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禁欲战神争着求我负责》 第一章 浸猪笼 “阮清霜!你水性杨花,勾引下人,做出如此苟且之事,腹中还不知是谁的孽种,当处以极刑!” 绵绵不绝的痛楚中,阮清霜隐约听见这句话。 什么意思? 这又是哪? 她不是执行任务时死了吗? 作为一名刚毕业的优秀特工,阮清霜正在完成自己第一项任务,没想到队伍中有人叛变。 阮清霜身中三枪后,跌落悬崖。 那么高的山峰,掉下去肯定死了,怎么还能听见声音? 头发猛地被扯住,阮清霜疼的仰起来,看见一张完全陌生,却阴毒无比的脸:“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王爷的孩子吗?” “一个破落户出身的贱人,也配有王爷的孩子?只有我才能!” “不管你怎么说都没用,这里没人相信你的清白。就算你生下肚里的孽种,也是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还不如现在一起死了。” 柳烟芸大笑,端起桌上滚烫的茶水,朝阮清霜脸上狠狠一泼。 “嘶!” 灼热的痛楚,逼得阮清霜叫出来。 两只手臂被烫的通红,脸上也钻心似的难熬。 可最让她痛苦的,是自己浑身上下,竟然使不出一点力气。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 柳烟芸拔下簪子,锋利的簪尖扎进肉里,咬牙切齿道:“我最恨你这张脸,长得这么好,将王爷的魂都勾走了!” “这张脸若是不能属于我,那我只有亲手毁掉!” 狠狠一划! 钻心的痛楚! 阮清霜感觉自己像被摁在砧板上,毫无反抗之力,被迫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暴力。 偏偏使不上来一点劲! 该死…… 她可是训练营里最优秀的特工,对付一个普通女人,绰绰有余。 可现在却…… 阮清霜被掀翻在地。 “还有你这双手,不会很会弹琵琶吗?我记得王爷还夸过你?” 粗粝的鞋底磨上指尖,柳烟芸狠狠使力,生生踩断了手指! 阮清霜猛地一颤! 浑身上下都是虚汗,她早已疼的颤抖,却死死咬着唇,一个字未发。 将十个指头一一碾断,柳烟芸这才满意的离开,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笑了。 “瞧瞧,我们的王妃俯首认罪了,还不拖出去浸猪笼!” 阮清霜被人拖起来。 四肢沉的像不属于自己,阮清霜眼前恍恍惚惚,若不是太疼早就晕死过去。 一些细碎的记忆在脑中回荡。 原来,这早已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这具身体也叫阮清霜,是青阳王府的王妃。 虽是王妃,但出身卑微,在府中没什么地位。 青阳王在时,还能稍加庇护;如今青阳王去北疆打仗,一去不知多久才回来,阮清霜彻底失去保护伞,被人接连陷害。 这一次,是被陷害与下人私通,珠胎暗结。 只有阮清霜知道,她什么都没做,这个孩子是王爷的。 柳烟芸一口咬死,这就是下人的孽种,对她拳打脚踢,恨不得活活打死! 府中下人竟无一人来帮。 “咚!” 沉重的巨石入水声。 阮清霜被捆在竹笼里,拖着沉入水底。 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袭来…… 不! 她好不容易活过来,绝不能死在这个地方! 阮清霜使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终于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挣脱竹笼。 奋力往上游! 阮清霜不知自己憋了多久,人在绝境中容易爆发潜能,更别说她受过专业训练。 终于在突破水面那一刻,阮清霜看见了太阳。 她活下来了。 浑身上下还是刺骨的疼痛,可这疼痛并没叫她气馁,反而笑了出来。 那张被毁容的脸鲜血淋漓,却露出世间绝美的笑,诡异又妖艳,宛如地狱血海中长出的渡灵花。 这点痛算什么? 她在训练营训练的时候,九死一生都经历过。 越是这样的痛,越能激发她生的意志。 终于一天,今日所受的一切,她都会千倍百倍,奉还到她身上! …… 四年后。 晴光浪漫,山色空蒙。 世外桃源一般的大福村,鸟语花香,一个蹑手蹑脚的小团子忽然出现,揣着什么东西小心前进。 走到一棵树下,小团子竟然从袖中掏出一条小蛇! “嘘,小声一点。” 小团子认真的嘱咐小蛇,再小心翼翼的放到树干上,仰头望去。 上面睡着一个少女。 神情慵懒,嘴角叼着狗尾巴草,仔细看还有一点亮晶晶。 少女睡得很死,蚂蚱都跑手上了,还没发现。 小团子嘻嘻笑起来,心想今天有戏,肯定是她赢了。 下一瞬,刚才还在沉睡中的少女,猛地伸出手,将冲过来的小蛇一把抓住。 “阮小白,作业写完了吗?” 猛地像被人踩了尾巴,阮小团子撒腿就跑。 阮清霜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再把小蛇一扔,伸了个懒腰,不急不缓的从树上下来。 然后背着手走进一片林子,不足一刻钟后,提溜着一个奶娃娃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 阮小白奋力反抗,两只脚死命扑腾,像只呱噪的蚂蚱。 阮清霜把人提到面前,义正言辞的警告:“阮小白,我告诉你,想用蛇毒晕我来逃作业的方式,是不可能的。” “你这条蛇我都抓几十次,还不放弃?” 没错,眼前的这位,正是死里逃生的阮清霜,和她腹中的孩子。 虽然才刚满三岁,但是早已人小鬼大,尤其喜爱小动物。养了一堆花鸟鱼虫,家都快成动物园了。 见阴招没用,阮小团子使起了卖萌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可怜巴巴的抱着阮清霜,奶声奶气道:“娘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刚才在林子里,看见有人受伤晕倒了,娘亲快去看看。” 阮清霜冷笑。 早一年前,她还可能被这个小鬼头骗。 现在?不可能! 八成是为了逃脱惩罚编的借口。 “是真的,他伤的很重,流了好多血,娘亲再不去救他就要死了。” 第二章 别来无恙 阮清霜半信半疑。 提着小团子过去,果真在林子里发现一个重伤的人。 是个男人,穿一身黑衣,长得浓眉大眼,还算端正。晕倒了手里还握着一把刀,上面全是血迹,身上粗略估计至少有四处刀伤。 难道血腥味那么大。 阮清霜摸了摸,还有气。 “小白,去把你的小小白叫来。” 阮小白立刻站起来,拿出脖子上的口哨,用力一吹。 不出一刻钟,林子里传来簌簌声。 阮清霜朝身后摊开手,一条通体纯白的小蛇出现,缓缓张开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噫~” 一手的黏液,阮清霜嫌弃的甩了甩,又在阮小白身上蹭了蹭。 “你下次能不能训练点别的动物,狗啊,鸟啊,猫啊都行,这蛇也太恶心了。” 阮小白不满的噘嘴,护崽子似的把小小白抱住,“不行,我最喜欢小小白了,娘亲不准嫌弃他。” “行行行,我不嫌弃。” 拔下瓶塞上药,伤口肉眼可见的止血,昏迷中的男人闷哼一声。 阮清霜拍拍他的脸。 “醒了吗?” 男人拧紧眉头睁眼。 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身子,衣服被撕的撕碎,全变成绷带绑身上了。 伤口虽然很疼,但是却不再流血,看情形是这位姑娘救了自己,连忙站起来,“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阮清霜挑眉。 刚才没注意,这男人长得一般,身材倒挺不错。 这八块腹肌,这倒三角,视觉享受啊。 注意到阮清霜滚烫的视线,男人楞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的动了动手脚,不知该不该遮。 阮清霜嗤笑一声,十分流氓道:“行了,给我看过了就算抵医药费,没事了就赶紧走,这不是你该待的地。” 说完抱起阮小白离开。 男人僵硬在原地。 什么叫看过了抵药费? 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能以身抵债的墨渊,愣住了。 林子外。 阮小白含着手指,可可爱爱道:“娘亲,那个大哥哥好帅哦,是娘亲喜欢的类型~” 阮清霜弹了一下他的脑瓜。 “你娘喜欢帅的。” “那个哥哥很帅啊,肚子上有肌肉!” “脸不够帅。” “哎……” 阮小白忧愁的拖着下巴,叹了口气。 “就你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爹爹啊。” 阮清霜嘴角一扯,“你有爹。” 阮小白一下兴奋起来,“真的吗?我爹爹在哪?” “死了。” “啊?” 阮小白愣住。 阮清霜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倒也没骗你,他前些年还活着,不过现在是真死了。” 阮小白不能理解。 “为什么?” 阮清霜视线看向远方,若有所思道:“或许,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你其实是青阳世子。” …… “总之,就是你爹四年前去打仗了,结果死在了沙场上。” 阮清霜挑挑拣拣,把那些黑暗和不友好的东西忽略,只说是因为青阳王出征,她带着孩子来乡下生活,现在时间到了要回去了。 阮小白单纯的脑瓜子一下还没法消化这么多内容。 楞了好一会。 “爹爹都死了,我们还回去做什么?” 阮清霜沉默。 真是因为晏峥死了,她才要回去。 这是最好的时机。 青阳王府现在群龙无首,柳烟芸当年过分自信,觉得晏峥回来她一定能生,却没想到晏峥直接死在北疆。 而阮小白,是王府唯一的血脉。 “当然是回去吃香的,喝辣的,王府的院子大得很,你想养什么就养什么。”阮清霜说。 阮小白眼睛一下亮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别说这种小蛇,就是大蟒蛇我也给你养。” 阮小白高兴的手舞足蹈。 过了一会,阮小白问:“可是,王府里应该有很多人,她们会听你的话吗?” 阮清霜眼睛一眯,神色危险。 听不听,都得听。 “碎碧,去把我和小白的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回京。”阮清霜吩咐道。 碎碧小跑进来,看着阮清霜脸上神情,便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我这就去办。” 四年前,她从水里爬出来,是碎碧救了她一命。 四年前的那些事情,也只有碎碧一人知晓。 她脸上的伤,十根断掉的手指,碎碧都亲眼见证过。 没有人比她更支持阮清霜此刻的选择。 马车摇摇晃晃,恍神就到了青阳王府门口。 阮清霜掀开车帘,看见王府外面挂着白绸,一片惨败之像。 阮小白揉了揉眼睛,还没睡醒道:“娘亲,咱们到爹爹家了吗?” 阮清霜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 “到了。” 把孩子交给碎碧,阮清霜走到大门口,端详头顶那个四个大字。 “你是哪家的姑娘,来青阳王府门前做什么,快走走走!”披麻戴孝的门童极不耐烦,抓着扫帚赶人。 阮清霜看向他。 她生的昳丽,一双眼睛更是细长,盯得门童背后发麻。 总觉得有些眼熟…… “不认识我了?” 门童楞了一会,忽然想起来,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王……王妃?!” “你是人是鬼?” 当初他看着人沉塘的,半天没动静,定是死了! 阮清霜笑了。 大红的艳唇微微勾起,衬得她越发夺目天仙,叫人惊心动魄的美。 “去告诉你们柳夫人,我回来了。” 门童吓得连滚带爬,屁滚尿流的跑了。 阮小白天真的趴在窗户上,问:“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怕娘亲啊,娘亲长得很吓人吗?” 碎碧往外看着,眼神微冷。 “有些人,做了亏心事,自然害怕。” 不过片刻,门童跌跌撞撞跑进凤栖院,“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 柳烟芸脸色大变,手中茶杯打翻。 “你说什么?” “阮清霜那个贱人回来了?” “她不是死了吗?” 门童气喘吁吁:“是,是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又回来了。” 柳烟芸紧张的站起来,匆忙出去看。才走到院子,便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阮清霜毫不客气的踩着她的脸。 “柳烟芸,别来无恙啊。” 第三章 算账 “啊!!!!” 杀猪般的尖叫在院子里响起,柳烟芸瞪圆了眼珠子,不敢相信。 阮清霜真的活过来了。 “你居然没死!” 阮清霜冷笑,捏住柳烟芸下巴,语气危险:“没想到,我不仅没死,还回来找你了。” 柳烟芸瞪大眼珠。 四年过去,阮清霜好似变了一个人,眼里全是凶狠,冰冷的杀意叫她害怕。 她的脸毫无伤,手更是看不出一点问题。 这怎么可能? 柳烟芸不可置信,她明明将这个贱人的脸华花,踩断她的手指,怎么现在还好好的! “你不是阮清霜,不是!” 柳烟芸斩钉截铁的说,这一定不是。 阮清霜嗤笑。 “四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吗?” 阮清霜拔下一根银簪,危险的抵在她脸颊,一如当年柳烟芸对她做的一样。 “你说,我要是划下去,会发生什么?” 柳烟芸恐惧的瞪大眼。 她一生最重视的,除了晏峥,就是自己这张脸。 阮清霜要是毁了她的脸,她恨不得去死!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手,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来人啊,还不把这个疯婆子给我拿下!” 柳烟芸吓得颤抖,疯了一样大叫。 动静引来了府里的老夫人。 名贵的紫檀手杖狠狠敲地,柳老夫人神色着急,严厉呵斥:“阮清霜,你要做什么!” 宛如一根定心骨,柳烟芸顿时有了底气。 “姨母,娘救我!” 阮清霜挑眉,冷冷清清望过去。 柳盛容今年才三十六,正是风韵的年纪,头发看不出一丝白,精神抖擞。 如今正单手持着手杖,愤怒的看向阮清霜,眼底厌恶。 “原来您还记得我啊。” 柳盛容和柳烟芸是同族,柳盛容从妾位抬正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柳烟芸领进了王府,安在晏峥的房里。 这两人的心思路人皆知。 柳烟芸虽一开始是妾,但等过几年,再寻个由头抬为正妻,便名正言顺。 可是谁也没想到,晏峥自作主张,娶了阮清霜。 “那四年前那些事情,您应该也还记得?”阮清霜冷笑。 她和柳烟芸是一伙的,四年前那场陷害,就是二人合谋。 因为阮清霜一旦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柳烟芸都不可能被抬正。 只有让阮清霜消失。 这两人好恶毒的手段,将一个女人活活逼死! 柳盛容表情微变,冠冕堂皇道:“四年前的事你还有脸说,你勾结下人,做出淫乱之事,我不得已才叫人处决了你。” “你既没死,不仅不反思己过,还上门重伤芸儿,你实在太过恶毒!” “恶毒?” 阮清霜觉得好笑,“我恶毒,能有你们恶毒?” “设计陷害,将我沉塘,连我腹中的孩子都不放过,到底是谁恶毒?” “你放屁!” 柳烟芸大声骂着:“你腹中那是孽种,不打死,难道你还想生下来?你可别忘了,你是王爷娶回来的人,你做出这种事还想让我们放过你?” 争执声音大,已经引来了不少下人。 甚至外面也围了看热闹的百姓,聚在大门口,往里面听墙角。 众人知晓青阳王妃私通一事,义愤填膺,纷纷议论此女恶毒,断不可留。 柳盛容劝道:“我知道你只是气不过,但四年前的事确实你做错了。只要你现在放开芸儿,好好认错,我可以既往不咎。” 阮清霜冷笑。 这两个人,还真是脸皮厚,一唱一和。 “与人私通根本就是胡言,我怀的就是王爷的孩子。你们二人明明知道,却还要设计置我于死地,便是在置王爷的血脉于死地!” 阮清霜大声道,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柳盛容和柳烟芸表情慌了。 眼前的阮清霜,显然不如四年前好对付,若真让她掌握了话权,恐怕难办。 柳盛容脸色一沉,大声呵斥:“荒唐!” “我亲眼所见,你与下人苟合,难道还有假不成?” 阮清霜挑起嘴角,笑的讥讽又昳丽,“真不真的,你自己去外面看看就知道。” 柳盛容有些不解。 走到门口一看,只听众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议论着:“真是王爷的孩子,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肯定没错。” “对呀,这小脸,活脱脱就是王爷嘛!” 柳盛容表情大变,差点站不住,冲进人群。 只见众人簇拥中,碎碧抱着阮小白,眼神微冷的扫着她 看见阮小白脸的那一刻,柳盛容踉跄一步。 “这……” “这不可能……” 她都那样了,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还能生下来? 阮小白疑惑的看着这个奶奶,问:“漂亮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柳盛容一阵后怕,不敢直视阮小白的眼睛。 孩子的眼睛太干净,太单纯了,将她的恶毒衬得显露无疑。 跌跌撞撞回到院子,柳盛容几乎站不稳,咬牙启齿的问:“你到底是怎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 阮清霜轻佻的笑着。 “不管我是用了什么办法,但眼下,希望你认清形势。” “我的儿子,是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将来的青阳王。我听说,你之前还想过继宗族里的孩子,如今没这个必要了?” 柳盛容原已选好了人,还是个尚在吃奶的娃娃,领过来记在晏峥名下,由自己教养着,将来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听什么。 可阮清霜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计划! 柳烟芸慌了,“阮清霜,你胡言乱语,那不是王爷的孩子,不是!” “还不快把这个贱人杀了?” 阮清霜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簪尖狠狠抵住脖子。 “由不得你们不认!” “你们不认,晏家的祖宗会认,宗族里的长辈会认!” “至于你……” 锋利的簪尖在柳烟芸脸上滑动,阮清霜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叫人一阵颤抖:“四年前的帐,该算一算了?” 第四章 狗咬狗 柳烟芸吓哭了。 她不停颤抖,看着柳盛容,哭求:“姨母,姨母你要救我,这个疯子真的会杀了我。” 柳盛容气的脸涨红。 “阮清霜,你放过芸儿,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已经是她做出最大的让步。 阮清霜却像听了个笑话。 “事到如今,你还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 “柳烟芸,当年你划破我的脸,生生踩断我十根手指的痛,我到现在还记得呢。” 话音渐重,手中银簪便更深一分。 直到簪尖刺破皮肤,阮清霜毫不留情划过。 “啊啊啊啊啊!!!” 柳烟芸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门外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纷纷散开。 马车里,碎碧捂住阮小白的耳朵,教他看小人书。 刺目的鲜血流下,柳烟芸看了一眼,被刺激的颤抖不止,嘴里只能发出尖叫。 柳盛容气的握紧手杖,差点冲过来。 阮清霜手腕一转,对准柳烟芸的脖子,语气不善道:“老夫人,我现在难得心情不错,不想要她的性命。” “但你要是惹急了我,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说,阮清霜莞尔一笑。 “别怕,只是毁容,加断几根手指而已,不会死人的。你看我,当年不也活过来了吗?” 清丽的笑容,却叫人毛骨悚然。 在场所有人都被阮清霜身上这股杀气震慑住了。 又一簪下去。 柳烟芸彻底毁了容貌,脸上鲜血淋漓。 巨大的疼痛,让她已经无力反抗,只知道捂着脸惨叫。 阮清霜将人丢在地上。 “我记的没错的话,下一步,是这个。” 玉足轻抬,阮清霜踩上柳烟芸的手指,死死碾了下去。 “啊!好痛!” 柳烟芸尖锐的惨叫,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惨烈之重,所有人白了脸,还有人吓的直接腿软,坐在地上不敢看。 阮清霜带着浅笑,毫不留情的,一根,一根,碾碎了柳烟芸所有的手指。 “够了!够了!” 柳盛容看不下去,眼睛已经心疼的红了。 阮清霜笑的更开心了。 “舍不得?还有溺水呢,要不老夫人,你来替她受?” 柳盛容含泪瞪着她,怨恨无比。 “就算芸儿之前有什么对不住你,她如今已知错,要教训也是我这个做长辈的教训,你有什么资格,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残忍?” “我不过是把她当年对我做的事情,再对她做一遍。” “我做是残忍,她难道就不残忍了吗?” 阮清霜抓着柳烟芸的头发,狠狠一扯,露出那张触目惊心的脸,众人心底一骇。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我是青阳王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王妃,连教训一个小妾的权利都没有吗?” 阮清霜厉声呵斥,锋利的眼神扫过这里每一个人,无人敢说话。 柳盛容也被怼的哑口无言。 眼下这情形,柳烟芸只能祈求的看向柳盛容,不停哭泣:“姨母,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柳盛容心疼的颤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清霜冷笑,贴在柳烟芸耳边道:“真是可怜呐。” “当初这个馊主意,是柳盛容想的,如今却要你出来受罪。” “你还真是被她给当枪使了。” 柳烟芸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柳盛容焦急,“阮清霜,你休要挑拨我们之间,分明是你做出这等恶毒之事,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阮清霜嗤笑。 抓住柳烟芸的头发,毫不犹豫的拖到水池边,死死摁了进去。 浑浊的泥水接触到伤口,刺骨般的疼痛。 柳烟芸发了疯似的挣扎,却敌不过阮清霜力气,一点空气都呼吸不到。 窒息,痛苦…… 柳烟芸从水里出来,已然去了半条命,跪在地上祈求阮清霜,“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求你了。” 阮清霜挑起她的下巴,怜悯的看着。 “真的知道错了?” 柳烟芸连连点头,朝阮清霜磕头,“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哪好,我给你一个机会。” “现在过去打柳盛容一巴掌,做到了,我就放过你,如何?” 柳烟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她怎么可能打自己的姨母! “做不到,那我只好,彻底毁掉你这张脸了。” 阮清霜再度使力,柳烟芸彻底慌了。 刚才被溺水的痛苦,脸上的疼痛,一一出现在脑海,她实在太害怕了。 “不要……” 阮清霜眼神冰冷,扯着她的头发走到柳盛容面前,逼着两人面对面,“现在人就在你面前,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保住你的脸,要么,现在动手!” 柳烟芸痛苦的哭出来。 柳盛容惊慌失措,想逃却发现无处可跑,想叫人却发现无人敢上。 阮清霜如今就是一个嗜血的魔鬼,谁都不敢惹。 “三” “二” “一” “我打,我打!” 最后一点期限到的时候,柳烟芸痛苦的点头。 柳盛容瞪大眼看着她。 “你……你敢!” 柳烟芸不停道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柳盛容脸上碰了一下。 阮清霜十分不爽,扇了柳烟芸一巴掌。 “下一个巴掌,最好比我刚才打你的响,否则你的脸就别想要了!” 柳烟芸痛苦的尖叫出来。 柳盛容被逼在墙角,无处可躲,只能愤怒的呵斥:“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动手,你……” “啪!” 话还没说完,柳烟芸咬紧牙关,狠狠扇了一巴掌。 柳盛容被打得脸偏过去,脑袋嗡嗡作响,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烟芸。 “你敢打我?” 阮清霜松手,畅快的笑起来。 还真是一出狗咬狗的好戏啊。 第五章 有贼! 柳盛容把矛头指向阮清霜,冲上前来,“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我是你的婆母,你竟敢逼芸儿对我动手!” 阮清霜眼神冰冷。 “婆母?” “你既不是王爷生母,又不是先王爷正娶回来的王妃,只不过是一个妾抬正。” “你有什么资格以婆母自居?” 柳盛容脸色铁青! 她这辈子,最恨得就是别人翻出,她当过妾这回事。 尽管后来被扶正,可到底是妾做上来的,比不得明媒正娶,总是被人看不起。 一时气急攻心,柳盛容捂着胸口喘气。 阮清霜开口:“老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从今天起迁居静安院。” “至于柳氏,凤栖院不是你的地方,还是住回你的蓝心居。顺便,再请个大夫,运气好说不定脸还能看呢。” 阮清霜说完,院子里寂静了好一会,才有人战战巍巍的上来。 这些原本都是王府的人,听柳盛容和柳烟芸的,如今局势大变,识时务的站到阮清霜这边。 两人双双被拖下去。 阮清霜十分满意这些人的识趣。 “从前的事,我可以都既往不咎。但今后,若谁再敢有异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冰冷的语气,叫下人们心底一颤。 柳烟芸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谁敢得罪阮清霜,纷纷跪下。 “尔等今后定唯王妃娘娘,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阮清霜满意的离开。 凤栖院内,碎碧已经带着阮小白在院子里玩了。 “娘亲!” 阮小白高兴的跑过来,扑进阮清霜怀里,“碎碧姐姐给我做了新的小人书。” 阮清霜心情不错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这小娃娃长得白白胖胖,又可爱,身上还带着股奶香,真是看见了就想挼。 阮小白嗅了两下。 “娘亲,你受伤了吗?怎么有血的味道?” 阮清霜连忙检查身上。 她回来时特地换了衣服,检查过的,没有血迹啊。 这都能被他闻出来,还真是狗鼻子。 “没有,府里有个下人受伤了,沾了味,我去洗洗。” 凤栖院已经叫人收拾好了,柳烟芸的东西全部丢掉,一切按照阮清霜喜欢的样式布置。 进了汤池,阮清霜缓缓泡进去,闭上眼。 碎碧轻手轻脚的进来,在晒阮清霜背后蹲下,替她捏肩。 “姑娘今天累了。” 阮清霜睁眼,看着头上流光溢彩的穹顶,慵懒的换了个姿势,“可惜了你在外面,没瞧见那两人的模样,真是连落水狗都不如。” 碎碧笑了一声,“左右咱们都回来了,以后还怕看不着吗?” “只是姑娘,你难道真要治柳氏的脸?” “治呗,就算她有那张脸又如何?她就是太在乎自己那张脸,才会生的这么愚蠢。”阮清霜冷笑。 从汤池里出来,阮清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容貌清丽,皮肤白皙。 唯独脸上纵横交错的淡粉色疤痕,仍旧显眼。 碎碧心疼的碰了碰,低声道:“如今好是好全了,但这疤……当年的伤口实在太重,姑娘受苦了。” 不仅是脸。 阮清霜抬起自己纤细柔嫩的手,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双手,是再也不能拿武器了。 这对特工出身,奉信实力的阮清霜来说,并不好受。 想要彻底恢复,需要一味药材。 而这味药材,就在青阳王府,所以她必须要回来。 “去库房。” 王府的库房看守十分严格,足有三把钥匙。 一把在柳盛容手里,一把在柳烟芸那,另一把交由管家保存。 如今柳氏两人的钥匙,都在阮清霜手里。管家的那一把,也十分识趣的放在门口,就等着阮清霜过来。 “王妃回来了,这些事合该由您负责,库房账目我也整理出来了,请您过目。” 阮清霜拿过一看,里面还真不少好东西。 然而真正走进库房,才知道什么叫震撼。 琳琅满目的金玉珠宝,个个都价值连城,随便拿一件出去,都能引起轰动。 这哪里是什么库房,分明就是个金库! 早听说青阳王府有钱,却没想到有钱到这个份上,说是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然而找了一圈,并未找到阮清霜想要的。 “东西全在这里吗?” 管家谄媚道:“不全是,这些都是咱们府里的收藏,不怎么动。像田地庄子、铺面地契这些,都由老夫人掌管,搁在账房那。” 阮清霜挑眉。 “那这些都加起来,值多少钱?” 管家愣住了,算的有些为难。 “这……这哪里算得清,左右咱们府里不缺银子,就是什么都不干,大手大脚花,也够王妃您吃上几辈子的。” 阮清霜啧了一声。 敢情她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这么多家产全给她继承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咂舌之后,该找的东西还是要找的。 既然明面上找不到,八成藏在暗格里。 这个库房不小,阮清霜前后走了几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忽然,耳边突然出现细碎动静。 阮清霜眼神一凛,翻身追出去,三两下擒住了黑衣人。 “偷东西偷到青阳王府了,你好大的胆子!” 阮清霜一脚把人踹翻,扯开黑面巾。 “是你?” 阮清霜抬起男人的脸,烛火下照了照,居然真的是昨日林子里救的那人。 手指向下,男人忽然闷哼一声,表情痛苦。 阮清霜搓了搓手指,摸到一股黏腻的血液,八成是伤口裂开了。 刚才与他交手时,能看出此人功夫不凡,如果不是身上有伤,恐怕还真制服不了。 管家和碎碧匆匆赶来,紧张的问:“怎么了,有贼?” 阮清霜拍拍男人的伤口,点头。 “先把他带到我院里。” 净了手,阮清霜回到院子,望着地上五花大绑的男人,蹲下。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说话。 伤口还在渗血,黑色的衣服都浸透了,在石板上留下一个个血印。 阮清霜拿出一个药瓶,晃了晃,“想要我救你的话,最好乖乖说实话,否则你这么流血下去,会死的。” 男人咬紧牙关。 “墨渊。” “哪个组织的,这么不长眼,偷东西偷到青阳王府来了。” “没有,我受伤了,听说青阳王府有药,所以过来偷。”男人粗着嗓子说。 阮清霜笑了,手指毫不留情的摁进伤口,“我看着像傻子吗?这满京城的药铺你不去偷,来偷王府的东西,你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嗯……” 墨渊冒出青筋,额头大汗淋漓。 “是真的……我听说青阳王府没有男人,就两个女人当家,我以为比较好偷,顺便,顺便再……” “顺便再偷点值钱的?” 墨渊没说话。 阮清霜被他气笑了,这小贼胆子还真大。 墨渊索性破罐破摔,盘腿坐在地上,“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能给我药了吗?” 阮清霜抛了两下药瓶,丢给他。 “药可以给你,但你偷东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如何?” 阮清霜上下扫了他一眼。 “瞧你身手挺不错,留下来,给我当个侍卫。” 第六章 起床气 “嘶……”墨渊一边上药,一边发出吸气声,“你这是让我卖身?” “卖身?” 阮清霜笑了,挑起他的下巴,“你还差点姿色。” 墨渊脸黑下去。 “碎碧,把人洗干净,送到我房里。” 阮清霜回屋,阮小白已经打起哈欠,抱着自己的小被子道:“娘亲,外面好吵,快点哄我睡觉。” 可可爱爱的小团子,明明已经困的睁不开眼,却还要撑着眼皮等自己上床,阮清霜真是心都化了。 “那娘亲今天给你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从前,林子里有……” 轻缓的语调如羽毛般划过,阮小白几乎是瞬间睡着,长长的睫毛垂下。 阮清霜好玩的捏了会脸蛋,这才起身,走到隔间。 墨渊已经在这站了半个时辰。 夜已深,房间里灯火不亮,几道珠帘后男人的背影挺拔伟岸,不动声色中,透着一股隐藏的实力,叫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阮清霜绕到身前,端详着男人的脸,啧啧叹了口气。 可惜。 真可惜。 白瞎这么好身材,脸怎么就长得不行呢? 墨渊显然从未被人这般审视过,如同菜市场上的猪肉,被挑肥拣瘦。 “堂堂青阳王妃,选侍卫竟然看脸吗?” 阮清霜在贵妃椅上躺下,慵懒的舒展身体,毫不介意自己袒露的手臂和脖颈,漫不经心道:“看脸就不会选你了。” 墨渊哑口无言。 余光又扫到阮清霜裸露的肌肤,墨渊眼神闪躲了下,随后垂在地面。 阮清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了,“怎么,还害羞?” “刚才不是还说卖身吗?” “我……” 墨渊握拳,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耳尖都红了。 他是男人,平时说两句浑话,吊儿郎当一点都再寻常不过,可他真是没见过像阮清霜这么大胆的女人。 “您是王妃,还请自重!”墨渊从牙根里咬出几个字。 阮清霜嗤笑。 她起身,捏住墨渊的下巴,顺势将人顶在墙上,“我丈夫已经死了,现在是寡妇,想玩哪个男人就玩哪个男人。” 墨渊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拳头握紧,不敢直视阮清霜。 阮清霜觉得好玩,纤细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膛,放缓了声音说道:“虽然你长的不怎么样,但身材还行……” 墨渊脸色一变,紧张的肌肉紧绷,竟握住了腰后的刀。 一副阮清霜再继续,他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扑哧!” “你还真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阮清霜大笑着,转身回到贵妃椅上,眼底一片清明,哪里像对他起兴趣的样子。 明白自己被骗了,墨渊的脸越发黑。 阮清霜心情大好,这么多年在村子里憋坏了,出来调戏一下良家妇男,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她可不是什么良家妇女。 上辈子在训练营的时候,就喜欢勾搭帅哥,如今也是。 事实上,只要她想,不管什么男人,都只是她的囊中之物罢了。 叫他过来不过确认一下伤势,不影响干活,第二天直接上岗,月钱就从他的医药费里扣。 她可真是个无良老板吖~ 阮清霜哼着歌,头也不回走了,留墨渊独自凌乱。 次日,辰时一到。 阮小白准备睁开眼,看了眼还在沉睡的阮清霜,老练的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娘亲又起不来。” 早睡早起是阮小白从小养成的习惯,但阮清霜却是个夜猫子,昼伏夜出,每天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身。 熟练的从被窝中钻出来,自己穿鞋,穿衣,然后轻手轻脚的推开门。 外面阳光明白,鸟语花香,大大的庭院假山流水环绕,花草树木不少,一眼竟望不到头。 “娘亲果然没骗我,这里真是个养小小白的好地方!” 兴奋的取下荷包,阮小白把它放到假山上,轻轻抚摸两下,“小小白,现在可以出来玩了,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 立马,荷包里钻出一条通体雪白的细蛇,圆头圆脑看起来十分可爱。 看见新环境,小小白好奇的左看右看,本能的往小白身上贴。 “小心!”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带着杀意的危险气息逼近,小小白猛地躲闪。下一瞬,锋利的匕首扎进假山石,距离小小白仅有微末的间隙! 阮小白正要扑过去救,被一把拖开。 “你没事?” 墨渊紧张的看着阮小白,拔出石头上的短刀,举起正要对小小白最后一击。 “不行!” 阮小白急了,一口咬住墨渊的手,“不许你伤害小小白!” 墨渊愣住。 小小白? 阮小白火冒三丈,对着墨渊又踢又打,“坏人,你这个大坏人,亏我还带娘亲救了你,你居然伤害我的朋友!” “朋……朋友?”墨渊皱着眉问。 “对啊,小小白就是我的朋友,娘亲特意许我带过来的!” 刚刚经历危险的小小白,此刻也警惕的弓起身体,露出锋利的毒牙,气氛危险。 阮小白一伸手,刚才还做出攻击姿势的小蛇,立马飞跃过去,绕到小白的肩膀,继续对着墨渊吐信子。 墨渊震惊了! “大清早吵什么吵!” 砰的一声响,被吵醒的阮清霜阴沉着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目光危险的盯着院子里两个噪音源头。 阮小白顿时捂住嘴,指着墨渊道:“都是他在吵,小白什么话都没说。” 说完一溜烟跑了。 跑到一半,阮小白又小心翼翼折回来,躲在墙角,怜悯的看向墨渊。 太可怜了。 要知道娘亲的起床气,可是比大蟒蛇还可怕。 阮清霜现在心情很不爽。 她阴沉着脸,“就是你在吵?” 墨渊本能的感觉到一份危险,背后寒了一下。 “我看见世子和蛇在一起,担心有危险,所以出手了。”墨渊解释。 阮清霜管他是因为什么。 她拳头收紧,指节咔咔响了几声,咬牙道:“现在,立刻,马上,跟小白去道歉,然后从这里消失。” “否则……” 一股凌冽的杀意袭来。 墨渊识趣的溜了。 出了凤栖院,阮小白扯住他的衣角,义愤填膺道:“你还没跟我,跟小小白道歉!” 第七章 抢孩子 墨渊低下头,看着小白手上的蛇,仍觉得不可思议。 这孩子,竟能驭兽。 “抱歉,是我没了解清楚,替我向小小白道歉。”墨渊蹲下来道。 阮小白满意的挺起胸膛,摸了摸墨渊的头。 “我娘说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我原谅你了!” 墨渊被逗笑了。 生平第一次被人摸头,居然是个孩子。 这孩子长得可爱,白白胖胖招人喜欢,又有一股机灵劲,长大了定非池中之物。 墨渊看了眼凤栖院,向他打听:“你娘平时脾气也这么大?” 阮小白嘘了一声。 “小声点,别吵到娘亲。” “娘亲平时很好的,就是起床气有点大,你可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惹她,会死的很惨的!” 墨渊若有所思,继续问:“她一直都是这样吗?” “对啊。” 墨渊沉默了,看着凤栖院,眼神微沉。 身后传来脚步声,猛地停住,几个嬷嬷惊讶的看着墨渊,“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王府?” 墨渊转身,看见柳盛容正防备的盯着他。 昨天阮清霜回来,就带了碎碧一个下人,此人从未见过。 墨渊道:“我是王妃的贴身侍卫。” 柳盛容睁大眼。 贴身侍卫? 贴身? “你,你一个男人,怎么会和王妃走的这么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墨渊眉头一皱,对这种动不动就把人往污秽处想的行为,十分不耻。 “老夫人误会了,我只是侍卫。” “误会?”柳盛容显然不相信,气愤道,“我就说,阮氏她一个怀着肚子的女人,在外面这么多年,若是没有男人接济,怎么活得下去。” “原来是你,你和阮氏到底什么关系!” 墨渊脸寒下来。 阮小白害怕的躲在墨渊身后,小声道:“大哥哥,这位漂亮奶奶,是在说娘亲坏话吗?” 柳盛容注意到孩子,立马换了副笑脸,伸出手。 “孩子,我是你奶奶,来奶奶这。” 阮小白摇头,躲在墨渊背后不肯出来。 阮小白从小生活的无忧无虑,大福村里的人都很疼爱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吓的不敢说话。 墨渊见状,脸色阴沉,抱起阮小白欲走。 “站住!” 柳盛容大声呵斥,叫人直接围住墨渊,“今天这件事不说清楚,你别想走,这孩子是王府的血脉,应当交由我手里!” 说着,竟要上前抢孩子。 墨渊眼神一凌,挡手推开柳盛容,目光冰冷。 “王妃是他的亲娘,要照料,也是王妃来照料。” 柳盛容踉跄几步,万万没想到,墨渊居然敢对自己动手,震惊的看着他。 “来人,来人啊!” “把这个来路不明的下人,给我捆起来!” “我看谁敢!” 低沉中带着杀气的声音响起,阮清霜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冰冷阴沉的脸盯着柳盛容,顿时让她想起昨天的恐惧。 不敢再上前,柳盛容紧张道:“你别忘了,你是青阳王妃。就算王爷死了,你也应该替王爷守一辈子寡。” “如今你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还有何资格留在王府,该逐!” 阮清霜冷笑。 “你有什么资格逐我?你又哪来的胆子逐我?” 她还真没这个胆子。 阮清霜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差点站不稳。 “我……我已经派人去请族中长老,我这个婆母管不动你,自然有人能管!” 阮清霜戏谑的笑了,像听见什么笑话。 石板小路上,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碎碧拿着两封信,“你说的,是魏芙和魏蓉两位嬷嬷吗?” “她们现在应该出不去了。” 柳盛容瞪大眼! 那是她一大清早给族老写的信,托两位嬷嬷送出去,竟被截下了! 再看阮清霜,一脸运筹帷幄的表情,仿佛早料到有这一招,奚落的看着自己。 “你……” 柳盛容说不出话,本能的后退。 碎碧从墨渊手里接过小白,回到院里。 阮清霜看着脸色苍白的柳盛容,掐住她的下巴,警告:“小白是我的儿子,你若敢让他有一丁点不舒服,或者想从我身边抢走。” “我会让你下场比柳烟芸还惨!” 柳盛容尖叫一声,坐在地上。 她活了三十多年,竟被一个小辈吓成这样,顿时觉得颜面无存! “不是说了老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吗?怎么还让人跑出来,即日起派人在静安院门口守着,无事不得外出。” 阮清霜说完,冷冷看着地上人一眼,离开。 柳盛容睁大眼。 “你竟敢对我禁足!” “我是你婆母,我是长辈,你竟敢……” 尖锐的骂声还在耳边继续,墨渊把院门带上,隔绝所有噪音。 一进屋,阮小白就扑过来,缩在阮清霜怀里,红着眼睛道:“娘亲,这里的人是不是都不喜欢你,他们都是坏人。” 阮清霜顿时心就像被揪了一下,酸涩,疼痛。 “小白被吓到了是不是?娘亲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坏人的,我们不要害怕,要勇敢知道吗?” 阮小白红着鼻子,在阮清霜怀里蹭了两点,重重点头。 碎碧愧疚的站在一旁。 待人睡着了,碎碧屈膝跪下,低声道:“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世子,我没想到她居然敢过来闹事。” 原以为经历了昨天的事,柳盛容和柳烟芸应该都吓坏了才是。 没想到,柳盛容还有胆子闹。 阮清霜扶她起来,并未责怪,“无妨,以后你多陪着小白,其他的事交给墨渊去干。” 说着,阮清霜看向他。 “碎碧抓住的那两个嬷嬷,你去处理了。” 墨渊一僵。 处理了,是指哪种处理? “二十大板,然后赶出去,永远不得出现在京城。”阮清霜说。 墨渊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管家点头哈腰进来,捧着一大摞的账册,谄媚道:“王妃,这些都是咱们府里的账本,还有掌印。” “先前都是搁在老夫人那,如今全拿回来了,您请过目。” 阮清霜看了一眼,发现这个管家还挺识趣的。 “这些先搁着,我院子缺几个清白的下人,你找找一批新人来,要忠心的。” 管家连连点头。 “还有,咱们王爷的丧事,怎么个办法?”? 第八章 潜入 丧事? 管家不提醒,阮清霜还真忘了。 青阳王死了,虽说尸体没找到,但总得立个衣冠冢。 “随便,全权交由你来办。” 阮清霜对这位只见过一面的丈夫,可毫无感情。他的丧礼办成什么样,也不关心。 原主的记忆里,甚至连他的脸都记不清了。 新房内烛火昏暗,原主又疼的泪眼模糊,根本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第二天男人便带兵离京,如今四年过去,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管家不知阮清霜想法,还以为是自己受到器重,欢欣鼓舞的跑出去。 阮清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她早上被吵醒了两次,压根没睡饱,不过这会也睡不着了。 再去库房一趟。 昨天天色太晚,又被打断,一无所获。 这次阮清霜有备而来,库房周围不会有人打扰,可以在里面尽情寻找。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 阮清霜毫无收获。 墙面,地面,甚至横梁,阮清霜都找了个遍。 统统没有。 库房从结构上看,也不像有暗室的样子。 “到底藏哪了?”阮清霜泄气的靠在窗边,不停扫视这个房间,希望能找出什么破绽。 什么都没有。 “如果东西不在库房,那就在其他地方。” 可青阳王府这么大,光院子就有几十个,房屋更是数百,一个一个找得找多久? 阮清霜决定今天先这样。 反正她人已经在这,迟早能找到。 刚离开库房,便听见后院一阵吵闹,两个身上带血的嬷嬷,被拖着出来。 阮清霜抱胸站在一边,看见墨渊面无表情的挥手,示意人带走。 周围不少下人受了惊吓,面色苍白的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阮清霜走过去,看着几个行刑的家丁,拍了拍手掌。 “干的不错,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做错了罚,做对了自然就有赏。”阮清霜从怀里拿出几块银锭子,毫不犹豫的赏给了几人。 顿时,所有人眼睛都直了! 这一块足足有一百两,是他们这些下人,干一辈子活也挣不到的数目。 阮清霜这一赏,彻底让围观那些人红了眼,连刚才的害怕也忘记了。 “以后,只要你们忠心,好好干活,这样的赏赐多得是。但若是有人存二心,下场就跟刚刚那两个嬷嬷一样!”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心服口服的跪下,表示忠心。 如果说,昨天是一场下马威,靠雷霆手段让大家畏惧。那今天,就是一场软硬兼施的驯服,让这些下人心悦诚服。 墨渊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目光欣赏。 阮清霜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眼神,轻佻的勾了勾唇,“那么喜欢看着我?” 墨渊脸色一红,立即避开目光。 院子里那么多下人,阮清霜是真的一点都不怕! “我只是想不通,王妃如此手段,当初为何会被赶出王府,在外面独自生下世子。”墨渊岔开话题。 阮清霜眉头轻佻,欢快的语气说:“因为之前的阮清霜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钮祜禄·阮清霜。” 墨渊楞在原地,没明白。 阮清霜也不需要他明白,哼着小曲走了。 静安院。 丫鬟百香跪在地上,如泣如诉的像柳盛容汇报,“我们夫人自从昨日被伤后,便没睡过一个好觉,疼的钻心刺骨,常常哀嚎。” “大夫说伤的太严重,又染了污水,就算能好脸估计也毁了。” “老夫人,求您救救夫人,她可是您的亲侄女啊,您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毁容,那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百香声泪俱下,朝柳盛容一下一下磕头。 石板路上血迹斑斑。 柳盛容心疼的把人扶起来,“好孩子,我怎么不想救芸儿,她是我亲自挑选进来的,只是我现在这样,你也看见了。” “我好歹是王府中的长辈,阮清霜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将我禁足于此,我现在就连看芸儿一眼,都做不到啊!” 柳盛容是真觉得委屈。 她苦熬了半辈子,总算从小妾熬到正房,从媳妇熬成婆婆。 好不容易,以为有舒服日子过。 全被阮清霜毁了! “若只是想离开这里,那倒好办。”百香忽然说。 “你有什么办法?” 百香道:“我看管家正在忙着白事,您是王爷的继母,到时候自然要露面,阮氏就算想困,也困不住您。” “到时候,宗族里也会来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对付得了。” 百香有几分机灵,不少事情,都是她在柳烟芸身边出谋划策。 柳盛容一听,好似想起了什么,咬紧牙关道:“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不顾纲理伦常,在外面待了四年,回来还带个男人。” “我看那个男人,八成就是她在外面的奸夫!还想带到王府里来,秽乱内宅!” “去,把这件事传出去,闹的越大越好。” 午后时分,阮小白睡了,凤栖院安静祥和。 阮清霜斜靠在铺着黑狐毛的软塌上,姿态慵懒,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查到什么了吗?” 碎碧摇头。 “很奇怪,我查墨渊这个名字,几乎查不到任何事迹。” “要么就是江湖上根本没这个人,要么就是,他随口编了个假名字。” 阮清霜皱眉。 她猜到墨渊来历可能不简单,但没想到居然这么麻烦。 “查不到就先别查了,免的打草惊蛇。” 她很好奇这个凭空出现的小贼,如今已经两三天,若是有什么目的,也该行动了。 入夜,阮清霜离开凤栖院。 她特意把墨渊的房间,安排在凤栖院外的旧院,离得不远不近。 如今深夜,所有人都睡了,阮清霜悄无声息的来到屋后。 烛火还亮着,窗户透出朦胧微弱的光,听不见什么动静。 阮清霜推门进去,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点声息,甚至连呼吸都控制的十分微弱,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几道竹帘之后,阮清霜缓缓前进,就在要进入卧房的瞬间。 一道掌风袭来。? 第九章 流言 阮清霜往后躲闪,顺势交起手来,一时不慎撞到桌边烛台。 “咚!” 铜制的油灯滚了几圈,火星飞溅,床帐一下着起火来。 光亮照清两人的脸,墨渊动作一停,退开后慌忙找东西扑火。 阮清霜也顾不得那么多,手忙脚乱的帮忙。 等火焰扑灭,两人已被熏的狼狈无比。 阮清霜头发彻底乱了,眼泪被熏出来,连连咳嗽。 她这才注意到,墨渊居然是裸着上半身的。缠到一半的纱布还挂在腰间,几道伤口袒露在眼前,看着有些骇人。 “你上药,怎么不把灯点亮一点。”阮清霜一边咳嗽一边说。 留这么一盏小油灯,她还以为有什么情况呢。 墨渊看了眼自己,仓皇拿起外衣披上,背过身去,“大半夜的,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阮清霜一时答不上来。 “我还能干嘛?”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混乱的脚步声,管家在外面大喊:“着火了吗?” 墨渊表情一慌。 还未等两人说话,担心出事的下人直接撞门,火速冲进来。 “王……王妃?” 看见正在穿衣服的墨渊,管家愣住了。 “这……”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管家干净利落的给了自己一嘴巴,然后捂着眼睛,连吼带喝的将下人赶出去。 “不是,我……” 阮清霜话还没说完,管家跑的人都没影了。 好像多待一秒,就会被灭口似的。 阮清霜扶额。 这都是些什么事…… “现在是子时,王妃不在凤栖院休息,为何出现在这?”墨渊问。 阮清霜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过来看看不行?” 墨渊转头,表情疑惑。 阮清霜索性破罐破摔,上前道:“这王府哪里还有我去不得吗?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不行?” 墨渊被逼的后退,靠在桌边,别过头。 “你……” “你毕竟是王妃,就算,就算王爷已丧,可这才过了多久,你就……” “我就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了吗?” 墨渊被怼的哑口无言,说不上话。 阮清霜低头,忽然靠近墨渊的下巴,两人一下贴的很近。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而来,墨渊紧张的僵了身子,搭在桌边的手指收紧。 “仔细看,倒也没那么难看。”阮清霜捏住他的下巴,微眯的眼神在他脸上审视,将这张脸上下里外看了个透。 五官周正,皮肤一般,算不上丑,但也算不上好看。 就是……很普通。 普通到毫无特点,丢在人堆里,随时会被淹没。 可他明明一身骨相极好,风姿绰约,眼神中更是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神秘,为什么脸长得这么奇怪? 阮清霜觉得有猫腻。 纤细的指尖挑了挑下巴,没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 阮清霜索然无味的松开手,冷淡道:“行了,好好休息,就当我今晚没来过。” 一直到人走远了,墨渊才缓缓直起身,微垂的眸子低沉。 阮清霜始终觉得,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简单。 可又看不出易容术的痕迹。 除非他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光靠肉眼根本无法分辨。可据她所知,世上有这等本事的,仅有一人。 而此人,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头。 次日。 凤栖院外,紧张的管家来回踱步,迟迟不敢踏进去。 他依着阮清霜的吩咐,买了一批新人回来,可发生了昨晚的事,管家现在哪敢在阮清霜面前晃。 姑奶奶呀,他都看见了什么。 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衣衫不整,俏丽小寡妇和侍卫! 不能想,不能再往下想了。 管家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一咬牙,心一横,朝门口走去。 “吱呀——” 墨渊拉开门,管家一个重心不稳,扑通跪在地上。 墨渊愣住。 “管家?” 连滚带爬的起来,管家扶了扶被磕到的额头,心情复杂的看着他。 “来来来,咱们商量个事。” 管家把墨渊拉到一边,小声暗示:“那什么,你现在是王妃身边的红人,能不能帮我多说说好话。” 墨渊不明所以的挑眉。 管家快急死了,“姑奶奶,大爷,我求求你了。你说昨晚,我怎么就脑子一热冲进去了呢,我向你保证,我整个人嘴很严的。” “可,可王妃那边……” 墨渊总算明白了,无奈道:“你想多了,我和王妃什么都没有。” “是是是,我都懂,毕竟身份摆在这。” “不过兄弟,万一,我是说万一,哪天真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提携兄弟我。” 墨渊哑口无言,满头黑线。 碎碧推开门,看着门口一大堆人,还有勾肩搭背的管家和墨渊。 “你们在门口说什么呢?吵醒姑娘,有你们好受的。” 管家连忙闭嘴。 最后这十个新人,是由碎碧带进去的。 六个干精细活的丫鬟,四个干粗活的家丁,都是精挑细选。 阮清霜还算满意,吃过午饭带着小白出去消食。 王府很大,光园子就有东南西北四个,按照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布置,其间假山环绕,流水潺潺,还有一个偌大的人造千心湖,可谓是豪横至极。 好动的阮小白兴奋极了,一下爬山,一下玩水。 阮清霜躺在草地上晒太阳,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思考,她想要的东西,究竟藏在王府哪里呢?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的事。” “什么事啊?” “就是王妃和那个侍卫,昨天晚上旧院着火,有人冲进去救火,看见王妃和那个侍卫在一起,衣裳都没穿!”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细微的声音传来,半梦半醒的阮清霜睁开眼,看了眼湖对面。 她听力极佳,虽然这几个人隔得很远,且小声交谈,可还是被阮清霜听见了。 坐起身来,阮清霜捡了颗石子,往水里一抛。 “咚!” 水花飞溅,声音吓的那几个下人顿时嘁声,躲躲藏藏的走了。 到了晚上,七嘴八舌的议论,更加不可收拾。 就连刚刚进来的新人,也听说了这些事,躲躲藏藏的在院子里闲话,甚至对阮清霜的态度也变了。 “娘亲,她们好奇怪啊,为什么都躲着咱们?”阮小白疑惑的问。 孩子天性敏感,微妙的氛围也能感受到。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她们都是新人,还有些怕生,慢慢的就好了,小白先睡觉。” 哄好小白,阮清霜起身,眼神微沉。? 第十章 妖妇 碎碧端了一杯茶来,低声道:“是有些下人看见了,但管家识趣,昨夜便叮嘱过不要乱说。如今传的这么快,应当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想都知道,是柳盛容。 阮清霜嗤笑,眉眼冷漠,“我还以为她有多大本事呢。” 以为找几个下人,泼一些脏水,就能让她落败?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只能对付对付以前的阮清霜。 在她眼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日到了发丧的日子。 仅半个月的时间,管家还真办的有模有样,里外挂上了白,祠堂里的棺材放的是晏峥生前旧物,主持下葬的,是宗族里请来的长老。 晏氏这一族,本只是江湖草寇,百年前跟随高祖开国,立下汗马功劳,被封为异姓王,享宗亲待遇。 这在当年是命换来的荣誉,如今却成了威胁。 但晏峥好歹是威名赫赫的战神,为国打下十三座城池,百姓心中的大英雄,因此丧事办的轰轰烈烈。 天还没亮,便有百姓自发围在王府门前,俯首叩拜。 阮清霜换上丧服,粉黛未施,半披着头发出现在众人视野,看起来憔悴又惹人怜爱。 爱屋及乌,大家对这位生下王爷唯一血脉的女人,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各位百姓,我知道大家都很悲痛,王爷已丧,尸骨未存。如果可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王爷的命。” “可我还有孩子要照料,再痛,也要忍下去,撑起整个王府。我向大家保证,会尽心抚育好王爷的孩子,不让晏家的血脉,在王爷手里断了!” 阮清霜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讲,将众人感动的热泪盈眶。 原本对阮清霜持保守态度的人,如今彻底被折服,开始发自内心的,敬佩起这个内心坚韧的女子。 柳盛容的脸色铁青。 她刚从静安院出来,便看见这幅场景,脸都黑了。 离开门口,阮清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哪里还有什么慷慨激昂的表情,冷淡的看着镜子。 “我讲的还不错?”阮清霜挑眉。 墨渊呆愣住。 刚才阮清霜那一番话,他是真的有些听楞了。 若不是知道阮清霜的性格,他几乎真信了那些话。 “你就一点难过都没有吗?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好歹是你的夫君。” 阮清霜偏头,看着似乎在打抱不平的墨渊。 “我连他的脸都记不清了,我难过什么?” “他不管不顾把我娶进王府,新婚之夜又弃我离京,要说我这些年受罪,他至少占一半的原因,哪里来的恩?” 原主一个桑户女,会嫁给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是有原因的。 当年晏峥在郊外遭人暗算,是阮清霜的姐姐救了他,还替他挡住了贼人致命一击。 因此,晏家欠阮家一条人命。 阮清歌临终前,含泪交代晏峥,替她照顾好唯一的妹妹。 晏峥是为了报恩,才娶了阮清霜。 根本没有想过,一个从小生活在郊外的农女,骤然进入关系复杂的大宅院,会发生什么。 新婚第二天,晏峥一句交代也没有,天还未亮便走了。 “明知家中有个不省心的继母,还有个盯着王妃之位,虎视眈眈的小妾,却还要把一个手无缚鸡的女人娶回来。” “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阮清霜走近,侧过自己的脸,“看见了吗?这就是柳烟芸的杰作。” 离得近时,阮清霜脸上淡淡粉色的伤疤,便看得一清二楚。 墨渊猛地僵住。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墨渊的眼神难以置信。 他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阮清霜脸上的伤疤,几乎可以想象,她当年遭遇了什么。 “不过我也不怪他。”阮清霜淡淡道,抓了把纸钱点燃。 “本来就是阴差阳错绑在了一起,没有感情,也不指望他多惦记着我。所以,九泉之下,也别怪我不给你哭丧。” 阮清霜是真哭不出来啊。 身后传来动静,阮清霜回头一看,晏氏族老来了。 一共三个,都是鸡皮鹤发的老者,手中拄着名贵的黄花梨木拐杖,往那一立,不怒自威。 阮清霜眯眼,直起了身子。 “阮氏!” 左侧老者最先发话,拐杖狠狠驻地,咚声吓了众人一跳。 阮清霜漫不经心的擦了手,方走下台阶,缓缓行了一个礼,“见过各位族老。” 虽是行礼,但轻慢的态度惹怒柳盛容,当即煽风点火到:“各位叔伯,您看看,这还是您们在场,阮氏便如此狂妄,您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是怎样。” 阮清霜挑眉,盯着她。 “你不知道?”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柳盛容想起那天的事,就后怕,不敢说话。 “放肆!” 晏容重重呵斥一声,伸出两指对着阮清霜,“你身为儿媳,竟然对婆母不尊,对长辈目中无人,简直荒谬!” “我听说,你还大闹王府,重伤良妾?” “良妾?” 阮清霜听见这两个字,像听见什么惊天的笑话。 “叔伯,做人不能光听一面之词,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要打伤柳烟芸?”阮清霜冷笑道。 说道这里,柳盛容有些慌了,岔开话题,“你不仅打伤芸儿,你还与外男有染!” 此话一出,犹如深水炸弹。 若是之前只是冲突问题,这桩罪过,就上升到德行了。 三位族老在路上便已有所耳闻,因此对阮清霜意见颇大,冷眼看着。 柳盛容把墨渊抓出来。 “看,就是他!” “阮氏在外四年,尚且不知如何度过,一回来身边竟带着个男人,您说荒唐不荒唐?” 柳盛容故意扯开嗓子说,像是故意要让众人听见。 好好一场丧礼,被闹的停下,所有人不敢动作,望着风波中心。 阮清霜乌黑的眸子渐渐寒下来。 墨渊也薄唇紧抿,一言不发中,透着一股戾气。 “岂有此理!” 晏容气的大吼,拐杖狠狠敲了三下,呵斥道:“此等伤风败俗之人,就算生下王爷的孩子,也断断留不得,来人!” 碎碧顿时警戒,拦在阮清霜身前,“你们要做什么?” 晏容没想到,只是一个丫鬟,居然敢在他面前吆五喝六,气的脸都红了。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个妖妇,给我抓起来!”? 第十一章 掌嘴 “我看谁敢?” 碎碧挡在阮清霜面前,摆出应对的招式,来一个便打一个。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动起手来却一点不含糊,这些下人根本不是对手,没一会便被打的落花流水。 三位族老见此清醒,气的脸色涨红,半天说不出话。 阮清霜嗤笑,道:“我劝各位,还要不要白费力气了,我这侍女可是练过的,要是不小心伤着你们几位老骨头。” “你敢!” 阮清霜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没打过人,你说我敢不敢?” 眼看局面越来越难以收场,管家谄媚的走过来,大声道:“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其实王妃和这位公子也是才认识。” “什么意思?” 管家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证明阮清霜和墨渊确实相识不久。 “荒谬,简直荒谬!” “你说王府里出了贼,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况且他真是贼,为什么不送官,还养在身边,她到底是何居心?”柳盛容大声反驳。 这解释起来还真有些复杂。 但看着架势,自己今日若是不说清楚,以后还有的闹。 阮清霜道:“我看他可怜。” 几位族老显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阮清霜正在想什么理由糊弄呢,墨渊忽然单膝跪下,面色沉重。 “属下乃是青阳王身边旧部。” “什么?!” 不止三位族老,阮清霜也震惊了下。 这是什么展开? 墨渊垂着眸,不急不缓道:“属下在边境时,曾是青阳王手下侍卫,长平一战,青阳王自知凶多吉少,出发前嘱咐属下替他回京,看看家人。” 说着,墨渊从怀里拿出一块裂成一半的玉璧。 柳盛容看见那玉璧,脸色刹那变了。 三位族老相互查看玉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最后还是半信半疑道:“那王爷,可有托你带什么书信回来?” “原本是有的,但属下无能,回京路上遭遇贼人袭击,身受重伤,信件也丢了。” “属下无颜面对王妃,面对老夫人,所以迟迟未表明身份,不想引起各位误会,属下罪该万死!” 墨渊说的言之凿凿,阮清霜有些迷糊了。 眼下再说两个人有染是不合适了,尤其是当着青阳王牌匾的面,三位族老半天也没商议出个结果。 阮清霜等不下去,打了个哈欠,“现在弄清楚了,各位族老,是不是该还我个清白?” 纵使没找到阮清霜的错处,但三位族老并不喜欢她,岂愿低头? “身正不怕影子斜,如今会有这些传闻,也是你平日作风不正导致。你不反省自己,反而找我们讨要清白,难道不是你把自己清白搞没的吗?” 阮清霜气愤睁大眼,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反咬一口。 这群老不死的还真是脸皮厚! “很好,那我今日,就把我的清白找回来!” 阮清霜走到柳盛容面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我没猜错的话,府里的那些流言,还有三位族老的耳边风,就是你吹的?” 柳盛容慌了,眼神躲躲闪闪,“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不明白。” “你不明白?” “我就问点明白的,府中造谣者,该如何处置?” 阮清霜威胁的眼神中,柳盛容低下头,极不情愿的开口:“随意造谣,编排主人,当掌嘴二十,赶出府去,永不再用。” “很好。” “我记得,婆母身边的莺兰姑娘,就编排过我的谣言,是不是该按规矩处置呢?” 柳盛容急了。 莺兰是她身边多年的老人,万万走不得啊! 这些日子,阮清霜先后和魏芙和魏蓉两位老嬷嬷赶走,现在又要对莺兰下手! “不行!” 柳盛容连忙找到三位族老求情,“莺兰这孩子平时可听话了,这次估计是被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给带的,我回去定狠狠教训她!” 阮清霜道:“婆母,难道王爷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管理王府的吗?” “过于慈悲,就不是善良,而是软弱了。” 柳盛容急的眼睛发红。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晏容出面为柳盛容说话:“你既要处置,那不如一起处置了。府里但凡议论过这件事的下人,统统赶出去。” 阮清霜不爽的眯眼。 这个晏容还真是个老狐狸。 府里至少三分之二的下人议论过这事,若全赶出去,王府谁来打理? 柳盛容顺势道:“对啊,我知道你生气,毕竟事关清白。可如今不是清楚了吗,今日是峥儿出殡的日子,咱们还是积点福。” 阮清霜冷漠的看着她。 “我倒是想啊。” “可正是因为今天这个日子,我才不得不处置莺兰。” “试想一下,王爷的九泉之下,若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以命搏下来的家产,竟被一个下人贪污了,该如何心痛?” 柳盛容脸色顿时惨白! 一个腿软,柳盛容扶着墙才堪堪站稳,发红的眼眶怨恨的看着阮清霜一眼。 三位族老表情变了,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虽站在柳盛容这边,但到底都姓晏,事关晏家的事,立场便很明确了。 阮清霜伸手,从侍女手中接过账本。 “回府这些日子,我细细查看过家中账本,光静安院的数目,便有好多对不上。仔细一查,全是莺兰领的钱。” 阮清霜举着账本,看向表情慌张的莺兰,问:“你怎么解释?” 原本还只是有些紧张,但并不慌的莺兰,此刻彻底站不住,扑通跪在地上。 贪污主家银钱,这罪名,可比造谣高多了。 莺兰害怕的看向柳盛容,想让她替自己求求情,眼泪都吓出来。 柳盛容也慌的不行。 她死死揪住手帕,忽然发狠,抽了莺兰一巴掌。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这个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太太,如今居然发这么大火。 “你居然做出如此下贱之事!” 莺兰被这一巴掌打蒙了,趴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低声哭泣。 柳盛容转身朝三位族老跪下。 “老身惭愧,身边居然养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下人,我愧对王爷,愧对晏氏列祖列宗。” 柳盛容哭的声泪俱下,连头发丝都在用力,看着惹人动容,不由得可怜起她来。? 第十二章 兄妹 “真是会演戏。” 一片动容的气氛里,碎碧忽然说了这么句。 柳盛容脸色难看至极,说不出话。 阮清霜轻笑,不痛不痒说道:“不好意思,我年轻,没管教好下人。不过我想,婆母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管不好自己的丫鬟,碎碧这点算不得什么罪过?” “你!” 柳盛容直起身来,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自从阮清霜回来,她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还要受气。 她受够了! “你到底要怎样?你非要事情闹大,人尽皆知?” “今天是峥儿的殡礼,那么多客人在前厅待着,你是想让他们看见,咱们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吗?” “你要闹的峥儿灵前不得安宁,闹的晏家祖宗不安宁就高兴了吗!” 柳盛容一连串的质问,句句罪指阮清霜。 这简直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 正要说话,晏容出声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个场合不宜说这些,有什么事等之后再处置,我们这些族老都在。” 阮清霜听她这意思,是不准备管了。 “反倒是你,身为媳妇,对婆母不尊不敬,还有没有点做媳妇的本分?” “我看最应该教训的,是你才对!” 阮清霜气笑了。 活了两辈子,还真是头一回见这么双标的人。 晏家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我若是说,今天这个事,过不去呢?”阮清霜眯起眼,表情变的十分危险,她今天就是要让柳盛容吃到教训。 这个在大宅院斗了半辈子,自以为获得胜利的女人,不给她点好果子吃,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软柿子? 晏容表情也不善,背着手道:“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作为长辈,自然有权发落你!” “扑哧!” 一声清脆笑声,在剑拔弩张的环境里,突兀的打破了气氛。 园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个姑娘,白裙清雅,簪着一朵梨花,举手投足间馥容之姿,一双桃花眼似会说话,灵动鲜活。 “我在这听了半天,竟发觉这天下道理分两半,一半好的给老夫人,一半坏的给王妃。” “真是笑煞我了。” 一大园子的,都是自家人,突然出现个外人,晏容和柳盛容表情都有些尴尬。 罗蔓菁径直走到晏容面前,仪态端庄的行礼,“您是王爷的叔叔,便也是我的长辈,初次相见,多有冒昧。” 晏容睨了她一眼,没搭话。 罗蔓菁也不恼,笑眯眯道:“以前,先王爷还活着时,这王府上下可是规矩严明,从未有过下人贪污府银之事。” “怎么这才过了多久,峥哥哥去外面打几年仗,没回来,这王府倒比外面的寻常人家,还不如了?” 罗蔓菁虽是笑着说话的,但说出的内容着实不怎么好听,几个人脸顿时就黑了。 阮清霜意外的看着她。 在记忆里找了一圈,她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个姑娘。 峥哥哥…… 叫得倒是亲切,莫不是晏峥的老情人? 晏容好歹是一个长辈,岂容小辈在自己面前说坏话,冷着脸道:“你是哪家的女儿?王府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柳盛容连忙出来做和事佬。 “这位是和咱们一条街上的,罗尚书家的嫡长女,前些年随祖父回老家,各位长辈没见过。” 接着,柳盛容高兴的拉住罗蔓菁,“蔓蔓啊,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啊。” 罗蔓菁显然和柳盛容很熟,微笑道:“也是昨日才到,想着老夫人为了峥哥哥的事伤心,便不想叨扰,直接过来了。” 柳盛容连连点头。 “好,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你说说,当初要不是你被带回老家,一去不知何时才回,你和峥儿……” 说到这,柳盛容忽然看了眼阮清霜。 “罢了,不说这些。” 阮清霜不爽的眯起眼睛。 柳盛容故意说给她听呢。 罗蔓菁也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过来,拉住阮清霜的手,“老夫人,今日看在我的面子,这事得给嫂子一个公道。” 阮清霜挑了挑眉。 嫂子? 柳盛容表情为难。 半响,柳盛容妥协,“既是犯了错,我身边也再留不得了。不过毕竟伺候了我这么多年,又念及年纪小,皮肉之苦就免受了,即刻就收拾东西走。” 莺兰哭的泣不成声。 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置了,爬起来收拾东西。 阮清霜显然对这个不痛不痒的处置不满。 但看这情形,继续闹下去也没有好处,先放她一马。 离开后,罗蔓菁追上来。 “王妃等等我!” 罗蔓菁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额头冒出细汗,“王妃走的可真快,我跑都追不上。” “有什么事吗?”阮清霜问。 她对这个罗蔓菁兴趣不大。 虽然她很可能和自己的亡夫有一些说不清的关系,但她不在乎。 “刚才老夫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和峥哥哥……” “没关系。”阮清霜抢先说。 “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王爷现在人都没了,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吗?” 罗蔓菁的表情一下悲伤起来。 “是啊,人都不在了。” 刹那间,竟然落下泪来。 罗蔓菁哭腔道:“谁能想到,再见,居然是天人永别。” 阮清霜惊讶的看着她。 这么大反应,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意识到自己失态,罗蔓菁擦了擦眼泪,转过身道:“你别误会,我和峥哥哥好多年没见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们……我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像兄妹一样的情感。” “这次听说他出事了,我怎么也要过来祭奠的。” 拉起阮清霜的手,罗蔓菁道:“你是峥哥哥的遗孀,就是我的嫂子,我会代替峥哥哥好好照顾你的。” 阮清霜失笑。 刚想说她不需要别人照顾,罗蔓菁自顾自的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实在太苦了。” “你一定很爱峥哥哥,不然不会在外面那么艰难,还想着把峥哥哥的孩子生下来。”? 第十三章 带娃真累 阮清霜不由自主挑眉。 罗曼菁说完这些,将自己感动的泪花闪闪,抓着阮清霜的手表示:“你既然是峥哥哥决定娶的人,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和我说。” “为着峥哥哥,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说完就匆匆走了。 阮清霜哑口无言的站在原地。 这姑娘是晏峥的死忠脑残粉? 对自己爱屋及乌成这样,都套上滤镜了? 阮清霜忽然很好奇,若是罗蔓菁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为了晏峥生孩子,甚至孩子都不信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回去换了身衣裳,阮清霜才重新出现在正厅。 作为晏峥的遗孀,她需要在灵柩被抬走前哭丧,哭的越惨越好。 为此,阮清霜准备了在辣椒水里,泡了三天的手帕。 只需轻轻往眼角一抹,保管哭的昏天黑地,泪水跟失控的水龙头开关似的,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可怜。 偌大的前厅,经阮清霜一带动,宾客也忍不住哭起来。 一时间万物同悲,天空好像都灰了。 阮清霜踉踉跄跄的走到院子里,摸了摸脸颊。 草,真下雨了。 天是真灰,雨马上越下越大,众人赶紧加快进度,顶着小雨抬灵柩出府。 阮清霜伞也不能打,一路淋着到了晏氏祖坟。 下葬又得花时间。 葬完了还得祭拜。 下这么大雨,阮清霜的火折子一掏出来,就被雨浇的透湿。 阮清霜不认输,又捡起两个石头。 打了半天也不见火。 别说纸钱烧不了,就是香火也是刚点上,一淋雨就没了。 阮清霜望天,深深的叹息了声。 晏峥啊,不是我们不想祭拜你,实在这老天不作美,要不这些繁文缛节咱就省了? 这么大雨,柳盛容和几位族老也受不住了,道:“要不咱们今天先回去,择日再来祭拜王爷。” 阮清霜就等着这句话呢。 临走前,阮清霜一步三回头,将不舍和痛苦演绎的淋漓尽致,这阴雨绵绵的天气,更是增添了几分悲剧色彩。 随行下人内心感叹,虽说王妃性情不太好,但对王爷却是用情至深。 回府后第二天。 阮清霜就感冒了。 一连好几个喷嚏下来,阮清霜脑瓜子嗡嗡的。 “早知道,就不演的那么卖力,打把伞。”阮清霜小声嘀咕着。 她鼻头被擦的通红,说话也带着浓浓鼻音,缩在软塌上,往日的英姿霸气统统都没了,像个霜打的茄子。 墨渊进来看见这样子,迟疑了一会,“用不用我去请大夫?” “请什么大夫,我就是大夫。” 感冒这种小病,不严重,但是真要命啊。 阮清霜吸了吸鼻涕,朝墨渊招手,“去把笔墨拿来。” 写下一个方子,阮清霜道:“你拿着这个,去外面抓两服药回来,记得要用最好的药材。” 墨渊看不懂这个方子,但很意外阮清霜居然会医术。 “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以为给你治伤的那些药是怎么来的?那都是我自己配的。” 墨渊更意外了。 出了门,阮小白突然冲出来,挑开帘子往里面冲。 阮清霜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口鼻,躲在被子里,“小孩子别过来,会传染的,咱俩都病了怎么照顾。” 阮小白不爽的撅起嘴。 “我就想过来看看娘亲。” “小白很担心。” 阮清霜很想过去摸摸他,奈何自己显然是个行走的病毒发射器,实在不敢上前。 看见门口的墨渊,阮清霜连忙道:“那你和墨渊哥哥去抓药好不好?” “你把药抓回来,娘亲吃了药就好了。” 阮小白眼睛重新恢复光彩,高兴的奔着墨渊去了,一把抱住。 “我们去给娘亲抓药~” 墨渊身子一僵。 他虽然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但他不会带孩子啊! 但也没别的办法,墨渊硬着头皮把人抱起来,低声道:“去外面不要乱跑,不要把小小白放出来,也不要吃太多零食。” 阮小白不悦的把头扭到一边。 “你怎么那么多不许,比娘亲还烦。” 墨渊没想到这就生气了,呆愣的看着他。 “这都是为你好。” 阮小白才不听。 他最多只在阮清霜面前听话,在外面可是混世大魔王,怎么会愿意听墨渊唠叨,当即大声道:“我不要跟着你,你把方子给我,我自己去给娘亲抓药!” 怀里的小人一下挣扎起来,差点抱不住。 墨渊几番制止,又怕使力太大让他疼,平白挨了好几下。 阮小白的脾气却越发大了。 没有办法,墨渊只得将人扛在肩上,一路扛去了药铺。 再从药铺扛回来。 纵横江湖三年半,打遍小鬼头无敌手的阮小白,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气的大哭。 墨渊觉得头都大了。 买了糖葫芦,买了米糕,还有肉丸子。 都不管用。 怕吵着阮清霜休息,墨渊把人扛回自己的院里,警告:“再哭把你的嘴缝上。” 墨渊冷下脸来时很可怕。 阮小白吓的哭声一停,不敢再发出声音。 墨渊揉了揉额头。 总算清净了。 阮清霜喝完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感觉好多了。 忽然想起小白在墨渊那,随口道:“没想到你对付孩子还挺有一套的嘛,小白今天很乖哦。” 墨渊身体僵硬。 该怎么解释,阮小白此刻的“听话”呢…… 还想再夸两句,突然一个怒气冲冲放的身影跑过来,朝着墨渊手背就是一大口! “坏人,坏人,坏人!” “让你欺负我,居然敢欺负小爷我!” 阮小白一边哭,一边骂,手脚并用爬到墨渊身上,冲着脸邦邦两拳。 阮清霜都傻眼了。 虽说小孩子的拳不重,但也经不住这么造啊! 阮清霜慢了半拍,把阮小白拉下来,惊诧的看着两人:“就半天,你们怎么了?” 阮小白龇牙咧嘴,凶狠的瞪着墨渊。 “他欺负我!” “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吓我,说要把我的嘴缝起来,还把我关在屋子。” 墨渊一脸黑。 阮清霜听了挑眉,看向他,问:“是这样吗?” 第十四章 新发现 “是。”墨渊咬牙道。 他确实是做了,但那是因为阮小白太闹腾,怎么哄都没用。 况且明明约定过,乖乖看半个时辰书,就放他出来。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自己爬出来的。 但现在估计什么也说不清了。 阮清霜提溜着阮小白,又问:“那你做了什么?” 阮小白气焰一下灭了许多。 “小白……小白就是,就是想自己去给娘亲抓药,不想和他一起去。” “谁让他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的!” “小白已经是大人了,小白可以自己上街,不用他陪着……” 越说到后面,阮小白声音越小。 最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阮清霜什么都明白了。 阮小白什么德性她清楚的很,乖的时候是真乖,皮也是皮的欠打。 还会撒娇卖萌逃脱惩罚,总之要多狡猾有多狡猾。 一看阮清霜脸色不对,阮小白立马趴下耳朵,可怜巴巴的抱住她,“娘亲,小白知道错了,生气就不漂亮了。” 阮清霜皮笑肉不笑。 见这招没用,阮小白继续使绝招,挤眼泪! 水汪汪的眼睛顿时全是眼泪,委屈又可怜,小小一团抱着阮清霜手臂,哽咽道:“小白再也不敢了。” 一边说,还要一边哭的抽抽,像是马上要背过气去。 该死,明知道是在演戏,她还真吃这招。 阮清霜别过头,咬牙切齿道:“次次都用这招,没用,罚你今天作业不写完不许玩!” 阮小白脸瞬间耷下来。 把人丢去书房,阮清霜不由得仰天叹息。 养娃难啊。 下午,丫鬟进来通报:“罗姑娘听说王妃病了,带了东西来探望,眼下正在前厅,王妃可要去见一见?” 阮清霜从书后抬起头,罗蔓菁来了? 到了前厅,罗蔓菁关切的迎上来,“我听说你为王爷淋雨病了,真是傻,如今还有什么比自己身子更重要呢?” 阮清霜浅笑道:“我没事。” 罗蔓菁瞧她这样,不像有什么大事,心也放下来。 “既然没事就好,我就是过来看一眼,不然心里老是不安。” 说着,罗蔓菁环视起厅外的庭院,感叹道:“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来王府时,这颗柏树还是颗小树苗,是峥哥哥亲手种的。” “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阮清霜挑眉,这两人回忆还不少。 “和我说说你和峥哥哥的事,”罗蔓菁忽然开口,十分有兴趣的样子,“我想知道,你和峥哥哥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又是怎么……” 阮清霜看着她,一时间竟看不明白,她是抱着什么心思想知道这些。 若说罗蔓菁喜欢晏峥,那应该对自己怀有敌意,可偏偏到今天为止,她都表现的很友好,甚至热情。 如果不喜欢,为何会有那么多旁人听起来,关系匪浅的回忆。 青梅竹马…… 谁听不得不得说一句有问题? 但看眼下这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像是装的。 难不成只是喜欢听八卦? 一向洞察人心的阮清霜,如今是真的有点看不透,这姑娘到底什么意思? “其实也没什么,当年我阿姐,救了王爷一命……” 阮清霜如实说出事情经过。 罗蔓菁的表情逐渐变的震惊,随后转为悲伤,捂着嘴道:“原来,你们是峥哥哥的恩人。” “难怪峥哥哥会娶你。” “这是应该的。” 罗蔓菁一把握住阮清霜的手,激动道:“你阿姐救过王爷一命,你如今又生下王爷的血脉,你们一家都是王府的恩人!” “理应受到重视,而那些人却如此对你!” 罗蔓菁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倒是让阮清霜惊讶了。 不过这是她和晏家人的事,不准备让别人插手,于是道:“我也并不是什么软弱之人,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 “反倒是我很好奇,你和王爷之间,是青梅竹马?” 阮清霜试探着问,罗蔓菁忽然有些羞涩的低下头。 “我爹和先王爷是好友,两家又在同一条街上,小时候经常和峥哥哥一起玩。那时候胆子大,哪里都敢去,王府里跑遍了。” “为了躲猫猫,还掉进了地窖,差点没出来。” 阮清霜敏锐的眯起眼。 “地窖?” 王府的舆图她看过,哪里有什么地窖? “对啊,好大一个地窖,不过那时候就荒废了。里面又黑,我又爬不上来,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还是峥哥哥把我救上来的。” “先王爷知道后,大发雷霆,我原以为要受罚了。没想到,峥哥哥站出来顶了一切,为此挨了先王爷好重一场打,吓得我哭了三天。” 罗蔓菁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脸上表情不由自主神往。 恐怕在那个时候,在那个小女孩眼里,晏峥就是拯救他的神祗。 但阮清霜的注意显然不在这。 她忽然想到什么,道:“小白还在书房,我得去看着,恕不能久陪。” 说完匆匆离去。 回到凤栖院,阮清霜翻出王府的舆图,表情严肃。 刚才罗蔓菁的话,彻底点通了她。 之前,她一直以为,药材应该是藏在什么暗格,或者暗室里面。 可这些日子,她找过不少院子,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藏药材的地方,不是暗室,而是地下密道! 王府面积这么大,在下方修建一个密道,绝对有可能的。 阮清霜拿来纸笔,快速在舆图上标记几个点,表情逐渐明朗。 入夜。 阮清霜换上一身黑衣,墨发高束,一跃离开凤栖院。 她在舆图上,标记了几个最有可能修建密道的地方,准备一个一个探过去。 接连两个无发现后,阮清霜站在后院一个荒废很久的院子前,打量大门。 这个院子很大,位置却很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甚至,这里以前还闹过鬼,连下人都不愿靠近,白天都跟鬼屋一样。 阮清霜拂掉门把手上的灰,推开沉重的木门。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在惨淡的月光下,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氛。 里面落叶遍地,蛛网横生,老鼠和蟑螂随意生长,大胆至极的在院子里衡窜。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 第十五章 更兴奋了! 如果说,密道只有晏峥知道。 那从四年前,这个院落便彻底荒芜,发展成如今这样,也算合理。 阮清霜拨开枯叶和蛛网,警惕前行。 忽然,脚下一点细微的动静,令阮清霜停下动作。 她缓缓后退,在脚下的地方踏了几下,听见几声沉闷的“咚咚”声,表情变的有把握起来。 这声音,下面肯定是空的。 拨开枯叶,阮清霜蹲下,正准备拔刀试探地砖缝隙处。 忽然,一股危险的气息袭来,多年受训的经验让她脑子还未彻底反应过来,身体便做出动作,抬手格挡住那人。 阮清霜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身体,只看见眼前黑影一闪,脖后刺痛。 太快了。 阮清霜甚至都没看清那个人,眼前漆黑,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阮清霜睁开眼,脑袋刺痛,脖子后面酸胀不已。 这里竟是……凤栖院! 阮清霜从床上起来,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碎碧面色担忧,低声道:“不知道,我今早回来时,姑娘已经在屋里了。我瞧着姑娘一身黑衣,觉得不对劲,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阮清霜揉着脖子坐下。 真是见鬼了。 她不是在后院被打晕的吗? 怎么会自己回到凤栖院? 昨天发现的那个地方,应该就是王府的密道,她需要的药材也藏在里面。 只不过,眼下不止她一人想进去,恐怕还有人早盯上这个密道。 阮清霜将昨日的发现说与碎碧,待头疼好些了,便立马起身。 “我得再去那个地方看看。” 碎碧连忙跟上。 那里果然是连白天也十分荒芜,根本没人靠近。 阮清霜推门进去,发现地面居然没有多余的痕迹,能看见的,只有自己的脚印,完全没有另一个人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 阮清霜蹲下来仔细观察,很快发现了不对。 这些都是有人伪装的。 昨天那个人打晕了自己,把自己扛到凤栖院,又将这里恢复原状。 能在那么快的速度打晕自己,又在黑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将这里恢复如初,这个人必定是个高手。 阮清霜开始好奇,这个密道下面到底有什么。 肯定不止一株药材这么简单。 “说起来也奇怪,这个人明明发现了我,却没有伤害我,只是把我打晕。”阮清霜摸着下巴道。 碎碧道:“您现在是王妃,若出平白无故出事,闹的动静太大了。” 也有这个道理。 阮清霜开始在这里寻找能下去的方式。 按照她昨天的猜想,这下面是密道,那必定有能机关进去。 绕了好几圈,阮清霜竟然一点发现都没有,皱紧了眉头。 这不正常。 地板下面还是空的,却找不到机关。 要么就是昨天那个黑衣人,把机关破坏了,要么就是改变了机关的位置。 眼看着密道就在脚下,却不能进去,阮清霜憋屈的想骂娘。 “别让我逮到他!” 回到凤栖院,阮清霜道:“这件事不简单,还得让你回去一趟,查清楚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碎碧神色担忧。 “姑娘难道就不怕吗?” 王府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人,目的不明,又迟迟不肯现身。 若有什么危险,防不胜防。 “怕?” 阮清霜笑了,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浮出一股隐隐的兴奋。 她一点都不怕,反而对这个黑衣人十分有兴趣。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四年,她已经很久没遇到像样的对手,很久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逆着光,阮清霜伸长自己纤长的手指,在光线下照的几近透白。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双手杀过人了。 阮清霜嘴角上扬,刹那的笑邪魅狂狷,带着夺人心魄的美,碎碧一时竟看呆了。 当初,她在大福村外的小河旁,看见的就是这样一抹笑。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浑身湿透从水里爬出来,却还能笑的出来。 又危险,又迷人…… 如今再次看见这番笑容,碎碧知道,她不必担心。 该担心的,是那个躲在暗处不出来的黑衣人。 他惨了。 凤栖院,书房。 阮小白郁闷的拖着下巴,胖乎乎的小手拽着一只毛笔,在纸上乱涂乱画,“小小白,我再也不喜欢娘亲了,再也不和娘亲天下第一好了!” 趴在桌上打盹的小蛇嘶了两下,以示回应。 半个时辰前,阮小白被勒令在这背完一首诗,然而他哪里是坐得住的性子? 正是贪玩的时候,阮小白的屁股就像长了针,不停的动来动去。 拿起笔也不写字,涂涂画画一堆。 “反正娘亲也不能一直把我关着,到时候我就逃出去,看她怎么办!”阮小白小声嘀咕着,脑海中已经有了周密计划。 屋外,拿着一把零食加玩具的墨渊迟疑了下,敲门。 娘亲来了! 阮小白兴奋的跑过去开门,却看见墨渊站在门口。 “怎么是你?” 阮小白脸瞬间耷下来,对墨渊十分不待见。 他如今这样,有一半的原因拜此人所赐,小白才不想理他。 墨渊知道他还在赌气,把东西放到桌上,“昨天的事是我不对,这是赔给你的,对不起。” 阮小白十分有骨气的抬高下巴。 他才不受这点诱惑。 可墨渊今天带来的,是如意斋的红烧肘子,还有玲珑糕。 阮小白鼻子吸了几下,余光往桌上一瞄,又看见好几样从前没见过的玩具,表情动摇。 好想要…… 不行不行!小白不能这么没骨气! 墨渊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带了。” “哎哎哎!” 阮小白急了,蹦过来拦住。 “谁让你糟蹋东西了!” “虽然……我确实不喜欢这些,但看你都拿过来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阮小白挺起胸膛,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话刚说完,就高兴的掀食盒。 埋头咬了一大口肘子! “太好吃了……” 阮小白舒服的软下来,满脑子都是食物的餍足,之前那点烦恼,烟消云散。 “不过我可说好了,吃你的东西,是看你一片诚意。但原不原谅你,那是另外一回事。”阮小白鼓着腮帮子说。 “那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阮小白思考了会。 “你现在偷偷带我出去玩,我就原谅你。”? 第十六章 春灯会 “不行,”墨渊想也不想,无奈道,“王妃会生气。” 阮小白泄气的噘嘴。 “亏我之前还救过你两次,还想让你做我的新爹爹,没想到你这点本事都没有,我娘有什么好怕的?” 墨渊楞了一下。 “什么新爹爹?” “就是给我找个后爹。”阮小白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墨渊想起他自幼丧夫,目光不由得柔软了些,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头。 被阮小白冷漠的拍开。 “你说我娘长的那么漂亮,又厉害,还聪明,怎么就一直找不到男人呢。”阮小白拖着下巴思考。 他皱着眉,表情严肃,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娘是王妃,不能找其他男人。”墨渊道。 “为什么?” 阮小白不太理解。 王妃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找后爹? 墨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等你长大就会明白。” 阮小白不爽的噘嘴。 这句话要列入小白最不喜欢的一百句话之一! “我不管,你要是敢拦着我给娘亲找男人,我就想办法把你赶出去。反正娘亲最喜欢我,我说什么她都会答应的!” 阮小白叉着腰,凶巴巴的威胁。 墨渊被他这样逗笑了,问:“你要怎么给自己找后爹?” “这个……小白还没想好,之后再说。” “先把我带出去玩,不然我待会就去见娘亲,让她把你赶出去,见官!” 墨渊看他这样,书房确实是关不住,妥协了。 回京城这么多天,阮小白还从来没上过街,如今一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小白便兴奋的眼睛冒泡泡。 “好多人呀……” “比整个大福村的人都多。” 墨渊忽然问:“大福村是个什么地方,你们一直生活在那吗?” 阮小白点头。 “大福村里的人都很好的,都是小白的朋友,也是娘亲的朋友。” “那你娘,当初是怎么来到大福村的?” 阮小白摇头。 “不知道。” “我出生时娘就在大福村,你问这个做什么?”阮小白觉得他奇奇怪怪的,好像在向自己打听什么。 墨渊不动色道:“随便问问。” 阮小白虽然有所怀疑,但到底还是孩子,又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很快忘记一切。 跳下马车,小白扑到杂耍摊前。 身子太矮什么都看不见,阮小白气得跺脚,叫来墨渊。 “站着。” 手脚并用,阮小白爬到墨渊肩膀上,毫不客气的一坐! 疯晚了一整天。 临了入夜,阮小白忽然变得焦躁不安。 小心翼翼的从后门回来,阮小白尽量猫起身子,还是被阮清霜从后颈,精准提溜住。 “谁让你跑出去玩了?” 阮小白立马扑腾起来,像只炸毛的兔子,紧张的朝墨渊扑手。 完蛋了! 娘亲会吃了小白的! 阮小白再次卖萌,抱住阮清霜的手,扑闪扑闪的睫毛眨呀眨,“娘亲在说什么啊,小白怎么听不懂?” 阮清霜被她气笑了。 还装傻! “听不懂是,那我问点能听懂的,让你背的诗背了吗?” 阮小白紧张的眼睛乱飞。 “咳咳——” 墨渊忽然干咳了声,朝小白挤了挤眼睛。 阮小白皱起小脸,拼命的思考,最终磕磕绊绊的背出了一首《凉州词》。 “小白背出来了!” 阮小白抱着阮清霜手臂摇晃,无赖式撒娇,“娘亲不要生气了,小白是背了诗再出去的,小白没有偷懒!” 阮清霜没想到他还真会背。 挑眉看了眼墨渊,对方立刻避开视线,阮清霜明了了一切。 “行,算你过关,快去洗洗睡觉。” 阮小白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待人走了,阮清霜抱着双臂,走到墨渊面前:“你教的?” 墨渊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洗白白出来,阮小白找到墨渊,兴奋道:“今天多亏了你,不然娘亲可要吃了我,那我就遭大殃了。” “看在你今天带我出去玩,又帮我的份上,之前的事情就原谅你了。” “你下次什么时候再带我出去一趟?” 墨渊失笑,“你不怕王妃了?” 阮小白撅起嘴。 “怕。” “也要去!” 王府后院水榭,水云亭。 阮清霜手里拿着一个名帖,纳闷的拖着下巴,“你说那个罗蔓菁,怎么就对我这么感兴趣,这么热情呢?” 前些日子听说自己病了,过来探望。 如今才开春,又送来名帖,邀请一同参加三日后的春灯会。 阮清霜想不明白。 碎碧道:“或许罗姑娘就是觉得,和姑娘合得来,兴趣相投,想交个朋友。” 兴趣相投? 她喜欢的东西,罗蔓菁这种大家闺秀知道了,恐怕会吓死。 唯一相投的兴趣,只有晏峥? 不过这也是罗蔓菁单方面的误会,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晏峥,谁会喜欢一个死人? “反正眼下密道的事没有进展,姑娘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走走?”碎碧提议。 阮清霜觉得也有道理。 她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过城里的灯会夜市呢。 不日就是春灯会。 才刚入夜,外面便热闹起来,罗蔓菁老远迎过来,握住阮清霜的手,“日盼夜盼,总算是判到这一日了,你身子好了?” “好全了。” “那便好,若是带你出来受了风,就是我的罪过了。”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便停下。 还没到最热闹的地方,但前面已经走不动,得下车自己走。 罗蔓菁热情的介绍:“今天的春灯会比往年要隆重,前头有个特别大的灯谜大赛,我就是冲着这个,才叫你来的。” 阮清霜连忙道:“我可不会写诗,灯谜也不会。” 罗蔓菁笑了,将人拉到灯谜前。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但是我会,你放心,我定把彩头赢下来。”罗蔓菁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拿起笔在纸上写下谜底。 很快,这一排的灯谜都被罗蔓菁答完了。 阮清霜看着她聚精会神的答谜,再难的谜面,在她手里不过一刻钟,便能想到答案。 小小的纸笺上,字迹娟秀,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 不愧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气质,能力,模样,都比寻常女子更优秀。 这样一个人,该是天下大部分女子,嫉妒的对象。? 第十七章 抢东西 “霜儿,你来看看,我句诗对得怎么样?”罗蔓菁高兴道。 阮清霜一愣。 “你叫我什么?” “霜儿啊,我打听过了,你还比我小两个月。但你是峥哥哥的夫人,我叫你妹妹总不妥,嫂子又叫老了。” “叫霜儿不好听吗?” 阮清霜还从没被人这么叫过。 罗蔓菁见她没说话,便当是默认了,“你在这等着,我上去参加最后一轮。” 碎碧不禁感叹:“今年是什么彩头,竟让罗姑娘这么想要。” 阮清霜也好奇起来。 罗蔓菁的父亲可是朝中一品大臣,她又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居然会对灯谜会上一个彩头感兴趣。 叫住旁边围观的人,阮清霜问:“你知道今年灯谜会的彩头是什么吗?” “济世堂出的玉容膏啊,别看小小一盒,那可是好东西,据说是给宫里娘娘用的,想买都买不到!” 原来是护肤品啊…… 难怪罗蔓菁那么喜欢,毕竟谁不想要最顶级的护肤品呢。 不过阮清霜就没什么兴趣了,随便在一个小摊坐下,拿了一串糖葫芦。 攒动的人群忽然沸腾。 阮清霜捂住耳朵,看见罗蔓菁从人群里挤出来,抓住她的手一路狂奔。 等跑到没人的地方,罗蔓菁这才停下,气喘吁吁。 “总算跑掉了。” 阮清霜一头雾水,往后面看,“怎么回事?” 罗蔓菁摇摇头,把手心里的东西拿出来,递到阮清霜面前。 阮清霜有些不明白。 “给你的,快拿着。” 罗蔓菁把玉容膏塞进阮清霜手里,笑容灿烂。 “不是你想要吗?”阮清霜问。 罗蔓菁摇头,“我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我是特意替你赢的。” “济世堂的玉容膏祛疤有奇效,你快试试。” 阮清霜楞楞的看着她。 罗蔓菁捂了一下嘴,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不是故意戳你伤疤,只是那天意外看见了,我觉得你肯定需要这个。” “其实我这么看,完全看不清的,涂了药很快就好!” 一时间,阮清霜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特意叫她出来,参加灯谜会,都是为了替她赢得这盒玉容膏。 虽然阮清霜知道,这药对她根本没有效果,但此刻,她的内心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阮清霜握紧它,“谢谢!” 罗蔓菁露出释怀的笑。 “就在那,快抓住她!” 寂静的河边,突然响起追逐的声音,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追过来,表情不善的看着罗蔓菁。 罗蔓菁顿时慌了,害怕的后退,“你,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 一个看起来风度翩翩,书生模样的人走出来,表情阴狠道:“你刚刚抢了我们老板的东西,现在,把东西交出来!” 罗蔓菁一眼认出他。 “你是那个在台上,和我抢彩头的人!” “在台上你便作弊,耍无赖,玉容膏是我凭本事赢的,岂容你们说抢就抢?” 男人表情狠毒,并不同罗蔓菁讲道理,从背后抽出刀。 “东西我们现在就要,你最好乖乖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心狠!” 罗蔓菁吓的手一抖。 她是尚书府嫡女,从小金尊玉贵,哪里遇见过这样的恶人,心中早已慌了神。 紧张之余,罗蔓菁抓住阮清霜的手,手心里全是虚汗,声音发颤:“待会你找机会跑,我是罗家的人,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罗蔓菁强作镇定问。 “我管你是什么人!” 男人不耐烦,拿着刀子逼近罗蔓菁。 “慢着。” 阮清霜忽然开口,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正是他们想要的玉容膏。 男人即刻扑过去抢,阮清霜却收回手。 “想要东西可以,但是我得见见你们老板。” 罗蔓菁不知道阮清霜这是什么意思,害怕的抓住她衣角。 男人表情难看,想过去硬抢。 阮清霜却宛如早有预料般,轻而易举躲过了男人的动作。 她神情冷漠,将手垂在河面上空,冷声道:“我说了,要见你们老板。如果不肯,我就把这玉容膏丢下去。” “不知道这么好的东西,沾了水还有没有效?” 男人的表情顿时急了。 他们几个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再厉害的人都不怕,今日却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 “好,算你狠!” 男人离开前去报信。 没一会,一个戴着白色帷帽,身着白衣的姑娘走过来。 罗曼菁震惊的看着她,没想到这群混混的老板,竟然是一个女子! “东西给我,我出十倍价钱。” 帷帽下,女人的声音沙哑,听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 阮清霜盯着她。 片刻后,她忽然勾起嘴角,一抹玩味的笑。 “这么多钱啊?” “看来你这些年,没少在王府揩油水。” 白衣姑娘猛地一颤! “阮清霜!” 柳烟芸一直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 她掀开帷帽,露出那张满是伤痕,恐怖吓人的脸。从前令她骄傲的容貌再也不在,如今每看到自己的脸,她都恨不得杀了阮清霜。 不仅要杀,还要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连那几个见多识广的男人,看见这张脸,也是面露怖色,后退半步。 柳烟芸连忙慌张挡住脸,却发现怎么也挡不住,最终愤怒的看向阮清霜,“都是你,都是你将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些天,她藏在王府,就像只阴沟里的老鼠。 不敢出门,不敢见人,更不敢照镜子,生怕别人看见她这张脸。 一切,都是拜阮清霜所赐! 所有的怨恨,憎恶,愤怒,在这一刻到底顶峰,柳烟芸伸出涂着鲜红指甲的十指,朝阮清霜扑过去! “我要杀了你!” 阮清霜微微侧身。 抓住柳烟芸的手臂,顺着惯性将人往前面一带,马上人就要贴到水面。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水,柳烟芸想起那时痛苦的记忆,疯了一样大叫起来,推开阮清霜。 “动手,把这个贱人给我杀了!” 柳烟芸双眼赤红,已然到了疯癫的边缘。 不杀阮清霜,难解她心头之恨。? 第十八章 逆鳞 可这么疯癫的行为,只是让几个男人吓的一愣, 并未作出反应。 柳烟芸被刺激的越发疯魔。 她爬起来,朝最近的罗蔓菁冲过去,狠狠一推。 “啊!” 千钧一发之际,阮清霜拉住罗蔓菁的手,将人带回岸边。 心有余悸的罗蔓菁趴在地上,惊恐的回头,只见阮清霜浑身散发着戾气,起身给了柳烟芸一巴掌。 “留你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今天罗小姐出什么事,你就下去给她陪葬!” 阮清霜力大无比,死死掐着柳烟芸下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冰冷的眼神,叫柳烟芸背后发凉。 罗蔓菁拉住她的手,略带哭腔的声音道:“霜儿,算了,咱们走。”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 阮清霜凌厉的眼刀剐了柳烟芸一眼,扶着人离开。 罗蔓菁是真的吓坏了。 回马车的路上,腿止不住打颤,差点走不动。 “你没事?” 阮清霜见她脸色惨白,额头虚汗,摸了摸她的脸,竟然冰的不行。 罗蔓菁摇摇头。 早在那群大汉出现的时候,她就吓的不清。 后来是强撑着,刚刚差点被推进水里,罗蔓菁魂都吓没了。 “怎么会没事,我家小姐最怕水,刚刚幸好是王妃拉得快,不然小姐这回不知道要出什么事。”罗蔓菁的丫鬟焦急的说。 阮清霜拿起她的手,把脉。 “你……你还会看病?” “会一点,”阮清霜沉声说,“你先睡一觉,危险都过去了,待会我给你开个方子。” 看着阮清霜临危不乱的神色,罗蔓菁不由自主露出微笑。 “你真厉害。” “要不是你,今天我可能……” 罗蔓菁话还没说完,眼皮垂下,晕了过去。 “怎么办,我家小姐会不会有事?” “没事,只是受惊过度,回去好好照料,慢慢就好了。”阮清霜说完,看见罗蔓菁手里紧紧握着的玉容膏,眼神暗下来。 青阳王府。 阮清霜回来,管家正在门口迎接,满脸堆笑在看见阮清霜脸上阴霾的一瞬间,顿时烟消云散,低下头躲到一边。 隔得老远,都能察觉到阮清霜身上那股戾气。 上次有这种被人掐住喉咙般,危险的感觉,还是阮清霜大闹王府,毁了柳烟芸脸的时候。 眼看着阮清霜朝蓝心居去,管家慌了。 “完了,完了,这是要出事!” 四下环顾也不知道找谁帮忙,管家忽然想到一个人选,飞奔而去。 墨渊正在后院练刀。 管家突然冲过来,锋利的刀刃差点没刹住,落在管家头上。 “姑奶奶啊,您可悠着点!” “这么晚了,管家急匆匆的,是要去哪?” 管家一拍大腿,连忙说正事。 “王妃不知道怎么了,发了好大的火回来,冲着蓝心居去了,我估计又要出事,你快去拦着点!” 墨渊连忙收刀,眉头一皱。 管家想起他来的晚,正好错过了那场阮清霜大闹王府的正戏,怕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跟你说,咱们这王妃可是个狠角色,正要动起手来人命都得出!” “你可不能光看着,快去劝啊!” 墨渊动身朝蓝心居去。 蓝心居外。 阮清霜一脚踹开大门,直奔内屋。 床上,柳烟芸紧张的抓紧被褥,想起被阮清霜毁容的恐惧,害怕的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 柳烟芸受不了这个刺激,掏出一把剪刀冲出来,朝着无人处大喊:“阮清霜!你这个贱人,你毁我的脸,你还想杀我?” “我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向你报仇,到那一天,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啊!” 话音刚落,阮清霜如鬼魅般出现,抓住她的头发。 阮清霜毫不手软,将人拖行到铜镜前,死死摁住,“看清楚了,这张脸。” “当初你是怎么对我,我便怎样在你脸上还回来。本来我们已经两清了,你非要触我的逆鳞,真当我不敢杀你?” 阮清霜一把掐住她脖子。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阮清霜唯一不能触碰的,就是身边之人。 谁要是敢动她的人。 后果只有一条! “咳……” 柳烟芸眼珠都快瞪出来,死死抠着阮清霜手指,却连十分之一的力气都敌不过。 恐怖的窒息感袭来,柳烟芸脸渐渐涨红,眼睛里没了嚣张全是恐惧,瞳孔也开始慢慢失去焦距,甚至连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 “王妃不要冲动!” 墨渊突然破门而入,拦住阮清霜的手。 阮清霜不爽的看过去,眼神警告他不要插手。 眼看这样下去,柳烟芸真要死了,墨渊不得不动手。 阮清霜怒火腾升,被人阻拦的不爽全部化做招式,毫不客气的朝墨渊招呼,招招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墨渊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节节败退,被迫还击。 “砰!” 阮清霜忽然泄了力,被击飞出去,磕在桌边。 “王妃!” 墨渊慌了,没想到会出事。 刚想伸手去拉,脸颊一阵火辣辣,阮清霜结结实实扇了他一巴掌。 墨渊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还未反应过来,膝望被狠狠一击,墨渊被迫单膝跪在地上,阮清霜捏住他的下巴。 “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 视线所及,是从未见过的,异常冰冷决绝的另一个阮清霜。 狠辣,阴戾,冷漠,仿佛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手,眼里能看到的只有无形的威压。 沉重的让人喘不上气,四周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墨渊从未在一个女人身上,见过如此强的压迫感。 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仿佛和眼前,判若两人! 墨渊被五花大绑起来,捆进了后院柴房。 阮清霜深吸一口气,翻涌的心情得以平复,抬起藏在衣袖间,不停轻颤的手。 眼底闪过一抹狠辣。 刚才若不是因为旧伤复发,她何以连那么轻松的招式,都接不住? 她堂堂训练营里最优秀的特工,这双手不知道打败过多少人,如今连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打不过。 “柳烟芸,杀了你太便宜!”? 第十九章 大孝子! 静安院。 宁静祥和的夜,被一阵急促的叫唤声打破。 柳盛容从睡梦中醒来,看见是守夜的桂嬷嬷,训斥道:“如今才几更,急匆匆叫我起来做什么,我看你是疯了。” 桂嬷嬷表情慌张,跪下道:“出事了!” 柳盛容这才清醒,披了件外衣起来。 桂嬷嬷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说出。 柳盛容脸色逐渐发白,抓紧床头的柱子,“那,那芸儿现在怎么样了?” “晕了过去,现在还没动静。” 柳盛容急忙起来,要出去探望。 走到一半,柳盛容又想起什么,停下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件事处理好,才可保芸儿万全。” 阮清霜的事反而是小事。 得罪了罗家事大。 罗蔓菁是罗家的心肝宝贝,要真吓出点好歹,罗家定不会放过柳烟芸。 弄不好还会和王府结仇。 柳盛容既不想得罪罗家,又不想放弃侄女,左右为难。 半响后,柳盛容道:“快,去准备一连马车,连夜把芸儿送出城。对外就说,芸儿得了急病出去休养了。” “我想罗家大户人家,又是体面人,应当不至于和一个病人,斤斤计较。” 这是她能想到的,保住柳烟芸最好的方式。 后院,柴房。 自从那天,阮清霜暴怒,将墨渊关在这里,已经过了整整三天。 水米未进。 昏暗的柴房里,空气浑浊,微尘散飞,靠在柴堆上的人半垂着眼。 “吱——” 房门突然被推开。 一股刺眼的阳光刺过来,墨渊挡住眼睛,看见阮清霜站在门口,身后的阳光将人镀了一层金色,头上的琉璃凤冠熠熠闪耀。 墨渊爬起来,垂着头问:“王妃大人怎么大驾光临?” 阮清霜打量着他,虽然有些憔悴狼狈,但没她想的那么惨,至少还能嘲讽自己。 “三天了,看来你精神不错。” “休息的怎么样?” 墨渊低笑道:“拖您的福,还活着。” 阮清霜捏住他的下巴。 “现在是还活着,之后还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原本还态度温和的人,一下变的危险至极,语气也低沉下来。 墨渊本能的眯起眼。 “原来这才是王妃最真实的样子。” “之前都是装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阮清霜逼问,“凭空出现在王府,蓄意接近我,接近小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原本,阮清霜准备多留一阵子,放长线钓大鱼。 但墨渊非常不幸,踩到她的雷区。 阮清霜现在不想再和他玩什么王妃和侍卫的角色扮演,只想撬开他的嘴,让他把肚子里的每一个秘密,都吐干净。 “王妃若是不信我,我说再多有何用?” 阮清霜冷笑,扯开他的衣襟,圆润的指甲划过墨渊身上长好的伤疤。 “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会毫无防备的给你药,让你治伤?” 她可不是什么傻子。 给墨渊的那些药里面,有能治愈外伤的奇药。同样,也有能致命的慢性毒,如果没有阮清霜的解药,墨渊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你是毒医?” 墨渊表情慌了。 他不是没长心眼,那些药,他找人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除非阮清霜专门研习过,与治病救人完全不同的毒医,否则不可能发现不了。 当今世上,毒医少之又少,女子更是闻所未闻。 墨渊从来没往这方面想! 阮清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说出你背后的人是谁,进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否则,你就等着生不日死。” 房间重新恢复昏暗。 碎碧跟在阮清霜身后,担忧的问:“他真的会说吗?” 阮清霜表情危险。 “说不说,可由不得他。” 回到凤栖院,阮小白一把扑过来。 “娘亲,墨渊哥哥呢?我要墨渊哥哥带我玩。” 阮清霜蹲下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阮小白心想那可是。 他们可是一起出逃去玩的交情。 墨渊还帮自己躲了一劫,在他心里,现在已经把墨渊当铁哥们了。 况且,他还指望着墨渊能帮忙,给他找个新爹爹呢。 “小白都好多天没看见墨渊哥哥了,他去哪了?” 阮清霜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道:“可能过几天,他就能回来了。” 如果,墨渊识趣的话。 一脸疑惑的小白歪了下头。 娘亲今天好奇怪…… 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小白心里冒头。 一直到了傍晚,坐立不安的阮小白掏出怀里的小小白,小声道:“你说,墨渊哥哥会不会是惹娘亲生气,被娘亲关起来了?”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谁要是惹娘亲不开心,娘亲就喜欢把谁关起来。” “这回都关了三天,墨渊哥哥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错啊,你说我要不要去救墨渊哥哥?” 小小白趴在假山上摇头。 “好,既然你说去,那我就去!” 阮小白一把抓起小小白塞回包里,悄悄跑出了院子。 荷包里,小小白拼命挣扎。 姑奶奶呦,你胆子可真大,你娘收拾的人也敢去救。 真就仗着自己是太子爷,头铁呗? 阮小白虽然平时顽劣不堪,但关键时刻却聪明的不行,不一会就推断出,阮清霜可能关人的地方。 第一个就是后院柴房。 这里阴冷又荒凉,门窗还特结实,关键是四周空旷不好跑。 平时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突然多了许多看守,阮小白一看就觉得不对劲,墨渊哥哥肯定在里面。 可是,要怎么救出来呢? 阮小白托着下巴思考,看着堆积的木柴,忽然眼睛一亮。 “有办法了!” 趁着夜色,阮小白悄悄溜进了厨房。 没一会,走到柴房后,凭借着身子小脚步轻的优势,看守完全没有发现。 “墨渊哥哥,你就等着。” 阮小白邪笑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和一碗火油。? 第二十章 庸医 “姑娘,世子不见了。”碎碧紧张道。 寻常这个时候,阮小白该准备睡觉了。 然而今日,碎碧前后找了几遍,都没看见阮小白的踪影,担心出事。 阮清霜眉头一皱,正要出门去找,忽然见管家急匆匆跑过来,大喊:“着火了,王府着火了!” 两人的脸色一变。 这下不用说,碎碧也想到,阮小白可能去哪了。 跑到后院时,柴房已经被烧掉一半了。 阮小白呛的一脸黑炭,头发也烧的卷曲,坐在地上咳嗽。 见阮清霜过来,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看着她,仿佛这场火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他。 阮清霜气得叉腰,“行啊,长进了。” “连放火都学会了。” 阮小白缩了缩脖子,害怕的吐舌头。 “小白不知道,不知道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娘亲不能冤枉小白?” “冤枉?” 阮清霜把人提溜起来,朝着屁股狠狠来了几下。 “你还有脸说我冤枉你,厨房的人都看见你偷东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知道放火有多危险吗?” 一把捂住屁股,生平至今未挨过几次的阮小白,没忍住红了眼眶。 大大的一泡眼泪积蓄在眼眶里,脏兮兮的小脸委屈的皱起来,模样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碎碧回来,低声道:“人跑了。” 阮清霜气的胸哽。 “行,阮小白,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你要气死你娘我!” 阮清霜咬牙切齿的盯着手里的人,将人提溜回去。 还能怎么办。 自己的崽,自己受着! 阮小白的气性显然比阮清霜还大。 回了凤栖院,就一直委屈巴巴的红着眼,一副犟气的模样。 上了床也不像往常一样,和阮清霜靠在一起,而是躲得远远的。 “娘亲欺负小白。” “小白再也不喜欢娘亲了。” 被窝里的小人嘀咕着,鼻子一抽一抽,心里委屈极了。 阮清霜气得直翻白眼。 她还委屈呢! 钓了那么久的鱼,说放走就放走。 “好了好了,娘亲错了,不应该打你。”阮清霜将人抱到怀里,放软声音哄着。 阮小白吸了吸鼻子。 “真的?” “真的。” “那娘亲以后不许打我了。” “不打。”阮清霜叹息。 阮小白又钻回阮清霜怀里,软乎乎的脑袋蹭了几下,奶声奶气道:“那小白原谅娘亲,小白还和娘亲天下第一好。” 阮清霜心化成一团。 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生的崽,自己宠着! 重回后院那片狼藉。 柴房已经被烧的不成样子,幸好四周空旷,别的院落没被波及,否则半个王府都要被烧。 里面关着的人是早就不见了,连半点踪迹都没留下。 碎碧有些不甘心。 “姑娘,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抓回来?” 在身边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就要问出什么了,偏偏让人跑了。 阮清霜摇头。 “不用浪费这个精力。” “他中了我的毒,天涯海角,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与其浪费这个时间,阮清霜还不如干点别的。 “那柳烟芸……” 阮清霜嗤笑。 “愚蠢,以为把人送出去会更安全?” 殊不知,这王府里面由她做主;出了王府,依旧是她说了算。 不管柳烟芸逃到哪里,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去库房挑了点东西,阮清霜出门。 罗蔓菁怎么说也是因为自己,才受柳烟芸牵连,如今病了该去看看。 两家离的很近,阮清霜走几步便到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尚书府。 与王府的尊贵豪华不同,尚书府显得很低调,内敛。处处可见古迹,高山叠翠,书香世家的气质扑面而来。 罗蔓菁的闺房在西院,布置的雅致宁静,十分大。 “咳咳……” 屋内咳嗽声响起,穿着寝衣的罗蔓菁起来,脸色稍显苍白,“你怎么过来了,快坐着,明月上茶。” 阮清霜见她这样,皱眉。 “都五天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罗蔓菁自惭的笑笑,“我自小就胆子小,属实是有点不争气,让你看笑话了。” 阮清霜握住她的手腕,翻过来。 片刻后,阮清霜问:“你家小姐这些天喝的什么药?” “就是孙大夫开的药。”明月回答。 罗蔓菁道:“孙大夫是我们家的老大夫了,医术一向不错,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霜儿你别担心。” 阮清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什么老大夫,分明就是个庸医。 阮清霜在纸上重新写下一个方子,交给明月,“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不出三日,你家小姐便能痊愈。” 明月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罗蔓菁也很意外。 她知道阮清霜会医术,却没想到她这般有自信,难不成她比行医几十年的老大夫,还厉害么? 罗蔓菁咳了几声,道:“去把方子给孙文瑞看看。” 话音刚落,孙大夫从外面进来。 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孙文瑞的脸色不太好,斜着扫了阮清霜一眼,“我当是哪位大罗神仙,原来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也敢拿笔写方子?” “你可知道治病救人,那是关系性命的事,稍有差池便会出事?” 阮清霜翻了白眼。 她就看不惯这种自视甚高,眼里装不下其他人的老大夫。 迂腐,守旧,固执! “你那张方子倒是没有差池,不过也没什么用,我看还不如喝白开水。” “你!” 孙文瑞气的脸黑。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赶来指责我行医不对,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你又能开出什么好方子!” 孙文瑞怒气冲冲夺过明月手里的纸张,不屑的抬起下巴看。 片刻后,孙文瑞表情凝固。 他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了阮清霜一眼,又上下仔细看了遍药方,最后气愤的把药方往桌上一丢。 “毛头小儿,不过学了点皮毛,真以为自己厉害了?” “我行医几十年,论经验哪点不比你吩咐,仅凭一张方子能说明什么?狂妄!” 阮清霜嗤笑。 老顽固就是老顽固,到死都不承认自己有错。 “至少能证明一件事,你这个庸医开错药了。”? 第二十一章 绑架 孙文瑞脸一下涨红。 他行医多年,又是替尚书看病,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人见他都得敬三分,想入他门下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可是今日,却被一个小丫头被教训了。 孙文瑞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火辣辣过。 罗蔓菁轻笑了声。 “霜儿,行了,让明月去抓药。” “孙大夫也一起去。” 孙文瑞赶紧离开了这里。 阮清霜翻着白眼,回头道:“你干嘛替这种老顽固说话,他本来就是医术不行,这么多年固步自封,还在用几十年前那一套。” 罗蔓菁微笑,“孙大夫好歹也在罗家干了几十年,未曾出过什么大错。至于医术,在京城已是前茅,是你太厉害了。” 她从未想过,阮清霜会这么厉害。 “我记得第一次见你,你穿着孝服,站在王府门口同百姓们讲话,那模样真是和如今判若两人。” 一个死了丈夫,独自带着孩子的女人,谁都会下意识将她往柔弱的方向联想。 可直到经历了那天的意外,罗蔓菁看到阮清霜冰冷,决断的一面,才知道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柔弱。 相比起来,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罗蔓菁轻声道:“真好。” “什么?” “若是峥哥哥在天之灵,知道你这么厉害,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也能照顾好世子,应该会很欣慰。” 阮清霜一愣。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想着晏峥? “你喜欢他?” 阮清霜问完,房间陷入了沉默。 罗蔓菁咳嗽了一声,握住阮清霜的手,“如果我说是,你会不高兴吗?” 阮清霜摇头。 她才不会不高兴,她又不喜欢晏峥。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欢峥哥哥。” 罗蔓菁说道:“我与峥哥哥青梅竹马,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后来,我被祖父带回了老家,很可能再也不能回来。” “在老家那些年,我过得很快乐,虽然偶尔会想起峥哥哥,但也并未有过他念。” “直到我成年……” 少女心事总是梦。 罗蔓菁到了足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免想起到了从前那个峥哥哥。 可还没等她回到京城,重新见一见晏峥,确认自己的心意,晏峥就死了。 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罗蔓菁自己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喜欢,还是年少的友情混淆。 “所以,哪怕你其实不喜欢他,但如今他死了,也就彻底成为你心中的一个遗憾。”阮清霜一语道破。 罗蔓菁苦笑。 “别想那么多了,”阮清霜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人死不能复生,得向前看。” “你可是尚书府家的嫡长女,想娶的男人从城南排到城北,还不是随便挑?” 罗蔓菁脸一红,捂住阮清霜的嘴。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太……太放荡了。” “放荡吗?”阮清霜挑眉,她完全不觉得啊。 这不是事实吗? “这样,以后谁要是喜欢你,到你家来提亲,就告诉我,我来给你把关。”阮清霜拍着胸脯说。 罗蔓菁脸更红了。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能插手的。” 阮清霜看她这样,再说下去,恐怕要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连忙打住。 “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再来看你。” 出了尚书府,外面时候还早。 路过如意斋时,里面正出笼新鲜的糕点,香味飘的满街都是。 “停。” 阮清霜挑来帘子,吩咐碎碧去买点。 因为墨渊离开的事,阮小白闷闷不乐好几天了,买点他喜欢吃的回去,说不定能心情好点。 而此刻,阮小白正鬼鬼祟祟的趴在墙头。 墨渊的离开,直接导致了,没人带阮小白偷跑出去玩。 但这怎么能拦得住混世大魔王? 没人带,他就自己跑! 特地找了个没人的矮墙,阮小白爬了半天,从假山爬到树上,再从树上爬到墙头,最后艰难的爬上墙头。 望着离自己还有很远的地面,阮小白抱紧了小小白。 “准备好了吗?” 终身一跃! 阮小白抱着小白白蜷缩起来,落地后一滚,打了几个圈停下。 “噢耶,完美降落!” 阮小白高兴的给自己比了个耶。 出了王府,外面天大地大,还不都是他的天下? 直奔闹市区去! 另一边。 碎碧在排队,阮清霜马车里等得无聊,出来走走。 繁华纷闹的大街,忽然出现一群带着杀气的人。 阮清霜本能的眯起眼,打量,这些人乔装得很好,融入人群,从外貌根本分辨不出。 但那股凌厉的气质,内行人很容易分辨。 这群人并没有久留,而是在大街上经过,朝着前面去了。 阮清霜回到马车,碎碧也匆匆回来,看着那群人的背影,“姑娘,他们是谁的人,怎么大白天就出来了?” 阮清霜摇头。 “看着不像厉害的,估计什么虾兵蟹将,别管了。” 回到王府时候刚刚好。 晚饭时间。 厨房把饭菜准备好,阮清霜把买的点心备上,就等着阮小白回来。 片刻后,没见到人影。 阮清霜皱眉,今天怎么玩这么晚? 碎碧焦急的跑进来,表情慌张:“出事了,世子翻墙跑出去,人没找到……” 阮清霜腾地站起来! “你说什么?” 飞奔到后院,看见阮小白翻墙的痕迹,阮清霜气得冲出去。 脚印一直延伸到巷子口便消失。 “从这里出去,就是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世子一个人出去,会不会迷路了?”碎碧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阮清霜眼神一沉,垂下的手指收紧。 大福村外的山路崎岖,比京城复杂多了,小白也从没迷路过,绝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就算有什么突发情况,以他的机灵劲,也能解决。 这么晚还没找到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了! 阮清霜想起白天那群人,他们前去的方向,好像就是这里…… “去,去查白天那群杀手!” 第二十二章 陷阱 阮清霜回到凤栖院,不停回想白天细节。 那群人来势汹汹,并未隐藏气息,看架势不像什么有名的组织。那么招摇过街,要么是蠢,要么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绑的,是什么人。 小白只是一个孩子,与人无冤无仇,谁会和他过不去? 只有她…… 阮清霜逐渐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抹狠意,红血丝逐渐显露。 夜色深深。 柳盛容听说小白出事,急匆匆赶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世子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 阮清霜冷漠的看着她。 “我告诉你,世子若找不到,你也别想在王府待下去!” “你巴不得?”阮清霜冰冷道。 柳盛容楞了一下,没明白。 阮清霜腾地站起来,拽住柳盛容的手臂,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最好烧香拜佛祈祷小白没出什么事,否则,我让你和你侄女一起陪葬!” 柳盛容吓的瞪大眼,后退一步。 她说什么? 是柳烟芸干的? 柳盛容不敢置信,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心惊胆战。 她怎么敢? 踉踉跄跄离开,柳盛容不敢再待下去。 “查到了,那群人出城往龙脊山去了,现在天黑路不好走,他们定然还在山上。”碎碧回来报信道。 阮清霜当即动身。 龙脊山被称为龙脊,是因为山脉地形,好几座山峰连在一起,蜿蜒曲折,像盘踞的龙脊。 龙脊山大,高,险,除了铤而走险的山匪,没人敢单独走夜路。 上面唯一可歇脚处,就是一破庙。 此时,破庙内。 刚吃饱的王三往地上一躺,拍着肚皮道:“兄弟们,咱们是吃饱了,屋里那个怎么办?” 作为一名自认在道上混了十几年的老江湖,王三还真是第一次接这么轻松的活。 劫一个娃娃。 “一顿饿不死,喂点水。”一个刀疤脸道。 王三点点头,从缸里随便舀了一勺,大剌剌的踢开门。 “喝水!” 阮小白躲在角落里。 眼睛被蒙住,手也被反绑在身后,小小的身躯显得十分可怜。 王三也觉得自己有些不人道了,但转念一想这次挣得银子够他吃一辈子,心一狠,把人揪出来灌水,“给我喝!” 阮小白疯狂挣扎起来。 “坏人,坏人!” “你放开我,我娘回来救我的,你们死定了!” 王三大笑起来。 “口气还挺狂,我们几个,就在这等着你娘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这么厉害?”屋外的几个人吆喝道。 阮小白气的脸通红,眼睛上的黑布也挣脱掉,死死瞪着眼前的人。 王三被他这眼神瞪得发毛,一把推进角落里,骂骂咧咧的出门。 阮小白疼的倒吸气。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阮小白一下红了眼,死死咬住嘴唇,眼底蓄满了泪水却倔强的没掉下来。 “我不哭,我是男子汉!” 阮小白哽咽着说,忍着痛从地上起来,蹦了好几下。 怀里的荷包掉出来。 一直藏在里面的小小白拼命试探,总算突破封口,警惕的观察四周。 “快,快帮我!” 颇通灵性的小小白一下明白了目前的处境,绕到阮小白身后,张开嘴。 啪,一声轻响。 绳子断了。 阮小白松开动了动手脚,气愤的看向门口,屋外那些土匪还在喝酒聊天,丝毫不知道他已经挣脱绳子。 小小白来到门口,焦急的发出嘶嘶声。 它在催促小白快跑。 “别急,咱们这么跑肯定跑不出去,得想个办法。”阮小白低声道。 他趴到窗口,偷偷玩外面看。 只看到一片荒郊野岭。 月光凄冷,阴风阵阵,大树枝摇摆起来,像恶鬼一样可怖。 若是寻常孩子,恐怕早就吓得不行,但阮小白可不怕。 他从小在山里长大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阮小白露出一个邪笑,看向外面的人,“你们等着,敢绑架小爷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把小白放到窗口,阮小白低声道:“去。”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也喝嗨了。 “大哥,咱们该吃吃该喝喝,明天才好动手。” “一个孩子而已,别担心。” 王三沉着脸没说话。 他往门口看,不知怎的,又想起刚才那孩子的眼神,渗人的很。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走到门口一探,没听见任何动静。 推开门,小白还躲在角落里,身子蜷缩起来,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老二觉得王三多心,道:“大哥,这就一孩子, 还能跑了不成,你担心什么?” “这孩子精得很,看看放心。”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一个孩子能掀出多大的浪。再说咱们的目的也不是他,这不是等明天,绑孩子他娘嘛。” 说到这,老二奸笑起来。 “你说这孩子他娘,和老板什么仇啊?想了这么个损招。” “咱们把孩子当诱饵,等天一亮放出消息,把孩子他娘引过来,到时候再一网打尽。” “真狠呐。”老二感叹。 王三摇头。 “不知道。” 他们甚至连这孩子是谁都不知道。 不过干他们这行的,规矩懂,不该问的一个字不多问。 