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嫁残王，驭权臣，颠覆全皇朝！》 第一章 重生退婚 燕都，凤大将军府正厅此时高朋满座。 今夜是凤家遗落在外的真千金凤清歌及笄的日子，凤大将军凤朝阳为了弥补这个自幼流落在乡下的女儿，今日将整个燕都的贵眷都请了来为她庆贺。 及笄宴从白日办到了夜间，大将军府张灯结彩，宾客也都喝的醉醺醺。 凤清歌席间一直沉默不语，看着像个鹌鹑一般呆呆的。 直到余光看见自己的未婚夫景王萧赞，和那个冒充了自己真千金身份，在凤家过了十五年的凤宛卿先后离开，她才抬起头，眸中寒光闪现。 凤清歌同忙着应酬的生母蒋氏低声说了几句，便起身跟了上去。 她身子轻盈，前面的人压根也没想到会有人跟过来。 前方萧赞和凤宛卿一路直接往后院去了，后院清冷，月浅灯稀，若不是凤清歌一路跟着过来，压根也看不清前方两个黑影是谁。 一路跟到凤宛卿的厢房，两人便急不可耐的搂到了一起，厮缠着滚到了房内。 暧昧的唇齿交接声听得守在外边的凤清歌一阵犯恶心，窸窸窣窣一阵动静，似乎是脱衣的声音。 这声音很快停下，传来一声女子的柔啼声。 “赞郎，我们不能这样，清歌姐姐回来了，你们才是定了婚约的人，我怎么能做对不起清歌姐姐的事呢。” 萧赞正在兴头上，被打断自然不快，他粗着嗓子安抚凤宛卿：“她不过是个粗鄙不堪的村妇，我看到她那张黑乎乎的脸就犯恶心，再说了，如今我同她订婚也不过是权益之计，将来大事若成，只有你才配与本王比肩。” 这番话哄的凤宛卿心花怒放，她不再抗拒，任由萧赞为所欲为。 两人正是行到兴头处，凤清歌才勾唇一笑，她手拢到嘴边，大声朝着正厅的方向喊道：“来人啊，将军府进贼了！” 正厅离着后院并没有太远，她话音才落，便有腿脚快的武将和家丁赶到了后院。 凤清歌一脚踹开凤宛卿的房门继续喊：“贼人进了宛卿妹妹的房间，快来人把他抓起来！” 房内的萧赞和凤宛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堵在了床上。 萧赞光溜溜，凤宛卿倒是用被子裹住了身子。 凤朝阳也是头一批赶来的人，他一见此情此情，就算脸色铁青，还是咬着牙陪着笑将其余人请了出去，只留了凤清歌在房内。 外头的议论已经顾不上了，凤朝阳脸色为难的看着凤清歌。 凤清歌弱弱的抬起头，一脸吃惊的看着榻上的凤宛卿和萧赞捂住唇。 “怎么是宛卿妹妹和景王，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是府里进了贼。” 她一脸无辜，凤朝阳却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叹息自己这个女儿傻的有些过分了。 萧赞原本还有些惊慌，见凤清歌一副痴傻模样，反而冷笑了起来。 “凤大将军，原本我是同宛卿缔结的婚约，如今你们随便从乡下找来个傻丫头，便要硬塞给我，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凤清歌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凤朝阳更是要被气的吐血。 他嫡亲的闺女被人当场带了绿帽，如今还要被倒打一耙，此时真是险些一口老血喷洒当场。 凤清歌倒是不气，她笑嘻嘻的看着凤朝阳道：“爹爹，若是景王心中早已有了宛卿妹妹，那这婚事清歌让给妹妹就是了，只是妹妹和景王像今日一般行事，只怕是丢了我们大将军府的脸面。” 凤清歌这番话说的顺畅伶俐，一改平日痴傻呆笨的模样。 萧赞却一脸愠色，“就算是要退婚，也是本王退掉你，你个乡野村妇，竟也敢推拒本王的婚事！” 景王萧赞是周贵妃所生，自出生起就备受圣上宠爱，从未有人敢这般对他。 凤宛卿缩在被子中，此刻见说到退婚，立刻便怯生生接话道：“姐姐不必同景王殿下退婚，我原本就占了姐姐的身份在凤家过了十五年，如今是妹妹做错了，妹妹甘愿等姐姐嫁入王府后，委身为妾，伺候姐姐和景王殿下。”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若凤清歌是个男子，或者还是如同前世一般蠢笨，想必就要被她蒙混过去了。 可惜今日的凤清歌，是携恨重生而来的凤清歌，再不会轻易被这两个花言巧语的贱人所蒙骗！ 前世她也是在及笄这年被找回了凤家，原定嫁给萧赞的人变成了自己，萧赞为了得到凤朝阳的鼎力相助，娶了她，却从未真心爱重她。 凤清歌前世直到临死前才知道，从洞房夜开始，跟自己同房的就是那个被萧赞养在身边的假太监，萧赞因为嫌弃自己是在乡野间长大的，从未碰过自己。 他们通过凤清歌拿到了凤朝阳手中的虎符，夺了兵权成功登上皇位后，将凤家满门忠烈诬陷为通敌叛国的罪人，全部车裂处死。 凤家一百五十六口人，竟没有留下一具全尸。 当时在宫中的凤清歌得知后，前去找萧赞质问，却被剖腹取子，那个一出生还没来得及啼哭一声的孩子，当场就被扔在地上摔死。 狡兔死，走狗烹，直到那一刻残忍的真相在面前血淋淋的破开，凤清歌才知道她这一生简直是个笑话。 前半生被凤宛卿霸占身份，后半生又被这两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葬送了凤家满门的性命！ 可怜老天有眼，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这次，她一定要狠狠的把这两个贱人踩在脚底，让他们为前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凤眸眯起，凤清歌冷笑道：“不必了，宛卿妹妹同景王殿下鹣鲽情深，我也不是那棒打鸳鸯之人，如今景王殿下当着朝着这许多达官贵人同宛卿妹妹做了这种事，该当立刻择个良辰吉日将宛卿妹妹娶进王府才是！” 看着她浑不在意的样子，萧赞眉心蹙起，心中升起一股陌生的情绪。 “本王是看你可怜才愿意娶你，你一个乡野村妇，若是被本王退了婚，这整个燕都，还有谁敢娶你！” 他气的狠了，声音也大了几分。 外头传来一道清润若玉石相击的声音：“本王敢。” 第二章 又被求亲 一阵车轮滚动声后，房门被人推开。 宸王萧绝坐在轮椅上，他面上带着半面镂空的纯银面具，只露出刀削般的下颌和一双没有什么血色的薄唇。 萧赞一见应声的是萧绝，原本气的发青的脸，瞬间由惊诧变成了嘲笑。 “哈哈哈哈，倒是般配啊，你们一个残废，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凤清歌心下一惊，她倒是没想到，这时候宸王萧绝会站出来为自己解围。 萧绝乃是当朝皇后生的嫡子，只可惜自幼便不良于行，传闻他不仅双腿残废，性格也暴烈凶残、喜怒无常的很。 萧绝此人，自己前世原本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的，只是当初为了帮萧赞博得圣上的宠爱，才出手设计了他几次，两人也算是劲敌。 此时为了摆脱同萧赞的婚约，却惹上这个杀神，凤清歌眉头微蹙。 房门洞开，守在外头的人自然都看清了房内的场景，各个都在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蒋氏见凤宛卿躲在被子下泫然若泣，立刻便奔进房内将凤宛卿给挡了起来。 萧赞慢悠悠的将扔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穿上，蒋氏眉头一皱，看向萧赞道：“宛卿自幼知书识礼，今日这事，必定有蹊跷。” 有了蒋氏撑腰，凤宛卿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双手抱着蒋氏的腰，哭道：“母亲，女儿好好用着饭，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浑身难受燥热的很，因为发了汗，才想着回来换身衣裳，谁知道……” 萧赞也立刻应道：“本王也是突然觉得不适，然后被人引到了后院，可见是有人故意想要加害本王和宛卿。” 说着，他目光不善的看着凤清歌。 凤清歌冷眼看着蒋氏和凤宛卿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 上辈子也是这样，就算自己是蒋氏亲生的，就算自己回到了凤家，但蒋氏心里眼里，却只有凤宛卿这个从小养在自己身边的假千金。 哪怕自己当年是被凤宛卿的生母故意替换，才害得她流落乡下多年，蒋氏也丝毫没有怨恨凤宛卿。 可笑即便是蒋氏一直待凤宛卿如己出，最后凤宛卿和萧赞灭了凤家满门的时候，也并没有放过蒋氏。 蒋氏也看向凤清歌，见她一脸冷然，眸子冰寒的厉害，原本想要质问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她抱紧凤宛卿，看向萧赞道：“事到如今，宛卿身子已经给了景王殿下，那景王殿下还是赶紧定下日子将宛卿迎娶过门。” 事情已经发生了，此刻纠结真相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赶紧让萧赞把婚事定下来，方才她说话的时候，故意加大了音量，外面的人想必听到了，宛卿是被人设计陷害的。 只要萧赞能赶紧娶了凤宛卿，那么一切，就还没有那么坏。 萧赞却没有应声，他面色阴沉，目光落到凤宛卿身上，眸底带着一抹暗色。 他是嫌弃凤清歌是个乡下来的村姑，喜欢凤宛卿温柔可人。 但凤清歌再不济，那也是凤朝阳的亲闺女，凤宛卿再好，她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假千金啊！ 察觉到萧赞的犹豫，凤宛卿身子一抖，她哽咽了一声，哀伤的看向萧赞道：“母亲，女儿出生卑微，自然是不堪配为景王正妃的，若是景王殿下愿意，女儿甘愿嫁到王府为妾。” 说完，晶莹的泪珠就顺着她的面颊往下滑落。 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落在萧赞眼里自然是心疼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便被萧绝抢先开口。 “景王殿下可是正人君子，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坏了宛卿姑娘的名节，他怎么会让姑娘受委屈，本王料想，景王殿下必定会以正妃的礼仪娶姑娘入景王府，这婚事不仅得办，还得大办！” 他说的不急不缓，声音一贯的动听，凤清歌听着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宸王不管外界传言如何，今日看起来，他跟自己是站在统一战线的啊！ 这嘴啊，不仅长得好看，说出来的话也格外的招人稀罕呢。 他这一番明捧暗讽，又是当着这满城的权贵的面，萧赞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凤清歌抱着双臂看热闹。 这两个贱人前世可是踩着凤家满门的尸骨才比肩站到一起的，既然如此相爱，那这辈子自己索性就成全他们！ 萧赞气急，尤其对上凤清歌调笑的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目光落到萧绝盖着薄毯的腿上，他冷笑出声：“宛卿知书达理，落落大方，自然堪为本王正妃，总比某个乡下来的村姑好上千倍百倍！本王今日回去便奏请母妃定好日子迎娶宛卿过门。” 萧绝勾唇轻笑：“那本王倒是要提前恭贺景王殿下娶的佳人归了。” 萧赞冷哼一声，“倒也不必急着恭贺本王，比起本王的婚事，倒是宸王的婚事才更加有趣儿呢，希望宸王不要食言而肥，明日一早该是来大将军府下聘才是。” 比起自己迎娶凤宛卿，宸王萧绝和凤清歌这个村姑的婚事，才更是惹人耻笑！ 一个残废王爷，一个村姑丑八怪，这两人若真是要成亲，才是燕都里最大的笑话。 凤朝阳见两人唇枪舌战，一时也插不上话。 但若是不接话，自己的真假两个闺女，又好像完全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就被人都给安排了出去。 萧绝目光落到凤清歌身上，声音低沉动听。 “方才本王就说了，若是清歌姑娘愿意，本王明日便派人前来提亲。” 凤清歌此时骑虎难下，她原本计划里是没有萧绝这一环的。 她只是想退婚，可万万没有想要搭上自己。 前世被萧赞所伤，她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原本只想脚踩渣男，拳打贱女，守护好凤家全族罢了。 对于婚姻一事，她这辈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期待，此时突然冒出个风评不太好还是前世冤家的宸王，一下子就打乱了她的阵脚。 想要拒绝，但面前这个人一直在帮自己，况且如今自己故意弄成这般丑陋模样，他也丝毫没有介意，看着自己的目光，清润如水，不带一丝嫌弃。 目光落到那张银色面具上，凤清歌内心陷入纠结。 第三章 仇人相见 前世自己为了帮萧赞对付萧绝，可是下了狠手的。 当初萧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神医能够医治他的腿，是自己从中作梗，让二哥帮忙将神医截胡，所以前世直到自己惨死，萧绝也还是终日与轮椅为伴。 说起来，萧赞和凤宛卿是自己的仇人，那么萧绝若是有重生的机会，自己又何尝不是他的仇人。 察觉到凤清歌心事重重，萧绝目光坚定的看着凤清歌道：“凤姑娘不必思虑太多，本王是诚心求娶，若是姑娘应允，明日必定以最周全的礼数来凤府求亲。” 话都说到这里了，凤清歌再推拒就太矫情了，萧绝今日分明就是帮自己，还给了自己这么大个台阶，就算应下这门婚事又如何？ 再说了，定亲又不是即刻就娶，以后想个法子再退婚便是。 凤清歌点点头，面色稍霁。 “能得宸王殿下厚爱，清歌荣幸之至。” 萧赞看着两人四目相对，凤清歌这个乡野丑女眼里完全没有自己，他气的双手握拳，指节发白。 两桩婚事定下，凤朝阳强颜欢笑的将客人们都送走。 凤清歌见人群散去，抬手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房歇息了。 为了今日这一战，她可是准备了好久，现在婚退完，萧赞和凤宛卿也丑态毕露，她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了。 脚步才抬起，蒋氏便叫住了她。 “清歌，你先别走，母亲有话要问你。” 蒋氏一脸凝重，嘴里叫着凤清歌，眼神却看着凤宛卿，目光中还带着几分心疼。 凤清歌转身，歪头看着蒋氏。 她有些想笑，虽然也算在意料之中，但是阮氏真的要为了凤宛卿向自己问罪，她终归还是有些心寒。 蒋氏一抬头对上凤清歌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就多了几分。 她原本就疑心是凤清歌暗中使坏，所以才让凤宛卿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凤宛卿从小是她带大的，自小性子温和顺从，凤家上上下下，没有说凤宛卿不好的。 也就是凤清歌回来之后，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丢人的事。 她沉着脸还没开口，凤清歌便先开口道：“母亲，您是要为了宛卿妹妹今日犯的错，来质问女儿吗？” 她目光闪烁，一张黑黄的脸上没有表情，此刻微微垂着嘴角，看起来有些可怜，还有些丑。 蒋氏看在眼里，心里默念着这是自己亲生的，但对比凤宛卿柔弱可人的乖巧模样，她心中的天平到底还是开始倾斜。 “你既然知道，就说明此事必定于你有关，你们是姐妹，自你回府后，宛卿是如何对你的，我都是看在眼里的，你从乡下来，家里衣裳来不及给你做，宛卿便把她未穿过的新衣送给你，甚至我送给她的珠宝首饰，她也都亲自送去了你屋里，但你呢，你对她做了什么……清歌，娘一生信佛，怎么会生出你这样恶毒心肠的女儿啊！” 蒋氏痛心疾首，对比凤宛卿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自己这个亲生的女儿反而顽劣不堪，恩将仇报！ 这样的性子，自己怎么会对她产生喜爱之情？ 看来她是在乡下被那些乡野村妇给教养坏了。 听着蒋氏的一字一句，凤清歌冷笑道：“母亲口口声声宛卿妹妹对我好，又指责我害了她，那请问母亲大人，女儿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不待蒋氏回答，凤清歌又接连说道：“是女儿错在不该在幼时被宛卿妹妹的亲娘替换，从小在乡野长大，还是女儿错在不该在如今认祖归宗，让宛卿妹妹错失了同景王殿下的婚事，又或是女儿不该在发现他们两人有苟且的时候闹出来，这就是女儿的不懂事？” 她一迭声的质问，蒋氏脸色越来越难看。 凤宛卿缩在蒋氏怀里，见凤清歌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模样，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心中一惊，但很快便哽咽道：“母亲，你不要这么说清歌姐姐，虽然女儿觉得被人下了药，但是未必就是清歌姐姐做的。” 她这“知书达理”的模样，莫说蒋氏看了心疼，就连凤清歌看了，也忍不住在内心鼓掌为她拍手叫好。 两相对比之下，蒋氏只能心疼的伸手摸了摸凤宛卿惨白的小脸。 “宛卿你放心，今日景王殿下已经应下了会娶你过门，到时候母亲必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景王府。” 凤清歌很想问，那我呢？ 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不必问，上辈子蒋氏已经给过自己答案了，比起自己这个亲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女儿，凤宛卿才是她理想中的女儿。 这母慈女孝的场面实在碍眼，凤清歌冷哼一声，转身兀自离开。 回到房中，凤清歌躺在榻上，直愣愣的看着帐顶发呆。 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蒋氏这个态度，她并不觉得意外。 反倒是突然杀出来的萧绝，才让她措手不及。 但她已经想好了，她凤清歌不是那种会亏欠旁人恩情的人，伤害了自己，她百倍奉还，同样，帮了自己的人，她也会涌泉相报！ 上辈子自己对萧绝有愧，那么这辈子，自己会亲自找到神医帮他治腿。 正想的出神，房外传来凤朝阳的声音。 “清歌，爹爹能进来吗？” 凤清歌迅速起身，打开房门。 凤朝阳一见凤清歌，便一脸的愧色。 方才送完宾客回来后，他听人说了蒋氏责备凤清歌的事。 蒋氏糊涂，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凤宛卿再好，就算养在身边十几年，那也比不上自己的骨肉至亲。 别看自己这个小闺女看着不咋好看，皮肤还黑黑黄黄的，但她一双眸子灵透的很，若不是从小长在乡下吃了苦，又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一想到这些，凤朝阳眼眶就发酸，他抬手擦了擦滚出的泪珠，一身铮铮铁骨的硬汉声音也哽咽了。 “你母亲是个糊涂的，你又刚回来，她慢待了你，你莫要心寒，时间久了，她晓得了你的好，就会喜欢上你的。” 蒋氏是什么样子，凤清歌最清楚不过，她倒是不在意蒋氏会不会喜欢上自己，但凤朝阳能同自己说这些，她是没有想到的。 毕竟前世凤朝阳虽然也疼爱自己，但却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主动来找自己说这些话，安慰自己。 凤朝阳见凤清歌还是愣愣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还有宸王殿下的婚事，你若是不喜欢，明日他来提亲，父亲替你拒了就是，绝不叫你为难。” 今日他在现场看出来了，这门婚事，凤清歌应的有些勉强。 第四章 露出真容 察觉到凤朝阳眼中的关心，凤清歌心中一暖，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就明朗了起来。 “不用的爹爹，女儿不是那等恩将仇报之人，今日这种场景，宸王能够站出来帮女儿解围，女儿相信他并不是坊间传闻的那般不堪。” 凤朝阳的担心她是知道的，无非就是觉得萧绝风评不好，又是个残废。 但如今的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呢，自己也不过是刚被凤家找回来的一个乡下村姑罢了。 爹爹觉得萧绝配不上自己，在外人眼里，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凤清歌目光坚定，凤朝阳倒是没什么可说的，他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被找了回来，却被凤宛卿抢走了原属于她的婚事。 景王萧赞就算风流些，但他好歹前途似锦啊，哪怕萧绝占了嫡出的身份，他那个身子，也不可能会有将来。 但这话如今却不能对凤清歌说。 一来忤逆，二来凤清歌打定了主意要嫁给萧绝，他也不好在这时候泼冷水。 只能勉强笑了笑，“你自己有主意，爹爹就不插手了，但你放心，你是爹爹亲生的女儿，爹爹始终会站在你这边。” 有了凤朝阳这句话，凤清歌算是吃了定心丸。 上辈子凤朝阳就是因为自己嫁给了萧赞，所以一路扶持他，萧赞最终能登上帝位，凤家功不可没。 可即便是如此，凤家满门也没有落得个善终。 父女两难得说会贴己话，凤清歌心中暖暖的，她一头扎入凤朝阳怀里，感受着自己父亲身上温暖的气息。 还好自己重生了，爹爹还活着，太好了，鼻尖酸酸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就往下掉。 见凤清歌哭了，凤朝阳叹息一声，伸手去替她擦泪，谁知那眼泪一擦，倒把凤清歌黑黄的脸给擦变了色。 凤朝阳啧了一声，还以为自己粗手笨脚，将女儿的脸给擦破了。 看到凤朝阳手指上的颜色，凤清歌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从凤朝阳怀中出来，眨了眨眼睛，看向凤朝阳道：“爹爹等女儿一会。” 说完，便转身回内间把脸给重新洗了一遍。 出来的时候，凤朝阳震惊的看着面前陌生的小姑娘，半天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凤清歌还是穿着方才那身衣裳，凤朝阳根本不会相信面前灵动娇美的小姑娘，是自己从乡下接回来那个黑黑土土的小村姑。 看着凤朝阳发呆的样子，凤清歌莞尔一笑。 “爹爹，女儿如今还是那上不得台面的丑陋村姑吗？” 凤朝阳缓缓摇了摇头，等到反应过来这真的是自己的闺女，他才掩面无奈道：“清歌，你生的这样好看，为何却要做之前那副打扮啊！” 他实在是有些惋惜。 凤清歌露出真容的样子，比之凤宛卿那叫一个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双眸子，仿佛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熠熠生辉又灵透可人。 现在的她，莫说凤宛卿，就算是这整个燕都的贵女，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凤清歌容色的。 她若是不藏拙，早露出这模样来，景王殿下也不至于犯了糊涂啊。 凤清歌看脸色就知道凤朝阳在懊悔什么。 她伸手挽住凤朝阳的胳膊道：“爹爹，这没有什么可惜的，世人若是单单以貌取人，那就是他们有眼无珠，那种人，就算一时被女儿的容色所迷，那也算不得什么良配，反而宸王萧绝，世人都说他不好，嫌弃他残废，但女儿以为，识人不仅要靠眼睛，更要靠心，女儿认为，宸王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见凤清歌心意已决，凤朝阳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唏嘘了半天，便回房歇息去了。 凤清歌独自一人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唇浅笑。 翌日一早，凤家大门口就热闹的很了。 正大门处，两帮人马排开来，一队是景王萧赞派来提亲的人，一行十六个人，准备了八抬的彩礼。 另一队是宸王萧绝府上来提亲的，一共三十六人，准备了十八抬彩礼。 一日之内凤家的两位小姐都被上门求娶，看热闹的很快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凤朝阳出门迎接的时候，也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凤宛卿在后院听说萧赞真的上门提亲，立刻便盛装打扮了一番，赶来了前厅。 今日萧赞和萧绝都亲自来了，原本萧赞还因为自己彩礼不如萧绝送的多有些下不来台面，一见打扮的娇美可人的凤宛卿，腰板立刻又直了许多。 他斜眼看着坐在轮椅上老神在在的萧绝道：“宸王殿下彩礼送的多又如何，到时候将那个乡野丑妇娶回家，还不是会落得满城笑话！” 凤宛卿佯装娇羞的低下头，手扯着萧赞的袖子低声道：“景王殿下莫要这般说清歌姐姐。”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就打情骂俏起来，萧绝冷眼看着，丝毫不为所动，他静静的看着后院的方向，等着凤清歌出现。 萧赞同凤宛卿调笑完，也一副看热闹的模样，等着凤清歌待会出丑。 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个丑妇今日会不会也盛装打扮一番，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变得更丑了。 嚣张得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凤清歌便从后院的月亮门缓缓走了出来。 今日她也没有刻意打扮，只是洗净了面容，稍微擦了点口脂提了提气色罢了。 身上穿的就是蒋氏之前说的，凤宛卿好心送给她的新衣。 凤宛卿确实善解人意，自己之前脸黑黄黑黄，她便送的都是粉色还有鹅黄、浅绿那些颜色的衣裳，按她以前那张脸，穿出来只会显得更黑黄更土，丑的让人不忍直视。 但如今洗干净了脸，她穿上一身鹅黄衣裙，却柔美娇嫩，那张脸莹白剔透，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一般。 她走到众人面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一抬，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就连等着看热闹的萧赞也是呼吸一窒。 他眉头一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还是粗声开口道：“你是哪个丫头，这时候跑出来凑热闹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凤清歌那个丑女叫出来！” 第五章 惊艳出场 面前这个丫头好看的厉害，他看的都有些心痒痒了，但今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此刻就算一时被美色所迷，也很快便回过神来。 倒是凤宛卿一看凤清歌这打扮，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旁人看不出来，她心里可是清楚的，面前这个美貌女子，穿的就是自己送给凤清歌的新衣裳。 再说府里丫头她也是都知道的，哪里有这般貌美的。 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冒了上来，她掩唇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凤宛卿惊恐的模样，凤清歌歪头浅笑，她柳眉一扬，对着萧赞道：“这才一夜不见，景王殿下莫不是瞎了，我凤清歌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景王殿下还在胡咋呼些什么呢。” 她话音一落，在场众人又是一惊。 她是凤清歌？！ 莫说萧赞不信，便是站在凤宛卿身旁的蒋氏，也一脸的震惊。 “你是凤清歌？哈哈哈哈太可笑了，莫不是凤清歌今日怕丢人，才找了你来顶替？！别装了，快把那个乡野丑妇叫出来！” “景王殿下请慎言，面前的正是小女清歌，还请景王殿下嘴下留德。” 凤朝阳听不下去了，今日凤清歌稍作打扮，没想到竟这般惊艳，就算是他方才也是看呆了，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见萧赞一再诋毁，再也忍不住开口阻止。 凤朝阳这话仿佛在人群中扔下了一颗炸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仿佛神仙妃子一样的小姑娘，各个瞠目结舌，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有萧绝静静的看着凤清歌，他银色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眼神却是淡淡的落到了凤清歌身上。 同旁人料想的不同，他没有欣喜若狂，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惊诧都没有。 萧赞咬牙切齿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凤清歌，气的额头青筋都冒起来了。 “凤清歌，你是不是故意扮丑想退婚，在耍本王！” 若是这才是她本来的模样，那她故意扮丑到底是为什么，就为了故意扮丑戏弄自己吗！ 若是他早知道凤清歌长得这般美，他又怎么会按捺不住自己，跟凤宛卿有了首尾！ 看着萧赞气的发疯的样子，凤清歌笑出了声。 “景王殿下啊，我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丑女，是你口口声声乡野丑妇，嫌弃我在乡间长大，是个土包子，难道这也能怪我吗？再说景王殿下同宛卿妹妹鹣鲽情深，今日又是特意来提亲的，景王殿下做出这副样子，可要叫宛卿妹妹伤心了呢。” 说着，她淡淡的扫了凤宛卿一眼，眼中满是挑衅。 凤宛卿神情果然一滞，她看着面前判若两人的凤清歌，满脸的不可置信。 但比之凤清歌突然的变化，显然萧赞的态度才让她更伤心难过。 她知道男人爱美色，但却没想到今日见了凤清歌真容的萧赞会这么快被勾了魂，后悔退了婚。 凤宛卿微微低着头，手从袖口掏出帕子，就又要哭出来了。 这次倒不是假装的，而是真的心里难过的很了。 萧赞又气又急，此刻见凤宛卿真的伤心，也顾不得安慰，反而怒目看向萧绝道：“宸王殿下莫非早就知道她生的这般模样？” 否则他怎么会那么巧在昨日自己跟凤清歌退婚的时候当场求娶！ 一定是他和这个凤清歌合起伙来看自己笑话。 萧绝缓缓抬头，他嘲弄的看着萧赞，冷声道：“景王殿下没听过一句话么，美人在骨不在皮，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萧赞原本没有回过味，但是对上萧绝很明显是嘲笑自己有眼无珠的眼神，他立刻就暴跳如雷。 “你是说本王有眼无珠，识不得金镶玉？！” 萧绝笑了，他手拢在薄毯下，下颌微微抬起。 “本王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是觉得，清歌有一身美人骨已是极为难得，没想到本王这般有福气，能有幸娶到清歌这般骨相和皮相俱美的佳人罢了。” 这番话说的好，凤清歌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萧赞却气的身子都开始发抖。 蒋氏在一旁见凤宛卿愈发有些受不住了，心就疼的厉害，她眼神复杂的看了凤清歌一眼，出来打圆场。 “什么皮相骨相的，不过都是宸王殿下为了抬举清歌说出来的漂亮话罢了，女子嫁人，要的是三从四德，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宛卿自小在我身边长大，教养的极好，这才是堪为正房的好女子。” 这话偏心的厉害，凤朝阳觑了蒋氏一眼，但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她的面子，便只能接话道：“宛卿和清歌都是我凤家的好姑娘，今日两位王爷既然同时上门求亲，便请正厅坐下喝茶细说。” 说完，他便手一抬，做出请的姿势。 凤朝阳都发话了，萧赞就算是再气，那也得压下怒气。 但进正厅之前，他恶狠狠的瞪了凤清歌一眼。 眼神凶恶的很，但分明除了凶神恶煞，还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萧绝见萧赞率先进了正厅，薄唇微启。 “萧开。” 守在萧绝身后的冷面侍卫立刻应声，推着萧绝也进了正厅。 凤清歌站在身后，若有所思。 前世便听说萧绝身边有八个暗卫厉害的很。 名字分别是萧开、萧休、萧生、萧伤、萧杜、萧景、萧死、萧惊。 看来今日他带在身边的，便是这八大暗卫之一的萧开。 八个名字在舌尖一滚而过，凤清歌总觉得有一丝怪异之感。 男丁们进正厅去谈事，凤清歌没打算去看热闹，今日她炸场子的效果已经达成，此时正该回去好好歇着才是。 她正要离开，凤宛卿突然扬起一张泫然若泣的脸看向凤清歌道：“清歌姐姐是不是怪我偷走了姐姐的人生，所以今日才故意让妹妹出丑？” 凤清歌挑眉，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妹妹也不是个傻子嘛，你既然知道是偷来的，为什么还一直霸占着不放呢？” 第六章 傻瓜弟弟 前世自己就是被她这副伪善的样子骗了。 这一世凤宛卿还是如同前世一般，只可惜，自己再也不会被她蒙骗了。 这几日接连被凤清歌骑脸输出，凤宛卿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咬咬牙，低声道：“母亲身子不好，我若是离开了，她肯定会更难受，姐姐总不会连母亲的身子都不顾？” 凤宛卿这点说的不错，无论前世还是现在的蒋氏，确实把凤宛卿看的跟眼珠子一样。 就连自己这个亲生女儿，在凤宛卿面前那也是万万及不上的。 但她此刻也并不想跟凤宛卿纠缠，婚事退了，她有的是功夫好好收拾凤宛卿。 正厅男人们在议事，总归两门亲事都是要定下的，凤清歌正要回后院时，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气势汹汹的冲着她撞了过来。 小胖子是凤清歌的亲弟弟，但这个弟弟从小跟凤宛卿一同长大，对于她这个半路回家的亲姐姐并不买账。 就在小炮弹要撞到自己身上时，凤清歌双手一伸，就把小胖子的头给抵住了。 但这小孩长得圆润，一身的劲儿也跟小牛犊一般，他咬着牙，脚还在地上蓄力想要冲撞凤清歌。 看小胖子一副把自己当仇人的样子，凤清歌心一横，双手一松，闪身到了一旁。 没有了阻力，小胖子直愣愣的就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凤宛卿惊呼一声，赶紧去将扑街的小胖子给扶了起来。 这下摔的委实不轻，小胖子手掌擦破，一张白胖的脸疼的皱了起来，眼泪珠子不要钱一样往下掉。 “姐姐，她是不是欺负你！” 顾不得自己受伤的手掌，小胖子抬头关心的看着凤宛卿。 凤宛卿看了凤清歌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用多说，小胖子就认定是凤清歌欺负了凤宛卿。 方才大人们在前面说话，他躲在后面偷偷看热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这个村姑丑八怪现在不丑了，但是却开始欺负宛卿姐姐，他自然是要出手帮忙的。 对上小胖子仇视的目光，心里原本还有的一丝心疼瞬间消散。 “凤煦阳，在你说话做事前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你是凤家的嫡子，而不是随便什么人的狗腿子！” 凤家其他人大多还算明事理，就算是前世自己确实上不得台面，被凤宛卿哄骗的丢了许多脸，待她也都还不错。 也就是自己的亲娘蒋氏还有这个亲弟弟凤煦阳，从头到尾都是凤宛卿忠诚的簇拥者。 只可惜，除了蒋氏，前世小胖子也没有落得什么好下场。 她疾言厉色的样子倒是唬住了小胖子。 凤宛卿轻轻拍着小胖子的后背柔声道：“煦阳弟弟，清歌姐姐没有欺负我，她是你亲姐姐，你这样她会伤心的。” 对比凶神恶煞的凤清歌，小胖子自然又站到了凤宛卿这边。 他怒哼一声，用还稚气的嗓音道：“谁知道她是哪里跑来的野丫头，我姐姐应该是宛卿姐姐这样的，才不是那个鬼样子。” 之前爹爹说亲姐姐找回来的时候，他还挺期待的，谁知道一进门，是个又土又丑的村姑。 若是被学堂的小伙伴知道他有个这样的亲姐姐，他哪里还有脸见人。 原本凤清歌还不想跟小胖子计较，毕竟他年纪还小，一时接受不了自己也正常。 但看他冥顽不灵的模样，再加上想起他前世的惨状，凤清歌决定不忍了。 弟不教，姐之过！ 她几步上前，一把扯起小胖子的衣襟，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想有我这样的姐姐，我还不想有你这样的蠢货弟弟呢，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话说完，轻蔑的将小胖子放下，伸手帮他拍了拍衣裳上的脏东西，又突然轻声细语说了一句：“你把她当亲姐没事，可千万别有一天这所谓的好姐姐，变成一条毒蛇，一口就咬死你！” 小胖子吓的浑身一抖，凤清歌见目的达到，这才轻笑离开。 等到要午膳的时候，凤朝阳差人来叫凤清歌去饭厅。 此时景王萧赞和宸王萧绝已经都走了。 蒋氏和凤朝阳坐在饭桌上，就连一直住佛堂轻易不出来的老夫人李氏也在。 见了凤清歌，凤朝阳还没说话，蒋氏便先开腔了。 “你明明生的这副模样，做什么要装作之前那样子，你是在防备着谁？” 早先府里外人多，她心里虽然憋着气，但到底没开口质问。 因为凤清歌这些小手段，今日凤宛卿可是丢了大脸，就连用饭都不出来了。 一来就发难，凤朝阳眉头一皱就要开口阻止，凤清歌却一脸坦然的入了座。 她没有理蒋氏，反而用公筷开始帮李氏布菜。 “祖母鲜少出佛堂，今日便由孙女替您布菜以尽孝心，毕竟这十几年孙女都不在府中，没有尽到应有的孝道。” 李氏前世也是常年住在佛堂，但自己回来后，因为蒋氏一直不喜自己，李氏即使早已不管府中内务，也还总是会出来帮自己撑腰。 前世也是因为李氏一力维护自己，所以她才会把原属于自己的婚事换回来，嫁给了萧赞。 在她看来，凤宛卿再好，那也是个野山鸡，自己这个真凤凰，怎么能被野山鸡抢了风头。 既然凤家要扶持萧赞上位，那么这个皇后的位置，只能是他们凤家真千金的。 只可惜，李氏是个好祖母，也确实一切都是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但萧赞却并非良人。 她这般懂事，前世对自己一向包容的祖母，这次却沉着脸，并没有看她。 凤清歌自然知道李氏心里是怎么想的，退婚换婚这样大的事，就算李氏再深居简出，那也不可能听不到风声。 尤其是大家眼里的乘龙快婿萧赞要娶凤宛卿，这更让李氏心里不舒服。 毕竟凤清歌被认回来后，这亲事可是她一力促成的。 先前蒋氏的意思是瞒下凤清歌是真千金的消息，这样凤宛卿不会受到影响，还是凤家的嫡女。 至于凤清歌，在府里还是嫡女的待遇，只不过不对外声张罢了。 第七章 祖孙交心 蒋氏在一旁瞧着老夫人沉着脸不做声，也不像往日一样待凤清歌亲厚了，便开口道：“你要是真孝顺，少气你祖母些才是，方才我还听下人说，今日你还把你弟弟给伤了，可有此事吗？” 今日小胖子凤煦阳被自己收拾了，倒是没有去告状，自己哭哭啼啼的就回去了，反倒是不知道哪个多嘴多舌的下人跑去告了状。 这下人不做太想，肯定跟凤宛卿脱不了关系。 不待凤清歌回话，老夫人抬眼看向蒋氏道：“清歌纵容有不对，你一个当娘的，哪有在饭桌上就开始教训的，真要想好好教，回去关在屋子里教才是，还拿我做什么筏子。” 老夫人久不理事，但一身的气势还在，蒋氏听了，只能缩了缩脖子，闭口不敢多言。 原本一直察言观色的凤宛卿这时候倒是站出来道：“祖母错怪母亲了，这桌上没什么外人，母亲说这些也是为了清歌姐姐好。” 她做惯了老好人，若是往日也就算了，只可惜今日老夫人正好在气头上。 “没有外人，我瞧着倒是有个外人呢，长辈说话，有你小辈插嘴的份儿吗？这是谁教你的规矩？这就是旁人嘴里的知书达理，端庄温婉？” 老夫人说着，拿起筷子用了一口凤清歌布的菜。 这孙女先前看着不显，如今看来，却是个有心眼儿的。 她给自己布的菜，都是鲜嫩可口的素菜，那些荤的辛辣的，一概都没有夹到碟子里。 劈头盖脸被老夫人说了一顿，凤宛卿小脸立刻就挂上了委屈的神色。 先前老夫人虽说也没有多疼爱自己，但是到底也没有说过这样难听的话。 什么有个外人，那不就是说自己呢吗？ 凤宛卿一委屈，蒋氏心里就不舒服。 尤其老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指桑骂槐的说自己，她就更是不得劲儿了。 这些年老夫人原本不怎么管府里的事，要不是这个逆女被接回来，老夫人也不会为了她三翻四次逆了自己的意。 一口气堵在胸口，蒋氏起身道：“儿媳突然身子不舒服，就先回房歇息去了。” 凤宛卿见状也赶紧起身道：“孙女送母亲回房。” 两人搀扶着走远了，老夫人才抬眼看向凤朝阳道：“她是个糊涂的，你呢，你心里怎么想。” 知道老夫人在问什么，凤朝阳苦涩的摇了摇头。 “母亲，谁是亲的，谁是假的，儿子心里清楚的很，但思竹她一向感情用事，母亲还得给她些时间，待她发现清歌的好了，自然就会完全接纳清歌的，至于宛卿，既然婚事已经定下，那就把她嫁出去就好了。” 说到婚事，老夫人眉头又狠狠蹙起。 “清歌不懂事闹着要退婚，你也不懂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竟然真的让他们退了婚，退婚也就罢了，还把清歌许给宸王，你是亲爹吗？” 老夫人不仅训媳妇厉害，训起自己亲儿子，那也是不带一丝保留。 凤朝阳老脸一红，心里也有些委屈了。 “祖母，不关爹爹的事，婚是我要退的，景王虽然四肢健全，但孙女觉得他缺心眼儿，这样的人，孙女不嫁他，至于宸王，他当时站出来是为了帮孙女的，婚事定了便定了，到时候不合适咱们再退便是，咱们凤家的女儿，还会怕嫁不出去吗？” 凤清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老夫人身旁坐下撒娇：“祖母能不能不要生孙女的气了，孙女知道跟景王的婚事是您帮孙女争取来的，但是祖母，他不是孙女最好的选择，也不是凤家最好的选择。” 祖孙两个四目相对，老夫人从凤清歌眼神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沉默片刻，似乎被凤清歌给说服了。 桌上没有了外人，祖孙三个用起饭来倒也觉得其乐融融。 用完饭，老夫人握着凤清歌的手道：“先前你刚回府，说不习惯屋里有人伺候，现下你都回来有一阵了，还是选几个丫头去屋里伺候你。” 一个假冒的千金凤宛卿屋子里都有两三个丫头加一个奶娘伺候，她嫡亲的孙女，怎么能凡事亲力亲为。 先前凤清歌房里不要人，那是因为她那会是伪装成丑女让凤宛卿和萧赞放松警惕，方便她行事的。 现在婚事已退，她自然不用再避讳什么，因此她点点头：“ 孙女一会就去挑几个机灵的丫头在房里伺候，祖母可满意了？” 见她不再推拒，老夫人这才顺了气。 凤朝阳还有公务在身，用完饭便出门了，凤清歌便搀着老夫人回后院佛堂。 路上老夫人想起蒋氏说的凤清歌伤了凤煦阳的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母亲方才在饭桌上说的可是真的，你把你弟弟给伤着了？” 她倒不是想要责备凤清歌，但凤煦阳到底跟她是骨肉至亲，她这个亲祖母，自然看不得自己的孙子孙女离了心。 凤清歌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点了点头，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爽。 “那臭小子想要冲撞我，说我欺负了凤宛卿，他要给凤宛卿出气，孙女气不过，他冲过来的时候只不过闪开罢了，臭小子摔了，可怨不得我。” 一听又是因为凤宛卿，老夫人面色就变得不喜。 “她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倒是在府里兴风作浪的很。” 可不是，凤清歌轻笑道：“祖母也不必担心就是了，煦阳也就年纪小，孙女今日也是气上头，才让他受了伤，以后日子长着呢，孙女多的是机会把他给掰回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说白了，他本性也不坏，只不过被蒋氏带着一起被凤宛卿蒙蔽了而已。 说到这个，老夫人叹了口气：“你母亲是个糊涂的，我久不理家事，一时也不好说她什么，毕竟她除了在对你的事情上糊涂些，家倒是掌的不错。” 这些年凤家里里外外都是蒋氏操持的，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掌家这块，确实没的说。 唯独就是对凤宛卿好的不像话，像是被人下了蛊一样。 第八章 母女结仇 蒋氏被凤宛卿送回房后，因为生了气，就算躺回了榻上，依旧也还是心悸不已。 凤宛卿一面帮蒋氏揉着胸口顺气，一面叹气。 “姐姐自从回来后，祖母便对她格外偏爱，母亲您今日不该在桌上说姐姐的不是。” 她幽幽叹口气，眼神也带了几分哀怨。 不说还好，一说蒋氏更来气了。 她皱着眉不悦道：“老夫人就是年纪大了，糊涂了，所以由着那逆女胡作非为，因为那个逆女，连你都受了连累，母亲心里到底是不舒服。” 这话说出口，蒋氏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仿佛凤宛卿才是自己亲生的，凤清歌只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一般。 凤宛卿静静的听着，眼中精光闪现，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母亲心疼女儿，女儿心里自然是知道的，但到底清歌姐姐才是母亲亲生的，母亲万不能因为宛卿而跟姐姐离了心，不然女儿岂不是成了罪人？” 她一脸乖巧懂事，蒋氏抬头看她，心更是被这个假女儿给熨帖的不像话。 “宛卿你放心，在母亲眼里，只有你才是我的好女儿，她那般顽劣不堪，平日里也只会气我，哪里比得上你，而且那丫头几百个心眼子，就算回了府还乔装防着我们，这样的女儿，我要不起，也不敢要！” 一说起这些，蒋氏就更是气呼呼的。 今日她见了凤清歌原本的样貌，原本是应该欣慰的，凤清歌再不好，那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生的好看灵巧，就是自己面子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可她自从回凤家起，就一直一副村姑模样，故意扮丑，这不是连自己都防着吗？ 她们都怨自己偏心，但这个死丫头从头到尾也没有把自己当亲娘，这亲生的还不如一个身边养到大的，莫说她了，就算是换做任何一个人，也知道选择哪个？ 想到这些，蒋氏不仅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愈发珍惜起凤宛卿来。 两人正说着话，凤宛卿的乳娘孙妈妈就走了进来。 她一脸犹豫的进来，嘴巴翕动半天，就是不说话。 蒋氏眉头一皱，不悦道：“怎么扭扭捏捏的，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 孙妈妈这才开口道：“老夫人差人来说，要给清歌小姐挑几个伺候的丫头，叫把府里的上等丫头都送去清歌小姐的院子里头挑选。” 用完饭后，老夫人就派人来说这事了，蒋氏是府中主母，这事肯定得知会她。 蒋氏还没说话，凤宛卿便赶紧接话道：“这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原本刚回来的时候，母亲就要给姐姐挑选丫头，只是先前姐姐自己不要罢了，这会子老夫人要人，就把人送过去挑选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凤宛卿不说还好，这一说，蒋氏气的胸口又开始胀痛。 “好啊，好得很啊！我要给她安排丫鬟的时候，她说不习惯，今日可好了，借着她祖母的威风，来压我一头，处处给我添堵！” 蒋氏气的仰倒，躺在榻上呼呼只出气。 孙妈妈觑眼看着凤宛卿，等着回话。 此时蒋氏自然是顾不上了，气都快要气傻了。 凤宛卿缓缓摇了摇头道：“孙妈妈你便把丫头们带去给清歌姐姐挑选，让姐姐挑几个得力的伺候，母亲今日身子不舒服，就不亲去了。” 孙妈妈领命去了，凤宛卿又是好一顿小意温婉的给蒋氏挼搓太阳穴，低声的劝慰。 此时凤清歌的院子里，整整齐齐的站了两排丫头。 这其中便有孙妈妈的女儿点朱。 这点朱上辈子是孙妈妈故意安排在自己院子里伺候的，她平时帮着给凤宛卿通风报信的事可没少干，偏偏最后还因为爬床自己二哥成功，成了二哥的姨娘。 现下孙妈妈将她也带来，看来还是想走上辈子的老路，把点朱安插在自己身边。 只可惜，自己再也没有那么蠢了。 丫头里有几个凤清歌印象还不错的，一个是粉翠，还有一个青绿，这两个丫头前世也是在自己屋子里伺候的。 粉翠嘴巴厉害，就连自己这个主子，她也是敢多嘴说几句的，但是人心眼不坏，可惜自己上辈子被点朱挑唆的，随便找了个人就把她嫁了出去。 青绿是个老实的，干活肯卖力气，为人也忠心耿耿，但后来被点朱诬陷偷了她房里的首饰，最后也被赶出了凤家。 如今想起来，凤宛卿和点朱把自己身边能用的人，一个个的都除掉了，所以自己才能傻乎乎的被她们捏扁搓圆，直到前世死之前，才知道她们的真面目。 凤清歌选了三个丫头留下，除了粉翠和青绿，点朱也被她留下了。 孙妈妈面上不显，低头的时候却勾起唇角偷笑。 但这一切并没有瞒过凤清歌的眼睛。 从这个老货出现开始，凤清歌就盯着这老货的一举一动。 前世自己遭了蒋氏的厌弃，就是因为自己回府当日，这个老货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穿戴的跟个主子似的出来迎接自己。 当时自己刚从乡下回来，也没有什么见识，更不知道自己亲娘蒋氏因为前一夜受了风寒，所以那天并未出来相迎。 她那天只见孙妈妈笑盈盈的迎上来，又穿戴讲究，便以为是自己的亲娘蒋氏，当时就开口叫了娘。 这事后来传到蒋氏耳朵里，叫她知道凤清歌把一个伺候人的奶妈子错认成自己，自此就对这个乡下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不喜。 恐怕孙妈妈现在心里正得意呢，得意又成功的把点朱给安插到了自己身边。 孙妈妈交代了留下来的丫头们几句，就带着余下的丫头们回去了。 凤清歌还没开口训话，点朱便一脸谄媚的走到凤清歌身边道：“清歌小姐，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这府里的一切事务奴婢都熟悉的很，房里伺候的活儿就都交给奴婢。” 伺候的丫头分房中伺候和平日洒扫还有一些杂务的，这其中自然是房中伺候的最干净轻省，她倒是聪明，上来就想挑轻活儿。? 第九章 被宣入宫 “不必，我看你长得怪结实的，你就负责咱们院里的洒扫和杂务，青绿负责我房中事务，粉翠管我院子里的月银支出和采买之类的。” 凤清歌说完，淡淡看了点朱一眼，唇边带着浅笑。 点朱挂在脸上的谄笑一僵。 她亲娘孙妈妈是凤宛卿的奶妈，从小她在府里都是横着走的，主子之下，基本没有人会得罪她。 虽然是个丫环，但从来也没有做过什么粗使活儿，如今被选到了凤清歌的院子里，谁知道一来就是个下马威。 除了她，其余两个丫头也有些吃惊。 跟点朱一起分到这边，她们原本就没做什么指望了，点朱在府里出了名跋扈，最是会仗着凤宛卿的威风，在其他下人面前作威作福指使别人干活儿的。 青绿老实，现下又被分了轻省的差事，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粉翠倒是笑了起来，她性子泼辣，一般主子都不喜欢她，谁知道这个新主子会把财政大权交给自己。 点朱见她笑的得意，立刻啐道：“你个蹄子在得意些什么，瞧你那不值钱的贱样！” 粉翠咯咯的笑的更欢畅，她掏出帕子捂住嘴，斜了点朱一眼。 “奴婢自然是在笑小姐英明啊，点朱姐姐您是府里出了名的精明能干，小姐这差事倒是没有安排错，不过点朱姐姐，你心里不痛快私下骂我就行，当着小姐的面说这些污言秽语，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点朱姐姐怕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呢。” 这番话绵里带针，点朱被噎的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她眼珠子一瞪，作势就要上去撕打粉翠。 凤清歌重重哼了一声，抬手将点朱拦住。 “当着我的面你也敢动手，这就是家生子的威风？” 点朱巴掌没有呼到粉翠脸上，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样子，气的牙痒痒。 凤清歌力气不小，握着她手腕的地方隐隐作痛。 平时欺压别的下人也就算了，虽然凤清歌她也没有放在眼里，但到底是个主子。 而且她最近变得跟先前很是不同，好像没有那么好欺负了。 缩回手，点朱一脸委屈：“小姐误会奴婢了，奴婢只不过是看粉翠这个贱婢牙尖嘴利，若是不教训她，只怕有一天她连小姐都敢顶撞。” 凤清歌会相信她的话才有鬼了，她抬手打了个哈欠：“你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屋里头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我看外面院子脏乱的很，你赶紧去打扫，莫要叨扰我午休。” 说完，挥挥手让几个丫头散了，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看着凤清歌的背影，粉翠和青绿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暗藏着一丝震惊。 清歌小姐刚回来那会，下面的下人们便私下议论过，说她虽然是个亲生的，但是如今府里最受蒋氏宠爱的还是凤宛卿，只怕这个真小姐回来了，也争不过那个假小姐。 后来果然，这个真小姐不仅一副邋遢样子，为人处世也畏畏缩缩，很是上不得台面。 今日被选留下，还搭上个不好对付的点朱，两人原本以为在府里的好日子到头了，谁知这一番闹下来，这个真小姐好像跟大家说的不同。 两人心里定了定，各自去忙了。 等到凤清歌睡醒，她一睁眼便见屋里多了好些东西。 粉翠和青绿一个在盘点，一个在记录，见凤清歌醒了，粉翠便开口道：“小姐醒了，这是老夫人差人送来的，说小姐是凤家嫡女，现下的衣着打扮未免有些寒酸，这些布料都是今年时兴的，让小姐赶紧找人做几身喜欢的衣裳，这些珠宝首饰还有银子，也都是老夫人送来的。” 好家伙，老夫人送来的东西，都快把她内间给堆满了。 凤清歌起身大略看了一眼，唇角便不由自主勾起。 就算重活一世，祖母还是那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好祖母。 东西盘点的差不多，前院有人来传信，说是皇后娘娘来召凤清歌入宫觐见。 对于这个未来婆母，其实凤清歌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毕竟宸王生母虽然是皇后，但是前世却始终被周贵妃给压了一头，听说性子是个和软的，不争也不抢。 稍微打扮后到了大门口，便看见宫里来接的马车外，还站着个凤宛卿。 眉头一挑，凤清歌笑道：“皇后娘娘也请了你？” 凤宛卿一脸委屈，“宛卿自然知道皇后娘娘就请了姐姐，但母亲说，怕姐姐初次入宫不识礼数，一不小心若是闹了笑话，只怕给凤家……” “只怕给凤家丢人？”凤清歌冷笑。 但凡有一丝露脸的机会，自己这个亲娘是一点也不肯让凤宛卿错过啊。 此时宫里的马车等着，她也不想跟凤宛卿多费口舌，由粉翠扶着，便上了马车。 凤宛卿随后也上来坐到了凤清歌对面。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便到了宫门口。 下了马车，凤清歌便见萧开守在外面。 见了凤清歌，萧开行了个礼，道：“主子知道娘娘召小姐入宫，便特意命卑职在宫门口备好了软轿。” 凤清歌眉头一挑，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这个未婚夫体贴的过分。 看着凤清歌上了软轿，凤宛卿站在原地咬着下唇。 宫门口软轿就这一乘，凤清歌坐了，她便只能步行入宫。 秀眉微微一蹙，凤宛卿差点哭出来。 瞧着凤宛卿矫揉做作的样子，凤清歌内心只想笑。 她高高在上的看着凤宛卿道：“轿子只有一乘，又是我未婚夫君安排的，我自然不好让给妹妹，那就还望妹妹脚程快些跟上，不然耽搁了见皇后娘娘的时辰就不好了。” 说完，她就命轿夫起轿快些走。 这些轿夫都是做惯体力活儿的，脚下自然又稳又快，凤宛卿跟在后头追赶，精心装扮的鬓发都散乱了。 等到了皇后宫门口，凤清歌一身轻松的下轿，凤宛卿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过来，一脸狼狈不说，就连脚下的锦履都踩歪了。 凤清歌看着凤宛卿噗嗤一笑，心下畅快极了。 前后两世，这怕是凤宛卿最丢人狼狈的时刻。 她心里此刻必定恨极了自己，但这一切不过才刚开始而已。? 第十章 夕华公主 还不待凤宛卿整理好仪容，凤清歌便亲热的挽着凤宛卿一起进了皇后宫中。 在路上的时候，宫人就已经来通传了，此刻皇后娘娘正坐在上位。 凤清歌拉着凤宛卿一进去，皇后娘娘端庄柔和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丝诧异的神情。 她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姑娘，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自己儿子亲自挑选的王妃。 传言凤家新找回的这个小姐自小被养在乡间，行为举止很是不堪，那么，那个鬓发散乱，一头细汗的就是凤清歌？ 好性子的皇后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威严的看向凤宛卿道：“你便是凤清歌？是本宫召见的才匆忙么，所以你今日才以这副尊重来见本宫？” 察觉到皇后娘娘有了怒意，凤宛卿呼吸一窒，她正要解释，却被凤清歌抢先打断。 凤清歌松开凤宛卿的胳膊，上前一步行了个礼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是凤清歌，这位是臣女的妹妹凤宛卿，她今日因为担心臣女第一次入宫失了礼数，所以才陪臣女来的，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 她一身清爽，样子又长得好看，说话也落落大方，尤其是有了凤宛卿的对比，更是显得出众来。 皇后娘娘一愣，很快便笑起来了。 “哦？原来你才是凤清歌，本宫就说，绝儿眼光错不了。” 方才的不悦烟消云散，皇后娘娘鄙夷的看了凤宛卿一眼，心里念到，这就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姑娘。 再看向凤清歌时，又是笑盈盈的，让宫人赶紧给凤清歌看座。 皇后娘娘只让宫人给凤清歌安排落座，却无视掉了凤宛卿。 一身狼狈的凤宛卿站在原地，脚趾头恨不得抠出一个地洞来钻进去。 见她扭扭捏捏站在中间，皇后娘娘不悦道：“便是个假小姐，那入了宫也是要识礼数，这副样子，还不如一个下人看着体面，李嬷嬷，将宛卿姑娘带去梳洗一下。” 守在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应了声，手一抬道，“姑娘跟老奴来。” 便带着凤宛卿下去了。 看着凤宛卿出了洋相，凤清歌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蒋氏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教出来的凤宛卿知书达理，是燕都闺秀中的典范吗？ 那她今日就让凤宛卿在母仪天下的皇后面前留下深刻的“好印象”。 她倒是要看看，这样丢人的凤宛卿，以后蒋氏还要怎么当着众人夸出口。 “本宫算是看出来了，清歌你不太喜欢宛卿啊。” 方才的一幕都落在眼里，皇后一脸无奈的看着凤清歌，感觉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妇，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 凤清歌歪头看着皇后娘娘，她唇角一勾，笑的天真烂漫，一双美眸熠熠生辉，让皇后一时间有些看失神了。 “回娘娘的话，臣女确实不太喜欢她，可能是臣女心眼小，她偷走了臣女十五年的人生，她在我凤家享福，我却在乡下被她生父生母从小压榨干活儿，如今即便臣女回了家，家母也是疼这个假女儿胜过臣女这个真女儿，甚至还在外人面前夸她，训斥我。” 凤清歌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苦涩。 “就是这样，臣女都不能讨厌她吗？” 凤家的事情，皇后其实也有些耳闻。 如今听着凤清歌当场说出来，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加上凤清歌入宫之前，自己儿子叮嘱的，对凤清歌宽厚些，她此刻就更是感同身受。 设身处地的想，若是自己被人这样偷换人生，若是自己换回来了，不将那欺瞒的一家都入狱都算不错的了。 怎么还可能亲如姐妹，那不是傻子是什么。 她点点头，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慈爱。 “你说的不错，这种情况下，你这么对她，做的不算错，绝儿说的对，你果然是个特别的姑娘。” 先前萧绝自己定了亲，她原本还有些心里不舒服。 毕竟皇子婚事不是小事，尤其绝儿双腿残疾，她就更是想要在婚事上给儿子弥补。 先前凤清歌风评并不算好，她原还以为这个乡下来回来的真千金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可是如今一看，这姑娘灵趣可爱，比燕都那些循规蹈矩的世家贵女倒是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若是她嫁给绝儿，想必绝儿以后会多些笑颜罢。 皇后心里想的这些凤清歌自然不知道，但她从皇后的眼神中，看出了对自己的认可。 她心里有些打鼓，说起来，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好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萧绝呢。 两人前世算是死对头，这辈子定亲也是无奈之举。 但若是将来要退婚，看皇后这么满意劲儿，若是不答应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有些懊悔，白净的面孔都有些发红了。 看着她红了脸的样子，皇后掩唇笑了起来，还以为凤清歌是害羞了。 两人说了会话，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问凤清歌这些年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回来后凤家又对她如何。 蒋氏如何对她的，大家都知道，毕竟那日及笄宴去的人不少，自然会有人将那些事传到皇后这里。 因此凤清歌刻意不提蒋氏，只说了凤朝阳还有老夫人。 正说着，外头凤宛卿便和一个宫装丽人一起走了进来。 那新进来的姑娘看着也就十二三岁，身量修长，模样也艳丽的很，只是神态间看着有些骄纵。 来的正是周贵妃生的夕华公主，前世她就颇为看不上凤清歌这个嫂嫂，今日一进宫来，给皇后问了安，便是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 凤清歌倒也不怵，上辈子躲着，那是因为她心中爱重萧赞，所以愿意忍让。 这辈子，这些人都将被自己踩在脚底。 两人对视间分毫不让，夕华公主冷冷一笑 她转身面向皇后娘娘道：“今日母妃听说凤家的清歌姐姐入了宫，特意命华儿来请，说是王兄有对不住的清歌姐姐的地方，希望能有所补偿，华儿这才来母后宫中请人，还望母后把清歌姐姐借给华儿片刻可好。” 周贵妃要见自己？? 第十一章 以退为进 听说周贵妃要请凤清歌去她宫中，皇后也是一愣。 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笑道：“无妨，既然你母妃想见，那你便带清歌过去问个安，不过你清歌姐姐第一次入宫，华儿你可莫要欺负她哦。” 夕华公主吐舌一笑娇嗔道：“母后说的什么话，好似华儿经常欺负人似的。” 说完她就带着凤清歌要走，却被皇后叫住。 “华儿莫急，你清歌姐姐初次入宫，本宫还没给她见面礼呢。” 说着，她起身从上座站起来，走到了凤清歌面前。 皇后从手腕上褪下一对碧玉镯放到凤清歌手上。 “这对镯子是去年除夕缅地进贡来的，成色好的很，本宫因为喜欢一直带着，如今见了儿媳妇，就当做是见面礼了。” 那对镯子绿油油的，又被皇后戴了一阵，看着油润的很，识货不识货的一眼就都能看出是个好东西。 凤宛卿和夕华公主都是呼吸一窒。 这么好的镯子，就这样到了凤清歌手上？！ 尤其是夕华公主，那眸子里的嫉妒都要溢出来了。 这对镯子自己可是惦记了好久，只可惜就算得宠如母妃，也没法从皇后手里抢东西。 每年进贡来的好东西，大多都是皇后挑剩下了，父皇才会赏赐给母后，这是规矩。 收回嫉妒的目光，夕华公主假笑道：“母后对清歌姐姐真好，这镯子整个大燕也就得这一对，母后竟然都给了清歌姐姐。” 皇后伸手摸了摸凤清歌的手，一脸慈爱道：“好事成双，既然送了，那自然是一对都给清歌了。” 说完，她又帮凤清歌理了理鬓发后小声道：“今日绝儿也在宫中，你放心去，本宫一会让绝儿去接你。” 凤清歌一愣，很快点点头。 皇后不傻，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周贵妃让夕华公主亲自来请自己没那么简单。 心里一想到如今自己有了靠山，凤清歌心中多了些微妙的感觉。 前世自己嫁给萧赞后，夕华公主这个小姑子和周贵妃那个婆母，可是对自己千百般看不上的，更别提出手维护了。 几人很快到了周贵妃宫中。 同皇后娘娘不同，周贵妃容貌艳丽，体态丰腴，眉目间很有些跋扈之色，一眼望去，傲气的很，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 给周贵妃行了礼后站定，凤清歌立在原地不动。 一旁凤宛卿早被夕华公主拉着入座了。 换个地方，形势似乎完全扭转。 此时凤宛卿才从不久前的丢人情绪里缓了过来，她挑衅的看着凤清歌，一脸的看好戏神色。 坐在高位的周贵妃打量了凤清歌片刻，才抬着下颌道：“本宫听说，是你主动要求退的婚？” 凤清歌仰面对着周贵妃，态度不卑不亢。 “是臣女自己退的婚，臣女自认蒲柳之姿，又言行粗鄙，怎堪相配品貌非凡的景王殿下呢，因此这才知难而退，成全景王殿下和宛卿妹妹一对璧人。” 话说的好听，但周贵妃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她起身站起来，走到凤清歌面前，围绕着她走了一圈，眼神犀利的打量了她半天。 之前萧赞说这个凤清歌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又丑又笨，但她今日所见，却并非如此。 尤其是目光落到她手中方才皇后所赠的玉镯上时，神色就是一变。 这镯子当初进贡来时，夕华公主喜欢的很，她还特意去向皇上讨要。 只可惜当时皇上说，这对镯子已经被皇后看上，说是留给未来儿媳妇的，因为这事儿，夕华还跟她生了好一阵子的气。 “皇后倒是大方，你才初次进宫，她便将这镯子赐给你了。” 凤清歌不傻，在皇后宫中时，夕华公主看着这镯子的神色就不对，如今周贵妃又如此在意，想必是有什么内幕。 但这更说明了皇后给自己的是好东西，所以她们才如此在意。 见凤清歌不回话，周贵妃心生不悦。 她抬手将凤清歌下巴抬起，眼神中带了几分凌厉。 “怎么？如今攀上皇后和宸王这根高枝儿，就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手上的甲套戳到凤清歌脖子的嫩肉上，凤清歌疼的眉头一皱，身子往后一退，伸手就将周贵妃的手给拂开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惹人讨厌。 没想到凤清歌会躲开，周贵妃柳眉倒竖，怒不可遏。 “本宫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听见最外头隐隐传来的通传声，凤清歌勾唇一笑。 这时候不跪地认错还笑起来了，这丫头莫非真的不想活了？ 周贵妃正要发作，凤清歌突然凑上前来道：“娘娘知道清歌为何这般放肆吗？” 不等周贵妃开口回答，凤清歌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道：“跟你儿子退婚，是因为我知道你儿子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不仅废物，而且还是个短命的，活不了多久就会死掉，至于周贵妃你，也很快就会失宠，对于你们这种气数将尽的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完，她便歪着头看着周贵妃，眼神里充满了恶意。 周贵妃再也忍不住了，她气的胸口胀痛，怒气直冲脑门。 这个贱人不仅诅咒萧赞，还说自己会失宠。 啪的一声，周贵妃一巴掌打到了凤清歌白嫩的面颊上。 这一巴掌萧贵妃可是用了力气的，凤清歌往后退了几步，跌出殿外。 她捂着留下通红掌印的脸，一脸凄楚的看着此刻已经到了周贵妃宫门口的一行人。 当先穿着一身金黑色龙袍的，便是当今皇上，萧绝坐在轮椅上，紧随其后。 宫里头周贵妃还在怒骂不止，什么小蹄子，贱皮子，骂的难听至极，声音也尖利难听。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幕，面色一沉，不悦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殿里周贵妃还不知道皇上已经到了外头。 凤清歌秀眉一蹙，学着凤宛卿平日装可怜的神态凄声道：“臣女也不知道为何，贵妃娘娘见了臣女就是怒骂不止，还打了臣女一巴掌。” 话说完，两颗泪珠子顺着面颊滚落，真是我见犹怜。? 第十二章 倒打一耙 “清歌是儿臣未婚妻，贵妃娘娘却把人从母后宫中请过来又打又骂，看来，还是因为儿臣残废没用，所以才连累未婚妻也受此屈辱。” 萧绝看着凤清歌，语气冰冷。 未来儿媳跌倒在地，脸上还带着伤痕，儿子又扎心质问，皇上看向身边的福寿公公。 福寿公公赶紧上前弯腰将凤清歌给扶了起来。 起身后，凤清歌站到了萧绝身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萧绝抬头看向皇上，眼神冷的都要结冰了。 里边周贵妃还在痛骂，皇上额头青筋直跳，他一甩袖子，大步便进了殿中。 “这是在污言秽语说些什么！” 周贵妃见了皇上，这才一惊，她赶紧捂住嘴。 看见皇上脸上还带着怒意，明显是听见自己刚才辱骂凤清歌了，她便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来说道：“那个贱丫头竟然诅咒赞儿和臣妾。” 她现在这副样子，可跟方才在凤清歌面前完全两个人一般。 但这次皇上并没有直接就相信了周贵妃说的话，他看向在一旁的夕华公主和凤宛卿问道：“贵妃说凤清歌诅咒的话，你们可都听到了？” 他问的太突然，就算夕华公主和凤宛卿有心想要帮腔，但那一瞬间的愕然却暴露了。 但错愕后，两人一起齐声道：“听到了。” 轮椅滚动到大殿门口的萧绝冷笑道：“父皇若是有心偏袒，那还问什么，人是从我母后宫中带过来的，好好的人，到了贵妃宫中被打了不说，还要被安上诅咒冲撞王爷和贵妃的罪名。” 萧绝持续输出，凤清歌也不甘示弱，她站出来指着夕华公主和凤宛卿道：“臣女分明什么都没有说，贵妃娘娘却不分青红皂白就掌掴臣女，还骂臣女有眼无珠。” “至于她们两个，一个是霸占臣女凤家嫡女身份十几年的假千金，另一个呢，是垂涎皇后娘娘送臣女玉镯的公主殿下，如今臣女独身一人在贵妃宫中吃了亏，你们都是自己人，只臣女一个人是外人，你们拧成一股绳，臣女便是有苦也无处诉。” 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的很，但面上却是一副柔弱的姿态。 单看表象，余下的人就已经信了凤清歌几分。 周贵妃见她口红白牙说的有理有据，气的又想冲上来打人，但好歹当着皇上的面，还是忍住了。 那边夕华公主一愣，脸色迅速一变，她指着凤清歌道：“你个贱婢怎么敢当着父皇的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又岂会觊觎你一对什么破镯子！” 见她说是什么破镯子，凤清歌便从袖袋中取出皇后方才所赠的一对玉镯递到皇上跟前道：“这是皇后娘娘送给臣女的见面礼，只可惜皇后给臣女的时候，叫夕华公主瞧见了，过来的路上，她便一直向臣女讨要。” 说着，凤清歌轻轻抽噎一声，继续说道：“若是寻常的东西也便罢了，但这对玉镯是皇后娘娘所赠，臣女怎敢轻易送人，因此公主殿下便记恨上了臣女，再加上贵妃娘娘又是公主生母，此时她帮腔诬陷臣女，臣女也无话可说。” 她说的有板有眼，夕华公主气的眼睛都瞪圆了，周贵妃顾忌着皇上在，她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自然不在意那些。 眼看夕华公主就要冲上来扑打凤清歌，萧绝低声道：“萧开。” 守在萧绝身后的萧开立刻闪身向前，将夕华公主挥舞着的拳头给拦下了。 打不到凤清歌，夕华公主气的龇牙咧嘴，凤清歌站在萧绝身后，偷偷的抬头看向夕华公主，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除了夕华公主，其余人都看不到的挑衅动作。 这下夕华公主就更是气的要发疯了。 皇上重重咳嗽几声，想要阻止这场闹剧。 “都被吵了，今日事你们各执一词，不如今日就先这样，绝儿，你先派人将清歌送回凤家，朕之后让人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必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便是要和稀泥了，凤清歌冷笑。 自己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此时若是不决断，往后就更是没法说得清。 她心里清楚，但也没做什么，只悄悄在萧绝肩膀上捏了一下。 萧绝眉头微微一皱，一股奇妙的感觉升起，但很快被他忽略了过去。 “父皇若是这么说的话，希望以后若是儿臣做错了什么事，父皇也要如此处置便是，今日儿臣未婚妻受了此等屈辱，他日，儿臣必定会以其他的方式讨要回来。” 他性子在燕都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此时阴沉沉说出这句话，就连周贵妃都有了些压力。 但夕华公主可不怕这些，她怒气冲冲的捶打着挡在身前的萧开尖声道：“你不过是个死瘸子罢了，难不成你还能杀了本公主和母妃不成！” 她自出生起，就从未受过气，一向是被惯的无法无天的，这样被人当面诬陷和威胁也是头一遭，说话自然就没过脑子。 此时周贵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皇上一脸惊诧的看着口出狂言的夕华公主，一巴掌打到了她的脸上。 “你这个逆女在胡说些什么！” 萧绝冷笑连连，他伸手握住身后凤清歌的手道：“我们走。” 凤清歌赶紧推着萧绝的轮椅，连皇上都顾不上，马不停蹄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直到出了周贵妃的宫殿，萧绝才启唇道：“停下，让萧开推我。” 凤清歌松开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萧绝。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集间，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萧绝神色复杂，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却只是说道：“今日你受委屈了，你先回家，本王会给你个满意的结果。” 凤清歌正是被萧绝看的不自在，见他发话，立刻如获大赦，带着守在外边的粉翠就一路往宫外跑。 看着凤清歌匆忙离去的身影，萧开疑惑道：“主子，这凤家小姐，好似跟大家说的有很大的不同。” 萧绝目光幽深。 “把萧景派去保护她，顺便盯着她一举一动，时时向本王汇报。” 第十三章 矛盾升级 回去的马车上，粉翠看着凤清歌有些出神。 “你盯着我瞧做什么？” 凤清歌吃着马车里备着的水果，抬眼看向粉翠。 粉翠没想到自己偷看被发现，赶紧收回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奴婢是觉得姑娘长得好看，所以才一时看出了神。”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怎么姑娘跟之前差别那么大，单是外貌也就算了，性子也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都说她是乡下长大的姑娘，没什么见识的，可今日进宫，姑娘也进退得宜，落落大方呀。 虽说挨了贵妃的巴掌，但瞧这阵仗，姑娘也不似真的吃了亏。 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凤清歌自然知道她没有说实话。 “油嘴滑舌，跟谁学的坏毛病。” 将嘴里的果核吐出，凤清歌也不想多说什么。 粉翠现在对自己好奇，那是因为对自己还不了解，等到她了解了自己，想必就会跟着自己一起折腾了。 不过这事儿也急不来，慢慢再说。 两人回了凤家，等到快黄昏时，蒋氏带着凤宛卿来了凤清歌的小院。 一进门，蒋氏便痛心疾首的看着凤清歌。 “你说你怎么进趟宫还把贵妃娘娘给得罪了呢，这样就算了，得罪了人你自己跑了，宛卿也不一起带回来？她好心跟你去，你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凤宛卿还穿着进宫时的衣裳，只是不再光鲜亮丽罢了，整个人看着蔫蔫的，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凤清歌看着两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关心凤宛卿是怎么回来的，在宫里头的时候，她不是跟周贵妃站统一战线吗。 “宛卿妹妹在宫里的时候，跟贵妃娘娘可是亲热的很，也是，毕竟是未来婆媳，我这个外人自然是比不得的。” 说着，她直直的看向凤宛卿问道，“宛卿妹妹，在宫里你可是帮着贵妃娘娘污蔑我呢，你出了这般大的力气，贵妃娘娘没派人好好的将你送回来吗？” 凤宛卿往后一缩，目光躲闪。 “清歌姐姐说的什么话，明明是你在宫里忤逆了贵妃，就算你是我姐姐，我也不能帮着你在宫里撒谎啊。” 说完，她一脸委屈的看着蒋氏，眼泪说掉就掉。 这特长，凤清歌不得不佩服。 就算自己在宫里的时候学她委屈示弱，但是这眼泪珠子说掉就掉的本事，可真是学不来。 可谓是天赋异禀。 见凤宛卿又哭了，蒋氏一脸怒色，“说你的事儿呢，你又攀扯宛卿做什么，她进退得宜，知书达理，怎么可能帮着你在圣上面前说谎，你自己做错事就算了，还想着要带坏宛卿，真是无药可救！” 蒋氏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训斥，凤清歌目光逐渐变冷。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意，若蒋氏不是她亲生母亲，只怕她这会就要克制不住自己将她赶出去了。 凤宛卿拉着蒋氏，“母亲别说了，女儿都说了不怪姐姐，我在宫里没帮她说话，她自己回来没带女儿，也是女儿自找的。” 看着凤宛卿这拙劣的演技，凤清歌都要气笑了。 她这副样子，更是惹怒了蒋氏，蒋氏手指着凤清歌的脸道：“你做这幅样子是给谁看呢，怎么，你欺负了宛卿，如今还想骑我头上不成？说你几句都不行了？” 她对着凤清歌，句句恶语相向。 凤清歌叹了口气，手一抬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是我生母，即便这些年没有尽过教养我的义务，我也不想出言顶撞，您若是还念着同我有一丝的母女情分，就请立刻离开。” 被下了逐客令，蒋氏脸都要气歪了。 这是凤家，她是凤家当家主母，除了凤清歌，没有人跟她这么说过话。 蒋氏气的手扶在胸口，脸色难看的很。 “好好好，你真是有出息了，才回来几天就连我都要往外赶了，好，既然你这般有出息，今日的晚饭你也不必吃了，就留在自己院子里反省！” 说完，蒋氏便吩咐跟来的家丁守在凤清歌的小院门口，不让她出去。 蒋氏走后，一直躲在后头的点朱这才走出来说道：“姑娘，您怎么能跟夫人说这些话呢，夫人和宛卿小姐都是为了您好，您才回来几天，怎么分不清好赖呢。” 她上次挑拣活儿吃了亏，这会看不清形势，还跑出来煽风点火。 凤清歌走到她身前，笑了笑，“我觉得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决定奖赏你。” 点朱心下大喜，又凑近了些。 “姑娘说的什么话，奴婢既然进了姑娘的院子，就是姑娘的人了，说什么奖赏不奖赏的。” 这还装上了，凤清歌真是要笑死了。 她抬手狠狠一巴掌甩到点朱脸上。 “你这么懂事，这般会见缝插针来表现，我自然要赏你个大耳刮子，叫你晓得下次看清本姑娘的脸色再出来现眼！” 她这一巴掌下去，点朱的脸立刻就留下了几道掌印。 她被扇蒙了，捂着脸疼的眼泪直掉。 青绿上前拉着凤清歌道：“姑娘莫生气了，奴婢一会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左右能对付出一顿晚饭来。” 她们也是今日刚分到凤清歌的院子，白日里虽然清点了一番，但也只是清点了财物，因此并不知道，凤清歌院子里没有小厨房，也没有什么吃的。 蒋氏可是清楚的很，她把凤清歌关了禁足，她院子里又未曾备过什么食物，不让她吃晚饭，可不就是打定了主意要饿她一晚。 “不必找了，我院子里没有吃的。” 她话音才落，便听到院墙上有鼓掌声。 “好哇好哇，没吃的，饿死你个坏姐姐！” 只见小胖子凤煦阳趴在墙头上，笑的龇牙咧嘴，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 方才蒋氏跟凤清歌对峙的时候，他就躲着看热闹呢，听说不让凤清歌吃完饭，他本来还担心她偷吃别的东西呢。 现在一听她没的吃，可不把小胖子给乐坏了。 凤清歌正愁有气没处撒了，这又来了个撞枪口上的。 她这傻弟弟还真是会挑时候。 “把他给我拽下来！” 凤清歌把粉翠往前一推，下了命令。? 第十四章 做叫花鸡 粉翠身量细长，她双手一伸，踮起脚尖就把慌忙挪着身子想要逃走的凤煦阳给从墙头给拽了下来。 但凤煦阳长得像个肉球，粉翠又纤瘦，拽下来后，小胖子又摔到了地上。 他躺在地上哭的伤心极了，那泥和灰都粘到了脸上，看着像个大花猫。 凤清歌继续指挥青绿，“去屋里找根绳子，把他给我绑在树上。” 青绿很快便从屋里翻找出绳子，在粉翠的配合下，两人一起把凤煦阳给绑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凤清歌才抬头看向树顶道：“树上的英雄，受累您下来一趟可好？” 立在一旁的青绿和粉翠都呆住了，树上有人？ 凤清歌院子里的这棵树长了有十几年，根深叶茂，寻常人就算抬头往上看，也是看不到顶上的。 只听一阵簌簌声，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就从树顶飞了下来。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面孔白净秀气，他搓了搓鼻子，好奇的看着凤清歌道：“你并不会武功，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树上的。” “我靠这个知道的。”凤清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她确实没有看到树上藏了人，但她闻到了独属于萧绝身上的清冷药香。 之前闻到那气味，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让两个丫头把凤煦阳绑在树上的时候，她留心观察了下，院子里没风，树顶却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即便如此，她也是开口将少年诈下来之后，才确认萧绝是真的往自己身边安插了人。 少年抬手放到鼻尖像小狗一样闻了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啊。” 凤清歌笑了起来，“是你主子身上的药香，味道很淡，你自然闻不出来，说，你是八大暗卫中的哪一个？” 萧景啧了一声，倒是有些意外。 这个未来王妃，看起来不简单啊，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他就猜到了自己是主子的人。 “回王妃，卑职是萧景，是王爷特意派来保护您的。” 萧景眼中的躲闪可没有瞒过凤清歌，但她也不拆穿，管他是来监视自己还是来保护呢，这时候出现，正好用上。 她勾勾手指头，让萧景凑近了些，才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 凤煦阳气呼呼的看着凤清歌，他咬牙切齿的，身子还在挣扎，却挣不开那捆的严严实实的绳索。 说完话，萧景迅速又上了树，施展轻功就离开了院子。 看着萧景飞走后，凤煦阳才冲着凤清歌骂道：“你个不守妇道的坏女人，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爹爹告你的状！” 看着自己的傻弟弟，凤清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个小胖子现在被捆着还敢威胁我？” 凤煦阳一滞，很快又嘟囔道：“被捆着又怎么样，反正你也不敢杀了我，我可是你亲弟弟！” 又菜又嘴硬，凤清歌懒得搭理他，老神在在的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坐着等。 不一会，萧景就去而复返，只见他回来的时候，还背着一个大布袋。 打开布袋子，里头装着两只杀好的整鸡，还有一些苹果、梨，以及佐料等物。 萧景将布袋递给凤清歌，“喏，给你，不过这些都是生的，也没法吃呀。” 他之前都踩过点了，凤清歌这院子里除了能住，别的啥也干不了，现在就算有食材，那也没法做。 凤清歌接过袋子，转身看向青绿，“我方才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青绿点点头，将方才她和粉翠一起拌好的黄泥巴给抬了出来。 一桶加了水的黄泥巴，就出现在了眼前。 凤清歌在袋子里翻找，“对了，我让你采摘的荷叶，你没忘了？” 这荷叶可是至关重要的。 萧景这才哦了一声，想起自己怕荷叶被其他东西压碎，所以叠好了放在另一个布袋中，系在了腰间。 他赶紧解下布袋递给了凤清歌。 材料准备齐全，凤清歌便开始用佐料给整鸡抹味，又把苹果和梨切成小块塞到了鸡肚子中。 做好了这一切，她用荷叶把整鸡包好，用细线缠住后，才吩咐两个丫头动手。 “把荷叶外头抹上黄泥，越厚越好。” 青绿和粉翠立刻动手，很快两只鸡就包好了。 地上的坑是早就挖好的，柴火也堆在一旁，凤清歌先把坑里烧上柴火，将鸡放进去后，又在上头开始烧柴。 做好这一切，凤清歌又躺回椅子里，就等着吃了。 小胖子凤煦阳看着凤清歌这一顿操作，冷嗤道：“就这种东西做出来也能吃？真是笑死人了，你们乡下人就是吃这些长大的吗？” 他欠揍的很，但凤清歌这会可不想收拾他，一会有的是小胖子哭着求自己的机会。 翻了个白眼，不想听小胖子说自己不爱听的话，凤清歌找出块干净的布塞到了小胖子嘴里。 萧景倒是觉得有了几分趣味，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凤清歌问道：“王妃，你这是什么法子，能做出好吃的来吗？” 方才他瞧着这过程倒是挺考究的，因此对着做出来的鸡味道还有了几分期待。 抬眸看了萧景一眼，凤清歌有些想笑。 萧绝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派了这么个半大孩子来盯着自己。 “一会做出来就知道了，两只呢，有你的份。” 几人正在等着食物做熟，却见点朱背着个包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还留着凤清歌刚才赏给她的掌印，眼睛红红的，看来哭了许久。 粉翠好奇道：“点朱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点朱抬头怨恨的瞪了粉翠一眼，才抽着鼻子道：“小姐不喜欢奴婢，奴婢走就是了，何必在这里招人嫌。” 她从小到大仗着自己母亲孙妈妈在府里作威作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我房里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能出的地方吗，没有我的吩咐，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的地盘。” 凤清歌歪着头轻笑着，“点朱，你怕是没有搞清楚情况，你一个奴婢，还敢对我甩脸子？” 她眼神犀利，秀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狠意，点朱瑟缩了一下。 “小姐您又不喜欢奴婢，何必留着奴婢在您面前碍眼呢。” 她是看出来了，凤清歌不是什么善茬，她可不做什么眼线了，还是赶紧溜了才是。? 第十五章 帮忙送信 以前她还以为凤清歌是个软柿子，现在自己吃了两次亏，也算是长了教训，就算这会落荒而逃，也算是对宛卿小姐有了交代。 回去后，她必定要提醒宛卿小姐多多当心这个心狠手辣的清歌小姐。 她一边想着，一边眼珠子还在转悠。 凤清歌差点看笑了。 “我劝你老老实实回你房里待着，莫要起什么歪心思，若是你真想离开，那也可以，我明日就找人将你发卖到勾栏院里去，叫你好好享清福。” 要是别人就算了，点朱这个狗腿子，自己可是要留在身边好好磋磨磋磨的。 萧景也看这个不老实的丫头不顺眼，他挑眉，双手抱臂，身上多了几分萧杀之气。 “你还是乖乖进去呆着，莫要在这里讨嫌。” 他还等着品尝王妃做的美食呢，偏这个丫头没有眼力见，一直在这里碍眼。 点朱吓的身子一抖，又抽泣了两声，对上萧景不善的眼神，灰溜溜的就回了下人房。 青绿和粉翠互相对视一眼。 “你们两个放心，我容不下她是因为她心思不纯，你们两个跟她自然是不一样的。” 这两个丫头刚跟自己，看到自己现在对点朱这般狠辣无情，心里有些忐忑也是正常。 两个丫头点点头，不多说什么，去看火了。 不一会，满院子都飘着香味。 凤煦阳抽了抽鼻子，肚子咕嘟嘟叫了起来。 凤清歌斜眼看他，勾唇冷笑。 小胖子先前没吃东西就好，若是他吃饱了，这回还真怕还收拾不了他呢。 将包好的叫花鸡从火堆中翻出来，才刚敲开包裹着的黄泥，那诱人的香味就只往人的鼻子里钻。 凤清歌将黄泥弄干净，取出里头用荷叶包裹完整的鸡，那鸡此刻果香肉香混杂在一起，闻着让人食指大动。 撕下一只鸡大腿，凤清歌递给萧景，点头示意道：“你尝尝看。” 萧景早就忍不住了，他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的，但是这般有野趣看着又有食欲的，还是第一次。 他接过鸡腿，一口咬下去，那油顺着嘴角就往下冒。 两个丫头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都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凤清歌也笑了笑，递了块帕子给他。 “不急，慢慢吃，不够吃的话，一会还有。” 两只鸡呢，她和两个丫头也吃不了太多，总归能让萧景吃饱了。 萧景点点头，一脸的飨足之色。 又将剩下的鸡分给了青绿和粉翠一些，凤清歌自己吃了几口，感觉肚子没那么饿了，便又扯下一只鸡腿，走到了凤煦阳面前。 光是远远闻着香味，凤煦阳早就馋的两眼放光了，此刻凤清歌又故意把鸡腿放到他鼻子下面，他挣扎着胖胖的身子，就开始呜呜叫唤。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凤清歌又故意把他嘴里的布团给扯了下来，鸡腿在他嘴边绕来绕去，就是让他看得见闻得见，吃不着！ 凤煦阳的肚子咕嘟咕嘟叫的更厉害了，凤清歌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胖子发现凤清歌是在故意耍自己，刚准备张嘴就骂，但一张嘴，鸡腿就被递到了嘴边，他闭了嘴，想要去咬鸡腿，凤清歌又缩回手。 这么弄了几次，凤煦阳折腾的脑门子都出了一头的汗。 直到凤清歌吃饱了，她才歪着头看向凤煦阳道：“小胖子，你想吃吗？” 为了一口鸡腿吃的凤煦阳忍辱负重的点点头。 凤清歌噗嗤一笑，“那你叫我一声好姐姐，说好姐姐求求你给臭弟弟吃一口，我就给你吃。” 凤煦阳闻言面色一变。 “你个坏姐姐在做梦！” “那好啊，你要是不叫，那你就在这里被捆一晚上，反正我也被禁足了，你正好陪着我，我倒是没事，因为我吃饱了，一会大不了回屋子睡觉就是，你可是饿着肚子呢，万一要是明早饿死了，也不能怪我是不是。” 凤煦阳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他在府里可是个混世小霸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别说挨揍了，就是饿肚子都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一想到这个坏姐姐一回来就欺负自己，他气的眼泪珠子就往外蹦。 心里越想越委屈，直接就哭出声来了。 见他哭的伤心，凤清歌好心开口。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叫不叫，不叫我可是就都吃完回屋睡了。夜里这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可是不知道会有什么毒蛇猛兽跑出来吃人的哦。” 凤煦阳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还要被吓唬，他赶紧点着圆圆的脑袋。 “我叫我叫，好姐姐，求求你给臭弟弟吃一口，呜呜呜……” 凤清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青绿帮他把绳索解开。 凤煦阳刚被解开，顾不得还酸麻的胳膊，伸手就来拿凤清歌手里的大鸡腿。 他脸上带着泪痕，嗷呜咬了一大口，刚下嘴，那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大口吞咽下去，凤煦阳看着凤清歌，脸上也分不清是哭还是笑。 “呜呜……太好吃了，跟我想的一样好吃！” 刚说完，又大口大口吃起来，再也顾不上别的。 看的围观的几个人笑的眼泪花子都要掉下来了。 吃的差不多了，凤清歌将手洗干净，看向萧景。 “你主子是让你一天到晚都盯着我吗？” 萧景赶紧摇头：“王妃，主子是让我保护您，可不是监视您。” 少年显然很少说谎，说不是监视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躲闪，但无所谓了，总归不是害自己的。 