺祈福,这宫里就交由你打点,辛苦雪儿了。” 楚傲雪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和皇上一起去伏龙寺祈福,往年都是帝后同去,如今皇后身子虚弱,执掌后宫大权又在楚贵妃的手中,楚家父子又是大庆的顶梁柱,楚傲雪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种事应该是自己陪着皇上。 “皇上,皇后身体尚未恢复,再加上照顾皇子甚是辛苦,伏龙寺山高路远,不如就让雪儿陪您去。”楚傲雪见皇上不为所动,便握住皇上的手腕,撒娇地说道,“皇上-” “伏龙寺祈福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皇上沉下脸道,“听话。” 楚贵妃还是不想放弃,随即说道:“皇上,臣妾也是您亲封的贵妃,而且掌管后宫,父兄皆为皇上的股肱之臣,并不比皇后差,为何不能陪您一起为国祈福?” “皇后始终是皇后,妃子终究是妃子。”皇上说完这句话,楚贵妃的脸都绿了。 她自知失言,赶忙说道:“是臣妾口无遮拦,还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好不好?” “好了,天色不早了,先回。”皇上只是淡淡的说了这句,便回到了书案后面。 楚傲雪自知无趣,便只好行礼告退。 牡丹殿 勤政殿发生的一切都传到了皇后的耳中,气得皇后摔了一盏上好的青花琉璃杯。 皇后从来都是温婉贤淑识大体的样子,没想到这次发了这么大的火。 “本宫看她是忘了嫡庶尊卑,那本宫便好好教教她。”皇后一字一顿地说道。 “娘娘莫要动气,一定要小心身子,不管那位在怎么闹腾,都比不过有嫡子傍身的皇后啊。”念惜安慰道。 “母亲说得对,就算本宫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庆奕打算。楚傲雪这般蛮横,都惦记起本宫的位子了,若本宫还坐以待毙,终有一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皇后娘娘怒火中烧,恨不得撕碎了楚贵妃。 “娘娘,如今云霓裳不在宫中,怕是无人能分宠,不如我们帮她一把。”沈嬷嬷说道。 “本宫也正有此意,只要让她吃避子药的理由合情合理,惹人怜惜,那么……”皇后眼中略过一抹寒意。 “最好把火吹向楚贵妃的身上,毕竟这后宫也是有很多孩子没有生下来。”沈嬷嬷接着说道,随即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第一百一十章 伏龙寺相遇 霓裳随着静慈师太步行下山,山路崎岖,花容和金秋一直向上前扶着霓裳,都被霓裳拒绝了。 “这山路本就不好走,你们两个就不要为我分心了,若一不小心扭了脚,就更麻烦了。我从小和花容在庄子里长大,群山环绕,爬山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霓裳解释道。 看金秋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霓裳又补充说:“最应该当心的是金秋,你自小入宫,定是没有走山路的经验,花容你多照看着金秋,以后的日子需要金秋做的多着呢,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姑娘。”花容欢喜地走在金秋旁边。 一路上,草木凋零,寒风刮过,冷入骨髓,只能加快走路的速度,脚暖和了,身子便好些。 静慈师太一路上表情严肃,不发一言,静心更是个闷葫芦。霓裳三人也只好缄口不言,没有打破这路上的沉寂。 三人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伏龙山山顶,进入了伏龙寺。 伏龙寺气势恢宏,一看便知是皇家寺庙。 “贫尼是普陀寺的静慈师太,烦请通报一下你家主持。”到了寺庙门口,静慈师太对门口的小僧说道。 不一会,里面的主持便疾步迎了出来。 “真的是你,多年未见,静慈师太倒是一点都没变。”那主持一身单薄粗布僧袍,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依然着一双草鞋,面色红润,声音洪亮。 一看便知是内力深厚之人。 霓裳也随同静慈师太拜见这位主持。 “普陀寺葬身火海,贫僧只能来此叨扰。”静慈师太并没有主持那帮兴奋。 “普陀寺和伏龙寺本就同源,何来叨扰一说。再说了那普陀寺早就应该修缮,只是静慈师太太过固执,如今一把火烧了也好。”主持边说着便让霓裳一行人进去,房舍早就打扫好了,就像事先知道霓裳一行人要来似的。 霓裳早就累的身心俱疲,草草吃了几口斋饭便睡下了,但静慈师太屋内的等却亮了一夜。 皇后用一支发簪成功将楚贵妃留在了宫中,楚贵妃回到华阳宫大闹了一场,只是为时晚矣。若论贤惠,后宫真没有人比得上皇后,若论跋扈,后宫也没人比得上楚贵妃。 皇后和楚贵妃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庆王府,表面上是楚贵妃处处占尽了风头,故意压皇后一头;实际上皇后借楚贵妃赚足了人心。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里子,而楚贵妃就是事事处处看表面的人,以至于被皇后一算计一个准。 帝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依然如同往年一样,一队骑兵在前面开路,一队亲兵在后面殿后,一队步兵护佑在帝后周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护卫帝后安全的不再是王茵陈的父亲,换成了新晋武将吴军。 在路上颠簸了两日才到达伏龙寺。 从山脚到山顶,道路两旁已经站满了一睹圣颜的老百姓,道路两旁水泄不通,那些亲兵只好在两旁维持着秩序,同时检查是否有可疑的人。 等帝后下了马车,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霓裳也在这些人之中。 皇上一直在留意着霓裳,一下马车便扫到了站在人群中瘦弱的霓裳。 庆靖宇心跳漏了半拍,原来她瘦了,眉宇间带着淡淡愁容。这让他知道受着相思之苦的人不止他一人,庆靖宇心疼了。 但他也万没想到,他一直在阻止霓裳来伏龙寺,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这加重了庆靖宇的担心,伏龙寺堪比龙潭虎穴。 牵一发而动全身,庆靖宇也不能下令贸然让霓裳去往别处,不然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会化为泡影。 第一百一十章 伏龙寺相遇 霓裳随着静慈师太步行下山,山路崎岖,花容和金秋一直向上前扶着霓裳,都被霓裳拒绝了。 “这山路本就不好走,你们两个就不要为我分心了,若一不小心扭了脚,就更麻烦了。我从小和花容在庄子里长大,群山环绕,爬山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霓裳解释道。 看金秋还是不放心的样子,霓裳又补充说:“最应该当心的是金秋,你自小入宫,定是没有走山路的经验,花容你多照看着金秋,以后的日子需要金秋做的多着呢,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姑娘。”花容欢喜地走在金秋旁边。 