几个人恢复了插科打诨,聊天大笑起来。 笑声传到屋内,听得的阮小白拳头握紧,腮帮子鼓起来,咬牙切齿。 一群阴险狡诈的坏人! “娘亲,你可千万不要上当,不要过来。”阮小白小声祈祷。 忽然,一阵阴风吹过。 几个人一激灵,看向四周,什么都没有。 “真是邪门了……” 老二继续坐下吃,忽然碰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奇怪的摸了两下。 低头一看。 “啊!” “有蛇!” 几个大汉顿时跳起来,定睛一看,破庙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密密麻麻的毒蛇! 至少有几十条,从四面八方溜进来,朝着几个人吐信子,其中还有身形不小的蟒蛇,死死盯着他们。 王三的脸霎时白了。 “哪里来的这么多蛇?” 阮小白冷笑。 接住回来的小小白,阮小白奖励的摸了摸头,一脚踹开破门,“敢欺负你小爷我,现在知道怕了?” 第二十三章 来晚了 几个土匪统统傻了眼。 只见阮小白大剌剌在门口站着,肩上盘踞一只纯白的小蛇,死死盯着他。 那小蛇一摆首,围过来的蛇群便随之动作,一会功夫便将几人围死,圈子不断缩小。 “是你!” 王三真是打死都想不到,自己绑的不是普通孩子,他竟会驭兽。 “大哥,现在怎么办,这蛇越来越多了?”老二吓的脸色发白,一想到自己待会就要被蛇咬死,两条腿直打颤。 王三额头急出冷汗。 怎么办…… 阮小白站在台阶上,奚笑道:“你们现在乖乖认输,我还能饶你一命,否则就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王三咬牙切齿。 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要向一个孩子低头,简直笑话。 可是眼下这么多蛇,越围越紧。 “我就不信邪了!” 王三吆喝一声,从背后掏出大刀。 他就不信了,一个孩子,还能把他们几个大汉全干趴下了? 一刀挑飞了火堆。 飞溅的火星落进蛇群里,小白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大喊一声:“小心!” 蛇群四散,躲避火星。 几个人见这招有效,挑起火棍往蛇群去。 阮小白气的眼睛都红了,他自小在山里长大,不管什么动物在他眼里,都是和自己一样可贵的生命,如今却被这些人随意轻贱! “够了!” 阮小白捡起一个石子,狠狠朝王三丢去,精准砸在眼窝。 王三低头一看,手心里全是血。 “他奶奶的……” 鲜血的刺激,让王三彻底失去理智,拿着烧火棍从蛇群里冲出一条路,一把抓住了小白的衣领,挥起拳头。 “咻!” 阮小白睁开眼,只见王三睁着眼,直挺挺倒下。 背后插着一根利箭,直中心口处。 阮小白吓了一跳,又是几道簌簌声,不知从哪来的箭羽,四面八方将院子里的人射倒了大半。 剩下两个命大躲起来的,偷偷溜到小白身后,一把擒住。 “外面的,这孩子现在在我手里,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四周一下变的静悄悄。 没有人搭话,连风声都没有,安静的有些诡异。 这两人被吓破了大半的胆,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抓着小白的两只手还在发抖。 “出来!” “有胆子就出来,咱们正面来!” “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 锋利的刀锋真切的贴上脖子,饶是再胆大,小白也有些发抖,死死咬着嘴唇。 眼眶红了。 老二紧张的推搡小白,恶狠狠道:“快,快求饶,让外面的人听见。” 见小白不吭声,狠狠掐了一下。 豆大的泪珠顿时落下来,阮小白疼地泪水直流,却生生没发出一点动静。 “该死的,让你叫啊!” 话音刚落,老二的脖子一凉,鲜红的血柱喷出来。 一双手恰到好处的捂住小白眼睛,将人带进怀里,躲过了飞溅的血液。 小白瘪着嘴哭的直抽抽。 “你是谁?” 身后之人未说话,而是将人带到安全的屋内,转眼消失。 破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阮清霜隔得老远便闻见血腥味,握刀的手收紧,驾马破门而入。院子里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挑乱的火堆。 一把推开门,只见阮小白孤零零站在角落,发抖。 阮清霜扑过去将人抱住。 “娘亲——” 憋了一晚上的阮小白终于绷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阮清霜顿时感觉如同刀割,自己受伤时都未曾这么痛过! 眼底湿润,阮清霜安抚小白,低头间眼底凌厉的杀意闪过,看了身后一眼,抱起小白往外面走。 碎碧看见这混乱的场景,也是一片心惊,再看阮清霜双眼赤红的模样,顿时心惊胆战。 今晚恐怕要大开杀戒。 “有人比咱们先出手,这些土匪全死了。” 阮清霜扫了一眼,抱着小白去马车。 安全的环境,阮小白哭声小了些,红着鼻头道:“坏人……坏人把小白抓走了,还要用小白引娘亲出来,他们说要抓娘亲。” 阮清霜眼底一沉。 屈膝蹲下,阮清霜温柔的擦了擦他的眼泪,低声道:“没事的,小白现在安全了,娘亲会永远保护你。” “那群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小白鼻子一抽,撸起自己的袖子,“他们掐小白,还拿刀对着小白脖子。” 原本白嫩无比的手臂上,赫然两个青紫手印。 “咔!” 阮清霜用力的手不受控制,顷刻间折断了窗柩。 很好,胆子很大。 她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走出马车,阮清霜找到碎碧,沉声道:“查清楚没有?” 碎碧从王三身上搜出一个令牌。 “青龙帮,京城西巷一群乞丐混混自创的帮派,人员混杂,里面有不少山匪和江湖流氓,平日里靠拦路打劫,和收保护费维生,偶尔也接些脏活,但都是些平头百姓的恩怨。” “敢绑架世子,这是第一回。”碎碧说。 她现在有理由相信,这群人根本不知道小白是世子。 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干。 “西巷……”阮清涮念着这两个字,低沉的嗓音像是在宣布死期,翻身上马,“你送小白回去,剩下的人跟我去西巷。” 碎碧知道自己担心的事发生了,冲上前去,“姑娘,你手上有伤,让我去。” 阮清霜扯动缰绳,眼神冰冷。 “这是命令。” 夜风凛冽,如刀锋割肉。 阮清霜一袭白衣,黑夜里疾驰,白色的帷帽和衣袂翻飞,冰冷的好似月光。 西巷口急停。 阮清霜下马,面无表情的走进去。 一点惨淡的月光下,阮清霜看不清脸,只有不停被风吹动的衣摆,握在手里的刀若隐若现。 青龙帮的帮主赵龙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居然站了个白衣飘飘的美女。 还以为是在做梦,赵龙痴笑两声,朝美女伸出手。 “美人……啊!!!!” 阮清霜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赵龙的手臂,踩着他的肩膀摁下去,滴血的刀尖对准眉心,“是谁,指使你们去绑架一个孩子?”? 第二十四章 自寻死路 一滴殷红的鲜血落在眉间。 赵龙顿时清醒,恐惧的看着自己断掉的手臂,大张的嘴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只能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宛如罗刹一般的女人,发抖。 阮清霜没有耐心慢慢问,一刀扎进了赵龙的肩膀,“说,到底是谁!” 赵龙惨叫求饶。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是个姑娘,前些日子来找到我,给了我不少好东西,我一时起了贪心就接下这单,女侠饶命,我什么都没干,都是我手下那群人干的。” 阮清霜气愤的一把拔出刀尖。 赵龙又是一声惨叫。 帮里的其他人看见这架势,吓的腿都软了,不敢上前。 阮清霜冷笑,眼底没有一丝感情,“你知道,你绑的是谁吗?” “是……是谁?” “青阳世子。” 赵龙的瞬间白了,比断手时还要白。 他只是一个地头蛇,欺负欺负平头百姓就算了,可从来没想过,去招惹权贵。 一想到自己惹了滔天大祸,赵龙痛哭流涕,趴在地上磕头求饶:“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财迷了心窍,求女侠饶小的一命。” “再问你一遍,知道那个买凶的人是谁吗?” 赵龙拼命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我们都是隔着屏风见面,她还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除了听声音是个女的,别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其他的,能够证明,或者调查她身份的东西?” “也没有。”赵龙哭着发抖。 阮清霜怒了,一脚踹开他,“废物!” 她其实很清楚,事情就是柳烟芸干的。但她需要证据,需要彻底让柳烟芸定罪的证据,可这帮废物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既然如此,阮清霜也懒得和她慢慢玩了。 就算没有证据,阮清霜也有一百种方法,让柳烟芸自己招认。 收刀离去。 阮清霜正要上马,忽然从身后冲过来一群人,刚刚包扎好的赵龙被人护在后面,目眦欲裂的瞪着她,早已没了刚才的丧气样。 “砍了我的手,真以为自己能走出西巷?” 刚刚不过是他没有防备,被这个娘们偷袭,如今自己兄弟全在这。 还能让她跑了? 断手之仇,今日就要报。 “兄弟们,把这个女人给我生擒了。谁要是抓住,我把她赏给你!”赵龙大声说着,朝天洒下一把银子。 钱财,女人,简单粗暴的刺激着这群人的大脑。 几十人提刀冲过来。 阮清霜脸色冰冷,没有丝毫恐惧,握帷帽下危险的凤眼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找死。” 出招时身形犹如鬼魅,眨眼间还未看清,便如冷风一般掠过,锋利的刀尖划破喉咙,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喷涌而出的鲜血堵住了嗓子眼。 一刀毙命,干净,快速,冷静。 阮清霜连呼吸都未曾波动,越过尸山血海,走到赵龙面前,身上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 她原本没想动杀念的。 绑架小白的王三已经死了,赵龙罪不可恕,砍了一只手算是代价。 但他偏偏要撞枪口。 阮清霜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留赵龙一条性命,已是心慈手软。还不知死活的往眼前冲,那只能不客气了。 “不……不要,求你了,小的再也不敢……” 话还未说完,阮清霜手起刀落。 赵龙没了声息。 喧闹的西巷一下变的宁静无比,夜风呼啸,浓烈的血腥味在巷子里流动,鲜血在残月中刺目,阮清霜一身凌厉杀气比刀锋还利。 她手下用力,轻而易举砍下了赵龙的头颅,挑起。 现在,该去会会柳烟芸了。 郊外山庄。 柳烟芸刚刚苏醒,外面天光破晓,露珠微凉。 百香伺候柳烟芸洗漱,端着水盆出去,忽然看见远处一匹骏马疾驰而来,直冲着庄子跃进来,一脚踢飞了她。 “啊!” 百香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 柳烟芸推门出来,陡然看见一身血衣的阮清霜,吓的腿一软。 “你……你怎么会在这?” 阮清霜此刻鲜血染透,双目阴冷,手中紧握的刀锋叫人生怖,柳烟芸仅仅看了一眼,便有些打哆嗦。 “你要做什么?”柳烟芸后退到屋内,一屁股坐下。 阮清霜渐渐逼近,将一个头颅丢在她面前,面无表情:“这句话,应该问你?” 柳烟芸顿时尖叫出声! 那是赵龙的头颅,瞪大眼,死不瞑目。 如今就这么横在自己面前,柳烟芸喉咙都要叫破了,浑身颤抖起来,手脚冰冷。 阮清霜一把掐住她的脸。 “害怕?” “指使赵龙绑架小白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呢?” 她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尖叫声响彻整个山谷,仿佛要连内脏一起喊出来。 此刻已经顾不得惊讶阮清霜怎么知道这些,又是怎么杀了赵龙,柳烟芸已经被吓的魂飞魄散,惨白的脸晕死过去。 阮清霜将人拖到水边,一脚踩进去。 冰冷的刺激让柳烟芸很快清醒过来。 阮清霜拽着她的头发,一字一句道:“柳烟芸,我给过你的机会的。” “你若是安安分分,咱们俩也算是两不相欠,但你非要不罢休,甚至对小白下手……” “你知道,我生平最恨,就是别人动我身边之人。” “谁要是敢伤害小白,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低沉,缓慢如恶魔低语,阮清霜贴在她耳边说着,柳烟芸吓的肝胆俱裂,瞪大的杏眼里全是恐惧,浑身抖如筛糠。 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知道阮清霜是怎么杀了赵龙,也不知道她竟有这么大胆子,杀人如同吃饭喝水。 “哈哈哈哈……” 极度的恐惧下,柳烟芸变的有些癫狂,迎着痛楚大笑。 “没错,就是我干的!” “我就是要杀了你,杀了那个孽种!” “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桑户女,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居然妄想生下王爷的孩子!” “他就是个孽种,和你一样的低贱!” “啪!” 阮清霜狠狠扇下一巴掌,直接将柳烟芸掀翻,耳边嗡嗡作响,鲜血直流。 饶是这样,柳烟芸也豁出去了。 “杀了我啊?你的儿子是我派人绑架的,杀了我!” 第二十五章 神秘人 刺耳的笑声回荡在山谷,柳烟芸如同疯妇,抓住阮清霜大骂:“杀了我,我做鬼也不会放你们,我做鬼也要让你儿子不得安生!” “哈哈哈哈……” 反正她现在这个鬼样子,丑陋至极,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倒不如,死前拉一个垫背的! 柳烟芸眼神阴毒,忽然一把抓住阮清霜,狠狠扑进河里。用尽全身力气,柳烟芸拖住阮清霜,往深处沉去。 鲜血刹那将河水染红,阮清霜掐住她的脖子,渐渐用力。 从水面探出,阮清霜拖着半死的柳烟芸出来,“想死?” “没那么容易。” 死太简单了。 她要让柳烟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掰开下巴,一颗鲜红的药丸喂进去,柳烟芸被迫吞下。 “咳……咳咳咳!” 柳烟芸拼命抠喉,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恐惧的瞪着阮清霜,“你给我吃了什么?” 阮清霜踢开她。 “一点让你生不如死的东西。” 话音刚落,柳烟芸顿时觉得万虫蚀心,肝胆俱裂,趴在地上惨叫。 不一会,大汗淋漓,柳烟芸如同扭曲的虫一样在地上打滚,指甲留下一道道血痕,满脑子只剩下解脱,再没有和阮清霜对着干的力气。 “杀了我,杀了我!” “求你杀了我。” 阮清霜表情冰冷。 她抬起手,柳烟芸奇迹般的不痛了,趴在地上喘息,如同死过一回。 “这叫噬心蛊,没什么长处,专门用来折磨人的。从今天起,你最好每天祈祷我心情不错,否则这样的痛楚,永远也别想解脱。” 柳烟芸含恨看着她。 水面,倒映着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 她骄傲一世,岂容自己最后变成这样? 拔下头顶发簪,柳烟芸朝自己喉咙狠狠扎去! 忽然,停在颈前的手不动了。 柳烟芸瞪大眼,不可置信。但不管她怎么尝试,手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死死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忘了告诉你,噬心蛊一旦种下,会在你整个身体生根,然后控制你所有行为。” 阮清霜轻轻摆弄一个手指,阮清霜的手突然张开,发簪掉落。 她震惊的看着自己,泪水滑落。 “好好享受。” 阮清霜轻声道,越过她,离开。 回到王府。 阮清霜浑身是血的样子,吓到了柳盛容,颤抖道:“你……你干什么去了?” 她现在浑身杀气,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如罗刹般吓人。 柳盛容看了一眼便觉得腿软,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的侄女,已经把什么都招了。” 柳盛容大惊失色,倒吸一口凉气,愤怒的看着她:“你把芸儿怎么了,你这个疯妇!” 一想到阮清霜的手段,还有她一身的血,柳盛容以为柳烟芸已经遭遇不测,脸白的差点站不稳。 阮清霜冷笑。 “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柳盛容听了这话,也不耽误,飞奔着离开。 碎碧看见这样的阮清霜,又是心疼,又是不忍,眼眶湿润。 “世子已经睡着了,大夫看过,有点受惊,但没什么大碍,姑娘别太担心。”碎碧低声道,余光看见阮清霜轻微发抖的手指,别开了脸。 擦了擦眼泪,碎碧道:“先沐浴。” 温暖的汤池内,阮清霜疲惫的闭上眼,泄去杀气后的脸素净而苍白。 让人心疼。 碎碧扶起阮清霜的手,肉眼可见的,疼的颤了一下。 阮清霜皱眉,双目紧闭。 “姑娘不该去的,白先生说过,你的手伤不能再动武,否则便是钻心之痛。”碎碧哽咽说。 这双手,外表看着无异,顶多有些发红。 可深入筋骨的旧伤,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只是阮清霜从未吭声罢了。 简单的包扎好,碎碧替阮清霜更衣。 “破庙已经搜查过了,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那个救下世子的人,至今不明。”碎碧轻声道。 阮清霜揉了揉眉心。 一得到消息,阮清霜就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没想到竟有人抢先一步。 那一地的尸体,精准的箭法,一看就是高手所为。 到底是路见不平侠义相助,还是另有目的? 阮清霜不明白。 放缓脚步来到内屋。 屏风后,阮小白睡的不安稳,小小一团缩起来,抱着被角。 似乎做了噩梦,眼角湿润,着急的呢喃着:“娘亲……” 阮清霜握住他的手。 “娘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小白渐渐安稳下来,眉头舒展。 睡了一整天。 阮小白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看见守在床边的阮清霜,一把抱住。 “娘亲!”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头,问:“做噩梦了?” 阮小白点头。 “小白梦见那些坏人,他们把娘亲抓起来,还打小白。小白特别生气,不过最后他们都死了,恶有恶报!” 阮清霜听着他的话,眼神微沉。 “小白知道,替你除掉坏人的,是谁吗?” “不知道。” 他当时吓坏了,又被捂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等睁开眼,便是赶过来的阮清霜。 阮清霜看了碎碧一眼,碎碧立即心领神会,出去调查这个神秘人。 夜晚。 无风无月,漆黑如墨。 阮清霜坐在太师椅上沉思,救小白的究竟是谁。 龙脊山很少有人走夜路,排除路过的可能性,除非有人特意上山,可为什么?这个人又是谁,和小白有什么关系? 阮清霜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却莫名出现另一个身影。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半个月。 差不多该发作了? …… 暗室。 正闭目歇息的墨渊忽然眉头紧皱,胸口涌起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出。 殷红的血液染透了薄唇,墨渊脸色迅速苍白。 “阁主!” 苍临单膝跪地,表情紧张,“您中毒了,怎么会这样?” 墨渊抬头,露出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宛如薄冰之下涌动不止的寒潮,深不可测又如漩涡般危险。 看见手心一滩血液,墨渊低笑出声,眼神渐暗。 “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 第二十六章 威胁 次日,满城风雨。 占据西巷多年,烧杀抢掠,打家劫舍什么都干的青龙帮,一夜之间统统死绝。 帮主赵龙被人斩首,脑袋至今不知下落何处。 鲜血铺满了整个西巷,渗入到地底,隔着好几条街都能闻到血腥味。 一时间引起轰动。 没人知道这是谁干的。 老百姓众说纷纭,出现各种传闻。 不管哪一种,阮清霜都不在乎。 她带着不起眼的帷帽,越过喧闹的街口,走到一家铺面前,“拿两份栗子糕。” 身旁的茶馆坐着不少闲聊的人,叽叽喳喳谈论,到底是哪个英雄好汉,为民除害,做好事不留名。 “青龙帮这个地头蛇,仗着有七杀殿的人撑腰,就把自己当根葱。整天吆五喝六,什么缺德事都干,我看真是活该!” “对,衙门不管,有的是人管,我看这位大侠干的好!” “为民除害!” “行侠仗义!” 茶馆里齐声响起称赞,阮清霜不由得站了一会。 碎碧站在一旁,低声道:“百姓苦青龙帮已久,这次的事情虽然闹的大,衙门都出现来了,但百姓们有意阻拦调查,衙门那边也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干活的衙役,也是普通人。 “不过……” 碎碧话音一转,“赵龙这么嚣张,确实和七杀殿有些关系。咱们把赵龙杀了,说不定会惹怒他们。” 七杀殿是江湖上一个有名的杀手组织。 据说前朝时期便存在,专门替人干见血的事,手下之人个个武功高手。被七杀殿盯上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阮清霜眼睛微眯,没说话。 回到王府,阮清霜问:“那个救小白的神秘人,还没查到吗?” 碎碧摇头。 阮清霜知道不好找,但没想到丝毫线索都没有,有些头疼。 困意渐起,阮清霜垂下眼。 她向来有睡午觉的习惯,碎碧见状点燃熏香,放下帘子,轻手轻脚离开。 屋内静悄悄。 熏香袅袅,微风轻拂。 阮清霜正在睡梦中,忽然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睁开眼。 猛地一掌劈过去。 来者被迫闪躲,阮清霜借力从床上跃起,与其过了几招,一把扯开他的面巾。 “不跑?” 阮清霜似笑非笑的握着面巾,看向眼前这个老熟人。 墨渊低笑一声,索性放弃抵抗,“我跑的了吗?” 从一开始就心眼那么多,给他治伤又给他下毒,他根本无处可逃。 阮清霜冷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原本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说出自己的目的,我就能给你解药。可你非不听,还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 “现在回来,是想求我吗?” 墨渊摊开双手,他来这一趟根本没带武器,也没有想和阮清霜对着干的意思,“看在我救了世子一命的份上,给我解药。” “是你救了小白。” 墨渊道:“是我,世子与我毕竟算是朋友,有难我自然不能不管。” 看见阮清霜怀疑的眼神,墨渊低声道:“不管我进入王府的目的是什么,但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和世子。” 墨渊的表情不像说谎。 阮清霜思考,从破庙里那些人的尸体,确实有几分像是墨渊所为。 她走下去,锐利的眼打量墨渊,捏住他的下巴,“你这个人,神神秘秘,来路不明,我凭什么相信你?” 墨渊看着她,眼神并未闪躲,漆黑的瞳孔深不可测。 “每个人都有秘密。” “王妃难道就没有吗?” 明明是站在台阶下,比阮清霜低了一个头。刚刚还如同小猫般没脾气的人,一瞬间好像变了个人,平静中蕴藏着一丝危险。 “王妃只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和世子,这就够了。” 阮清霜眯起眼,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她松开手,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 “解药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留在王府。” 墨渊皱眉,不明白为什么。 阮清霜将他带到隔壁,阮小白房间。此刻正是午睡时间,阮小白仍旧睡的十分不安稳,噩梦不断,死死抓着被角。 “从破庙回来后,便一直这样。白天还好一些,但一睡觉,便噩梦不断。”阮清霜说着,抓着门框的手收紧。 看到小白现在这个样子,她恨不得将那些人挫骨扬灰。 作为母亲,她能做的都做了,可总有自己做不到的。小白在王府又没有别的朋友,阮清霜只能想到墨渊。 既然他说,没有伤害小白的意思,那就给他个机会。 “我只给你一个月时间,如果不能让小白好起来,你身上的毒就别想要解药了。”阮清涮压低声音道。 “我答应你。” 几乎是马上,墨渊便给出答案。 阮清霜意外于他的果断,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 将瓷瓶交给他,阮清霜道:“这是清心丹,吃了可以让你的毒拖延一个月。一个月后,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解药。” 时间很苛刻,但俨然没有别的选择。 墨渊看着这一颗小小的药丸,长了个心眼,“这里面不会又有什么新毒?”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爱吃不吃。” 傍晚,阮小白趴在窗台上,呆呆的望着外面。 小小白盘旋在窗柩,一人一宠动也不动,像雕塑一样静立。 阮清霜走过去,“看看谁来了。” 阮小白没什么兴趣的抬起眼皮,忽然爬起来,“墨渊哥哥回来了?” 看他这么开心的样子,阮清霜知道自己没找错人。 “墨渊哥哥听说小白不开心,所以过来陪小白,你不是也想见墨渊哥哥吗?” 阮小白撇嘴。 “小白没有不开心。” 高兴了一会,阮小白又继续趴着,不动。 阮清霜看了墨渊一眼,眼神示意他上前,默默退了出去。 临走之前,毫不客气的打了个让他好好办事的手势,否则……阮清霜眼神赤裸裸威胁。 墨渊回头看向窗边的小人。 焉了唧,没有精神。 墨渊问:“你不好奇,我这段时间去哪了吗?” 第二十七章 达成共识 “还能去哪,肯定是东躲西藏,”阮小白表示没有兴趣,“被我娘盯上的人,下场都很惨,你是运气好遇上我。” 不然肯定死翘翘了。 墨渊失笑,面对这个古灵精怪又聪明的小孩,还真是不能用普通哄孩子的招。 “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王妃叫我来的原因。” “王妃很担心你。” 阮小白叹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自己太小了。”阮小白看着自己小小的身体,陷入了郁闷。 “要是能变成大人,就不会被绑架了,我还能保护娘亲。”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才三岁,离长大还遥遥无期,阮小白就觉得惆怅。 愁啊…… 愁的饭都吃不下。 墨渊哑然,上去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道:“想一下子长大是不可能的,不过你要是想变强,我可以教你。” 阮小白抬起头,“你教我武功?” 墨渊点头。 阮小白咬着手指思考一会,问:“那我跟着你学武功,是不是就不用写作业了?” 墨渊再次被他的脑回路逗笑了。 “我会替你和王妃商量。” 一听有戏,阮小白来了精神。 门外。 阮清霜趴在门缝边,眯着眼往里头打量。看见阮小白出来,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拿着一把小木剑,煞有其事的挥舞。 好像有点用…… 阮清霜放心了,转眼又有点郁闷。 “你说墨渊给小白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和他那么亲呢?”阮清霜暗暗咬牙切齿。 这家伙别的没有,哄小孩倒是挺厉害。 碎碧道:“既然世子那么喜欢墨渊,不如将人留着,左右他的命现在捏在姑娘手里,不敢造次。” 阮清霜挑眉,心想也是。 还能翻天了不是? 解决了心头担忧,阮清霜总算可以全心全意善后。 带上帷帽,换上一身素色白裳。 阮清霜悄无声息从王府出来,隐没人群,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山清水秀的大福村。 碎碧刹住马,摇了几下铃铛。 清脆的声音悠远绵长,靡靡在村子里回荡,一个约摸十来岁男孩飞奔过来,大喊:“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村子里一下出来不少人。 阮清霜从马车出来,摸了摸小鹰的头,“长高了。” 人群后,一个青衣墨发的男子缓缓上前,脸戴银色面具,眉若刀裁,一双眼深邃凌厉,却始终微微下垂,姿态谦卑。 正要行礼,阮清霜拦住他,简短发话:“跟我来。” 村子有一祠堂,正适合说话。 阮清霜进去,开门见山:“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萧白虹低下头,“属下惭愧,王府地下的密道派人探过,可统统没有找到入口,且过程中还发现,有一批神秘人在阻挡。” 阮清霜皱眉。 “什么意思?” “依姑娘所说,密道乃王府所有,这些年外界从未有过消息,应当鲜有人知。可属下派人调查时,却频频受阻,就像有人在故意扰乱。” 阮清霜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自从那天晚上,她进入密道失败,之后尝试过各种方法,都没办法打开密道。 不仅打不开,从别的地方调查,也没有结果。 这个密道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萧白虹道:“我们的人与对方几次相撞,险些交手,对方行事诡谲,十分神秘,且之前从未踪迹,恐怕来势汹汹。” 阮清霜听他这么说,眉头紧锁。 四年前,她从河道里爬出来,被碎碧救到大福村。 在这里生下了小白,又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系统,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玲珑阁的名号整个江湖知晓,还从未有人敢正面叫板。 这个神秘的组织胆子不小…… 贸然行事不是她的风格,阮清霜道:“既然调查王府受阻,那就调查这个神秘组织,看看它到底和王府什么关系。” 原以为,就是取个药这么简单的事。 没想到这药还真难拿。 阮清霜看了看自己的手,倒是不急。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怕这一时半会吗? 离开祠堂时,萧白虹忽然叫住阮清霜,道:“青龙帮骤然全灭,事情惊动了七杀殿,咱们是不是要早做防备?” 阮清霜冷笑一声。 “七杀殿的人要是敢来就让他们来,正好一起灭了!” 萧白虹一愣,无奈的低下头。 玲珑阁和七杀殿是多年的老冤家了。 当年七杀殿可是江湖上响当当的组织,自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可偏偏,横空出现一个玲珑阁,两年间迅速崛起,生生压了它一头。 自此,明争暗斗不断。 七杀殿阴狠,爱使奸诈手段,正是阮清霜最看不起的一种。 一来二去,梁子越结越大。 阮清霜还正愁没理由灭了七杀殿呢,这回要是敢来,正好一锅端了! 回到王府时,已然入夜。 阮清霜回到院子,看见小白已经睡了,有些惊讶。 以前都要等自己哄才睡的。 “世子今日玩的累,方才睡着。”墨渊道。 阮清霜看他粉扑扑的小脸,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温顺垂着,看起来乖巧又可爱,忍不住捏了两下小脸。 心情大好。 “看来我是低估你了,用不着一个月,你就能完成任务。”阮清霜似笑非笑的说。 墨渊没说话。 阮清霜道:“我本来不想留着你的,但小白实在喜欢你。所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要么收起所有的心思,乖乖留在王府陪小白。” “要么我现在给你解药,你从此离开,天涯海角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让我遇见。” 墨渊眼睛一眯,薄唇渐渐抿起。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他知道阮清霜并不如表面这般,人畜无害。 不仅手段狠辣,还心思颇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股掌。 这两个看似是选择,实则陷阱。 若选择第一个,便要活在她的监视之下,毫无自由,还有暴露的风险。若选择第二个,事情是轻松了,但结果却非他所愿…… 沉默片刻,墨渊道:“我选第一个。” 阮清霜打了个响指。 “很好。” “从今天开始,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照顾好小白。让他开心,保护他的安全,一旦出现意外,就算你死了,他也不能出事。” “明白吗?”? 第二十八章 试探 入夜,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只有一点银白月光落下,隐没黑暗中的人指节搭在窗边,骨节分明,漫不经心的敲击。 细微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一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男人身后,“主子为何要答应王妃的条件?” “就算是放不下世子,咱们也有别的机会。” 墨渊抬手,目光注视窗外槐树下的庭院,若有所思。 他并非不知道留在这里冒险。 只是,他也有许多好奇。 传闻中的青阳王妃,出身低微,性情柔顺。而他所见之人,睚眦必报,爱恨分明,根本就是两个人。 到底是性情大变,还是根本换了个人? 墨渊眼神深邃,暗暗沉下去。 凤栖院。 阮清霜支着胳膊躺在贵妃椅上,姿态慵懒,闭目养神。 片刻后,阮清霜起身。 已经很晚了,但阮清霜还想去密道入口看看。 这些日子,她调查过王府剩下所有地方,没有找到第二个入口的踪迹。 唯一的线索却在这里断了。 阮清霜提着灯,锦红色的寝袍委地,青丝半散,肌肤胜雪。晚风吹过,卷起落叶在身侧飘过,阮清霜发丝吹拂,清冷如玉。 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 设计这个密道之人,定是位高人,才使得一个密道如此神秘。 从旧院出来,阮清霜缓缓往回走。 “王妃怎么在这?”墨渊忽然出现,站在回廊上说话。 阮清霜看他手里拿着剑,额间冒着细汗,似乎刚从后院回来,挑眉。 “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贸然练剑运功,免的到时候出事我还得花钱救你。” 墨渊低笑,把剑环抱在胸前,“王妃似乎极通医术,莫非是从小学过?” 阮清霜警惕的眯起眼。 “没学过,通些皮毛罢了。” “只是些皮毛,就能拿出轻易不能解的毒药,王妃未免太过谦虚。” 阮清霜觉得他今天有些不太一样,人还是之前那个人,表情也没变,但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却有些咄咄逼人。 阮清霜不喜欢被人探究。 “是吗?你可听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墨渊从回廊跃下,渐渐靠近阮清霜,在她面前站定,“王妃的意思,你给我下的毒是买的?那我倒是想知道,在哪买的,我能否去买份解药?” 阮清霜扯了扯嘴角。 “想法不错。” “但我还是劝你,与其想这些没边际的事情,还不如想想怎么讨好我。” 墨渊听罢上前。 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几乎快要贴到一起,墨渊低着头,目光对视,少年自带清透感的嗓子微微沙哑,低声道:“王妃想我如何讨好?” 夜风拂过,吹乱两人的发梢,纠缠。 阮清霜注视着他,竟在朦胧的月色里,看出他有几分好看,不由得舔了舔嘴角,一把扯住他衣襟。 三两步将人摁在栏杆边。 “你觉得呢?” 墨渊眼神一瞬闪躲,目光垂在阮清霜抓在他胸口的手,一动不动。 独有的侵略性,似要将他占领。 喉结滚动,墨渊不自觉咽口水,正要说话。 阮清霜修长的手指扶上他下颌,“做好你的自己的任务,保护小白,做得好……自然有赏。” 阮清霜说完,便放开他,轻飘飘离去。 墨渊站在原地,理了理被抓乱的衣裳,耳根一抹可疑的红。 阮清霜,实在胆子太大了。 又一日清晨。 阮小白兴致勃勃的在院子里练剑,阮清霜蹲在台阶上围观。 看了没一会,阮清霜就看不下去,找了个根小木棍敲敲打打:“手抬高,马步要扎稳,你这样被人偷袭了都不知道。” 一调整,阮小白顿时觉得自己撑不住,一屁股坐地上。 “既然要学就起来,趴地上算怎么回事?” 阮小白嘴角一撇,哇地哭出来。 “我不要娘亲!” “娘亲好凶!不要娘亲教我,我要墨渊哥哥!” 阮清霜脑袋一黑,手里的小木棍咔折成了两半。 她今日一时兴起,想看看小白跟墨渊学了些什么,结果越看越辣眼睛,这过家家似的动作简直就是闹着玩。 一向高标准高要求的阮清霜亲自操棍,结果才刚开始,就一哭二闹。 阮清霜额头青筋突突。 墨渊站在一旁,道:“世子才三岁,王妃何必对他这么严厉?” “这很难吗?”阮清霜问,“我这个年纪的时候……” 墨渊敏锐的看过来。 阮清霜忽的停下,掉转话头道:“我这个年纪,已经在田里给我爹干活了,他只是扎一会马步就不行了。” “到底是习武,还是玩闹?” 话说完,阮清霜不爽的看着墨渊。 墨渊有些怀疑的目光停留一会,随后移开,道:“三岁的孩子年纪太小,骨头还没长全,王妃的要求未免有些苛刻。” 语气不由自主带了些冷意。 阮清霜火气顿时冒上来。 “我自己的孩子,难道我会害他不成?” 她三岁的时候,已经在训练营摸抢了。 考虑到普通孩子成长历程没那么残酷,阮清霜已经将要求降到最低。 墨渊倒说得她好像后妈似的。 “王妃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以世子现在的年纪,正是玩的时候,不必太过严苛。”墨渊冷漠的说。 “再者,我才是世子的老师,教他什么应该由我来定。” 阮小白从地上爬起来,附和:“对,小白才不要学那么多乱七八糟。” “小白不喜欢娘亲了!” 阮清霜顿时扎心。 好。 很好。 辛辛苦苦养了三年的儿子胳膊肘往外拐,阮清霜握拳,气的头顶冒出火来。 “行,你是老师,听你的!” 阮清霜气的拂袖离去。 越想越气。 “你说我把墨渊找过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阮清霜叉着腰在屋里踱步,“以前小白可是和我最亲的,现在好了,向着外人!” 一想到这,阮清霜这个老母亲就扎心。 碎碧倒是不担心,笑道:“世子的脾气姑娘又不是不知道,闹脾气嘴上说说罢了,怎么还当真呢?” 阮清霜根本没听进去。 暗自琢磨了一会,阮清霜摇头,“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我得想个办法。” 第二十九章 抢孩子 阮清霜决定祭出大招。 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墨渊支开,阮清霜清了清嗓,从背后掏出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猜猜这是什么?” 小白鼻子尖,一闻便知晓,“蜜桃煎!” 是他最喜欢的蜜桃煎! 这家城北的蜜桃煎,以甜的发齁着名,阮清霜怕吃了坏牙,再三勒令不许偷吃。 这么大一包,小白口水都流下来,眼睛直放光。 “是给我的吗?” 小白巴巴的眼睛盯着,恨不得一头栽进去,嘴边已经有可疑的亮晶晶。 “当然是给你的,以后小白想吃什么,就跟娘亲说,娘亲什么都会满足你的。”阮清霜笑眯眯的摸头。 小白觉得自己幸福的没边了。 今天的娘亲怎么突然变的这么好说话。 “还有什么心愿吗?”阮清霜问。 小白嘴里含着蜜桃煎,有些不相信的问,“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阮清霜笑容迟疑了下。 但为了挽回自己在小白心中的地位,阮清霜忍,依旧笑眯眯道:“当然啦,不仅是吃的,小白想要什么玩具娘亲也可以给你买。” 小白奇怪的歪头。 娘亲这是怎么了? 这还是自己的娘亲吗? 奇怪的绕了两圈,阮小白又伸手揉了揉阮清霜的手,确认这是自己亲娘后,“我还想吃城东玫瑰酥酪,城南的西施饼,城北的玉桂玲珑糕,还想要……” 小白卡壳了,含着蜜桃煎琢磨。 还想要什么呢? 阮清霜笑容渐渐凝固。 小兔崽子还真敢提! 谁吃饱了没事给他跑东西南北买东西,还是皮痒了! 危险来临的前一刻,阮小白敏锐的发觉阮清霜笑容不对,立马讨好道:“其实小白有蜜桃煎就够了。” 阮清霜心里的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阮小白继续撒娇,奶声奶气道:“小白别的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个新爹爹。” 阮清霜:…… “你可真会提要求。” 阮小白一脸无辜。 “娘亲,你一直不给我找新爹爹,是不是没人要啊?” 阮清霜一噎,气的睁大眼。 很好,她到底生了个什么逆子! “咳……” 一声不太自然的干咳响起,阮清霜猛地转头,墨渊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微低着头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在忍着笑。 阮清霜顿时咬牙切齿。 墨渊装作什么都没听到,无辜道:“我回来取个东西,马上就走。” 阮清霜气的一把将阮小白提走。 真是干啥啥不行,坑娘第一名! 一脸天真的阮小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趴在阮清霜肩膀上舔手指,含糊不清的说:“实在不行,就让墨渊哥哥娶了你。” “这样我还省的麻烦。” 阮清霜青筋直突突。 “做你的春秋大梦,谁都可以,墨渊不行。” 阮小白撇嘴。 “为什么?” “我对他没兴趣。” “再说了你现在叫他哥,难道还想以后叫他爹?” 阮小白显然没有想到一层,眉头紧皱,“那不行,辈分就乱了,我还想等长大之后,当他的大哥呢。” 阮清霜望天翻白眼。 年纪小小,野心挺大。 “行了,少给我得寸进尺,小心我扇你屁股。”阮清霜耐心见底,恶狠狠道。 阮小白就知道,娘亲转性坚持不了半个时辰。 不过今天不用练剑和看书,还能有蜜桃煎吃,阮小白已经很满足了,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玩。 一会掏出小小白,一会又爬到假山上。 阮清霜打了个哈欠,仰面在草地上睡下,不知不觉垂下眼。 “啊!” 阮清霜睁开眼,坐起来,阮小白不知怎么地从假山上摔下,膝盖磕了一块。 “怎么这么不小心……”阮清霜皱着眉,正要过去。 一双手狠狠推开。 柳盛容从后面冲上前,疾言厉色:“你怎么照顾的世子?竟让他爬那么高的假山,这要是摔出事怎么办?” 阮清霜脸色一沉,阮小白则是呆住了。 “我没事。” 阮小白自己爬起来,拍了拍灰蹦蹦跳跳,示意自己健康得很。 这种小摔他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次,一点问题都没。 柳盛容脸色有些缓解,但面对阮清霜时,表情仍旧是冰冷的,“你身为母亲,却没尽到一点母亲的责任,还有什么资格将世子留在身边?” 阮清霜表情危险起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想从她身边把小白抢走? 柳盛容显然是有备而来,挺直了腰杆说道:“世子回来才多少,就被贼人绑架,原因就是你这个娘亲的不仔细。” “今天要不是运气好,世子说不定又要出事。” “我看你也不会当娘,世子以后还是由我带着,留在我身边!” 阮清霜冷笑出身。 柳盛容脸色很难看:“你笑什么?” 阮清霜锐利的目光盯着她,“我笑你自不量力,柳烟芸的下场还不够给你长教训的吗?还是说,你想落得和你侄女一样的下场。” 那天之后,柳烟芸就彻底疯了。 据说每天晚上都做噩梦,大大小小的鬼来抓她,划花她的脸。 每到夜深人静,阮清霜手里的噬心蛊母虫便躁动不安,那是柳烟芸在尝试自杀。 但只要阮清霜不点头,她永远不可能解脱。 柳盛容的表情有一瞬间苍白。 她亲眼目睹过,柳烟芸疯疯癫癫的样子,知道那有多吓人。 可她也不是柳烟芸,那么没用,那么胆小。 “便是因为芸儿的事,我才更不能让世子在你手里。如此心狠手辣,异常歹毒之人,怎么能教好孩子?” 柳盛容说着,把阮小白拨到自己身后,“从今天起,世子跟着我!” 阮清霜眼底一寒。 “你敢?” 柳盛容下意识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挺直腰杆道:“你难道还想对婆母动手不成?” 柳烟芸吃亏就亏在她是妾上。 阮清霜是名正言顺的青阳王妃,膝下又有儿子傍身,教训一个妾旁人无可指摘。 但她不一样。 她是阮清霜的婆母,是已故青阳王的娘! “你若是敢对我动手,我便去开封府鸣冤,去宫门口告御状。到时候让天下人看看,你这幅菩萨面容下,到底是颗什么心肠!”? 第三十章 自取其辱 似乎是觉得这些不足以威胁到阮清霜,柳盛容蹲下,对小白道:“孩子,我是你祖母,你愿不愿意跟着我?” 阮小白眼珠子转动,歪头。 “祖母?” 柳盛容点头,“是,你跟在我身边,我会照顾好你的。” “你不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勉强,想吃什么都可以,祖母会对你好。”柳盛容张开双手,向一个小孩诱惑。 阮清霜无声嗤笑。 阮小白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呆萌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是觉得你娘太严厉了吗,来祖母这来,你是世子,未来的景阳王,你想做什么都行!” “景阳王是什么?” 柳盛容不知道如何解释,只道:“你只管跟着祖母便是。” 阮小白盘腿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拖着下巴。 “祖母为什么不喜欢娘亲?” 柳盛容笑容僵硬。 “你现在年纪还小,等长大,便都明白了。” 阮小白眉头一皱,拍拍屁股起来,跑到阮清霜身边,“小白不要跟着你,小白最讨厌别人说我小。” “我才不小,我是大人!”阮小白做了个鬼脸。 柳盛容气的脸色一白。 阮清霜冷笑出声。 “自取其辱。” 牵起小白的手,阮清霜道:“小白,你记着,你的亲祖母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鸠占鹊巢上来的。” “你!” 柳盛容睁大眼,气的一口气没上来。 “我说的不对吗?” “柳盛容,你处心积虑这么多年,从妾爬到正室,应该用了不少手段?既然这么不容易,眼下正是享福的时候,可别不识时务,断了自己的好日子。” 阮清霜缓声说话,语调不带一丝感情。 柳盛容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凉,扶着下人的手才没倒下。 四月的太阳晃眼。 柳盛容捂着胸口喘气,满脑子都是阮清霜说的那些话,胸口翻来覆去的如同油煎,恨不得有什么手段,即刻在她面前了结了阮清霜。 这样才得痛快。 阮清霜走了两步,在小道上停下。 “出来。” 假山后走出来一个身影。 墨渊抱着剑,眉头不自觉微锁,道:“你将柳烟芸逼疯,这笔账,柳盛容不会就此揭过的。” 阮清霜侧目看他,嘴角一抹笑容。 “你这是在担心我?” 墨渊楞了一下,随即放下双手,“我只是提醒王妃两句。” 阮清霜笑容不屑。 “放心,她还奈何不了我。” 柳盛容比柳烟芸好一点,但也就好一点。 这两人的手段,在阮清霜眼里,都是过家家似的玩意。 “王妃就这么笃定?” “当然。” 墨渊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开口:“西巷,青龙帮的事,王妃知道吗?” 阮清霜瞳孔微缩。 “知道啊,不是你干的吗?” “你觉得是我干的?” 阮清霜表情自然,“对啊,小白不是你救出来的吗?我以为,是你杀了那些人,替小白报仇呢。”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留在小白身边?” 阮清霜说的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问题,墨渊怀疑的皱起眉。 他原本以为,事情是阮清霜所为。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他对阮清霜产生了怀疑。 一个普通人,短期内遭遇巨变,性情可能会大变,但能力却不能。 可眼下见她的反应,竟不知内情? 莫非是巧合…… 墨渊不再逼问,离开。 阮清霜看着他的背影,茫然无辜的表情渐渐消失,眼神逐渐深沉,冷淡的转过身。 想套她的话,还早着呢。 回到自己的房间,墨渊带上门,表情若有所思。 安静的屋内外没有声响。 只有一点风吹过,床幔摇晃两下。 墨渊摆了摆手,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身侧,单膝跪地。 “属下查过了,对青龙帮动手的人,确实和王妃没有关系,是一个叫玲珑阁的组织。”苍临低声道。 墨渊指节轻扣。 “玲珑阁……” 名字听起来不像什么凶神恶煞的组织。 “是,”苍临低下头,“玲珑阁是这几年,江湖上新起的情报组织,不知背后是何背景,但崛起极快,短短三年便与七杀殿并肩。” “属下查到,青龙帮是受七杀殿庇护,才占据西巷多年。而玲珑阁和七杀殿敌对,会不会是玲珑阁为了敲打七杀殿,故意为之?” 从他这些日子调查的消息,最有可能的结论便是这个。 现在外界,也是这么传的。 毕竟一个小小的青龙帮,哪里用得着玲珑阁的人出手? “另外,还有一事……” “说。” 苍临低下头,道:“这些日子,一直有人在暗中调查王府,试图潜入。属下怀疑,他们就是玲珑个的人。” 墨渊指节一停,眼神霎时沉下来。 无声无息中,房间中气压低了几分。 苍临继续道:“属下的人未曾与他们正面交锋,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但未曾强攻,只频繁试探,恐怕是为了密道而来。” 提及密道,墨渊又想起阮清霜。 千丝万缕的线索牵连在一起,一时间摸不清头绪。 阮清霜…… 玲珑阁…… 她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玲珑阁的主人,可否查到什么?” 苍临摇头,低声道:“属下查过,其人神秘不已,鲜少在外界露面。不过,江湖人都称他为白公子。” “公子?”墨渊拧眉。 “是。” “白公子虽很少露面,但也不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确认是位公子。” 苍临之前也怀疑过,玲珑阁会不会和王妃有什么关系。 可未查到丝毫可疑的线索。 墨渊沉默良久。 刚刚抓到的一点头绪似乎又断了,阮清霜,玲珑阁,两个谜团一样的存在,似乎藏在层层云雾背后,怎么也看不清。 再这样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 起身,墨渊沉声道:“去会一会,这位白公子。”? 第三十一章 独门秘方 西市,赌场。 刚过正午,正是场上最火热的时候,牌匾巨大的金玉楼挤满了人,围着往里面撒钱。 京城最大的赌场,世家公子的销金窟,同时也是玲珑阁的总部。 来这里的,除了赌博喝酒,便是倒卖信息。 表面平平无奇,其实暗藏玄机。 明面上,武功高强的打手便有几十个,全天不间断巡逻。暗处,还有深谙伪装之道,混入人群的杀手,随时待命。 如果有人敢在金玉楼闹事,绝对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江湖上有一句十分狂妄的传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金玉楼除外。 然而等真正进去,墨渊才知金玉楼的豪横程度,整整三楼的环形建筑,像一个封闭的小世界,每一层的房间都是满的。 四面八方都有骰子声传来,还有各种金子银子掷地声。 墨渊戴着银色面具,在一楼才站了一会,便看见上面掉下来好几张银票,被人蜂拥着抢走,气氛越来越火热。 这样的环境中,墨渊独善其身的气质太突出。 不过半刻钟,有人迎过来,“这位公子瞧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 墨渊点头。 掌柜长的慈眉善目,衣服穿得工整,说话也慢声细语:“那公子是想玩一把,还是去包厢上坐坐?我们金玉楼除了赌,还有许多其他的娱乐,公子可以了解一下。” 墨渊就等着呢。 他抬头,看向上面,从二楼起人渐渐减少,三楼便只有包厢有人,回廊上一个都看不到。 “我要见你们老板。” 孙掌柜表情一滞。 从此人进来,他便注意到,和寻常人不一样。 不像嗜赌之人。 那便只能是为另一个目的而来,所以他亲自上来迎接。 不曾想开口就要见白公子。 “原来是来谈生意的,真是不巧,我们老板今日不在楼里,不如让我来与公子谈谈?”孙掌柜不卑不亢的说。 墨渊态度很坚决。 “我只和白公子谈,既然他不在,我便在此等候。” “这是我的诚意。” 孙掌柜接过递来的小方盒,打开后表情一变,当即躬下了腰,“公子请上去等候,我这就去通报白公子。” 两个侍从上前,领着墨渊往三楼走。 一到三楼,下面的喧闹鼎沸,便像是另一个世界。 这里包厢宽敞,环境雅致,随便一个摆件便价值不菲,端上来的茶,更是名贵至极的苍山雪绿。 墨渊喝到第二盏时,外头传来动静。 包厢门推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人进来,眉若刀裁,骨相分明。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墨渊放下茶杯起身,“江湖人士,不问名姓。” 萧白虹见状不再多问。 干他们这行的,对规矩心知肚明。 来者戴面具,明显不想以真实身份示人,他自然不会多问。 从袖中掏出那个小方盒,萧白虹打开,“玉髓丹,公子拿出此等好物,不知是想查什么消息?” 墨渊收起那份玉髓丹,起身欲走。 萧白虹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公子这是?” 墨渊在门口站定,侧目,声音微凉:“我说的,是要见你们老板,而不是你,白公子。” 萧白虹瞳孔一缩。 “我便是老板,公子要找何人?” 墨渊道:“玉髓丹只是一点诚意,若你们能查到我想要的,会有更大的好处。但,前提是我要见你真正的主子。” 萧白虹的表情有些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替姑娘执掌玲珑阁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的身份,这是第一次。 萧白虹不由得打量起眼前人。 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暗藏着无限玄机,轻易参不透。 既然知道内情,便不可能轻易放他出去。 萧白虹道:“公子果真慧眼如炬,不过我的主子可不是想见便能见的。明日戌时三刻,还请公子重返此地,届时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墨渊把玉髓丹拿出来,“告诉你主子,我有她想要的东西。” 目送着来人离去,萧白虹表情微沉,当即拿起纸笔。 一只飞鹰从金玉楼屋顶飞出。 王府。 锐利的鹰唳声划破长空,正在烧水的碎碧动作一停,走到窗边接住滑翔下来的飞鹰。 取下鹰腿上的竹筒,碎碧看了一眼,随即进去屋内。 阮清霜靠在窗边看书。 “金玉楼有事?” 萧白虹是她一手培养出来的,能力自然信得过,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不会轻易发消息给她。 碎碧点头,把纸条递过去。 阮清霜看完后表情微变,掏出火折子,将纸条点燃。 碎碧道:“玉髓丹乃白神医的独门秘方,存世不多,此人轻易拿出来,还说只是事前的诚意,恐怕背后不简单。” 何止,此人上来便说要见自己,可见事先调查过玲珑阁。 难道是那群人? 阮清霜沉思片刻,道:“去告诉萧白虹,明天戌时三刻,我去会会此人。” 她倒是要亲自会会,这个神秘人是谁。 倒掉盆里的灰烬,阮清霜走出房间,阮小白在院子里乐此不彼的玩泥巴。 “墨渊呢?” 阮小白头也不抬道:“墨渊哥哥去给我买蹴鞠了。” 最近王府里外都被他玩遍了,阮小白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蹴鞠。 阮清霜问:“什么时候出去的?” 阮小白想了一会。 “好像有一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墨渊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蹴鞠球。 “我的蹴鞠!” 阮小白一把冲过去,抱起自己的球便开始踢。 阮清霜怀疑的盯着他,问:“只是买个蹴鞠而已,用得着一个时辰?” 墨渊表情丝毫未变,镇定自若道:“世子要的是城北墨宝斋的蹴鞠,来回最少需要一个时辰,王妃不相信我?” 阮清霜皮笑肉不笑。 “你想多了,我就随便问问。” 正要回屋,阮清霜忽然转身,问:“你明天没什么事?” 墨渊嘴唇抿起,“王妃问这个做什么?” 见试探不出什么,阮清霜不再继续。 “没什么,怕你偷懒。” 次日。 天刚刚擦黑,阮清霜换上白衣。 碎碧已经安排好一切,阮清霜从隐秘的侧门出去,上了马车便不见踪影。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金玉楼后门。 萧白虹站在门口迎接,微微垂首,“姑娘,人已经来了。”? 第三十二章 端庄自持 熏香袅袅,极具格调的包厢内,只有悠然乐声响起。 阮清霜从暗门进来,在屏风后立住,远远看那人带一银色面具,看不清面容,微垂的眉眼深不可测,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墨渊放下茶杯,道:“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 阮清霜走出屏风。 抬眸的一瞬间,墨渊眼神惊讶。 随后勾起一抹邪笑,低声道:“世人难料,享誉整个江湖的玲珑阁主人,居然是一位女子。” “只是,既然都出来相见,为何又要蒙着面?” 阮清霜戴着帷帽,外人看不清里面。 “公子自己也戴着面具,这江湖上的规矩,你应该懂。”阮清霜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说话方式。 不仅说话不同,连行走坐立,都宛如两人模样。 阮清霜虽不擅长易容,但却深知,这用容貌去辨别一个人,是最肤浅的方式。 在对面坐下,阮清霜道:“公子想要见我,如今见到了,可否告知要谈什么生意,又能拿出多少报酬?” 若是他拿不出什么值得她留下的东西。 那此人今天也出不去。 墨渊道:“我想让你们,查一个人。” “报酬是……洗髓丹。” 阮清霜眼神一凛。 “公子,海口不要夸得太大,洗髓丹早已失传多年,自前朝起便是绝世之药,你从何而来?” 洗髓丹,玉髓丹,只差一字,作用却天差地别。 洗髓丹乃前朝医圣所制奇药,一生所学皆在上面,传闻服下此药可以使腐肉生肌,断骨重续,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后来前朝医圣突遭暗算,洗髓丹下落不明,无配方遗留。 但经过当时医圣徒弟的口口相传,还是留下一些关于洗髓丹配方的蛛丝马迹。 当朝白神医曾试图配出洗髓丹,可不管怎么尝试,都达不到传说中的功效,只能命名为玉髓丹。 至于为什么,白鹤仪这个老家伙曾经说过。 不是他能力不行,是少了一味药。 落骨藤。 一种生长在雨林深处,极为稀少的药材。 通常生长之处,都毒物遍生,还没有接近便会丧命。就算运气好,穿过了重重毒物,也不一定能找到落骨藤。 因此,当今存世的落骨藤便极为珍贵。 阮清霜之所以回到王府,要寻找的便是这味药材。 但此人,一出现,便直接扔出王炸。 阮清霜越来越觉得不简单,自己在江湖这么多年,从未听过此人名号,却能信手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 墨渊低声道:“医圣死前曾制出三枚洗髓丹。” “一枚交给自己的夫人,一枚交给当时的挚友,另一枚被江湖豪杰真相抢夺,后来流入皇室。” “我手里的这枚,乃医圣夫人所留。” 阮清霜眯眼,表示怀疑。 这个江湖传言她当然也听说过,可前朝的事过去太久,无从查证。 况且当时也有人为了洗髓丹,找过医圣夫人,可遍寻无果。有人猜测,医圣夫人殉情,随着去了。 对于流言,阮清霜从来是不轻信。 她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东西。 “你如何证明你的话?” 墨渊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 里面滚出一颗黝黑的药丸。 一股似有若无的异香,阮清霜伸手,墨渊却当即收回去。 “姑娘既然能当玲珑阁的主人,想必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我手里的是不是真东西,应该分辨得出来。” 阮清霜表情凝重。 她没有见过洗髓丹,但是听白老头子说过,落骨藤有一种奇特的异香。 很淡,但是一旦散发出来,就令人很难忽略。 且轻易伪造不出。 虽还是不敢确定真假,但阮清霜此刻内心已经有了抉择,开口:“你想要查什么?” 墨渊抿嘴一笑。 “一个人。” “名字叫做,陆沧鸣。” 陆沧鸣……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阮清霜说道。 她猜到眼前人要查的,不是什么身份普通的人,却也没想到会是陆沧鸣。 此人是朝堂中人,早年当过先皇太傅,被世人尊称大儒,在京城威望很高。不过四年前,陆沧鸣便告老还乡,举家离开京城。 回到老家境州后,陆沧鸣过了一段时间闲云野鹤的日子,忽然间没了消息。 陆家后人言:老人家西去了。 本就是耋耄之年的人,突然间走了,虽然意外但也不算奇怪。 阮清霜有所耳闻,但她不管朝堂事,对陆沧鸣的死活并不关心。 “公子查一个死人做什么?” 墨渊不紧不慢的喝茶。 “陆沧鸣没死。” 若是死了,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应该是他。 可至今而至,他只从别人嘴里听见陆老离世的消息,而这些人也是听说。 没有一人参加过陆老的丧礼,也没人见到陆老的尸体。 甚至,在陆老西去消息放出来后,陆家人也跟着归隐山林,至今查无踪迹。 墨渊也是自己实在查不到了,才想到玲珑阁。 阮清霜见他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猜想其中可能有什么内情,道:“这单生意我们玲珑阁接了,若有消息,第一时间联系公子。” “只是不知该如何找到你?” 墨渊道:“若有消息,姑娘只管在金玉楼上方点一盏天灯,我看到后自会前来。” 阮清霜同意这个接头方式。 时间也差不多了,阮清霜起身离去。 “等等!” 墨渊忽然叫住,走到阮清霜面前,隔着白色的帷帽打量,“不知是不是眼花了,姑娘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阮清霜危险的眯起眼。 角落里藏起来的暗卫已经拔刀现身,阮清霜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公子,未免太过轻薄。” “世间女子千千万,难道公子每个都这么说吗?” “此次便当是场误会,若再有下次,休怪我玲珑阁不讲道义。” 阮清霜的声音冰冷而直白,浑身一股疏离冷清之气,端庄自持,完全看不出半点轻浮的影子。 墨渊皱起眉头。 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眼前所见之人,和他印象里的阮清霜,差太多了。 第三十三章 放浪形骸 阮清霜回到王府时,一切如旧。 阮小白抱着枕头酣睡,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知梦到什么,哈喇子流了一枕头。 阮清霜嫌弃的把枕头换掉,叫来碎碧。 “我出去这段时间,王府里没什么异常?” 碎碧摇头。 “墨渊呢?” “应该在屋里休息。” 碎碧亲眼见他进去的,之后便没再出来。 阮清霜多长了个心眼,亲自前去查看。 屋里点着灯,看起来还没睡下,阮清霜缓缓走过去。 推开房门。 里面只有一盏烛火摇晃,哪里看得见什么人? 阮清霜表情一变,大步走进去,却在里间也没见到人,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根本就没有休息。 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正要出去寻找,房门被推开,墨渊湿披着松垮的寝衣进来。 头发微湿,脸上还带着水珠,衣服也没系上,只随便搭在腰间,看见阮清霜时明显一愣。 “王妃怎么在这?” 若是寻常女子,看见这一幕只怕要吓得大叫一声,然后捂住眼睛躲起来。 但阮清霜可不是普通女子。 她不躲不避,直接这么打量墨渊。 “你去干嘛了?” 墨渊慢条斯理的把衣带系上,然后找了件正经的外衣,道:“王妃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去沐浴了。” 阮清霜有些不相信。 她上前,伸手摸了一把湿漉的头发,温热的。 难道真是刚沐浴完? “这个时辰沐浴是不是有点晚了?” 墨渊表情不变道:“之前在后院练剑,入神忘了时间,又出了一身汗,自然是要沐浴。” “王妃深更半夜不睡觉,来这里盘问我做甚?” 阮清霜怀疑他有问题,但是又找不到证据。 “没什么,我丢了个东西,想问问你看见没有。”阮清霜随便糊弄了个理由。 毕竟她今日无缘无故,突然找上门来盘问,确实有点奇怪。 “王妃丢了何物?” “一对镯子,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了,我回去再找找。”阮清霜找了个借口出去,把门带上。 刚离开院子,阮清霜脚步停下。 掉转方向,悄无声息的转到后院,阮清霜翻进去。 推开一扇小小的门缝,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一个浴桶,旁边的屏风上搭着几件衣裳,地上还有水渍。 水面还冒着热气。 真的在洗澡? 阮清霜狐疑的放下窗户,忽然脚底一滑,撞了出去。 “砰!” 并未关严实的门被撞开,阮清霜四样八叉的扑倒在地。 墨渊手里拿着几件旧衣裳,表情惊讶。 “王妃……你不是走了吗?” 阮清霜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找条缝把自己藏起来。 太丢人了。 “那个……我随便转转,没想到就转到这来了,真是巧啊哈哈……”阮清霜干笑着,捂着脸就想溜。 墨渊一把拦住。 阮清霜怕他误会什么,当即开口:“那什么我虽然是好男色了点,但我也不是变态,我真没偷窥别人的癖……” “你受伤了。” 阮清霜拿下手,才发现手心居然有血。 淦!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墨渊二话不说,拉着阮清霜的手走到里屋,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 “下次小心点。” 阮清霜看着他手里的药瓶,忽然迟疑了下。 这家伙不会称此机会下毒报复? 墨渊挑眉,把药瓶往桌上一放,“我没那么多心眼,王妃若是不信的话,自己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阮清霜拿起药闻了闻。 确实没什么问题。 拿着药,阮清霜忽然顿住了。 环顾四周,连个镜子都没有,她怎么给自己额头上药? 伸出手,阮清霜朝墨渊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替我上药。” 阮清霜说的理直气壮。 墨渊迟疑了会,拿起药瓶。 下一秒,阮清霜的下巴被抬起。 墨渊表情一本正经,丝毫看不出两人此刻姿势暧昧,距离极近。 阮清霜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墨渊似是意识到什么,手轻颤了下,转过头去拿桌上的药。 快速上好药,墨渊抽手退开。 “冒犯了。” 阮清霜笑了。 “你紧张什么?” 她笑的乖张而慵懒,像一只盯紧猎物却又不急着吃的猫,慢悠悠说:“难道是,第一次碰女人?” 墨渊背过身去,把药收起来,冷硬的说:“天色不早了,王妃早些休息。” 阮清霜不再继续逗他,转身离开。 待到身后的气息消失,墨渊才缓缓转过来,揉了揉眉心。 耳尖微红。 他现在可以确定,阮清霜绝对不是玲珑阁阁主。 这么大胆,这么放浪形骸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端庄而又冷清的姿态。 萧白虹的速度很快。 不过十天,阮清霜便收到飞鹰传信,陆沧鸣已经查到了。 入夜,一盏孔明灯自金玉楼顶飞起。 不出一个时辰。 墨渊出现在金玉楼,阮清霜和萧白虹早以在此恭候多时。 阮清霜依旧是一袭白衣,头戴帷帽,喝茶时端庄优雅,宛如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在书香与规矩中浸润,透入骨子里的冷清。 和阮清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墨渊想。 “玲珑阁果然名不虚传,我要的消息,这么快就查到了。” 阮清霜从袖中拿出一封信。 “公子要的消息,就在这里。” “我们要的东西呢?” 墨渊沉声道:“东西自然在我身上,但不能现在给你。” “我得亲自见到陆沧鸣本人,才能放心。” 阮清霜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对付。 撕开信封,阮清霜道:“我们的人,查到他现在身处境州,至于具体在哪里……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玲珑阁向来只查消息,不替人办事。” 话说间,四面八方冒出杀气。 这间房子里里外外,已经被杀手围满,墨渊若是轻举妄动,即刻就会人头落地。 阮清霜依旧不动声色的饮茶,动作优雅。 “公子,我们玲珑阁的消息,从来没有假的。” “你尽管去查,若是错了,再来找我理论不迟。但规矩还是要守的,消息我们查了,这报酬就得要。” 阮清霜笑着,往门口望:“不然,底下干活的兄弟不让啊。” 凌冽的杀意袭来 四五个拿刀的杀手堵住门口。 第三十四章 下马威 墨渊手里的茶盏放下。 照今天这架势,他不把东西留下,恐怕是走不了。 “既然阁主都这么说了,岂有不从之理。大家出来谈生意,讲的是一个和气,说不定很快,我们又会合作。” 墨渊把东西推过去,说话不卑不亢。 阮清霜这次总算看到了洗髓丹的全貌。 和白神医做的玉髓丹很像,但只是形像,内力完全不同。 落骨藤独有的香气微弱而又难以忽视,阮清霜端详这一颗药丸,心想这东西若是传出去,不知得引起多少人争夺。 “公子豪气,日后还有什么用得着玲珑阁的,尽管找我便是。” 毕竟是大客户。 没多逗留,阮清霜带着洗髓丹离开。 隐秘的隔间内,萧白虹看着阮清霜手里的丹药,道:“这就是落骨藤制成的药,姑娘一直所寻之物。” 阮清霜点头。 她来王府这么久,一直没进去密道,落骨藤也没找到。 但却意外得到了洗髓丹成品。 这种巧合,让阮清霜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萧白虹不敢确定这东西真假,道:“要不,咱们请白神医回来,验一验?” “用不着,你还不相信我的医术?” 萧白虹不说话了。 若说当今世上,医术最强之人是白神医,那紧随其后的便是阮清霜。 谁也不知道阮清霜从哪学的医术,和白神医完全是两种路子,看似剑走偏锋,却每次都能发挥奇效。 阮清霜把洗髓丹收起来,道:“派人盯着那人,看看是什么路数。” 毕竟能轻易拿出这种东西的人,阮清霜不相信是个无名之辈。 回到王府。 阮清霜看着锦盒里的洗髓丹,盖上后放在药柜里。 里面几十个相同的锦盒,放进去打乱,若不通药理之人根本分不清。 碎碧推门进来,忐忑的问:“东西拿到了?” 阮清霜点头。 碎碧松了一大口气,露出释怀的笑。 “拿到了就好,姑娘的手伤,总算是可以治愈了。” 当年阮清霜十指皆断,又泡了冷水,几乎全废。虽然被她所救,但大福村穷乡僻壤,怎么治都不见好,便留下严重的病根。 这些年,碎碧深知阮清霜为此受了多少折磨。 “那姑娘可要现在服用?” 阮清霜笑容浅浅,“不急,我想找个机会,带你和小白离开王府。” 她来王府便是为了治伤,如今药已得,便没什么必要了。 碎碧惊喜不已。 “那我这就去告诉世子,他肯定高兴坏了。” 迫不及待小跑出去,一会便没影。 阮清霜笑了笑,托着下巴思考,该用个什么正当理由,金蝉脱壳呢? 她想离开倒是简单,柳盛容恨不得她消失。 可阮小白是王府唯一的种,柳盛容绝不会允许他的离开。 暂时想不到什么好方法,阮清霜抬头望天。 碎碧出去有一会了? 怎么还没回来? 阮清霜出去,找到小白平时常去的花园,正要寻找。 碎碧冷硬的声音响起,“放开世子!” 阮清霜循声过去。 只见一个身着粉赏的女子,珠翠环绕,精致的鹅蛋脸傅粉皎白,蹲在地上拉着小白的手,嘴角浅笑。 “碎碧姑娘不必惊慌,我只是想和世子说说话。” 冯念珠侧头面向阮小白,轻轻道:“你便是世子,叫小白?” 阮小白天真烂漫,不知道这人是谁,但仍礼貌的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冯念珠一愣。 “你家?” 随即掩唇而笑,缓缓起身,“从今以后,这也是我家。” 阮小白露出不解的神情。 碎碧脸色很难看。 阮清霜走过去,打量此人,道:“姑娘从何而来,此前从未见过,怎么王府又是你家?” 冯念珠眼神明显亮了一下。 “你便是王妃?” “太好了,那我得叫您一声姐姐。” 冯念珠看起来年纪不大,比阮清霜还小两岁,说话细声细语的,像莺啼。 但那股虚伪的笑,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虽总是笑着,但总让人感觉这笑容不真切,不及眼底。 “姐姐?” “咱们都是王爷的女人,您自然是我的姐姐。”冯念珠笑意盈盈。 阮清霜眼睛一眯。 危险的气息霎时间传来。 “你说,你是王爷的女人?” 冯念珠低头,扑通一声跪下,“是,王爷在边疆时,都是奴家在身旁照顾。后来王爷出事,奴家无枝可依,只得上京前来求助。” “求姐姐收留奴家!” 冯念珠说的楚楚可怜,情真意切,俨然一个身世凄凉的可怜女子。 阮清霜不由的重新打量她。 穿戴得很好,不像是从边疆出来的,身上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气息。 脸颊饱满,红光满面,显然是被养的很好。 哪里像她说的,被迫上京? “抬起头来。” 冯念珠含着泪珠,眼神颤抖,看着令人为之动容。 阮清霜端详了一会,冷冷清清道:“长的倒是还可以。” 标准的柔弱美人,纤细,瘦弱。 “柳盛容让你来的?” 晏峥去世那么久没动静,柳烟芸疯了才一会,突然又出现另外一个女人。 想也知道是柳盛容的手段。 冯念珠低头道:“奴家上京,确实是老夫人收留的奴家,还让奴家在王府内休息。但奴家不敢忤逆王妃,只想求得王妃同意,奴家实在无处可去。” 阮清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柳盛容真是一天不消停就难受。 这时候给她折腾个女人出来,就为了让自己膈应吗? 阮清霜对这种故作柔弱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冷笑,“住都住下了,再说不敢忤逆,我看你胆子挺大的。” 冯念珠脸色一白。 大约是没想到阮清霜这么直接,上来便给她下马威,表情难堪。 “奴家本也不想的,可实在没办法。” “我可以吃苦,但他不可以。” 冯念珠说着,手指扶上自己的小腹。 宽松的衣裳下,小腹微凸。 阮清霜瞳孔一缩,惊讶。 “你怀孕了?” 第三十五章 以死相逼 “奴家不敢欺瞒王妃,奴家肚里的,确是王爷的孩子。还请王妃姐姐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收留我们。” 冯念珠跪在地上,泪珠盈盈,看着叫人好生心疼。 阮清霜的表情渐渐阴沉下去。 好。 很好。 柳盛容还真是不让她轻松,搞个怀孕的女人回来。 仗着肚子里有货,自己没办法动手是? 阮清霜沉声道:“你怎么证明,你肚子里的,就是王爷的孩子?” “是真的!” “奴家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奴家的孩子生下来耳聋眼瞎。” “王爷在北疆时,曾于郊外负伤,是奴家无意间救了王爷,之后便日久生情,继而有了腹中的孩子。” “王爷出事前,曾告诉奴家,要接奴家回京……” 冯念珠情真意切说着,将一个身世凄凉的女子,刻画的入木三分。 阮清霜冷笑。 故事都编的和自己那么像。 柳盛容还真是煞费苦心,专门找这么个人来对付自己。 不容易啊。 “若王妃实在不肯收留,奴家无处可去,便是要带着这孩子流落街头。奴家自己吃苦倒是没什么,可这是王爷的血脉啊……” 冯念珠捧着肚子,一双秋水眸令人动容。 引来不少人驻足。 她哭的越动容,围观的下人越多。 衬的面若冰霜的阮清霜,宛如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阮清霜冰冷的扯起嘴角,撕破她虚伪的面具,“人都已经在王府住下了,如今再说不敢欺瞒忤逆我,冯念珠,不觉得你的戏有些过了吗?” 冯念珠低下头。 柳盛容说过这女人不好对付,只是没想到这么不好对付。 冯念珠擦了擦泪水,从地上起来,“千错万错,都是念珠的错,念珠不该未见过姐姐便自行住下。” “只是姐姐有所不知,当时情况紧急,念珠从北疆赴京城而来,千里之遥。独里的孩子险些保不住,是老夫人收留奴家,才得以护住王爷的血脉。” “如今,王妃不认奴家,也不认奴家这独里的孩子。我们孤儿寡母的,出去了也没有活路,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下去见你父亲!” 说着,冯念珠一头朝假山冲过去。 阮清霜惊讶的后退。 “你干什么!” 冯念珠虚弱的倒在地上,额头鲜血淋漓。 远处的柳盛容倒吸一口凉气,冲过去将人护住,急的声音都在发抖:“大夫,快去请大夫!” 院子里的下人也慌了。 阮清霜站在原地,忍不住皱紧眉头,她没想到冯念珠居然真的敢当众寻死。 “阮清霜,你个毒妇!” 柳盛容怒不可遏,指着阮清霜大骂:“你好狠毒的心,先前害的芸儿发疯,如今又要逼死念珠!” 阮清霜脸冷下来。 “是她自己要撞的,和我有什么干系?” “如果不是你苦苦相逼,她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怎么会想不开!” 柳盛容站起来,眼神狠毒的盯着阮清霜,咬牙切齿,“你等着,若是念珠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好歹,你难辞其咎!” 阮清霜眼神微暗,收紧手指。 碎碧气不过,上前道:“欺人太甚,这个冯念珠欺人太甚!” 分明是她以死相逼,阮清霜反倒成了恶人。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阮小白仰着头,拽了拽阮清霜裙摆,问:“娘亲,那个姐姐是不是欺负你了,她是不是坏女人?”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头。 “没什么,娘亲先送你回去自己玩好不好?” 阮小白乖乖点头。 回到凤栖院,阮清霜的脸色就没好过。 原本她以为,柳烟芸的事情,能给柳盛容一个教训,叫她以后消停点。 没想到变本加厉。 看来是自己下手还不够狠。 不声不响间,整个凤栖院都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墨渊一进来,便感觉不同寻常。 正要前去查看,余光看见角落里的阮小白朝他招手。 “嘘,娘亲今天心情很不好,你千万不要过去惹她不开心。”阮小白提醒他。 墨渊皱眉,问:“为什么?” 阮小白也不太明白,含糊道:“好像是有个坏女人,惹娘亲生气了。” “坏女人?” 阮小白点头,托着下巴道:“坏女人怀了小白的弟弟。” 墨渊一口茶喷出来。 “你说什么?” 阮小白少见多怪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个坏女人说,怀了王爷的孩子,不就是我的弟弟吗?” “也有可能是妹妹。” “娘亲好像就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说到这里,阮小白好像有些理解了,爹爹居然跟别的女人生孩子,想想他也生气! 墨渊瞳孔地震! “不可能。” 一把站起来,墨渊眉头紧皱,满脸写着不信。 阮小白翻个白眼,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那个坏女人找到这里来了,不信出去看看就知道,不过我劝你不要去,她可厉害了。” 虽然不明白大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但他也敏锐的看出,冯念珠很懂得以退为进。 让人吃暗亏,还没处说。 墨渊脸色凝重,决定出去看看。 刚走出房间,便看见柳盛容身边的下人进来,表情冷漠又强硬,“王妃,我们老夫人请你去祠堂一趟。” 墨渊看这架势,心想不好。 阮清霜从屋内出来,脸上结着一层冰霜,“我要是不去呢?” 柳盛容这时候叫她去祠堂,肯定没什么好事。 嬷嬷冷笑,似乎早料到阮清霜会这么说,“我们老夫人说了,只要她还在世一天,便还是您的婆母,若您这点规矩都不尊,那这王妃的位置也实在德不配位。” 阮清霜的眸子霎时冷下去。 院子里温度降到了冰点。 阮清霜并不在意这个王妃的虚号,甚至在这之前,还想着有什么理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王府。 但是柳盛容欺负到她头上来了,这件事便不可能这么算了。 “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老夫人要奈我何。” 从廊上下来,墨渊紧随其后。 “我跟你一起去。” 阮清霜看了一眼,并未阻拦。 祠堂中,柳盛容坐在一旁,表情冷漠厌恶,狠狠拍桌,“当着晏家列祖列宗的面,我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跪下!” 第三十六章 信物作假 阮清霜冷冷看着她。 “我为何要跪?” 柳盛容忍着怒火,大声道:“你逼的念珠撞墙寻死,腹中胎儿险些出事,若不是我来的早,恐怕早就双双丧命于你手,还不知错吗?” 阮清霜冷笑出声。 “你说我逼她撞墙,我可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去死?” “我可碰过她?” 这两人想联手陷害,也要想想她阮清霜,是不是那么好欺负! 柳盛容答不上来,脸色涨红的难看,强词夺理:“念珠那般苦苦哀求,你却无动于衷,是你害了她!” “你今天不承认没关系,院子里那么多下人都看着,你退脱不了。” “为着念珠出这口气,我便要好好教训你!” 柳盛容一声令下,角落的下人走上来,架势要对阮清霜动手。 墨渊表情一变,挡在阮清霜面前。 他人高马大,腰间又带着武器,几个嬷嬷见状不敢用强,脸色颇有些难看。 柳盛容一时竟没办法。 不说阮清霜自己会些功夫,就是眼前这个侍卫,便武功高强,又是阮清霜的亲信。 一口闷气没出来,柳盛容捂着胸口皱眉。 僵持不下之时,身后忽然咚咚两声。 沉闷的敲击声传来,晏容拄着拐杖,表情冷漠的扫了二人一眼,一步一步挪到了上座。 柳盛容看见他,顿时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喜极而泣道:“叔伯,您总算来了,如今这情形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阮氏死活不肯认错,还叫人带着刀上来,我的人都不敢靠近。” 柳盛容哭着告状,晏容的脸色逐渐变差,看着阮清霜时越发厌恶。 这些日子,他没少听柳盛容说阮清霜的坏话。本就对没有好感,如今的事一出,晏容越发觉得她无法无天。 “混账东西!” “这里是晏家祠堂,岂容你一个下人带刀上来?” 墨渊嘴唇微抿,没有动。 晏容明摆着是想把他赶走,阮清霜便没有倚仗,这里又是他们的人多,到时候还不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低头把腰间佩刀取下,墨渊随手一抛,沉声道:“不带刀,可以进了?” 晏容气的站起来。 “猖狂,实在猖狂!” 他身为晏氏族老,还从未有人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 阮清霜挑眉看了他一眼。 还算有几分忠心。 “晏老,您今日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教训我侍卫的?”阮清霜似笑非笑的说。 晏容厌恶的看着她。 “念珠之事,你作何解释?” “解释?” 阮清霜像听了个笑话,轻飘飘道:“有什么可解释的?是她自己想不开,去撞假山,要怪也应该怪她自己。” “我倒是很好奇,老夫人你从哪里找来的孕妇,莫名其妙说自己是王爷的外室。” “不觉得蹊跷吗?” 柳盛容表情不慌不张,淡定道:“此事我早已和叔伯禀报过。念珠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她有王爷的信物,可以自证。” 说着摆手,嬷嬷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块刻着晏字的令牌。 “此乃晏氏家主玉牌,老王爷死后,便传到了王爷手里。若念珠不是王爷的遗孀,怎么会有如此重要之物?” 柳盛容举起那枚玉牌,墨渊的表情一变。 阮清霜的脸色沉了几分。 她是想过柳盛容会伪造信物,但没想到是这么有分量的东西,她从未听说过什么家主令牌。 “我收留念珠后,也派人去北疆打听过,证实了所言非虚。想想王爷在北疆整整四年,身边有女人伺候,倒也不稀奇。” “只是可怜了这孩子,若是没能上京来,便是要将王爷的血脉流落在外了。” 柳盛容说着,抽泣的擦起眼泪。 阮清霜表情很难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渊源,反正北疆天高皇帝远,随便她怎么编? 正说着,冯念珠从屋内跌跌撞撞跑出来。 她脸色苍白如纸,瘦弱的还没站稳,便踉跄跪倒在地上,“王妃,王妃求您收下奴家,就算您不认奴家,您也要认奴家这肚里的孩子啊。” 柳盛容顺势道:“对,我已派大夫看过,念珠肚里的很可能是个男孩。” 阮清霜忍不住冷笑出声。 终于说到重点了。 想重新找个人替代小白的位置? 小白现在年纪还小,不见得稀罕什么世子的称号。但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别人抢走? 阮清霜冷声道:“你就这么确定?” “现在连这个女人是不是王爷的外室都不确定,老夫人就盼望着生个儿子,莫不是动了重新立世子的心?” 被戳中心思,柳盛容气急败坏。 “玉牌在此,你还有什么好质疑的?” “玉牌是假的。” 墨渊冷硬的声音忽然打断。 柳盛容表情微变,祠堂中有一瞬间的寂静,众人惊讶。 墨渊上前,拿起这个玉牌,“王爷的玉牌从来都是贴身佩戴,早就随着王爷碎在沙场,这是一个伪造品。” 说完,狠狠一砸。 玉牌瞬间碎裂。 众人吓了一大跳,柳盛容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看着他。 “你……你疯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竟敢砸!” 墨渊冷冷道:“说了是假的。” 晏容气的站起来,指着墨渊,“胆大包天,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假的?” 墨渊表情冷淡的很。 他不急不缓道:“我说过,我曾是王爷的手下,自然知道王爷佩戴玉牌的习惯。” “且……” 墨渊话音一转,表情顿时变得凌厉,看向柳盛容,“真正的玉牌,的的确确是随王爷碎在沙场,不信可以查一查从北疆呈上来的军报中,有没有提及。” “真正的玉牌碎片,现在应该与王爷的身前之物,埋在衣冠冢里。” “老夫人连这个都不知道,怕是王爷从旧物自从运回京之后,便没看过一眼?”墨渊冷冷说道。 柳盛容脸色一下白了。 冯念珠也楞了,抬头看向柳盛容,惊讶中夹杂着怒火。 怎么会这样…… 她根本不关心晏峥的死活,自然对晏峥的旧物不关心,甚至还嫌弃血污晦气,根本没有仔细查看。 怎知玉牌就在里面…… 第三十七章 以退为进 阮清霜忍不住笑出声来。 “真是有意思啊,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王爷的母亲,结果连自己儿子从沙场送回来的遗物,都未曾看过一眼吗?”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敢随便接进王府,还说是王爷的外室。若出了偏差,你是要替王爷养别人的孩子?” 阮清霜字字珠玑,怼的柳盛容一句话说不出来。 冯念珠慌了。 她缓缓低下头,紧张的看了眼四周,歪着脖子倒了下去。 晏容正要出声询问,不曾想人就这么晕了,顿时火冒三丈! “柳盛容!” “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和我说,王爷的孩子?” 晏容本来有理,如今被这么一闹,彻底成了个笑话。 一腔怒火,只能撒在柳盛容身上。 柳盛容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阮清霜冷笑。 “老夫人,这人是你自己领回来的,烂摊子就由你一个人收拾。” 说完拂袖而去。 路上,阮清霜问墨渊:“你怎么知道玉牌在遗物里?” “蒙的。” “遗物已经下葬,除非他们把王爷的墓掘了,否则谁也无法证实我说的是真是假。”墨渊面无表情道。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真的。 阮清霜愣住,猛然失笑。 “可以啊。” 关键时刻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就不信,柳盛容有这个胆子去掘晏峥的墓,那晏家那些老长辈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之前觉得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想到还挺聪明,今天的事多谢你了。”阮清霜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 墨渊脚步忽然顿住。 阮清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走?” 沉默片刻,墨渊道:“王妃真的相信,那女子是王爷的外室吗?” “不信。” 墨渊松了一口气。 “外室可能有,但绝对不可能是冯念珠。” 墨渊又僵住。 阮清霜漫不经心道:“柳盛容有句话说得对,晏峥在北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人不现实,但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冯念珠。” “你看她养的水嫩白皙,哪里是在北疆那种苦寒之地长大的。又矫揉造作,动不动一哭二闹三上吊,明显是受过训练的,很会操弄人心。” “不过多亏了你今天这么一闹,现在大家对她的身份存疑,她也无法在王府耀武扬威。” 阮清霜前前后后分析了一堆,墨渊表情复杂,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只道:“若是真有外室呢?” 阮清霜一愣。 “若是真有……那就接回来养着呗。” 墨渊嘴唇抿紧,不自觉的收紧手指。 “真是晏家的种,那赶是没办法赶走了,一个孕妇在外面也不容易。只要她安安分分的,王府还能少她一口饭吃?” 阮清霜说的十分轻描淡写,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王妃不生气?” 阮清霜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跟冯念珠生气,那是她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故意陷我于不义。但若是换个安分的,说不定还能当姐妹呢,毕竟都是女人,不容易。”阮清霜慢悠悠的说。 墨渊脸色渐渐阴沉下去。 说来说去,阮清霜对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根本不在乎! 拔腿大步离去。 阮清霜愣住,望着忽然就离开的背影,纳闷的抱胸。 “突然发什么神经?” 静安院。 柳盛容脸色难看的坐在椅子上,身旁冯念珠捧着肚子来回踱步,表情愤怒,“这便是你给我准备的好信物,差点害死我!” “连自己儿子的东西在不在都不知道,就这样还叫我来做什么!” 柳盛容也没想到会这样,本就烦闷,如今更加生气。 “你以为我愿意?” 冯念珠不吃她这一套,抓着柳盛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怎么回事,既然我人已经来了,就不可能轻而易举的走!” “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这孩子我一定要在王府生下来。你若是敢拦我的路,别怪我站在阮清霜那边。” 冯念珠顶着一张柔弱小百花的脸,说出的话却阴狠无比。 柳盛容被她这架势吓到了,瞪大眼。 若是柳烟芸,必定不会这么和她说话。 她就是嫌弃柳烟芸无用,才挑了厉害的冯念珠过来,如今竟然反噬到自己头上来。 真是报应啊…… 柳盛容呆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 连冯念珠什么时候出去了都不知。 半响后。 嬷嬷急匆匆的脚步声,将柳盛容拉回现实,耳旁传来焦急的声音:“不好了,冯姑娘她捧着肚子跪在门口,正磕头呢。” 柳盛容吓的一把站起来。 赶到门口时,阮清霜已经到了。 冯念珠一身单薄素衣,未施粉黛,未戴珠钗,跪在台阶前磕头。在她面前,摆着一张鲜红的血书,触目惊心。 “妾冯氏,于天启二十七年与王爷相识,两情相悦,曾托诺许妾名分。今王爷遭遇不测,妾心死如灰,无心名分。然身怀六甲,不敢误王爷血脉,故千里上京寻亲。” “妾不求名分,只求王妃看在腹中孩子份上,收留妾至生产。” “到时,妾自行离去。” 冯念珠含着眼泪,声音哽咽却铿锵有力,叫人听着不忍心。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人群攒动,将整个青阳王府的门口挤的水泄不通,大家都对着眼前一幕指指点点。 “这都跪半天了,也没见人出来啊。” “她还怀着孩子呢,这么让人跪这么久是不是太狠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一尸两命。” “对,这王妃怎么还不出来?” 外面的议论声传到里面,柳盛容看了眼阮清霜,选择坐壁观火。 碎碧看着这情形,冯念珠再这么跪下去,局势就要控制不住,焦急的不行,“姑娘现在若是出去,肯定会被千夫所指;但若不出去,冯念珠铁了心跪出什么事,咱们脱不了干系。” 阮清霜面若冰霜。 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有手段。 比柳烟芸聪明多了。 “她不就想留在王府吗?把大门打开,让她进来。” 她倒要看看,冯念珠铁了心赖在王府,到底有多少本事,能在这里活下去。 第三十八章 时机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喧闹的人群中有了短暂的安静。 碎碧冷脸走出来,“你如愿了,王妃让你进去。” 冯念珠闭上眼,泄了一大口气。 俯首重重磕了一个头,冯念珠大声道:“妾感念王妃大恩大德,此生无以为报,惟愿伺候王妃当牛做马。” 碎碧冷笑。 “可不敢,您是有身子的人,出了什么事还不得怪咱们王妃头上,谁敢使唤您啊。” 这样大庭广众的讽刺,冯念珠不由垂下了眼睛。 难听,但她能忍。 既然能当众跪在这里磕头,那么旁人嘲笑几声,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要能为肚子里的孩子谋一个好出路…… 碎碧头也不回的离开,没人出来扶人,冯念珠自己撑着爬起来,一步一挪的进了王府大门。 阮清霜看着她,目光锐利,“好手段啊。” 冯念珠抿唇一笑。 “妾听说,王妃刚回王府时,外面曾有诸多不好听的传闻。王妃便在王爷下葬那日,在全京城百姓面前来了一出戏。” “妾不过东施效颦罢了。” 阮清霜眼睛一瞬变的危险至极。 冯念珠慢慢靠着回廊坐下,额头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望着阮清霜的眼神也不再伪装,忽然痛苦大喊:“我的肚子……好痛!” 闻讯赶来的柳盛容急的慌了神。 “你本来就受伤未好,如今又跪了这么久,肚子里的孩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快去请大夫!” 冯念珠叫的凄惨,不一会出了满头大汗,身子都在发抖。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冯念珠痛了一会,忽然怨恨的瞪着阮清霜,“我的孩子今天要出什么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阮清霜皱眉。 “大夫怎么还不来?”柳盛容呵斥。 一旁的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柳盛容急的又要发作。 阮清霜上前,有力的擒住冯念珠手臂,手指轻扣。 “你干什么,难道真要把人逼死才甘愿吗,念珠肚子里可是个无辜的孩子啊!”柳盛容大声道,伸手推人。 碎碧一把拦住。 阮清霜把完脉,冷冷把手一甩,“别装了。” “你连我之前的事都知道,难道没查过,我会医术吗?在我面前装,你是想让我给你开一剂安胎药吗?” 冯念珠的表情一白。 阮清霜开的安胎药,她是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喝的。 被拆穿她也无计可施,只得强撑着,“妾不明白王妃的意思,妾确实身体不适,还请王妃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派人照顾妾。” 柳盛容当即答应:“好,不过是找几个人来伺候罢了,我即刻给你安排。” “去,把芙蓉院收拾出来给念珠住,再派十个下人过来,一应吃穿用度都按最好的来,仔细着别有什么不舒服,想要什么尽管满足。” 管家听了一愣,觉得做不了主,看向阮清霜。 如今王府的管家权在阮清霜手里,这些命令只有阮清霜同意,才算有用。 柳盛容忽然意识到这点,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怎么?王妃才把人领回来,如今难道又想把人随便一扔,不管了?” 这分明就是道德绑架! 碎碧气的脸黑,刚想争论,被阮清霜挡下。 “行,一切按老夫人说的办。” 柳盛容有点意外她忽然这么好说话,但没有多想,带着冯念珠离开这里。 碎碧怒气冲冲的跟在阮清霜后面。 “姑娘,咱们干嘛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又不怕她!” 阮清霜表情淡淡的,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 “由她去。” “她想要什么,咱们就给她什么。” 碎碧有些不明白了。 阮清霜却略有深意的冷笑一声,似乎正在酝酿什么大计划。 一连三天,整个王府的人都围着芙蓉院转。 虽然冯念珠到底是不是王爷外室的事还存疑,但柳盛容坚信不疑,下人们也不敢多怀疑,生怕她肚子出什么问题。 什么好的都紧着芙蓉院去。 凤栖院这边反而冷冷清清。 碎碧含着怒气从院外回来,手里的东西重重往桌上一砸,越想越气,“姑娘,我是真不明白,咱们为什么要忍着这口气。” “眼看要入夏,库房里最好的夏装料子竟然被她们给抢了,凭什么?” 阮清霜依旧淡定的染着指甲。 “这有什么,她喜欢,那就让给她好了。” “还有您爱吃的煎三色鲊也被抢去,说是什么冯夫人害喜厉害,就好这一口,我看她就是故意和您作对!” 阮清霜风轻云淡,给碎碧倒了一壶茶,“淡定。” “不就是一个菜吗,给她。” 碎碧崩溃了。 阮清霜慢悠悠的拆下凤尾花,在阳光下欣赏自己粉嫩嫩的指甲,心情愉悦道:“她越得意,咱们就越有机会,一击毙命。” 碎碧顿时反应过来。 “我就知道,姑娘绝对不是那忍气吞声的人。” 阮清霜微微一笑,招来墨渊。 “有个任务交给你。” 墨渊表情并不意外,似乎是早就想到会有今日。 “让我去调查冯念珠的底细?” “聪明。” 现在这局势,她在京城和冯念珠怎么斗,都只是拉拉扯扯,无法将人彻底击倒。只有找到证明她不是王爷外室的证据,才能彻底将这个女人赶出去。 为此,她需要先做出让步,让冯念珠麻痹大意。 “什么时候启程?”墨渊问。 这两天看阮清霜一反常态,便意识到她可能在准备什么大动作,果然让他料中了。 “今晚就走。” “所需细软都给你准备好了,最迟一个月内必须回来。” 时间有些仓促,但对墨渊来说,足够了。 夜晚,目送墨渊离开王府,阮清霜面色微沉的回到屋内,若有所思的打开一个药盒。 碎碧站在身后。 “姑娘让墨渊去调查冯念珠,就是为了把他支开?” “没错。” 阮清霜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墨渊。 这个人太神秘,背后有太多秘密,出现在王府也目的不明。 洗髓丹服下后会有副作用,若是留人在王府,必定会被看出来,到时候身份暴露就麻烦了。 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第三十九章 探虚实 一连下了好几日大雨。 爱走动的冯念珠不能出门,闷在屋子里给孩子做虎头鞋,前日刚送来准备穿的夏衣又收回去,气温骤降。 丫鬟玉树端着新制的燕窝来,细声道:“凤栖院那位,病好几天了。” 冯念珠抬眼,“病了?” “是,前天雨下得大,说是夜里窗户没关紧,受凉了。” 冯念珠想了想,“是有好几日没见了。” 想起这场雨来势汹汹,自己怀着身子别也受凉了,连忙叫玉树把外套拿来,裹紧了再继续手里的活。 缝了两下,冯念珠忽然停住。 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清纯小白花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病了……” “正好啊,之前那么想把我赶出去,如今算是自顾不暇。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少本事,把我挤走!” 阮清霜病了,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不仅要永远的留在王府,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她还要让阮清霜这个绊脚石彻底消失! 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冯念珠道:“走,咱们去看一看王妃。” 凤栖院。 门窗紧闭,院子里下人不多,墙角煎着难闻的汤药。 冯念珠闻了一下便觉得反胃,捂着鼻子道:“妾听说王妃感染风寒,特来探望。” 碎碧从屋内出来,手里端着一盆水,冷冷看了她一眼。 “王妃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冯念珠偏头,想从虚掩的门里看出什么,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她道:“正是因为王妃病了,所以妾更要前来看望,这本就是妾应该做的。” 碎碧冷笑,“可不敢,您现在是冯夫人,身子金尊玉贵的很,我们王妃可用不起你这样的人伺候。” “万一到时候又捂着肚子叫喊,王妃可是有劲没处喊怨。” 冯念珠表情渐渐难看。 碎碧话都说的如此刻薄了,她也没脸再继续待下去,只能看了眼虚掩的房门,半信半疑的回去。 碎碧绕到后院换了盆干净的清水,重新回屋。 阮清霜缩在被子里,面色异样的潮红,身体痛苦的蜷缩在一起,眉头紧皱。 洗髓丹起效了。 碎碧把浸了水的凉帕子盖在阮清霜额头上,担忧的擦拭身上冒出来的细汗,手下的温度高的下人。 “已经烧了三日,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碎碧心里止不住打鼓。 前两日阮清霜还能时不时清醒一会,到了今天彻底是糊涂了,昏昏沉沉。 碎碧担心再这样烧下去,会出什么事。 这头忧心忡忡,外头没多久,又响起动静来。 碎碧心里火冒三丈,扔下帕子便冲出门,“吵什么吵!不知道姑娘现在病着吗,说了不见,谁来了都不见!” 院门口赫然站着柳盛容。 “好大的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王府,由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做主了!” 碎碧一见是她,料定没什么好事,冷着脸不说话。 柳盛容不依不饶,推开几个下人冲上前来,“我倒要看看,阮清霜是怎么教的下人,竟然出了你这么个以下犯上的东西!” 说着便要进去。 碎碧挡在门口拦住她。 “王妃病了,谁都不见。” 柳盛容见她还敢拦自己,怒了,“好大的胆子,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打三十大板!” 几个力壮的嬷嬷过来,想要擒住碎碧。 碎碧脸一沉,正要动手。 “谁敢动碎碧姐姐!” 一声带着稚气,但却威严十足的低喝传来。 阮小白从旁边冲过来,挡在碎碧面前,恶狠狠瞪着眼前的嬷嬷,“我看你们谁敢动碎碧姐姐!” 见到是阮小白,嬷嬷们止住了动作,面面相觑。 再怎么也不能伤了世子。 冯念珠肚子里那个是男是女还不确定,但眼下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子。 柳盛容想起上次被阮小白耍了,对这个鬼机灵的小孩没什么好感,冷着脸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不懂规矩,带下去教训!” 阮小白气的跺脚。 “不许!” 眼看几个嬷嬷无视自己的话,要拖走碎碧,阮小白急了。 走到柳盛容面前,阮小白大声道:“碎碧姐姐是我的下人,她只需要遵守我的规矩,你不能把她带走!” 柳盛容冷笑,“你的规矩,你一个毛头小孩,懂什么规矩?” 阮小白脸沉下来。 “不管我懂不懂规矩,我现在是王府的世子,我的话就是规矩。” 柳盛容气的瞪大眼。 “好,很好。” “你们母子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今天倒要看看,她阮清霜到底在装什么病。” 说着一把撞开门。 偌大的房内,阮清霜半伏在床边,头发散乱,脸色潮红,虚弱的唇色苍白,抬眼看着门口之人,眼底还带着红血丝。 这模样有些下人,柳盛容顿住了,没敢再往前。 阮清霜撑着从床上直起来,想下来却发现做不到,只得冷冷看了她一眼。 “看到我如今的样子,满意了?” 柳盛容不再怀疑什么,甩甩袖子,“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既然病了,那该请大夫还是请大夫,免的外人说我们王府苛待你。” 说完大步离去。 本以为阮清霜是装病,没想到刚才一看,真的宛如病入膏肓之人。 柳盛容心里已经信了八九分,为了以防万一,又叫来给阮清霜看病的大夫,仔细盘问。 “王妃以前溺过水,又受伤,生孩子的时候还难产,身体留下隐疾,一场风寒全催发出来,如今是彻底的病来如山倒。”大夫叹息着说。 柳盛容听了心里不知多高兴。 表面却做出难过的样子,叹了口气,还从旁边拿出银子,“还请大夫一定尽心尽力,医治王妃。” 送走大夫,柳盛容悲伤的表情彻底消失,忍不住笑出来。 “哈哈哈哈哈……” “阮清霜,你也有今日!” 她还以为阮清霜真的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金刚不坏之身,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也会有生病的时候。 伸手一挥,柳盛容对着屏风后面的人道:“念珠,咱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在这个时候扳倒阮清霜,她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第四十章 夺权 凤栖院内,阮小白担忧的看向碎碧,“她们没把你怎么样?” 碎碧望着年纪虽小,但表情十分坚定的阮小白,内心升起一股暖意。 “没事,世子要去看看姑娘吗?” 阮小白有些犹豫,懂事道:“小白进去了会打扰娘亲吗?” 他虽然平日里任性贪玩,但这次不一样,他能感觉到娘亲是真的病了,自己过去只会添麻烦,所以一直在外面等。 碎碧将人抱起来,“当然可以,不过世子要乖乖的。” 走到屋内,阮清霜已经重新卧回床上。 她面色虚白,纤细的手肘挡着眼睛,嗓音止不住的沙哑,“碎碧,我睡了多久?” “从服药到现在,五天了。” 五天过去,身体里的药效越来越强烈,估计还得有一阵。 “娘亲……” 阮小白趴在床边,心疼的看着表情难受的阮清霜,大大的眼珠子变的湿润,“娘亲是不是很痛?” 阮清霜这才发现小白也在。 惊觉自己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阮清霜扶额起来,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吹风着凉了,小白睡觉要记得盖被子,别学娘亲知道吗?” 阮小白连连点头。 沉重的卧回床上,阮清霜摆摆手,“带他下去。” 阮小白依依不舍的被抱走。 “娘亲真的没事吗?” 碎碧坚定的点点头,伸出小拇指拉钩,“我什么骗过你?姑娘只是暂时不舒服,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阮小白稍稍得到了安慰,乖乖拉钩。 郁郁寡欢的来到园子。 “小小白,你说咱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娘亲不那么难受啊?”阮小白抱着怀里的小白蛇道。 要是能帮到娘亲就好了。 正想着呢,小道尽头出现一个身影,小心翼翼的往阮小白靠近。 “世子是在担心王妃吗?” 冯念珠走了几步,在阮小白眼前停下,眼神落在他怀里的小白蛇上,表情变的有些僵硬,怎么都不敢再往前一步。 早听说这位从小流落在外的世子有怪癖,居然养蛇,没想到真让她见着。 “世子以后还是离这些危险的东西远点比较好。” “你说你养猫养狗,都行,养这种吃人血的东西,切莫伤了自己。” 阮小白本就不喜欢她,听她这么说小小白,当即怒了,“什么叫危险的东西,他有名字的,他叫小小白,是我的朋友!” 冯念珠一愣,笑出声来。 身旁的几个丫鬟也跟着笑。 “看来世子跟着王妃在外面那几年,确实是过得不太好,竟然同蛇做朋友……” 尖锐的冷嘲热讽,一个成年人尚且不能承受得住,更何况孩子? 阮小白气不打一处来,把小小白丢过去。 “啊!” 冯念珠当即吓的大惊失色,一屁股坐在地上,脸都白了。 丫鬟惊慌的抄起竹竿,转头一看小小白已经跑了,缩紧阮小白的袖子里。 冯念珠气的脸乌青。 “好你个顽童,居然放蛇来吓我,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动手,然而阮小白是什么人,从小和阮清霜斗智斗勇,岂是一般人能抓到的? 冯念珠追了一会,不仅没追到人,自己反而绊了一跤。 不慎摔到肚子。 “啊——” 这下是真摔疼了。 阮小白以为她还在做戏,躲在假山后比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丫鬟瞬间慌成一团。 急急忙忙把冯念珠送回院子,又请来大夫看,确认没什么大事后,才算放下心。 柳盛容重重泄了口气。 “你怎么搞的,这孩子要是出事,我看你还拿什么留在王府!”柳盛容没好气的训斥她。 冯念珠脸色微白,想起方才的事,心有不甘道:“并非是我自己不小心,是世子,世子拿蛇吓我。” “老夫人,这你要为我做主啊。” 冯念珠哭的厉害,柳盛容见状心里有了想法,即刻起身,“行了,这件事我不会放着不管的,你先好好休息。” 出了院子,掉转来到凤栖院。 此时已近黄昏。 柳盛容再次来势汹汹,阮小白当即冲出来,含怒道:“你们又要做什么?” 柳盛容冷冷看了他一眼。 “你放蛇惊吓冯夫人,害的她胎动不稳,我还找不得?” 阮小白没想到是来找自己的,愣住。 碎碧当即走上前去,将小白护在身后,沉声道:“老夫人,您说这话可要证据,冯夫人的胎本就不稳,三天两头喊痛,和我们世子有什么关系?” 柳盛容就猜到她们会这么护犊子。 可但是园子里的下人都看着,阮小白确实是放蛇了。 “那么多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阮小白急了,“我是让小小白吓她了,可她肚子痛和小小白没有关系。是她自己追我,不小心摔倒的。” 碎碧一听,锐利的目光看向那些丫鬟。 然而刚刚还站出来指认阮小白放蛇的人,此刻统统低下头,默不作声。 碎碧当即明白了。 这件事想洗是不掉了,柳盛容就是要借机针对。 “老夫人,您不妨把话说明了,您今日前来到底是什么目的,难道是想为了冯夫人惩治世子吗?”碎碧道。 柳盛容冷冷嗤笑。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介意把事情说明白。 “阮清霜将世子养的顽劣不堪,这是她的失职,根本不配当一个好母亲。如今又身患重病,恐怕更加没有精力照顾世子。” “我看不如将世子留在我身边,由我抚养。” 碎碧当即道:“不可能!” 她一把抱起阮小白,表情锐利无比。 “谁想要从王妃身边抢走世子,想都别想!” 柳盛容表情微怒,继续道,“行啊,那我倒要看看,她阮清霜现在这个样子,还有没有精力管自己的儿子。” “这个就用不着您操心了。” 柳盛容冷笑。 “是,这是她阮清霜生的孩子,自然用不着我操心。” “但是,这偌大的王府可是老王爷交到王爷手上,王爷再交到我手上的。” “现在她这么不管不顾的病了,王府上下谁来打理,一堆的事情谁来管,难道这些事情也用不着我操心吗?” 碎碧脸渐渐沉下来。 她听明白柳盛容的意思了。 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抢小白来的,而是为了抢掌家之权。 第四十一章 证据 “老夫人,您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亮。” “以为王妃病了,就可以趁火打劫,这么迫不及待吗?”碎碧咬着牙道。 柳盛容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别到一边,下了最后通牒:“今日,要么我把世子带走,要么我把掌家钥匙带走,你自己看着选!” “你!” 碎碧气的咬牙切齿。 现在姑娘病着,院子里没人主持大局,只能靠她一人支撑。 世子和管家钥匙……若真要二选一,那当然是选择留下世子,可难道就这么让她抢走掌家之权,那岂不是太憋屈? 碎碧心一横,下定了决心,今天什么也不交。 谁要是敢上来抢,别怪她心狠手辣。 将阮小白放回屋内,碎碧抽出墙上的长刀,锋利的刀尖吓了柳盛容一跳,“你要干什么?” 碎碧道:“不管是世子,还是掌家钥匙,那都是属于姑娘的东西,绝不允许旁人夺走!” 柳盛容气的瞪大眼。 她是没想到碎碧如此野性难训,气的走上前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亮出刀剑来。眼下我就在这里,看你敢不敢动手!” 碎碧握紧刀把,犹豫了。 柳盛容再怎么说,也是王府名正言顺的老夫人,不能动。 可是…… 犹豫不决之时,房门被一把撞开。 阮清霜面色苍白的扶着门框,手里拽着一把钥匙,狠狠往外面一丢。 “你想要的东西,现在满意了?” 柳盛容不满她这盛世凌人的态度,但看见钥匙得手,不再多说什么。 拿走了掌家钥匙,就等于卸了阮清霜在王府的权力,看她以后还拿什么在自己面前嚣张! 碎碧望着柳盛容拿走钥匙,气的握拳。 “姑娘,她们今天是抢你的钥匙,明天就要赶咱们走,怎么能任由她们一而再再而三!” 阮清霜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回去。 “无妨。” 碎碧不甘心的跺脚。 阮小白望着气愤不已的碎碧,小声开口:“不是小白害的,是她自己摔倒,和小白没有关系。” 年幼的阮小白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事,所以才害的母亲失去掌家钥匙。 阮清霜见状,蹲下将小白揽入怀中,“娘亲相信你。” “不是你的错。” 阮小白心疼的扶着阮清霜肩膀,眼眶红彤彤,哽咽道:“小白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好好看书认字,娘亲你能不能快点好起来。” 阮清霜心底一揪。 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阮清霜将人带到屋内解释。 知道娘亲生病只是一时的后,阮小白的小心脏放下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娘亲应该早点告诉小白,不然小白担心死了。” 阮清霜抱歉的摸摸头。 “不好意思。” 阮小白双手一叉腰,重新鼓起精神道:“既然娘亲不方便教训那些人,那小白代替娘亲去,让她们知道咱们不是好欺负的!” 从凤栖院离开,阮小白鬼机灵的转着眼珠子。 忽然想到了什么,阮小白趁着人不注意,悄悄溜进了厨房。 这会厨房正是闲的时候,干活的厨娘们都回去休息了,只剩一个老嬷嬷在守,灶上温着冯念珠要喝的金丝燕窝羹。 阮小白偷偷溜到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把药粉,洒进去搅匀。 坐在门口偷懒的老嬷嬷完全没有察觉。 四下昏暗时,玉树过来领燕窝。 “这燕窝是给咱们夫人养身子的,可不许旁人插手,没出什么问题?”玉树警惕的问。 老嬷嬷想也不想道:“肯定没问题,其他人都走了,这就我一个老婆子看着。” 玉树看了看四周,光线模糊,看不出什么异样。 丝毫没有注意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得溜走。 芙蓉院。 玉树把还温热着的燕窝摆出来,道:“夫人,早些喝了这燕窝睡觉,别做了,仔细坏了眼睛。” 冯念珠停下手里的针线活,慈爱的看着上面的小虎头,端起燕窝。 猛地一喝。 浓烈的苦涩充斥了整个口腔,冯念珠一口吐出来。 “什么东西!” 玉树吓了一跳,拿来手帕给冯念珠擦拭,大声叫唤:“来人,快来人!去叫大夫!” 冯念珠苦的脸发麻,端起茶壶灌了好几口,还是缓解不了嘴里的苦涩。 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剧毒,冯念珠吓的脸都惨白了。 当夜,大夫连忙赶来。 当看见这一地味道奇怪的燕窝之后,大夫试探性的蹲下,用指尖拈了一点放进嘴里。 当即恍然大悟。 “夫人不用担心,这燕窝里加的是黄连,对您腹中胎儿没有伤害。” 冯念珠仍心有余悸,听罢有些不敢置信。 没有害? 她不懂医,但也知道一点常识,黄连极苦。 “你的意思是说,给我燕窝里下东西的这个人,没想害我的孩子,就是故意折腾我?”冯念珠咬着牙问。 “这……”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冯念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王府,还有谁不希望她好过,结果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欺人太甚!” 冯念珠气的把桌上东西一扫而空。 可恨的是,她知道事情是凤栖院干的,可是一点证据都没有。 “阮清霜……” 冯念珠死死握紧桌沿,眼神逐渐变的阴毒,浓浓杀意显露,将那张单纯美好的脸,扭曲的极为恐怖。 “所以,芙蓉院那边一晚上没睡好觉?”碎碧扑哧一声笑出来。 正是闲暇时刻,几个人在廊下说话,正提起昨晚芙蓉院的事。 “何止呢,听说那冯夫人气的砸了好些东西,当真不是自己挣的不心疼,这些可都是咱们王府的财产。” “不过看见她吃瘪还真是痛快,之前老在咱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现在总算遭报应,也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好汉干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碎碧看了看四周,忽然道:“你们看见世子了吗?” “好像出去了,流月跟着呢。” 碎碧不放心,出去阮小白经常玩的园子找。 然而只看见流月。 “世子呢?” 流月也在茫然的寻找,焦急道:“奴婢……奴婢不知道,世子刚才还在这,说要和奴婢玩捉迷藏,让奴婢捂着眼睛藏起来,可是等奴婢睁眼时世子就不见了!”? 第四十二章 刺杀 碎碧想起昨晚芙蓉院发生的事,忽然明白了什么,“快去找!” 昨天是针对冯念珠,今天八成就是柳盛容。 碎碧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只能先一步赶往静安院。这里安静的很,干活的嬷嬷看见碎碧,脸色冷漠:“你来做什么?” 碎碧不好进去,只得往里面看了几眼,道:“路过。” 可惜什么都没看见。 焦急的绕到屋后,碎碧担心小白万一被抓到,可就大事不妙。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屋内一声大叫! 刚苏醒的柳盛容惊恐的跌在地上,慌乱伸手挡住脸,面前几十只黑黝黝的乌鸦朝她啄去,还噗噗下了好几泡鸟屎。 全部落在柳盛容脸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盛容发出凄厉的惨叫,再起身时狼狈不堪。 下人们把窗户关紧,乌鸦进不去,便盘旋在静安院的屋顶啼鸟,不详的叫声环绕着整个静安院,极为诡异。 心理刚刚承受巨大伤害的柳盛容,彻底遭不住,两眼一翻晕过去。 屋后,躲在假山里的阮小白露出得意一笑。 “让你欺负我娘亲!” 得意洋洋从假山里出来,迎面便撞上碎碧。 阮小白吓得立马站笔直,露出谄媚的笑,故作轻松道:“碎碧姐姐,你怎么到这来了?好巧啊。” 碎碧看见他没事,这才无奈的叹口气。 “那些乌鸦是你弄的?” 阮小白还想负隅顽抗,装傻道:“什么乌鸦啊,小白不明白你的意思,小白就是在这里玩,什么都没做。” 碎碧当然不会信,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行了,骗骗旁人就算了,还想骗我和姑娘吗?快回去,继续呆在这别被发现了。” 阮小白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正准备过去看看情况,碎碧一抬头,忽然看见一只纯白的信鸽,朝凤栖院的方向飞去。 连忙折返。 阮清霜已经拆下信筒,面色凝重的看着纸条。 “姑娘,是墨渊传回的消息吗?” 阮清霜点头,把纸条递给她。 上面内容不多,却清楚的写着,冯念珠乃湖州人士,从小到大就没去过北境。 她说的那些和晏峥的故事,实锤都是编的。 阮清霜并不意外。 碎碧看见这个消息有些激动,恩耐不住道:“姑娘,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还击了,总不能一直让她们这样嚣张下去。” 阮清霜淡淡的收起纸条,往火盆里一点。 “不急。” “且看墨渊还能从湖州给我带回什么。” 湖州。 苍临模仿着墨渊的笔迹写字,又拿出一张纸条,写上:阁主,您交代我的任务已完成,王妃未曾起疑。 信鸽随风飞远,越过山峦,直达境州。 一处空幽的山谷里,墨渊抬起手,接住滑翔落下的信鸽。 看到纸条上的字后随手揉碎。 前方是一处竹林,隐约可见深处有一小屋,遗世而独立。 墨渊走过去,两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打水,警惕的盯着他:“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幽谷?” 屋内缓缓走出一个老头。 看见墨渊的瞬间,老头的神情一怔,随即瞪大了眼。 “师父!” 墨渊双膝下跪,隔着溪流朝老者行了一拜。 头发花白的陆沧鸣还沉浸在惊讶之中,竟喜的出了神,踉踉跄跄走过去,“峥……峥儿!” “你没出事?” 墨渊起身,扶住身形晃动的老人,“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进去说。” 竹屋内,墨渊将这阵子的经历和盘托出。 “所以,你从战场上死里逃生,改头换面回了京城,如今还住在王府?”陆沧鸣苍老的声音道。 墨渊点头。 陆沧鸣忍不住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 谁能想到,当年盛极一时的晏家,如今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 “树大招风,怀璧其罪……自你父亲起,便有意收敛锋芒,就是不想引起皇室的忌惮。爵位传到你手上,更是不惜离开京城,驻守北疆那苦寒之地。” “可咱们那位圣上,终究是容不下人!” 陆沧鸣摇头叹息。 他便是早料到有这一天,所以才心灰意冷辞官,选择来这空山幽谷了此残生。 墨渊垂眸,暗流涌动的眼底渗着些许寒气,“之前是我太天真,以为离开京城,就能保晏氏一族的平安。” “如今到这境地,有些事情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 陆沧鸣眼神一颤。 “你是想,重启临渊阁?” 墨渊点头。 陆沧鸣表情凝重,沉默片刻后点头,“我同意你说的,皇室视晏氏为忌惮,一再退让不会有好结果,只会到最后血流成河。” “那你今天找我来,是为了请我出山,替你坐镇临渊阁?”陆沧鸣摸着胡子道。 墨渊低头一笑。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 陆沧鸣满是皱纹的脸难得笑起来,眼里也多了几分精气神,甩了甩袖子,“我这老头子闲了这么久,骨头确实有些酸了,正好出去活动活动!” 休整两日,便到了出谷之时。 陆沧鸣的东西不多,一箱旧书,一把古琴,便是所有。 两个侍从把东西驾上马车,回头道:“老爷,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陆沧鸣半是感慨的看了眼这个小竹屋。 “临了要走,还有些舍不得,等京城的事了了,咱们师徒可还要再来这喝一杯。”陆沧鸣笑着说。 忽然,一道诡异的杀气袭来。 墨渊拉住陆沧鸣往后退,只见一把速度极快的飞刀从两人站的位置掠过,深深扎进土里。 只差一点,两人就要命丧当场。 竹青,竹云二人顿时警惕,抽出马车底下的刀,挡在陆沧鸣的身前。 “什么人?快快现身!” 竹林里冷风刮过,落叶席卷,四处充满杀气。 墨渊表情微冷,指尖捻着一片竹叶,朝远处狠狠一击。 一道血柱从林子后面溅出来。 来者见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躲藏,直接冲出来。 竹青和竹云同时瞪大眼! 竟足足有十几人,全部身穿黑衣,蒙面,手里拿着锋利的长刀,腰间还有专门取人性命的暗器,一看便是专业的杀手。 第四十三章 怀疑 十几人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团团围住。对方明显是冲着陆沧鸣来的,竹青看了身后一眼,大声道:“墨大哥,保护好老爷!” 冲入杀手群中混战。 四面八方的暗器袭来,墨渊一手护着陆沧鸣,一手转动刀柄格挡。 没一会,竹青和竹云便渐落下风。 对方人多,又是冲着专门取性命而来,下手每一招都狠辣无比,竹青和竹云勉强招架一二,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墨渊这边解决两个突上来的刺客,强行破开一条道路。 “撤!” 一路逃出竹林。 竹青和竹云双双负伤,浓重的血腥味在马车里蔓延。陆沧鸣紧张的替他们包扎,面色凝重,“这是有人要取我的性命啊。” 这些人身份不明,但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陆沧鸣而来。 他隐居在这空幽谷,未曾结什么仇家。想来想去,能这般处心积虑要他死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今圣上。 墨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面色阴沉的拉动缰绳,道:“咱们不能停留太久,那些人还会追上来。” 他来境州并未带人,如果再来一波,凭他们几个肯定对付不了。 幸好之后再未见到黑衣人。 墨渊不敢在这里多停留,架着马车往京城赶。 日夜兼程,最快的速度十天便能到达。 临到京城外时,几人已经疲惫不堪。竹青和竹云受伤一路颠簸,渐渐发起了个高烧,脸色虚白。 陆沧鸣沾着水擦拭二人额头虚汗,紧张道:“你们再撑一撑,等到了京城便好了。” 这荒郊野岭,他们不敢停留,也没有大夫医治。 墨渊的脸上露出风餐露宿的疲态。 忽然,远处一道破风声袭来。 墨渊警惕的拉紧缰绳,猛地掉转方向,利箭擦着车帘扎在马车边缘,力道之大击的整个马车都在震。 陆沧鸣抓紧窗户,问:“怎么了?” 墨渊望着眼前出现的黑衣男人,拿出自己的刀,沉声道:“师父,您在里面,别出来。” 男人一袭黑衣,整张脸都用面具挡着,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浑身上下浓烈的杀气,手里拿着一把弯月刀。 不是一般的杀手。 出招便快准狠,动作快如闪电,下手刁钻诡异,直冲着人身体最脆弱的部分而去。 墨渊与其缠打在一起,竟难分伯仲,刀剑击打出火花,招式也越来越快。 陆沧鸣紧张的出了一头汗,掀开一点车帘往外面看,两人正举着刀剑对峙。陆沧鸣掏出腰间的袖箭,快速换上短箭,朝着前方一射! 黑衣人察觉危险来临,快速拉开距离,被墨渊找到机会脸攻好几下,负伤单膝跪地。 双方都出了死招的对决,谁最先落了下风,就可能再也翻不了身。 黑衣人咬牙格挡,奈何身体受伤,已经不是墨渊的对手,被打的节节败退。 眼看人就要死在这里,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利箭声,竟突然出现一人,在暗处朝马车里的陆沧鸣来了一箭! 墨渊再顾不得黑衣人,冲进马车。 陆沧鸣反应得快,没有伤到心口,但利箭整个刺穿右肩,鲜血如泉涌一般流出,陆沧鸣直接晕死过去。 黑衣人负伤已经逃走。 墨渊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药,大量的敷上,拉紧缰绳。 毕竟要马上赶回城里。 陆沧鸣的伤口很严重,如果处理不好,恐怕会就此丧命。 入了城一路狂奔,在一处隐蔽小巷内停下。将人全部转移到屋内,墨渊面色沉重的看着大夫,“我师父的情况如何?” 大夫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阁主,这根箭刺穿了陆老的肩膀,如果拔出来必定大出血,很危险。” 墨渊双眉紧皱,握紧了拳头。 “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能有把握,恐怕只有西洲神医,白神医了。” 墨渊猛地抬眸,眼神一沉。 白鹤仪。 这位被世人称为“医仙”的神医,生平最爱游山玩水,到了晚年更是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唯一的线索,便是他和玲珑阁的关系不错。 当夜。 墨渊戴上面具,出现在玲珑阁。 萧白虹依旧一身青衣,文质彬彬道:“不知公子这次前来,是想做什么生意?” 墨渊开门见山。 “我要见西洲神医,白鹤仪。” 萧白虹薄唇微抿。 这个人每次来,总是能提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要求,这次竟然要见白神医。 萧白虹问:“不知公子要见白神医作何?” “家中有位老人病了,想请白神医来医治。” 萧白虹道:“原来如此。” “只是白神医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们也不知他去了哪,公子若是着急,玲珑阁有不少优秀的大夫,可供公子随意差遣。” 从刚刚墨渊进来,他便敏锐的判断出,这次和之前不一样。 墨渊有些心急。 “不是这位老人得的是什么病?” 墨渊态度很坚决:“我只要白神医。” 玲珑阁的大夫,他信不过。 萧白虹见状,不再多问,道:“我们会派人去寻找,找到后第一时间便会通知您。” 墨渊转身离去。 目送人离开,萧白虹脸上笑意渐渐消失,转身进了内屋。 “给姑娘传信。” 半刻后。 阮清霜从窗边取下鹰腿上的竹筒,看清上面的字后,眉头一皱。 碎碧问:“怎么了?” “那个找我买陆沧鸣消息的神秘人,又出现了。” 这件事碎碧有所耳闻,对这个突然出现,又查不到来历的人十分好奇。 阮清霜陷入了沉思。 之前,她隐隐怀疑这个人和墨渊有关系,甚至他可能就是墨渊。 毕竟身形和声音都那么相似。 但此刻,墨渊应该在湖州,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难道相似只是巧合? 碎碧看了纸条,惊讶道:“他要见白神医?” 好巧不巧,因为阮清霜服药后副作用的问题,她们刚刚把白鹤仪叫来京城,人昨天才落脚。 今天,便有人说要见白神医。 阮清霜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怀疑,这个人为什么那么清楚玲珑阁的事? 第四十四章 白鹤仪 “白神医眼下就快到王府了,姑娘要把这件事告知吗?”碎碧问。 “不急,我待会去会会他。”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夹白的小老头走进来,脸上留着极长的胡须,双眼目光如炬,精神抖擞,一点也没有老人的疲态。 他便是闻名遐迩的西洲神医——白鹤仪。 “急急忙忙把我老头子叫回来,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白鹤仪收到信时,正在西域吃着葡萄干,和一群美女玩的正嗨,忽然就被阮清霜打断了美梦,不情不愿的过来。 碎碧连忙讨好的斟上一杯好酒,“您受累,叫您过来确实有急事。” “我家姑娘服了洗髓丹。” 白鹤仪一愣。 原本玩世不恭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惊讶和凝重,拉过阮清霜的手腕把脉,“你哪来的洗髓丹?” “此事说来话长。” “你曾经说过,洗髓丹功效猛,服下亦有副作用。请你过来,便是想叫你看看,这副作用到底什么时候能退。” 从阮清霜服药至今,已经有半个多月,情况却没有好多少 白鹤仪开始屏神为阮清霜把脉。 碎碧担忧的问:“白神医,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鹤仪凝重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抖了抖袖子,“你胆子可真大,别的药自己吃就算了,这洗髓丹没见过也敢随便用。” “这要是什么假冒,或者毒药,看你不哭着求我救你?” 阮清霜笑了,漫不经心道:“我是没见过洗髓丹,但这点判断力还是有的。” 白鹤仪嫌弃的摆摆手。 “行了,知道你厉害,天分高。” “可这洗髓丹不是寻常药物,你体质本虚,贸然使用如此猛烈的药,二者在体内相冲,也就是我回来的早。” “这我要是晚点,你估计旧伤好不了,小命还得搭进去。” 碎碧惊讶的张大嘴。 竟然这么严重! 阮清霜也没想到会这样,只好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白鹤仪骄傲的挺起胸膛。 “小事一桩。” “我只需开两幅药,给你慢慢调养身子即可。” “只是切忌这段时间不可以劳累,不可以操心,更不可以急功近利。”白鹤仪强调。 阮清霜选择性听了个七七八八,拿出纸笔催促他写方子。 白鹤仪提笔,要落下时忽然顿住。 “小丫头,这回你总该叫我师父了?” 阮清霜翻个白眼。 “谁要认你这个老不正经做师父?” 白鹤仪气的胡子倒立,“你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多少人求着找我拜师我都不肯,你怎么偏偏那么倔!”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是真想收徒弟吗?你就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厉害。” 被戳中心思,白鹤仪老脸一红,辩驳道:“胡说八道。” “老朽是那种人吗?” “老朽是看你天资聪颖,所以想好好培养你,这种好机会旁人可没有。” “你要是不答应……”白鹤仪犹豫了下,把笔一扔,耍起了无赖,“那这方子我就不给你写了。” 阮清霜扶额叹息。 碎碧也无奈的笑了,一边磨墨一边道:“白神医执意不写的话,也没关系。” “只是我们姑娘要出了什么好歹,玲珑阁可就垮了。玲珑阁一垮,白神医你以后云游四海,可就没有人保护你,只能麻烦您自力更生。” 白鹤仪一下急了。 他虽是神医,可拳脚功夫是半点不通。 江湖,乃至各国觊觎他的人不少,在外还有仇敌,如果没有玲珑阁的保护,他恐怕只能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躲躲藏藏。 “不不不,不行!” 白鹤仪连忙拿起笔,奋笔疾书。 “你就按照这个方子吃,吃一个月,保管好!” 阮清霜满意的收起来。 “你住的地方,还有接下来一个月的玩乐消遣,我都准备好了。京城也好久没来了,多了不少新鲜玩意。” 白鹤仪听罢,这才表情舒坦些。 “还是小丫头你最懂我。” 作为神医,白鹤仪在外的形象都是仙气飘飘,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 可嫌少有人知道,白鹤仪其实是个耽溺玩乐,玩世不恭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喜欢往女人堆里扎,这要是让百姓知道了,不得惊掉大牙。 喝完一剂药后,阮清霜乔装出门。 金玉阁一如既往的热闹,头戴面具的墨渊已经坐在隔间内,阮清霜照旧带着帷帽出现,“不知公子那位病人,得的是什么病?” 墨渊见玲珑阁的阁主都出现了,内心更加笃定,玲珑阁能找到白神医。 起身,墨渊单膝跪下,朝阮清霜行了一个福礼,“实不相瞒,此人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伯父,情况很紧急,还请阁主出手相助。” 阮清霜一愣。 倒是没想到他会为了求医下跪。 阮清霜怀疑他的背景,但看他的样子,有人要治病也是真的。 不知是什么情况…… 阮清霜道:“白神医如今就在京城,但能不能治这位伯父的病,还得由白神医自己看过才知道,公子先起来。” 墨渊惊喜抬眸,没想到人就在京城! 阮清霜当然没有错过他眼底的一丝兴奋,手指不自觉的搭着桌沿敲击。 难道只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他并不知道白鹤仪的行踪? 不管怎么说,这次也是能够试探此人底细的机会,阮清霜肯定不会放过。 离开隔间乔装一番。 阮清霜扮成一位小医女,提着药箱跟在白鹤仪身边。 虽然都带着面具,但出现的一瞬间,墨渊还是不自觉多了看了几眼,总觉得十分熟悉。 “你们玲珑阁的女子,身形体貌都如此相像吗?” 白鹤仪看了眼身后的阮清霜,替她找圆道:“十一样貌普通,但身形出落的不错,平时有不少人说她和阁主像。” 墨渊似笑非笑的勾了下嘴角。 到达小院后,墨渊领着人进去,屋里浓烈的血腥味一下扑过来。 白鹤仪掩住口鼻,表情一下变的严肃,快步上去查看伤情。看见那支穿过肩头的利箭时,眼神一变,望了眼身后的阮清霜。 确实很紧急。 阮清霜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猜测年纪快到八十了,这个岁数还大出血十分危险。? 第四十五章 冤家 两人对视一眼,白鹤仪转身道:“请公子为我们腾出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稍稍避让。” “能救?” 白鹤仪看了阮清霜一眼,摸着胡子道:“不敢保证。” “伤的这么重,若是个年轻人还好,偏偏是个老者……我只能说尽力。” 墨渊听罢,也没有别的办法,转身离开。 房间里只剩阮清霜和白鹤仪两人。 “幸好带了你的药箱。” 白鹤仪行医多年,什么样奇怪的病人没见过,这次直觉是外伤,果真没叫他料错。 “这么严重,若是你不在,我老头子一个还真的没法治。”白鹤仪道。 阮清霜打开药箱,里面竟是一整套精工打造的手术刀。 作为全能特工,紧急处理外伤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事。来到这个世界后,便找到最好的工匠,制作了这套手术工具。 “说来我这套手术刀已经好久没拿出来了,今天算他走运。” 如果自己没正巧跟来,大罗神仙也难救。 白鹤仪的医术再高,对这种外伤,也没有办法。 “我负责取箭和外伤缝合,你负责止血后后续调养。”阮清霜简短的安排了分工,开始用洗手准备手术。 “等等!” 白鹤仪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凝重的问,“丫头,救此人要花费你多少时间?” “最少三个时辰。” 毕竟是这么重的伤,条件又有限。 白鹤仪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推开她,“不行,你的身体支撑不住这么长时间。” 阮清霜愣住。 “那他怎么办?” 人都来了,让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阮清霜虽然不是医生,没有那种济世救民的责任感,也见过不少死人。但见死不救这件事,从来不在她的人生词典里面。 白鹤仪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了。 “再耽误下去他会死的。”阮清霜提醒。 白鹤仪犹豫一会,重重叹了口气。 “行,但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让我来替。” 阮清霜笑了,“你会吗?” “你别瞧不起我老头子,不就是针线活吗,看也看会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转暗。 屋里被烛火照得通明,墨渊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白鹤仪一边盯着陆沧鸣的情况,一边盯着阮清霜的脸,眼见着她额头的细汗越来越多,唇色也开始发白。 “丫头,不要硬撑。” 阮清霜抬头动了动筋骨,笑道:“没事。”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她。 又过了一个时辰,一直守在外面的墨渊有些焦灼。 走到门口,玲珑阁的下人拦在前面,“公子,白神医在里面医治,暂时不能进去。” 墨渊焦急的握紧了拳头。 已经过去两个时辰,里面什么声响都没传出来。 他开始怀疑这位白神医真的有在医治吗? 怎么过去这么久? “白神医,我伯父怎么样了?” “白神医?” 屋内没有动静,墨渊开始担心,竟想直接冲进去。 手碰到门的一瞬间,白鹤仪怒声道:“你是信不过我老头子吗?” 墨渊伸出的手握紧,后退回去。 见外面动静平息,白鹤仪这才担心的回头,扶住摇摇欲做的阮清霜,“你没事?” 阮清霜摇头。 “站太久了,有点头晕。” “马上就完成了。” 阮清霜含了颗糖在嘴里,继续手里的动作。 白鹤仪叹了口气。 “你这个小丫头啊……” 阮清霜跟他调笑,道:“当初我说要把这门绝技教给你,你咬死自己用不着,你说你当时不那么倔,我至于现在这么累吗。” 白鹤仪老脸一红。 “这是两回事。”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大言不惭的教我绝技,我大名鼎鼎白神医需要?” “该是你叫我师父才对!” 阮清霜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想让我这辈子叫你师父是不可能了,让我儿子叫还差不多。” 白鹤仪一下来劲了。 “真的?” “你真舍得把小白交给我?” 阮清霜道:“看他自己愿不愿意。” 闲话之间,时间慢慢过去。 终于缝完最后一针,阮清霜松了口气,直接瘫坐在地上。 白鹤仪连忙扶着人坐下。 “好了,进来。” 墨渊猛地推门而入。 看见人好好的躺在床上,墨渊提着的心顿时放下来。 旁边就是那支取出来的利箭,还沾着血,脚下的铜盆里是大量沾血的纱布,整个屋里都充满了血腥味。 白鹤仪道:“箭已经取出来,之后就是仔细调养,不可出什么岔子。” “不出意外的话,没什么危险了。” 墨渊感激抱拳,朝着白鹤仪双膝跪下。 “大恩大德,请受小生一拜。” 白鹤仪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要谢你就谢谢我徒弟,她可是出了不少力。” 墨渊看向靠在床头的人,看起来很是疲累,感激的开口:“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阮清霜被人扶着回了马车。 在路上便沉沉睡着。 白鹤仪摸着胡子,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他正好云游到大福村,住在碎碧家里。 见到一个从水里爬出来,还身负重伤的孕妇,作为医者,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等这阮清霜醒了,他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凄凉的女人,居然也懂医术,而且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路子。 出于好奇,他在大福村一直逗留到阮清霜生下孩子。 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建立玲珑阁,培养心腹,却绝口不提之前的事。 直到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偷偷调查,才知道她竟是青阳王府被赶出去的王妃。 许是因为可怜,许是因为嫉妒她出奇的医术,两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为了一对忘年冤家。 白鹤仪不愿承认阮清霜医术高他一筹,阮清霜也不想听这个迂腐老头的话。 争争吵吵,直到阮小白两岁。 白鹤仪生性 爱自由,在一个地方待两年已经是个奇迹。看着阮清霜的生活步入正轨,他也渐渐放心,重新启程云游。 没想到才过了多久,便听说她又要回王府。 回便回,还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想到这,白鹤仪摇摇头,又气又恨的说:“小丫头,老夫上辈子准是欠了你的,不然老天怎么会让我遇到你这么个冤家。” 第四十六章 发怒 低调古朴的小院重新回归宁静。 墨渊坐在床边,拿帕子替陆沧鸣擦拭身子,擦到肩头时,缝合过后有些怪异的伤口袒露出来,墨渊停下动作。 “墨大哥,这是什么医治办法,我从未见过。”竹青在身后问。 “我也是第一次见。” 也许是什么独门秘法,所以才不许旁人围观。 墨渊没有多想,端过汤药喂陆沧鸣服下。 竹青看着他眼下的乌青,道:“墨大哥,这里让我们兄弟二人照顾,你先去休息。” 墨渊犹豫了下,放下汤药。 算算时间,也快到他从湖州回来的日子了。 青阳王府,凤栖院。 阮清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不时咳嗽声传出。 昨夜回来之后,她大睡一觉,本以为精力能恢复,没想到反而发起烧来。 白鹤仪恨铁不成钢的坐在屏风外,拍手背,“说了让你不要逞强,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阮清霜本来就头疼,干脆捂住耳朵。 白鹤仪气的胡须倒立。 碎碧端着刚煎出来的汤药,“把药喝了。” 阮清霜一闻这刺鼻的气味,便觉得喉咙发苦,硬着头皮喝完。 “你老头子是不是故意整我,弄这么苦的药。” 白鹤仪没好气道:“我看还是不够苦,我再加一剂黄连进去,叫你涨涨记性。” 阮清霜连忙求饶。 送走白鹤仪,阮清霜才觉得身旁清净了,撑着床边坐起来。 “什么日子了?” “七月初八,墨渊出发有一月余了。”碎碧道。 但自从上次的信后,再没传过消息。 阮清霜自顾不暇,没想到竟过去这么久,不由得有些担忧,“按理说该回来了,为何迟迟没有消息?” 碎碧担心阮清霜多思伤身,道:“这些事情让萧公子去查,姑娘您现在好好休息。” 阮清霜哪里休息得了。 内有柳盛容冯念珠虎视眈眈,外有一个突然出现的组织身份不明。 “不好了!” 流月叫喊着,急急忙忙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妃不好了,世子被冯夫人带走了!” 碎碧惊的站起来。 “怎么回事?” 流月哭着道:“都是奴婢无用,奴婢带世子出去玩时,没看好世子,不小心冲撞了冯夫人的肚子。冯夫人气愤,便把世子强行带走了。” 阮清霜脸色沉沉,掀开被子起身。 还没走两步,便猛地一晃,差点倒下去。 碎碧连忙扶住,担忧道:“姑娘,让我去,冯夫人估计也不敢对世子怎么样。” 阮清霜怎么能放心。 “我没事。” 强撑着来到芙蓉院门口。 阮清霜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阴沉,冷冷盯着拦住自己的丫鬟,“让开!” 玉桂抬起下巴,倨傲道:“王妃,我们夫人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情还是明天再来。” 阮清霜眼底出现怒意,咬牙问:“小白呢?” “您说世子?” “不是奴婢多言,王妃您确实应该好好管管世子了。方才又冲撞了我们夫人一次,我们夫人念及王妃身体不适,没有精力教育世子,便替您管教了一番。” “谁知世子顽劣不堪,推开夫人自己跑了。我们夫人受惊,刚服了安胎药睡下,王妃还是不要打扰了。” 听见这话,碎碧气的握拳,“放肆!” “你主子是个什么身份,竟敢说出替王妃管教世子这种话!” 玉桂冷哼一声,正要开口。 阮清霜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 一脚踹开。 玉桂惨叫一声,正要爬起来,阮清霜拔出匕首,“不想死的话,接下来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见一句话。” 喉咙里的尖叫硬生生被逼下。 阮清霜大步进去,直接踹开冯念珠的房门,手中匕首犹如飞刀般射出! 正中冯念珠的手边。 冯念珠吓的倒吸一口凉气,汗毛竖立,惊恐的盯着阮清霜。 “你……你想做什么?” 阮清霜环视四周,没看到小白的身影,怒了。 一把掐住冯念珠的脸,逼问道:“小白在哪?” 冯念珠吓的直哆嗦。 “在……在老夫人那……” 阮清霜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尖拍了拍她的脸,又拍了拍她的肚子,“冯念珠,这些日子我不发作,你是不是真以为我是病猫?”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动我的孩子。” 阮清霜抬手,锋利的刀尖一把刮破她的脸,耳边顿时响起刺耳的尖叫。 冯念珠恐惧的浑身颤抖。 阮清霜抛下那把带着血的刀,正落在她两腿之间。 冯念珠吓的晕死过去。 阮清霜随便拿帕子擦了擦指缝的血,洁白的手帕顿时染上点点红印,犹如冬夜白雪里的红梅盛放,妖冶昳丽。 静安院门口。 小孩大声的哭闹回荡,屋子里时不时传来一阵阵乒乓声。 阮小白犹如一只矫健的小猴子,在庭院里上蹿下跳,看见什么便砸什么,不一会便把整个静安院闹的鸡犬不宁。 柳盛容被吵的头晕眼花,心悸不已,大声呵斥道:“快把他给我抓住!” 阮小白狠狠砸下一个花瓶! “你们放我出去。” 飞溅的花瓶碎片落到柳盛容脚下,吓的她一抖。 再一看,这是自己精心收藏的钧瓷窑瓶,更是气的浑身颤抖,恨不得吃了这个小崽子。 “快,抓住他啊!” “我看谁敢!” 阮清霜面无表情的走进来,顿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阮小白顿时高兴起来,兴奋的跑过来,“娘亲!” 阮清霜抱住他,摸摸头。 “没受伤?” 阮小白骄傲的挺起胸膛,哼了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凭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阮清霜欣慰的笑了。 “很好,娘亲现在有点事要处理,你和碎碧姐姐去外面玩好吗?” 阮小白乖巧的点头。 送走阮小白,阮清霜脸上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顿时消失。 看向柳盛容时,完全是寒霜一样的冰冷和无情。? 第四十七章 重演 “你,你来的正好,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哪里有半点世子的样子!”柳盛容指着院子里的狼藉兴师问罪。 阮清霜冷笑。 柳盛容被她这眼神盯的背后发毛,大声道:“你不是病了吗,我看精神的很,气势汹汹过来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阮清霜逼近柳盛容,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 “你应该庆幸,今天幸好小白没事。否则,你就没机会好好站在这,跟我颐指气使的说话。” 阮清霜将人狠狠一甩,转身离去。 柳盛容摔了个扑通。 “你!” “阮清霜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盛容坐在地上瞪眼,“世子是你的儿子,但也是我的孙子!我做奶奶的看看孙子怎么了,你要对我这般横眉冷对!” “你看看这院子里,那一样不是你儿子干的,你这个做母亲的难辞其咎!” 阮清霜低头看向脚边的碎瓷片,随便一踢。 “一点花瓶摆件,王府还不缺这点东西。” “至于你,别口口声声说你是小白的奶奶,王爷不是你所生,小白与你没有血缘关系。” 柳盛容气的直咬牙。 正要出去,院外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人影。 看见阮清霜,吓的脸色一白,扑通跪在地上。 阮清霜冷冷看了她一眼,离开。 回到凤栖院,阮清霜扶着墙面一晃,差点站不稳。 碎碧连忙来扶,看着阮清霜渐白的唇色,担忧道:“姑娘,你的烧是不是又重了,快回屋歇着。” 阮清霜实在是体力不支,不然刚才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柳盛容。 在床边躺下,阮小白从屋外跑进来。 “娘亲,你的病怎么还没好?”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头。 “出了点小意外,很快就好了,小白别担心。” 阮小白担忧的抿紧嘴唇,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碎碧,小声道:“碎碧姐姐,娘亲是不是骗我呢,为什么还没好?” 碎碧心疼的把人抱起来。 “世子想想,姑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小白仔细一想,好像娘亲还真的从来没骗过自己,心里放心了些。 “那我去外面替娘亲守着,不让那些坏人来打扰娘亲养病!” 看着阮小白虎头虎脑的背影,碎碧忍不住露出笑容,回头忧心的看了眼阮清霜,掖紧了被子。 原本休息一天便能好的事,被冯念珠这么一折腾,又不知得多久。 “墨渊……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再这样下去,姑娘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碎碧叹了口气,拿着蒲扇去外面煎药。 忽然,柳盛容带着一拨人冲进来。 “阮清霜!你给我出来!” 碎碧站起来,警惕的看着这些人,“你们又想做什么?” 柳盛容表情十分生气,身后更是带了一大群的丫鬟婆子,还有身强体壮的家丁,手里甚至拿着棍子,像是要来闹事。 “阮清霜她害得念珠昏迷,胎儿不稳,我是来带她去认罪的!” 柳盛容抄起一根棍子,拔腿就要往屋里去。 碎碧连忙拦住。 “冯念珠自己胆小,跟我家姑娘有何关系。老夫人你带着这么多人硬闯,是要学强盗做派,将我家姑娘绑走吗?” 柳盛容冷笑,“我知道你会几分功夫,但你别忘了这里是王府!” “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擒下来!” 柳盛容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和下人蜂拥而上。人多势众,碎碧一边打一边退,眼看这样下去不时办法,心一横。 虽然这些都是王府的下人,不能轻易杀。 但现在这情况,为了姑娘的安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刚拔出匕首,房门被推开。 阮清霜听见声响走出来,面色冰冷的扫了院子里一眼,“放了碎碧。” 柳盛容看不惯她已久,岂会答应? “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碎碧听罢一急,“姑娘,您别听她的,这些人还拦不住我!” 阮清霜看了她一眼,摇头。 不能动手。 至少不能在王府大开杀戒。 碎碧气的直咬牙。 柳盛容见阮清霜让步,心想之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下人,于是摆手,“放了她。” 即刻便有下人上前,将阮清霜捆住。 “娘亲!” 阮小白急了,一把扑过来,恶狠狠的瞪着那些人,“你们不准欺负我娘亲,放开!” 阮清霜露出一个微笑。 “娘亲很快就回来。” 阮小白不傻,这些人分明就是在伤害娘亲,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柳盛容在旁边看着,冷嘲热讽:“真是母子情深。” 阮清霜不带感情的勾了勾嘴角。 “对啊,老夫人你没有儿子,应该不懂这种感受?” 柳盛容的脸顿时铁青! 如果说她这一生,第二恨的事情是曾经做过妾。那第一恨,便是没有自己的血脉! “够了,把她给我带去祠堂!” 阮清霜被狠狠一扯,原本就沉重的脑袋歪下去,踉跄摔倒。 “姑娘!” 碎碧眼睛霎时间红了,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把这些人宰了。 阮清霜垂着头,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一双乌黑如漆的眸子幽冷至极,好似有一双从地狱里伸出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柳盛容心底一颤,随后强作镇定。 “装什么装?赶紧给我起来!” 阮清霜一言不发的爬起来。 她皱眉,太阳穴处的疼痛让她神情有些恍惚,五年前的事情好像又重复上演了。 明晃晃的阳光下,阮清霜动了动手腕,看向众人。 几个下人心里一寒,竟然不敢动。 阮清霜就这么,畅通无阻的自己的走出了院子,走到祠堂。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 只是如今的祠堂,还多了晏容和其他几位族老,估计都是柳盛容请过来坐镇的。 阮清霜扯了扯嘴角,“戏开场了吗?” 柳盛容背后忽然升起一股寒意,莫名的觉得恐惧,眼前的阮清霜和五年前,简直判若两人,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你三番五次在王府闹事,伤人。先是逼疯烟芸,后又对念珠动手,现在还伤及她腹中胎儿,我王府实在容不下你!” “今日当着各位族老的面,你自请离去。” 第四十八章 奇耻大辱 柳盛容冷漠的说完这些,祠堂内陷入寂静。 晏容等几位族老也面无表情的坐着,显然是支持柳盛容的决定。 偌大的祠堂没一个替她说话。 阮清霜强压着怒气,“我若是不走呢?” 这王府她不稀罕,但是她更不想让柳盛容如意。既然她这么不想自己留下,那她偏偏要待在王府。 “执迷不悟,就别怪我动手了!” 早候在院子里的下人上前,一左一右制住阮清霜。 “把人给我丢出去!” 柳盛容脸上带着一丝快意的笑容,她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太久了。 阮清霜挣扎,却根本使不上力。 “柳盛容,五年前没完成的事情,又来一遍是吗?”阮清霜咬牙切齿的说。 提及五年前,柳盛容表情一变。 怕晏容他们猜到什么,柳盛容紧张的起身,走到阮清霜身边。 “你早就该死了。” “五年前是我大意了,没亲眼看着你断气,这次你可没那么好的运气!” 阮清霜咬牙,拼出全身力气,狠狠推了她一把。 “老夫人小心!” 柳盛容扶住丫鬟,堪堪稳住身形,愤怒转身。 狠狠扇了一巴掌。 “贱人!” 柳盛容咬紧牙关骂出两个字,双眼赤红,“还愣着做什么,把人拖下去!” 阮清霜脑袋沉沉,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两个丫鬟拖死人一般的拖行。 “放肆!” 一声总气十足的呵斥突然响起,随即两声轻响,拖着阮清霜的丫鬟手一软,捂着腕子躲开。 阮清霜猛然没了支撑,身子软软往下倒。 院外闪过一个疾风般的人影,在落地前的一瞬间抱起她,面色如冰。 墨渊低头,看见怀中之人脸上巴掌印后,眼底顿时杀意澎湃,危险的怒意犹如怒涛江海,抬眸间叫柳盛容一阵害怕。 “你……你想做什么?” 墨渊抱着半昏迷的阮清霜,脸色从未这么差过,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 “该是我问,你想对王妃做什么?” 柳盛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做什么,用得着你一个下人置喙?” “阮清霜她谋害念珠腹中孩子,那可是王爷的血脉,我只是把她赶出去,已经格外开恩了。” 墨渊抬头,表情嘲讽:“王爷的血脉?” “冯念珠根本不是王爷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也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掷地有声的话,惊动了祠堂内所有人。 晏容再也坐不住,起身道:“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 墨渊没有和他们争辩,只是看了眼身后。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带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声音细小如蚊鸣:“小的……小的王强,是……” 墨渊冷冷看着地上的人,呵斥:“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想活着回去。” 男人吓的一颤,竟然哭出来。 “我说,我全部都说。” “我是冯念珠的丈夫,她根本不是什么王爷的女人,他是我的女人!” 满堂震惊! 连院子里的下人都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柳盛容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强哭着说:“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万万不敢欺瞒各位大人啊。” “冯念珠祖籍湖州,原本是我们那大户人家的小姐,后来家里贪污被抄了,她也被卖到勾栏院。” “是小的花了五十两银子,把她赎回来的,小的这还有她的卖身契呢。” 王强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卖身契,摊开。 柳盛容脸色一白,差点没背过气去。 晏容先是震惊,随后大发雷霆,直接将卖身契狠狠掷在地上,质问柳盛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盛容腿软,瘫坐在地上。 她就算再愚蠢,也不会找个有丈夫的女人,更不会找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女人。 这些事情,她统统不知道。 冯念珠骗了她。 当初找人,冯念珠自荐上门,说自己死了丈夫,想为孩子谋个好出路。 她也派人调查过,但没查出什么问题。 现在想来,估计是冯念珠塞了钱。 竟然蒙骗她至今! 柳盛容内心悲愤交加,恨不得立马撕了冯念珠,又恐惧晏容的质问,干脆眼睛一闭转晕过去。 墨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端起一杯茶水,泼过去。 “啊!” 柳盛容尖叫着睁开眼,愤怒的看着他。 “老夫人,你将一个这样来历的女子带进王府,还说她怀了王爷的孩子,置王府的颜面何存?又置王爷的尊严于何地?” 墨渊的诘问,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像针尖一样,狠狠扎在她的心里。 柳盛容害怕了。 她可怜兮兮的看向晏容,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我瞧着她清清白白,没想到是这种人。” “叔父,我也是被骗了啊!” 晏容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叫外面的人知道,冯念珠真实出身,以及她腹中根本不是王爷孩子一事,青阳王府简直要被笑掉大牙。 “奇耻大辱,当真是奇耻大辱!” “当初你口口声声跟我保证,那女人肚里的绝对是王爷血脉,我这才信了你。如今你将王府置于这么可笑的境地,你简直荒谬!” 晏容气的在祠堂里踱步。 “那个女人呢,把她给我带过来!” 冯念珠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从床上醒来,慢悠悠的喝着燕窝粥,姿态倨傲道:“听说阮清霜那女人,已经被带到祠堂了?” “是。” 冯念珠高兴的勾起嘴角。 不枉她装晕这么久。 管家从外面进来,嘴角带着一丝不带感情的微笑,恭敬道:“冯姑娘,老夫人请您去祠堂一趟。” “冯姑娘?”冯念珠不满的起身,呵斥,“不知道叫夫人吗?” 管家低着头没说话,只道:“老夫人在等着呢。” 冯念珠慢吞吞的起身,猜想估计是让自己去看好戏,心情不错的抹了个口脂。 然而等她进入祠堂,看见跪在地上的王强时,便再也笑不出来。 冯念珠震惊的踉跄一步,看见晏容冰冷的像要吃了她的表情,扑通跪下。? 第四十九章 动怒 “是,是她,她就是我的女人!”王强指着冯念珠,三两步跪到她面前,张口就喊夫人。 冯念珠脸煞白。 她狠狠推开王强,“哪里来的流氓,我根本不认识你。” 随即看向一旁的柳盛容。 可柳盛容如今是自身难保,愤怒的看着她。 冯念珠急于想撇清和王强之间的关系,就越显得心虚,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晏容气的大拍桌子,狠狠扇了冯念珠一个巴掌。 “贱人!” “竟敢欺骗,戏弄我们晏家!” 冯念珠惨叫一声,吓的是肝胆俱裂,什么计谋都不剩了,只想着怎么抱住这条命。 得罪了晏家,她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 “不……不是的,您听我说,都是这个男人胡说八道,她污蔑我。” “我没有……” 晏容一脚踢开这个女人。 墨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冷冷道:“事情,是老夫人您一手制造出来的,您自己想想办法,怎么善后。” 说完抱着阮清霜离开。 回到凤栖院,碎碧还被绑在柱子上。 看见墨渊带着阮清霜回来,欣喜若狂,“你终于回来了,姑娘差点被那些人吃了,祠堂发生什么事了?” 墨渊把阮清霜安置好,解开碎碧的绳子。 “冯念珠不是王爷的女人,她有丈夫,如今人就在祠堂。王妃晕过去了,我把人先带回来,马上请大夫。” 碎碧连忙点头,飞跑出去。 阮小白一路小跑进房间,趴在床边,“娘亲,你没事……” 担心的眼睛都红了。 墨渊从后面出现,抱着小白坐下,低声道:“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让你娘受了委屈。” 阮小白委屈的吸了吸鼻子。 “我不喜欢这里。” “小白想回大福村,这里的人对娘亲都不好。” 墨渊愧疚将人拥入怀中。 “咳……” 床上的人忽然传来动静,墨渊下意识握住她的手,“醒了?” 阮清霜缓缓睁开眼。 她记得自己在祠堂晕倒了? 看见墨渊,阮清霜思绪慢慢整理过来,想必祠堂的事已经解决了。 “抱歉,路上耽搁了些,没想到会害的你……” 阮清霜扶着脑袋起来。 “冯念珠呢?” 墨渊道:“人既然是老夫人自己找来的,自然也应该由她来解决。剩下的事情,王妃就不要插手了。” 阮清霜眉头紧皱。 “你我心知肚明,柳盛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 墨渊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做了什么,道:“这是自然,她既然诓骗王府,又害的你如此,自然要付出代价。” “只不过这件事不该由你来做,会脏了你的手。” 轻飘飘的两句话,却带起一阵寒意。 阮清霜收紧手指。 这个男人的心机,真是深不见底。 可冯念珠虽然该死,但她腹中的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祸不及这个小生命。 阮清霜起身,却忽然一阵头晕,世界天旋地转。 重重倒在床上。 再醒来已是三天后。 阮清霜靠在床边,问:“冯念珠呢?怎么处置的?” 碎碧沉默。 阮清霜便知道事情不妙。 “说。” 碎碧低下头,“老夫人说将人遣送回去,实则在半路上便派人杀了,连那王强也没活下来,人已经就地下葬了。” 阮清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哪里还有什么喝药的心思,阮清霜挥手将药碗一砸,阴沉着脸躺下。 碎碧见状,不敢再说什么,收拾了东西离开。 门外,墨渊面色凝重的站着。 “姑娘发了好大的脾气,你这次是有些过了。” 墨渊抿着唇没说话。 他当时太生气了。 出门时阮清霜还好好的,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再见人虚弱成那样,瘦的几近脱骨,脸上还有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如不是生性克制,喜怒不形于色,他恨不得当场杀人。 柳盛容暂时动不了,冯念珠决不能放过。 可阮清霜这么大的反应…… 墨渊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端了一碗汤药,推门进去。 “出去!” 墨渊顿了一下,没有听从,依旧走到床边。 “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体做代价,先喝药。” 阮清霜起身,冷冷看着他。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她现在不想看见这张脸。 墨渊把药端起来,细致的在嘴边吹了吹,送到阮清霜面前,“你把药喝了,我马上就走。” 阮清霜一把拍开。 “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下人,我让你现在出去!” 墨渊看了眼空荡荡的手,起身去外面重新拿了一个勺子,不急不缓道:“我说了,你把药喝完,我立马消失在你面前。” 阮清霜冷冷看着他。 “来人!” 碎碧急匆匆赶进来,看着屋内冰冷的气氛,有些担心。 “把他给我赶出去,从今天开始,不准踏入王府半步!” 墨渊猛地抬头。 碎碧也惊讶的睁大眼,“姑娘,这会不会……”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阮清霜冰冷的表情和语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碎碧不再多说,看向墨渊,道:“墨大哥,请。” 墨渊端着药碗的手收紧,颤抖了几下,重重搁置在桌上。 碎碧将人送到门口,道:“姑娘正在气头上,我也帮不了你,要不等过一阵子,姑娘气消了或许能让你回来。” 墨渊没说话,无言看了身后一眼,离开。 碎碧低头叹了口气。 回到凤栖院,屋内的汤药已经喝完,阮清霜靠在床边闭目养神。 碎碧把东西收走,知道阮清霜没睡着,低声道:“其实……其实墨大哥这么做,也是想替姑娘出气。” “姑娘不知道,墨大哥那天带你回来的时候,脸色可差了。” 阮清霜冷冷看向她。 “这么快就叫上墨大哥了?” “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碎碧不敢再说。 阮清霜喝了几天的药,身体很快恢复,手上的旧伤也渐渐痊愈。 一切仿佛恢复如初,只是少了一个人。 墨渊这个名字,成了凤栖院的禁忌,谁只要提起,阮清霜的脸色就会变得难看。 连阮小白都不敢再提。 第五十章 宴会 盛夏时,阮清霜的病也好了。 暑夏燥热,罗蔓菁过来找阮清霜,“这京城的气候真是热,听说比往年还要难熬,我便托了南方的外公,送了些新鲜荔枝过来。” “想着不能吃独食,便在府中举办一个荔枝宴,你可一定要来。” 碎碧一听,连忙道:“荔枝在京城可是个好东西,大老远运来不易,姑娘这几天正觉着热呢,罗小姐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阮清霜见她嘴快,张口就替自己答应了,浅笑了下。 罗蔓菁看出她精神不济,没有多留,“话我带到了,届时带上世子一起来,小孩子最爱吃了。” 待人走了,碎碧屈膝跪下,“姑娘恕罪。” 她抢着替阮清霜应下,是想让她出去走走,正好可以散散心。 这段时间因为柳盛容和墨渊的事,阮清霜病虽然好了,但心情却不如从前好。 碎碧也是担心。 阮清霜叹了口气,示意她起来。 虽说她对京城小姐夫人圈子里的宴会没兴趣,但去吃吃荔枝倒也不错。 来到这里之后,她还真的没吃过几次荔枝,小白应该也喜欢。 出发这天,阮清霜抱着小白,叮嘱:“待会一定不能太顽皮,别跟人打架,也别做出什么上房摸瓦的事,不然我回来打断你的腿。” 阮小白有恃无恐的抱住娘亲脖子。 “就知道吓唬小白。”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两家离得近,走段路便到了,罗蔓菁正在门口迎客。 瞧见阮清霜怀里软萌可爱的小团子,一时竟有些楞,走上前来,“世子长的可真像王爷……” 阮小白含着手指,呆萌可爱的看着她,问:“小白真的很像爹爹吗?大家都这么说,可是小白从来没见过爹爹。” “像,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罗蔓菁竟忍不住有些感慨。 出神了片刻,罗蔓菁方才平复心绪,带着阮清霜去宴厅。 宴会置办在尚书府的内院,外面便是花园,屋里放了冰块消暑,每个人的桌上都备制了酸梅汤,对面还有戏台子唱戏。 一眼望过去,十几个人,好生热闹。 阮清霜全都不认识,抱着小白在后面坐下,拿了块糕点。 “贵客来了,这便是青阳王妃。那怀中这位,一定就是世子了?” 阮清霜过来时悄无声息,坐下也没什么动静,不知怎么惊动了这位红衣姑娘,隔得老远便看到这里来,扯开了嗓子吆喝。 一时间所有人看过来。 青阳王妃的名号,但凡京城中人,多少应该听过。 只是这些人对阮清霜的评价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王妃才回京城不久,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怎么也不穿的好一点过来,若不是我眼尖还以为是哪个小门小户家的。” 红衣女子俏丽的笑着,边说边坐到阮清霜对面,眼珠子直直的打量。 阮清霜不认得她,于是问:“你是?” 红衣女子爽朗一笑,“瞧瞧,我光顾着和王妃说话,竟忘了介绍自己,真是糊涂了。” “我乃永平侯府独女,当今三皇子的嫡夫人,宁红玉。” 阮清霜闻言挑眉。 倒是有听过这个名字,听背景是个厉害人物,难怪在场这么多人,数她最张扬,一身红衣简直扎眼。 “原来是皇子妃,清霜失礼了。” 宁红玉打量的目光看了几圈,将她穿的简简单单,头上也只有几根素簪,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没什么意趣的坐下。 旁边一人开口:“宁姐姐这话说的真是,王妃才刚刚回京城,想必京城时兴哪些料子和首饰,还不知道呢。” 顺着话头,又有人说:“听说王妃出身桑户,这些年又一直流落在外,估计不懂。” 叽叽喳喳的议论,夹杂着几句笑声。 碎碧听着脸色有些不好。 阮清霜倒是一直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始终不卑不亢的坐着,没有丝毫不自在。 “让各位见笑了。” “如今尚在王爷孝期,清霜不宜穿着花哨。” 几个人的议论戛然而止。 想起晏峥的死,有人道:“这打战的事我们也不懂,不过王妃也真是个苦命人。丈夫新婚第二天便出征,怀着孩子还流落在外,也不知受了些什么苦。” “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容易?” 碎碧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话明着是关心,实则暗指阮清霜这些年,在外面不清不白。 眼看就要发作,阮清霜搭住她的手,温声道:“这些年确实不容易,如果当初不是碎碧救了我,恐怕也不能坐在这里。” “这些年也是多亏了她照料。” 众人不再多说什么。 罗蔓菁接到最后一个客人过来,发现这里气氛不对,大家都异样的沉默,笑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吱声?是请的戏不好?” 宁红玉连忙站出来:“京城谁不知道,那南曲班子的戏是数一数二的,我们这是看的入迷了呢。” 气氛又重新活络起来。 宁红玉倚在太师椅上磕着瓜子,头上的金色步摇轻轻晃动,熠熠生辉。 阮小白待的有些无聊,道:“娘亲,我想去园子里玩。” 阮清霜看了眼碎碧,让她带着小白去玩。 台上的戏正唱到高潮时。 宁红玉磕着瓜子道:“说来奇怪,王府的老夫人怎么没见过来?我记得她最爱吃荔枝了,往年宫里有荔枝,都是第一个赏赐到王府。” 提起柳盛容,阮清霜表情有些变了。 “老夫人病了。” “病了?”宁红玉轻笑,“那还真是不巧,这大热天的,怕不是暑气攻心?我听人说,这夏天最不能动气,一旦动气就生病。” “也不知这老夫人是怎么了,明明身体硬朗的很。” 宁红玉漫不经心说着,看起来是在和阮清霜闲聊,其实是在关心柳盛容。 阮清霜眼里没了什么笑意,淡淡道:“人上了年纪,总会有些不舒服,我已经请了大夫在府中坐诊。” “皇子妃要是不放心,待会亲自去看看?” 宁红玉偏头看了她一眼,笑起来。 “王妃一片好意,我心领了,但宫里还有事,待会就得走了。不如我派个御医,看看老夫人究竟是什么病。” 第五十一章 中箭 望着宁红玉不怀好意的笑容,阮清霜眼睛微眯起来。 正巧戏台上唱到精彩处,众人喝彩,将气氛短暂掩盖过去。罗蔓菁贴在阮清霜耳后,小声道:“这位皇子妃的姑母,是当今荣妃,正得圣宠。” 阮清霜闻言一笑。 难怪这么张扬,丈夫是皇上喜爱的皇子,母族又有荣妃撑腰。这亭子里坐着这么多人,就属她最尊贵。 罗蔓菁道:“你性子烈,可千万别和她起冲突,忍忍过去了。” 喝彩声渐渐散去,阮清霜道:“皇子妃有这份好意,我却之不恭。” 宁红玉瞄了她一眼,心想还算识趣。 柳盛容失势,求救的话都带到宫里去了,她这次是托了姑母的意思,过来敲打敲打阮清霜的。 这位名动京城的青阳王妃,看着倒也没什么本事。 阮清霜不爱看戏,寻了个机会溜出去。罗府花园复杂,阮清霜走着走着迷糊了,分不清是从哪条道过来的。 正准备随便找个下人问问,忽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敏锐的直觉立马觉得有问题。 阮清霜跟上去,可仅一瞬的时间,黑衣人竟然不见了。 她奇怪的打量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居然看不见一个下人。按理说这里应该里宴厅不远,怎么会这么僻静? 阮清霜越想越觉得有古怪,加快脚步出去。 突然,背后一阵寒风,阮清霜下意识汗毛竖起,翻身跃起。 一把利刃出现在她身下,那黑衣人正好从她背后袭击。如果不是刚刚反应的快,恐怕她现在已经被捅穿身体,命丧当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 阮清霜顺势出手,一掌击在黑衣人手上,利刃落地。 黑衣人见势不妙赶紧拉开,从背后掏出两把双刃。阮清霜脚尖一勾,捡起地上的利刃充作武器,决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家伙。 敢来刺杀她? 笑话,她可是训练营里全科目第一的王牌特工!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能暗杀她的人,都还没有出生! 正要出手,旁边忽然又冲出一人,与黑衣人交缠在一起。阮清霜愣住了,垂下手站在一旁看戏。 这今天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小的荔枝宴,惹来两路大神打架? 阮清霜看着看着,忽然觉得不对劲,这个事后冒出来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男人且战且退,余光看了阮清霜一眼,低声道:“走!” 阮清霜睁大眼,认了出来。 “墨渊!” “你怎么在这?” 墨渊没有说话,继续与黑衣人缠斗。 这个黑衣人身手不凡,而墨渊体内还有阮清霜下的毒,功力根本无法完全施展。 对付一些阿猫阿狗还行,但对付这样的高手,便是自寻死路。 “多管闲事。” 阮清霜骂了一声,过去帮墨渊。 不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他露面是为了救自己,体内的毒也是自己下的,要是因为这个死了,那她可真就过意不去。 可才过了两招,墨渊便一把推开她。 “你的手伤什么情况,还要逞强吗?”墨渊低喝。 阮清霜一愣,犹豫了下,没有说明实情。 她的旧伤早已好了。 看这情况,墨渊虽然硬大不过,但也不至于在这黑衣人手底下丧命。顶多受点伤,大不了到时候再替他治。 阮清霜决定不拖他后腿,直接开溜。 没有了担忧之人,墨渊动手洒脱多了,找准机会逃走。 阮清霜从园子里出来,正准备去找碎碧,忽然看见罗蔓菁带着小白一路狂奔,身后一个黑衣人紧追不舍。 千钧一发之际,罗蔓菁把小白推出去,自己落入黑衣人之手。 阮清霜心里一紧,飞奔过去。 “你放开她!” 罗蔓菁吓的脸色惨白,看着突然冲过来的阮清霜,大喊:“快跑,你快带着世子跑,去找我爹爹!” 黑衣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罗蔓菁脸色涨的乌青。 阮清霜急了,“你们要的是我,你把她放了!” 阮小白紧张的躲在后面。 黑衣人将阮清霜这么说,开口道:“我可以把这个女人放了,但是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阮清霜丢掉手里的武器,点头。 “我知道你们是谁。其实想抓我有很多办法,没必要在这里大开杀戒。” “你手里的这位,可是尚书府的嫡女。她要是死了,惊动朝廷,你们七杀殿也挺难办的。” 阮清霜举起双手,慢慢朝黑衣人走过去。 “这年头做点生意也不容易,江湖最难混,要是没有朝廷的支持,恐怕也难维持你们现在的地位,所以最好别伤了她。” 黑衣人闻言有几分动摇,手里的力气小了许多。 待阮清霜走近,黑衣人一把推开她,袖中射出一只暗箭! 速度太快,距离太近。 阮清霜睁大眼,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没想到七杀殿的目标居然不是生擒自己,而是当场灭口。 一瞬黑影将自己笼罩。 阮清霜忽觉眼前天旋地转,被人抱在了怀里,几个旋转后重重倒下。 温热的鲜血溅在指尖。 罗蔓菁失声尖叫,夏日刺眼的眼光里,阮清霜伸出双手,鲜血淋漓。 墨渊倒在她身上,重重咳了一声,脑袋垂了下去。 阮清霜惊觉发生了什么,拼尽力气爬起来。 一支短箭扎进了墨渊后背,正中心口的位置! “醒醒!” 阮清霜双手竟忍不住颤抖。 黑衣人见失手,转瞬消失在花园。 罗蔓菁吓的晕死过去。 阮清霜拍了拍墨渊的脸,声音有些发抖,“你醒醒,你不是跑了吗,突然冲过来做什么?” “你是疯子吗?” 慌乱时刻,阮小白冲过来,拉住她的手。 “娘亲,你一定要救墨渊哥哥。” 阮清霜闭眼,片刻后冷静下来。 尚书府的下人赶过来,看见此等血腥画面,吓的脸色一白。 罗尚书大惊失色,抱起罗蔓菁。 “蔓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清霜双眼发红,哑声道:“尚书大人,刚刚有一伙黑衣人突然出现,挟持了罗小姐,我的侍卫也不幸遭暗算。” 第五十二章 野心不小 众人看这场景,吓的退避三舍。 阮清霜道:“追查黑衣人一事,还请罗尚书不要姑息。眼下我得带我的侍卫回去医治,这毕竟是一条人命。” 罗尚书见伤的严重,连连点头,安排马车。 “还有我的侍女也不知所踪,烦请尚书大人寻一寻。” 幸好两家隔得近,没一会便将人送到了王府。 失血过多,箭上还有剧毒。 如果不马上处理伤口,恐怕会丧命。 阮清霜想也没想,从衣柜里拿出药箱,开始替墨渊拔剑。 袖箭不大,但却扎的很深。 如果不是阮清霜技术精湛,恐怕一个小小的差错,就会大出血死亡。 待处理缝合好伤口,已经天黑。 阮清霜也彻底脱力,扶着床边坐下,一头歪了下去。 次日一早。 被打伤的碎碧从床上醒来,环顾四周发现变了环境,连忙掀开被子,跑到阮清霜房间。 一进去,便看见一地染血的纱布。 好几个铜盆,里面盛着被鲜血染红的水,如今已经凉透,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阮清霜趴在床边,发丝凌乱,睡的很沉。 碎碧放缓脚步,还是惊醒了阮清霜。 “姑娘……” 碎碧看着眼前这一切,知道昨天肯定发生了大事。 昨天她带着小白在园子里玩,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要掳走小白。她和人打斗,结果打晕过去,醒来便是今天早晨。 阮清霜和她讲了来龙去脉。 “是七杀殿的人,冲着我来的。小白没事,罗蔓菁带着他跑了,但罗小姐自己吓得不清。” “墨渊替我挡了一箭。” 碎碧看向床上昏迷的人,握紧了拳头。 “那些人怎么混进尚书府的?” 阮清霜眼神阴沉。 “他们处心积虑,无非是想取我性命。但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就绝不会再有,之前是我对他们太仁慈了。” 虽然一直和七杀殿不睦,但阮清霜本性不是喜爱杀戮之人,并不想大开杀戒。 但这次,是他们自寻死路! “咳——” 床上的人忽然咳嗽,阮清霜连忙起身。 墨渊死死皱着眉,似乎正在忍受无尽的痛苦,额头渐渐冒出冷汗。阮清霜拿帕子擦了擦,始终不见人醒过来。 碎碧担忧的问:“墨大哥会不会……” “不会。” 阮清霜坚定的说:“绝对不会。” 碎碧不再问,低头将东西收拾出去。 阮清霜出去吃了点东西。 再回来时,房间静悄悄的,之前浓烈的血腥味已经消散无几。 墨渊靠在床边,脸色虚弱的看向她,眉头紧皱。 “你醒了!” 阮清霜冲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很好。 墨渊粗重的喘气一声,低声道:“我……” 阮清霜知道他现在说话会牵动伤口,道:“别说了,你的伤口很严重,如果不是运气好,现在就该去见阎王了。” 墨渊不再说话,重重呼出一口气。 阮清霜注意到他胸口有很多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又为什么要跟着我来尚书府?” 这次七杀殿针对她的暗杀,十分隐秘,就连她都不知道。 墨渊事先不可能知晓。 除非他就是七杀殿的人。 可这样也说不通,七杀殿有什么人她都清楚,根本没有墨渊这号人物。 墨渊无力的笑了笑,道:“你到底是让我说话,还是不让?”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不管你是谁,这次救了我,我很感激。作为报答,我把你的毒解了。等你伤好了,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墨渊听罢,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直接让我死在那,不是更合你心意?” 阮清霜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墨渊看着她,问:“所以你救我,只是不想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 阮清霜没说话。 “可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你。” “那是为什么?” “因为……” 墨渊顿了一下,忽然靠过来,吻住了阮清霜的唇。 “我不想看你受伤。” 阮清霜睁大眼,猛地后退一步。 墨渊坐回床上,这点轻微的动作疼的他龇牙咧嘴,却还能露出笑容,道:“王妃不是自诩经验丰富,怎么怕了?” 阮清霜眯起眼,危险的警告:“你也知道我是王妃?” 墨渊继续道:“王妃怎么了,我记得你说过,你丈夫已经死了,现在是单身,想和谁在一起便和谁在一起。” “还是说,你真的在乎青阳王妃这个虚名?” 阮清霜气笑了。 这么久了,她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是个小狼崽子。 原来一直对自己抱着这种觊觎之心。 “所以,你跟踪我?” “就是想要得到我?” 阮清霜冷笑着,勾起一抹冷艳的弧度,盯着墨渊的眼睛。 那双干净的墨色双眸,有着少年的清澈,又有着暗藏在深处的锋芒,如今全化作一股无形的欲望,愈发赤裸。 墨渊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不再只是浅尝截止,而是疯狂的吻了上去。 背后的伤口似乎不在,墨渊如同小兽一般啃食眼前这娇嫩的花瓣。 直到纱布洇出鲜血。 阮清霜一巴掌拍醒他,“不要命了?” 墨渊方才知道疼,到吸着凉气抽搐,嘴角却依然是笑着。 “能得到你,命算什么?” 少年恣意狷狂的话,阮清霜被逗笑了。 “野心不小。” “但你搞清楚,别说我只是跟你亲一亲,就算跟你在床上滚过两圈,也不是你的女人。像你这样的小男生,我一玩一大把。” 阮清霜将人摁回床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徒留在床上无法动弹的墨渊,露出獠牙,凶狠又不甘心的吼了几声。 碎碧推门而入。 看见阮清霜微微发肿的嘴唇,碎碧一愣,指了指。 阮清霜尴尬的揉了揉,转移话题。 “那个……他伤口流血了,你找个男人给他重新换药。” 碎碧抿嘴扑哧一笑,溜走了。 阮清霜满头黑线。 有什么好笑的。 第五十三章 看我不顺眼? “姑娘,宫里的御医来了。” 阮清霜没有休息多久,碎碧便过来传话。 昨天尚书府出了事,虽没有声张,但在尚书府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些。 这种情况还派了御医过来,八成是为试探,阮清霜道:“将人送到静安院,就说我受惊生病,不宜起身迎接。” 碎碧点头,出去传话。 没过一个时辰,冯嬷嬷又带着御医回来,道:“张太医听说王妃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碎碧见状,只得去传话。 没一会人进来。 阮清霜靠在内屋,张太医低着头走进来,俯下身子,“卑职见过王妃。” “咳……” “起来,你是贵客,本该是我迎接你,倒麻烦你跑这一趟。” 张太医起身,仍不敢随便抬眼,目光只垂在床边。 阮清霜把手搭下,示意可以把脉了。 张太医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帕子,盖在阮清霜手腕上,闭目把脉。 阮清霜半散着头发,一副没起来床的模样,问:“我只是有些被吓到了,劳烦你给我开个安神的方子。” 张太医松开手。 “王妃有些心悸,但没有大碍,只需休养一阵便好。” 阮清霜点头。 “多谢张太医。” 把完脉,张太医却没要走的迹象,道:“臣听闻,昨日还有一人受伤,不知伤的怎么样,可否需要臣看看?” “一个侍卫而已,怎敢劳烦张太医?” “我已请了大夫给她诊治,张太医挂心了。”阮清霜微笑道。 张太医点点头,退出去。 碎碧过去把门带紧,转身时表情不太好看,问:“好端端的,提起墨大哥做什么?” 阮清霜眼神若有所思。 恐怕是知道昨天行刺之人是七杀殿。 “打发走了便是。” “让萧白虹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碎碧点头,低声道:“七杀殿的老头子已经快不行了,下面的令主虎视眈眈,恐怕就在这几日要暴乱。” 阮清霜闻言冷笑。 如今的七杀殿,早已不复曾经的实力。 内忧外患,还想着来对付自己,看来里面还真是没一个靠谱的人。 “吩咐下去,派一批人埋伏在七杀殿周围,听我号令行事。” 碎碧点头。 她知道,这次的刺杀行为,是真的热闹了阮清霜。 要怪,只能怪七杀殿自寻死路。 一墙之隔。 墨渊从床上起来,艰难走到镜子前。缓缓脱下上衣,墨渊看向镜子里,自己后背上的伤口,猛地瞳孔一缩。 这熟悉的伤口处理方式! 墨渊睁大眼,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确实和处理陆沧鸣的伤口方式一样,甚至可以看出出自一人之手。 墨渊的脸沉下来。 给陆沧鸣医治的人是白鹤仪,阮清霜为什么会和白鹤仪有渊源…… 只有一个解释。 墨渊闭上眼,心里许多疑问有了答案。 扶额坐下,良久后,墨渊低笑一声,心中暗叹。 他还真是差点被骗了。 …… 夜晚,凉如水。 京郊十里外的碧云山。 阮清霜一袭黑衣,悄无声息的疾行,犹如一道影子。 今也无风无月,树林里一片寂静,穿过便可看见一座山庄。这便是七杀殿的老巢,历代七杀殿的殿主,都住在这里。 如今,这里也死一样的寂静。 原本应该有人值守的大门,变的空荡荡,诸多房间的灯都暗着。 山庄内。 七杀殿年逾八十的老殿主已经两鬓斑白,躺在床上喘息,进气没有出气多。 底下黑压压跪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三位令主,也是老殿主手下最得力的三位干将。 所有人都在等着,等着老殿主说出,下一任殿主是谁。 可众人只听见一声嘶哑的长鸣,老殿主猛地直起身子,然后又重重倒下,眼皮垂了下去。 大殿内死一样的寂静。 玄影令主最先起身,拔出长剑对准身旁两人。 跪在他身后的人也随之而动。 有一人拔剑,其他人纷纷警戒,亮出刀剑武器。 所有人都预料到,今天迟早会有这么一战,所以都带了全部的家伙来。 “殿主之位,能者居之!” 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战争彻底打响。 三波人在大殿内打成一团。 阮清霜待在房梁,听着里面的动静,嗤笑了声。 这局面真是精彩,她都不用动手,只要等着里面打的差不多了,下去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阮清霜索性躺下听墙角。 里面打的热火朝天,忽然又来了一波脚步声。 阮清霜警惕的坐起来,便看见外面又来了一拨人,直接冲进去对着七杀殿动手。 “这些是什么人?”阮清霜皱眉问。 她没听说过,还有另外的人想除七杀殿啊。 萧白虹也奇怪的看着下面,摇头。 来者身份不明,两人决定先观察。 七杀殿众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落了下风。但却也因为这拨人突然冲出来,使的三个令主不得不团结一致,集体对外。 看样子要打不过。 阮清霜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领头那人,有点眼熟。 “那个人!” 是她随白鹤仪去面具男那看病的时候,身中箭伤的人! 算算时间也过去一个多月了。 伤口恢复的还挺快。 不过再怎么好,他也终究上了年纪,七杀殿这些专业的杀手也不是吃素的。 阮清霜当机立断,下令道:“冲进去!” 掀开瓦片,阮清霜直接跃下。 一脚踩着玄影的脑袋。 事先埋伏在周围的人,以及刚刚带过来的人,一齐现身。 足足有近百个,比七杀殿多出了一倍, 且身手素质全部输七杀殿。 局面一下子扭转。 阮清霜打倒几个小喽啰,抓起地上的玄影,“就是你下令,让那些废物来刺杀我的?” 玄影吐出鲜血,面色不甘的看着阮清霜,咬牙切齿。 “你杀了我的人,手底下的兄弟,早看你不顺眼了。” 阮清霜冷笑。 “看我不顺眼?” “可惜,你手底下都是个废物,我现在还好好站在你面前。” 阮清霜毫不留情的抬脚,狠狠一踹。 玄影整个身子飞出去,重重撞在柱子上,又被瞬间过来的阮清霜提起,死死摁住。 第五十四章 你担心我? “灭了青龙帮,是因为他们触了我的逆鳞。至于灭你,是为了让天下人看看,得罪我玲珑阁是什么下场!” 阮清霜眼神狠厉,直接扭断了玄影的脖子。 周围一片血流成河。 阮清霜站在血泊之中,手执利刃,望着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三令主。 “怕了?” 三令主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磕头,“都是玄影下的令,和我没有关系啊,我求求你别杀我。” 阮清霜冷笑。 “没有关系吗?” “你敢说整个七杀殿上下,没有一个眼红我,想要杀了我?” “你难道内心没想过,借玄影之手除掉我?” “不过这都没关系,行走江湖哪能没几个仇人?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动了我的人,那我只好送你上路了!” 阮清霜手起刀落,痛快的解决了他。 大殿内恢复安静。 刚刚还混账的地方,如今只剩阮清霜带过来的人,以及陆沧鸣的人。 看见这情形,陆沧鸣见势不妙,正要开溜。 阮清霜一把拦住门口。 “来都来了,看在我们今天也算并肩作战的份上,露个面。” 陆沧鸣看了看周围,都是阮清霜的人。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 扯开黑布,陆沧鸣露出自己的脸,“那姑娘是不是也应该,以诚相待?” 阮清霜点头,也爽快的解开面巾。 “我见过你。” 陆沧鸣显然有些意外。 阮清霜没有客气,刀尖直接贴向陆沧鸣的脖子,逼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背后的组织又是什么,还有……” “墨渊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墨渊两个字时,陆沧鸣下意识瞳孔一缩。 阮清霜知道,自己猜对了。 其实她只是有些怀疑,墨渊可能就是面具男。刚才只是试探,可陆沧鸣的反应,告诉她所猜是真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阮清霜笑了。 “难道他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陆沧鸣有些不解。 “那正好,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阮清霜,青阳王妃。” 陆沧鸣震惊的睁大眼! 良久,陆沧鸣才中震惊中缓过来,道:“你……你竟然是……”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陆沧鸣彻底放松下来,竟坐下来,问:“你可知道临渊阁?” 临渊阁? 听起来有点耳熟。 “是那个存在于江湖传闻的组织?传说临渊阁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没有人见过真面目,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 这个故事太奇幻,阮清霜当初就当听了个故事,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关于临渊阁的动静。 她只当是什么戏文故事,或者那个读书人嘴里编出来的杜撰。 没想到…… “你是说,你背后的组织是临渊阁?” 陆沧鸣点头。 阮清霜有些意外,但没有表现出来,继续问:“那墨渊呢?他也是临渊阁的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陆沧鸣忽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墨渊……” “他是阁主。” 阮清霜睁大眼睛。 她是有想过墨渊身份不一般,但是没想过居然是某个神秘组织的阁主。 这样一来,他深不见底的武功,似乎可以解释。 “那你们接近王府,到底什么目的?” 这个陆沧鸣一时回到不上来。 “你还是亲自去问他。” 阮清霜见他也说了这么多,收起刀,“行了,天色不早,年纪这么大就不要出来闲逛了。” 说完便消失在黑夜里。 回到王府。 阮清霜脱掉一身黑衣,穿上平常的衣裙,回到凤栖院。 此刻乌云散开,月亮探出头。 阮清霜进去,便看见墨渊坐在院子里,手边摆着一壶茶,香气四溢。 “坐坐?”墨渊道。 阮清霜看着他,目光打量。 知道这人真实身份之后,阮清霜再看他的眼神便变了。 仔细想来,这家伙身上确实很多疑点,如今都可以解开,她反倒觉得心里畅快了。 只是苦心积虑瞒了自己这么久,阮清霜可最讨厌被欺骗。 她心底冷笑着,走上前。 “受伤了就别喝茶,伤口烂了还得重新治。” 墨渊想起背后的伤,问:“对了,我正想问你,给我治伤的是哪位大夫?我想亲自谢谢他。” 阮清霜似笑非笑,道:“你大概见不到他。” “为什么?” “他不喜欢见人。” “什么大夫这么奇怪,既然开门行医,那为何不肯见人?” “你管人家为什么不肯见人?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做好事不留名,或者干脆就是不想惹麻烦,总之你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就行了。” “是白鹤仪吗?” 院子里一下寂静起来。 墨渊靠在椅背上,微微仰头看着阮清霜,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融入黑暗里。那双漆黑的眸子,便也犹如通了灵,发出幽暗的光。 墨渊继续问:“我是应该叫你青阳王妃,还是……玲珑阁阁主?” 阮清霜上前一步。 笑了。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墨渊有些意外,接着下巴便被抬起来。 阮清霜反问:“那我应该叫你临渊阁阁主,还是应该叫你小侍卫呢?” 墨渊瞳孔一缩。 她知道了! 离得近时,墨渊这才闻到,阮清霜身上有淡淡血腥味。 再联想到她今晚这么晚才回来。 墨渊顿时紧张起来,拉住她的手,“你去做什么了?” 阮清霜被拉的一绊,身子朝他扑过去。 怕撞着伤口,阮清霜扶着椅把支撑,鼻尖刚好蹭上墨渊,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近的连对方呼吸声都能听见。 阮清霜的手还在墨渊手里拉着。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对我做什么?”阮清霜笑了,看了眼自己的手。 墨渊连忙松开。 “你去找七杀殿了?” 阮清霜揉了揉手腕,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墨渊却已经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你不要命了?” 看着表情顿时紧张起来的墨渊,阮清霜笑了,问:“你担心我?” 墨渊没说话。 阮清霜笑着道:“用不着担心,我就算武功再不好,对付一群废物还是够的。再说了,我从不打没有准备的战。” 今晚过后,江湖上将再也没有七杀殿。 这个曾经的神话组织,彻底由自己终结! 第五十五章 有人跟踪? 墨渊见她这么说,估计是十拿九稳,放下心来。 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不是普通女子,手段厉害着呢。 “武功不好……阁主还真是谦虚。” 他和阮清霜过招过,对她诡谲的身法印象极深,虽不知道她是从哪学的这些,但如果这都能算武功不好,外面那些人岂不是要找块豆腐撞死? 阮清霜挑眉。 “过奖,墨阁主也很是低调。” 隐藏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这次被她意外发现,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阮清霜在心里冷笑。 墨渊敏锐的察觉到眼前人状态不对。 这好像……是生气了? 墨渊摸了摸鼻子,道:“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临渊阁本就不宜面世,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免得给你惹麻烦。” “那你现在就不给我惹麻烦了?” “你手底下那个老头,可是跟着我一起把七杀殿老巢端了。明天一早,你们临渊阁再低调,整个江湖也都会知道了。” “不仅知道,还会想到我玲珑阁,和你临渊阁结盟了。” 墨渊哑口无言。 “他只是想为我报仇。” 路沧鸣是很护短的老人,这点倒是和阮清霜很像。 阮清霜翻个白眼,“我管你什么原因,总之现在我被你牵连了。你最好老实交代你们这个组织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仇敌,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墨渊欲言又止。 “仇敌……还真有。” 阮清霜满头黑线。 她就知道! 墨渊连忙道:“不过你放心,我会自己处理掉那些人,不会牵连你的。” 阮清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事是你说了算的吗? 万一人找上门来呢? 不过阮清霜最怕麻烦,既然墨渊这么说了,她也懒得多管闲事,警告道:“你最好自己解决干净。” 墨渊点头。 次日一早,风清日朗。 阮清霜睡的沉甸甸,完全不在乎外面已经乱成一锅粥,慢悠悠的起床吃饭。 碎碧道:“一大早消息便传出去了,现在外面全是传言。” 阮清霜并在乎。 随便旁人怎么猜测,她自岿然不动如泰山。 “待会没什么事,陪我去街上买点东西,咱们去看看罗蔓菁。”阮清霜道。 刺杀的事,把罗蔓菁吓得不轻,据说现在还卧床不起。 事情多少是因自己而起,阮清霜理应去看看。 碎碧点头。 外面很是热闹,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的话题,无非就是七杀殿如何在一夜之间,被人彻底灭门,各种说法玄乎其玄。 阮清霜漫不经心的听着,随便走进一家古玩店。 “你们觉得,七杀殿是不是那个玲珑阁给灭的?” “他们两家不是对头吗,七杀殿一没,那就是玲珑阁一家独大,肯定是他们干的。” “但我看玲珑阁那边没什么动静啊。” “你傻啊,干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低调一点,还张扬什么?” 店里的人也在叽叽喳喳的议论。 碎碧低声道:“现在人们都猜到是咱们动的手,不过关于临渊阁,倒是没人提起。这个组织太神秘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阮清霜不由眯起了眼。 她拿起一快上好的温润宝玉,拿去柜台结账。 刚出店门,便感觉背后有人盯着。阮清霜回头查看,却什么都没有。 不动声色的走了几步,阮清霜走到一个胭脂摊前,状似无意的选了块铜镜,举起照了照。 一个黑影闪过。 阮清霜放下铜镜,拉着碎碧离开。 “有人跟踪。” 不过走出几步,背后那异样的感觉渐渐消失了。 阮清霜回头,一直跟着她的黑影已经不见。 “是谁?”碎碧问。 阮清霜摇头。 对方十分警惕,发现自己暴露之后,就没有再继续。 显然是受过训练的。 她应该没有得罪过这样的人物,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和临渊阁有关。 碎碧有些担心阮清霜的安危,问:“这件事要不要回去告诉墨大哥?” 阮清霜摇头。 墨渊想说,之前早就说了。 但他选择含糊其辞,那就说明他还是有所隐瞒。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彻底不相信墨渊的鬼话,她决定自己查清楚,这个临渊阁到底是什么组织。 “这件事不要声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阮清霜若无其事的前往尚书府。 听说是来探望罗蔓菁的,阮清霜很快便被请进去。 罗蔓菁这次受惊十分严重,高烧到现在都没退,晚上时常梦呓,罗尚书和尚书夫人担心的整日吃不下饭。 阮清霜过去,看见床上脸色惨白的,不由得皱眉。 “罗大人,我也学过一些岐黄之术,不知可否让我给蔓菁看看?” 罗尚书有所耳闻,虽不知阮清霜医术多少,但想着来者一片好心,看看也无妨,于是点头。 阮清霜坐下把脉。 脉息急促,心悸不停,显然是吓坏了。 尚书夫人红着眼道:“这孩子从小到大连一只蚂蚁都不肯踩死,那天被人拿刀架着脖子,还见了那么多血……” 是个人都要吓坏。 阮清霜不由得有些愧疚,道:“我待会写一个方子,应该对蔓菁有所帮助。” 尚书夫人走后,阮清霜拿来帕子替罗蔓菁擦汗。 明明很害怕,却还是选择在最后关头推开小白,自己落入黑衣人的手中。 阮清霜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可一定要好起来,不然我会一辈子于心不安的。” 似乎听见了阮清霜的话,罗蔓菁慢慢平静下来。 “不要!” 床上的人突然尖叫一声,坐起来。 阮清霜连忙扶住她,问:“你做噩梦了?” 罗蔓菁满头的冷汗,看见阮清霜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 “我……我梦见那个黑衣人把你们都杀了,全是血……整个尚书府全是血,所有人都死了,我好害怕。” 阮清霜轻轻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了,都过去了,梦里都是假的。” “那个黑衣人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你是安全的。” 罗蔓菁蜷缩着身子,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哽咽道:“真的吗?” 阮清霜坚定的点头。 永远不会再出现。 第五十六章 十根糖葫芦?成交! 罗蔓菁这才稍稍安心些许,擦了擦脸上的泪珠。 “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阮清霜笑道:“怎么会呢,看见那种画面,害怕是正常的。这说明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啊。” “可是……可是你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罗蔓菁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胆子这么小,身子也太差了。 阮清霜一愣,眨巴眼。 “其实我回去也不舒服了很久,别想那么多,这是送你的礼物。”阮清霜把买好的玉佩拿出来。 这是一个成色极好,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的青玉。触感温润,浑然一体,搭配着精致的穗子和结,戴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罗蔓菁一眼就喜欢上。 “你的眼光真好。” 阮清霜浅笑道:“喜欢就快点好起来,到时候带着这个玉佩,咱们可以出去玩。” 罗蔓菁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临走时,尚书夫人追上来,拉住阮清霜的手,“多亏你来了,蔓蔓在京城没什么朋友,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多过来陪陪她。” 都这么说了,阮清霜怎么可能推辞。 “您放心,明天我再来看蔓菁。” 从尚书府回来,一个没见过的妇人出现在王府,体貌富态,衣着华丽。 只看了一眼,妇人便扭过身来,斜着眼道:“这便是你家那位儿媳,听说出身不大,脾气和架子倒是大的很。” 这般夹枪带棒的话,明摆着是冲阮清霜而来。 碎碧脸色一变,正要上前去理论,被阮清霜拉下来。 “这位是?”阮清霜问管家。 管家还未开口,妇人自己站直了身子,趾高气昂道:“我姓晏,说起来算是王爷的姑姑,也是你的长辈。” 阮清霜看着管家,她可从来没听说这位姑姑。 管家贴在阮清霜耳后,低声道:“王爷是有这样一位姑姑,不过很少走动。” “这位姑姑性子刻薄,从前便不招老王爷喜欢,后来便没了联系。王爷出征,老夫人不知怎么的又熟络上了。” 阮清霜一听明白了。 柳盛容这是在给自己拉靠山呢。 先是给宫里的妃子传口信,如今在晏容那边失了信任,又重新找了一个。 还真是手段用尽。 阮清霜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只淡淡颔首,“见过姑姑,清霜还有事,便先行离去了。” “站住!” 晏汀兰冷着脸,一把喝住。 “哪里来的规矩,长辈没让你走,你就敢自己先走?” 阮清霜转过身,眼神冷下来。 “那姑姑想要如何?” 柳盛容在旁边故作好人的拉了拉。 晏汀兰推开她,直言道:“你就是太好欺负了,做婆婆的竟叫儿媳欺到眼前,岂不是笑话?” 她听说柳盛容病了,还是被阮清霜这个小妖精折磨的,立马赶过来。 便是转门为她出气来的。 “瞧瞧你这嘴脸,不尊长辈,不懂规矩。果然是乡下出来的野丫头,就算当了王妃,生了世子,也脱不了骨子里的陋习!” “我瞧你今日就在这好好看着,把王府的规矩给学会了,再走!” 阮清霜不爽的眯起眼。 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 讥讽的笑了一声,阮清霜越过她看向柳盛容,表情仿佛在说:你请来的就是这种货色? “清霜身体不适,恕不能从命。”阮清霜淡淡开口,直接离开。 晏汀兰睁大眼。 竟敢把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 “反了,反了!” “当真是反了天了!” “盛容,你这娶的什么儿媳妇,竟然这么漠视长辈的命令!” 柳盛容露出一个算了的表情。 “这算什么,厉害的还在后头呢。她身边那位姑娘,是有功夫的,恼起来连我都敢动。” 晏汀兰大惊失色。 “什么?她竟然敢对长辈动手!” 骂骂咧咧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凤栖院门口。 管家一脸尴尬的跟在后头,欲言又止,“王妃,这位晏姑姑是不怎么招王爷待见,但她有位儿子,娶了德妃的亲妹妹。” “您得罪了她,恐怕不太好……” 阮清霜闻言皱眉。 这王府里的人关系怎么乱七八糟的? “行了,我知道了,下去。” 意思就是,晏汀兰和德妃还有柳盛容是一伙的呗。 阮清霜懒得和她们较劲,只要她们安安分分,就还能相安无事。 但若是这些人非要和自己过不去,管她是德妃还是皇后,她难道还会怕? 阮清霜不爽的回去换了身衣裳。 墨渊从屋里出来,望着阮清霜微皱的眉头,问:“有烦心事?” 阮清霜没搭话。 墨渊道:“我听碎碧说了,老夫人请了个帮手过来,你还和她吵了起来?” 阮清霜翻白眼。 “谁有闲心和那种人吵架?” 一个泼妇罢了,还不值得她烦心。 她是在思考,白天跟踪自己的那个黑衣人,到底是谁? “你若是嫌她烦,我倒是有个办法让她离开。” 阮清霜抬眸,来了点兴趣。 墨渊俯身,道:“晏汀兰最怕的东西就是……蛇。” 阮清霜看向小白的房间,嘴角笑意加深。 这就变的有趣了。 傍晚,阮清霜吃完饭,叫来小白,“上次是不是你在老夫人的房间外,引来那么多乌鸦?” 阮小白疯狂摇头,张嘴否认。 “我不是,我没有,小白是无辜的。” “说实话。” 阮小白脑袋垂下来,“是我做的,但我那是为了娘亲出气,谁让那些人欺负娘亲!” “娘亲你生气了吗?” 阮小白可怜兮兮的拉着阮清霜衣角,看着叫人心都化了。 阮清霜毫不留情的挼头,“做坏事呢,当然是不对的。不过看在你初衷是为了为娘的份上,我决定给你个机会。” “只要你做好了,我就原谅你。” 阮小白一下兴奋起来,“小白要做什么?” 阮清霜低头,贴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片刻后,阮小白一脸看透的表情,“娘亲,是你想干坏事,但是又做不了,所以才利用我的。” 阮清霜摸鼻子望天。 “啊,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的娘亲呢,我只是让你帮个忙而已。” “你要是答应了,我给你买十根糖葫芦。” “成交!” 第五十七章 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夜晚,静悄悄。 漆黑一片的王府里,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走过。 阮清霜跟在阮小白身后,两人偷偷摸摸溜到静安院的后面。 这里平时就少有人来,入夜之后更加僻静。以前是柳盛容一个人住,晏汀兰来了之后,住在侧院。 阮清霜扒开树枝往里面看了一眼,房间的灯都灭了。 “可以动手了。” 阮小白掏出自己的荷包,把小小白倒出去。 温柔的摸了摸小小白的头,阮小白悄声道:“快去,把你的朋友都叫过来。” 阮清霜托着下巴在一旁等待。 这小白蛇阮小白养了两年,当初重伤还是自己救回来的,现在就只认小白。平时她摸两下,都要极不舒服的躲开,真是令人心寒。 阮清霜正摇头叹气呢,四周多了许多窸窣声。 草地里突然多了好多条蛇。 阮小白道:“你们进去吓吓她,但是不要伤人,知道吗?” 小小白点点头,表示明白。 不一会,几十条蛇便顺着窗户,门缝等地方,钻进了侧院。 晏汀兰这会正熟睡。 忽然,她摸到什么冰冰凉凉,湿湿滑滑的东西。 触感还挺好,晏汀兰多摸了两下。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一条通体雪白的蛇在自己床头立着。而她手里摸着的,正是这条蛇的尾巴。 “啊!!!!!”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晏汀兰从床上跳起来,看见床铺上还有两条蛇,吓的赤脚跑下去。 点燃蜡烛一看,地上也有。 晏汀兰吓的又是一阵尖叫,像个上蹿下跳蚂蚱,脸吓成了猪肝色。 好不容易从屋里逃出去,门口又出现一条蛇,将她狠狠一绊! “啊啊啊啊!” 晏汀兰捂着自己的脸惨叫。 叫声之大,引来了主殿休息的柳盛容。 人过来的时候,所有的蛇已经全部离开,只剩晏汀兰一个人在地上打滚。 惊恐万分。 柳盛容还以为人魔怔了,扶起来,问:“你这是怎么了?” 晏汀兰睁开眼,这才发现蛇都不见了,身边全是人。 下人们都拿了灯笼过来,将整个院子照的灯火通明,暂时给了她安全感,晏汀兰安静下来。 “有蛇!” “你们这王府有蛇!” 众人大惊。 柳盛容率先拿起灯笼四周查看,并没有发现蛇,于是问:“你是在哪里看见的蛇?” 晏汀兰吓的涕泪横流,指着四面八方道:“就是这里。” “还有屋里,床上,到处都是蛇!” 众人听着晏汀兰这描述,觉得有些诡异。 “这就算有蛇,也是在外面,怎么会爬到屋里去呢。更何况,连床上都有。”柳盛容身旁的嬷嬷道。 柳盛容也觉得奇怪,道:“是啊,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晏汀兰愣住。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在说假话吗?我为什么要编这种假话?” 柳盛容见她情绪这么激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顺着她,“好好好,我相信你,咱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说着下人便要扶她回去。 可一回头,晏汀兰看见那个房间,便背后一阵恶寒。 她睡梦中,无意识抓着蛇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心。 晏汀兰一下尖叫起来,捂住耳朵。 “我不要!有蛇!” “我不要住在这里!” 众人被晏汀兰吓了一大跳,不敢继续。 柳盛容见状,只好带着人回自己房间。 院子里的闹剧这才散开。 恢复寂静之后,一直躲在后面的阮清霜跟阮小白出现。 “娘亲,现在如你的意了?” 阮清霜十分满意的摸了摸小白的头,夸奖,“不愧是我的儿子,往后前途无量啊。” 阮小白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娘亲还说不让干坏事,这不就是坏事吗?” 阮清霜望天,装傻。 “啊?” “娘亲有说过吗?” “这怎么能叫做坏事呢?这应该是……惩恶扬善!” 阮小白无奈的摇了摇头。 “快走,再留在这里,恐怕就要被抓了。” 欢欢喜喜回去睡觉。 可静安院就没这么好的享受了。 晏汀兰被吓到之后一直出冷汗,怎么都睡不着,动不动还打颤。 她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刚刚又和那么多蛇近距离接触,简直要吓破她的胆。 柳盛容见她这样,连忙叫人去请大夫,不住的安慰:“这里没有蛇的,你别害怕。” “有的!” 晏汀兰大叫,盯着自己的手,道:“一条白色的,特别长的蛇,眼睛是红的,盯着我吐信子,它会咬死我的!” 说着,晏汀兰狠狠甩手,不停的搓手心,试图把那种粘腻的感觉去除。 可是根本没用。 柳盛容听了她的话,想到了什么,看向身后的嬷嬷。 “可是通体纯白色的蛇?” 晏汀兰点头,“对,就是纯白色,特别白!” 因为那么白,所以在黑衣里才看的那么明显。 柳盛容道:“难道是?” 晏汀兰见她知道什么,连忙问:“难道是什么?你明知道你这院子里有蛇,明知道我最怕蛇,你还让我住在这里!” 柳盛容连忙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 “我的院子里从来没出现过蛇。” “你看见的,应该是世子养的宠物。” “宠物?”晏汀兰愣住了。 居然有人养蛇做宠物? 柳盛容道:“世子确实有些异于常人,他身边就养了一条纯白色的小蛇。不过这条蛇向来只听世子的话,怎么会跑到静安院来……” 柳盛容没再说话。 晏汀兰却一把站起来,想也不想道:“肯定是阮清霜那个小贱人指使的!” 知道自己怕蛇,所以让自己儿子找蛇来吓她。 其心歹毒! 晏汀兰气的不轻,满脑子都是阮清霜的怨恨,不停想着该怎么对付她。 柳盛容在一旁唱白脸,道:“这也不一定,说不定是误会呢。而且白天你也看见了,我这儿媳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咱们还是躲着点。” “误会?” 晏汀兰冷笑,“不可能是误会,一定就是她做的,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小贱人。” “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 第五十八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柳盛容见她这么坚持,也不劝了,道:“你准备怎么做?” 晏汀兰沉默了。 她看了看四周,总觉得不安心。 今天这蛇是真的吓到她了,若此刻真要她做出什么,是没有精力,也没有这个胆子的。 万一阮清霜又亮出蛇来怎么办? 这口气又咽不下。 “阮清霜……你等着!” 一大早,阮清霜便听见动静,晏汀兰走了。 阮清霜顿时心情大好。 阮小白拉着衣角,高兴的转圈圈,“十根糖葫芦,十根!” 阮清霜干脆利落的答应。 “走,现在就带你去买糖葫芦。” 走了两步,阮小白忽然道:“墨渊哥哥也一起去!” 阮清霜回头。 “你墨渊哥哥要养伤,让他在家里休息。” 墨渊上前一步,道:“已经好很多了,我没那么娇弱。” 阮清霜见状,只好让他跟上。 到了大街,阮小白十分兴奋,高兴的要下来自己走,举着小风车在跑来跑去。 最后在一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面前停住。 “娘亲,我要吃糖葫芦!” 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拿下一根,朝二人道:“老爷,夫人,给孩子买一根。” 阮清霜掏钱的动作一顿。 “他不是我爹爹,你叫错了。”阮小白童言无忌道。 老爷爷一愣,尴尬的笑了。 “怪我,年纪大了眼拙,夫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阮清霜微微一笑,把钱递过去,“要十串。” 阮小白高兴的蹦蹦跳。 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偷偷瞄两人。 阮清霜终于忍不住,问:“你一路上看什么呢?” 阮小白一脸认真,“我觉得,其实墨渊哥哥当我爹爹也不错。” 阮清霜一把将糖葫芦塞进他嘴里。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阮小白不爽的吐出来,叉着腰道:“我是认真的!” “你看看你都一把年纪了,再不找个男人就人老珠黄了,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 阮清霜满脸黑线。 “我真是谢谢你哦!” 墨渊在一旁憋笑,肩膀耸动。 阮小白一脸故作老成,道:“你想想,墨渊哥哥一表人才,武功高强,而且人还听话对你好,我觉得挺不错的。” 阮清霜翻着白眼点头,糊弄道:“是是是,最重要的是,还跟你是兄弟对不对?” “对咯!” 阮小白高兴道。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种好事怎么能便宜外面那些人呢。 阮清霜扶额,她到底生了个什么样的崽! 墨渊在旁边憋笑的越来越明显。 阮清霜恼怒,拿起筷子狠狠一抛,咬牙切齿,“笑什么笑,很好笑吗?” 墨渊接住筷子,原封不动的放回去,低头抿住嘴。 “其实世子的话,王妃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阮清霜抓起一根糖葫芦塞他嘴里。 “你们俩都少说点话。” 阮清霜气得不轻,起身去对面买栗子糕。 这是一家老字号店,排队的人不少,阮清霜排了一会便挤在人群里。 还沉浸在刚才的无奈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来临。 直到背后突然一凉。 阮清霜顿时警觉,抬脚绊了一下,带着两个人摔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阮清霜连忙爬起来,一边道歉一边环顾四周,然而什么都没发现。 墨渊和阮小白立马赶过来,“怎么了?” 阮清霜扯了扯裙子,道:“没站稳,摔了一下。” 被绊倒的两人摔了篮子里的东西,立马骂了起来,人群也变的混乱和推搡。 阮清霜再次观察四周,确定什么人都没看到之后,一边道歉一边掏出银子,“我真是不小心的,这点就算做赔偿。” 两人看见银子,顿时不说话了。 墨渊见状,拉着阮清霜走出人群,问:“你没受伤?” 阮清霜摇头。 “就是裙子脏了。” 本来还想多逛一会,现在看是不行了。 一行人启程回去。 回府之后,墨渊带着小白玩,阮清霜回屋换衣裳。 碎碧看着阮清霜膝盖上一块红印,忍不住皱眉,“墨大哥不是跟在姑娘身边,怎么还让姑娘摔了。” 阮清霜微抿着唇。 “你去查一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人,潜伏在王府周围。” 今天的出门完全是随性而为,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居然还能被人跟踪。 要么是王府里出了探子,要么就是王府外面有人盯着。 这已经是她短期内,第二次被人盯上了。 当时察觉到危险时,阮清霜觉得那人离自己很近,马上就要得手。 幸好她急中生智,闹出了矛盾,才让那人退下。 还真是不简单…… 碎碧见阮清霜表情严肃,顿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点头下去办。 阮清霜换了身衣裳,正准备出去,忽然看见墨渊带着阮小白回来,不免奇怪,“怎么这么快?平常不是要玩到天黑吗?” 墨渊低声道:“晏汀兰回来了。” 阮清霜闻言皱眉。 “还带了人,估计是知道蛇和小白有关。” 阮小白搂着墨渊脖子,不知害怕道:“小小白又没有咬她,是她自己胆子太小,怎么能怪我?” “再说了,她是坏人,欺负娘亲活该!” 阮清霜沉默了一会。 这些道理在晏汀兰面前可说不通。 她道:“你现在去房间,把小小白藏起来,不要轻易被人发现了。” 阮小白有些不解。 不过还是照做。 刚藏好出来,便看见晏汀兰带着一群人冲进来,手里还带着不同的家伙什,架势汹汹。 阮清霜站在他们面前,问:“姑姑,你这是做什么?” 晏汀兰冷笑,对她没有好脸。 一旁的老嬷嬷道:“王妃,晏夫人发现王府里有蛇,所以特意叫来了专门驱蛇的人,王府上下都要查的。” 那些人手里拿着的东西,都是抓蛇,驱蛇的东西。 阮清霜闻言笑了。 “姑姑是不是看错了,王府里怎么会有蛇呢?” 晏汀兰看着她这幅无辜的样子,腹中生火,“怎么没有?你儿子不就是养着一条吗,小小年纪就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这个娘怎么当的?” “我今日就是要来替你除害!” 第五十九章 自找苦吃,活该! 她要找到那条蛇,然后亲自打死。 这样,她才能从那晚的噩梦里走出来,才能睡一个安稳觉。 阮清霜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淡淡道:“我想姑姑可能误会了,王府里真的没什么蛇,小白的宠物早就不养了。” “你说是?”阮清霜转头问墨渊。 墨渊一愣,顺势点头。 晏汀兰根本不信。 “放屁!” “你这凤栖院就是个蛇窝,你儿子肯定不止养了一条蛇,你们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汀兰凶狠着脸,指挥身后的人:“给我进去查!” “把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全部打死。” 阮清霜面无表情的拦住她。 “姑姑,再怎么说,我也是青阳王妃。你没有证据,便随意派人搜查我的院子,将我置于何处?”阮清霜说着,语气加重。 表情也变的不太客气。 晏汀兰哪里理会这么多。 “王妃怎么了?王妃也是小辈,我是你的长辈!” “给我进去!” 阮清霜站在门前,岿然不动。 “让你们查,可以。但是如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姑姑,你的人和你,可就不是那么好离开的。”阮清霜警告。 晏汀兰根本没放在眼里。 她夫家有靠山,娘家也有靠山,自己的儿子还争气,根本不把阮清霜放在眼里。 直接越过阮清霜。 一群人冲进去,阮小白看着他们横冲直撞的样子,气的挥舞手臂。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阮清霜冷冷看着。 翻了半天,凤栖院前前后后都看过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晏汀兰的表情变了。 “怎么可能!” “我分明看见那么多蛇!肯定是你养在府里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 晏汀兰认定那些蛇都是阮清霜养的,信心满满过来,以为能抓到一个现行。 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阮清霜道:“我说了,我的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姑姑你偏不信,觉得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蛇,这种无稽之谈你们也信吗?”阮清霜呵斥众人。 下人们纷纷低头。 她们其实也是不信的。 阮小白虽然养蛇,但没几个人见过,平时也没出什么岔子。 再者,一个小孩子都能养的蛇,估计也没什么危险性。 晏汀兰神神叨叨的说,王府里有好多蛇,还全是阮清霜养的,这就有点玄乎了。 要是真养了这么多条毒蛇,她们难道会不知道? 如今一查果真是没有。 晏汀兰见众人这个反应,顿时激动不已,“你们都不相信我?” 阮清霜问:“姑姑,你口口声声说,王府里有蛇。可是除了你,还有谁看见那些蛇吗?” 晏汀兰说不出话。 那天晚上,下人们出来的时候,蛇已经全部走了。 只有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根本没办法让人相信。 晏汀兰气的发抖,死死瞪着阮清霜,“我知道了,你提前知道我要来,所以把那些畜生全部藏起来了,都是你的手段!” 阮清霜笑了,看向一旁,“姑姑真是有些糊涂了,嬷嬷还是带她下去,看看大夫。” 老嬷嬷见情况不对,只能拉着晏汀兰离开。 晏汀兰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一想到回去也是无尽头的噩梦,晏汀兰就受不了,甩开嬷嬷的手。 “你个贱人,都是你害得我!” 晏汀兰朝阮清霜冲过来。 然而还没碰到人,便被墨渊抓住肩膀,狠狠一推。 晏汀兰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 “你竟敢对我动手!” 晏汀兰打死都没想到,阮清霜手底下的人,竟然这么大胆。 阮清霜冷笑。 “姑姑,你现在不仅出了癔症,还脾气暴躁,动手打人。看来真是病的不清,还是赶紧去看看大夫。” 晏汀兰气的发抖! 老嬷嬷见状,赶紧拉着人离开。 再待下去也只会吃亏。 待人走了,阮清霜不屑的嗤笑一声,回到房间,“你把小小白藏哪了,还真没叫他们发现。” 阮小白随便往怀里一掏。 “在身上。” 阮清霜扑哧笑出来。 “真是个好地方,聪明!” 这些人最大的胆子也就是搜房间了,难道还敢搜小白的身? “对了,”阮清霜转向碎碧,道,“晏汀兰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她生病了咱们可不能坐视不理,你待会请个大夫过来看看,一定要请那种非常知名的。” 知名两个字,阮清霜咬的特别重。 碎碧一下就明白了。 当天,便有京城闻名的大夫,过来替晏汀兰治病。 晏汀兰似发了疯一般,大喊大叫着自己没病,把东西全部砸了,嘴里不停的骂阮清霜。 将大夫吓了一跳。 碎碧在一旁苦恼道:“让您见笑了,我们这位晏夫人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变成这样。说自己看见了好多蛇,可王府里哪里能出现十几条蛇?” “又大喊大叫,说要杀人,还骂我们王妃……我们王妃也是好心,特意请了您来看。” 碎碧一番话,彻底将晏汀兰说成了个疯子。 大夫一听,心底有了准备,道:“王妃还真是心善啊。” 刚进去,就差点被晏汀兰拿东西砸走。 折腾了半天,大夫连脉都没把到,只看见晏汀兰跟个疯妇一样,嘴里骂着极难听的字句。 没一会就跑出来。 “碎碧姑娘,这我真的看不了,恕老夫无能为力。” 大夫背上东西赶紧跑了。 碎碧见状,也没拦着,站在原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凤栖院。 阮清霜和阮小白一人一半西瓜,坐在院子里挖着吃。 墨渊在一旁接西瓜籽。 “你根本不在乎大夫有没有给晏汀兰看病,请个出名的大夫,只是想借他的嘴,让大家知道,晏汀兰是个疯女人,对吗?” 阮清霜咬着西瓜,一脸无辜。 “我是那种人吗?” “你是。” 阮清霜笑了,露出一排亮晶晶的白牙,比了个大拇指,“没错我就是。” “谁让她惹我呢。” 第一次见面,就那么不客气。 阮清霜可不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谁要是让她不舒服,她就让那个人千百倍的不舒服。 晏汀兰这是自找苦吃。 活该。 第六十章 谁派你来的? 没过几天,晏汀兰便被接了回去。 外人都在传,晏汀兰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好端端的突然疯了。 阮清霜摇着蒲扇躺在靠椅上,冰块的凉气徐徐往这边冒。 阮小白趴在她腿变睡觉。 碎碧悄声进来,贴着阮清霜耳边道:“姑娘让我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是有一伙人在外面盯着王府。” “对方很神秘,也很警惕,我们连他们的正脸都没看到,还不小心打草惊蛇了。” 阮清霜皱眉。 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 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阮清霜给了碎碧一个眼神,示意继续查。 府外。 墨渊带着帷帽,低头走过喧闹的街巷。 身后一道黑影始终紧跟。 绕了好几圈,墨渊消失在一个巷子,黑影顿觉不妙,正要走。 墨渊出现在身后,一把掐住黑衣人的脖子。 “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瞪大眼,挣扎两下,脖子一歪。 嘴角流出一丝血柱。 这人服毒自杀了。 墨渊眉头紧皱,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么果断的自杀行为,这么快见效的毒药,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人背后的组织就是…… 一双手拉住墨渊,带进旁边的房屋。 “你也发现了。” 陆沧鸣看着门外的尸体,语气凝重的说。 墨渊点头。 “这些人一旦出现,就绝对不会罢休。你要万分小心,这样的事情,以后恐怕还多着。”陆沧鸣沉声道。 墨渊抿唇,想起王府里的人,有些担心。 “你的伤怎么样?” “已经好了,师父不用担心。” 陆沧鸣见他脸色还不错,心里的担忧减半,进了屋内道:“伤好了就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以后没什么大事,不要随便到这来找我,太危险。” 墨渊没说话,在陆沧鸣面前坐下。 片刻后,墨渊道:“师父,本来您应该在幽谷颐养天年的,是我……” 陆沧鸣抬手,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就算我一辈子不出那个谷,可他们已经知道我还活着,便不会轻易放过。一味的退让,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点,墨渊应该比他还清楚。 沉默不言间,墨渊收紧了手指,眼神微暗。 他才刚刚重启临渊阁,对方就嗅着味道过来,看来确实很忌惮。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马上转移。” “我会派人到您身边保护,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带上帷帽,墨渊悄无声息的离开。 入夜。 阮清霜给墨渊换药,伤口拆线后恢复的不错,除了疤痕有些打眼之外,完全不会留下什么实质性影响。 阮清霜问:“你身上这些疤是怎么来的?” 她粗略数了一下,足有七八道,深的浅的。 除了常年在刀口舔血,以此为生的人,阮清霜还从没见过,谁身上有这么多疤。 墨渊拢起外裳,轻描淡写道:“以前的事了。” 阮清霜见他不愿多说,不再问。 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最近太热了,小白有些中暑,我准备带他去郊外庄子避避暑。”阮清霜忽然道。 “什么时候?” “明天就出发。” 墨渊意外的抬眸,这么快? 阮清霜把药瓶收起来,道:“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在这里守好我的院子。” 墨渊一愣,见她一副安排好了的模样,便知没有转圜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便启程。 阮清霜坐在马车里摇扇,小白趴在她怀里,奶呼呼道:“咱们为什么不干脆回大福村啊,还是村子里面凉快。” 阮小白最怕热,一到夏天就焉了唧。 京城更热,阮小白直接晒成一滩水,一点力气都没有。 阮清霜摸着他的脑袋,道:“咱们今天去的地方更好,有瀑布和水,你要是热的话,可以去水里玩。” 听见有水,阮小白难得高兴的抬了下眼皮。 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凉快。 路途遥远,马车走了两个时辰。 进了山之后就开始凉快,到达庄子的时候,已经和外面截然不同,阵阵凉风吹得人清爽无比。 守山人已经在院前等候多时。 “草民见过王妃娘娘。” 阮清霜示意人起来,把软趴趴的阮小白抱起来,往院门口一放,“这里是不是凉快多了?” 阮小白趴在篱笆边往里面看。 “孔雀!” 这个屋子不算大,但前后的院子却修的极好,种了许多花苗。旁边还圈出了一块,养着一只纯白色的孔雀。 守山人孟杞笑着道:“回世子,这孔雀是山里的,之前受了伤,我带回来养了一阵,没想到赖着不走了。” “不过这孔雀有些认生,不知见了王妃和世子,会不会吓跑。” 孟杞的话还没说完,阮小白就冲了进去。 “大孔雀!” 阮小白一把抱住孔雀脖子。 受惊的孔雀扑腾了两下翅膀,挣扎无果,呆呆的站在原地。 阮小白高兴的贴在孔雀羽毛上,感受这光滑的触感,又盯着上面亮晶晶的光泽,感叹道:“你好漂亮啊。” 孔雀似乎听懂了小白的话,骄傲的昂起脖子。 它可是这座山最好看的孔雀! 孟杞紧张的表情消失,笑着道:“草民真是杞人忧天,世子和这孔雀,还真是合得来。” 阮清霜也觉得这里不错,带着东西进屋。 布置简单,但是却打扫的很干净,是有精心准备过的。 孟杞跟在后面,“山中简陋,许多东西比不得京城好,委屈王妃将就着。草民就住在外面的屋里,若有什么只管叫一声便是。” 阮清霜点头,十分满意。 “不是说这里还有瀑布吗,在哪?” “王妃您跟我来。” 瀑布并不在房屋附近,而是在山的另一面。 过去需要走一段崎岖且不短的路,不过这对于从小在山里长大,精力旺盛的阮小白来说,算不了什么。 随着远处的水声渐渐变大,阮清霜果真看到了瀑布。 很大,从高耸的山峭上倾斜而下,滚滚白浪卷起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势。 水花溅在几人身上,清凉的。 阮小白高兴的把鞋子一踢,撒欢跑到下面一片水池里,栽进去。 “娘亲,这里真好玩!” 第六十一章 被白嫖了! 孟杞见阮小白玩的这么开心,不由得跟着笑。 “王妃,这池子里的水都是山里出来的,清凉无比,夏天用来沐浴正好。不过那瀑布底下的可就不行,太危险。” “还有这山,走到这就算到头了,再上去就有危险了。” 毕竟,上面连他都没有去过。 阮清霜点点头,示意人可以离开了。 待没有外人之后,阮清霜也不客气的脱了鞋子,坐在石头边把双脚浸进去,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清凉。 “看我的!” 阮小白忽然大喊一声,抓起一把水,往阮清霜脸上泼。 迎面而来的水珠溅得阮清霜睁不开眼。 “好你个小兔崽子,敢偷袭你亲娘,今天就让你知道厉害。”阮清霜毫不客气,鞠起一大捧水,回击过去。 两个人打成一片。 直到日暮西沉,阮清霜也玩累了。 虚脱的躺在石头上,望着头顶疏密的树叶,还有湛蓝的天,恍惚间有种又回到大福村的错觉。 碎碧拿出备好的干衣裳,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孟杞已经在山下准备好了晚餐。 菜色不多,多是些山间野味,看着令人赏心悦目。 阮清霜已经很久没这么畅快过,不由得感叹:“孟叔有心了,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孟杞笑了。 “说起来,我在这里当守山人,也足足三十个年头了。” “当年我才十四岁,便受老王爷的命令,来这里守山,一恍都过去这么多年……” 阮清霜听他感慨,想起来,“据说,这处隐世好地,是老王爷为了老王妃特意寻的?” 孟杞点头。 “老王妃极其怕热,一到夏天便要长痱子,生病。老王爷心疼,便四处广寻能够避暑的好地,最后找到这。” “起初这里只是一片野山,是老王爷命人在这立了屋子,又挖通了路。” “老王爷还在世时,每年夏天,都会带着老王妃来这里住。” “王爷也在……” 说到这,孟杞突然有些伤感,摆手道:“是我失言了,王妃别放在心上。” 阮清霜并不介意。 她问:“老王爷和老王妃的感情很好?” 孟杞连忙道:“岂止是好,老王爷和老王妃那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神仙眷侣。” “那为什么,老王妃病逝后没多久,老王爷便立马扶了妾室上位?”阮清霜问。 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孟杞道:“没得选啊。” “老王妃在世时,府中内务皆由她一手掌管。那么大的王府,那么大的家业,王爷若不找个人来管,便是要垮了。” “柳氏资历最老,又与老王妃交好,老王爷扶正她也不奇怪。” 原来如此…… 以为找了个贤良淑德的人,能够替他管好王府的事,没想到最后野心渐露。 在王府待了这么多年,都没人看穿她的真面目,柳盛容还真是能忍。 难怪现在这么疯。 之前的几十年,都是压抑着自己度过。 如今所有桎梏全部消失,她还不把之前压抑着的,千百倍的释放出来? “不过王爷却不怎么喜欢这位柳夫人。”孟杞说得兴起,顺着话头继续说下去。 阮清霜来了兴趣。 “如何说?” 孟杞道:“老王妃死后那几年里,王爷和老王爷会时常来这,悼念老王妃。” “我听人说,柳夫人曾想跟着老王爷一起过来,被王爷严词拒绝了。” 想来也是,当时的王爷年纪还小,陡然失去了母亲,伤心欲绝。 这里是他唯一怀念的地方,怎么能允许其他女人进入? 而且,还是一个占据了他母亲名分的女人。 孟杞常年住在山里,对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却也能感觉到,晏峥是极其不喜欢这个后母的,只是碍于父亲勉强接受。 阮清霜若有所思。 她在王府这段日子,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晏峥和柳盛容之间的事。 一开始,晏峥和柳盛容之间的还能维持表面的母慈子孝。直到柳盛容,自作主张给他纳了柳烟芸这个妾,两人的关系便降入冰点。 虽未起正面冲突,但是同在屋檐下,几乎完全无话可说。 后来老王爷薨,晏峥袭爵,柳盛容借此逼迫晏峥娶亲。晏峥实在没办法,这才找了阮清霜,娶回家了事。 这件事将柳盛容气的不轻,但那时晏峥已是王爷,做什么决定容不到她插嘴。 一腔怨气,只能洒在阮清霜身上。 真是老倒霉蛋了。 阮清霜喝了些酒,又听了场十分精彩的八卦,晕晕乎乎的回房睡觉。 “晏峥……” “倒霉蛋……” 阮清霜迷迷糊糊的说着醉话,趴在床上。 她好像真是醉糊涂了,居然看见有人站在她面前。 “你是谁?” 阮清霜歪着脑袋问。 黑暗中的人伸手,微凉的手触到阮清霜滚烫的脸,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好舒服啊…… 阮清霜打了个酒嗝,一把抱住眼前这个人形抱枕,往床上一倒。 “小猫咪,陪我睡觉。” 墨渊挣扎两下,无果,一脸黑线的躺下。 他不放心阮清霜,悄悄跟到了这里,结果就看见她醉成这样。 喝醉了胃里翻浆倒滚,阮清霜想吐又吐不出,难受的嘤咛几声,狠狠咬了一口。 “嘶——” 墨渊倒吸一口凉气,没敢动。 阮清霜总算有了点理智,发现面前的是个人。 怎么会有个人? 醉的迟钝的脑子根本没空想这件事,阮清霜凭借着一身贪财好色的本能,拽着男人的衣领吻了下去。 “味道不错。” 心满意足后,阮清霜把人一推,餍足的翻个身,呼呼大睡。 墨渊被推到床边,差点就滚下去,满脸黑线的看着熟睡的人。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白嫖了? 寂静中传来一声叹息。 墨渊起身,拿出一床薄被,给阮清霜盖好。 再悄无声息的离开。 次日清晨。 阮清霜腰酸背痛的醒来,捂着脑袋,脑子晕晕乎乎的闪过一些画面。 “昨晚有人来过吗?” 碎碧道:“没人啊,姑娘看见人了吗?” 阮清霜摇头。 可能是自己做梦。 第六十二章 我比较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阮清霜没有多想,起床洗了把脸。 美好的清晨从喂孔雀开始。 阮清霜坐在摇椅上洒食,阮小白和孔雀玩,画面岁月静好。 碎碧出现在身后,低声道:“姑娘,那些人果然跟过来了,咱们要不要现在拿下?” “不用。” “先吊一会,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最好能查出他们的老巢。” 她可不单纯是为了玩乐来的。 京城人多眼杂,她就算想动手,也不方便。但是这里就不一样了,又偏僻又隐世,只要那些人敢来,她就敢让他们有去无回。 阮清霜悠然自得的哼起歌。 下午去林子里打猎。 孟杞从仓库里拿出几把大弓,道:“这些都是老王爷在时留下的,上好的弓箭,王妃尽管用。” 阮清霜掂量了下,分量不轻。 这样沉的弓箭,就算是猎杀大型猎物也不在话下。 孟杞给了阮小白一个弹弓,“这是王爷以前用过的,我一直仔细保养着,现在给世子用正好。” 阮小白好奇的看着这个弹弓。 “我爹爹的?” 孟杞点头。 阮小白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爹,内心还是挺好奇的。眼下得了他用过的弹弓,本能的有种喜欢,一把揣进怀里。 林子里野鸡野兔子不少,不用走太深便能看见。 阮清霜没什么虐杀的兴趣,打了两只做今晚的口粮,便没怎么再开弓。 倒是阮小白拿着手里的弹弓爱不释手。 “真好玩~” 阮小白眯着一只眼睛,朝着远处一片树叶瞄准。 视线里,树叶被风吹的晃了又晃,阮小白的手也抖了几下,最后终于停在一条线。 后面却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阮小白吓的脸色一变,手里的弹弓转了个方向。 “咻!” 一只麻雀落下。 阮清霜不由得鼓掌,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儿子,百发百中啊。” 阮小白忽然道:“我们来比比好不好?” “看谁打的多。” 阮清霜欣然同意。 两个人一同拉弓。 一,二,三。 两个人同时在心里默念,不约而同的转身,朝着背后放箭。 一声闷哼。 阮清霜抬手,和小白来了一个击掌,“不错啊,有我当年的风范。” 阮小白发现黑衣人的时候,她也直觉到了不对劲。 再看小白细微的变化,她便明白了所有。 默契满分。 阮清霜把弓背到身后,过去捡人。 满是枯叶的林子里,躺着一个黑夜人,伤口正在潺潺的流血。 阮小白踢了踢,发现晕过去,于是问:“现在怎么办?” 阮清霜把人翻过来,上下搜身。 什么都没有。 探了下鼻息还有气,阮清霜擦擦手,道:“叫孟叔过来,把人抬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阮小白不喜欢血腥味,没一会便皱着眉头。 阮清霜抱着人回去,问:“今天的事害怕吗?” “怕,但又不怕。” 阮小白道:“刚看见坏人的时候,小白吓了一跳。可是怕也没有用,只有不怕才能应对,最后发现他们也没什么可怕的。” 阮清霜闻言笑了。 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只会躲起来哭的小屁孩了。 “以后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但是不要担心,娘亲永远会保护好你。”阮清霜道。 阮小白举起自己的双手,大声,“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等我长大了,还可以保护娘亲。” 阮清霜高兴的挼了挼他的头。 回去之后把小白哄睡,阮清霜去后院审人。 孟杞是头一次见这情形,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担忧的站在一旁。 阮清霜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干这这种事。不过这个人跟踪我来到这里,恐怕图谋不轨,我必须好好审一审。” 孟杞点头退下。 碎碧舀起一勺冷水,往黑衣人脸上一泼。 黑衣人惊醒。 看见周围的环境,以及正襟危坐的阮清霜,顿时明白了什么,表情一变。 阮清霜倒了一杯茶,慢吞吞的吹气,道:“别试了,你藏在嘴里的毒,已经被我的人清理干净。” 这种烂俗的手段,就跟学生考试带小抄一样,根本逃不过老师的眼睛。 不仅嘴里,这个人身上但凡所有能藏毒的地方,她都一一查过。 黑衣人舌头动了好几下,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面如死灰。 阮清霜道:“说说,你是什么人,背后又是什么组织,为什么跟踪我?” 黑衣人沉默不语。 阮清霜早料到他会这样,于是道:“你既然跟着我,那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不仅是青阳王妃这么简单。” “玲珑阁的手段,应该有所耳闻?” 所有进入玲珑阁的人,没有一块好肉出来的,就算有天大的秘密,最后也会吐的干干净净。 黑衣人想到这,脸色有些白。 他也是人,也会惧怕。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说,就算死也不能说。 黑衣人开口:“你不该和临渊阁牵扯在一起,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只不过是一个喽啰而已,阁主想杀便杀。” “我的命不值钱。” 阮清霜轻笑。 “你多想了,我是个生意人,我玲珑阁也只是个倒卖情报的地方。” “杀人?不是我的乐趣所在。” “我比较喜欢,让人生不如死。” 阮清霜摊开手,问:“你可知道,噬心蛊?” 黑衣人眼神顿时慌了。 这可是她精心培育了很久,比给柳烟芸那条残次品质量好太多,上品中的上品。 “只要服下这个,你的生死都将由我掌控。你会成为傀儡,生不如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阮清霜将手摆在他面前,手心里的小虫子活跃的扭动着,往黑衣人的嘴里蠢蠢欲动。 几乎要碰在一起! “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阮清霜提醒。 黑衣人浑身颤抖起来。 “我……我说!” 他浑身冷汗,双脚和牙齿止不住打颤,是真的害怕了。 阮清霜高兴的收回虫。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说说。” 黑衣人一身的虚汗,跪在地上瘫软,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道:“我的身上,有一个刺青,这是我们组织的标记。” 第六十三章 银子就这么没了 阮清霜知道这个,她搜身时见过。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刺青,诡异的纹样像鬼魂又像妖怪,透着一股浓浓的阴气,看一眼便觉得极其不舒服。 “什么组织?”阮清霜问。 她也很好奇这个刺青代表什么。 黑衣人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迟迟没有说话。 阮清霜等的有些不耐烦,正要开口,忽然看见黑衣人身子一僵,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地上。 口吐鲜血。 “怎么回事?” 阮清霜将人掀过来,已经没了气息。 碎碧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道:“他身上肯定没有毒药,这恐怕是事先就服了毒,不管今天有没有被我们抓到,都会死。” 阮清霜表情阴沉下来。 好狠毒的手段。 这年头混江湖不易,人才也是稀缺资源,几乎没有那个组织会这么干。 尤其是一个根本没有踪迹的组织,按理说应该更缺人,不应该这么随便的毒死手下。 阮清霜陷入沉思,想不明白。 “把人埋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原以为能审出点东西,没想到就这么断了。 莫名其妙少了个人,对方肯定有所察觉,之后再想顺藤摸瓜,就没那么容易了。 离开后院,孟杞正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王妃,你没事?” “那人?” 阮清霜看了眼身后,道:“死了,你找个地方把人埋了,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孟杞心惊胆战,连忙点头。 深夜,阮清霜睡不着,坐在院子里沉思。 这个神秘组织太奇怪了。 当初墨渊的临渊阁也很神秘,可终归是有迹可循。 但是这个组织,就像抓不住的烟,只能看见影子,伸手却什么都捞不到。 而且选这么狠辣的手段,背后之人其心可想。 阮清霜直觉不简单。 墨渊……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 暑热褪去,天气逐渐变得凉爽。 自从上次的事后,山里再没出现过黑衣人。 估计是对方有所警觉。 阮清霜舒舒服服的玩了一个月,带着阮小白回京。 墨渊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墨渊哥哥!” 阮小白在山里这么一个月,什么都玩遍了,就是少了个人陪着,嘴里时常念叨着墨渊。 如今终于看见,高兴的一把扑过去。 墨渊将人抱起来,看向阮清霜,意外发现她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也多长了些肉。 看来与世无争的环境,确实养人。 “终于回来了。” 阮清霜其实有点意犹未尽。 “要不是你派人来,说宫里的德妃娘娘举办生辰宴,我一定要出席,我还想在山里多待一会。” 悠然自得的日子过久了,就越来越讨厌王府里的勾心斗角。 墨渊道:“这次是德妃娘娘四十大寿,皇上命令要大办,非同小可。” 阮清霜自然知道。 人家是宫里的贵人,娘娘,邀请她去参加宴会,哪有推辞的道理? 不过阮清霜可不觉得,只是简单参加一个宴会而已。 她可没忘,德妃和柳盛容一伙的。 这次不仅自己会去,柳盛容也会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阮清霜并不怕,道:“先去准备寿礼,让你打听德妃娘娘喜欢什么,打听到了吗?” “德妃久得圣宠,母家又家大业大,什么名贵的东西没见过?若要送得她喜欢,便要选些花心思,或者讨巧的。” “比如呢?” 墨渊微微一笑,带着人回到凤栖院。 “东西我已经帮你备好了,打开看看。” 阮清霜看着这个包装精美的锦盒,神神秘秘的,好奇的打开。 里面是一件极其华美的百子千孙图。 绣工精湛,里面的小人宛如真的一般,阮清霜不由得看呆了。 墨渊示意她转个面。 “这是……双面绣!” 百子千孙图的后面,是一副百寿图,绣着各式各样的寿字。 同样是精湛无比的绣工,阮清霜不由得感叹,“你从哪得来的这件贺礼?” “江南一位绣娘的作品,画了大价钱才定下。” 阮清霜不由得朝他比个大拇指。 这贺礼置办的太好了。 “老实说,话了金库里多少银子?” 阮清霜很好奇,这么厉害的作品,到底多少钱才能拿下。 墨渊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两?” “是五万两,黄金。” 阮清霜长大嘴巴。 想起库房里那些金灿灿的现银,阮清霜顿时心痛,银子就这么没了。 阮清霜开始怀疑,“真的有必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吗?” “我们送个中规中矩的,不惹她生气的不就好了吗?非要讨好?” 墨渊无奈道:“你也知道她和老夫人的关系,这次把你和老夫人一同叫去宫里,难免给你苦头吃。” “你就算再厉害,在宫里也不能放肆,唯一能好过点的办法,就是用贺礼讨好她。” 阮清霜无奈的叹了口气。 墨渊说的在理。 入宫这天,墨渊亲自拿着东西,将人送到宫门口。 进宫便不允许带侍卫,只能带一个侍女,墨渊把锦盒交给碎碧,道:“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经手。” 碎碧点头。 阮小白趴在阮清霜肩头,看着威严的宫门,以及眼前一眼看不到头的宫道,缩了缩脖子,“小白不喜欢这个地方。” 阮清霜连忙嘘了一声。 “在这里千万不能乱说话,咱们忍一忍好不好?” 阮小白恹恹的点头。 其他马车也陆续到了,阮清霜回头一望,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蔓菁。” 阮清霜看着她气色好多了,问:“身子可好了?” 罗蔓菁点头。 “你开的药当真是有用,我喝了两服便大好了,多亏了你。” 看见她好好的,阮清霜便放心了。 罗蔓菁身后跟着尚书夫人,看见乖巧可爱的阮小白,笑开了花,“瞧瞧这小脸,长的可真像王爷,简直一模一样。” 阮小白已经对这种话见怪不怪,礼貌道:“谢谢奶奶。” 尚书夫人高兴的不得了。 “真听话。” 宫墙内走出一位嬷嬷,微微颔首,“王妃,罗夫人,时候不早了,咱们进去。” 第六十四章 这个人不简单 阮清霜看了眼后从马车出来的柳盛容。 几人一同进去。 设宴的地方在荣庭殿,走了好一段才到。 阮清霜进去,大殿内已经到了不少人,个个打扮的华美无比。阮清霜找到自己的位置,抱着小白坐下。 罗蔓菁的位置在她对面。 好巧不巧,身旁就是熟悉的宁红玉。 她穿着一身云锦制成的华服,刺绣遍布,满头珠钗。阮清霜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发酸。 “又见面了,王妃。”宁红玉朝阮清霜举杯。 阮清霜微笑着拿起杯子。 宁红玉和德妃的关系好,所以坐在自己面前,离德妃也更近。原本就倨傲的性子,此刻更加目中无人。 看着阮清霜时,白眼几乎翻到天上来了。 “你是小辈,怎么敢坐在长辈前面,叫老夫人坐你下边?”宁红玉道。 阮清霜温声道:“位置是德妃娘娘定的,我又岂能随意改变?” 宁红玉不满的哼了一声。 “况且,若说我是晚辈,那么皇子妃你也是晚辈。怎么可以坐在长辈的前面呢?” 宁红玉脸色一变。 “你,我乃皇子妃,坐在这里天经地义!” 宁红玉没控制住声音,一下引来周围人旁观。 一个蓝色华服的男人走过来,在宁红玉的身边坐下,道:“怎么了?谁惹我的宝贝夫人生气了?” 宁红玉娇嗔的锤了他一下,看向阮清霜。 三皇子宋屹山抬起下巴,打量阮清霜,冷冷道:“你就是青阳王妃?” 阮清霜点头。 “长的倒是有几分姿色。” “难怪青阳王放着京城里这么多名家闺秀不娶,娶了一个乡下丫头。” 宋屹山扯开了嗓子,像是要故意羞辱阮清霜。 四周有些安静。 在场所有人,哪个不是出身大家?家里父母兄弟,无一不是朝廷重臣。 唯独阮清霜出身农户。 不少目光打量过来,像针尖似的。 碎碧难受的握紧了拳头。 阮清霜表情一如往常,不卑不亢道:“能得王爷垂怜,是我的福气。” 没有看见她难堪的表情,宋屹山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再继续,只是阴阳怪气道:“出身是差了点,不过也算争气,为王爷留了个种。” 在场也有不少人打量阮小白。 其实关于阮小白到底是不是王爷之子的传言,一直都有。 但是当有人看见小白时,都会彻底打消。 因为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活脱脱是小时候的王爷。 阮清霜微笑道:“三皇子谬赞了,臣妇愧不敢当。为人妻,生儿育女,延续香火,这只不过是臣妇的本分,也是天下女子的本分而已。” 宁红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嫁给三皇子至今已有两年。 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 虽说成亲时间还不算长,但也不短了,她内心已经开始着急。 阮清霜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暗讽她! 宋屹山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松开了搂着宁红玉的手,把脸别到一边。 阮清霜低下头喝茶。 斜上方,一道滚烫的视线落在阮清霜身上,灼热的实在难以忽视。 阮清霜看过去,看见一张俊美无比的脸。 一身锦衣,面若冠玉,精致的玉冠将他衬得贵气无比,眉眼间却又透着一股邪气,阴恻恻的。 注意道阮清霜看过来,男人举起酒杯,遥遥示意。 阮清霜不认得他,但凭衣服却猜出来,这恐怕也是哪个皇子。 碎碧道:“这应该是七皇子。” 阮清霜进宫之前,曾恶补过宫内消息。 传闻中七皇子貌若潘安,才高八斗,深的皇上宠爱。可惜就是母妃早逝,没有一个厉害的母妃支持,所以迟迟未立太子。 如今一看,阮清霜倒是觉得这个人不简单。 正想着,大殿内忽然安静下来。 一个公公走进来,甩了甩拂尘,吆喝:“德妃娘娘到——” 众人起身,跪下行礼。 阮小白也学着跪下,但是却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于是好奇的左看右看,抬头便看见一身华服的德妃。 德妃也注意到他。 “你是哪家的小孩?” 一旁的公公见状连忙跑下来,呵斥:“怎么回事?规矩不是教了吗?” 阮清霜见状,只得请罪,“回德妃娘娘,臣妇乃青阳王妃,世子年幼,还望德妃娘娘宽恕。” 德妃挑了挑眉。 “原来你就是青阳王妃。” 坐下,德妃朝阮小白招手,“过来让我瞧瞧。” 阮小白走过去。 走得近了,便看的请,德妃道:“像……真是像。早听人说了,世子长的和王爷一模一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阮氏,你算是立了大功,给王爷留下血脉。” 阮清霜俯身,“臣妇愧不敢当,今后一定好生养育世子,尚且不辜负王爷。” 德妃点头,示意阮小白下去。 “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 “今日没什么规矩,大家敞开心玩,我在这宫里也闷得慌,就别那么拘礼了。” 话虽这么说,但却没有人真敢不守规矩。 阮小白回到座位,望着桌上的糕点流口水,忍不住问:“娘亲,我可以吃了吗?” 德妃听见了,笑道:“瞧瞧给孩子馋的。” “这是御膳房最近新研制的糕点,叫一口酥,我吃着味道还不错,不知你们的口味如何?” 众人听罢,纷纷夹起糕点品尝。 每个人都有一块。 阮清霜吃了一口,觉得太甜,面不改色的吞下去。 阮小白倒是觉得很好吃,吃完还砸砸手指,转头对准其他的糕点,吃的不亦乐乎。 座位之上,荣妃忍不住开口:“果真是酥脆无比,香气四溢,我猜是御膳房那位您最喜欢的南方厨子做的?” 德妃一听大笑。 “还是你的嘴厉害,这就是他做的。” 阮清霜看了一眼,想起关于荣妃的信息。 这位荣妃虽然也是妃位,但确实妃位里面,资历最浅的。 不过同时也年轻,虽然没有什么脑子,心机手段都比不过其他几位,但凭着年轻会来事这一点,还是很得皇上喜欢。 接着说话的由头,荣妃站起来,道:“今日是姐姐的大寿,妹妹没什么拿得出手了,托家父在山阴寻了一块奇石,请姐姐品鉴。” 第六十五章 阮清霜超乎她的预料 玉掌轻拍,两个太监抬上来一个台子。 上面用锦布遮着,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看不见东西。 这么神秘,一下吸足了众人的目光。 德妃被吊起了胃口,笑着道:“就属你鬼点子最多,快掀开叫我看看,是什么稀罕宝贝。” 荣妃抬手,一把掀开锦布。 居然是一颗巨大的天然山水石。 上面的花纹宛如画作,有山有水,却又是浑然天成。 “果真是块奇石!” “我的宫里正好缺个合适的摆件,你这东西送的正好,合我心意!” 第一件礼物便哄得德妃如此高兴,还赚足了噱头,不由得让后面的人,压力有些大。 太监一件件唱礼,众人一件件上前。 唱到阮清霜的时候,她起身,“臣妇想,德妃娘娘得皇上宠爱,这世上多贵重的东西,在您眼里应该都不足为奇,便托人四处寻找,最后找到了这幅绣图。” 阮清霜侧身,身后绣图缓缓展开。 精湛的绣工一出场,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哗然。 德妃见状也睁大了眼,眼神逐渐变的欢喜。这么复杂的绣法,这么大的画幅,一看便是用了心的。 德妃不由得深看了阮清霜一眼,道:“你有心了。” 阮清霜继续道:“其实这幅绣并不是普通的绣,而是双面绣。这背面,绣的是百寿图,祝德妃娘娘寿比天齐。” 绣图转过来,当大家看见背面的百寿图时,再次惊叹。 一向喜欢绣花的荣妃没忍住起身,走到绣图前,伸出手触摸,“这针法,是江南的绣女所作?” 阮清霜点头,“正是。” 荣妃高兴的眼珠子都直了。 不过这是给德妃的寿礼,她看了一会,便依依不舍的退下。 宁红玉看见德妃的脸色带笑,暗暗咬唇。 “就知道使手段!” 柳盛容也脸色不太好。 阮清霜坐回去,余光看了宁红玉一眼,嘴角带笑。 接下来是宁红玉的寿礼。 虽然也是不错的物件,但因为之前有荣妃的山水奇石,和阮清霜的百子千孙图,便显得平平无奇了。 德妃只淡淡看过一眼,便叫人收起来。 送完寿礼,便是一起用餐的时候了。 乐师开始奏曲,宫里的舞姬出场助兴。 酒过三巡,阮清霜有些醉意。 她看了眼碎碧,低声道:“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偷偷从侧门溜出去。 阮清霜吹着冷风,揉了揉太阳穴,回头看见罗蔓菁也跟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罗蔓菁拿来一个披风,给她系上。 “眼下入了秋,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你刚了和酒,别吹风着了风寒。” “我刚看你起身,想着你对宫里不熟悉,一个人出来怕出事,便悄悄跟上了。” 阮清霜会心一笑。 罗蔓菁道:“那些人灌你酒,你大可以拒绝。” “哪有那么容易。” “她们吃准了我出身低,没有靠山,便都来找各种借口灌我。我又不能推辞,否则显得我摆架子。” 所以她才需要这样的地方。 心累。 罗蔓菁听罢叹了口气,道:“那我就陪你在这里吹吹风。” “等酒醒了再回去。” 阮清霜笑了笑,倚在栏杆上。 这里四处没有人,罗蔓菁便小声道:“其实我也就是小时候来过一次,宫里的规矩太多,我不喜欢。” 阮清霜算着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便能走了。 风也吹够了,阮清霜提议回去。 回去时还是那条侧门,阮清霜进去,正好和出来的七皇子迎面对上。 罗蔓菁连忙后退,屈膝行礼,“见过七皇子。” 阮清霜也随之行礼。 宋屹川抬手,示意两人起来,一丝玩味的目光落在阮清霜身上,“我说王妃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偷偷溜走,逃酒去了?” 阮清霜低下头,道:“臣妇惭愧,实在不胜酒力。” 宋屹川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背着手离开。 罗蔓菁这才敢抬起头,呼出一口气。 “你觉不觉得,这个七皇子看人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我觉得挺可怕的。”罗蔓菁小声说道。 阮清霜点头,她也有这种感觉。 回到位置,阮小白已经吃饱喝足,打起了哈欠。 阮清霜见这时候还早,让碎碧抱着人去侧殿休息。 又过了一会,有人见时间差不多,再晚宫门要下钥了,起身请辞。 阮清霜也顺势起来。 德妃点点头,道:“今日也确实有些晚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 阮清霜转身正要走,忽然背后响起,“阮氏留下。” 阮清霜脚步一顿。 众人都走后,这大殿里便显得空荡荡,只剩阮清霜一个人。 她低下头,跪在下面,“不知德妃娘娘留臣妇下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德妃捻动手里的佛珠,闭目养神了一会。 片刻后,才道:“我这阵子在宫里,听见了不少外面的传言。” 阮清霜嘴唇微抿,知道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柳盛容还真是煞费苦心。 阮清霜道:“既然是传言,那便都是些不可信的风言风语,又何必让它们,扰了娘娘您的清净呢?” 德妃嗤笑一声,睁开眼。 “我在这宫里几十年,学会了一个道理。” “有时候越是风言风语,越有可能是真的,你说对吗?” 阮清霜垂眸,镇定道:“真真假假,是非只在人心。清霜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外面流言蜚语。” 德妃不说话了,盯着阮清霜。 良久后,她开口:“那些传言说,王妃出身低微,登不大雅之堂。但我瞧着,却觉得王妃聪颖的很。”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人。 没想到,阮清霜超乎她的预料。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 阮清霜起身离去。 碎碧在外面提心吊胆,看见阮清霜完好无损的出来,高兴的都快流眼泪。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德妃娘娘突然让姑娘留下,我真是吓死了。” 阮清霜笑着刮了刮她鼻子。 “担心什么,就是单独说了几句话而已,咱们快回去。”? 第六十六章 罗刹刺青 阮小白已经在马车里睡着。 柳盛容掀开车帘,看见阮清霜神色无碍的走出来,眼神失望的转回去。 碎碧道:“德妃娘娘可有为难姑娘?” “就算她有心要为难,也得有理由才是,凭外面一些风言风语,就要将我扣在宫里面问罪吗?”阮清霜淡淡的说。 德妃一向以德闻名,若她真这么做,就是砸自己招牌。 碎碧放心了。 “不过之后还是小心低调点,别和宫里扯上关系,要不然就麻烦了。”阮清霜吩咐。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 柳盛容走到门口,看都没看眼身后的阮清霜,扶着嬷嬷的手走了。 冷漠得就像陌生人。 管家在一旁讪笑,“时候不早,王妃早些休息。” 阮清霜回去,墨渊正在院子里等。 看见阮清霜好好的回来,表情明显松懈下来,“我听说德妃将你留在宫里说话了?” “只不过闲聊了几句。” 墨渊听她这么说,便知没出什么事。 “没事就好。” 阮清霜笑道:“还得多谢了你准备的绣图,送了这么大的礼出去,德妃就算心里有什么,也不发作。” “没让柳盛容如愿,恐怕这阵子,正在院子里恼火呢。” 静安院此刻,与阮清霜所料相差无几。 柳盛容冷着脸回来,便未说一句话,坐下握紧了拳头。 冯嬷嬷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水,安慰道:“今日那情形,德妃娘娘就算有心帮咱们,可也不能对王妃做什么。” “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柳盛容咬紧牙关,忍无可忍,一把摔了茶杯。 巨大的声响,吓的下人们一颤。 柳盛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那个贱蹄子在山里待了一个月,从那找的绣图,将德妃哄成这样?” “好像是那个侍卫替王妃寻的。” 又是他…… 她早就觉得这个侍卫不简单,也派人查过,可是什么都没查出来。 冯嬷嬷道:“墨侍卫替王妃挡过一箭,现如今住在凤栖院,天天和王妃待在一起。” 柳盛容抬头看她。 “你是想说……他们两个?” 冯嬷嬷低下头,“奴婢不敢妄言。” 柳盛容冷哼一声,“现在的阮清霜,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阮清霜了。再想用同样的招数把人赶走,没那么简单。” 她得想想别的法子。 “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 冯嬷嬷低头,凑到柳盛容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柳盛容闻言想了一会。 “虽然不能除了这个心头之患,不过却也是个出气的法子,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畅快!” “去办。” 不日,阮清霜在院子里散步。 角落里下人闲聊:“听说老夫人这次病的厉害,还邪门,不知道怎么了。” “是啊,老夫人之前身子一直硬朗,突然间就病了。” “我听人说,是这宅子有问题。” 阮清霜靠在桥边听着,手里慢悠悠转着扇柄。 路过的管家看见阮清霜,重重干咳一声,呵斥:“大白天的不干活,躲这来偷懒是,信不信打断你们的腿?” 受惊的丫鬟一溜烟跑了。 阮清霜漫不经心笑着,“管家,何必这么严苛,这会子大家都在午休,也没什么事。” 管家连连称是。 “我是想着,最近这府里的传言,有些厉害,都传到外面去了。” “外面?” “对啊,”管家大声道,“您是不知道,想着外面都说咱们府上有阴气,所有才会坏事不断。” 阮清霜从来不信这些,只觉得好玩,问:“怎么坏事不断了?” 管家一一数列:“您看,首先是您好好的病了一场,还特别严重。” “虽说后来好了,可晏夫人过来一趟,无缘无故的疯了,这够邪门?” “现在如今倒好,老夫人也病了。” “您不觉得奇怪吗?” 三桩事两桩是阮清霜一手造成,她清楚其中缘由,又怎么会觉得奇怪,只笑着道:“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不生病,凭这个就断定咱们府上有阴气?”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些人不懂乱说,你也跟着乱起哄?” 管家自然是半信半疑的。 不过他的顾虑在别处。 “这咱们信不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外面那些人信了,府里的下人信了。现在里外都人心惶惶,这才是问题啊。” 阮清霜闻言沉默,这确实是个问题。 “那就办一场法事。” 想让这些人改变观念太难了,不如办一场轰轰烈烈的法事,以定人心。 管家闻言大喜,“王妃真是聪明,我这就去办。” 阮清霜回到凤栖院,看见空荡荡的。 “墨渊呢?” 碎碧摇头,“不知道,墨大哥这几天总是不在。” 自从知道墨渊是临渊阁阁主,她也不能再把人当下人看。墨渊出去做什么,她也不好过问。 碎碧问:“姑娘,你说墨大哥出去办的事,会不会和当初跟踪咱们的那群人有关?” “不知道。” 阮清霜走到他的房间。 布置的很简单,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若不是还摆着些生活物品,都看不出住人的痕迹。 阮清霜翻了翻。 碎碧道:“姑娘,咱们这样不好?” 阮清霜没说话,从书里拿出一张纸。 “看看这是什么。” 碎碧接过一看,惊讶道:“这不是,那个黑衣人身上的刺青吗?” 正是。 阮清霜看着图案,目光落在左下角两个小字上:罗刹。 她将纸倒过来,竟真有几分,像地狱里的罗刹鬼。 “去查一下这个图案,还有和罗刹有关的组织。” 原封不动的把纸放回去。 一连好几天,阮清霜都在思考这件事。 管家讪笑着走到眼前,“王妃,您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什么时候请大师来?” 阮清霜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让管家去找人做法事。 她对这种事没有兴趣,于是道:“你自己安排。” “务必办大一点,让人知道,王府干干净净。” 管家连点头。 “那晚上我便请大师过来,明天便在前花园举办法事,到时候王妃可务必要来。”管家说。 第六十七章 怎么突然倒打一耙? 一夜时间,王府上下被贴上了经文符纸。 有大师要来府中做法事的消息,也在里外传遍,惶恐不安的下人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不再担惊受怕。 次日一早,阮清霜梳洗前往花园。 她一向起得晚,今日若不是要配合法事,根本起不来。 这会子虽然人到了花园,神却还在床上躺着,满脑子都是没睡醒的起床气,一动不动的坐着,什么表情也没有。 “咳——” 墨渊在身后轻轻推了一下,示意张天师已经来了。 阮清霜终于动了下眼皮,但仍是不想开口,只是朝管家摆了摆手。 管家连忙道:“张天师,您请。” 花园里里外外围满了下人。 碎碧看着张天师神叨叨的动作,小声嘀咕:“希望这次花了大价钱请人来,能了了这桩事,否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办一场法事花钱不说,府里上下折腾成这样,事后打扫起来也是个麻烦事。 最主要,原本说王府有邪祟只是传言。 如今真请了天师来,不变相说明邪祟是真的吗? 碎碧心里总是不踏实。 墨渊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阮清霜,低声道:“别乌鸦嘴。这张天师是有名的道长,他出马镇不镇得住鬼神不说,人心肯定是镇得住。” “其次,王妃都命管家打点好了。” 这场法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安抚人心。 穿着黄色道袍的张天师手执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嘴里不知小声念叨着什么。 只见他眉头紧皱,神情紧张,忽然睁眼看着一个没人的地方,拿起桃木剑与空气械斗起来,吓的围观下人脸色一变。 阮清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满脑子都是当王妃真难。 好好的觉没得睡,还要看人在这跳大神。 “急急如律令,妖孽,快快现身!” 张天师突然大吼一声,桃木剑一转,直指阮清霜。 接着呆滞住,整个身体绷直,脑袋往旁边耷拉。再抬起时,表情扭曲宛如换了个人,冲着旁边的下人便去,吓的众人尖叫。 阮清霜和管家脸色一变。 怎么回事? 剧本里没这段啊! 墨渊跃过去,一把推开张天师。 摔倒在地的张天师宛如回过神来,惊恐的看向四周,最后看着阮清霜,大惊失色,“妖孽,妖孽啊!” 众人齐刷刷看向阮清霜。 阮清霜眉头皱起。 管家当即呵斥:“糊涂东西,你看清楚了那是王妃,怎么可能是妖孽呢。你这个道士怎么当的?” 张天师一脸怕极了的模样,从地上爬起来,“是她,妖孽就是附在她身上。” “她根本不是什么王妃,你们的王妃早就死了,现在这个身体里面的,是个鸠占鹊巢的妖孽!” 阮清霜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张天师跌跌撞撞的跑了,留下一脸懵逼的管家。 和一群吓坏了,表情恐惧的下人。 “王妃这……” 管家也不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了,这之前明明说好的,怎么突然变脸了。 阮清霜看了看四周,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再待下去也只是徒增非议,阮清霜起身。 身后的丫鬟吓的后退,一下没站稳摔下台阶,看鬼似的看着阮清霜,吓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阮清霜脸色更差。 碎碧气的不行,大声道:“你们都疯了吗?相信那个江湖骗子的话?” “王妃就是王妃,怎么可能会是妖孽?” 依旧没人敢靠近阮清霜。 “张天师不是骗子,他是真正的道长,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说道,眼神凶狠。 在她眼里,阮清霜现如今已不是王妃,而是妖孽。 其他人跟着附和。 “对啊,张天师刚刚就被妖孽附身了,我们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王妃出去五年没消息,突然就回来还性情大变,我就觉得有问题,原来真正的王妃早就死了,现在这个不是真王妃!” “对,不是真王妃!” 激烈的讨论中,受了刺激的众人指着阮清霜呵斥。 碎碧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切,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手段,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他们失去理智。 