凤清歌不纠结，让萧景就在院子里等自己，她回了房间不一会，就又出来，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今日夜里你不用守着我了，凤家很安全，这封信你帮我送出去可好？” 萧景接过信，只见封皮上写着凤清羽亲启。 “信是送给王妃二哥的？” 萧景是萧绝手下的八大暗卫之一，他的八大暗卫除了身手了得，收集情报的能力也是一流。 “不错，信是给我二哥的，我想你们应该知道我二哥在哪，这信能尽快送到他手上吗？” 前世回来后，就是二哥跟自己最亲，现在凤清歌有紧要的事，需要二哥回来帮忙。? 第十六章 毒计暗生 从凤家离开后，萧景回了宸王府。 萧绝坐在轮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白雾中，隐约可见他瘦削的下巴。 看着萧景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萧绝垂着眼睑，声音辨不出喜怒。 “在外面偷吃，嘴都不擦？” 萧景嘿嘿一笑，抬起胳膊就用衣袖把嘴巴上残存的油渍给擦掉了。 “主子，王妃真是个奇女子啊，今日她发现属下在树上后，将属下诈了下来，还让属下去给她准备吃的。” 看着傻小子一副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的样子，萧绝扶额。 “一顿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我的话都不听了，自己擅自跑回来？” 往日萧景可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机灵，又善变通，所以他才让萧景去盯着凤清歌。 这才一日，这个傻小子就好像已经被凤清歌给折服了。 “主子，是王妃说凤家安全的很，而且属下瞧着，王妃挺有手段的，在她自己家，应该也吃不了什么亏。” 毕竟王妃被禁食都能想到办法弄到好吃的，还把那个小胖子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萧开见萧绝薄唇紧抿，赶紧开口道：“你现在倒是挺有主意，还学会顶嘴了。” 萧景摸摸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这是王妃让属下帮忙送给她二哥凤清羽的信。” 信上封了火漆，若是拆开，自然会被人察觉。 看着信上娟秀的小字，萧绝将信递给萧开。 “你让其他人去送信，至于萧景，你还去她身边守着，莫要再擅自回来了。” 萧景点点头，正要离开时，袖中的帕子却突然掉了出来。 那帕子上绣着一枝淡黄色的桂花，不是寻常见的样式，一看便知是女子私用的。 萧绝眉头一挑，嗯？了一声。 从地上捡起帕子，萧景脚步不停就要走。 “这帕子是谁的？” 萧绝忍不住开口。 “是方才在王妃院子里吃叫花鸡，王妃给属下擦嘴用的呀，这帕子香香的，有股桂花香气，好闻的很。” 说着，萧景就要把帕子放在鼻子下面细嗅。 萧绝眸色一暗，周身寒气四溢，萧开赶紧将帕子夺下厉声道：“怎么那么多话，快去！” 帕子被抢，萧景还有些委屈，但对上萧开带着几分威胁的眼神，只能抽了抽鼻子，迅速离开。 萧景走后，萧开恭恭敬敬的将帕子递给了萧绝。 摊开帕子，上边还有萧景之前擦上去的油渍。 眉头锁紧，萧绝有一种想把帕子扔掉的冲动。 想起萧绝那令人窒息的洁癖，萧开赶紧接过帕子道：“卑职让人洗净再送过来，萧景这个臭小子不懂规矩，等他办完差回来，卑职罚他三十大板。” “嗯。”萧绝淡淡哼了一声，调转轮椅回了房。 萧开在萧绝身后擦了擦汗，心想，主子对清歌姑娘，到底还是有几分不同。 凤家凤宛卿的闺房内，孙妈妈吩咐丫头端了盆水进来给她泡脚。 褪了鞋袜，看着凤宛卿又红又肿的脚，孙妈妈心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 “我的姑娘哟，你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样的苦。” 这些年凤宛卿偷着凤清歌真千金的身份，在凤家锦衣玉食，自小是娇惯着长大的。 孙妈妈是凤宛卿入府后，凤家对外招募进来的乳娘，自小就跟凤宛卿亲厚，凤宛卿对她也很是不同。 摸着凤宛卿的脚，孙妈妈恨的咬牙切齿。 “她才刚回来，就这般对你，若是等她站稳了脚跟，这家里还会有姑娘的立足之地吗？” 这话就算孙妈妈不说，凤宛卿心里也有计较。 凤清歌刚回来时，确实像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可自从她及笄宴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倒是让自己吃了不少闷亏。 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凤宛卿看向孙妈妈道：“就算此时我有心，只怕也无力，她是凤家的真千金，我终归不过是个假的，她刚回来，爹爹的心就偏了……” 凤宛卿叹息一声，蒋氏倒是还好，现在还站在自己这边，但凤朝阳，明里暗里都已经开始排斥自己了。 看着凤宛卿伤神难过的样子，孙妈妈心里仿佛有刀子在搅一般。 她一边手下轻柔的给凤宛卿揉脚，一边低声道：“姑娘若是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保证让她影响不了姑娘在府里的地位。” 察觉到孙妈妈的意图，凤宛卿眉心一松，但她很快又做出一副忧愁的样子。 “孙妈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现在她同宸王定了亲，咱们动了她，宸王那是出了名的混世魔头，若是得罪了他，只怕孙妈妈你也落不到好。” 说完，她长长叹了口气，眉间笼着化不开的忧愁。 孙妈妈不说话，拿细棉巾小心翼翼的将凤宛卿的脚擦干，才站起身道：“定亲又如何，若是她名节坏了，我倒是要看看宸王还要不要她，再说她当日给姑娘下药，害的姑娘被人笑话，咱们这么做，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想起当日凤宛卿和景王被人堵在榻上，孙妈妈就气的胸口疼。 凤宛卿倒是还好，那日虽然她确实是被人下了药，也极有可能就是凤清歌下的。 但毕竟最后凤清歌也成功跟萧赞退了婚，她才有了当景王正妃的机会。 不过看着孙妈妈眼里的恨意，她心里也舒畅的很。 这种事，别人动手总比自己动手强一些。 她将脚缩到榻上，又柔声道：“你若是想做什么，我也不拦着就是了，只一头，莫要伤了自己，也莫要留下什么把柄才是。” 孙妈妈感动的老泪纵横，“姑娘放心，我办事自然会办的干干净净，姑娘莫要担心我。” 凤宛卿点点头，她垂下眸子，摸下腕子上的一根镯子递给孙妈妈。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镯子成色还不错，孙妈妈你收着，将来给点朱带。” 孙妈妈赶紧摆手，“不用的姑娘，点朱是个粗枝大叶的丫头，哪里配带姑娘的镯子。” “孙妈妈，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是再推拒，我可要难过了。” 见凤宛卿脸拉下来，孙妈妈这才不情不愿的收下了镯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胸口。? 第十七章 当面对质 翌日一早，凤清歌还没起身，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青绿端着铜盆进来，放下后说道：“是孙妈妈过来了，她说是夫人吩咐的，让她自今日起，住咱们院子，教姑娘规矩。” 说完，便走过来伺候凤清歌穿鞋起身。 凤清歌眉头一皱，看来昨日禁食还不算完，今日还派了这个居心叵测的老货来恶心自己。 洗漱完后，凤清歌来到院子里。 只见孙妈妈板着一张脸站在外头，见凤清歌出来后，只皮笑肉不笑的屈身问了声姑娘早，便又板着脸。 她这样子，给凤清歌逗笑了。 一个下人，还做出副主子的姿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冷笑几声，凤清歌走上前去。 “这一大早的，孙妈妈就来我院子扰人清梦是何故？” 她说着，伸了个懒腰，态度十分的轻慢。 孙妈妈一滞，面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乡野出来的姑娘，就算是凤家的真嫡女又如何，行为处处透着粗俗不堪，哪里比得上自己从小教养长大的凤宛卿。 因为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凤宛卿受了委屈，她心里更是呕得慌。 “咳咳，姑娘，这时候都不早了，平常这时候，宛卿小姐可是早就起来念书做女红了，姑娘虽刚回来没多久，但也不应该日上三竿还在睡大觉。” 孙妈妈振振有词，架子摆的很足。 “我说孙妈妈，若是你觉得凤宛卿好，那便好好儿的在她房里守着她便是，我的院子，我的家，我想如何便如何，怎么，我堂堂一个凤家嫡女，还要看你一个老奴的脸色不成？” 凤清歌歪头看着孙妈妈，半分好脸色都懒得给。 孙妈妈和点朱两个，都是不会看人脸色的东西，一个一个前仆后继的来给自己添堵。 两人正在对峙，点朱哭丧着脸跑出来。 “娘，咱们回宛卿小姐的院子里，女儿不想留在这里了。” 她哭哭啼啼，一脸的憔悴，眼窝子还又青又黑的肿着，看着十分的憔悴。 这才一日的工夫，孙妈妈瞧见自己女儿这样，也是狠狠吃了一惊。 她伸手摸着点朱的脸，有些不敢置信，“你来时还好好儿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点朱哭的更伤心了，“昨日夫人来找小姐训话后，女儿好心劝了小姐几句，小姐不爱听，就打了女儿，后来更是一日不给女儿饭吃，娘，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您帮我去求求夫人，带女儿走。” 她说的伤心，哭的凄惨，孙妈妈看了自然心疼。 转身怒目看向凤清歌，孙妈妈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怒气。 “小姐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直接去找夫人，难为一个丫头做什么！” 看着这母女两，凤清歌掩唇笑了起来。 “点朱，你说我打了你，可有人作证？” 点朱看向粉翠和青绿，粗着嗓子大声道：“昨日粉翠和青绿可都在一旁看着呢！” 粉翠和青绿连连摇头，“我们未曾看见。” 两个丫头异口同声，倒是十分的有默契。 点朱气的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但现在粉翠和青绿都是凤清歌的人，她们为了讨好凤清歌，不帮自己，她也没法。 正好此时她肚子叫的如同擂鼓，便又哭丧着脸道：“她们两个早就被小姐收买了，自然不肯为了我一个丫鬟得罪小姐，但小姐不给我饭吃却是真的，女儿差点就饿的晕过去了。” 她肚子叫的声音大的很，在场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就更是可笑了，昨日母亲说禁食的时候，你可是也在一旁的，连我这个当小姐的都要饿肚子，你一个做下人的，还想吃饱肚子？” 昨日蒋氏来这边训话还有禁食凤清歌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原本都是当做笑话看的。 现下被凤清歌拿出来堵点朱的嘴，就更是显得点朱可笑了。 主子都吃不上饭了，奴才还要借此污蔑主子苛待自己。 就连孙妈妈听了，都顿住了。 点朱不甘心，又大声叫起来。 “可是你们昨日明明做了叫花鸡，那鸡有两只，可香了，可你们竟一口也没有给我吃！” 一想起昨日那几个人围在院子里吃鸡她就恨的牙痒痒。 那鸡的香味仿佛有魔力一样，只往人的鼻子里钻，香的她馋虫都出来了，只可惜，她一口也没吃着。 凤清歌冷笑，这个死丫头，原来还偷偷惦记上了自己的叫花鸡。 只可惜，她不配吃自己的东西。 手一摊，凤清歌无奈道：“点朱你莫不是昨日饿晕了头，发梦了，昨日咱们院子里半粒米都没有，哪里来的两只鸡，你若是馋了就直说，何必栽赃诬陷我，又或者，你说咱们吃了鸡，那吃剩下的鸡骨头在哪呢？” “哼，鸡骨头就在树下的土里埋着呢，把土挖了就能看到！” 点朱气哼哼的，就要上前去刨土。 她昨日可是看见了的，她们吃完了鸡，把那一堆鸡骨头给埋到了树下，这会要是挖出来叫夫人知道她偷吃，还私会外男，她凤清歌的名声可就毁了！ 立了这个大功，到时候宛卿小姐一定会奖赏自己的。 她眼珠子飞快转动，凤清歌自然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凤清歌几步上前，拉住点朱问道：“那若是这树下没有埋着鸡骨头又如何？” 点朱脖子一梗，硬气道：“若是没有，我点朱跪着在凤府学狗叫爬一圈，但若是被奴婢翻找出来，姑娘又当如何呢？” 她眼神中隐隐带着威胁。 毕竟鸡骨头若是翻找出来了，她再捅出给凤清歌送鸡的外男，就没有人会不相信自己了。 看着她一脸稳操胜券的样子，凤清歌仰头大笑。 “好哇，既然你言之凿凿，那本小姐便承诺，若是你翻找出来你说的鸡骨头，那本小姐就跪下叫你爷爷！” 有了凤清歌这句话，点朱这两天受的气瞬间烟消云散。 一想到凤清歌马上就要跪着叫自己爷爷，她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恨不得立刻就用双手疯狂的刨土。? 第十八章 宫中设宴 看着凤清歌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孙妈妈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开口阻止时，点朱却已经刨开了树下松动的土。 她也不嫌脏不嫌疼，那手刨的飞快。 刨着刨着，点朱的动作慢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越刨越硬的土，，脸色越来越难看。 “明明是在这里的，我躲在窗户下边看的清清楚楚，你们昨天就把鸡骨头埋在了这里。” 但不管她怎么刨，树下那块地方除了她刨出来的土，什么都没有。 凤清歌走到点朱跟前，居高临下道：“都说了是你发梦了，偏还不信，点朱，你准备何时在府里跪着学狗叫啊？” 点朱愣愣的看着凤清歌，半天回不来神，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翻找不出那些鸡骨头。 孙妈妈却赶紧上前，一脸赔笑道：“小姐啊，点朱一定是昨日饿晕了头，小姐千万不要同她计较才是。” 凤清歌转身看向孙妈妈，唇边挂着冷笑。 “方才我和点朱打赌的时候孙妈妈不出来打圆场，此时点朱输了，你却站出来帮她说话，这是欺负我刚回府，不拿我当主子吗？” 孙妈妈假笑的脸僵住，她咬咬牙，才低声道：“夫人让我来教小姐规矩，小姐今日若是放过点朱，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小姐。” 因为被蒋氏器重，又是凤宛卿的乳母，孙妈妈在府里可是十分有地位的，这时就算察觉到凤清歌跟刚回来时不同，却也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好拿捏的。 但她想错了，凤清歌听她话里隐隐有威胁之意，不怒反笑。 “我说孙妈妈，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点朱今日当众污蔑我，被拆穿后，就应该愿赌服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点朱就在府里跪一圈学狗叫。” 见凤清歌油盐不进，孙妈妈气的咬牙切齿。 接收到点朱求救的眼神，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小姐若是抬抬手放过点朱，老奴便去帮小姐求情。” “求情？求什么请？” 凤清歌眼神渐冷。 什么时候她竟然还需要一个低贱的老奴去求自己的亲生母亲放过自己，真是可笑。 “小姐不知道，今日夕华公主派人给府里送了帖子，邀请您和宛卿小姐去宫中赏菊，小姐可是刚刚才得罪了周贵妃和夕华公主的，这若是去了，可算是鸿门宴……” 燕都这种贵女之间的宴会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公主设宴邀请的次数，却是不多。 若不是凤清歌刚得罪了夕华公主和周贵妃，在外人看来，说不得这还算是好事一桩。 “母亲她接了帖子，替我应了？” 蒋氏即便再不喜欢自己，也不可能在这时候这般坑害自己。 “自然，宛卿小姐说姑娘你跟公主之间有误会，都是年轻的姑娘，找个机会说开了便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夫人自然是替您应了，但若是您不想去，您放过点朱，老奴帮您想办法。” 凤清歌忍不住想笑，原来这其中还有凤宛卿的手笔啊。 想必赏花宴这事儿，也是凤宛卿给夕华公主出的主意。 夕华公主为人虽然嚣张跋扈，但却没有什么脑子的，这种请君入瓮的毒计，不像是夕华公主自己能想出来的。 自己还没腾出手收拾她，这凤宛卿自己倒是挺能蹦跶的。 “呵呵，不必了，这赏花宴本小姐自然会亲自赴宴，至于你女儿点朱嘛，学狗叫也是学定了。” 说完，她便看向粉翠道：“粉翠，现在就押着点朱在府里跪一圈学狗叫，务必让我凤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见识下点朱的风姿！” 粉翠掩唇轻笑，赶紧应下。 孙妈妈一张老脸煞白，但也无力阻拦。 点朱颤抖着嘴唇，一脸死灰。 要是真的在府里学了狗叫，她以后想说门好婚事，那就再无可能了。 粉翠找了根树枝，点朱不动就用树枝抽她的腰背，点朱疼的发抖，忍不住疼了，就只能一边跪爬着，一边汪汪的学着狗叫。 那场面，真是滑稽不堪。 孙妈妈规矩来不及教，气的一边发抖，一边快步离开了凤清歌的院子。 树上传来一阵笑声，萧景从树下飞身下来，一双明亮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笑意。 “王妃当真不怕夕华公主给您设了鸿门宴？” 他方才可是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凤清歌这次进了宫，可是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的。 凤清歌无所谓的摇摇头，“怕什么，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在皇宫还能把我生吞了不成，再说我是你家主子的未婚妻，她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能不把你主子放在眼里吗？” 萧景摸了摸鼻子，心里想着，就夕华公主那个疯丫头，还真是不好说。 其实凤清歌心里也清楚，夕华公主怎么会真的害怕萧绝。 上回在宫里头，她还当着萧绝的面大骂他是个残废呢。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笑了笑，凤清歌又开口道：“说起来，要不是你昨夜又回来提醒，说不得还真被点朱挖出什么来。” 原来昨日萧景去而复返后，便发现点朱躲在房里偷偷看着她们将鸡骨头埋在了树下，当时他就觉得不对，这才开口提醒了凤清歌。 于是半夜萧景趁着夜深人静其他人都睡了，才自己将那骨头残渣挖出来，扔到了院子外头。 当时只是觉得有备无患，没想到点朱这个丫头却真的借这个想要攀咬凤清歌。 所以即便是点朱掘地三尺，那也是挖不出什么来的。 萧景勾了勾唇，“既然主子派卑职保护王妃，那卑职自然是要尽心尽力。” 这小子油嘴滑舌的很，但还好办事还算妥帖。 今日被吵着早起，凤清歌伸了个懒腰道：“我二哥什么时候能回来？” 原本她还没有那么急的，但既然凤宛卿一直想着兴风作浪，那自己也得给她添点堵才是。 要不然她还以为自己只会被动挨打，不会出手反击呢。 “信已经送出去了，不出几日，应该就能把人接回来了。”? 第十九章 欣然赴宴 一上午的工夫，点朱就在凤府跪了个遍。 整个凤家上下，没有不知道点朱学狗叫的事，回到凤清歌院子时，点朱一脸煞白，嘴唇干裂出血，一双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她跪在院子的地上，抬头看着一脸平静的凤清歌。 “如今奴婢出了这样大的丑，姑娘可是满意了？” 点朱嗓音沙哑，面上带着恨意。 凤清歌冷笑：“你原本只是只蝼蚁，今日这种下场，也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若是没动过想害我的坏心思，会落到今日这种结局吗？点朱，责怪我之前，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做了什么？” 她是不喜欢点朱，知道她算不得什么好人，但自从点朱到了自己院子，她除了给她派了个不称心的活计，也没对她做什么。 是点朱自己存了背叛自己的心思，一心想要效忠凤宛卿，才落得这种下场。 “从我来你院子里第一天，你就处处为难我！若不是你刻意针对，我又怎么会跟你作对！” 点朱目眦欲裂，一脸的不甘心。 凤清歌看着她强词狡辩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上辈子自己可是没有为难过点朱的，可是点朱呢，和她亲娘孙妈妈从自己踏入凤家的第一步起，就在处处算计自己。 多说无益，她也没必要跟点朱解释什么。 “既然跪完了，那你便回你心心念念的凤宛卿房里去伺候，虽然你对不起我，但本小姐宅心仁厚，以德报怨，满足你一直以来的念想。” 凤清歌挥挥手，就要驱赶点朱。 这丫头这下算是彻底跟自己撕破脸了，留她在身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万一她哪天给自己投毒什么的，那真是防不胜防，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虽然也并没有把点朱放在眼里，但总归也不愿意拿自己这个玉石去碰点朱这块瓦砾。 点朱不忿，还挣扎着要说什么，凤清歌看向粉翠，“把她送还给孙妈妈。” 粉翠应声，拖着点朱又往外走去。 凤清歌回身，对上青绿略有担忧的眼神，笑道：“怎么，觉得我心狠手辣？” 她处置点朱不可谓不干净利落，落在别的下人眼里，自然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青绿摇摇头：“姑娘是怎么样的人，奴婢们都看在眼里，是点朱几次三番出言不逊，还挑衅姑娘，做出了背主的事，姑娘才出手收拾了她，奴婢只是觉得，孙妈妈在府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今日姑娘这么做，会得罪了孙妈妈，以后只怕……” 她只是担忧，凤清歌刚回府不久，就算明面上是主子，但她们做下人的都能看出来，主母蒋氏还是更偏疼凤宛卿一些。 孙妈妈是凤宛卿的乳母和亲信，得罪了孙妈妈，那就是正面跟凤宛卿为敌了。 “怕什么，我今日既然做了，就不怕她们报复，若是连区区一个老奴都要忌讳，我凤清歌，也不配为凤家女！” 看着凤清歌坚定的小脸，青绿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耀眼的光芒。 她用力的点头：“姑娘不怕，我们也不怕，奴婢私下和粉翠说好了的，以后我们两个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姑娘。” 凤清歌点点头，倒是有些意外自己这么轻松就收服了这两个丫头。 午时后，蒋氏派人将夕华公主的帖子送了过来。 如今正是初秋，再有几天便是中秋了，宫中菊花开的甚好，因此夕华公主便借着这由头，筹办了这次的赏花宴。 时间就定在了明日，说是一早，宫中就会派人来接。 凤清歌合上请帖，冷笑。 她就不信了，夕华公主邀请了那么多贵女，还会个个来接不成？ 这是生怕自己不去啊。 粉翠一脸担忧的看着凤清歌，忍不住开口劝道：“姑娘若是不想去，咱们称病便是，总归不会强押了姑娘去宫里。” 上次进宫，粉翠是跟着去的，自然清楚凤清歌和夕华公主结了仇。 “去，为何不去，就算称病躲过了这次，还有下次呢，再说若是找借口不去，还会被她笑话，以后再对上，那就矮了一头。” 凤清歌倒是不怕的，上回进宫，周贵妃和夕华公主两个她都不怕，区区一个草包公主，她怎么会害怕？ 再说了，上次结了仇，这次若是再借机闹出点什么，反而更容易栽赃给夕华公主。 说不得让夕华公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岂不是好事一桩。 粉翠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内心还在担忧不止。 凤清歌勾勾手指头，让粉翠贴近了些，悄悄跟她说了几句，粉翠听得连连点头，心也放下了不少。 翌日一早，凤清歌还没睡醒呢，就被两个丫头一顿收拾塞进了宫里来接的马车里。 还是同上次一样，带上了粉翠一起，青绿照旧留在家里。 到了御花园的时候，贵女们也都到了好些。 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相熟的三三两两在一起说话。 见凤清歌来了，有知道一些凤家家事的，便偷偷在一起咬耳朵议论。 那些贵女里，没有几个眼神是带有善意的，大多都是带着不屑和轻视。 凤宛卿是早就到了的，见凤清歌入场，她便笑着迎上来道：“方才还跟公主殿下说起姐姐呢，担心姐姐来晚了，让大家都一起等着。” 环视四周，凤清歌来的最晚。 她勾唇轻笑，原先还以为是怕自己不来，今日一早凤宛卿没有一起入宫还觉得奇怪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啊，故意晚些接自己过来，让这些贵女在这边干等着，她什么都没做，就把人给得罪了一圈了。 换作其他贵女，含糊过去也就算了，但凤清歌不。 她大笑了几声，才装作不好意思一般掩唇道：“不是说公主怕马车去各府里接的么，我还以为公主给大家安排的时间都是一样的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我晚到了，该如何给各位小姐们赔罪才好呀！” 她话音才落，贵女们落在夕华公主身上的眼神就变了。 她们都接了帖子入宫，但可没人告诉她们是宫里的马车上门去接。 现下凤清歌迟到了，还是公主故意的，那就不得不耐人寻味了。? 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 没想到凤清歌直接就把这些说出来，夕华公主接收到那些贵女质疑的目光，脸色一白。 凤宛卿赶紧上前道：“姐姐莫不是记错了，公主殿下是觉得姐姐初来燕都不久，所以才特意派了宫里的马车去接你，明明马车是一早就去了的，难不成是姐姐自己睡过了？” 她脸上带着善意的浅笑，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夕华公主也赶紧道：“不错，本公主好心好意派了马车去接你，你却颠倒黑白，真是枉费了本公主一番好心！” 她拉下脸，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愤。 两个人一唱一和，说的跟真的似的。 凤清歌还没开口，贵女中站出来一位姑娘道：“这有什么好争执的，果酒才刚温好，我们也都是才到不久的，今日公主邀咱们来是为了欣赏着盛开的菊花，难不成，是为了无畏争执不成？” 出来说话的是永宁侯家的嫡女苏满满，她是永宁侯的老来女，因此十分受宠，性子也被养的天真无邪，单纯洒脱。 前世凤清歌跟苏满满交集不多，但也听说这是个好姑娘，只是她人虽好，后来却嫁了个不太好的夫君，婚后生活听说很不幸。 此时苏满满站出来帮自己说话，倒是让凤清歌有些意外。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凤宛卿和公主故意给自己难堪，也不知道她是傻还是真的好心，所以才说了这些。 但苏满满话说完后，其他贵女果然便收回了不善的目光，夕华公主也无法再借机发挥。 看着桌上温好的果酒，凤清歌满满倒上一杯端起。 “既然是我到晚了，那我便自罚三杯，给各位姐妹道歉。” 说完，抬手将酒一饮而尽，连接又喝了两杯，凤清歌才擦了擦嘴角，放下了酒杯。 这果酒劲儿不大，还有一股果香，原本是十分适合姑娘们饮用的。 但凤清歌空腹喝的急，三杯下肚，已经有些发晕。 她面颊泛起淡淡的粉，原本黑白分明的杏眼也带上了几分迷离。 贵女们也散开各自喝酒赏花，再无人关注凤清歌。 见凤清歌微醺，凤宛卿赶紧上前道：“姐姐可是有些醉了？御花园右侧有处荷花池，荷花池旁有一块大青石，姐姐若是觉得头晕，可以去那大青石边吹吹风，清醒一下。” 她脸上带着浅笑，眸子里装满了关切之意。 倒是装的很真，仿佛真的担心凤清歌一般。 凤清歌抬头看她，对上凤宛卿一脸期待的眼神，她噗嗤笑了笑，眸子一转，她顺着凤宛卿的话说道：“好啊，那就劳烦妹妹送我过去了，这皇宫我自然是不如妹妹熟悉的。” 见凤清歌没有拒绝，凤宛卿自然是忙不迭的就扶着凤清歌往荷花池去了。 走了不一会，果然便见到一处荷塘，只见微风轻拂之下，荷塘里的残荷和荷叶微微摆动，景致确实不错。 把凤清歌扶到了大青石上，凤宛卿又劝道：“这大青石稳当的很，姐姐再往前坐些，赏荷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再往前，可就容易跌到荷花池了，凤清歌勾唇，也不拒绝，装作喝多了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往前挪了一些。 但这还远远不够，凤宛卿看的着急，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但凤清歌纹丝不动。 她见凤清歌迷蒙着眼睛像是要犯困，便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姐姐？你莫不是醉了？” 凤清歌身子歪了歪，嘴里呢喃道：“我没醉……我没醉！” 见她果然酒劲上来，凤宛卿心中一喜，推不动凤清歌，她便索性自己到前面去拖。 眼见快拖到地方了，她抬头擦了擦汗，却不防一个人影冲了过来，将她推了下去。 很快，岸边便响起呼喊声：“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话音才落，便见不远处窜出来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子，他扑通一声跳进荷塘，抱着凤宛卿往岸边游过来。 此时贵女们都围了过来，夕华公主也在当中。 凤宛卿被侍卫抱着从水里捞起来的时候，发髻散乱挡住了面容，一身衣裙湿淋淋的贴在身上，因为衣裙单薄，打湿后看起来仿佛透明一般，有些不堪入目。 夕华公主捂住嘴惊讶道：“这可怎么是好，清歌的身子竟让一个侍卫给看干净了！” 那侍卫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贵女们也都惊诧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被陌生男子看光了身子，还拖着胸抱上岸，在燕都可算是坏了名声了。 贵女们窃窃私语，有看热闹的，也有惋惜的。 “啊？我被侍卫看光了身子？” 粉翠扶着凤清歌缓缓从后头走过来，一脸的惊讶。 夕华公主听到凤清歌的声音，震惊的猛一回头，看着丝毫未损的凤清歌，她指着地上的女子颤声道：“不是你，那她是谁！” 凤清歌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我也不知道啊，方才连喝三杯果酒，头有些发晕，我也是听到呼救的声音，这才过来看看。” 方才她和凤宛卿过来的时候，只有夕华公主暗中看着，其他贵女们都没有注意。 夕华公主仿佛想到什么，赶紧冲过去，扒开地上女子的头发，才发现落水被看光了身子的，赫然是凤宛卿。 凤清歌见凤宛卿晕倒在地，赶紧上前去关切道：“啊，原来落水的是宛卿妹妹啊，这可怎么是好呢，宛卿妹妹才跟景王殿下定了亲，如今却被一个外男看了身子……哎，也不知道景王殿下会不会在意……” 此时凤宛卿悠悠醒转，她听到凤清歌最后那句话，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身子微微发抖。 夕华公主咬牙切齿的看着凤清歌，气的拳头都硬了。 一次两次，自己都没从这个女人身上落着好，明明设计好的让她坏了名节给她个教训，谁知道最后落水的却变成了凤宛卿！ 她怒目而向凤清歌。 “本公主明明看到是宛卿好心好意扶着你过来吹风，怎么她却跌到了荷花池，是不是你记恨宛卿抢走了景王哥哥，所以故意推她下水害她！” 第二十一章 太傅居寒 围观的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说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凤清歌是不是因为记恨凤宛卿霸占自己身份十几年，所以才想害死她。 凤清歌勾唇微笑，“公主殿下说的真真儿的，仿佛方才发生了什么亲眼看见了一般，我是喝多了，但我却也没有糊涂，这种罪名，可不敢轻易认下，除非公主有人证。” 她话音才落，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上传到一道男声。 “那我可以做人证吗？” 那男子拿下挡在面上的手帕，邪魅一笑，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红色官服，官服上绣着一只仙鹤，样子看着年轻俊俏，眉眼间带着几分邪魅，官职却不低。 见男子出现，一众贵女们都悄悄红了面颊。 苏满满偷偷走到凤清歌身旁低声道：“他是当朝太傅宋居寒。” 宋居寒是当朝最年轻的太傅，少年英才，年纪虽轻，在朝中地位却很高，还颇得圣上的信任，可算是当下最受宠的权臣。 凤清歌前世只听说过宋居寒风流的事迹，对他其余的事情，是一概不知的。 此时宋居寒跳出来说要作证，她眉心微微一跳。 自己虽然没有亲手推凤宛卿，但若是这宋居寒早就在树上没被发现，真看到了粉翠推了凤宛卿下水，那可就不好了。 她微微皱着眉，看向笑的像只狐狸的宋居寒。 这个人长得好看的很，看一众贵女们的反应便知，平时桃花不少招惹。 就连夕华公主见了宋居寒，也是小脸微微一红，刚才嚣张跋扈的样子收了几分，变得柔和了起来。 “原来是宋太傅，若是宋太傅亲眼看到了凤清歌推宛卿姐姐下水，那可便太好了，不然宛卿姐姐受了这天大的委屈，也没处说理去。” 夕华公主难得笑的真切，看向宋居寒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少女情怀。 谁知宋居寒仿佛瞎子一般，浑然看不到夕华公主投来的好意。 他微微摇了摇头，手指头也晃了晃道：“公主误会了，臣看到的是这个姑娘——” 他手指向凤清歌，继续说道：“她喝多了，昏睡在那块大青石上，而地上的这个姑娘呢，不知道为何拖着这个喝多的姑娘往前去，后来，那姑娘自己没站稳，就从石头上跌了下去。” 宋居寒话音未落，凤宛卿便惊恐的叫了起来。 “不是的！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若是大家真信了宋居寒的话，那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落水吃了亏不说，还要背负上想要害凤清歌的坏名声。 宋居寒脸上笑意收起，面色肃杀了几分。 “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我宋某人说谎吗？” 宋居寒可是当朝一品大员，他这脸一般，气场全开，莫说凤宛卿和现场的贵女了，就连凤清歌都有些心中发慌。 夕华公主赶紧道：“宛卿姐姐莫说了，宋太傅不会说假话的，兴许是你当时怕清歌姐姐睡不安稳，所以才帮她调整姿势，这才一不小心落水了。” 她是想要陷害凤清歌，所以两个人才事先想好了法子，故意带凤清歌来这荷塘边，甚至连出手救人的侍卫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但现在明显已经局势已经不利于她们这边了，总不能又得罪了宋居寒。 见夕华公主也不帮自己争辩，凤宛卿咬了咬唇，泪水盈满了眼眶。 她捂着胸口，一脸委屈的看向夕华公主，“可是公主，这个侍卫看到了我的身子，这可怎么办。” 原本是凤清歌要遭遇这种事情，为什么却变成了她，她心有不甘。 夕华公主一愣，看向那侍卫。 很快，一抹厉色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要命还是要眼睛，你自己选一个。” 冰冷的话一说出，那侍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魁梧的身体瑟瑟发抖。 对上夕华公主没有表情的脸，侍卫咬咬牙，伸手就戳到了眼睛里。 鲜血瞬间溢出，周围的贵女们看了，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凤清歌摇了摇头，心里却升不起一丝同情。 这侍卫虽然失去了双眼，但若是中招的是自己，只怕下场会更惨。 她不会有多余的怜悯之心，那个如今瞎了眼的侍卫，不过也是想害自己的帮凶之一。 想的出神，却不防怀里钻进一具柔软的身子。 苏满满躲在凤清歌怀里，声音都在发抖：“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我苏满满做了什么孽，要看到这样可怕的场面。” 她像只小兔子似的，又怂嘴巴又碎。 凤清歌瞬间就被她逗笑了。 原本想要推开，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小姑娘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善意，她想要推开苏满满的手，变成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没事的，现在这结果，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苏满满得到安慰，抬眼看向凤清歌。 原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谁知道苏满满却眼睛里闪着星光，语气十分的花痴。 “清歌你真的长得好好看啊，远看就已经很好看了，近看更让人震撼，肌肤洁白无瑕吹弹可破，眼睛黑亮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这……凤清歌扶额，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清歌姑娘容貌确实不俗，传言是从乡下接回来的，却生的这副模样，确实让人吃惊。” 宋居寒也凑过来，言辞之间颇为轻佻。 对上他灼灼的桃花眼，还有勾在唇边看不清深浅的笑意，凤清歌神情有些凝重。 这人也是奇怪，若是真看到了，便知道凤宛卿是被粉翠推下水的，但若是没看见，又怎么那么清楚落水前的细节？ 她目光带着探询和疑问，宋居寒仿佛看透她内心一般，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低语。 “我可不是宸王的人，至于为什么要帮你，清歌姑娘可要好好想一想。” 说完，他呵呵轻笑几声，潇洒离去。 凤清歌耳边仿佛还留着他刚才说话带起来的热气，耳根一红，脸也带着有些微微发热。 这只狐狸！ 难怪燕都这么多贵女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长得这般勾人就不说了，撩起姑娘来也是一套一套的，那么多姑娘把持不住，也怪不得她们。 第二十二章 满满心事 御花园一场闹剧，夕华公主精心准备的赏花宴泡了汤。 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贵女们都纷纷告辞，凤清歌也佯装不胜酒力，就要告退。 夕华公主心中不爽快，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强留凤清歌在宫中。 出宫的路上，苏满满小跑几步追上凤清歌。 “清歌清歌，咱们回去的这么早，你家想必还没有派马车来接你，不如我送你回家！” 一边说着，苏满满就挽着凤清歌的胳膊，朝她家等在外头的马车走去。 凤清歌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姑娘，内心复杂。 等坐上了马车，苏满满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凤清歌。 被盯的实在有些久，凤清歌忍不住叹了口气。 “苏姑娘，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啊，清歌你不知道，我好喜欢你这张脸啊，又美又飒，是我在其他的贵女们身上都未曾看到过的。” 她说的兴奋，凤清歌听得无语。 “除了这张脸，恐怕你今日在御花园出言帮我，也有其他原因？” 燕都的贵女们没有傻子，能被夕华公主邀请去的，也不是等闲人。 凤清歌逼问的紧，苏满满坐直了身子，乌溜溜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才说道：“好，除了喜欢你长得好看，我想跟你做朋友的原因就是，你是我见过最有勇气的女子，景王殿下的婚你都敢退，这是我望尘莫及的。” 说完，她深深的叹了口气，原本无邪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几分伤怀。 看出苏满满有心事，凤清歌内心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但是对上她哀伤的眼神，凤清歌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莫非，你也有想退的婚事？” 如果不是这样，自己这种离经叛道的退婚行为，怎么会被她视为令人羡慕的壮举呢。 狠狠的点了点头，苏满满肉嘟嘟的嘴巴撅了起来。 “爹爹从小就给我定了门娃娃亲，但是长大后，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不想嫁，爹爹却说我们两家是世交，不肯为了我的婚事，让两家交恶。” 即便她是永宁侯府最受宠的姑娘，是永宁侯的掌上明珠，也得被强迫嫁给自己不想嫁的人。 因此她听闻了凤清歌退婚景王的事情后，内心就对这个姑娘充满了好奇，一直想要找机会结识一番。 今日在御花园这一遭，她也看出来了，凤清歌有勇有谋，是个比她厉害百倍的女子！ 原来前世苏满满所嫁非人的原因在这里，凤清歌陷入沉思。 这姑娘向自己示好，明显是想让自己帮她。 但如今自己这情况，该收拾的人还没收拾呢，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帮她出谋划策。 看出凤清歌的态度，苏满满唉了一声，肩膀也塌了下来。 但她心里也不怪凤清歌，自己爹爹都办不到的事情，怎么能强求别人帮自己呢！ 至少如今见到凤清歌，她果然如同自己想象中一样厉害完美，这就够了。 小姑娘很快又打起精神，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凤清歌道：“不重要了，到时候要嫁便嫁，反正女子都是这样，到了年纪，盖头一盖，送到夫家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不过我出嫁前，可以跟你做朋友吗清歌？” 苏满满情绪转变太快，凤清歌一时也是无语，但深思熟虑后，她点了点头：“你今日帮了我，我们自然就是朋友了。” 这姑娘人不错，性子也单纯，当个朋友也不错。 至于她的婚事，没记错的话，她至少还有大半年才会出嫁，到时候若是自己腾出手了，帮帮这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凤清歌刚回到自己的小院，萧景便从树上飞了下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凤清歌道：“信送给你二哥了，这是他的回信，你看看。” 凤清歌接过信，道了谢，便回房看信去了。 寄过去的信里，凤清歌把自己前世的事情编成了一场梦，为了让二哥相信这场梦，她还说了一些关于二哥隐秘的事情，这辈子自己跟二哥还没有见过，说出这些事，二哥一定就会相信自己的话，并且回来帮自己。 果然，拆开信，信里凤清羽回道：我即日便启程去宁县，接到人便回家。 看到二哥的答复，凤清歌松了一口气。 凤宛卿最近蹦跶的厉害，看来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到了午膳时刻，凤清歌去饭厅用饭，到的时候，便见蒋氏把凤宛卿抱在怀里哄着。 凤宛卿哭的伤心，身子一抖一抖的，像落水的小狗一样，有些可笑。 今日凤朝阳朝中有事，没有回来用饭，老夫人也是轻易不来的，因此饭桌上便只有蒋氏和凤宛卿，以及凤煦阳那个胖小子。 见凤清歌来了，蒋氏一抬眼，面色就很不善。 “你还知道要吃饭，在宫里欺负了宛卿，害她丢了这般大的丑，你还能心安理得的来吃饭？” 蒋氏疾言厉色，凤清歌早已习惯。 要是哪天凤宛卿不告状，她才觉得奇怪呢。 冷哼一声，凤清歌扬眉道：“请问女儿凭什么不心安理得呢，这是我的家，我在自己家吃饭，难不成还要先沐浴焚香，先斋戒一番才能用饭吗？” 蒋氏被气的够呛，她手指着凤清歌，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凤宛卿从蒋氏怀里抬起头来，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母亲不要说姐姐了，就算被姐姐推到水里，我也不会怪姐姐的，我知道姐姐对我有怨气，她想报复我，没什么的，只是可怜了那个侍卫，他年纪轻轻，就被公主处罚戳瞎了双眼，太惨了……” 看她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在为那个自戳双目的侍卫感到惋惜呢。 但凤清歌目睹了一切，自然清楚，要不是凤宛卿为了自己的清白，逼迫夕华公主，那个侍卫怎么会当场就被处置了。 瞎了双眼还不是最可怕的，就怕背后，那个侍卫连命都保不住。 蒋氏听完，身子气的发抖。 她怒而站起身，看凤清歌的眼神仿佛在看仇人一般。 “苍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儿来！” 第二十三章 态度转变 蒋氏看着凤清歌的眼神，仿佛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凤清歌。 这场面凤清歌早已见惯，满桌的饭菜，被蒋氏这么一闹，坏了所有的食欲。 静静的看了蒋氏半晌，凤清歌垂下眸子，转身离开。 原本坐在桌上晃着小胖腿的凤煦阳见凤清歌离开，愣了一下，然后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迅速将桌子上那一盘烧鸡给抱了起来，追了上去。 凤清歌走的快，小胖子追的急。 他腿短，追赶的太吃力了，一边护着烧鸡一边叫道：“坏姐姐，你等等我啊！” 听到小胖子的声音，凤清歌诧异回头。 “你不跟着你亲娘和好姐姐一起吃饭，来追我做什么？” 这小胖子之前见了自己就没好话，一心一意维护凤宛卿，今天这抱着烧鸡追过来的样子倒是滑稽。 凤煦阳撅了撅嘴，嘟囔了几句，却是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也奇怪，刚才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凤清歌失望的眼神，他幼小的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又想起这个坏姐姐爱吃鸡，他偷了鸡就赶紧追过来了，现在被凤清歌一问，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难道自己是专门来送鸡给她吃的？ 