一路上,草木凋零,寒风刮过,冷入骨髓,只能加快走路的速度,脚暖和了,身子便好些。 静慈师太一路上表情严肃,不发一言,静心更是个闷葫芦。霓裳三人也只好缄口不言,没有打破这路上的沉寂。 三人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伏龙山山顶,进入了伏龙寺。 伏龙寺气势恢宏,一看便知是皇家寺庙。 “贫尼是普陀寺的静慈师太,烦请通报一下你家主持。”到了寺庙门口,静慈师太对门口的小僧说道。 不一会,里面的主持便疾步迎了出来。 “真的是你,多年未见,静慈师太倒是一点都没变。”那主持一身单薄粗布僧袍,在这样冷的天气里依然着一双草鞋,面色红润,声音洪亮。 一看便知是内力深厚之人。 霓裳也随同静慈师太拜见这位主持。 “普陀寺葬身火海,贫僧只能来此叨扰。”静慈师太并没有主持那帮兴奋。 “普陀寺和伏龙寺本就同源,何来叨扰一说。再说了那普陀寺早就应该修缮,只是静慈师太太过固执,如今一把火烧了也好。”主持边说着便让霓裳一行人进去,房舍早就打扫好了,就像事先知道霓裳一行人要来似的。 霓裳早就累的身心俱疲,草草吃了几口斋饭便睡下了,但静慈师太屋内的等却亮了一夜。 皇后用一支发簪成功将楚贵妃留在了宫中,楚贵妃回到华阳宫大闹了一场,只是为时晚矣。若论贤惠,后宫真没有人比得上皇后,若论跋扈,后宫也没人比得上楚贵妃。 皇后和楚贵妃的恩怨可以追溯到庆王府,表面上是楚贵妃处处占尽了风头,故意压皇后一头;实际上皇后借楚贵妃赚足了人心。 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里子,而楚贵妃就是事事处处看表面的人,以至于被皇后一算计一个准。 帝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依然如同往年一样,一队骑兵在前面开路,一队亲兵在后面殿后,一队步兵护佑在帝后周围,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护卫帝后安全的不再是王茵陈的父亲,换成了新晋武将吴军。 在路上颠簸了两日才到达伏龙寺。 从山脚到山顶,道路两旁已经站满了一睹圣颜的老百姓,道路两旁水泄不通,那些亲兵只好在两旁维持着秩序,同时检查是否有可疑的人。 等帝后下了马车,所有人都跪地高呼万岁,霓裳也在这些人之中。 皇上一直在留意着霓裳,一下马车便扫到了站在人群中瘦弱的霓裳。 庆靖宇心跳漏了半拍,原来她瘦了,眉宇间带着淡淡愁容。这让他知道受着相思之苦的人不止他一人,庆靖宇心疼了。 但他也万没想到,他一直在阻止霓裳来伏龙寺,可没想到她还是来了,这加重了庆靖宇的担心,伏龙寺堪比龙潭虎穴。 牵一发而动全身,庆靖宇也不能下令贸然让霓裳去往别处,不然多年来的苦心经营都会化为泡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舍命相见 一轮圆月升上星空,霓裳望着月亮发呆,不知道祖母是不是也在看月亮。 她一直回忆着云梦泽的那句话,原来祖母所在的庄子被封了皇庄。庆靖宇为自己做的事竟然没有透露半分,想必对自己也是有情的,那时候或许是真心真意对自己的。 如今自己和皇上离得这么近,却不能相见。霓裳也有好久未见皇上,算来已是三月有余,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慢,这三个月就像三年那么漫长。 正待霓裳思绪乱飞之时,一道黑影在床前略过,吓得霓裳一机灵,还好屋内并未掌灯,那黑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不然霓裳定会被灭口。 霓裳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外,可那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这里到处都有卫兵把手,能在这时候混进来定是身手不凡,霓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直觉告诉她,她要去找皇上,并将此事告知于他。皇上前来伏龙寺祈福,并未隐瞒行踪,若这时候出现刺客,显而易见是冲着皇上去的。 霓裳想到这里,脚已经自行超东边走去。她将自己隐藏在夜色里,蹑手蹑脚的朝庆靖宇那边走去。 等到皇帝居住的院子时,发现禁军就伫立在门口,霓裳被硬生生地拦在了院外。 霓裳知道这时候万不可打草惊蛇,但又要与皇上见面,让庆靖宇有所准备。 于是,霓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扯着嗓子喊道:“皇上,俾妾知道错了,还请皇上恕罪。俾妾不是有意害其她嫔妃流产的,俾妾是被陷害的啊——” 霓裳放声大哭,那声音似乎能将伏龙寺哭蹋。 庆靖宇何等聪慧之人,他定是知道霓裳是故意说谎,因为她并不是因为谋害子嗣而被贬出宫,她是因为服用避子药。 “皇上,俾妾错了,俾妾不该让有孕之人接触麝香,求皇上饶了俾妾这一次——” 霓裳一直在说自己谋害皇嗣,目的就是引起皇上的注意,毕竟没有哪个妃子原意把谋害皇嗣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霓裳这样哭喊,还有一层,是因为皇后就住在皇上相邻的院子里。皇后佛口蛇心,自己说谋害皇嗣,皇后是断断不敢出面的,她一定要在那里看热闹的。 那些禁军作势就要把霓裳拿下,毕竟吵了皇上睡觉,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住手,”苏公公呵斥住了禁军的动作,说道,“皇上请云美人进去。” 霓裳擦了把眼泪,疾步超内室走去,这时候霓裳就一个念头,让皇上平安回宫。 一见到皇上,霓裳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说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一个黑影在霓裳床前略过,想必是刺客。伏龙寺到处都是禁军,个个是高手,那刺客还能进来,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不如,皇上先行撤离,伏龙寺一切都不变,禁军留下,皇上只带几名御前侍卫,让贼人扑空,之后调附近最近的援军,一举歼灭。” 庆靖宇愣了愣,没想到霓裳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姑娘,居然有这般打算。 遇到贼人还敢走出屋子,穿过半个伏龙寺,跑到这里与自己报信,遇到禁军还能自导自演一出戏码,让自己不得不见她。 霓裳瘦了,眼窝都有些往里馅,眼圈黑黑的,定是没有休息好,庆靖宇抬了抬手,想要抱一抱霓裳,但转念一想,又把双手放下了。 怒斥道:“谁让你来的,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还刺客,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朕不会宽恕你,你走。” 庆靖宇的话,每一个字都直击霓裳最柔软的心房,她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厌弃自己,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在这样凄冷的夜晚从自己的头上洒下。 