还想理论,墨渊一把拦住,“这时候说不通,咱们先撤。” 他怕再继续待下去,这些人会冲上来动手。 毕竟刚刚受了惊吓刺激,为了保护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阮清霜却没动。 她看着众人,道:“我阮清霜问心无愧,自认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但各位心里怎么想,我干涉不了。” “谁要是认定我是妖孽,不想在王府干了,可以去账房领了自己的工钱,现在就离开。”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阮清霜说完,便转身走了。 “姑娘,这个事情太蹊跷了,肯定有问题。那个张天师不是咱们找来的吗?不是还打点过吗,怎么突然倒打一耙?” 阮清霜揉了揉眉心。 明显是被人坑了。 碎碧气不打一处来,道:“我现在就去找他,只要把这个人抓到,一切都解决了。” “回来。” 阮清霜无奈的叫住她,“人肯定跑了,你现在去追也追不到。” “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让萧白虹派人去找。” 碎碧呼出一口气,心想确实气糊涂了。 玲珑阁可是干情报的,那个张天师就算有翅膀,飞出九天之外,也能查出来。 “那现在怎么办,那些人出去肯定会胡乱散播你的谣言,我怕……” 人言可畏。 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 墨渊道:“你这阵子就别出门了。” 阮清霜无言默认。 她看了眼外面空荡荡的院子,问:“人都走了?” 碎碧点头。 “让她们走,王府里这些下人,也确实应该大洗牌了。”阮清霜若有所思道。 墨渊低头,好似想到了什么,看了她一眼。 静安院。 柳盛容坐在床边,表情不可置信:“就这样完了?” 冯嬷嬷叹气,面有不甘。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动起手来,可王妃突然说,让她们都领工钱离开。那些人怕死,现在都跑了,王妃什么事也没有。” 柳盛容气的锤床板。 第六十八章 忘了之前是什么嘴脸吗? “又便宜她一次!” 冯嬷嬷宽慰道:“您别丧气,事情已经传播出去了,跑的了一次跑不了第二次。要不了几天,外面的流言蜚语,就会压死她。” 柳盛容冷笑,“哪有那么简单。” “市井闲妇们是爱说闲话,可她们那些闲话,能把阮清霜怎么样?” 一些闲话,最多只对一人名声不利。阮清霜不是脆弱的人,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自寻死路,那她们做这些有什么用? 她得想个办法,借此发难。 凤栖院。 阮清霜睡觉醒来,觉得嗓子干得很,走到桌边一看茶壶空了。 “碎碧?” 阮清霜叫了一声,没听见动静,走到外面。 碎碧正在厨房忙活。 阮清霜提着茶壶过去,问:“你忙什么呢?” 碎碧穿着围裙,灰头土脸道:“世子想吃我的桂花糕了,所以来做一点,姑娘是渴了吗?瞧我这忙糊涂了,忘了烧水,我这就去。” 阮清霜拦住她。 “不用,这点事我自己来。” 她本来就没什么架子,烧个水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院里下人少了之后,碎碧一个人就彻底忙碌起来,经常看她团团转。 阮清霜看不得她这么累,道:“扫地,打扫那些活你就别做了,忙不过来,咱们就跟还在大福村时一样。” 碎碧犹豫了下,看见阮清霜不容置疑的表情,妥协了。 阮清霜伸了个懒腰,从后院拿来扫帚,一人一个塞到墨渊手里。 “干活。” 墨渊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这不应该是你一个王妃做的。”墨渊说。 阮清霜翻个白眼,拿起扫帚熟练的扫地。 “王妃怎么了,王妃不也是人吗,是人怎么就做不得了。”阮清霜就不爱听这些阶级言论。 墨渊听罢叹了口气,低头和阮清霜一起扫。 “这或许就是王爷娶你的原因。” “嗯?”阮清霜疑惑的看着他,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墨渊道:“你和京城那些女子都不同。” 阮清霜支着手臂,道:“我更粗鲁?野蛮?” “不,你更鲜活。” “京城里这些大家的姑娘,因家族而荣耀,也被家族所裹挟。她们一生被规矩束缚,追求的皆是父母兄弟的前途,美丽,却实在没有生机。” “你不一样,你追求的东西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自由的。” 墨渊说着,眼里露出一丝她看不懂的神情。 竟然,像是羡慕? 阮清霜楞了,随即翻了个白眼:“说的跟真的似的,你又不是晏峥,你怎么知道他娶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依我看,他就是不满他那个后娘给自己纳妾,所以娶了我来气她。” 毕竟就算不满意柳盛容安排的姑娘,那也可以娶了一个好姑娘,比如像罗蔓菁这样的。 随便从外面娶一个桑户女,简直是在打柳盛容好柳烟芸的脸。 墨渊笑而不语。 “桂花糕好了~” 碎碧掀开锅盖,一阵扑鼻的桂花香传来,阮清霜连忙丢下扫帚跑过去。 “你做的桂花糕还是这么香!” 阮小白从院外跑回来。 他鼻子灵,老远就闻到香味,一溜烟跑回来。 阮清涮拈了一块桂花糕,烫的龇牙咧嘴,吹凉后塞进小白嘴里,“快尝尝,这可是你碎碧姐姐一大早起来做的。” 阮小白大呼好吃。 一把抱住碎碧,阮小白幸福的贴贴,嘴甜道:“碎碧姐姐简直就是厨神,将来不知道谁这么好运气, 能娶到你。” 逗的碎碧一阵大笑。 院外,路过的柳盛容冷了脸,手指绞紧。 阮清霜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未转头就知道身后有人,道:“看见我们这么高兴,没合你的心意,生气了?” 柳盛容脸色顿时收敛,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听说了昨天的事,想着你大概受委屈了,过来看看。” “那些下人不懂,听风就是雨,我已经替你好好教训过了,你千万别放在心里。” 阮清霜起身,冷笑转身。 “千万别放在心里?” “你是千万恨不得,我放在心里,然后被人逼的去死?” “柳盛容,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张天师是你收买的。其实你的病也是假的?从一开始,你就在王府里散播,有邪祟的传言,引导我去找人做法事。” “不愧是在这王府里熬了几十年,熬到了老夫人的位置,处心积虑啊。” 柳盛容阴谋被戳破,脸色难看,但脸上依旧着急慌张模样,“不,你误会我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是我真的……” “够了!”阮清霜冷漠的打断她,“我对你这些话都没有兴趣,你若是真的清白,就不会现在假惺惺过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装好人,难道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嘴脸吗?” 阮清霜说话实在有些不近人情,柳盛容再好的戏,都有些演不下去了,死死抓着帕子,冷着脸离开。 碎碧冷冷嗤了一声。 “就该拿大扫帚把她赶出去!” 阮清霜回屋,道:“由她猖狂几日,不急着算这一时的账。” 没有那么多人伺候,阮清霜依旧过的舒舒服服。 甚至因为少了下人的束缚,阮清霜觉得自己更加自由,仿佛回到了大福村,想干什么便干什么。 荒芜了几日,碎碧忽然找到她,低声道:“人找出来了。” 阮清霜睁开眼,目光清明。 “是一个孩子。” “孩子?” “准确的说,是一个侏儒。”碎碧小声说。 “姑娘说王府可能有探子时,我便四处留意,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后来我无意中发现这个孩子不一样,这才发现端倪。” 只是身高长相像一个孩子,实际上根本是一个成年人。 平常在外人面前,装的一副孩童模样,没有人时便露出成人面貌。 “她现在偷偷出去了,八成是给人通报送信,咱们要不要跟上去,抓个现行?” 阮清霜表情凝重,起身,“去。” 从发现王府外面罗刹的人盯着,她便开始怀疑王府里面也有探子。 借着这次风波,她让害怕的下人都离开。 王府少了大半的下人,排查起来简单不少。 只要跟着她,便能顺藤摸瓜,查到这个罗刹到底是什么组织! 第六十九章 不敢说出真相 “王妃呢?” 墨渊看着空荡荡的凤栖院,问。 阮小白摇头,摆弄着手里的玩具,道:“跟碎碧姐姐出去了。” 这个时候出去做什么? 墨渊觉得不对劲,问他:“你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了吗?” “好像是去抓坏人了。” “王府里出了坏人。” 这种事情阮小白已经见怪不怪,根本没放在心上,墨渊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眉头皱紧,难道发现什么了? 墨渊想也没想追出去。 阮清霜和碎碧悄悄跟到一处僻静的巷子,只见那七八岁孩童模样的侏儒,环顾四周,朝一个男人走过去。 “王妃这段子没什么动静,倒是那个侍卫,总是外出。” “我怀疑他……”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警惕的回头,拔腿就跑。 “不好!” 阮清霜上前去追,奈何对方跑的太快,一会便没影了,只抓住那个侏儒。 “姑娘,他们太警惕了,咱们隔那么远都被发现。”碎碧不甘心,她自认将气息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只能说明这伙人确实实力强大。 阮清霜看了眼地上的人,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十七?” 碎碧恨恨看了眼他,踹了一脚,“没错,就是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当初阮清霜看他流落在外可怜,带回王府上给他安排活计,还帮他的哥哥治病。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就倒打一耙。 阮清霜没想到探子居然是他,道:“先把人带回去。” 回王府,正好撞见脸色紧张的墨渊。 看见阮清霜身后带着个人,表情有些不自然,问:“你这是……去哪了?” “抓了个探子。” “本想顺藤摸瓜,结果对方太警惕,什么都没摸到。” 墨渊握紧的拳头松下来。 阮清霜将人带回院子,换了身衣裳。 墨渊站在门口,犹豫再三,推开。 阮清霜看他脸色怪怪的,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墨渊欲言又止。 刚刚得知阮清霜快他一步,查出了王府的探子,他是真的害怕了。 若是阮清霜查到罗刹殿,那必然会猜到他的身份。 到时候…… 与其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真相,还不如自己亲口说出来。 墨渊心一横,张嘴,“其实我……” “姑娘,人带过来了。” 碎碧在外面吆喝,一脚踹在十七的膝窝上,让其跪下。 阮清霜放下梳子起身,示意有什么之后再说。 墨渊卡在喉咙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阮清霜看着地上的十七,从始至终低着头,不愿看向自己。 “十七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说说你真实的名字。”阮清霜问。 跪在地上的人艰难开口,宛如被哽了喉,半天才道:“我……” 阮清霜见他不愿,不再勉强。 “罢了。” “你不是孩子,所以从一开始,便是故意在我面前做戏,处心积虑潜进王府,监视我,对吗?” 十七说不出一个字。 是真的。 他故意在阮清霜面前卖惨,想获得同情,进入王府。 但是没想到,阮清霜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时常内心纠结不安,如今一切戳破,他倒是舒服多了。 “我自己做的事,无可辩驳。” 十七扬起头,“王妃要打要杀随便,我这条命贱,死了也无所谓!” 阮清霜偏过头,不愿再看。 “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被人欺骗,背叛。” “尤其是利用感情!” 她很想可怜眼前这个人,可怜她或许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她的眼里容不下沙子,这种从头到尾的欺骗,她光是想想便觉得愤怒。 “从你决定当一个探子开始,就应该知道,自己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拖下去。” 阮清霜面无表情的回了房。 半个时辰后,清理完一切的碎碧回到院子。 墨渊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墨大哥?你怎么还站在这?”碎碧在他眼前挥了挥,看他心神不宁的,笑道,“你不会是被吓到了?” 墨渊又不是没见过血孩子,当然不会怕。 只是…… 他的耳边响起阮清霜方才冰冷的话语,宛如针尖一样刺在他心里,让他隐隐不得安宁。 “王妃,就这么讨厌别人骗她吗?” “那当然。”碎碧想也不想的说,“你也在王府这么久了,难道没发现吗?” “王妃一向好脾气,但再好脾气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王妃的底线,就是欺骗和背叛,这两样东西是绝对不能有的。” 墨渊无言以对。 是啊,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就是知道,才越不敢说出真相。 他怕…… “你们俩说什么呢?”阮清霜推开门,便看见两人怪怪的,问。 墨渊猛然回过神。 “没什么。” 阮清霜越来越觉得他奇怪了。 “对了,你之前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你想说什么?”阮清霜问。 墨渊找了个借口,“调查那个张天师的事,有了眉目。他拿了钱后便一路向北潜逃,曾有人看见他在郧洲出现过。” 阮清霜皱眉。 “还真能跑,这么远。” 就算把人找到了,带回来也需要一阵时间。 看来这个方法是指望不上了。 碎碧安慰道:“其实这阵子,外面的流言蜚语已经少了很多。那些人不过贪一时口头之快,过去了就忘了。” 阮清霜自然清楚流言的本质,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就完了。 一夜秋雨。 气候忽然间转凉,冷风嗖嗖。 碎碧拿了秋衣出来,道:“幸好提前做了秋衣,不然都赶不及,姑娘快穿上,别着凉了。” 阮清霜点头。 这雨下的突然,又连绵不绝。 天色总是阴沉着,让人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梦中一记惊雷。 阮清霜打了个喷嚏醒来,被子落到了脚边,手指冻的冰凉,脑袋也沉得很。 捡起毯子裹起来,阮清霜看了看四周,“碎碧?” 没听见动静。 推开门,只见一群没见过的人,气势汹汹的朝阮清霜走过来,面无表情:“青阳王妃,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阮清霜愣住了。 冷风吹的她脑袋稍稍清醒,她这才发现,领头的这个,是德妃身边的曹公公。 第七十章 她可真是冤! 阮清霜脑袋沉甸甸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看了眼碎碧,道:“容我去更衣。” 进了内屋,碎碧便压低声音道:“我去打听过了,说是荣妃娘娘看了您送的绣图,很是喜欢,借走摆了几天,没曾想突然病了。” “宫里下令严查,不知怎么的,查到咱们这了。” 这件事实在冤屈又奇怪,按理说八竿子也搭不到阮清霜这,但这段时间京城沸沸扬扬的传言,让荣妃病急乱投医。 觉得是阮清霜身有不详,所以才害她犯了急病。 碎碧发现阮清霜脸色不太好,伸手一摸,才发现额头是滚烫的,“姑娘,你发烧了!” 阮清霜揉了揉太阳穴。 “可能是着凉了。” “你发着烧,怎么能去宫里,我这就去跟曹公公说。” 阮清霜连忙拉住她,摇头。 “你没看见曹公公那架势吗?今日别说我只是发烧了,就算是要死了,这群人抬也得把我抬进宫去。” 荣妃只是一个妃位,哪能随意召见朝廷命妇,此举必然是皇上默认的。 既然如此,她若是不去,便是抗旨。 到时候事情就麻烦了。 阮清霜道:“你留在这里,替我照顾好小白。” “那姑娘你怎么办?” 阮清霜想了想,“让墨渊陪我去。” 虽然是男子,但只是带个侍从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出门时,阮清霜咳了咳,“天气骤凉,我有些着凉,便跟在后面,免得过了病气给您。” 曹公公见阮清霜客客气气的,对他也恭敬,没怎么为难。 “您放心,进了宫,有的是大夫给您治病。” 待人走了,角落里方才出来一个身影。 柳盛容表情阴郁,神情中带着三分快意。 “老夫人,这次,她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冯嬷嬷在一旁说。 柳盛容轻笑,理了理微乱的发丝,若无其事的离开。 阮清霜坐着宫里的马车进去,墨渊跟在外面。 领头的曹公公打量了墨渊几眼,开口:“王爷在世时,我曾来过王府几回,未曾见过你。” 墨渊道:“我资历浅,是受了王妃提拔,才有的今日。” 曹公公便明白了。 是阮清霜自己的人。 进宫后便去了德妃宫里,阮清霜行了礼,便见德妃一脸疲惫道:“突然让你赶过来,冒昧了,可这事我也实在没办法。” “荣妃病了,原以为没什么大事,没曾想越病越严重,如今都下不得床。” “皇帝整日忧心,正巧听见了些外面的传言,这才叫我把你传进来。” 说着,德妃又话头一转,道:“当然,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我是不信的。不过现在外面闹的这么凶,皇上又重信天命司,只得委屈你了。” “你放心,只要你在我宫里一日,我便会替你想办法。” 德妃一脸无可奈何之态,仿佛真的为阮清霜忧心。 “我听曹公公说,你还病了?” 阮清霜点头,“感染了风寒,不碍事。” 德妃连忙招手,“快,领王妃去偏殿休息,然后请太医过来,给王妃看看。” 曹公公立刻领着阮清霜出去。 偏殿就在含光殿内,房间很宽敞,屋内还候着两个丫鬟,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一看便知是之前备好的。 曹公公道:“王妃,这阵子您就住在这里,宫里一应有人伺候,您不用操心。” 阮清霜知道这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她拒绝不了。 “德妃娘娘的好意,我自然不敢违抗。只是世子还小,身边没了母亲恐怕哭闹,我虽不能出去,可否时不时给家里送信?” “也好让世子放心。” 阮清霜表情诚恳,提的也并非无理要求,曹公公犹豫了会。 “这……容我去请示德妃娘娘。” “不过您放心,府里有老夫人在,世子不怕无人照料。” 阮清霜笑而不语。 她就是怕柳盛容一个人在王府,会打阮小白的主意,才让碎碧留下的。 送走了人,阮清霜进屋坐下。 两个站在门口的宫女走上前来,行礼:“奴婢芙儿,奴婢蓉儿,拜见王妃。” 阮清霜看了一眼,两个丫鬟看着都是机灵人。 过来盯着自己的。 阮清霜道:“劳烦二位了,我有些头疼,可否帮我烧点热水来?” 年长一点的芙儿连忙出门,蓉儿则扶着阮清霜到床边躺下,“王妃休息一会,待会太医就到了。” 阮清霜闭上眼,示意她们出去。 没一会,外面静悄悄的,刚刚还跟着众人出去的墨渊,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 阮清霜坐在床头,问:“你看出什么了?” 墨渊小声道:“德妃是个老狐狸。” 阮清霜无声的笑了。 她何尝不知道。 在马车上时,她便仔细思考过。 这件事恐怕是德妃和荣妃的恩怨,自己只是一个被拉出来,吸引人目光的幌子罢了。 一来德妃受了柳盛容的好处,本来就要帮着她对付自己;二来又可以借这个机会,把眼中钉荣妃给除了。 一举两得。 德妃还能博一个好名声。 将阮清霜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想将事情掌握在,可控范围内。 “皇上信星命,重视天命司,恐怕里面早已是德妃的人。”阮清霜说道。 她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要扭转如今的局面太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开溜。 来的时候,她观察过四周环境,如果搏一搏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墨渊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当即道:“不可,皇宫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但凡有任何轻举妄动,都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 严肃的语气,让阮清霜一愣。 “你怎么那么清楚?” 墨渊猛地松开手,“我只是猜测,皇宫是什么地方,如果真那么容易让人随便进去,那还是皇宫吗?” 确实有几分道理。 阮清霜沉默了。 难道她现在只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 正思考对策,芙儿忽然在门口道:“不好了,王妃不好了,荣妃娘娘忽然重病吐血,皇帝大怒现在要带您过去。” 阮清霜一把站起来。 荣妃突然吐血关他什么事? 她可真是冤!? 第七十一章 欺君之罪! 阮清霜还没休息半个时辰便被带走,本就晕晕乎乎的脑袋,越发沉重。 到了朝阳殿门外,便跪下,听见里面乱做一团,皇上大发脾气,“一群庸医,连爱妃的病都治不好,朕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阮清霜被吵的耳朵疼,伏着身子心想这真是无妄之灾。 倒霉。 里间太医战战兢兢,将责任缘由一股脑推给旁人,“陛下,荣妃娘娘得的不是寻常之症,她是中邪了啊。” “恐怕真如天命司所言,只有除掉妖孽,荣妃娘娘的病才能好起来。” 站在床前的宋太医听不下去,义愤填膺:“你一介行医之人,怎能说出如此荒谬的话!” 孟太医恨铁不成钢的蹬了一眼。 他岂不知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不可信? 但是皇上信啊! 若是不把事情推过去,那整个太医院就要遭殃,他们的人头都不保。 “陛下,眼下那妖孽就在外面,您天子之躯,恐怕只有您能震慑妖孽了。”孟太医提心吊胆的说。 宋太医在旁劝告:“古人言,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些民间的谣言闲话,陛下岂可当真?” “阮氏乃王爷遗孀,膝下还有一五岁孩童,未曾犯错,怎可用这种理由杀了她?” 皇帝脸色一寒,阴鸷的目光看向他。 宋太医一惧,不敢继续再说,扑通跪下。 皇上像是忽然被拂了逆鳞,大发雷霆,“天命司,难道只有让阮氏去死这一条,才能救我的爱妃吗?” 天命司见皇上犹豫,便知阮清霜不可轻易杀,转圜道:“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阮氏会祸及荣妃娘娘,是因为其与荣妃娘娘的八字命格不合,两人遇见必会有伤。若是能让阮氏送离京城,离娘娘越远越好,病自然也就好了。” 皇帝听完天命司的话,当即下令:“就按你说的办。” “对外就称,阮氏病重,离京休养。” 阮清霜在外面听着,忍不住了。 这群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命运给敲定了,说送她走就送她走? 她现在还没准备离开京城! 不等天命司出来,阮清霜便起身,直接冲进去,“陛下,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天命司大人忘了说。” 皇帝眼神警惕,不住的打量阮清霜,表情不悦。 如此不知礼数莽撞冲进来,按照规矩拖出去打死也不为过,不过听了刚刚她的话,皇帝想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阮清霜转头,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妖孽的天命司,道:“大人说我是妖孽,是邪祟,是因为我引起了荣妃娘娘的急病。” “那是不是说明,这世上若有人能治好荣妃娘娘,只有我可以呢?” 天命司脸色一变。 “荒谬!” “陛下万万不可轻信她啊,她是妖孽,满口的胡言乱语,岂知不会借着治病的由头,对荣妃娘娘做些什么。” 阮清霜冷哼,“天命司大人,你一口一个妖孽,有何证据?我现在就在你面前站着,你看我哪里像妖孽?” “你!” 天命司争执不过,看向皇帝。 阮清霜道:“陛下,天命司大人的办法,至少要三日才能看见效果。而我只需一日,便能让荣妃娘娘好起来。” “您不妨一试。” 话音刚落,墨渊焦急的看向她。 阮清霜一脸自信,天命司看着有些慌张,还想开口。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的话,道:“那朕便给你一日的时间,一日之后若是朕的爱妃还没有好起来,你便是欺君之罪。” 墨渊彻底紧张,拉住阮清霜的手。 “还请陛下让无关人等退下。” 皇帝看了眼四周,摆手示意所有人离开。 房间里没有外人之后,墨渊低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荣妃的病那么重,怎么可能一天治好? 欺君之罪,皇帝分明就是奔着取阮清霜性命来的。 阮清霜走近内间,看着昏迷的荣妃,拿起她的手腕把脉,表情镇定,“别怕,我心里有数。” 墨渊见状,只好去外面守着。 皇帝坐在殿内,看向表情担忧的墨渊,抖了抖袖子,“王妃入宫不带侍女,怎么带了个侍卫来?” 墨渊低头,“王妃不放心世子,将贴身侍女留在府中照顾。” 皇帝闻言冷笑。 “说来也是,世子年幼,母亲不在身边难免哭闹。” 墨渊垂眸,眼底暗流涌动,垂在两侧的手收紧。 内殿。 阮清霜看着荣妃指尖上淡淡的红色斑点,心里已然有了底。 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喂她服下后,阮清霜拿出银针,刺破荣妃指尖。 殷红的鲜血流下。 刚刚还犹如红梅点点的红斑,渐渐消退。 时间还早,阮清霜开始检查这个房间。 看到床尾一个小香包时,阮清霜眼神一眯,拿下来查看。 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香包,闻起来有淡淡的梅花香味,是荣妃最喜欢的味道。 拿剪刀刺破,阮清霜将里面的香料统统倒出来。 墨渊听见动静进来,问:“这是什么?” 阮清霜在一群磨成粉的香料里挑挑拣拣,最后看向他,道:“你知道百日香吗?” 一种极其罕见的香料。 生长时能发出奇异的香味,吸引人前来,但是一旦被叶片划破,便会身中剧毒,不治身亡。 采摘后短时间内香味便会迅速消失,毒性也大减,但是若长期与人接触,还是会致人缓慢中毒死亡。 但凡受此毒所害者,指尖都会出现淡淡红色斑点,宛如梅花。 阮清霜说:“进宫之前,我便觉得事情不对劲,荣妃位高权重,突然得急病只能有中毒这一条,便让碎碧挑了几颗解毒药带上。” 这不是用上了? 墨渊走到床边一看,荣妃的脸色竟然真的慢慢好转。 “不过这解毒丸只能暂时缓解她的毒性,并不能彻底解毒。但是用来拖延时间,应付皇帝,足够了。”阮清霜说。 墨渊悬着的心放下来。 “下一步你想怎么做?” 阮清霜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神情,冷笑,“好不容易来宫里一趟,总得要做点什么?” 第七十二章 演技更胜一筹 半刻钟后,荣妃悠悠转醒。 阮清霜倒了一杯茶,“你刚醒,喝点水润润嗓子。” 荣妃惊恐的看着她,没敢接那杯茶。 阮清霜便把茶放下,道:“娘娘不必害怕,我是来救你的,你晕倒吐血并非是得了急症,而是有人下毒。” “下毒?” 荣妃尖锐的嗓子问:“谁要下毒害我?” “这就得您自己想想了。” “这宫里边,有谁是不想您活着,要用下毒这种隐晦的手段,让您死的。” 荣妃顿时想到了一个人。 但她不敢轻信阮清霜,问:“我凭什么相信你?” “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宫女们都被屏退了,荣妃叫了半天没动静,掀开被子想出去找。奈何身体使不上力,差点从床上摔下。 阮清霜扶住她,道:“便是皇上让我来的。” “娘娘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阮清霜把拆开的香包拿给她看。 “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香包里面,藏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慢性毒草,一时半会不会见效,但长期与人接触,日积月累下便会毒发。” “这东西挂在您的床头,天天晚上吸食,不中毒才怪。” 荣妃皱紧眉头,狠狠拍开阮清霜,“胡说八道!” “这是本宫娘家送来的东西!” 阮清霜挑眉。 “既然如此,那娘娘应该查查,您这宫里有没有什么内鬼了。” “这东西,的的确确是害您中毒的罪魁祸首。” 荣妃瞪了她一眼,奈何没什么力气,不甘的抓紧了被子。 片刻后,荣妃冷静下来。 阮清霜是她哭着喊着要带进宫的。 倒不是真的相信外面那些传言,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她实在想活着,便什么也顾不上,哪怕是歪门邪道也不在乎。 如今觉得好些了,荣妃脑子清醒不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荣妃变的咬牙切齿,恨恨道:“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是德妃!这个虚伪的女人!” 荣妃情绪激动,恨不得现在过去叫她还债似的,大声道:“我知道她是假菩萨假慈悲,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居然给我下毒!” “我要见皇上,我要向皇上揭发她的假面孔!” 荣妃推开阮清霜,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嘴里大声喊着皇上。 阮清霜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裙摆,走到门口。 墨渊问:“她这个样子,不去追?” 阮清霜云淡风轻道:“她是皇上喜欢的女人,宫里人宝贝着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就是要引导荣妃闹,闹的越大越好。 没一会皇帝便抱着荣妃回来。 亲自将人放到床上,还体贴的掖了掖被角。 荣妃双目含泪,拉住皇帝的衣袖,楚楚可怜道:“陛下,请您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拍了拍荣妃的手,宽慰她:“你放心,朕一定查清此事。” 出了内殿,皇帝的脸便沉下来。 他看着阮清霜,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阮清霜跪下道:“陛下,天命司断言臣妾为妖孽,实乃无稽之谈。臣妇方才顺其所言,不过是为了能够亲自去查看荣妃娘娘,这才发现娘娘急病的真正原因。” 阮清霜将荣妃中毒的事和盘托出。 皇帝听完后,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香包,叫来太医院大夫。 “查查。” 宋大夫凑上去嗅闻,又仔细观察,道:“确如王妃所说,这香料里面掺了极少的毒药,若是不剪开根本难以发现。” 皇帝的表情一下变的和难看。 如果是下毒,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 他看向阮清霜,眼神忽然变的有些怀疑,试探,问:“我记得,王妃出身并不高,怎么如此通岐黄之术?” 阮清霜早想到了对策,不卑不亢道:“臣妇家贫,生病请不起大夫,便只能自己钻研。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兴趣,时常搜集医书来看,因身为女子,所以未曾张扬。” 皇帝听不出什么破绽,不再继续盯着。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怎么治好荣妃,以及查出中毒之人。 “宋太医,爱妃的病根现在已经查出,可有医治的法子?”皇帝问。 “这……”宋太医犹豫了。 百日香这种少见的毒,京城许多人根本是闻所未闻,太医院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若要他治,他也只能按照书中办法试试。至于能不能治好,他实在不敢保证。 皇帝见他犹豫,顿时火冒三丈,“现在毒都给你找出来了,难道这都治不了吗?你们这群废物是干什么吃的?” 宋太医吓的低下头,连声道:“臣等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冷笑。 “这次若还是治不好爱妃,朕便要你的项上人头!” 宋太医战战兢兢的退下。 阮清霜请辞,“眼下天色已晚,臣妇便不打扰荣妃娘娘休息,先退下了。” 回到德妃宫里,灯火通明。 才坐下,德妃便进来,一脸关切道:“这是怎么了,我听人说你被带走了,吓的我担心了半天,幸好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可有把你怎么着?” 阮清霜看着她毫无破绽的表情,若不是知道荣妃中毒一事和她脱不了关系,还真以为她是个好人,在关心自己。 和柳盛容一样,都爱演戏,甚至演技更胜一筹。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劳德妃娘娘挂心,只是……”阮清霜欲言又止。 德妃追问:“怎么了?” “你只管说便是,受了什么委屈,我替你讨回公道。” 阮清霜起身,一脸为难愧疚的模样,朝德妃跪下,“娘娘照顾臣妇,臣妇内心感激,无以为报,可是臣妇……” “臣妇被贸然叫去,为求自保便提出替荣妃娘娘治病。没曾想,荣妃娘娘竟然不是急症,而是中毒。” “荣妃娘娘醒后听说,竟哭着喊着,说是您下得毒。还告到了皇上那,臣妇内心惶恐,多番相劝,但容妃娘娘苦闹不止,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阮清霜说着说着,双目通红,一脸自己犯了大错的模样,俯身磕了个头,“臣妇有罪,未曾想事情连累到娘娘身上,都是臣妇的错。” 德妃微笑的嘴角逐渐僵硬。 第七十三章 她居然有这种本事?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 早在天命司离开时,便偷偷向她报信,她便知这次的事情要黄了。 不过祸不及根本,皇上未必能发现到她头上。荣妃哭闹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还不至于怕这点东西。 但是她没想到,阮清霜真有几分本事。 不仅如此,还来了一招先发制人,跪在这里请罪。 德妃一贯端着仁慈宽厚的人设,如今这局面,怎么能说出重话? 因而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德妃内心已经惊涛骇浪,满脑子都是现在该怎么应对。 她是宫里的老人,没有确凿证据,皇帝是不会动她的。但后宫里的女人,都是凭着皇帝心意活着,若是让皇帝对自己起疑,她今后的日子恐怕也难过。 德妃把阮清霜扶起来,“这件事请不怪你,清者自清,我不怕这些。” 阮清霜擦了擦眼泪,一副柔弱小白花的模样。 德妃一回到自己房间,便气的握紧拳头。 “阮清霜!” 她之前预料,最坏的结果,不过是阮清霜瞎猫撞上死耗子,让荣妃真的醒过来。 没曾想连毒都给发现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种本事? 眼下这局面,德妃思忖再三,只得素衣脱簪,前去太华殿请罪。 阮清霜支着下巴在屋里摇晃。 “这德妃什么时候放我走?” 她把火引到德妃身上,现在德妃自身难保,没想到自己还是不能脱身。 墨渊淡定的给她倒了一杯茶,道:“现在不是德妃不让你走,是皇上,他有意将你留在宫里。” “为什么?”阮清霜不明白。 荣妃的毒已经查出来,事情和自己没关系。 以太医院的能力,过段时间荣妃便会痊愈,为什么还留着自己不放? 墨渊表情微微凝重。 阮清霜觉得他怪怪的,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小白和碎碧怎么样了。”阮清霜无聊的拿手指沾水画圈圈。 德妃没有给她下限令,阮清霜在屋里闷了两天,实在待不住,出去走走。 她没在宫里逛过,走着走着便有些晕了头,前方竟然越走越偏僻。 背后凉飕飕的,似乎有阴风吹过,阮清霜打了个寒颤,想早点离开这里。 才加快脚步,身后出现一道声音:“王妃不在德妃娘娘宫里待着,跑到这来做什么?” 阮清霜回头一看,是七皇子。 他一身素衣,身上还带着酒气,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阮清霜顾不得那么多,低下头解释:“臣妇本意是想出来逛逛,不曾料走着走着迷路了,我这就走。” “慢着!” 七皇子一把拉住阮清霜,将人拖过来。 “你跑什么?” “这里不是什么禁地,也没有旁人,我又不会吃了你。”七皇子邪笑着,一边肩膀痞气的靠在墙上,半披的头发看起来荡浪不羁。 阮清霜微微皱眉,后退一步:“臣妇不知七皇子在此,贸然打扰,这便退下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父皇为什么不让你离开吗?” 阮清霜脚步一顿。 七皇子笑着,道:“你这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来了?父皇不喜欢晏家,连带着不喜欢你你这个晏家的儿媳妇。” “晏峥虽然死了,但是你还给他生了个后,这点父皇打死也没料到。” 阮清霜吓得捂住他的嘴。 “七皇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让旁人听见,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宋屹川喝了酒,说话便开始口无遮拦。 这话他有胆子说,但阮清霜可不见得有胆子听,尤其这还是在宫里。 是皇上的地盘。 似乎清醒了些,宋屹川转头又喝了一口,道:“你走,以后也不要来宫里,否则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阮清霜表情凝重的看了他一眼。 墨渊跑过来。 “你怎么在这?” 看向地上昏睡过去的宋屹川,墨渊问:“他怎么了?” 阮清霜摇头。 和第一次见面不同,今日所见的七皇子,好像格外的悲伤,格外的难过。 墨渊抬头,看了看眼前宫殿的名字,顿时明白了。 “先离开这。” 回到房间,阮清霜问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葳蕤殿,七皇子母妃生前的宫殿。” “今天应该是他母妃的祭日。” 阮清霜闻言挑眉。 原来如此。 难怪看他那么伤心,原来是去那里祭奠母亲啊。 墨渊道:“七皇子的生母白氏出身不高,但却和皇帝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后来因白氏母族叛乱,皇帝被迫处决白氏,此后宫里再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你今日去的地方,虽然没有被封为禁地,但这些年来无人敢靠近,所以才如此荒凉。” 皇帝虽然处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但内心仍念着旧情,因此七皇子十分宠爱。 但因为其母妃是罪人的身份,也迟迟得不到太子之位。 墨渊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阮清霜想起方才的话,淡淡道:“没什么,喝醉了胡言乱语,我也没听清。” 墨渊有所怀疑,但是也没有多问。 “我去打探过了,荣妃这几日身子有所好转,过不了多久便能痊愈。咱们已经在宫里待了五天,差不多该回去了。” 阮清霜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想走,估计没那么容易。 得想个办法…… 阮清霜起身道:“去看看荣妃。” 荣妃这几日被照顾的很好,消瘦下去的脸颊渐渐长回来,面色也红润多了。 只是因着皇上没有处置德妃的事,整日在宫里闹脾气,时不时便要摔几个物件解气。 “不长眼力见的东西,没听见本宫说出去吗?” 看见是阮清霜,荣妃脸色收敛,“你来做什么?” 阮清霜微笑着坐下。 “听说娘娘身子已经大好了,特意过来看看。” “可惜我进宫的匆忙,没带什么像样的东西,还望娘娘不要见怪。待我回去了,一定挑上最好的贺礼,送过来。” 荣妃听出意思来了,冷笑,“你这是,想让我帮你出去?” 她看了看四周没人,于是道:“这事你找我没用,是皇上不想让你出去。要怪,也只能怪你命不好,嫁进了晏家。” 第七十四章 他也要背上千古骂名 荣妃睨了阮清霜一眼,见这里也没别人,便干脆把话头挑开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左右不了皇上的心思,更何况事关前朝,帮不了你。” 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一条铁律。 阮清霜道:“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可是救了您一命,您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置之不顾吗?” 荣妃冷笑。 “比和我来这一套,我若是真敢为你说话,明儿这我荣妃的头衔也别要了。你知道皇上有多讨厌晏家吗,晏峥死了,皇上高兴的连来我宫里十日,可你偏偏带着个孩子出来……” 荣妃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停住了。 “跟你说这些,已经是我看在你救我的份上。你放心,皇上就算有心,也没法真对你们孤儿寡母的做什么,这是要落人口舌的。” 皇帝也怕被后人指摘。 所以晏峥的死,依旧办的风风光光,阮清霜属忠臣遗孀,不能在宫里出事。 阮清霜脸色渐渐沉下来,心里大概明白了,“多谢。” 荣妃的话确实给她提了个醒。 没想到,皇帝对晏峥乃至晏氏一族的厌恶,已经到了这么深的地步。 才坐下没多久,忽然有公公前来传话:“王妃,今日王府里派人向宫里传信了,说世子哭闹着要见您,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阮清霜刚想去请示皇上,公公继续说:“陛下知道了,赶忙让奴才来传话,说世子要紧,王妃在宫里若没什么事,便可以回去了。” 阮清霜心松下来。 随即露出一个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赏下去。 “多谢公公。” 待人走了,墨渊脸色微沉,问:“你觉得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阮清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面无表情冷哼:“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觉得若是没有皇上的授意,荣妃敢说那些能灭九族的话?” 方才从荣妃宫里出来,她一切都想通了。 皇上是不可能在宫里除了她,那样和皇家脱不了干系,他也要背上千古骂名。 把她关在这里,只是出于警告,荣妃的话便是敲打。 皇帝讨厌晏氏,无非便是觉得太招摇,树大招风,动摇了他宋家人的权力。但晏峥已死,世子还是个孩子,长成还早得很,暂时不足为惧。 精通帝王之术的人,有时候要狠,但不一定非要事事做绝。 这趟宫里可真是没白来。 回程的马车上,阮清霜闭目沉思,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你说晏峥图什么?” 墨渊睁开眼,扭头看向她。 阮清霜闭着眼睛念叨:“抛妻弃子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战,替宋家人收复江山,最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连个全尸都没收回来。” 真是可笑。 她在王府这么些天,晏峥的书房也去过,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想谋反的东西。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年晏家祖先用命替宋家打回来的江山,如今才过了几代,就变成如今这模样。 这京城里的人心,真是波谲云诡。 墨渊的目光忽然沉下去,仿佛蕴含着千万种情感,欲言又止。 “或许,他是为了保护你们。” 阮清霜冷笑。 “天真。” “他以为他走了,皇帝就会放过晏家?他以为他死了,晏家就会太平?皇帝厌的岂是晏峥这一人?他厌的是整个晏氏!” 墨渊露出一丝苦笑。 仰头,垂下沉重的眼皮,墨渊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说的对。” “太天真了……” 一路寂静。 直到深夜时分才到王府,因为回来的突然,也没有人迎接。 阮清霜走下马车,忽然感觉不对劲,侧目看了看四周。 车夫愣住了,问:“王妃,您看什么呢?” 墨渊拉住阮清霜的手,示意她不要东张西望,道:“没什么,看错了而已,我先带王妃进去了。” 进了王府,墨渊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道:“你直觉没错,外面有人盯着。” 阮清霜皱眉。 真烦人。 这些又是什么人? 那个罗刹还没搞清楚,现在又来。 墨渊道:“八成是宫里的,在马车上我便觉得有人跟着,只是刚才的感觉最为强烈。不过他们进不来王府,别担心。” 阮清霜也察觉出他们没有杀意,否则也不会这么淡定。 只是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她非常不爽。 这晏家真是个麻烦堆。 要不找个机会带小白和碎碧开溜? 这样想着,半夜巡逻的管家看见阮清霜,惊喜的揉了几下眼睛,确认没看错之后,一把扑过来,“我的姑奶奶啊,王妃您可算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找人通报一声!” 阮清霜被他吓了一跳,翻个白眼,没好气的说:“太晚了,就没惊动你。我走这些天,王府里发生什么了?” “那可太多了!” 管家张嘴,正想把事情讲来,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一时半会说不完。 “王妃,您还是回去自己问问碎碧姑娘。” 阮清霜也不指望他能说出点什么,直接问重点:“小白呢?他怎么样?” 管家连忙道:“您放心,碎碧姑娘和我,都将世子护的好好的,没有掉一根毫毛。就是这世子想您的紧,夜里哭了好几回。” 听见小白没事,阮清霜的心放下来些,接着又加快脚步。 管家见人进了凤栖院,便没再跟着。 阮清霜进去,动静一下惊醒了睡梦中的碎碧,出来看见是阮清霜,惊喜的愣住。 “姑娘!” “姑娘您终于回来了!” 阮清霜一把抱住她,碎碧高兴的快要哽咽。 “我没事,你哭什么,小白怎么样?”阮清霜安慰她。 碎碧吸了吸鼻子,道:“世子睡了,今日又在念叨姑娘什么时候回来。你这一走就是十天,宫里什么情况也打探不到,我实在没法了便逼着老夫人给宫里传了信。” 总不能一直这么干等下去。 阮清霜拍拍她的背,温声道:“我想去看看小白。” 悄悄走到房间,睡梦中的小人紧紧抱着被角,蜷缩成一团。 往日他都是抱着自己手臂睡的,如今只能揪着一小块被角。 看着真是,可怜又心疼。? 第七十五章 我的野心只有你 次日一早,阮清霜还在睡梦中。 突然被扑醒! 阮小白气鼓鼓的趴在她身上,瞪圆眼睛,“娘亲,你这么多天去哪玩了,居然都不带上我!” 阮清霜被压的连连咳嗽,一把把人抱起来。 “你这是要谋杀啊。”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阮小白扑腾了两下,十分不情愿的安分了,但想想自己现在还在生气,不甘心道:“给我带吃的了吗?玩具呢?” 阮清霜困的神志不清,含糊道:“待会让碎碧带你出去买。” “娘亲糊弄我!” 阮小白在床上闹腾起来,从床头滚到床尾,嗓门大的很。 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把耳朵捂住,阮清霜求饶道:“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真是怕了你个小兔崽子。” 阮小白一把停下。 “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你现在就就去找碎碧。” 阮小白总算心满意足,从床上爬下,蹦蹦跳跳的去找人。 阮清霜总算清净了。 闭眼躺了十分钟,毫无睡意。 “啊——” 阮清霜悲催的掀开被子,欲哭无泪,她到底是生了个什么混世魔王。 咚咚两声。 阮清霜歪头一看,墨渊就站在屏风口,指节敲了两下。 “你怎么进来了?” 阮清霜扶着额头坐起来,一肚子起床气,“这是内屋,没有指使谁让你进来的,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墨渊轻笑了声,直接忽略,道:“那个天师找到了。” 阮清霜还想发脾气,一听来了正事,憋着一肚子火起来。 好巧不巧,起床还被衣带绊倒。 说时迟,那时快,墨渊一把冲过来,接住了阮清霜。 半个身子扑在他身上。 墨渊身子明显一僵。 “嘶——” 阮清霜捂着磕到床边的膝盖,没好气的推开他,一蹦一跳的坐下来,掀开裤腿。 肿了。 “真是倒霉。” 是不是今天八字不利,怎么起床就倒大霉? 墨渊楞了一下,转身去抽屉里拿药。 走上前时,犹豫了下,最后坐在阮清霜旁边,把药递过去,“上点药油。” 阮清霜一把接过,往手心里倒了点,搓热后涂上。 墨渊又出门,端了一盆热水回来。 “不是很严重,但还是热敷一下消肿比较快。”墨渊把帕子拧干,交到阮清霜手里。 阮清霜看着他,把手一甩,“都怪你。” “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倒霉。” 墨渊哑口无言。 “你还杵着做什么,给我热敷啊,害我摔倒了还想当甩手掌柜?”阮清霜恶狠狠的指责。 墨渊犹豫了下,走近。 热帕子敷上,疼痛立刻消减了许多,阮清霜心情也舒畅了。 墨渊把头扭到一边,把药油收起来,道:“你是大夫,这种小伤应该知道怎么注意,这两条少走动。” 阮清霜看着,发觉他一直不敢往自己这边看。 再看向自己撩起来的裤腿,阮清霜忽然明白了什么,勾唇一笑。 “我以为你胆子多大呢。” “敢闯女人的闺房,不敢看女人的腿?” 墨渊动作一顿,明显被阮清霜大胆的言辞震撼到了,扭头走到了一边。 “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阮清霜怎么会错过这么好戏弄他的机会。 “哎呀!” “帕子掉了,我捡不到。” 阮清霜假模假样的弯腰够了大半天,就是碰不到地上的帕子。 墨渊扭头看着她费力的动作,拧紧了眉头,最后还是折返回来,把帕子捡起来。 阮清霜就继续说:“这都冷了,你再帮我敷一次。” 墨渊只得蹲在地上,将帕子重新过水。 阮清霜莹白的玉足摇晃几下,忽然抬起,一脚踩在了墨渊肩膀上。 身下的男人明显僵住了。 “你怕什么?” 阮清霜笑的十分放肆,慵懒的靠在躺椅上,像只猫儿一样盯着地上的人。 “之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还敢觊觎我?” 墨渊喉结滚动,目光肉眼可见的深沉了下去。 阮清霜还沉浸在好玩里,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人已经开始变化,甚至不轻不重的踩了几下,“野心不小。” “啊!” 话音刚落,阮清霜纤细的足腕便被擒住,惊的叫了一声。 墨渊目光低沉,像只被激起的野兽,顺势站了起来,危险的气息和刚才截然不同,阮清霜大感不妙。 “那什么……我就随便说说,开个玩……” 话还未说完,便被堵在了喉咙里。 墨渊强硬的弯下腰,吻住了阮清霜的唇,攻城略地的侵占每一寸,似乎要将眼前人都染上他的气息。 阮清霜瞪大眼,刚抬起手,便被摁住。 墨渊抬头,低沉沙哑的声音道:“从始至终,我的野心都只有你。” 阮清霜楞楞的看着他。 屋外传来咳嗽声。 阮清霜连忙推开他,慌乱整理了下头发,揉了揉发红的嘴唇,“谁?” 门外传来管家谄媚的声音:“是我,之前胡言乱语的张天师已经带回来了,特意过来请示王妃,该如何处置?” 人都带回来了,这事想要解决不难,随便一审即刻。 重要的是,怎么才能消除外面的误会和流言。 阮清霜道:“把人送去衙门。另外,从库房拨二百两银子出来,打点一下衙门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 管家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这是个好办法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把人放到衙门去审,必然会在京城百姓中传来,还会有人围观。 到时候张天师当堂说出真相,关于阮清霜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不仅如此,一直端着好名声的柳盛容,也会名誉扫地。 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啊! 管家不得不佩服阮清霜的本事,啧了两声,转身离开。 房间里,阮清霜看了眼墨渊,气氛有些尴尬。 “那什么……你先出去,这里我自己能行。” 墨渊没说话,转身离开。 阮清霜扶额。 真不该图一时嘴快。 不过……阮清霜拖着下巴思考了会,其实墨渊也还可以。 虽然长的不是什么大帅哥,但是人挺靠谱,身材也好,关键还是忠犬属性,该听话是特别听话。 还和小白处得来…… 想起小白一直缠着自己要个新爹爹,阮清霜咬着指甲想,要不就他了? 第七十六章 不要脸的毒妇! 衙门的公开审讯张天师那日,外面人山人海。 附近的百姓全过来看热闹,里外围的水泄不通。事情引起这么大关注,又顺势收了阮清霜的钱,府尹自然要摆出点样子,一身官府公正不阿。 阮清霜简装出门,准备去看看。 管家前后打点好了一切,安排着阮清霜上马车,悄声道:“您放心,老夫人这些天一直在院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阮清霜将所有消息全部封锁,根本送不进静安院。 柳盛容因为她完好无损从宫里回来这事,气的不肯出门,根本无从得知外界事。 衙门里,板着一张木头脸的府尹问:“犯人张平,永嘉人士,年四十二,无正当营生,平日靠坑蒙拐骗谋财,可属实啊?” 身带枷锁的张天师仰起头,张口便嚎啕大哭,“我认罪,我都认!” 阮清霜看他身上血迹斑斑的,头发乱成枯草,看起来憔悴不堪。 大约是在牢里就受了刑。 省去了那些繁琐的逼问步骤,府尹直接拿来罪状,大声念了一遍:“犯人张平,以除妖之名混入青阳王府,收取府中老夫人钱财,故意污蔑王妃为妖孽。” “今证据确凿,犯人已认罪,即刻签字画押。” 围观的百姓听了这样的结论,一时间唏嘘不已,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害自家人?” “你说着老夫人图什么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妃没回来之前,这王府上下便是老夫人一人的。可王妃这一回来,老夫人什么都没了,她心里能不怨吗?”碎碧混在人群里,声情并茂的带节奏。 众人纷纷附和。 “说的对,这证据确凿,老夫人收买这算命的诬陷儿媳妇,肯定是没跑了。” “真是造孽啊。” “何止……”碎碧继续说,“你们知道,这老夫人本不是原配,是后面扶上来的?她也不是王爷的亲娘,能好好对待王爷的亲骨肉吗?” 众人一听,更加觉得有道理了。 曾经公认仁慈善良的柳盛容,一瞬间成了心机深沉,心肠歹毒的恶妇人。 眼看人们讨论的热烈,碎碧见机溜出来,朝阮清霜眨眼。 “怎么样,我办的不错?” 阮清霜笑着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能完美混入吃瓜群众,完全看不出不同。 阮清霜在街边的茶馆坐下,随手要了一壶茶,不急不缓的喝着。 一辆熟悉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 “来了。”碎碧低声道。 柳盛容坐着王府的马车出来了。 这些天,她躲在院子里,估计都闷坏了。 也得不到外面消息,肯定心急如焚。所以才刚得知自己出门,便也偷偷溜出来,想打探打探情况。 路边的百姓见是王府出来的车,交头接耳。 柳盛容坐在马车里,觉得今日外面格外吵闹,便忍不住掀开车帘查看。 正被路边的百姓看见脸。 “是王府的老夫人!” 这条路上有不少从衙门看热闹回来的,如今看见正主,议论的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人一多话便叽叽喳喳。 柳盛容听不真切,但看着他们神情仿佛十分厌恶自己,连忙问车夫:“外面什么情况?” 车夫也不知道,于是把马车停到一边,前去询问。 片刻后,车夫为难的折回来,欲言又止。 柳盛容急了,问:“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这……” 车夫支吾了半天,楞是没说出来。 柳盛容急了,担心是阮清霜偷偷做了什么,掀开帘子自己走下来。 才刚刚站稳,便听见有人骂了一句:“不要脸的毒妇!” 柳盛容瞪大眼,楞在原地,看向四周。 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谁开的口,甚至也不确定是在骂谁。 若不是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柳盛容还没怀疑到自己身上来,只以为是哪个泼妇在吵架。 车夫见情况不对,于是吞吞吐吐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柳盛容脸色顿时煞白。 众人一看柳盛容脸色变了,更加确定此事无疑。 “连自己的儿媳妇都害,这也太狠了。” “平时看着菩萨心肠,没想到实际是这样的人,真是可怜了王妃。” “我看有些人就是越老越坏,仗着自己是婆婆就无法无天。”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王妃是怎么被赶出去的?估计就有这个老贱人的一份,她就是见不得王爷和王妃好!” 七嘴八舌的骂声铺天盖地,一瞬间将柳盛容淹没。 她彷徨的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看见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张嘴了,却分不清哪句话是谁说的。 难听的句子犹如针尖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反复捅穿。 柳盛容脑袋嗡嗡直响,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啪!” “啊!” 人群中不知道谁丢了一个臭鸡蛋,正砸在柳盛容的头顶。 还没等人发作,其他人有样学样,抄起身边的烂菜叶的朝柳盛容丢过去。 “反了……你们反了!” 柳盛容气的浑身颤抖,被烂菜叶子砸的四处逃窜,死死瞪着周围的人。 人太多了,实在分不清是谁带的头,柳盛容只能随便指着几个人,尖锐的大喊:“你们好大胆子,不要命了吗?来人!” “来人,把这些刁民给我抓起来,统统抓起来!” 柳盛容的声音一瞬间被压倒。 阮清霜坐在人群外,淡定的喝了口茶,嘴角微微抿起,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一场大雨,来的猝不及防。 蜂拥的人群顷刻间跑的干干净净,大街上一下没了人烟。 车夫早已不知道逃哪去了,只剩柳盛容一个人坐在地上,彷徨无助的看着四周,浑身都被大雨淋湿。 爬都爬不起来。 潮湿的雨水里,阮清霜捂着鼻子,打着伞走近。 “真可怜啊,堂堂青阳王府的老夫人,怎么就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了?” 柳盛容死死瞪着她,双目通红,不甘心道:“是你……是你在害我,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 “你处心积虑让人诬陷我,不就是想得到这个结果吗?” “如今自己体会一把,什么感受?” 第七十七章 干的漂亮 柳盛容气的在雨里捶地。 阮清霜冷漠的看着她,转身离开。 待冯嬷嬷将人从雨里带回来时,柳盛容已经晕了过去。 一场大雨,加上急火攻心,柳盛容发了急病。 碎碧一边给阮清霜泡茶,一边道:“静安院今日又换了个大夫,可我瞧着那样子,应该也没辙。” 柳盛容这一病,便病的厉害,换了好几个大夫,药也吃了大半个月,没见好的动静。 碎碧说:“我瞧着,是没什么气候了。” 阮清霜冷笑,心想也不过如此。 眼前少了个老婆子碍事,阮清霜轻松了许多,淡淡道:“她要换大夫便换,要什么药材也尽管给,别落下什么不好的口舌。” 免的传出去,说她这个做媳妇的,不治婆婆的。 “对了,白神医说他要离开京城了,咱们要不要送送?”碎碧问。 阮清霜一愣,“这么快?” “不快了,这次白神医在京城足足待了大半年,已经是难得。我还想留,但是白神医说什么不肯再待,说姑娘现在没什么事,他待不住。” 阮清霜听罢轻笑。 这小老头,整天就想着出去浪。 “行,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叫上小白咱们一起去给他送行。” 阮清霜如期到了,白鹤仪一副等不及要开溜的样子,摸了摸小白的头,“小娃娃,要不要跟我走啊,你娘可是把你卖给我了。” 阮小白古灵精怪,做了一个鬼脸,“我才不信,娘亲不会卖我的。” 白鹤仪哈哈大笑,把人抱在怀里亲了几口。 “你这小娃娃聪明的很,我是真舍不得啊。不过你娘不肯割爱,等我什么时候在玩够了,回来收你做徒弟好不好?” 阮小白含着手指,呆萌道:“我认你做师父,就可以像娘亲一样厉害吗?” “那当然!” 阮小白高兴了,举起小手击掌,“那咱们一言为定。” 一大一小两只手轻轻一合,白鹤仪高兴的皱纹全笑了出来。 “小丫头,你不肯叫我师父,让你儿子叫我师父。这叫——母债子偿。”白鹤仪一脸得意的说。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把人夺回来,“这次又准备出去玩多久?” 白鹤仪捋了捋胡须,“天地之大,我还没走遍。再过两年,反正我这身子骨还硬朗,要是不行了,那就得你来救我咯。” 白鹤仪说完,便甩了甩袖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苍茫的原野上,白鹤仪拄着一只手杖,仙风道骨的胡子随风飘扬,颇有一种风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阮小白挥了挥手,乖巧道:“白爷爷再见。” 这一别又不知得几年后。 阮清霜回头,忽然觉得气氛不对,扭头看了眼碎碧。 碎碧很快反应过来,手摸到腰间,不动声色的走到阮清霜面前,两人快步往马车去。 刚加快脚步,便看见四五人冲出来。 阮清霜步伐一顿,发现后面又跟过来几个人,前后足足有十几个。 这里是郊外,方圆都没有人,局面对她们非常不利。 阮清霜看着这伙黑衣人,明白这就是长期以来,盯着王府的那个秘密组织。 可王府外面那些眼哨都被她处理掉了,这些人是哪来的? 又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行踪? 阮清霜顾不思考答案,护住小白,望向那些人问:“不知阁下是何许人也,我又哪里得罪了你们,要三番五次跟踪暗算于我?” “若是有什么误会,或是无意中做错了什么,还请给小女子一个机会,我亲自登门道歉。”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身材修长,手长脚长,拿着一把精钢制成的长刀,语气没有一丝感情:“这个,你不想要知道。” 话音刚落,黑衣人抓着长刀突袭而来。 阮清霜脚尖点地,往后一退。 碎碧顺势顶上来玉黑衣人交手,阮清霜护着小白往侧边走,另外的黑衣人立刻突围上来。 对方人太多,想跑太难。 阮清霜躲过几个狠辣的招数,反手一脚踹在黑衣人手腕上,接过他手里的刀。 一刀解决两个。 鲜血喷溅,落在阮清霜的背上。 阮小白缩在怀里,小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见碎碧和好几个人对招,开始渐落下风。 阮清霜虽然还能应付,但怀里抱着小白,单手施展不开。对方人实在太多,光数量就让她们难以应付。 再这样下去娘亲会受伤的! 阮小白着急的看着,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口哨,放到嘴边吹响。 尖锐的口哨声响彻整个平原。 阮清霜看了眼怀里的人,笑道:“干的漂亮,不愧是我的儿子,回去给你加鸡腿。” 阮小白高兴的比了个大拇指。 阮清霜一刀劈退一个冲上来的黑衣人,累的直喘气。 就在这时,耳旁似乎传来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越来越近…… 长至脚踝的草丛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毒蛇。等黑衣人注意到脚下,已经来不及,四面八方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向黑衣人。 几声闷哼过后,几人黑衣人统统倒地。 剩下的几人见状不妙,挥刀劈砍毒蛇,准备逃走。 但阮清霜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从腰间取出暗器,阮清霜一把挥出去。 三人统统倒地。 危机解除,阮清霜累的直喘气,将小白放回马车上。 碎碧跌跌撞撞走过来,阮清霜扶住她,“你没事?” 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幸好不严重。 阮清霜拿出纱布紧急包扎,扶着人上去。 “先回府。” 入夜。 阮清霜刚进去,便看见墨渊焦急的等待,看见她时表情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她身上沾了许多血,都是交战时溅的。 阮清霜把碎碧交到他手里,道:“把人送到我房间,烧点热水来,碎碧受伤了。” 墨渊担忧的看着她,“你没事?” 阮清霜摇头。 墨渊松了一口气,又看着这满身的血迹,只觉得心口像被重重击打了一拳,让他难以呼吸。 “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准备热水啊!”阮清霜催促。 第七十八章 躲到天涯海角? 阮清霜剪开碎碧的衣裳,见人疼的嘴唇都白了,低声道:“忍着点,伤口不深,但是有点长,我先给你清理。” 房间了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哼,和喘气声。 一想起这样的伤若是出现在阮清霜身上…… 墨渊握紧了拳头,走到小白的身边,低声问:“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阮小白将黑衣人突然出现,刺杀阮清霜的事和盘托出。 “幸亏我聪明,帮了娘亲,不然可就惨了。”阮小白没心没肺的说。 墨渊哄着人去睡了,再出来时,阮清霜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伤口不严重,但是得好好养一阵,人已经睡下了,你没什么事也去睡觉。”阮清霜漫不经心的说。 仿佛今天发生的只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 手里倾倒的,也不是什么鲜红的血水,只是一盆普通的洗脸水。 墨渊喉咙哽咽,忽然伸出手,一把搂住了她。 阮清霜意外的看着他。 “你干嘛?” “抱歉。” 阮清霜沉默了一会,道:“你若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和我说说,那些是什么人,又为什么盯着你我?” 墨渊如鲠在喉,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阮清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复,转过身道:“你不想说就算了,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她自己倒没什么,可今天小白也在。 若不是这孩子聪明,指不定发生什么,阮清霜不能允许旁人伤害小白。 半响,墨渊哑声道:“离开京城。” 阮清霜诧异的看着他,仿佛听了个笑话,“对方的实力可不普通,我离开京城,难道就不会被找到?” “到时候又该如何?重新换个地方躲起来,躲到天涯海角?” 墨渊被堵的说不出话。 阮清霜被他气得不轻,推开人回房。 吞吞吐吐就是不说对方是什么人,墨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一想到这个,阮清霜便难以自抑的生气。 她最讨厌欺骗! 看来,必须得想个办法,搞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了。 后半夜睡不着,阮清霜悄悄离开王府。 夜晚是金玉楼最活跃的时候,阮清霜从后门的暗道进了密阁,萧白虹正在里面等候,“姑娘来了。” “白天的事,楼里的兄弟都听说了。要不要多派几个兄弟保护姑娘?” 阮清霜想了想,小白爱出去玩,多些人保护是好事,于是点头。 “那些尸体查了吗?” 萧白虹道:“人都带回来了,不过查不出什么,除了一个罗刹刺青什么都没有,不过关于这个刺青,我曾听过一些江湖传闻。” “传闻很久之前,江湖中有一群神出鬼没的罗刹,由领头人罗刹王带领,行踪不定,诡异如风,在哪里出去,哪里就必定会有血光之灾。” “没有人见过他们,但是对他们的恐惧却是真实的。江湖动荡那几年,也时常有人莫名其妙的暴毙,死因不明。” “没人查得到关于这群罗刹的踪迹,甚至任何信息都没有。这样的传闻也只存了几年,便慢慢销声匿迹,如今估计只有一些老人知道。” 这还是萧白虹小时候,听人讲故事,记下的。 因为太神乎其神,听起来就像志怪奇谈一般,很少有人当真。 若不是亲眼看见那罗刹刺青,萧白虹几乎都快把这个故事给忘了。 阮清霜听完,脸色微沉。 传闻大多夸大,也会带上神秘色彩,但也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罗刹就是一个存在了很久的组织。但是这些年来,都没有相关的消息,突然冒头。 就是为了针对墨渊? 联想到临渊阁的神秘,阮清霜猜测,难道是临渊阁以前的老对头? 如果是这样有什么不好对自己说的? 阮清霜百思不得其解,嘱咐萧白虹一定仔细调查这件事。 她一定要查出来,这个罗刹是什么来头! 从后门出去,阮清霜刚走出小路,便被一个酒鬼狠狠拉了手臂,踉跄几步。 “放手!”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阮清霜愤怒的甩了几下,看清那人的脸。 “七皇子?” 宋屹川?他怎么在这? “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吗?怎么一个人跑道这酒街上买醉来了?”阮清霜拂了拂鼻尖的酒气,嫌弃的后退。 宋屹川醉的站不稳,靠着墙盯了一会,认出阮清霜来。 “宫里?那宫里有什么好待的,我不愿待在那里,这天大地大哪里不比宫里快活?” 阮清霜连忙看了看四周,幸好夜已深,街道上没什么人。 否则这话要是传开了,宋屹川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七皇子你醉了,还是先找个酒家休息。”阮清霜看着他烂醉如泥的样子,犹豫要不要干脆走了算了。 这个酒鬼皇子看起来好像是个大麻烦。 宋屹川滑坐在地上,仰头又给自己灌了几口,打了个酒嗝,“我不过,就是想把母妃的牌位供起来,供在我的宫里,我可以日日给母妃上香。” “可是父皇……父皇他……” 宋屹川说到一半,忽然眼眶红了,说不下去。 阮清霜看着他这可怜的样,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酒馆里的小二招出来,“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对面的客栈订间房,把这位公子送过去。” 小二把宋屹川驾起来,他还在满嘴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什么。 阮清霜怕他又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掏出手帕便把他的嘴堵住,“那个……他喝醉了喜欢耍酒疯,咬人,我怕他伤着你,所以堵上。” 小二楞了一下,没有想太多,背着宋屹川走了。 终于可以回去。 折腾了一夜,阮清霜清晨才睡着。 墨渊习惯早起,因碎碧受伤没法干活,照顾小白的重任便交到墨渊身上。 熟练的等着小白洗脸漱口,墨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蓝色的衣裳,问:“今天穿这套?” 阮小白摇头。 “我要穿娘亲给我准备的新衣裳!” “就在娘亲的房里。” 墨渊无奈,只得走到阮清霜房间。 知道她有起床气,墨渊的动作很轻。进入的一瞬间,鼻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味,好像是……酒气? 阮清霜昨天喝酒了? 墨渊奇怪的查看,最后定格在她换下来的衣服上。 酒气就是从上面传来的。 还有一股淡淡的,十分熟悉的香味…… 第七十九章 到底能不能成 这是…… 墨渊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暗。 阮小白在床边等了许久,无聊的晃动双腿,大声问:“墨渊哥哥,你好了没?快一点。” 墨渊拿着一套青色的衣裳出来,问:“是这套吗?” 阮小白高兴的点头,然后摊开手。 墨渊楞了一下。 阮小白也看着他,说:“帮我穿衣服啊。” 墨渊看着手里尺寸迷你的小衣裳,拧紧眉头研究了一会,开始笨拙的往阮小白身上套。 “疼疼疼!” 才刚刚套上一个袖子,阮小白便直吆喝,连忙逃走。 “你手劲太大了,把我都捏红了。” 阮小白委屈的掀开袖子,上面果然一个红红的手印。 墨渊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觉得自己完全没用什么力,怎么小孩子这么脆弱?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阮小白叹了口气,自己拿起衣裳道:“还是我自己来,一看你就靠不住。” “真希望碎碧姐姐快点好起来。” 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上,阮小白走到镜子前,拖着下巴道:“你不会连梳头都不会?” 他可还没学会给自己梳头,墨渊要是不会,他今天只能披头散发了。 望着这个艰巨的任务,墨渊在脑中思索了会。 应该……不难? 一刻钟后。 阮小白忍着头发被扯掉好几根的痛楚,看着镜子里歪歪扭扭,不忍直视的发髻,扶额,“这样我能出去见人吗?” 墨渊也觉得实在有些难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没给人梳过头发。” 阮小白哀愁的叹了口气。 “算了,先这样凑合着,总比披头散发好。”阮小白心态良好的走出去。 院子里的碎碧一愣。 直勾勾盯着阮小白的发髻,最后实在没忍住,噗呲一笑。 “世子你这头发……” 阮小白指了指身后,墨渊一脸尴尬。 碎碧笑了一会,心想这头发也太丑了,抬手准备重新帮他梳。 阮小白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脑袋后退,“不可以,碎碧姐姐要是因为帮我梳头,伤口裂开的话,娘亲会吃了我的。” 碎碧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抬起来确实有点费劲。 只好作罢。 因为发型太丑,阮小白一上午都没有出去,只在院子里埋头折腾。 阮清霜醒来,刚推开门,就看见一颗丑丑的脑袋在晃动。 “小白?” 阮清霜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正在掘土的阮小白抬头,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和歪七扭八的头发。 阮清霜大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逃难回来。” 阮小白翻了个白眼,叉腰站起来。 “墨渊哥哥手太笨了,不会给我穿衣服,也不会梳头。” 阮清霜捧腹大笑。 “这头发就算了,你怎么挖土,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白白胖胖一个儿子,怎么变成了小泥人? 阮小白从地上拿起一个东西,道:“我在做泥娃娃!” 地上还摆了一排,阮小白依次数过去,“这个是娘亲,这个是我,这个是碎碧姐姐,这个是墨渊哥哥。” “我们是一家人。” 一个个泥娃娃,做的还真有几分逼真。 阮清霜看了一会,高兴道:“本事不错啊,不过为什么墨渊也跟我们是一家人?” 阮小白眼底精光一扇,嘿嘿笑了两下。 “墨渊哥哥娶了娘亲的话,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阮清霜挑眉,轻轻敲了一下脑瓜崩。 “鬼机灵,这是你说娶就娶的吗?你娘亲是那么好娶的吗?” “少打歪心思。” 阮小白不满的撅了一下嘴。 阮清霜拉起这个小泥人,道:“快洗洗你这小脸,再挖下去,你就要成为大号的泥娃娃了。” 墨渊回来,便看见手脚不安分的阮小白在镜子前乱动,阮清霜拿着梳子。 阮小白眼尖,看见墨渊后立刻道:“墨渊哥哥!” 从阮清霜手里抢过梳子,塞进墨渊手里,阮小白说:“我要墨渊哥哥给我梳。” “你不怕丑了?” 阮小白道:“那娘亲教墨渊哥哥怎么梳头发,墨渊哥哥那么聪明,很快就能学会的。” 三言两语就把两人都给安排了。 墨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小白推了几下,“快点请教我娘亲。” 阮小白看着他,疯狂挤眉弄眼。 机会啊!把握机会! 墨渊没明白过来,疑惑的看了眼阮清霜。 阮清霜自然知道小白在想什么,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开始给墨渊做示范,“动作要轻一点,小孩子痛觉很敏感,手要抓住了。” 三下五除二,一个完美的发髻梳好了。 墨渊一脸认真,宛如在学什么大事,拿起梳子笨拙的试了试。 还是不行。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还是娘亲你手把手教!”阮小白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起阮清霜的手,搭在墨渊的手上。 墨渊一顿,总算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阮清霜瞪着小白,正要抽出来,忽然被反手握住。 “你昨天晚上出去了?” 阮清霜心想他怎么知道的,点头。 “见了什么人?” 阮清霜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奇怪,但也没瞒着,毕竟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事,直言道:“七皇子,他好像和皇上起冲突跑出宫,在外面喝酒买醉。” 墨渊见她回答的这么坦荡,心想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凡是皇子,都会用宫里的香料,其味道是民间模仿不出来的,我早上在你的衣服上闻到了这样的香料味。”墨渊解释。 虽然只是偶遇,但墨渊还是要提醒,“七皇子和皇上的关系,外人很难言说。” “你还是少和他接触为妙。” 阮清霜自然知道这点。 若不是昨晚运气不好撞上了,她今后可能跟宋屹川也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她才懒得管皇族的家务事呢,自己还有一堆没处理。 阮小白见两个人聊的火热,偷笑一声,猫着腰偷偷溜了出去,连头发还没梳都不在意。 走出房间后,便偷偷趴在窗外。 碎碧看见一个圆滚滚的屁股,奇怪的问:“你在这做什么呢?” 阮小白连忙嘘了一声。 “小声一点,别让娘亲发现了。” “我在看,娘亲和墨渊哥哥到底能不能成。”? 第八十章 根本不想淌这趟浑水! 碎碧偷笑一声,心想悬了。 她敲门,道:“姑娘,前厅来了客人,说是来归还姑娘东西了。” 阮清霜奇怪,她在京城没什么朋友,怎么会有客人拜访她?归还东西又是什么,她不记得自己借过东西。 推开门,阮清霜问:“谁啊?” 碎碧略有为难的看了眼墨渊。 阮清霜想了想她身份墨渊都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能听的,于是说:“直接说。” 碎碧只得开口:“是七皇子。” “他还让我把这个还给姑娘。” 一方淡青色的手帕递上来,阮清霜和墨渊看见的一瞬间,都愣住了。 墨渊的眼神顿时凝成寒冰,如有实质般要见这块帕子给刺穿,碎碧只觉得自己鼻尖冒汗,举着帕子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阮清霜拧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碎碧讪笑。 她当时处于道义和好心,帮宋屹川找了个酒家,他反而赖上了? 阮清霜说:“东西留下,你去告诉七皇子,说心意我领了,道谢就不必了。他是皇子,随意见朝廷命妇并不合适,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完便转身。 碎碧连忙开口:“姑娘留步!” “七皇子知道姑娘会这么说,所以……已经跟过来了。” 话音刚落,宋屹川一袭白衣从院门外出现,缓缓走进来。 墨渊刚刚好转些许的脸,瞬间黑了一个档次。 碎碧的表情真是要多尴尬要多尴尬。 她也不想宋屹川过来。 可他是皇子,难道还能疾言厉色将人拦着不成? 阮清霜一脸冷漠的看着宋屹川。 “七皇子这是做什么?” 宋屹川已经酒醒,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和昨晚酩酊大醉时截然不同,“昨夜得王妃出手相助,否则我真要露宿街头,今日是特意前来感谢的。” 墨渊的拳头霎时握紧。 什么叫因为她出手相处,才免于露宿街头,难道阮清霜还把人送去了客栈吗? 难道身上会沾染气味…… 墨渊黑色的瞳孔越来越深,仿佛要吃人一般, 阮清霜浑然未觉,一心只在宋屹川的身上,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七皇子这么缠上自己,真是个麻烦事。 该怎么甩掉他呢? 阮清霜冷漠道:“谢意我收到了,您一夜未归,陛下想必很是担心,还是早些回宫。” 宋屹川闻言露出失望的表情。 “我第一次来王妃府上,难道连一杯茶都没有吗?” 阮清霜表情越来越不耐烦。 堂堂一个皇子去哪喝茶没有?非得赖着王府? 难道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寒舍简陋,拿不出什么好茶,七皇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喝一杯。”阮清霜一脸不情愿的开口,看了眼墨渊。 墨渊也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她。 阮清霜瞪了他一眼,示意碎碧现在伤着,怎么泡茶? 墨渊犹豫了会,冰冷的转过身,去了茶房。 碎碧端了一些点心出来,见势头不对带着小白赶紧溜了,院子里只剩宋屹川和阮清霜。 也没别人,阮清霜说话便不客气了,冷漠道:“七皇子,你应该知道你我身份,频频接触没有好处。” 宋屹川依旧一脸如沐春风的表情,仿佛面对的不是一张冰块脸,而是笑脸。 “自从那日在宫里和王妃相见后,我们真是缘分不浅,接二连三的碰见,这何曾不是一种上天注定呢?” 阮清霜默默翻了个白眼。 宋屹川收敛了玩笑,认真起来,“其实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和王妃商量。” “什么事?” 宋屹川看着她,眼神若有所指。 “以我的身份,所求是什么,王妃这么聪明,不应该想不到。” 阮清霜楞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严肃的看着他。 “七皇子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宋屹川淡笑:“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总要有点志向。况且,以我的处境,若是不博,将来会如何可想而知。” 皇上偏袒他,其他皇子便嫉妒。 再加上他自身优秀。 一直以来,宋屹川都是众多皇子里面的眼中钉。 阮清霜怜悯他的处境,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可不想掺杂进这种恩怨里去。 “七皇子高看我了,我不过一介妇道人家,目光短浅,所求不过安稳平静的生活,又哪里能帮到您什么呢。” 宋屹川嘴角的笑容收敛。 脚步声传来,墨渊冷若冰霜的端着茶水走来,重重往桌上一放。 “请,喝,茶!” 几乎是从喉咙口里蹦出来的字,墨渊的语气恨不得吃了他。 宋屹川看了他一眼,笑道:“王妃,你这侍卫真有意思,不仅武功高强,脾气也不小。” 阮清霜现在知道了宋屹川的目的,把墨渊留在这里只是增添危险,于是开口:“你先去陪小白。” 墨渊睁大眼,锋芒毕露。 她什么意思? 把自己支开? 阮清霜也沉下了脸。 当着宋屹川的面,墨渊收紧拳头,忍着一肚子怒火离开。 待人走了,宋屹川玩味的目光落在阮清霜身上,道:“王爷这一走,王妃身边便没个人,这墨渊看着倒还不错。” 阮清霜冷冰冰的看着他,“七皇子言过了,他不过是我的侍卫而已。” 宋屹川发出爽朗的笑声。 “王妃何必对我如此警惕呢,我又不会把事情说出来。只要我不说,这王府都是你的地盘,你和墨公子是什么关系,做些什么,又怎么会又旁人知道呢?”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宋屹川的表情危险至极。 阮清霜深吸一口气,冷笑,“你该不会以为,这点事情就能威胁我?” “把事情捅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我被赶出王府,你觉得你能说服柳盛容吗?又或者,你觉得柳盛容够聪明做的幕僚?” 宋屹川所求,不过是借着阮清霜王妃的身份,获得晏氏一族的支持。 如今晏峥身亡,晏家没了主心骨,声望不大如前。但晏家其他人还在,世子还在,如今韬光养晦,将来未必没有重整旗鼓一日。 宋屹川母妃戴罪,背后没有强大的氏族支撑,所以他需要晏氏。 可阮清霜,根本不想淌这趟浑水! 第八十一章 正好兴风作浪 宋屹川说:“我自然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王妃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今日来,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件事不急,王妃且好好想想。” 宋屹川放下茶杯,离开。 墨渊过来,问:“他说了什么?” 阮清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他。 眼下事情还没有明了,说出来恐怕也只会徒增麻烦。再说了以墨渊的性格,若是知道宋屹川拿他威胁自己,还不知道做出什么来。 阮清霜道:“没什么,随便叙了两句。” 墨渊的脸色十分难看。 随便叙了两句? 宋屹川笑的更朵花一样是随便叙了两句? 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宋屹川,看不见阮清霜表情,以为两人聊的十分投机,宋屹川才会这么开心。 一股无名火在胸口四处冲撞,墨渊阴沉着脸,一把抓住阮清霜,“他一个皇子,好端端的为什么找你叙话?那手帕又是怎么回事?” 阮清霜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你发什么疯?” “手帕就是他昨晚喝醉了,在大街上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我怕他出事把他嘴堵住了,你想哪里去了?” 墨渊非但没有冷静,反而更加愤怒,“这帕子进过他的口?” 一把扯下,墨渊把帕子狠狠一丢。 “污秽之物,留着做什么。” 阮清霜惊讶的看着他。 她还是第一次见墨渊发这么大脾气,居然对一个帕子迁怒。 “你吃醋了? 墨渊脸色一僵,没说话。 阮清霜笑了,莫名其妙的心情好,道:“我们只是面对面聊了会天,什么都没干呢,你吃什么醋?” 墨渊扭头看着她,强势霸道的将人推到墙上,圈在怀里。 “你还想和他做什么?” 阮清霜非但不怕,还故意激他:“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虽然我们现在清清白白,但感情这事,谁知道……” 话还未说话,阮清霜的嘴就被堵住。 墨渊愤怒的啃咬着阮清霜细嫩的唇瓣,如同一只野兽,霸道的侵占,留下他的气味。 阮清霜有些招架不住,费力把人推开。 “你怎么听不懂呢,我跟他什么都没有,逗你玩的。”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唇,不出意外肯定肿了,今天还怎么出门。 阮清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墨渊一点惭愧都没有,直言道:“他若是敢觊觎你,我便……” “你便什么?” “杀了他?” 墨渊眼神危险,如同寒刃一般,一点不带开玩笑的性质。 “未尝不可。” 阮清霜直视着他,忽然笑了。 “别人都说我是疯子,我看你才是真的疯。” 连皇子都敢起杀心。 不过这样正好,两个疯子在一起,正好兴风作浪。 阮清霜回到房间,即刻给萧白虹写了一封信。 碎碧看了信的内容,有些惊讶,低声道:“姑娘这是……准备要离开王府?” 阮清霜让萧白虹准备一处避世但不隔绝的地方,既能让外人无处寻找,又能随时与玲珑阁的人联系。 这并非易事,所以需要提前周密的部署,准备。 阮清霜道:“不一定,如今只是先准备着。” 她并不了解宋屹川。 看起来吊儿郎当,醉心风月,却又有莫大的野心。 还有才华…… 这样的人,若是被自己拒绝之后,到底是善罢甘休,还是借机报复,她不敢断言。 如果宋屹川罢休最好。 但若是得罪了他,提前准备好退路走,是最为稳妥的办法。 宋屹川并不知道她玲珑阁阁主的身份,但阮清霜心里却有底。 只要给她足够的时间准备,她可以带着小白和墨渊离开的毫无踪迹,天涯海角都找不到。 碎碧见阮清霜面色凝重,便知她是深思熟虑过,道:“这事……问过墨大哥了吗?” 阮清霜笑了。 “他当临渊阁阁主,不比做王府里的小侍卫舒服?” “离开这里正好天大地大,估计他正巴不得呢。” 不过这事确实得找个机会告诉他。 碎碧看着阮清霜一脸高兴的模样,心底偷笑,道:“我前些日子听管家说,没过几日就是墨大哥生辰了,咱们要不要给墨大哥过生?” 生辰? 这是个好机会啊! 阮清霜托着下巴想了一会,道:“我有好点子,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 碎碧自然不会插手,抿嘴笑着离开了。 五日后。 墨渊一大早就被阮小白缠着出门,在东西南北四个大市场逛了一整天。 墨渊习武,走一天倒是不累。 阮小白倒后面都提不起劲,还是坚持要继续逛,就是不肯回去。 墨渊心里直纳闷:“王府里有什么不能让我回去的?” “是王妃让你这么做的?” 阮小白连忙摇头。 “娘亲什么都没让小白做,是小白自己想出来玩,要墨渊哥哥陪小白玩。” 墨渊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一直到天色将黑,墨渊抱着阮小白回去,一路上格外注意。 可是没看出什么特别。 凤栖院一反常态的漆黑,而且格外的安静。 墨渊心里忽然一咯噔,常年的警惕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抱着小白快步冲进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 绚烂的烟花绽开,阮清霜坐在桌前,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 “生辰快乐。” 墨渊怔住。 阮小白被美丽的烟花吸引目光,又被蛋糕馋的直流口水,高兴的拍掌。 “呜呼~” “好漂亮~” 碎碧和管家走出来,把房间里的蜡烛点亮。 管家一脸姨母笑,朝墨渊挤眉弄眼,道::“这些可是王妃亲自为你准备的,还不快多谢王妃。” 墨渊楞在原地,久久才发出声音。 “这是?” 阮清霜轻笑着,一边分蛋糕一边说:“你的生辰啊,不是你和管家说的吗?” 墨渊这才想起来。 可他和管家说的生辰,不过是随口编的一个日子。 她当真了…… 墨渊看着桌上那精致的糕点,眼前的一切,忽然觉得如鲠在喉,寸步难移。 “这是我们家独创的糕点,每年小白过生日,我会给他做。” “不过来尝尝?”? 第八十二章 这就出去吊男人! 墨渊迟迟没有动作。 管家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推了一步,恨铁不成钢的说:“快过去啊,王妃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聪明点。” 接着赔笑,“他就是太高兴了,人都傻了,王妃别放在心上。” 强行将墨渊摁到桌边,管家朝碎碧使个眼神,识趣的开口:“我后院还有活没干呢,这就退下了。”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烛火旖旎,轻轻摇晃,气氛变得些许醉人。 墨渊的脸色却高兴不起来。 阮清霜盯着他,问:“你似乎有点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渊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心里有太多愧疚没对阮清霜坦白,这些日子内心一直焦灼。如今这场精心准备的生辰宴,更是见他推到了良心谴责的巅峰。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阮清霜忽然问。 墨渊连忙摇头。 “没有,我就是……太意外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糕点。” 墨渊往嘴里塞了一块,他一向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但却觉得今天这份糕点尤其好吃。 阮清霜内心狐疑,不过也没看出什么,没放在心上。 “其实还有一件事。” “我想离开这里。” 墨渊吃东西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他抬手道:“也好,你们在京城目标太明显了,万一再有下次那种情况……找好地方了吗?要不要我派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阮清霜打断:“那你呢?” 墨渊如鲠在喉。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长到阮清霜嘴角渐渐沉下来,意识到情况不对。 “抱歉,我不能跟你走。” 阮清霜彻底面无表情,眼底像冰霜一眼冷。 “为什么?” 阮清霜语气难以抑制的冰冷。 墨渊感觉心像被狠狠剜肉一样疼,眼神里流露出悲伤,喉咙里的话几欲要冒出来,“其实我……” “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阮清霜受够了他的沉默,抢先发问。 情绪难以平复,阮清霜一把站起来。 动作之大,撞翻了桌上的碗碟,哐当碎了一地。 偷偷躲在外面的碎碧和管家吓了一跳,互相对视,笑容忽然敛了下去。 阮清霜强忍着怒火,直视着墨渊,“花言巧语,假意真心,武功不大骗人的本事却不小,我真是瞎了眼!” 墨渊一下慌了,拉住阮清霜的手,想解释。 “不,我对你从未有过欺骗,只是……” “只是什么?” 阮清霜质问的看着他,“只是你有不可言说的理由?” “墨渊,咱们认识快一年了,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到了如今的份上,你还是不肯说吗?” 墨渊迟疑了。 阮清霜彻底失望,甩开他的手。 碎碧和管家站在院里,茫然的看着阮清霜夺门而出。 走了两步,阮清霜回头看着管家,开口:“把墨渊到后院去,即日起我不想再看见他。” 管家心里一咯噔,事大了。 屋里是碎了一地的盘子,和眼底泛着红血丝的墨渊。 看起来尤为失魂落魄。 管家气急败坏,一边收拾一边道:“你说说,你说说这是干嘛!王妃屈尊降贵给你过生辰,你还将人气走,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墨渊一言不发的离开。 碎碧知道阮清霜今天要说的事,稍微一联想,便猜出发生了什么。 泡了一壶阮清霜平时最爱喝的雨前茶,碎碧悄悄走到内屋,见阮清霜双目紧闭,面无表情的靠在软塌上,心知墨渊这次真的是过分了。 她是最了解阮清霜不过了。 没回阮清霜这样沉默,便是动了真气。 劝是没有用的,碎碧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姑娘要不要早点休息,我去准备安神香?” 阮清霜睁开眼,见碎碧手上还缠着纱布,皱眉。 “谁让你做这些事的。” “你坐着。” 碎碧动了动自己胳膊,“我好多了,姑娘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医术吗?” 阮清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碎碧试探道:“说不定,墨大哥有什么苦……” 话还没说完,阮清霜手里的杯子狠狠砸在桌面上。 脸色迅速寒下去。 “从今天起,不准在我面前提他一个字。” 碎碧不敢再说,只得点头。 “那咱们的计划?” “继续。” 阮清霜承认自己对墨渊动了情,但既然他是个不值得之人,那当断则断。 她可不是什么为爱要死要活的小女生。 墨渊身上太多秘密,对她也不够坦诚,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是良人。 这般想着,心里却越来越郁结。 阮清霜睁着眼躺在床上,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后院内。 墨渊躺在屋顶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心事如墨般浓稠。 几乎没怎么睡好的一夜。 阮清霜还想隐瞒,但眼底的黑眼圈暴露了一切。 碎碧机灵的在上妆是多敷了几层粉,才总算盖住一双熊猫眼,又给阮清霜挑了一身明艳的紫色衣裙。 “早上罗小姐送来贴,说邀姑娘去外面吃茶,这套正合适。” 阮清霜纳闷她怎么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说:“我还没准备答应呢,你怎么就先替我决定了。” 碎碧问:“可是今日没什么事,姑娘难道不出去走走吗?” 阮清霜想想也是。 梳头到一半,阮清霜这才忽然反应过来,“罗蔓菁就是你请过来的?” 碎碧笑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说:“罗小姐的病已经好了有一阵,早就想来拜谢姑娘,今日正好天气好,我听说城南那边的茶馆不仅能喝茶,还有不少文人骚客作诗作画。” “瞧瞧我们姑娘,多好看,不管去哪里都是最光彩动人的。” 碎碧替阮清霜点上最后的面靥。铜镜里俨然映出一张芙蓉般精致的脸。 阮清霜笑了,回头挠碎碧痒痒,“好家伙,敢情你一大早将我叫起来,又是沐浴焚香,又是精心打扮的,是想送我去相亲啊。” 碎碧连声求饶,最后假意抱着自己的手臂喊痛,这才逃过一劫。 “姑娘,我是看你放不下,所以才……” 阮清霜微微一笑,“我知道,明白你的好意。” 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天底下芳草那么多,何必单恋一支? 她可是自诩万花丛中花,片叶不沾身,怎么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栽坑。 这就出去吊男人! 第八十三章 难道还要为他守寡一辈子吗? 阮清霜出门,依旧是那个明艳动人的王妃,昨夜的事情仿佛从没发生过。 罗蔓菁派了马车来王府门口接,阮清霜高高兴兴的上去,两人握着手,“可算见着你了,自从我病好后,就一直想来拜访。” “可一是听说你带着世子出去避暑了,回来后又赶着参加宫宴,之后又发生了那么多事,里外就给耽误了。” “你可还好?” 罗蔓菁脸颊红润,看起来是真的好了,阮清霜说:“挺好的。” 罗蔓菁看了眼碎碧,知道她没说实话。 具体发生了什么,碎碧没说清楚,只说阮清霜心情不好,想由自己出面,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罗蔓菁想到阮清霜这么坚强的人,一般的烦心事肯定不至于碎碧如此操心。 八成是遇到真事了。 自己虽然不一定帮得上忙,但陪着出去散心却是可以的。 罗蔓菁笑着说:“城南新开了一家茶馆叫醉春楼,请了江南有名的诗人来题词,这几日在京城热闹的很,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阮清霜一愣。 “醉春楼?” “对啊,就是新开的那家醉春楼,你不知道?” 阮清霜当然知道。 她何止知道,这醉春楼就是她的产业! 碎碧在一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她也没想到,罗蔓菁会挑了个自家的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当是去视察。 当初醉春楼设计的时候,她还出了力,找江南才子题词造势的点子,也是她想出来的。 正好今天验收成果。 到了地方,店家已经在门外等候。 远远看见罗家的马车,萧拂欢一身紫色圆领袍相迎,满脸堆笑,“罗小姐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柴门有庆。” 罗蔓菁被哄的直笑,打趣道:“萧老板女中豪杰,这次的醉春楼可是名遍京城,一位难求啊。” “哪里哪里,罗小姐要来,我自然为您腾出位置。” 罗蔓菁看了看身后,阮清霜正好从马车里出来,介绍道:“这位是青阳王妃,与我一同前来的。” 萧拂欢脸上的笑意怔了一下,随即恢复。 阮清霜微微颔首,“久仰大名。” 萧拂欢俨然一副第一次见阮清霜的模样,高兴的迎上去,“原来是王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必这么拘礼,我今日只是在府里闷的心慌,随蔓菁出来随便逛逛。” 萧拂欢顿时明白了。 只是碰巧。 这便说得通了。 她和萧白虹兄妹两人,各司其职。 萧白虹掌管金玉阁,以白先生的名义,处理阁中一切事物,是为明。 而她则以萧拂欢的名字,表面上伪装成商人,行商坐贾,实则管理分布各地的情报组织和人员,潜在暗处。 如果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阮清霜是不会找她的。 “各位贵客,里面请——” 进了店里便是由小二迎着上厢房,罗蔓菁看着设计精巧的环形楼梯,不由得感叹,“听说这醉春楼,是你们老板请了鼎鼎有名的西域工匠,花了大价钱设计的。” 店小二点头道:“那可不,我们老板时常去那边走商,一来二去就认识些人。” “不过这西域的匠人虽然厉害,但不一定附和咱们中原人的喜好,所以老板可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设计成现在这个样子。” “既新颖,又雅致。” 店小二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还拔高了醉春楼的档次。 罗蔓菁听了心中暗叹。 果然是好地方。 阮清霜却在一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什么请了西域的大师,只是她怕露馅,随便叫人编的借口。 没想到一来二去,传着传着成为了醉春楼的传奇。 两人到了厢房,是正好临窗的美景,京城的人文风光一眼尽入眼底,迎面徐徐凉风吹来,沁人心脾。 罗蔓菁高兴的张开手,“霜儿,今天这一趟果然没来错。” 刚刚一路上来,看见每一层几乎都坐满了人,生意确实好。 想到这些都是真金白银,美美的进入自己口袋,阮清霜的嘴角也弯起来,确实来的挺值。 小二上了茶,二人便就着一些点心闲聊,“话说起来,这萧老板虽是女人,在做生意上却比男人还有魄力,当真是个豪杰。” 阮清霜抿唇一笑,“可许多人说她不守妇道。” “那些人就是嫉妒!” 罗蔓菁皱着眉头反驳,“都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男人做生意是天经地义,女人怎么就是不守妇道了?” “再说了,萧老板现在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商人。古往今来,能做到的男人都不对,又有几个女人能做到这样?” 阮清霜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被逗笑了。 罗蔓菁后觉自己太激动了,脸颊一红,“你别取笑我。” “和我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阮清霜沉默的低头。 罗蔓菁道:“你这样憋在心里会憋坏的,我以前和我爹娘闹脾气,就憋在心里不说,最后不仅没气到他们,还把自己憋出了一场大病。” “打那以后,我就决定再也不委屈自己,有什么绝不憋着!” 阮清霜又一次被她逗笑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阮清霜低着头把她和墨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随后苦笑,“也是我太傻了,怎么会轻易相信他呢。” 罗蔓菁长久的没说话。 阮清霜抬头,却看见她僵硬复杂的盯着自己,松开了手。 “你喜欢那个侍卫?” 阮清霜觉得她有点不对劲,说:“是。” 罗蔓菁腾地一下站起来。 “可是你王妃!” “你怎么能……怎么能喜欢上一个侍卫!” 阮清霜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随即刚刚恢复些许神采的眸子,瞬间暗淡下来,泛着淡淡的冷漠,阮清霜开口:“王妃怎么了?” “晏峥已经死了,我难道还要为他守寡一辈子吗?” 罗蔓菁张着嘴,哑口无言。 “可,可是……” “可是你都有世子了,你怎么可以背叛王府,背叛晏峥哥哥……” 第八十四章 一醉解千愁! 阮清霜长久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在意我背叛了王府,还是在意我背叛了晏峥?” 突如其来的诘问,罗蔓菁猛地踉跄一步,像是被击中了内心最不堪处,犹如被扒光了丢在大街上一样,几乎抬不起头。 她不敢看阮清霜的眼睛。 “不管是因为什么,以你的身份,都不应该和任何人有染。” “这是为你好。” 阮清霜忽然觉得失望至极。 “这件事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告诉你,是因为信任。” “我以为你是我回京城之后,唯一一个真正的朋友。” “事实是我错了,你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阮清霜起身,灰心的离开。 罗蔓菁一下慌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阮清霜把这么危险的事情告诉自己,而她却说出指责她的话,明明站在她的角度也没有错…… 罗蔓菁跌跌撞撞追出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阮清霜已经消失在人群。 罗蔓菁眼眶一红,茫然又无措的站在大街上,落下两行清泪。 初夏的风明明已经有了暖意,可阮清霜还是觉得身上透骨的冷,从骨头一直冷到皮肤。 她缓缓走在江边,脑海中回想她来京城这一年多的经历。 除去不好的,她以为她得到了真正的朋友。 得到了真心的爱意。 可到头来什么都是假的…… 阮清霜苦笑一声,记忆恍恍惚惚的想起小时候在训练营里。 严厉残酷的教官训话,做她们这行,注定不能拥有普通人的情感。 所以她一直将自己封闭起来,直到来到这里,建立里玲珑阁。 她变得强大,不再被控制。小白的到来让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会有人的情感。 可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真的是她命里就不配拥有吗…… 脸颊湿润的,连阮清霜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有多久没哭过了? 在训练营里九死一生的时候没有哭。 刚穿越时被柳烟芸毁容断骨时没有哭。 被墨渊欺骗时她也没有哭。 如今却哭了。 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 夜色渐晚。 碎碧远远站在后面,望着阮清霜寂寥的背影,不敢上前。 她了解阮清霜的骄傲与自尊,这个时候,绝对不希望旁人看见她脆弱的模样。 可是此刻,也没有人比她更加心疼这个人。 从一无所有,到一点点握住。 刚冒出头的希望,便被狠狠的掐灭。 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碎碧将一件披风披在阮清霜肩上,低声道:“姑娘,江边风大,咱们回去。” 回去? 那个王府里到处都有墨渊的身影,阮清霜不想回去。 她随便走向江边一家酒家,“来两壶好酒。” 碎碧拦住她,“姑娘,你不能喝酒。” 阮清霜现在只想一醉解千愁。 眼看着阮清霜拿起酒壶往嘴里灌,碎碧急的跺脚。 阮清霜的酒量差,而且肠胃也不好,喝酒太多肯定会出事。 “姑娘,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阮清霜摇摇晃晃的推开她,低声道:“我自己是大夫,我知道,喝一次不会死的。” “没事,不会死的。” 碎碧无可奈何,只能回去找人。 阮清霜继续喝。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到自己对面。 “王妃这是怎么了?” 宋屹川看着这一桌子的酒杯,还有醉醺醺的阮清霜,问:“王妃出来喝酒,怎么身边也没跟个人?” 阮清霜认出他来,把酒壶举过去。 “你来的正好,她不陪我喝酒,你陪我喝!” 宋屹川从未见过阮清霜这个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道:“王妃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阮清霜支着脑袋靠在桌上,打了个酒嗝, “宋屹川。” “我现在算是明白,你为什么喜欢喝酒了。” “一醉解千愁!” “来,干杯!” 阮清霜朝空气碰了一下,仰头往自己嘴里灌酒。 宋屹川见她这架势,喝酒跟灌水似的,连忙夺过来,“你再这么喝下去,出了什么事我可过意不去。” 阮清霜酒壶被夺,十分不爽的过去抢。 “你跟我讲什么大道理,自己不也是个酒鬼。” 宋屹川被怼的没话说,但也不能给酒壶,两人推搡间几乎抱在一起。 刚要接住人的瞬间,阮清霜的手被猛地拉住,带进了另一个人的怀抱。 宋屹川抬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墨渊的脸。 “墨侍卫。” “别来无恙啊。” 墨渊眼神冰冷,看着怀里烂醉如泥的阮清霜,道:“王妃醉了,我这就带她回去,不劳殿下费心了。” 说着一把将人横抱带走。 阮清霜醉的神志不清,不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谁,只闻到一股好闻的气息。 可是…… 阮清霜胃里一阵翻浆倒滚,酗酒的代价要来了。 “呕——” 阮清霜控制不住,将胃里的秽物吐了个干干净净。 墨渊僵住。 阮清霜正好吐在他身上。 难闻的气味顿时冲进鼻腔,墨渊拧着眉头将人放到床上,出门去换衣服。 碎碧端了热水进来给阮清霜擦拭身子。 “姑娘你怎么就不听劝,非要喝那么多酒。” “您明明肠胃虚弱,不能喝酒的。” 看着因为胃痛,而蜷缩在一团的阮清霜,碎碧心疼的直掉眼泪。 墨渊换好衣裳回来,看着痛苦的阮清霜,死死握紧了拳头,“对不起……” 碎碧别过脸,冷漠的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跟了姑娘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墨渊知道自己是罪魁祸首,自责感深深见自己淹没,反复鞭挞折磨着他。 令他痛不欲生。 “你走,等姑娘和醒来看见你,会不高兴的。” 墨渊未出口的话咽回去,重重的垂下头。 宿醉过后。 阮清霜头痛欲裂的醒来,感觉四肢百骸像被重重碾过,浑身筋骨都散架了。 昨晚的记忆在脑海中混乱成团,阮清霜重重敲了几下脑袋,也没办法理清。 索性任由它一团乱麻。 “碎碧。” 阮清霜把人叫进来,疑惑的问:“昨晚是谁带我回来的?” 碎碧手上有伤,而她醉成这样,肯定不是自己走回来的。 碎碧正在犹豫,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自然是我。” 第八十五章 一场目眩神迷的梦 宋屹川突然出现在门口,大摇大摆的进来。 阮清霜皱眉,“你怎么……” 昨晚的记忆闪现,她好像是看到宋屹川了,还和他坐在一起喝酒。 偶遇吗? 阮清霜脑袋痛的无法思考,道:“多谢七皇子了,只是您这么贸然闯入女子房间,是不是有点不妥?” 宋屹川挑眉,“罢了,我在外面等你。” 碎碧有些不悦的转身,欲言又止。 阮清霜已然从床上起来,洗了把脸才觉得脑子稍稍清醒,具体的记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了。 “我昨晚没做什么过激的事?”阮清霜问。 碎碧犹豫了下,摇头。 她知道宋屹川冒领了墨渊的功劳。 可是,如果告诉阮清霜,送她回来的是墨渊。 她真的会高兴吗? 姑娘现在肯定听都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罢了,算他活该。 碎碧不再准备说出来,端着东西出去。 阮清霜简单梳洗,推开房门,便看见宋屹川坐在院子里等候。 “久等了。” 宋屹川十分有礼道:“非也,是我冒昧了。” “王妃宿醉,看起来不太舒服。我这里有一剂解酒方子,或许能缓解你的症状。” 阮清霜随意收下,看都没看一眼,客气道:“多谢。” 宋屹川看出阮清霜的冷淡,也不恼,继续问:“不知上次的事,王妃考虑的怎么样吗?” 阮清霜苦笑。 “如你所见,我这幅样子,显然是没有心情思考。” 宋屹川道:“我却觉得,王妃不该是这般感情用事的人。” “那您看错了。” “我虽然比普通女子胆子大了点,但也是女人,并未你想的那么厉害。”阮清霜神容有些失落的说。 她宿醉过后的脸色本来就不好,又没有上妆,一张脸显得苍白素净。 看起来竟有几分憔悴。 宋屹川不由得产生动摇,迟疑了。 “不知王妃所愁为何事?” “七皇子这么聪明,难道还需要我明说吗?” 宋屹川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是为情啊…… 宋屹川表情不由自主的沉下去。 阮清霜和墨渊的事,是她的把柄和软肋。 可是若两人从此恩断义绝,那他的手里就没有筹码了,如何能说服阮清霜帮助自己? 如今,只能寄希望与两人关系还未破灭…… 宋屹川想起昨晚墨渊脸上的怒火,试探性的问:“我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看的出墨公子对你很是真心。” 阮清霜冷笑。 “我现在听见他的名字都作呕。” 宋屹川意外的看着她。 阮清霜脸上的厌恶,还有冷漠不像是假的。 难道真的没希望了? 宋屹川干笑两声,岔开话题。 凤栖院外。 墨渊端着一碗解酒汤,死死握紧拳头。 阮清霜刚才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进入他的耳朵。 仅仅是听见自己的名字,便如此厌恶吗? 墨渊自嘲的笑了,悲伤的想,她现在应该恨透自己了。 这样也好。 他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用担心连累她了。 一个时辰后。 阮清霜坐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发呆。 她用一场真假掺半的戏码,糊弄了宋屹川,这边的威胁暂时解除。 可萦绕在心头的阴霾依旧没有散去。 墨渊人还在王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还要将人留在王府。 难道是还没有彻底死心吗? 难道是还有可笑的期盼吗? 阮清霜久久出神,忽然被管家的声音拉回神。 “不,不好了!” “墨渊要离开王府!” 院门外,管家紧张的拉着碎碧说,“我去后院找人,正好看见人在收拾东西,说什么都要走,我实在是劝不住,你去说说。” 碎碧犹豫了下,看向院内。 她知道,以阮清霜的听力,肯定都听到了。 可阮清霜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他要走就让他走。” 管家惊讶的张大嘴,看到阮清霜身影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阮清霜都不拦着,那没人有权利去拦。 惋惜的叹了口气,管家摇头离开。 碎碧回到院里,见阮清霜望着远方出神,轻声问:“姑娘,真的就让墨渊这么走了吗?” 阮清霜闭眼,一言不发。 走。 走了就毫无留恋了。 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再没有任何关系。 过往的种种,就当做是一场梦,一场令人目眩神迷的梦。 …… 自从墨渊离开后,王府里安静了许多。 阮清霜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比之前少,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 但碎碧总能在某些瞬间,看见阮清霜脸上的失落。 阮小白则表现的更加明显。 “娘亲,我想墨渊哥哥了……” 相处了一年多,以前几乎日日都能看见的人,如今突然消失。 不仅是小白,阮清霜也不习惯。 可是,必须习惯。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娘亲今天带你出门好不好,天热了你不是一直想吃冰酪吗?今天就给你买。” 阮小白灰恹恹的眼神终于亮了起来。 可没一会,又垂下脑袋。 “小白想去山里,想摸摸孔雀了。” 去年这个时候,为了带小白避暑,她们去了郊外的山中小屋。 今年…… 阮清霜犹豫了下,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世子喜欢孔雀,不如来我的府邸,正好养了两只孔雀。” 宋屹川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手里拿着一把玉石折扇。 看起来风流倜傥。 阮小白好奇的探头:“真的吗?你的家里养了孔雀?” “当然。” 阮小白立马拉着阮清霜裙摆,“娘亲,我要去这个大哥哥家里看孔雀!” 阮清霜不太喜宋屹川,更不喜欢他这么接近,讨好小白。 谁知道怀着什么心思? “不得无礼,这位是宫里的七皇子,你应该行礼。”阮清霜对小白说。 阮小白呆呆的看着他。 这位哥哥原来是皇子啊…… 正要乖乖行礼,宋屹川忽然过来,一把抱起阮小白,将人放在自己脖子上。 从来没玩过这个的阮小白吓的叫起来,很快就发现上面的风景很不一样,高兴的两眼放光,“好厉害!” 宋屹川架着阮小白在院子里跑,笑着道:“世子没玩过骑大马。” 阮小白高兴的手舞足蹈,直拍手。 “哥哥好厉害,我喜欢哥哥!” 第八十六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玩够了宋屹川才把小白放下来,累的直喘气。 阮清霜面色复杂,沉声道:“您是皇子,以您的身份,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宋屹川不以为然,“皇子又怎么了?” “我瞧着世子乖巧可爱,甚是喜欢,只不过玩乐一会罢了,王妃怎么变的如此循规蹈矩?” 阮清霜开口:“七皇子这话,好似很了解我似的。” “又岂止我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宋屹川大笑起来,“王妃真是会说笑,我若是这点识人辨人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马上要三伏天了,我听说世子受不得热,我派人送些冰来。” 阮清霜连忙拒绝,“冰乃珍贵之物,非皇家不可使用,皇子还是不要破了规矩。” 她可不敢随意受宋屹川这么大的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宋屹川见状也没有继续坚持,转而说:“我瞧世子对孔雀挺感兴趣的,正好我的府邸也完工了,不如一起去看看?” 阮小白眼睛一下亮起来。 阮清霜并不想和他有过多交集,可看见小白这么高兴,为难了一下。 阮小白实在想去,于是可怜兮兮的拉住阮清霜裙摆,使用撒娇卖萌大法,“娘亲,你就让小白去嘛,小白想去看孔雀。” “求求你了~” 阮清霜顿时感觉内心被击中,没出息的叹了口气。 “行。” 谁让她无法拒绝小白的卖萌呢? 宋屹川虽是皇子,住在宫里。但去年替皇上办事成了一件大功,特意在京城赏了一处宅子,最近才刚刚修缮好。 这件事在宫里还引起过一阵轩然大波。 大家都猜测,皇帝在宫外赐宅子给宋屹川,是不是要加封的意思。 但一直到现在,都没传出什么消息。 阮清霜从马车出来,便看见崭新的,刚粉刷好的朱红色大门。牌匾处还空着,几个下人在里外打扫。 阮小白好奇的跑进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迫不及待的问:“大哥哥,你养的孔雀在哪里呀?” 宋屹川二话不说抱起他,往院子深处走。 这个花园很大,假山奇石不少,中间还有一个小池塘,一看便知花了大价钱请工匠。 不过,比起青阳王府,还是有些简陋了。 阮清霜心下惊叹,她来京城之后只去过罗尚书的府邸,见他们院子虽不如王府阔气,但是非常有格调,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一看皇子的府邸,竟也比不上王府。 难怪皇上忌惮晏氏。 阮清霜不动声色,不一会进入一片满是鲜花的园子,宋屹川豢养的两只孔雀就在一颗松树下。 “前两天刚从南方送过来的,世子可喜欢?”宋屹川问。 阮小白高兴的跳下来。 “喜欢!” 他最喜欢各种小动物了! 可是小白一靠近,两只孔雀就像受惊了似的,后退不止。 有一只甚至还摔倒了。 阮小白愣住。 “孔雀你怎么了?” 阮小白慢慢的走过去,摸了摸孔雀的羽毛,忽然大声道:“娘亲你快来看,孔雀受伤了!” 孔雀的两只腿上,有被绳子捆过的痕迹。 难怪会那么害怕…… 估计是从林子里抓出来的,突然被送到这种地方…… 阮小白忽然眼睛红了,心疼的摸摸孔雀的脚,“你痛不痛,我帮你吹吹。” 他起来拉着宋屹川的衣摆,小声道:“大哥哥,孔雀在这里不开心,咱们把它送回去。” 宋屹川看了眼下人,即刻有人把孔雀带走。 “是那些下人做事粗鲁了,没想到世子心地这么善良。”宋屹川说。 阮清霜拉着小白回到身边,道:“现在孔雀也看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小白回去了。” 宋屹川见小白还抽泣着,点了点头。 待阮清霜走后,宋屹川的脸才彻底沉下来。 “是谁办的事?” 宋屹川严厉和呵斥,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吓了一跳,统统跪在地上。 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低下头,神情紧张,脸色苍白,“奴……奴才只是按照吩咐……奴才也没想到……” 宋屹川阴冷的看了他一眼。 “拖出去。” “斩了。” 壮若如牛的男人吓的瘫倒在地,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面色惊恐的被拖走。 回程的马车上,阮小白缩成小小一团。 “娘亲,那两只孔雀好可怜。” “它们一点也不开心。” 阮清霜摸着他的额头,低声道:“有些动物是不适合饲养的,它们只能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大自然,强行将它们圈养起来,是一种折磨。” 阮小白听罢,抱住阮清霜的腰。 “我不喜欢大哥哥了。” “大哥哥把孔雀抓起来,还把它们弄受伤了,大哥哥是坏人。” 阮清霜笑而不语。 晚上,哄完小白入睡,阮清霜靠在软塌上休息。 碎碧道:“七皇子在户部谋职,出宫的时间本就多,如今三番五次往咱们这跑,若是被人注意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在故意接近我吗?” 今天他的意图已经那么明显了。 想讨好小白,结果反而弄巧成拙。 “你吩咐下去,以后若再看见宋屹川过来找我,一律称我病了不见客。” “务必把大门给我看牢了,不准他自己进来。” 前面几次,都是宋屹川仗着自己是皇子身份,肆无忌惮的出入。 不能再这样下去。 “对了,下午回来的时候,月影给了我这个。”碎碧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说是罗府送过来的,还约了姑娘明日巳时三刻在春醉楼见面。” 荷包上绣着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 碎碧问:“姑娘,收吗?” 阮清霜犹豫了一会,接过荷包。 兰花,取义结金兰之意。 罗蔓菁派人给她送来这个荷包,还约她明天见面,是要说什么吗? 毕竟朋友一场,见见也无妨。 碎碧知道她这是答应了,便道:“那我明儿一早,便让月影去尚书府回话。” “只是……” 碎碧有些欲言又止,“罗小姐和咱们显然不是一路人,她并不知道姑娘您的真实身份,也未必能接受。”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您是青阳王妃的基础上。” “若有一天,您不是王妃了……” 第八十七章 被人盯上了 次日。 醉春楼。 阮清霜坐在上次相同的位置,罗蔓菁准时到达,在门口伫立了会。 “知道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我那天的话过分了……我是特意来找你道歉的。”罗蔓菁低下头说话。 作为尚书府的大小姐,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罗蔓菁从未有过需要向人低头的情况。 她双眼微红,手指死死绞在一起。 “你能别生我气了吗?” 阮清霜看着她,内心思考,自己已现代人的思维方式要求她,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毕竟和自己不一样。 作为一个在封建时代长大的女人,罗蔓菁的思想已经比很多人要开放了,自己做的事在他们看来,也确实放浪形骸。 罗蔓菁继续说:“我不是不体谅你,我只是……只是觉得太危险了。” “你若是寻常女子,那便是带着和孩子改嫁也无妨。可你是王妃,你身份不允许你这么做,况且你在王府一辈子吃穿不愁。” “那个侍卫……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阮清霜叹了口气。 “这些都不重要了,墨渊已经离开王府。” “以后都不会出现。” 罗蔓菁楞了一下,随即惊喜的站起来,“真的?你自己想通了!” “太好了!” 阮清霜抿嘴笑了笑,并不怎么开心。 罗蔓菁道:“你想通了便好,这几日我可是为你提心吊胆,吓死了。” “知道你胆子大,但是没想到会做出这出格的事来。这若是让旁人发现了,你们俩的脑袋都不保。” 毕竟事关晏氏一族的颜面。 族里的那些长老,怎么会允许一个给王爷戴绿帽子的女人呢? 阮清霜在心底冷笑,心想这封建社会的规矩,还真是没有道理。 人都死了,还要为他守节。 这个王妃之身,还是早点摆脱了。 阮清霜心不在焉的吃了两口糕点,忽然道:“或许有一天,我会从京城消失,到时候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罗蔓菁楞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清霜摇摇头,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见罗蔓菁了。 碎碧说的对,她们不是一路人。 从小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大小姐,是不会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她们永远只能做表面朋友。 而这一切,等她离开京城,所有都会烟消云散。 阮清霜径直去了金玉阁。 萧白虹的效率很高,阮清霜想要的地方真的找到了。 只不过布置筹划还需要时间,怎么从京城完美脱身也是个问题。 直接走? 肯定不行,王妃和世子一起失踪,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惊动了皇宫,反而会被满世界搜查。 唯一的办法,只有金蝉脱壳这一招了。 和五年前一样,假装已经死掉,而她带着小白远走高飞。 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柳盛容已经被她骗过一次,这次若没有让她亲眼看见尸体,恐怕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已死。 可去哪找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 萧白虹开口:“姑娘,可以试试易容术。” “易容术不仅可以对活人使用,死人也是一样的。而且因为死人不动,所以反而更加容易。” 阮清霜自然也想到这点,但内心还有所犹豫。 “我们阁里,并没有擅长易容术的人。” 她倒是知道江湖上有一种易容术,可以做的和真人皮肤一模一样,并且毫无痕迹,凭肉眼甚至上手都摸不出来。 这种神乎其神的技法,早就已经失传。 传下来的,都是一些拙劣的技术,若是被人仔细观察,便容易露馅。 风险太大。 萧白虹道:“我们可以在江湖上寻找易容术高手。虽然不至于做的完美无缺,但至少肉眼看上去,不会有任何破绽。” 只要那些人不亵渎遗体,便不会被发现。 阮清霜想了想,也只能这样。 从金玉阁出来,已经是入夜。 街道上点起一盏盏灯笼,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喝酒寻欢的男人。 阮清霜从巷子穿过去,忽然被人叫住。 “真是巧啊,王妃。” 宋屹川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里,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王妃一介女流,怎么大半夜的,来这种鱼龙混杂之地?” “岂不是太危险?” 阮清霜低下头,“迷路了。” 想要早点离开,却被宋屹川一把拦住。 “王妃,这里没有旁人,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你去金玉楼,到底是做什么?” 阮清霜危险的看向他。 宋屹川,他还真是阴魂不散。 看见阮清霜不善的眼神,宋屹川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阮清霜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从那天自己酒醉在附近,被阮清霜送去客栈,便觉得不对劲了。 这一条都是酒街,再往深处走还是烟花巷柳,寻常女子是避而不得,阮清霜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 今日亲自来,便更加确定。 阮清霜见一时半会也走不掉,干脆在路边坐下,“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有目的,才会来这的。” 宋屹川挑眉。 阮清霜继续说:“我被人盯上了。” “两个月前,我和小白在城外被人偷袭。幸好我的婢女学过拳脚,拼死保护,否则我现在早已命丧黄泉。” 碎碧把衣袖捞上来,露出上次的伤口。 宋屹川看见后,眼神一深。 阮清霜说:“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我。但是我想,他们是冲着小白来的……” “我害怕,所以我来了金玉楼,想查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阮清霜说的时候,紧张的握住了手指,身体微微发抖。 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宋屹川道:“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王妃怎么没有说出来,也好准备侍卫保护啊。” 阮清霜立刻激动道:“有用吗?” “我一个妇人有什么价值?那些人就是冲着小白来的,小白死了,王位没有人继承,晏氏也就彻底完了!” “我知道,晏峥在朝堂中树敌很多。可就是太多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害我们,又或者谁都有可能!” 阮清霜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害怕,眼睛都红了。 宋屹川伸出手,忽然握住了她,“别担心,我会派人调查这件事,一定查清楚是谁在害你们。” 第八十八章 挑拨离间 阮清霜感动的看着他。 “我能相信你吗?” 宋屹川道:“我可和那么人不一样,于公于私,我都希望王妃好好的。更何况,我们如今也算是朋友,帮你一把不算什么。” 阮清霜不再继续问。 待人离开这里,阮清霜脸上的表情才逐渐变的冷淡,直至冰霜一块。 碎碧问:“姑娘,咱们干嘛让七皇子帮忙?” “我们调查了这么久,始终摸不到门路,不如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或许真能发现什么。” 其实这也是无奈为之。 宋屹川出现的突然,她只能半真半假的编造谎话。 一来打消宋屹川的怀疑,也转移他的注意力,之后的行踪会更加安全。 二来,阮清霜心里有种预感,或许宋屹川真能帮自己查到什么。 碎碧不以为然,“他虽是皇子,可这江湖上的事,又能插得了多少手?不过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始终缠着姑娘。” 阮清霜知道他的心思,冷淡道:“随他去。” 碎碧冷哼一声。 “姑娘不知道,这些天外面已经闹起了风言风语,说您和七皇子来晚密切。”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宋屹川隔三差五往青阳王府跑,没一会消息便传了出去,这对阮清霜来说不是好事。 才回去,便收到好几副拜帖。 都是点名要见阮清霜的。 八成是过来试探口风。 阮清霜不想见,全部推到一边,说:“闭门,就说我病了,一律不见客。” 外面闹的风风雨雨,阮清霜在府里不动如山。 才不过三天,柳盛容坐不住了。 大摇大摆来到阮清霜院子里,脸色不善。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柳盛容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前院,阮清霜发现她竟然头发都白了些。 看来打击不小。 阮清霜问:“老夫人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在院子里养着,怎么来我这了。” 柳盛容本是不愿来的。 她知晓胳膊拧不过大腿,大不了以后不见便是。 可是最近外面的流言,实在让她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冷着脸问:“你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阮清霜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笑了。 “不过是外人闲言碎语,老夫人难道信不过我?” 柳盛容冷哼一声。 她就是信不过阮清霜,才来这一趟的。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是青阳王府的人。不管对方是谁,就算是皇子,你也不该和他走的太近!”柳盛容义正言辞的说。 阮清霜笑而不语,示意碎碧送客。 柳盛容被推出去,骂骂咧咧的看向身后,一肚子火气。 咒怨的瞪了阮清霜一眼,她心里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低声道:“贱人,这个王府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碎碧把柳盛容用过的茶盏撤走,问:“老夫人这会出来,不会是又有什么心思了?” 要是插手,影响了阮清霜就好了。 阮清霜想起柳盛容那样,眼界根本没往深了想,还以为只是男欢女爱的事,内心嗤笑。 没放在心上,阮清霜继续喝茶看书。 又过了几天,登门的人渐少,碎碧带着一封信笺回来。 阮清霜看着上面没有任何字的信封,心里想到是谁写的,回到屋内拆开。 看着信封里的内容,阮清霜眉头微皱。 宋屹川在信里说查到了眉目,但是要见面说。 阮清霜原本只是搪塞,没指望宋屹川真的查出什么来。没想到他不仅真的查出来,时间还这么快。 不过……是真的吗? 阮清霜怀疑的看着信纸,不清楚宋屹川是不是糊弄自己。 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有些聪明,但并无势力的寡妇而已。 如果没有玲珑阁阁主这一层身份,恐怕她也不能验证宋屹川消息的真实度。 不管怎么说,先去看看。 如今他在明,而自己在暗。 宋屹川有什么心思,她都可以一览无余。 此时出门风险仍旧较大,阮清霜换了身简单的衣裙,从后门悄悄出去。 到了约定的地点,宋屹川已经等在这里。 看见阮清霜朴素的装扮,楞了一下,随即失笑道:“王妃穿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 阮清霜穿着一件如今十分寻常的灰黄色裙裳,是京城寻常女子最常穿的装扮,在人群里十分普遍,根本找不出来。 “若不是你三番五次来王府,我又何必这么躲躲藏藏?”阮清霜坐下,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直接开怼。 宋屹川并未恼怒,反而失笑道:“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 阮清霜望着他吊儿郎当,一副和朋友出来闲聊喝酒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你在信里说查到的消息,是什么?” 阮清霜实在太想知道了。 宋屹川放下酒杯,玩味的看了眼阮清霜,方才道:“我查过了,那群人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你,而是你身边的墨渊。” 阮清霜一愣,没想到他查到的就是这些。 不过很快,阮清霜做出惊讶的样子,张大嘴。 宋屹川借势继续说:“对方的真实身份我并没有查出来,不过我听说墨渊最近被一伙人盯上了,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阮清霜继续装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没说出什么有意义的消息,但宋屹川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查到这么多事情。阮清霜还是察觉到他的能力。 墨渊的临渊阁在江湖中嫌少人知,还是被他查出来了。 再花不了多少时间,大概就查到自己了? 阮清霜这么想着,有些警惕眼前这个人,但面上并不显露。 “照你的说法,那些人是墨渊的仇家。可到底是什么仇家,连王妃都敢下杀手,难道他们不怕吗?”阮清霜问。 这也是她觉得最奇怪的事。 如果没有点背景,怎么敢对王府的人动手? 阮清霜也猜到,或许就是这深不见底的背景,才导致她一直查不到这个秘密组织。 宋屹川眼神一深,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并未说出来。 “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或许并不是想杀你,而是想利用你威胁墨渊。”宋屹川说。? 第八十九章 就像上次一样 阮清霜见他有所隐瞒,不再继续问。 宋屹川又开口:“或许,墨渊一开始出现在王府,就是有目的的。以他的身份,何必在王府做一个小小侍卫呢?” 阮清霜瞳孔一缩,握紧了茶杯。 宋屹川的话,像一根细小的针,扎进了阮清霜心里。 绵绵不绝,细碎的疼痛。 宋屹川顺势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但是我觉得,他配不上你。” 阮清霜下意识的抽手,收敛情绪,准备离开。 刚推开隔间的门,便看见外面慌乱不已,浓烟滚滚袭来,无数的客人尖叫跑向楼梯。 “走水了!走水了!” 阮清霜被呛了一口,捂着口鼻后退,拉开大门。 “七皇子,走水了,快走!” 奈何外面人太多了,阮清霜刚出来,便被挤的无法前进。 火已经从一楼烧到了二楼,只听轰隆一声响,楼梯口砸了下来。 那些差一步就能逃下去的人脸色惨白,惊慌失措的坐在地上。 火焰顺势从口子往上烧,吓的人群四散逃离,阮清霜又被挤回隔间。 猛地撞进宋屹川怀里。 阮清霜看了外面一眼,火焰已经烧过来了。 这时候只有往窗边跑。 阮清霜拉着他来到窗口,很幸运,下面是条河。 阮清霜目测了下高度,心里直打鼓。 二楼算不上特别高,但是下面的水有多深并不知晓,万一水底下有石头…… 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阮清霜问他:“你会水吗?” 宋屹川看着窗外,忽然一把搂住了阮清霜的腰,低声道:“抱紧我。” 还没反应过来,阮清霜便被带着跳了下去。 宋屹川牢牢将阮清霜抱在怀里,抵挡了大部分水面的冲击,两人很快浮上水面。 突然坠落的恐惧,以及冰冷水流的刺激,阮清霜大口喘气。 刚刚还在的小茶楼,如今已经烧塌,不少带着火焰的木头掉入江里。 宋屹川拉住阮清霜的手,往岸边游。 “小心,那些木头掉下来很危险。” 阮清霜着急的查看四周,看见不远处游泳的碎碧,挣开宋屹川的手游过去。 碎碧有功夫,这点事情难不倒她,但阮清霜还是有点不放心。 “没事?” 碎碧摇头。 阮清霜带着人上岸,周围帮忙救火的好心人送来干帕子。 宋屹川随便擦了两下,便径直走到阮清霜面前,问:“事急从权,我不能抛下你不管,刚刚冒昧了。” 阮清霜垂下眼,低头。 “我知道,多谢七皇子出手相助。” 她当时没想那么多,但是没想到,宋屹川把这当成了机会。 既然他那么喜欢顺杆爬,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阮清霜浑身都湿透了,不宜站在这里,随便找了个机会离开。 马车上,阮清霜和碎碧互相擦拭头发。 宋屹川抱着阮清霜的画面,碎碧都看见了,十分不满道:“七皇子真是太轻浮了,怎么能随便碰姑娘。” 阮清霜面无表情,没说话。 当时的情况下,确实别无选择。 她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只能寄托于宋屹川救自己。 方才她还在怀疑这火出现的太奇怪了,不过看宋屹川的表情,应该不是他干的。 眼下,阮清霜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出门时乔装,又戴了帷帽,全程坐在马车里,没有人见到。 但是刚刚,可是有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宋屹川抱着阮清霜从楼上跳下来。 两人一同落水。 这种事情,一旦传扬开…… 碎碧担忧不已,问:“要不要我给萧白虹写封信,让那些人闭嘴?” 阮清霜摇头。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堵不住的。” 尽管但是场面混乱,或许没人想起她是青阳王妃。 但万一有一个认识她的,事情就总会传开。 与其想着堵别人的嘴,不如想想之后该怎么办…… 回到王府,浑身湿漉漉的阮清霜,着实吓了管家一跳。 听说阮清霜遇到火灾,还跳了江,更加吓的胆战心惊,连忙叫人去请大夫,煮姜汤。 阮清霜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忽然问:“老夫人今天出去了吗?” 管家一愣,然后摇头。 “老夫人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阮清霜听罢,没有怀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回去灌了一碗姜汤,阮清霜感觉好多了,靠在床头给小白讲小人书。 作息良好的阮小白一会就困了,抱着阮清霜的手臂,嘴里喃喃道:“小白最喜欢娘亲了……” 阮清霜微微一笑,小心翼翼的抽出手,帮他掖好被子。 睡梦中的小人张了下手,死死抓住被角,小声道:“墨渊哥哥……” 阮清霜动作一僵。 “墨渊哥哥别走……别走……” 阮清霜咬唇,握紧了拳头。 鼻尖酸涩,一股难言的痛楚涌上了心头,阮清霜微微仰起头。 夜晚。 阮清霜再次失眠了,坐在屋顶上望着繁星点点。 昏昏沉沉中,她忽然睁开眼。 背后晚风徐徐,一点声音都没有,但阮清霜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没有动,也没有转头。 明月在头顶高悬,四周寂静无声,沉默在夜色中互相交织。 心事成为最无声的存在。 过了许久,阮清霜离开屋顶。 次日。 阮小白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奶声奶气道:“娘亲,我看见墨渊哥哥了。” “墨渊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阮清霜并未说话。 阮小白焦急的跑出去,查看四周,又跑到墨渊的房间。 没有人。 哪里都没有人。 阮小白失落的回来,眼眶红红的。 怎么会呢,他昨天晚上明明见到了,难道是做梦吗? 阮小白伤心的揉着眼睛,揪住阮清霜衣角,“墨渊哥哥是不是不要小白了,是不是不喜欢小白了。” 阮清霜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 “怎么可能呢。” “你墨渊哥哥只是去了外面一趟,之后就会回来了。” “就像上次一样。” 阮小白含着泪,半信半疑的看着阮清霜。 “真的吗?” 阮清霜笑了,眼底却是压抑不住的苦涩,“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阮小白相信了。 阮清霜却闭上眼,心里默念对不起。 娘亲最终还是骗了你。? 第九十章 一回生,二回熟 无边萧萧夜色。 墨渊一袭黑裳坐在断崖边,目光凝视着远方。 京城的方向。 陆沧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背后,缓慢道:“你不该去找她的,这时候现身,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墨渊没说话。 良久,陆沧鸣叹了口气。 自己这徒弟没人比他更了解,内心决定的事,就绝对不可能改变。 况且还是和阮清霜有关。 得知阮清霜曾去过失火的茶楼,墨渊几乎是想也没想去了王府。 亲眼确认完好无损后,才悄声离去。 陆沧鸣摸着胡子说:“现在京城关于那丫头,和七皇子的流言不少,你就不担心?” 墨渊闻言笑了。 似是非常清楚阮清霜会做什么,他道:“她不会吃亏。” 相反,他的离开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那些人追的更勤了…… 墨渊漆黑的瞳孔微微加深,露出凌冽的杀意,冷冰如烈烈寒风。 如阮清霜预料的一样。 京城果真传起了关于她和七皇子的流言。 两人一同从茶楼跳下,孤男寡女抱在一起,还被人看见了。 天家丑闻。 碎碧那着一张帖子,忐忑道:“姑娘,宫里的消息,德妃娘娘要见你。” 想起上次进宫的经历,碎碧还有些心有余悸。 如今又来。 而且什么由头都没用,直接下令让阮清霜进宫,目的可想而知。 碎碧担心出事,小声问:“姑娘,咱们是去还是不去?” 阮清霜笑了,“还能不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德妃娘娘的命令,她若是不去,就是明着造反。 “可是……这明摆着是鸿门宴,姑娘你这一去若是遇到危险……” 宫里可不比外面。 想逃出去都不容易。 阮清霜并不着急,笑容淡淡的,“还没发生的事情呢,别想那么多,先去帮我准备东西。” 碎碧只得去准备。 阮清霜并不是强作镇定,她是真的不慌。 她现在算是彻底卷进皇家争斗中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不会轻易出事。 不说宋屹川,朝中其他想保她的人就不少。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 那是宋屹川的事。 事情是他惹出来的,善后自然要他来干。 阮清霜抱着小白,神情自若的上了马车,慢悠悠往宫里去。 阮小白一边玩着手里的木头小人,一边问:“咱们是去见上次见过的那个奶奶吗?” “那是德妃娘娘,世子见了一定记得行礼,千万不出错。”碎碧提醒他。 阮小白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乖乖的点头。 一回生,二回熟。 来了几次后,阮清霜已经跟宫里领路的嬷嬷熟络起来,找德妃的宫殿更是轻车熟路。 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宋屹川对坐在德妃对面,两人似在闲聊什么,气氛轻松。 “瞧,正说着,人来了。” 德妃满脸慈祥的笑容,朝阮清霜招招手,“宫里的日子实在寂寞,最近时常想起世子,忍不住叫你到我跟前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阮清霜看了眼宋屹川。 看来他是提前知道消息,早一步过来了。 比想象的靠谱嘛。 阮清霜顺势道:“能陪德妃娘娘说话,是臣妇的荣幸。” 阮小白也举着不熟练的姿势,朝德妃行礼。 “参见德妃娘娘。” 奶声奶气的语调,哄得德妃喜笑颜开,将人招呼到自己面前,“乖孩子,瞧着比上次长高了些,真是招人喜欢。” 阮小白向来会装乖,这会更是使出浑身解数。 “小白也很喜欢德妃娘娘,第一次见娘娘时便觉得亲切,十分欢喜。” 一张巧嘴,把德妃哄得哈哈大笑。 “你虽长得和你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可这性子却不大相同。你父亲小时候是个闷葫芦,你却会讨人喜欢。” 说着,德妃看向宋屹川,道:“说起来,青阳王年少时随老王爷进宫,倒和你玩的亲切。” “按年纪他打你几岁,该是兄长。王妃,算是你的嫂嫂。” 嫂嫂两个字,德妃咬的尤其重。 似乎是在警告什么。 宋屹川坦然的笑了,“德妃娘娘说的是,王妃一个人又要养育世子,又要支撑王府,十分不易。” “我自当多多帮衬。” 德妃皮笑肉不笑。 最近因为外面传言的事,皇上都对她摆了半个月的冷脸。 一个皇子,和一个寡妇有风言风语。 这传出去简直丢皇室的脸! 皇上怎么能接受这种事? 只能派她出门。 德妃见宋屹川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的虚伪模样,微微加重了语气,“王妃没有娘家,帮衬自然是要的,不过你还未娶妻,女人家的事情怎么懂?” “算算年纪也差不多了,你父皇想为你选一门亲。这次请王妃过来,也是想让他给你掌掌眼。” 宋屹川脸上笑容一僵。 德妃这招真的损。 既没有挑明两人的关系,让大家难堪。 又断绝了互相的心思,还可以平息外界的流言。 阮清霜旁观看戏,心想德妃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接下来就看宋屹川怎么接招了。 宋屹川迟疑了一会,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既然是德妃娘娘亲自把关,那我自然放心,就是不知您属意哪家的姑娘?” 德妃说:“再过三日,我在宫里举办一个赏菊宴,届时各家的千金都会来。” “到时候你自己挑选。” 德妃又看向阮清霜,道:“你是过来人,又合我的眼缘,我向来是相信你的。这次老七娶妻,替他多看看。” 说着,德妃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 宋屹川的脸完全耷拉下来。 阮清霜道:“没什么事,臣妇就先退下了。” 宋屹川一把拉住她。 “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 阮清霜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假装听不懂,“七皇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屹川恼羞成怒,逼问:“你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的心思?” 阮清霜依旧淡定的看着他,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看不出一丝破绽。 “七皇子,马上就是赏菊宴了。”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一定要好好准备。”? 第九十一章 看你怎么接招! 宋屹川气的握拳。 阮清霜却心里大喜,看见宋屹川吃瘪她就高兴。 这个普信男整天跟孔雀开屏一样在自己面前晃悠,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会那么蠢?傻乎乎的上当? 她现在倒想知道,宋屹川会怎么面对德妃为他娶妻的安排。 伸了一个懒腰,阮清霜道:“看见没,事情也没那么严重,别担心了。” 碎碧确实松了一口气。 事情最后冲着宋屹川去了,只要他乖乖娶媳妇,就没事。 夜晚,阮清霜刚准备休息。 宋屹川忽然出现在窗外,直接翻进来。 阮清霜惊讶的看着他,“你疯了吗?这里是内廷,你信不信我现在叫人?” 宋屹川脸色绯红,情绪激动,仿佛受了什么刺激。 “你叫!” “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心始终在你这里!”宋屹川低吼。 阮清霜皱眉,被他发疯似的表现吓愣住了。 他这是干嘛? 演偶像剧,生离死别呢? 阮清霜嫌恶的抽出自己的手,问:“你过来想做什么?” 宋屹川低声道:“我想让你知道。不管我娶了谁,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 阮清霜抿唇,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这是什么狗血台词。 她扭过身,掩饰自己表情的异样,冷淡道:“七皇子,你是不是喝醉了,开始说胡话。” “我是有丈夫的。” 阮清霜掩饰笑容的表现,在宋屹川眼里成了逃避。 “他已经死了!” 宋屹川抓着阮清霜肩膀,执拗道:“我不信你的心里就没有我。” 阮清霜忍笑忍的嘴角抽搐。 她实在快忍不住了,一把推开宋屹川,跑到一边。 “你误会了,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别人。” 宋屹川摇头。 “我不信。” 阮清霜开始觉得有些烦了。 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这么自恋? 但是也不能撕破脸,还有用得上宋屹川的地方,阮清霜权衡再三,压低声音道:“够了!” “你再继续下去,引的下人进来,你我都引火上身。” 宋屹川果然不再继续说。 外面传来敲门声。 “姑娘,你醒了吗?” 阮清霜惊慌失措,连忙将宋屹川推出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打开门。 碎碧站在门口。 往窗口处看了几眼,确认人已经走了之后,碎碧点点头。 阮清霜松了口气。 “幸亏你来了。” 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碎碧看了看四周,悄悄把门关上。 “这个七皇子胆子也太大了,若是被人撞见,姑娘你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宋屹川再怎么样也是皇子,就算犯了天大的错,皇上也不会把她杀了。 为了挽回天家颜面,唯一的办法,就是对阮清霜下手。 阮清霜也想到这一点,觉得宋屹川真是麻烦。 竟然拉自己冒险。 “门窗关好,这几天绝对不能和宋屹川扯上关系。”阮清霜沉声道。 不过自那天之后,宋屹川便再也没有出现。 再见,是在三天后的赏菊宴。 宫里的花匠已经将今秋培育出来的菊花全部搬到德妃宫里,邀请了京城所有士族大家的姑娘,个个人比花娇。 阮清霜站在德妃身边,搀扶着她,两人相谈甚欢。 德妃喜欢装仁慈,阮清霜便陪着她,一同演和睦的戏码。 草草一眼扫过去,竟然看见了罗蔓菁。 阮清霜瞳孔微缩,没想到她也会来。 德妃注意到她的视线,笑着说:“罗尚书家的女儿,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瞧着是个好孩子,就是不知道老七喜不喜欢。” 阮清霜勉强的笑了笑。 “罗姑娘虽好,但听说家里已经在帮她议亲,八九不离十了。” 不管怎么说,罗蔓菁是她的朋友。 她不想罗蔓菁落入宋屹川这种人手里。 “这样吗?那真是可惜了。” 德妃淡淡的说,也没有再继续,移开了视线看其他人。 目光停留的,都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 阮清霜心里松懈下来,知道危机解除了。 不是因为罗蔓菁与别人在议亲。 而是因为罗家的势力太大,德妃绝不会允许宋屹川娶这样一个有背景的妻子,这等于是在帮他壮大。 阮清霜指着角落里一个衣着简单的姑娘,道:“那位,长相不错,礼仪也端庄。” 德妃看过去,满意的笑了。 那姑娘长的确实不错,但从身上的衣着便可看出,父亲不是什么大官。 德妃问旁边的公公,“那位是谁家的女儿?” “回德妃娘娘,是冯侍郎家的千金。” 阮清霜回想了下。 这位冯侍郎是新提拔上任的,祖上是商人,没什么太大的权力。 在京城也没站稳脚跟,属于小门小户。 德妃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宋屹川这时出来。 德妃一边和他打趣,一边带着众姑娘在院子里赏菊。 这些天,她们也有听到一些流言蜚语,对阮清霜和宋屹川的关系十分好奇。 领头的宁红玉率先开口,“方才在外面,我们姐妹还在想,这回的赏菊宴名单上怎么没看见青阳王妃的名字。” “没想到,王妃早就到了宫里,将德妃娘娘伺候的这么好。” 宁红玉表面上只是说家常,实际上,暗指阮清霜被叫进宫的原因不简单。 阮清霜不急不躁,用德妃的话搪塞他们。 “德妃娘娘觉得宫中寂寞,这才召了臣妇和世子进宫陪伴。” “说起来,姐姐是皇子妃,应当时常出入皇宫才是。怎么能让德妃娘娘,一个人在深宫寂寞呢?” 宁红玉笑容一敛,没想到话头带到自己身上来了。 这个阮清霜还真不好对付! 暗暗瞪了一眼,宁红玉道:“说起来我最近听见一件趣事。七弟在宫外的宅子竣工了,可谁都没邀请,独独邀请王妃一人前去观看。” “你们说着有不有意思?” 其他人跟着宁红玉笑起来,场面有点尴尬。 宁红玉这么说,等于是在直接打阮清霜的脸了。 看你怎么接招! 宁红玉趾高气昂的瞪了她一眼。 阮清霜笑容淡淡的,深处却暗藏一丝危险,道:“臣妇不才,略懂些风水之事。七皇子觉得新鲜,便想见识见识,这才带了臣妇入宅。” “原只是一件闲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皇子妃的耳朵里。只是些市井妇人闲话,皇子妃不会信了?”? 第九十二章 老狐狸 宁红玉脸瞬间气红了,严词厉喝,“你是在说我和外面的市井泼妇无二吗?” 此话一出,阮清霜还没张口,其他人的脸色纷纷尴尬起来。 阮清霜也没指名道姓说宁红玉,她如今这么恼羞成怒,倒显得像对号入座。 宁红玉很快也反应过来,顿觉难堪,狠狠瞪了阮清霜一眼。 阮清霜朝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德妃也没料到宁红玉这么愚蠢,脸耷拉下来。 其他人见状,不敢再对阮清霜说什么,纷纷转移话题,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阮清霜借机离开,找了个清净但是可以纵观全局的位置,低声道:“你猜德妃会看中谁做七皇子妃?” 碎碧方才也观察了,但是看来看去,实在猜不出德妃心中所想。 “姑娘觉得呢?” 阮清霜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说:“不重要。” “宋屹川娶什么样的妻子,不重要。” 甚至这场宴会最终有没有选中人,也不重要。 德妃的目的是要毁了宋屹川,而不是给他选个妻子。 阮清霜看着花园里林林总总的姑娘们,心中生出感慨。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只是单纯的选一次皇子妃。 目光再次落在罗蔓菁身上,阮清霜忍不住抿唇。 如有预兆,罗蔓菁转身。 朝阮清霜的方向过来,罗蔓菁有些不自然道:“你在宫里,还好吗?” 两人谁也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个场景。 阮清霜道:“德妃娘娘对我不错。” 罗蔓菁看着她,明显不相信阮清霜的话,表情欲言又止。 犹豫半响,罗蔓菁拉着阮清霜走到没人的地方,悄声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和七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外面传的这么厉害,她自然也知道了。 她没想到阮清霜刚结束了和墨渊的事,又冒出一个七皇子。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人和她纠缠不清? 罗蔓菁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没有关系。”阮清霜淡淡的说。 罗蔓菁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干脆,脸上的表情十分冷漠,完全看不出对宋屹川有什么感情。 难道……真是谣言? 罗蔓菁说不清楚心中的感觉,是担心,还是埋怨。 她松开手,低声道:“如果没有,你和七皇子之间还是小心一点。毕竟,你是青阳王妃。” 说完转身离去。 阮清霜还想说什么,但罗蔓菁已经率先后退一步,表情变的冷漠起来。 这一刻,她确信自己内心的感触。 是怨恨。 阮清霜手指渐渐收紧,没说话。 碎碧站在一旁,扶住了阮清霜肩膀。 她感觉到了,罗蔓菁对阮清霜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 是因为外面那些谣言吗? 还是因为她毁坏了青阳王府的名声?又或是辱没了青阳王妃这个名字? 阮清霜觉得好笑,冷漠的勾了下嘴角,道:“那我也给你提个醒,离德妃远一点。” 朋友一场,这是她最后的提醒。 罗蔓菁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碎碧担忧的看向阮清霜,却意外的没看见太过伤心的表情。 阮清霜面无表情,看不出有多难过,只是眼神有些可惜。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阮清霜漠然转身。 “咱们回去。” 赏菊宴结束之后,各家都在猜测,德妃会选中谁做七皇子妃。 然而德妃宫里一直没传出确切消息。 阮清霜陪德妃喝茶,桌上放着各家姑娘的名册。德妃略带苦恼的说,“挑了几个给老七去看了,都说不满意,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选了。” 阮清霜表面赔着笑,内心却暗暗吐槽。 你不知道怎么选叫我过来干嘛?我是红娘吗? 德妃一直不把这件事情定下来,显然是在拖着她,不让她离宫。 阮清霜有些看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德妃继续说:“其实我倒是觉得,那天你看中的冯姑娘不错。只可惜,老七看不上。” “大约是我老了,说话不管用了。我听说你们交情不错,兴许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你说的话他会听。” 阮清霜笑容敛下来。 老狐狸。 自己不想做的事推给她? 堂堂一个皇子,娶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做皇子妃,这不是明摆着丢人吗? 更何况宋屹川是个有野心的人。 他怎么会愿意娶? 阮清霜道:“娘娘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与七皇子说过几句话,哪里谈得上什么交情。不过既然是娘娘的意思,我便去当一回说客。” “只是这结果如何,还是得看七皇子自己的意思。” 她可不敢跟这个老狐狸打包票。 德妃既然也很好说话,“你只管去便是,我信他会听你的话。” 阮清霜万分不情愿的接下这门差事。 两人见面的地方,在德妃安排的偏殿。 阮清霜看见人,直接开门见山,“德妃想让你娶冯侍郎家的女儿。” 宋屹川冷笑。 德妃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让阮清霜来当说客。 是她的手段。 “你知道我不会娶的。” 阮清霜揉了揉眉心,道:“你娶谁,跟我都没关系,我也不想管。如果不是你死缠烂打,我根本不会被纠缠进这件事里。” 宋屹川露出愧疚的表情。 阮清霜见状,又松了语气,问:“我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才是她想问的。 在宫里这段时间,去哪都有人跟着,她想知道外界的消息太难了。 眼下这个机会送到眼前,她自然要好好把我。 宋屹川的眼神闪躲了下,立刻道:“暂时还没查出什么。” 阮清霜怀疑的眯眼,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在宫里,很安全。”阮清霜露出一个难掩失落的笑。 宋屹川避开了目光,似乎知道什么。 阮清霜没有再继续,起身道:“我会和德妃娘娘说,你不想娶冯家女儿。只是没有冯家,将来也会有李家,王家。” “你还是好好考虑这件事。” 说完便要离去。 然而走到门口,阮清霜却发现门被堵住了。 宋屹川惊讶的站起来,忽然脑袋一沉,歪歪扭扭的倒下。? 第九十三章 你到底要做什么? “宋屹川!” 阮清霜冲过去,看见人已经晕厥。 她看向桌上的茶杯,宋屹川的那杯已经喝完,而自己那杯没动。 她本来就没抱着留太久的心思,所以也没喝桌上的酒,没想到居然有人给她们下药。 是德妃! 这里是她的宫殿,茶水也是她宫里的人安排的,明显是她们的计划。 房门上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被迷晕。 阮清霜顿时明白她们想干嘛。 这是想将她们摆到一张床上,然后来个捉奸在床,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阮清霜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很快有了主意。 想害她? 没那么容易! 半个时辰后…… 德妃佯装小睡才起,开口唤人:“容儿,容儿?” 过了一会才进来一个宫女,德妃看着拉下脸,问:“容儿呢?” 宫女小心翼翼道:“奴婢不知。” 德妃心里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多想。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她问:“那王妃呢?她不是去见老七了吗?还没回来?” 宫女摇头。 德妃假装担心的样子,说:“莫不是迷路了,随我去看看。” 原本这种事用不着德妃出马,就算人丢了,也有下人去找。 但德妃可不是真奔着找人去的。 她要去捉奸。 宋屹川和阮清霜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制造丑闻。 让这两个人彻底毁了。 一想到即将要除掉两个心腹大患,德妃便觉得心情大好,走路的步伐也轻盈起来。 走到房间外,德妃假模假样的叫了几声,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这门怎么上锁了,不会出事?” “快来人撞开。” 随着砰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 当众人看见屋里的场景,顿时发出尖叫。 地上一滩血迹,而宋屹川和阮清霜统统倒在地上,旁边还还有两个嬷嬷。 德妃也没这场景吓到了,差点腿软。 “怎……怎么会这样!” 德妃是想让两人在床上被抓住,但没想到会闹出人命来啊。 阮清霜是她请进宫里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她脱不了干系。 一想到这里,德妃连忙大声喊:“还不快去叫太医,赶紧救人啊!” 宋屹川可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还是在她宫里出的,她恐怕难辞其咎。 德妃紧张的手心冒汗。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两个嬷嬷是她派过去的。 本来应该是两人都迷晕之后,嬷嬷把他们放到一张床上。 可现在,所有都晕倒在地,伤势最重。 桌上的两个茶杯空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出半个时辰,皇上便赶过来。 “川儿!川儿为什么会出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皇上震怒,居然有人敢在宫里,对皇子下手。 这简直是在向他挑衅! 德妃素衣脱簪, 双眼红肿的跪在皇帝面前请罪,“事情是在臣妾宫里发生的,臣妾难辞其咎,还请皇上严惩臣妾。” 皇上看见德妃这梨花带雨的样子,顿时心疼。 “快起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将德妃拉进怀里,皇上看向内殿,问:“川儿怎么样了?” 一个太监兴奋的跑出来。 “王妃醒了!” 皇帝一听大喜,连忙冲进去,问:“王妃,到底发生声了,你们为什么会晕倒?” 阮清霜捂着脑袋,表情忽然变得害怕起来。 “茶……” “茶水里有毒!” 阮清霜缩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哽咽着说:“我与七皇子说了几句话,正要离去,便见七皇子倒了下来。” “我觉得奇怪,注意到了桌上的茶杯,正要叫人。可是我也喝了那茶,刚喊了两声,就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阮清霜边哭边说,好像害怕极了。 皇上见她这个样子也是可怜,世子还在外面等着,没有再继续问。 按照阮清霜的话,有人故意在他们的茶水里下毒。那两个嬷嬷,是听见呼救声赶过来,但是却被下毒之人打晕。 到底是谁这么猖獗? 皇上忍不住发怒,问:“那两个下人醒了没?” 太医战战兢兢的摇头。 “两位嬷嬷都伤在头部,恐怕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如此一来,便没人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 皇上气的重重锤桌。 殿内所有人吓的一颤,纷纷低下头。 阮清霜闭目,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正好被所有人错过。 一切,正如她的预料。 迷药对人体的伤害并不严重,阮清霜很快就能下床。 回到自己的房间,碎碧小心翼翼的把门窗全部锁好,小声问:“姑娘,这次的药是不是你设计的?” 阮清霜嘴角带笑的看着她。 “你觉得呢?” 碎碧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凭自己的猜测道:“以姑娘的本事,不可能没察觉到茶水的异样。” “但你还是喝了。要么这茶水里的药,是姑娘你自己下的。要么你就是,将计就计。” 阮清霜没想到她分析出这么多,忍不住露出欣慰的表情。 “继续说。” “姑娘进宫时东西我都见过,没有迷药。所以药不是姑娘下的,而是有人想迷晕姑娘,被姑娘发现了。” “没错。” 阮清霜问:“那你觉得,是谁给我下药?” 碎碧想了一会,试探性的问:“德妃娘娘?” 阮清霜肯定了她的猜测。 “除了她还能有谁?” 碎碧知道自己猜错了,但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比如阮清霜为什么要打晕两个嬷嬷,又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演戏?这样将计就计的目的,又是什么? 阮清霜露出所有所思的表情。 “只是有些猜测,需要证实一下……” 事情她现在也不确定,而且太危险了,所以并不准备说出来。 阮清霜道:“从今天起,你就好好带着小白,不需要每天都跟着我了。” 碎碧惊讶的张嘴。 看见阮清霜脸上认真的表情,碎碧知道她要做什么大事了。 可这是在皇宫! 碎碧担心阮清霜的安危,忍不住开口:“姑娘,宫里太危险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九十四章 大喜事啊! 入夜,宫里静悄悄。 四处寂静,阮清霜一袭黑色夜行衣,穿梭在无边夜色里,完全混入夜色中,难以察觉。 自从她将计就计,在德妃宫里晕倒之后,她便开始暗中调查。 不过一连三日,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她猜错了? 阮清霜半怀疑的,走过悄无声息的小路,观察四周。 少有人注意的角落里,快速掠过几个人影。因为动作太快,又是夜里,几乎叫人注意不到。但阮清霜还是捕捉到。 顺着几人离开的地方跟上。 这些人警惕性很强,阮清霜远远跟着,看着黑衣人消失在一群宫殿里。 阮清霜停下脚步。 她心中的猜测已经得到证实。 前方的宫殿,是皇上住的荣政殿。 阮清霜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并不是很意外的回去。 碎碧提心吊胆的等候。 “姑娘,你这样在宫里行动,太危险了。”、 阮清霜脱下夜行衣,道:“已经查清楚了,一直盯着我们的黑衣人身份。” 碎碧一愣。 阮清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神渐深,手指死死抓住桌面边缘。 她早应该想到的。 什么人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背景? 是皇宫的人。 专门替皇上干肮脏之事,手染鲜血的罗刹殿。 阮清霜低笑起来,眼神越发锐利。 如果,黑衣人一直是罗刹殿的话,那墨渊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盘旋。 她忽然觉得头疼欲裂,重重敲击了几下,不愿再想。 不管是怎么样的真相,都是欺骗她的证据。阮清霜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 沉沉睡了一觉,阮清霜醒来时,脑袋又重又沉。 阮小白趴在床边,摸阮清霜的额头,担忧道:“娘亲身上好烫。” 碎碧摸了摸阮清霜额头,触感滚烫。 肯定是昨夜吹风着凉了! 碎碧连忙道:“姑娘你再睡一会,我去找德妃娘娘,马上就给你请太医。” 阮清霜脑袋昏昏沉沉的,抱住软软的小白,再次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有冰凉的东西落在额头上。 阮清霜睁开眼,看见碎碧坐在床边,小白在一旁乖乖等候,“娘亲醒了,娘亲终于醒了!” “我……” 阮清霜扶着脑袋起来,闻见一股药味。 碎碧说:“姑娘着凉了,太医开了药方,先把药喝了。” 阮清霜闻了闻碗里的药,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才一饮而尽。 房间里没有别人,下人都被碎碧支开了。她看着阮清霜,表情严肃而担心,开口:“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应该告诉我。” 阮清霜无奈苦笑。 她并不是有意瞒着碎碧,只是这件事太危险,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看碎碧坚持,阮清霜只好说:“在宫里说话不方便,等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碎碧拗不过,只好同意。 “德妃娘娘说了,姑娘养到病好,便可以回去。” 阮清霜没想到德妃这么快放人,大概是因为意外的原因,导致德妃想要把事情影响降到最小,不想留阮清霜这个麻烦。 这样正好。 阮清霜卧床休息了两天,便好的差不多,向德妃请辞后离宫。 走出宫门口,登上回程的马车。 阮清霜站在车门口,忽然往身后看了一眼。 后面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小贩叫卖, 行人经过,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了?”碎碧问。 阮清霜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就在刚刚,她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抱着小白进了马车,阮清霜掀开一角车帘,看到角落巷子里,快速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熟悉的感觉。 阮清霜沉默的放下车帘,指尖微微颤抖。 碎碧注意到她的异样,问:“到底怎么了?自从那天之后,姑娘你就怪怪的,到底发现了什么?” 阮清霜看向她,低声将所查到的事情说出来。 碎碧的眼睛睁大,嘴唇久久不能合拢。 怎么也查不到神秘组织的真实身份时,她便觉得奇怪了。当今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太少了,不过当时还未往皇室想。 直到宋屹川异样的表情。 阮清霜知道他肯定查到了什么,但是不能说,所以掩饰了过去。 她怎么都查不出来,宋屹川却能查出来。随意想一下,就能想到是和宫里有关的事情,所以阮清霜那几天一直在宫里暗中巡逻。 结果真叫她发现那群黑衣人的下落。 皇上最心疼的儿子被人下了迷晕,还找不到凶手。愤怒之下,肯定会派罗刹殿的人出来调查,阮清霜就是笃定这一点。 所以利用了德妃的计谋,将计就计。 事实真相也如阮清霜所料。 碎碧听完这些,惊讶到说不出话。半响才回过神来,压低到几乎只剩气流的声音道:“那些是皇上的人……那墨大哥?” 罗刹殿只为皇上办事。 可皇上为什么要盯着墨渊? 就算他是临渊阁的阁主,也只是一个神秘江湖组织的首领,用得着皇帝亲自派人刺杀吗? 事情到这一步,真相几乎不用挖掘,自己就浮出水面。 阮清霜沉迷不语,闭上了眼。 “从今天起,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隐忍的声音微微颤抖,阮清霜搭在床边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碎碧长久沉默。 她知道,这次是真的触到阮清霜逆鳞了。 她最讨厌被人欺骗。 可墨渊骗了她那么久……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阮清霜抱着小白下来。 王府门口异常的热闹,管家喜笑颜开的迎接,门口的石狮子都擦得锃亮。阮清霜走下马车,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问管家:“怎么了?” 管家满脸堆笑,“王妃在宫里还不知道,大喜事,王爷回来了!” 阮清霜脸色一变,僵在原地。 管家还在继续,兴高采烈的说:“我就说王爷肯定没事,那群人都没找到尸首,怎么敢说王爷出事了,如今不是囫囵回来了!” “这是咱们府上的大喜事啊!” 阮清霜浑身颤抖,收紧的手指逐渐失去血色。 第九十五章 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 “王妃,你怎么了?”管家终于发觉阮清霜的不对劲,担忧问。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碎碧拉了管家一把,扶住阮清霜。 “姑娘,咱们是进还是不进?” 去了宫里半个月,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们完全不知。若是提前知道这件事,阮清霜不可能还回来。 阮清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都到门口了,还能不进吗?” 她抱着小白,如同第一次回来一样,跨了进去。 庭院里,站着一个锦衣狐裘的男子。 墨发高束,墨色织金的大氅,清贵至极。如明月高悬,遥遥不可及也。 男人转过身,一双熟悉的眼睛映入眼帘。 如暗夜寒星,一眼就能认出。 这便是晏峥。 从称为战神将军的晏峥。 百姓口中的救世英雄晏峥。 却唯独不是她的墨渊。 阮清霜后退一步,手指颤抖,久久说不出话。 怀中的阮小白好奇的盯着他,奶声奶气问:“娘亲,这个大哥哥是谁啊?” 阮清霜如鲠在喉。 晏峥沉默些许,上前,正要开口。 阮清霜再次后退。 “我累了,王爷请自便。” 简单的几个字,犹如费尽了全身力气,阮清霜抱着小白离开。 晏峥站在原地,握紧了手指。 阮清霜几乎是跌跌撞撞回了院子,差点站不稳,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 骗子。 骗子! 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 阮清霜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想不到她英明一世,也有被人这么玩弄与股掌的时候,阮清霜忍不住大笑起来。 碎碧心疼的红了眼眶,扶阮清霜起来,哽咽道:“姑娘别哭,咱们大不了离开这里,咱们回大福村。” 阮清霜从未感觉心脏这么痛过。 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狠狠刺了一刀。 房间外,晏峥手落在门边,却始终没有推下去的勇气。 他握紧拳头,直到里面隐忍的哭泣声渐小,才缓慢的进去。 阮清霜坐在窗前。 “王爷过来,有何贵干?” 晏峥喉咙苦涩,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 阮清霜闭上眼,她不想听这些。 不管晏峥如何狡辩,他就是欺骗了自己。 从头到尾都在欺骗! 什么侍卫,什么临渊阁阁主,一个接一个的谎话,一个接一个的欺骗! 可笑是她还傻傻的相信。 阮清霜嘲讽道:“您是王爷,何以对我道歉呢?我相信,您骗我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我理解。” 听着阮清霜讽刺的话,晏峥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最怕的场景,还是发生了。 他握住阮清霜的肩膀,低声问:“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无论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阮清霜却心如死灰,冷漠的扯了下嘴角。 “墨渊,你知道我最讨厌欺骗。” “我问过你那么多次,为什么不说?” “一次又一次的戏耍我,觉得很好玩吗?” 阮清霜的诘问仿佛剐过心口的刀,晏峥心痛的难以呼吸,拼命想抓住眼前这个人,“不,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阮清霜推开他的手。 “我喜欢的人,是小侍卫墨渊。” “不是青阳王,晏峥。” 无边的寂静里,晏峥清楚的听见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 王爷重回青阳王府,这对阖府上下,都是一件大喜事。 所有人都高兴的不行,里里外外将王府打扫的一尘不染,唯独凤栖院一点反应都没有。阮清霜借病闭门,此后再没有动静。 王爷的命令,好生照顾,不可怠慢。 管家不敢出错,但心中仍旧纳闷,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王爷回来是好事啊,王妃就不用做寡妇了。 难道是王妃还放不下墨渊? 想到这里,管家就觉得心惊胆战。王爷要是知道,他不在的时候,王妃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那岂不是…… 管家不敢往深了想。 柳盛容知道晏峥回来后,先是连哭带闹的演了一场戏,让晏峥把郊外的柳烟芸带回来。 可晏峥以人已经疯了为由,推托。 柳盛容又明里暗里说起阮清霜,晏峥表情逐渐不耐。 “我虽不在京城,但事情到底如此,一查便知。既然母亲执意要个说法,不如我派人调查清楚,按罪论罚。” 柳盛容一愣,没想到晏峥会这么说。 真要查起来,她可不比阮清霜干净,连忙摇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这次回来,柳盛容明显感觉到,晏峥变了。 之前,晏峥还顾忌着她的身份,会给几分薄面。如今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柳盛容感觉到自己处境渐危。 王府外。 罗蔓菁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连大家闺秀的礼仪都不顾了,激动道:“峥哥哥回来了吗?真的吗?我要进去看看!” 顾不得下人通传,罗蔓菁冲进去。 “峥哥哥!” 罗蔓菁看着眼前的身影,只觉得像在梦里一般不真实,激动的眼泪掉出来。 晏峥回头,见罗蔓菁居然自己冲进了他院子,正要说话。 罗蔓菁一把冲过来,抱住。 “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我就知道!” 晏峥沉默的由她抱了一会,扶着罗蔓菁的肩膀,温声道:“我回来了。” 罗蔓菁高兴的落泪。 无数次在梦里,她看见晏峥回来了。却从来没想过,梦里的场景,会有一天真的出现在眼前。 泣不成声。 晏峥没想到她哭的这么厉害。 想到她和阮清霜关系不错,晏峥蹲下身来安慰,“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罗蔓菁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 她想得到峥哥哥…… 无尽的欲望吞噬了理智,罗蔓菁红着眼问:“王妃呢?” 晏峥想起阮清霜,内心苦涩。 “她病了,在院子里休养。” 罗蔓菁擦着泪珠,“王妃一定很开心。” 如果她是王妃,她一定会高兴的死掉。 晏峥内心苦涩。 阮清霜不仅不开心,恐怕以后也不会正眼看自己了。 罗蔓菁看出他表情的不对劲,问:“怎么了?” “是不是王妃她……” 罗蔓菁想起阮清霜和墨渊的关系。? 第九十六章 你就是我的爹爹吗? 按捺不住对两人关系的好奇,罗蔓菁来到凤栖院。 碎碧为难道:“姑娘前些日子在宫里着了风寒,如今已睡了,恐怕不能见客。” 罗蔓菁一言不发的站在院门口。 这也太奇怪了。 丈夫好不容易回来,阮清霜却没有一点喜悦的表现。 是真的病了? 还是对墨渊余情未了? 不管是哪种,如今的局面对她来说,都是件好事。 罗蔓菁重新回到晏峥的书房,“我听卫临说你回来便没怎么歇息过,我煮了点粥,多少喝点。” 竹制的食盒打开,里面是精心炖煮过的骨头粥,以及四色小菜。 一看便知花了一番心思。 晏峥没有动,开口:“清霜病了,你去看她了吗?” 阮清霜现在不愿意见他,但如果是罗蔓菁的话,或许能稍稍安慰。 罗蔓菁见他对自己准备了两个时辰的小粥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由得咬唇,“去过了,但碎碧姑娘说清霜已经睡了,不便打扰。” “待会我再去看看。” 晏峥点点头,“我听说了,这段时间都是你陪着她。如今她病了,恐心神难受,你多陪陪她。” 晏峥不好直接说出两人的问题,只能从侧面暗示罗蔓菁。 罗蔓菁失落的低下头。 从她出现到现在,晏峥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心里想的,关心的,始终是阮清霜。 为什么…… 她们不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吗? “峥哥哥,其实……” “什么?” 晏峥看向她。 罗蔓菁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话吞进去,摇摇头,“没什么,我有些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刚刚差一点,就把阮清霜和墨渊的事,说出来了。 如果说出来,峥哥哥会信自己吗? 会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吗? 罗蔓菁不想做这个坏人,不想在晏峥心中,是一个在背后捅刀的小人。 从书房出去,正好遇上管家。 管家八面玲珑心,怎么会看不出罗蔓菁对王爷的意思。 “天色不早了,罗小姐早些回去。晚上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有王妃照顾着,您再不回去,恐怕罗大人会担心的。” 罗蔓菁收紧了手指,暗自神伤。 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是名不正言不顺。 连下人都如此暗示。 目送罗蔓菁离开,管家想了想这几天的事,操心的摇了摇头。 王爷突然回来,这谁也没想到。 恐怕王妃也是太意外了,所以一时接受不了。 可不管怎么说,王爷已经回来,那就得为以后做打算。 看见阮清霜如今这个样子,管家担忧迟早会失去王爷的重视,到时候的处境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管家已然来到凤栖院门口。 阮清霜小睡了一会,如今正醒着,陪小白在院子里玩耍。 “王管家,你有什么事吗?”碎碧注意到门口踌躇的人,疑惑的问。 管家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 “听说您病了,王爷让我过来看看,好些了没?” 阮清霜的脸色瞬间冷淡。 把小白交给碎碧,让她抱回屋,阮清霜道:“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想去郊外休养一阵子。” 管家惊讶的张大嘴。 “什……什么!?” “您是认真的吗?为什么要去郊外,这不是把王府和王爷,拱手让人吗?” 晏峥这一回来,可在京城掀起轰然大波,不少人都盯着。 谁不想进青阳王府。 阮清霜这个时候不抓紧,反而要走。 “恕小的直言,您难道是因为墨渊那事?” 见阮清霜脸色没什么反应,管家也不知道自己猜的到底对不对了。可也没有别的解释,他只能苦口婆心,“使不得啊,眼下和之前不一样。” 阮清霜忽然笑了,支起下巴。 “有什么不一样?” “之前晏峥死了,王府由我做主,我就算养面首也没关系。如今晏峥回来了,我只能仰仗着他活?” 管家被阮清霜大胆的话吓的跺脚,“我的姑奶奶啊,您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这要是被旁人听见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见阮清霜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管家也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说,“是,您说的没错,眼下就是这么个局面。” “小的一直觉得您是个聪明人,怎么如今就拎不清呢。” 阮清霜低笑起来。 她以前倒是没发现,管家对她还挺忠心。 “王妃,您笑什么?” 管家都快急疯了,阮清霜居然还笑的出来。 “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只管传达我的话便是,其他的不用插手。” 管家见自己好赖话都说了,阮清霜还是油盐不进, 无奈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 回到晏峥的书房,管家把阮清霜的话重复一遍。 “你说什么?” 晏峥一把站起来,搭在桌上的手握拳。 阮清霜要走? 管家又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晏峥反应这么大。肯定是生气了,管家吓的头都不敢抬,战战兢兢道:“王妃……王妃肯定是怕王爷忧心,所以才这么说……” 话还没说完,晏峥冲出去。 他根本没听见管家说了什么,脑孩里只有阮清霜要走这一个念头。 不,他绝不允许! 冲入凤栖院,晏峥压抑着怒火,直视阮清霜,“你想离开王府?想离开我?” 阮清霜的表情变的十分冷漠。 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我病了,留在王府不宜我养病。还请王爷恩准,许我去郊外养病。” 晏峥气愤不已,抓住阮清霜的手腕,“不许!” “我不许你离开!” 阮清霜眼神颤动,倔强的推开他。 “王爷,这样对你我都好。” 晏峥根本听不进去,他低声道:“是我骗了你,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只要不离开王府。” 苦涩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 阮清霜心脏仿佛被揪住,难以呼吸。 她不敢看晏峥的眼,怕看见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就什么都不顾了。 “王爷,您言重了。” “我只是想去郊外养病而已,请……” “够了!” 晏峥低喝一声,双目赤红,“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房门被轻轻推开。 阮小白探出一双眼睛,打量外面。 “你就是我的爹爹吗?”? 第九十七章 轮不到你插嘴 注意到小白出来,两人立刻转过身,平复了下情绪。 睡眼惺忪的阮小白走出来,接着院子里的烛火,和朦胧的月光,打量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人。 “他们说我爹爹回来了,是你吗?” 晏峥摸了摸他的头。 “是我。” 阮小白好奇的盯着他。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小孩子的直觉,说不清道不明,阮小白只是觉得好像以前就认识。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像什么呢? 阮小白歪着脖子想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你的眼睛,很像墨渊哥哥!” 晏峥身子一僵。 阮清霜冲过来抱走小白,头也不回的进了屋里。 闭门前一刻,阮清霜停住。 “晏峥,如果可以重来,我真希望那次在大福村外,我没有救你。” 这样,她也不会留墨渊在王府。 造成那么多错误的开始。 阮清霜重重的砸上门,仿佛要彻底斩断两人的连接。 晏峥从凤栖院出来。 路过的下人见状,表情各异。 按理说,王府内如今没有侧妃和侍妾,王爷要么在自己的院子歇,要么在王妃的院子。 这段时间,大家都看出王爷对王妃的重视。 可王妃似乎对王妃十分冷淡。 如今竟然还目睹王爷从王妃院子里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人知道。 但这件事奇怪的事,已经在王府的下人里面,传遍了。 罗蔓菁来王府时,自然也听到一二。 忍着内心的不满和心疼,罗蔓菁拿出一方汗巾,小声道:“我上次来,见峥哥哥你的汗巾都旧了,便给你绣了个新的,还请不要嫌弃。” 晏峥意外的抬头。 罗蔓菁是第一次给男人送物件,还是汗巾这种贴身之物,害臊的脑袋低下,不敢看他。 她的绣工自然是极好的,京城最好的女工,都不见得有她厉害。 晏峥看了一眼,道:“心意领了,但汗巾乃贴身之物,我若是收了恐对你名声不易。你是来看清霜的吗?” 罗蔓菁僵硬的直起身。 他完全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甚至以为自己是来看阮清霜的。 罗蔓菁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恨不得找块石头缝,钻进去。 “是……我这就去找她。” “等等。” 晏峥叫停他,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道:“你帮我把这个拿给她,别说是我吩咐的。” 罗蔓菁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名贵无比的补药。 晏峥说:“她身体不好,这些东西可以帮她调养,麻烦你送过去了。” 罗蔓菁心里一股难言的苦涩。 她日夜点灯为晏峥绣汗巾的时候,晏峥却在想着么照顾阮清霜。 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忍不住,罗蔓菁抓起盒子,头也不回的跑开。 来到凤栖院,罗蔓菁将小盒递过去。 “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带了些东西,可以帮你调养身体。” 阮清霜看了一眼,便知道是谁送来的。 把盖子合上,阮清霜冷淡道:“你拿回去。” 罗蔓菁脸色一急。 “为什么?” “这,这可是……” 这可是峥哥哥的一片心意。 如果峥哥哥这样对自己,她不知道有多开心。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在阮清霜的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 阮清霜没有注意到罗蔓菁的变化,道:“你告诉晏峥,他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不需要这些东西。” 廉价的讨好,和虚伪的奉承一样,令人厌恶。 看着她冷漠的太多,罗蔓菁终于忍不住了,一把站起来,“为什么?” “峥哥哥自从回来,就那么关心你。可是你为什么看都不看他一眼,难道就因为那个低贱的侍卫吗?” 突如其来的爆发,阮清霜诧异的看着她。 罗蔓菁双眼已然通红。 拥有自己最梦寐以求的名分,还弃如敝履,罗蔓菁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阮清霜脸冷下来,“我和他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罗蔓菁咬唇。 半响,她下定了决心。 “你只喜欢那个侍卫,不喜欢峥哥哥对吗?” 阮清霜没说话。 罗蔓菁当成她的默认,转身离开。 既然,阮清霜的心里根本没有峥哥哥,那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一番。 青阳王妃这个位置,不该属于不珍惜它的人! 罗蔓菁带着东西回到晏峥书房,低落的说:“阮姐姐猜出是你送的,没收。” 晏峥脸上难掩失落,点了点头。 “辛苦你了。” 罗蔓菁看不下去,道:“她那么不把你放在心上,峥哥哥你为什么还……” 还这样对她好。 晏峥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哭了。 罗蔓菁继续说:“她根本不值得!” 晏峥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罗蔓菁情绪激动,“你不知道,阮清霜根本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在的时候,她和……” “够了!” 晏峥脸色顿时冷下来,狠狠一掌拍在桌上。 罗蔓菁吓了一跳,诧异的看着他。 峥哥哥居然为了那个女人,发这么大的火…… 晏峥面若寒霜,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仇人,罗蔓菁不由得浑身发抖,害怕的说不出话。 “我以为你们是朋友,所以才让你过去陪她。没想到你却在背后污蔑,编造这种言语,实在有失你的身份。” 罗蔓菁豆大的泪珠落下来。 “不,不是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不信可以去查查。” “查查她回王府的这一年里,她都干了些什么!” 晏峥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不想再和罗蔓菁多说,直接叫来管家,言辞道:“送客!” 罗蔓菁几乎被赶着出去。 不可置信的看着晏峥的脸,罗蔓菁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宁愿相信那个女人,也不肯相信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我难道会骗你吗?”罗蔓菁大声道。 晏峥脸黑的要命。 他不允许有任何玷污阮清霜名声的言论出现。 “快不快把人带走?” 管家见势头不对,连忙拖着罗蔓菁离开。 “罗小姐,这王爷正在气头上,您还是别留在这了。王爷和王妃再有什么,那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实在不方便插手。”? 第九十八章 她是真的有些好奇 管家赶走了罗蔓菁,思虑再三折回来,朝晏峥道:“王妃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性子是冷了些,但到底是结发夫人。” 当年,还是晏峥坚持要娶阮清霜的。 晏峥揉了揉眉心,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次日。 柳盛容找到晏峥,问:“我听说,你把罗小姐赶出去了?” 晏峥没说话。 柳盛容道:“不管怎么说,罗家与咱们晏家是世交。罗小姐是尚书大人的心头肉,你这么做,未免有失妥当。” “让人知道罗小姐从你院子里,哭着跑回去,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猜测。” 晏峥对柳盛容没什么好脸,冷漠的看她。 柳盛容知道自己在他这里不讨好,说:“你别怪我这个做后娘的多嘴,我自己没有儿子,把你当亲生的养。” “你那个王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晏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盛容叫来下人。 “你说。” 一个凤栖院的丫鬟跪在地上,小声道:“奴婢……奴婢告发,王爷不在的时候,王妃与外男有染。” 晏峥一言不发。 柳盛容说:“我知道,你心里感念她对你的救命之恩。她又给你生了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再怎么,也不能做出这种事。” “这么大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咱们晏府的名声往哪放?” “让你爹的脸往哪放?” 提及老王爷,晏峥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 柳盛容以为自己的话起效了,继续说:“眼下只有几个下人知道这些事,可千万不能传来,不知道王爷准备如何处置?” 晏峥冰冷的看向她,“母亲希望我怎么处置?” 柳盛容被这眼神看的发毛,躲闪道:“这……我不敢替你做主。你如今是一家之主,都听你的。” 晏峥毫无感情的目光落在丫鬟的身上,开口:“污蔑主子,拖出去,发卖了。” 柳盛容惊讶的张大嘴。 “你……” 丫鬟也吓坏了,没想到晏峥根本不信自己的话,大声求饶:“王爷明鉴,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 “王爷要是不信,可以去查。这件事府里很多下人都知道。” 晏峥看了卫临一眼,眼神露出杀意。 丫鬟被毫不留情的拖出去。 柳盛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晏峥这是怎么了。 阮清霜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未见,居然这么相信她? 柳盛容不敢再说下去,怕这把火迟早烧到自己身上,心惊胆战的离开,内心却越来越不甘。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晏峥回来,是她唯一的翻身机会。 能不能除掉阮清霜,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就看这一次了。 路过几个下人,柳盛容听见她们在议论罗蔓菁的事。 柳盛容停住,想到了什么。 罗家姑娘的心思,她看一眼就知道。 …… 凤栖院。 阮清霜陪着在小白在院子里玩捉迷藏,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欢声笑语不断。 晏峥站在院外,听着里面笑声,不忍上前打断。 但这么明显的气息,不可能瞒过阮清霜。 她扯掉眼前的黑布,看了眼门口,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小白玩。 直到小白玩累了,忽然指着外面道:“大哥哥。” 晏峥走出来。 阮清霜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小白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歇息好不好?” 直接无视晏峥。 阮小白却对晏峥有无数好奇,大大的眼睛盯着。 “娘亲不喜欢爹爹吗?” 晏峥叫住他:“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小白的父亲,你不愿见我没关系,但不能拦着小白见我。” 阮清霜停下脚步。 这么多年,小白一直囔囔着要个爹爹,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孩子。 为了小白,阮清霜选择忍了。 “小白误会了,娘亲只是累了。” 阮小白才不相信这么拙劣的借口,跑到晏峥面前,一副老成的样子说:“肯定是你老不回来,娘亲才不喜欢你的。” 晏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抱起小白,道:“我给你带了礼物,要看吗?” 小白立马点头。 晏峥摸了摸他的头,往阮清霜那看了一眼。 阮小白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鬼机灵如他,立马凑在晏峥耳边小声说:“我要十个糖葫芦。” “成交。” 阮小白立马蹦下来,小跑到阮清霜面前,施展卖萌大法:“娘亲,小白可以去看礼物吗?” 阮清霜叹了口气,点头。 阮小白又说:“娘亲陪小白一起去。” 阮清霜不想和晏峥有接触,内心抵触道:“让碎碧姐姐陪着你去,娘亲还有别的事。” 阮小白不干,抱着阮清霜的腿一哭二闹三上吊。 “求求你了~” 好。 阮清霜无奈的叹了口气。 谁让她对小白的撒娇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为了小白而已。 阮清霜这么想着,跟了出去。 晏峥在前面抱着小白,阮清霜跟在后面,远远看过去,煞是美好的一家。 然而实际上,貌合神离。 阮清霜走了一会,觉得不耐烦,“到了没有?” 晏峥不急不缓,说:“快了。” 直走到一个熟悉的大门前。 阮清霜看着这个破旧的院子,发旧的大门,想了起来。 这是墨渊刚出现在王府那段时间,她为了寻找王府的药材,调查到这个院子有个地下室,但是后来却无疾而终。 晏峥对小白说:“接下来我们玩个捉迷藏好不好?” 好奇的小白自然点头。 晏峥带着人进去,走到屋内。 长久没人住的房间格外凄凉,晏峥走到一副旧画面前,摁动了旁边的一块砖。 脚下地板颤动。 阮清霜眯眼,只见一阵动静之后,床的地方出现一个暗道。 阮小白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切。 这就是阮清霜当初苦寻无果的地下室通道。 晏峥率先走了进去,回头道:“还愣着做什么,不想下来看看吗?” 阮清霜原本不想听他的。 但眼下这件事,她是真的有些好奇。 当初,她也不是没有检查过屋内,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第九十九章 气的无语凝噎 密道里十分昏暗,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昏暗。 阮小白胆子大的很,居然一点不怕,反而非常兴奋的看着眼前一切,觉得有意思极了。 阮清霜观察沿途的构造,看出这已经是个有年代的密道了。再联想到上面那个荒凉的院子,看来她当初的猜测没错。 这个密道在很久之前,就存在于青阳王府了。 走过一段路,前面便瞬间开阔。 卫临站在殿中央,身后站着密密麻麻,几百个身着黑衣,手拿武器的人。 看见晏峥回来,单膝跪地,“属下恭迎王爷,王妃。” 阮清霜看着这阵仗,算是明白了。 临渊阁根本就是青阳王府的势力。 阮清霜笑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峥说:“你应该猜到了,我的死讯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人真的想我死。当时局面腹背受敌,我不得已只能隐藏身份。” “就算是你,说出来也只会徒增风险。” “你查到这里,我便迅速关闭了院子里那条通道,眼下只有这一条路。” 阮清霜听完并没有感动,反而挑眉,“哦,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不跟我说的咯?” 晏峥说不出话。 因为答案是否认的。 阮清霜不需要他的保护,他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坦白,可是都因为阴差阳错,导致错误越来越深。 阮清霜冷笑,根本不接受他的解释。 晏峥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是有意瞒着你。” “哦,那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意的,重要吗?事实是,你确实偏了我,而且还骗了不止一次。” 卫临见两人关系紧张,忍不住开口:“王妃,王爷当时真是迫不得已。之前离开王府也是,您不知道,王爷他……” “够了!” 晏峥呵斥卫临,眼神冰冷。 阮清霜却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大福村外的林子里,见到他的样子。 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想到这,阮清霜脸色好了一些,但是脸色依旧冷漠。 “你想让我看的已经看了,我也听过你的解释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阮清霜说。 晏峥沉默的低下头。 阮小白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 “你惨了。” “娘亲最讨厌别人骗她了,肯定不会原谅你的。” 晏峥内心苦笑。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阮小白又话锋一转,“不过嘛,你要是以后经常带我来这里玩,我可以考虑帮你的忙。” “真的?” “男子汉一言九鼎!” 晏峥笑了,和小白击掌。 “成交。” 回到地面,晏峥追上阮清霜。 罗蔓菁再次出现在院里,看见迎面走来的阮清霜和晏峥,脚步一顿。 两人也停住。 阮清霜走的很前,似乎根本不愿和晏峥靠近,表情也很冷漠。 罗蔓菁一眼便看出两人关系的冷淡,露出一个微笑,直接越过阮清霜,走到晏峥面前,“峥哥哥,我是来看看伯母的,听说伯母病了,你去看了吗?” 阮清霜眼睛一眯,危险的气息流露。 终于露出本心了啊…… 当着阮清霜的面,罗蔓菁故意拉住晏峥的手,“天气越来越冷了,你怎么才穿这么点,会着凉的。” 晏峥不习惯旁人的触碰,正要抽出。 阮小白一把拍开她,恶狠狠的说:“不许碰他!” 罗蔓菁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又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否则便失了气度。 于是蹲下来道:“世子怎么能这么叫王爷,他是你的父亲,应该叫爹爹才对。” 阮小白抿着嘴,不愿开口。 虽然,他并不讨厌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 但是让自己突然叫他爹爹,他还是做不到。 罗蔓菁见状,故作理解道:“世子年纪还小,可能是还不习惯。” “毕竟,峥哥哥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王妃一个人养育世子,实在是不容易。以前身边还有侍卫照顾,如今……” 说到这,罗蔓菁故意向阮清霜提问:“说来奇怪,怎么不见王妃身边那个侍卫了?” 阮清霜转身看她,表情仿佛看透她所有的把戏。 晏峥明白了罗蔓菁想说什么,没有继续听下去,带着小白离开。 罗蔓菁不甘心的看着他背影。 果然如伯母说的一样。 峥哥哥根本不相信其他人的话。 凭什么! 凭什么她可以得到峥哥哥那么多的偏爱? 罗蔓菁气红了双眼,去往静安院。 小白玩累了,路上便趴在晏峥的肩膀上睡着,睡容安详。 晏峥说:“前些日子进宫述职,皇上赏了一些绫罗绸缎,还有金玉珠宝。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待会叫下人送到你院子里来。” 阮清霜在内心翻个白眼。 她知道青阳王府有钱,但是她阮清霜也不差钱好不? 拿这点东西就想打发她? “这些东西太过贵重,王爷还是自己留着,妥善保管。” 晏峥把小白放到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东西说了给你,便是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就一把火烧了。” 阮清霜气的无语凝噎。 她是傻子吗?把御赐的东西烧了。 晏峥说完便转身离开。 阮清霜气的张嘴,却实在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词,咬牙切齿了好一会。 没多久,管家真的扛了一大箱子过来。 阮清霜看着这些金灿灿的珠宝,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收收收,都收去库房。” 她一眼都不想多看。 第二天,阮清霜起来好一会,也没见厨房把饭菜送来。 “怎么回事?”阮清霜问。 来送信的厨娘面色为难,战战兢兢道:“奴婢们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说以后都不用给您的院子单独准备吃食。” 阮清霜气得脸黑。 “那我吃什么?” “王爷说,让您去他的院子……” 阮清霜气得捏碎茶杯。 阮小白从屋内出来,可怜兮兮的摸着肚子,“娘亲,我饿~” 无可奈何,她只得抱着小白去找青山院。 晏峥正等着她过来,桌上全是两人平时爱吃的菜。 “哇,好丰盛~” 阮小白趴在桌边,口水直流三千尺。 阮清霜面色铁青,问:“耍这种小把戏有意思吗?” 晏峥笑的如沐春风,道:“现在是吃饭的时候,你要当着小白的面,和我吵架吗?” 阮清霜握紧拳头。 好,很好。 为了小白,她忍了!? 第一百章 生是晏家的人,死是晏家的鬼 晏峥一把将小白抱到腿上,舀了一碗炖的鲜甜的鱼粥,阮小白惊喜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能不知道吗? 阮清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坐下吃饭。 晏峥给她也盛了一碗。 吃人的嘴短,阮清霜没再说什么。这顿早餐实在精致,食材都是用的最新鲜,种类也丰富,阮清霜和小白都吃撑了。 晏峥慢条斯理的擦拭嘴角,“中午吃什么?” 阮清霜不可思议的看他。 还来? “王爷公事繁忙,我们母子的午饭就不用操心了,厨房不会饿着的。”说完,阮清霜抱起小白准备离开。 晏峥开口:“没有我的命令,厨房不会给你的院子送饭。” 阮清霜气的咬牙。 “那我自己做,行了?” “那我去你那吃。” 阮清霜气急败坏的看着他,“随你!” 怒气冲冲的出去,小白不明所以:“娘亲为什么要生气啊,大哥哥给我们准备了好多吃的,我们不是应该谢谢他吗?” 谢个头! “他是你爹,给你吃是应该的,没什么好谢。”阮清霜没好气的说。 阮小白似懂非懂。 “那娘亲为什么不和爹爹一起吃饭?” “不是应该一起吃的吗?” 阮清霜被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你跟着娘亲,娘亲让你比今天吃的还丰盛。” “真的吗?好耶!” 阮小白高兴的手舞足蹈,阮清霜就有些愁人了。 她和碎碧都会做饭,但技术肯定跟后院的厨娘比不上,怎么才能让小白满意呢? 苦思冥想,一直到日头渐渐高悬,也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来。 眼看要到吃饭的点了。 碎碧拿出围裙,正准备往身上系。 “等等!” 阮清霜拦住她。 她刚刚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悄悄凑到碎碧嘴边,阮清霜将自己的点子说出来。 碎碧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在阮清霜的坚持下,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就按姑娘说的办。” 很快就到吃饭的点。 晏峥果真准时出现在凤栖院,碎碧刚布好菜。 阮小白看见一桌子好菜,眼睛都直了,“哇,真的这么丰盛,全部是娘亲做的吗?” 阮清霜眼神闪躲,含糊了两句。 晏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到小白旁边,正要坐下。 阮清霜抬脚把凳子勾走。 晏峥见状,走向另外一个位置。 阮清霜再次勾走。 “我可没说这里有你的位置。” “再说你这么大个王府,那么多厨娘,管不到你一顿饭?” 晏峥不坐了,站在那道:“本王想吃你做的。” “没有!” 阮清霜恨不得拿大扫帚把人赶走。 晏峥干咳两声,看了眼小白。 阮小白顿时心领神会,放下筷子道:“娘亲,我觉得还是大哥哥那边的饭菜比较好吃,我和大哥哥去吃。” 阮清霜睁大眼。 “怎么可能,你先尝尝。” 阮小白坚决不尝,抱着晏峥的腿,“我就要和大哥哥一起吃饭,大哥哥不在我也不吃了。” 阮清霜气的胸口疼。 她怎么生了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 “行了,你们爷俩合起伙来。吃,吃死你们!” 晏峥慢悠悠的坐下,开始享受美食。 阮小白道:“娘亲,今天的菜怎么和你平时做的味道不一样?” “啊……那个,可能是调料放多了。”阮清霜讪笑。 小白没有继续再问,而是埋头干了两碗米饭。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正当晏峥放下筷子,拿出手帕时,阮清霜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晚上还来?” 晏峥笑了,“你这么问,难道是希望我过来?” 阮清霜黑脸。 “我希望你离我越远越好。” 晏峥只当没听见,问:“你准备每天都这样吗?这顿饭花了不少银子。” 阮清霜卡壳,装傻充愣道:“你什么意思?” 晏峥一脸看破的表情。 “望春楼的饭菜,这一桌子下来得花个十两。一天就是三十两,一个月就是九百两。” “咱们家纵然富裕,但照你这么个吃法,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得吃没了。” 阮清霜脸拉下来,居然被他看破了。 “花不着你的钱。” 她的金库可不比王府的少。 晏峥说:“纵然是你的钱,那也不是白捡来的。再说了,你天天这么做,让府里的厨娘干什么?” 阮清霜不耐烦:“你养的人,你负责。” “再说了,谁让你来我这吃饭的,我们娘俩好好的,你非得插一脚。” 晏峥破罐子破摔,“我是他的父亲,你是我的夫人,我陪我的夫人和孩子吃饭,有什么问题?” 阮清霜握拳的手咔咔作响。 “行,既然如此。” “那咱们和离。” 晏峥睁大眼,脸色瞬间冷下来。 “你说什么?” 阮清霜耸肩:“我说和离,小白我带走。” 晏峥的脸色犹如暴雨前乌云密布的天。 阮清霜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但她并不怵,反而继续说:“反正你还年轻,再娶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给你生个儿子。” “我看罗蔓菁就挺好的,她不是一直喜欢你吗?你现在回来了,正好可以……” “够了!” 晏峥低喝一声,打断阮清霜。 “我不会跟你和离,也不会另娶他人。” 阮清霜听了不知心里是啥滋味,撇了撇嘴,“实在不行,你写休书也行,总这么貌合神离的缠着也不是办法。” “不可能。” 晏峥握紧拳头,一字一句道:“你嫁给了我,就是晏家的人。” “生是晏家的人,死是晏家的鬼。” “想离开我,绝对不可能。”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阮清霜坐在原地,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目送晏峥怒气冲冲离去的身影,碎碧疑惑的推门,问:“怎么了?姑娘怎么又和王爷吵起来了?” 阮清霜冷笑。 “谁管他,气性倒挺大。” “告诉院子里的下人,以后晏峥要是再敢来蹭饭,就把门锁上。” 她就不信,晏峥还能把自己吃了? 碎碧惊讶的张嘴,不知该不该劝,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啊……? 第一百零一章 你可有证据? 晚上晏峥果然没来。 阮清霜正觉得耳边消停,忽然传来碎碧焦急的声音:“姑娘不好了,世子他肚子痛的厉害,可能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阮清霜一把起来,冲出去。 阮小白难受的蜷缩在床上,死死捂着肚子,浑身冷汗。 “娘,小白好疼……” 阮清霜连忙拿过他的手把脉。 真的是吃坏东西了。 写了一副治闹肚子的药,阮清霜拿来温热的帕子替小白热敷。 屋外传来脚步声,以为是碎碧抓药回来了,阮清霜道:“先去把药煎了,小白这里我来照顾。” “怎么回事?” 阮清霜转头,发现是晏峥。 “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阮清霜有些愧疚。 外面的东西不知干不干净。小孩子的肠道脆弱,大人吃了没事,不代表小孩吃了没事。 她不该为了一时意气,让小白吃外面的饭食。 “无妨,男孩子不能娇养,只要没什么大碍就好。”晏峥开口。 阮清霜忽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热敷下,肚子的疼痛也渐渐缓解,小白可怜兮兮的看着阮清霜,“娘亲,对不起。” 阮清霜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先好好休息。” 将人哄睡了,阮清霜这才离开。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还是惊动了整个王府。 小白是如今王府唯一的子嗣,又是世子,自然受重视。 柳盛容焦急的在隔壁等候。 “世子没事?” 阮清霜摇头,“没事,已经睡着了。” 柳盛容松了一口气,呵斥阮清霜,“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怎么能让世子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这要是吃出个好歹来。” “府里有上好的厨娘你不用,非得去外面买吃食。现在好了,把自己儿子给害了,你到底是不是亲娘?” 柳盛容说的话非常不好听,阮清霜脸色当场就不好了。 下人们听见,也纷纷面露惊讶,没想到背后的缘由竟然是因为这个。 如果这是真的,那阮清霜这个母亲也当的太失职了。 “清霜也不是故意的,再说小白已经好多了,喝两副药就好。难道母亲以为,她会害自己的亲儿子吗?”晏峥问柳盛容。 柳盛容见状,说不出话,只得沉默。 她没想到,都这种情况了,晏峥还护着阮清霜。 看来这个女人比自己儿子还重要。 众人散去,但关于阮清霜当母亲失职这个事,却在府中传扬开来,甚至传到了外面。 晏峥勒令府中下人不准议论此事,可表面压制,背地里还是有人偷偷非议。 阮清霜一心扑在照顾小白身上,没太注意外界的流言。 浑然不知,事情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 这日。 柳盛容找到晏峥。 “我知你不愿见我,自从回来也从未来我院子里看过。但是有些事,都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可知最近府里的流言?” 晏峥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眯着眼,看着柳盛容端起架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准备演戏。 柳盛容说:“当年你要娶王妃,我苦心孤诣替你挑选了那么名门秀女,你通通都不要。最后挑了个身份低微的桑户女。” “你说她对你有救命之恩,所以将人娶回家。我们晏家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所以依了你,可谁料到你这夫人,不是省油的灯啊。” “你去边疆打战,这一走就是四五年。阮氏一个人怎么守得住?” “她和自己院子里的侍卫有染,玷污了我们晏家的门楣,这样的王妃,还留着做什么?” 晏峥听完,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仿佛就是听了个故事。 柳盛容见自己的话居然没起作用,继续说:“你爹临终之前,嘱托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照顾好这个家。”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我怎么对得起你爹的在天之灵。她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媳妇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恐怕在底下都不得安息啊。” 见柳盛容都搬出老王爷,晏峥终于开口:“不过是些下人胡言乱语,母亲还是不要轻信。” 柳盛容愣住。 都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不信? 柳盛容不知道他这是中了什么邪,气愤道:“现在府里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下人亲眼目睹。你难道要任由事情发展,传出去丢晏家的脸吗?” 晏峥轻描淡写道:“谁敢胡说,一律拖出去发卖。” 柳盛容张大嘴。 晏峥的做法,实在让她气血上涌。 不过,幸好她有最后的底牌。 “行,我的话你不肯信,那罗小姐的话你总信?” 话音刚落,罗蔓菁从外面进来。 晏峥意外的看着她,没想到柳盛容居然把她给请来。她不是和阮清霜关系很好吗?怎么如今居然帮着别人? 晏峥的脸色寒下来。 罗蔓菁壮着胆子,道:“峥哥哥,这件事我本不愿说的。我将王妃视作亲姐姐,便是如此,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罗蔓菁扑通一声跪下,“你不在京城的时候,王妃确实与一名侍卫有染。” “就在您回京的前两个月,那名侍卫才离开王府。之前,王妃几乎与他天天在一起,举止亲密,王府众人皆知。” 晏峥危险的眯起眼。 这件事如果只是柳盛容一个人作妖的话,还没什么问题。她就算本事再大,也只是在后院,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但如果罗蔓菁也站出来,对阮清霜的麻烦就打了。 事情必须要解决。 晏峥问:“你可有证据?” 罗蔓菁见晏峥信了,欣喜若狂,低头道:“我没有证据,但王府许多下人都是人证。他们都曾看见,王妃与那名侍卫来往过密。” “对了,那名侍卫名叫墨渊,王爷可以派人调查一下。” 说完,罗蔓菁焦急的上前,恳求道:“事情虽然已经发生,但是请看在王妃姐姐这些年辛苦的份上,峥哥哥一定要从轻处理。” “我相信王妃姐姐并不是存心背叛,她只是等的太寂寞了。”? 第一百零二章 收买小孩倒是有一套 晏峥没有理会她的话,道:“我会派人调查清楚,此事不要宣扬,府里若还有下人敢说三道四,一律处死。” 毫不留情的处决,柳盛容心里吓了一跳,但是也兴奋起来。 晏峥处置越狠,说明对这件事越看重。到时候落到阮清霜头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她就等着那一天。 罗蔓菁也心生喜悦,随即又有些担心。 她虽嫉妒阮清霜,和她争抢晏峥,可是倒也没想过让她出事。 思来想去,罗蔓菁找到阮清霜。 阮清霜对她态度冷淡,“无事不登三宝殿,罗小姐有何贵干?” 罗蔓菁咬唇,知道自己和阮清霜已经回不到当初。但她今天真的是抱着好心来的,她不希望阮清霜因为自己受罪。 “我知道,你内心肯定怨我,因为我也喜欢峥哥哥。” “可是,可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你喜欢的人是墨渊,你跟他走,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留在这你不会幸福的。”罗蔓菁说。 阮清霜疑惑的看她,觉得罗蔓菁今天有点奇怪。 “你是在劝我私奔吗?” 罗蔓菁咬唇,权衡再三还是道:“你和墨渊的事,府里很多下人都知道,如今已然传到峥哥哥的耳朵里。”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虽然,我不认同私奔的做法。但是我也不想看着你出事,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罗蔓菁说的言辞恳切,真情实感。 阮清霜却好笑般的看着她。 “我走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替青阳王妃的位置了,是吗?” 罗蔓菁脸色一僵。 “我……我没有这个打算……” “我只是,只是单纯的喜欢峥哥哥而已,只要能陪在峥哥哥身边,有没有名分都不重要。” 罗蔓菁说话语气有些虚浮,不敢看阮清霜的脸。 她只是不愿承认。 表面上是为了阮清霜着想。其实,她就是想让阮清霜主动离开,这样她才能占据晏峥心中的位置。 不管让她为晏峥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得到他的心。 “再说了,这对你来说不也是两全其美的事吗?你有本事,去哪里都能活,跟自己喜欢的人双宿双飞不好吗?” “我们都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罗蔓菁抓住她的手。 阮清霜抽出来,后退。 疏远的拉开距离。 “我不理解。” “你说你不在乎名分,那好,我让王爷纳你为妾。” 罗蔓菁睁大眼。 她堂堂尚书府嫡女,从未想过给人做妾。阮清霜居然这么说,无疑是在侮辱她! 罗蔓菁拉下脸,冷冰冰道:“好话我已经说尽,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我只能劝你好自为之了。” 之前还存的一丝恻隐之心,在刚刚消失殆尽。 既然阮清霜想让她做妾,那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姑娘,以后还是少跟这罗小姐来往。没想到她表面看着仁善,实则是虚伪之人,实在是看走眼了。”碎碧轻声道。 阮清霜也没想到今天这一出,无奈的苦笑。 “随她闹。” …… 在床上躺了两天后,阮小白再次生龙活虎。 连续吃了几天的清粥白菜,小白的嘴巴淡的不行,馋虫大发在床上打滚,“我想吃肉包子,想吃红烧肉,想吃糖醋排骨!” 阮清霜无奈的看着她。 碎碧劝道:“世子这两天好的差不多了,应该能照常吃饭。” “那吩咐厨房今天做红烧肉。” 中午果然一大桌好菜。 正要大块朵颖,院门外出现一个身影,大摇大摆的进来,“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这么多菜,加双筷子。” 晏峥不请自来,仿佛这是自己院子,直接在阮清霜旁边坐下。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赶不走,拦不住,晏峥仿佛变成了一块牛皮膏药。发挥不要脸不要皮,死缠烂打的精神,每天在阮清霜面前晃。 偏偏她还没什么办法。 晏峥一脸贤夫模样,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太瘦了,多吃点。” 阮清霜嫌弃的挑到一边,“我不吃肥肉。” 晏峥挑眉,把肥的一边剃掉,将瘦的夹给她。 阮清霜盯着放在眼前的肉,心想不吃白不吃,红烧肉是无罪的。 晏峥又夹过来一块虾。 剥了壳的。 阮清霜对这种献殷勤的方式十分不耻,但却十分受用,一口吞掉整颗虾仁。 “别以为给我夹两块菜就算完了,我不吃你这套。” 晏峥笑眯眯的。 “那你把刚才吃的吐出来。” 阮清霜握紧筷子。 她真想给这个欠揍的家伙一拳。 之前是墨渊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有腹黑的一面呢。看来这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不装了是? “我吐你脸上信不信。”阮清霜表情凶狠,口出恶言。 晏峥只当是轻飘飘的威胁。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唯独阮小白一边扒饭一边看着两人,笑容嘻嘻,“娘亲和爹爹吵架咯~” 阮清霜一噎。 晏峥则是楞了一下,抬头,“你叫我什么?” 阮小白别扭了下,“爹爹呀,你不是我的爹爹吗?” 晏峥一把将人抱到怀里。 “终于肯叫我爹爹了。” 阮小白抱着他的脖子,一脸傲娇,“我是看在你这几天,这么辛苦照顾我的份上,所以才勉为其难叫一声的。” 阮小白闹肚子,晏峥几乎是一有空便陪在这里。 他知道晏峥是真的关心自己。 晏峥大笑,一把将阮小白举起来,“臭小子,嘴硬的样子跟你娘一模一样,怎么不知道学点好?” 陡然上升的感觉惊喜又刺激,阮小白大叫一声,随后咯咯笑起来。 对这个游戏乐此不彼。 阮清霜见小白这么开心,也没再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看着。 其实,晏峥对小白还挺好的。 不行不行! 这个想法很危险,阮清霜打断自己的思绪。 “咳,先把饭吃了再玩。”阮清霜提醒。 晏峥将小白放在椅子上,“听你娘的,先吃饭。等吃完饭,爹爹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都行。” 阮清霜撇嘴。 “别的本事没有,收买小孩倒是有一套。”? 第一百零三章 这是最好的机会! 吃完饭,阮小白一直心心念念着出去玩。 正是贪玩的年纪,又得了去哪玩都行的承诺,阮小白满脑子都是兴奋,不时就在两人面前晃一下。 “娘亲娘亲,咱们去哪里玩好呢?” “京城我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这次终于不用被管着,可以随便玩了。” 阮清霜无语的朝晏峥翻白眼。 就惯。 “你准备带他去哪?” 晏峥把小白抱起来,放到自己肩上,一只手扛着。 “听说京城最近来了一支外邦的商队,在城门口附近表演戏法,每天都有不少人去看热闹,小白想不想去?” “想!” 这确实是之前都没看过的热闹,城门口一块空旷的广场,都被围满了人。 晏峥定了旁边一家酒楼,楼上的窗口正好可以看见下面。 属于绝佳的位置。 阮清霜一眼看破,道:“这是事先就准备好的。” 这家酒楼本就生意火爆,再加上楼下有外邦人表现戏法,二楼的位置更是供不应求。 这么好的位置,若不是提前预定,不可能抢到。 晏峥不置可否,示意她好好看戏法。 楼下表演的几人,服装吩咐和梁国完全不同,光是这点就引来不少人围观。再加上新颖的戏法表演,看的众人喝彩。 阮小白趴在窗边看了一会,惊讶的嘴巴张开。 “好厉害。” 只见底下的人不知怎么做的,竟将一只活生生的兔子从众人眼前,变消失了。 再一掏,居然掏出一块金子。 围观百姓惊讶不已,纷纷喝彩捧场,觉得真是神了。 阮清霜看了一会便参透其中奥秘,不过是典型的魔术手法,在现代十分常见。只是古代人少见,所以觉得新奇罢了。 晏峥见她兴致缺缺,问:“你觉得如何?” “道具而已。” “所谓戏法,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把戏。表面看着是毫无破绽,但总有一些寻常人不容易注意的地方,就是问题的关键。” 阮清霜指着那张宽大的桌子,用红布遮住的地方,问:“你猜他敢不敢把布掀起来?” 又指着那人的袖子。 若是仔细看,可以看见袖口里面,缝了个暗袋。 如果动作够快,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暗袋里面拿东西,也很难被发现。 晏峥听罢,笑而不语。 实则他也早就看穿这些把戏,只是没想到阮清霜的眼光,也这么敏锐。 阮小白正看的不亦说乎,对两人这种扫兴的行为十分不耻,“娘亲和爹爹不许打扰我的兴致!” 阮清霜只得闭嘴。 底下的人表演完最后一轮,敲锣宣布散场。 看热闹的纷纷拿出银子捧场,没一会装钱的兜里就变的沉甸甸,粗略估计至少有十几两。 这些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表演,少说也赚了快百两。 阮清霜发觉这方面的商机,琢磨是不是自己也能找两个人干这行。 正在收拾家伙什的两人,居然抬头。 底下的男人举起手,朝阮清霜他们抱拳示意。 阮清霜一愣,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往底下一扔,算作赏钱。 晏峥起身下去。 几人还未走,认出阮清霜就是扔赏钱的人,连忙上前道谢,“夫人大方,我们兄弟几个感激不尽。” 晏峥目光落在旁边一个箱子上。 里面都是一些京城没见过的首饰,摆件,从蔺国带过来的。 男人介绍:“这些都是我们国家的一些玩意,都不贵,老爷要不要买一些回去?” 晏峥挑出一对金钗。 上面镶嵌了绿宝石,工艺十分复杂,而且是京城从未见过的样式,十分新颖。 阮清霜看了一眼,也觉得确实好看。 男人却连连摆手,“这对金钗已经被人定了,老爷您要不看点其他的。” 阮清霜心里暗自可惜。 看了一眼,这里面好看的基本都被定,剩下的都是些素银饰。 阮清霜问:“这些东西,在你们国家很常见吗?” 男人道:“我们国家的工艺与你们不太一样,这些东西新奇,所以不少梁国的贵夫人都喜欢。我们那的有钱人,也喜欢梁国的首饰。” 阮清霜挑眉,发觉了商机。 她在京城的生意已经达到了饱和,正愁怎么更上一层楼呢。 若是能连通两国贸易,那岂不是两头挣钱? 这般想着,阮清霜道:“这里面剩下的,没被定的,我统统都要了。” 男人大为惊喜。 回到王府,晏峥罕见的没有继续缠着阮清霜。 而是转身进了书房。 晏峥表情严肃,“去查一点,那些商人的真实身份。” 他今日表面上是去看戏法,其实是去试探那些人。梁国与蔺国百年前便是宿敌,后来两国不再来往,直到近些年才偶尔有商队通行两国。 虽然之前的恩怨已经过去很久,但蔺国皇帝狼子野心,并不见得就安于现状。蔺国商人突然出现在京城,走街串巷,晏峥不得不谨慎。 而另一边,凤栖院。 阮清霜心里盘算着,将自己的想法汇总写在信封上,交给碎碧。 “送去金玉楼。” 蔺国与梁国之间的道路并不好走,再加上两国严格的关卡审核,所以才导致商队难行。 但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让她在中间建立一条通商的路线。这样,就可以把梁国的东西运到蔺国卖,蔺国的东西运到梁国卖。 以拂欢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占据两国的市场。 到时候可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 阮清霜想着,将箱子里的东西挑出几件,剩下的交给下人,“都拿出去分了,看自己喜欢的挑。” 一连好几天。 阮清霜忙着自己的商业大计。 晏峥忙着调查。 王府重新回到寂静安宁。 柳盛容坐不住了。 不是说好的调查侍卫的事吗? 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她也不清楚晏峥到底在忙什么,只听说前两天几人还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之后便没再见面,两人都埋子院子里。 柳盛容猜测,定是晏峥查出了什么,所以两人生了隔阂。 既然如此,那这是最好的机会!? 第一百零四章 摆明了是鸿门宴 临了要走时,柳盛容犹豫了下,对嬷嬷道:“去尚书府送个信,让罗小姐来一趟。” 晏峥不喜欢她,这时候去触他的霉头不是明智之举。带上罗蔓菁就不一样了,怎么也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上次也是罗蔓菁的话起了作用。 如今两人已经结成联盟,柳盛容的信一到,罗蔓菁便赶了过来。 两人一同去了青山院。 碎碧正好路过,看见两人前去的方向,心生疑惑。 回到凤栖院,碎碧将事情说出,“罗小姐最近和老夫人走的很近,我刚刚看见,两人一同朝着青山院的方向去了。” 阮清霜笑而不语。 她怎么会不知道柳盛容的盘算。 “随她去。” 阮清霜可没心思,陪这些人玩什么无趣的争男人游戏,她急着去开展自己的新事业。 如今整个梁国的情报市场,基本都被她垄断。京城的大部分商铺,也是她的产业,想更上一层楼只能往别的地方扩张。 蔺国就是个好目标。 今天她约了萧拂欢见面商讨,正好趁着现在有机会,出门去。 晏峥最近事情也很多,回来后官复原职,但权力已经被削了大半。留给他的,只有一些旧部,大不如前。 皇帝大约是没想到,晏峥还能回来,否则这些旧部也不会给他留。 京城又出现可疑的外邦人,晏峥可谓里外受敌。 刚送走门客,柳盛容便来了。 晏峥微微皱眉。 罗蔓菁说:“峥哥哥怎么如此疲惫,是不是最近都没休息好。我带了些安神的香,点着兴许能舒服一点。” 晏峥抬手,示意用不着,开门见山的问:“有事吗?” 罗蔓菁还是无法习惯他的冷淡,咬唇,“我听说,王妃姐姐最近频繁出门,好似去见什么人。” 晏峥并不在乎阮清霜去哪了,作为玲珑阁的主人,自然不可能整天闲在院子里绣花,倒是这两人频频告状,让他觉得烦躁。 “王妃出门并非独身,身边都有下人陪同,你觉得她是去见谁了?” 晏峥的语气并不是很好。 罗蔓菁吓了跳,不敢继续说,委屈的咬着唇。 柳盛容在旁边打圆场,“不是我们多疑,只是之前的事情,实在不得不得多防。若是被旁人看见了,咱们王府的名誉就毁了。” 晏峥不耐烦道:“那件事我已查过,根本就没有墨渊这个人。” 罗蔓菁和柳盛容惊讶的张大嘴。 “我不知你们从哪听来的流言蜚语,但总之若再让我听见,这种污蔑诽谤之话,我绝不会轻饶!”晏峥警告。 罗蔓菁脸色一白,知道这条路没戏了。 走出青山院,罗蔓菁想不通,“怎么会查不到呢?” 柳盛容也很意外,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肯定是阮清霜做了手脚。” 罗蔓菁也往这方面想。 确实,除了这个,没别的原因了。 罗蔓菁想不通,阮清霜明明不喜欢晏峥,为什么还要赖在王府。难道就因为青阳王妃的身份吗? 可是她怎么能接受,晏峥哥哥的身边,有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一定要戳穿阮清霜的真面目! 另一边。 阮清霜和萧拂欢在茶馆包厢相见。 萧拂欢道:“姑娘上次说的事,我仔细查过了。可行,但是很难。” 首先是两国之间道路不好走,且由于山多,上面还有许多山匪。寻常的商队,根本不敢走,更别说通商了。 再就是两国曾有世仇,关卡极严。如果没有点关系,很难实现通商。 前者倒是好办,不过就是想办法修路,和清除山匪而已。但是第二个难题,才是最难解决的,凭她的权力无法办到。 阮清霜想到一个人。 …… 晏峥回到王府,夜幕四垂,他喝了些酒,脑袋有些胀的疼。 正要回自己院子,管家突然过来,“王爷可回来了,王妃在院子里备好了吃食,等了您许久。” 晏峥一愣。 他摁了摁太阳穴,以为是自己喝醉听错了,问:“你说什么?” “王妃在等您吃饭呢。” 晏峥这回确认自己没听错。 带着满腹疑问来到凤栖院,阮清霜居然真的在等他。 不仅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阮清霜还满脸笑容的看着他,和之前冷漠的态度截然两人。 晏峥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这摆明了是鸿门宴。 阮清霜笑着起身,将人拖进来,摁在桌前,“还没吃饭,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晏峥拿着筷子,疑惑的看着阮清霜,欲言又止。 “我吃过了。” 阮清霜心中暗暗咬牙,表面依旧笑容满面,“吃过了啊,那尝点餐后点心,喝点茶也行。” 碎碧将桌上的菜撤下去,又端来点心。 晏峥合理怀疑这点心里下毒了。 顶着阮清霜的笑容,晏峥将点心吃了下去。 “什么事?” 阮清霜又端来一壶酒,还有下酒菜,“能有什么事,就是看你这么累,关心关心你。咱们毕竟也是夫妻,这杯酒敬你。” 晏峥盯着眼前用来装茶的茶杯,如今被阮清霜倒了慢慢一杯酒。 她这是想要用酒灌死自己? 晏峥推开,直接问:“到底什么事?” 阮清霜见他不喝,干脆放弃,坐下道:“确实有事情要请你帮忙,所以要不这杯酒你还是喝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晏峥苦笑,他现在可喝不下这么多酒。 不过阮清霜开口了,他还是一口饮尽,问:“现在可以说了?” 阮清霜一脸狐狸笑。 “你喝了我的酒,就是答应替我办事了?” 晏峥想也不想的说:“只要你不离开我,不管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 “真的?”阮清霜星星眼。 晏峥点头。 “那我要蔺国的通关权。” 晏峥一愣,随后皱眉。 关系到国家大事,晏峥谨慎起来,问她:“你要这个做什么?” 阮清霜将自己做生意的想法和盘托出。 晏峥听完,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只是其中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 他如实道:“若要蔺国的通关权,便要与蔺国协商,你准备如何协商?”? 第一百零五章 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如果是以青阳王妃这个身份,势必会暴露自己,也会把晏峥牵扯进来。可若是不用这个身份,凭她一个无权无势的江湖人士,怎么说动蔺国开放通关权? “所以需要你帮忙。” 阮清霜说:“我准备利用现在京城那支蔺国商队的关系。他们既然能在两国之间往来通行,背后肯定是有点本事的。” “你就以青阳王的身份接触他们,暗中给予支持。这样既可以隐藏好我的身份,又不会对你有太大影响。” 晏峥挑眉,原来她是这么个打算。 拿那支蔺国商队做跳板,确实是个办法。正好他最近,也有想要接触这支商队,试探了解的想法。 阮清霜的话在理,明明两国并不来往。他们却能互相通行,背后肯定不简单。 晏峥将自己最近在调查的事情说出,“如你所言,那群人并不简单。我怀疑,是过来刺探情报的探子。” 阮清霜听完并不惊讶。 “无所谓,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这样正好,咱们目标虽然不一样,但方向是一致的。” 晏峥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道:“和他们接触,要格外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阮清霜无奈的点点头,抱怨:“知道了,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 晏峥脸黑下来。 忽然胃里一阵难受,晏峥捂着胸口干呕。 刚刚喝下去的酒发挥了作用,晏峥现在胃里烧的难受,眉头紧皱。 阮清霜惊讶的看着他,看见旁边的茶杯,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你……你没事?” 晏峥说不出话,张嘴吐了出来。 这看起来不像没事…… 虽然不是很想管他的死活,但是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晏峥要是出事,就没办法替自己办事,阮清霜只能勉为其难的扶他起来。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晏峥挑眉看她。 阮清霜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干咳,“我帮你看看。” 晏峥迅速伸出手,往阮清霜面前一摆。动作快准狠,好像就等着她说这句话。 “没什么大事,我让厨房给你做碗解酒汤。” 阮清霜出去吩咐下人,回来时,晏峥还坐着不动。 阮清霜提醒他:“时候不早了。” 晏峥没动,伏在案前很难受的样子。 阮清霜无语的翻白眼,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大夫,在我面前演戏?” 晏峥依旧不动。 阮清霜忍无可忍,伸手去拉晏峥。 推搡两下,阮清霜手肘撞到他的胸口。 “嘶——” 晏峥猛地躬身,闷哼。 阮清霜吓了一跳,这可不像是假的,不会真撞疼了? 正低头查看,晏峥忽然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摁到了床上,低笑,“你还是关心我的。” 阮清霜愤怒的看着他。 “神经病,你放开我!” 晏峥丝毫不肯松手,阮清霜被圈在他怀里,怎么也推不开。 “你无赖耍够了没有?” “晏峥我警告你,别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晏峥承受着阮清霜的挥打,低声道:“你是我的夫人,我只是想和夫人同眠而已,怎么没有意义了?” 阮清霜气极反笑。 “同眠?” 阮清霜眼睛眯起来,染着红寇的指尖捏住晏峥下巴,危险又极具诱惑的开口:“小兔崽子,胆子倒变大了。” 晏峥眼神一深,握住她的手腕。 阮清霜趁着他松懈的一瞬间,朝脆弱的喉咙口击去。 晏峥连忙躲闪,阮清霜便顺势从床上下来,端起一杯茶泼了过去。 “清醒了吗?” 晏峥满脸乌黑。 奈何没有办法,满腹怒火只能往心里憋,晏峥双手握拳出去。 碎碧站在廊下,看傻了眼。 推来们,碎碧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阮清霜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心里暗骂,这小兔崽子手劲还挺大。 刚刚要不是自己反应够快,凭那个危险的眼神,她恐怕真的要在这里交代了。 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 晏峥阴沉着脸从凤栖院出来,路过的管家呆住了。 他这是看见了什么? 不仅是管家,还有路过的下人,都看见晏峥盯着一头的茶水出来,脸色黑的像要杀人。 原以为,王妃邀请晏峥共进晚餐,今天晚上两人会宿在一起。 没想到晏峥被泼出来。 众人惊讶不已,纷纷不知该捂自己的眼睛,还是嘴巴。 事情第二天便传开了。 过来看望柳盛容的罗蔓菁听见,气的摔坏了手里的茶杯。 “这……这简直太过分了!” 峥哥哥那么相信她,那么喜欢她,可阮清霜却这样对峥哥哥! 罗蔓菁气的脸色发白,想也不想的冲出去。 阮清霜正在院子里教小白认字。 小白最近也到了该学习的时候,只是性格贪玩,怎么都不肯乖乖坐下,阮清霜头疼的很。 看见罗蔓菁,阮清霜让碎碧抱小白下去。 “怎么了?” 罗蔓菁一肚子的怒火,质问:“你为何要那样对峥哥哥?” 阮清霜表情冷淡,反问:“我哪样?” 罗蔓菁被她不在乎的态度气的更甚,“你竟然拿茶水泼自己的丈夫,这简直大逆不道,更何况峥哥哥那么喜欢你。” 阮清霜仿佛听了个笑话,锐利道:“我怎样对晏峥,和你有关系吗?” 罗蔓菁气的眼红。 “你!” “你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如此冷性薄情之人。” “你不喜欢峥哥哥,为何还要这样苦苦折磨他。如果是为了王府的荣华富贵,那我可以给你钱,你要多少银子都行。” 阮清霜看着她,沉默良久。 “罗蔓菁,我从未存心折磨过他。是他不肯让我离开。况且,你说我冷性薄情,那么你呢?” “你自诩是我的姐妹,可到头来却觊觎我的丈夫。”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罗蔓菁脸色一白,后退一步。 她确实没资格说阮清霜。 她甚至在背后,背叛,中伤阮清霜。 可……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因为阮清霜做错了事情。 不是她做错了! 罗蔓菁握紧拳头,咬牙道:“是我先喜欢峥哥哥的,原本应该嫁给峥哥哥的人也是我,是你抢了我的位置。”? 第一百零六章 你的命可真好 阮清霜不想再多言。 送走罗蔓菁,碎碧忍不住上前,“罗小姐说话也太不讲理了,姑娘,咱们可算是惹上大麻烦了。” 照罗蔓菁现在往王府里跑的次数,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不用理会。” 阮清霜换了身衣服照常出门。 晏峥的话提醒了她,那群商队很可能不简单,所以她不能轻易露面。同时还要给拂欢提个醒,不能出事。 阮清霜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走到罗蔓菁的跟前,悄声道:“王妃从后门出去了。” 罗蔓菁表情晦暗不明。 一咬牙,罗蔓菁带着人悄悄跟出去。 阮清霜走到一半,便觉得身后不对劲,朝碎碧使了个眼神。 碎碧也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因为实在太明显了。本来还以为是什么仇家,但很快两人就放松下来,随便走走看看。 经过一处巷子时,阮清霜拐进去。 罗蔓菁正跟着呢,发现人不见了,着急的追上去。 阮清霜出现,堵在巷子口。 “跟够了吗?” 罗蔓菁表情慌乱,显然没想到被阮清霜发现了,道:“我……我只是出来逛逛,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阮清霜无意为难她,让开一条路道:“是不是随便走走,你心里最清楚,” “罗蔓菁,我不想与你为敌。你也最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 罗蔓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走到巷子口,忽然又转过身来,怒气冲冲道:“为什么峥哥哥查不到墨渊这个人?你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脚?”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说你喜欢墨渊,可是又死死抓着峥哥哥不放。” “你到底想要什么?” 阮清霜有些意外,问:“晏峥这么跟你们说的?” 罗蔓菁气的哭出来,委屈又难过,“我不明白,峥哥哥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都背叛他了,你就干脆一点,离开不好吗?” 阮清霜说不出话。 她总不能告诉罗蔓菁,晏峥就是墨渊? “你是尚书府嫡女,想要嫁人,满京城有的是好公子给你选。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和晏峥之间的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罗蔓菁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她只当是阮清霜糊弄自己,气愤的离开。 她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她要让峥哥哥亲眼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阮清霜无奈的摇头。 和拂欢商议完后回来,阮清霜前脚刚进院,后脚便看见管家急急忙忙跑过来,“王妃,出事了。” “王爷说要让老夫人去别院里住,老夫人不肯,现下正闹着呢。” 阮清霜挑眉。 “去别院里住?” 管家点头,“是啊,今儿一早说的。老夫人听见后立马就不乐意了,说是难受,现下在祠堂里哭闹呢。” 阮清霜倒觉得新鲜。 这柳盛容大约打死都没想到,晏峥会想让她搬。 离开了王府,便再也不态作妖,倒是清净。 阮清霜换了个衣裳,走去祠堂,准备看看热闹。 路过青山院时,阮清霜走进去,问:“祠堂怎么回事?管家都找到我来了,听说老夫人在里面寻死觅活,你不去管管?” 晏峥头也不抬,满脸不耐烦。 他本来就不喜欢柳盛容,再加上三番五次的挑拨行为,实在让人厌烦。 阮清霜看出他的不悦,说:“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现在要是不管,明天外面还不知道怎么传呢。” 说晏峥不孝,说他大逆不道。 晏峥烦躁的放下东西,从案前起身。 两人一同来到祠堂,只见柳盛容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前面放着一个火盆,正在烧纸钱。 “老爷,容儿无用,终究还是护不住这个家。峥儿不喜欢我,如今还要把我赶出去,我恐怕是再也不能回来看你了。” 柳盛容双眼通红,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看着还真叫人心疼。 阮清霜心里冷笑,上前道:“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柳盛容含泪看了她一眼,质问:“是不是你,挑拨的峥儿?” 阮清霜觉得好笑。 现在又把所有事情推给自己了? 阮清霜蹲下提醒她,“您好歹也是王府的老夫人,这么在祠堂里闹,不合适。叫下人们见了,丢人。” 柳盛容更加起劲,愤怒的推开阮清霜。 “你还知道丢人?” “你在王府里偷人怎么不知道丢人?” “你脏了咱们王府的地,你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人。如今还教唆王爷,想要把我赶出去!” 阮清霜被推倒在地,晏峥一把冲过来。 “闹够了吗?” 没想到晏峥也过来了,柳盛容表情顿时慌乱,“我,我只是看不下去。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晏峥冷漠的看着她,将阮清霜抱起来,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她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开口,我自会分辨。” 柳盛容心灰意冷。 “你如今是要为了这个人,铁了心将我赶出去?” 若说一开始晏峥还有些犹豫,现在是彻底下定决定,绝对不能再让柳盛容留下来。 阮清霜看出他的想法,拦住他。 “老夫人,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你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你若是自己走,咱们还能留个情面,以后你在别苑里吃穿用度,一概不会亏待了你。” “但是你非要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们不孝,只能任由你自生自灭了。”阮清霜提醒。 柳盛容惊讶的张大嘴。 再看晏峥,一点异议都没有。 知道这件事已经改变不了,柳盛容算是彻底死心了。 如今这局面,但凡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局面。 柳盛容心里虽然不甘心,可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没了选择,只能咬牙道:“好,我搬就是了。” 原本晏峥回来,她便知道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 但是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也罢。 她知道自己的本事只能在后院斗一斗,如今王府里当家做主的人是晏峥。她斗不过,硬碰硬只是鸡蛋碰石头。 柳盛容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阮清霜,你的命可真好……”? 第一百零七章 咱们不如合作吧 她费劲了一辈子,从一个小小的妾室,爬到正妻。再慢慢熬,熬成了王府的老夫人,熬到两任王爷都死了。 再也没有人可以管着他,她以为这王府,从此就是她的天下。 可是没想到,阮清霜出现同她作对。 不仅如此,连晏峥也回来了。 这两夫妻同仇敌忾,要将自己生生赶出去! 柳盛容仰头大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不甘心。 不甘心! 跌跌撞撞的走出祠堂,柳盛容魂不守舍,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精力。 阮清霜道:“放心,她之后不会再闹了。” 再闹对她没好处。 晏峥并不在乎柳盛容会不会再闹,低头看她,问:“你没事?” 刚刚柳盛容推的拿一下,挺狠的。 阮清霜摇头,她只是摔了一下。 不过晏峥这事办的漂亮,她早就想把柳盛容赶出去了。只是无奈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晏峥出面事情就好办多了,简直轻松。 以后身边就清净了。 事情传到外边,罗蔓菁惊讶的站起来。 “你说什么?峥哥哥要把老夫人迁到外院去住,这怎么可能?” 罗蔓菁不肯相信,她的眼里晏峥是一个十分有孝心的人,怎么会这么对待自己的母亲呢。 可来送信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罗蔓菁一着急,又跑了出去。 来到王府前,柳盛容的马车正好离开,罗蔓菁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送信的阮清霜。 “是不是你?是你教唆峥哥哥,把老夫人赶出去的!” 阮清霜对她上来就定罪的行为不悦,冷淡的说:“老夫人是身体不适,迁去别苑静养。罗小姐要是舍不得老夫人,可以常常能去看她。” “至于你说的,把老夫人赶出去,简直是无稽之谈。” 阮清霜说完,也不想同她多交流,转身离开。 罗蔓菁愤怒,一把抓住她。 “够了,你到底还要这样虚伪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人那么好,你却凭着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人赶出去。你还是人吗?” 阮清霜气得眯起眼。 “罗蔓菁,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甩开她的手,阮清霜不想再看见她,转身离去。 罗蔓菁又找到晏峥,问:“为什么?峥哥哥为什么让老夫人搬出去,是不是因为阮清霜?” 晏峥对她已经开始不耐烦。 “你到底想说什么?” 罗蔓菁冲上前,泪珠大颗落下,委屈又激动的说:“我想说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为什么你总是被那个女人蒙蔽,她分明背叛了你!” 晏峥的脸越来越冷。 罗蔓菁说完,在晏峥面前跪下,梨花带雨的说:“峥哥哥,你心里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我吗?我们小时候那么好,过家家的时候,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晏峥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甩开罗蔓菁。 “够了,我现在已经有了王妃。” “罗小姐,以你的家世,想要找一个比我更好的男人,并不困难。我心已有所属,也已经有了结发妻子,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罗蔓菁心如刀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能接受失去晏峥,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比杀了她还难受。 罗蔓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子一热,道:“如果是因为名分的事,我不要名分的,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是做妾……” “罗蔓菁!” 晏峥厉声开口,唤回她的理智。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罗蔓菁瘫坐在地,犹如被抽去了魂,眼神呆滞。 她都说了什么…… 她堂堂尚书府嫡女,居然说愿意做妾。 望着晏峥冰冷的眼神,罗蔓菁知道她再也不可能了。就算她跪下来,低三下四的求,放下自己所有的尊严,晏峥的心里也还是没有她。 她就是个笑话。 罗蔓菁失魂落魄的出去,天空下起泼瓢大雨。 走到冰冷的街道上,罗蔓菁浑身都湿透了。雨水冰凉,但是不急她心冷万分之一。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罗蔓菁看着眼前滔滔江水,心如死灰,没有一丝留恋的倒了下去。 “扑通。” 一个身影跃入水中,罗蔓菁被拖了上来。 宋屹川看着几近昏迷的人,掰开她的唇,以嘴渡气。 罗蔓菁慢慢恢复意识,猛地吐出一口水。 宋屹川道:“为了一个男人寻死,不值得。” 罗蔓菁双眼通红,抱着膝盖,声音也哑了,“你……你怎么知道?” 宋屹川起身道:“罗家小姐喜欢青阳王,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可惜人家已经有王妃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罗蔓菁的眼泪又落下来。 “我知道……我已经死心了。” 她就是心如死,才会走到这江水里面。 宋屹川道:“我明白你的感受,喜欢的人心里没有自己。再喜欢也只能压抑自己,每天痛苦的不能呼吸,脑海里全是那个人。” “我都明白。” 罗蔓菁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他。 “你不是皇子吗?你喜欢的人,难道还会不喜欢你?” 宋屹川笑了,说:“就算是皇子,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尤其是感情,她的心里没我,就算我做什么都是比不上那个人。” 罗蔓菁深有体会,失落的低下头。 宋屹川从马上拿下自己的外衣,披到罗蔓菁身上,“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免的坏了你的名声。” 罗蔓菁想起刚刚宋屹川救她的方式,一阵脸红。 她以为,自己的初吻会是献给峥哥哥的,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景。 “我能问问,您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吗?” 宋屹川看了她一眼,忽然道:“你知道的。” 罗蔓菁睁大眼。 她想到了。 宋屹川虽然风流,但只和一个女人走得近过。 阮清霜…… 罗蔓菁的双眼生出妒火,愤怒烧透了她的理智,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七皇子喜欢的人得不到,我喜欢的人也得不到。咱们不如合作。”? 第一百零八章 亲自去找皇上赐的婚 凤栖院。 阮清霜支着下巴,看着外面撅起屁股挖泥巴的阮小白,想要为他找老师开蒙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寻常孩子,五岁便可开蒙,小白已经到了年龄。 找个老师并不难,小白聪明,有基础。可问题是,他这么皮的性格,恐怕没几个老师能接受,弄不好会是适得其反。 阮清涮思虑再三,想到白鹤仪。 如果是他的话,小白或许能听话,这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 只不过这个时候,老头子不知道去哪玩了。 思索着要不要写封信把人叫回来,碎碧进来通报:“王爷来了,还带了陆大人。” 这是晏峥回来后,她第一次见陆沧鸣。 阮清霜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疑惑的看着晏峥。 晏峥坐下说:“小白也到年纪该开蒙了,你觉得陆老师如何?” 阮清霜正想着这事,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惊讶。 “陆大人若能来教导小白,自然是好的。不过您恐怕有所不知,小白性子顽劣,我怕……” 陆沧鸣年纪很大了,要是两人相处的不愉快,被小白气到了怎么办。 陆沧鸣大笑一声,摸着花白的胡子道:“我老头子活了这么多年,教的学生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就连王爷都得叫我一声老师。” “五岁小儿而已,还不至于难到我。” 阮清霜见状,示意碎碧把小白带进来。 阮小白正玩的开心呢,十分不情愿的过来,盯着陆沧鸣。 “你是谁?” 陆沧鸣笑眯眯的,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孩,一看便机灵,“我姓陆,之前是你父亲的老师,现在是你的老师。” 阮小白头摇的犹如拨浪鼓。 “我不要上课。” 阮清霜扶额。 陆沧鸣笑的更开心了,说:“不喜欢,那咱们就不上,我同你讲讲你爹爹做我学生时的事,好不好?” 阮小白停下来,双眼充满好奇。 晏峥在尴尬的干咳。 陆沧鸣牵起小白的手,道:“我看我和这小孩挺有缘,就这么定了。” 两人欢欢喜喜的出去。 阮清霜看着晏峥,“你把陆大人安排过来,应该不止是让他给小白当老师,这么简单?” 晏峥低头一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 “当初我暗中回京,不便露面,是老师替我重启了临渊阁。因为这件事,老师被罗刹殿那些人盯上了。” 陆沧鸣留在王府,是最好的保护。 阮清霜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行,我会派人暗中保护陆大人。” 毕竟他也是小白的老师。 晏峥面露感激。 阮清霜问:“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萧拂欢那边已经和蔺国商队搭上关系,就差晏峥这边的支持了。 “一切顺利。” 虽然他们的戏法在京城很受欢迎,但毕竟是外邦人,难免受到排挤和冷落。这时候,免不了需要晏峥在背后的暗中帮助。 只是他不能推进的太快,免的起疑。 阮清霜点头,估摸着这支商队回去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够了。 走到窗口查看小白,只见他正聚精会神的听着陆沧鸣说话,久违的安静。 阮清涮笑了,心想这两人还挺合得来。 夜晚。 阮清霜靠在床边同小白聊天,问他:“今天和陆老师说了什么?有没有乖乖听话?” 阮小白捂着嘴偷笑。 “我答应了老师,不可以把爹爹的糗事说出去。” 阮清霜原本只是想问问小白的情况,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好奇的直起身子。 “什么糗事?” 阮小白捂着嘴摇头。 阮清霜实在太好奇了,伸手挠小白的痒痒,催促他快点告诉自己。 阮小白敌不过,一边求饶一边说:“老师说,爹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晚上睡觉还尿床呢。” 阮清霜扑哧笑出声来。 以晏峥现在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小时候居然还有尿床的时候。 阮清霜还以为,小晏峥也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呢。 她的脑海里,想象出一个缩小版的晏峥,顿时觉得可爱极了。 阮小白小声嘘,“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答应了老师的。” 阮清霜伸出手指跟他拉钩。 阮小白又缠着阮清霜,“娘亲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阮清霜一愣。 她沉默了一会,抚摸小白的发梢,“娘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辛苦了,每天都要上课,学很多很多的东西,如果学不会……” 阮清霜眼神微暗,捏住小白的脸蛋,“如果学不会,就会被老师狠狠打手板。所以你要是不听话,也会被老师打手板。” 阮小白不悦的噘嘴。 哄睡了小白,阮清霜睫毛垂下。 她五岁的时候,已经在训练营里学会了杀人。 暗无天日的训练,为了一口吃的拼命学习各种杀人技巧,将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阮清霜走到庭院,月色微凉。 悠远清冷的笛声传来,阮清霜循声而去,居然看见晏峥在月桂树下。 一杆玉笛青翠如竹,轻轻按动的手指犹如玉骨,黑发如瀑,坚毅的眉眼在月色下映的极为温柔。 阮清霜一时竟看呆了。 平心而论,晏峥很好看, 比起墨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晏峥的脸简直可以说惊为天人。 可就是这样,阮清霜在第一次见的时候,才觉得那么陌生。 每每注视那双眼睛,阮清霜都会陷入恍惚,好似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墨渊,还是晏峥。 这样的分辨没有意义,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阮清霜却深陷其中。 夜色下,阮清霜没有打扰,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碎碧带来一个消息。 罗蔓菁和七皇子定亲了。 阮清霜惊讶的楞住,半响后眯起眼睛,放下了手里的碗,“属实?” 碎碧点头。 “昨儿就定了,是七皇子亲自去找皇上赐的婚。” 与此同时,青山院。 刚得知此事的晏峥也眉头紧皱,问:“他们怎么会搭在一起?” 卫临道:“属下查了,好像是罗小姐意外落水,被七皇子所救。为了全罗小姐的名声,当天便向皇上请旨结亲。”? 第一百零九章 世子落水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不管是罗蔓菁,还是宋屹川,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这两人结亲,目的为何,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阮清霜有种不好的预感。 碎碧道:“下个月十五,便是罗小姐的订婚宴。” “请帖方才已经送到王爷手中。” 既然晏峥要去,那阮清霜自然也不能推辞。 正好,她也想知道,这两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很快到了订婚宴这天。 阮清霜站在院子里,都能听见罗家门口传来的鞭炮声,前来赴宴恭喜之人数不胜数。 罗蔓菁是尚书府嫡女,金尊玉贵。宋屹川又是皇子,受皇上宠爱,天之骄子。这两人的结合,无疑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也可以说,是强强联合。 原本觉得宋屹川没有强大母家支持的人,纷纷改变想法。 毕竟,如今有一个偌大的罗家,在支持宋屹川。 一切的诡谲云涌,都隐藏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下。阮清霜带上贺礼,前去给罗蔓菁祝贺。 院子里迎客的尚书夫人看见阮清霜,十分亲切,“王妃来了,真是好一阵没见着你,世子都长这么大了。” 阮清霜微笑行礼。 尚书夫人目光投向晏峥。虽然他回京的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可尚书夫人的心里,仍旧觉得不平静。 与人闲聊了几句,阮清霜问:“罗妹妹呢?” “在屋里呢。” 阮清霜找机会离开,看到正在屋内梳妆的罗蔓菁。 铜镜里,映出她一张灿若桃花的脸,只是眼神里没有一丝将要新婚的喜悦,反而冷冰冰的。 阮清霜开口:“为什么要嫁给七皇子?” 罗蔓菁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冷漠,屏退下人后道:“反正迟早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一样?他是皇子,不挺好的?” 阮清霜说:“我提醒过你,离宋屹川远一点。” 罗蔓菁冷笑。 “为什么?” “怕我跟你抢七皇子吗?” “阮清霜,你明明都已经有墨渊了,还要霸着峥哥哥不放。如今连七皇子也不放过吗?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 阮清霜张嘴,忽然觉得和她无法沟通。 “你如果这样想,那就但我什么都没说过。” 罗蔓菁涂上娇艳的口脂,端详着镜子里的人,笑的灿若莲花,“阮清霜,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她如今这个样子,都是拜阮清霜所赐! 阮清霜深吸一口气,做出最后的劝告。 “好自为之。” 言尽于此,她不会再多言。 罗蔓菁手指渐渐收紧,死死握住手里的簪子,眼神里浓浓的不甘与恨意。 从房间里出来,迎面撞上宋屹川。 阮清霜什么都没说,微微行了一个礼,便准备离去。 “王妃。” 宋屹川忽然开口,宛如老友叙旧般开口:“真是没想到,王爷最后回来了。当初在宫里,我对你说的那些话……” “七皇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阮清霜大断他。 宋屹川自嘲的笑了,点头。 阮清霜离开,却意外的在回廊尽头,看见晏峥的身影。 晏峥眼神微暗,死死盯着宋屹川。 阮清涮忽略,径直走到尚书夫人身边。她与尚书夫人还算投机,一来二去聊了许多。 趁着四下无人,尚书夫人将阮清霜拉到一旁,轻声道:“其实我知道,蔓菁这孩子喜欢的是王爷,真是委屈你了。” 阮清霜有些意外,但想想也不算稀奇。 知女莫若母。 尚书夫人道:“这孩子从小就倔强,执念太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劝才好,直到出了这事……” 尚书夫人有些哽咽,“想必你也听说了,蔓菁落水被七皇子所救。为了她的名声,我们只能让她嫁给七皇子,可这孩子心里一直不舒服。” “你是她的好友,又救过她,你去说她应该会听的。” 阮清霜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恐怕罗小姐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我。” 尚书夫人无奈的擦了擦眼角。 “行,我知蔓菁的任性让你受委屈了,王爷也诸多困扰。但是我老婆子,还是想请你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多照顾照顾她。” 望着尚书夫人恳切的目光,阮清霜说不出拒绝的话。 没想到罗蔓菁性格这么极端,她的母亲却是如此通情达理的人。 “我答应你。” 尚书夫人感激的点头。 闲聊一番,院子里的客人也来的差不多,该开席了。 阮清霜刚一落座,便见宁红玉径直朝自己走来,“王妃真是越发容光焕发,我瞧着自从王爷回来了,整个都光彩了不少。” “当真是好气象。” 阮清霜见她笑脸盈盈的样子,实在不像往日的做派,内心怀疑有鬼。 表面仍微笑应付着,“三皇子妃美言了。” 宁红玉眼神一转,“只是这道家说了,天地阴阳,相生相克。这有喜就有悲,王妃你是高兴了,指不定谁心里不痛快呢。” 宁红玉娇笑一声,说的在场众人都沉默了。 “三皇子妃指的是谁?不妨说出来,我们姐妹一起出谋划策?” 罗蔓菁突然从身后出现,表情不善。 宁红玉背后说坏话被抓包,有些讪讪的坐下,“没什么,就是说了两句玄学而已,大家不会当真了?” 罗蔓菁带着一丝冷笑,在正坐坐下,“玄学奥义博大精深。三皇子妃研究这么久,可有告诉你,什么时候才能怀上孩子?” 宁红玉脸色瞬间白下来。 其他人纷纷扑哧一声,掩嘴偷笑。 宁红玉迟迟怀不上孩子,据说已经偷偷在看大夫了,这事已然成了皇家的笑柄。 宁红玉脸青一阵,白一阵,难堪的恨不得找块石头钻进去。 尚书夫人看不下去,干咳一声。 宴会总算正常。 阮小白好动坐不住,没一会便缠着要出去玩。 阮清霜架不住,只得让碎碧陪着出去。 酒过三巡。 饶是阮清霜不能喝酒,大部分都被晏峥挡了,也被灌了个半醉。 迷迷糊糊间,丫鬟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不好了,世子落水了!” “快来人,世子落水了!”? 第一百一十章 劝你们好自为之 阮清霜陡然清醒,从位置上站起。 晏峥拉住她,低声道:“别担心,小白会水,应该不会有事。” 阮清霜赶过去,正看见碎碧在水里游,带着小白往岸边靠。 尚书夫人吓了一大跳,连忙叫人:“快,快帮忙!” 尚书府的下人找来竹竿,给碎碧够力。 阮清霜拉住她的手,将两人带上来。小白已经昏迷过去,碎碧也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有些脱力。 取下外衣给小白裹上,阮清霜拍打背部,昏迷中的小人吐出一口湖水。 尚书夫人道:“这是怎么搞的,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世子没事?” “快去叫大夫!” 