这么一想，凤煦阳赶紧疯狂的摇头，一脸的别扭。 看着他这奇奇怪怪的样子，还有脸上懊悔的神色，凤清歌噗嗤一笑。 “你莫不是，来给我送鸡吃的？” 凤煦阳头摇的更厉害了，“才不是呢，是我自己想吃，只是我人小吃不了这么多，才让你帮我一起吃！” 看着这个傲娇的胖弟弟，凤清歌心中终于有了一些安慰。 虽然蒋氏现在还一心只有凤宛卿，但这个弟弟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松动了。 她也不拆穿凤煦阳，只耸了耸肩道：“那好，既然你这么诚心要我帮忙，那就去我院子，咱们一起吃完这只鸡如何？” 小胖子疯狂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凤清歌的小院。 和凤煦阳吃着鸡，凤清歌拎着一只鸡腿，看着院子里的大树叹气。 小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好奇问道：“坏姐姐你怎么了，这鸡不好吃吗？” 这烧鸡其实不错，肉嫩汁多，凤清歌发愁的是，蒋氏总这么发疯，自己饭也吃不好几顿。 如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把自己给饿着了。 凤清歌还没说话，小胖子又摇头晃脑继续说道，“这鸡确实不咋地，比坏姐姐你做的叫花鸡差远了，坏姐姐你什么时候还做叫花鸡，我还想吃呢。” 看着这个小馋猫，凤清歌无语。 感情他不是被自己征服，而是被自己做的叫花鸡给征服了啊！ 但看着小胖子认真向往的样子，她倒是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可以啊，只是你看你亲娘动不动就不给我饭吃，要不然这样，咱两搭伙在我这院子里弄个小厨房如何，我还会做很多其他好吃的，你出了钱，到时候小厨房做好了，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如何？” 小胖子一听好吃的，眼睛都亮了，他点点头，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坏姐姐你等着，我回去给你拿钱！” 说完，就一阵风一般跑了，乐的凤清歌前仰后合。 树上萧景又飞下来道：“王妃要是缺钱了，我回去跟主子说说，明日便给你送一箱黄金来如何？” 凤清歌摇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有钱，方才我是诚心坑那个傻小子呢。” 祖母给了自己不少好东西，银子也没少给，一点也没有苛待自己，她不缺钱，也不想再欠萧绝的人情。 凤煦阳回到蒋氏院子里的时候，蒋氏正在跟凤宛卿说话。 一边说着，一边还从自己的私库里挑出好的珠宝首饰给她。 凤煦阳眼尖，赶紧冲上去道：“母亲，这对金镯子可以送给我吗，我瞧着喜欢的很。” 他年纪还小，哪里有钱，只能从自己亲娘这里打主意。 蒋氏这才转头看他，见他一身的油污，又反常的要金子，这才起了疑心。 “你方才不吃饭跑哪里去了，还一回来就要金镯子，莫不是被哪个刁奴给哄骗了？” 凤煦阳素来只喜欢吃喝玩乐，哪里在意财物这些东西。 凤宛卿却看出了端倪，她蹙了蹙眉，看向凤煦阳道：“你方才是追着清歌姐姐出去的，莫不是她有什么难处，要找你帮忙？” 她说的委婉，蒋氏却听明白了。 “好哇，她这个不省心的，害你的事儿还没完，又蛊惑阳儿来算计我的财物，好啊，好啊！真是个好女儿！” 她气的连连拍榻，凤煦阳吓的胖胖的身子一抖。 他虽然听不懂凤宛卿话里的意思，但是直觉却觉得她说的话有问题。 不然母亲怎么听了她的话，会这么生气。 凤煦阳也生了气，他大声的哼了一声道：“才不是呢！是我自己觉得家里的饭菜难吃，想要拿这金镯子卖了换好吃的！娘亲，你没看阳儿最近都饿瘦了么！” 他说着，又凑近蒋氏撒娇。 蒋氏一惊，伸手捏了捏他的肉脸，软软的，还是很多肉。 但看着凤煦阳委屈的神色，她神情这才柔软了一些。 “好好好，是家里的厨子不顶用，把我的阳儿都给饿瘦了，来，这两锭金元宝你拿着，去换好吃的。” 凤煦阳是她身边唯一的儿子，她一向疼爱的很，一听不是凤清歌蛊惑他，心里舒服了一些，自然是有求必应。 拿了金元宝，凤煦阳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凤宛卿一眼，又一溜烟跑了。 夜间，萧景又回宸王府复命，他将今日白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还说了凤清歌拒绝找自己伸手要钱的事。 萧绝眉头一皱，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幽深的丹凤眼中多了几分莫辨之色。 “她亲口说的，不用我的钱？” 萧景一滞，很快点点头，虽然没有明说不用主子的钱，但意思也差不多。 见萧景点头，萧绝心下多了几分复杂的感觉。 凤清歌这态度，好像跟之前又有些不同了，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对自己有了防备之心？ 双腿处传来一阵微微的酸痛，萧绝脸色一白，沉声道：“让你们找的人，如今找的如何了？” 第二十四章 心灰意冷 凤煦阳跑了后，蒋氏又挑了几件首饰给凤宛卿。 凤宛卿手里拿着首饰，眼神却变得幽深起来。 以前凤煦阳可是很听自己话的，时常缠着自己玩耍，怎么最近却不来找自己了。 就连用午饭的时候，也是跟着凤清歌就跑了出去。 莫非，他刚才拿的金子，也是为了给凤清歌？ 心中浮起一丝不悦，凤宛卿眉头不由自主就皱了起来。 蒋氏见她愁眉紧锁，心里一疼，关切问道：“宛卿，你莫不是身子不舒服了？” 凤宛卿缓缓摇了摇头，“母亲，煦阳向来听话，往日虽然顽皮了些，但是却从来没有伸手找母亲要过银子的，今日他行为异常，宛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这么一说，蒋氏也自然觉出不对来。 最近凤煦阳是有些奇怪，经常跑的不见人影。 见蒋氏也起了疑心，凤宛卿才接着说道：“母亲，不是宛卿猜疑清歌姐姐，只是……” 她欲言又止，蒋氏立刻起身道：“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看看。” 两人带着几个下人就往凤清歌院子里去了。 因为时候有些晚了，天都黑了，打着灯笼到了凤清歌的院子外头，便听到里边传来的笑声。 还有凤煦阳洋洋得意的声音。 “坏姐姐，你以后要是缺钱了，只管跟我说，我回头偷偷把母亲的首饰匣子都给你抱过来，里头有可多金银首饰了，能换不少钱呢。” 凤清歌收了他送来的金元宝，对他亲近了许多，此时他得意起来，什么都敢说。 却不防门外的蒋氏听了，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凤宛卿见状，赶紧拉着蒋氏道：“母亲，咱们还是回去，这天色也不早了，这会去找清歌姐姐，不大好……” 她轻轻摇头，拉着蒋氏就要掉头。 蒋氏却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分明都听到了，是这个逆女在蛊惑煦阳骗我的钱，却还是在帮她掩饰，宛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但你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变本加厉啊！” 蒋氏眼中恨意浮现，话难听的仿佛在说一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 孙妈妈也赶紧站出来道：“是啊宛卿小姐，您是心地善良，想要帮清歌小姐遮掩过去，可是自打她回来后，处处为难您，不值得啊。” 凤宛卿苦着一张脸，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里头的笑声更大了，蒋氏一想到凤煦阳从自己那里拿的两个金元宝是拿来讨好凤清歌，就怒气冲冲的踢开了院门冲到了凤清歌的房门口。 “我说怎么房里的金子丢了，却原来是出了家贼啊。” 推开凤清歌的房门，蒋氏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两锭金元宝，眼神凶狠。 没想到这么晚蒋氏还跑来，凤清歌收起笑脸。 “却不知道母亲在说什么，这金元宝是煦阳拿来的，说是入股我这小院做小厨房的，到时候他要来吃饭的，母亲说的家贼，总不会是煦阳？” 自己是刚找回来的，不亲，凤煦阳可是她心头的宝贝疙瘩。 凤煦阳挺胸站出。 “母亲，这两锭金元宝分明是你给我的，怎么煦阳又变成家贼了？” 他委屈巴巴的，肉嘟嘟的脸都皱了起来。 凤宛卿这时候走进来道：“煦阳，你别乱接话，母亲说的不是你。” 她说着，淡淡的看着凤清歌一眼。 凤清歌笑了。 “搞了半天，你们说的家贼是我啊？哈哈哈……” 凤清歌笑的扶腰。 笑完了，抬手擦掉眼角的泪花，凤清歌回身看向凤煦阳道：“搞了半天，小胖子你联合凤宛卿给我下套呢？这金元宝你拿回去，我这院子，你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凤煦阳一听，立刻不干了，他冲到凤宛卿面前，将她狠狠推了一把。 “你别乱说，今日我在母亲房里要的金元宝，你分明是看到了的，就是我拿的，就是我拿的！不关坏姐姐的事！” 没想到凤煦阳这般讲义气，凤清歌心头微暖。 蒋氏见凤煦阳这般不听话，气的眉心直跳。 “凤煦阳，你这是在做什么，往日你跟宛卿可是最亲厚的，今日竟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你姐姐？” “外人？”凤清歌咂摸着这两个字，舌尖泛起苦涩。 对于这个亲生母亲，凤清歌真的有些倦了。 自己是亲生的，凤宛卿是错养了十几年的，到了现在，自己竟成了外人。 “你们都坏，金元宝是我拿的，非要说坏姐姐是贼，你们不好！” 凤煦阳见凤清歌不高兴，急了，赶紧帮她解释。 蒋氏将凤煦阳捂着嘴拉到一旁。 “他年纪小，原本性子单纯，自你回来后，撒谎、动手、还跟我顶嘴，凤清歌，你是回来讨债的吗？这十几年，你流落在外边，是受苦了，可是回府后，你爹和你祖母护着你，好东西是流水般的往你房里送，即便是如此，你还惦记上了我房里的东西？” 她看着凤清歌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贼。 凤清歌黑白分明的双瞳对上她带着厌恶的眼神，有些刺痛。 “那如果我就是惦记呢？我凤清歌，是凤家名正言顺的嫡女，这凤家的东西，我想要什么，不应该吗？” “不应该！你祖母给你的，那就是你的，我的东西，我不给你，你一分也不能动，我的东西，将来都是要留给宛卿的，你不配拿！” 她说着，快步走到桌前，将那两锭金元宝又夺了回来。 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凤清歌真的好想笑。 这说出去谁信啊，这是堂堂大将军府的嫡母啊，自己的亲生母亲啊。 防自己跟防外面的贼一般。 她起先找凤煦阳要钱，不过也是逗他而已，凤煦阳真把金元宝拿来了，也证明了他诚心向自己投诚。 原本她对这个臭小子就没有什么恶意，又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愿意同自己亲近，也是好事。 那两锭金元宝，她也没准备要的，之所以放在桌面上，就是想着等凤煦阳回去的时候，让他带回去。 谁知道这才多久，凤宛卿就带着蒋氏来找事了。 她闭目，冷冷一笑。 “既然钱已经拿了，你还不快滚出我的院子？” 第二十五章 绿茶本茶 话说完，凤清歌就转身，不想再看到这两人。 凤宛卿咬了咬唇，站出来道：“姐姐你不喜欢我，随便你怎么骂我都行，怎么能这么骂母亲呢？” 她一张嘴，茶香四溢，凤清歌勾唇转身。 “我说的就是你啊，你鸠占鹊巢，还拉着我亲娘来膈应我，你还不滚，难不成要等我打你出去吗？” 凤宛卿被凤清歌噎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一大堆的茶言茶语，哽在喉咙里。 蒋氏见凤宛卿受了欺负，正要张嘴训斥凤清歌，却被小胖子凤煦阳推着往外走。 “娘亲，煦阳困了，咱们回去歇息。”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回头看了凤清歌一眼，眨了眨眼睛，吐了吐舌头。 活脱脱一个小机灵鬼的样子。 蒋氏很快被凤煦阳推到了门外。 凤宛卿站在原地，一脸的楚楚可怜。 “怎么，还真的等我关门打狗呢？”凤清歌大步走近，低着头看着凤宛卿。 她身量高，居高临下，压迫感扑面而来。 凤宛卿等不到蒋氏给自己出头，唇瓣咬的煞白，眼见凤清歌还在逼近，她转身便追蒋氏去了。 看着两人远去，粉翠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你现在好厉害啊，您瞧方才凤宛卿被吓得那个样儿，若真是长记性还好了，就怕下回还敢来找事。” 粉翠心直口快，青绿却拉了拉她道：“她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怎么能直呼其名？” “她算什么小姐？不过是只乌鸦插上了凤凰的羽毛装样子罢了，咱们小姐才是真千金！” 粉翠自从跟了凤清歌之后，同她一起出门了几回，心里对这个小姐可是心服口服，立志要一直跟着的。 两个丫头一个火爆一个稳重，凤清歌看在眼里，笑了笑。 青绿也是好意，担心粉翠言行无状惹祸，不过凤宛卿她是早晚要收拾的，得不得罪那都不是事。 翌日一早，凤清歌起床后，便开始筹备着要弄小厨房了。 今日的早膳送来的有些晚，样式也简单寒酸。 一碟咸菜、一碟馒头就三个，院子里三个人，吃个早饭都吃的紧紧巴巴的。 这饭菜看着都没胃口，凤清歌让粉翠和青绿两个吃了。 她们两个还要干活儿，饿着了可不行。 虽然昨天两锭金元宝被蒋氏拿走了，但她也不缺钱就是了。 蒋氏也没说错，她爹和祖母可没在银钱上亏待她。 翻着青绿做好的账本，凤清歌支了一百两银子出来。 “粉翠，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去找些工匠，咱们把院子里的小厨房搭建起来，到时候再弄两个厨娘，以后便不用看别人脸色吃饭了。” 吃饭这个问题，她可以找凤朝阳或者祖母帮忙解决，但是这点小事，还犯不着叨扰他们。 粉翠拿着银子就出门去了，她前脚刚出凤府大门，后脚就有个年纪大的家丁跟上了。 这人一路跟着，在暗处偷偷盯着粉翠的一举一动，等到粉翠办完事回了府，他也溜到了凤宛卿的院子找到了孙妈妈。 这家丁正是孙妈妈的丈夫李四，先前孙妈妈应承要帮凤宛卿对付凤清歌，之前一直没什么机会，所以让李四一直盯着凤清歌屋子里的人，看有没有什么缝可以钻。 李四把自己今日所见都说了，孙妈妈听完，一条毒计就浮现在脑海中。 她让李四在外头等着，回自己房中不一会便出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钱袋，那钱袋沉甸甸的，里头银子看着可不少。 李四一看钱袋，双眼立刻就冒出精光。 孙妈妈啐了他一口。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里头有八十两银子，你拿去……” 她凑到李四耳边低语，李四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说完后，她又再三叮嘱：“这银子你可别动，都拿去办事，等到事情办成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李四的德性她是最清楚的，偷奸耍滑，又好赌，若是自己不多叮嘱几句，难免会拿了自己的银子不办正事的。 想着事成后的二百两银子奖励，李四连连点头，一脸谄笑的走了。 凤宛卿缓缓走出来，看着孙妈妈问道：“孙妈妈，你这是让李叔做什么呢。” 方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见李四走了才走出来问。 孙妈妈笑了笑，眼中精光闪动。 “小姐，我上次跟您承诺的事儿，有机会了，她几次三番欺辱你，实在是太过分了，是要好好给她个教训了。” 凤宛卿心中一喜，但面上不露，反而做出担忧的样子来。 “孙妈妈，她好歹是母亲亲生的，还是不要太过分的好。” “我的小姐啊，你是心慈手软，只可惜她对您步步紧逼啊，而且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您难道还以为一味的退让就能相安无事吗？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小姐你放心，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跟您不相干的，今日天气不好，小姐还是先回去歇着，其余的，就不必操心了。” 她说完，扶着凤宛卿就要送她回去歇息。 最近凤宛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觉得身子乏得慌，吃的也少，脸上气色也不怎么好。 孙妈妈看在眼里，心疼的很。 凤宛卿见劝不住，假意摇了摇头，无奈的回房中歇息去了。 到了后半天，粉翠找的工匠们就开始进府动工了。 做小厨房不是什么大工程，找了四五个工匠，也就两三天的工夫就能做好。 这点小事，凤清歌自然是不会插手过问的，她躺在房中看书，谁知一声嘿嘿嘿的笑声竟传了进来。 外头青绿斥道：“你干着活儿呢，到处跑什么？这里可是小姐的闺房，也是你能乱闯的？” 凤清歌眉头一皱，起身去外头。 只见一个穿着短打的工匠咧着嘴在笑。 他身上脏乎乎的，咧嘴一笑一口黄牙看着渗人的慌，那双眼睛也不老实的到处乱看。 见凤清歌出来，他更是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嘿嘿嘿，这就是府里的小姐，长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这工匠十分的不懂规矩，见了凤清歌眼珠子跟黏在了她身上一般。 不仅如此，他眼神中还流露出几分垂涎之色，那眼神，叫人浑身都不舒服。 第二十六章 开台唱戏 心中泛起一阵不适，凤清歌看向粉翠。 找工匠的事是全权交给粉翠去办的，她素日麻利的很，怎么这次办事，挑了个这样的人？ 粉翠见凤清歌看过来，心中也有些委屈。 “小姐，奴婢定的几个工人里头，原本是没有这个人的，是他们工头说加人不加钱，能让工期提前，所以就直接带了过来的。” 过来的时候，这人就一起来的，虽说看着这人不太舒服，但不要额外的工钱，还能尽快把事情做好，粉翠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那工人见凤清歌面色不善，赶紧摆摆手道：“小姐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怪我中午喝多了两杯猫尿，这才惊扰了小姐，我这便回去干活儿，莫怪莫怪。” 他说完，转身就离开，嘴角却挂上阴毒的笑容。 这凤家的小姐，长得可真好看啊，看来这桩买卖，自己稳赚不赔啊。 工人走了，凤清歌心中的不适感却并没有消失。 不远处的墙角一闪而过一道身影。 凤清歌眉头皱了皱，她走到院子里，将隐藏在树上的萧景给叫了下来。 萧景抱着双臂，眉头一挑：“觉得那家伙不对劲？我去帮你处理掉。” 他说完就要走，凤清歌却赶忙阻止：“不用，我是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我倒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方才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点朱躲在外面偷看呢，你去帮我把她给抓过来。” 原本她就有些疑心的，看到点朱躲在外头偷看，就更觉得有问题了。 不一会，萧景就带着昏迷的点朱回来了。 点朱今日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方才自己看到的人果然就是她。 凤清歌点点头，让粉翠将点朱给扶了过去。 “成了，你先继续回树上，暂时不用出手，其余的我自有打算。” 萧景颔首，飞身又回了树上。 粉翠扶着点朱，一脸的嫌弃。 “小姐，她怎么处置？” “把她扶到我房里，放到床上，屋里的帘子打下来，不要点灯。” 凤清歌说完，看向小厨房的方向，又转身对青绿道：“你一会去给工人们送水，送水的时候故意闲聊，说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吃了药歇下了，叫他们动静小些，莫要吵到我休息。” 青绿有些不懂，但凤清歌说什么便是什么，她照做就是。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凤清歌又让粉翠和青绿当着那些工人的面，出了小院。 做完这一切后，她又让萧景把自己带到树上，等着看那工人到底想做什么。 粉翠和青绿离开后不一会，先前过来的那工匠，便咧着一口黄牙，笑眯眯的又摸了过来。 他搓搓手，走到凤清歌房门前，往里头吹了些迷药，过了不一会，他试探的叫了两声：“小姐，小姐在吗？” 见里头没有动静，他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迅速推开门就进去了。 树上萧景看着，忍不住摇了摇头。 “王妃，看来想害你的人不少啊，这会要我下去拿他吗？” 凤清歌拦住萧景：“不必，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好了，想必布局的人，还有后手呢。” 她想的不错，屋子里头起了动静，折腾了一会，院子外头就传来了人声。 孙妈妈领着蒋氏和凤宛卿一路过来。 她疾步匆匆，一脸的担忧。 “夫人，咱们可得快些，清歌小姐弄了那么多外男进来，容易出事啊!” 凤宛卿听着，脸上也带上了忧虑之色。 但她还是开口劝道：“孙妈妈，兴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清歌姐姐只是从外头找了几个工匠而已，兴许只是为了做小厨房，哪有那么容易出事的。” 听了她的话，蒋氏脸色更沉了下来。 “一天到晚的不安生，家里是饿着她了，还擅作主张让外男进来，脸面还要不要了，我凤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说着，她急冲冲的进了院子。 到了凤清歌房门口，听见里头传出来的声音，蒋氏脸色一白，差点就晕了过去。 凤宛卿赶紧扶住蒋氏，看向孙妈妈道：“孙妈妈，快去看看，清歌姐姐可在里边？” 孙妈妈跟凤宛卿对视一眼，眼中滑过一抹不为人知的笑意。 扶着蒋氏的凤宛卿脸上一脸的担忧，心里却乐开了花。 凤清歌啊凤清歌，让你三番四次跟我作对，这下你名节尽毁，我看你怎么有脸活下去！ 孙妈妈带着人冲了门，进了内间，便叫嚷开了。 “哎哟，这是做什么呀，青天白日的，怎么勾搭成奸了！” 她一进去只看见两具身子缠在一起，脸都没看清楚，自认为便是凤清歌落入了自己的陷阱，此刻已经失了身。 蒋氏带来的人都围了过去，一个个见了屋内的场景，也是捂眼睛，叹息。 蒋氏被凤宛卿扶着站在门外，她身子抖的不行。 人就在屋子里头，蒋氏脚底却仿佛生了根一般，挪动不了半分。 就算再是个不成器的，那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啊！ 她气得头晕，恨不得就这样晕死过去。 见大戏已经开始唱了，凤清歌这才让萧景把自己送了下去。 她站在门口，看向外头，不一会粉翠和青绿带着老夫人也缓缓走了过来。 见老夫人来了，她才迎过去道：“烦劳祖母过来给清歌撑腰了。” 老夫人握着凤清歌的手，眼神慈爱。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若是小事，你必定不会让丫头们去请我。” 凤清歌笑了笑，扶着老夫人就往自己院子里头去。 院子里头吵吵嚷嚷的，还有工人们的闲言碎语声。 有说的难听的，直接编排上了。 说什么“原来凤家小姐这般耐不住寂寞啊，那二赖子长成那样，也能滚一起……” 里头乱糟糟，污言秽语不成体统，老夫人气的用龙头拐棍用力杵地。 “你们在胡诌些什么，我凤家的小姐此刻就在我身边呢，你们是吃了狗胆吗，信口胡诌！” 蒋氏原本晕乎乎的，老夫人一顿怒吼，倒是叫她清醒了过来。 她一脸诧异的转过身来，看到凤清歌时，不敢置信道：“你在这里，那你房里的是谁？” 第二十七章 祖母助阵 “我房里的是谁，那就要问问孙妈妈了。” 凤清歌轻笑，看向孙妈妈的眼神多了几分嘲讽。 这老奴还真是忠心的很，为了凤宛卿任劳任怨，这回连自己的亲闺女都给搭上了。 孙妈妈悚然一惊，赶紧去扒开二赖子，露出下面女子的面孔来。 那满脸潮红，一身痕迹的，可不正是自己的闺女点朱吗？ 孙妈妈脚下一软，人就晕了过去。 “点朱！是点朱！她怎么在床上！” 有下人惊叫出声。 凤宛卿目光沉了沉，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 “清歌姐姐，为何点朱会在你床上呢？莫非跟那日一样……” 一提起这个，她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凤清歌及笄那日，她和萧赞好像被人下药了，所以后面才被人堵了个正着。 虽说最后也没查出什么来，但她总觉得跟凤清歌脱不了关系。 尤其这回，孙妈妈明明是设计脏了凤清歌的身子，怎么如今躺在床上失身的，却变成了点朱？ 莫不是她有什么妖法不成？ 蒋氏这会头脑才清明了一些，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凤清歌，微微摇头。 “点朱可是你害的？你竟这般容不下她？” 先前点朱被分派到凤清歌院子里，却因为不讨凤清歌的喜欢，被送回了。 孙妈妈之前在她面前说过几句，说凤清歌难伺候，因为自己和孙妈妈的关系，因此对点朱很是苛待。 这会子点朱出事，她第一时间，便是想着是凤清歌害的。 毕竟那是在她的床上，这些工匠也是她叫人找来的。 蒋氏出言逼问，凤清歌还没说话，老夫人忍不住了。 她一巴掌打到凤宛卿脸上，怒道：“这是什么场合，有你出言质问的份？清歌是我凤家的嫡小姐，你不过只是寄生在我们家的一个养女罢了，当着外人，也敢置喙嫡女？” 老夫人心中对蒋氏更不满，但她总归是凤家当家主母，不能当着外人让她落了面子。 但亲孙女要维护，就只能借这个挑事拱火的假孙女来动手了。 这一巴掌莫说凤宛卿了，就连蒋氏都呆了。 她讷讷的看着老夫人，面带惧色。 “母亲，这事儿蹊跷的很，必定跟清歌脱不了关系。” 蒋氏冥顽不灵，老夫人气的恨不得再甩给她一巴掌。 见老夫人真动了气，凤清歌赶紧上前道：“祖母莫气，旁的都不重要，咱们先把那个贼人捆起来问话才是。” 老夫人点点头，为凤清歌的沉稳所叹服。 小小年纪，被亲娘当众指责，却并不动怒，反而头脑清晰，是个聪明的好孩子。 凤清歌叫了几个家丁，让人把二赖子从点朱身上拖下来捆了。 他像是吃了发兴的药，被捆着还污言秽语，说什么马上就能当凤家的乘龙快婿之类的。 等在屋外的人听着直摇头。 二赖子被捆了后，孙妈妈才慢慢醒转过来，她看着还昏睡的点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小姐，才落得这样的下场啊！” 她哭的凄惨极了，蒋氏听着，心里也不好受。 凤宛卿刚才被老夫人一巴掌扇懵了，这会见孙妈妈哭的伤心，也跟着掉眼泪，还走上前去劝慰孙妈妈。 “孙妈妈，你莫要胡说了，这话叫祖母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她柔弱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样子楚楚可怜。 只是可惜了，往日吃她这一套的只有一个蒋氏。 但现在蒋氏被自己婆母的气势压着，就算有心要帮凤宛卿出头，也说不出话来。 将二赖子捆到了院子里后，凤清歌拿出一根竹条，狠狠的抽到了二赖子的背上。 她用了十成力气，那原本迷迷糊糊的二赖子，被她抽的一个激灵，嗷呜一声，就醒了过来。 二赖子涕泪横泗的看着凤清歌，嘴里嘟囔着：“我可是凤家嫡女的未来夫婿，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 他眼睛里冒着泪花，压根也没看清眼前人就是他嘴里的凤家嫡女。 凤清歌心里恶心的厉害，一个这样的下三滥，竟然也敢觊觎自己。 看来凤宛卿和孙妈妈，这次真是下了狠手想要让自己没脸活下去。 若不是她多留了几个心眼，就算没被这二赖子得逞，也得恶心上好一阵。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声，二赖子使劲挤了挤眼睛，等到眼里的泪花下去了，他才看清楚眼前的人。 “怎……怎么是你……那房里的是谁？” 二赖子心中一惊，这凤清歌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那不久前跟自己颠鸾倒凤的，又是谁？ “当然是你未来丈母娘亲手给你送上的好媳妇儿啊！” 凤清歌冷笑，往要死要活的孙妈妈那边看了一眼。 孙妈妈听着凤清歌扎心窝子的话，想到这人是自己花了八十两银子让自己男人亲自去找的，就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 见睡错了人，二赖子浑身的气势就泄了大半了。 他原本还想着，自己跟着凤家的嫡女生米煮成熟饭了，就算自己是下药强上的，那凤家为了名声，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谁知道根本不是！ 他缩着脑袋，背上又挨了凤清歌一鞭子。 那叫一个疼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他眼泪花子乱掉，赶紧道：“别打了别打了，可疼死我了！” 凤清歌收起竹条，居高临下看着二赖子：“说，是谁指使你做这些的？” 她出手狠，此时竹条轻飘飘的在手上晃动。 但二赖子心里可清楚的很，这竹条抽到肉上的时候到底有多痛。 原本还想抵赖的心思，在被抽了两下后，烟消云散了。 他仰着脑袋，冲着凤清歌叫道：“我要是招了，大小姐能饶我不死吗！” 他也不傻，招是要招，但也得有保命的承诺。 凤清歌点点头，笑的柔美动人。 “你放心，你若是招了，不仅不会丢了性命，说不得还能白得一个媳妇呢。” 这事儿若是断定了是孙妈妈背后做的，她少不得要让孙妈妈如意了。 她亲自找的人，给她做女婿那是再好不过了。 第二十八章 死无对证 二赖子见凤清歌说的认真，不像唬自己的样子，他沉思片刻，便仰着头叫道：“是你们凤府的李四，他今日找到我，说有个好差事让我赚钱，所以我才来的！” 孙妈妈听他嘴里说出李四的名字，登时就要再次昏过去。 这个李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跟他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行事，结果，就这？ 这二赖子才挨了两鞭子，就把李四给卖了！ 一听是李四找的人，老夫人脸就一沉，她恶狠狠的看向孙妈妈，质问道：“李四可是你男人啊孙妈妈。” 对上老夫人凶狠的眼神，孙妈妈身子软着，话都不敢接。 凤宛卿见孙妈妈不敢吱声，只能楚楚可怜的看向蒋氏。 蒋氏虽然畏惧婆母的威严，但凤宛卿这样子，她也只能开口帮腔。 “李四是个不成器的，孙妈妈素日住在宛卿的院子里，同他也不怎么见面的，未必跟孙妈妈有关。” 她硬着头皮说完，感受着老夫人凌迟一般的眼神。 老夫人冷哼一声，“你这也是当娘的，方才清歌没出现时，都没见过你这样操心，如今为了个下人，忙不迭出声帮忙，真是可笑。” 蒋氏身子往后微微缩了一下，不接话。 凤清歌心中早有预料，虽也觉得寒心，到底也是伤过多少次，早没有那么强烈的伤心了。 她看向孙妈妈，吩咐下人：“去把李四带过来。” 孙妈妈万念俱灰的软在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四是个指望不上的，等到来了一对质，自己只怕就完了。 她哀伤的看了凤宛卿一眼，用眼神向凤宛卿承诺，绝不连累。 凤宛卿心中一惊，为孙妈妈孤注一掷的决心所震撼。 派去的家丁很快便回来了，只是他身后却并没有李四。 凤清歌一挑眉，心中暗觉不好。 “李四呢？” 那家丁擦了把汗，才惊魂未定道：“回小姐，小的到李四房里的时候，李四就已经被悬在房梁上，断了气，想必是担心事情败露，自尽了。” 他当时一推门进去，冷不丁看到眼前悬着一个人，那身子直挺挺的，他招呼人将李四放下来的时候，那眼珠子都已经凸出来了，一丝气都没有了。 李四本来长得就丑，吊死的样子更是骇人，他自作主张，便没有将李四的尸体给带过来。 孙妈妈一听李四死了，心中五味杂陈。 此时不知道是悲伤多一些，还是如释重负多一些。 倒是凤宛卿在一旁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此时站出来，护着孙妈妈道：“方才母亲说的不错，孙妈妈成日都同我在一起，这些日子一次也未见过李四，想必这事情跟孙妈妈无关。” 消化完李四吊死的消息后，孙妈妈抹了一把眼泪，才缓缓站起来。 她恨恨的看着凤清歌一眼，才带着哭腔说道：“必定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听说清歌小姐欺负了点朱的事儿，所以才起了歹心，他是个糊涂的，就为着这么点事，丢了性命！” 如今李四死了，她怎么说都可以，反正也死无对证。 她只恨自己这回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四就算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男人，更何况点朱这次也折进去了。 这么多人看着她被这个该死的二赖子污了身子，只怕她以后想要嫁人都难了。 叹息一声，孙妈妈无声落泪。 她样子看着可怜，凤清歌却升不起半分怜悯之心。 李四死了便死了，但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了了。 她就不信一点线索都没有，今日就让孙妈妈和凤宛卿全身而退了。 转身看向还捆在地上的二赖子，凤清歌笑道：“你说是李四指使的你，如今他死无对证，你若是拿不出证据，那这奸污凤家女眷的罪名，可就扣在你身上了，到时候我让人将你押送到官府，只怕你也难逃一死。” 二赖子一听急了，他拼命挣扎，嘴里叫道：“有证据的！有证据的！那李四当时找到我的时候，给了我一个钱袋子，里头装着五十两银子，那钱袋上面绣着花，肯定不是他自己，不信你从我衣裳里掏出来看看！” 钱袋子他一直贴身放着，想着今日成了事，回去能好吃好喝一顿，坐等成为凤家的乘龙快婿呢。 粉翠去屋里头翻找出二赖子说的钱袋子。 只见那钱袋上绣着几株兰草，凑近闻闻，上面还有淡淡的馨香，很明显是女子用的香。 那味道，跟凤宛卿身上倒有几分相似。 粉翠把这些同凤清歌说了，凤清歌看向凤宛卿，眼神中带了几分玩味。 很显然这事儿凤宛卿是没有沾手的，否则她不会从刚才到现在，一直这么淡定。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凤宛卿到底是有什么魔力。 孙妈妈看着那钱袋，便叫了起来：“肯定是李四在我房中偷的！这钱袋是宛卿小姐送我的，我一直放在枕下，李四好赌，手上向来没什么钱，想必为了给女儿出气，就去我房里偷了钱袋子给二赖子！” 她急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像是生怕连累了凤宛卿。 这个凤宛卿，蒋氏护着她也就算了，毕竟从小当亲闺女培养长大的，蒋氏一时半会割舍不下，那也正常。 那孙妈妈到底是图什么呢？ 今日她为了帮凤宛卿设计陷害自己，搭上了自己的男人和亲闺女，还这般死心塌地，莫不是都被凤宛卿给下了蛊？ 凤宛卿看着孙妈妈着急的样子，叹息一声，柔声道：“孙妈妈，你别说了，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清歌姐姐差点受辱，李四叔又上吊自尽，点朱还……你真的不必如此，若是清歌姐姐要疑心我，那也怪我做的不够好，所以才让她对我这样。” 她一副盛世白莲花的样子，看着孙妈妈，满脸都是心疼。 孙妈妈被感动的，一颗心都抽抽了。 眼前情景，让凤清歌匪夷所思。 蒋氏又赶忙出声道：“就先将这二赖子关押起来，孙妈妈今日遭受这样的打击，还是让宛卿先带她回去歇歇，这些年她在府里尽心尽力，我不信这事同她有关。” 凤清歌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点点头道：“今日我也乏了，清歌你这院子，脏了，你先同我回去，住我那边。” 有了钱袋这个证据，凤清歌不是不能揪着查下去，但孙妈妈今日在旁人看来确实可怜，她若是执意还要逼问，只怕落在外人眼里，就有些咄咄逼人了。 第二十九章 祖母认可 凤清歌带着两个丫鬟，跟着老夫人回了她的住处。 路上老夫人拉着凤清歌的手，不住的叹气。 看着老夫人愁眉不展的脸，凤清歌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丫头，竟还笑的出来，祖母愁都要愁死了。” 老夫人看着凤清歌明媚的小脸，一脸的无奈。 凤清歌依旧还是笑笑。 “祖母，这有什么可发愁的，她们就算是想要算计我，可总归也没落着好不是？” 老夫人摇摇头，“你啊，还是心太大了，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这回你是没有吃亏，那难保还有下回呢，再有，宸王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候你若真是坏了名声，只怕传到他那里，祖母担心你受委屈。” 叹了口气，老夫人又接着说道，“今日事，祖母知道你心里有打算，但那孙妈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虽然是个狠毒的，但旁人眼里，她宽厚仁慈，如今她男人没了，闺女也毁了，这事儿，你不能再查下去了，那个二赖子，祖母会帮你处理掉。” 孙妈妈今日的表现，这件事若说是跟她没关系，凤清歌是不信的。 但老夫人也有自己的顾虑，她是可以把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但是过程中，她名声也得受损。 况且她才回来多久，就搞的府里鸡飞狗跳的。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她心眼小，容不下一个楚楚可怜的凤宛卿。 明白老夫人的用意，凤清歌点点头。 “祖母，孙女知道的，这次的教训对于她们来说，已经足够了，至于祖母说的防贼，这个您放心，孙女不会一直被动挨打的。” 二哥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这段时间，凤宛卿频繁出手，也是到了自己反击的时候了。 老夫人见凤清歌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也不再多说什么。 翌日，老夫人带着凤清歌找到了凤朝阳。 凤清歌原本那个院子本来就不太大，昨日又发生了那种事，这种屋子，自然是不适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继续住下去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把府里的听竹轩挪给凤清歌住。 听竹轩离着老夫人的院子不远，地方也大，环境清幽的很，有一片小竹林，也有一小块荷花池，是府里景致最好的一处院子。 这院子原本是凤清歌大哥凤裕竹住的，但他如今被派到边关驻守，有些年没回来了。 蒋氏一听，当下便不乐意了。 “这听竹轩是给裕儿的，怎么能因为他现在不在家，就把院子随便给别人住？” 这么好的一处院子给凤清歌住，她可不愿意。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还没发话，凤朝阳就开口道：“你胡说些什么，清歌是我们的亲女儿，莫说是听竹轩了，就是她想要住我们的院子，我也愿意挪出来给她住的，更何况如今裕儿常年不在家，院子收拾出来给清歌住也是应该的。” 他这是在打圆场，但蒋氏分明不领情。 她拉着脸，语气里还是带着不满。 “我看她原来的院子就挺好的，有什么不能住的。” 凤清歌笑了，“若是凤宛卿的房中发生了我昨日那般的事，母亲还会让她依旧住下去吗？哦不对……凤宛卿应当是不在意的，毕竟她自己就带着人在自己的房中滚过，如今她照样住的好好儿的，看来，确实是女儿太矫情了。” 她这一番挤兑，蒋氏脸青一阵白一阵，被凤清歌噎的说不出话来。 凤朝阳大手一挥，看着蒋氏不耐烦道：“听竹轩就按母亲的意思，挪给清歌住，你若是没事，就去看看孙妈妈，她遇到这样的事，不成就给她些银子，让她回家养老好了。” 昨日的事，管家同他简单说了几句。 凤朝阳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但也觉得这事情蹊跷的很。 但如今吃了亏的是孙妈妈，就算自己也对她有些疑心，却也不能做什么。 与其留着这么个人在府里包藏祸心，不如给点钱打发出去算了。 蒋氏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反而更生气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孙妈妈是从小奶大宛卿的，她发生了这样的事，咱们还要将她赶出去，传出去，咱们凤家成什么了？更何况，宛卿向来跟孙妈妈亲厚，这时候把她赶出去，宛卿多难过啊！” 她这一番话，老夫人和凤朝阳听的目瞪口呆。 但她这样糊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凤朝阳没法，摇了摇头，叫了管家带人去收拾听竹轩。 院子还没收拾出来，凤清歌依旧是跟着老夫人一起回去。 回去后，老夫人把她拉到房中，眼神中很是有几分心疼。 “清歌，你母亲这般对你，偏心宛卿的厉害，你心里，怎么想？” 最近蒋氏做的这些事，老夫人都看在眼里。 这个儿媳妇，以前不是这样的，凤清歌回来之前，她得体的很，虽也对凤宛卿有几分溺爱，但却浑然不是现在这是非不分的样子。 否则她教养出来的几个儿子，也不会个个都成才。 心里怎么想？凤清歌垂着头，开始沉思。 怨吗？心底总归是有几分怨言的。 但她很快抬起头，强颜欢笑。 “若说是毫无感觉，祖母肯定是不信的，清歌只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十几年的感情，母亲一时割舍不下，蒙蔽了心智，清歌是能理解的，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像祖母和父亲一般，能明辨是非，分得清孰重孰轻，清歌想着，总有一天，母亲会醒悟的。” 虽然现在看来很难，但当初小胖子凤煦阳对自己不也喊打喊杀吗，现在还不是成天缠在自己身边。 再者说了，她的仇人从来也不是生母蒋氏，而是始作俑者凤宛卿和萧赞。 见她这般懂事，老夫人对她的心疼更是多了几分。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你父亲说你是个有大才的，祖母先前还不觉得，如今倒是看出来了，你没有辜负你父亲对你的赞赏和期许。” 被亲母这样对待，还能不心生怨怼，这是个有大智慧，有广阔胸襟的好孩子。 再加上凤清歌应对暗害的手段，她心里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孙女，一点也不简单。 第三十章 又想退婚 宸王府内，萧景照旧将凤家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萧绝垂着眼睫，手指放在膝上轻轻扣动。 “你只是帮她将那个点朱抓了回来，其余的都没出手帮忙？” 萧景点点头，一脸的敬佩。 “是的，全程都是王妃自己解决的，我不过是帮她抓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点朱罢了。” 说起来，也算是那个点朱倒霉，跑来想要看王妃笑话，结果惹火上身。 一想到凤清歌轻而易举就将这本凶险的事情化解掉，萧绝心中就有些怪异的感觉。 凤清歌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如今的她，似乎有许多不同之处。 但凤家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有人想在他未来王妃的头上打主意，他若是视而不见，岂不是可笑。 萧绝带着人，去了凤家。 说来也巧，萧绝前脚刚进凤府，后脚景王萧赞便也来了。 两个未来女婿都来了，又正好是午膳时间，凤朝阳吩咐厨房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叫了凤清歌和凤宛卿一起。 饭桌上，凤清歌同萧绝坐一起，凤宛卿则是挨着萧赞坐下。 凤宛卿一见了萧赞，就满脸的委屈，贴着萧赞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冷眼看着两人腻歪，凤清歌倒是淡然的很。 萧绝看了凤清歌一眼，低声道：“我听萧景说了，你没事？” 自己每日发生的事情萧景会向萧绝汇报，这点凤清歌一点也不意外。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比起萧赞和凤宛卿的亲密无间，萧绝这淡淡的语气，今日让她分外有些不爽。 凤清歌不吱声，只点了点头，闷头挑自己喜欢的饭菜吃。 萧赞虽然和凤宛卿在一旁打情骂俏，却也没有忽视凤清歌这边。 自从上次被凤清歌退婚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每次见到凤清歌，心中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不算是厌恶，反而是一种很神奇的，求而不得的感觉。 察觉到萧赞看凤清歌的眼神有些不对，凤宛卿幽幽叹了口气。 “咱们如今好好儿的，都能坐在桌上吃饭，只可惜了孙妈妈，成日里以泪洗面。” 说着，她哀怨的看着凤清歌一眼。 好好的吃着饭，凤宛卿说起这个，凤朝阳立刻就不高兴了。 他看了凤宛卿一眼，沉声道：“你若是心疼孙妈妈，那就回去陪着她，一个下人，也犯得上拿到饭桌上说事？” 他看向凤宛卿的眼神带着几分不善。 蒋氏一见凤宛卿被训斥，立刻就落下了脸。 “你对宛卿这么凶做什么，她心地善良，孙妈妈又遭逢了这样的事，她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 夫妻两个眼看就要起争执，凤清歌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 萧绝没吃多少，但见凤清歌起身离开，便吩咐站在身后伺候的萧开。 “跟上。” 萧开忙不迭推着萧绝的轮椅，就去追凤清歌。 凤清歌出来后没有回老夫人的院子，她径直去了听竹轩。 这院子修整完后就是自己的小院了，她要提前去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好好打理一下。 听竹轩虽然很久没有人住了，但其实一直都有下人打理。 不管是竹林还是荷花池，都修剪的分外雅致。 一进院子，看着深秋美好的景致，凤清歌心情就好了许多。 她靠坐在一处回廊的长凳上，淡淡的看着不远处的竹林。 轮椅咯噔的声音传过来，凤清歌恍然回头一看，对上萧绝那张冷冰冰的面具脸。 萧开将萧绝推到凤清歌面前，便识趣的去了外面守着。 这张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一张面孔呢？ 前世自己直到死，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这辈子跟这个人有了婚约，却也还是不知道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想想也有些可笑。 