可是霓裳还是不死心,就冲着庆靖宇那般礼遇自己的祖母,她也要让庆靖宇离开。 “霓裳拿祖母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祖母不得好死。”霓裳举起三根手指起毒誓的时候,眼泪彻底决堤,“皇上,您知道的,祖母是霓裳最亲近的人,若不是情非得已,霓裳定不会用祖母起势,还请皇上先行撤离。” “你这女人,心思歹毒,这样的谎话也是信手拈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朕不留情。”庆靖宇的声音好冷,霓裳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 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自己明明是担心他,为何他这般不信任自己,难道云霓裳在庆靖宇心中就是这么不堪吗?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这般不信任霓裳?之前是霓裳做错了,可现在是霓裳担心您啊。从最偏的西殿到这里,需要穿过大半个伏龙寺,整整走了半个时辰,外面危机四伏,在昨日上山的时候,就是不是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不是春天,是入冬时节,刚刚又有黑影穿过,这一切都解释通了,您就算不信任我也好,怨我也罢,过去的事霓裳无力改变,可如今霓裳原意您平安。”霓裳所有的委屈都表现在连上,鼻头红红的,哭得生气不接下气。 庆靖宇沉下脸,吼道:“来人。” 四个穿着铠甲的兵士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到!” “将云霓裳押回西殿,没我的命令不得出,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多派几个得力的亲兵,若是她跑了,你们便提头来见朕,听清楚了吗?”皇上毫不留情的吩咐道。 “是!”那兵士训练有素地齐刷刷喊道。 就这样,霓裳在自己的哭喊声中被带走。 庆靖宇看霓裳被拖出去的背影,满脸的愧疚,满心的心疼。如今这样,是对霓裳最好的选择。 有那些亲兵护卫,霓裳不会有事,那些人是皇帝的死士,拼了命也会护住霓裳。那些贼人的目标是自己,想必也不会去西院为难一个被弃的妃子。 霓裳肯冒着生命危险来向自己报信,庆靖宇心中有一丝窃喜,原来霓裳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可一想起霓裳刚刚委屈难过的样子,庆靖宇又是一阵心疼,可那样也比白白丧命要好得多,庆靖宇这样安慰自己。 第一百一十一章 舍命相见 一轮圆月升上星空,霓裳望着月亮发呆,不知道祖母是不是也在看月亮。 她一直回忆着云梦泽的那句话,原来祖母所在的庄子被封了皇庄。庆靖宇为自己做的事竟然没有透露半分,想必对自己也是有情的,那时候或许是真心真意对自己的。 如今自己和皇上离得这么近,却不能相见。霓裳也有好久未见皇上,算来已是三月有余,不禁感慨时间过得好慢,这三个月就像三年那么漫长。 正待霓裳思绪乱飞之时,一道黑影在床前略过,吓得霓裳一机灵,还好屋内并未掌灯,那黑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发现,不然霓裳定会被灭口。 霓裳蹑手蹑脚地走出屋外,可那黑影已经不见了踪影。这里到处都有卫兵把手,能在这时候混进来定是身手不凡,霓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直觉告诉她,她要去找皇上,并将此事告知于他。皇上前来伏龙寺祈福,并未隐瞒行踪,若这时候出现刺客,显而易见是冲着皇上去的。 霓裳想到这里,脚已经自行超东边走去。她将自己隐藏在夜色里,蹑手蹑脚的朝庆靖宇那边走去。 等到皇帝居住的院子时,发现禁军就伫立在门口,霓裳被硬生生地拦在了院外。 霓裳知道这时候万不可打草惊蛇,但又要与皇上见面,让庆靖宇有所准备。 于是,霓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好扯着嗓子喊道:“皇上,俾妾知道错了,还请皇上恕罪。俾妾不是有意害其她嫔妃流产的,俾妾是被陷害的啊——” 霓裳放声大哭,那声音似乎能将伏龙寺哭蹋。 庆靖宇何等聪慧之人,他定是知道霓裳是故意说谎,因为她并不是因为谋害子嗣而被贬出宫,她是因为服用避子药。 “皇上,俾妾错了,俾妾不该让有孕之人接触麝香,求皇上饶了俾妾这一次——” 霓裳一直在说自己谋害皇嗣,目的就是引起皇上的注意,毕竟没有哪个妃子原意把谋害皇嗣的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霓裳这样哭喊,还有一层,是因为皇后就住在皇上相邻的院子里。皇后佛口蛇心,自己说谋害皇嗣,皇后是断断不敢出面的,她一定要在那里看热闹的。 那些禁军作势就要把霓裳拿下,毕竟吵了皇上睡觉,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住手,”苏公公呵斥住了禁军的动作,说道,“皇上请云美人进去。” 霓裳擦了把眼泪,疾步超内室走去,这时候霓裳就一个念头,让皇上平安回宫。 一见到皇上,霓裳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说道:“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一个黑影在霓裳床前略过,想必是刺客。伏龙寺到处都是禁军,个个是高手,那刺客还能进来,想必不是等闲之辈。不如,皇上先行撤离,伏龙寺一切都不变,禁军留下,皇上只带几名御前侍卫,让贼人扑空,之后调附近最近的援军,一举歼灭。” 庆靖宇愣了愣,没想到霓裳一个未满十七岁的姑娘,居然有这般打算。 遇到贼人还敢走出屋子,穿过半个伏龙寺,跑到这里与自己报信,遇到禁军还能自导自演一出戏码,让自己不得不见她。 霓裳瘦了,眼窝都有些往里馅,眼圈黑黑的,定是没有休息好,庆靖宇抬了抬手,想要抱一抱霓裳,但转念一想,又把双手放下了。 怒斥道:“谁让你来的,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还刺客,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朕不会宽恕你,你走。” 庆靖宇的话,每一个字都直击霓裳最柔软的心房,她没想到皇上会这般厌弃自己,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在这样凄冷的夜晚从自己的头上洒下。 可是霓裳还是不死心,就冲着庆靖宇那般礼遇自己的祖母,她也要让庆靖宇离开。 “霓裳拿祖母发誓,若有半句虚言,祖母不得好死。”霓裳举起三根手指起毒誓的时候,眼泪彻底决堤,“皇上,您知道的,祖母是霓裳最亲近的人,若不是情非得已,霓裳定不会用祖母起势,还请皇上先行撤离。” “你这女人,心思歹毒,这样的谎话也是信手拈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否则休怪朕不留情。”庆靖宇的声音好冷,霓裳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 所有的委屈倾泻而出,自己明明是担心他,为何他这般不信任自己,难道云霓裳在庆靖宇心中就是这么不堪吗? “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这般不信任霓裳?