阮清霜抬手替小白把脉,确认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正好看见罗蔓菁慢吞吞过来,站在人群最后。 阮清霜开口:“罗小姐,你刚才去哪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着罗蔓菁。 阮清霜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质问。 尚书夫人愣住了,没想到她居然怀疑自己女儿,心生不满,“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清霜冷冷看着罗蔓菁,直觉这件事跟她肯定脱不了关系。 碎碧一向谨慎,怎么可能让小白失足。 况且两人都会水,就算真的失足,也不至于溺的这么严重。 这背后肯定有问题。 罗蔓菁一脸无辜,茫然又意外的道:“我方才见大家喝的都有些多,便去了趟后厨,吩咐厨娘们做道解酒汤,王妃这是在怀疑我吗?” 罗蔓菁身边的丫鬟站出来作证,“奴婢一直跟着小姐,可以作证,小姐确实是去了厨房。” 一般人自然不会怀疑到罗蔓菁身上,纷纷看着阮清霜。 尚书夫人道:“世子是在罗府落水的,这件事纵然和蔓菁没有关系,但也是我考虑不周,竟然世子贪玩跑到这里开。即刻去拿我的名帖,到宫里请太医来,给世子好好看看。” 尚书夫人说话漂亮,不仅把罗蔓菁摘干净了,还将场面周旋的极好。 阮清霜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碎碧,知道现在追究下去没有什么意义了,抱着小白起身。 洗了个热水澡,小白总算慢慢苏醒。 阮清霜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 “难受吗?” 阮小白点头。 阮清霜心疼的摸了摸,低声道:“别害怕,很快就会好的。” “你告诉娘亲,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阮小白眼眶一红,委屈道:“有……有人推我。” 阮清霜咬紧牙根。 另一个房间。 脸色苍白的碎碧跪在地上,朝晏峥道:“是罗小姐将奴婢和世子推下水的。” “奴婢大意,陪世子玩时见罗小姐过来,万万没想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趁奴婢不注意便将我与世子直接推入水中。” 碎碧看见罗蔓菁时,想过她可能会搞小动作,但是没想到她这么明目张胆。 直接动手。 她就是笃定了四周没有其他人,一个下人和一个孩子的话,不能当作证言。 晏峥的眼神冰冷,拳头收紧。 尚书府庭院。 好好的宴会出了闹剧,不仅不喜庆不说,还得罪了青阳王。就算这件事和罗蔓菁无关,可人是在尚书府出的事,尚书府脱不了干系。 幸好没什么大事,否则两家正要结仇了。 说起来……尚书夫人想到什么似的,看向罗蔓菁,“出事的时候,你当真在厨房吗?” 罗蔓菁面色冷漠的说:“当然。” 尚书夫人扶额,摁着发痛的脑袋,不明白自己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混账东西!” 罗尚书大声呵斥,指着罗蔓菁道:“你这些浑话骗骗外面的人就算了,难道连你的爹娘都想骗吗?是不是真的,容我把人叫过来,审问一番便知道了!” 罗蔓菁没有丝毫着急,慢悠悠的抬眼,说:“父亲要是想这么做,轻便。” “把人叫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审个清楚。让她们知道,你的女儿当时没有在厨房,而是在湖边,亲手推了那两个孽种。” “然后再把我交给青阳王,仍由处置。” 罗蔓菁眼神锋利,仿佛刀子一样割在二老的心里。 “你……你怎么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你还是我那乖巧懂事的好女儿吗?” 罗蔓菁眼神颤抖,随即恢复冷硬,道:“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咱们和晏家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皇上那么讨厌晏家,我有嫁给了七皇子,今后和晏家只有敌对的份。” “我知道父亲你念着和老王爷的旧情,可世事已非从前,咱们还是看清局势的好。” 罗尚书张大嘴,说不出一句话。 他真是对这个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心痛至极,可又无可奈何。 难道真的把自己的女儿交出去? 罗尚书重重的垂下头,“这件事,由我老头子去给王爷赔罪。想来他看在先王爷的份上,应该不会难为,真是作孽啊……” 起身走到小白休息的房间。 望着阮清霜无微不至的照顾,罗尚书心生惭愧,鞠躬道:“招待不周,致使这种意外发生,是我老头子的罪过。” 阮清霜冷漠的看着他。 如果是别的事,她都可以原谅罗蔓菁,哪怕是看在尚书夫人的面子上。 可她伤害了小白。 阮清霜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伤害她身边之人。 罗蔓菁这次是真的踩到她逆鳞了。 见阮清霜不说话,罗尚书又找到晏峥,低三下气的道歉。 晏峥眉头紧皱,将人扶起来,道:“这件事与您无关,不必如此。小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害,而无动于衷。” “如果是您的儿子,被人推入水中差点出事,您又会如何做?” 罗尚书脸色一白。 他颤颤巍巍松开手,说:“王爷言过了,世子是意外落水,怎么说是有人推的呢。” 晏峥的脸再次冷下来。 罗尚书的态度,便是要偏袒罗蔓菁了。 既然如此,他心里也用不着有负担,阴沉着脸起身。 “我无意与尚书府为敌。但若是你们步步紧逼,那我只能劝你们好自为之。”?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还记得咱们的计划吗? 晏峥走到阮清霜身边,问:“这件事你想如何?” 阮清霜方才还担心晏峥顾忌着罗家和晏家的旧情,如今见他这么说,心里便放心了。 “没有人看见,便没有证据,强行指控罗蔓菁也没有意义。” 只会打草惊蛇。 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阮清霜收紧手指,眼神变的冰冷而危险,露出森寒的杀意。 她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小白的人。 “这笔账,之后慢慢算。” 晏峥沉默的揽住她肩膀,无声的安慰。 回家休养了几天,小白重新变的生龙活虎,和陆沧鸣相处的十分愉快。 陆沧鸣并非像寻常老师一样,教小白背书练字,反而带着他一起玩。一来二去,小白竟真的听他的话,两人几乎日日待在一起。 阮清霜安排有身手的女侍在旁伺候,暗中又布了保护,在王府内的安全还是放心的。 这几日就是蔺国商队离京的日子,阮清霜忙着和萧拂欢商讨。 通过她和晏峥的里应外合,萧拂欢已经成功和商队的头搭上关系。等商队一回国,便会替她们周旋,不出意外应该能有好消息。 不枉阮清霜周密部署这么久。 在城墙上目送商队离开,阮清霜拍了拍晏峥的肩膀,道:“你猜的没错,他们确实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但也不是专门刺探情报的探子,只是蔺国有人借着他们行商的便利,托他们办点事。” 这方面,阮清霜已经让萧拂欢处理好了。 阮清霜问:“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和蔺国打起来? 蔺国虽有意派人祠堂梁国情报,但并未作出什么真正有损和平的事。 况且如今四海太平,贸然开战对双方都不好。 前些年南疆之战,已经损耗了太多兵力。如今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如果再次打战,只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两败俱伤。 这点,她相信晏峥比自己更明白。 “暂且盯着。”晏峥道。 他不会放过任何危险的人物。 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个局面,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阮清霜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只是低头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说道:“这样的日子真是好啊,如果打仗的话,不知道下面的百姓还能不能这么悠闲的上街。” 晏峥沉默的抿嘴。 阮清霜不再多说,下去给小白买糖葫芦。 年关将至,宋屹川和罗蔓菁的婚事定在来年初。 时间有些匆忙,宫里和罗家都马不停蹄的准备,街道上经常能看见马车在尚书府门口停下。 宫里递来一个帖子。 大年三十皇上在千秋殿设宴,邀请群臣亲王参加,晏峥的名字赫然在其列。 皇上的旨意,自然是不能推托的,阮清霜只能收拾收拾准备。 碎碧道:“这次的宫宴,皇上邀请了朝堂上大部分重臣,罗家也在里面。” 这点阮清霜也想到了。 毕竟罗蔓菁现在是他的准儿媳妇,怎么可能没有她呢? 阮清霜冷笑,道:“去便去,我倒要看看,她这次又要做什么。” 大年这天,阮清霜才出门,便看见罗家的马车缓缓走过来。 罗蔓菁掀开车帘,朝阮清霜微笑,“多日不见,王妃还是这般光彩照人。不知世子怎么样了,上次的事我很是忧心。” 阮清霜危险的眯起眼。 “托你的福,小白很好。” “那便好,小孩子难免顽劣不堪。王妃可一定得看好世子,别让他再像上次一样,若出了点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罗蔓菁说完,放下车帘离开。 阮清霜咬紧的牙关用力。 “太过分了!”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碎碧气的跺脚,恨不得上前扇罗蔓菁两个巴掌。 阮清霜拉住她,道:“不必放在心上。咱们是去宫里,不是她家。就算她想做什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碎碧心有不甘,但也没办法,谁让她权力大。 晏峥后出来,见阮清霜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碎碧将刚才的事和盘托出。 晏峥眉头一皱,眼神露出寒气。 阮小白拉着晏峥的衣袖,小声说:“爹爹,小白不喜欢那个姐姐,小白不想去宫里。” 阮清霜将人抱到怀里安慰。 不进宫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皇上责怪起来,罪过更大。 阮清霜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阮小白顿时眼珠子亮起来,朝阮清霜伸出手指,“那拉钩钩。” 晏峥好奇,“你说了什么?” 阮小白神神秘秘的说:“这是秘密~” 千秋殿比德妃常用来设宴的太平殿更加宏伟,场地也更加大。前前后后摆了大约十几张桌子,中间空出位置留给助兴的舞姬,后方是乐师。 阮清霜坐下,见罗家就坐在七皇子身侧。 罗蔓菁虽然是跟着罗尚书坐的,但由于位置和宋屹川的相近,几乎同一起坐没什么两样。 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零食,还未上菜,这些是用来供食客们打牙祭的。 阮清霜拿了一块糕点给小白,弯腰道:“还记得咱们的计划吗?” 阮小白鬼灵精的点头。 没等太久,皇上和德妃便一同入座。 “今年是个好年啊,我儿有了喜事,朕这个做父亲的心里也放心了。南疆之乱终于平息,朕的爱将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简直皆大欢喜!” 皇上举着酒杯,同众臣讲话,一脸开心的模样。 “青阳王啊,你少年有为,是我梁国的大功臣。朕敬你一杯。” 晏峥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皇上谬赞了,为黎民百姓之福计,晏峥万死莫辞。” 皇上仰头大笑起来。 “你啊你,从小就是这样,有雄心壮志。要是朕的儿子,臣子们,都能像你这样爱民就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的皇子纷纷站起来,表示决心。 阮清霜看这阿谀奉承的场面,看的头疼,低头给小白夹菜。 皇上话锋一转:“说起来,朕有好一阵子没见着世子了,过来让朕瞧瞧。” 阮清霜动作一顿。 皇上为什么突然要见小白? 她看了眼晏峥,知道这无法推辞,于是朝小白开口:“没关系,你过去同皇帝爷爷说说话,他人很好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其他人都以为他死了 阮小白懵懂的点头。 埋着小短腿过去,皇上高兴的一把将人抱起,“真不错啊,长的又壮实了。” “朕的几个儿子啊,不争气,娶了媳妇也不见给朕生个孙子出来。” “还是你可爱。” 阮小白好奇的盯着他,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碎碧脸色紧张起来。 虽说皇上表现的挺和蔼可亲,可他到底是皇帝,一个不高兴责怪下来,那就遭殃了。 阮清霜起身道:“皇上恕罪,世子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风寒刚好。大夫说没什么大碍,臣妇才放心带进宫里来,不曾想刚才吹了些风如今又打喷嚏了。” 小白一脸单纯的站着。 皇上也不好怪罪一个小孩子,连忙道:“真是受罪了,快带下去好好休息。” 阮清霜把小白抱走。 皇上问:“刚刚说出了意外,什么意外?” 罗尚书的脸色微变。 他们夫妇这是要在皇上面前告状? 晏峥道:“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小孩子顽皮,摔了一跤,让皇上忧心了。” 皇上听罢不再多问,继续喝酒。 罗尚书悬着的心落下来。 阮清霜抱着小白离开,怀里的人露出一个偷笑。 “娘亲,我配合的怎么样?” 阮清霜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天衣无缝。” 规矩太多的地方她和小白都不喜欢,所以想了这个办法脱身。谁也不好拿一个孩子为难,阮清霜顺势带着小白离开。 嬷嬷将人引到休息的偏殿,留下两个宫女伺候,便离开了。 阮清霜道:“我在这里照顾世子,你们出去。” 宫女不敢违抗命令,正好也乐得清闲,二话不说带上了门。 阮清霜松懈下来,锤了锤腰背。 参加宫宴真是累死了。 肚子也饿了,阮清霜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浓郁的香气立马扑出来。 阮小白眼睛都直了,“是烧鸡!” “嘘,小声点。” 皇上和宫里的各位娘娘都喜欢吃清淡的,宫宴上的菜虽然好,但是完全不合阮清霜的胃口,还是这香喷喷的烧鸡适合她。 阮清霜撕下一个大鸡腿给小白,小声说:“待会可要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阮小白狼吞虎咽。 他年纪小,胃口也小,没一会就吃饱了。 阮清霜在门口望风,忽然听见一串脚步声,连忙给小白打手势。 刚吃完的小白囫囵把东西收起来,衣袖往嘴上一抹,睡在床上眼睛紧闭。可上前一看,嘴角还油光锃亮的,肚子也鼓鼓的。 阮清霜连忙替他擦了嘴,把被子盖上。 房间门打开,德妃带着太医进来,“世子如何了?” 阮清霜把沾了油的帕子收起来,道:“没什么大碍,劳德妃娘娘挂心了。” 太医上前把脉。 阮小白躺在床上看他,装出一副焉了的样子。 “世子体格康健,确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些积食,想来是胃部难受所致。我开个消食的方子,吃下去就好了。” 阮清霜一听,差点笑出来。 “都是我不好,路上怕他饿着,喂了些点心。”阮清霜说,不动声色的将这件事掩过去。 德妃没有多心,只道:“没事就好。” “这若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这个罪过。” 阮清霜微微一笑,看向她,“德妃娘娘言重了,太医刚才都说,世子没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那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到时候就得麻烦德妃娘娘做主了。” 德妃笑容渐渐消失。 她说不过阮清霜这张嘴,只能满腹愤怒的离开。 碎碧目送着人离开,把门带上,小声道:“咱们在这,罗小姐应该不会过来找麻烦了?” 阮清霜就是觉得罗蔓菁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才故意离场。 正好也遂了两人心愿。 阮清涮说:“现在就等晏峥那边了。” 一场宫宴怎么都得一个时辰,晏峥又被人拖着喝酒,前前后后过去快一个半时辰。 阮清霜坐在屋子里无聊的揪头发,心想找个什么理由把晏峥带走。 忽然,房门被撞开。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摔倒在地,身后一群宫女顿时白了脸,哄散而去。 少年瘦的宛如皮包骨,刚刚摔了一下狠的,这会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不知道里面的是哪位贵人,只恐已经得罪了,连忙低着头,踉踉跄跄的要走。 “等等。” 阮清霜直起身子,盯着他露出一截的手腕。 有青紫的痕迹。 少年停下脚步,看了眼阮清霜,低头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阮清霜上前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没说话。 阮清霜见他穿的简单,实在有些不符合今天的氛围。 皇上宴请,衣着上不能马虎。大家都穿着朝服来,而眼前这个穿的却是常服。 “你是皇子?” 少年惊讶的抬起头,阮清霜见他反应,便知自己猜对了。 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落魄的皇子? 而且宫宴都没有他的位置。 阮清霜看见他手腕上的淤青,耳边传来清脆的咕咕声。少年尴尬的捂住了肚子,脸色薄红。 “碎碧,你去找嬷嬷说我饿了,拿些点心来。” 碎碧会意,点头出去。 阮小白好奇的过来,看着这个狼狈的大哥哥,问:“他也是皇帝爷爷的儿子吗?怎么跟其他皇子不一样?” 少年重重垂下了头。 阮清霜给他倒了一杯水,问:“你是十七皇子?” 少年点了点头。 难怪…… 传闻十七皇子生母卑微,且不得皇上喜欢。所以就算是皇子,十七皇子也过的十分艰难。阮清霜还是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这个人。 恐怕其他人都以为他死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阮清霜叹了口气,道:“你在这休息一会,晚点再回去。” 没一会碎碧端了糕点回来。 少年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多谢贵人,实不相瞒,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今天的御膳房忙着准备晚上的宫宴,根本没给我准备饭食,我实在太饿了才来这边看看。” “没想到冲撞了贵人,实在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去了,自有用处 阮清霜说:“我不是什么贵人,我是青阳王妃。” 宋溧惊讶的看着她,半响才反应过来。 “你认得我?” 宋溧说:“听说过。” “这个偏殿平时没有人,今日是溧儿冒昧了,还请王妃莫怪。” 阮清霜宽慰他:“这不是你的错。况且,你是被那些下人推进来的?” 那么拙劣的手段,阮清霜一眼就看破了。 宋溧低下头,没说话。 阮清霜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皇子,流 着皇家的血脉。就算你的父皇不喜欢你,也不是随便什么下人可以欺辱的。” 宋溧点了点头。 阮清霜拿手帕把剩下的糕点包好,交给他,“你是个好孩子,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宋溧楞楞的看着他。 刚离开,晏峥推门而入,问:“刚刚出去的是?” “十七皇子。” 晏峥沉默了一会,说:“你见到他了。” 阮清霜说:“是个挺可怜的孩子,今天是大年夜,他却连饭都没得吃。” 晏峥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十七皇子的生母,是一个疯妇。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陷害皇上最爱的白妃。终其一生没有名分,最后,是被皇上亲手赐死的。” 阮清霜惊讶的张嘴。 晏峥说:“当时十七皇子还是襁褓婴儿,陛下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不想承认这个儿子。 阮清霜咂舌,心想这皇家秘闻真是一桩比一桩狗血。 “可怜了这孩子。” 母亲造的孽,全部由他来承担。 阮清霜能做的,也就只有祝他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晏峥抱起昏昏欲睡的小白,转身道:“走。” 宫道上,和罗蔓菁迎面相撞。 她站在宋屹川身侧,望着晏峥和阮清霜并行,怀中小儿靠在肩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这曾是她,梦寐以求的画面。 阮清霜站定,开口:“那日走的匆忙,还未来得及和妹妹说上一句,百年好合。” 罗蔓菁死死咬住嘴唇内侧。 擦身而过,她的双眼已然通红,肩头颤动。 宋屹川搂住她。 “往日之事不可追。” 罗蔓菁闭上眼,落下一行清泪。 回到王府。 管家已经准备了守岁要用的点心,还有一份热气腾腾的饺子。 “知道二位主子肯定在宫里用过了,不过宫里的东西再好,终究不是家里的味道。这是咱们府上的老厨子做的,王爷您最爱的茴香馅。” 阮清霜虽然不饿,但看着这热气腾腾的饺子,也起了食欲,夹起一个送嘴里。 “好吃!” 阮清霜惊喜道。 管家喜笑颜开道:“这可是王爷从小吃到大的,府里的老师傅做了十几年,味道差不了。” 阮清霜侧目,见晏峥一言不发,吃了好几个。 吃了饺子,管家又搬出烟花和点心,说:“咱们府上人不多,但过年总不能含糊,这些东西权当助助兴,明儿外面还有灯市,到时候出去玩也是好的。” 阮清霜见他布置的这么周全,不由得露出笑容。 管家人虽然狗腿了点,但办事还是靠谱的。 朝碎碧使了个眼神。 一个红色的荷包交到管家手里,阮清霜说:“赏你的,压岁钱。” 管家一掂量,还挺沉,顿时笑成一朵菊花。 “多谢王妃!” 碎碧又拿出其他荷包,赏赐给其他下人。 最后拿了一个绣着铜钱的小荷包,挂在阮小白的床前。 晏峥在一旁抱胸,揶揄问:“小财迷,怎么不多放点?” 阮清霜白了他一眼。 “小白这么小,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就是讨个彩头,再说了他要钱我平时难道不给他?” 晏峥偷笑,将自己的那份挂上。 睡梦中的小白挥舞手臂。 “娘亲……爹爹……” 阮清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替他盖好被子。 正月初一。 本来约好了逛灯市,陡然一场大雪,阮清霜只得待在屋里。 鹅毛般的大雪将整个王府盖住,阮清霜站在屋檐下,哈出一口冷气,感慨在这个世界的又一年过去了。 大雪一连下了半个月。 罗蔓菁和宋屹川的婚事被耽误,推辞到开春。 大雪绵绵不断,在晋州南方地区形成雪灾,灾民少说数万。因为离京城近,上达天听的折子很快送到京城,晏峥被连夜叫去了宫里。 陆沧鸣正陪着小白玩木头块,望了眼外面白茫茫的雪。 下人们正在费力的铲雪,光是这一项活便累的大汗淋漓。后院还有几处年久失修的院子,被大雪压垮了房梁,幸好没人住。 前些日子下人房也出了问题,好不容易才修好,这个冬天确实不容易。 阮清霜说:“也不知道那些灾患的地方怎么样。” 连京城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的黎民百姓? 陆沧鸣摸了摸胡子,同阮清霜说:“此次雪灾,皇上必定要派人去晋州赈灾,你觉得会是谁去?” 阮清霜笑:“这我怎么知道?” “大约是七皇子。” 宋屹川如今是当红的皇子,自然需要这个机会立功。 若是办好了,不仅可以得到皇上赏识,最重要的是能够拉拢民心。 至于其他人…… 阮清霜开口:“晏峥。” 他这个人,不是皇室血脉,却把黎民百姓看的比皇室中人还重。 陆沧鸣笑着道:“你看看,王妃虽然不出门。但这外面的事,没有一样逃得过你的眼睛,都明明白白在心里揣着呢。” 阮清霜抿嘴一笑。 这段时间和陆老的相处,让她渐渐感觉到,这位老人是真的大智若愚。 虽然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身体也大不如前,但脑子却一点没糊涂,还是像从前一样睿智。 陆沧鸣问:“假如,峥儿这小子正要去晋州赈灾,你准备如何?” 阮清霜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他要去让他去便是,我还能拦得住吗?”阮清霜觉得好笑。 “我是说你,你准备如何?” 阮清霜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让我跟晏峥一块去?” 陆沧鸣笑了笑,不承认:“我可没这么说。” 但阮清霜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这个。 “我不明白,我对赈灾之事完全不懂,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再说了,还有小白需要我照顾,我又何必去呢?” 陆沧鸣摸着胡子道:“去了,自有用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比个娘们还不如 到了第二天阮清霜才知道,晏峥昨日半夜才回来,天不亮便出去了。 管家操心不已,找到阮清霜说:“王妃,您多少劝劝王爷。这样下去身子撑不住的,别那些灾民没事,王爷先把自己累倒了。” 阮清霜支在火炉旁烤身子,一脸纳闷的问:“你怎么就觉得我能劝动他?” “我的老天爷,这天底下要是连您都劝不动王爷。那可真没任何办法了,您就看在王爷可怜的份上,说一句。” 阮清霜见他坚持,也没拒绝。 管家欣喜若狂的端上来一个汤盅,“刚炖好的鸽子汤,用来给王爷补身子最好。您就说是您自个亲手做的,接下来甭管说什么,王爷保管听。” 阮清霜轻笑,拿起东西起身。 晏峥的书房一般不让人进,尤其是有正事的时候,连门槛都摸不着。 阮清霜是例外。 她提着食盒过去,门口的下人拦都没拦,十分有眼力见的去报信。 晏峥刚放下手里的笔。 阮清霜把食盒放下,咳了一声,“管家让我拿给你的。” 晏峥忙了一天,倒真有些饿了,欢欢喜喜的端起来。 “去晋州赈灾的人选定了吗?”阮清霜问。 晏峥停下动作。 阮清霜见他的反应,便知道已经定了。 难怪他这几天那么忙,敢情是在准备动身去晋州。 “我随你一起去。” 晏峥惊讶的抬头。 阮清霜说:“这是陆老的要求。虽然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开口了,我也不好拂他的面子。” 晏峥拧眉,不懂陆老怎么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我去找老师谈谈。” “不必了,他现在在给小白上课。” “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早。” 这么早。 “行,我准备一下。”阮清霜起身,没多留念的走了。 晏峥表情复杂的凝视着门口。 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碎碧问:“姑娘,你真的要去晋州?” “岁说这晋州也不远,来去就五天的路程。可毕竟是大雪天,那地方又出了雪灾,不安全。” “我不就是去赈灾的吗?”阮清霜说。 她虽然不如晏峥有大爱之心,但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的人。 晋州百姓如今受难,她既然能够选择帮助,何必又要坐在王府里享福呢? 碎碧见她心意已决,不再劝阻。 次日凌晨,阮清霜一身轻便的狐裘骑装,跨不上马。 阮小白朝着阮清霜挥手。 “记得给我带玩具!”阮小白软乎乎的说。 阮清霜笑了,利落一甩马鞭,身下骏马奔驰出去。 穿惯了各种各样束缚的裙子,这种轻便的骑装,还真是让人有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阮清霜在前面一骑绝尘,晏峥带着队伍前进,不由得露出笑容。 “王爷,咱们要去的地方可麻烦着呢,您怎么还笑的出来。”卫临说。 晏峥冷了他一眼,收起笑意。 原本五天的路程,因为大雪的原因,整整走了七天还没到。 大雪的天气,同行的宋屹川首先有些受不住了。 他坐的是马车,前几天日日烧炭。但谁也没想到走了这么久,炭烧完了,马车里一下变的像冰窟一样,只能和大家一起骑马热身。 饶是如此,仍旧有迎面的寒风扑在脸上,长时间的骑马也让身上各处酸痛。 宋屹川虽没说什么,但表情叫苦连天。 而晏峥却一点反应没有。 虽然脸颊有些冻红了,但仅仅是外表的变化,神态没有一丝痛苦。 阮清霜缩在马车里,心想这具身体真不抗冻,纳闷的问:“你是铁人吗?就不怕冷?” 卫临笑着道:“这算什么。王爷以前在南疆打仗时,比这还恶劣的天气都有,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小事。” 确实,晏峥带来的人,几乎都能适应,走的也是最快。 反观宋屹川那边,拖拖拉拉。 被拖延至这么长的行程,有一半是他们的原因。 队伍里有人心生不满,故意扯着嗓子说:“是啊,咱们都是些真汉子,碰过刀流过血的,要是没人耽误,早就到了。” 声音传到身后,宋屹川的脸色越发苍白。 明摆着是嘲讽,但却无可奈何。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皇子这个身份不好使。 宋屹川垂着头摇摆,身子在马上一晃一晃,忽然歪头倒了下来。 “七皇子!” 身后传来骚动,阮清霜探出头往后看。 宋屹川的人上前来报告:“七皇子晕倒,从马上摔下来了,军医呢?” 马背上的人连忙下来,背上药箱。 待人走了,队伍里抱怨连连,“怎么比个娘们还不如。这一耽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就不该让他来。” 晏峥冷眼看了说话之人一眼,后者顿时闭了嘴。 “原地休整,我去看看。” 阮清霜也从马车里出来,搓着手和士兵们一起生火。 相处了几天,士兵们都很喜欢阮清霜这个不娇气的性格,聚在一起说:“王妃,您别怪小的多嘴,实在是后面那位太难伺候了。” “您说他一个大男人,丢不丢人。” 阮清霜知道这些人在南疆呆惯了,口无遮拦,没好气的说:“少说两句,也就是在这里。若是在京城,这话够你死好几回了。” 年轻气盛的士兵不服,“他也就是在京城才是条龙,去了南疆,就是条爬虫。” 阮清霜沉下脸。 自觉说过了头,士兵不再继续。 后面不知情况怎么样,但骚动不止。 晏峥回来道:“情况不是很好,清霜你过去看一下。” 阮清霜拍拍手跟过去。 宋屹川冻的脸苍白。 阮清霜摸了一下,额头滚烫,手脚却是冰凉的,已经开始失温了。 “烧炭,给他把身子烤暖。”阮清霜说。 “哪里还有炭,这一路都烧完了。” 他们把宋屹川放在火堆旁边,但是起效甚微。 阮清霜见状,道:“去把我的炭拿来。” 晏峥一把抓住她。 “你用什么?” 阮清霜说:“我没他那么娇气,冻不死。” 下人没有晏峥的命令,不敢动,为难的看着二人。 宋屹川身边的侍从跪下来,给阮清霜磕头,“求王爷王妃救救七皇子,奴才给你们当牛做马报答,求求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方式躺着 晏峥最后还是松口了。 下人抱来阮清霜的炭,只剩一些碎炭,烧完这次是真的没有了。 阮清霜拿来衣物和毯子,将人裹好后放进马车。 晏峥握住她冻红的手,低声道:“撑不住了告诉我。” 阮清霜抽出手一笑,“别想那么多,我可没那么脆弱。” 没了炭火御寒,阮清霜继续骑马。 队伍里的士兵听说,阮清霜把自己的炭给了宋屹川,顿时抱怨连天,不满越来越多。 “这七皇子还是不是个男人,要一个女人去就他。” “咱们王妃欠他的吗?受不住就打道回去,京城有炭火,要多少有多少。” 喋喋不休的骂声响起,群情激奋。 晏峥扫过众人,呵斥:“都闭嘴!” “谁再多言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军法处置。” 队伍瞬间安静。 阮清霜睁大眼,她这是第一次看见晏峥训下的模样。居然还意外的挺吓人,难怪能成为这么年轻的将军,还将手下收服的明明白白。 又走了一天一夜,总算快看到晋州的边,众人心里得到宽慰。 休息的时候,阮清霜拿出提前备好的干粮和水,一一分发给士兵,“王爷不让你们议论皇子,是为你们好。” “若是被有心之人记着,回到京城后清算,到时候受了委屈可都没地说。” 众人本来就不太适应京城里拘束的环境,又被晏峥言辞警告,心里有微词。 但经过阮清霜这么一说,顿时没了脾气,纷纷开口:“王妃说的有道理,我们听你的。” 队伍的环境再次变的一团和气。 晏峥看了她一眼,眯眼,“你倒是会做好人。” 阮清霜嗤笑,“也不想想我是在替谁安抚将士的心,你在这样板着脸下去,我怕他们撂挑子和你干一架。” 卫临扑哧一声笑出来。 阮清霜看他反应这么大,问:“不会?难道真有这事?” 卫临看了晏峥一眼,见他没什么表情,这才继续说:“是王爷刚去南疆的时候,那群兵痞子不服,就和王爷在擂台上比赛。” “车轮战,王爷一个人打趴了五十个。” 阮清霜惊讶的张大嘴。 “打那以后,再没人敢不服王爷。王爷说东,他们不敢往西,说南不敢往北。”卫临笑着说。 阮清霜没想到晏峥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呢。 不过说起来,论武功她和晏峥之间还真不一定分得出高下。 晏峥看出她的想法,问:“你也想和我比一场?” 阮清霜揉了揉手腕,确实有些心痒了。 之前她身上有伤,晏峥也没有使出全力,两人的真实水平都没发挥出来,交手也称不上酣畅淋漓。 晏峥说:“等回去满足你。” 阮清霜朝他挑眉,“记着,你说的啊。” “到时候哭了别说我欺负你。” 晏峥轻笑,忽然一把抱起阮清霜,放到马车里。 拿起毯子给她裹上,晏峥说:“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不经常骑马,这会腿应该已经软了?别逞强了。” 阮清霜讪笑。 骑马确实是个累活,要是没有长期骑马的经验,两只大腿的肌肉很容易酸痛。 “马上就到了。” 晏峥把所有窗户都封好,确保没有冷风灌进去。 在马车里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她迷迷糊糊的掀开车帘,晏峥坐在马车外眯觉,脑袋歪着,手里还抱着刀。 阮清霜把还热乎的毯子拿出来,小心翼翼的盖上去。 刚碰到,晏峥突然睁眼,抓住她。 阮清霜没有准备,整个人倒过去,两人摔倒在地。 “啊……” 阮清霜叫了一声,惊醒周围休息的士兵。 卫临提着火把过来查看,结果看见阮清霜趴在晏峥身上,两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方式躺着。 啊这…… 卫临僵住了,转过身。 “属下该死。” 阮清霜扶着他起来,揉了揉被撞到的肩膀,尴尬的看向四周。 别说卫临了,刚刚好多人都看见了。 晏峥比阮清霜还尴尬,慌慌张张的起来,拉着阮清霜钻进马车。 “咳……” 晏峥别过脸,问:“你没摔着?” 阮清霜动了动肩膀,觉得没什么大事,摇头。 漆黑的马车里,看不见晏峥发红的脸色,但是可以听见语气里的局促。 晏峥道:“你刚刚……” 阮清霜抢答:“没什么,我就是看你那么睡容易着凉,所以拿了毯子。毕竟你要是病了,还得我这个大夫照顾你,挺麻烦的。” “哦……”晏峥的语气有些失落。 想起外面的冷风,阮清霜分出一半的毯子给他,“那什么,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总不能真把人赶出去受冻。 晏峥一言不发,乖乖的躺好。 阮清霜刚刚睡过了,现在怎么也睡不着。马车里十分安静,于是晏峥的呼吸声也变的十分明显,短促而凌乱。 连带着她的呼吸也乱了。 不自然的动了两下,阮清涮翻个身,用背对着他,心里暗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直到身后的呼吸逐渐变的平缓。 阮清霜起身,发现晏峥已经完全睡着了。 点燃油灯,阮清霜看见晏峥眼下一片乌青,胡茬也长出来了。应该是这些天都没休息好。 赶路总是累的,幸好第二天就到了晋州。 晋州知府特地在城门口迎接。 风雪兼程走了十天,总算到了晋州,可以在知府准备的房间里好好休整一番。 阮清霜首先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时见不着晏峥的人影,阮清霜问:“王爷呢?” 知府里的丫鬟道:“王爷同几位大人在前屋商讨赈灾事宜。” 阮清霜听罢,没有多问,准备吃点东西。 毕竟一路只吃了干粮,现在真想吃口新鲜东西。 知府里的厨子虽然比不上王府,但现在能吃口热菜已是幸福,阮清霜吃了两大碗饭。 外面夜幕沉沉,晏峥还没回来。 阮清霜看着收碗筷的下人问:“王爷他们还没商讨完?” 丫鬟低头道:“饭点时派人去问过了,不过王爷说正忙着,便没再出来。” 阮清霜皱眉。 这样下去可不行。 她道:“你去准备几个好菜,还有一壶温酒,我带过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守在门口的是晏峥的人,他们知道晏峥的脾气,可眼前站着的是王妃,也不好拦着,只能派人进去通报。 晏峥正在和知府,以及晋州当地的几个管事,议论如今的灾情。听见通报,方才察觉已经过了这么久,“让人进来。” 阮清霜端着吃食进去,屋子里四五个人,桌上摆着舆图。 “天大的事也要吃饱肚子再商议,几位大人也累了,不如一同坐下吃点东西。” 几人发觉确实耽误了晏峥吃饭的时间,连忙道:“不了,属下这就退下,王爷请好生歇息,明日再去现场看看。” 阮清霜看向晋州舆图,上面有几个地方被插了红色小旗子,格外醒目。 “这就是发生雪崩的地方?” 晏峥点头。 这几个村子周围全是山,地势环抱,之前就出过泥石流等灾祸。如今大雪一下,又出了雪灾。知府派过去的人已经清了半个月的雪,但是清完了这里,又有别处雪崩。 这还只是小事,今年干旱,本就收成不好。又撞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不少人都饿死在这场寒潮里,街上到处都是讨饭的饿殍。 城里算是毕竟好的地方,但往街上一走,便知道大部分百姓的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情况复杂,又有许多在京城了解不到的事情。所以几人聚在一起,不知不觉竟商讨了这么久,忽然松懈下来竟有些头痛。 晏峥打开食盒,里面是简单的三菜一汤。 “你觉得应该如何治理?” 阮清霜说:“古往今来,大部分赈灾不起效的原因,都是上行下效的贪污腐败导致。如今国库空虚,拨不出太多的银子来赈灾,但也总不至于叫这么多人流离失所。” 老天爷要下雪管不着,但白花花的银子拨下去,百姓为什么没收到。 这才是问题所在。 晏峥眼神露出欣赏,没想到她这么快发现问题所在。 “依你看,如何解决?” “没的解决。” 阮清霜说:“贪污腐败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算把那些毒瘤全部找到,一一清除。可又去哪里找代替他们的人,又让谁来治理晋州?” 尤其是现在的晋州,风雨飘摇,也没人愿意管理这个烂摊子。 世间事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简单粗暴的行为,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晏峥默认他的说法,道:“明日去街上看看。” 阮清霜看向他。 “等什么明天,今晚就去。” 明天他要去,哪里还能得到什么真实消息,估计早就被人安排的妥妥当当。 晏峥露出一个笑容,心领神会。 夜晚,阮清霜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知府府邸的设防并不严格,两人纵身一跃上屋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要想知道民情,就得去老百姓最多的地方。 两人直奔百子街。 这一块的百姓都是在街上做小生意的,生活清贫,但是也能勉强维生。 但自从干旱加雪灾过后,家家户户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又有逃难到城里来的人来打家劫舍,秩序一片混乱。 阮清霜找到一对流浪汉聚集的地方,掏出两个鸡腿,香味顿时诱醒了睡梦中的人。 “我不是在做梦?” 阮清霜把鸡腿放在他面前,示意他可以吃。 早就饥肠辘辘的男人抓起鸡腿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吃到最后连骨头都要嚼嚼往肚里咽,毕竟吃了这顿就没下顿。 阮清霜看他可怜,问:“你是哪里人?怎么在这睡着?” 男人看阮清霜像个好人,顿时哭起来,说:“小的……小的是曹家庄人,家里是老老实实种田的。” “今年收成不好,又发了雪灾,村里闹了雪崩房子都被砸了。我媳妇和儿子没救出来,家和地都没了,实在没办法,才拖家带口的来到城里。可城里根本没个收容的地方,粮食也吃光了,我老母有腿疾,挨不住冻没几天就走了。我爹伤心欲绝,一头撞死在城墙上,那些人说我们是刁民,闹事,把我拖起来打了一顿,现在我的腿也瘸了。挣不到钱,又没有吃的,只能每天在路边讨饭。” 悲惨的经历令人动容,阮清霜不由得沉默。 “其他人也和你一样吗?” 男人一边哭一边说:“哪个不是一样?我们这些人都是在村里的地方没法住了,无可奈何才被逼到城里来的。都说到了城里就好了,到了城里有饭吃,可城里这些人把我们当垃圾,当臭虫,那些衙门的军爷一个个手里拿着棍子,打死一个算一个。我们实在没办法,太饿了,才去偷,去抢,我们也不想干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啊。” 阮清霜看了晏峥一眼,百感交集。 默默放下一串铜钱,阮清霜同晏峥一起离开。 这里的情况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原本是可以控制的情况,却因为一群不作为,蛮横的官兵,将百姓生生逼到了这个份上。 晏峥阴沉的脸色十分难看。 次日一早,宋屹川带着刘通判一同过来。 “参见王爷,王妃。昨日在岐山清点粮仓,耽误了行程,没能亲自迎接二位,实在罪过,罪过。”刘通判行礼。 晏峥抬手让他起来,问:“粮仓情况如何?” 刘通判叹了口气。 “今年的粮食不如往年的多,之前几次赈灾又拿了大半出来,没剩多少了。” “朝廷发的赈灾银呢?” 刘通判连忙说:“朝廷发下来的银子,属下是一分不敢失误,全部换成了白花花的大米和面粉。可王爷您不知道,晋州二十万人口,每天都要吃饭,还有各种刁民流民闹事,这银子实在不够花啊。” 刘通判一张巧嘴,说的天花乱坠。 欺负他们是从京城来的,不懂晋州的情况,无法反驳。 晏峥没有再继续问,转而看向宋屹川,“七皇子的身体可好了些?” 宋屹川点头。 “一路上劳王爷和王妃照顾,辛苦了。” “事不宜迟,刘通判这就带我们去城里看看情况?”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救救这晋州的黎明百姓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随着刘通判出去。 前后都跟着不少官兵,阵势极大,路边见到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刘通判先带几人到了城墙上,上面可以纵观整个晋州。底下灾民,百姓的环境,都看的清清楚楚。 阮清霜和晏峥对视一眼,果然叫她猜中了。 视线范围内所见到的那些人,统统焉了唧的样子。官兵将在路边横卧的流民抓起来,往城外的收容所推。 阮清霜问:“这个收容所可容纳多少人?” “近两千人。” “才两千人?”阮清霜质疑,“晋州是大地方,光百姓就有二十万,这么小的收容所怎么够?” 刘通判笑容尴尬,连忙道:“王妃有所不知,这大雪压城,修建收容所不容易啊。不过属下也在加紧催促下面的人,第二个收容所马上建好了。” 晏峥看着远处简陋的帐篷,说:“带我们过去看看。” 刘通判一愣。 “这,里面都是些又脏又臭的流民。王爷千金贵体,还是不要靠近了。那些流民刁蛮无力,怕伤了王爷。” 晏峥不耐烦,冷着脸说:“哪那么多废话?马上带我们过去!” 刘通判没想到晏峥是个不好说话的硬茬,连忙点头。 幸好他早有准备。 将人带到城外,刘通判介绍说:“收容所里大部分都是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每日吃喝有由咱们供给,您看看?” 刘通判将人带到发粥的地方,大锅里面是浓浓的米粥,旁边还有白面馒头。 晏峥问:“往日也是吃的这些?” “那肯定。” “您也看见了,光这些灾民一日三餐吃下来,就得花不少银子。所以说属下真的是有心,而无力啊。”刘通判说。 阮清霜却在心底冷笑。 这些灾民排队时表情格外急促,生怕眼前的粥不见了似的,拼命往前挤。 一打到粥,立马往嘴里灌,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 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看不出一点肉。 这明显就是做做样子,这些灾民们平时吃的什么,没人知道。 晏峥没有当场拆穿,而是选择去看看其他。 才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动静。 一个老妇突然抓住了宋屹川的脚,苦苦哀求:“大人,求大人救救我的女儿,她才十七岁,还没有嫁人,求求你了。” 宋屹川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 旁边的士兵连忙抽出刀刃,一脚踹开老妇,大声呵斥:“大胆,谁允许你靠近七皇子的!” 老妇没想到这个贵人居然是皇子,吓的浑身发抖。 宋屹川惊恐的看着鞋面上的脏手印,怀着满腔的怒火,甩袖离去。 刘通判连忙追过去,“七皇子,七皇子……” 阮清霜看着那个老妇,头发花白,穿着单薄的衣裳,蜷缩在角落里,爬都爬不起来。 暴戾的官兵收了剑,又上前去,准备再给两脚教训一下她。 “住手!” 晏峥严厉呵斥,冷眼扫过,“你们就是这么对待灾民的?” 官兵愣住了,连忙点头哈腰。 “王爷您可千万别被他们可怜的外表给骗了,这些就是一群流氓,咱们收留她们白吃白喝已经是恩典了,不满意不说还到处惹是生非,咱们这也是没办法。” 阮清霜走到老妇面前,蹲下身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身体一抽一抽的老妇拉住阮清霜的手,发出沙哑嘶吼的声音:“救……救救我女儿……” 说完,老妇脑袋一歪,倒了下去。 暗红色的血迹从后面流出。 阮清霜眼神逐渐冰冷,起身看着动手的官兵。 官兵也没想到这么一踢把人踢死了,顿时脸色煞白,跪下求饶:“属下不知道她这么不经,属下根本没用力,她怎么就死了呢。” 晏峥冰冷的眼神像一把刀。 “国有国法,你杀人,需得偿命。” 官兵吓的腿软,瞪大眼坐着,半响才支支吾吾出声:“属下真的知道错了,这……这就是一个流民,她的命也不值钱,求王爷放我一马。”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媳妇和孩子,我真的不能死啊。” 晏峥的眼神越发愤怒,冰冷。 “那你可曾想过,这位老妪也有孩子!” 官兵彻底说不出话。 刘通判战战巍巍跑回来,看见眼前这场景,彻底傻眼了。 楞了一秒过后,刘通判狠狠踹了官兵一脚,大骂:“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平时不是对她们挺好的吗,怎么今天糊涂了。” 说着,刘通判跪下找晏峥请罪。 “实在罪过,属下不知道这小子竟然犯下滔天大错。这小子脾气是暴躁了些,刚才也是忧心七皇子的安危,请王爷看在他平时一片苦劳的份上,饶他一命。” 晏峥没给他说情的机会。 “杀人偿命,这是规矩。流民的命也是命。” “倒是你,刘通判。你身为一方通判,放任手底下的人为虎作伥,残害百姓。我看你这个通判,是不想当了?” 晏峥的语气加重,无形的威压形成。 刘通判不敢再求情。 再说下去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一咬牙,他只能惋惜的看了眼身旁的人,“属下有罪,全听王爷发落。” “杀人者,即刻在收容所外行刑,以儆效尤。” “至于刘通判,罚俸一月,小惩大诫。” 避重就轻,晏峥说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预示着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虽然舍不得这个侄子,但刘通判这会也没办法,只能堵住他的嘴,叫人拖到了外面。 卫临亲自动手。 在场的所有官兵统统要看,晏峥严词道:“往后,谁若是再敢随意欺压百姓,统统斩立决!” 话音落,人头落。 众人心里打了一个寒颤,算是见识到这位铁面王爷的手段。 离开收容所,宋屹川早已回了住的地方。 知府送人回到屋内,却没有离去。等到身边没有下人之后,知府表情踌躇,忽然朝晏峥跪下。 “王爷,属下看出来了,您是一个真正为民生计的好人。” “属下斗胆,请王爷救救这晋州的黎明百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是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知府的动作,令屋内两人一惊。 晏峥道:“你这是做什么?” 知府两眼噙泪,战战巍巍的说:“属下无用,虽是这晋州知府,可出身寒微,无权无势。有关灾民的事,有心而无力。” “刘通判一手遮天,晋州成如今这样,全是拜他所赐!” 晏峥听他说完,眼神微暗,道:“你知道你与我说这些,会是什么后果吗?” 晏峥迟早要离开晋州的,到时候刘通判秋后算账,他这个知府恐怕就做不下去了。 “属下知道。可属下日日夜夜,看着那些灾民流离失所,内心煎熬。无论后果是什么,哪怕就是卸了我这乌纱帽,我也要替这黎明百姓求一求。” 晏峥沉默的抬手。 “说说刘通判都干了什么。” 知府心中燃起希望,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晏峥。 他虽是知府,但没有什么实权,晋州的大事统统归刘通判管。落在知府手里,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但也就是这些小事,让知府知道晋州的百姓过的有多不易。 年中干旱,晋州收成不如往年一半,农民的税收不上来。刘通判派人一通搜刮抢夺,期间打死了好几个人。 但因为没闹出什么大事,便不了了之。 农民没了粮食,又遇上雪灾,一整个冬日里饿死了不少人。 雪崩之后,事情闹到京城。刘通判为了有所交代,派人前去清雪,美其名曰救人,实际只是把人带出村子,便不再管事。 收容所是用破布搭起来的,漏风漏雨,平时喝的全是水一样的稀粥。就这样,名额还有限,想进去的人得费尽力气拖关系,只求不冻死。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以及粮食,统统被刘通判以及同党贪污。这些人根深至京城,在刘通判身后形成了一个极为巨大的保护伞,根本难以动弹。 知府人微言轻,敌不过刘通判,只能悄悄对灾民施以援手。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灾民越来越多。城里又不收容,最后造成骚乱,城市的秩序也毁了。 刘通判并未放在心上,下了一道令叫人清缴流民。看见闹事的一律抓起来,不是当场打死就是关进大牢。 没想到这样的暴力手段,不仅没能压制这些饥饿的百姓,反而反抗的更加激烈。 便是事情越来越大,才引起朝廷注意,派人下来赈灾。 知府早前也向京城寻求过帮助,但那些人与刘通判一丘之貉,根本不关心晋州百姓的死活。所以这一次,他并未抱多少希望。 但是刚刚在收容所,他看见晏峥为可怜的流民声张,便知他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请王爷救救晋州的百姓!” 晏峥听完知府的诉说,陷入沉默。 他知道晋州的情况复杂,但是没想到会如此水深,要根治起来太难了。 目前要做的,是解决流民的问题。 晏峥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下去。” 晏峥问阮清霜:“你觉得眼下当如何?” 阮清霜说:“扩建收容所,恢复城里的秩序,帮助那些流民重新回到村子。实在不行的,也得给他们找个容身之所。” 大雪只是一时的,冬天总会过去。眼前的困难熬一熬,总会过去。到时候再处理刘通判这些毒瘤,也不迟。 晏峥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吩咐人下去办。 扩建收容所绕不开刘通判,知道这件事后,刘通判惊讶的站起来,“你,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扩建收容所可要钱的,他哪里舍得出钱? 刘通判没想到晏峥还真是难缠,本来以为就是来晋州待两天,镀个金就回去。 没想到他还真一副要在这里住下的样子,准备处理问题。 这样可不行! 刘通判焦急的在屋里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峥是王爷,他的命令不可违抗。刘通判思来想去,想到隔壁的宋屹川,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接着赔罪的理由见到宋屹川,刘通判开口:“今日让王爷受惊,实在是属下的罪过,属下该死。” 宋屹川不愿想起上午不开心的事,问:“你来所谓何事?” 刘通判讪笑着,“不知七皇子可知道,王爷下令让人扩建收容所一事?” 宋屹川确实不知道,惊讶了下。 “这又如何?你们那收容所确实太小,扩建是好事。” 刘通判笑着点头,“是,确实是好事。只是这好事,这么快被王爷抢走了,属下这心里替七皇子不平啊。” “您说这趟来赈灾,该是以您为主。这种事情,要做也应该由您把关,日后出了成效才好向天子报告,可如今被王爷抢先一步……” 刘通判欲言又止,一脸狐狸笑。 宋屹川想到了这一点,顿时不悦起来,但并未表现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通判识人极准,就算宋屹川摆出一副刚正不阿的样子,他知道知道这人心里在想什么。 “属下就是想帮帮七皇子,也望七皇子日后多提拔提拔属下。” 说着离开。 他没有说让宋屹川怎么说,但是他相信,宋屹川应该知道怎么做。 不出半个时辰。 宋屹川找到正在亲自监工晏峥,一脸话家常的表情,“这晋州的风水着实不如京城,劳二人风尘仆仆,还要照顾我,实在辛苦了。” 晏峥道:“这是臣的本分。” 宋屹川抬手:“你自从到了晋州,便没好好歇息过。如今又亲自站在这监工,实在太累,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 “这里由我来看着。” 晏峥眼睛一眯,表情有些危险。 宋屹川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他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替掉晏峥的人。 “七皇子,这件事干系到晋州百姓的生计问题,还是交给臣。” 宋屹川丝毫不示弱。 他慢悠悠道:“就是因为是大事,所以本皇子才要亲自盯着。难道王爷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别忘了,父皇说的是让你辅助我赈灾。” “不是让你一个人出风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懦弱无能的废物 宋屹川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剑拔弩张。 僵持不下之时。 阮清霜开口:“既然七皇子这么有信心,那这件事就全权叫给您去办了。我与王爷正好偷得清闲。” 说完拉着晏峥离开。 晏峥的脸色十分难看。 从这一路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宋屹川是个没用的绣花枕头。 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晏峥一点都不放心。 可有什么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子。虽然晏峥有足以和他拍板的底气,可到底不能这么做,现在撕破脸还太早。 阮清霜宽慰道:“事已至此,不如顺势而行。” 虽然扩建收容所这件事没办法再做,但他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趁着宋屹川整天盯着收容所,晏峥同阮清霜启程,前去岐山的粮仓实地调查。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粮,经由官道会先送到岐山的粮仓。刘通判一直抱怨粮食不够,他倒要亲自去看看,有多不够。 等刘通判发现两人不见了的时候,人已经走了一天。 若是骑快马,这会已经快到岐山了。刘通判再想去传信,已经来不及,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 阮清霜和晏峥到了岐山,并未表露身份。向民家借了一身普通衣裳,走到粮仓附近的客栈落脚,顺便打听打听情况。 “这粮仓如今是谁管事?”阮清霜问。 客栈小二没有多想,道:“齐大人啊,他可是咱们这的大官人。咱们这小店在这附近做生意,还得多亏齐大人照顾。” 晏峥想了一下,这个齐大人指的应该是这个小镇的里正,齐富贵。 人如其名,是个没什么文化的俗人,当年是花钱买的官。 后来不知怎么调到了这个小镇,虽然只是个里正,可却看管着一方粮仓。这可是个肥差,因此齐大人在这小镇里,算是一手遮天。 稍作休息,两人走到粮仓前去。 看守的士兵吊儿郎当,但家伙什配备的挺足,看见两个生面孔连忙拦住,“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哪吗?快走!” 晏峥上前,弓腰道:“二位官爷。我们是晋州来的,周知府的人,想过来拨点粮食。” “周知府的人?” 官兵纳闷的扫了两人一眼,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骂骂咧咧道:“没有,告诉你们主子,咱们这早就没粮了。” “要粮让他自己找去!” 晏峥见状,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阮清霜问:“现在怎么办?” 直接亮出身份吗? 晏峥说:“别着急,先静观其变。这粮仓肯定有问题,但是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夜晚,晏峥守在窗口。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粮仓的情况。只见一队车马,鬼鬼祟祟出现在粮仓附近,和粮仓的守卫说了些什么。 然后便有人从里面运出麻袋。 阮清霜瞳孔放大,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大胆子,竟敢把粮仓里面的粮偷运出去! “现在去抓个现行吗?”阮清霜问。 晏峥摇头。 他记住那几个人的脸,派卫临盯着他们,一直未有所动作。 直到第二天,刘通判派人传的信送到了齐富贵手里,所有人才警惕小心起来。 晏峥换掉之前不起眼的衣裳,重新出现在粮仓门口,叫昨天的守卫两腿发颤:“王爷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是王爷,实在该死。” 晏峥冷冷扫了他一眼,不想追究,迈步进去。 齐大人在后面点头哈腰的跟着。 “王爷恕罪,这些下人不长眼,昨日冒犯了您。但咱们这粮仓确实就这情况,您看看着实没多少粮,朝廷拨下来的粮食早就用完了。” 齐大人递上来一个账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阮清涮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事先准备好的。本子干净的跟新的一样,平时根本没人翻动,里面的数也全部作假。 晏峥没有戳破,只是看了一眼,说:“我会让陛下重新批粮下来,到时候就不麻烦齐大人了,由我的人亲自送到晋州。” 齐富贵笑容一敛,知道晏峥这是不相信自己。 除了答应也没别的选择。 小心翼翼的送晏峥出去,齐大人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这个青阳王确实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也早有准备。晏峥来这一趟,什么都没查到,就算有怀疑也没有证据。 回去给刘通判写信,告诉他岐山一切安好。 回程的路上,阮清霜问:“你让卫临盯着那些人,是准备秋后算账?” 晏峥点头。 现在解决这些毒瘤没有意义,不如利用他们,帮助晋州百姓度过这次的难关。 等事情过后,再一一清算。 阮清霜勾唇一笑,没想到晏峥也是个老狐狸。 不声不响的,一肚子坏水。 回到晋州,刚一回府,便有人冲上前来,扑通朝晏峥跪下了,“王爷,求王爷救救我家老爷,老爷是冤枉的。” 与此同时,前院里周知府身怀六甲的夫人,已经膝下的三个孩子通通跑过来,朝晏峥跪下。 “求王爷救救我家老爷。” 阮清霜眉头紧皱,问:“出什么事了?” 周夫人声泪纵横的说:“王爷您走之后,刘通判不知道从弄来的证据,说老爷贪污受贿。二话不说,便把老爷带走,关进了大牢。” “奴家苦求无果,只能请王爷帮忙。我家老爷真的是个好人,他不可能会贪污的。” 周夫人一家穿的都极为简朴。 虽然已经是一州知府,但家里的夫人和孩子都和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可见其清廉。 刘通判这是猜到周知府说了什么,故意来泄愤了。 晏峥脸色一冷,大步往通判府去。 阮清霜扶起周夫人,道:“夫人别担心,王爷一定会救出周大人。您还怀着孩子,不能太过伤心,万事以身体为重。” 听见阮清霜的承诺,周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些。 晏峥到了通判府,直接去了大牢。衙役不敢拦,只得叫人去报信,没一会刘通判便来了。 “王爷,这大牢污秽血腥之地,您怎么来了。”刘通判满脸堆笑道。 晏峥看着浑身血淋淋的周知府,面无表情道:“本王在南疆时,曾手刃无数人头,刀下血染长河,百里哀嚎。” “刘通判莫不是把本王,当成了那懦弱无能的废物?”? 第一百二十章 狗官 晏峥的话,让刘通判出了一身冷汗。 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王爷息怒,属下怎敢擅自揣度王爷。属下只是担心王爷安危,赤子之心,还请王爷明鉴啊。” “刘大人是不是赤子之心,举头三尺有神明,用不着在本王面前说。” “我眼下只想知道,周大人犯了什么事,为何要将他关进大牢?” 刘通判说:“王爷有所不知,属下的人最近发现,周知府凭借自己的身份,帮周夫人娘家的弟弟谋私,还收了银子。” “如今真是晋州百姓水深火热之时,王爷和皇子不辞千里,亲自来此,便是要好好整治一番这不正之风。” “周大人身为知府,却知法犯法,属下自当严加处理。” 刘通判把话说的圆滑,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言语中,竟然找不出任何的错误,就是想怪罪也没有办法。 晏峥扫了周知府一眼,道:“事情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刘大人就私自用刑。” “你便是如此治下的?” 刘通判不敢驳晏峥,只能低下头。 给知府换了个干净的牢房,又端了吃的来,晏峥的脸色这才好一些。 晏峥说:“这件事就交由我来调查。扩建收容所的事情不容有失,你跟着七皇子,就不要因为这等小事分心了。” 刘通判说不出话反驳。 原本是想借宋屹川的手,让这件事由自己掌控。没想到反而成了晏峥的借口,若是说不忙,便显得自己没有用心。 吃了这个哑巴亏,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晏峥走到周知府的牢房,屏退左右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几天不见,周知府老了许久,摇头叹气。 冤孽啊。 原来,周夫人的弟弟不学无术,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赌。因为有一个知府姐夫,外人都不敢惹,时常给周知府添麻烦。 因为周夫人的关系,也不能不认这个弟弟。周知府为难,便给他安排了一个清闲钱多的活,好让他收收心,免的在外面惹是生非。 没想到这招还真有用,周夫人的弟弟没几年就安分下来,还娶了媳妇,生活过的不错。 但周知府因为清廉,再加上官场不易,过的越来越清贫。一次偶然,得知姐姐生活窘迫,便拿出自己的银钱接济,解了燃眉之急。 事后没多久,周夫人的弟弟竟然得到了晋升。 为什么突然晋升,他们也不知道原因。但两件事出现的太巧了,外人怎么看都像是周夫人的弟弟给知府钱,买通了这个晋升。 只有周知府知道,自己哪有这个权利。 晏峥听他说完,陷入沉思。 这件事并不好办。 因为很模糊,除了周知府本人,谁也不知道这钱到底只是为了报恩接济,还是为了贿赂买官。 晏峥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周知府感激的跪下来,朝晏峥磕头,“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回到院子,晏峥和阮清霜说起事情缘由。 阮清霜问:“你觉得周知府说谎了吗?” 晏峥没答话。 他所知道的,只是周知府一面之词。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真的是替夫人的弟弟谋私了,只是用借口掩饰过去。 “这不重要。”晏峥说。 要求完美的清廉是没有意义的,百年难出一个包青天。周知府对比刘通判而言,已经很有良心了。 而且这段时间晏峥也发现,周知府的本领是有的。 现在这局面,周知府必须要完完整整出来。毕竟晋州还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绝对不能让刘通判一手遮天。 便是如此,事情才难办。 阮清霜看穿他心里的想法,说:“交给我来办。” 晏峥惊讶的看她。 “你有办法?” “给我三天时间,搞定。” 晏峥相信阮清霜,于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阮清涮伸了个懒腰,出门去看周夫人了。 周夫人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如今肚里怀的是第四胎。大夫说这一胎并不稳妥,一定要小心对待,因此府里上下的人都十分小心。 喝下一碗安胎药,周夫人擦了擦嘴,连忙站起来,“王妃,老爷他怎么样了?” 阮清涮扶住她,道:“别担心,王爷已经去看过了,周大人没什么问题。” 周夫人这才稍稍安心。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丈夫还在大牢这种地方待着,便觉得心急如焚。 又湿了眼眶,周夫人恳求阮清霜:“求您看在我们母子可怜的份上,一定要救救老爷。我这肚里的孩子,不能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啊!” 阮清霜握紧她的手。 “你若是诚心想救周大人出来,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就得麻烦周夫人你了。” “什么办法,奴家什么都愿意做,只要能救出老爷!” 阮清涮缓缓将计划说出来。 三日后。 衙门以及刘通判的门前聚满了人,全部是来为周知府求情的。 在晋州百姓眼里,周知府是个为大家着想的好官。而刘通判,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狗官,欺压百姓不说,如今还要把周知府关起来。 大家自发的在衙门门口大喊:“求青天大老爷明察,周大人是清白的,周大人是冤枉的。” 晏峥一出门,便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头。手里举着竹竿,上面缝着布条,写了鲜红的血字说要为周大人鸣冤。 他看了一眼,便全明白了,大声道:“各位稍安勿躁。” “周大人的事,我们一定会给一个妥善处理。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大家先散了,回去耐心等待。” 人群被赶开,转头又去了刘通判的府邸前。 这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百姓们捡起石头,烂菜叶子,还有臭鸡蛋,毫不客气的往门口扔。 “狗官,狗东西!” “还周大人清白!” “还周大人清白!” 刘通判被这架势吓的不敢出门,站在院子里气的直叉腰。 这可怎么办是好。 按照他之前的性子,一群刁民敢来他门前闹事,直接打死赶走。 可现在晏峥在晋州啊! 他本来就对自己有意见,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之后会更加难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正和他心意 纠结再三也没找到好办法,刘通判只能把两眼一闭,当做瞎了聋了,什么都不知道。 外面闹了一阵便停了。 刘通判总算能出门,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来到衙门,灰头土脸。 晏峥说:“今日城中的骚动,刘通判可都知道了?” 刘通判点头。 他也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百姓,替周知府求情。平时也没觉得他有多厉害,没想到不声不响的,竟然收买了这么多人心。 刘通判暗叫倒霉。 事已至此,想要严加处理是不行了,会引起民愤。 刘通判只得说:“属下又派人调查了一番,这件事其中可能有误会。周知府并没有以权谋私,都是那些下人办事不佳,闹成了如今这乌龙。” “属下一定严加处置那几个下人,为了早日还周大人清白,即刻派人将人带回来,并且张贴告示,让百姓们安心。” 晏峥对这个处置十分满意。 待人走了,他慢悠悠喝着茶,道:“出来。” 阮清霜从屏风后出来。 “我这点子还不错?”阮清霜问。 晏峥笑着摇摇头。 他没想到,阮清霜居然用了这么一个法子,还挺好用。 从看见那些横幅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普通的百姓,连大字不认得几个,怎么可能会写那么多横幅。 阮清霜那日找到周夫人,便是想让她出面,召集那些被周知府帮助过的百姓。 顾念着往日的恩情,再加上可怜周夫人挺着大肚子,那些人很快同意。 不到三天,便聚集一个很大的队伍。 当晚,周知府便回来了。 周夫人涕泪横流,高兴的不行,朝阮清霜和晏峥磕头,“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我们夫妇两个,愿为王爷王妃当牛做马。” 晏峥扶他们起来。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若是想感恩,便好好治理这晋州。” “朝廷新一批的赈灾粮再过两天就到了,眼下正在加紧搭粥棚。另外,城中那些借着灾难就大肆囤货涨价的米店老板,统统给我抓过来。” 晏峥眼神一寒,他要开始肃清了。 首先解决掉那些发灾难财的无良商家,将晋州城中米价恢复如常。 还是买不起米的人家,可以到粥棚领粥。虽然一天只有一次,但至少能保证,不会有人被饿死。 然后便是派出手下去清理各处的雪,恢复道路和经济。 这样一来,晋州城里大部分人的生活都好了起来。 剩下的问题,就是流民了。 因为无处可去,只能在街上游荡。吓的许多人都不敢上街,摆摊的小商小贩也少了很多,时不时仍旧有抢劫事件。 晏峥找到刘通判,“收容所建的怎么样了?” 刘通判满头大汗。 “这……此事全权由七皇子负责,属下只是依照吩咐办事。具体的进程,属下并不清楚。” 话音刚落,刘通判府里的下人过来通报,语气着急:“不好了,城外……城外打起来了!” “那些流民等不及,和城外修建收容所的人打起来了。” 刘通判脸色一白。 晏峥二话不说,转身去城外。 城墙上,阮清霜已经先一步到了这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混乱。 本来要去制止的晏峥停下,掉转方向上了城墙。 “你一直在这?” 阮清霜笑着看下面。 这段时间,晏峥忙着治理灾民,她便盯着宋屹川这边。 看着他将事情搞的一团糟,工人们不好好搭建,贪污财款,事情一天比一天拖。之前满怀希望的流民,等的越来越焦灼,最后实在忍不了,群起而攻之。 她看向晏峥,说:“让你手下的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晏峥眯起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朝卫临使了个眼神,顿时心领神会,下去办事。 “那些流民都是饿疯了,亡命之徒,说不定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咱们是过来拉架的,实在劝不动也没办法,要把自己的命搭上不值得,大家明白了吗?” 卫临这话说的很明显,手底下的人顿时会意。 接下来的拉扯,可以说一点也用处没有。 阮清霜在上面个隔岸观火,摊开纸笔示意晏峥把眼前的一幕如实写下来,“回京之后的述职报告,写。” 晏峥看向她,眼里满是狡黠。 阮清霜比他想象的还要有心计,这招可太狠了。 不过正和他心意。 他想不到的地方,阮清霜都替他想到了,而且做的十分完美。 不知不觉间,晏峥已然越发欣赏她。 待晏峥把报告写好,下面的闹剧也越来越严重。宋屹川制止不住,反而被推倒受伤,满头大汗的看着这局面,心里又慌又害怕。 怎么会这样! 就在要出大事时,晏峥出现,如天神降临一般出现在他眼前。 晏峥朝卫临使了一个眼神。 几人顿时明白,使出真本事,将闹事的两拨人瞬间分开。 晏峥站在中间道:“各位,我知道你们都很不容易,为了这个收容所等了很久。如今的工程是有些慢,但是从来没有停止,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兑现。” “你他妈的放屁!” 流民指着晏峥大骂:“你个贵族知道什么?我们大家吃不饱,穿不暖,这么大冷的天没个挡风的地方,我孩子都快冻死了!” “这都一个月了,一个收容所还没建好,我看你们就是把钱贪了,给我吐出来!” “吐出来!” “吐出来!” 越来越大的闹事声,宋屹川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躲得远远的。 晏峥却丝毫没有后退,表情坚毅。 周知府站出来,安抚众人:“各位父老乡亲,请大家相信我。我们是真的在给大家想办法,这次的工程是有些耽误了,但是收容所一定会建好的!” 众人一见是周知府出来了,态度顿时好转。 在晋州,他们还是给周知府面子的。 “周大人,你是个好官,我们相信你。你说个时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住的地方,总得让大家有个盼头!” 知府回头看了眼晏峥。 晏峥点头。 “半个月,最晚半个月!一定让大家住上可以挡风避雨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们真是活菩萨! 周知府的出面,终于平息了这场动乱。 从一开始就没帮上忙,反而造成了事件发生的宋屹川,成了最大的笑话。 当着众多下属的面,颜面扫地。 宋屹川气的拂袖而去,晏峥淡淡看了一眼,留在城外安抚难民。接着亲自监督工程,解决宋屹川遗留下的问题,效率比从前高了好几倍。 看见希望的晋州百姓热泪盈眶。 阮清霜坐在一方小桌前,笑眯眯的展开本子,“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登记,到时候都会让大家入住的。” 晏峥的雷霆手段,加上忠心耿耿的下属,原本一个月都没建好的收容所,十五天便完工了。 正式启用那天,阮清霜坐在收容所门口登记数量,晏峥在一旁维持秩序。 获救的晋州百姓自觉跪下,朝两人磕头跪拜,“感谢王爷王妃,您们真是活菩萨,救了我们的命啊!” 收容所建好,好几万流离失所的难民,也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晏峥继续派人清雪,务必抢救回村子,让这些难民之后能够回到家乡。阮清霜则支起了个小摊,在收容所旁边义诊。 天气冷,加上饥饿,很容易染病。收容所人员复杂,有一个便会传染无数个,阮清霜一边看病,一边介绍防治措施,和灾民打成一片。 原本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没救的人,到了阮清霜手里,竟然又活过来。 “活菩萨,你们真是活菩萨!” 事迹慢慢传开,阮清霜和晏峥不管去到哪,都有人朝她们挥手示意。 当然,也传到了京城。 两个月过去,天气渐渐转暖,难熬的日子总算过去。 坐诊完最后一天,她们便要回京了。 阮清霜留下一张预防风寒感冒的方子,嘱咐:“之后的日子还得你们自己努力,老天爷虽然残酷,但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舍不得两人的灾民双眼含泪。 阮清霜收拾好东西离开,马车上一阵唏嘘。 “眼下的问题是解决了,可那些灾民村子都没毁了,就算回去也很难和从前一样。”阮清霜说,言语中颇有对朝廷的抱怨。 依她的看法,朝廷至少要给灾民们发点补助金。就算没有,那把赋税降低一点也成,否则灾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晏峥叹了口气。 “国库空虚,我们这次花了不少银两,皇上心中肯定有所不满。” “他还不满?”阮清霜大声说,“也不想想晋州这些灾民是靠谁救的,敢情咱们俩吃力不讨好呗?” 晏峥无奈道:“话不能这么说。” “我来晋州,只是不忍见黎民百姓受苦。讨不讨好的事,不重要。” “是是是,知道你高洁。” 阮清霜打了一个哈欠,歪头靠在马车上睡了。 晏峥看见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心疼的拿起毯子,轻轻盖上。 次日,两人回程的马车走到城门口。 晋州百姓竟自发在两侧跪下,恭送晏峥和阮清霜。 对于这两位救了晋州城的活菩萨,百姓们唯有此,才能表达自己的敬意。 “感谢王爷,王爷,千秋万岁!” “千秋万岁!”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马车内却一片寂静。 宋屹川阴沉着脸,恨不得杀人一般的眼神,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明明立功的应该是他! 受百姓爱戴的,也应该是他! 另一边,阮清霜和晏峥同乘的马车里。 阮清霜托着下巴,颇为头疼的看着窗外,说:“你现在要是出去,叫他们别喊了,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 晏峥没说话。 阮清霜叹了口气。 百姓是好意,但落到京城那位耳朵里,可不一定这么想。 瞧瞧这口号喊得,千秋万岁,不知道的还以为晏峥要篡位了。 前面还坐着七皇子呢,听起来更加麻烦。 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阮清霜只能说:“你完了,你回京城肯定完了,树大招风啊。” 晏峥依旧沉默,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锋利。 “无妨。” 他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王爷了。 或者说,他这次回来,便没想过要暂避锋芒。眼下的事,正合他的心愿。 阮清霜看着他意味不明的脸色,玩味的勾起了嘴角。 回京后第一件事是述职。 马车走到王府附近,卫临问:“前面转个弯便回府了,王爷要不要先回趟家。两个月不见,世子应当很想念王爷。” 晏峥犹豫了下。 “不,先去宫里。” 阮清霜叫住卫临,“这家伙要去宫里让他自己去,我要回家看小白!” 说完轻巧一跃,下了马车。 晏峥见状,叹了口气,“随她。” 王府前几日便收到了信,派人在门口守着,人一回来便去报信。 远远看见阮清霜,府里的下人又惊又喜,一把冲进凤栖院,“碎……碎碧姐姐,王妃回来了!” 碎碧和小白一齐起身。 两人对视一眼,高兴的飞奔出去,在门口和阮清霜撞了个满怀。 “娘亲!” 碎碧双目含泪,感动的说:“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世子。” 阮清霜抱起小白,沉甸甸的。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胖了?” 阮小白撅着嘴,鼓起两瓣婴儿肥的嘴唇,生气的别过脸。 “坏蛋娘亲,一回来就说我的坏话,小白不喜欢娘亲了!” 阮清霜心都被萌化了,把脸埋过去猛吸奶香,一边蹭一边说:“哎呀,可是娘亲最喜欢小白了,谁让我的小白这么可爱呢。” 阮小白脸颊一红,奶奶的抱住阮清霜。 “小白也喜欢娘亲。” 阮清霜高兴的心花怒放! 碎碧看向身后,问:“王爷呢?怎么没回来?” “对啊,爹爹呢?” 阮清霜嘴角一撇,“别管那个工作狂,去宫里给皇上述职了,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 这次救灾可谓是大成功,述职之后,肯定还有庆功宴。 不到半夜不会散。 阮清霜从背后掏出一个木头人偶,“看!娘亲给你带的礼物,晋州特色的木头人,是你喜欢的孙悟空哦。” 阮小白两眼放光,一时间什么都忘了,高兴的蹦起来。 “哇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拜访 入夜,阮清霜刚准备吃饭。 碎碧进来传话:“姑娘,王爷回来了,现在正往咱们这赶呢。” 阮清霜有些惊讶,正要赶人,晏峥已经快一步进来。 “爹爹!” 两个月不见,甚是想念,阮小白一把扑过来,死死抱着晏峥不放。 晏峥抱着人坐下,见阮清霜脸色不佳,道:“之前让卫临盯着的那几个人,就是刘通判手底下的亲信。他们帮着刘通判偷运公粮,高价卖给城中的粮店。” “除此之外,刘通判还贪污受贿,官官勾结,也一并报了上去。” 这些零零总总的罪证,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阮清霜道:“所以你那么急着进宫,是为了这件事?” “不然呢?” 她还以为是晏峥怕了。 怕被那个老皇帝觉得傲慢,所以急着上面表忠心。 “刘通判一走,他这个位置就空下来,你决定让谁顶上吗?”阮清霜问。 晏峥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这次晋州的事情办的很漂亮,连同阮清霜都在外面风光了一阵。 相较起来,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个宋屹川。 一同递送上去的,还有宋屹川在晋州时无所作为的表现。 原本想着给儿子镀金的皇帝,看见奏折的一瞬间脸黑成乌炭,狠狠摔了一个杯子,“废物!” “朕让你去救灾,你却只会惹祸!” 宋屹川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更不敢出声。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过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你走,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三哥来办。” 宋屹川的身体一崩,眼神变的不甘。 皇帝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这意味着,本来就只有这一个筹码的他,现在岌岌可危。 “求父皇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朕没给你机会吗?”皇帝朝宋屹川大吼,“朕一直觉得你有才,有能,却没想到如此不经磨炼,叫朕怎么放心!” 宋屹川渐渐绝望。 他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惹皇帝生气,低头退下。 金銮殿外。 三皇子宋屹山趾高气昂的站在台阶上,表情戏谑,眼神讥讽,“七弟,费尽心机跑这一趟,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可真是令三哥我佩服不已啊。” 宋屹川死死握拳。 宋屹山轻浮的笑起来,拍他的肩膀,“别摆这样一副脸色,三哥我也想帮你,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大摇大摆的进了金銮殿,宋屹川感觉到莫大的羞辱。 如今唯一的筹码,就剩罗家了。 …… 青阳王府。 阮清霜在晋州行医的事情传出,一时间收到多封信件和拜帖,都是慕名前来请教之人。 碎碧从中挑了几封,“姑娘,要看看吗?” 阮清霜接过,发现竟然是女子写的。 女子学医极少,阮清霜来了兴趣,道:“帖子我收下了,明日约她们两人过来。” 王府里很久没来客人了,碎碧十分高兴,将主厅细细打扫了遍。 慕名前来的两个姑娘并非约好,站在阮清霜面前时,足让她楞了一下。因为一个衣着不凡,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而另一个,穿的破破烂烂,十分窘迫。 阮清霜道:“不知二位是想请教什么?” 左旁衣着华丽的姑娘上前,直勾勾盯着阮清霜,“你便是青阳王妃,好年轻。” 阮清霜一愣,扑哧笑出来。 “你以为我多大?” “一般医术高超的人,不都年龄很大吗?” 阮清霜被她的脑回路逗笑了。 “你呢,你来拜访我所为何事?”阮清霜问右边这个一直没出声的姑娘。 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楚云显得十分局促,深深低着头。 “草民……草民想留在王妃身边伺候……” 阮清霜拿起她写的信,虽然用的廉价纸,但是字迹娟秀,看起来十分认真。 她问:“你是想跟着我学医?” “我……” 楚云不敢继续往下说,身旁的姑娘大声道:“你想拜王妃为师吗?” “我……我没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只要能让我在王妃身边,做一个下人也好,求您买下草民。”楚云跪下来,声泪纵横。 阮清霜愣住了。 原来楚云家境贫寒,父母都病死了,从小寄养在婶婶家。刻薄的婶婶对她不好,刚及笄便想着嫁出去,收彩礼。 楚云不愿,婶婶便威胁楚云给钱。为了挣钱,楚云只能下卖为奴。 阮清霜了解了,说:“你若是想找户人家收留你,没必要特意给我写信。” 所以一定有什么,让楚云选择自己的理由。 旁边的姑娘想也不想的说:“因为你想和王妃一样,做女大夫对不对?” 楚云低下头,没说话。 阮清霜问她:“人家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问到她身上的药味了。” 姑娘嗅了嗅鼻子,说:“很好闻的药味哦。你叔婶都是普通的农户,怎么会懂药材,肯定是你想大夫。” 阮清霜惊讶于她的敏锐力。 楚云默默流了一会眼泪,小声问:“女子……真的能做大夫吗?” “我要是大夫的话,我爹娘就不会死的那么早了。” 阮清霜笑而不语,这个事情只有她自己能想通。 她问另外一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还没说找我什么事呢?” “我叫红绡,家里是经商的。” “我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来看看王妃长什么样。” 阮清霜再次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打败了。 “现在看到了?” 红绡点头,“没想到王妃不仅会医术,还长的这么漂亮。听说你之前也是农户,是真的吗?” 阮清霜点头,“是真的。” 楚云惊讶的抬起头。 王妃居然也是农户出身?这怎么可能? 阮清霜说:“府里暂时不缺下人。不过你要是想学医,我认识一个人,医术很高明,就是性子有点古怪。你若是能让他收下你,今后的出路恐怕都有了。” 楚云不可思议的张大嘴。 如果有这样好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是愿意的。 “那红绡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有,”红绡上前道,“我也想像王妃一样坐诊,但是我爹不同意怎么办。” 阮清霜:…… 你爹不同意找你爹去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 阮清霜说的人,正是白鹤仪。他在外面游云一圈,前些日子刚回京城,如今正堂而皇之的在她的地盘吃喝拉撒,好不快活。 阮清霜决定给他找点事做。 让人把楚云带下去,阮清霜颇有些头疼的看着前面的姑娘,“你还想做什么?” 红绡一脸单纯。 “我只是仰慕王妃你,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看过之后呢?” “王妃不愧是巾帼英雄,和我心里想的一模一样,我决定以后认你做大哥了!” 阮清霜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认你做大哥。” 阮清霜一言难尽,“那什么,我不收小弟。” “那你认我做妹妹。” “你要是认我做妹妹,我爹就准我继续学医了。” 阮清霜黑线。 你学不学医关我什么事。 “你这么跳脱的性子,学医确实不太稳重,你爹说的对。”阮清霜毫不留情的说。 “那我变得稳重起来就可以继续学医了吗?” 阮清霜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住了。 “你像当大夫?” 红绡点头。 阮清霜说:“你家应该不缺钱,为什么想做大夫呢?向来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没出路,才会去学医。” 红绡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爹逼我成亲,我是逃出来的。在外面活着太难了,我什么都不会,就会看病。可是他们看我是女大夫,都不敢找我,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红绡委屈的捂着肚子,眼睛一下就红了。 阮清霜再次愣住。 仔细一看还真有点瘦,脸上也干巴巴的,无奈让碎碧端了盘点心过来。 红绡狼吞虎咽。 阮清霜说:“吃完就回去,你爹娘肯定也在找你。” “他们才不会找我!” 红绡一边吃一边吞咽,含糊道:“他们心里只有宝贝儿子,我就是个赔钱货,巴不得我早点消失呢。” “不让我学医,也是怕我丢人,日后嫁不出去拿不到彩礼钱。我偏要学,谁说女人就不能学医,我不用他们照样过得好。” 话是这么说,可泪珠子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 碎碧和阮清霜对视一眼,看着她这可怜又可笑的模样,终究是没忍住。 “扑哧~” “你们笑什么?我吃到脸上了吗?” 碎碧说:“我瞧红绡姑娘挺有趣的,正好也没地方去,姑娘不如收留了。” 红绡连忙点头。 “对对对,等我以后成为大名医了,给你付房钱。” 阮清霜扶额。 “房钱就不用你付了,不过你留下得替我干活。” “什么活?” “跟我来。” 阮清霜将人带到后院一处小屋,说:“晒药,制药会?里面还有温房,种的都是药材,它们比你的命还值钱,千万别养死了。” 红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 居然把王府专门用来养花的温房,改造成了种药材的地方。 院子里琳琅满目的晒着各种药材,香气四溢。 “我同意!” 这差事交给她最好了。 碎碧高兴道:“姑娘可宝贝这些药材了,往日那些下人不懂,总是磕磕碰碰。现在红绡姑娘来了,可省心了。” 阮清霜不置可否。 是省心,还是多事,未可知。 刚回到凤栖院,便看见屋檐上停着的白色飞鹰。 拂欢来信了。 回到屋内打开,阮清霜看见后嘴角一勾,高兴道:“事成了。” 三个月前,那支来到京城叫卖的商队,回国后将萧拂欢介绍给了他们的大皇子。听说梁国人有意两国通商,十分赞成,很快写了回信给萧拂欢。 这封是萧拂欢送过来的喜报。 碎碧却看出了端倪,“我瞧他们只是普通商人的样子,怎么竟然还认识皇子?” 阮清霜意味不明的笑了。 “如果没有一点厉害的背景,他们怎么能畅通无阻的来到梁国呢?” 晚上,晏峥刚回来,便听说阮清霜在书房等他。 “最新的消息。” 阮清霜把几张纸推到他面前。 其实,在那支商队回蔺国时,她就已经安排了自己的人,悄悄跟着潜入。 虽然没查到什么关键信息,但是也了解了不少之前不知道的情况。 晏峥看了一眼,瞳孔微缩。 “蔺国的官员乃至皇子,大部分都反对和梁国有来往。唯独这个大皇子,却一直暗中支持商队在两国通行,为什么?” 阮清霜耸肩。 “不知道。” “因为这个原因,他虽然是大皇子,但是却受到很多人的反对。” 阮清霜也觉得这一点很奇怪,但是想不到原因。 晏峥把东西收起来,再次郑重的问阮清霜:“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在两国之间修路,通商?” 阮清霜点头。 “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梁国。” “文化的交流,只会让大家增长见识,加速发展。固步自封没有好处,反而会滋长心中丑陋的自大。”阮清霜说。 他知道晏峥对看重的就是这个国家的百姓,唯有此才能打动他。 晏峥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以前只是觉得阮清霜聪明,不曾想还这么有政治才能。 他低头一笑。 “你说的对。” “这件事我会禀报皇上,全力支持你。” 阮清霜觉得他笑的莫名其妙,问:“你高兴什么?” 晏峥道:“幸好当初娶了你。” 阮清霜一愣。 脸颊微烫,她把头扭到一边,冷冰冰的说:“当初你娶我,只是想随便应付柳盛容?你不想听她的安排,所以故意娶了个她最不喜欢的人回来。” 晏峥干咳,羞愧的低头。 当年他年轻气盛,心里和柳盛容赌着气,又正好遇上家破人亡的阮清霜。确实没想那么多,就把人娶了回来。 没想到后面会让她收那么多委屈。 那时他也不知道,柳盛容竟然是那么狠毒的人。 直到用墨渊的身份重回王府,他才一点一点看清这个女人。 “如果你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那让我怎么补偿都可以,毕竟是我将你和小白抛下那么多年……” 阮清霜没说话。 晏峥的心渐渐沉下来,痛苦的握紧了拳头。 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 第一百二十五章 残酷的现实 阮清霜很想说没关系,不介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仿佛梗着一个东西,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 她把东西放下,岔开话题道:“蔺国的商队五月份还会再来一次,到时候是商议两国通商的大好时机。这段时间我会让拂欢和他们继续联系,有什么消息也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说完便离开。 晏峥微垂着头,狠狠锤了一下桌面。 如今的局面,他谁都不能怪,只能怪自己。 怪自己当年愚蠢而轻浮的决定,怪他胆怯下的一再欺骗,最终逼的两人越走越远。 阮清霜走到一半便被突然出现的白鹤仪抓住了。 “丫头,你个臭丫头!” “我好端端的,你给我找个徒弟来干什么?” 阮清霜笑道:“你不是整天都喊着收徒收徒的吗,我这不给你送一个,不行?”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现在不想收徒。” “为什么?” 白鹤仪凑到阮清霜耳边,小声说:“我最近在外面,看上了一个老太太。过两天我就要走了,哪有空带徒弟,要不你让她等我一阵。” “等我把那老太太搞定,给她带个师娘回来?” 阮清霜惊讶的笑起来。 “小老头,没想到你老当益壮啊,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老太太呢。” 白鹤仪老脸一红,捂住阮清霜的嘴。 “你少给我张扬。” 说着转过头,对楚云说:“姑娘,你是个好姑娘。我也不是不愿意收你,实在是我现在有点事,要不你看等我下次回来,再收你?” 楚云不知所措的看向阮清霜。 阮清霜耸肩:“我的府里已经不缺丫头,现在能收留你的,只有他了。” “另外,你还不知道他的名号?他可是大名鼎鼎的白神医。” 楚云惊讶的张大嘴。 只一瞬间,楚云扑通朝白鹤仪跪下了,言辞恳切的说:“白神医,求您收下我。哪怕只是做个丫头,让我给您端茶倒水,您怎么使唤我都成。” “求您让我跟着您!” 白鹤仪被她这阵仗吓到了,左右为难。 阮清霜劝道:“行了,人家姑娘都跪下来求你了,就收了。正好给小白做个伴,提前预定个师姐。” 白鹤仪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你先起来。” 楚云高兴的站起来,朝白鹤仪鞠躬,“多谢白神医,我一定好好伺候您,尽心尽力!” 白鹤仪受不了这股恭敬的规矩,一溜烟跑了。 阮清霜看了眼楚云,把人叫过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跟着白神医吗?” 楚云摇头。 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竟然平白无故落到了自己头上。 阮清霜交给她一个哨子,说:“想必你应该听过,白神医喜爱自由,喜欢四处游玩。但他现在年纪大了,整天在外面,难免令我不放心。” “你留在他身边,除了照顾他的日常生活之外。有任何不安全的时候,吹动这个哨子,会便有人第一时间来解救你们。” 白鹤仪不喜欢被人盯着,所以时常用各种办法,甩掉那些在暗中保护的影卫。 阮清霜实在不放心,便想了这个办法。 看起来单纯淳朴,又没有武功的楚云,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阮清霜的话,楚云重重点头,承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白神医的!” 阮清霜笑着拍了拍她的肩。 “等你们下次回来,我就让小白认老头做师父,到时候你就是师姐了。” 楚云惊喜的低下头。 她何德何能,竟然能和世子做同门师姐弟。 送走两人,阮清霜回到院子。 陆沧鸣正在教小白念书。 休息时间,小白乐的满院子跑,永远精力充沛。 陆沧鸣扶着桌边站起来,身子踉跄了下,阮清霜连忙扶住,“您没事?” 陆沧鸣摆摆手。 “没事,就是老了,这腰不好了。” 虽然人苍老了,头发花白,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比之前多。 他笑眯眯的看着小白,问:“王妃这段时间去晋州,和王爷相处的怎么样?” 阮清霜不知怎么答。 陆沧鸣并不意外他的沉默,自顾自的说:“我在王府里不出门,都听到你们的消息了。说你们两个夫唱妇随,救了整个晋州的百姓。” 阮清霜说:“言过其实了,没他们说的那么神。” 只是给几个人看病而已。 陆沧鸣笑着道:“孩子,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讨厌峥儿吗?” 阮清霜说不出话。 她当然是不讨厌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就是说不出口。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始终是个芥蒂,存在她心里。 陆沧鸣看了出来,重重叹了口气。 “我跟你讲讲峥儿小时候。” “这孩子从小就皮,和世子一个样。先王妃早亡,王爷又整天忙于政务,没人照料,性子便越来越冷僻,倔强。” “先王爷去世前一天,他因为和柳氏争吵动手,被罚跪。晚上便负气离开了王府,直到第三天才回来,那时才知王爷已经死了。” 阮清霜惊讶,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陆沧鸣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就是太倔了,先王爷也不懂得好好哄哄他,两父子最终闹成这样。” “先王爷死的蹊跷,对外说是突发急病。峥儿不相信,差点在灵堂上闹了起来,还是我过去将人劝下来,葬礼才得以举行。” “之后,便匆匆忙忙袭了爵,一点准备都没有。” 阮清霜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问:“难道先王爷的死有问题?” 陆沧鸣点头。 “有,而且是很大的问题。” “但是我们不能查,至少在当时不能,所以我骗了他。” “我不知他是真信了,还是假信了。总之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闹过,安安分分接受了所有的安排,包括纳小柳氏为妾。” 如今想来,站在当时晏峥的立场,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迫接受。 直到后面有了一点点权力,他才能自己选择王妃。 才能选择带兵离开京城。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离开,是对晏家最好的保护。 只要离开,皇上便不会为难晏家。 可残酷的现实。 给了他当头一棒。?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也是一同伺候王爷的吗? “老王爷究竟是怎么死的?”阮清霜问。 听陆沧鸣的话,老王爷的死并不是急病这么简单,难道有什么内情。 陆沧鸣叹了口气。 “自戕。” 阮清霜睁大眼。 她想过是皇上暗中加害,下毒或者刺杀,但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陆沧鸣说:“当时的晏家极度危险,皇上是铁了心要除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先王爷知道自己只要活着,皇上就不会放过晏家。为了抱住妻儿,他只能如此。” 比起被皇上降罪,最后抄家冤屈致死,家眷全部充为奴婢。 他宁愿用自己一个人的死,换取皇帝的安心。 陆沧鸣说:“这件事,我直到峥儿回来,才告诉他。” 难怪…… 难怪晏峥每每谈及皇上时,眼神总是那么阴鸷。 原来有这么深的仇恨。 阮清霜忽然有点心疼他。 陆沧鸣抬头,眼神动容:“我老了,几个孩子也都成家立业,不用我操心了。唯独这个徒弟,是真的放心不下。万一哪天我走了,恐怕只有你能陪着他了。” “除了你和世子,这孩子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 阮清霜眼神一垂。 晚上,阮清霜破天荒的叫晏峥一起来吃饭。 坐在饭桌上颇为诧异,不知发生了何事的晏峥问:“你不生气了?” “一码归一码,我就是看你可怜。” 晏峥一头雾水。 不过媳妇愿意理自己了是好事,晏峥说:“这次咱们去晋州救灾有功,皇上说要赏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阮清霜想了一会,没想到,“随便。” 她也不缺什么。 阮清霜说:“倒是你,本来就功高盖主。如今有干成一桩好事,皇帝心中不恨死你了?” 晏峥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世事的少年郎。 皇帝想除掉他,可没那么容易。 “无妨。” 阮清霜来了兴趣,问他:“你准备如何做?” 晏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他暂时还不想把阮清霜牵扯进来,太危险了。 阮清霜以为他不想说,翻了个白眼,“不说就不说,还不想知道呢。” 饭也吃不下了,阮清霜起身离开。 晏峥怔楞的看着她。 怎么突然生气了? 阮清霜对晏峥的不识趣十分不满。 怀着闷闷不乐的心,阮清霜带着小白到街上散心,在茶楼里看手艺人演皮影戏。 风头正盛的宁红玉出现在路边,特意走了进来,“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看见王妃了,晋州一行过的如何啊?” 阮清霜不喜欢宁红玉,尤其最近三皇子得势之后,越发嚣张。 “自然是比不得京城舒服快活,但也别有一番风景。” 宁红玉说:“说起来你和你们家那位也不容易,辛辛苦苦跑那么远,又挨冻又受罪的,何必呢。皇上最看重的,还是我们家三皇子。” 宋屹川的失势,让宋屹山得意了起来。 至于晏峥,皇上本来就不喜欢他,就算立了功也有意压制,并未给实权奖励。 阮清霜见她这么大庭广众,就说这样招惹是非的话,真是愚蠢透了,“三皇子妃这么说就过了,皇上向来一视同仁所有皇子,何来哪个更偏爱呢?” 宁红玉冷笑。 “宋屹川那个罪人的儿子,也敢跟三皇子比?” “说起来这次的事情还真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们抢了七皇子的风头,皇上也不会如此看重三皇子。” “我瞧着你们夫妻都是聪明人,不如好好想想,良禽择木而栖。” 阮清霜被逗笑了。 宁红玉居然想着拉拢他们。 真是愚蠢透了, 这样的蠢人也没有必要多话,阮清霜道:“三皇子风光自然是好事,但是皇子妃还是要小心,别乐极生悲。” 宁红玉虽然愚蠢,但是却听出来这不是什么好话。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 “什么意思?” 宁红玉冷笑,“你难道不知道,皇上赐了十几个姑娘给青阳王吗?说是嘉奖他在晋州救灾有功,权当享受了。” “不知道青阳王身边一下多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姑娘,你一个黄脸婆,还能不能拢住他的心。” 阮清霜脸色一沉。 她的修养做不出气急攻心的事,一言不发的走了。 碎碧察觉气氛不太对,紧张道:“兴许只是推脱不了,姑娘别放在心上。王爷心里一向只有你一个人,何必为了那些人烦心。” 阮清霜猛地停下脚步。 “我看起来很烦心吗?” 碎碧楞楞的,点头。 阮清霜眉头一皱,控制不住的露出烦躁的表情。 她很想告诉自己,晏峥身边有多少女人都和自己没关系。但是显然,宁红玉的话对她刺激很大,心里像有一块石头堵得慌。 刚踏入王府,管家慌慌张张跑来。 “王妃,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带世子多玩一会吗?” 阮清霜看他表情不对劲,一直挡在自己面前,似乎不想自己往前走似的。 “让开。” 管家慌张的拦住她,结结巴巴:“那什么,后院有几个屋子年久失修,正在派人检修。里面灰尘挺大的,王妃还是先去正厅休息一下。” 阮清霜面无表情的说:“我回我自己的院子,跟后院有什么关系。” 管家满头大汗。 要回凤栖院,就肯定会经过晏峥的院子,到时候…… 管家还想说话,阮清霜冷冷看着他,威胁:“再拦着我,你就别想在王府待下去了。” 管家吓的一颤,默默后退。 阮清霜大步流星往前走。 一路上没看见什么可疑的,阮清霜在院门口停了一会,转头朝后院走。 管家脸色大变,见已经拦不住了,连忙去通报晏峥。 阮清霜才走到一半,便听见后院腻人的欢声笑语。走过去一看,果真有十几个姑娘,环肥燕瘦,各有姿态,待在一个院子里戏耍,看上去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阮清霜的脸却瞬间阴沉下来。 隔得老远,姑娘们都察觉到一股杀气,不约而同的转头。 因为不认得阮清霜,众人面面相觑。 “这位姐姐,也是一同伺候王爷的吗?”?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未免太过低估自己的丈夫 阮清霜握紧了拳头。 碎碧上前,“大胆!看见王妃还不跪下行礼?” 众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居然是王妃过来了,害怕的跪在地上,“妹妹们眼拙,竟不知是王妃来了,还请王妃恕罪。” “姐妹们原是宫中的舞姬,因皇上赏赐如今跟了王爷,无意冒犯王妃。” 同为女人,她们自然知道自己的存在,会让王妃不爽。听说这个王妃是个狠角色,大家心里都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得罪。 阮清霜面色阴沉的站了一会,扭头离开。 她很想把这些人都赶走。 但是刚才的话,明显就是在提醒她,这些人是皇上的赏赐,不能赶走。 追其根本,还是晏峥为什么要收下她们! 想起那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阮清霜气不打一处来。还说什么对自己是真心的,转头就被几个小姑娘迷的神魂颠倒,死渣男! 迎面走来晏峥。 他表情紧张,看见阮清霜时明显局促,一把抓住她,“你听我解释。” 阮清霜冷冷甩开他的手,“王爷这么好的艳福,何必让姑娘们住在那样的院子呢?不如搬到前院来,也好方便王爷过去享乐。” 冷冰冰的话语,就像针尖一样扎进晏峥心里。 他睁大眼,“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这些人是皇上硬塞给我的,收下也只是权宜之计。我将她们安置在后院,就是我最好的态度,我保证不会去见她们。” 阮清霜语气轻柔,眼神却是格外冰冷的,“王爷见不见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着急向我表忠心,就算喜欢也没关系。毕竟哪个男人家里还没有三妻四妾呢?只不过,不忠的人向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阮清霜不是什么小女生,被伤害了只能哭哭啼啼。 若不是因为他是晏峥,她现在都想动手除掉这个渣男。 “我……” 晏峥还想解释,阮清霜却已经不想听,转身离开。 阮小白趴在院墙上偷看。 “怎么又吵架了……” 一天天操碎了心的小白叹了口气,从墙上爬下来,跑到晏峥面前,“娘亲说你不忠,你真的做了对不起娘亲的事吗?” 晏峥扶额,“你觉得可能吗?” 阮清霜想了一下,摇头。 “那娘亲为什么这么生气?” 晏峥叹了口气。 “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女生,你就明白了。” 阮小白想也不想的说:“我喜欢的女生就是娘亲,小白从来不会让娘亲这么生气。爹爹不是好爹爹,让娘亲生气了。” 被小孩指责了,晏峥一愣,无奈的苦笑。 “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 他亏欠的太多了。 小白抱住他的脖子,小声说:“悄悄告诉你,娘亲最喜欢吃甜甜的糕点了,你可以用这个去道歉。” “管用吗?” 阮小白想了一会,说:“要是不管用,那小白也没办法了。” “谁让你惹娘亲生气?” 晏峥重重叹了口气。 还是想办法把这些舞姬弄出去。 没过几日,晏峥要在王府举办宴会。 下人们忙不更迭的准备着,阮清霜看着,心中冷笑。 还有心情举办宴会,果然不把自己当回事,果然是个渣男。之前真是看错他了,居然还心疼他的遭遇,现在看简直是活该! 感受着头顶的冷空气,管家小心翼翼的上前,说:“王妃,明日便是宴会之日了,王爷说了您务必要出席。” 阮清霜脸色一沉。 他自己大办宴会享乐就算了,还要自己出席? “不去。” “就说我病了,不已见客。” 管家满头大汗,心想这活可真不好干,屈膝跪下,“王爷说了,奴才要是不能劝动王妃,明日就让奴才去账房领钱走人。” “求王妃看在奴才一片忠心的份上,帮帮奴才。” 阮清霜愤怒的皱眉。 晏峥居然还会使这种阴险手段了? 很好,现在是露出真面目,不装了是? 行,那她倒要去看看,他到底想做还什么。 “你起来,我明天去。” 管家喜出望外,麻溜从地上起来,心想王爷说的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王妃虽然表面看着冷冰冰,心狠手辣,实际上心肠还挺软的。 从身后拿出一个托盘,管家说:“这些是王爷准备的。” “说明日很多人都会来,王妃穿上这身更合适。” 阮清霜看都没看一眼,走了。 她最讨厌被人控制,晏峥想让她穿这个衣服,她还偏不。 次日,阮清霜梳妆整齐出现在庭院。 碎碧在身后汇报情报,小声说:“王爷这次邀请了许多人,基本都是三皇子的党羽。不过也有一些,是七皇子的人。” 这次的宴会是借着给晏峥庆功的名义。 再加上又是他回京之后第一次举办宴会,所以布置十分华丽,桌上全是新鲜的瓜果。 晏峥一袭藏青色长袍,身形如玉,墨发高束,傲人的五官在人群中尤为亮眼。几乎一瞬间,就吸引了阮清霜的目光,随即又冷冷的移开。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是渣男。 三皇子注意到阮清霜,抬手道:“王妃,别来无恙啊。” 阮清霜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微笑,上前。 “见过三皇子,三皇子妃。” 宁红玉对阮清霜还是很不满,故意挑她的痛处,“我听说,最近王爷在父皇那里得了好些厉害的舞姬。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荣幸,得以一见?” 阮清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皇子妃若是想看,何不让三皇子也找皇上讨要几个?反正宫里舞坊的姑娘多得是。” 宁红玉表情一恼,故意说:“那我可不敢。” “毕竟这宫里的姑娘,个个容貌出挑,腰肢纤软。这男人看了,肯定把持不住。若是让外面的小妖精,抢了自己的恩宠,那可怎么好?” 阮清霜似笑非笑,说:“皇子妃这话说的,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年老色衰,怕了?或者说,难道皇子妃觉得,三皇子是那种耽于美色之人吗?” “未免太过低估自己的丈夫。” 宁红玉脸色一白,紧张的看了眼宋屹山。 宋屹山本不满的看着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要他的命! 因为无子的事情,宋屹山近来对宁红玉多有不满。如今又在大庭广众面前,丢自己的人,宋屹山脸色很难看,呵斥道:“妇人家家的,不好好在旁边站着,插什么嘴?” 宁红玉不敢惹宋屹山生气,讪讪的退下。 “要我说啊,咱们女人中还属王妃最有本事。不仅把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能帮王爷在晋州那苦寒之地救灾,皇子妃当真得好好学学。” 身后一个妖娆的妇人走过来,穿金戴银,看起来极为阔气。 妇人的身后跟着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绿裳,皮肤白皙,一双桃花眼宛如秋水。 宋屹山一眼便看呆了。 妇人说:“让三皇子见笑了,这是小女冯连翘。前些日子刚刚及笄,怕生,这不带出来见见世面,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三皇子不要怪罪。” 冯连翘缓缓上前,朝宋屹山行礼,声音娇软:“小女连翘,见过三皇子。” 起身时,微微一抬眼,与宋屹山对视。顿时宛如骤风乱湖波,宋屹山魂都被这一眼勾走了,满脸都是入了迷的神情。 “不知冯夫人,连翘姑娘可许亲了?” “不曾。我这姑娘宝贝的很,从小千娇万宠长大的,可不能让人随便娶走了。” 宋屹山越发欣喜,若不是看在场合不对,恐怕直接要向冯夫人提亲了。 宁红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死咬牙。 闲谈间,丝竹渐起。 貌美的舞姬从两侧鱼贯而入,踏歌而舞。个个身姿纤细,舞姿妖娆,将在座的男人哄的喜笑颜开,一杯接一杯的烈酒下肚。 一舞毕,晏峥开口:“去陪各位大人喝酒。” 舞姬们纷纷走到各位来客身边,端起酒杯又是灌酒,又是喂食。 场上一片淫靡之气。 阮清霜看不惯这场面,起身道:“王爷,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退下了。” 晏峥看了眼下面,点头。 刚走到门口,身后忽然传来骚动,碗碟摔地,一名舞姬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 “三皇子,请您放开奴婢……” 酒水洒了一地,落在舞姬本就轻薄的舞裙上,傲人的身材显露出来。宋屹山兽性大发,抓住舞姬的手腕,把人往怀里带,“小美人,你跟着我,难道会比跟着王爷差?” 舞姬吓坏了,她们虽是低贱之身,但也不是随便供人戏耍的。 晏峥开口:“三皇子若是喜欢美人,赶明儿我专程挑选一些上好的没人,送到你的府上。” 宋屹山不领情,“我就要这个!” 舞姬战战巍巍的说:“奴婢……奴婢是皇上赐给王爷的,还请三皇子松开,奴婢害怕……” 宋屹山不仅不怵,反而被激怒,“不就是个伶人,还敢跟本皇子推三阻四,本皇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再囔囔本皇子弄死你!” 说着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对舞姬动手。 在场的还有女人,哪里见过这么大胆的场面,脸都吓白了。 舞姬也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拔出宋屹山腰间的刀,对准喉咙一刀刺下。 她就是死,也不受这种侮辱!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来,宋屹山楞了一下,看见满地的鲜红后才清醒过来。 “这……” 宴厅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女人都被吓坏了,疯了往外跑。 晏峥连忙上前,检查倒地的舞姬,已经没了气息。 宋屹山这才发现事情大了,害怕的后退,不停擦拭手上的鲜血,“是,是她自己要死的,和我没有关系,关我什么事!” 晏峥看着地上惨死的舞姬,说:“若只是寻常舞姬,死了便死了。可这是皇上所赐之人,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恐怕要责怪。” 宋屹山脸煞白。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父皇的宠爱,若是这件事被捅出去,肯定要完! 宋屹山不知道怎么办,害怕的看向晏峥,“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千万不能让父皇知道。” 一群舞姬而已,父皇日理万机,应该不会特意提及。 晏峥沉默。 “欺瞒陛下,可是欺君之罪。” 宋屹山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无论那条都是死路。 晏峥说:“为今之计,看来只有三皇子亲自去向陛下负荆请罪,才有可能得到宽恕。” 宁红玉也开口:“王爷说的对,这件事肯定瞒不住,咱们只能去求父皇的原谅。只是一个舞姬而已,父皇不会苛责你的。” 宋屹山心情烦躁的,一把推开她。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杀了御赐的舞姬,就等于拂皇上的面子,要出大事的! 宁红玉也慌了,夫妻一体,宋屹山出事她也没有好日子过,恳求晏峥,“求王爷想想办法,您说什么我们都答应,只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晏峥叹了口气,摇头。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恐怕难以掩盖。” 宁红玉看向周围。 大部分都是宋屹山的人,应当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有一部分是宋屹川的人,但没什么权势,随便捏个把柄威胁不准乱说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那群舞姬了。 看见同伴惨死在自己面前,众人都吓软了腿,坐在地上。 宁红玉当机立断,“还请王爷割爱,将这些舞姬统统送给我们。” 要避免这群舞姬乱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决不能让今天的事情传开。 到时候等过了一阵子,就说死的那个舞姬是因病,皇上也不会多问。 晏峥表情为难。 宋屹山开口:“对啊,只是一群舞姬而已,你就算送给我父皇也不会说什么。就算真的问起来,我去向父皇解释。” 晏峥见他坚持,无奈松口。 “既然如此,三皇子便将他们带走。” “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我还是觉得三皇子还是早些坦白的好。若是东窗事发,恐怕后果会更加严重,到时候恐怕我也帮不了您。” “不必再说,”宋屹山站起来,身上还沾着血迹,看起来极为骇人,“今天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半个字,否则……” “我要他的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是个废物! 所有人脸色一寒,低下头,不敢说话。 一场好好的庆功宴变成血案,大家都觉得晦气,匆匆忙忙离开。 阮清霜站在门帘后面,目睹了全程,问:“都是你设计的?” “你知道宋屹山是个软弱怕事的性格,所以故意激他做出过分之举,酿成大祸。为了掩盖,一定会把这群舞姬全部带走,这样你就可以独善其身了。” 晏峥站在还泛着血腥味的宴厅,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深不见底。 阮清霜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给宋屹山的酒里,下了药?” 就算宋屹山再怎么好色,也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兽性大发。他的表现太反常了,仔细一想便知道其中有诈。 宋屹山也不是傻子,这件事回去冷静一下就能想清楚。 但是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些舞姬是皇帝安插下来的眼线,用来监视晏峥。 宋屹山不知情,以为只是普通的舞姬,带回去管教一番便可使其闭嘴。可事实上,她们都是经过训练的探子,发生了这种事,必然会向宫里报告。 到时候,宋屹山想瞒,反而瞒不住。 一箭双雕。 既除了这些舞姬,又让宋屹山犯错。 阮清霜问:“当初你在南疆遭自己人偷袭,这件事宋屹山也有一份?” 她知道晏峥是来报仇的,但是却有点怀疑,宋屹山这么愚蠢的人,居然也能出这种计谋? 晏峥冷声道:“我爹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他。” 但是皇上已经暗中布局,要抄掉晏家。 宋屹山以为胜负已定,跑到老王爷面前奚落,指使老王爷为保住晏家,做出自杀之举。 皇上因此对宋屹山大发雷霆,不再有任何的信任。 晏峥是最近知道这件事的。 他不会放过任何曾将伤害过晏家的人。 阮清霜问:“那设局想要杀死你的,就是宋屹川咯?” 晏峥回京之后一共对付过两个人,先是宋屹川,然后是宋屹山。 这两人,都与晏家有深仇大恨。 但是平时还是装的人畜无害,与晏峥相处,好似那些在背后干的事,他们完全不知情。 晏峥无言,算是默认了。 阮清霜轻笑,心想众多皇子里面,果然还是宋屹川最危险。 如今只是让他暂时失势,恐怕还是难以对付。 晏峥忽然抬头,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心狠手辣,不折手段?” 轻而易举,设局害死了一条生命。 阮清霜挑眉,望着地上和还未被清理干净的血迹。 “她不是探子吗?” “如果这就算心狠手辣的话,那我百年之后,该入十八层地狱。”阮清霜说着,转身离开。 她和晏峥,本质上是同样的人。 或许,自己真的误会他了。 …… 宁红玉将人带回皇子府,好生训斥,叫她们个个都把嘴巴闭紧。 夜晚,宋屹山心惊胆战的坐在床边。 宁红玉搭上他的肩膀,安慰:“殿下别担心,不会有人说出去的。只是一个舞姬而已,死了也没什么,就说是自己病死的。” 宋屹山受到了安慰,感激的看向宁红玉。 “近来……我对你多有苛责,是我不好……” 宁红玉双眼湿润,“只要殿下不弃奴家,奴家就算是为了殿下死,也值得。” 然而,后院内。 被囚禁在一个小院子的舞姬们,面面相觑。 “这件事绝对要禀报给陛下。” 找出纸笔写信,一名舞姬用手做哨,天空中飞来一只灰色的信鸽。将藏好信的竹筒绑在鸽子腿上,舞姬低声道:“送过去。” 信鸽振翅飞舞,消失在夜空中。 深夜,收到来信的皇帝脸色一涨,抬手狠狠拍了一掌,“逆子!” “即刻将这个逆子给我叫来!” 已然是深夜。 宋屹山正搂着宁红玉,睡的正香。下人急急忙忙跑进来通报,“不,不好了,皇上突然下令,让三皇子进宫去面圣。” 正在睡梦中的人陡然惊醒。 宋屹山惊恐的坐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父皇知道了?” 宁红玉也慌了神。 这大半夜的,怎么突然叫人进宫? “有没有问怎么回事?” 皇帝身旁的刘公公进来,恭恭敬敬道:“三皇子随奴才进宫,见了皇上,便什么都知道了。” 不敢拂刘公公的面子,宋屹山连忙爬起来。 战战兢兢的进宫。 一到皇上寝宫,便感觉道一股无形的威压,滔天的怒火在头顶蔓延。吓的宋屹山双腿一软,磕在地上,结结巴巴说话:“儿……儿臣参见父皇。” “废物!” 皇上拿起一个笔筒,朝宋屹山狠狠砸去。 毛笔散落一地,颇有分量的笔筒落在宋屹山头上,流下一行鲜血。 宋屹山头都不敢抬,也不敢痛呼,“不知何事惹父皇如此生气,还请父皇明示。” “混账东西。” “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朕不知道吗?连朕的人也敢动手,真是无法无天!你的眼里还有朕这个父亲,有朕这个皇帝吗?”皇上指着宋屹山破口大骂。 此话一出,宋屹山便知道,事情败露。 怎么会这么快…… 宋屹山打死都没想到,皇帝会知道的这么快,为什么? 没有精力想那么多,宋屹山趴在地上求饶,“求父皇开恩,儿臣只是一时糊涂,所以才干下了傻事。” “还请父皇看在我是您亲生儿子的份上,饶过儿臣。” 宋屹山痛哭流涕,抱着皇上的腿求情。 皇上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恨铁不成钢的踹开,“朕怎么生了你这个愚蠢的儿子!”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人害成这样!” 宋屹山一愣。 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是说……儿臣是被人陷害的?” 宋屹山没有反应过来,却直觉这点可以救自己,顺着皇上的话说:“对,父皇说的对,儿臣是被陷害的,求父皇饶过儿臣。” 皇上对他彻底失望。 真是个废物! 他处心积虑把人安插进晏峥的身边,结果就被这个愚蠢的儿子搅黄了。不仅如此,还惹的自己一身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一百三十章 恭敬不如从命 皇帝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不再多说,“从今天起,你就在家里闭门思过,不用上朝了。” 宋屹山震惊的抬头。 皇上的话,相当于给宋屹山判了死刑。 不能上朝,不能出门,不等于将他彻底剥削了吗? 宋屹山害怕极了,抱着皇上的腿痛哭流涕,“父皇开恩,求父皇开恩。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机会,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皇帝厌恶的将人踢开。 失魂落魄的回到皇子府。 宁红玉紧张的在门口等候,问:“怎么样?父皇为什么叫你进宫,发生什么事了?” 宋屹山看了她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出的馊主意,他根本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怒从心中起,宋屹山狠狠扇了一个巴掌,“贱人人!都是你害的,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出事。” 宁红玉惨叫一声,被这巴掌打懵了。 成亲这么多年,宋屹山从来没打过她,宁红玉不可置信的抬头。 宋屹山也愣住了,但这会正在气头上,打都打了不可能低头,于是拂袖而去。 宁红玉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宁红玉连夜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次日。 碎碧端着茶水伺候阮清霜洗漱,说道:“昨儿半夜,皇上召三皇子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顿。勒令三皇子在家闭门思过,连朝都不让上。” 阮清霜挑眉。 晏峥这一招还真是管用,这么快就把宋屹山拉下来了。 碎碧继续说:“听说三皇子回府后,打了皇子妃一巴掌,将皇子妃打回了娘家。” 这事如今已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都说这三皇子实在太过分,居然殴打自己的发妻。 宁红玉也是名门出身,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若非宋屹山亲自来低头,是不可能回去的。 而这件事传到早朝里,又引起皇上的不满。 夜里才在他这受了训斥回去,转头便打自己的发妻出气。这简直是懦夫行为,丢人现眼,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直接下令宋屹山必须登门道歉。 碎碧道:“如今这三皇子,可成了京城里的笑话。” 原本就不是受人爱戴的皇子,如今出了丑事,大家自然乐意看戏。 阮清霜听了冷笑。 “那如今户部那些事,由谁掌管?” 之前是由宋屹川,后来变成了宋屹山。如今宋屹山也出事,总得有人接任,阮清霜对这个比较关心。 碎碧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王爷整天在朝上,应该有想法,姑娘不如去问问王爷?” 阮清霜撇嘴。 她才不想去问晏峥。 搞的不好像是她很关心晏峥的事一样? 碎碧看出阮清霜的心思,道:“没想到姑娘还有扭捏的时候,如今误会已经解除,姑娘还是不肯和王爷好好相处吗?” 阮清霜沉默。 碎碧叹了口气,心想这两人还是差点机缘。 时值盛夏。 天气逐渐燥热。 碎碧端着新领来的冰快步进屋,“王爷又派人送来冰块了,姑娘怕热,有了这冰块屋里整天都凉快着,连下人们眼巴巴的盼着进屋伺候呢。” 阮清霜热的精神不振,萎靡的靠在竹席上。 不够凉快,还是不够啊。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格外想念现代社会的空调,果然科技使人幸福啊。 阮小白和陆沧鸣去城外庄子避暑了,她最近闷的无聊,又不想出门,书架上几本话本小说都翻烂了。 碎碧看出她的恹恹,道:“姑娘难道不想听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拂欢姑娘的信,应当是姑娘心心念念的事,有结果了。” 阮清霜果然立马精神,拆开信封。 果然如碎碧所说,信上提及,蔺国这次会派使臣和商队的人一同过来。与皇帝商议梁国通商之事。 就在这几日。 蔺国使臣要来访,皇上也十分重视,在朝堂中商议由谁去迎接。 两国虽然有旧怨,但毕竟已和平百年,不宜挑起事端。人家远道而来,自然要派一个人好好迎接,以彰显待客之道。 原本这个活,应该落在宋屹山身上。 可他才刚刚禁足出来,皇上看见他便想起之前的气愤事,很快把目光移开。 停在了宋屹川身上。 到底还是他最喜爱的孩子,虽然有过一次错误。但是听说这段时间,一直安安分分在府里修习,得到了不少老臣的称赞。 “迎接使臣的任务,就交给七皇子。” 座下朝臣脸色各异,有的惊讶,有的似乎早知如此。 宋屹山低着头,愤怒又嫉妒。 前些日子,他还在宋屹川面前耀武扬威,如今自己反而成了落水狗,真是丢人! 恨恨看了眼晏峥,宋屹山满腹的怨气。 闭门思过这些天,他也把事情全部想清楚了。从头到尾,都是晏峥在设计他。他如今的境地,也是晏峥一手造成! 一想起自己曾经还想拉拢晏峥,宋屹山就怒不可遏。 他恨不得立刻除掉晏峥! 若真能除掉…… 宋屹山知道皇上也不喜欢晏峥,早就想除掉势力强大的晏氏一族了。如果自己能替父皇完成这一桩大事,不愁不能得到新的重用。 退朝后,宋屹山急急忙忙离开。 似乎是怕丢脸。 文武百官都在祝贺宋屹川重获圣宠,宋屹川则不卑不亢的回应,余光瞄向晏峥。 “此次迎接蔺国使臣事重,本皇子经验不足,不如还是由王爷在身边协助。”宋屹川开口。 众人意外。 上次晏峥就是抱着协助宋屹川的名义,结果将他害的那么惨,如今又来? 熟悉宋屹川的人知道,他这是要报复回来。 晏峥看了他一眼,表情依旧冷硬坚毅,眼神没有丝毫退缩,“恭敬不如从命。” 他正好缺个机会接近蔺国使臣。 宋屹川露出一抹冷笑,离去。 因着在宫里商议如何接待一事,离宫时已经比较晚。 漆黑的宫道上已经没什么人,身后却忽然出现一道十分明显的视线,晏峥停下脚步,回头。 一个身影躲到了墙后。 宋溧躲了一会,没动静后才继续探头。 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好像一见钟情了 “十七皇子?” 看清来人后晏峥皱眉,问他:“你在这做什么?” 宋溧有些怕晏峥冷冰冰的面孔,低下了头,“我……我……”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宋溧半天没说出囫囵话来,晏峥默默后退。 “天色太晚了,十七皇子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眼看晏峥要走了,宋溧连忙开口:“等等!” “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我想离宫。” “为什么?”晏峥问。 宋溧低声说:“我不想呆在宫里了,这里太憋屈。你带我逃出去,我失踪了他们也不会在意的,就当我死了,不存在了。” 多少人都羡慕天家的荣华富贵。 可对他来说,还不如外面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会过的更好,而是像现在这样,每天生不如死。 宋溧双眼通红,沉默的流泪。 晏峥叹了口气。 他知道十七皇子的遭遇后,十分心疼,暗中帮过几次。没想到反而让他依赖上了。不过这倒是他第一次开口求自己。 晏峥说:“我不能让你摆脱这个身份。不过你若是想出宫玩几天,我倒是有办法。” 宋溧惊喜的抬头。 “真的?” 晏峥点头。 没一会,晏峥身边多了一个小侍从,一路出了宫。 上了马车之后,晏峥说:“你这段时间可以待在王府,想做什么都行。” 宋溧又惊又喜,激动的心脏狂跳。 次日。 阮清霜起来,便听说晏峥昨日领了个人回来。 刚出门,便看见宋溧在门口站着,看模样架势不知道站了多久,“你……你是十七皇子?” 宋溧乖巧的点头。 阮清霜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是我求王爷带我出来的,我不想留在宫里了。” 阮清霜想起他可怜的遭遇,经历这样的事,不想留在宫里也正常。 “那好,你快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 宋溧说:“我怕打扰王妃休息,所以就在门口等候。” 阮清霜还怪不好意思的。 “你是皇子,用不着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了就算不是皇子,也是客人,没有让客人站那么久的道理,下次直接进来就是。”阮清霜说。 宋溧乖乖的点头。 光线明朗,她这会彻底看清了宋溧的脸,还带着未脱的奶气。 只是太瘦了点,身材矮小,面容枯黄,一看就营养不良。 “把手伸出来。” 宋溧楞住了,照着吩咐伸手。 阮清霜给他把脉,果然是营养不良。 从小就没好好吃过饭,至于与年纪还这么笑,就落下了胃病。 阮清霜见不得这样的苦难,对碎碧开口:“去叫厨房把今日的早膳换成滋补养胃的山药粥,另外再叫红绡过来,给十七皇子开几服药方。” 宋溧惊讶的摆手,“不,不用王妃特意吩咐,我随便吃点就好。” 阮清霜道:“你既然来了王府,便不能亏待你。不然外人要说我们王府待客不周,你好好住下来。” 宋溧感激的点头。 “还有一件事……” 宋溧说:“我是偷偷出来的,身份不已声张。” 阮清霜点头,表示明白。 没一会,红绡蹦蹦跳跳的过来了。 阮清霜指着宋溧,“这位是我娘家的远方表弟,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帮忙开个药方子。” 红绡一脸疑惑。 “王妃你自己就是大夫,为什么不自己开?” 阮清霜无语凝噎。 碎碧扑哧笑出来,说:“红绡姑娘糊涂了,这是王妃在给你机会呢。你在王府也好几个月了,还不快在王妃面前表现表现?” 红绡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那本小姐就让你看看,我红绡姑娘的本事!” 捞起袖子,红绡一副要干大事的架势,抓起宋溧的手把脉。 宋溧被她这豪迈的姿态整愣住了。 生平第一次被姑娘拉住手腕,还离得这么近。宋溧顿时红了脸,呆呆的看着认真的红绡,眼神一步也移不开,宛如被勾住了。 阮清霜看出不对劲,挑了一下嘴角。 “你这身体不行啊,”红绡皱着眉头说,“虚,太虚了,我给你开个调养的方子。” 红绡拿起纸笔,飞快在上面写下一个药方。 阮清霜拿过来检查。 “怎么样?本小姐开的方子不错?”红绡得意洋洋的说。 “一般。” 阮清霜毫不犹豫的说。 红绡的脸顿时拉下来。 阮清霜拿起笔,在上面添了几个药材,递过去,“这样就完美了。” 红绡拿起一看,惊讶的张大嘴。 “好厉害!” “王妃你还是收我为徒,我给你当牛做马!” 阮清霜吓的后退,嫌弃的踢开她,“我没兴趣收徒,你还是好好去药房带着,别把我的药材养死了。” 红绡恹恹的叹了口气。 宋溧见状,连忙开口:“红,红绡姑娘,你别伤心,你的医术很厉害的。” “真的吗?” 红绡兴奋的抬起头,眼睛亮晶晶。 宋溧又是一阵脸红,局促的点点头。 红绡兴高采烈的出去了。 人走了,宋溧还沉浸在刚才的氛围里,脸乃至耳朵尖都是红的。 这么明显的反应,她和碎碧都看出来了。也就只有红绡那个榆木脑袋,才一点察觉没有,心里估计还把宋溧当兄弟呢。 阮清霜问:“喜欢她?” 猛地被戳中心思,宋溧惊慌失措,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好像,确实一见钟情了。 阮清霜支着下巴说,“有点难啊……” “红绡是个好姑娘,但她家是商人。你是皇子,将来要娶一个商人之女做皇子妃吗?又或者说,你能决定自己的皇子妃是谁吗?” 宋溧顿时僵住。 阮清霜的话,犹如一击重锤,狠狠击打在他心里。 确实,以他在宫中的地位来说,想要娶红绡太难了。而且就算娶了,也只是让红绡跟着自己吃苦而已,他怎么对得起人家…… 宋溧深深低下了头。 直到这份感情毫无可能,他将刚才的心情掩埋进内心深处,向阮清霜道别:“多谢王妃特意为我诊治,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沉迷美色 不日是蔺国使臣来的时候。 晏峥作为随着宋屹川接待的大臣之一,早早在使馆等候。阮清霜则是在使馆旁边的酒楼等候,二楼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使馆门口。 没一会,浩荡的队伍从城门口过来。 前后足有几十人,三四辆马车,其中属最中间的一辆最为豪华。前后都有士兵随行,跟着的近侍衣着光鲜,一看便知上面坐的不是普通人。 阮清霜说:“听说这次来访,蔺国的大皇子也来了,不知其人如何。” 她对这个大皇子十分好奇。 宋溧也好奇的张望。 街道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伸长了脑袋想看看别国人长什么样子。队伍缓缓在使馆门前停下,马车上陆续下来几人。 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子,发丝微卷,身上玲玲当当挂满了璀璨的珠玉,衬的他格外贵气。 一眼便看出是大皇子。 宋屹川携众臣抬手示意,“大皇子远道而来,辛苦。” 轩辕琅抬手搭在左肩,微微低头,表示行礼。 宋溧觉得有趣,道:“这蔺国人的礼仪和我们真是不同,衣服也不同,身上挂那么多东西不累吗?” “可能那是身份的象征。”阮清霜支棱着下巴说。 “说起来你也是皇子,怎么也跟下面的百姓一样看热闹?你知不知道,这次蔺国来访是为什么?”阮清霜问他。 宋溧说:“我在宫里听过一些。好像是要和我梁国通商,不过父皇一直不同意。” “依你看,通商这件事该不该行?” 宋溧张着嘴,说:“这种大事……我不知道的。” “又不让你做决定,随便说说。” “这里又没旁人。” 宋溧这才试探着说:“我觉得,倒不是什么坏事。” “一直以来,我们都把蔺国人视作蛮人,自诩高傲。可是今天一见,我觉得蔺国人并不像传言中那么落后,反而过的非常繁荣。” “如果我们吸取他们的长处,对百姓来说也是件好事。” 阮清霜一时间说不出话。 