凤清歌歪着头看着萧绝，轻笑出声。 萧绝面具下的眉微微一皱。 “笑什么？” 声音清冷，不带感情。 凤清歌双目灼灼看着他，收起笑意回道：“笑我自己天真呀，先前还真以为你是真心想要娶我，后面才看清楚，你不过是想要借我打萧赞的脸罢了，至于你要娶的人是谁，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她话才说完，萧绝的眉就皱的更厉害了。 “为什么这么说，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他从求亲开始，不管是送的聘礼还是安排保护的暗卫，有哪一点做的不够好，才叫她起了疑心吗？ 见他不认，凤清歌也不觉得意外。 “你样样都做的很好，但唯有一样，那就是，太过于表面，不够用心，你若是真的在意我，那么我在宫中差点被夕华公主栽赃陷害那次，你就应该出现，但你没有，反而是一个同我没有任何交情的宋居寒出手帮忙，若他是你的人也就算了，偏偏，他不是你的人。” 这是第一次，凤清歌发现自己在萧绝眼里也许没有那么重要。 再有第二次，便是昨日自己差点被那个二赖子污了名声。 萧景是开口说要帮忙，但自己说不用，他就真的没有出手，而萧绝呢，直到自己把所有事情都给解决了之后，今日才来府里。 他今日来，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撑腰，而是为了维护住他自己的名声罢了。 说真的，他今日不来也就算了，自己混当他是个摆设，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来了，她心里反而不舒服了。 宫中那次发生的事情，萧绝自然是知道的，宫中有他的眼线，他若是想要知道什么，轻而易举。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那次你做的很好，不需要我出手，这次同样，你很聪慧，不需要我插手帮忙。” 如果凤清歌真的需要，他会出手帮忙，但很显然，她自己就能处理的很好。 那个凤宛卿，分明不是她的对手。 “呵呵……”凤清歌冷笑。 她上辈子吃了男人的亏，这辈子，难不成还要重蹈覆辙不成？ 他分明不爱自己，却要娶自己，他想要图什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凉薄的目光落到萧绝的腿上，“虽然你并非真心想要娶我，但当日你确实为我解围了，这样，你这腿，我找人帮你治好，这婚约，你腿好了之后，我们便退了如何，这样你好，我也好。” 第三十一章 一顿牢骚 她表情十分认真，不像说假话。 萧绝目光落到自己腿上，她能找人帮自己把腿治好？莫非她知道些什么？ 薄唇微抿，抬起头对上凤清歌微冷的眼神，他突然笑了。 “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但我既然说了会娶你，便会兑现诺言，你一个女子初回燕都不久，不知道人言可畏，若你真不想嫁我，那也别现在说这些，等将来……” 他沉吟半晌，接着说道：“等将来到了出嫁之前再说，若你是因为我对你关心不够，那我以后，隔三差五便来看你可好，正好天气渐凉，我府里有一条银狐的皮，想来用来给你做围脖应该很是衬你的容色。” 他说的认真，看向凤清歌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柔软。 凤清歌咬唇。 自己方才那些话，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且他狡猾的很，三言两语就转移了话题。 秀眉微蹙，凤清歌还想说些什么，外头传来了吵嚷声。 “你让开，我倒是要进去好好问问那个毒妇，为何三番两次的欺负宛卿。” 是萧赞的声音。 他说完后，一旁的凤宛卿拉着他的衣袖劝道：“姐姐想必和宸王在里头说些体己话呢，再说了，清歌姐姐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倒霉罢了……” 她做出一副大方得体的样子，仿佛之前在萧赞面前告状的不是她一般。 先前凤清歌和萧绝先后离开后，萧赞和她用完饭便也出来了。 好些日子没见萧赞，凤宛卿有一肚子的委屈。 她把之前宫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又把孙妈妈这事说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凤清歌就是为了对付自己，所以才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放过。 萧赞是个暴躁脾气的，这听了还得了，便找了过来，要找凤清歌要个说法。 里头两人相视一眼，萧绝柔声道：“你若是还没想好，那现在就推我出去，咱们一起面对。” 她不是怪自己事事都不出头吗，那现在，自己便帮她出头。 凤清歌其实是想好了的，她不想嫁，但现在确实不是解除婚约的好时机。 因此她叹了口气，只能推着萧绝去了外头。 萧赞一见凤清歌出来，就冷着一张脸。 “本王还以为你要躲在里头做缩头乌龟呢。” 凤清歌从萧绝身后绕过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凤宛卿一眼。 “这才多大会工夫，宛卿妹妹的枕边风就吹上了？” 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没见这个瘟神发疯，怎么才一会功夫，又吠上了？ 凤宛卿细眉一蹙，嘴角就拉了下来。 “清歌姐姐真是冤枉妹妹的，姐姐在宫里做的事，旁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又那好事的告诉了景王殿下，又怎么会是我……” 说完，她委屈巴巴的抬头看萧赞。 萧赞最是受不得她这么一看，立刻就便将她揽入怀中。 “你是不是因为退婚的事耿耿于怀，所以才故意欺负宛卿，你死了这条心，就算你现在貌若天仙，那也比不上宛卿，你可千万莫要再为本王做这些争风吃醋的事了，未免可笑！” 他轻蔑的看着凤清歌，神情间还很是有几分得意。 凤清歌要气笑了都。 她啼笑皆非的看着萧赞，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赞。 “我？为你争风吃醋？” 萧赞点点头，“没错，这种多余的事情，你以后不要再做了。” 还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大象啊！ 凤清歌恨不得一口啐到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 身后的萧绝伸手将凤清歌拉到一边，他手掌温暖干燥，握着凤清歌指尖的时候，她心头微微一跳，有些异样的感觉。 “景王慎言，清歌是我萧绝已经下了定的未婚妻，你若是出言侮辱他，那便是同我作对。” 他人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气势却不弱。 萧赞看他一眼，见他眼神凌厉，声音便小了一些。 “那你便看管好她，莫要再做这些多余的事，宛卿性子好，我脾气可不好。” 气势汹汹的说完，他不等两人回话，拉着凤宛卿便离开了。 看着这个纸老虎离开的背影，凤清歌摇了摇头。 上辈子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材的？莫不是眼瞎了？ “这样，可好？” 萧绝仰头看着凤清歌，目光温柔。 虽然看不见他面具下的面容，但他双眼含情，看的凤清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好好儿的，怎么突然这么腻歪了？ 她佯装咳嗽两声，才开口道：“先不说那些，我有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那李四死的蹊跷，据我所知，他平日在府里仗着孙妈妈的面子偷奸耍滑，最喜欢的无非就是赌钱，是个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的，这次才一事发，他就上吊了，我觉得不对劲。” 其实昨日她就觉得不对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 萧绝点点头，“你想的不错，李四确实不是自杀的，我让萧休偷偷验过尸，他是先被人掐断了喉咙，然后挂上去的。” 凤清歌拧眉，“手法这么老道，做事干净利索，分明不是萧赞那个草包做的。” 听到她灵魂吐槽，萧绝忍不住抵唇轻笑。 “确实不是萧赞的人做的，他那边的人手，昨日并没有到过凤家亦或是附近。” 见他事事私下都查了，凤清歌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暖。 先前自己质疑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现在看来，分明是无理取闹了。 他不是不管自己，而是默默的在背后做了一切，却没有说出来而已。 脸微微一红，她抿了抿唇道：“这么说来，凤宛卿出了萧赞，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帮手？” 她沉思片刻，想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抽取到有用的信息。 但她上辈子一颗心都放在了萧赞身上，外界其他的事情知道的甚少，此时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凤宛卿。 再有事情发生的这样快，还处理的这般利索，把自己后面要查的线索都给断了，这肯定不是一般人。 看来凤宛卿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不简单。 第三十二章 母女争吵 另一边，凤宛卿被萧赞拉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子，萧赞嘴巴就往凤宛卿脖颈间凑去，呼吸也低沉了起来。 方才没让凤清歌得到教训，凤宛卿现在正是不舒服呢。 她咬着唇，伸手将萧赞的头推开了些。 “别闹了赞郎，我现在没有这些心思。孙妈妈正难过呢，你忍忍。” 正在兴头上的萧赞突然被打断，自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但一想到凤宛卿这么善良，很快便心疼的看着她道：“孙妈妈确实可怜，这样，咱们给她些银子，让她好好安葬了她男人，然后给她女儿安排一门婚事如何？” 他说着，便从衣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凤宛卿。 “这里是两千两银子，你给她，有了这些钱，她总归会好过些。” 说完，他伸手又摸了摸凤宛卿的脸，凑上去轻轻吻了一下。 “你心情不好，我今日便不烦你了，改日再来看你。” 收了银票，凤宛卿点点头，目送萧赞去了。 手中的银票有四张，每张都是五百两面额的。 凤宛卿看着这几张银票，唇微微勾了勾，抽了其中一张出来，其余三张，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她拿着银票去了孙妈妈的房间。 出事后，孙妈妈就一病不起了，此刻正躺在榻上，点朱也同她一起，母女两个相对流泪。 进去后，凤宛卿脸上做出一副悲戚的样子。 “孙妈妈，你可好些了？” 听到凤宛卿的声音，孙妈妈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凤宛卿快走几步，上前搀扶住她。 “不用起了，好好歇着。” 她一脸的担忧和关心，看的孙妈妈老泪纵横。 “小姐，是老奴没有用，说好的为小姐出气教训她，结果自己反而着了道儿。” 李四是个不成器的，死不足惜，但点朱却委实冤枉啊。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狠狠的拧了点朱胳膊一下。 “你个死丫头，你都不在她院子里办差了，怎么那天还跑过去了！” 点朱委屈巴巴的看着孙妈妈，一张脸憔悴不堪。 “我那还不是看你要对付她，所以才偷偷跑过去看热闹吗！” 孙妈妈吩咐她爹办事，她偷偷看见了，得知孙妈妈要出手诊治凤清歌，她自然乐得看好戏。 又听说那个找来的二赖子十分不堪，所以她才想去看凤清歌的热闹，谁知道自己着了道儿。 一想起这些，她心里就难受的很。 她可还是个黄花大姑娘啊，当着这么多人被坏了身子，以后她还能嫁个有钱人享清福吗？ 见母女两个就要吵起来，凤宛卿赶紧阻止。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孙妈妈，我早说过了，不要跟她作对，先前我就吃过一次亏，如今你们又吃了大亏，她是个邪性的，早知我就应该极力阻止你的……”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面上很是不忍。 孙妈妈真以为她担心自己，这才抹了一把泪道：“小姐，都怪我办事不力，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我也不怪你，点朱也不会怪你的，你莫要忧心。” 点朱看了凤宛卿一眼，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怨色。 凤宛卿将那张银票拿出来递到孙妈妈手中道：“行了孙妈妈，别说这些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如今你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也没有旁的办法弥补，这银票你拿着，给李四叔买口好棺材，剩下的，留着给点朱准备嫁妆。” 她叹了口气，同情的看向点朱道，“昨日发生的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但咱们不怕，这几百两银子在手里，咱们便是给点朱招赘个男人，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的。” 她话里话外全是为了母女两个着想，可把孙妈妈给感动坏了。 那银票她还没接呢，点朱便抢了过去。 “多谢小姐垂怜，有宛卿小姐这些话，我们母女两个就放心了，不过我爹死了，以后我们母女两个，也只能仰仗小姐生活了。” 她算是听出来了，自己之所以落到这样的下场，都是她母亲为了帮宛卿小姐出气才落得如此的。 既然她这会来送这么多银票，就说明她心里肯定也有鬼。 五百两是不少，但是也不算多，点朱心里清醒的很，现在她和孙妈妈两个，就是要抱牢了凤宛卿这根大腿，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她眼珠转的飞快，还不等凤宛卿接话，便又接着说道：“至于嫁人，点朱早已想好了，小姐对我和母亲恩重如山，我们母女两个，自然是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到时候您嫁入了景王府，我们母女两个自然是要一起陪嫁过去伺候您的！” 一想到将来凤宛卿成为了景王妃，自己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她心里突然不难过了。 坏了身子又如何，宛卿小姐欠着自己和母亲的恩情，就算为了博个好名声，她也不会舍弃了自己。 没想到点朱会说这些，凤宛卿表情一滞。 孙妈妈听了心里也不舒服。 她瞪了点朱一眼，啐道：“你如今已经声名狼藉，还想着沾染了宛卿小姐不成，有这五百两银票，已经是宛卿小姐开了恩，你坏了身子，宛卿小姐带你陪嫁，那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吗？” 被自己亲妈一顿羞辱，点朱面孔胀的通红。 “娘，我可是你亲女儿啊！如今我落到这样的下场，难不成您就不管我了吗？！” 她实在是不明白，她知道自己亲娘对凤宛卿忠心，从小到大对她都比对自己好。 以前她只当是因为凤宛卿是主子，所以娘亲才这样。 可是现在自己都落得这般凄惨的地步了，她怎么还能为了凤宛卿的名声，而弃自己于不顾呢！ 她到底是凤宛卿的亲娘，还是自己的亲娘？！ 点朱心里难过的要命，这种被抛弃的感觉，比被那个该死的二赖子坏了身子还让人不舒服。 她嚎啕大哭起来，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娘啊，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怎么一点也不为我着想呢！” 控诉的眼神看向孙妈妈，孙妈妈听的心里一缩，目光都有些闪躲了。 第三十三章 冤家路窄 “你在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宛卿小姐对咱们母女这么好，你还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孙妈妈气急，上去就捂点朱的嘴。 她反应这样大，但凤宛卿也没有往心里去。 银票已经送到，点朱闹脾气就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了。 凤宛卿站起来看着孙妈妈道：“点朱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孙妈妈你好好劝劝她，我就先回屋休息了。” 说完，便离开了。 凤宛卿走后，孙妈妈一把将银票从点朱的手里夺了过来。 她恶狠狠的看着点朱，一巴掌打到她脸上。 “你给我清醒一点，莫要做出想要拖累宛卿小姐的事，不然，别怪我这个亲娘不认你！” 三日后，苏满满来了凤家。 此时凤清歌已经住进了听竹轩。 苏满满被粉翠带着进凤清歌的新院子时，满眼都是惊叹和羡慕。 见了凤清歌，她笑道：“我听旁人说，你家母亲偏心你家那个假千金的很，如今看来，也未必如此嘛，这么好的院子都挪给你住了，可见传言不真。” 她倒是有什么说什么，凤清歌苦笑。 “你所听的传言倒是不错，我母亲确实对凤宛卿偏爱些，这院子是我祖母帮我争来的，好歹我祖母和父亲是不糊涂的。” 凤家这点破事，外面早传的沸沸扬扬。 她亲娘没想着遮掩，她也不想在苏满满面前打肿脸充胖子，该是如何，说清楚便可以了。 毕竟这个姑娘也是个心性简单的。 喝了茶，凤清歌才看向苏满满道：“你今日怎么有闲心来找我玩。” 虽说上次苏满满就向自己表示了好感，但这些日子也不见她有动静，她还以为苏满满只是一时兴起说说罢了。 “这不是马上要到皇后娘娘的寿诞了吗，到时候咱们这些贵女肯定都进宫给皇后娘娘祝寿的，你又是皇后娘娘的未来儿媳，难道就不想出去做几身进宫的衣裳，再顺便挑选些礼物么？” 她说着噗嗤一笑，“难不成宸王殿下没同你说这些么？” 凤清歌一滞，前几日见萧绝的时候，也不见他提起。 这个人……凤清歌皱了皱眉。 说的好听，最后还不是什么都不同自己说。 见凤清歌微微蹙眉，苏满满赶紧捂住嘴。 “看我这张没遮没拦的嘴，宸王殿下肯定是有打算的，怪我怪我，不过不管他有没有提前为你准备好，今日天高气爽，咱们出去逛逛总没错。” 凤清歌原本就没打算拒绝她，她在燕都没什么朋友。 苏满满好心来提醒自己，叫自己一起出去玩，是示好，她怎么会拒绝。 两人带着几个丫鬟，就去了燕都最繁华的商街。 这两世加起来，凤清歌都没有这样随意的在商街逛过几次。 前世是回来后丢了人，根本就不受蒋氏的重视，出嫁前基本都是在凤家呆着的。 嫁人后，又都是深居简出的，一心扑在了萧赞身上，更是没有什么机会出来玩耍。 今日跟着苏满满一起，两个人一边闲逛一边买些小玩意，倒是别有一番乐趣。 七零八碎的买了一堆，苏满满带着凤清歌倒了燕都布料最齐的云裳阁。 这云裳阁听说老板身份神秘的很，但权势财力不可估量，整个燕国最齐最名贵的料子，这里都有，所以云裳阁也是燕都贵女们最喜欢来的地方。 两个人转了一圈，一楼的料子虽也不错，但看着也寻常的很。 苏满满嘟了嘟嘴，“清歌，咱们去二楼看看，他家好料子都在楼上，楼上还有裁剪好的成衣，你身材匀称标准的很，想必大多数衣裳你直接就能穿上。” 凤清歌身量瘦长，但该有曲线弧度的地方，也绝不含糊。 她其实对买衣服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毕竟对于她来说，穿什么都一样。 之前祖母让人给她送的好些布料，她都没有用完呢。 再说了，到时候皇后娘娘寿宴，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不太合适。 但苏满满盛情满满，她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苏满满上了二楼。 一上去，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凤清歌嗅了嗅，像是鹅梨帐中香的味道，这香制作过程繁琐的很，一般都是闺阁中用的，寻常人家可用不起。 可见这二楼果然不一样。 两人逛了一圈，最后苏满满目光被挂在正中间的一件成衣给吸引住了。 “清歌，这绛紫色的蜀锦裙可真好看，要是你穿，必定艳压全场。” 在大燕，女子以正红和绛紫为贵，凤清歌还没出嫁，自然是不适合穿正红出席宫宴，那么最好的选择，便是穿绛紫色的衣裙。 既大方好看，又显贵气端方雅正。 凤清歌一眼看去，见那裙子果然好看的很。 最特别的其实并不是因为布料名贵，而是领子上绣了一圈名贵的幼珠，幼珠是珍珠里较小的一种尺寸。 世人皆以大珠为美，实际上又大又圆的珍珠只适合三十岁往上的女子，年轻女子戴大珍珠，便有几分老气了。 这颗颗大小差不多，珠形圆满的幼珠，才是可遇而不可得。 原本没有什么兴致的凤清歌，也被这衣裙勾的起了几分心思。 两人正看的出神，楼道间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这云裳阁再厉害，难不成还有比宫里还稀罕的东西不成，偏你非要带我来。” 这嚣张跋扈又带着满满傲气的声音，正是夕华公主。 同她挽着手臂一起往楼上走的，正是凤宛卿。 她满脸带笑的看着夕华公主道：“这公主就不知道了，宛卿听说这云裳阁今日做了一件极华美的衣裳，只是这衣裳没有标注价格，对外只说，是留给一位尊贵的客人的，燕都好多贵女来都碰了闭门羹，宛卿这不是想着，这整个燕都，最尊贵的女子便是公主您么，想必这衣裙，就是给您留的。” 这话取悦了夕华公主，她原本不耐烦的脸上，这才有了几分笑意。 两人相携上楼，谁知一上来，便看见凤清歌和苏满满正站在方才凤宛卿说的那件衣裙旁。 夕华公主眉头一挑，冷哼一声：“哟，倒是挺巧，不过倒也是奇了怪了，山猪也能吃得了细糠？” 第三十四章 当众打脸 她这阴阳怪气的，一张嘴就是难听的话。 苏满满回头一看是夕华公主，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拉着凤清歌给夕华公主行了个礼。 再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在身份上确实高她们一头。 得知公主驾临，云裳阁的掌柜的也赶紧上楼来迎接。 他一脸笑意的招呼着夕华公主：“公主驾临本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公主殿下可有看上的布料或是衣裳？” 被恭维的感觉不差，夕华公主伸手指着凤清歌身前的那套衣裙道：“便是这套了，听说你们要留给一位尊贵的客人，今日本公主来了，不知能否带走这套衣裙呢？” 见夕华公主要抢衣裙，苏满满赶紧站出来道：“公主殿下，这套衣裙是我和清歌方才看好的，我们已经决意要买下了。” 凤清歌倒是站在一旁没说话。 却见凤宛卿掩唇一笑，装作一番好意道：“苏满满，你是听不懂吗，云裳阁这件衣裙是留给一位尊贵的客人的，难道咱们燕都还有哪个少女能尊贵得过夕华公主吗？我劝你们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有了夕华公主撑腰，她倒是得意的很，不像在府里，做出唯唯诺诺可怜兮兮的样子。 凤清歌眼角扫她一眼，都不拿正眼瞧她。 她看向那掌柜道：“你是掌柜的，这裙子卖给谁，你说呢？” 那掌柜这才看清凤清歌的面容，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凤宛卿不耐烦道：“清歌姐姐，你就不要为难掌柜的了，这云裳阁好看的衣裙多的很，你又何必跟公主殿下别苗头呢。” 她话说完，夕华公主就冷冷的看着凤清歌，眼神中带着不屑。 “凤清歌，你才回燕都几天，就敢跟本公主抢东西，我看你是活腻了？” 听到凤清歌的名字，那掌柜的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眼睛一亮，赶紧跑到凤清歌面前小心问道：“姑娘就是凤大将军府的凤清歌小姐吗？” 这突然的转变，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尤其是凤宛卿，她偷偷凑到夕华公主耳边低声道：“这掌柜的莫不是疯了，当着公主您的面，竟去讨好凤清歌。” 夕华公主面露不善，脾气立刻就要上来了。 凤清歌点点头。 那掌柜的赶紧招呼站在一旁的几个伙计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把这套衣裙取下来包好送给清歌小姐啊！” 一旁的两个伙计得了令，立刻就来将华美的裙子取了下来。 夕华公主这下再也忍不住了。 她怒气冲冲的指着凤清歌道：“掌柜的，你莫不是疯了不成，这套衣裙是本公主看上的，你竟然要卖给她？” 掌柜的一改刚见夕华公主时的恭敬讨好，挺直了腰背，大声道：“这衣裙不是卖给清歌小姐的，是送给她的，不要钱！” 这下子，夕华公主更是气的肺都炸了。 这个该死的凤清歌，到底有什么魔力，之前抢了自己最喜欢的镯子，今日又跟自己抢衣裙。 原本她对着裙子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华美珍贵的裙子，她宫中多的是。 但偏偏凤宛卿说这裙子是留给一位尊贵的客人。 当着自己的面，这掌柜的将裙子送给了凤清歌，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脸么？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苏满满突然摸不着头脑了。 她悄悄靠近凤清歌，小声问道：“清歌，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 凤清歌摇摇头，别说认识云裳阁的老板了，就连这店铺，也是苏满满带自己来，她才知道的。 不认识云裳阁的老板，都能有这样的待遇，苏满满看向凤清歌的眼神更是崇拜不已。 夕华公主气的发抖，一张脸都红透了。 凤宛卿赶紧瞪了那掌柜的一眼道：“你可知你今日若是得罪了夕华公主，你这店铺会是什么下场？” 在燕都，连夕华公主都敢得罪，只怕是不想混了。 若是换做普通的商家，这会只怕立刻就服软了，只可惜这掌柜的不知为何，这会腰板硬的很。 他伸手接过伙计打包好的裙子，毕恭毕敬递到凤清歌手上。 “凤小姐，这裙子是您的了。” 被掌柜的无视，凤宛卿也气的够呛。 凤清歌拿着裙子，似笑非笑的看向夕华公主。 “公主很喜欢这套衣裙？” 她调笑的模样，仿佛丝毫不把夕华公主放在眼里。 凤宛卿眉头一皱，不悦的看向凤清歌。 “清歌姐姐，既然你知道公主喜欢这套裙子，还不快把裙子送给公主，以免这家铺子，因为你要倒霉了。” 她言语中带着威胁之意。 凤清歌又偏头看向那个掌柜，问道：“若是这裙子我今日不送给夕华公主，你们店铺因为我倒了霉，你还会后悔吗？” 那掌柜的摇了摇头，唇边挂着笑意。 “凤小姐，这裙子本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除了您，谁也不配穿，再有，自今日起，这云裳阁便是凤小姐您的铺子了，您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若是有人想要对付我们云裳阁，也得问问咱上头的主子答不答应。” 他说完，又吩咐伙计去将店铺里的账簿给拿了来。 “这是咱们云裳阁的账本，既然今日云裳阁易了主，主子便好好看看。”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云裳阁虽只是一家卖布料和成衣的铺子，但在燕都中却颇受贵女们追捧的，可不是一般的铺子。 就算单论每个月的盈利，那也是以上千两黄金来计的。 这掌柜的，是直接将一座金山送到了凤清歌的手上啊。 凤宛卿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嫉妒的酸水滋滋往外冒。 夕华公主几番被无视，气的连连鼓掌。 “好啊，好啊，本公主活到这般大，第一次被人这般打脸，今日我便杠上了，倒是想要知道你上头的人到底有多厉害，到底能不能护住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 到了这个程度，凤清歌深深的看了掌柜的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衣裙。 她唇角挂上笑意，心中莫名多了些异样的感觉。 这个人，还会给自己这样的惊喜呢，真是胡闹的很。 第三十五章 店铺被围 心里知道这一切是谁在幕后安排的，凤清歌心中一阵愉悦。 她将那账本接了过来，笑道：“既然给了我，那我自然要带回去好好看看，还有这身衣裙，替我谢谢你主子，很好看，我很喜欢。” 抱着账本和裙子，她拉上苏满满，“咱们回家。” 两人正要走，夕华公主却将人给拦住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啊，将这云裳阁给我封了！” 她今日不是自己一人出宫的，身边还带了近身的侍卫。 楼下的侍卫听到夕华公主的命令，立刻又去召集了人马，将云裳阁里其他的客人都给赶了出去，只留了二楼的这几个人。 见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夕华公主抬着下巴高傲的看着凤清歌。 “凤清歌，识趣的我劝你今日把这裙子给我交出来，不然本公主可不能保证你能好好儿的离开这店铺。” 她从小到大，要什么得不到，区区一件衣裙，今日她要定了。 若是凤清歌不给，就算是杀了她，那又有何难，不过是个从乡下找回来的野蛮村妇而已。 再说了，她上次陷害自己和母妃的事儿，自己还没忘呢，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杀个人而已，对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看她这不顾后果的样子，凤清歌算是明白了，今日是彻底把这疯子给激怒了。 她还没开口回答，凤宛卿便赶紧道：“清歌姐姐，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公主若是真的动了怒，只怕你也承受不了，这裙子还是送给公主殿下。” 她说着话，眼神中还带着几分讥讽。 凤清歌心里明白，她这不是在劝自己呢，而是在激怒自己。 楼下有侍卫也上来将凤清歌和苏满满给围了，夕华公主冷笑。 “宛卿姐姐，这里没有你的事，况且现在已经不是她给不给的事了，她若是主动双手奉上，本公主还能手下留情，若是不给……呵呵……” 一抹寒意从她眼中一闪而过。 不给就是以下犯上，自己就算让人杀了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现在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的人，到时候怎么说，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凤清歌不但不慌，反而笑了起来。 这夕华公主还真是疯的很。 前世就知道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却没想到骄纵到了这个地步。 人命在她眼里，似乎如同蝼蚁一般，只要她一眨眼，就能碾死一堆。 掌柜的见情势不妙，倒也不慌，他站出来挡在凤清歌面前，抬手打了个呼哨，而后一脸正色的看向夕华公主。 “公主殿下，这里是燕都，天子脚下，公主让人围了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地方却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王法了？” 夕华公主冷冷看了掌柜的一眼，讥笑道：“螳臂当车，来人，将他给我拿下掌嘴！” 这个该死的掌柜，从刚才就一直在跟自己作对，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敢跳出来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两个侍卫上来就要拿住掌柜，眼看两人的手就要搭在他身上了，却只见他脚下一点，身子就往后退去，灵动的很。 凤清歌一惊，心里已经有了底。 那掌柜的回身看向凤清歌，笑了笑，“王妃莫要担心，方才我打了暗号，主子的人马上就会到，不会有事的。” 其实凤清歌从始至终就没慌过。 她方才确认了这店铺是萧绝名下的后，心里便一点也不慌了。 夕华公主别人兴许会忌惮，但上次在宫中，夕华公主已经当面跟萧绝交恶，他绝不会在自己的地盘惯着夕华公主。 再看掌柜的这身手，自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必定也是萧绝那几大暗卫之一。 普通的掌柜的，可没有这般矫健的身手和淡定的气度。 “无事，我不怕，你是他手下暗卫里的哪一个？” 那掌柜的见凤清歌看穿自己的身份，讶然从脸上一闪而过。 “王妃真是聪慧，卑职是萧生。” 夕华公主见侍卫拿人失败，这两人还在这里嘻嘻哈哈，气的眉毛都歪了。 “把他们都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二楼的侍卫一拥而上，个个凶神恶煞。 凤清歌拉着苏满满后退，萧生独立抵挡。 但他身手再好，也挡不住夕华公主的人多，他又总担心凤清歌被伤到，一分神，胳膊就被人用刀划了一下。 见萧生受伤，夕华公主站在不远处冷笑。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了，给我杀了他！” 她话音才落，那些侍卫就又要扑上去。 但人还拿着，楼下便传来一阵迅捷的上楼声。 赶来的人都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劲装，他们一上来，就将夕华公主的人直接都给治住了。 夕华公主见自己的人被控制住，气的发狂大叫：“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动本公主的侍卫！” 楼梯处又是一阵动静，萧绝的轮椅被人抬着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他抿着唇，一双黑眸如千年幽潭一般漆黑冷寒。 “夕华公主在本王的云裳阁喊打喊杀，倒是嚣张的很啊，怎么，听说你还要拿下本王的王妃？” 他唇瓣微动，声音低沉，隐隐带着几分不悦之意。 看到萧绝出现，夕华公主这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她连连笑道：“好啊，原来是你，我说谁这般大的狗胆，连本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呢，真是养的一条好狗啊！” 她说着，眼神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扫过受伤的萧生。 她就说这燕都怎么还会有知道自己身份还跟自己作对的人。 是萧绝的人就不奇怪了。 萧绝没有接夕华公主的话，反而抬眸看向凤清歌，玉白的手抬起，声音也柔和了几分。 “清歌，过来。” 场面已经被萧绝的人控制住，凤清歌从萧生身后站出来，拉着苏满满走到了萧绝的身后。 在萧绝身后站定后，她抬着下巴看向夕华公主道：“公主殿下，现在呢，你要如何逼我就范？或者你想要这裙子，自己走过来拿？或者是跪着求求我，我大发慈悲送给你？” 她笑容狂傲，一张脸又冷又艳，气势逼人。 第三十六章 坦诚相对 “放肆，这可是公主殿下，清歌姐姐你未免也太狂妄了！” 凤宛卿站出来，强烈斥责。 夕华公主站在她身后，气的双眼通红。 区区一只蝼蚁，竟也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 她冷冷看着萧绝，寒声道：“你难道真的要为了她，同本公主作对吗？” 凤清歌突然很想笑。 上次在宫里，她那般羞辱萧绝的事难道忘了吗？ 即便不是因为自己，萧绝跟她也再无关系缓和的可能。 更何况这云裳阁还是萧绝的地方，她在这里喊打喊杀，现在还想跟萧绝谈条件，真是可笑。 果然，萧绝唇角微微勾起，眼神又冷了几分。 “清歌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若是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传出去岂不是笑话。” 见已经没了谈妥的可能，夕华公主身子微微抖了抖。 这个该死的凤清歌，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自己出丑，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在凤清歌这里丢尽了。 若是眼神能当刀子，只怕凤清歌早就被她凌迟处死了。 她恶狠狠瞪着凤清歌，咬牙道：“我们走！” 说着，拉着凤宛卿就要离开。 凤清歌笑出声来：“尊贵的公主殿下，裙子你不要了吗？” 她将手扬起，冲着夕华公主示意。 这番羞辱，气的夕华公主眼睛微微眯起。 但她平日是嚣张跋扈，却并不傻，萧绝的人现在占了上风，她再闹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抿着唇，夕华公主带着凤宛卿离开了。 夕华公主走后，萧绝抬眼看向凤清歌，“这裙子你可还喜欢？” 凤清歌收了一身的张扬，眼睛眨了眨。 “喜欢是挺喜欢，但宸王殿下这次闹的，夕华公主可是同我结下了梁子了。” 她嘴巴里说着示弱的话，眼神里却带着笑。 两人眼神交接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 苏满满在一旁看的受不了，赶紧捂着脸道：“你们有话就先聊，清歌，我去楼下等你啊！” 说着，拉着还受伤的萧生就下了楼，将这二楼留给了两人。 只剩下凤清歌和萧绝后，萧绝抬手就要将自己脸上的面具给揭下来。 凤清歌没想到这么突然，她赶紧捂住眼睛道：“别！” 骨节修长的玉手顿住，萧绝看向凤清歌。 “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我对你有所保留，连真面目都不肯给你看么？”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时候，自己刚刚收拾了夕华公主，还心潮澎湃呢，就要这么刺激吗？ 再说了，刚刚萧绝护了自己，这感觉还不赖。 若是他揭下面具，那面具底下是一张难看的脸，她只怕会失望。 万一那张面孔自己不喜欢，她也不想伤害萧绝。 看着她两难的神色，萧绝轻笑出声。 “怕什么，怕我面具底下的这张脸是恶鬼阎罗？” 心事被看穿，凤清歌白净细嫩的脸微微一红。 萧绝又笑，“那这样，若是我面具下面的这张脸没有让你受到惊吓，那作为交换，你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听他这般有自信，凤清歌的好奇之心又上来了。 明明是自己要他坦诚相待的，怎么临到了眼前，自己还怂了呢。 调整好心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萧绝唇角保持着微笑的弧度，那张精致的银色面具就被揭了下来。 他面孔暴露出来的一瞬间，凤清歌呼吸都要止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他面孔白得吓人，仿佛透明一般，但五官却惊人的好看，鼻峰挺直，双眼漆黑有神，薄唇向上勾起，墨发散了一半在胸前，这一眼看去的感觉，神魂仿佛都要被夺走了。 真是好一张谪仙一般的面容。 这脸好看的，甚至让凤清歌觉得，之前外面传言他是恶鬼修罗的人，都瞎了眼。 这分明是个绝世大美人，不世出的男菩萨啊！ 愣了半晌，凤清歌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转动眼珠，才惊道：“你平日以面具示人，莫非是因为嫌弃这张脸长的不够凶悍？” 没想到被她一眼看穿，萧绝抬手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他自小体弱，又不良于行，小时候还因为长相过于俊美被萧赞嘲笑过娘娘腔。 后来他在宫中又出了一次意外，那次伤到了脸，他恢复后便开始戴着面具，对外便说自己毁了容。 所以世人都以为他面容丑陋不堪，实际上，他不过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让人放下了对自己的忌惮之心罢了。 他没直接回答，但凤清歌心里却已经明白了几分。 是了，这样的一张脸和那样的名声，分明是不匹配的。 “好了，既然你没有被吓到，那现在是不是轮到我提要求了？” 凤清歌一愣，她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对自己提要求。 她瞪大双眼的样子太可爱，逗得萧绝眼神中都充满了笑意。 他伸手指着凤清歌手中的裙子道：“这裙子是我为你准备的，不知道今日，我有没有福分一睹为快呢。” 二楼有试衣间，他伸手指了指，示意凤清歌去换。 这裙子是自己亲手设计的，原想着先在云裳阁挂一阵，先造造势，等过几天再派人送上门给她。 谁知道这样巧，她今日竟自己找了过来，还看上了自己亲手为她设计的衣裙。 萧绝黑眸深深的看着凤清歌，心脏仿佛被一只温软的小手轻轻的抚摸一般熨帖。 此时凤清歌就算再害羞，但答应了人家的，又不能反悔。 她哀怨的看了萧绝一眼，抱着衣裙去了他指的试衣间。 窸窸窣窣一阵脱衣的声音，萧绝听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耳尖竟有些微微发红。 等了有一会，凤清歌才换好裙子从里边走了出来。 那身绛紫色的裙子，是自己比照着她的身形做的，此刻穿在她身上，与其说是穿衣服，不如说是长在她身上一般。 领口的幼珠设计，显得她一张脸更加莹润玉白，绛紫色的颜色，让她身上的幼态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勾人心魄的魅惑之感。 凤清歌原本是垂着眼睛走出来的，因为这裙子太合身，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平日喜欢穿宽松些的裙子，这身衣裙一上身，将她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故意穿出来勾引人的呢。 第三十七章 志同道合 方才的试衣间里有镜子，她刚才换完后照了，这身裙子穿在自己身上，活脱脱像个女妖精。 此刻她一抬眸，一双潋滟杏眼看向萧绝。 同她对视的萧绝，就如同初见自己面容时的凤清歌。 知道这衣服一定会合身，但却没想到会这样合身。 好看的勾人心魄。 他玉白的面颊染上一抹绯红，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原本相处很自然的两人，此时都变得有些扭扭捏捏了起来。 凤清歌见他看到自己脸都红了，赶紧捂着脸又跑回了试衣间，将这身让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衣服给脱了下来。 这衣服太好看了，穿出去的话，一定太招人了。 换好衣服出来，凤清歌也嗓子不舒服一般清了清喉咙咳嗽了几声。 萧绝也早就将银色面具重新戴好。 两个人恢复了最初的装扮，彼此都自在了很多。 抱着怀里的裙子，凤清歌有些懊恼道：“早知道这裙子就给夕华公主好了，没得还得罪了人。” 这裙子招摇的厉害，自己以后一定是穿不出去的。 “怎么，不喜欢？” 萧绝垂着眼睑，唇角平缓，看不出喜怒。 凤清歌摇摇头：“好看是好看，但是穿着太勾人了，扎眼。” 她没有说假话，若早知道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这个样子，她还真不如送给夕华公主算了。 虽说她也不怕得罪夕华公主，但是现在，自己首先要对付的是凤宛卿，夕华公主现在还同自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上将仇恨值拉的这样满。 似乎看出凤清歌是因为什么而懊恼，脑海中又浮现出她方才出来时的样子，萧绝心中微微一阵荡漾。 他抬头看向凤清歌，笑了笑：“怎么，这会才想起要担心么？方才你跟夕华叫嚣的时候，我看着都有几分害怕呢。” 在整个燕都，他还从未见过谁敢这么气夕华的。 夕华是周贵妃的掌上明珠，自出生后就深得父皇喜爱，燕都没有哪个贵女会像凤清歌一般惹怒她。 先前看她同夕华公主叫板的厉害，还以为她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呢。 凤清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怕倒是不怕的，毕竟就算我不得罪她，有凤宛卿在她身边，也不会说我什么好话的，更何况，咱们上次在宫中就结了梁子，我又是你未来王妃，我和她的关系，怎么都不会缓解的。” 似乎被她嘴里的这未来王妃四个字取悦，萧绝眼中笑意更甚。 “既然如此，那你便更不用担心了，夕华是受宠，但她只是一个公主罢了，她再受宠，那也没法继承皇位，只要有我在，我便能护你周全。” 他一字一句，又珍又重。 第一次这样被人承诺守护，凤清歌心里暖暖的。 上辈子是自己守着萧赞，结果被背叛，害的家人惨死。 这辈子萧绝说要守护自己，那么他到底值得信任吗？ 心中感动和怀疑交杂在一起，凤清歌脸上也带了几分莫测之色。 目光落到萧绝的腿上，她凝神想了片刻，才定定开口。 “是，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这江山，若是你坐不上去，咱们就都会被人踩在脚下，但我凤清歌，不愿再做旁人脚下的烂泥，这辈子，我要将他们踩在脚下！” 上次在凤家她就说了，为了报答萧绝，她要找到前世那个能治好萧绝的神医。 今日两人的想法再次达成一致，她想要为萧绝医治双腿的决心就更是坚定了。 这皇位，若是萧绝不能拿到，那么便是萧赞的了。 前世的教训已经足够了，这辈子，她誓要让凤宛卿和萧赞失去一切！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仿佛散发着光芒，一瞬间，萧绝看的有些入迷。 但他心中也有微微的迷茫。 这样的凤清歌，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的凤清歌，是真实存在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都仿佛在探究着对方的内心。 楼下的苏满满等了多时了，见楼上还没有动静，她才扯着嗓子喊道：“清歌啊，你们好了没有啊，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凤清歌这才恍然一惊，抱着裙子跑了下楼。 看着她轻盈跑开，萧绝缓缓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回去的路上，苏满满好奇的看着脸颊发红的凤清歌。 “清歌，你们在楼上说什么了，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啊？” 一提起脸红，凤清歌脑海里就浮现出萧绝那张惊世骇俗的俊美面容来。 