之前是霓裳做错了,可现在是霓裳担心您啊。从最偏的西殿到这里,需要穿过大半个伏龙寺,整整走了半个时辰,外面危机四伏,在昨日上山的时候,就是不是听到布谷鸟的叫声,这不是春天,是入冬时节,刚刚又有黑影穿过,这一切都解释通了,您就算不信任我也好,怨我也罢,过去的事霓裳无力改变,可如今霓裳原意您平安。”霓裳所有的委屈都表现在连上,鼻头红红的,哭得生气不接下气。 庆靖宇沉下脸,吼道:“来人。” 四个穿着铠甲的兵士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到!” “将云霓裳押回西殿,没我的命令不得出,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多派几个得力的亲兵,若是她跑了,你们便提头来见朕,听清楚了吗?”皇上毫不留情的吩咐道。 “是!”那兵士训练有素地齐刷刷喊道。 就这样,霓裳在自己的哭喊声中被带走。 庆靖宇看霓裳被拖出去的背影,满脸的愧疚,满心的心疼。如今这样,是对霓裳最好的选择。 有那些亲兵护卫,霓裳不会有事,那些人是皇帝的死士,拼了命也会护住霓裳。那些贼人的目标是自己,想必也不会去西院为难一个被弃的妃子。 霓裳肯冒着生命危险来向自己报信,庆靖宇心中有一丝窃喜,原来霓裳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可一想起霓裳刚刚委屈难过的样子,庆靖宇又是一阵心疼,可那样也比白白丧命要好得多,庆靖宇这样安慰自己。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 伏龙寺 第二日一早,庆靖宇踏着满天星辰便走向了西院,刚踏进院门,那些侍卫便要请安,庆靖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些侍卫便也都识趣的站到了自己原来站的位置。 庆靖宇站在霓裳的院中,望着霓裳的寝室,心中百感交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庆靖宇这次以身犯险,就是想一举擒获前朝余孽,从此能够安枕天下。 他当初执意与霓裳恩断义绝,发配霓裳到普陀寺不过是为了把她推开,不管怎样,活着才最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不想让霓裳卷入这旋涡中,他不想让霓裳步蝶衣的后尘,哪怕只是一个替身,庆靖宇也希望她活着。 当他第一眼见她时,心便被她偷了去,她纯真可爱,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她有仇必报,绝不容忍;她护犊子,别人欺负她可以,但不可以欺负梦竹轩的人。 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想护住祖母;她从小没有爹娘疼,像个野孩子一样;她自幼在元州庄子长大,调皮捣蛋;她被嫡母欺负,被妹妹陷害,她是迫不得已进的宫。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心疼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他每多爱他一分,便对蝶衣多一分愧疚,因此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只是替身罢了。 她向蝶衣一样聪慧可爱,一样美丽动人,只是比蝶衣少了一份温柔贤良,但这不重要,只要像三分便是她的福气,奈何她有七分像。 庆靖宇在西殿院中站了良久,直到启明星退去,太阳从东方山头上漏出一角,他才悄悄离开,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既然生死未卜,乾坤不定,何必再去惊扰她,就随她去。 若是自己全身而退,歼灭对手,再来接她回去也未尝不可。于是庆靖宇去了正殿,皇后早已在那里等他了。 “臣妾请皇上安。”皇后到哪里都是端庄大方,用行动诠释了国母这两个字。 庆靖宇扶起皇后说道:“在宫外,不必行这些虚礼了,我们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可好?” 皇后心下一颤,竟感动的险些落下泪来,皇上还从未对自己这般温柔过,迎上庆靖宇的目光,皇后似乎要化作一滩水。 回想皇后陪伴自己十几年,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一直以皇后的身份做自己的贤内助,也并未和自己要过什么,奈何前两个相继夭折,想必皇后也是心里苦,在宫中又处处受楚贵妃的气。 想到这里,庆靖宇心下竟有一丝不忍,往日里对皇后的那点不满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在来之前,庆靖宇就给皇后安排了诸多暗卫,力图保证皇后的安全。她刚生产不久,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路途颠簸,万不可再受到惊吓,一定要让皇后安全回宫。 他把所有的安排好了,唯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本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到万不得已时,他相信自己披甲上阵也是能搬回一局的。 “殿下,所有准备都已做好,伏龙寺各个地方都有我们的埋伏,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取庆靖宇的狗头。”前朝太子贴身侍卫郑铎胸有成竹的说到。 “我们已经筹谋了六年,只等这一刻。”太子的声音满是悲怆,随后又问道,“霓裳如何?万不可伤到她。” “主公放心,小殿下被庆靖宇软禁起来了,在西院,等取到庆靖宇的项上人头,便接小殿下回来。”郑铎显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唉,云起皇室只剩下娇娇这一点血脉了,若是不能护住,我怕是无颜面对父皇,更对不起阿姐。”云起傲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悲伤。 蝶衣的死亡足以让云起傲悲愤不已,他不想娇娇步蝶衣后尘,可是阴差阳错,娇娇还是入了宫。 若不是当初云起傲重伤,他定要阻拦娇娇入宫,把她的身世告知与她。 当初给她做云府长女的身份,又让她前往元州,本想是护她一世平安,现在看来,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第二日夜间,伏龙寺忽然火起,东院、南院、北院都有不同的火势,唯有西院没有火,东院火势最大。 庆靖宇不慌不忙,显然是早有准备。禁军面对这样迅猛发展的火势显然是乱了阵脚,慌作一团。 云起傲站在伏龙寺后面的山坡上,看着这一切,胜券在握。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云起傲似乎看到了希望,微风吹来,他咳嗽了几声,嘴唇有些发白。 