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宋溧连忙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胡言乱语,让王妃看笑话了。” “不,我很惊讶。” 阮清霜说:“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或许他比其他皇子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 看着人进了使馆,阮清霜说:“没什么事了,我带你去下面逛逛。” 正好小白也想出来玩。 宋溧这是记事以后,第一次出宫,对外面的东西都惊叹不已。 小白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给宋溧介绍:“这是冰糖葫芦,非常好吃。” 宋溧眼睛亮起来。 “我只在书里见过。” 阮小白皱紧眉头,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长这么大连糖葫芦都没见过。 叹了口气,阮小白继续摆出大哥哥的姿态,给宋溧介绍。 碎碧笑着说:“世子和十七皇子很合得来呢。” “毕竟两人都是孩子。” 路过小巷时,宋溧忽然停住脚步,往巷子里看。 里面是一个瘦骨嶙峋的乞丐,在京城的各个巷子里,经常能看见这样的人。阮小白有些害怕,躲到宋溧的后面。 宋溧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责任感,将小白留在原地,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饿了好几天的乞丐听见人的声音,立马拉住宋溧的腿,哀求:“给点吃的……求求了……” 宋溧于心不忍,将干买的肉包子全给了乞丐。 “你家住在哪里?父母兄弟呢?怎么会在这街上乞讨?” 乞丐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忽然看见了宋溧腰上的钱袋,两眼发光。 宋溧取下钱袋,将里面的钱全部给了乞丐。 “这些钱你拿去,好好做点什么营生,别出来乞讨了。” 乞丐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溧,怕他后悔似的,抓起钱就跑。 阮小白进来,拉着宋溧说:“你把钱全都给他了,自己用什么?” 宋溧笑着说:“没关系。” 阮小白叹了口气。 两人从巷子里出来,阮清霜说:“全京城这样的乞丐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你每个都要这样给钱吗?” 宋溧一愣。 “帮助别人是好事,但是也要想想在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宋溧低下头,陷入沉思。 阮清霜以为把人说自闭了,摸了摸他的头,“好了,现在回去,小小年纪别想那么多。” 回王府的时候,晏峥也刚好回来。 两人进了青山院的书房,阮清霜问他:“那个大皇子如何?” “和情报无二。” 情报上说他在蔺国并不受百姓喜欢,性格也比较风流。所以特意在使馆安排了好些美貌侍女,轩辕琅表现的十分高兴。 眼珠子就没从姑娘身上下来过。 晏峥将信将疑,但宋屹川似乎已经完全信了,将轩辕琅认做浮躁之人。 阮清霜说:“我的人一直盯着轩辕琅的手下,也没有任何异样。” “不过也正常,毕竟才第一天。” 都还没到谈正事的份上,轩辕琅的真面目未免显露出来,再盯一阵子。 晚上,皇帝在宫中给轩辕皇子准备了接风宴。 宴会举办的十分热闹,皇上知道轩辕琅喜欢歌舞美女,于是准备了许多歌姬,舞姬。 一身华丽紫袍的轩辕琅十分高兴,左右搂住两个妖娆的舞姬,豪饮一杯:“早听闻大梁乃风水宝地,盛产美人,如今一看名不虚传啊。” 皇帝见到轩辕琅飘飘然,忘乎所以的样子,笑容底下带着一丝狡诈。 这个传说中的废物大皇子,果真名不虚传。 “大皇子若是喜欢,尽管挑几个带回去。”皇上豪气说。 轩辕琅高兴的直起身,“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九鼎。” “好!”轩辕琅一把站起来,指着身边围着的一圈姑娘,醉醺醺的说,“那这些我都要了,正好本皇子的府邸还缺几个美人。” “哈哈哈哈~” 场上充满了淫靡的空气。 宋屹川坐在晏峥旁边,低声道:“这个轩辕皇子,也不过如此。” 沉迷于美色的人,大多都没什么出息。 宋屹川眼神中带着一丝鄙夷。?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当众调戏 忽然,轩辕琅的目光落在对面,直勾勾的盯着阮清霜。 直到周围的人都看出异样,丝竹声也渐渐停了,晏峥的脸色冷的像冰块一样。轩辕琅似乎毫无察觉,满身酒气的站起来,指着阮清霜问:“不知这位美人,是哪家的姑娘?” 阮清霜脸色很差。 德妃见状连忙打圆场,笑着说:“大皇子真是醉糊涂了,这位是青阳王妃,与青阳王成亲六年,孩子都五岁了,哪里还是什么姑娘。” 轩辕琅露出可惜的表情。 “原来是王妃,那是我冒昧了,不知王妃芳名?” 阮清霜没说话,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如果说刚才是轩辕琅不知情况,造成的误会。那么现在,他明知道眼前这个是有夫之妇,却还这么暧昧的问人家名字,简直是赤裸裸的调戏。 阮清霜若是回答了,便是轻浮;若不回答,便是怠慢。 沉默间,晏峥起身。 “大皇子恐怕是有些醉了,不如去偏殿歇息一下,缓缓酒气。”晏峥缓缓说,语气带着隐忍的怒意,仿佛在下最后通牒。 若轩辕琅这会敢不识趣,当场要翻脸。 对视间,轩辕琅的眼神眯了一下。 “还真是有点醉了,这大梁的酒太好喝,一不注意居然喝了这么多。多谢王爷提醒,今日时候也不早了,我等就回使馆休息。” 回程的马车上,晏峥脸色冰冷。 阮清霜挑眉,“吃醋了?” 晏峥看了她一眼,开口:“以后不许去见他。” “你说不许就不许?” 她可是要和轩辕琅谈生意的,以后难免要接触。 晏峥被噎了,不满又没有什么办法,一把抓住阮清霜手腕,凑近过来,“若是非要接触,必须有我在场,否则……” 阮清霜抬起下巴,“否则什么?” 晏峥沉默了一会,盯着阮清霜水润的唇瓣,狠狠压了下去。 霸道而不讲理,像是盖章宣示主权一般。 “我会让你永远无法离开我。” 阴暗的眼神,透着寒意。仿佛变了一个人,见不得光的一面全部露出来,阴鸷而危险。 阮清霜楞了一下,脑子不知怎么的,抓住他的衣领,愤怒回应了过去。不知晏峥有怨气,她也有。 长久以来,心里难以发泄的所有,不断压抑又隐隐作祟的感情,剪不清理还乱的一切,全部发泄在这个吻里,两人都用尽了力气,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 夏日的夜晚,两人闷出了一声薄汗,却丝毫感觉不到。 晏峥渐渐温柔下来,像被抚平了所有暴戾,恢复了柔软温顺的模样,搂着阮清霜的肩膀,“你知道我总是对你没办法。” 阮清霜闭上眼,长久无言。 马车好像隔绝了外界,成为了另一个独立的时空。在这个时空里,她放下了所有,什么都不再想,安安静静的靠在一起。 直到马车停下。 车夫在外面唤:“王爷,王妃,咱们到了。” 阮清霜理了理头发,确定没乱之后,才若无其事的出去。 除了嘴上的异样的嫣红,没人看出异样。马车里发生的一切,也只有两人知道。 晏峥抿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阮清霜的味道。 现在又装沉陌生人。 晏峥怒从心中起,拦腰将人抱起。 阮清霜惊讶的看着他,四周的下人连忙转过了身,“你干什么?” 晏峥完全没有松手的迹象。 “你说呢?” “亲了我,不准备负责?” 阮清霜睁大眼,惊慌失措的捂住他的嘴。 晏峥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那么大声。她敢确保,四周的下人绝对听见了,因为她看见管家偷笑的肩膀,还有人低下了头。 晏峥就是故意的! 阮清霜气愤的锤了他几下,“你耍什么流氓,分明是你先动嘴的。” “那又怎么了?” “我亲我自己的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阮清霜被他的厚脸皮怼的无言以对。 这家伙力气怎么那么大。 阮清霜挣脱不开,回头已经在青山院。晏峥将人放在床上,眼神微暗,“霜儿……” 温柔的气息喷洒在耳边,阮清霜软了身子。 晏峥第一次这么叫她…… 他低下头,脑袋埋在阮清霜的颈窝,低声问:“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阮清霜没说话。 怎么会没有呢…… 那么久的相处,那么多历历在目的经历。就算他顶着一张不符合自己审美的脸,她还是不可自拔的陷进去了。 可是得知真相那一刻的心痛,成了她心里的刺,让她难以面对自己的感情。 晏峥似乎在沉默里找到了答案,死死锤了一下床,双目赤红,“就算你心里没我,这辈子,你也绝不可能离开我身边了。” “我绝不允许。” 他内心震荡不安,强烈的不安全感。 他害怕,害怕阮清霜哪一天就消失在自己眼前,到时候他该去哪里找她? 他又该何去何从? 疯狂的吻落在身上,阮清霜慢慢闭上眼。 …… 一夜过去。 阮清霜睁开眼,酸软的身子难受极了。 刚拨开帘子,床边候着的下人一喜,从外面喊:“王妃起了。” 十几个丫鬟鱼贯而入,手里端着伺候洗漱的东西,整整齐齐站在阮清霜面前。 “奴婢伺候王妃洗漱。” 阮清霜皱眉,被这么大架势搞懵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丫鬟说:“昨夜是王爷回来后,第一次和王妃同房,自然是个好日子。奴婢们伺候的用心些,也是让王妃舒心。” 阮清霜一脸黑线。 搞什么飞机? 推开这些人,阮清霜没好气的说:“用不着,出去。” 丫鬟们一愣。 碎碧知道阮清霜脾气,意料之中的事,朝下人们使了个下去的眼神。 替阮清霜穿好衣裳,碎碧说:“我同她们说过了,用不着这么麻烦。但嬷嬷说这是府里的规矩,下人都盼着沾这份喜气,我是在拦不住。” 阮清霜憋屈的翻白眼。 什么破封建余孽。 搞的她好像被临幸了,多大的好事似的。 开什么玩笑,昨晚上明明是她把晏峥睡了,要说被临幸也是他被临幸。 这一套去他面前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荒唐的废物皇子 阮清霜回去小睡了一会,醒来见晏峥居然在房里坐着。 “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点,他不是应该在外面办公事吗? 晏峥说:“怕你不舒服,便早些回来,听下人说你早上发脾气了?”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晏峥知道她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她们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阮清霜微微皱眉,晏峥这种对自己过于上心的态度,总让她不舒服。 “我肚子饿了,吃饭。”阮清霜岔开话题。 八仙桌上,阮小白晃荡着两条腿,乌溜溜的眼珠子一会看着晏峥,一会看着阮清霜。 “娘亲昨晚和爹爹睡觉了?” 阮清霜一口水噎住。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晏峥笑眯眯道:“娘亲和爹爹是夫妻,一起睡觉很正常。” “是吗?” 阮小白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那为什么娘亲和爹爹之前不一起睡觉呢?” 晏峥答不上来了。 阮清霜忍无可忍,一筷子肉塞进小白嘴里,“快吃,不然我就把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全部吃光。” 怕美食被抢的小白立马收回注意力,埋头吃饭。 晏峥笑的一脸狐狸模样。 下午她要去见拂欢。 这几日,拂欢已经和商队接触过,也见过了轩辕皇子。 具体情况,还得见面商议。 换衣裳时,阮清霜看着自己脖子上紫红的痕迹,拉了拉衣领,“我觉得那个轩辕琅不简单,你让暗中盯梢的兄弟们小心点,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碎碧点头。 出行不宜招摇,阮清霜没有坐马车。 经过使馆附近时,本就喧闹的大街,因为蔺国使臣的到来,越发拥挤。 百姓们都想过来撞撞运气,能不能看到蔺国大皇子的模样。因此尽管有士兵在前后围拦,依旧挡不住有人往里面探头。 阮清霜从一条狭窄的小巷走,绕过曲折的路程,走到一栋民家前。 “咚咚咚。” 三段一长的敲门方式。 拂欢拉开门,迅速将阮清霜带进去,道:“我被人盯上了,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怎么回事?” “蔺国的人,暂时不清楚轩辕琅知不知情。这段时间我只见过他一面,主事的乃是他身边的涂鹰,轩辕琅一直吃喝玩乐,正事一概不管。” 拂欢作为一个女人,野心颇大,竟然想和蔺国做生意。 对方谨慎一点,派人调查并非怪事。 所以她听之任之,准备将计就计,让对方放下戒心。 阮清霜问:“你知道他都去哪里玩吗?” “多是些风月之地。” “前些日子还去了金玉楼。” 阮清霜眼睛一眯。 “我会去调查,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拂欢说:“那个涂鹰看着五大三粗,其实心思细腻,与我交涉中半点便宜不肯让。不过总的来说,还算和谐,现在的问题就是皇上那边的态度……” 蔺国派使臣前来,便是有意把这件事促成。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皇上好像一直拖着这件事,没有回应。 阮清霜沉吟片刻,“我知道了。” “你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离开后,阮清霜没有马上回王府,而是去了一趟金玉楼。 金玉楼表面是一个赌坊。 但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不仅仅是个赌坊。 轩辕琅去金玉楼,究竟是误打误撞,还是想试探什么? 阮清霜不得而知。 走到金玉楼前,阮清霜停下脚步。 门口停着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旁边站着两个等候的人,从装束便可看出是蔺国人。看来轩辕琅现在人就在里面。 阮清霜从后门进去,悄悄走到三楼。 一处隐蔽的包厢,推开窗户一角,便能看见轩辕琅的身影。 他是贵客,被奉为上宾,准备了一个极为柔软的椅子,只为让轩辕琅坐的舒服。大厅内虽然拥挤,但轩辕琅的四周却是空的,因为没人敢挤他。 只见他拿出钱袋子,叮里哐当往桌上洒了一堆的银锭,豪气道:“今儿个大伙陪本皇子玩个痛快!” 场上一片吆喝声。 轩辕琅这样的身份,原本是要安排包厢的。可他坚持要在大厅里玩,还和这些下九流打成一片,混入其中简直毫无违和感。 没一会,轩辕琅就把银子输光了。 尝了甜头的人们开始起哄:“再来一把,再来一把!” 轩辕琅丝毫察觉不到这是陷阱似的,解下身上的玉腰带,“来,再来!本皇子就不信了,还能一直输不成!” 三四局下来,轩辕琅输的什么都不剩了。 阮清霜看不下去,扭过头问:“他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吗?” “是。前些日子一直在春街与女子作乐,常常醉酒不归,为美人一掷千金。最近得了新趣,这已经是来的第三回了。”萧白虹说。 前两次尝了甜头,被人放长线钓大鱼。今天是收网的时候,轩辕琅不仅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还签下了欠条,欠了一身的债。 这样一个荒唐赌鬼,实在看不出竟是一国皇子。 阮清霜说:“他有什么异样吗?” 萧白虹摇头。 “我们的人始终在暗处盯着,没看出任何问题。”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轩辕琅就是一个荒唐的废物皇子。难怪蔺国的百姓会那么不喜欢他。 阮清霜看了下面一眼,心里松懈了些。 真的就是个废物。 “他虽然不足为惧,可他身边的那个涂鹰不是等闲之辈。我听说,涂鹰在蔺国时便是一名能臣,武将出身却还能作为使臣出使别国,可见其能力不一般。” “仔细盯着他,若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即刻通知我。”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萧白虹点头,下面已经吵的不可开交。 轩辕琅输光了欠债不肯认,耍起大皇子威风要动手。 设局的老狐狸也不怵,恭恭敬敬的在轩辕琅面前弯着腰,举着他亲自画押摁手印的欠条,“大皇子,您身份尊贵,定然是不缺这点钱的。” “这白纸黑字的,怎么能凭空抵赖呢?草民愚钝,实在不知蔺国是什么规矩。但在咱们大梁的地盘上,这欠了钱,就一定是要还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怎么会知道? 赵三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朝中也有关系,自然知道皇帝对蔺国使臣的态度敷衍。况且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不怕。 赌场里的人将轩辕琅围住,他今天若是敢不给钱,就不让出去。 眼看要闹出事端,萧白虹皱眉,准备出面。 阮清涮拦住他。 “等等。” 他认得下面那人,是替刑部齐尚书办事的。平时一向老实,今日却胆子这么大,敢对轩辕琅下局。直觉告诉她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果然,赵三一脸老狐狸的奸诈笑容,对轩辕琅步步紧逼。 留守在外面的侍卫听见动静不对,冲进来。 “你们要对大皇子做什么?” 侍卫冲入人群,将轩辕琅围住,亮出刀剑。 赵三一脸被惊吓到的表情,大声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他们欠钱不给,居然还冲我们亮刀,难不成是想打架吗?” “以为我们大梁男儿都是孬种吗?” 群情激愤,原来就不太好的关系,顿时变得更差。 阮清霜表情严肃,眉头紧皱。 萧白虹也看出来了,赵三这是要逼轩辕琅在金玉楼里动手。 对方若是动手,皇上便有理由将轩辕琅一行人驱逐出去。说不定还能借此理由,挑起战乱,以达到自己吞并蔺国的野心。 “姑娘,怎么办?”萧白虹紧张的说。 按常理,这时候应该上去阻止。 可这件事是皇上授意,如果她上前阻止,必然会惹怒皇上。 到底该如何…… 阮清霜握紧拳头,手心濡湿。 千钧一发之际,涂鹰从外面进来,掏出一沓银票,“这些够了吗?” 赵三一愣。 他还真没料到,涂鹰居然出现。 他怎么会知道? 涂鹰走到轩辕琅面前,单膝跪下行礼,“大皇子,属下途经此地听见纠纷,便上前查看。不料是一群小人将大皇子缠住,正好属下身上带了些银两。”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变的尴尬。 轩辕琅拍着赵三的肩膀,“我说你们大梁人的心胸怎么如此狭窄,说了下次给就下次给,还叫人堵我。难不成你以为,我堂堂一国皇子,会赖你这点小账不成?” 赵三的脸色十分难看。 涂鹰身形粗大,看着一拳能打死好几个赵三,他吓的不敢说话。 阮清霜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涂鹰为什么出现在这,但是却解了一场危机。 从金玉楼出来,阮清霜走入人群。 街道上熙熙攘攘,没人注意一个寻常女子,阮清霜在路边买了点吃食,往王府的方向回。 她走的小道,没什么人,四下僻静。 忽然,河边的方向传来吵架声,阮清霜走出去看,是几个人在岸边吵起来了。 定睛一瞧。 其中一个不正是罗蔓菁吗? 阮清霜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此刻却停了动作,站在巷子里旁观。 罗蔓菁出来散心,居然不巧遇到了宁红玉的表妹。她自小看不惯罗蔓菁,尤其如今宋屹山失势,宋屹川得势,她更加看不惯罗蔓菁趾高气昂的样子。 仗着周围没有人,宁兰心对罗蔓菁恶语相向。 便是捏准了她是个软柿子,从小的学识和修养都不允许她做出什么失态的行为。 事实也果真如此。 罗蔓菁被气的脸色涨红,但是却无可奈何。 她说不出宁兰心那么难听的话,也没办法让她闭嘴,从气势上就落了一截。 宁兰心得了便宜,继续对罗蔓菁咄咄逼人,左右不放过她。 罗蔓菁后退,眼看到了栏杆边。 如今的场景,何其相似。 阮清霜沉默着,犹豫要不要上前。 罗蔓菁余光一闪,竟然看到了巷子里的阮清霜,眼神顿时惊慌。 她怎么会在这? 来看自己笑话的吗? 气急攻心,罗蔓菁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推了宁兰心一把。 “你若再敢口出狂言,我就撕了你的嘴!” 宁兰心愣住了,不知道罗蔓菁怎么突然爆发,还如此凶相毕露。 本就是色厉内荏的人,如今见罗蔓菁真生气,有些怂了。 “你给我等着!” 宁兰心拍拍身上的灰,一溜烟跑了。 罗蔓菁松了一口,扶靠在栏杆上,回头往巷子里一看,人已经不在了。 果然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罗蔓菁双眼发红,手指死死握紧。 她一直关注着王府的消息,阮清霜和晏峥的事情,她知道的比谁都清楚。 所以,她才如此痛心。 两家隔得那么近,罗蔓菁出门便可以看到王府的屋檐。可她却不能踏足一步,一想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在那座屋檐底下恩爱,她就恨不得毁了一切。 熊熊怒火燃烧殆尽理智。 王府。 晏峥正在院子里陪小白玩,阮清霜把芙蓉糕递给她,将人支开。 “刚才金玉楼的事,你知道吗?” 晏峥脸色一沉,点头。 他就是知道这件事,才第一时间赶回来。 阮清霜说:“我觉得那个涂鹰不简单。” 他怎么就知道轩辕琅会出事? 京城那么大,刚巧来金玉楼附近办事,有碰巧遇到轩辕琅有危机。 如果真的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晏峥说:“涂鹰为人十分谨慎,和粗狂的外表完全不同。其人心思深不见底,并且捉摸不透,不是个好对付的。” 阮清霜说:“今天的事情和皇上脱不了关系,涂鹰若真是一早有所防备,那说明他早已看破我们的意图,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晏峥点头,他也是这么绝的。 “不过,或许也算作一件好事。” 因为轩辕琅荒唐的表现,皇上一直轻视他们,对待涂鹰也十分敷衍。 如今这件事,算是给了他一个警惕。 屋外的蝉鸣声不断。 晏峥忽然说:“过两日,去郊外庄子住些时候。” 阮清霜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忽然说这个? “接待轩辕皇子有七皇子负责,难得清闲,小白上次不是嚷嚷着没待够吗啊?” 上次小白只住了几天,便想阮清霜的紧,又巴巴的回来。 没两天就晒焉了。 阮清霜想了想,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她也实在热的慌。 “你去和小白商量。” 第一百三十六章 酒足饭饱思淫欲 因晏峥还有公事要处理,阮清霜也要时刻和拂欢她们联系,选了郊外较近的庄子。 马车来回大半天路程,旁边还有不少农家。 小白只要出去便开心的疯玩,同行的还有陆沧鸣,这段时间两人已经彻底打成一片,说是师生不如更像朋友,妥妥的忘年交。 出了城后夹道旁有树,气候凉快下来,阮清霜舒服的昏昏欲睡。 不知不觉真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醒来,晏峥正抱着她,动作轻缓但怀中的人还是醒了,道:“看你睡的正香,就没有叫醒。” 阮清霜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放到了床上。 方才她做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梦,这里凉爽的气候让心情更好了些,她打了个哈欠,“你不困吗?” 晏峥说:“困了就再睡会。” 阮清霜本想算了,但还是没撑住,眼皮一沉睡死过去。 醒来已经是半夜。 阮清霜晚上没吃,这会肚子咕咕直叫。估摸着应该也没饭了,刚想叫碎碧去拿点点心来,忽然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是烤鱼! 阮清霜怀疑自己饿出幻觉了,揉了揉鼻子。 直到烤鱼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她确定自己没闻错,推门一看。 河边起了一堆篝火,晏峥坐在旁边,上面正架着一条鱼。 阮清霜走过去,惊讶的张大嘴,“你还会烤鱼?” 晏峥正好把最后的盐巴洒上,递给阮清霜,“我想着你醒来大约会饿,正好下午抓了几条鱼,明天吃就不新鲜了。” 阮清霜接过咬了一口。 “味道可以啊。” “没想到你一个王爷,会的东西还挺多。” 晏峥轻笑,说:“只是简单的生火做饭而已,行军打仗的时候时常要做,不算什么。” 阮清霜想起他在南疆那几年,以及身上的那些刀疤。 “打仗的日子不好过?” 毕竟是那种苦寒之地。 晏峥沉默了一会,靠在树干上说,“其实待久了,我反而觉得,南疆的天比京城更加广阔,明朗。” “如今在京城抬起头,只能看见诡谲云涌。” 阮清霜竟无言以为。 晏峥身上背负的太多了。 除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还有身为青阳王的责任,以及怎么都放不下的,对黎明苍生的重担。 阮清霜从来不是个远大志向的人,也没想过要做什么伟大的事情。不过和晏峥相处的久了,换位思考,她倒是也能理解。 晏家世代忠良,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如今的皇帝将这个国家渐渐毁掉。 在晏峥看来,无论是宋屹川还是宋屹山,都不值得交付江山。 阮清霜说:“要不考虑一下十七皇子?” “宋溧?” 阮清霜点头,“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聪明,而且善良,最主要是不像他那些哥哥们心眼多。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他或许比其他人更合适。” 晏峥没说话,沉思。 “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们那些家国大事我可不想插手,太累了。” 阮清霜就着在草地上躺下,望着夏日灿烂的星空,心情宛如倾洒出去的银河,繁星瀑布。 晏峥忽然低下头。 月光温柔,映照晏峥锋利的下颌线,唇角微抿。 阮清霜眯起眼,内心不得不承认,晏峥这张脸长的是真他妈好看。 晏峥似乎有些尴尬,目光躲闪,抬手在阮清霜头顶拂了一下,“有……有东西。” 阮清霜心里痒痒的,像被勾了小拇指。 酒足饭饱思淫欲。 阮清霜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二话不说拉了下来。 晏峥没有防备,直接倒在阮清霜的面前,两人的唇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仅隔着微弱的距离。稍微动一下,便会贴在一起。 晏峥浑身僵硬,不敢动。 阮清霜看着他,心想这榆木脑袋怎么不上道。 刚要推开,晏峥忽然扶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月光温柔的倾洒在两人身上。 漫天的银河作证,此刻无人十指交错,心意相通。 在郊外的日子过的十分舒心。 将所有事情都抛之脑后,和小白一起躺在傍晚的凉席上,抱着西瓜在水井旁看夕阳。头顶的槐树随风摇摆,耳边蝉鸣作乐。 饿了就下水捕鱼,或者去附近的农家摘菜,阮清霜很少这么开心。 这日,晏峥带来几把弓箭。 “附近不远处有个林子不错,要去打猎吗?” 阮清霜没什么兴趣,小白却很想去,兴奋的问:“我可以自己骑马射箭吗?” 晏峥笑了。 “可以,不过不要逞强。我会让卫临跟着你,有什么直接和他说。” 阮小白点头如捣蒜,只要能自己骑马射箭,他什么都答应。 马和弓箭都准备好了。 阮清霜换上骑装,长发束起,颇具英姿。 利落的上马,拉弓,阮清霜试了一下手感还不错,朝晏峥挑眉:“光这么玩没意思,咱俩比比?” 晏峥也来了兴趣,勾起嘴角。 “你想怎么比?” “当然是比谁打的猎物更多。” 阮清霜话说完,帅气甩出鞭子,朝马屁股一甩。黝黑色的骏马犹如脱弓之箭,飞快向丛林中跑去。 晏峥拉紧缰绳,紧随其后。 阮小白这边才刚刚坐上马,抬头一看俩人都没了,气的挥拳头,“也不等等我!” 阮清霜抢先一步,第一箭就射中了一只梅花鹿。 正中心脏,没有一丝偏移。 晏峥惊讶的抬眸,震惊于她的箭法居然这么好。 早知道她的武功不低,没想到弓箭也用的这么好,之前没发现真是太可惜了。 很久没遇到这么厉害的对手,晏峥的胜负欲也被勾起来,不服输的射出一箭,天空中掉下来一直猫头鹰。 阮清霜笑道:“看起来不错,不过比我还是慢了点。” “你说咱们比赛,输的人是不是得有什么惩罚?” 晏峥问:“你想如何?” 阮清霜想了一会,说:“输的人,回去给我烤一个月的鱼。” 晏峥脸上的笑意加深。 “驾!” 一声低喝后,晏峥骑马反超阮清霜。 阮清霜睁大眼,连忙追上去,嘴角暗骂道:“居然趁我不注意,太狡诈了,你等着!” 死家伙,就那么不想给自己烤鱼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默契的眼神 两匹马在一起动静太大,林子里的猎物都吓跑了。 阮清霜掉转方向,决定去别的地方。反正看最终结果,她对自己的箭法可是很有自信的。 没一会,筐里的猎物已经满了。 阮清霜也有些累,骑马在溪边休息一会。 周围没有人,她干脆捞起自己的腿脚,坐在溪边踩水。冰冰凉凉的溪水,还可以看见下面的小鱼,阮清霜猜测着晏峥这会猎了多少,按地形来说应该是自己这块猎物最多。 忽然,身后传来动静。 阮清霜转身,只见几匹马从林子里缓缓走出来,上面的轩辕琅和宋屹川统统一愣。 “七皇子……还有轩辕皇子,你们怎么……” 阮清霜从水里出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们。 宋屹川也很意外,解释道:“这一块很适合打猎,我作为东道主,自然要带轩辕皇子过来玩玩。王妃这是……” 宋屹川看着阮清霜赤裸的双脚。 阮清霜眉头微皱,坦荡的扯了下裙子,说:“我带着世子在附近的庄子避暑,没曾想会遇到二位皇子,冒昧了。” 轩辕琅笑着说:“哪里哪里,是我们冒昧前来,打扰了王妃才是。” 宋屹川一看轩辕琅的笑容,便觉得不太妙,岔开话题道:“不如我们再去寻寻那只野兔,兴许跑的不远。” 轩辕琅丝毫没有被打动。 他看着阮清霜身边的篮子,问:“这些都是王妃猎的?” “是。” 轩辕琅惊讶的拍手,“厉害,厉害啊。” “没想到王妃居然这么厉害,真是令我瞠目结舌。我蔺国的女子虽好,可就是太过柔弱,本皇子从未见过像王妃这样,箭术居然这么好。” 劈头盖脸一通彩虹屁,阮清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皱眉,后退一步。 “轩辕皇子过奖了,臣妇的箭术不过是王爷所教。只是些微末,不入流的功夫罢了。”阮清霜敷衍道。 希望提到晏峥,这家伙能识趣的离开。 轩辕琅像是完全不介意似的,说:“原来如此。” “据我所知,青阳王此前好几年一直在南疆打仗。回京后还不到一年。这么短的时间,王妃居然就学会了箭术,还如此精湛。” “这简直太神奇了。” “到底是王爷教人有方,还是王妃是个天才呢?”轩辕琅步步紧逼的问。 阮清霜眉头皱的越来越紧。 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人越靠越近,再近一步就要超过阮清霜可接受的范围,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 忽然,一只手拦住了轩辕琅,晏峥拦在阮清霜面前,冷声道:“轩辕皇子如此关心内人,不如多放点心思在自己的猎物上。” 轩辕琅的篮子里可就几只野鸡。 这个战绩属实有点丢人。 轩辕琅干咳一声,自觉丢了面子,讪讪离去。 “青阳王举世无双,怎么连自己的夫人都护不好呢?本皇子在京城这些日子,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传言,王妃这些年很不好过啊。” 晏峥的脸顿时黑下来。 轩辕琅说话正戳他的心窝子,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晏峥现在可能真的不客气。 晏峥压抑着怒气,搂住阮清霜的肩膀,将人拦腰抱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内人如今与我十分恩爱,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她,绝不会再让不怀好意的人靠近。” 最后几个字,咬的格外重。 轩辕琅似乎被激怒了,忽然拦住晏峥,说:“既然遇上,便是缘分。正好我和七皇子两个人玩也无趣,加上王爷王妃,岂不妙哉?” 晏峥并不想继续,脸色冰冷。 轩辕琅看出他的不情愿,开始施压,“怎么?我只是想请王爷陪我打个猎而已,这都肯吗?” “这便是你们大梁的待客之道?” 宋屹川的脸色沉下来,重重干咳一声。 晏峥脸色越发冷。 不管宋屹川是怎么认为的,至少在现在,晏峥觉得怀里的人更重要。 他绝对不会留下来。 正要转身,阮清霜拉住他。 从晏峥怀里跳出来,阮清霜翻身上马,眯着眼说:“轩辕皇子不是想玩吗?正好,我们夫妻今日就陪你玩玩。” 晏峥看向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交换一个默契的眼神,晏峥没有再抗拒,上了自己的马。 宋屹川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何改变主意,不过结果是好的,继续上马打猎。 阮清霜拉弓出箭,动作快如闪电,且每一只箭出去都射中猎物。 林子里的猎物本来就不多,阮清霜动作又,几乎全被她抢光了。宋屹川还好,勉强捞到几只麻雀,也算垫个底。 但是轩辕琅就惨了,箭箭落空,一个猎物都没有。 阮清霜笑眯眯的转身,说:“轩辕皇子,我只是一介妇人,没什么本事。如今只是运气好一点而已,您不会跟我一般见识?” 轩辕琅的脸色不太好看,抓着缰绳。 “自然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我记得前面有一只梅花鹿,现在去或许能赶上。” 一听有大猎物,轩辕琅立马直起腰,拉紧缰绳过去。 之前一个猎物都没猎到,如今至少要猎一只大的,挽回颜面。否则传出去,堂堂皇子居然比不上一个女人,简直是普天之大笑话。 轩辕琅的马越骑越快,连远处什么时候蹿过来一只兔子都没发现。 阮清霜大声道:“小心!” 轩辕琅还没反应过来,那只惊慌失措的兔子,已经跑到了马蹄底下。这时候停下已经来不及,马儿被绊这一下,肯定会摔个大跟头。 “咻!” 一声利箭破空,阮清霜最后一支箭射出,将兔子钉在地上。 就在马儿身前。 突然动静,以及轩辕琅惊慌失措的动作,让马儿受惊,失去了平衡感,左右摇晃起来。 “轩辕皇子小心!” 宋屹川连忙过去救人,但失控的马太难对付了,轩辕琅没坚持一下,就从马背上被甩下。这里是个斜坡,轩辕琅摔下去直接滚了好几圈,最后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 宋屹川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给自己找麻烦 “哎呀,轩辕皇子您没事?这马儿怎么不听话,竟然害的轩辕皇子受伤,真是该死。”阮清霜慢悠悠的跑过来,惊讶的捂住嘴道。 轩辕琅摔的腰酸背痛,伤痕累累,爬都爬不起来。 阮清霜继续说:“都怪臣妇不好,臣妇刚才也是一心想着救轩辕皇子。没想到马儿还是受惊了,都是臣妇的错。” 阮清霜跪下来,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宋屹川看着这阵仗,瞪了晏峥一眼。 晏峥一脸旁观。 赶紧将人送回城医治。 晏峥走到阮清霜身边,低声问:“你怎么让那只兔子跑出来的?” 阮清霜小声说:“那只兔子本来就有病,我第一次看见时就疯跑。想着猎了回去也不能吃,就干脆放走,刚刚被轩辕琅的马一刺激,直楞冲了过来。” 晏峥偷笑。 他都没发现,阮清霜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记得啊,欠我一个月的烤鱼。” 晏峥微楞。 阮清霜指了指后面,两大框都是她的战利品,明显是自己胜利了。 晏峥没想到她居然还记着两人的比赛,忍不出失笑。 因为轩辕琅受伤的原因,两人也被迫提前回城。 人送到使馆,由太医诊治后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受了惊吓,外加一些皮外伤。但不管怎么说,对方是远道而来的使臣,在梁国受伤这件事传出去,弄不好会成为大事。 第二天,阮清霜和验证机就被召进了宫里。 一脸阴沉的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表情威严,质问:“你们二人,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害的轩辕皇子受伤?” 宋屹川在旁边跪下,替二人解释:“父皇,轩辕皇子是自己不慎摔伤的。青阳王妃当时只是想帮忙,就算没有那一箭,恐怕也……” “放肆!” 皇帝狠狠一拍桌子,呵斥:“简直胆大包天!” 宋屹川深深低下头,不敢再说。 晏峥抬眸,神情冷静,缓缓道:“此事与我等无关,是轩辕皇子自己的过失。” “若是蔺国要借此为难我大梁,那只能说明他们早有此心,这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别的事端,又何必在意呢?” 晏峥话说的不好听,但意外的戳中皇上的心。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生气。 是因为忌惮和厌恶晏峥,借题发挥罢了。 阮清霜说:“此事皆由臣妇一人而起,请容陛下让臣妇向轩辕皇子道歉。想必轩辕皇子通情达理,会接受我的道歉。” 晏峥眉头微皱,想拦住她。 但阮清霜却很坚持,推开晏峥的手,态度十分明确。 晏峥只好沉默。 皇上也无可奈何,阮清霜都摆出这样的姿态,他没什么话好说。 他也不准备真的把两人怎么样,那在外人看来,不就是自己怕了轩辕琅那混账小儿了吗? 但阮清霜既然这么说了,便是给他留下话柄。 皇上一脸冷漠道:“但你若是没将此事处理好,造成什么后果,朕一定不会轻饶了你。” 在他心里,阮清霜多说这一句话,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马车上,晏峥皱眉道:“你不必如此。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皇上也不会把你我怎么样,你没必要向他道歉。” 阮清霜表情不在意。 “我当然知道。” 她又不傻。 皇上要是真的生气,勃然大怒,那就不会只是单纯把他们召进宫,训斥一顿而已了。 “那你为何?” 阮清霜挑眉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接触涂鹰吗?” “皇上不是一直不肯处理两国通商之事吗?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诱导涂鹰对皇上施压,最后达成我们的目的。”阮清霜说。 晏峥顿时清明,惊讶她心思细腻的同时,又生出一丝担忧。 “这太危险了,还是我替你去。” 阮清霜问:“你觉得轩辕琅会想见你吗?” 晏峥无言以对。 确实,轩辕琅根本不愿意见晏峥。 因为轩辕琅受伤这件事,导致使馆内的所有蔺国人,上至涂鹰下至侍女侍卫,统统都对晏峥和阮清霜没有好脸色,甚至直接冷冰冰的说,“我们大皇子正在休息,恕不见客。” 阮清霜友好的说:“之前的事,臣妇心中有愧,今日是特意来向轩辕皇子道歉的。” “臣妇不才,学过些岐黄之术,也带了些自制的药膏,对外伤非常有效。” 门口的侍女非常不耐烦的去通报。 虽然不喜欢阮清霜,也不想让她进去。 但阮清霜到底是青阳王妃,况且青阳王也在,她一个下人不敢拂他们的面子。 没一会,侍女从里面出来,不情不愿的说:“大皇子让你进去。” 阮清霜进门,侍女忽然拦住晏峥。 “大皇子说了,只让青阳王妃进去。至于青阳王,还是请回。” 晏峥的脸顿时冷下来。 阮清霜发觉这人的醋坛子又打翻了,连忙说:“我想吃烤鱼,你去市场上选两条新鲜的。” 晏峥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但是没有发作。 他堂堂一介王爷,怎么用得着自己亲自买鱼呢?只是阮清霜随便用了个借口,想支走晏峥而已。 他知道阮清霜的想法,隐忍再三,还是转身离开。 虽说如此,但心思却还始终留在使馆。 恨不得多长出一双眼睛,留在房间里,看看轩辕琅到底都对阮清霜说了什么。 若是轩辕琅胆敢有一点过分之言,他一定会杀了这个废物皇子。 阮清霜进门,闻到淡淡的,奇异的香味。 “好别致的香气,这是蔺国特有的香料吗?和大梁的香料完全不同,馥郁神秘,闻之令人沉醉。” 屏风后,轩辕琅缠着纱布靠在贵妃椅上,笑着说:“看来王妃不仅懂得箭术,对香料也颇有研究,实在是女中豪杰。” 阮清霜在圆凳上坐下,看轩辕琅脸色不错,便知他没什么大事。 她心里有数,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出事,顶多一点皮外伤。 “我今日是特意前来道歉的,若不是我那一箭惊到了马,轩辕皇子也不会受伤。我带了些治疗外伤的药,希望能有用。”阮清霜说。? 第一百三十九章 阴魂不散 阮清霜声音轻缓,脸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容。若是了解她的人,便知道阮清霜此刻说的话,绝对不是真心的,只是一层表演罢了。 但是对于刚刚认识不久,对阮清霜了解并不多的轩辕琅来说,这便是真心的道歉。 他收下阮清霜的药,说:“我没什么大碍,还劳烦王妃跑一趟。不知因为这件事,大梁天子有没有为难你们。” 阮清霜低下头,避重就轻道:“这本来就是我做错了,轩辕皇子不必替我多言。” 这话便是暗示轩辕琅自己已经挨过骂了。 看着阮清霜垂下的脸,轩辕琅竟然生出一种罪恶感。 居然因为自己,让这样一个美人受委屈,轩辕琅觉得自己简直罪大恶极,从贵妃椅上爬起来,“王妃可千万别这么说,本皇子从未责怪过你。” 阮清霜抬起头,“怎么吗?那轩辕皇子为何不肯见王爷?难道不是心里还在怪我们夫妇?” 轩辕琅僵硬。 “这……” 谁想见晏峥那个冰块脸啊! 有美丽的女子在面前,任谁都会这么选择的好? 轩辕琅不想表现的太流氓,毕竟有损蔺国的颜面,岔开话题道:“你刚刚说你还会岐黄之术,不如替我诊脉?” 轩辕琅十分豪迈的把手往桌上一放,示意阮清霜把脉。 阮清霜完美无瑕的表情下,是不断涌起来的厌恶。 “我这点微末技术,就不好在轩辕皇子面前献丑了。免的误诊,害了你反而不好。”阮清霜说着,看了眼桌上的药,“顺便这药,也让大夫看看,大皇子好放心。” 轩辕琅笑了,当着阮清霜的面打开药,敷在身上。 “本皇子听说,王妃出身农户,怎么会懂得这么多?” 阮清霜回头看他。 轩辕琅的表情看不出异样,阮清霜摸不准他是随口一问,还是想试探什么。 “正是因为出身农户,请不起大夫,所以才懂些医术。算不上什么本事,轩辕皇子不必放在心上,在大梁像我这样的女子,还有很多。” 轩辕琅不再继续问,岔开话题问:“那王妃知道金玉楼吗?” 阮清霜瞳孔一缩。 “轩辕皇子为何这么问?” 轩辕琅手搭在脑后,一脸不甘心的说,“我前些日子去玩,结果遇到一群讨人厌的家伙,你们大梁的男人都这么不讲理吗?” 阮清霜说:“不知道轩辕皇子经历了什么,不过若是有人对您不敬,只管说出来,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 “真的?” “当真。” “那你把那个赵三给我抓来,本皇子要亲自见一见。” 阮清霜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打算,转身离开。 晏峥立马迎上来。 “他说什么了?” “他说要见赵三。” 晏峥一愣,随即皱紧眉头,“见赵三做什么?” 阮清霜摇头。 “我觉得他可能对我们起疑了。” “是不是涂鹰说了什么?”阮清霜问。轩辕琅看起来十分信任涂鹰,大事情全部交给他,主要决策也全听涂鹰的。 晏峥沉思片刻,说:“他既然这么说了,便把赵三带过来,且看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阮清霜点头。 走到路边,阮清霜忽然看中一个绣工别致的荷包,停下脚步。 “夫人,这都是我内人亲手绣的,手艺比绣坊里的绣娘还好,您看看。”摊贩起身介绍。 阮清霜拿起一个,发现确实绣的不错。 针脚细密,手艺精湛,至少得有十几年的功夫。 晏峥看她驻足,问:“你喜欢?” 阮清霜说:“这几个绣样挺新鲜的,交给拂欢她应该用得着。另外这个绣娘的手艺也不错,或许是个能用的人才。” 晏峥听罢,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这些我们全都要了。” “另外,你夫人在哪里,我们想见一见。” 阮清霜正欣赏呢,晏峥已经把钱付了,颇有种一掷千金的感觉。 晏峥拿起阮清霜看中的那个荷包,弯腰替她系上。 “喜欢就带着。” 阮清霜一愣,没想到他会在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弯腰给自己系荷包。 勾了一下嘴角,阮清霜问:“我的烤鱼呢?” 晏峥笑了。 “鱼已经买好,回去给你烤。” 阮清霜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说,“剔骨的活也交给你了。” 晏峥一脸宠溺。 “好。” 望着他温柔的目光,阮清霜忽然像是被烫了一下,心居然跳的有些快。 钻进马车,阮清霜灌了两口茶冷静。 街道上不少人捂嘴偷笑。 远处,碰巧围观了一切的罗蔓菁,死死抓着墙角。粗粝的砖头将手心刮破,殷红的鲜血顺流而下,递在罗蔓菁纯白色的翘头履上。 “阮清霜……” 若说之前还能忍耐,如今亲眼看到两人如此恩爱模样,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冲进七皇子府。 罗蔓菁不顾下人的阻拦,跑进宋屹川的书房,赤红着眼,“到底还要等多久,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不会让他们两个好过!” 宋屹川脸色微冷,质问:“谁让你擅自进我的书房?” 罗蔓菁满心思都是晏峥和阮清霜的事,跟本不在乎宋屹川的怒火,大声道:“你忍不下去了,一刻钟都忍不下去了!” 她做不到看着两人恩爱。 她满脑子都是摧毁这个画面,毁掉这两个人。 既然她得不到晏峥,那别人也别想得到! 宋屹川见罗蔓菁失控,眼神微暗,放缓了声音哄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但是这件事急不得。” 罗蔓菁看向他。 “你难道就能接受?” “你不是喜欢阮清霜吗?你知道她每天晚上,都睡在别的男人怀里吗?”罗蔓菁奚笑道。 宋屹川表情一沉,握紧了拳头。 罗蔓菁就知道他会在意,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在意的。 她大笑起来,说:“我知道现在没办法扳倒他们两个,但是总不能让我一直这样憋着,总得做点什么?” 宋屹川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了。 并且,他想起在郊外时,晏峥和阮清霜眉眼相对的模样,内心的愤怒也难以掩盖。 “你想怎么做?” 第一百四十章 一切顺利 抓捕赵三这件事,必须得向皇上禀报。 不过这是晏峥的事,阮清霜没等到晏峥从宫里回来,便启程去赵三家找人。 不是她不想等,只是结果显而易见,皇上不可能为了保护赵三牺牲自己,所以赵三必然会作为这个出头鸟,被推出来。 阮清霜走到赵家时,赵三吓的两条腿打哆嗦,“王……王妃,求您饶我一命!” “不是我要你,是轩辕皇子要见你。求饶的话,应该去他面前求,你求我是没有办法的。”阮清霜轻飘飘的说,强行把人拖上了马车。 没有用绳子,也用不着。 赵三色厉内苒,三脚猫的本事逃不出阮清霜的眼皮子。 一路上犹如赴刑场一样的煎熬,赵三知道轩辕琅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哆嗦道:“王妃,这件事……齐尚书知道吗?” 阮清霜点头。 “知道。” 赵三脸色一白,知道完了。 “你的靠山在关键时刻,反而抛弃你了,真可怜呢。”阮清霜怜悯的说。 赵三害怕的流下眼泪。 他还不想死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吗?难道要当着轩辕琅的面,说自己都是被人指使的?这样下来,就算轩辕琅不杀他,皇上和齐尚书也会杀了自己。 怎么都是一个死。 赵三心生绝望,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湿透。离使馆越近,赵三就越害怕,仿佛可以看见自己的死期,痛苦的煎熬。 马车里响起男人的抽泣声。 阮清霜支着下巴,靠在车窗边,犹如恶魔般低语,“那么不想死的话,替我办事如何?” 赵三怔楞的抬起头。 “只要乖乖听我的话,轩辕皇子或许不会杀你。” “真,真的吗?” 这时候只要能救他,不管什么,赵三都能一口答应。 “当然。” “决定好要做这个交易了吗?” 赵三被迫从慌乱从找到一丝理智,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仔细想来,这很奇怪。 王妃要做的事,应该和王爷有关? 王爷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吗? 阮清霜说:“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继续接近轩辕琅,想办法从他身边套取情报,任何你觉得有用的信息,都汇报给我。” 赵三睁大眼。 “可,可以是可以。但是轩辕皇子,真的会允许我靠近吗?” 阮清霜眯起眼睛。 “当然。” “你只需要在使馆门口跪下,向轩辕琅负荆请罪,就行了。” 赵三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罪,轩辕琅便不能对他下杀手。不说他是梁国人,轩辕琅没有杀他的权力,就是自家人,也不能做的如此残暴。 会落人口舌。 赵三欣喜过望,朝阮清霜磕头致谢,走出马车。 脱掉上衣,背起一捆柴火,赵三走到使馆前,身后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 他这怪异的装束,还未跪下就吸引人的注意力,没一会便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这怎么回事?” “怎么有个人跪在这?” “负荆请罪?” 议论声叽叽喳喳,使馆门口几个侍卫有些架不住压力,脸色发白。 使馆内,涂鹰气愤的捶桌。 “狡猾至极的梁国人,居然想出这种招数,这不是要陷大皇子于不义之中吗?” 身后,一袭紫袍的男人眉眼如画,冷硬的面孔没有表现,唯独一双眼睛危险深邃,蕴藏着深深寒意,以及叫人捉摸不透的阴谋。 垂下眸,轩辕琅轻念:“赵三……” 还真是低估了。 “去出去解释清楚,说只是一场误会。另外,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赵三这几日就留下,正好带我在京城四处逛逛。”轩辕琅说。 涂鹰低下头,顺从低伏,“是。” 没一会,一个高头大马,五大三粗的男子从使馆内走出。 正是涂鹰。 看见他这魁梧的身形,普通人难免害怕,百姓的议论一下小了很多。赵三也紧张起来,心想这人要是动手,自己当场就得丧命。 涂鹰走过来,朝赵三鞠躬。 “赵公子,想必你是误会了,我们轩辕皇子叫你过来不是问罪,而是想请你作为向导,带着他在京城好好玩几天。” 赵三一愣。 “你说什么?” 涂鹰说道:“之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大皇子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不会在意。况且,大皇子十分欣赏你,觉得你是懂规矩之人,所以特地请你过来做他的向导。” 众人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赵三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好像真的如阮清霜所预料,留下来了。 接下来只要按照她的吩咐,暗中盯着轩辕琅就好了? 不过经过今天的事,赵三不敢再轻视轩辕琅,只盼着这几天别出错。千万别让轩辕琅发现自己在探情报,否则这条命是真的保不住。 目送着赵三进入使馆。 阮清霜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 “一切顺利。” 她早就知道赵三会留下。 一向无能的赵三,居然做出如此聪明的举动,力挽狂澜救了自己一命。 这么反常,就算轩辕琅是废物没注意到,涂鹰也会发觉不对劲。因此,他们不可能放过可疑的赵三,毕竟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不过,这还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车夫掉转方向,缓缓向金玉楼驶去。 阮清霜从侧门进入,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顶楼。 如今是白天,金玉楼的人还不多,阮清霜坐在包厢里,低声道:“都准备好了吗?” 萧白虹点头。 “姑娘吩咐的全部都办好了。” 很好。 阮清霜勾起嘴角。 她要想办法给轩辕琅来点刺激的。 “今天太晚了,拂欢那边我就不过去了。你替我传个话,一切按计划行事。”说完,阮清霜带上帷帽,离开这里。 当夜,赵三陪轩辕琅在游船上喝酒,突然遭遇一群刺客。 来者凶狠,游船里空间又小,涂鹰没能第一时间赶到。惊慌失措中,轩辕琅身中一刀,负伤昏迷,赵三被吓晕过去。 报信的人焦急的敲打院门。 “王爷,出大事了,轩辕皇子遭人刺杀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房间内灯火通明。 阮清霜和晏峥对坐一局棋前,眉头紧皱,表情紧张,手里的棋子不停摩挲,双方打的十分胶着,难分上下。 管家心急如焚的跑过来,看见两人居然还有心思下棋,急的跳脚。 “我的两位祖爷爷啊,出大事了!” 阮清霜头都没抬,不耐烦的说:“知道了,你太吵了,先下去。” 管家瞪大眼。 他们到底听到自己的话了吗? 晏峥沉着落下一颗子,起身,“行了,你先下去,我准备一下便去。” 管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阮清霜盯着棋盘,不服输的把棋子一丢,“没意思。” “我跟你一起去。” 如今是已经是深夜。 他们根本没睡,便是等着这件事。 到达使馆,宋屹川已经和太医先到一步,表情凝重。 晏峥问:“到底发生何事?” 宋屹川身边的侍卫向晏峥汇报:“轩辕皇子在游船时遭人刺杀,刺客已经跳水逃走,没有线索。不过有人看见,他穿的并非梁国服饰,样貌也有些不一样。” “初步判断,不是咱们大梁的人。” 涂鹰的脸色一下变的很差,朝侍卫呵斥,“这是你们梁国境界,不是你们梁国人又是何人?说不定是假冒,你们对大皇子早有杀心!” 轩辕琅在京城受伤,是他们保护不周的职责。 但涂鹰这么呵斥嫁祸,宋屹川便忍不了,转过身来说:“涂将军,我理解你担心轩辕皇子的心情。但是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之前,可不要听人信口胡说。” “事关我大梁的信誉,这件事自然会调查清楚。涂将军若是信不过我们,可以自己查。” 听宋屹川这么说,涂鹰没了话,甘心的握拳。 阮清霜在角落里纵观全局。 涂鹰这么在乎宋屹川,看来他果真不简单。 没一会,太医从里面出来,表情紧张,“大皇子伤口没有伤及要害处,不过仍有危险,需要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众人进去查看。 轩辕琅已经苏醒过来,靠在床边,半边身子裹着纱布。 宋屹川低头致歉,“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害轩辕皇子受伤。我已经派人去调查刺客,一定给轩辕皇子一个交代。” 轩辕琅苍白的咳嗽两声。 “我没事。” “刺杀那人的脸我看清了,可以画像,想必对七皇子有所帮助。” 轩辕琅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往阮清霜这看了一眼。 阮清霜想起就在半个时辰前。 她正在和晏峥下棋,玲珑阁的人进来汇报。 因为游船上地势不方便,身边又没有侍卫保护,很快便被逼到绝路。当时船上其他人要么被杀,要么为了逃命跳下水,只剩轩辕琅一人。 一向荒唐废柴的轩辕琅,动手了。 正是因为他出手还击,所以才没伤及要害,抱住一条命。 当时阮清霜便知道,轩辕琅不简单。 明明武功高强,却装了这么多年荒唐皇子。 心机之深,难以想象。 如今看着他这模样,阮清霜还是找不出丝毫破绽。如果不是身为特工天生的警惕和怀疑,她恐怕真的被轩辕琅所麻痹的。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她和晏峥,知道这位轩辕皇子的真面目。 回程路上,晏峥问:“那些人你是如何安排的?” “放心,不会有破绽的。” 因为那确实不是梁国的人。 玲珑阁的人在蔺国搜集情报的时候,曾注意到,都城内一直有一伙人在谋划刺杀皇族。据说是蔺国先皇的后人,因为当今的蔺国皇帝是篡位而上,民间仍有许多反对之声。 阮清霜只是给了这些人一个帮助。 帮助他们来到梁国,帮助他们接近目标轩辕琅。 并且在这之前,阮清霜已经提前叫人穿着蔺国的服侍,在街头巷尾出现。 要是提前营造出早有蔺国刺客暗藏在京城的假象。 至于轩辕琅额人…… 只要在她的地盘上,就永远不可能找到刺客。 晏峥听完,低头一笑。 当初听见阮清霜如此冒险的计划,他还有些担心。毕竟谋划刺杀轩辕琅是一件大事,弄不好便会造成两国事端,没想到她处理的如此好。 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在暗处搅动风云,将局势搅的更加浑浊。 晏峥说:“如今已经清楚轩辕琅的虚实,接下来准备如何做?” 阮清霜勾起嘴角。 接下来,重点就是皇上那边了。 次日,晏峥进宫汇报。 皇帝昨日已经在宋屹川那了解了基本情况,叫晏峥来只是想知道刺客抓住了没有,这件事一定不能加大,否则真的有可能打起来。 晏峥说:“臣询问过城门口的士兵,昨日落锁前,有一群蔺国人离城。因为最近轩辕皇子在京城的缘故,所以蔺国人进出城挺多,士兵也没有怀疑,便让他们走了。” 皇帝听完面色沉重。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跑了?” 晏峥低头,“十有八九是的。” 皇帝叹了口气。 其实他本来就不想查这事,既然已经清楚,边说:“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和轩辕皇子说。此事并非我梁国人所为,他蔺国自己的事情,我们也不方便插手。” “恐怕涂将军不会接受。” “昨夜轩辕皇子受伤,涂将军大发雷霆,怒言称是我梁国人假扮。这件事毕竟是在咱们这发生的,若他们追究起来,咱们难辞其咎。” 皇帝的脸阴沉下去。 “岂有此理,朕还没有追究他们蔺国人在我梁国作乱,伤我梁国百姓的事。他们居然恶人先告状,污蔑我梁国伤人,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 晏峥不说话。 皇上的怒气渐渐消下去,冷静下来。 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蔺国一定要追究,确实麻烦。 必须得想个办法。 皇帝问:“爱卿以为该如何解决?” 晏峥说:“臣以为,应该尽管让轩辕皇子回去。” “太医说了,他的伤不伤及要害。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什么问题。轩辕皇子已经在我国逗留太久,便是这样,才夜长梦多。”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箭双雕 本来事情谈妥就该走的,但是皇上一直拖着,轩辕琅已在京城待了快一个月。如今受伤,又得花时间疗养,如果中间出现了什么问题。 事情就麻烦了。 皇上沉思片刻,看向晏峥,眼神带着怀疑和试探,“朕记得,你挺支持轩辕皇子的提议,认同两国通商之举?” “是。” “臣以为,这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好事。况且……有利于咱们掌握蔺国的情报。”晏峥说。 造不造福万民,皇上不在意。不过晏峥后面说的那句话,确实让他很心动。这段时间蔺国的商人来京城,带来了许多新鲜的玩意,让他不由得思考蔺国如今是什么光景。 皇帝冷哼,“岂止蔺国人不也是抱着这等心思,难道要朕至万民的安危于不顾吗?” “非也。” 晏峥说:“我大梁国力强盛,百姓安康,且上下一心。便是蔺国人来了,也不惧他们有二心,难道陛下认为,咱们怕了一个小小蔺国吗?” 皇上脸色大撼。 “你……” 晏峥的话将他驾到一个高度上,骑虎难下。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即刻召涂鹰进宫,朕要亲自与他商议两国通商之事。”皇帝沉声道。 晏峥低头离开。 走出宫殿,晏峥知道此事稳了。 阮清霜这个计谋虽然险,但实在有效。一箭双雕,不仅试探出了轩辕琅的虚实,还逼迫皇上同意通商之事,简直高明。 嘴角鞠着一抹浅笑,晏峥匆匆回家。 “妥了?” 晏峥点头。 阮清霜勾起嘴角,她就知道。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她和拂欢了。 没空和晏峥闲聊,她得赶紧去找拂欢商议之后的事。人刚走到门口,府里的丫鬟匆匆忙忙跑来,“不好了,世子在外面玩的时候,和几个小孩打起来了。” 阮清霜一愣。 阮小白嫌府里太无聊,时常出去找别的小孩一起玩,但从来没出过事。 “碎碧呢?不是跟着吗?” “是,碎碧姐姐让我赶紧回来通报您的。打得挺厉害,有个小孩头流血了,那家人现在哭着闹着不肯走,怕是要出事。” 阮清霜眉头一皱,心想这小兔崽子真不给自己省心。 晏峥上前道:“我去。” 丫鬟没想到晏峥也在,连忙道:“不可!” “那家人还不知道事情和王府有关,若是见了王爷,铁了心要讹咱们怎么办?况且世子一向比较听王妃的话,王爷不宜出面。” 阮清霜心想也是,对晏峥说:“你在家里等我。” 她今天非要好好收拾这个臭小子不可。 “王妃您跟我来。” 阮清霜走了一会,发现已经过了小白经常去的巷子,有些不对劲,“小白人在哪?” 丫鬟低着头,“就在前面了,世子今日去的比较远。” 阮清霜停下脚步。 她盯着眼前的丫鬟,眼神危险。 丫鬟吓了一跳,知道阮清霜已经发现了,拔腿就跑。 阮清霜追了两步,巷子的转角出突然出现一人,带着刺鼻气味的帕子捂住她的嘴。 阮清霜顿时屏住呼吸,狠狠朝那人攻击去。对方没料到阮清霜手底下有功夫,直接被打晕在地。阮清霜身子一晃,扶着墙差点倒下去。 是迷魂散。 这么高浓度的迷魂散,一般人弄不到。 阮清霜看向巷子尽头惊恐的丫鬟,她万万没想到,阮清霜居然把人达到了。 身后没有路,阮清霜挡在前面,眼神凶狠。 她吓的瑟瑟发抖。 “王……王妃……” “奴婢错了,奴婢都是被迫的,求王妃饶过奴婢!”丫鬟腿一软,跪在地上求饶。 阮清霜眼神一阵阵发黑。 刚才不慎吸入的一点点迷药,如今已经生效,她撑不了多久。 快步走到丫鬟面前。 阮清霜拔出簪子,抵在她的脖间,“是谁让你来的?” 丫鬟吓的说不出话。 但是她也看出,阮清霜的状态不太对。 惊慌之下,她推开阮清霜的手,惨白着脸跑出去。 阮清霜宛如蒲柳一般,轻轻一推就摔倒在地。眼皮重若千金,阮清霜再也控制不住,渐渐失去了意识。 视线里,出现一双白色的长靴。 是谁? 阮清霜没有余力思考,脑袋歪了下去。 王府内。 晏峥正在整理书架,忽然觉得莫名心慌,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扭头看向窗外,晏峥叫来侍从,问:“王妃出去多久了?” “好像有半个时辰了,要不要奴才找人去寻寻?” 晏峥沉思片刻,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用了,我出去一趟。”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碎碧领着小白回来,两人欢欢喜喜。 晏峥脸色顿时变得严肃,问:“霜儿呢?” 碎碧一愣。 “王妃不是在府里吗?” 晏峥知道出事了,立马转身去了马房,叫来卫临,“即刻启动临渊阁的人,找到霜儿。” “是!” 碎碧不明所以,但看晏峥脸色不好,抓住管家问:“出什么事了?” 管家说:“先前有个丫鬟,说你和世子在外面出了事,把王妃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恐怕是出事了。” 碎碧脸色一慌。 “碎碧姐姐,娘亲怎么了?” 碎碧把小白交给陆沧鸣,微笑说:“别担心,姑娘马上就回来,世子在家里乖乖等一会。” 阮小白摇头。 “不行。” “娘亲肯定是出事了,我要去救娘亲!” 碎碧怕他冲动,安慰说:“马上就要天黑了,你出去太危险。王爷和我都会去找的,你听陆大人的话,知道吗?” 阮小白不高兴的瞪眼。 陆沧鸣将人拉过来,对碎碧说:“我看着他,你去。” 碎碧焦急的追出去。 阮小白气的跺了好几下脚! 回到屋里之后,也闷闷不乐,一心牵挂着阮清霜。 陆沧鸣看出他心思不在这,于是道:“你真的那么想去帮忙?” 阮小白点头。 他想找到娘亲。 “那你觉得,你能帮上什么忙呢?” 阮小白愣住了。 他一心只想着过去帮忙,却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甘心的握紧拳头,阮小白站起来,“我知道了,我有办法找到娘亲!”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 深夜的京城街道。 夜凉如水,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士兵穿行的声音,还有马蹄声。晏峥坐在高马之上,盘旋在十字路口,四处的下属接连过来汇报,“报告王爷,北面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 “南面也没有。” 碎碧焦急的站在旁边,眉头紧皱,“姑娘到底去哪了。” 难不成出城了吗? 可城门口的守卫都询问过了,今天没有可疑的人出城。 百思不得其解时,远处出现两个身影。 阮小白拉着陆沧鸣,气喘吁吁的往这边跑,“我找到了……我找到娘亲去哪了。” 碎碧和晏峥一齐看过来。 “真的?” 小白点头,看了看自己肩头的小小白,“是小小白告诉我的。” 碎碧反应过来,暗叹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蛇的嗅觉灵敏,且小小白熟悉阮清霜,肯定能发觉些人很难察觉的线索。 阮小白指着远处的一条巷子,说:“娘亲在那里待过。” 晏峥立刻下马,过去查看。 火把照亮了这支不长的巷子。 地上的砂石很乱,一看便是发生过什么。晏峥敏锐的查看四周,忽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 “是姑娘头上的珍珠。” 碎碧捡起地上的珠子,惊喜道。 她十分确定这就是阮清霜头上的珠子,因为这支蝴蝶簪子之前被小白摔坏,她亲手把这颗有划痕的珠子重新装上去,因此绝对不会认错。 阮小白指着巷子外一条道说:“往那边走了。” 晏峥和碎碧紧随其后。 走着走着,小白忽然停住。 “没有了……” 阮小白十分诧异,百思不得其解,“娘亲的气息到这里就没有了。” 晏峥观察四周。 这一块已经无人居住,远处有个宅子早已荒废,听说晚上还会闹鬼。因此就算是个过路的人,都看不见,阴森凄惨。 不过四周都是高墙,对方如果到这便使用轻功离开,确实不会留下气息。 晏峥纵身一跃,站到了墙头,在西南方向发现一个荒废的破庙。 “去那边看看。” 不一会,几人到达破庙门口。 小小白突然激动起来,发出嘶嘶嘶的声音。 “娘亲就在里面!” 小白兴奋的立刻就要进去,被晏峥拦下。 “不要贸然行动,我先去看看。” 破庙还挺大,以前可能也是个香火旺盛之地,如今却只剩一片荒芜。里面没什么动静,也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晏峥走了一会,心里渐渐怀疑。 难道根本没有人? 走到后院的卧房门口,晏峥用力一推。 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门口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屋内。 房间里,阮清霜昏睡在破旧的床板上,衣衫凌乱,发丝全散。地上散落着一只男人的鞋袜,窗户还开着,被风吹的吱呀乱响。 迷药的作用很强大,阮清霜确定,之后又有人给自己喂了迷药。 否则身体不会这么酸软。 连撑起身都做不到。 费力抬起头,她竟然看见晏峥! 震惊而又愤怒的眼神,阮清霜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的样子。她眉头一皱,想说话却哑的不行,重重倒在了床上。 卫临当机立断,转身拦住还未靠近的士兵,将人带走。 碎碧脱下自己的外衣,冲过去将阮清霜护住,声音哽咽,“姑娘没事,到底是谁干的?” 阮清霜头痛欲裂,死死盯着晏峥。 晏峥握紧拳头,僵硬的进来。 阮清霜像是明白了什么,垂了下眼,咬破嘴角获得一丝暂时的清醒,扶着碎碧站起来。 “送我回去。” 因为药效还没过,阮清霜差点站不稳。 晏峥下意识伸手来扶。 阮清霜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里清楚的看到了怀疑,冷硬的推开了他。 “碎碧,我们回去。” 晏峥被留在原地。 刺骨的晚风犹如穿心而过,阮清霜那一刹那冷淡下来的眼神,宛如刀割。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不相信她吗? 卫临站在院子里,阴沉着脸呵斥刚刚看见屋内的士兵,警告道:“今晚的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你们所有人都别想好活!” 晏峥表情阴沉的走出房间。 阮清霜跌跌撞撞的上了马车,残余的药效在身体里,令她浑身难受。 阮小白小小的手搭在阮清霜额头,担忧道:“娘亲是不是很难受,小白给娘亲揉揉,揉揉就不难受了。” 阮清霜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身旁都是她可以信赖的人,阮清霜终于放松下来,沉沉的闭上眼。 一直昏迷到次日。 药效过去,阮清霜苏醒,仍觉得有些手脚酸软。 这是迷魂散的后遗症,因为药效太强,用过之后都会残留好几天的药症。 碎碧连忙过来扶,关切的问:“姑娘没事?总算醒了,我和世子都担心的不行。大夫过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中了迷药而已。” 阮清霜扶着脑袋坐下。 碎碧问:“姑娘还记不记得,迷晕你的人是谁?” 她当然记得。 当时在那个巷子口,拿手帕迷自己的人。 “是个陌生面孔,不过没什么本事,被我两招打倒了。当时我吸入的迷魂散,不足以让我昏迷这么久,他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只可惜此人已经不见,丫鬟也跑了。 阮清霜只记得自己看见一双白色的长靴,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她问:“你们是在哪发现的我?” 碎碧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破庙内。” “姑娘是怎么到的破庙,完全没有记忆吗?” 阮清霜摇头。 她捂着胀痛的脑袋,好像又想起了一些,但十分混乱。 碎碧见她这么痛苦,连忙道:“迷魂散的副作用太强了,况且姑娘被下了猛剂量,一时半会肯定是想不起来的,咱们先好好休息。” 阮清霜只得放弃。 她扶着脑袋,哑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人绑架我,却不对我做什么,也不要赎金。只是把我丢到一个破庙,然后解了我的衣服,她到底想做什么。” 碎碧说不出话。 此人究竟想做什么,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道是谁在害我 阮清霜休养了几天,身体渐渐好起来。 晏峥一次也没有来过。 阮清霜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表情冷淡而又疏离,问:“外面的人怎么说我?” 刚从外面回来的碎碧有些难以启齿。 虽然卫临警告过当时在场的人不准外传,可消息不知怎么还是传扬了出去。 现在外面沸沸扬扬,都是说阮清霜被奸人所掳,被玷污的消息。 这些话对一个女子来说实在太过难听,碎碧说不出口。 阮清霜表情倒是淡淡的,说:“不用你说,我也能想象的到。” “无妨,她们爱说便让她们说去。” 她并在意旁人的言论。 院子里打抱不平的丫鬟道:“外面那些人胡言乱语也就算了,怎么王爷也相信?都这么多天了,也不来看看王妃,当真是薄情。” 碎碧脸色一沉,“谁让你多嘴!” 丫鬟连忙低下头。 阮清霜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好像并不在乎,嘴里道:“他来不来是他的事,难道我没他就活不成了吗?” 碎碧连忙说:“是,姑娘这样想就好了,咱们自己的事还多着呢。” 阮清霜身体好些了,便出门去找拂欢。 皇上已经同意两国通商的协议,决定要在中间修建一条便于商人通行的道路,蔺国的关卡也会对梁国商人放行,相应的还有各种支持。 阮清霜和拂欢商议了下一步的计划,不知不觉到了晚上。 碎碧端着茶水进来,说:“今天时候不早了,事情商议的怎么样了,再晚些世子该担心了。” 阮清霜一看窗外,竟然真的天黑了。 “是有些晚,今天就这样,明日我再来。” 拂欢将阮清霜送到门口,外面两个醉鬼倒在台阶边睡觉,嘴里说闲话:“你说同样都是道上混的,怎么有些人命就那么好,能尝到王妃的滋味。” “咱们哥几个却在这睡大街。” 碎碧和拂欢的身子一僵。 这话实在太难听了,碎碧连忙拉住阮清霜,“姑娘,咱们先回去。” 阮清霜没动。 她面无表情的走到那两个醉汉面前,问:“你们刚刚说什么?” 男人醉的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只看见是个漂亮的女人,嘻嘻哈哈道:“走狗屎运了,这个时辰居然能在大街上遇到女人,是不是正在找男人呢。”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阮清霜抓住男人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阮清霜表情冰冷,眼神如刀,寒风里带着杀气,“找男人?” 另一个男人吓的屁滚尿流,朝阮清霜跪下,拼命磕头,“女侠,女侠我们错了,我们就是醉糊涂了,求您饶我们一命。” 阮清霜露出一丝恶魔的笑。 “想让我放过你们?” “可以啊。” “只要你们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散播流言,我就饶你们一命。” 两个身形粗壮的男人,被阮清霜吓的浑身发抖,想也不想的磕头,“我们查,我们一定查。只要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刀山火海我们也下。” 阮清霜松开她的手。 男人痛苦的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扭曲如虫。 碎碧看着这景象,打了一个寒颤,跟着上了马车。 怕阮清霜还在生气,碎碧道:“最近外面的流言少了很多,兴许是劲头过了。这两个是喝醉了酒,所以胡说八道,姑娘别放在心上。” 阮清霜抬手支着下巴,眼神阴暗。 “我知道是谁在害我。” 她这些日子过的太好了,清楚掉柳盛容这个大麻烦之后,变的越来越懈怠。 连这么明显的阴谋都没识破。 阮清霜闭上眼,寒意四散。 碎碧不知说什么好。 她熟悉的姑娘,好像又回来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 没几日再来街上时,两个醉汉已战战兢兢在此等候。 阮清霜坐在两人面前,表情冰冷,无形的威压叫人抬不起头,“查清楚了吗?” 两人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有时候混混也有混混自己的消息流。 这两人还真的查出点东西。 其中一个道:“是一个叫赵大龙的人传出来的,他让他的兄弟到处乱说,所以才造成外面那些传言,我们也是一时听信了,才……” 阮清霜眯起眼。 “赵大龙?” “对,是城北的地头蛇,手下有很多兄弟。就是他胡乱散播谣言。” “他现在人在哪?”阮清霜问。 “应该就在城北菩提街。” 阮清霜起身,直奔菩提街。 这一块原本有个菩提庙,所以叫菩提街。后来庙落败了,成了附近混混乞丐的聚集地,最后又成了赵大龙的地盘,经常在这里训斥小弟。 阮清霜过去的时候,赵大龙正叉着腰,对下面的小弟训话:“让你们多跑一些地方,别光盯着咱们这一亩三分地,去找那种最爱说闲话的妇人,还有喜欢凑热闹的小孩。” “把事情一说,然后立马就走人,不是很简单吗?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办好了,咱们有的是酒肉吃,可长点心。” 下面有小弟举手:“可是老大,最近那些人的胆子都变小了,你看现在大街上谁还敢说?而且那可是王妃,这要是查到咱们头上,可是要掉脑袋的。” “怕什么,京城这么多人,怎么就咬定是我们说出去的?” “再说了咱们也是有靠山的,区区一个王妃算什么?” 看着赵大龙趾高气昂的样子,碎碧气的拳头紧握,恨不能立刻冲过去,狠狠打他一顿泄气。 阮清霜冷笑,刚想进去。 周围忽然冲出不少人,将这些混混全部围住。 晏峥面色阴沉的从人群后面出现,宛如要杀人一般的眼神看着赵大龙,冷声道:“散播谣言,污蔑王妃,即刻抓回去,严加审问!” 阮清霜脚步停下,看了看四周,带着碎碧离开。 “原来最近外面的流言减少,都是在王爷在暗中处理,看来王爷对姑娘还是上心的。” 阮清霜闭上眼,没应碎碧的话。 碎碧讪讪的住了嘴。 时候还早,碎碧决定带阮清霜散散心,正好也该吃饭了。 刚下马车,阮清霜动作一顿。 罗蔓菁也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她不该得罪这个男人 两个人的马车都停在酒楼门口,看样子罗蔓菁也是来吃饭的。 阮清霜看见她,站直了身子,直视她。 罗蔓菁移开目光,装作不认识的往前走,想要忽视阮清霜。 阮清霜伸手。 “罗小姐,不会不认识我了?”阮清霜问。 罗蔓菁知道这次躲不过,索性转过身,问:“你想做什么?” 阮清霜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就算是以前,她和罗蔓菁分道扬镳,成为两个世界的人。可她念及着之前的情谊,从未对罗蔓菁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 直到现在,罗蔓菁才发现,她原来有这么可怕的一幕。 “绑架我的那伙人,是你安排的?” 罗蔓菁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王妃遭贼人绑架的事,我很遗憾,但是和我并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血口喷人。” 碎碧气不过她这死不承认的态度,开口:“不是你还有谁?” 从一开始碎碧就觉得这个绑架不对劲。 找起来那么顺利,也没有看到贼人。 过去的时候,阮清霜却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地上还散落那么多男人的贴身衣物。 这场绑架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奔着陷害阮清霜清白去的! 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只有罗蔓菁。 罗蔓菁不怵一个丫鬟,严词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有证据吗?” 碎碧气的握拳。 她们确实没有证据。 阮清霜笑了,望着罗蔓菁道:“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 “你想了一个很周密的计划,可是却挑选了最差的队友。” “你觉得,宋屹川会听你的话吗?” 罗蔓菁表情一白。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阮清霜说:“你和宋屹川定亲,只是为了结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比起你,宋屹川更加喜欢我。如果我现在去找他,你觉得他还会继续帮你吗?” 罗蔓菁睁大眼。 他没想到阮清霜居然会这么说。 “你若是这么做,反而成全了我。离开王爷,我就能留在峥哥哥身边。”罗蔓菁慌乱了一会,随即镇定道。 阮清霜掩嘴笑起来。 “你真觉得,我离开晏峥,你就有机会?” “我如果跟晏峥说,绑架我的事是由你设计。你觉得晏峥是会相信我,还是相信你?到时候,他还会娶你吗?” 罗蔓菁睁大眼。 阮清霜的话太有杀伤力,罗蔓菁一瞬间丢盔卸甲。 她死死握紧拳头,双眼发红,眼神里慢慢都是憎恨和怨气。她最恨的,就是阮清霜这幅自信的表情,自以为拿捏住了晏峥的心,便可以随意摆弄。 罗蔓菁咬牙切齿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阮清霜上前,靠近她的耳边。 “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 “听说赵大龙已经被抓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招出点什么来。” 罗蔓菁的脸色再次白下去。 落荒而逃。 阮清霜的耳边想起当初尚书夫人对她说的话,要她多照顾罗蔓菁。因为这句话,她一直对罗蔓菁一再退让,可她步步紧逼。 既然如此,阮清霜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过往种种不足以再让她心慈手软。 罗蔓菁慌张的找到宋屹川。 “赵大龙被抓了,怎么办……他若是把实情都说出来……” 宋屹川问:“你亲自去见的他?” 罗蔓菁脸色发白,“我怕下面的人做不好,况且这种事不能传扬出去,若是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就完了!” “你现在不还是要完了吗?”宋屹川说。 罗蔓菁正是因此事而来,而宋屹川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她,“你别忘了,咱俩是一伙的,若是我有什么事情,你也逃不掉!” 宋屹川眼神微冷。 “你既知咱俩是一伙的,为何要搞那些多余的小动作?” 罗蔓菁心底一惊,他知道了? 她和宋屹川原本的计划,是把阮清霜迷晕,然后制造她被人玷污的假象。但是阮清霜却真的起了异心,找了一群流浪汉。 如果不是宋屹川提前发现,事情不堪设想。 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件事领宋屹川异常愤怒,他必须给罗蔓菁一点教训。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难道你心里还想着她?她心里只有王爷,就算你一片痴心又有何用呢,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 罗蔓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宋屹川愤怒的掐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你?” “罗蔓菁,你若是想拆散他们两个,随便。但你若是私下动手,胆敢伤害阮清霜,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冷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喉咙里。 罗蔓菁被吓的说不出话,浑身发抖。 她不该得罪这个男人。 当初以为他如外表一般,儒雅风流,没想到内里是个如此阴狠之人。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罗蔓菁明白,若是惹怒了他,自己真的有可能小命不保。 “我……我错了,没有下次了。”罗蔓菁害怕的道歉。 宋屹川松手,罗蔓菁瞬间摔回地上,狼狈不堪。 “赵大龙的事,算是一个警告。” “下次再敢背着我有小动作,便是跪着来求我,也不会有人帮你。”宋屹川冷声警告,拂袖而去。 罗蔓菁瘫软的趴在地上。 她知道,赵大龙的事不会再有威胁了。 可悬在头顶的刀没有消失,宋屹川不再只是她的合作伙伴,成为了操纵她的主人。 愤恨的留下一行泪。 青阳王府。 阮清霜坐在书房,一边吃着果脯一边看书,表情闲适,怡然自得。 初秋的气候正宜人,傍晚的风习习吹过,令人昏昏欲睡。阮清霜支着脑袋,眼皮子打架,书页也被风吹的乱飞。 渐渐昏暗下来的光线,身后忽然出现一盏烛火。 晏峥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拿走她手里的书,“这么暗还看书,小心眼睛。” 阮清霜从睡梦中惊醒,看见是他,冷淡的伸个懒腰。 “王爷无事不登三宝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晏峥被这疏离的话噎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自觉理亏心虚,巴巴的绕进来,“那日……是我的错,但我并非不相信你,我只是一时惊诧。” “这些日子我也并非不来看你,只是忙着处理外面的事。散播流言的人已经抓了起来,外面也无人再胡说八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阮清霜表情淡淡的,慢悠悠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房间变的通明。 “原来如此,王爷一片好意,我心领了。” “还有什么事吗?” 晏峥一下说不出话来。 阮清霜对她的态度太冷淡,不是生气,也不是愤怒,而是让他十分不舒服的冷淡。好像两人只是刚认识,她的眼睛里从来没有他。 晏峥握紧拳头,低声问:“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阮清霜坐下,说:“王爷误会了,我并没有生你的气,谈不上原谅。” 她只是在那一刻,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居然会痛。 她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心痛。 当初晏峥骗她,她只是觉得愤怒,伤心。 可在那一刻,那个破庙里的对视,她看见晏峥眼底的震惊时,竟然会心痛。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那时她才惊觉自己竟然那么在乎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 简直太过危险。 阮清霜很快调整了状态,向来就是喜欢游戏人间的人,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钻牛角尖。晏峥长的是帅,人也不错,但一头扎进去就没必要了。 “天色不早,王爷是想留下来歇息吗?”阮清霜问。 晏峥沉默良久,转身离开。 阮清霜望着他的背影,兀自站了一会上出神,然后上床休息。 碎碧追出去,对晏峥道:“其实姑娘早就知道,赵大龙是王爷下令逮捕的,姑娘说的并非是气话。” “那她为何还如此这般?” 晏峥想不明白。 阮清霜打他,骂他,甚至捅他两刀出出气都好。 可这样冷漠的态度,比杀了他还难受。 碎碧说:“因为姑娘不想被牵绊。” “王爷,我跟着姑娘这么久了,敢以性命保证说,您绝对是姑娘唯一一个动过心的男人。可就是如此,姑娘才不想越陷越深。” “姑娘曾说过,像她这样的人,可以有情,却一定不能入情太深。” “否则最后一定会遍体鳞伤。” “我不知道姑娘是从哪听来的这些,可我知道姑娘不是寻常女子。王爷若是以真心待她,就该让姑娘放下这些顾虑,毕竟姑娘这些年,真的太苦了……” 晏峥暗自握紧了拳头。 碎碧的话提醒了他。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阮清霜。 尽管相处了这么久,她的身上还是有那么多谜团。 甚至连她喜欢什么,口味如此,这些事情都一无所知。 深深望了身后一眼,晏峥道:“我知道了。” 阮清霜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回到了现代的训练营,那些黑暗的回忆逐渐涌上心头。望不到尽头的训练,永远吃不饱的饭,以及小房间里拥挤争夺的孩子。 阮清霜就是在那里学会了,感情这种东西是最无用的。 被感情所牵绊,就会把自己的馒头分给别人一半。然后在训练的时候,因为饥饿被打的半死,最后因为成绩垫底被淘汰,成为晋级者练枪的靶子。 “砰!” 阮清霜从梦中惊醒。 出了一身冷汗,她坐在床边,心想来这以后的日子太安逸了。 竟然开始自寻死路…… 屋外天光破晓。 阮清霜支着身子叫人,“碎碧,现在什么时辰了?” 阮清霜鲜少起的这么早,碎碧提了一盏小灯过来,道:“还早着呢,姑娘要不再睡会?” 阮清霜摇头。 “今天是轩辕琅离京的日子?” 这个时候,赶去城门口正好。 碎碧见她不睡了,拿了衣裳过来替阮清霜换上,嘴里念叨着:“最近有些转凉了,不知今日会不会刮风,我拿件披风出门,免的冻着。” 阮清霜嘴里应着,迷迷糊糊抱怨:“真像个老妈子。” 实在没睡够,上了马车阮清霜又闭上了眼。 直到碎碧轻唤,阮清霜才打着哈欠出来。 城门口,轩辕琅一群人已经整装待发,宋屹川和晏峥骑马相送。阮清霜站在城门口,见蔺国商人的马车上全是货物,心里已经预想到将来的伟大前景。 这次不仅轩辕琅他们回去,萧拂欢还带了一支商队,准备去蔺国走商。 车马上也背的满满都是货物。 城门口的百姓太多,萧拂欢抬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在外面,她们不能有过多的交流,免的暴露身份。 忽然,晏峥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 轩辕琅随即抬头,看见站在城墙上的阮清霜,挥了挥手。 晏峥的脸顿时黑下去。 没一会,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 阮清霜从上面下来,围观的百姓也渐渐散去。 碎碧说:“反正都出来了,姑娘要不在外面吃了早膳再回去?” 阮清霜想想也是,这时候回去估计厨房已经没饭了。 随便在路边一家馄饨摊坐下。 “两碗馄饨。” 晏峥忽然出现在阮清霜对面,自顾自点单。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说:“王爷千金之躯,来出这种路边摊,不太好?” 晏峥说:“你吃得,我为什么吃不得?” 阮清霜一时无语。 馄饨上来,晏峥当真大块朵颖起来。 “算是恭喜你得偿所愿。” “恭喜我就请我吃碗馄饨?你好歹也是个王爷,太抠了?”阮清霜鄙视。 晏峥一脸无辜,“可是家里的钱都在你那。” 阮清霜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埋头吃馄饨。 晏峥看着她贪吃的样子,忽然问:“你喜欢吃馄饨?” 阮清霜一愣,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好,今天起得早,饿了。” “那你喜欢吃什么?” 阮清霜怪异的看着他。 “你问这个做什么?” 晏峥自顾自的说:“看你平时什么都吃,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阮清霜倒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从小吃不饱,哪里还有得挑嘴。 认真思考了一下。 阮清霜说:“巧克力。” 晏峥疑惑? 那还是以前在训练营的事,射击成绩得了第一名,奖励是一块巧克力。那是她第一次吃到巧克力,之后便念念不忘。 晏峥从没听过这个东西,皱眉问:“什么味道?” “苦的。” 晏峥更加疑惑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是那种色迷心窍的人 青阳王府。 后院。 阮清霜正在练习箭法,凌厉的利箭划破空气发出锐利尖叫,威力之大击中靶心猛烈摇晃几下,深入土里的部分开始松动。 休息间隙,碎碧走到阮清霜身边,贴耳道:“赵大龙在狱里自尽了。” 阮清霜听完抬了下眼,并不意外。 “无妨。” 抓住赵大龙只是给罗蔓菁一个警告,她没想过凭这点就可以扳倒她。 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宋屹川呢。 阮清霜问:“罗蔓菁和宋屹川的婚期,定在中秋之后?” “对。” 原本两人早就该成婚了,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拖下来,这已经是改的第三回日期。事不过三,皇上已有些不耐烦,说什么也要把两人定下来,否则就不吉利。 阮清霜忽然笑了,说:“还早呢,咱们想办法给她送点礼物。” 宋屹川如今成了皇上身边最看重的皇子,私底下的应酬也越来越多。没有母家的支持,只能更多的拉拢朝臣,难免要去各种风花雪月之地。 偏偏,阮清霜最了解这种地方。 “让白虹找几个漂亮机灵点的姑娘,安排在宋屹川平时回去的酒楼。”阮清霜吩咐。 碎碧有顾虑,说:“安排进去倒是不难,不过七皇子如今正是得圣宠的时候,应该不会在这个关头做什么糊涂事,这办法有用吗?” 阮清霜当然知道宋屹川不会中美人计。 他可不是那种色迷心窍的人。 “我的目的,是罗蔓菁。” 阮清霜勾起嘴角,眼神危险又邪魅。碎碧知道,每当阮清霜露出这个表情时,心里一定是有数的。 没有多问,碎碧转身去传信。 阮小白从屋里跑出来。 “娘亲,我不想念书了,你和陆先生说让他给我放假。”阮小白苦恼的抱着阮清霜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 阮清霜笑了。 “之前不是和陆老玩的很好吗?现在怎么了?” 阮小白仰天叹气。 玩的时候是挺好的,也慢慢的陆老就不让他玩了,读书也越来越严格。阮小白每天盯着书本,头晕眼花脑袋胀,恨不得一头栽进去。 “娘亲——你儿子不是念书的料,放过小白呜呜呜呜~” 可怜的阮小白哇哇大哭。 阮清霜笑的更大声。 陆沧鸣从屋内出来,瞪着告状的阮小白,叹气,“世子天生聪颖,很有天赋,背书也很快,为什么就是不上心呢。” 阮清霜推了推小白,说:“陆老夸你呢。” 阮小白噘嘴。 “我才不听,我不要当聪明人,我当笨蛋好了,笨蛋不用念书。” 陆沧鸣被气笑了。 阮清霜说:“那咱们来猜一个问题。你觉得是你比较聪明,还是你爹爹小时候比较聪明?” 阮小白抬起头,开始思考。 扭头看向陆沧鸣,阮小白问:“先生,你说是我聪明,还是爹爹小时候聪明?” 陆沧鸣笑了,摸着胡须说,“我若说是你比较聪明,你信吗?” “真的吗?” 阮小白是有些不相信的。 他认识的人里面,除娘亲最厉害的就是爹爹了,难道自己比他们还厉害? 陆沧鸣说:“你爹爹小时候虽然聪明,但是没有你机灵,脾气还倔。你比你爹爹聪明多了,还讨人喜欢,就是太贪玩了点。” 阮小白睁大眼。 “真的吗?那我以后会比爹爹还厉害?” 陆沧鸣说:“那就不一定了。” “你爹爹没你聪明,但是勤奋。你虽然聪明,但若是懒惰成性,将来说不定会变成个废物。”陆沧鸣毫不留情的说。 阮小白撇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就是在哄我念书。” “不念了不念了,今天打死都不念了。” 阮小白开始耍赖大法,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阮清霜无奈的摇头。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蹲下身说:“既然累了,那干脆休息一天。娘亲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阮小白高兴的蹦起来。 对他来说,只要这会不让他回去念书,做什么都行。 阮清霜将人带到外面,在耳边悄悄说了什么。 “可以办到吗?” 阮小白拍拍胸脯,“放心,这点小事,就交给你儿子我了。” “不过娘亲,你又利用我干坏事,不给我点报酬?”阮小白冲阮清霜挤眉弄眼,一副老油条的样子。 阮清霜无奈。 她还真是生了个精明的儿子。 “两个糖葫芦。” “五根。” “三个,再多久不行了,你牙还要不要。” 阮小白妥协,“好,三根就三根。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跟陆先生和爹爹说,他们都不准我吃糖,肯定会骂我的。” 阮清霜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咱们俩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会出卖你的。” 没过几日,一向安静的尚书府,发出一声尖叫。 正在午睡的罗蔓菁从睡梦中醒来,床上居然卧着一条蛇,将她脸色煞白。 循声而来的下人都吓了一跳,掌事的姑姑连忙将罗蔓菁护在身后,也慌了神,“还不快把这孽畜丢出去!别伤着小姐!” 这蛇绿油油的,三角的脑袋,看着便像是有剧毒。 下人吓的不敢上前,催促再三才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厮拿着火钳过来,准备蛇赶走。 刚要过去,蛇自己如流水一般朝着窗口去了,没一会消失在灌木从里。 罗蔓菁吓的腿软。 掌事姑姑气愤不已,呵斥道:“小姐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蛇?” 下人们也不知何原因。 尚书府里虽然许多树木,但是都有专人打理,怎么可能会有蛇呢。 况且这蛇看起来挺有灵性的,知道有人赶自己,飞快逃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屋子是待不下去了。罗蔓菁休息了半天,还是缓不过来劲,怎么都不敢靠近这个房间,连站在院子里看见灌木丛都害怕。 尚书夫人见状不行,拉着丫鬟道:“你带小姐出去逛逛,兴许过一会就好了。” 罗蔓菁被强行拉出去散心。 外面的空气确实让她心情好了一点,心底的恐惧也渐渐消散。 不过她就是想不通,床上怎么会有蛇呢? 正疑惑时,她听见后方有人闲谈。 “听说最近红楼的春香玉姑娘很出名啊,一曲把七皇子都给唱醉了,现在可是七皇子一个人的座上宾,上回还请进了府献唱。” “名动京城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先试探一下 脸色刚好一点的罗蔓菁顿时僵住。 身后的人还在继续说:“我听说上回,有人想点春香玉姑娘,出千金银子人家都不肯。在红楼巴巴的等了一晚上,就等着七皇子过来。” “我要是七皇子,心里得乐翻。” “得了你,我要是七皇子,压根就不把这一个名妓放在眼里。这外面多少女人想贴我,就算是京城名妓,那也得求着见我。” 男人放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茶馆。 罗蔓菁的脸色逐渐难看,待不下去,起身离开。 丫鬟连忙去追。 “小姐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就是一群人乱说,七皇子不是那样的人。” 罗蔓菁的脚步瞬间停下。 “那他是怎样的人?” 曾经她以为足够了解宋屹川,没想到是自己天真了。 如今想想,宋屹川又不喜欢自己,去外面找女人是多正常的事。 可他是不是忘了,他们两个还没成婚。 放着自己的未婚妻不管,去外面花天酒地,和名妓牵扯不清。这简直就是在打罗蔓菁的脸,她在京城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忿忿回到尚书府。 可外面的流言非但没有消停,反而更加激烈。 罗蔓菁有意不去关注外面的消息,可心里总是惦记着,跟喉咙口卡了一根刺样难受。哪怕忽略,也始终在那里梗着她,让她坐立难安。 丫鬟见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端着一碗燕窝,“姑娘,咱们吃点东西。” “别坏了身子。” 罗蔓菁气的把燕窝推开。 “今天外面又是怎么说的?” 丫鬟低下头,不敢说出实情。 罗蔓菁铁了心要听,“快说!” 丫鬟只得将自己听到的全部说出来,“他们说……春香玉姑娘在王府留宿了,两人时常见面,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谈的好不尽兴。” 罗蔓菁气的站起来。 他并不在乎宋屹川找什么女人。 但是他搞的这么大张旗鼓,人尽皆知,就是在打她的脸。 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蔓菁冲出院去。 丫鬟见状不好,赶紧去追,“小姐,小姐您不要冲动。兴许七皇子就是一时的兴趣,一个名妓而已,难道还能威胁您的地位不成?” 罗蔓菁当然知道她不可能威胁自己的地位。 可是她受不了这份侮辱。 她可是尚书府嫡女,从小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丫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只能道:“可是小姐您这么冲过去,只怕也于事无补。外面虽然传的暧昧,可七皇子和春香玉姑娘到底有没有什么,咱们也没证据啊。” 万一两人只是在一起喝喝酒,罗蔓菁去闹,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失了大家闺秀的风度。 丢脸只会丢的更狠。 罗蔓菁问:“那我该怎么办?” “依奴婢看,咱们不如先试探一下。一来好确定七皇子的心思,到底对春香玉有没有意思。二来也可以警告她,离七皇子远一点。” 罗蔓菁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听说宋屹川在府里宴请朋友,请春香玉上门献乐。 罗蔓菁乘着马车前来,自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宴厅,笑意盈盈,“不知各位大人在此,贸然打扰,还请各位恕罪。” 酒席上一片欢笑。 “皇子妃来的正好,一起坐下喝酒。” 罗蔓菁视线落在坐在中间的春香玉,一身的轻浮做派,手里抱着琵琶,正痴痴的望着宋屹川。 罗蔓菁转身坐到宋屹川旁边,道:“这位姑娘好面生,之前没见过?” 下面喝醉了酒的人大声道:“这位可是京城名妓,春香玉姑娘。如今可是大红人,想见她的人从城南排到城北,也就七皇子能请动。” 春香玉低头羞笑,细声道:“大人谬赞了,奴家不过一点微末技艺。能得各位大人如此垂爱,感激涕零,自是不敢推脱七皇子盛请。” 春香玉长的妖媚动人,开口却是一副柔弱纤细的嗓子,叫人好生入迷。 光有人听着她的声音,便觉得不可自拔。 宋屹川摆手道:“你先下去。” 春香玉有些意外,遗憾的起身,向宋屹川行礼。 内心的不愿意就差写在脸上了。 罗蔓菁也是女人,怎么会不明白春香玉的心思,分明就是喜欢上宋屹川了。那他呢?他是什么心思,难道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吗? 一场酒席强颜欢笑。 散席后,罗蔓菁问宋屹川,“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宋屹川问:“你今日来就是为此事?” “你知道外面都怎么传言吗?”罗蔓菁加重语气。 然而这并不能对宋屹川产生威胁。 男人在外面寻花问柳,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都只是一段风流韵事。但是女人不一样,未婚丈夫在外面找女人,将她至于何地? 宋屹川说:“如果你是因为外面的传言,我已经叫人去处理了,不会损害你和罗家的名声。” 毕竟他以后还要靠着罗家,罗家出事对他也没好处。 罗蔓菁脸色这才好一点。 但她仍旧无法原谅宋屹川这样的行为。 “最好如此。若是外面再出现什么难听的话,恐怕不止对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罗蔓菁警告。 毕竟是当红的皇子,若是闹的太过分,被认为荒淫无度就不好了。 宋屹川脸色微冷,对罗蔓菁的语气不满。 “还轮不到你来指点我做事!” 罗蔓菁见他真的生气了,嘴里的话咽下去,愤怒转身。 “罗小姐请留步。” 院子里,春香玉的声音忽然响起。 罗蔓菁转身,看见春香玉一步一扭的朝自己走来,姿态轻浮,眉眼间便多了许多傲慢,“叫我有何事?” 春香玉屈膝行礼,说:“今日看罗小姐脸色不太好,想来是因为我生气了,特来请罪。” 罗蔓菁没想到她居然看出来了。 “你想多了,我是不会对你这种人生气的。” 春香玉抬起头,一脸笑意的看着罗蔓菁,“我这种人?奴家不解,罗小姐说的是哪种人?” 罗蔓菁出身大家,本就看不起这些低贱行当的女人。如今又因为她故意接近宋屹川,令自己难堪,更加厌恶这个女人。 “人贵在自重。我瞧姑娘如今名满京城,挣的应该挺多,何不为自己赎身,找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赤裸裸的挑衅 春香玉捂嘴一笑,“罗小姐聪明伶俐,不如想一下。一个女子不肯嫁人,是为什么呢?” 罗蔓菁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 “自然是有心悦之人,在等他。”春香玉说。 罗蔓菁只觉得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春香玉的表情,分明就是有恃无恐,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罗蔓菁上前,冷声道:“没想到一代名妓,居然是个痴情种。就是不知道你这般苦苦等候,是否值得。难道你觉得,你等的那个人会娶你吗?” 宋屹川要是娶了这个女人,那才是给她最大的羞辱。 春香玉迎上她的目光,“值不值得,那得看最后的结果,罗小姐说是不是?” 罗蔓菁气的瞪眼。 春香玉忽然惊叫一声,倒在地上。 罗蔓菁正诧异呢,宋屹川从背后大步走来,扶起春香玉,“罗蔓菁,你干了什么?” 罗蔓菁震惊的看着他。 “我碰都没碰她!” 春香玉连忙开口:“是奴家自己不小心,罗小姐确实没有碰我,还请皇子千万不要误会罗小姐。” 柔弱善良的模样,当真惹人怜爱。 罗蔓菁气的发抖,指着春香玉说:“少摆出这幅样子。” 春香玉害怕的躲到宋屹川身后。 “闭嘴,你还没闹够吗?”宋屹川呵斥。 罗蔓菁愤怒的瞪着她。 “你竟然为了一个妓子训斥我?” 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宋屹川见她气红了双眼,松开春香玉道:“我与她清清白白,只是红颜知己而已,你不要多想。” 罗蔓菁冷笑。 “你当她是红颜知己,焉知她将你当做什么?将这样一个女人留在身边,你鬼迷心窍了吗?” 春香玉连忙开口:“奴家自知身份低贱,无福留在皇子身边,便不污了皇子妃的眼,这就离开。” 宋屹川见人跑开,不满的沉下脸。 “这下你满意了?” 怒而拂袖离去。 罗蔓菁气的握紧拳头,心情难以平复。 丫鬟宽慰:“小姐别生气,春香玉虽然心思多,但是七皇子定是不会上她的当。刚刚她要走,七皇子不是也没拦吗。” 罗蔓菁冷笑。 最好如此。 要是宋屹川为了一个低贱的女人,让自己难堪。她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男女。 刚走出皇子府。 春香玉从角落出现。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在这里,等罗蔓菁出来。 罗蔓菁刚刚被她坑了一回,如今脸色更加不好,“这回七皇子不在这,你又想演什么戏?” 春香玉脸上没了笑容。 她摇着团扇,姿态挑衅,走到罗蔓菁身前。 “罗小姐千金之躯,今后居然要和我共侍一夫,想来真是一件沾光彩的事,香玉这是特来向罗小鸡行礼的。”春香玉说着,朝罗蔓菁行了一个福礼。 罗蔓菁气的脸铁青。 “你竟敢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你以为凭那点勾引男人的手段,就可以进皇子府吗?未免太过天真!”罗蔓菁刻薄的说。 春香玉不紧不慢,说:“确实不算什么特别的本事,不过这本事罗小姐你没有,七皇子可是很受用呢。不然,他为何频频召我入府?” “现在满京城都知道,我是七皇子的女人。你说我要是抢先你一步,怀了七皇子的孩子,能不能与你做个姐妹呢?” 罗蔓菁睁大眼。 如果春香玉怀孕了,那真的很有可能入府。 万一生的还是一个儿子,便是七皇子的长子。凭着她这一身狐媚功夫,将宋屹川勾引的宠妾灭妻,也不是没可能的事,罗蔓菁一下慌了神。 握紧拳头,她咬牙道:“我绝不会让这一天发生的。” 春香玉瞧着她情绪激动的样子,团扇掩嘴一笑,转身离开。 走到一处没人的巷子,春香玉笑盈盈的摆弄团扇,对着早等在这里的人道:“一个小姑娘,随便激两句就受不了,和阁主预料的一样。” “至于七皇子嘛……”春香玉眯起眼睛,“他可没那么好糊弄,估计也就是和我逢场作戏。” 萧白虹将一个小纸包交给春香玉。 “下个月曹大人府上宴客,你前去献乐,把这个下在曹大人的酒里。” 春香玉把纸包打开,用指甲挑了一小点放在鼻尖,顿时惊讶。随即故作羞怯的说:“阁主也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女人,怎么给我这种东西。” 萧白虹面无表情说:“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场宴席上宋屹川也在,你到时候只要往他那逃就是。” 春香玉明白了,勾着嘴角说:“既然七皇子去,那罗小姐也会去。” 她开始期待这一天了。 …… 青阳王府。 阮清涮最近这几天心情不错。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以及可以预见的一场好戏,都让她兴奋不已。 连晏峥过来都收到了难得的笑脸。 晏峥有些意外,问:“有什么好事吗?” 阮清霜觉得解释起来太复杂,所以含糊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今天过来做什么?” 晏峥沉默了一会。 阮清霜不知道他这什么意思,疑惑道:“怎么了?” 晏峥从背后拿出东西。 阮清霜接过,打开看见一块黝黑方正的东西,像极了某种毒药。 “这什么?” 晏峥有些意外,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阮清霜觉得有问题,追问:“到底是什么?你不会给我送毒药?或者这是什么狗皮膏药?看起来就不太妙的样子。” 阮清霜拿手戳了几下,发现还挺q弹的。 果冻? 黑色的果冻? 晏峥把盖子盖上,有些不自然的说:“不是毒药,是……吃的。” “吃的?” 阮清霜大为惊讶,随即吸了吸鼻子,最后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烧仙草?” 晏峥叹了口气,破罐破摔说:“我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阮清涮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烧仙草算什么惊喜?夏天都过完了。” 晏峥说:“你上次说的巧克力……我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派人去你小时候的村里查了一下。听村民们,夏天热的时候,会做这种糕点解暑,味道也是苦的。” “我以为……” 第一百五十章 钱财和女人 阮清霜愣住。 晏峥这是什么意思? 讨自己欢心吗? 她看向面前的人,手渐渐垂下,低声说:“这里是不可能有巧克力的。” 晏峥的望着她,原本熟悉的人,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他似乎完全不了解阮清霜的过去,不了解她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低头将东西拿到一边,说:“我去你小时候的村子里调查的时候,他们都说阮家没有懂医术的人。” 对于自己的医术,阮清霜以前的解释是因为家贫,请不起大夫,所以只能自学。 但细想来,如果没有厉害的师傅,凭自己摸索。就算是天才,也不可能有阮清霜如今的医术,这不符合常理。 阮清霜随口道:“跟白鹤仪学的。” “可白神医说你从来不肯叫他师父,因为不愿低他一头。” 阮清霜被噎的不知道怎么回,只能说:“那是我嘴硬,其实我的医术就是跟他学的。只不过我聪明,后来青出于蓝,就想站在师父头上。” 晏峥并不相信这个说法。 他追问:“那你是怎么认识的白鹤仪?” 阮清霜被问的烦了,“你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把我当犯人吗?” 晏峥沉默。 “我只是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我的真实身份,还是你怀疑我不是真正的阮清霜?” 晏峥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不知所措。 他只是想知道阮清霜的过去。 那些他没有参与,不曾知晓的过去。 阮清霜原本明媚的脸沉下去,冷声逐客:“我不想说。如果你实在想知道,可以派人调查我。” 晏峥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低下头。 “抱歉……” “我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身份,因为我认得,我喜欢的人是谁。”晏峥坚定的说。 阮清霜抬眼,内心深处仿佛有地方被击中了。 晏峥灼热的目光,差点令她不敢直视。 上前一步,阮清霜拉着他的衣领,“你就这么喜欢我?” 晏峥直视着她。 “喜欢。” “什么都愿意为了我做?” “愿意。” “那我要是让你死呢?” 晏峥笑了。 他握着阮清霜的手,低声道:“如果是你要我的命,那我给也无妨。” 阮清涮沉默了。 一把推开他,阮清霜嫌弃的拍了拍手,“话说的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过看在你这张脸还符合我心意的份上,我倒是不讨厌你。” 晏峥低笑,弯腰凑到阮清霜面前。 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突然放大,停留在阮清霜面前,近的能看见毛孔。 晏峥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诱人的水光和笑意,说:“那这样,是不是有一点喜欢了?” 阮清霜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击中了。 该死! 拿脸当武器也太可恶了。 阮清霜不是委屈自己的人,美男在前还能无动于衷? 心一横,阮清霜抓住他的衣领,翻身将人摁在桌上,直接压了下去。 晏峥挣扎了下,惊讶的睁大眼。 大约是没想到阮清霜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门还虚掩着就敢强吻他。 然而搂着怀里的人,晏峥决定也做一回野兽,管他娘的规矩。 抬手一拂,内力将门带上。 晏峥抱起阮清霜翻身,一转攻势。 日光大盛,两人战的难舍难分。 傍晚时,阮清霜才拖着酸软的身子支起来。 烛火下,晏峥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展露无疑,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在勾引,阮清霜的眼睛再次放光,心里的小人哈喇子直流。 不亏啊不亏,这波不亏。 晏峥被盯的背后发毛,拿起衣裳丢过去。 阮清霜被盖住脸,两眼漆黑。 晏峥说:“下个月是兵部尚书曹大人六十大寿,届时你和我去。” 阮清霜抓起脸上的衣裳回敬过去。 不慎抓住了床上的玉带,狠狠砸在晏峥腰上,痛的他闷哼一声,捂住后腰。 阮清霜吹起口哨。 “王爷,你不行啊,是不是肾虚了?” 晏峥脸黑下来。 他转过身,袒露着上身就过来,一脸危险的盯着阮清霜:“你说我肾虚?” 阮清霜发觉不妙,赶紧开溜。 却被一把抓住脚踝。 次日清晨。 阮清霜浑身酸痛的起来,感觉像是散了架。 “小气鬼,死心眼,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至于那么记仇!”阮清涮嘴里念叨着,骂骂咧咧的吃饭。 不日,便到了曹尚书大寿这日。 阮清霜与晏峥并肩走下马车,曹尚书的门口异常热闹。 因为是大寿,所以曹尚书几乎将整个京城的高官,全部宴请过来。宴厅布置的极为豪华,桌上全是山珍海味,还有妖媚的舞姬表演。 头发花白的曹尚书向晏峥作揖行礼,笑着道:“王爷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阮清霜低头一看,铺在院子里的石板小路,居然是玉石制成。 而偌大的宴厅,居然全部用上好的玉石铺就。脚踩上去,触感温润,冬暖夏凉。四根柱子雕龙画凤,上面镶嵌宝石,镀以金粉,日光下看着蓬荜生辉。 更别说主位旁边两盏从上面悬下来的琉璃灯,居然是用极其罕见的玻璃制成。 阮清涮看了一眼,瞠目结舌。 她也算看过不少宅子,曹尚书府的院子,简直是土豪。 每一处都明摆着有钱两个字。 阮清霜低声问:“这老头把自己的院子修建的这么豪华,难道不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吗?” 若只是寻常喜欢奢华,自己的院子随便怎么布置都行。可曹利民这屋子,也太过奢靡了,简直跟诗歌里的阿房宫有的一拼。 就连皇宫,都未曾用这么豪华的装饰。 晏峥道:“他是兵部尚书,掌管京城三十万大军兵权,不是一般人。此人生平只有两个爱好,钱财和女人,陛下便是看准了他这点,才放心重用。” 对男人来说,这是两个致命的弱点。 所以说,曹利民修建这么豪华的宴厅,其实是皇上默许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皇上便支持他的做法。只是没有制止而已。毕竟现在国库空虚,连皇帝自己都过的紧巴巴,下面的人如此奢靡,难免生怒。 但曹利民不在乎。 他自认辛苦了一辈子,如今正是享受的时候,怎么能随意放弃自己的大好生活? 第一百五十一章 伺候王爷高兴 阮清霜找位置坐下,便看见宋屹川携着罗蔓菁而来。 两人一起上前,举止十分亲密。 曹利民连忙上前迎接,对宋屹川十分热情。阮清霜在一旁看着,想起宋屹川这段时间一直在拉拢各方朝臣,似笑非笑。 她相信晏峥也看出来了。 曹利民有意站在宋屹川这边。 毕竟如今的宋屹川,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皇子。 虽然母家不太光彩,但是自己上进,还得皇帝喜欢。最主要的是,他的竞争对手不争气,三皇子实在愚蠢。 将国家交到这样一个愚蠢的君主手中,也并非这些老臣的心愿。 阮清霜低头喝酒,宋屹川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过来。 罗蔓菁自然也在看这边,看见晏峥亲昵的为阮清霜夹菜,心里便如同针扎。偏偏脸上还的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实际早已恨不得将阮清霜扫开。 宋屹川与曹利民说了一会话,便顺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罗蔓菁看出他的疏离。 自从上次她私自对阮清霜动手之后,宋屹川对她的态度差了不少。罗蔓菁虽心有不甘,但是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坐到罗家的位置上。 心细如发的尚书夫人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对劲,低声问罗蔓菁:“你和七皇子到底怎么了?” 罗蔓菁不知该如何说,只能宽慰母亲道:“没事。” “怎么没事,你从小到大,哪点心思瞒得过母亲?是不是因为外面的那些传言,七皇子和那个名妓的事,惹你不高兴了?”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宛如一段话本传奇,尚书夫人自然也听过。 只不过宋屹川是皇子,再加上又没有什么证据,他们也不好质问什么。 罗蔓菁不悦,自然是有这方面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是看见阮清霜和晏峥亲密之后,心生嫉妒。 尽管不愿往那边看,可两家的位置挨在一起,罗蔓菁稍微瞥眼就能瞧见。 心如刀割。 尚书夫人注意到女儿的视线,往旁边看了一眼,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叹了口气,尚书夫人移动位置,挡住了罗蔓菁的视线。 “开席了,好生吃饭。” 丝竹乐声响起,脚戴金铃的舞姬缓缓而入,每动一下,身上便响起清脆铃声。犹如空谷莺啼,高山流水,不少人看直了眼睛。 “曹大人,你这府里的舞姬可真是绝色啊,宛如仙姿。” 曹利民高兴的大笑,举着酒杯道:“各位要是喜欢,让她们跳完,下去陪各位大人喝几杯。” 果然,一舞毕,舞姬们缓缓走到宾客身边。 还未成家的,舞姬便大胆些,直接靠过去,或亲密的依偎在怀里,喂酒夹菜。或故意忽远忽近,勾得人心痒痒,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成了家的,伺候舞姬便规矩许多,跪在一旁做个侍女,做些倒酒的活。 晏峥身边也跪了一个,姿容甚好,举手投足间气质妩媚,端着酒壶的柔弱无骨。 这样的绝色在身边,就算姑娘只是规矩的跪着,也难免勾得男人恩耐不住。有些胆子大的,不顾自己的夫人还在场,眼珠子活脱脱黏在舞姬身上,甚至还动起手来。 阮清霜嘴角鞠着一抹浅笑,余光看了眼那使尽浑身解数勾引的舞姬。 “奴家莺莺,特来伺候王爷。” 晏峥望了眼她举在面前的酒,随手拿开放在一边,冷淡道:“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 莺莺脸色惊讶。 她才刚来,晏峥就叫她走? 走了岂不是没机会? 心一横,莺莺凄凄切切的看向晏峥,恳求:“奴家仰慕王爷,只想留下来伺候王爷一回,求王爷准许。” 晏峥的眉头皱起来。 莺莺不说这句话或许还能留下来,但说了这话,他就当真留不得。 “多好的姑娘,人家一心仰慕你,何苦把人赶走呢?”阮清霜忽然开口,一脸戏谑的看着晏峥。 晏峥不知她喜怒,但总觉得自己要是真把人留下,恐怕会出大事。 “你先下去。” 莺莺更加惶恐,害怕的趴在地上,抽泣道:“求王爷垂怜,奴家是专门被指来伺候王爷的。若是没能将王爷伺候好,奴家会挨打的。” 说着,莺莺掀开自己的衣袖。那些衣服下面,外人看不见的地方,果真有伤痕。 阮清霜有些惊讶。 “行了,把人留下来,到我这来。” 莺莺一愣。 阮清霜说:“你的任务是伺候王爷高兴对?” “是。” “那你伺候我是一样的。我高兴了,他自然高兴。” 晏峥闻言一笑,道:“去。” 莺莺虽然不明白,但看晏峥确实挺高兴的样子,跪爬到阮清霜身边。 于是场上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 所有的舞姬都围着男人转,唯独阮清霜这一桌,舞姬围着女人转。 曹利民注意到,十分新奇的说:“青阳王妃难不成也对我府里的舞姬感兴趣?既然如此,我再叫一个来便是,怎么能冷落了青阳王。” 晏峥连忙开口:“多谢曹大人美意,只是我有些醉了,恐无福消受。” “内人觉得这舞姬柔顺听话,也不好赶走,这才留下。”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懂了。 这是为了阮清霜洁身自好呢。 有人大笑,戏谑道:“早听说王爷对王妃用情至深,今日一看果真如此。连这么漂亮的美人在身边,都不为所动,痴情啊!” 罗蔓菁死死地握着筷子。 这些话,仿佛鞭子一样,抽动在她心上。 尚书夫人见她脸色不对劲,连忙起身说:“臣妇与女儿实在不胜酒力,这便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风。” 曹利民惋惜,“何不再坐一会呢?今日我可是宴请了京城名妓,春香玉姑娘来为大家唱曲。” 此话一出,底下不少人惊叹。 最近这些日子,春香玉的美名在官场里,也是有所耳闻。 “曹大人好的面子啊,据说这春香玉姑娘向来只为七皇子一人出台,没想到居然被曹大人请动了。” 曹利民笑道:“一个女人而已,自然是有办法。” 罗蔓菁的脸色越发难看。 尚书夫人眼见不对劲,连忙拉着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是你安排的? 走到没人的地方, 尚书夫人这才对罗蔓菁道:“今日可是曹大人六十大寿的日子,你千万不能失仪,知道吗?” 罗蔓菁当然知道,可是她控制不住。 前有晏峥和阮清霜卿卿我我,后又宋屹川与名妓牵扯不清。 她简直就是个笑话! 尚书夫人见她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心里暗暗后悔,今日真不该叫她一起过来的。 “我知你心气高,可千万别走了牛角尖。且不说青阳王已经成亲这么多年,就说他和王妃的恩爱,也是你插不进去的。” “至于七皇子……”尚书夫人叹了口气,“人是你当初选的,我劝也劝过了,如今这局面……他是皇子,将来身边定要有诸多女人,你作为皇子妃只得接纳。” 罗蔓菁心里难受极了。 他自然知道宋屹川作为皇子,少不了有侍妾。 可任他选谁做侍妾都好,为什么要选一个妓子? 况且他们还没成婚,宋屹川就在外面和女人厮混不清,简直是在羞辱她。 罗蔓菁心中万般委屈,又得不到母亲的安慰,气愤道:“您现在是在怪我?怪我当初瞎了眼,怎么选了七皇子?” “行,都是我的错,是我自作自受!” 罗蔓菁气愤的跑开。 尚书夫人怕她出什么事,急的追上去。 宴厅内。 一袭盛装的春香玉抱着琵琶,赤脚走进来。琉璃铺成的地板触感温润,一路撒着花瓣,落脚处馥郁的香味暴出来,令众人沉醉。 她身后跟着五六个舞姬,个个都是绝色。单独拎出来,足以叫男人痴狂半生。可此刻和春香玉站在一起,竟然不及她的一半,瞬间黯淡无光。 场上所有男人都看呆了,痴痴的望着春香玉。 这便是京城名妓。 令所有男人魂牵梦萦,如痴如醉的女人。 “奴家春香玉,拜见各位大人。祝曹大人,福寿绵延,长寿永驻。”春香玉缓缓行礼,姿态优雅。 曹利民也看呆了,一脸痴笑。 下人搬来凳子,春香玉缓缓坐下,拨动琵琶。 身后的舞姬随音起舞,片刻间清丽的歌声传出,宛如仙乐降临,荡人心脾。 这时再看身边的舞姬早已索然无味,大家的眼睛都落在春香玉身上,渴望能拥有这样一个妖精。 阮清霜露出一抹浅笑,余光看向晏峥。 “你在干嘛?” 晏峥目不斜视,盯着盘子里的小黄鱼,认认真真的剔骨。 一曲毕,晏峥盘子里的鱼也剔的干干净净。 将脱了骨的肉夹给阮清霜,晏峥一脸正气的说:“我绝不会看除你之外的女人。” 阮清霜被逗笑了。 “我劝你还是看一下。” 晏峥没明白,“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好曲,好曲啊!” 宴厅里响起响亮的笑声,曹利民兴奋的从座位上下来,满是皱纹的脸似乎都年轻了几岁,死死盯着春香玉,“姑娘果然不愧是京城名妓,当真是让老朽开了眼界。” 晏峥意外的看着曹利民,居然如此入迷。 春香玉羞怯道:“奴家只是一点微末技艺,说是名妓实在不敢当,全靠各位大人垂怜。” 曹利民望着她含羞待怯的表情,心痒不已,竟然不顾有这么多人在场,对春香玉伸出了手。 只听春香玉惊叫一声,往后退让。 曹利民像入了魔,一把抓住春香玉往怀里拉,意图对她动手动脚。 晏峥惊讶的睁大眼。 律法有令,朝廷命官在宴请宾客时,可以请舞姬雅妓来助兴。可仅限伺候喝酒,以及聊天助兴,若真的发生什么,是绝对不允许的。 更何况曹利民竟然当着众多人的面,对春香玉动手动脚! “不要,救命!” 春香玉凄厉的惨叫一声,推开曹利民,惊慌失措的后退。 曹利民被推到了,不仅没有清醒,反而更加有征服欲。他爬起来,不管不顾的朝春香玉扑过去,吓的旁边的下人赶紧去拦。 然而曹利民跑的太快了。 春香玉无处可躲,转头朝着宋屹川的方向去,“皇子救我!” 一把躲在宋屹川的身后,曹利民扑了个空。 下人也终于拦住人。 宋屹川眼神冰冷,端起旁边的酒杯狠狠泼过去。 “现在清醒了吗?曹大人!” 曹利民打了一个激灵,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害怕的跪下。 春香玉吓的不轻,浑身抖如筛糠,拼命往宋屹川怀里钻,看着好不可怜。 场上一片混乱。 罗蔓菁出现在门口,惊讶的看着眼前一幕。 春香玉居然在宋屹川的怀里! 一瞬间宛如被人打脸。 她脸色惨白,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曹利民说:“老臣糊涂,一时色迷心窍,居然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请七皇子饶臣一马。” 宋屹川脸色十分难看。 他倒是想放过曹利民,可是今天这么多人在场。 就算他不说,难道其他人就不会说吗? 宋屹川气的拳头紧握。 曹利民自知自己犯了弥天大错,不仅把自己的六十大寿毁了,估计曹家的前途也要毁了。 太过害怕,曹利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不停恳求七皇子:“求七皇子开恩,帮帮老臣,求您了……” 宋屹川厌恶的甩开他。 曹利民明显是喝醉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荒唐的求情。 他就算是有心,也不能当众说出来。 “还不将曹大人带下去?” 下人连忙将人拖走。 晏峥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随即反应过来,看了阮清霜一眼。 “这是你安排的?” 阮清霜道:“你可别想多了,我不是为了你。只不过不想让这两个人好过,于是略施小计罢了。” 晏峥露出一抹浅笑。 好好的宴会被搅乱了,宋屹川带着受惊的春香玉离开。 她是受委屈的人,所以宋屹川一定要安抚好她。如果春香玉不肯作罢的话,事情会很难办。 罗蔓菁睁大眼,看着宋屹川将人抱出去。 动作亲密,宛如一对。 剩下的人窃窃私语,不知道是在议论曹利民的事,还是在说宋屹川和春香玉的事。总之在罗蔓菁的耳朵里,每一句都是对她的嘲讽。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赢麻了 罗蔓菁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主人家都不在了,剩下的人留在这也没意义。大家纷纷起身,散的散,走的走。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朝廷重臣在府中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明晃晃的违反律法,皇帝大发雷霆。 他本就对曹利民贪财好色的行为有所不满,如今更是惹出祸来。引的京城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摆明了就是在嘲讽他这个皇上当的不称职。 “曹尚书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在府中大兴淫乐之举,简直荒谬。朕看你年纪一把年纪了,不忍重罚,即刻革职,回家好好反省。” 曹利民悔恨的跪倒在地。 他心知,这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 只是革了他兵部尚书的职位,曹家的势力显然会大不如前。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不出什么大岔子就好。 “谢主隆恩。” 宋屹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曹利民革职,兵部尚书的位置便要换人。他之前努力了那么久,就是想拉拢这份权力,如今全部打了水漂,怎能不气? 这事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蹊跷。 望着从大殿内走出来的晏峥,宋屹川道:“如今兵部尚书一职空缺,不知道王爷觉得谁来担任合适?” 晏峥道:“由谁来接替曹大人的职位,想必陛下心中自有定夺。” “我等就不必揣测了。” 宋屹川在心中冷哼。 他故意道:“徐州将领沈榭林不错,是个可用的人才,王爷以为如何?” 沈山是晏峥的人,他故意在晏峥面前提起,便是想试探。 晏峥眼神深不见底,望着野心勃勃的宋屹川,低声道:“七皇子若是觉得沈大人是个可用之材,本王这边进去,替你跟陛下说一声如何?” “陛下若是知道,七皇子如此忧心国事,一定会心中甚慰。” 宋屹川恼怒,他是故意的。 明知道皇上最讨厌皇子心怀鬼胎,拉帮结派,故意在他面前说这些。 怕晏峥真的去胡说八道,宋屹川露出一个笑容,说:“只是随口一提,王爷怎么还当真了呢。此事父皇心中肯定早有人选,我们听命便是了。” 说罢便离开。 晏峥眯眼盯了他一会,若有所思。 青阳王府。 阮清霜坐在案前画画,碎碧一脸高兴的说:“好消息,玉姑娘在七皇子府住下了。” “这玉姑娘说半个月就能搞定,还真有些本事。”碎碧佩服的说。 阮清霜勾唇一笑。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春香玉的本事。 毕竟长的那般美艳,手段又厉害,有几个男人能顶得住呢。 抬手添上几笔,阮清霜一边欣赏自己的画,一边道:“差不多是时候了,让春香玉再去刺激刺激罗蔓菁,我就不信她这么能忍。” 碎碧细想来阮清霜这一路的操作。 先是安排春香玉故意接近,传播流言,让罗蔓菁坐不住。从中挑拨两人吵架,再借曹利民六十大寿的机会,大挫宋屹川的势力,又顺利把春香玉安排进七皇子府。 这一波,简直赢麻了。 碎碧对阮清霜佩服的五体投地。 低头看向她的画,碎碧疑惑的问:“姑娘,你这画的什么呀?” “鸳鸯戏水啊?看不出来吗?我照着名画描摹的。”阮清霜指着桌上一副栩栩如生的画说。 碎碧望了望原画,再看向阮清霜的描摹,扑哧一声笑出来。 “姑娘,你这哪里是鸳鸯戏水,你这分明是两个旱鸭子扑水。” 阮清霜大囧。 “我画的有那么差吗?” 晏峥循着笑声进来,问:“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阮清霜连忙把画收起来。 这黑历史自己看看就行了,传出去太丢人了。 晏峥看着碎碧抿嘴忍笑的模样,再看着阮清霜慌乱的动作,越发好奇,“你在画画?” 桌上那些摆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从来不知道阮清霜还会画画,晏峥很想知道,她画工怎么样。 “没什么,随便乱画画,画的不好。”阮清霜说。 晏峥不行,说:“轻而易举就扳倒了曹利民,连我都比不上你,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阮清霜听着更加惭愧了。 倒也不必把自己捧这么高。 “真不好看……” 阮清霜简直,晏峥便伸手来抢。 一推一丧之间,撕拉一声,纸张裂成两半。 晏峥看着手里的一半,表情逐渐变的惊讶,然后肩膀耸动起来。 阮清霜破罐子破摔,“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画的差,你们随便笑!” 晏峥表情控制的很好,没有一丝肌肉抽动。但耸动的肩膀,和收紧的手指,仍旧出卖了自己。 碎碧收拾东西,笑着揭阮清霜老底,“王爷若看过姑娘写的字,怕是会更加惊讶。我当初看见时,可是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阮清霜看起来那么聪明一个人,写的字还不如三岁小孩呢。 阮清霜满头黑线。 她是现代人,又没学过毛笔字,能写已经很厉害了好! 晏峥仔细一想,他好像确实没见过阮清霜写的字。 望着晏峥危险的眼神,阮清霜连忙道:“你很闲吗?” 晏峥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今日确实挺闲的。” 阮清霜黑线。 敢情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 晏峥说:“去了便知道。” 阮小白早已在外面等候,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阮清霜觉得有坑。 “你们俩不会联手干什么坏事?” 阮小白摇头如拨浪鼓。 “小白最喜欢娘亲了,怎么可能干坏事呢,一定是好事。” “娘亲跟我来。” 神神秘秘的,阮清霜被两人带到郊外。 “到了吗?我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吗?”阮清霜疑惑的问。 她被黑布蒙着眼睛,只能闻到空气中有树叶的气味,还有十分舒服的微风。 晏峥解开她眼前的黑布。 阮清霜睁开眼,刺眼的金色光线扎的她差点睁不开,一片白光后才终于看清全貌。 这是一片极其烂漫的山崖,身后是无尽的枫林,红色的落叶扑了满满一地。眼前是金色的夕阳,天边的云彩被照成彩虹色,绚烂的宛如梦境。 阮清霜一时看呆了。 阮小白举着一个小蜡烛跑到前面,“娘亲,生日快乐!”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赢麻了 罗蔓菁再也待不下去,转身离开。 主人家都不在了,剩下的人留在这也没意义。大家纷纷起身,散的散,走的走。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皇上耳朵里。 朝廷重臣在府中干出如此荒唐的事,明晃晃的违反律法,皇帝大发雷霆。 他本就对曹利民贪财好色的行为有所不满,如今更是惹出祸来。引的京城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摆明了就是在嘲讽他这个皇上当的不称职。 “曹尚书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在府中大兴淫乐之举,简直荒谬。朕看你年纪一把年纪了,不忍重罚,即刻革职,回家好好反省。” 曹利民悔恨的跪倒在地。 他心知,这已经是皇上格外开恩了。 只是革了他兵部尚书的职位,曹家的势力显然会大不如前。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只要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不出什么大岔子就好。 “谢主隆恩。” 宋屹川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曹利民革职,兵部尚书的位置便要换人。他之前努力了那么久,就是想拉拢这份权力,如今全部打了水漂,怎能不气? 这事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蹊跷。 望着从大殿内走出来的晏峥,宋屹川道:“如今兵部尚书一职空缺,不知道王爷觉得谁来担任合适?” 晏峥道:“由谁来接替曹大人的职位,想必陛下心中自有定夺。” “我等就不必揣测了。” 宋屹川在心中冷哼。 他故意道:“徐州将领沈榭林不错,是个可用的人才,王爷以为如何?” 沈山是晏峥的人,他故意在晏峥面前提起,便是想试探。 晏峥眼神深不见底,望着野心勃勃的宋屹川,低声道:“七皇子若是觉得沈大人是个可用之材,本王这边进去,替你跟陛下说一声如何?” “陛下若是知道,七皇子如此忧心国事,一定会心中甚慰。” 宋屹川恼怒,他是故意的。 明知道皇上最讨厌皇子心怀鬼胎,拉帮结派,故意在他面前说这些。 怕晏峥真的去胡说八道,宋屹川露出一个笑容,说:“只是随口一提,王爷怎么还当真了呢。此事父皇心中肯定早有人选,我们听命便是了。” 说罢便离开。 晏峥眯眼盯了他一会,若有所思。 青阳王府。 阮清霜坐在案前画画,碎碧一脸高兴的说:“好消息,玉姑娘在七皇子府住下了。” “这玉姑娘说半个月就能搞定,还真有些本事。”碎碧佩服的说。 阮清霜勾唇一笑。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春香玉的本事。 毕竟长的那般美艳,手段又厉害,有几个男人能顶得住呢。 抬手添上几笔,阮清霜一边欣赏自己的画,一边道:“差不多是时候了,让春香玉再去刺激刺激罗蔓菁,我就不信她这么能忍。” 碎碧细想来阮清霜这一路的操作。 先是安排春香玉故意接近,传播流言,让罗蔓菁坐不住。从中挑拨两人吵架,再借曹利民六十大寿的机会,大挫宋屹川的势力,又顺利把春香玉安排进七皇子府。 这一波,简直赢麻了。 碎碧对阮清霜佩服的五体投地。 低头看向她的画,碎碧疑惑的问:“姑娘,你这画的什么呀?” “鸳鸯戏水啊?看不出来吗?我照着名画描摹的。”阮清霜指着桌上一副栩栩如生的画说。 碎碧望了望原画,再看向阮清霜的描摹,扑哧一声笑出来。 “姑娘,你这哪里是鸳鸯戏水,你这分明是两个旱鸭子扑水。” 阮清霜大囧。 “我画的有那么差吗?” 晏峥循着笑声进来,问:“何事笑的这么开心?” 阮清霜连忙把画收起来。 这黑历史自己看看就行了,传出去太丢人了。 晏峥看着碎碧抿嘴忍笑的模样,再看着阮清霜慌乱的动作,越发好奇,“你在画画?” 桌上那些摆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从来不知道阮清霜还会画画,晏峥很想知道,她画工怎么样。 “没什么,随便乱画画,画的不好。”阮清霜说。 晏峥不行,说:“轻而易举就扳倒了曹利民,连我都比不上你,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阮清霜听着更加惭愧了。 倒也不必把自己捧这么高。 “真不好看……” 阮清霜简直,晏峥便伸手来抢。 一推一丧之间,撕拉一声,纸张裂成两半。 晏峥看着手里的一半,表情逐渐变的惊讶,然后肩膀耸动起来。 阮清霜破罐子破摔,“行了行了,我知道我画的差,你们随便笑!” 晏峥表情控制的很好,没有一丝肌肉抽动。但耸动的肩膀,和收紧的手指,仍旧出卖了自己。 碎碧收拾东西,笑着揭阮清霜老底,“王爷若看过姑娘写的字,怕是会更加惊讶。