她赶紧咳嗽两声掩饰：“没说什么啊，就是叫我小心，我今日得罪了夕华公主，她日后必定不会善了。” 苏满满没发现她顾左右而言他，也点了点头。 “你今日确实很胆大啊，那可是夕华公主啊，满燕都除了你，只怕没人敢跟她作对的，你方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苏满满一点也没有夸张。 谁不知道在燕都得罪夕华公主是什么下场。 凤清歌看向苏满满，这才有了些不好意思。 “抱歉啊满满，今日你带我一起出来玩，我却得罪了夕华公主，若是因此牵连到你……” 苏满满赶紧摆摆手：“你放心清歌，夕华公主脾气是坏的很，但她也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在对付你之前，她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的，你放心。” 这话说的简单直白，凤清歌愣住。 见凤清歌呆住，苏满满又赶紧笑道：“所以清歌你跟宸王殿下一定要好好的，有他保着你，即便是夕华公主，也奈何不了你，毕竟……” 毕竟萧绝在燕都的名声可不比夕华公主好到哪里去，甚至更声名狼藉几分呢。 这个口直心快的苏满满，逗得凤清歌哭笑不得。 回到凤家后，凤清歌原本是打算将这身衣裙束之高阁的。 谁知夜里萧景带了些东西来。 白日里凤清歌出门，他知道去的是云裳阁后，便回了宸王府，后来萧绝给了他一包东西，让他回来的时候给凤清歌送过来。 看着打开的包袱，凤清歌眼睛都直了。 第三十八章 二哥归家 只见里头放着两件东西，一件是上次萧绝说的银狐围脖，完整的一条，狐毛颜色好的很，一看就是上品。 还有一件，是一条纯白的狐狸披肩，没有冬日穿的那样厚，薄薄的一件，可以在深秋和初冬当外衣穿。 这两件狐毛的衣物，手摸上去莹润升温，舒服的不像话。 萧景见凤清歌眼中满是惊叹之色，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指了指那件纯白的狐毛披肩道：“主子说，这披肩搭着送您的那条裙子穿极好。” 一提起那件衣裙，凤清歌脸颊就微微发红。 原来他送自己这条披肩，是为了挡住那让自己无所适从的弧度。 粉翠和青绿两人在一旁都看呆了。 “小姐，这狐狸毛真好看啊，奴婢活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狐狸毛。” 萧景扬着下巴，一脸的骄傲之色，“当然了，这可是主子去年秋猎时亲手打来的，自然是上好的狐皮，更难得的是狩猎的时候，没有伤到皮毛，这才能剥下这完整的皮子。” 说着，他还看了凤清歌一眼，心想着，这般好的皮子，主子可是连皇后娘娘都没给呢。 这两件今日竟都送给了未来王妃，可见他真是爱重凤清歌了。 他心中腹诽，眼神不经意透露出几分，凤清歌歪着头，莫名失笑。 “嗯？” 萧景赶紧收回打量的目光，连连摆手道：“卑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羡慕主子心疼王妃，这两件上好的狐毛都给您送过来了，先前皇后娘娘喜欢这银狐披肩，主子都没舍得给呢。” 其实萧绝平日挺孝顺的，但不知为何，当初这围脖做好之后，皇后表达了喜爱之意，主子却没有主动送去。 凤清歌看着那条围脖，若有所思。 见说的有些多了，萧景赶紧三两口将一只苹果吃完了，才擦擦手道：“东西已经送到了，王妃就好好珍藏，小的继续回树上站岗去了。” 如今天气渐凉了，萧景身上穿的不多，凤清歌想了想，回身去屋里取出一件深色的大氅来递给他。 “夜里凉，你披着这件大氅，若还是觉得冷，我叫青绿再给你灌个汤婆子。” 萧景怔怔的看着凤清歌，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王妃真是贴心啊，还担心自己被冻着。 小心的接过大氅，萧景笑了笑，“无碍的王妃，有这大氅就够了，我们习武之人，身上自带热量，不怕冷的。” 说罢，乐的咧着牙，拿着衣服就出去了。 萧景出去后，凤清歌让粉翠将两件狐毛衣裳分开收了起来。 她坐在桌边发呆，说来也奇怪，今日在外面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凤宛卿若是回来了，想必肯定会在蒋氏那里加油添醋说道一番的。 搁在往日，蒋氏早就来兴师问罪了，怎么现在自己回来这么久，还不见动静呢。 青绿端来今日炖了一天的鸽子汤，放到了凤清歌的跟前。 “这羊肚菌炖的鸽子汤，最是滋补，如今天气渐凉了，小姐喝些暖暖身子。” 自从搬来了听竹轩，她们自己做饭就方便了挺多。 虽说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厨娘，但两个丫头自己也会做饭，煲汤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这几日都是换着花样的给自己补身子。 凤清歌喝了两口，果然鲜美的很。 一盏鸽子汤下肚，身子果然懒洋洋的。 凤清歌吃饱了，见天色也不早了，便伸了个懒腰，打算先歇下了。 既然她们今日不来闹，那自己也就乐的清净了。 翌日凤清歌一睁眼，想着这回蒋氏总该来了。 谁知蒋氏没来，倒是小胖子凤煦阳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他手里还拿着串糖葫芦，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跑到凤清歌跟前。 “坏姐姐，二哥哥回来啦，咱们一起去迎接他！” 凤清歌一愣，很快，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真好，二哥回来了。 她换好衣裳，拉着小胖子肉乎乎的小手就往正院去了。 凤煦阳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凤清歌，鼻子突然有些酸涩，心里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己手上还有糖葫芦的糖渍呢，她都不嫌弃自己手脏。 想起以前自己觉得凤宛卿衣裳颜色好看，伸手去摸了摸，就被凤宛卿打了手，他心里就莫名有些不舒服。 难道这就是姐姐吗？ 不嫌弃自己脏，对自己好的时候是真的好，自己惹了祸，该打该骂也绝不含糊。 这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小胖子心里美滋滋的，凤清歌却全然未察觉到。 到了前院，凤清羽已经坐着喝茶了。 她一脚踏进去，看见凤清羽那张俊朗的脸，就想扑过去给他一个拥抱。 上辈子二哥最是疼爱自己，最后却因为自己落得尸骨无存。 眼眶发热，凤清歌喉咙发堵。 凤清羽抬眼看来，眼中一片惊艳之色。 但他很快便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个亲妹妹应该是第一次同自己见面，为何她眼中盈满了泪水，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无助和后悔？ 泪珠要滚落之时，凤清歌迅速擦了擦眼角，几步走到凤清羽面前，伸出双手道：“二哥，我是清歌，我可以抱抱你吗？” 虽然两人通过几次信，凤清羽对凤清歌没有那么陌生。 但是面对这个初次见面就这么热情的亲妹妹，他还是有些愣住了。 但不知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觉得同凤清歌亲近的很。 他很快从座椅上站起来，伸出双手，接住了凤清歌的拥抱。 靠在凤清羽怀里，闻着二哥身上浅淡的香味，凤清歌鼻头又酸的厉害了。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向凤清羽，声音哽咽。 “二哥，清歌好想你。” 这话，是对前世被自己连累的二哥说的，也是对这辈子对自己毫无保留，依旧信任的凤清羽说的。 真好，自己还有重来的机会，保护自己的家人。 真好，这辈子二哥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像前世一样，对自己好的不像话。 不由自主的，凤清羽伸手揉了揉凤清歌的脑袋，笑容宠溺。 “傻丫头，怎么哭了。” 第三十九章 亲生父母 若不是知道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其他人都要以为这兄妹两从小一起长大呢。 蒋氏坐在一旁，看着凤清羽跟凤清歌这亲昵的模样，眉头微皱。 倒是凤煦阳乐呵呵的，欣慰儿子懂事。 擦了擦眼泪，凤清歌一双杏眼水盈盈的看着凤清羽。 “就是看到哥哥太开心了，所以才哭了，清歌没事的。” 凤清羽笑了笑，眼神中带着心疼。 自己这个妹妹不容易啊，从小长在乡下，好不容易被接回来，听说母亲对她还不太满意。 但还好，自己同她一见如故，看着喜欢的很。 他凑到凤清歌耳边低声道：“妹妹，你托我办的事，我办好了，人在后头候着呢。” 凤清歌原本悲伤的情绪，迅速被一扫而空。 她眸子一亮，轻快的说了声，“谢谢二哥。” 便站到了一旁。 凤清羽见她态度转变的倒是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看出她是在等自己下一步动作后，才有些哭笑不得。 今日凤清羽回来，家里大多数人都来了，凤宛卿也在其中。 她眼睁睁看着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兄妹两亲密无间，气的手帕都要拧碎了。 凤清羽是凤家几个儿子里长得最好的，自小自己也最喜欢同他亲近。 可是从小到大，凤清羽对她就不假辞色，方才那种温柔的眼神，她可从没有在凤清羽那里得到过。 凭什么凤清歌才刚回来不多久，他就对她那么好！ 她眼底的怨气还没散尽，就看到凤清羽抬眼往自己这里看了过来。 吓得她差点往后一缩，赶紧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凤清羽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他看向凤朝阳道：“父亲，儿子回来的路上，正好路过清歌妹妹自小长大的地方，听说那对乡下夫妻养了妹妹十几年，儿子想着，总要带回来感谢一番才行的。”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蒋氏，就连凤朝阳都是一愣。 当年孩子弄错的事情本就蹊跷，他们不追讨这对夫妻的责任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感谢。 见凤朝阳浓眉蹙起，凤清羽也不多做解释，反而拍了拍手，对着外头喊道：“将人带进来。” 很快，他身边的手下就将一对夫妻给带了进来。 两人都是乡下打扮，穿着粗衣布衫，男的叫孙贵，他身材矮小，脸黑，缩头缩脑的，妇人是王氏，长得倒是体态丰腴，面孔也不白净，见人就抬头笑笑，但也能看出还是有几分局促。 他们两个都是乡下人，第一次来燕都，进的又是凤家这种高门大院，一时感觉仿佛踩在云端一般。 王氏看到凤清歌，一时还有些认不出来。 她手指着凤清歌，颤声道：“你是清歌吗？变化真大啊，娘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凤清歌抬眼看她，脸上没有表情。 见凤清歌不搭理自己，王氏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低声喃喃道：“也是，你如今是千金大小姐了，哪肯认我这个娘。” 她这话好笑的很，所以凤清歌直接就笑出了声。 自己在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可没少让自己当牛做马，前世自己就吃了不少苦，如今把他们接过来了，倒是做出一副舐犊情深的样子。 凤清歌抬手一指凤宛卿，笑道：“你叫错了，我不是你女儿，对面那个娇滴滴的小姐，才是你女儿。” 被她指着的凤宛卿身子一抖，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惊慌的看着这一对乡下夫妻，这才想到，原来这两人竟是自己亲生的父母。 凤宛卿惊的还没说话，蒋氏不乐意了，她站起来挡在凤宛卿身前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宛卿哪里像是这对乡下人能生出来的。” 她的宛卿长得乖巧可人，肤色白皙，身量也偏高，那么个萝卜丁似的乡下男人，怎么可能生的出宛卿这样的好孩子。 听着蒋氏的话，凤清羽皱了皱眉头。 看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自己这个母亲，真的对凤宛卿这个假女儿比真女儿要好多了。 凤清歌不过是一句实话，就激的她跟斗鸡似的跳出来维护。 心疼的看了凤清歌一眼，凤清羽开口道：“既然当年是孩子弄错了，清歌从小长在他们家，那就不会错的，清歌如今找回来了，咱家也不是那么霸道的人，总不能留着别人的女儿在家，耽误人家一家团聚。” 他这话音一落，凤宛卿身子彻底软了，她跌在地上，泪眼婆娑。 哭了一会，她才抬眼看向凤清羽，一脸的不甘。 “二哥，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难不成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我就不是你的妹妹了吗，二哥，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一点手足之情都不念吗？”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从小到大自己那般讨好他，怎么他能为了一个之前一面都没有的凤清歌，就对自己这么残忍呢？ 凤清羽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半分同情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小就对这个妹妹不喜。 虽说她在外人眼里知书识礼，温柔可亲，但自己总对她起不来喜爱之情，觉得她虚伪的很。 现在就算她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内心第一时间的反应，也只是厌恶而已。 “我狠心？我可是好心帮你把你亲生父母找来让你们团聚呢，虽说他们都是乡下人，但毕竟也是你的亲生父母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念他们吗？” 凤清羽低头看着凤宛卿，表情认真。 此刻凤宛卿在心里疯狂摇头，她当然不想！ 这对土包子，怎么可能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刚刚跟景王定了亲，好不容易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怎么能被这样一对不堪的父母所拖累！ 萧赞是喜欢自己，但若是她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这样的东西，一定会嫌弃自己的。 当初因为凤清歌是乡下回来的，他不就满脸厌烦，一直都嫌弃她，甚至不想娶她吗？ 这亲生父母，她坚决不能认！ 见凤清羽不为所动，凤宛卿跪着挪到蒋氏面前，哭的更大声了。 “母亲，宛卿这辈子只做您的女儿！” 第四十章 一场闹剧 凤宛卿哭的凄惨极了，站在一旁的孙妈妈也赶紧帮腔道：“夫人，这对夫妻看着跟宛卿小姐一点也不像，肯定不是宛卿小姐的亲生父母。” 两人都朝着蒋氏喊，蒋氏站在一旁，耳朵都要木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凤清羽，眼中带着几分无奈。 当初让人接凤清歌回来的时候，她就担心这对夫妻回来要回凤宛卿。 但凤宛卿从小就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把一手养大，心爱的女儿送回去呢。 因此当时便让人偷偷给了那对夫妻一些银子，叮嘱他们不许来燕都找人闹事。 谁知道，凤清歌回来这么久，这对夫妻自己没有找来，偏偏是凤清羽自己去把人带了回来。 她摆摆手，对着凤清羽道：“清羽，你刚归家，想必身子疲乏的很，还是先回去洗漱歇息一番，至于这对夫妻的事，母亲来解决就成。” 说完，她看向凤朝阳，又继续说道：“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们都回去。” 凤清歌站在一旁笑了笑。 还真是不出自己所料，自己这个母亲，又要亲自出手帮凤宛卿了。 谁知凤清羽却摇摇头道：“母亲，这点小事犯不上劳烦您，再说了，这对夫妻是我带来的，我承诺了要帮他们找回亲生女儿，又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顿了顿，他低头看了抱着蒋氏大腿的凤宛卿一眼，继续说道：“虽说宛卿妹妹在咱们府上养了十几年，但她也是人家父母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能因为自己亲生父母是乡下的，就弃他们于不顾呢？” 孙贵和王氏看了看蒋氏，又看了看凤清羽。 他们这会才闹清楚，原本那个一副雍容模样的妇人，就是这凤家的主母。 想起当初他们拿了钱，承诺不会找过来，此时两人就有些无所适从。 王氏偷偷看了孙贵一眼，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见王氏对着蒋氏挤眉弄眼，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刻便摆手道：“夫人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找回女儿的，我们夫妻两个只是想来看看她，她从小到大在夫人身边长大，享尽了荣华富贵，将来也该孝敬夫人养老的，如今见到孩子一眼，我们也心满意足了。” 说完，两夫妻就拉着手，冲着蒋氏讨好一笑。 这一切落在凤清歌眼中。 她看了蒋氏一眼，这才明白，为何当日自己被接回来的时候，这两夫妻欢天喜地的，原来，蒋氏早就在暗中打点好了一切。 而她做这些，也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凤宛卿。 但也奇怪的很，就算这两夫妻利欲熏心，也不该见了自己亲女儿是这般反应。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怎么看过凤宛卿，反而一直看着蒋氏的脸色。 自己当初在他们家被欺压凌虐也就算了，因为自己不是他们的亲女儿。 可若是凤宛卿是他们的亲女儿，就算他们为了凤宛卿着想，不想带她回去受苦，那也不该多看一眼也没有的啊。 疑惑的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 凤朝阳看着眼前这幕闹剧，头疼的很。 他想张嘴说话，蒋氏却握住了他的手，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祈求之意。 蒋氏心里清楚的很，按照凤朝阳的性子，自然是不会留凤宛卿在府里的。 这些日子，凤清歌和宛卿没少起争端，凤朝阳心又是偏向凤清歌的，人家亲生父母找来，他肯定愿意将凤宛卿还回去的。 最多就是多给些银子，让凤宛卿少吃些苦。 但她受不了啊，要是凤宛卿真的被要回去了，那她怎么办啊，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说送人就送人，那不是拿刀挖她心窝子的肉吗？ 凤朝阳怨蒋氏分不清轻重，这时候还要强留凤宛卿，但毕竟几十年的夫妻，看着她眼巴巴的求自己，心不由得一软。 这时候，凤宛卿抱着蒋氏的大腿，哭喊道：“是啊母亲，女儿从小在您的悉心教导下才长大成人，女儿不是贪图荣华富贵，而是想留在母亲身边尽孝啊！” 这副母女情深的样子，可是看的凤清歌啧啧称奇。 她笑了笑，抬手扶额，唇边带着一抹苦涩。 片刻后，她才开口道：“母亲方才有件事说的挺对的，就是二哥先回来，还是让二哥先歇歇，至于我这对养父母，宛卿妹妹的亲爹妈，既然来了，那就先安顿在府上歇息歇息，咱们从长计议可好？” 她这也算是退了一步了，孙贵和王氏连连点头。 “清歌说的不错，正好也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我们还怪想你哩。” 夫妻两个说着话，看向凤清歌的眼神也带上了讨好之意。 之前在乡下，他们对自己可是非打即骂的，能看到他们对自己这副模样，可真是稀罕。 凤清羽定定的看了凤清歌一眼，眼神中满是心疼。 谁知凤清歌接收到他的眼神，却只是歪头笑笑：“二哥回来的突然，想必屋子还没收拾好，正好我的听竹轩厢房比较多，不然二哥先住我那里可好？” 凤清羽点点头，“自然没什么不好的。” 于是凤清歌带着凤清羽，就回了听竹轩。 两人走后，蒋氏又让下人将孙贵和王氏给安排到了客房。 凤朝阳见状，也先忙公务去了。 正厅只剩下蒋氏、凤宛卿和孙妈妈。 蒋氏心疼的将凤宛卿从地上扶起来，拿出帕子轻轻的帮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傻孩子，有母亲在呢，怎么可能会让人将你带走。” 凤宛卿哽咽的点点头，眼神中却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孙妈妈在一旁也拍了拍胸口，帮腔道：“夫人做得对，宛卿小姐被夫人养的这般好，在燕都那都是数得上名号的淑女，若是被那对乡下夫妻带走了，岂不是糟践了夫人的心血。” 方才她看到那对夫妻出现的时候，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慌不择口之下，还说错了话。 还好刚才场面混乱，也没有人细究她说的话。 这话倒是说到了蒋氏的心坎里，她将凤宛卿抱在怀里，低声哄着：“宛卿你放心，你是母亲的心头肉，有母亲在，你不需要害怕，那对夫妻无非就是想要钱，咱们多给些银子打发回去了就行，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第四十一章 给钱打发 有了蒋氏的承诺，凤宛卿心下稍安。 心里没有那么慌了，凤宛卿才叹息道：“母亲对宛卿好，宛卿心里一直知道的，只是今日他们找了来，女儿还是要去看看的，再怎么说……” 再怎么说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句话凤宛卿实在说不出来，她目光一顿，心里又难过的厉害。 为什么自己就不是蒋氏亲生的呢，自己哪点比不上凤清歌，凭什么就在投胎上输给了她？ 见凤宛卿这么难过，还要去看那对乡下夫妻，蒋氏心里也难受的很。 他们还说凤宛卿爱慕虚荣，所以才不认那对夫妻，分明就是他们错了。 凤宛卿只是割舍不下对自己的母女亲情才是。 她有心不想让凤宛卿去跟那对夫妻接触，但见她双眼雾蒙蒙的，样子可怜的很，只能点点头。 “那便去看看，不过你不要多说什么，总归有母亲帮你解决掉他们，到时候给了钱，他们自然就会回去的。” 之前她打听过，凤清歌在他们家的时候，过的并不好，这对夫妻还有个儿子，对女儿根本就不在乎的。 这种家庭，她是不会让凤宛卿去受罪的。 如今出尔反尔来了凤家，无非也就是想要钱罢了。 凤宛卿点点头，看了孙妈妈一眼，她方才瞧出孙妈妈眼神闪烁，分明是有心事的样子。 孙妈妈赶紧接话道：“那夫人就先回去歇息，老奴带着宛卿小姐一起过去看看。” 有孙妈妈陪着，蒋氏自然放心的很。 送走蒋氏后，凤宛卿收了脸上的楚楚可怜，她目光微冷，转头看向孙妈妈。 “孙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对上凤宛卿的眼神，孙妈妈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缩，她犹豫半晌，才道：“宛卿小姐，你放心，那对夫妻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不用把他们太当一回事。” 这话说的蹊跷，凤宛卿心中疑惑更甚。 孙妈妈又赶紧道：“我年轻时跟他们是同乡，各种缘由知道一些的，夫人说的不错，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钱，给了钱，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咱们也不需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说完，孙妈妈小心翼翼的看着凤宛卿，“宛卿小姐你放心，夫人对你这么好，景王殿下又跟您有了婚约，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她说的含含糊糊，凤宛卿心中疑窦丛生，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总归她心里稍安了些，于是不再追问，带着孙妈妈就去了给两人安顿的地方。 到的时候，王氏正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新鲜的不行。 哪怕是普通的客房，那也比他们乡下的房子要好上百倍。 还有床上的铺盖，那都是上好的布料，摸着滑溜溜的，舒服的不得了，屋子里还熏了香，闻的人神清气爽。 王氏见孙贵坐在桌边喝茶不说话，埋怨道：“好不容易来了燕都，你也不说长长见识，坐在那里发什么呆。” 孙贵抬头看了王氏一眼，脸色却有些不悦。 “我都说了不来不来，咱们当初拿了钱的时候就说了，不会来，现在跑过来，那夫人还以为咱们出尔反尔，说不得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孙贵是个乡下人，但也是个有一些见识的男人，来燕都长见识当然好，但他更担心会惹了祸事。 更何况这是大将军府，男主人是武将，若是叫他知道自己以前对他家的真千金不好，还不知道怎么报复自己呢。 王氏不像他这么害怕，反而眼睛开始冒光。 “这有什么好怕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咱们来都来了，而且带咱们来的公子说了，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说不得到时候给咱们一大笔银子呢，这样咱们带着钱回去，以后还能给儿子娶个好媳妇呢。” 两人正说着话，凤宛卿和孙妈妈就到了门外。 听着屋内两人的打算，凤宛卿眉头微微一皱。 推门进去，王氏得意洋洋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见了凤宛卿，她赶紧低头行礼道：“宛卿小姐好。” 这行礼姿势是她在凤家看到别的下人做，偷偷学会的。 凤宛卿没说话，孙妈妈倒是站出来道：“王金花，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大老远跑到凤家来闹事，小命不想要了吗？” 她直呼其名，把王氏给叫傻了。 王氏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孙妈妈半天，才颤声道：“你……你是孙玉！” 孙妈妈本名孙玉，只是自她进凤家第一天起，就是凤宛卿的奶娘，因此别人只叫她孙妈妈，孙玉这个本名，许久未听到过了。 她点点头，居高临下看着王氏道：“你还认得我就好，我没记错的话，别说凤清歌不是你们的女儿，宛卿小姐就更不是了，凤清歌你们至少养过十几年，宛卿小姐你们可是见都没见过的，也敢吃了熊心豹子胆，跑来这里认亲？” 她这话说的太详细，王氏一听，脸都煞白了。 孙贵更是着急了。 他赶紧走过来道：“孙玉啊，不是我们要过来的，我说了不来不来，是那个凤清羽公子给了银子诱惑我们过来的，说就是为了感谢我们养了清歌十几年，带我们来享福的。” 他们来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再不济，也能见见世面，在凤家打打秋风。 谁知道竟然碰到一个当年同村的，还对他们底细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孙贵慌了，赶紧拉着王氏道：“我们什么都不要了，现在就收拾收拾回家！” 夫妻两个屁股还没坐热，就收拾行囊，立刻就要走。 看着两人忙碌，凤宛卿心中顿时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看向方才一副趾高气昂气势凌人的孙妈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曾看清过她。 孙妈妈没注意到凤宛卿的神色，盯着两人收拾好了包袱，才拿出一个钱袋子道：“咱们同乡一场，也莫说我不照顾你们，这些银子你们留着用，以后莫要再打凤家的主意了，不然下次，谁也不敢保证你们还能不能活着回去了！” 第四十二章 绿茶演戏 王氏赶紧陪着笑收了钱袋子，两人匆匆忙忙收拾完了包袱，带着钱就要走。 刚走到门口，却见凤清歌带着粉翠迎面便走了过来。 粉翠手上还拎着个食盒。 见两人一副要走的样子，凤清歌眉头一扬，笑了。 “这是着急去哪呢，才安顿下来，就要走？” 孙贵赶紧点头，“清歌，我们来看看你就够了，知道你过的好，我们也就放心了，你知道的，你弟弟在家等着我们，既然看完了，我们就赶紧回家。” 他以前可没对凤清歌陪过小心，现在这样子，可以说是奴颜婢膝都不为过。 凤清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看向这夫妻两个背后的凤宛卿和孙妈妈，勾唇笑了。 “来都来了，好好在燕都玩玩才是，再说你们从小养大我的恩情，我还没报呢。” 这话说的，孙贵和王氏听了，身子微微一抖。 当时凤清歌被扔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他们虽然拿了襁褓里的银子，但是可没好好待过她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还好，毕竟夫妻两个成亲多年没孩子，养着也就养着了。 后来生了自己的儿子，就开始对凤清歌非打即骂，家里什么脏活累活也都是让凤清歌去干的。 想到这些，两人对视一眼，又赶紧赔笑道：“清歌，我知道你在我家过的不好，但我们是乡下人，家里条件有限，也实在没有办法啊，如今你在凤家坐享荣华富贵，肯定不会跟我们两个乡下人为难。” 王氏可怜巴巴的看着凤清歌，一点也没有当初叉腰拿着竹条抽打凤清歌的样子。 看着这两人小心翼翼，凤清歌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 她指着粉翠手中的食盒道：“别担心，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把我养大了，如今你们来了我家，我自然要好好招待的，先别着急走，咱们进去先把饭吃了，我给你们带了肘子还有参汤，烧鸡也有一只，都是好东西。” 这俩夫妻确实不是东西，但比起凤宛卿，却只是九牛一毛。 再说了，凤宛卿和孙妈妈这么着急要把人弄走，可见心里有鬼。 能让凤宛卿如坐针毡，她可是乐意之至的。 果然，凤宛卿见凤清歌又开始挽留孙贵和王氏，她面色就不好看了。 王氏回身看着孙妈妈，脸上有些犹豫。 说起来两人风尘仆仆的过来，肚子确实还饿着呢。 这时候，孙贵肚子咕噜一声，动静可不小。 凤清歌掩唇一笑，抬手道：“那就进去先吃饭，就算要走，也不急于一时，没得出去别人说我们凤家没有待客之道。” 这会就算凤宛卿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只能看着孙贵和王氏又调转回来用饭。 但她和孙妈妈也没走，就站在屋子里，冷冷的看着坐在桌边看他们吃饭的凤清歌。 感受到凤宛卿不善的眼神，她双手撑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 凤宛卿眼神一暗，沉声道：“清歌姐姐，辛苦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凤清歌噗嗤一笑，起身跟了出去。 到了外头，凤宛卿背对着凤清歌，她手握在一起，半天才转过身来。 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就挂上了泪水。 “清歌姐姐，你昨日得罪公主殿下的事，我都没有告诉母亲，今日你为何要同我为难呢？” 她这变脸太快，在屋子里的时候还眼神冰冷，这会又柔弱可怜。 这转换，就算是凤清歌，也是颇为佩服的。 两人关系都闹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在自己面前演戏，看来前世自己败在她手上，真是一点也不冤。 “不知道宛卿妹妹为什么这么说呢，就算你不愿意认他们做父母，但好歹他们抚养我长大，如今他们来了家里，我总不至于饭菜都不招待一顿。” 她装作不明就里，跟凤宛卿打太极。 见凤清歌不接自己的招，凤宛卿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又道：“他们是不是我亲生父母还未可知，再说了，我从小在凤家长大，早就把凤家当做了自己的家，不能贸贸然出来两个人，我就要认，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但我也只是想在出嫁前，多陪陪母亲罢了。” 她说的跟真的似的，凤清歌差点翻出个白眼。 她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怎么会看到这夫妻两个吓成这样。 再说了当日在云裳阁的事，恐怕也未必是她不想去蒋氏面前给自己上眼药。 只怕是夕华公主觉得丢人，让她保密罢了。 “既然妹妹心里有了主意，又觉得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那还害怕什么呢，他们妨碍不到你什么，还是说……妹妹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 凤宛卿这么确定这夫妻两个不是自己的父母，这件事倒是让她起了疑心。 一个孙妈妈，一个凤宛卿，若是一点猫腻没有，她是不相信的。 凤宛卿见凤清歌起了疑，赶紧摇头。 “我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孙妈妈跟那个孙贵以前是同乡，说是知道姐姐当年是被扔在孙贵家门口的，在收养姐姐之前，他们并未生养过孩子。” 说完，她警惕的看了凤清歌一眼道，“宛卿着急送他们走，并不是嫌弃他们是乡下人，而是因为知道他们以前对姐姐并不好，担心姐姐看到了他们，心里不舒服，这件事，是二哥做的莽撞了，没有问清楚，就把人带过来，徒惹姐姐伤心难过。” 她一副完全为了凤清歌好的样子，真把凤清歌给逗笑了。 更绝的的是，还把这口黑锅扣到了二哥凤清羽的身上。 若人不是自己让二哥找来的，想必她这个挑拨离间之计，今日就算是得逞了。 凤清歌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没事啊，就算他们不是东西，至少也让我长大了，我知恩图报也是应该，不过妹妹啊，你这个奶妈孙妈妈，倒是厉害的很啊，我怎么不知道，她竟然跟我养父母还是同乡呢？” 而且当年的事情她还知道的这样清楚，看来，这个孙妈妈，并没有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第四十三章 一语道破 见凤清歌问道自己，站在不远处的孙妈妈赶紧道：“清歌小姐，今日也是他们来，我才认出来的，之前我也不晓得原来是孙贵收养了您。” 她脸上神色倒是淡定的很，但凤清歌没错过她紧握着微微发抖的双手。 即便是强装镇定，也能看出她心里确实有鬼。 但此刻她也没打算同孙妈妈多纠缠，反而看向凤宛卿道：“既然你们认定他们不是你亲生父母，那还担心什么，左右不过是我的事，还劳烦你们来亲自送人？” 凤清歌油盐不进，凤宛卿咬牙，她眯了眯眼睛，才低声恶狠狠道：“清歌姐姐，我劝你还是莫要再纠缠此事了，如今我俩各有姻缘，我嫁景王，你嫁宸王，咱们相安无事不好吗？” 她不想现在跟凤清歌当面撕破脸，毕竟自己还没嫁人。 即便蒋氏现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但是她算是看出来了，凤家其他人分明都是偏向凤清歌的。 真的撕破了脸，自己落不着好。 看着凤宛卿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的脸，凤清歌失笑。 “怎么又说到嫁人的事了，宛卿妹妹这般着急嫁人，莫不是有了？” 她只是一句玩笑话，谁知凤宛卿却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她手还捂在肚子上，脸上带着惊惧之色。 见她反应这么大，凤清歌眼睛都瞪大了。 难不成自己随便说的话，竟然是真的？ “清歌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你既然喜欢那对乡下人，那你就好好陪着他们呢，妹妹要回去歇着了！” 说完，她就拉着孙妈妈风尘仆仆的离开了。 路上，孙妈妈想着方才凤清歌的话，一脸的犹疑。 最近凤宛卿的异样她是看在眼里的，食欲不佳，还经常干呕，原先她还以为凤宛卿是着了凉，可是今日看她的反应，却像是被凤清歌给说中了…… 孙妈妈皱着眉头，拉住了凤宛卿。 她一脸沉重的看向凤宛卿，沉声道：“宛卿小姐，莫不是真的有了？” 凤宛卿煞白的脸上挂上了几滴冷汗。 她拧了拧帕子，才咬了咬唇道：“我也不太敢确定，但这些日子确实闹的厉害，我偷偷查了医书，若是书上说的没错，大概是真有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月事推迟了大半个月没来，又各种妊娠反应，自然是不敢找大夫看的，传出去，她将来就算成功嫁到了景王府，那身上的污点也是洗不干净的。 自己将来可是要做母仪天下的女人，绝不容许这种污点出现在身上。 一听果然如此，孙妈妈一颗心也沉重了起来。 她握紧凤宛卿的手，一脸关切道：“小姐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只是如今有了，婚期又还早，这孩子，你怎么打算呢？” 问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带上了几分冷绝之色。 其实她并不是想要问凤宛卿到底怎么打算，而是逼着她做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萧赞定的婚期还在大半年之后，若是想留下这个孩子，凤宛卿绝对是瞒不住的。 凤宛卿也正为这事头疼，还没想好怎么处理，看到孙妈妈的神色，她才犹豫道：“这孩子自然是留不得的，不知道孙妈妈有没有法子。” 看了看凤宛卿还看不出什么动静的肚子，孙妈妈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办法是有，但小姐可能要吃点苦头。” 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出去找人配一副落胎药，悄悄的吃了，在家好好将养一阵子，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办法。 凤宛卿明白她的意思，虽觉得也有风险，但好过现在天天提心吊胆，尤其今日被凤清歌说破，她更是着急想要处理掉这肚子里的东西。 点点头，凤宛卿深深的看了孙妈妈一眼，“那就交给孙妈妈去办了，你知道的，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孙妈妈拍了拍凤宛卿的手，满眼的慈爱，“小姐你放心，我害谁都不会害你，你先回去歇着，我出去找人配药。” 客房那边，孙贵夫妻两个用完了饭，见凤清歌坐在桌边看着，两人擦了擦嘴，脸上还带着点害羞之色。 凤清歌笑笑，不说话。 王氏一脸讨好的看向凤清歌，捏着嗓子说话。 “清歌，你真好，往日我们待你不好，没想到来了凤家，你却盛情招待我们。” 凤清歌可没工夫听这些虚伪的奉承，她摆摆手，面上有不耐之色。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我倒是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巧，你们跟孙妈妈是同乡？” 从孙妈妈那里自然是问不出什么话的，那她就从养父母这边问问。 见凤清歌问起孙妈妈，孙贵脸上还有些犹豫，王氏却赶紧回道：“你说孙玉啊，我们也没想到她来了你们家当奶妈，说起来，当年她还没生过孩子，怎么能当奶妈呢？” 王氏是真想不明白，孙贵却悄悄在下面拽了她一把，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少说点。 谁知道王氏却不乐意了，她一巴掌打到孙贵胳膊上道：“你扯我做啥，我也没说错啊，那个孙玉年轻的时候是有几分姿色，但凤家也不至于找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做奶妈，她拿啥奶孩子啊！” 说起这些，王氏就有些忿忿不平，当初在她们孙家沟，孙玉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可没少勾男人的魂，自家这个，就把她当仙女一样捧着。 “噢？当年孙妈妈没有生过孩子，却来凤家当了奶妈子？” 凤清歌眸色一暗，突然觉得有些意思了。 凤家选奶妈自然不会只看脸，给孩子当奶妈，自然是要检查母乳是否充足，不然，怎么能把孩子给奶大？ 所以这个孙玉当年到底是没生过孩子，还是没在外人面前生过孩子，那就未可知了。 这些事情串联到一起，凤清歌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她面色陡然一冷，周身的气场都凌冽了几分。 王氏原本还准备再骂孙贵几句，突然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又小心翼翼的看向凤清歌道：“我真的没胡说呀，当初听说还有燕都来的贵公子看上了她呢，两人经常出双入对，可腻歪了！” 第四十四章 鸠占鹊巢 当年除了王氏说的这个不知名的燕都贵族，凤朝阳和蒋氏也是在孙家沟的。 那时候蒋氏正好怀着自己，也正是因为孙家沟条件有限，她在那边生的自己，才不知怎么的，变成凤宛卿成为了凤家的孩子。 而自己，被人包在襁褓中，扔在了孙贵和王氏这对成亲多年未曾生产的夫妻门口。 前世凤清歌傻，回来后就被凤宛卿和萧赞哄的团团转，只以为是自己命不好，那时候乱的很，孩子弄错了也正常。 可是现在想起来，巧合未免太多了一些。 尤其是这个孙妈妈，听说是蒋氏当年一回府开始给凤宛卿找奶妈，就主动上门的，她长得好看，当时各方面都远胜其他的奶妈子，所以才被留了下来。 这些年她又守在凤宛卿身边，对她尽心尽力，对凤宛卿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上几分。 上回点朱被坏了身子，都不见她怎么心疼。 尤其是她男人李四死了，这才多久啊，就又鞍前马后的伺候凤宛卿，体贴周到，事无巨细，一点也不见伤心之色。 她心中隐隐有个念头，但又觉得太荒诞了。 沉思片刻，她才冷冷看向王氏道：“那个燕都去的贵人，你可知道叫什么？” 王氏被凤清歌的眼神吓到，赶紧摇摇头：“这我哪知道，我们乡下人跟那些贵人云泥之别，怎么可能攀上关系的。” 她搓搓手，又讨好道：“清歌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如今我们吃也吃了，你我们也见到，知道你过的不错，我们就放心了，家里弟弟还在等着呢，你就放我们回去好不好？” 若是说原先她还有些侥幸，现在看到凤清歌变脸的速度，就有点不敢了。 这丫头如今回了自己本家，翅膀硬了，再也不是当初年纪小，能被自己和孙贵拿捏的丫头片子了。 反正她手上如今得了孙妈妈给的银子，就算现在回去了，也能过一阵的好日子。 夫妻两个着急走，凤清歌此时也并不想多做阻拦。 她原本是想要让他们两个来膈应凤宛卿的，但谁知道，却牵出另外一桩惊天大案来。 既然他们并不是凤宛卿的生父母，那么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还得平白让凤家的下人伺候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 沉吟片刻，凤清歌点点头：“我原本想多留你们住几天，享享福的，既然你们着急回去，那我也不好多留了。” 站起身来，凤清歌看向粉翠道：“把银子给他们。” 按照她的性子，孙贵夫妻对自己不好，她怎么会以德报怨。 但人是她让二哥帮忙请来的，来的又是凤家，况且他们今天提供的信息，也值得自己花些银子将人送走。 总不能让凤家的名声受了污损。 粉翠将提前准备好的钱袋子交给了孙贵夫妻俩。 “这里边装着一百两银子，是小姐给你们拿回去用的。” 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孙贵和王氏对视一眼，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得了银子，夫妻俩个乐颠颠的离开了凤家。 回了听竹轩，正好凤清羽洗漱完，正坐在屋子里用饭。 凤清歌看着凤清羽的脸，愣愣的有些出神。 她这眼神太直接，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凤清羽也有些顶不住。 他放下筷子，失笑道：“你盯着我瞧做什么。” 凤清歌双手撑着下巴，黑亮的眼睛眨了眨，“二哥好看，清歌在想，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二哥。” 上辈子点朱借机爬了床，污了二哥的名声，这辈子，自己一定要给二哥找个好嫂嫂。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凤清羽拿筷子干净的那头敲了敲凤清歌的脑袋。 “尽胡说，二哥还年轻，还要多玩几年呢。” 他性子散漫惯了，自然是受不得拘束的。 两人说说笑笑，等到凤清羽用完了饭，他才正色看向凤清歌道：“我怎么听说你刚才去把人给送走了？” 这大老远的让自己带回家，怎么才半天功夫，就让人又走了。 此时就算是他再听凤清歌的话，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妹妹再有好感，也难免会产生疑问。 凤清歌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粉翠和青绿道：“关上门，你们出去候着。” 两个丫头乖巧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两人后，凤清歌才收起脸上玩闹的笑意。 “不知道二哥今日注意到了没有，咱们在正厅对质的时候，那个孙妈妈一口咬定孙贵夫妻不是凤宛卿的亲生父母，后来我又偶然得知，那个孙妈妈，竟也是我从小长大的孙家沟的人，更巧合的是，当年母亲回来后，她就上门来应聘给凤宛卿当奶妈，二哥，你说，是不是太多巧合都碰到一起了。” 她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凤清羽微微皱着眉，细细的捋了半天，才沉下了脸。 “你是怀疑孙妈妈……” 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凤清歌轻轻点头，眼神中带了几分恨意。 “这些年，她一直守在凤宛卿身边，对她比自己亲生的还要好，今日孙贵夫妻两个出现，她的态度又这么反常，护凤宛卿跟护小鸡似的，这些，不得不让妹妹心里不产生怀疑。” 她现在心中可怕的猜想就是，孙妈妈极有可能是凤宛卿的亲娘。 若是这样，当初孩子被掉包替换，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她当年可能跟那个王氏口中的贵人发生了苟且，偷偷的未婚生子，正好撞上蒋氏当年也生下自己，她便借机偷偷将孩子调换了。 