郑铎将银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身形伟岸,器宇轩昂,着实是散着满身的贵气,不是等闲之辈。 只可惜,六年前的生死之战伤及根本,曾经的太子终究是落了一身的病痛,又看着自幼生死相依的姐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身心遭受到巨创,如今只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苟活于世。 “郑铎,等我们复国成功,便将这天下交到娇娇的手中,我们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可好?”云起傲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向往,最后将目光落在伏龙寺西边的方向,那是霓裳住的院子。 霓裳本不叫霓裳,她叫娇娇,霓裳刚刚出生时便被云起傲抱在怀里,喊她娇娇,那时候是云起傲最快乐的时光,看着小小的外甥女蜷缩在自己的双臂之上,叱咤沙场的七尺男儿居然一动不敢动,怕弄疼了怀里的娇娇儿。 “好,一切都听殿下的。”郑铎铁骨铮铮,这时候眼圈也红了,不禁抬起头看天。 云起傲时日无多,他知道殿下说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那些岁月静好本就与云起傲无缘。 这些年他们过得太苦了,尤其是太子,一边疗伤,一边召集旧部谋划复国大业,最重要的是云起傲一直在寻找消失的娇娇。 当确认霓裳便是娇娇时,云起傲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在自责自己这个做舅父的没有照顾好姐姐的唯一血脉,他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霓裳,居然让她入了宫,嫁给了自己的仇人。 “让我们的人撤退。”等到火势蔓延开来时,云起傲吩咐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必衰我赢,故克之,我们先扰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一无所获。” “是,殿下。” 空中想起来哨声,那些黑影顿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探 伏龙寺 第二日一早,庆靖宇踏着满天星辰便走向了西院,刚踏进院门,那些侍卫便要请安,庆靖宇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那些侍卫便也都识趣的站到了自己原来站的位置。 庆靖宇站在霓裳的院中,望着霓裳的寝室,心中百感交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庆靖宇这次以身犯险,就是想一举擒获前朝余孽,从此能够安枕天下。 他当初执意与霓裳恩断义绝,发配霓裳到普陀寺不过是为了把她推开,不管怎样,活着才最重要,只要能活下去就有希望。 他不想让霓裳卷入这旋涡中,他不想让霓裳步蝶衣的后尘,哪怕只是一个替身,庆靖宇也希望她活着。 当他第一眼见她时,心便被她偷了去,她纯真可爱,没那么多弯弯肠子;她有仇必报,绝不容忍;她护犊子,别人欺负她可以,但不可以欺负梦竹轩的人。 她也有她的小心思,她想护住祖母;她从小没有爹娘疼,像个野孩子一样;她自幼在元州庄子长大,调皮捣蛋;她被嫡母欺负,被妹妹陷害,她是迫不得已进的宫。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他心疼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爱她。他每多爱他一分,便对蝶衣多一分愧疚,因此他努力克制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只是替身罢了。 她向蝶衣一样聪慧可爱,一样美丽动人,只是比蝶衣少了一份温柔贤良,但这不重要,只要像三分便是她的福气,奈何她有七分像。 庆靖宇在西殿院中站了良久,直到启明星退去,太阳从东方山头上漏出一角,他才悄悄离开,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既然生死未卜,乾坤不定,何必再去惊扰她,就随她去。 若是自己全身而退,歼灭对手,再来接她回去也未尝不可。于是庆靖宇去了正殿,皇后早已在那里等他了。 “臣妾请皇上安。”皇后到哪里都是端庄大方,用行动诠释了国母这两个字。 庆靖宇扶起皇后说道:“在宫外,不必行这些虚礼了,我们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可好?” 皇后心下一颤,竟感动的险些落下泪来,皇上还从未对自己这般温柔过,迎上庆靖宇的目光,皇后似乎要化作一滩水。 回想皇后陪伴自己十几年,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一直以皇后的身份做自己的贤内助,也并未和自己要过什么,奈何前两个相继夭折,想必皇后也是心里苦,在宫中又处处受楚贵妃的气。 想到这里,庆靖宇心下竟有一丝不忍,往日里对皇后的那点不满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在来之前,庆靖宇就给皇后安排了诸多暗卫,力图保证皇后的安全。她刚生产不久,本就身体不好,再加上路途颠簸,万不可再受到惊吓,一定要让皇后安全回宫。 他把所有的安排好了,唯独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他本就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到万不得已时,他相信自己披甲上阵也是能搬回一局的。 “殿下,所有准备都已做好,伏龙寺各个地方都有我们的埋伏,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取庆靖宇的狗头。”前朝太子贴身侍卫郑铎胸有成竹的说到。 “我们已经筹谋了六年,只等这一刻。”太子的声音满是悲怆,随后又问道,“霓裳如何?万不可伤到她。” “主公放心,小殿下被庆靖宇软禁起来了,在西院,等取到庆靖宇的项上人头,便接小殿下回来。”郑铎显然有了十足的把握。 “唉,云起皇室只剩下娇娇这一点血脉了,若是不能护住,我怕是无颜面对父皇,更对不起阿姐。”云起傲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悲伤。 蝶衣的死亡足以让云起傲悲愤不已,他不想娇娇步蝶衣后尘,可是阴差阳错,娇娇还是入了宫。 若不是当初云起傲重伤,他定要阻拦娇娇入宫,把她的身世告知与她。 当初给她做云府长女的身份,又让她前往元州,本想是护她一世平安,现在看来,不知道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第二日夜间,伏龙寺忽然火起,东院、南院、北院都有不同的火势,唯有西院没有火,东院火势最大。 庆靖宇不慌不忙,显然是早有准备。禁军面对这样迅猛发展的火势显然是乱了阵脚,慌作一团。 云起傲站在伏龙寺后面的山坡上,看着这一切,胜券在握。