我当初看见时,可是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阮清霜看起来那么聪明一个人,写的字还不如三岁小孩呢。 阮清霜满头黑线。 她是现代人,又没学过毛笔字,能写已经很厉害了好! 晏峥仔细一想,他好像确实没见过阮清霜写的字。 望着晏峥危险的眼神,阮清霜连忙道:“你很闲吗?” 晏峥说:“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今日确实挺闲的。” 阮清霜黑线。 敢情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 晏峥说:“去了便知道。” 阮小白早已在外面等候,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让阮清霜觉得有坑。 “你们俩不会联手干什么坏事?” 阮小白摇头如拨浪鼓。 “小白最喜欢娘亲了,怎么可能干坏事呢,一定是好事。” “娘亲跟我来。” 神神秘秘的,阮清霜被两人带到郊外。 “到了吗?我可以把眼睛睁开了吗?”阮清霜疑惑的问。 她被黑布蒙着眼睛,只能闻到空气中有树叶的气味,还有十分舒服的微风。 晏峥解开她眼前的黑布。 阮清霜睁开眼,刺眼的金色光线扎的她差点睁不开,一片白光后才终于看清全貌。 这是一片极其烂漫的山崖,身后是无尽的枫林,红色的落叶扑了满满一地。眼前是金色的夕阳,天边的云彩被照成彩虹色,绚烂的宛如梦境。 阮清霜一时看呆了。 阮小白举着一个小蜡烛跑到前面,“娘亲,生日快乐!”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够不够讨你欢心? 阮清霜楞楞的站着。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阮小白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只觉得顿时一阵暖流。她望着小白手里托着的小蛋糕,蹲下来研究了会,问:“这是谁做的?” 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应该没人会做这种蛋糕。 “是爹爹。” 阮清霜惊讶的转身。 晏峥有些不自然的偏过脸,说:“我问了碎碧。她看你做过,记下了步骤,我就试着做了一下。” 那这么说来…… 阮清霜看向他手上几个水泡,惊讶的问:“这个是做蛋糕的时候烫的?” 她之前便注意到了,但没有多想,以为是晏峥自己不小心。 晏峥把手背到身后,说:“这个做法很新奇,之前从来没见过。所以试了好几次,做的不是很好,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阮清霜望着他。 “我要是不喜欢,怎么样?” 晏峥干咳一声,继续说:“我还可以给你做烤鱼。” 阮清霜扑哧笑出来。 眼角居然有泪花。 远处灿烂的红霞将双眼照的通红。 阮小白疑惑的问:“娘亲,你怎么哭了?眼睛不舒服吗?” 阮清霜低下头。 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手帕递过来,阮清霜接过擦了几下,起身。 “娘亲只是太高兴了。” “小白长大了。” 身旁传来咳嗽声。 阮小白顿时会意,疯狂向阮清霜介绍道:“爹爹也很用心的,这个主意是爹爹出的。” 阮清霜瞥了他一眼。 晏峥宛如一只求夸奖的大狗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实在没忍住,阮清霜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很高兴。” “谢谢你。” 晏峥一愣,忽然搂住阮清霜的头,吻了下去。 他太想这么干了。 阮小白嘴巴长成o形,一脸姨母笑的躲到了旁边,羞羞的捂住了眼睛。 阮清霜被吻的几近缺氧,好不容易恢复清明,想起小白还在这里,慌张的推他,“别教坏小孩子。” 晏峥死死将人搂在怀里。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刚刚该看的都看见了。 阮清霜心想也是,干脆放弃抵抗。 夕阳下,晏峥抚摸着阮清霜金色的发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 “霜儿,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只怪我没有在你身边。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阮清霜闭上眼,再次湿润了睫毛。 “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变。所以除了你,我的身边容不下任何女人,我只要你。” 晏峥望着她的眼睛,强势的说。 阮清霜笑了。 她就知道晏峥会这么回答。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呢。” 晏峥叹了口气,抵着阮清霜额头,两人贴的极其近。温柔无尽缠绵,暧昧缱绻,晏峥低沉的声音说:“因为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阮清霜直视着他,两人对视无言。 伸手抓住晏峥的衣领,阮清霜狠狠低头吻了下去,吃饱后餍足的舔了舔嘴角。 “那就得看你够不够讨我欢心了。” 晏峥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还有一份礼物。” 晏峥看了眼躲在石头后面的小白。 没一会,小白朝晏峥比了手势,阮清霜等的有些着急,问:“好了吗?” 晏峥缓缓松开手。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傍晚灿烂的红霞褪去,夜幕降临。阮清霜回头,只看见无数萤火从身后散开,犹如繁星一般悬在身边,将自己笼罩。 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晏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宛如浩瀚银河中唯一的月亮。 阮清霜看呆了,过一会才笑起来。 晏峥问:“这样,够不够讨你欢心?” 阮清霜笑意加深。 眼中明晃晃都是对方。 阮小白在一旁偷笑,捂着眼睛道:“爹爹娘亲不知羞,不知羞~” 阮清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依依不舍的留恋了许久,阮清霜才离开这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罗蔓菁从曹府出来,便再没出过门。 宋屹川将春香玉留在自己府上,便是暗示外界,这是他的人。不管有没有名分,在外人眼里,这两人的关系都是坐实了。 这至罗蔓菁于何地? 她才是和宋屹川结了婚约的人,可是两人还没完婚,宋屹川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不用预想,罗蔓菁知道,自己肯定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尚书夫人见不得女儿如此糟蹋自己,巴巴的找上罗尚书,“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女儿这样,不吃饭也不出门?万一哪天出什么问题,想不开可怎么办?” “你难道就不能去找七皇子,找皇上,至少给咱们女儿讨一个说法。” 罗尚书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是没有替女儿想过,只是他站在政治的立场,知道眼下不得不收留春香玉。 听说自从曹利民那件事之后,春香玉就整日以泪洗面,一蹶不振。甚至有寻死觅活的迹象,若是不将她留在宋屹川身边,哪天真的寻死了。 那事情就大了。 到时候宋屹川受牵连,罗蔓菁作为她的未婚妻,会受更大的委屈。 只是这些事情,尚书夫人听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女儿如今受了莫大的羞辱,一心想为女儿讨回公道。 无数的事情搅的罗尚书焦头烂额,他不耐烦的呵斥:“当初我就不同意,可她铁了心非要嫁给七皇子,如今只是没名分的侍妾就受不了,如何当得了皇子妃?” 尚书夫人气的张大嘴。 “你说的什么混账糊涂话?” 罗尚书自知自己一时说过头了,不再继续。 屋外,罗蔓菁红着眼睛,转身离开。 连父亲也不为自己讨公道,那她还能依靠谁呢?如今这局面,要想以后在京城抬起的头,她只能靠自己。 绝不能被一个妓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哪怕有宋屹川撑腰也一样。 罗蔓菁眼底露出浓浓的憎恶,恨不得杀人一般。 沐浴,更衣,梳洗,焚香。 罗蔓菁盛装打扮,走进皇子府。 宋屹川这会不在府上,门口的下人不敢拦罗蔓菁,只得叫人赶紧去通报。 罗蔓菁大摇大摆的进了后院,找到春香玉住的院子,一掌扇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够不够讨你欢心? 阮清霜楞楞的站着。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 阮小白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只觉得顿时一阵暖流。她望着小白手里托着的小蛋糕,蹲下来研究了会,问:“这是谁做的?” 在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应该没人会做这种蛋糕。 “是爹爹。” 阮清霜惊讶的转身。 晏峥有些不自然的偏过脸,说:“我问了碎碧。她看你做过,记下了步骤,我就试着做了一下。” 那这么说来…… 阮清霜看向他手上几个水泡,惊讶的问:“这个是做蛋糕的时候烫的?” 她之前便注意到了,但没有多想,以为是晏峥自己不小心。 晏峥把手背到身后,说:“这个做法很新奇,之前从来没见过。所以试了好几次,做的不是很好,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阮清霜望着他。 “我要是不喜欢,怎么样?” 晏峥干咳一声,继续说:“我还可以给你做烤鱼。” 阮清霜扑哧笑出来。 眼角居然有泪花。 远处灿烂的红霞将双眼照的通红。 阮小白疑惑的问:“娘亲,你怎么哭了?眼睛不舒服吗?” 阮清霜低下头。 带着淡淡草木香气的手帕递过来,阮清霜接过擦了几下,起身。 “娘亲只是太高兴了。” “小白长大了。” 身旁传来咳嗽声。 阮小白顿时会意,疯狂向阮清霜介绍道:“爹爹也很用心的,这个主意是爹爹出的。” 阮清霜瞥了他一眼。 晏峥宛如一只求夸奖的大狗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实在没忍住,阮清霜扑哧一声笑出来。 “我很高兴。” “谢谢你。” 晏峥一愣,忽然搂住阮清霜的头,吻了下去。 他太想这么干了。 阮小白嘴巴长成o形,一脸姨母笑的躲到了旁边,羞羞的捂住了眼睛。 阮清霜被吻的几近缺氧,好不容易恢复清明,想起小白还在这里,慌张的推他,“别教坏小孩子。” 晏峥死死将人搂在怀里。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有点晚了?” 刚刚该看的都看见了。 阮清霜心想也是,干脆放弃抵抗。 夕阳下,晏峥抚摸着阮清霜金色的发丝,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 “霜儿,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只怪我没有在你身边。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是……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阮清霜闭上眼,再次湿润了睫毛。 “我若是不同意呢。” “那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喜欢你,这辈子都不会变。所以除了你,我的身边容不下任何女人,我只要你。” 晏峥望着她的眼睛,强势的说。 阮清霜笑了。 她就知道晏峥会这么回答。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呢。” 晏峥叹了口气,抵着阮清霜额头,两人贴的极其近。温柔无尽缠绵,暧昧缱绻,晏峥低沉的声音说:“因为我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阮清霜直视着他,两人对视无言。 伸手抓住晏峥的衣领,阮清霜狠狠低头吻了下去,吃饱后餍足的舔了舔嘴角。 “那就得看你够不够讨我欢心了。” 晏峥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还有一份礼物。” 晏峥看了眼躲在石头后面的小白。 没一会,小白朝晏峥比了手势,阮清霜等的有些着急,问:“好了吗?” 晏峥缓缓松开手。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傍晚灿烂的红霞褪去,夜幕降临。阮清霜回头,只看见无数萤火从身后散开,犹如繁星一般悬在身边,将自己笼罩。 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晏峥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宛如浩瀚银河中唯一的月亮。 阮清霜看呆了,过一会才笑起来。 晏峥问:“这样,够不够讨你欢心?” 阮清霜笑意加深。 眼中明晃晃都是对方。 阮小白在一旁偷笑,捂着眼睛道:“爹爹娘亲不知羞,不知羞~” 阮清霜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依依不舍的留恋了许久,阮清霜才离开这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罗蔓菁从曹府出来,便再没出过门。 宋屹川将春香玉留在自己府上,便是暗示外界,这是他的人。不管有没有名分,在外人眼里,这两人的关系都是坐实了。 这至罗蔓菁于何地? 她才是和宋屹川结了婚约的人,可是两人还没完婚,宋屹川就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不用预想,罗蔓菁知道,自己肯定成了整个京城最大的笑话。 尚书夫人见不得女儿如此糟蹋自己,巴巴的找上罗尚书,“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女儿这样,不吃饭也不出门?万一哪天出什么问题,想不开可怎么办?” “你难道就不能去找七皇子,找皇上,至少给咱们女儿讨一个说法。” 罗尚书脸色很不好看。 他不是没有替女儿想过,只是他站在政治的立场,知道眼下不得不收留春香玉。 听说自从曹利民那件事之后,春香玉就整日以泪洗面,一蹶不振。甚至有寻死觅活的迹象,若是不将她留在宋屹川身边,哪天真的寻死了。 那事情就大了。 到时候宋屹川受牵连,罗蔓菁作为她的未婚妻,会受更大的委屈。 只是这些事情,尚书夫人听不明白,她只知道自己女儿如今受了莫大的羞辱,一心想为女儿讨回公道。 无数的事情搅的罗尚书焦头烂额,他不耐烦的呵斥:“当初我就不同意,可她铁了心非要嫁给七皇子,如今只是没名分的侍妾就受不了,如何当得了皇子妃?” 尚书夫人气的张大嘴。 “你说的什么混账糊涂话?” 罗尚书自知自己一时说过头了,不再继续。 屋外,罗蔓菁红着眼睛,转身离开。 连父亲也不为自己讨公道,那她还能依靠谁呢?如今这局面,要想以后在京城抬起的头,她只能靠自己。 绝不能被一个妓子踩在头上作威作福,哪怕有宋屹川撑腰也一样。 罗蔓菁眼底露出浓浓的憎恶,恨不得杀人一般。 沐浴,更衣,梳洗,焚香。 罗蔓菁盛装打扮,走进皇子府。 宋屹川这会不在府上,门口的下人不敢拦罗蔓菁,只得叫人赶紧去通报。 罗蔓菁大摇大摆的进了后院,找到春香玉住的院子,一掌扇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屹川,你好自为之吧! “啊!” 春香玉吓的尖叫一声,罗蔓菁挥出去的手被猛地拦住。宋屹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面色冰冷,一把甩开罗蔓菁。 “你想做什么?” 罗蔓菁吃痛的皱眉,怨恨的看着宋屹川和春香玉,“该是我问你,你想做什么?” “将这个女人留在府里,你是嫌我还不够难堪吗?” 春香玉柔弱的起身,跪伏在地上,“奴家惶恐,未曾想过要与罗小姐争夺七皇子。奴家只是希望,能够留在皇子身边伺候,哪怕让奴家做个侍婢也好。” 罗蔓菁气的冷笑,“侍婢?” “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竟然还想入皇子府做侍婢?” 罗蔓菁抬起下巴,高傲的盯着她,“以你的身份,便是跪在外面,给我擦鞋都不够。” 春香玉害怕的发抖。 宋屹川对她这幅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满,脸色难看。 “你闹够了吗?” “没有!” 罗蔓菁瞪着宋屹川,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非要留下这个女人,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话。那我罗蔓菁也不是非你不可,大不了咱们解除婚约!” 宋屹川眼底一寒,猛地拉住她。 “你敢。” “你若是敢解除婚约,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笑话。”宋屹川威胁。 他如今不能失去罗家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罗家的支持,他才有机会拉拢朝中的老臣。 如今拉拢曹利民失败,不能再有一次失败。 望着罗蔓菁气入癫狂的脸色,宋屹川将人带到一边,道:“我下个月便和你成婚。” 罗蔓菁惊讶的看着他。 宋屹川说:“你不是担心她会有损你的名声吗?我娶你,这样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算到时候旁人议论是非,也只是说宋屹川的不是。 笑不到罗蔓菁头上。 罗蔓菁愣住了,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些。 “明日我便去找父皇,请他把婚期定下来,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 罗蔓菁越来越不明白宋屹川了。 呆呆的从院子里出来,春香玉找到罗蔓菁,凄凄切切的跪下,“奴家失言,冒犯了皇子妃。可是奴家对七皇子当真一片赤子之心,还请皇子妃成全。” 罗蔓菁这会正烦躁着,看见春香玉,只觉得刚压下的火又被挑起来。 “这里已经没人了,装这幅模样给谁看呢?” 同为女人,她怎能不知道春香玉这幅矫揉造作的姿态,是装出来的。 春香玉一愣,竟真的收起可怜的模样。 “皇子妃,我如今叫你一声皇子妃,不代表你今后一直是皇子妃。七皇子喜欢我,胜于喜欢你,我留在他身边只会更开心,不管你过来闹多少次,都不会变的。” 罗蔓菁脸黑。 “好狂妄的胆子。” “你真以为你一介妓子,凭着姿色得来的喜爱,能维持多久?七皇子对你不过是一时的喜欢,把你当个玩意,一段时间便腻了。” 春香玉没有被激怒,反而慢悠悠的笑。 “罗小姐很了解男人嘛,为什么不仅七皇子不喜欢你,连青阳王也不喜欢你呢?”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罗蔓菁的痛处,她睁大眼,扬手挥了过去。 “你闭嘴!” 这一巴掌是结结实实挨到了,春香玉脚下一崴,摔倒进湖里。 “救命!” “救命啊!” 水里的呼救声传来,罗蔓菁吓了一跳。 她恨春香玉,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她还真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也怕春香玉真的出什么事,宋屹川可能会和她反目成仇。 正惊慌的时候,下人聚过来,抄起家伙开始救人。 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春香玉已经湿透了。 宋屹川看着差点晕过去的人,怒火丛生,“我不是和你说了,下个月就会和你成亲吗?你为何还要不肯放过,心肠怎么如此狠毒?” 罗蔓菁被吼的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就连父亲都没有。 宋屹川命人将春香玉送回房间,愤怒的抓住罗蔓菁,低声威胁,“若是春香玉出什么事,我绝不会饶过你。” 罗蔓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一会,大夫来了。 罗蔓菁在外面等待结果,内心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害怕是如果真的死了,那便是杀人,罗蔓菁从没又杀过人。 期盼是如果春香玉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羞辱挑衅自己了。 “七皇子,这位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腹中胎儿可能不稳,草民开几服安胎药即可。” 屋里的人统统睁大眼。 宋屹川问:“你说什么?” 大夫一脸茫然,说:“这位夫人的胎气有些不稳,需要以安胎药养胎。” 罗蔓菁冲进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她怀孕了?” 大夫见众人反应,看出他们还不知道,于是道:“是啊,这位夫人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如今正是不稳的时候,应该好好养胎,怎么偏偏落了水。” “幸好救上来的及时,否则这孩子真可能保不住。” 罗蔓菁震惊的踉跄一步。 她听见了什么。 春香玉居然真的坏了宋屹川的孩子。 可怜她还没有嫁进皇子府,就有妓子先替她生下了宋屹川的孩子。 “送大夫出去,重赏。”宋屹川开口。 屋里没人的时候,罗蔓菁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屹川死死摁着太阳穴。 他和春香玉,仅仅只有初遇的那一晚…… 那时他喝醉了,醒来后便看见身边躺着春香玉。他什么也不记得,但从春香玉的举止上来看,自己恐怕真的干了。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就那一次,居然怀孕了。 分明事后让她喝了避子汤的。 宋屹川如今思绪混乱,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罗蔓菁在旁边质问,喋喋不休,呱躁不已,宋屹川难以控制情绪,怒拍桌子。 “闭嘴!” 罗蔓菁吓了一跳,眼泪流下来。 “宋屹川,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便不会和你订婚。” “如今还未成亲,便让自己的侍妾怀了孩子。当真是风流啊,好风流啊!” “宋屹川,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宋屹川,你好自为之吧! “啊!” 春香玉吓的尖叫一声,罗蔓菁挥出去的手被猛地拦住。宋屹川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面色冰冷,一把甩开罗蔓菁。 “你想做什么?” 罗蔓菁吃痛的皱眉,怨恨的看着宋屹川和春香玉,“该是我问你,你想做什么?” “将这个女人留在府里,你是嫌我还不够难堪吗?” 春香玉柔弱的起身,跪伏在地上,“奴家惶恐,未曾想过要与罗小姐争夺七皇子。奴家只是希望,能够留在皇子身边伺候,哪怕让奴家做个侍婢也好。” 罗蔓菁气的冷笑,“侍婢?” “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妓子,竟然还想入皇子府做侍婢?” 罗蔓菁抬起下巴,高傲的盯着她,“以你的身份,便是跪在外面,给我擦鞋都不够。” 春香玉害怕的发抖。 宋屹川对她这幅趾高气昂的样子不满,脸色难看。 “你闹够了吗?” “没有!” 罗蔓菁瞪着宋屹川,一字一句道:“如果你非要留下这个女人,让我沦为全京城的笑话。那我罗蔓菁也不是非你不可,大不了咱们解除婚约!” 宋屹川眼底一寒,猛地拉住她。 “你敢。” “你若是敢解除婚约,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笑话。”宋屹川威胁。 他如今不能失去罗家的支持。 正是因为有罗家的支持,他才有机会拉拢朝中的老臣。 如今拉拢曹利民失败,不能再有一次失败。 望着罗蔓菁气入癫狂的脸色,宋屹川将人带到一边,道:“我下个月便和你成婚。” 罗蔓菁惊讶的看着他。 宋屹川说:“你不是担心她会有损你的名声吗?我娶你,这样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算到时候旁人议论是非,也只是说宋屹川的不是。 笑不到罗蔓菁头上。 罗蔓菁愣住了,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些。 “明日我便去找父皇,请他把婚期定下来,这样你可以安心了吗?” 罗蔓菁越来越不明白宋屹川了。 呆呆的从院子里出来,春香玉找到罗蔓菁,凄凄切切的跪下,“奴家失言,冒犯了皇子妃。可是奴家对七皇子当真一片赤子之心,还请皇子妃成全。” 罗蔓菁这会正烦躁着,看见春香玉,只觉得刚压下的火又被挑起来。 “这里已经没人了,装这幅模样给谁看呢?” 同为女人,她怎能不知道春香玉这幅矫揉造作的姿态,是装出来的。 春香玉一愣,竟真的收起可怜的模样。 “皇子妃,我如今叫你一声皇子妃,不代表你今后一直是皇子妃。七皇子喜欢我,胜于喜欢你,我留在他身边只会更开心,不管你过来闹多少次,都不会变的。” 罗蔓菁脸黑。 “好狂妄的胆子。” “你真以为你一介妓子,凭着姿色得来的喜爱,能维持多久?七皇子对你不过是一时的喜欢,把你当个玩意,一段时间便腻了。” 春香玉没有被激怒,反而慢悠悠的笑。 “罗小姐很了解男人嘛,为什么不仅七皇子不喜欢你,连青阳王也不喜欢你呢?” 这句话彻底戳中了罗蔓菁的痛处,她睁大眼,扬手挥了过去。 “你闭嘴!” 这一巴掌是结结实实挨到了,春香玉脚下一崴,摔倒进湖里。 “救命!” “救命啊!” 水里的呼救声传来,罗蔓菁吓了一跳。 她恨春香玉,恨不得她去死。可是她还真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也怕春香玉真的出什么事,宋屹川可能会和她反目成仇。 正惊慌的时候,下人聚过来,抄起家伙开始救人。 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春香玉已经湿透了。 宋屹川看着差点晕过去的人,怒火丛生,“我不是和你说了,下个月就会和你成亲吗?你为何还要不肯放过,心肠怎么如此狠毒?” 罗蔓菁被吼的愣住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从小到大,从没有人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就连父亲都没有。 宋屹川命人将春香玉送回房间,愤怒的抓住罗蔓菁,低声威胁,“若是春香玉出什么事,我绝不会饶过你。” 罗蔓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不一会,大夫来了。 罗蔓菁在外面等待结果,内心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害怕是如果真的死了,那便是杀人,罗蔓菁从没又杀过人。 期盼是如果春香玉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羞辱挑衅自己了。 “七皇子,这位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受惊,腹中胎儿可能不稳,草民开几服安胎药即可。” 屋里的人统统睁大眼。 宋屹川问:“你说什么?” 大夫一脸茫然,说:“这位夫人的胎气有些不稳,需要以安胎药养胎。” 罗蔓菁冲进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她怀孕了?” 大夫见众人反应,看出他们还不知道,于是道:“是啊,这位夫人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如今正是不稳的时候,应该好好养胎,怎么偏偏落了水。” “幸好救上来的及时,否则这孩子真可能保不住。” 罗蔓菁震惊的踉跄一步。 她听见了什么。 春香玉居然真的坏了宋屹川的孩子。 可怜她还没有嫁进皇子府,就有妓子先替她生下了宋屹川的孩子。 “送大夫出去,重赏。”宋屹川开口。 屋里没人的时候,罗蔓菁质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屹川死死摁着太阳穴。 他和春香玉,仅仅只有初遇的那一晚…… 那时他喝醉了,醒来后便看见身边躺着春香玉。他什么也不记得,但从春香玉的举止上来看,自己恐怕真的干了。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就那一次,居然怀孕了。 分明事后让她喝了避子汤的。 宋屹川如今思绪混乱,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罗蔓菁在旁边质问,喋喋不休,呱躁不已,宋屹川难以控制情绪,怒拍桌子。 “闭嘴!” 罗蔓菁吓了一跳,眼泪流下来。 “宋屹川,早知你是这样的人,我便不会和你订婚。” “如今还未成亲,便让自己的侍妾怀了孩子。当真是风流啊,好风流啊!” “宋屹川,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张大网 这件事对罗蔓菁说起来是羞辱,但对宋屹川来说影响更大。 他是皇子,名声极其重要。 如今还未成亲,便让一个名妓怀孕。 难道要让一个妓女生下皇家的孩子吗? 且不论世人的眼光,便是皇上也不会愿意。 从昏迷中醒来,春香玉想起身,丫鬟立马过来扶住她,关切道:“夫人如今可得小心着点身子,若是伤了腹中的孩子,可是大罪过。” 春香玉一愣。 “你说什么?” 丫鬟笑着说:“恭喜夫人,怀了皇子的孩子。” “大夫已经来诊断过,已有两个月余。” 春香玉惊讶的捂住嘴,不敢置信。 宋屹川进来,她连忙拉住,问:“下人说,我怀了您的孩子,是真的吗?” 宋屹川点头。 春香玉慢慢坐下来,手捂住肚子,表情幸福。 宋屹川脸色却格外冰冷。 春香玉被他这眼神盯怕了,笑容渐渐消失,颤抖着说:“皇子……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吗?” “你喝了避子汤,为何还会怀孕?” 春香玉脸色一白,连忙跪下。 “是奴家,奴家心念七皇子,所以偷偷倒了避子汤。” 宋屹川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把这个女人上心,觉得一个青楼女人,没胆子违抗自己的命令。 若是能亲眼看着她喝下,便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如今这局面,宋屹川只能想到。从一开始,春香玉接近她便是有所设计,故意怀上他的孩子。 “你说你倾慕我,我信了,可你一开始就在设计我。” “好深的心机啊,我真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春香玉惊慌的睁大眼,拼命摇头。 “不,不是的。” “皇子也许不记得了,但奴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见过您。” 接着,在宋屹川惊讶的目光中,春香玉缓缓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春香玉原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是家中突遭变故,流落街头开始乞讨。奄奄一息快要饿死的时候,宋屹川施舍了一枚铜钱,让春香玉得以熬过那个冬天。 “从那天起,奴家便深深记住了殿下的脸。在酒楼重逢,奴家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能再看您一眼。奴家并非有意欺瞒殿下,只是……” “只是奴家想留个念想……” 春香玉哭的极为可怜,宋屹川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 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记得,更何况只是一件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看春香玉的样子不像说谎,宋屹川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真是十年前的一场缘分? 春香玉接着哭诉,“奴家自知身份低贱,不配生殿下的孩子。如果殿下不愿认她,那便放奴家走,奴家便是一个人,也要拉扯着孩子长大。” “奴家不会告诉他父亲是谁,因为他的父亲不愿认他。” 宋屹川心头一刺,想到了自己。 他的母亲也是因为身份,才导致自己成为如今这样。 如今自己有了孩子,也要让他重蹈覆辙吗? 宋屹川动容了。 看着可怜的春香玉,他不免想到一个女子独自拉扯孩子的辛苦,心中叹了口气。 “你留在府里,好生休养。” “此时不可外传。” 这个孩子他不忍抛弃。 可是也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 只是在宫外养个女人的话,小心一点,不会有流言传出。 接下来,便是解决罗蔓菁那边了…… 宋屹川走出房间,跪在地上的春香玉渐渐安静。抽泣声一停,房间里便一点声响都没有,寂静的有些诡异。 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 春香玉从地上起来,嘴角上挑,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没想到,姑娘编的这故事,还挺管用……” 从衣袖中缓缓拿出一颗药丸,春香玉服下。 她吃的,是阮清霜特意为她调配的,假孕药。 只要服下,便可以出现怀孕的脉象。 实际上,她和宋屹川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什么都没发现。她只是略施小计,把宋屹川灌醉了而已,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张大网。 春香玉,就是那个抓着网的人。 如蛇妖般舔了舔唇角,春香玉越发兴奋。 真好奇,之后会怎样呢。 …… 青阳王府。 阮清霜卧在躺椅上睡午觉,隔着一扇屏风,晏峥正在练字。 管家小心翼翼的进来,朝院子里干活的碎碧打了个眼色,将人叫出来。 “尚书夫人来了。” 碎碧问:“哪个尚书夫人?” “罗家,就是之前和咱们王妃关系极好,后面又掰了的那个罗家。”管家压低声音说。 “我看尚书夫人脸色挺着急,估计是有什么事麻烦咱们王妃。你是这活是报,还是不报啊?” 碎碧想也不想的说:“那肯定要报啊,难不成还瞒着姑娘?” 管家连忙拦住她。 “你想想,王妃这些日子和王爷闹不愉快,最近好不容易心情好点。” “这会再把尚书夫人的事一说,岂不是心里又堵上了?再说现在这罗家都和七皇子结亲家了,咱们也没必要和他们太亲密,我看这事就算了。” 碎碧觉得管家的话有道理,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到底见不见,还是由姑娘做决定,咱们不能替姑娘决定。” 说完,背后的房门打开。 阮清霜站在门口,盯着管家,眼神让管家背后一阵发毛。 “王……王妃,小的也是为您着想。”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当上管家的,靠溜须拍马吗?” 管家顿时僵在原地,感觉心灵受到了暴击。 阮清霜不耐烦的问他:“尚书夫人人呢?” 管家反应过来,连忙指路,“在这边,王妃您请。” 尚书夫人这趟是特意来找阮清霜的。 寒暄了几句,她拉住阮清霜的手,道:“王妃,老身其实是有一事相求,所以才贸然登门打扰。” “想必最近外面一些流言,你都听过了。蔓蔓因为此事茶饭不思,整日在府里以泪洗面,我实在怕她想不开,想请你过去开导开导她。”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张大网 这件事对罗蔓菁说起来是羞辱,但对宋屹川来说影响更大。 他是皇子,名声极其重要。 如今还未成亲,便让一个名妓怀孕。 难道要让一个妓女生下皇家的孩子吗? 且不论世人的眼光,便是皇上也不会愿意。 从昏迷中醒来,春香玉想起身,丫鬟立马过来扶住她,关切道:“夫人如今可得小心着点身子,若是伤了腹中的孩子,可是大罪过。” 春香玉一愣。 “你说什么?” 丫鬟笑着说:“恭喜夫人,怀了皇子的孩子。” “大夫已经来诊断过,已有两个月余。” 春香玉惊讶的捂住嘴,不敢置信。 宋屹川进来,她连忙拉住,问:“下人说,我怀了您的孩子,是真的吗?” 宋屹川点头。 春香玉慢慢坐下来,手捂住肚子,表情幸福。 宋屹川脸色却格外冰冷。 春香玉被他这眼神盯怕了,笑容渐渐消失,颤抖着说:“皇子……你,难道不开心吗?” “我应该开心吗?” “你喝了避子汤,为何还会怀孕?” 春香玉脸色一白,连忙跪下。 “是奴家,奴家心念七皇子,所以偷偷倒了避子汤。” 宋屹川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把这个女人上心,觉得一个青楼女人,没胆子违抗自己的命令。 若是能亲眼看着她喝下,便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 如今这局面,宋屹川只能想到。从一开始,春香玉接近她便是有所设计,故意怀上他的孩子。 “你说你倾慕我,我信了,可你一开始就在设计我。” “好深的心机啊,我真是被你这张脸给骗了!” 春香玉惊慌的睁大眼,拼命摇头。 “不,不是的。” “皇子也许不记得了,但奴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见过您。” 接着,在宋屹川惊讶的目光中,春香玉缓缓道出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春香玉原本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是家中突遭变故,流落街头开始乞讨。奄奄一息快要饿死的时候,宋屹川施舍了一枚铜钱,让春香玉得以熬过那个冬天。 “从那天起,奴家便深深记住了殿下的脸。在酒楼重逢,奴家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能再看您一眼。奴家并非有意欺瞒殿下,只是……” “只是奴家想留个念想……” 春香玉哭的极为可怜,宋屹川陷入了沉思。 十年前…… 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记得,更何况只是一件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看春香玉的样子不像说谎,宋屹川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真是十年前的一场缘分? 春香玉接着哭诉,“奴家自知身份低贱,不配生殿下的孩子。如果殿下不愿认她,那便放奴家走,奴家便是一个人,也要拉扯着孩子长大。” “奴家不会告诉他父亲是谁,因为他的父亲不愿认他。” 宋屹川心头一刺,想到了自己。 他的母亲也是因为身份,才导致自己成为如今这样。 如今自己有了孩子,也要让他重蹈覆辙吗? 宋屹川动容了。 看着可怜的春香玉,他不免想到一个女子独自拉扯孩子的辛苦,心中叹了口气。 “你留在府里,好生休养。” “此时不可外传。” 这个孩子他不忍抛弃。 可是也不能把这件事传出去。 只是在宫外养个女人的话,小心一点,不会有流言传出。 接下来,便是解决罗蔓菁那边了…… 宋屹川走出房间,跪在地上的春香玉渐渐安静。抽泣声一停,房间里便一点声响都没有,寂静的有些诡异。 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 春香玉从地上起来,嘴角上挑,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没想到,姑娘编的这故事,还挺管用……” 从衣袖中缓缓拿出一颗药丸,春香玉服下。 她吃的,是阮清霜特意为她调配的,假孕药。 只要服下,便可以出现怀孕的脉象。 实际上,她和宋屹川第一次见面的那晚,什么都没发现。她只是略施小计,把宋屹川灌醉了而已,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张大网。 春香玉,就是那个抓着网的人。 如蛇妖般舔了舔唇角,春香玉越发兴奋。 真好奇,之后会怎样呢。 …… 青阳王府。 阮清霜卧在躺椅上睡午觉,隔着一扇屏风,晏峥正在练字。 管家小心翼翼的进来,朝院子里干活的碎碧打了个眼色,将人叫出来。 “尚书夫人来了。” 碎碧问:“哪个尚书夫人?” “罗家,就是之前和咱们王妃关系极好,后面又掰了的那个罗家。”管家压低声音说。 “我看尚书夫人脸色挺着急,估计是有什么事麻烦咱们王妃。你是这活是报,还是不报啊?” 碎碧想也不想的说:“那肯定要报啊,难不成还瞒着姑娘?” 管家连忙拦住她。 “你想想,王妃这些日子和王爷闹不愉快,最近好不容易心情好点。” “这会再把尚书夫人的事一说,岂不是心里又堵上了?再说现在这罗家都和七皇子结亲家了,咱们也没必要和他们太亲密,我看这事就算了。” 碎碧觉得管家的话有道理,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 “到底见不见,还是由姑娘做决定,咱们不能替姑娘决定。” 说完,背后的房门打开。 阮清霜站在门口,盯着管家,眼神让管家背后一阵发毛。 “王……王妃,小的也是为您着想。” 阮清霜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当上管家的,靠溜须拍马吗?” 管家顿时僵在原地,感觉心灵受到了暴击。 阮清霜不耐烦的问他:“尚书夫人人呢?” 管家反应过来,连忙指路,“在这边,王妃您请。” 尚书夫人这趟是特意来找阮清霜的。 寒暄了几句,她拉住阮清霜的手,道:“王妃,老身其实是有一事相求,所以才贸然登门打扰。” “想必最近外面一些流言,你都听过了。蔓蔓因为此事茶饭不思,整日在府里以泪洗面,我实在怕她想不开,想请你过去开导开导她。”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竟然如此狠毒 尚书夫人有意隐瞒了春香玉怀孕一事。 这毕竟是大事,如非必要她是不会说出来,免的事情闹大。 阮清霜听闻沉默。 尚书夫人看出她的不情愿,松了手,心想当真是物是人非。罗蔓菁和七皇子定了亲之后,便说明罗家的立场和王府不一样,她今日确实不该来这一趟。 “老身冒昧了,若是王妃不方便,老身这就告退……” 望着尚书夫人憔悴的面孔,阮清霜有些于心不忍。 罗蔓菁不是个好女儿,但尚书夫人着实是个好母亲。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干的那些事,若是知道的话,怕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阮清霜说:“我可以约罗小姐出来谈谈,若是她愿意的话。” 尚书夫人惊喜,连连点头。 “她愿意的,她肯定愿意。王妃是她回京之后第一个朋友,她肯定愿意听你的话。” 阮清霜心底苦笑。 那可不一定。 回到院子,晏峥正把自己的画卷起来。 字只练了几个,桌上摆的全是画画的工具,阮清霜好奇的问:“你画的什么?” 晏峥把画卷收起来,小心的放在锦盒里,宝贝似的放在柜子上。 阮清霜更加好奇,撇嘴道:“做作,又不是什么大画家,还特意把自己的画藏起来。难不成你还怕有人过来偷?” 晏峥笑道:“于他人而言,这或许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这幅画千金不敌。” 阮清霜听着更好奇了。 不过晏峥藏着掖着,就是不给她看,阮清霜也作罢。 把春香玉的事情和晏峥一说。 晏峥问:“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宋屹川心机深沉,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春香玉是假孕,岂不是彻底暴露?” 毕竟假装怀孕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 而且还是在宋屹川的地盘。 阮清霜说:“没事,在他发现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春香玉可不是普通的雅妓,她可是玲珑阁的人。” 她调制的假孕药也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之后断药,便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晏峥知道她心里有数,问:“下一步你准备如何?” 阮清霜眯起眼。 “当然是捅破这层窗户纸。” 宋屹川拼尽全力,也想把春香玉怀孕这件事,藏着掖着。 那她就非要捅出来。 不仅要捅出来,还要捅的人尽皆知。 她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 次日。 醉春楼。 罗蔓菁冷冰冰的坐在阮清霜对面,问:“王妃叫我来,有何事?” 阮清霜说:“不是我叫你来。是尚书夫人,她说你最近心神不宁,想让我开导开导你。” 罗蔓菁冷笑。 她为什么心神不宁,一切的源头还不是因为阮清霜? “不用你在这惺惺作态。” 阮清霜看着她,面色刻薄,脸色憔悴的样子。 一点都看不出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模样,短短几个月时间,人的变化居然能这么大。 阮清霜说:“我原本不想来的,可尚书夫人担心你,也没别人可找。看在尚书夫人的面子上,我便劝你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宋屹川不是你能驾驭的人。” 罗蔓菁没听懂阮清霜的话,将这当做是挑衅。 “你是来耀武扬威吗?”罗蔓菁站起来,“我不能驾驭七皇子,你能是吗?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就是这张惺惺作态的脸。” “明明是贱民出身,却占着王妃的位置,如今还高高在上的与我说话。”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阮清霜看着她,知道自己来这一趟是多余了。 “话说的倒是挺豪迈,但我觉得你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挽回宋屹川的心?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名妓牵扯不清,你这个皇子妃还没入门,就多了个妹妹。” 阮清霜轻笑,像针尖扎在罗蔓菁心里。 被别人嘲笑便算了,但是被阮清霜嘲笑,她绝不允许! 怒气冲冲的离开,回到尚书府,宋屹川居然来了。 宋屹川已经向皇上提出下月便完婚的事,得到了支持。如今便是来通知罗尚书,以及尚书夫人的。 尚书夫人看见罗蔓菁回来,连忙招手,希望她过来与宋屹川见上一面,两人好缓和些气氛。 但罗蔓菁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尚书夫人面色尴尬。 “小女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先回院子休息里,七皇子莫见怪。” 宋屹川早知她会生气,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她。” 进到罗蔓菁的院子里,宋屹川道:“我今日来,是特意向你道歉的。” 罗蔓菁一言不发的坐着。 她并不在乎宋屹川的道歉。 如果道歉就能挽回她丢失的颜面,那也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宋屹川从身后拿来一个盒子,递到罗蔓菁面前,说:“我说过,皇子妃永远会是你。我与春香玉……那只是一个意外。” “便是生了下来,你也是孩子的嫡母。” 罗蔓菁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颗硕大的东珠。 圆润饱满,光泽极好。 这样顶级的东珠,可以说是举国难寻。 宋屹川将这个做为赔礼,罗蔓菁心底有些暗喜,但脸上依旧冷着,“既然如此,孩子生下来之后,要由我抚养。” “可以。”宋屹川想都没想的说。 把孩子交给罗蔓菁,也是对孩子好。 毕竟,有一个名妓出身的母亲,以后都会遭人嘲笑。 “我只能留她到生下孩子,孩子一生下,她便要离开皇子府。”罗蔓菁说。 宋屹川没想到她会替这么苛刻的要求。 同样是女人,她竟然如此狠毒。 垂下眼,宋屹川隐忍,道:“可以,我答应你。” 罗蔓菁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春香玉再美艳又如何? 就算怀孕,也只是替他人做嫁衣。 罗蔓菁满意了,高高兴兴的转过身,道:“婚期具体定在哪一日?” 宋屹川表情冷淡,“交由尚书大人决定。” 没有在院子里久留,宋屹川转身就走。 罗蔓菁望着他的背影,并不在乎,反而冷笑一声。 作为女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宋屹川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可是她不在乎,管他宋屹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答应这门婚事,只是交易而已。 既然是交易,那边要让自己的利益最大。 如今她已经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剩下的,她都不在乎。 第一百五十七章 她竟然如此狠毒 尚书夫人有意隐瞒了春香玉怀孕一事。 这毕竟是大事,如非必要她是不会说出来,免的事情闹大。 阮清霜听闻沉默。 尚书夫人看出她的不情愿,松了手,心想当真是物是人非。罗蔓菁和七皇子定了亲之后,便说明罗家的立场和王府不一样,她今日确实不该来这一趟。 “老身冒昧了,若是王妃不方便,老身这就告退……” 望着尚书夫人憔悴的面孔,阮清霜有些于心不忍。 罗蔓菁不是个好女儿,但尚书夫人着实是个好母亲。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干的那些事,若是知道的话,怕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阮清霜说:“我可以约罗小姐出来谈谈,若是她愿意的话。” 尚书夫人惊喜,连连点头。 “她愿意的,她肯定愿意。王妃是她回京之后第一个朋友,她肯定愿意听你的话。” 阮清霜心底苦笑。 那可不一定。 回到院子,晏峥正把自己的画卷起来。 字只练了几个,桌上摆的全是画画的工具,阮清霜好奇的问:“你画的什么?” 晏峥把画卷收起来,小心的放在锦盒里,宝贝似的放在柜子上。 阮清霜更加好奇,撇嘴道:“做作,又不是什么大画家,还特意把自己的画藏起来。难不成你还怕有人过来偷?” 晏峥笑道:“于他人而言,这或许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对我来说,这幅画千金不敌。” 阮清霜听着更好奇了。 不过晏峥藏着掖着,就是不给她看,阮清霜也作罢。 把春香玉的事情和晏峥一说。 晏峥问:“是不是太冒险了点?宋屹川心机深沉,若是有朝一日发现春香玉是假孕,岂不是彻底暴露?” 毕竟假装怀孕这件事,实在太过危险。 而且还是在宋屹川的地盘。 阮清霜说:“没事,在他发现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全身而退的办法。” “春香玉可不是普通的雅妓,她可是玲珑阁的人。” 她调制的假孕药也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之后断药,便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晏峥知道她心里有数,问:“下一步你准备如何?” 阮清霜眯起眼。 “当然是捅破这层窗户纸。” 宋屹川拼尽全力,也想把春香玉怀孕这件事,藏着掖着。 那她就非要捅出来。 不仅要捅出来,还要捅的人尽皆知。 她要让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 次日。 醉春楼。 罗蔓菁冷冰冰的坐在阮清霜对面,问:“王妃叫我来,有何事?” 阮清霜说:“不是我叫你来。是尚书夫人,她说你最近心神不宁,想让我开导开导你。” 罗蔓菁冷笑。 她为什么心神不宁,一切的源头还不是因为阮清霜? “不用你在这惺惺作态。” 阮清霜看着她,面色刻薄,脸色憔悴的样子。 一点都看不出那个天真活泼的少女模样,短短几个月时间,人的变化居然能这么大。 阮清霜说:“我原本不想来的,可尚书夫人担心你,也没别人可找。看在尚书夫人的面子上,我便劝你一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宋屹川不是你能驾驭的人。” 罗蔓菁没听懂阮清霜的话,将这当做是挑衅。 “你是来耀武扬威吗?”罗蔓菁站起来,“我不能驾驭七皇子,你能是吗?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就是这张惺惺作态的脸。” “明明是贱民出身,却占着王妃的位置,如今还高高在上的与我说话。” “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阮清霜看着她,知道自己来这一趟是多余了。 “话说的倒是挺豪迈,但我觉得你有空,还是多想想怎么挽回宋屹川的心?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名妓牵扯不清,你这个皇子妃还没入门,就多了个妹妹。” 阮清霜轻笑,像针尖扎在罗蔓菁心里。 被别人嘲笑便算了,但是被阮清霜嘲笑,她绝不允许! 怒气冲冲的离开,回到尚书府,宋屹川居然来了。 宋屹川已经向皇上提出下月便完婚的事,得到了支持。如今便是来通知罗尚书,以及尚书夫人的。 尚书夫人看见罗蔓菁回来,连忙招手,希望她过来与宋屹川见上一面,两人好缓和些气氛。 但罗蔓菁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尚书夫人面色尴尬。 “小女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所以先回院子休息里,七皇子莫见怪。” 宋屹川早知她会生气,道:“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她。” 进到罗蔓菁的院子里,宋屹川道:“我今日来,是特意向你道歉的。” 罗蔓菁一言不发的坐着。 她并不在乎宋屹川的道歉。 如果道歉就能挽回她丢失的颜面,那也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宋屹川从身后拿来一个盒子,递到罗蔓菁面前,说:“我说过,皇子妃永远会是你。我与春香玉……那只是一个意外。” “便是生了下来,你也是孩子的嫡母。” 罗蔓菁打开盒子,里面居然是一颗硕大的东珠。 圆润饱满,光泽极好。 这样顶级的东珠,可以说是举国难寻。 宋屹川将这个做为赔礼,罗蔓菁心底有些暗喜,但脸上依旧冷着,“既然如此,孩子生下来之后,要由我抚养。” “可以。”宋屹川想都没想的说。 把孩子交给罗蔓菁,也是对孩子好。 毕竟,有一个名妓出身的母亲,以后都会遭人嘲笑。 “我只能留她到生下孩子,孩子一生下,她便要离开皇子府。”罗蔓菁说。 宋屹川没想到她会替这么苛刻的要求。 同样是女人,她竟然如此狠毒。 垂下眼,宋屹川隐忍,道:“可以,我答应你。” 罗蔓菁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春香玉再美艳又如何? 就算怀孕,也只是替他人做嫁衣。 罗蔓菁满意了,高高兴兴的转过身,道:“婚期具体定在哪一日?” 宋屹川表情冷淡,“交由尚书大人决定。” 没有在院子里久留,宋屹川转身就走。 罗蔓菁望着他的背影,并不在乎,反而冷笑一声。 作为女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宋屹川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可是她不在乎,管他宋屹川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她答应这门婚事,只是交易而已。 既然是交易,那边要让自己的利益最大。 如今她已经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剩下的,她都不在乎。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多喝水,少说话 宋屹川在落石巷置办了一处小院,将春香玉送了过去。 另外拨了三个婢女和一个有经验的嬷嬷,供春香玉差遣。至于和罗蔓菁的约定,孩子生下来要带走,他并未和春香玉说。 皇子府和罗府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婚事。 阮清霜在院子里与晏峥对弈。 时有外面的动静,穿过高墙传进来,近来京城的百姓时常谈论这桩事。 前些日子还让名妓入府,如今才过了几日,便开始准备婚事。至于春香玉,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大家忙着凑另外的热闹。 晏峥说:“新任兵部尚书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沈榭林?” 晏峥一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阮清霜人虽然不常出去,但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阮清霜说:“他摆明了是你的人,又没在京城待过。突然来到这个环境,恐怕会有不少人为难,你确定他能胜任?” “本来我是担忧的,不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今已经没了顾虑。”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指的宋屹川的事。 恐怕他是想把这张王牌捏着,到最后关头拿出来,打宋屹川一个措手不及。 阮清霜说:“白白就这么便宜了你,怎么感谢我?” “没有。” “没有?”阮清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没有?” 晏峥说:“王府的银钱都在你身上,我身无长物,唯独只剩自己。偏偏这心,这身子,都是你的,还能拿出来什么?” 阮清霜老脸一红,大白天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油嘴滑舌。” 阮清霜小小吐槽了句,心中暗喜。 亲手养成的忠犬系帅哥好像也不错~ 沈榭林进京的那一天,阮清霜和晏峥亲自前去迎接。 只见官道上缓缓走来一名高头大马的男子,看起来年纪和晏峥差不多,只是面容更加坚毅,满是风沙的痕迹。 阮清霜道:“早听闻小沈将军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榭林从马上下来,单膝跪下。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晏峥拉他起来,高兴的拍了拍他肩膀,如同兄弟一般走到旁边的客栈,坐下闲聊。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在边疆大战时相识,关系极好。 或许是因为有阮清霜在场,沈榭林显得有些局促。 阮清霜看了眼碎碧,起身说:“小白说他想吃苏记的糖炒栗子,那家得提前排队,便不留下了。” 阮清霜走后,沈榭林松了一口。 他在军营里好长时间都难得见女人,本就不知道怎么相处。更何况这又是晏峥的夫人,沈榭林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晏峥叫了一坛酒上来,“长话短说。京城如今的形势并不好,我本不该这时来见你的。但我知道你心性单纯,放心不过还是得过来叮嘱。” 沈榭林脸色沉重起来。 “这次调令一下来,我便听闻了一些消息。其实你知道我,人就是比较木,不会那些弯弯肠子,心里确实有些七上八下。” 他对晏峥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未因为这次是晏峥托他过来帮忙,就托大自己。 晏峥笑了道:“便是如此,我才信任你。” “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需循规蹈矩便可,暗箭有我帮你盯着。” 言归正传,晏峥开始讲正事:“其实我叫你入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 晏峥说:“大梁要与蔺国通商,两国之间免不了通关来往。” “如今的城防军由曹利民的儿子曹营掌管。然而此人懒惰无能,城防军毫无做派,这样下去根本毫无安全可言。我叫你回来,便是想请你好好整顿一番。” 沈榭林人是木了点,但带兵打仗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早说啊,这事对我来说没问题,就是别让我牵扯进你们那些阴谋阳谋什么的,我脑袋疼。”沈榭林笑着说。 晏峥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阮清霜并没有去买糖炒栗子,而是去了金玉楼。 萧拂欢随着蔺国商队离京已经有一个月了,差不多应该到蔺国都城。她们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一来是考察蔺国的商品,一来是熟悉蔺国的风土人情。 不过由于两国这微妙的关系,以及对蔺国大皇子轩辕琅这个人的警惕,萧拂欢每隔一月便会传信回来。 阮清霜便是去了解进度的。 顺便由于萧拂欢的离开,京城那些原本由她掌管的生意,如今只能由阮清霜亲自打理。 此去至少得半年。 阮清霜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看了一会账本,便觉得有些累了。 剩下还有不少,阮清霜琢磨着一天也弄不完,干脆带回王府去。反正院子里现在都是她的人,也不怕有人发现什么。 回程的马车上,阮清霜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姑娘……姑娘……” 阮清霜惊醒,觉得腰酸的有些厉害。 碎碧扶着人下来,见她脸色还有些困,说:“大约是天凉了,姑娘最近越发嗜睡。” 阮清霜伸了个懒腰,心想大概是老了。 不仅精神头不行,这腰也不好。 “你回去帮我捶捶。” 于是乎,晏峥进来的时候,阮清霜正趴在榻上,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皱眉。碎碧在后面捶腰,锤的阮清霜昏昏欲睡。 晏峥进来,碎碧放缓了动作,小声说:“姑娘今天累了。” 看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账本,晏峥没动,转身拿了个薄毯过来。 轻轻盖上的时候,阮清霜惊醒。 “醒了便去床上睡。” “夜里风凉。” 阮清霜觉得脑袋有些沉,头晕眼花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阿秋——” 阮清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好,这些确定了。 她感冒了。 晏峥连忙拿薄毯给她裹住,一把抱到床上去,摸了摸额头。 “你发烧了,自己没发现吗?” 阮清霜心想,谁能预知自己什么时候感冒了。 阮清霜沙哑的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天气冷了,再加上有点累,我休息一阵就好……” 晏峥叹了口气,让碎碧去叫大夫。 阮清霜躺在床上念叨:“我就是大夫,叫什么大夫。就是一点小感冒……休息一会就好了,真的……” 晏峥一勺水喂进了嘴里。 “多喝水,少说话。”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多喝水,少说话 宋屹川在落石巷置办了一处小院,将春香玉送了过去。 另外拨了三个婢女和一个有经验的嬷嬷,供春香玉差遣。至于和罗蔓菁的约定,孩子生下来要带走,他并未和春香玉说。 皇子府和罗府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婚事。 阮清霜在院子里与晏峥对弈。 时有外面的动静,穿过高墙传进来,近来京城的百姓时常谈论这桩事。 前些日子还让名妓入府,如今才过了几日,便开始准备婚事。至于春香玉,没人知道她去哪了,大家忙着凑另外的热闹。 晏峥说:“新任兵部尚书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沈榭林?” 晏峥一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 阮清霜人虽然不常出去,但对外面的事,了如指掌。 阮清霜说:“他摆明了是你的人,又没在京城待过。突然来到这个环境,恐怕会有不少人为难,你确定他能胜任?” “本来我是担忧的,不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今已经没了顾虑。”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指的宋屹川的事。 恐怕他是想把这张王牌捏着,到最后关头拿出来,打宋屹川一个措手不及。 阮清霜说:“白白就这么便宜了你,怎么感谢我?” “没有。” “没有?”阮清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没有?” 晏峥说:“王府的银钱都在你身上,我身无长物,唯独只剩自己。偏偏这心,这身子,都是你的,还能拿出来什么?” 阮清霜老脸一红,大白天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油嘴滑舌。” 阮清霜小小吐槽了句,心中暗喜。 亲手养成的忠犬系帅哥好像也不错~ 沈榭林进京的那一天,阮清霜和晏峥亲自前去迎接。 只见官道上缓缓走来一名高头大马的男子,看起来年纪和晏峥差不多,只是面容更加坚毅,满是风沙的痕迹。 阮清霜道:“早听闻小沈将军的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榭林从马上下来,单膝跪下。 “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晏峥拉他起来,高兴的拍了拍他肩膀,如同兄弟一般走到旁边的客栈,坐下闲聊。 这两人年纪差不多,在边疆大战时相识,关系极好。 或许是因为有阮清霜在场,沈榭林显得有些局促。 阮清霜看了眼碎碧,起身说:“小白说他想吃苏记的糖炒栗子,那家得提前排队,便不留下了。” 阮清霜走后,沈榭林松了一口。 他在军营里好长时间都难得见女人,本就不知道怎么相处。更何况这又是晏峥的夫人,沈榭林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晏峥叫了一坛酒上来,“长话短说。京城如今的形势并不好,我本不该这时来见你的。但我知道你心性单纯,放心不过还是得过来叮嘱。” 沈榭林脸色沉重起来。 “这次调令一下来,我便听闻了一些消息。其实你知道我,人就是比较木,不会那些弯弯肠子,心里确实有些七上八下。” 他对晏峥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并未因为这次是晏峥托他过来帮忙,就托大自己。 晏峥笑了道:“便是如此,我才信任你。” “不用担心那么多,你只需循规蹈矩便可,暗箭有我帮你盯着。” 言归正传,晏峥开始讲正事:“其实我叫你入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什么事?” 晏峥说:“大梁要与蔺国通商,两国之间免不了通关来往。” “如今的城防军由曹利民的儿子曹营掌管。然而此人懒惰无能,城防军毫无做派,这样下去根本毫无安全可言。我叫你回来,便是想请你好好整顿一番。” 沈榭林人是木了点,但带兵打仗的本事,却是一流的。 “早说啊,这事对我来说没问题,就是别让我牵扯进你们那些阴谋阳谋什么的,我脑袋疼。”沈榭林笑着说。 晏峥知道自己可以放心了。 阮清霜并没有去买糖炒栗子,而是去了金玉楼。 萧拂欢随着蔺国商队离京已经有一个月了,差不多应该到蔺国都城。她们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一来是考察蔺国的商品,一来是熟悉蔺国的风土人情。 不过由于两国这微妙的关系,以及对蔺国大皇子轩辕琅这个人的警惕,萧拂欢每隔一月便会传信回来。 阮清霜便是去了解进度的。 顺便由于萧拂欢的离开,京城那些原本由她掌管的生意,如今只能由阮清霜亲自打理。 此去至少得半年。 阮清霜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看了一会账本,便觉得有些累了。 剩下还有不少,阮清霜琢磨着一天也弄不完,干脆带回王府去。反正院子里现在都是她的人,也不怕有人发现什么。 回程的马车上,阮清霜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姑娘……姑娘……” 阮清霜惊醒,觉得腰酸的有些厉害。 碎碧扶着人下来,见她脸色还有些困,说:“大约是天凉了,姑娘最近越发嗜睡。” 阮清霜伸了个懒腰,心想大概是老了。 不仅精神头不行,这腰也不好。 “你回去帮我捶捶。” 于是乎,晏峥进来的时候,阮清霜正趴在榻上,一边翻着账本一边皱眉。碎碧在后面捶腰,锤的阮清霜昏昏欲睡。 晏峥进来,碎碧放缓了动作,小声说:“姑娘今天累了。” 看了眼桌上乱七八糟的账本,晏峥没动,转身拿了个薄毯过来。 轻轻盖上的时候,阮清霜惊醒。 “醒了便去床上睡。” “夜里风凉。” 阮清霜觉得脑袋有些沉,头晕眼花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有点不对劲。 “阿秋——” 阮清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好,这些确定了。 她感冒了。 晏峥连忙拿薄毯给她裹住,一把抱到床上去,摸了摸额头。 “你发烧了,自己没发现吗?” 阮清霜心想,谁能预知自己什么时候感冒了。 阮清霜沙哑的说:“可能是这段时间天气冷了,再加上有点累,我休息一阵就好……” 晏峥叹了口气,让碎碧去叫大夫。 阮清霜躺在床上念叨:“我就是大夫,叫什么大夫。就是一点小感冒……休息一会就好了,真的……” 晏峥一勺水喂进了嘴里。 “多喝水,少说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可爱了 没一会,碎碧将药房的红绡带过来。 经过阮清霜的认可,她如今已然成了王府的大夫,专门为王府里的人看病。 听说阮清霜病了,红绡急急忙忙赶过来。 “王爷别担心,王妃没什么大事,就是风寒而已。我开个方子,喝几服药就好了。”红绡快速的在纸上写好方子,递到阮清霜面前。 “这样写成吗?” 阮清霜正烧的神志不清呢,哪还有精力看方子,囫囵点头。 红绡高兴,抱着方子欢欢喜喜的出门抓药了。 碎碧看着红绡这样,不由得担心,“这……红绡姑娘靠谱吗?” 晏峥看了眼昏睡的阮清霜,说:“没事,她看准的人,不会错。” 阮清霜烧的确是有些厉害。 脸蛋红扑扑的,脑子也晕乎乎。 看着床边的晏峥,差点没认出来他,迷迷糊糊道:“你真好看……” 晏峥笑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急着皮相之事,你呀……” 晏峥宠溺的叹了口气,将她的杯子盖好。 起身准备换跟明亮的蜡烛,阮清霜忽然伸手,拉住晏峥。 “别走。” 晏峥回头一看,阮清霜烧的迷迷糊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是手却莫大的力气,死死的抓着晏峥,嘴里含糊道:“别走。” 往日清脆的女声,如今变得软软糯糯,晏峥忽然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阮清霜撒娇…… 这……这是撒娇吗? 晏峥再想动也动不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回去,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她。 生病的阮清霜没了平日里的凌厉与冷清,变得十分脆弱,好像晏峥这会离开,她就要马上哭出来似的。 晏峥鬼迷心窍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好烫…… 刚要松开,阮清霜一把抓住。 “好冰!” “好舒服。” 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就让燥热的脸得到了解放。 阮清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把脸往晏峥手心里蹭,上下移动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嘴里还发出舒服的呢喃。 晏峥捂住嘴,把脸偏过去。 他怕下一刻就流出鼻血。 这时候的阮清霜,真的太可爱了。 一夜过去。 阮清霜从睡梦中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高烧降了下来,脑子也没那么糊涂,唯一只剩身上还有些酸痛。她坐起来,发现晏峥居然趴在床边,被自己的动作惊醒。 “你……待了一晚上?” 晏峥起身,声音略微沙哑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阮清霜顿时黑线。 这人可真会破坏气氛。 不过一杯热水下肚,倒真的舒服不少。阮清霜说:“我就是感冒而已,又不是重伤不行了,你至于在床边守一晚上吗?” 晏峥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潮红。 阮清霜被他这奇怪的反应弄懵了,问:“你咋了?” 晏峥别过脸,干咳一声。 “没什么。” 他才不会承认,他只是想多看一会那样的阮清霜。不知不觉的,就待了一晚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阮清霜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道:“行了,我肚子饿,吃早膳。” 晏峥见她恢复了精神,内心欣慰。 同时又罪恶的有点小可惜。 “娘亲~” 阮小白从外面跑进来,抱住阮清霜,“娘亲昨晚生病了吗,怎么都不告诉小白。” 阮清霜说:“都好了,你娘身体可强壮了。” 阮小白跳到晏峥身上。 “爹爹要照顾好娘亲,不能让娘亲生病,不然小白要生气的,知道吗?”阮小白叉着腰,一脸霸气的说道。 晏峥闻言失笑,“好,听你的。” 阮清霜病好之后,便彻底投身经商大事业。 晏峥忙着支持沈榭林重新整顿城防军,每日也是早出晚归。 有时好几日,都互相看不见对方。 “唉……” 忧愁的阮小白叹气,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陆沧鸣笑眯眯的捋着胡子,问:“怎么了,小世子?” “你不觉得爹爹和娘亲最近都太忙了吗?” “都没空陪我玩了。” 阮小白撅起嘴,不满的揪地上小草。 陆沧鸣说:“你不是有我吗,我每日都陪着你。” “那不一样。而且你老是让我学这个,学那个的。虽然我也不讨厌你,但是……反正就是太无聊了,咱们不学书了,你教我武功。” 陆沧鸣问:“为什么突然想学武功?” 阮小宝托着下巴说:“你不是很厉害吗?爹爹的武功也是你教的,所以也教我武功,我想变得像爹爹一样厉害。” 陆沧鸣仰头大笑。 “我倒是想教你,可是我一把年纪,老咯。” 陆沧鸣想了想,“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易容术。” “易容术?” 阮小白来了兴趣。 这日,阮清霜正在院子里处理最后一点账本,伸了一个懒腰。 身下突然钻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光头,表情怪异,鼻歪眼斜,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猜猜我是谁~” 阮清霜愣住了。 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阮清霜说:“你这是,在扮鬼?” 阮小白不满的扯下面具。 “这是我的易容术,易容术看不出来吗?” 阮清霜捂着肚子发笑,这张脸实在太有喜感了,她忍不住。 阮小白气的跺脚,“我不喜欢娘亲了!” 冲出门去,刚好撞到门口的晏峥。手里的人皮面具落下,晏峥拿起来一看,认了出来。 “你这是……” 阮小白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一把扯过就跑了。 阮清霜还在屋子里笑。 晏峥见状,什么都明白了,“小白才五岁半,以他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成品,已然是天才了。” “我也是十岁才开始学易容术。” 阮清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她就是没忍住。 陆沧鸣的易容术有多厉害,她是领教过的。 “言归正传,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阮清霜喝了杯茶水,问。 晏峥瞥了她一眼,心想阮清霜真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但面上还是嘴硬道:“怎么,无事我便不能来看看你吗?” 阮清霜切了一声。 “让我猜猜。” “你最近一直在操心城防军的。这些下面的小喽啰无非是多费点心力,用不着你来找我。如果说真出了什么事,那只能是沈榭林的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可爱了 没一会,碎碧将药房的红绡带过来。 经过阮清霜的认可,她如今已然成了王府的大夫,专门为王府里的人看病。 听说阮清霜病了,红绡急急忙忙赶过来。 “王爷别担心,王妃没什么大事,就是风寒而已。我开个方子,喝几服药就好了。”红绡快速的在纸上写好方子,递到阮清霜面前。 “这样写成吗?” 阮清霜正烧的神志不清呢,哪还有精力看方子,囫囵点头。 红绡高兴,抱着方子欢欢喜喜的出门抓药了。 碎碧看着红绡这样,不由得担心,“这……红绡姑娘靠谱吗?” 晏峥看了眼昏睡的阮清霜,说:“没事,她看准的人,不会错。” 阮清霜烧的确是有些厉害。 脸蛋红扑扑的,脑子也晕乎乎。 看着床边的晏峥,差点没认出来他,迷迷糊糊道:“你真好看……” 晏峥笑了。 “都烧成这样了,还急着皮相之事,你呀……” 晏峥宠溺的叹了口气,将她的杯子盖好。 起身准备换跟明亮的蜡烛,阮清霜忽然伸手,拉住晏峥。 “别走。” 晏峥回头一看,阮清霜烧的迷迷糊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只是手却莫大的力气,死死的抓着晏峥,嘴里含糊道:“别走。” 往日清脆的女声,如今变得软软糯糯,晏峥忽然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阮清霜撒娇…… 这……这是撒娇吗? 晏峥再想动也动不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回去,坐在床边死死盯着她。 生病的阮清霜没了平日里的凌厉与冷清,变得十分脆弱,好像晏峥这会离开,她就要马上哭出来似的。 晏峥鬼迷心窍的摸了摸她的脸蛋。 好烫…… 刚要松开,阮清霜一把抓住。 “好冰!” “好舒服。” 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就让燥热的脸得到了解放。 阮清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凭着本能把脸往晏峥手心里蹭,上下移动像只毛茸茸的小猫,嘴里还发出舒服的呢喃。 晏峥捂住嘴,把脸偏过去。 他怕下一刻就流出鼻血。 这时候的阮清霜,真的太可爱了。 一夜过去。 阮清霜从睡梦中醒来,觉得神清气爽。 高烧降了下来,脑子也没那么糊涂,唯一只剩身上还有些酸痛。她坐起来,发现晏峥居然趴在床边,被自己的动作惊醒。 “你……待了一晚上?” 晏峥起身,声音略微沙哑道:“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热水?” 阮清霜顿时黑线。 这人可真会破坏气氛。 不过一杯热水下肚,倒真的舒服不少。阮清霜说:“我就是感冒而已,又不是重伤不行了,你至于在床边守一晚上吗?” 晏峥脸上突然出现诡异的潮红。 阮清霜被他这奇怪的反应弄懵了,问:“你咋了?” 晏峥别过脸,干咳一声。 “没什么。” 他才不会承认,他只是想多看一会那样的阮清霜。不知不觉的,就待了一晚上,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阮清霜只觉得他奇奇怪怪的,不过也没多想,道:“行了,我肚子饿,吃早膳。” 晏峥见她恢复了精神,内心欣慰。 同时又罪恶的有点小可惜。 “娘亲~” 阮小白从外面跑进来,抱住阮清霜,“娘亲昨晚生病了吗,怎么都不告诉小白。” 阮清霜说:“都好了,你娘身体可强壮了。” 阮小白跳到晏峥身上。 “爹爹要照顾好娘亲,不能让娘亲生病,不然小白要生气的,知道吗?”阮小白叉着腰,一脸霸气的说道。 晏峥闻言失笑,“好,听你的。” 阮清霜病好之后,便彻底投身经商大事业。 晏峥忙着支持沈榭林重新整顿城防军,每日也是早出晚归。 有时好几日,都互相看不见对方。 “唉……” 忧愁的阮小白叹气,在草地上滚了两圈。 陆沧鸣笑眯眯的捋着胡子,问:“怎么了,小世子?” “你不觉得爹爹和娘亲最近都太忙了吗?” “都没空陪我玩了。” 阮小白撅起嘴,不满的揪地上小草。 陆沧鸣说:“你不是有我吗,我每日都陪着你。” “那不一样。而且你老是让我学这个,学那个的。虽然我也不讨厌你,但是……反正就是太无聊了,咱们不学书了,你教我武功。” 陆沧鸣问:“为什么突然想学武功?” 阮小宝托着下巴说:“你不是很厉害吗?爹爹的武功也是你教的,所以也教我武功,我想变得像爹爹一样厉害。” 陆沧鸣仰头大笑。 “我倒是想教你,可是我一把年纪,老咯。” 陆沧鸣想了想,“不过,我倒是可以教你易容术。” “易容术?” 阮小白来了兴趣。 这日,阮清霜正在院子里处理最后一点账本,伸了一个懒腰。 身下突然钻出来一个歪歪扭扭的光头,表情怪异,鼻歪眼斜,张着一张血盆大口:“猜猜我是谁~” 阮清霜愣住了。 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阮清霜说:“你这是,在扮鬼?” 阮小白不满的扯下面具。 “这是我的易容术,易容术看不出来吗?” 阮清霜捂着肚子发笑,这张脸实在太有喜感了,她忍不住。 阮小白气的跺脚,“我不喜欢娘亲了!” 冲出门去,刚好撞到门口的晏峥。手里的人皮面具落下,晏峥拿起来一看,认了出来。 “你这是……” 阮小白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不好意思再拿出来,一把扯过就跑了。 阮清霜还在屋子里笑。 晏峥见状,什么都明白了,“小白才五岁半,以他的年纪,能做出这样的成品,已然是天才了。” “我也是十岁才开始学易容术。” 阮清霜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她就是没忍住。 陆沧鸣的易容术有多厉害,她是领教过的。 “言归正传,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阮清霜喝了杯茶水,问。 晏峥瞥了她一眼,心想阮清霜真是自己肚里的蛔虫,但面上还是嘴硬道:“怎么,无事我便不能来看看你吗?” 阮清霜切了一声。 “让我猜猜。” “你最近一直在操心城防军的。这些下面的小喽啰无非是多费点心力,用不着你来找我。如果说真出了什么事,那只能是沈榭林的事。” 第一百六十章 等很久了 晏峥笑着说:“倒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他在,沈榭林还不至于被宋屹川暗箭中伤。 虽然这段时间,宋屹川也有过动作。 为了让沈榭林出错,有人暗中在京城制造多起事故,又故意在皇上面前条挑拨,限沈榭林三日之内必须抓出闹事之人,否则便要撤掉他兵部尚书的职位。 不过沈榭林没有让他失望。 不到两天,便抓到了那伙人的头。然而第二天,此人便离奇暴毙在狱中。沈榭林看出其中有问题,隐瞒消息暗中调查,果然查到暴毙一事和宋屹川有关。 如今,宋屹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 晏峥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阮清霜勾起嘴角。 她等一刻,等很久了。 次日,春香玉避过几个下人和嬷嬷的耳目,从院子里出来。走到一处小巷里,碎碧和阮清霜早已在此等候,春香玉扶着自己酸溜溜的腰,说:“总算可以解脱了,这肚子戴的我真难受。” 阮清霜拍了拍她,“辛苦了,这次任务完了给你放假。” 话音刚落,碎碧朝这边打了个手势。 春香玉立马进入状态,扶着肚子从小巷出去,直奔路边的罗蔓菁而去。 “罗小姐……” 罗蔓菁被她吓了一跳,看见是她后才抬起下巴,冷笑,“你不是在养胎吗,出来做什么?” 春香玉说:“我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七皇子了,他最近在忙什么?我……我想请罗小姐帮我带句话,求您了。” 春香玉哭哭啼啼的,竟然在大街上,就准备跪下。 罗蔓菁连忙拉着人走到一边,冷声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七皇子不去见你,便是不愿意见你。” “你不是自诩有本事吗?那你倒是自己去找他啊,看他肯不肯见你。” 春香玉咬牙,撕破脸道:“罗小姐,就算七皇子对我已经厌倦了。可你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孙,七皇子不可能抛弃我!” 罗蔓菁嘲讽的大笑。 “你还真是愚蠢至极。” “难道你真以为,你的身份,能留在皇子府?” “你的孩子一生下来,便会送到我的院子里,由我这个嫡母抚养。而你,皇子府是不可能留下一个妓女的,所以你还是少痴心妄想!” 罗蔓菁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 春香玉楞在原地。 “你说什么?” 看见她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表情,罗蔓菁心中格外畅快。 这些天来受的委屈,痛苦,憋屈,统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春香玉跌跌撞撞的后退,惊诧不已,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罗蔓菁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心,道:“小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罗蔓菁冷笑。 “能出什么事。” “不管她做出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事实了。” 罗蔓菁得意洋洋的回府。 春香玉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走到了皇子府的门口。 跪在门口磕头。 异样的行为立马引来了围观,府里的下人想将春香玉请进去,但她死活不肯挪动,坚持要见宋屹川。 可宋屹川出城了,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下人没有办法,只得去请罗蔓菁。 罗蔓菁刚回府坐下没一会,听见这事,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春香玉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或者说居然脸皮这么厚,跪在皇子府外面闹。 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春香玉一看见她,便扑过去,哭着求:“皇子妃,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求您放过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此话一出,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发出惊叹。 春香玉是京城名妓,自然有不少人认识。她和宋屹川的渊源,那也是广为流传。如今这场面,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事情的真相。 再看春香玉那凸起的肚子,显然是真的。 罗蔓菁脸色发白,想推开她又想起她还怀着孕,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可她这般哭哭啼啼,拉着她不放,还一个劲的求。明摆着,就是要把自己置于不义之地,罗蔓菁怎么守得住这份屈辱? “你张口闭口便是要我放过你,我倒想知道,我何时为难过你?” “你伺候七皇子,我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你怀了孩子,我还特意送补药为你安胎,怎么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好让我寒心!”罗蔓菁大声说。 她是罗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罗家。 所以在外面,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善妒这种名声,绝对不能留下。 “反倒是你存心勾引七皇子,如今还要在这大闹,难道是想置皇子于无情无义之地吗?”罗蔓菁质问。 春香玉心中暗惊,这小妮子嘴皮子还有几招嘛。 不过对她而言,还是嫩了点。 春香玉言:“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夺走我的孩子!你巧言迷惑殿下,意图去母留子,将我视作一个工具,你好狠的心!” “可怜我的孩子,出生连母亲都不能看一眼,便要被你夺走!” “你口口声声接纳我,实际上不过是在找机会,等我生了孩子便赶出去。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殿下都被你迷惑,你太过狠毒!” 春香玉指着罗蔓菁骂,粗俗的语言反而更有共鸣。 比起高高在上的高门小姐,大家更愿意亲近春香玉这样的可怜人。再加上围观的大多是男人,更加站在春香玉这边。 少有的几个女人,也为春香玉可怜的遭遇心疼。 只有极少数的人,保持沉默。 罗蔓菁见状,愣住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 宋屹川匆匆赶回来的时,已经彻底乱套了。 春香玉挑动围观百姓的情绪,冲着罗蔓菁和宋屹川大骂。甚至有人捡起烂菜叶,朝着皇子府的大门乱扔。 直到有官兵过来,大家才纷纷做鸟兽散。 宋屹川看着眼前一片乱象,气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本来正在郊外与皇上一同打猎,父子俩交谈甚欢,皇上还问起宋屹川最近的政绩。可突然冲进来报信的人,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第一百六十章 等很久了 晏峥笑着说:“倒不是出了什么事。” 有他在,沈榭林还不至于被宋屹川暗箭中伤。 虽然这段时间,宋屹川也有过动作。 为了让沈榭林出错,有人暗中在京城制造多起事故,又故意在皇上面前条挑拨,限沈榭林三日之内必须抓出闹事之人,否则便要撤掉他兵部尚书的职位。 不过沈榭林没有让他失望。 不到两天,便抓到了那伙人的头。然而第二天,此人便离奇暴毙在狱中。沈榭林看出其中有问题,隐瞒消息暗中调查,果然查到暴毙一事和宋屹川有关。 如今,宋屹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露馅。 晏峥说:“差不多是时候了。” 阮清霜勾起嘴角。 她等一刻,等很久了。 次日,春香玉避过几个下人和嬷嬷的耳目,从院子里出来。走到一处小巷里,碎碧和阮清霜早已在此等候,春香玉扶着自己酸溜溜的腰,说:“总算可以解脱了,这肚子戴的我真难受。” 阮清霜拍了拍她,“辛苦了,这次任务完了给你放假。” 话音刚落,碎碧朝这边打了个手势。 春香玉立马进入状态,扶着肚子从小巷出去,直奔路边的罗蔓菁而去。 “罗小姐……” 罗蔓菁被她吓了一跳,看见是她后才抬起下巴,冷笑,“你不是在养胎吗,出来做什么?” 春香玉说:“我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七皇子了,他最近在忙什么?我……我想请罗小姐帮我带句话,求您了。” 春香玉哭哭啼啼的,竟然在大街上,就准备跪下。 罗蔓菁连忙拉着人走到一边,冷声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七皇子不去见你,便是不愿意见你。” “你不是自诩有本事吗?那你倒是自己去找他啊,看他肯不肯见你。” 春香玉咬牙,撕破脸道:“罗小姐,就算七皇子对我已经厌倦了。可你别忘了,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皇孙,七皇子不可能抛弃我!” 罗蔓菁嘲讽的大笑。 “你还真是愚蠢至极。” “难道你真以为,你的身份,能留在皇子府?” “你的孩子一生下来,便会送到我的院子里,由我这个嫡母抚养。而你,皇子府是不可能留下一个妓女的,所以你还是少痴心妄想!” 罗蔓菁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 春香玉楞在原地。 “你说什么?” 看见她震惊的说不出话的表情,罗蔓菁心中格外畅快。 这些天来受的委屈,痛苦,憋屈,统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春香玉跌跌撞撞的后退,惊诧不已,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罗蔓菁身边的丫鬟有些担心,道:“小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罗蔓菁冷笑。 “能出什么事。” “不管她做出什么,都不可能改变事实了。” 罗蔓菁得意洋洋的回府。 春香玉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走到了皇子府的门口。 跪在门口磕头。 异样的行为立马引来了围观,府里的下人想将春香玉请进去,但她死活不肯挪动,坚持要见宋屹川。 可宋屹川出城了,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下人没有办法,只得去请罗蔓菁。 罗蔓菁刚回府坐下没一会,听见这事,吓了一跳。 她没想到春香玉居然这么大的胆子,或者说居然脸皮这么厚,跪在皇子府外面闹。 急急忙忙的赶过去。 春香玉一看见她,便扑过去,哭着求:“皇子妃,求您给我一条活路,求您放过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此话一出,围在四周看热闹的人发出惊叹。 春香玉是京城名妓,自然有不少人认识。她和宋屹川的渊源,那也是广为流传。如今这场面,很容易就让人猜到事情的真相。 再看春香玉那凸起的肚子,显然是真的。 罗蔓菁脸色发白,想推开她又想起她还怀着孕,要是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可她这般哭哭啼啼,拉着她不放,还一个劲的求。明摆着,就是要把自己置于不义之地,罗蔓菁怎么守得住这份屈辱? “你张口闭口便是要我放过你,我倒想知道,我何时为难过你?” “你伺候七皇子,我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你怀了孩子,我还特意送补药为你安胎,怎么如今说出这样的话,好让我寒心!”罗蔓菁大声说。 她是罗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罗家。 所以在外面,绝对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善妒这种名声,绝对不能留下。 “反倒是你存心勾引七皇子,如今还要在这大闹,难道是想置皇子于无情无义之地吗?”罗蔓菁质问。 春香玉心中暗惊,这小妮子嘴皮子还有几招嘛。 不过对她而言,还是嫩了点。 春香玉言:“你做的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夺走我的孩子!你巧言迷惑殿下,意图去母留子,将我视作一个工具,你好狠的心!” “可怜我的孩子,出生连母亲都不能看一眼,便要被你夺走!” “你口口声声接纳我,实际上不过是在找机会,等我生了孩子便赶出去。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连殿下都被你迷惑,你太过狠毒!” 春香玉指着罗蔓菁骂,粗俗的语言反而更有共鸣。 比起高高在上的高门小姐,大家更愿意亲近春香玉这样的可怜人。再加上围观的大多是男人,更加站在春香玉这边。 少有的几个女人,也为春香玉可怜的遭遇心疼。 只有极少数的人,保持沉默。 罗蔓菁见状,愣住了。 事情怎么会这样…… 宋屹川匆匆赶回来的时,已经彻底乱套了。 春香玉挑动围观百姓的情绪,冲着罗蔓菁和宋屹川大骂。甚至有人捡起烂菜叶,朝着皇子府的大门乱扔。 直到有官兵过来,大家才纷纷做鸟兽散。 宋屹川看着眼前一片乱象,气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他本来正在郊外与皇上一同打猎,父子俩交谈甚欢,皇上还问起宋屹川最近的政绩。可突然冲进来报信的人,狠狠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扶持宋溧 皇上听闻事情之后,大发雷霆,狠狠骂了宋屹川一顿。 宋屹川快马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都晚了。 他双眼赤红,愤怒烧透了理智,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力气之大,大腿粗的柱子似乎摇晃了下,柱子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罗蔓菁吓了一大跳。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屹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路上,他听说春香玉在门口闹的时候,便一切都明白了。 “是你告诉她的。” 罗蔓菁背后发凉,开始害怕。 “我……我只是一时嘴快,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要怪也只能怪她,是她非要闹,将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不能怪我啊……” 罗蔓菁说着,身旁的丫鬟却看着春香玉,发出惊恐的表情。 “血……” “流血了!” 只见春香玉倒在地上,双腿之间全部是血。 春香玉身边的丫鬟大声道:“不好,夫人腹中的孩子有危险,快请大夫。” 罗蔓菁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吓的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和我没关系……是她自己要闹的,跟我没关系。”罗蔓菁害怕的摇头,嘴里念叨着,逃似的跑了。 春香玉被人抬到了房间里。 因为是妇人出血,宋屹川不宜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 屋里只有一个丫鬟,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还有一个一直给春香玉看诊的大夫。 房门落锁后,三人互相交换个眼神。 春香玉从“昏迷”中醒来,把假肚子拿出来,畅快的呼出一口气。里面藏着一个假血包,稍加用力便会破裂流出来,量足够吓人。 不管丫鬟还是嬷嬷还是大夫,都是阮清霜安排的人。 将假肚子藏起来,春香玉服下一颗药丸。 三人合力布置好房间,让它看起来一片混乱。片刻后,大夫和嬷嬷打开房门,满手鲜血,一脸苍白的说:“殿下……孩子没保住,夫人也……。” 宋屹川震惊的冲进去。 床上大片都是鲜血,春香玉脸色苍白的卧在床上,手脚冰冷。 宋屹川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尚有最后一息的春香玉握住他,露出一丝微笑,“殿下……”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殿下,她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让我们母子分离的,对不对?” 宋屹川手脚颤抖,几乎握不住她。 春香玉渐渐垂下眼皮。 “殿下,我就要起见我的孩子了……” 手臂重重垂下。 宋屹川震惊的站在原地,半响才伸出手,已经没了鼻息。 大夫和嬷嬷痛心的跪在门口,道:“夫人本就身体孱弱,不宜怀孕。又情绪激动,导致小产,大出血不止。夫人是生生流血流死的啊!” 宋屹川低头,便看见到处都是血。 红的,鲜红的…… 罗蔓菁眼里全是这些血,吓的腿软,瘫软在地上。 “怎么会死了呢……” 她怎么也没想到,春香玉刚刚还好好的,现在人却死了。 宋屹川眼神心痛而又愤怒,回头憎恨的看了罗蔓菁一眼,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春香玉怀孕的事情不仅没瞒住,还变成了一尸两命。 他作为一个皇子,名声可以算是全毁了。 罗蔓菁被这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疼的流出眼泪,却不敢说什么。现在的宋屹川样子太可怕,她不敢反抗,只能瑟瑟发抖的看着他。 宋屹川握紧拳头,知道自己再愤怒,再对她动手,也于事无补了。 蹲下身,擦掉罗蔓菁的眼泪。宋屹川笑了,眼神却格外冰冷,“事到如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嫁给我,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 罗蔓菁背后发毛。 此刻的宋屹川,宛如一个疯子。 一个被逼上绝路的疯子。 然而,这时就算他去了罗蔓菁,得到罗家的支持,也于事无补了。这么大的错误,只是让罗家被牵连而已,并不能拉他出泥沼。 皇家颜面扫地,皇上因此大发雷霆。 偏偏在这时,沈榭林还交上各种关于宋屹川拉帮结派,故意在京城制造混乱的证据。 皇上看见那些折子,气的脸色铁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当日,宋屹川便被赶出早朝,勒令在府中紧闭思过,不得外出。 所有的职务全部撤销。 除了一个七皇子的头衔,宋屹川如今什么都不剩了。 事情之大,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平息。 秋去冬来。 阮清霜站在回廊底下,望着今冬的第一场雪。身后冒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看起来天真又善良。 阮清霜摸了摸她的头,说:“鼻子没做好哦~” 阮小白泄气的扯下面具,不服气的噘嘴。 跟着陆沧鸣学习易容术这些天,他的技术已经得到了突飞猛进。可是跟晏峥比起来,还是差远了,阮清霜也能一眼看出问题。 “好了,你已经很厉害了,明年会更厉害的。”阮清霜揉脑袋安慰他。 晏峥从回廊过来,见阮清霜衣着单薄,取下自己的墨狐大氅给她披上,低声道:“宋屹川身边的那些旧部,算是彻底清理干净了。” 宋屹川这次元气大伤,没个两三年至少是恢复不回来了。 他之前辛辛苦苦拉拢的那些人,如今都被晏峥逐个击破,一个不剩。 阮清霜看着他认真为自己系大氅的样子,露出笑容。 “那下一步呢,你准备如何做?” “依你看如何?” 阮清霜思考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扶持宋溧。” 两人默契一笑。 皇上的这几个皇子里面,宋屹川聪明,有本事,但是心机太过深沉,性格阴暗。宋屹川愚蠢,自大,且残暴不仁,都不是好君主的人选。 唯独年纪最小的宋溧,虽然一直受冷落,可是却有大爱之相。 之前和宋溧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阮清霜却很喜欢这样一个单纯,简单的孩子。 望着外面的茫茫飘雪,阮清霜感叹道:“不知道那孩子在宫里,有没有冬衣穿。” 第一百六十一章 扶持宋溧 皇上听闻事情之后,大发雷霆,狠狠骂了宋屹川一顿。 宋屹川快马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什么都晚了。 他双眼赤红,愤怒烧透了理智,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力气之大,大腿粗的柱子似乎摇晃了下,柱子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罗蔓菁吓了一大跳。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宋屹川,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路上,他听说春香玉在门口闹的时候,便一切都明白了。 “是你告诉她的。” 罗蔓菁背后发凉,开始害怕。 “我……我只是一时嘴快,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要怪也只能怪她,是她非要闹,将事情闹到如今的地步,不能怪我啊……” 罗蔓菁说着,身旁的丫鬟却看着春香玉,发出惊恐的表情。 “血……” “流血了!” 只见春香玉倒在地上,双腿之间全部是血。 春香玉身边的丫鬟大声道:“不好,夫人腹中的孩子有危险,快请大夫。” 罗蔓菁从没见过这么多血,吓的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怎么会…… 怎么会变成这样。 “和我没关系……是她自己要闹的,跟我没关系。”罗蔓菁害怕的摇头,嘴里念叨着,逃似的跑了。 春香玉被人抬到了房间里。 因为是妇人出血,宋屹川不宜进去,只能在外面等候。 屋里只有一个丫鬟,一个有经验的嬷嬷,还有一个一直给春香玉看诊的大夫。 房门落锁后,三人互相交换个眼神。 春香玉从“昏迷”中醒来,把假肚子拿出来,畅快的呼出一口气。里面藏着一个假血包,稍加用力便会破裂流出来,量足够吓人。 不管丫鬟还是嬷嬷还是大夫,都是阮清霜安排的人。 将假肚子藏起来,春香玉服下一颗药丸。 三人合力布置好房间,让它看起来一片混乱。片刻后,大夫和嬷嬷打开房门,满手鲜血,一脸苍白的说:“殿下……孩子没保住,夫人也……。” 宋屹川震惊的冲进去。 床上大片都是鲜血,春香玉脸色苍白的卧在床上,手脚冰冷。 宋屹川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尚有最后一息的春香玉握住他,露出一丝微笑,“殿下……”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殿下,她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会让我们母子分离的,对不对?” 宋屹川手脚颤抖,几乎握不住她。 春香玉渐渐垂下眼皮。 “殿下,我就要起见我的孩子了……” 手臂重重垂下。 宋屹川震惊的站在原地,半响才伸出手,已经没了鼻息。 大夫和嬷嬷痛心的跪在门口,道:“夫人本就身体孱弱,不宜怀孕。又情绪激动,导致小产,大出血不止。夫人是生生流血流死的啊!” 宋屹川低头,便看见到处都是血。 红的,鲜红的…… 罗蔓菁眼里全是这些血,吓的腿软,瘫软在地上。 “怎么会死了呢……” 她怎么也没想到,春香玉刚刚还好好的,现在人却死了。 宋屹川眼神心痛而又愤怒,回头憎恨的看了罗蔓菁一眼,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春香玉怀孕的事情不仅没瞒住,还变成了一尸两命。 他作为一个皇子,名声可以算是全毁了。 罗蔓菁被这一巴掌打的偏过脸去,疼的流出眼泪,却不敢说什么。现在的宋屹川样子太可怕,她不敢反抗,只能瑟瑟发抖的看着他。 宋屹川握紧拳头,知道自己再愤怒,再对她动手,也于事无补了。 蹲下身,擦掉罗蔓菁的眼泪。宋屹川笑了,眼神却格外冰冷,“事到如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嫁给我,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六。” 罗蔓菁背后发毛。 此刻的宋屹川,宛如一个疯子。 一个被逼上绝路的疯子。 然而,这时就算他去了罗蔓菁,得到罗家的支持,也于事无补了。这么大的错误,只是让罗家被牵连而已,并不能拉他出泥沼。 皇家颜面扫地,皇上因此大发雷霆。 偏偏在这时,沈榭林还交上各种关于宋屹川拉帮结派,故意在京城制造混乱的证据。 皇上看见那些折子,气的脸色铁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当日,宋屹川便被赶出早朝,勒令在府中紧闭思过,不得外出。 所有的职务全部撤销。 除了一个七皇子的头衔,宋屹川如今什么都不剩了。 事情之大,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平息。 秋去冬来。 阮清霜站在回廊底下,望着今冬的第一场雪。身后冒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扎着麻花辫,看起来天真又善良。 阮清霜摸了摸她的头,说:“鼻子没做好哦~” 阮小白泄气的扯下面具,不服气的噘嘴。 跟着陆沧鸣学习易容术这些天,他的技术已经得到了突飞猛进。可是跟晏峥比起来,还是差远了,阮清霜也能一眼看出问题。 “好了,你已经很厉害了,明年会更厉害的。”阮清霜揉脑袋安慰他。 晏峥从回廊过来,见阮清霜衣着单薄,取下自己的墨狐大氅给她披上,低声道:“宋屹川身边的那些旧部,算是彻底清理干净了。” 宋屹川这次元气大伤,没个两三年至少是恢复不回来了。 他之前辛辛苦苦拉拢的那些人,如今都被晏峥逐个击破,一个不剩。 阮清霜看着他认真为自己系大氅的样子,露出笑容。 “那下一步呢,你准备如何做?” “依你看如何?” 阮清霜思考了一会,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扶持宋溧。” 两人默契一笑。 皇上的这几个皇子里面,宋屹川聪明,有本事,但是心机太过深沉,性格阴暗。宋屹川愚蠢,自大,且残暴不仁,都不是好君主的人选。 唯独年纪最小的宋溧,虽然一直受冷落,可是却有大爱之相。 之前和宋溧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阮清霜却很喜欢这样一个单纯,简单的孩子。 望着外面的茫茫飘雪,阮清霜感叹道:“不知道那孩子在宫里,有没有冬衣穿。”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福一起享 阮清霜的担心并非多余。 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冬天。各宫都添置了冬衣和炭火,唯独他这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根本没人来。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忘了,而是有人故意克扣了他的一份。 人都是贪心的,少了他的这一份,别人就能多一份。 宋溧不知道自己的份例最终去了那里,但总之,那人肯定不如自己更需要它。 幸好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宋溧只有一套生存法则。一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还有嬷嬷做的手工活,都可以拿出去换银两,多多少少带点御寒的衣物回来。 再不济,他亲自去内务府要,也能要来一些。 不过都是一些下等的碎炭罢了。 毕竟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平白无故在宫里消失半个月,也没人发现。宋溧不指望他们还能记得自己,但正如阮清霜所说的,有时候拿出自己的身份来,还真的好使。 毕竟那些下人们再看不起自己,也不敢让他死了。 过了这个冬,他便十五了。 为了御寒,宋溧在屋子里开始练拳。这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晏峥见他冻的发抖,便给了一本拳法书。他练起来,倒真能抵御寒冷。 如今依然习的有模有样。 嬷嬷急匆匆的跑进来,宋溧问:“什么事叫您这么着急,快进来暖和暖和,别冻着。” 嬷嬷拿出布包里的银子。 “老身回来时,这便放在门槛上了。” 宋溧也一愣。 谁会给他送银子? 这宫里到处都需要钱,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权势的人。想要过的好一点,更加需要打点上下。可是他没有钱,日子便过的举步维艰。 有了这笔银子,至少这个冬天都不愁挨冻。 宋溧想了一会,大概想到了。 在这个京城,也没有别人会给他银子,除了青阳王。 宋溧忽然有些不敢收。 他不是傻子,就算年纪小,也对自己两个哥哥们的明争暗斗有所了解。晏峥作为大梁唯一的异姓亲王,坐拥三十万兵权,又享有极高的名声,在朝中的威望和权力不容小觑。 他一直是两位哥哥拉拢的对象。 可晏峥一直牢牢站在风暴中心,不偏不倚,没有向任何一方倾斜。 如今却在这个关头给自己送来银子。 宋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晏峥只是看自己可怜。 毕竟之前晏峥也曾明里暗里的帮过不少。 思虑再三,宋溧没勇气拒绝这笔银子。且不说他,嬷嬷年纪大了受不得冻,这银子至少能换来一点像样的炭火。 “收下,此事千万别和第三个人说。” 嬷嬷点头。 风雪直吹千里外。 雪停了之后,阮清霜难得出来放放风。湖心亭里,阮清霜披着大氅,坐在石桌旁煎酒赏景。身旁的春香玉一袭红衣,身材妖娆,大冬天的仍要露出纤细的脖颈。 阮清霜光看一眼便觉得冷。 “玩够了?” 她设计了假死药,让春香玉瞒过了宋屹川的检查。 这几个月,春香玉一直在外面各处闲逛,算是好好的游玩了阵。 春香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说:“好玩是好玩,不过说起来也就那样。还是不如男人有意思,这会准备给我安排哪个男人,三皇子?” 阮清霜挑眉,“你看得上?” 春香玉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下口的。 “那要不然,王爷怎么样?你知道我心痒痒很久了,都是姐妹,咱们有福一起享~”春香玉忽然勾着嘴唇道。 阮清霜眼神冷下来。 比数九寒冬的天还要冻人。 春香玉撇了撇嘴,“好好好,王爷是你的人,我不动。” 阮清霜脸色这才转好。 忽然,春香玉眼神一挑,盯着对岸的男人,“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是谁?” 阮清霜看过去,认了出来,是沈榭林。 这人她了解,耿直呆木,完全不是春香玉喜欢的类型,于是说:“别想了,他你撩不动的。” 春香玉来了脾气,她京城第一名妓,还从来没有男人逃过她的手掌心。 “你等着。” 扭臀摆腰的走过去,春香玉缓缓朝晏峥行礼,眼神含情的看向沈榭林,“这位哥哥好生威猛,不知是何名讳,小女子心生仰慕。” 沈榭林长的不算顶级,但胜在一身正气,和春香玉之前认识的男人都不同。 “不必客气,我姓沈,你叫我沈大哥即可。” 春香玉靠近,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沈大哥可有婚配?” 沈榭林一愣,心想这才第一次见面,她问这个做什么。 “未曾。” 春香玉露出欣喜的目光,高兴道:“没想到沈大哥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居然还没有婚配。可是有了心仪之人,还是已经定了婚约?” 沈榭林连连摇头。 “不曾,不曾。” 春香玉更高兴了,身子快贴到沈榭林身上。 “那沈大哥觉得,奴家怎么样?” 春香玉媚眼如丝,搂着沈谢林的脖子,哈出一串白气。 沈榭林垂眼,视线下移,望着春香玉胸口露出的大片肌肤。春香玉心里暗喜,得意的朝阮清涮看了一眼,说什么坐怀不乱,这不是立马就现原形了吗? 沈榭林推开她,居然开始解衣带。 春香玉楞了一下,羞怯道:“讨厌~沈大哥怎么这么急,咱们找个屋子再继续也不……” 话未说完,春香玉被兜头罩住。 沈榭林解开自己的外衣,将春香玉上下捂了个严严实实,一脸正气说:“姑娘,你穿的太少了,小心着凉。” 春香玉当场石化。 阮清霜捂着肚子大笑。 恼怒的彻底衣服,春香玉不甘心,继续说:“多谢沈大哥关心,这衣裳我会好好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用,”沈谢林说,“不值钱,给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春香玉一个人呆在原地,风中凌乱。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能看见你吃瘪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阮清霜笑着走过来。 春香玉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沈榭林,我就不信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福一起享 阮清霜的担心并非多余。 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是冬天。各宫都添置了冬衣和炭火,唯独他这里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根本没人来。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忘了,而是有人故意克扣了他的一份。 人都是贪心的,少了他的这一份,别人就能多一份。 宋溧不知道自己的份例最终去了那里,但总之,那人肯定不如自己更需要它。 幸好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宋溧只有一套生存法则。一些平时用不上的东西,还有嬷嬷做的手工活,都可以拿出去换银两,多多少少带点御寒的衣物回来。 再不济,他亲自去内务府要,也能要来一些。 不过都是一些下等的碎炭罢了。 毕竟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就算平白无故在宫里消失半个月,也没人发现。宋溧不指望他们还能记得自己,但正如阮清霜所说的,有时候拿出自己的身份来,还真的好使。 毕竟那些下人们再看不起自己,也不敢让他死了。 过了这个冬,他便十五了。 为了御寒,宋溧在屋子里开始练拳。这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晏峥见他冻的发抖,便给了一本拳法书。他练起来,倒真能抵御寒冷。 如今依然习的有模有样。 嬷嬷急匆匆的跑进来,宋溧问:“什么事叫您这么着急,快进来暖和暖和,别冻着。” 嬷嬷拿出布包里的银子。 “老身回来时,这便放在门槛上了。” 宋溧也一愣。 谁会给他送银子? 这宫里到处都需要钱,尤其是像他这样没有权势的人。想要过的好一点,更加需要打点上下。可是他没有钱,日子便过的举步维艰。 有了这笔银子,至少这个冬天都不愁挨冻。 宋溧想了一会,大概想到了。 在这个京城,也没有别人会给他银子,除了青阳王。 宋溧忽然有些不敢收。 他不是傻子,就算年纪小,也对自己两个哥哥们的明争暗斗有所了解。晏峥作为大梁唯一的异姓亲王,坐拥三十万兵权,又享有极高的名声,在朝中的威望和权力不容小觑。 他一直是两位哥哥拉拢的对象。 可晏峥一直牢牢站在风暴中心,不偏不倚,没有向任何一方倾斜。 如今却在这个关头给自己送来银子。 宋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或许晏峥只是看自己可怜。 毕竟之前晏峥也曾明里暗里的帮过不少。 思虑再三,宋溧没勇气拒绝这笔银子。且不说他,嬷嬷年纪大了受不得冻,这银子至少能换来一点像样的炭火。 “收下,此事千万别和第三个人说。” 嬷嬷点头。 风雪直吹千里外。 雪停了之后,阮清霜难得出来放放风。湖心亭里,阮清霜披着大氅,坐在石桌旁煎酒赏景。身旁的春香玉一袭红衣,身材妖娆,大冬天的仍要露出纤细的脖颈。 阮清霜光看一眼便觉得冷。 “玩够了?” 她设计了假死药,让春香玉瞒过了宋屹川的检查。 这几个月,春香玉一直在外面各处闲逛,算是好好的游玩了阵。 春香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说:“好玩是好玩,不过说起来也就那样。还是不如男人有意思,这会准备给我安排哪个男人,三皇子?” 阮清霜挑眉,“你看得上?” 春香玉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也不是什么货色都能下口的。 “那要不然,王爷怎么样?你知道我心痒痒很久了,都是姐妹,咱们有福一起享~”春香玉忽然勾着嘴唇道。 阮清霜眼神冷下来。 比数九寒冬的天还要冻人。 春香玉撇了撇嘴,“好好好,王爷是你的人,我不动。” 阮清霜脸色这才转好。 忽然,春香玉眼神一挑,盯着对岸的男人,“那个跟在王爷身边的,是谁?” 阮清霜看过去,认了出来,是沈榭林。 这人她了解,耿直呆木,完全不是春香玉喜欢的类型,于是说:“别想了,他你撩不动的。” 春香玉来了脾气,她京城第一名妓,还从来没有男人逃过她的手掌心。 “你等着。” 扭臀摆腰的走过去,春香玉缓缓朝晏峥行礼,眼神含情的看向沈榭林,“这位哥哥好生威猛,不知是何名讳,小女子心生仰慕。” 沈榭林长的不算顶级,但胜在一身正气,和春香玉之前认识的男人都不同。 “不必客气,我姓沈,你叫我沈大哥即可。” 春香玉靠近,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沈大哥可有婚配?” 沈榭林一愣,心想这才第一次见面,她问这个做什么。 “未曾。” 春香玉露出欣喜的目光,高兴道:“没想到沈大哥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居然还没有婚配。可是有了心仪之人,还是已经定了婚约?” 沈榭林连连摇头。 “不曾,不曾。” 春香玉更高兴了,身子快贴到沈榭林身上。 “那沈大哥觉得,奴家怎么样?” 春香玉媚眼如丝,搂着沈谢林的脖子,哈出一串白气。 沈榭林垂眼,视线下移,望着春香玉胸口露出的大片肌肤。春香玉心里暗喜,得意的朝阮清涮看了一眼,说什么坐怀不乱,这不是立马就现原形了吗? 沈榭林推开她,居然开始解衣带。 春香玉楞了一下,羞怯道:“讨厌~沈大哥怎么这么急,咱们找个屋子再继续也不……” 话未说完,春香玉被兜头罩住。 沈榭林解开自己的外衣,将春香玉上下捂了个严严实实,一脸正气说:“姑娘,你穿的太少了,小心着凉。” 春香玉当场石化。 阮清霜捂着肚子大笑。 恼怒的彻底衣服,春香玉不甘心,继续说:“多谢沈大哥关心,这衣裳我会好好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用,”沈谢林说,“不值钱,给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春香玉一个人呆在原地,风中凌乱。 “哈哈哈……没想到居然能看见你吃瘪的样子,真是太有趣了。”阮清霜笑着走过来。 春香玉恼怒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沈榭林,我就不信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瞒了两天,终究是没瞒住南平王妃,在第三天晚上,她来到了阮清霜院里,身后跟着常嬷嬷,手里提着食盒。 大老远的,阮清霜就闻到了香味,看到王妃,心情也好起来。 “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笑盈盈的起身迎接。 “好好躺着!” 南平王妃登时呵斥一声,有些不大高兴,“既然把我当作母亲,病了为何还不告诉我?” 若是以前,她或许就这么被瞒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府里的事,她不能再袖手旁观。 阮清霜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立马拉着她的手撒娇认错,“母亲,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体才刚好,我也不想让你担心嘛,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真的好了?” 南平王妃坐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似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晚上吃饭又吐了是不是?别以为还能瞒着我。” 阮清霜不由得看向了她身后的常嬷嬷,后者一脸无辜加无奈。 这几日都是常嬷嬷悄悄来送膳食,会被发现在所难免。 南平王妃又轻哼一声,“别看了,这次看在你病重的份上,我就不罚你了。” “多谢母亲。” 常嬷嬷将食盒打开,王妃盛好汤,要亲自喂她喝下。 阮清霜连忙摆手,“母亲可别折煞我了,我自己来就成。” “是嫌弃我伺候得不好?”南平王妃皱眉。 她怎么会这么想,只得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怕母亲累着……” “那就张嘴。” 话被打断,南平王妃的表情是少见的强势。 阮清霜一时有些呆愣,却也暖心,然后乖乖张开了嘴,像还在沈府时,沈夫人照顾她一样。 不知何时,她红了眼眶,跟着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 “乖,没事的,母亲在呢。”南平王妃放下碗,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阮清霜吸了吸鼻子,再次道谢。 常嬷嬷带来的是宁嬷嬷做的药膳,也是许郎中叮嘱着用的药材,吃了就不会再吐出来。 南平王妃心疼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鬓角,“我问过许郎中了,说你生病时可能胃也着凉了,所以吃什么吐什么,这几日我让宁嬷嬷回来伺候你,不许拒绝,知不知道?” 阮清霜感动不已,险些再次哭出来。 安顿好这边,她又忍不住埋怨,“九沉这次做的过了,就算再怎么宠爱昌平郡主,也不能让其他人受这种委屈,该雨露均沾。” 阮清霜还是郡王妃时,南平王妃劝她和晏峥好好相处,发展感情。 现在阮清霜被降为侧妃,她的说法又变成了雨露均沾,可见有多偏爱自己这个儿媳。 阮清霜心里明白她的好,所以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护南平王妃的周全。 “其实郡王心里还是有我的,前两天不就让人送来了袄子和药材?否则我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南平王妃叹气。 阮清霜摇摇头,只笑而不语。 其实她并不是软柿子,只是把更多的温柔放在了面前这人身上。 王妃待她好,她便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 聊了几句后,南平王妃也有些疲惫,嘱咐她要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常嬷嬷,你等等。” 阮清霜喊住了她,又让青黛拿了东西出来,随后递过去,“这熏香是我先前夜不能寐时用的,效果很不错,也没什么副作用,你拿去给王妃用,她今日来一趟,心里肯定诸多忧愁,我怕她睡不好。” “沈侧妃有心了,老奴一定带到。” 又养了两天身体,阮清霜好的差不多了,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吃东西也不会再吐。 如此,她便让宁嬷嬷回去伺候王妃了。 “小姐你看,那墙角的梅花也开了!”鹿鸣兴冲冲的从院中跑回来,肩上积满了落雪,双手被冻的通红也不觉得冷。 墙角那颗梅树是阮清霜去年栽下的,树干瘦小,在一片繁花绿叶中,显得过分羸弱,可能都没办法开花,但她仍旧照料的很用心。 最后在今天长出了一个花骨朵。 阮清霜自然激动,连忙让青黛扶自己过去。 “可是外面还下着雪呢,小姐要不就站在门口看看?” “那怎么看得清楚?我要好好瞧瞧。”阮清霜很执着,让她再去取一件披风过来。 所幸雪下得不大,也没有冷风吹来,天空白茫茫一片,整个小院也白的剔透,唯有那几株梅树与松柏添了些许颜色,也不算乏味了。 阮清霜蹲在那颗梅树前,它的树干依旧瘦小,光秃秃的和其他身旁的树没法比。 可它就是坚强的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色彩,唯一的花苞正含苞欲放,是旺盛的生命力。 她有些唏嘘,不免想到了自己。 晏峥并非良人,以后她会拼尽全力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 “哟,沈侧妃在这做什么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叶轻轻走了过来,眼神含着嘲讽,“又想装可怜生病博郡王同情吗?” 这几天的事她听说了,除了嫉妒,别无他法。 无论她怎么做,晏峥都没来多看她一眼。 阮清霜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梅树,语气淡淡,“那当然了,毕竟我一病,郡王就来了,不像某些人,病得再重也只能独守空房,默默掉泪。” 被戳中心事,叶轻轻恨恨瞪了她一眼,“也就来看望了两次而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上次她想要求合作被拒绝,心里难免怨恨,这会儿便不再遮遮掩掩了。 阮清霜没搭理,爱不释手的轻轻抚着那花骨朵。 叶轻轻被忽视,越发愤怒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我这般滋味的!不对,郡王先前爱的一直就是我,沈侧妃还没有得到多少宠爱呢,失宠了也算是过回以前的日子。” 她身后的鱼儿低声笑了起来。 青黛冷冷看过去,将她吓得低下了头。 阮清霜起身走过去,似笑非笑道,“所以咱们算是半斤八两,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不过是心里记恨昌平郡主,偏偏又斗不过她,所以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可惜了,你终究和我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三章 瞒了两天,终究是没瞒住南平王妃,在第三天晚上,她来到了阮清霜院里,身后跟着常嬷嬷,手里提着食盒。 大老远的,阮清霜就闻到了香味,看到王妃,心情也好起来。 “母亲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她笑盈盈的起身迎接。 “好好躺着!” 南平王妃登时呵斥一声,有些不大高兴,“既然把我当作母亲,病了为何还不告诉我?” 若是以前,她或许就这么被瞒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王府里的事,她不能再袖手旁观。 阮清霜心虚的缩了缩脖子,立马拉着她的手撒娇认错,“母亲,我不是故意的,你身体才刚好,我也不想让你担心嘛,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好了。” “真的好了?” 南平王妃坐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然后恨铁不成钢似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晚上吃饭又吐了是不是?别以为还能瞒着我。” 阮清霜不由得看向了她身后的常嬷嬷,后者一脸无辜加无奈。 这几日都是常嬷嬷悄悄来送膳食,会被发现在所难免。 南平王妃又轻哼一声,“别看了,这次看在你病重的份上,我就不罚你了。” “多谢母亲。” 常嬷嬷将食盒打开,王妃盛好汤,要亲自喂她喝下。 阮清霜连忙摆手,“母亲可别折煞我了,我自己来就成。” “是嫌弃我伺候得不好?”南平王妃皱眉。 她怎么会这么想,只得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怕母亲累着……” “那就张嘴。” 话被打断,南平王妃的表情是少见的强势。 阮清霜一时有些呆愣,却也暖心,然后乖乖张开了嘴,像还在沈府时,沈夫人照顾她一样。 不知何时,她红了眼眶,跟着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 “乖,没事的,母亲在呢。”南平王妃放下碗,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阮清霜吸了吸鼻子,再次道谢。 常嬷嬷带来的是宁嬷嬷做的药膳,也是许郎中叮嘱着用的药材,吃了就不会再吐出来。 南平王妃心疼的抚摸了一下她的鬓角,“我问过许郎中了,说你生病时可能胃也着凉了,所以吃什么吐什么,这几日我让宁嬷嬷回来伺候你,不许拒绝,知不知道?” 阮清霜感动不已,险些再次哭出来。 安顿好这边,她又忍不住埋怨,“九沉这次做的过了,就算再怎么宠爱昌平郡主,也不能让其他人受这种委屈,该雨露均沾。” 阮清霜还是郡王妃时,南平王妃劝她和晏峥好好相处,发展感情。 现在阮清霜被降为侧妃,她的说法又变成了雨露均沾,可见有多偏爱自己这个儿媳。 阮清霜心里明白她的好,所以暗暗发誓,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护南平王妃的周全。 “其实郡王心里还是有我的,前两天不就让人送来了袄子和药材?否则我也不会好的这样快。”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南平王妃叹气。 阮清霜摇摇头,只笑而不语。 其实她并不是软柿子,只是把更多的温柔放在了面前这人身上。 王妃待她好,她便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 聊了几句后,南平王妃也有些疲惫,嘱咐她要好好休息之后就离开了。 “常嬷嬷,你等等。” 阮清霜喊住了她,又让青黛拿了东西出来,随后递过去,“这熏香是我先前夜不能寐时用的,效果很不错,也没什么副作用,你拿去给王妃用,她今日来一趟,心里肯定诸多忧愁,我怕她睡不好。” “沈侧妃有心了,老奴一定带到。” 又养了两天身体,阮清霜好的差不多了,面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吃东西也不会再吐。 如此,她便让宁嬷嬷回去伺候王妃了。 “小姐你看,那墙角的梅花也开了!”鹿鸣兴冲冲的从院中跑回来,肩上积满了落雪,双手被冻的通红也不觉得冷。 墙角那颗梅树是阮清霜去年栽下的,树干瘦小,在一片繁花绿叶中,显得过分羸弱,可能都没办法开花,但她仍旧照料的很用心。 最后在今天长出了一个花骨朵。 阮清霜自然激动,连忙让青黛扶自己过去。 “可是外面还下着雪呢,小姐要不就站在门口看看?” “那怎么看得清楚?我要好好瞧瞧。”阮清霜很执着,让她再去取一件披风过来。 所幸雪下得不大,也没有冷风吹来,天空白茫茫一片,整个小院也白的剔透,唯有那几株梅树与松柏添了些许颜色,也不算乏味了。 阮清霜蹲在那颗梅树前,它的树干依旧瘦小,光秃秃的和其他身旁的树没法比。 可它就是坚强的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色彩,唯一的花苞正含苞欲放,是旺盛的生命力。 她有些唏嘘,不免想到了自己。 晏峥并非良人,以后她会拼尽全力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 “哟,沈侧妃在这做什么呢?”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随后叶轻轻走了过来,眼神含着嘲讽,“又想装可怜生病博郡王同情吗?” 这几天的事她听说了,除了嫉妒,别无他法。 无论她怎么做,晏峥都没来多看她一眼。 阮清霜收回目光,继续看着面前的梅树,语气淡淡,“那当然了,毕竟我一病,郡王就来了,不像某些人,病得再重也只能独守空房,默默掉泪。” 被戳中心事,叶轻轻恨恨瞪了她一眼,“也就来看望了两次而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上次她想要求合作被拒绝,心里难免怨恨,这会儿便不再遮遮掩掩了。 阮清霜没搭理,爱不释手的轻轻抚着那花骨朵。 叶轻轻被忽视,越发愤怒了,“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我这般滋味的!不对,郡王先前爱的一直就是我,沈侧妃还没有得到多少宠爱呢,失宠了也算是过回以前的日子。” 她身后的鱼儿低声笑了起来。 青黛冷冷看过去,将她吓得低下了头。 阮清霜起身走过去,似笑非笑道,“所以咱们算是半斤八两,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呢?不过是心里记恨昌平郡主,偏偏又斗不过她,所以就把气撒在了我身上,可惜了,你终究和我不一样。”?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 年前跟着拂欢去蔺国的商人里面,已经有部分带着蔺国的商品回来了。那些花纹各异的绸缎和饰品,在京城形成了新的风潮,各家的夫人和小姐都争抢不已。 与此同时,大梁的商品在蔺国直接脱销,供不应求。短短半年时间,光税便交了几万银子。一直以来不赞成通商的皇上,看见这笔银子,也不由得对此改观。 有了这笔银子,国库的空虚就能填补上。 况且,大梁的商品在蔺国如此畅销,也是国力的象征。 心情大好的皇帝下令,开春后派专人出使蔺国。一来是双方交流,二来向蔺国人展现梁国的强盛,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皇上挑中的几个人里,晏峥便在其中。 “事发突然,此去至少得半年,所以我特意来找你。”晏峥说。 阮清霜知道他要活什么,抢先一步,“你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晏峥点头。 阮清霜犹豫了下,点头。 晏峥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楞了一会,随即才露出释然的表情。 阮清霜说:“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想去看看拂欢。另外我亲自去那边考察,也有利于我之后的商业发展,一切都是挣钱。” 其实她早就想亲自去蔺国都城看看了。 只可惜顶着青阳王妃的头衔,她根本没办法动身。如今正好是个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去。 阮清霜问:“同行的还有谁?” 晏峥:“三皇子。” 阮清霜笑了。 如果是宋屹山就不必担心了。 这家伙就是个草包,不用担心会暴露身份。 湖边风大,晏峥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给阮清霜系上,“回院子里,别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