于是她被扔到了孙贵家门口，一个原本应该声名狼藉的私生女，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凤家千娇万宠的嫡女。 困扰了自己两世的谜团，此刻仿佛拨云见雾一般。 前世直到自己死，她都不知道这些，谁知道这一世，因为自己让二哥将孙贵夫妻找回来，竟找到了解开真相的线头。 难怪她从一开始就算计自己，明知自己是真千金，还义无反顾的站在凤宛卿那边，就算牺牲了自己的女儿点朱也在所不惜。 原来，凤宛卿才是她一直要守护的亲生女儿！ 这是鸠占鹊巢，狠毒至极！ 第四十五章 从长计议 一切都想通后，凤清歌坐在桌前，看向凤清羽的眼睛盈满了泪水。 太可笑了啊，凤家前世，就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孙妈妈，落得了那样的下场。 凤清羽看着凤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心疼。 他一攥拳，站起来恶狠狠道：“这个该死的老货，竟然将我们凤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可笑母亲还处处维护凤宛卿！” 先前他也跟别人一样，以为孩子是阴差阳错弄错的，凤宛卿虽然不值得同情，但她不知情，因此，他也没怎么怪过她。 可如今得知一切竟有可能都是凤宛卿的亲生母亲孙妈妈预谋算计，那就不一样了。 提起孙妈妈，凤清羽俊朗温润的脸上瞬间多了几分杀气。 “我去打杀了她，然后将凤宛卿赶出家门！” 谁知凤清歌却摇了摇头，起身拦下凤清羽。 “二哥，这些现在都只是咱们的猜测，若真是要找孙妈妈对质，咱们有证据吗？就连孙贵夫妻也只是知道一些道听途说的事，他们连跟孙妈妈苟且的人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这样，怎么能一击即中，将他们处置了呢？” 再者说了，没有证据，就贸贸然打杀了一个老奴，又将凤宛卿赶出去，这不是正好落了话柄吗？ 到时候周贵妃和萧赞，肯定会借机发挥的。 刚知道真相，她也惊惧痛恨，但是冷静下来，她觉得不能这么莽撞。 心里有了打算，凤清歌缓缓摇了摇头：“咱们先不着急，至少孙妈妈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况且，凤宛卿的生父是谁，这点也至关重要，必要的时候，咱们还需要用孙妈妈这个老东西，吊出凤宛卿的生父身份。” 她总觉得，这个人应该不简单。 因此，现在就更不应该打草惊蛇，动了孙妈妈。 凤清羽忿忿坐下，一拳捶在桌上。 “可是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一想到因为那个毒妇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心里就不舒服。” 孙贵家什么条件，他是看到了的，又听说凤清歌在家的时候，他们对她并不好，他心里就更难受。 见二哥心疼自己，凤清歌心中一暖，她笑中带泪。 “二哥，我给你写信让你帮我，你二话不说就办了，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守护好你们！” 她眼神真切，凤清羽也被感染到。 情绪稳定下来后，凤清歌又拉着凤清羽道：“今日我跟凤宛卿说话的时候，诈了她一下，谁知道竟诈出来她好像有身孕了，二哥身边的人多，有得力的，派一个去盯着孙妈妈可好？” 凤宛卿今日神色慌张，虽说露了马脚，但她也不确定到底是真有假有。 此时找个人盯着孙妈妈才是正经。 若是她真有了，一时半会又不能嫁去景王府，这个孩子肯定是不能留的，这种事，她只能求助孙妈妈。 “她有孕了？” 凤清羽一脸讶色。 她还没出阁呢，同景王萧赞定亲也才多久，怎么就闹出了这种丑事！ 平日虽然向来对凤宛卿没有好感，但是这般出格，也是凤清羽万万没有想到的。 凤清歌点点头：“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不过我及笄宴那天，她和景王被我设计堵在了床上，想必在此之前，两人暗通款曲已久，就算是有了，只怕也不稀罕。” 凤宛卿那个性子，想必有些随了她亲娘孙妈妈，为了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的。 凤清羽赶紧去门外，找来了两个亲卫，吩咐了下去后，才扶着凤清歌的肩膀道：“清歌你放心，我会让人好好盯着孙妈妈的，到时候有消息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其实凤清歌也还没想到，若是孙妈妈真去买了落胎药，自己要怎么对付凤宛卿。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信息量又太大，她要消化好一阵子。 这些事堆在一起，她头都有些要炸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是应该直接把凤宛卿的名声给弄臭，名声一旦毁了，她也就没有将来了。 但现在知道她可能还有别的身份，一时又不知如何下手了。 沉思半晌，她只能深深的看了凤清羽一眼道：“好，那咱们就以静制动，辛苦二哥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回到自己屋里，凤清歌靠在窗前看着不远处荷塘的残荷发呆。 突然一个脑袋倒掉下来，吓得凤清歌一个激灵。 见凤清歌被吓到，萧景笑的畅快极了。 “哈哈哈，原来王妃也会害怕啊，我还以为王妃天不怕地不怕呢。” 没好气的瞪了萧景一眼，凤清歌轻轻拍了拍胸口。 自己就算胆子再大，那也是个喘气的活人好，这么吓人，不出毛病才怪。 见凤清歌要翻脸，萧景赶紧把勾在房梁上的腿一松，翻身站在了凤清歌窗前。 “我说，王妃啊，您若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或者是需要查的，可以找我们王爷啊，咱王爷手底下的人可是精明强干，个个顶呱呱的，不比你找你二哥强吗？” 不是他看不起凤清羽，实在是在萧绝面前，他的人实在有些不够看。 凤清歌秀眉一挑，不悦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萧景往后一退，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道：“可不能瞎说的王妃，我可没偷听，只不过我功夫好，你们说的那些话，自己就溜到了我耳朵里。” 见他狡辩，凤清歌也不再多说什么。 萧景是偷听了自己和二哥的谈话，但有一点他说的很对，那就是二哥凤清羽手底下的人，肯定没有萧绝的八个暗卫厉害。 有人不用是傻蛋，她勾唇一笑，看向萧景：“你说的不错，你主子的人个个精明强干，既然如此，那你辛苦景小哥去帮我带个话，看看能不能查出那个男人是谁。” 见凤清歌从善如流，萧景也十分欣赏。 这王妃也太上道了，一点也不矫情，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很欣赏。 对着凤清歌挑了挑眉，他纵身一跃道：“好嘞，那我晚点再回来，王妃可自己注意安全。” 说罢，人就飞没了影。 凤清歌羡慕的看着萧景矫健的身姿，由衷感叹，会功夫真好。 第四十六章 好心送汤 萧景走后，凤清歌又坐了一会，心思才逐渐清明。 既然有了别的线索，那就先放一放凤宛卿。 至少在查出她生父身份之前，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毕竟她现在还不清楚凤宛卿生父到底知不知道她的存在。 不过提起这些，又让她想到前一段时间李四自己上吊畏罪自杀的事。 李四那性子，断不可能自杀的，他本来就死的蹊跷，自己后来也没有查出什么，莫非，这事跟凤宛卿的生父有关？ 秀眉拧起，凤清歌伸手揉了揉眉心，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凤清羽那边，他身边的人很快便回了消息，今日晚些时候，孙妈妈确实去了府外，还去药店抓了药回来。 但是那药铺的掌柜嘴巴严的很，问就是补身子的药，花钱都撬不开嘴巴。 凤清羽派人将消息告知了凤清歌。 彼时她正坐在桌上用晚膳，听完后，她看着桌上的那道汤，突然有了主意。 伸手将那汤指了指，凤清歌看向粉翠道：“这汤装起来，咱们去送给宛卿妹妹喝，给她补补身子。” 粉翠不喜欢凤宛卿，原本还有些不乐意，装的时候嘴里还埋怨道：“这汤可是炖了一下午的，汤色雪白，喝了可滋补呢，给她？那还不如喂狗。” 她一向心直口快，凤清歌笑了笑，“胡说什么呢，一会咱们送去你就知道了，我还能真给她送好东西？” 见凤清歌讳莫如深，粉翠也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把东西装好了。 到了凤宛卿院子门口，守门的小丫头原本还想拦着不让进的。 粉翠上去就是一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清歌小姐也是你能拦的？” 那丫头被扇蒙了，捂着脸在一旁不敢说话。 凤清歌轻笑，径直往凤宛卿的房间走去。 才走近一些，便闻到一股弄弄的中药味。 看来她们着急的很，下午才出去抓的药，这会便熬上了。 “哟，宛卿妹妹这是生病了啊，怎么这么弄的药味？” 推开房门，凤清歌脸上带着浅笑。 没防备凤清歌突然来，凤宛卿一脸的惊诧。 听她说起药味，赶紧站起身道：“我近日有些风寒，熬些药喝，好的快点。” 孙妈妈站在一旁，可见两人原本是在屋内说话的。 两人一见凤清歌，此刻都如临大敌。 “啊，身子不舒服啊，那正好，今日我小厨房熬的汤特别鲜美，我想着给妹妹送来尝尝，正好也补补身子。” 说着，凤清歌回身看向粉翠。 粉翠赶紧拎着食盒，上前去将汤给拿了出来。 那汤炖的雪白，看着倒是好喝的很，但一股味道飘到凤宛卿的鼻子里，却仿佛毒药一般，激的她胃里一阵翻滚。 凤宛卿喉咙滚动，鼻子里那股味道挥之不去。 她俯身，指着那汤问道：“这是什么汤，味道怎么这么难闻？” 虽然现在很想吐，但凤清歌原本就怀疑她有孕，此刻她自然不敢真的吐，只能强忍着。 凤清歌惊讶道：“怎么会难闻，这可是炖了好几个时辰的萝卜丝鱼汤呢，秋日喝了最是滋补的，妹妹你鼻子没问题？” 一听是鱼汤，凤宛卿脸都煞白了。 送什么不好，送鱼汤！ 她现在虽然害喜不算厉害，但哪里能闻的了这种味道。 孙妈妈也赶紧站出来道：“劳清歌小姐费心了，晚膳时小姐陪着夫人用的饭，吃了不少，想必这会喝不下了，况且一会还要喝药呢……还请清歌小姐莫要强人所难……” 凤清歌看孙妈妈一眼，眼底滑过一丝冷意。 “哦？我倒是没听说过喝药还不能喝鱼汤了，更何况这一碗鱼汤没多少，喝了也并不会怎么样，还是说妹妹被我说中了，有了身孕，害怕这鱼汤？” 凤宛卿越是不想喝，她就越是要让她喝。 不然这么好的鱼汤，自己都舍不得喝，眼巴巴送过来，那不是浪费了吗？ 再者说了，过了今日，她落了胎，往后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被她一激，凤宛卿和孙妈妈脸色都是一白。 她咬咬牙，伸手拿起鱼汤道：“清歌姐姐，话是不能乱说的，原本我是喝不下的，但为了自证清白，这鱼汤宛卿干了！” 说完，她一抬手，满满一碗鱼汤全部灌到了肚子里。 鱼汤送过来其实已经有些凉了，原本鲜美的鱼汤，凉了后腥味便重了起来。 原本她闻到味道就有些难受，此刻胃里翻江倒海，若是凤清歌不在场，只怕她能把肠子都给吐出来。 更可怕的是，喝完鱼汤，她鼻端挥之不去的全是那股鱼腥味，那味道把她折磨的要疯掉了。 孙妈妈心疼的看着凤宛卿难受的样子，她眼睁睁看着冷汗顺着凤宛卿的脸颊流下，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小姐喝了鱼汤，清歌小姐满意了？” 她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怨恨之意，竟是连掩饰都没有。 眼见凤宛卿和孙妈妈难受，凤清歌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她耸耸肩，眉头微微蹙起。 “我也是觉得鱼汤鲜美才好心好意送过来给妹妹补身子，谁知道妹妹竟然还不领情，那算了，以后再有这好事，我还是直接喂狗，至少狗还会冲着我摇尾巴呢，对粉翠？” 粉翠到这时候才知道凤清歌为何执意要来给凤宛卿送汤。 她脆生生接道：“姑娘说的对！狗可比有些人懂事多了。” 主仆两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可把凤宛卿和孙妈妈气的都要内伤了。 见凤宛卿一副忍不住立刻就要吐出来的样子，凤清歌无奈道：“哎算了，我还是回去喂狗，省的好心还讨人嫌。” 她得赶紧走，不然吐自己一身，不脏着，也得恶心着。 主仆两个拍拍屁股就走了，凤宛卿气的眼眶发红，但她也只能强忍着。 直到看不到凤清歌了，凤宛卿才挪开捂住嘴的手，嗷呜嗷呜的吐了个稀里哗啦。 凤清歌没走远，她听着屋里头凤宛卿的动静，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大了。 活该！ 第四十七章 一场噩梦 回去路上，不仅凤清歌心情好，粉翠也开心的哼着小曲。 她原先还以为凤清歌又犯了糊涂，去给凤宛卿送吃的，谁知道是因为这个啊。 一边开心，她一边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她害了喜？” 凤清歌想说自己是猜的，但看着粉翠充满好奇的眼神，她讳莫如深道：“我算出来的。” 说完，她就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只怕凤宛卿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诈，还真是诈出来了。 要怪就怪她倒霉，小厨房今日偏偏炖了鱼汤。 这么好的机会，她不去膈应膈应凤宛卿，岂不是对不住她这两世对自己做的一切？ 回去后，凤清歌躺在榻上，想起凤宛卿那张皱的跟苦瓜一样的脸，就愈发想笑。 笑着笑着，她还忍不住捶床。 突然，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响起：“这么开心呐？” 凤清歌一惊，立刻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闺房内竖着一道屏风，此刻屏风外头，一道人影坐在那里。 若是她没认错的话，应当就是坐在轮椅上的萧绝了。 人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凤清歌有些懊恼。 起身走到屏风后头，果然就看到萧绝坐在那里，他脸上依旧带着纯银色的面具，但唇角却微微勾起，似乎被凤清歌的情绪感染，也有些愉悦。 自己放浪形骸的样子全然被这人看到，凤清歌微微有些懊恼。 “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躲在这里看我笑话。” 见她似乎害羞了，萧绝抬手掩唇轻笑。 “我倒是想说，但你笑的太投入，我没有机会。” 他来了有一会，想出声告诉她的时候，却听到她一直在笑，后面还捶床，开心的不行。 凤清歌有被内涵到，她抿了抿唇，走到桌边去给他倒茶。 “我原以为萧景传了话就行，谁知道你还亲自跑了过来。” 萧绝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她道：“你的事情，看起来又比较复杂，我自然是要亲自过来问清楚的，再有……” 再有，他也有些想见她。 之前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只觉得夸张，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她。 对上萧绝突然深邃的眼神，凤清歌有些闪躲。 这个人说话就说话，怎么眼神突然这么奇怪，看的自己面红耳赤的。 看出凤清歌的不自在，萧绝苦笑着收回眼神。 他双手拢在薄毯上，白净修长的手指玉一般好看。 “萧景确实把事情同我说了，我现在来就是想问你，你打算如何呢，查出那个人后，下一步棋怎么走？” 凤清歌想查出凤宛卿的生父是谁，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可能比较难，但是对于他来说，却十分简单。 不说他手底下的八大暗卫，即便是下边的情报网，只要随便搜集一下十几年前的消息，那个人很快就会查出来。 但当年去孙家沟的燕都贵人，身份可都是不低的，所以他比较好奇，凤清歌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凤清歌神色一冷，前世自己全家被灭，不知道跟背后这个人有没有关系，但她想着，多半是脱不了关系的。 否则就凭借萧赞和凤宛卿，他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查出来，自然是斩草除根，不然留着他们反咬我一口吗？” 凤宛卿暗结珠胎这么好的机会，她都放过了，为的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等到她知道凤宛卿生父是谁，她才有一击必中的信心。 不然，始终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自己，心里终究是觉得不踏实。 对上凤清歌的眸光，萧绝也似乎被打动。 他手指拨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道：“那若是这个人位高权重，你得罪不起呢？” 凤朝阳是大将军不错，但燕都身份比他高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就连自己，也未必能夸下海口，说什么都能担下的。 燕都的权贵关系盘根错节，远不如表面上看到的这样平和。 不说他和萧赞之争，就连长公主和肃亲王，那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 若是别人还好，但若是凤宛卿跟着两个人扯上关系，只怕事情就复杂了。 看出萧绝的顾虑，凤清歌笑了笑。 “管他到底是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不管是谁，终归是我的对手，我怎么能还没上战场呢，就先怕了？” 对于她来说，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辈子为了守护家人，别的都顾不上了，还有什么比亲眼目睹全家惨死更可怕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即便对手是当今圣上，她也未尝不敢去拔一拔虎须！ 看着凤清歌闪闪发亮的眼睛，萧绝心中不是没有震动的。 “其实我有些好奇，你这么大的决心，还有这样强大的意念，到底从何而来？” 凤清歌这样子，可不像寻常的小姑娘家，反倒像是经历过一切之后，孤注一掷的人。 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也不畏惧一切。 萧绝抬头看着她，眼神充满了审视。 凤清歌勾唇一笑，“因为要保护家人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嫁给了萧赞，结果他通过我，拿到了我爹手上的那枚虎符，我家所有人，却全部都惨死，凤宛卿和萧赞搞到了一起，两个人踩着我全家的尸骨，登上了那个位置……” 她说着，眼中盈满了泪水，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动容。 “梦很真实，一切都仿佛真的发生过，我醒来后，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梦是不是真的，这辈子，我一定要让凤宛卿和萧赞付出代价，不知道这个说法，宸王殿下，信不信呢？” 她双目灼灼看着萧绝，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狠绝之意。 原本这些她是不想说的，但萧绝一再试探，她不想再伪装了。 重生之事属于怪力乱神，说出来别人只怕将她当妖怪，因此她便用了对二哥的那套说法，做梦。 至于萧绝信不信，或者还愿不愿意同她站在统一战线，她是不担心的。 毕竟，萧绝如今的处境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若是将来萧赞真的继承皇位，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因此，她敢赌。 第四十八章 眼神莫测 听完凤清歌的话，萧绝脸上并没有震惊之色，反而眸色渐深，黑沉沉的双眸下，似乎酝酿着一场风暴。 他直直看了凤清歌半晌，在她脸上看不出说笑或是一丝撒谎的表情。 过了有一会，他才收回目光，垂着眼睑，低声道：“哦？还有这样的梦？” 交叠在一起的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他本来就带着面具，凤清歌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此刻他垂着双眼，连眼神都看不到，就更是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了。 多半是不信？ 凤清歌轻轻呼出一口气：“你不信也是正常，若不是梦里好多跟现实对上，我也不相信，不过你能帮我，我很开心，梦里我还知道什么人能治好你的腿，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那个人的。” 不管萧绝信不信，反正话自己说了，也算是给他提个醒。 谁知萧绝突然抬起头，对上凤清歌的眼睛后，又轻声问道：“梦里我和你，关系好吗？” 他这个问题……倒是把凤清歌给问懵了。 “梦里……咱们的关系算不得好，毕竟，梦里我嫁给了萧赞，你是他的死对头，我还帮着他对付过你……” 犹犹豫豫的说完，凤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抬眸看向萧绝。 他怎么会问这个？ 得到凤清歌的回答，萧绝唇角却微微勾起。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好，你说的我信了，你交代的事，我也会让人尽快查出来，以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直接让萧景给我送信就成，或者，我平日无事多来看你，你自己告诉我，可好？” 一听他要常来，凤清歌赶紧摆手：“不用不用，萧景腿脚麻利的很，有他送信就好了。” 萧绝这个人，虽说对自己好是好，但总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尤其今日他问的问题，更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每次面对他，自己都局促的很，还是尽量少见面好了。 看出凤清歌的抵触，萧绝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便伸手滚动轮椅要离开。 候在外面的萧开听到动静，进来帮着将萧绝推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萧绝离开的背影，凤清歌总觉得有几分萧瑟之意。 平日他对自己总是温和谦逊，今日离开时，周身却漾着几分冷意。 等到萧绝走了，萧景才摇摇头走到凤清歌面前。 “王妃啊，您也太不懂风情了，主子为了您都拉下脸了，谁知道您还不领情，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主子这么卑微啊，也就在您这儿了……” 萧景啧了一声，又找补道：“这也太卑微了，可惜……” 卑微吗？凤清歌有些弄不懂了。 他只是说多来看自己，自己觉得不太适应，拒绝了而已，这样就卑微了？ 看着凤清歌一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样子，萧景心中暗叹，看来主子要在未来王妃这里吃些苦头了。 这十几年，好不容易有个能入他法眼的女子，谁知道，还这般不解风情。 见萧景还要再说，凤清歌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这耳朵碍眼的很，不知道跟你主子提议割了可好？” 什么墙角他都敢偷听，听完还敢跑到自己面前絮叨。 见她不像说笑，萧景赶紧捂着自己耳朵道：“我也不想的，大不了下次主子跟你说话，我躲远些，免得听到些不该听的！” 说罢，他纵身一跃，上了树。 惹不起躲得起，主子都束手无策的女人，他就更没有办法了。 关上房门，凤清歌又回到榻上躺下。 她睁大着眼睛，脑子里还在想萧绝问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梦里他和自己关系如何？ 他为什么不问些别的，偏偏问这个？ 还有自己说了真话后，他那个复杂的眼神，仿佛他真的信了自己的话一般。 这个萧绝，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凤清歌索性用被子蒙头，管他的，睡一觉起来，爱谁谁！ 翌日一早，凤清歌起床用完早膳后，便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萧景靠在树上啃着苹果，偶尔还点评几句。 “王妃筋骨不错，看着还挺适合练武的。” 凤清歌手长脚长，骨肉均亭，锻炼的时候动作流畅，力气也用的刚刚好，虽是锻炼，看着也有几分赏心悦目。 听萧景说自己适合练武，凤清歌眉头一挑，停下动作看向树上。 “你下来，我有事请教你。” 萧景三两口将苹果啃了，飞身下树。 “不知道王妃想请教什么？想让我教你功夫？” 他算是说对了一半。 最近临近皇后寿宴，凤宛卿爱出风头，最近在内宅被自己压了一头，想必到时候她会在寿宴上表现一番。 她人品虽不济，但到底是被蒋氏精细养大的，琴棋书画不说样样顶尖，但是随便拿一两个出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粉翠偷偷打听了，她前些日子就已经开始编排寿宴要表演的舞蹈了。 既然她这么想出风头，自己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但她歌舞一项，并没有什么钻研，若是靠跳舞或者乐器想要胜过凤宛卿，没有什么太大的胜算。 因此，今日萧景的话，倒是让她想到一个好法子。 “你会舞剑吗？我想学这个。” 寻常的法子行不通，那么她学个舞剑，到时候再加些其他的花样，这样便能压凤宛卿一头。 萧景抱着双臂，一脸的不屑。 “这是说的什么话，小爷武功高强，区区舞剑，王妃竟然还问我会吗？可笑！” 说完，他一把从腰后抽出一把软剑了，脚下轻点推开几步，手腕轻轻转动几下，一柄软剑舞的只剩银色残影。 “好得很！但你不用教我这么难的，我学些入门的就好，还有，我要练的剑不要这么软的，要硬一些，上面能搁东西的。” 这软剑舞起来看着是厉害的很，但自己一个初学者，短时间内肯定驾驭不了，时间有限，她要抓紧练熟动作。 看着凤清歌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萧景轻嗤一声：“等着，小爷待会出去给你找把好剑来。” 第四十九章 二哥担忧 早上说的出去找剑，午饭后，萧景就背着三把剑回来了。 剑在桌上一字排开，每把看着都价值不菲。 其中有一把剑鞘上还镶嵌了一块红宝石，其余地方也点缀了一些彩色宝石，看着花里胡哨的很。 还有一把黑漆漆的，外表看着倒是平平无奇，但抽出剑来，却寒光凌冽，一看就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还有一把剑鞘是纯银色的，上面雕刻了繁复的花纹，也好看的很。 寿宴表演，最注重视觉效果，那么自然就是那把镶嵌了红宝石的最引人注目。 况且红宝石诶，很值钱的，万一哪天缺钱了，还能扣下来换银子呢。 凤清歌直接选了那把剑鞘是红宝石的宝剑。 萧景顺势将其他的剑给收了起来，再三确认道：“王妃，剩下的都不要了？” 看他这副样子，凤清歌一挑眉，好奇道：“不然呢？” 萧景嘿嘿一笑，宝贝似的收起另外两把剑。 “这可是我回去找主子要的，我说王妃想练习舞剑，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器，主子便开了私库，让我进去随便挑选，这不是，挑了几把可心的，王妃既然不全要，那我便笑纳了哈哈哈……” 看他笑的开心，凤清歌有些无语。 搞了半天，这个人借着自己的由头，跑去萧绝的私库顺手牵羊去了。 但她初学，也用不上那么多剑，差生文具多，她可不想背上这样的名声。 “既然你喜欢，那便留下。” 好歹自己还要靠着萧景学习舞剑呢，他开心了，教自己想必更用心些。 见王妃这么上道，萧景果然教起来尽心尽力，下午教了凤清歌两个时辰，也不见他喊累。 练完剑，小厨房的晚饭也快准备好了，凤清歌让青绿去请了凤清羽来一起用饭。 今日为了感谢萧景的教导，凤清歌没有让萧景回树上呆着，让他留下来一起用饭。 凤清羽见了萧景，还颇有些意外。 凤清歌赶紧解释：“这位是宸王殿下的八大暗卫之一，叫做萧景，是他派来保护我的。” 萧绝和凤清歌订婚的事，凤清羽也知道一些，听说是派来保护凤清歌的，他眉头微微一挑，倒是有些意外。 “我听闻的宸王殿下，可不像是这么好心的人。” 萧绝恶名在外，即便凤清羽在燕都的时候并不多，那也是如雷贯耳的。 喝着小厨房炖的鸡汤，萧景抬头看了凤清羽一眼，才慢悠悠道：“二公子可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而误会我家主子，主子对王妃的用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就比如说今日让我送来的这把宝剑……” 他说着，拿起那把红宝石剑鞘的剑来给凤清羽看。 看到剑，凤清羽一怔，很是有些吃惊。 “凤鸣宝剑？” “嘿，还是二公子识货，可不就是名剑凤鸣，这么好的东西主子都舍得送给王妃，可信不得外面那些传言。” 看了看凤鸣宝剑，又看了看凤清歌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凤清羽轻轻叹了口气。 他原本还想着，过几日再跟她聊萧绝的事。 萧赞不是什么良配，但萧绝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他原本还想着，帮着妹妹先解决了凤宛卿，再把婚退了，可看如今的情形，似乎有些棘手。 知道宝剑名贵，但显然是超出了自己认知的名贵，但凤清歌却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自从这辈子认识萧绝后，他对自己就大方的很，送什么都不奇怪。 凤清羽表情凝重，他看向凤清歌问道：“他送你这么名贵的东西，你怎么想？” 怎么想？凤清歌喝了口汤，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什么怎么想？他前几日还送给我一间铺子，还有定亲当日送来的十几抬彩礼，可都名贵的很，我若是每次都要想一想，也太纠结了。” 她说的都是实话，虽说她不知道凤鸣宝剑到底多厉害，但不管是先前送的彩礼，还是后面给的云裳阁，那在别人眼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 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答，凤清羽表情凝滞。 萧景啃了只鸡腿，笑的大白牙咧在外面。 “可不是么，主子的东西就是王妃的，分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到时候嫁入了王府，都是王妃说了算的。” 他倒是从善物流。 凤清羽不着痕迹的瞪了萧景一眼，才拉着凤清歌的手道：“你还没嫁给他，不应该收他这么多东西，传出去不好听。” 自己这个亲妹妹找回来才多久，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被外面的猪给拱了？ 再说钱财宝贝而已，自己也多的很，不需要要别人的。 “没事啊，正好这剑我用的上，今日下午练了会，还挺顺手的，又轻便又灵巧，好得很。” 凤清羽还在喉咙想要劝说的话，全部都哽住了。 他说的是剑吗？他说的是凤清歌对萧绝的态度啊！ 萧绝在外面那个混世魔王的名声，怎么能配得上自己天仙一样的妹妹。 况且，他还是个瘸子，自己的妹妹怎么能将一辈子托付给这样一个废人！ 看出凤清羽眼中的嫌弃和不安，凤清歌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没事的二哥，他人挺好的，至于他的腿，我正好要找你说呢，到时候需要你去帮我找个人，那人能治好宸王殿下的腿。” 刚开始自己对萧绝也没什么好感，但是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不说别的，至少他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昨日走的时候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今日萧景说自己要剑，他就让萧景挑了好几把。 这人，大气。 “王妃，你真的有办法能治好主子的腿？” 萧景饭也不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凤清歌点点头，“是有些眉目了，不过到底怎么样，要找到人再说。” 这事儿她之所以找二哥办，就是因为知道二哥明面上是到处游历，实际上他是个经商天才，全国各地都有他的铺子。 前世自己能帮助萧赞成功登上那个位置，就是靠着二哥在全国的人际关系网，行了很大的便利。 因此找一个隐匿于坊间的大夫，对于二哥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第五十章 自取其辱 “二哥，到时候还得辛苦你找些人帮我找找那个大夫了。” 换做是别的事，凤清羽自然不说什么。 但给萧绝治腿，凤清羽就有些不乐意了。 毕竟这个未来妹夫，在自己这里还没有过关呢。 见凤清羽不说话，凤清歌歪头疑惑道：“二哥？” “嗯，到时候再说。”凤清羽不情不愿的敷衍。 萧景见凤清羽这态度，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放下筷子，看向凤清歌道：“王妃，您若是有线索了，告诉我们便是，主子手底下的人个个……” “个个精明强干是？” 凤清歌笑了笑，“但那神医现在应该不在燕都，你主子的人是厉害，但多半是在燕都厉害，我二哥可是全国各地都有情报网，论起在别的地方找人，肯定还是二哥快些。” 若真是靠萧绝自己就能找到，她自然早就告诉萧绝了。 之所以要二哥帮忙，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那个神医，前世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他是很多年后，才在燕都崭露头角的，因此这个时候，想找到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人，应当是不容易的。 还好自己记得那神医的祖籍，按照前世的记忆，他此刻应该还在当地行医。 自己有情报网的事情，并没有跟凤清歌提过，凤清羽看向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 一顿饭磕磕绊绊吃完，凤清羽看向萧景道：“吃完了，你继续回树上站岗去，我有话要跟我妹妹说。” 看着他这小气啦的样子，萧景撅了噘嘴，到底看在凤清歌的面子上没说什么。 萧景走了后，凤清羽将门关上，回身认真的看向凤清歌。 “你说的这个神医的事，也是你梦里见到的？” 这个梦也太详细了，什么都有，还能跟现实一一对上。 凤清羽心中有一些不好的感觉。 凤清歌点点头，“是的，我梦里梦见了很多东西，仿佛是预言一般，很多事情都有，我想着，这大概是老天想要给我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才给我警示。” 她不是没看出凤清羽眼中的疑惑。 但是她不能说她重生的事，即便凤清羽再疼她，也会把她当疯子的。 “二哥你放心，这些事情我不会随便跟其他人说的，我会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家人，所以帮萧绝找神医的事，就辛苦你了好不好？” 她知道凤清羽现在对萧绝还不满意，但萧绝人不错，自己又承诺了会帮他，那自然是要做到的。 凤清羽还是不松口，凤清歌没办法，只能叹了口气，走到他身前撒娇似的摇了摇凤清羽的胳膊道：“二哥哥，你就帮帮我，他现在对我挺好的，处处维护，作为回报，我也得帮他把腿治好呀，再说了，现在皇位争夺只有萧绝能跟萧赞一较高下，若是咱们不支持萧绝，到时候萧赞如意了，岂会还有我们家的好日子过？” 自己跟萧赞交恶的事，凤清羽是知道的，况且如今自己跟凤宛卿闹成这个样子，按照他们的性子，若真是夺得了太子之位，只怕立刻就会反扑报复的。 这话倒是打动了凤清羽。 他无奈的看了凤清歌一眼，长长叹了口气。 “两害相较取其轻，你啊，还真是聪明。” 这个妹妹，知道怎么能拿捏住自己，偏偏她说的，自己还不得不做。 得到凤清羽的应允，凤清歌这才俯在凤清羽耳边，将那神医的基本信息说了。 晚些时候，云裳阁的大掌柜萧生带着几个伙计来了凤府。 蒋氏见阵仗大的很，还以为是送新做成衣上门来让挑选的。 便带了凤宛卿在前厅接待。 凤宛卿昨夜喝了药，肚子痛了大半夜，加上前头吐的厉害，一晚上折腾的都没怎么睡，此时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憔悴的很。 原本她是不想动的，实在是身子虚弱无力的很。 但一听有新衣裳可以挑，又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了。 马上就是皇后寿宴了，总要有几套出彩些的新衣裳，才好让自己在寿宴上大放异彩。 谁知收拾出来一看，来的人竟然是萧生。 他倒确实是带了几箱的衣裳过来，但看着他那职业性的笑容，凤宛卿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蒋氏却并不知道她们先前在云裳阁发生的事，反而招呼凤宛卿道：“宛卿，快来挑几身喜欢的衣裳。” 萧生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碗，站起身道：“夫人，不是说去请小姐来吗？” “对啊，宛卿就是我们凤家的小姐啊，我让她来挑衣裳，没错啊？” 她有些莫名其妙了，云裳阁来府里做生意，还要挑人？ 摇了摇头，萧生脸上依旧挂着笑。 “夫人，只怕您误会了，小的不是来府里做生意的，而是来给云裳阁的东家送当季最新的衣裳，让她先挑些喜欢的留下。” “云裳阁的东家？你找你的东家，却来我凤家，这是什么道理？” 蒋氏有些生气，云裳阁在燕都虽然很有名气，但到底也只是一家衣裳铺子，怎么还摆这么大的谱。 “因为女儿就是云裳阁的东家呀，萧掌柜先把衣裳送来给我挑选，也没什么不对的呀。” 凤清歌大步走入正厅，她冲着萧生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在一旁脸色煞白的凤宛卿身上。 还真是拼命呢，昨夜才落了胎，今日一听有好事，就又跑出来，还真是不怕死。 感受到凤清歌轻慢的目光，凤宛卿身子一抖，心中又气又羞。 早知道是云裳阁来送衣服，她何必出来丢这个人！ 咬咬唇，凤宛卿泫然若泣，她伸手拉了拉蒋氏的胳膊，低声劝道：“算了母亲，清歌姐姐才是家里的嫡女，我没什么的，再说了，以前母亲为我做了不少衣裳，好多还没穿过呢，咱们就不要跟清歌姐姐争了。” 她说着话，眼眶中又水盈盈的，眼泪珠子要落不落，声音也带着几分委屈的哽咽。 蒋氏哪看的了她这个样子，心中一疼，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就又多了几分憎恶。 “你怎么这么容不得宛卿，她退让的还不够多吗？” 第五十一章 御赐布料 这倒打一耙，凤清歌目瞪口呆。 萧生一向挂着笑意的脸，此刻也拉了下来。 “夫人，清歌小姐是我家掌柜，这铺子是我家主子宸王殿下送给清歌小姐的，难不成未婚夫送给未婚妻的东西，旁人也要觊觎？宛卿小姐若是想要，大可找景王殿下便是，却要在凤家争风吃醋，同我家掌柜抢东西，还要别人的亲娘撑腰，这又是什么道理？” 萧生是做生意的，素日最擅长与人打交道，一般都是八面玲珑，说话也圆滑的很的。 但今日眼瞧着凤清歌在自己家被一个假千金压了一头，心里到底不舒服。 他话说的直白，蒋氏听了，被气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就连凤宛卿，也被劈头盖脸的骂的缩在一旁。 她脸上的眼泪珠子仿佛定住了，那装作可怜的小眼神，现在看来也可笑的很。 孙妈妈却不乐意了，她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凤宛卿，不满的看向萧生。 “你是什么东西，一介商贾罢了，竟也敢在我们凤府大放厥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夫人和宛卿小姐也是你能编排的？” 她可看不得凤宛卿受委屈，尤其这么被人直愣愣的骂，那比要了她的命还要难受。 凤清歌见孙妈妈着急出来护犊子，冷笑一声，走上前道：“看孙妈妈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宛卿妹妹的亲娘呢，怎么回回宛卿妹妹受点委屈，你就跟个护犊子似的大母鸡一样跳出来呢？” 这话说的孙妈妈脸色也是一变。 心中虽然一慌，但很快，她强自镇定下来道：“清歌小姐说的什么胡话，老奴自小姐出生起就守在身旁，从小奶大的，自然情分不同，若是清歌小姐连老奴也容不下，那老奴走便是了。” 蒋氏这时候回过劲儿来，她恶狠狠的瞪了凤清歌一眼，一掌拍到茶案上。 “你个逆女，什么你都要争，连孙妈妈是宛卿亲娘这种话也能编排出来，你莫不是以为如今有了宸王殿下撑腰，就能将所有人踩在脚下不成，你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这能让你一辈子顺风顺水过好日子吗！” 她也是气急了，又看不得凤清歌的猖狂模样，因此说出来的话，也带了满满的恶意。 看着她一副巴不得自己受苦吃亏的样子，凤清歌心中冷意渐起。 目光落在一旁孙妈妈得意的脸上，她勾唇轻笑。 “母亲既然这般维护这两个人，希望有朝一日，母亲得知真相的时候，不要后悔才是。” 话就点到这里，她也不想多说，转身朝着萧生道：“既然是送给我的衣裳，那直接叫人送去我听竹轩挑选便是，还有，咱们云裳阁从今后多了一条规矩，云裳阁的布料或者衣裳，一件也不能卖给凤宛卿。”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大声说出来。 一个个不是都愿意维护凤宛卿吗，那好，自己就要当面打她的脸。 她要做一杯清新脱俗的小绿茶，那自己就干脆做那黑莲花，到时候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能玩儿的过谁！ 凤清歌说话掷地有声，萧生心中也欣慰。 就是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自己的主子。 他忙不迭诶了一声，又赶紧故意冲着蒋氏和凤宛卿道：“得嘞，小的知道了，回去后便通知下去，东家放心！” 说完，便叫手下将几箱衣服抬着又送去了听竹轩。 凤清歌走后，凤宛卿又累又羞的慌。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折辱，凤家虽不是燕都最顶级的世家豪门，但素日有什么好的，蒋氏从来不肯亏待了她。 凤清歌回来以前，即便是夕华公主用的上品，自己若是想要，蒋氏也是能想办法弄来的。 她什么时候这么被人当面打过脸。 身体上的虚弱，还有心里的委屈翻江倒海而来，她瘫软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蒋氏心疼坏了，孙妈妈也心疼，恨不得搂着凤宛卿好好安慰一场。 但当着蒋氏的面，却只能收敛住，只在一旁冷声道：“夫人，清歌小姐是越来越容不下宛卿小姐了。” “您知道宛卿小姐今日为何这般憔悴吗，昨日天都黑了，清歌小姐将她喝剩下的鱼汤送过来，非逼着让宛卿小姐喝，那鱼汤又凉又腥，宛卿小姐本来就不舒服，但为了不得罪清歌小姐，才强撑着喝完，后来清歌小姐满意离开后，宛卿小姐吐了一整夜，所以今日才这样。” 她说着，抹了一把老泪，接着加油添醋。 “那也就算了，宛卿小姐想着不想让您担心，死活叮嘱我，不让我说出来，可是谁知今天又这样折辱人，老奴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啊！” 孙妈妈说完，便蹲下身子，抱着凤宛卿一起痛哭。 蒋氏看着凤宛卿可怜的样子，心里跟刀割一般难受。 方才凤清歌离开的时候，那猖狂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 当着自己的面都敢这样，那背着自己，还不定嚣张到哪里去了呢！ 将凤宛卿从地上拉起来，蒋氏冷着脸道：“宛卿你受苦了，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几身新衣裳而已，不值当的，母亲屋里还有几匹宫里新赏赐下来的料子，待会让蔷薇给你送过去。” 蔷薇是蒋氏屋里的大丫头，此刻她站在一旁，闷不作声。 这宫里的料子是最近刚赏下来的，皇后马上要举办寿宴了，平素关系不错的官眷里头，挑了几个人送了几匹好料子。 蒋氏原本是打算自己留着做衣裳的，如今见凤宛卿这样，哪里还顾得上自己。 孙妈妈带着凤宛卿离开后，蔷薇才张嘴道：“夫人，那料子您原本是打算自己做衣裳，皇后娘娘寿宴的时候穿的。” 皇后娘娘给的料子，她若是给了别人，只怕皇后看到了会不喜。 平素蒋氏做事，她是不怎么插嘴的，但今日到底是忍不住了。 蒋氏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很是有些不满。 “平日你是最懂事的，从来不多嘴多舌，怎么如今被那个逆女带的，你也变了？” 第五十二章 蒋氏撒泼 蔷薇跟了蒋氏不少年，因为做事稳妥，也不爱多置喙主子的事，因此在蒋氏面前还是很得脸的。 现在被蒋氏苛责，她咬了咬唇，一肚子的委屈都咽下了。 毕竟她亲生的在她面前还讨不到好呢，自己一个下人，就更不敢有什么奢望了。 垂着头，蔷薇声音有些闷闷的。 “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多嘴，待会奴婢就将那几匹布料找出来给宛卿小姐送过去。” 见她认错，蒋氏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夜里蒋氏让蔷薇将布料送过去后，又带着她去了凤清歌的院子。 如今天气渐凉，凤清歌歇的也早，蒋氏到的时候，她正窝在榻上看书。 进了屋，蒋氏看着凤清歌没事人的样子，心里又开始不舒服。 她在屋里站了半天，见凤清歌没有起身来迎的样子，顿时又火冒三丈。 “你还有没有教养了，亲娘来了你还能安然的在榻上躺着不起身相迎？” 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凤清歌本来就不愿意搭理。 这一看就是为了给凤宛卿出气来的，自己傻呀，还要巴巴儿的上去触霉头？ 把书卷一合，凤清歌也没预备起身，反而往后一靠道：“如今天气渐凉，母亲若是没有旁的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免得冻坏了身子，还要说是被我气的。” 