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云起傲似乎看到了希望,微风吹来,他咳嗽了几声,嘴唇有些发白。 郑铎将银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白狐披风披在了他身上,身形伟岸,器宇轩昂,着实是散着满身的贵气,不是等闲之辈。 只可惜,六年前的生死之战伤及根本,曾经的太子终究是落了一身的病痛,又看着自幼生死相依的姐姐惨死在自己的面前,身心遭受到巨创,如今只是背负着血海深仇苟活于世。 “郑铎,等我们复国成功,便将这天下交到娇娇的手中,我们归隐山林,再不问世事,可好?”云起傲说这话时,眼神里满是向往,最后将目光落在伏龙寺西边的方向,那是霓裳住的院子。 霓裳本不叫霓裳,她叫娇娇,霓裳刚刚出生时便被云起傲抱在怀里,喊她娇娇,那时候是云起傲最快乐的时光,看着小小的外甥女蜷缩在自己的双臂之上,叱咤沙场的七尺男儿居然一动不敢动,怕弄疼了怀里的娇娇儿。 “好,一切都听殿下的。”郑铎铁骨铮铮,这时候眼圈也红了,不禁抬起头看天。 云起傲时日无多,他知道殿下说这话不过是安慰自己,那些岁月静好本就与云起傲无缘。 这些年他们过得太苦了,尤其是太子,一边疗伤,一边召集旧部谋划复国大业,最重要的是云起傲一直在寻找消失的娇娇。 当确认霓裳便是娇娇时,云起傲喝的酩酊大醉,一直在自责自己这个做舅父的没有照顾好姐姐的唯一血脉,他责怪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霓裳,居然让她入了宫,嫁给了自己的仇人。 “让我们的人撤退。”等到火势蔓延开来时,云起傲吩咐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必衰我赢,故克之,我们先扰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一无所获。” “是,殿下。” 空中想起来哨声,那些黑影顿时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部署 一夜无眠。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霓裳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但看守自己的侍卫只字不提,不管怎么问,他们始终都是一个表情,就像木头人一样。 霓裳知道,一定是庆靖宇吩咐的。 寺庙并未敲起丧钟,那就是皇上和皇后皆是平安。但从这种乱象上看,霓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定是有人要暗杀皇帝。 如今边境有楚家镇守,之前也没有听说大金、北燕、西疆进犯大庆的军事行动。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便是前朝余孽。 皇帝每年都会来伏龙寺祈福,想必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样说来,地方定是做了严密的部署,而此次庆靖宇的兵马并未增多,一切都像往年一样。 难道在马背上夺天下的人不会防备这一点吗?霓裳怎么也不相信庆靖宇没有做一点准备。刚刚这场火灾,看似混乱,实则整齐有序。 这些被吩咐看守自己的士兵丝毫没有被火势影响,都把手在自己的门外,就像这场大火与自己无关一样。 单凭这一点,就知道庆靖宇此次带的都是精锐,那场慌乱不过是露个破绽罢了。 想到这,霓裳不禁心定了下来。 以庆靖宇的腹黑,不留后手都不符合他的人设,既然如此,不如趁乱逃走,让庆靖宇以为自己死了。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带着祖母和母亲远走天涯,自由自在。 这个念头在霓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东路军和西路军都埋伏好了吗?”庆靖宇已经换上戎装,威武霸气,全身上下透露出凛冽之感。 “陛下,都已安排妥当,南路军已经赶往皇宫,今日午时前便能感到。”吴军坚定的说到。 “务必要保证皇宫的安全,派锦衣卫将皇后带回宫中,此地不能久留。”庆靖宇吩咐道。 “是,皇上。” “吩咐禁卫带云贵人去新安县。”庆靖宇早就想好了霓裳的去处。 新安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里又是霍将军镇守,既是离伏龙寺距离短,又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是,皇上。”吴军顿了顿,又说道,“臣请求皇上也去新安县,这里交给臣就好。” “你当云起傲是傻子吗?”庆靖宇说这话时冷冷的,又补充道,“朕与他多次交手,哪次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若论行军打仗,他从会吃饭就会布局;若论谋略智慧,他也不输于朕。若是云起朝廷不那么腐败不堪,坏的流脓,他定是一个好皇帝,只可惜,时也命也。” “皇上,此战凶险,臣恳请皇上居于后方,这仗让臣来打。”吴军跪了下去。 “云起傲要的是朕的人头,若是朕退了,他们定不会以身犯险,之后不一定还要有多少个伏龙寺之围,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庆靖宇目光坚定,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 吴军还是愁云密布,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皇上!” “朕意已决,无需再劝。吴将军,你是不信任朕吗?”庆靖宇的声音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臣不是这个意思。”吴军赶紧辩白道。 “那就像朕信任你一样信任我。”庆靖宇一把拉起了吴军。 吴将军显然是受宠若惊,没想到皇上这般信任自己,于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如今,他们防火不过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阵脚,我们也漏了个破绽给他们。再过半个时辰,那些探子便会把消息带回来。想必不出两个时辰,云起傲便会发动第二次进攻,而这第二次进攻也不是真的进攻,不过还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阵脚,让我们一无所获。”庆靖宇分析道。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好深的心机。”吴军狠狠的说到。 “不错,他就是在消磨我军的士气,越是这样,我们越要严阵以待。云起傲六年期落下病根,并不能上阵杀敌,他一定躲在高处看着这一切,等到他第三次发起总攻时,他一定在俯视着我们,那时候,这里便交给你了,朕要去生擒云起傲。”庆靖宇眼里满是杀气。 云起傲是庆靖宇一个心病,英雄惜英雄,若两人不是你死我活的对立面,或许回想嵇康和阮籍一般,生死相较的朋友,只可惜两人从一出生就注定是死对头。 立场不同,便注定是敌人。 “这边是桥梁。”庆靖宇指着沙盘说道,“新安河中间有一处温泉,河水常年不结冰,想必这处桥梁已经被摧毁,他们要截断我们的退路。”庆靖宇平淡的说到。 吴军愤恨地说道:“臣这便派人去守住这桥。” “不必,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多卖他几处破绽也无妨,正好借此机会麻痹敌人。现在派人护送霓裳从后山小路前往新安,务必保障她的安全。”庆靖宇吩咐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部署 一夜无眠。 听着外面闹哄哄的声音,霓裳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但看守自己的侍卫只字不提,不管怎么问,他们始终都是一个表情,就像木头人一样。 霓裳知道,一定是庆靖宇吩咐的。 寺庙并未敲起丧钟,那就是皇上和皇后皆是平安。但从这种乱象上看,霓裳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定是有人要暗杀皇帝。 如今边境有楚家镇守,之前也没有听说大金、北燕、西疆进犯大庆的军事行动。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便是前朝余孽。 皇帝每年都会来伏龙寺祈福,想必他们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样说来,地方定是做了严密的部署,而此次庆靖宇的兵马并未增多,一切都像往年一样。 难道在马背上夺天下的人不会防备这一点吗?霓裳怎么也不相信庆靖宇没有做一点准备。刚刚这场火灾,看似混乱,实则整齐有序。 这些被吩咐看守自己的士兵丝毫没有被火势影响,都把手在自己的门外,就像这场大火与自己无关一样。 单凭这一点,就知道庆靖宇此次带的都是精锐,那场慌乱不过是露个破绽罢了。 想到这,霓裳不禁心定了下来。 以庆靖宇的腹黑,不留后手都不符合他的人设,既然如此,不如趁乱逃走,让庆靖宇以为自己死了。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带着祖母和母亲远走天涯,自由自在。 这个念头在霓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东路军和西路军都埋伏好了吗?”庆靖宇已经换上戎装,威武霸气,全身上下透露出凛冽之感。 “陛下,都已安排妥当,南路军已经赶往皇宫,今日午时前便能感到。”吴军坚定的说到。 “务必要保证皇宫的安全,派锦衣卫将皇后带回宫中,此地不能久留。”庆靖宇吩咐道。 “是,皇上。” “吩咐禁卫带云贵人去新安县。”庆靖宇早就想好了霓裳的去处。 新安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那里又是霍将军镇守,既是离伏龙寺距离短,又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是,皇上。”吴军顿了顿,又说道,“臣请求皇上也去新安县,这里交给臣就好。” “你当云起傲是傻子吗?”庆靖宇说这话时冷冷的,又补充道,“朕与他多次交手,哪次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若论行军打仗,他从会吃饭就会布局;若论谋略智慧,他也不输于朕。若是云起朝廷不那么腐败不堪,坏的流脓,他定是一个好皇帝,只可惜,时也命也。” “皇上,此战凶险,臣恳请皇上居于后方,这仗让臣来打。”吴军跪了下去。 “云起傲要的是朕的人头,若是朕退了,他们定不会以身犯险,之后不一定还要有多少个伏龙寺之围,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庆靖宇目光坚定,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 吴军还是愁云密布,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泪俱下地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皇上!” “朕意已决,无需再劝。吴将军,你是不信任朕吗?”庆靖宇的声音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臣不是这个意思。”吴军赶紧辩白道。 “那就像朕信任你一样信任我。”庆靖宇一把拉起了吴军。 吴将军显然是受宠若惊,没想到皇上这般信任自己,于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如今,他们防火不过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阵脚,我们也漏了个破绽给他们。再过半个时辰,那些探子便会把消息带回来。想必不出两个时辰,云起傲便会发动第二次进攻,而这第二次进攻也不是真的进攻,不过还是为了扰乱我们的阵脚,让我们一无所获。”庆靖宇分析道。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好深的心机。”吴军狠狠的说到。 “不错,他就是在消磨我军的士气,越是这样,我们越要严阵以待。云起傲六年期落下病根,并不能上阵杀敌,他一定躲在高处看着这一切,等到他第三次发起总攻时,他一定在俯视着我们,那时候,这里便交给你了,朕要去生擒云起傲。”庆靖宇眼里满是杀气。 云起傲是庆靖宇一个心病,英雄惜英雄,若两人不是你死我活的对立面,或许回想嵇康和阮籍一般,生死相较的朋友,只可惜两人从一出生就注定是死对头。 立场不同,便注定是敌人。 “这边是桥梁。”庆靖宇指着沙盘说道,“新安河中间有一处温泉,河水常年不结冰,想必这处桥梁已经被摧毁,他们要截断我们的退路。”庆靖宇平淡的说到。 吴军愤恨地说道:“臣这便派人去守住这桥。” “不必,既然做戏就要做全套,多卖他几处破绽也无妨,正好借此机会麻痹敌人。现在派人护送霓裳从后山小路前往新安,务必保障她的安全。”庆靖宇吩咐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逃 霓裳被软禁的百无聊赖,花容和金秋也被放了出来,在霓裳身边服侍,这样霓裳心中多少有点底了,逃跑的时候方便些。 既然想重获自由身,那么就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先是内急,接下来是装病,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这些禁军果然是训练有素,不管霓裳怎么折腾,他们都能以不变应万变。 “唉-”三人面面相觑,齐声叹息。 霓裳气的重重的锤在了后面的屏风上,只听哒哒两声,屏风后面的墙上居然有一扇门打开了。因这扇门早已与墙融为一体,以至于这些人都没发现这里有一扇门。 即使发现,就算是力大无穷的壮汉也是不能动这门,墨家机关术重在机关二字,若是找不到机关,光靠蛮力是无法撼动半分的。 三人见到门开皆是大吃一惊,霓裳赶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花容拿起屋内的烛台,金秋又拿了两个火折子,三个人一对目光,便都向门处走去。 霓裳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朝着里面的密道走去。 密道内黑漆漆一片,幸好有火折子和蜡烛照明,密道入口极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三人只好前后成行。 花容和金秋将霓裳护在中间,金秋打头,花容殿后。 前面伸手不见五指,越发渗人,但里面异常的凉爽,还有劲风吹过,三人越走越冷。 “既然有风,就说明这里与外面相通,空气流动。”霓裳说到。 金秋和花容一听到可以出去,便是满眼的激动。 “金秋,若我们逃出生天,再不回那金陵城,你想去哪里?”霓裳问道。 这一问,金秋满眼的忙然,她自记事起,便一直在皇宫里,家人早已四散飘零,没了音信,就算有她也不愿意去见家人了。 六岁时,父母因为一斗米便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算了,你便跟着我,我们去找祖母和母亲,然后隐居山林,造出个世外桃源,从此不问凡尘俗世。”霓裳满眼的向往。 随即胸口一痛,眼里浮现出庆靖宇的脸,双眼满是柔情。 是啊,她确实忘不掉他,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遇上这般才貌双全、坐拥天下的男子,难免不动心。 可是后宫中人太多,帝王又太过薄情,稍不留意便要掉脑袋,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花容,你呢?”霓裳又问道。 “我想在姑娘的世外桃源中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花容兴奋的说道。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梦想了。 “难道不想拐个小郎婿?”霓裳打趣道。 花容一刹间便羞红了脸,难为情地说道:“姑娘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呵呵-”霓裳大笑道。 三人的笑声驱赶着恐惧。 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路突然便宽了,里面是上百级石阶。在石阶的开始的地方,是有四五十顷的空地,一个和尚端坐在那里。 “小女霓裳,不知方丈何许人也?”霓裳行礼问道。 但那和尚依然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霓裳一行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可是方丈依然一动不动。 等霓裳走近些才发现,方丈口角带血。 “花容。”霓裳紧张地叫到,给花容使了个眼神。 花容心领神会地将三指搭上方丈的颈动脉,摇了摇头。 霓裳心凉了一半,前几日来时方丈还十分硬朗,没想到就过了不到三日便一命呜呼。 “是毒吗?”霓裳问道。 除了下毒,霓裳想不出为何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花容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不像是中毒,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还没有尸斑长出,应该是刚离世不久。” 这衣服的后背为何破破烂烂,霓裳起了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逃 霓裳被软禁的百无聊赖,花容和金秋也被放了出来,在霓裳身边服侍,这样霓裳心中多少有点底了,逃跑的时候方便些。 既然想重获自由身,那么就得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先是内急,接下来是装病,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上了,这些禁军果然是训练有素,不管霓裳怎么折腾,他们都能以不变应万变。 “唉-”三人面面相觑,齐声叹息。 霓裳气的重重的锤在了后面的屏风上,只听哒哒两声,屏风后面的墙上居然有一扇门打开了。因这扇门早已与墙融为一体,以至于这些人都没发现这里有一扇门。 即使发现,就算是力大无穷的壮汉也是不能动这门,墨家机关术重在机关二字,若是找不到机关,光靠蛮力是无法撼动半分的。 三人见到门开皆是大吃一惊,霓裳赶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花容拿起屋内的烛台,金秋又拿了两个火折子,三个人一对目光,便都向门处走去。 霓裳反手轻轻关上了门,朝着里面的密道走去。 密道内黑漆漆一片,幸好有火折子和蜡烛照明,密道入口极其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三人只好前后成行。 花容和金秋将霓裳护在中间,金秋打头,花容殿后。 前面伸手不见五指,越发渗人,但里面异常的凉爽,还有劲风吹过,三人越走越冷。 “既然有风,就说明这里与外面相通,空气流动。”霓裳说到。 金秋和花容一听到可以出去,便是满眼的激动。 “金秋,若我们逃出生天,再不回那金陵城,你想去哪里?”霓裳问道。 这一问,金秋满眼的忙然,她自记事起,便一直在皇宫里,家人早已四散飘零,没了音信,就算有她也不愿意去见家人了。 六岁时,父母因为一斗米便把她卖给了人贩子。 “算了,你便跟着我,我们去找祖母和母亲,然后隐居山林,造出个世外桃源,从此不问凡尘俗世。”霓裳满眼的向往。 随即胸口一痛,眼里浮现出庆靖宇的脸,双眼满是柔情。 是啊,她确实忘不掉他,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遇上这般才貌双全、坐拥天下的男子,难免不动心。 可是后宫中人太多,帝王又太过薄情,稍不留意便要掉脑袋,这样的喜欢不要也罢。 “花容,你呢?”霓裳又问道。 “我想在姑娘的世外桃源中开一间医馆,悬壶济世。”花容兴奋的说道。对于一个医者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梦想了。 “难道不想拐个小郎婿?”霓裳打趣道。 花容一刹间便羞红了脸,难为情地说道:“姑娘是越来越——” “越来越什么,呵呵-”霓裳大笑道。 三人的笑声驱赶着恐惧。 不知走了多少个时辰,路突然便宽了,里面是上百级石阶。在石阶的开始的地方,是有四五十顷的空地,一个和尚端坐在那里。 “小女霓裳,不知方丈何许人也?”霓裳行礼问道。 但那和尚依然端坐在那里,毫无反应。霓裳一行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可是方丈依然一动不动。 等霓裳走近些才发现,方丈口角带血。 “花容。”霓裳紧张地叫到,给花容使了个眼神。 花容心领神会地将三指搭上方丈的颈动脉,摇了摇头。 霓裳心凉了一半,前几日来时方丈还十分硬朗,没想到就过了不到三日便一命呜呼。 “是毒吗?”霓裳问道。 除了下毒,霓裳想不出为何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 花容摇了摇头,道:“看样子不像是中毒,尸体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而且还没有尸斑长出,应该是刚离世不久。” 这衣服的后背为何破破烂烂,霓裳起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