她顿了顿，看了蒋氏一眼，继续说道：“再有，教养这个东西，不应当问女儿，母亲有没有好好的教养过女儿，应当是最清楚的，况且，骂我没教养，母亲又能落得什么好名声呢？” 这不就相当于当爹的骂自己的儿子是小兔崽子么，那她自己又成了什么？ 没想到凤清歌不仅不起身，还反将自己一军，蒋氏被堵的心窝子疼。 她冲到凤清歌的榻前，扬手就想打下去，却被凤清歌伸手拦住了。 “你这个逆女，竟然还会还手！” 巴掌没有落到凤清歌脸上，蒋氏心气儿更不顺了。 将她的巴掌甩开，凤清歌扬着脸，下巴抬起。 “我又不是傻子，你要打我，我还挡不得了？” “真是巧言令色！你这种东西，我是该好好的教养你，免得出去丢了人，旁人还要骂我管教无方！我看你今日也别想安睡了，立刻给我滚起来去跪祠堂，当着祖宗的面，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犯的错误！” 她知道凤清歌自己不会动，又动手要自己去拉扯。 凤清歌却往床榻里边一躲，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祠堂女儿是不会跪的，女儿没有犯错，也没有触犯家法，没有理由跪祠堂，再有，母亲若是心疼凤宛卿被女儿欺负了，大可以去她屋里好好哄着便是，却来这里讨我的晦气，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滑的像条泥鳅，蒋氏打不到，又捉不着。 偏偏自己的话，她也完全不放在眼里，气的她恨不得脱了鞋跳上榻去捉着她打一顿。 看着缩在床角的凤清歌，蒋氏是真想脱了鞋上床。 蔷薇在一旁看着，悄悄擦了擦冷汗。 这个清歌小姐，果真是叛逆的很，也难怪夫人对她不喜。 至少凤宛卿从小到大都是顺着夫人的，平时哄夫人更是有一手，哪里像清歌小姐这样当面顶撞的。 虽说她也觉得蒋氏不应该来找清歌小姐的麻烦，但这性子，确实也让人头疼。 眼见蒋氏真要上榻，蔷薇赶紧拉住蒋氏道：“夫人，小姐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何必急于一时。” 即便她现在着急想教训凤清歌，人家也不认账啊，这么闹下去，也是瞎胡闹。 蒋氏在气头上，哪里那么容易过去。 她颤抖着手指着凤清歌骂道：“这种逆女，我在家不教养好了，等到皇后寿宴出丑，只怕要被被人戳我脊梁骨了！今日这祠堂，你是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 凤清歌冷冷看着她，头歪着，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笑意。 “要我跪也可以，除非祖母或者爹爹发话，说我做错了，那我心甘情愿去跪，母亲你的话，我可不能听，毕竟您老糊涂了，不公允。” “你说谁老糊涂了！我看是想气死我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来！” 凤清歌浑然不惧。 刚回来时，她心里对母爱还有一丝奢望，到现在，她是完全不指望了。 小胖子凤煦阳都能被自己感化，如今关系处好了，这个亲娘，却一直被凤宛卿摆弄，来跟自己作对。 她装乖巧也没用的，还不如好好气气蒋氏，让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蔷薇在一旁扶额，这清歌小姐，怎么就不知道让一步呢，还火上浇油。 蒋氏气的将她被子往下拽，嘴里还在乱七八糟的骂着。 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她动静太大，就连住的不远处的凤清羽都被吵到，这才过来看看。 蒋氏仓惶转头，对上凤清羽错愕的眼神，这才慌慌张张的整理了衣裳头发。 “清羽啊，清歌她太顽劣了，她犯了错，母亲叫她跪祠堂，她竟然还顶嘴，说母亲老糊涂了。” 她说着话，还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她是凤家主母，在整个凤家，谁不是捧着她的，个个都对她言听计从。 只有这个逆女，处处跟自己还有宛卿作对，回来后，都把自己气病好几次了。 凤清羽皱着眉头，看向凤清歌。 凤清歌这才起身从榻上走下来道：“今日萧生来府里给我送衣裳，凤宛卿以为是给她送的，还准备挑呢，结果被萧生落了面子，母亲心里过不去，夜里来找我发落，替凤宛卿出气呢。” 她总结的言简意赅，几句话便将事情说清楚了。 落在蒋氏耳朵里，却是她在加油添醋。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串通那个什么萧生，故意欺负宛卿的！” 凤清歌无奈耸了耸肩膀，抬了抬手。 “二哥你看，我这几日在府里忙得很，哪里有空去找旁人串通，铺子是宸王送我的，我自己的掌柜的，上门给我送些衣裳，还要被人说是串通。” 大概事情凤清羽已经理清了，他叹了口气，看向蒋氏，略带无奈。 “妹妹说的不错，母亲你确实老糊涂了。” 第五十三章 灵魂质问 凤清羽在家的时候不多，但从没有这么跟蒋氏说过话。 蒋氏难以置信的看着凤清羽，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来。 “清羽……怎么连你都被这个逆女给带的糊涂了，宛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怎么就一味的偏向这个死丫头？” 一边说着，蒋氏还拿眼珠子刮凤清歌，那眼神里充满了嫌恶。 自从凤清歌回来后，一个个都被她蒙蔽了，现在个个都跟自己作对。 无奈的看着蒋氏对凤清歌的态度，凤清羽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母亲偏心凤宛卿，这几日也见识过。 可万万没想到她能疯魔到这个程度。 伸手将凤清歌拉到自己身旁，他大掌温暖干燥。 凤清歌抬眼看向凤清羽，缓缓摇了摇头。 她从凤清羽的眼神中看出了心疼。 但其实没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在意这些。 比起前世自己被奸人蒙蔽，害的全家惨死，蒋氏这点偏心，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今日跟蒋氏闹起来，不过是有些烦了而已。 “二哥，没事的，我还能承受的住。” 她这话一说出来，凤清羽眼中的心疼更多了几分。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凤清歌拉到自己身后，然后直直看着蒋氏道：“母亲就是老糊涂了，正是因为儿子从小看着凤宛卿长大，所以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尤其是清歌妹妹回来后，她一点也没有抢占了别人人生的自觉，反而处处跟妹妹别苗头，在母亲面前争风吃醋挑拨离间，若是真的通情达理温柔可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也对，母亲或许会说，不是她挑拨的，是你自己心疼她，所以才要来找妹妹处罚，帮她出气，但母亲您扪心自问，若不是她在你面前装可怜，哭唧唧的，您能自己被当了枪使，做这亲生母女反目的事吗？” 凤清羽痛心疾首，越说越激动。 “即便妹妹再有不是，她也是你生出来的亲生骨肉啊，这十五年，她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问过吗？您没有，或者您分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一心只有那个娇滴滴，会撒娇会哭的凤宛卿，但她不是您亲生的，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母亲，您真的糊涂啊！您亲疏不分，辨识不明，儿子都为您感到羞愧！” 字字诛心，蒋氏被自己亲儿子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她双腿发软，险些要跌倒在地上。 还是蔷薇赶紧上前扶住了蒋氏，她才能勉强站稳。 但面色已经是苍白如纸。 她颤抖着嘴唇，抬起的手指都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清羽……你怎么能这么说母亲？” 句句话都往她的心窝子扎，说的比那个逆女还要过分。 见她这态度，凤清羽便知自己一番话算是白说了。 回身看了凤清歌没有表情的一脸，他心中的无力感扑面而来。 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什么凤清歌是这种态度了。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自己的亲妹妹也这样跟母亲争辩过，据理力争过。 可是最终结果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没有作用。 所以她放弃了，她不准备再跟母亲去争辩解释了。 凤清歌回握住他的手，走到他身前看着蒋氏道：“母亲，您若不想让二哥跟您离了心，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说我的不好了，毕竟他现在心疼我，可能听不进去您这些话，你要是真想安慰凤宛卿，不如去看看她，陪着她，您知道她今日为何脸色这般苍白吗？女儿可是听说，昨日孙妈妈去外面买了落胎药，您猜猜，这药是给谁用的？” 她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蒋氏不是心疼珍重凤宛卿吗？堕胎这样大的事，怎么能不让蒋氏知道呢。 况且，就算她知道了，只怕也不会责怪凤宛卿，反而心疼她受罪了。 落胎药三个字落在蒋氏耳朵里，此刻仿佛惊雷一般，她原本就煞白的脸，此刻又青了几分。 她瞪圆了眼珠子看向凤清歌，怒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话！” 声嘶力竭说完，她就止不住的咳嗽。 蔷薇在一旁也插不上话，只能伸手帮蒋氏轻轻拍打着后背顺去。 蒋氏咳的好些了，才抬起拉满了血丝的眼睛又狠狠瞪了凤清歌一眼，气愤的甩袖而去。 “看，说什么都没有用，不如直接把她心尖上的人捧出来吓唬吓唬。” 凤清歌说着，嘴角还带着笑，仿佛在说哪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一般。 仿佛那个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 凤清羽看着凤清歌清明的眸子，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交杂在一起。 现在的凤清歌，就像一只刺猬一样，浑身立满了尖刺。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些刺并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在保护她自己而已。 伸手摸了摸凤清歌披散的黑发，他语带无奈。 “你明明知道母亲喜欢乖巧懂事的，却每每在她面前尖锐的像个小刺猬，这样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的好呀。” 凤清羽不认同蒋氏对凤清歌的态度，但也不会一味纵容凤清歌。 他看的出来，凤清歌刚才那些话都是气话，都是故意为了气母亲，把她赶走的。 但她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她内心其实也很渴望母爱，就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更加逆反。 垂着双眸，凤清歌苦笑。 “有一个那样的凤宛卿，我做什么重要吗？她已经先入为主我不是个好的，处处欺负挤兑她心爱的女儿，刚开始我不是没有争取过，可是结果呢，她一次次的伤我的心。” 抽了抽鼻子，凤清歌调整了下情绪，很快又扬起脸看向凤清羽道：“我没事的二哥，就算母亲不喜欢我，但我还有祖母和爹爹，还有二哥你，你们都对我很好，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 她眼睛亮闪闪的，不知道是因为里边氤氲着水汽，还是因为她心中还有光。 “傻丫头。” 凤清羽宠溺的看着她，声音却有了几分哽塞之意。 第五十四章 上门慰问 蒋氏从听竹轩出去后，一路脚步虚浮，心脏也砰砰砰乱跳。 方才凤清歌的话仿佛还在耳边，落胎药三个字惊雷一样反复在脑海中回响。 她扶着蔷薇的胳膊，说话的时候，嘴唇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是胡说的对，宛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宛卿那么懂事，她怎么可能未婚先孕，这种丑事，绝对是凤清歌编排出来抹黑她的！ 蔷薇看着蒋氏疯魔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跟蒋氏不同，并没有那么相信凤宛卿不染尘埃。 尤其上次清歌小姐及笄宴那次，宛卿小姐跟景王那档子事，可是被好多人看到了的。 这种事做都做了，就算不小心有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些话，她当着蒋氏的面自然不敢说。 为了维护凤宛卿，她连自己亲生的都能一脚踩进淤泥里，就更说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下人了。 但蒋氏直直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吓人的很，似乎就在等自己一个答案。 蔷薇搀扶着蒋氏，垂下眼帘，低声道：“夫人若是不放心，去看看宛卿小姐便是了。” 反正她说什么都不重要，还不如让蒋氏自己去看清。 听了她的话，蒋氏轻轻松了一口气，她伸手顺了顺胸口，自言自语道：“你说的对，我去看看就是了，宛卿今日受了委屈，我也该去问问。” 两人转道就往凤宛卿的小院去了。 到了凤宛卿门口，却见孙妈妈守在门口。 一见蒋氏，孙妈妈神情明显有些慌了，她赶紧大声道：“这么晚了，夫人怎么来了？” 蒋氏见孙妈妈故意挡在自己身前，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有些烦躁了。 她伸手想要将孙妈妈推到一边，谁知却根本推不动。 孙妈妈稳稳的站在原地，脸上还陪着笑。 “夫人，实在是抱歉啊，宛卿小姐今日实在是不舒服，因此早早歇下了，不如等明天她身子好些了，老奴再带着宛卿小姐去看您？” 她说着话，眼神却有些闪烁。 蔷薇看出些猫腻，上前帮着将孙妈妈推到一旁道：“夫人大老远过来想看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推三阻四的，再怎么不舒服，夫人都到门口了，还把人往外赶？” 这也就是凤宛卿了，换做别人，蒋氏早就发火了。 孙妈妈老脸一红，还想阻拦，却没有借口。 蒋氏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说：“孙妈妈，我看你近日很是有主意，处处插嘴不说，现在连我都敢拦。” 本来她还不相信凤清歌说的话，谁知来了这里，孙妈妈一再阻拦，她心里就更不踏实了。 若是没有鬼，孙妈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孙妈妈再强势，在蒋氏面前，终究是矮了一分，她惊慌的往屋内看了一眼，这才咬牙道：“那夫人可否稍后，容老奴进去通禀一声，也好让宛卿收拾一下，起身迎接。” 蒋氏点点头，抬着下巴道：“快去。” 孙妈妈赶紧开门进屋，进去低声跟凤宛卿说了些什么，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不一会，凤宛卿便披着一件披风，来门口迎接蒋氏。 她脸色比白日还要苍白几分，一张小脸看着脆弱可怜。 蒋氏一见她这样子，心就软了几分，方才升起来的几分怒意，也缓缓压了下去。 她伸手去拉凤宛卿的手，才发现她手冰凉的很。 心疼的将凤宛卿的手放在心窝子上，蒋氏叹道：“身子不舒服还出来迎接我做什么，我进去看你也是一样的。” 凤宛卿垂着眼眸，声音虚弱的很。 “哪有女儿在榻上躺着迎接母亲的道理，宛卿即便再不舒服，也不能怠慢了母亲。” 说话间，外边起了一阵风，站在门口的凤宛卿身子一抖，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蒋氏赶紧揽着她往屋内走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这些规矩做什么，你身子不舒服，母亲更心疼。” 说着，就要送她去内间榻上，谁知凤宛卿却挣扎道：“没事的母亲，宛卿还能撑着跟您说会话的，不用回到榻上。” 她眼神有些闪躲，明显不想让蒋氏进内间。 蒋氏这才觉得有些不妥，外间跟内间隔着一道屏风，她想进去，走几步就能进去，但此刻，她突然有些心慌。 凤清歌说的话跟凤宛卿的态度对上，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拇指轻轻在凤宛卿冰冷的手背上摩挲，蒋氏眼神有些游离。 孙妈妈赶紧沏了一壶热茶进来。 茶杯放在眼前，蒋氏却没有动，她抬眼看向孙妈妈，沉声道：“我听说孙妈妈昨日出去买了落胎药，是给谁用的？” 她话音才落，凤宛卿手就抖了一下。 蒋氏握着凤宛卿的手，自然没有错过她这个反应，心一沉，她看向孙妈妈的眼神，又严厉了几分。 孙妈妈吓得赶紧跪在地上道：“夫人恕罪，是老奴的女儿点朱啊，上次点朱被那个二赖子坏了身子，这才……” 说着，她抹了一把眼泪，话也哽在喉间说出不来。 凤宛卿松了口气，也开口求道：“母亲，孙妈妈偷偷买药是不对，但点朱是个姑娘家，这事儿也只能偷偷咽了，总不好大张旗鼓，她已经很惨了，有孕这事，声张不得啊。” 说完，她同情的看了一眼孙妈妈，心中十分感动。 到了这种时候，孙妈妈也还是在义无反顾的维护自己，甚至拿自己的亲女儿出来顶缸都在所不惜。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说的跟真的一样。 蒋氏落在凤宛卿身上的目光，却轻轻一晃。 她叹了口气，又伸手摸了摸凤宛卿的脸颊，声音辨不出情绪来。 “点朱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那等她身子好些了，就送出去，一直在你院子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别人还以为是你的不是，至于你自己，这几日就好好休养着，我看你瘦了不少，真让人心疼。” 说完话，她就起身离开。 走到了院子外面，蒋氏眼神有些放空，她回身看了蔷薇一样，笑容有些落寞。 “你刚才看见没，宛卿裙子上有血渍，但她月信不是这个时候。” 不仅裙子上有血渍，她屋里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第五十五章 二哥出招 翌日凤宛卿一早就起身去蒋氏房里请安，蔷薇却守在门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宛卿小姐还是先回去，夫人今日有些不舒服，就不见小姐了，说是怕过了病气。” 凤宛卿脸色一白，蒋氏从来没有这么对过自己，难不成她昨日发现了什么。 连接几日，凤宛卿来见蒋氏，都被蔷薇托病不见。 她心里没底，孙妈妈见她心焦，也难受，却也只能劝道：“若是夫人今日不舒服，咱们先不去便是了，再说了，马上就到皇后娘娘寿宴了，您不是还要在寿宴上献艺吗？咱们还是好好准备。” 皇后寿宴，她其实不用太卖力表现，但夕华公主听说凤清歌也要表演节目，因此特意托人来送了话，说是一定要将凤清歌的风头给压下去。 她将来要嫁给萧赞，夕华公主是她的小姑子，她自然不敢怠慢。 想到这些，凤宛卿也只能暂时将蒋氏的事放到了一边。 不管她是不是起了疑心，总归她现在也没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屋里的吃穿用度依旧是最好的。 为了在寿宴上出风头，她特意编排了一个羽衣舞。 羽衣是她让萧赞准备的，用的是白孔雀的毛制造的一件舞衣。 这舞衣穿在身上，翩翩起舞的时候，仿佛神鸟一般灵动出尘，配合她精湛的舞姿，必定能惊艳全场，秒杀区区一个凤清歌，自然是不在话下。 寿宴将近，凤清歌那边也没闲着。 正好这些日子蒋氏闭门不出，凤宛卿也不来添堵，她倒是多了很多时间专心练剑。 今日正好练到中午要歇息了，小胖子凤煦阳跑来了听竹轩。 他看着凤清歌舞完最后一套收剑，歪着头道：“坏姐姐，你这个剑舞的倒是不错，不过还是比不过宛卿姐姐的羽衣舞，她那个裙子好好看，跳起来跟一只白孔雀一样！” 凤宛卿练武的时候，他偷偷去看过。 现在虽然他跟凤宛卿关系没有以前亲密了，但他年纪小，也不长什么记性，想起谁了，就想去找谁玩。 他去凤宛卿的院子，凤宛卿虽然不怎么搭理他，但也没有驱赶。 凤宛卿舞确实跳的不错，他看的有意思，便来找凤清歌说。 扫了小胖子一眼，见他提起凤宛卿跳的舞的时候，双眼闪闪发光，凤清歌就知道，他肯定没有撒谎。 把剑交给粉翠，凤清歌拉着小胖子道：“吃了没，没吃跟我一起用饭。” 小胖子舔舔嘴唇，求之不得。 他故意这个时间来，可不就是为了蹭饭的吗？ 嘿嘿笑了两声，他一脸期待的看向凤清歌道：“坏姐姐，好久没吃叫花鸡了，你什么时候能再做一次呀。” 伸手点了点小胖子的脑门子，凤清歌失笑：“你跟鸡有仇啊，天天想着吃鸡，今日小厨房煲了排骨莲藕汤，用的云梦泽那边供上来的粉藕，汤鲜甜的很，不比叫花鸡差。” 云梦泽的莲藕是贡品，这时节快马加鞭运过来的，只有皇宫有。 这粉藕是萧绝让人送过来的，说燕都气候干燥，秋日喝些汤水能润肺的。 一听有好东西，小胖子再不多话，一路跑着就进了屋。 谁知坐下筷子还没动，凤清歌就轻声道：“先等等。” 不一会，凤清羽也过来了，看着凤煦阳，他倒是有些意外。 “煦阳怎么也在这里？” 他没记错的话，凤煦阳可是自小就很黏凤宛卿的。 如今凤清歌和凤宛卿势同水火，他怎么会跟凤清歌这般亲密。 凤清歌笑了笑，先帮凤煦阳盛了一碗汤放在他跟前，才看向凤清羽道：“这小子是个小馋猫，被我做的好吃的吸引了，就总是来我这边蹭吃的。” 说着，她又帮凤清羽盛了一碗汤。 看着碗里粉红软糯的莲藕，凤清羽眉头一挑，“萧绝送来的？” 原本看着清甜可口的汤，瞬间有些喝不下去了。 见他这副模样，凤清歌有些忍俊不禁。 “是他送来的，好东西呢，二哥你看煦阳喝的多香。” 凤煦阳咕噜噜喝完碗里的汤，将空碗递给凤清歌道：“好喝，还要！” 他嘴巴肉嘟嘟油滋滋的，一看就是吃美了。 凤清歌轻轻笑了笑，又帮他盛了一碗。 见凤煦阳吃的香，凤清羽也被感染到。 浅浅喝了一口汤，味道果然不错。 心里就萧绝的那点嫌弃，也消散了一些。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用完了饭，凤煦阳吃饱喝足就跑了。 凤清歌却开始皱眉苦思。 “这是怎么了，怎么吃完饭还愁上了？” 凤清歌叹气，“小胖子刚才说凤宛卿寿宴表演的羽衣舞很好看，比我的剑舞好多了。” 她最近这么勤快练剑，可不就是想着反其道行之，在寿宴的时候表演一个剑舞，这样比较独特。 谁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自己这点巧思，就有些不够用了。 凤清羽听完，沉思片刻，才开口道：“若是一点巧思不够，那再多一些巧思呢？” 一点惊喜不够用，那就多制造一些惊喜，这样的话，冲击力不是更强吗？ 他听说凤清歌想练剑舞，又见了凤清歌的舞姿，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凤清羽别的不说，见识那肯定是有的。 心里有了主意，他悄悄附在凤清歌耳边说了。 凤清歌听着听着，眉头越挑越高。 直到凤清羽说完，她才眉飞色舞的看着凤清羽，满眼都是惊叹。 “可以啊二哥，这法子不错啊，我听着都觉得有意思，若是到时候我表演出来，那什么羽衣舞肯定被秒的渣都不剩啊！” 如果二哥说的这个法子真的能成，只怕凤宛卿的羽衣舞跳的再好，那在自己面前也不值得一提了。 再好看，那也只是寻常的舞蹈罢了，最多舞衣好看，让人心旷神怡而已，而自己这一招，到时候肯定会让所有人都震惊，瞬间就忘记了其他人的表演。 没想到二哥这么有才，凤清歌抬手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看着凤清歌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凤清羽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若是觉得可以，剩下的就交给我办，还有你这剑舞是有意思，别树一帜，但太英气了，我明日再给你带个人来，让她帮你把这剑舞再改编的柔美一些可好？” 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凤清歌疯狂点头。 第五十六章 祖母宠爱 九月初八，皇后寿宴。 设宴时间是酉时。 因为要进宫，今日凤朝阳午饭特意叫了所有人都在一起用饭。 老夫人素日是不爱出门的，但她是一品诰命夫人，这种隆重的场合，她自然是不会缺席的。 饭桌上，凤清歌和凤清羽坐一起，凤宛卿却没有跟蒋氏坐一起。 蒋氏身边左边是主位的凤朝阳，右边是凤煦阳，凤宛卿入座的时候，哀怨的看了蒋氏一眼，坐在了凤煦阳身旁。 这些日子，她也有再去看过蒋氏，每次却都被蔷薇给拦了。 算起来，自从那夜蒋氏从她房里出来后，今日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见蒋氏。 休养了一些时日，她如今脸上的气色也回来了些，因为天天练舞，看着倒是又瘦了些。 一家人到齐，菜也上得差不多，凤清歌依旧是拿起公筷，开始给老夫人布菜。 她挑了些清淡好克化的，又时鲜的菜给老夫人夹了一些。 将碗碟放在老夫人跟前的时候，老夫人很是赞许的看了凤清歌一眼。 “清歌如今愈发懂事了，前些日子给我送的藕汤倒是好得很，今日布菜也很合我心意，难怪连皇后娘娘也对你青眼有加。” 她说着，看了凤朝阳一眼。 凤朝阳赶紧附和道：“母亲说的不错，清歌现在确实进退得宜，才回来没多少日子，就落落大方，做事也周全了不少。” 一直低着头的蒋氏此刻却突然抬头看了凤清歌一眼。 她勾了勾唇角，语气有些冷。 “真是个好孙女呢，事事都不忘你祖母，却不知道你母亲缠绵病榻多日，竟一次也没来看过呢。” 个个都说她好，偏偏在自己面前只会做些忤逆和让自己生气的事。 她天生就是克自己的？ 蒋氏说话阴阳怪气，老夫人带笑的脸一僵，就连凤朝阳，也啧了一声，看向蒋氏的脸上带上了一丝费解。 凤清歌却并不在意，她歪着头一脸困惑的看向蒋氏道：“那天母亲来我房里要我跪祠堂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的，女儿还以为，母亲身体康健的很呢，再说了，母亲平日就不喜清歌，若母亲身子不舒服了，我还去跟前讨嫌，那不是不懂事吗？” 说着，她伸筷子夹了一只鸡腿到凤煦阳碗里道：“既然在饭桌上，咱们就还是好好吃饭，煦阳饿的肚子都叫了。” 凤煦阳胖脸一皱，正想说我肚子没有叫，对上凤清歌略带威胁的眼神，只好缩了缩脖子叫道：“是呀，快吃饭，煦阳都要饿死了！” 没有人帮蒋氏说话，凤宛卿之前在饭桌上被老夫人教训过几回，今日就算有心想要讨好蒋氏，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一家人于是都闭了嘴，安静吃饭。 吃完饭后，老夫人放下碗筷，才看向凤清歌道：“饭后歇息会就要准备进宫了，清歌，你来我房里陪陪我。” 凤清歌点点头，吃饱后，便搀扶着老夫人先回她院子里。 走在路上，凤清歌闭口不言，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凤清歌道：“她何时叫你去跪祠堂的，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傻，也不知道叫人来找我帮忙？” 凤清歌这才晓得老夫人找自己是因为这个。 对上老夫人心疼的眼神，她吐了吐舌头笑了笑。 “祖母多虑了，那日母亲为了帮凤宛卿出气，确实是去我房中要罚我跪祠堂，但清歌又没有犯错，为何要跪，于是搬出了家法，还有祖母和父亲，母亲最后倒是被我气走了。” 说起这些，她险些笑出了声。 那日把蒋氏气走了不算，她后来还听说蒋氏去了凤宛卿的院子之后，到今日都没有再见过凤宛卿。 莫非她正好去那边撞了个正着，发现自己没说错了？ 所以今日在饭桌上阴阳怪气的，想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老夫人倒是没想到凤清歌这么硬气，她神色一松，脸上也有了一些笑意。 “你这孩子，祖母还以为你母亲让你跪，你就真的去跪了，还好你是个有主意的，总算祖母没有白疼你。” 蒋氏如今糊涂的很，瞎了眼一样跟自己亲生的作对，偏偏捧着个野山鸡。 亲昵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凤清歌说话声音都软了几分。 “祖母你放心，孙女不会因为她是母亲，就什么都听她的，若是她说的对，孙女自然照做，若是不对，孙女也有自己的脾气，必然不会吃亏的。” 饭桌上被蒋氏刻意针对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了。 她没有什么好不知足的，蒋氏糊涂，但祖母和爹爹都对自己这么好，现在还有个二哥回来帮自己，已经很好了。 到了房间里，老夫人去内间拿出一个匣子来递给凤清歌。 “这里头是我年轻时喜欢的首饰，如今我年纪大了，也用不上了，你拿回去挑自己喜欢的戴。” 接过匣子，凤清歌打开一看，差点被闪瞎了眼。 她赶紧合上匣子递给老夫人道：“祖母，这些都太贵重了，您自己留着，再说您之前已经送了我不少好东西了，够用了。” 匣子里都是各种颜色的宝石首饰，这一匣子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 祖母对自己已经够好了，况且上次皇后娘娘还赏赐了自己一对好镯子，萧绝那边也没少给自己送首饰。 见凤清歌推拒，老夫人脸一沉，将匣子往她怀里一送道：“给你就拿着，我们凤家就你这一个孙女，不给你给谁，难不成给你几个哥哥吗？” 她是看明白了，蒋氏那里有好东西，但她应该是不肯给凤清歌的，指不定都给那个野山鸡留着。 自己的孙女自己心疼，她有好东西，也都要给自己亲孙女，怎么可能给外人。 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匣子，凤清歌眼眶有些湿润了。 “可是这些都是祖母最喜欢的首饰呀，给了孙女，那不是连个念想都没有了。” 哪怕如今能戴的时候少了，偶尔打开来看看，心里也高兴啊。 老夫人伸手摸了摸凤清歌一脸真挚的脸，笑的分外慈祥。 “你过得好，就是祖母的念想，你这孩子回来时间不久，咱们相处时间也不长，但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凤家的未来，指不定就在你身上了。” 第五十七章 全家入宫 前世也是这样，祖母为自己筹谋了一切，送自己走到了那个位置，只可惜，只差一步，却搭上了整个凤家。 这辈子自己一回来就这么叛逆，处处不按常理出牌，祖母依旧这么信任自己。 凤清歌胸腔被感动充盈，她一头扎进老夫人怀里，说话隐隐都带了些哭腔。 “呜呜呜……祖母你太好了！这辈子，清歌必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老夫人笑着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披在背上的长发道：“好了好了，把东西带回去，你收拾收拾，一会咱们就出发去宫里了，祖母听说你还准备了节目？那祖母可就拭目以待了。” 凤清歌用力点头。 到了出发的时辰，凤家一家老小都在门口等着上马车。 凤清歌出来的时候，凤宛卿一个人站在一边，蒋氏和凤朝阳一起。 今日她要表演，那羽衣便直接穿在了里边，外头套了件灰色的狐毛披风。 见凤清歌出来，凤清羽上前低声问道：“怎么现在才来。” 凤清歌笑了笑，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老夫人道：“同祖母说了会话，又回去拿了准备的礼物，这才晚了些。” 人到齐，凤朝阳便都安排上了马车。 凤清歌跟凤清羽同乘一辆马车，原本凤朝阳是跟蒋氏一起的，老夫人拉了他一起坐。 最后蒋氏只能跟凤宛卿上了同一辆马车。 上车后，凤宛卿抿着唇，一脸哀伤的看着蒋氏。 蒋氏低着头上车后便闭着眼睛假寐，也不同凤宛卿说话。 从小到大，在蒋氏这落得这种待遇，凤宛卿是第一次。 她抽了抽鼻子，掏出帕子擦拭着眼角。 “母亲，是不是您厌了宛卿了？若是厌了，从宫中回来后，宛卿搬出去住便是了。反正我也不是您亲生的，住在凤家碍眼就太不懂事了。” 说着话，她抽噎一声，肩膀也微微抖动。 见她伤心的狠了，蒋氏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 面前还是那张乖巧惹人疼的脸，可是想起她做的事，蒋氏就心寒。 沉默了半晌，蒋氏才冷着脸道：“倒不是我这个当娘的厌了你，而是你把我当外人了，那样大的事，你就交给孙妈妈给你办了，连一声招呼都不跟我这个当娘的打，你心里眼里，还有我这个娘吗？如今我还比不得孙妈妈跟你亲？” 其实蒋氏气的不是别的，凤宛卿就算有孕，那想必也不是她自愿，她气就气凤宛卿事事听孙妈妈的，堕胎这样大的事，都不跟自己商量。 听完蒋氏的话，凤宛卿原本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些。 她又擦了擦眼泪，才小心翼翼的看向蒋氏道：“因为这件事，宛卿确实做错了，又怕说出来母亲看不起宛卿，怪我不自爱……”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被算计在先，所以才坏了身子，再说你一向柔弱，景王要是强要，你自然是推拒不得的，母亲是最了解你的，怎么会以为是你的错。” 凤宛卿感动的眼泪珠子又哗哗往下掉，她挪动着身子，一头扎进蒋氏怀里哭道：“这些只有母亲才能懂宛卿，可是宛卿不敢说啊，母亲是这世上对宛卿最好的人，宛卿怕说出来惹了母亲的厌弃，所以才只敢偷偷跟孙妈妈商量，将孩子给打掉了。” 她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解释用的话，一句也不用说了。 蒋氏见她哭的难过，心里又这么看重自己，心一下子就软了。 这些天搁在她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她轻轻抚摸着凤宛卿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今日上了妆，入宫后还要表演羽衣舞呢，别影响了一会的发挥。” 凤宛卿赶紧抬头一脸疑惑道：“母亲怎么知道宛卿要跳羽衣舞？” 这些日子蒋氏一直都对自己避而不见，她以为蒋氏根本不在意自己在做什么。 “傻孩子，你的事情母亲怎么会不在意呢，母亲虽然生你气不见你，但你这几日喝的补身子的红参鸽子汤，可都是母亲让人送去的。” 要不然她刚落了胎，身子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凤宛卿抽着鼻子，声音嗡嗡的：“母亲你真好。” 母女两个冰释前嫌。 不一会，就到了宫门口，其他家的马车也都停在宫门外，大多数人都在等着排队进宫。 凤清歌才一下马车，就听到不远处苏满满晃着胳膊在叫自己。 “清歌清歌，我在这里。” 她今日穿着一身妃色的衣裳，颈间缀着一条白晃晃毛茸茸的兔毛围脖，衬得原本长相就有几分可爱的她更像年画娃娃了些。 凤清羽搀着凤清歌下了马车，循声看过去，便对上了苏满满那张明媚的笑脸。 他低头看向凤清歌，失笑道：“不成想你竟然都有朋友了。” 凤清歌点点头，快速回道：“这是永宁侯府的小姐苏满满，见了几次，跟我挺投缘的，二哥，我先过去跟她说几句话。” 说着，她就往苏满满那边去了。 谁知才一走近，便见苏满满垂着头，耳根还有些发红。 凤清歌一脸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活泼的很，怎么自己过来反倒还娇羞上了？” 苏满满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才咬了咬唇，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角，不好意思的开口：“清歌，刚才你身后的那个人是谁呀。” 怎么长的那么俊啊！ 方才自己喊清歌的时候，他一眼看过来，自己的心就砰砰乱跳。 看着苏满满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凤清歌这才明白她闹这一出是因为什么。 哭笑不得的看着苏满满，凤清歌扶了扶额头。 “苏满满啊，你就这点出息啊，那是我二哥凤清羽，你若是看上他了，我帮你们撮合撮合如何？” 几次接触，她觉得苏满满这姑娘不错，性子也挺适合二哥的，若是能撮合成功，说不得也是一桩良缘呢。 谁知道苏满满却突然冷静下来，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低落。 “清歌你知道的，我家里早给我定了婚事了。” 虽然那桩婚事她并不满意，也一点不想嫁，但她不是凤清歌，没有跟家里跟世人对抗的勇气。 第五十八章 宫宴开始 苏满满提起未婚夫时的表情，有些刺痛了凤清歌。 现在的苏满满，可不就是前世的自己吗。 上辈子自己跟苏满满没什么交情，知道她后面过的不好，最多也就是叹息一声。 但是这辈子苏满满已经是自己的好姐妹了，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她眼珠子微微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便凑到了苏满满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苏满满听完，原本失落的小脸瞬间就明媚了起来。 她双眼闪闪发光看着凤清歌道：“真的可以吗？” 凤清歌点点头，“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帮忙，这件事我肯定帮你办妥。” 小姐妹两个说着说着，两人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凤家那边要进宫门了，凤清羽走过来同苏满满点了个头，便拉着凤清歌回了凤家的队伍。 寿宴现场早已布置好，桌子在四周围了起来，中间留了大片的空地，留做表演节目用的场地。 场地中间还搭了台子，宫殿里头挂了红色的灯笼，布置的喜气洋洋的。 凤清歌进去后，看见那台子，心里踏实了几分。 她偷偷凑近凤清羽低声道：“这台子倒是挺好，正适合咱们的表演。” 凤清羽轻笑：“若是没有把握，二哥又怎么会让你做。” 两人对视一笑，默契的很。 一旁的凤宛卿看着这兄妹两，手里的帕子又拧做一团。 蒋氏察觉到凤宛卿的异样，伸手摸了摸她的手，低声问道：“是不是穿的少了些，身子冷？” 凤宛卿缓缓摇了摇头，她收回嫉妒的目光，柔弱的看向蒋氏道：“不冷的母亲，宛卿只是羡慕二哥跟清歌姐姐这样亲密。” 她说着，眼底还滑过一抹失落之色。 蒋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凤清羽跟凤清歌两人言笑晏晏，亲密的仿佛是一同长大的兄妹一般。 轻轻拍了拍凤宛卿的手，蒋氏劝道：“没事的，一会宛卿你登台献艺，你二哥看到了，一定也会以你为荣的。” “可是清歌姐姐也准备了节目，清歌姐姐聪慧的很，想必准备的节目也比宛卿的要好。” 她说完，幽幽叹了口气：“没事的，宛卿自认处处比不过清歌姐姐，还好母亲不嫌弃。” 蒋氏听了，眉头一皱，神色间带了几分嫌弃。 “宛卿你胡说什么呢，她粗鄙的很，哪里能比得上你，今晚寿宴，你必定艳压群芳。” 蒋氏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凤清歌离得近，自然是听见了。 她歪头往蒋氏和凤宛卿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笑意依旧。 凤清羽皱了皱眉，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高兴。 官眷们到的差不多的时候，周贵妃带着夕华公主入场了。 夕华公主一进来，就四处看着，直到看到凤清歌，才阴沉的收回了目光。 她眼神不善，凤清羽自然察觉到了，他好奇道：“你跟夕华公主结了仇？” 夕华公主出了名的坏脾气，仗着皇上和周贵妃宠爱，更是无法无天，若是跟她结了仇，可真算不上什么好事。 凤清歌点点头，脸上倒是没有畏惧之色。 “因为景王的事早就结下梁子了，后来她跟凤宛卿三番四次的想要陷害我，可惜最后都搬石砸脚了。” 听说夕华公主暗算了凤清歌几次，凤清羽再看向夕华公主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厌恶。 他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看向凤清歌。 “看来妹妹还真是招祸的体质啊。” 这才回到燕都多久，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见凤清羽无奈，凤清歌反而笑的更开心了，她偷偷凑到凤清羽耳边低声道：“不仅得罪了夕华公主，就连周贵妃，也被我摆了一道，所以现在他们一家三口，现在都恨死我了。” 凤清歌说这话时跟闹着玩一样，凤清羽听的目瞪口呆。 这三个人，随便一个都是常人得罪不起的，三个都得罪了，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无法无天！ 最后入场的萧绝还有皇后以及皇上。 萧绝陪在皇后身侧，目光找到凤清歌时，唇角微微勾起，点头示意。 凤清羽看到萧绝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偷偷凑到凤清歌耳边低声道：“听说他长得如同修罗，所以才成日戴着个面具，妹妹你真的想好了，要嫁他？” 凤清羽对萧绝的怨念可不浅。 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想要娶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妹妹，他不甘心。 看着凤清羽哀怨的神色，凤清歌心里乐开了花儿。 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哥放心，清歌验过货了，绝对养眼。” 看着自己妹妹一副铁了心的样子，凤清羽深恨女大不中留，同时也对萧绝的真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皇后皇上入场后，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宫人们鱼贯而入开始上茶和点心。 舞台中央缓缓进了十来个宫女跳舞。 这算是开场舞，花团锦簇，看着虽不算特别出彩，但好歹气氛起来了。 宫女们跳完后，又上了几个其他家的贵女上台献艺。 有弹琴的，也有弹琵琶的，还有跳舞作画贺寿的，花样倒是多的很。 但要说出彩，也不见得多出彩，大多中规中矩，看个热闹罢了。 到宴中的时候，夕华公主突然站起来看向凤宛卿道：“今日母后寿宴，我未来嫂嫂凤宛卿特意为母后准备了一场羽衣舞，还望母后喜欢。” 皇后娘娘看向凤宛卿，一看是上次入宫出了丑的凤家假千金，脸上倒是没露出什么端倪来，只是眼神中到底没有那么期待了。 凤宛卿站起身脱下身上的披风，缓缓上了台。 她上台后，一身纯白羽衣已经惊艳了众人，但她并没有直接开始跳舞，反而把目光看向了萧赞。 萧赞对上凤宛卿含情脉脉的眼神，脸上挂上得意的笑容，从身后抱出一把琴，也入了场。 两人站在舞台中央，在灯光的照射下，看着倒也不失为一对璧人。 台下便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开了。 “还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 “这凤家的姑娘，还真不错。” “琴瑟和鸣，今日这场表演，想必也会成为一段佳话啊。” 听着众人议论的声音，凤清歌心中冷笑。 她倒是没想到，凤宛卿还能说动萧赞为她伴奏，还真是用情至深的一对呢。 第五十九章 上台献艺 萧赞在舞台一侧坐下抚琴，琴声响起，凤宛卿足尖一点开始翩翩起舞。 她本来就纤瘦，身上穿的羽衣衬的她的身姿更叫灵动轻盈。 台上的凤宛卿如同一只灵巧的白孔雀一般，足尖点地，跳起，下腰抬头，一双眸子水盈盈的，像是那森林深处饮寒泉的灵兽一般。 一曲完，凤宛卿足尖飞快后退，然后快速的旋转了八圈，才双腿劈叉在地上，起身时，优雅谢幕。 结束的瞬间，掌声雷动，确实表演的不俗。 凤清歌在下面看着，也不得不佩服，凤宛卿这确实是下了苦工的。 同时她暗叹刚落完胎就能练成这种程度，还真是能对自己狠得下心。 见凤清歌看的有些入神，凤清羽悄声道：“还有信心赢过她吗？” 转头看向凤清羽，凤清歌唇角一勾，自信满满：“有二哥帮忙，我还有什么不自信的！” 说完，她便站起身高声道：“宛卿妹妹这舞跳的真不错，不过我今日也准备了节目为皇后娘娘贺寿。” 凤宛卿下台落座，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视。 她方才表现的那么好，今晚最佳非她莫属，凤清歌一个乡下长大的，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同自己抢风头。 夕华公主笑出了声。 “我说凤清歌，这可是母后的寿宴，你确定要在这样的场合来出丑吗？再说宛卿珠玉在前，你这时候上来献艺，那不是班门弄斧？” 她对凤清歌恶意满满，话音才落，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 谁不知道凤家的真千金是乡下回来的土包子，此时要跟一个从小在燕都长大的贵女别苗头，任是谁也不看好。 被当面奚落，凤清歌不怒反笑，她对上夕华公主挑衅的目光，淡然一笑。 “宛卿妹妹舞确实跳的不错，但今日是皇后娘娘寿宴，大家献艺都是为了给娘娘贺寿的，又不是争奇斗艳，有什么输赢可说的，不过都是凑个趣儿罢了。” 说完，她便从一旁拿出表演要用的剑，双掌击打了几下，便有人先上台将一些花盆摆成了一个圈，圈中间留了她表演用的空间，花盆下还放了儿臂粗的红色蜡烛。 做完这些，她才缓缓上了台。 夕华公主不耐烦的看着，嘴里嘟囔着：“故弄玄虚，实力不行就会弄这些表面功夫。” 上台后，凤清歌拔了剑，寒光一闪，她剑直指向凤清羽的方向，凤清羽拿了一截点燃的蜡烛投掷到她剑上，因为力度适当，蜡烛落在剑上的时候，还燃着。 凤清歌反身弯腰转身，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她弯着腰，目光逡巡着场内的宾客，用剑上的蜡烛，将那些花盆下的蜡烛一一点燃。 点了一圈，她也在台上转了一圈，有眼力见儿的，便看出这功底也不俗。 蜡烛点完，凤清歌微微一笑，才正式开始舞剑。 她今日里边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裙，衣服原本是仙气飘飘的，但手腕处还有脚腕处都被她用绸带绑了起来，因此舞起剑来丝毫不显得拖沓累赘，反而多了几分飒爽英气。 这剑舞跟方才凤宛卿的羽衣舞完全不同，羽衣舞以灵动轻盈柔美为主，她这剑舞柔中带刚，加上凤清歌今日特意画了英气的剑眉，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舞起剑来的感觉，看着倒是新奇的很。 至少在燕都，是没有贵女能舞出这么独特好看的剑舞的。 方才不看好的人，此刻也有私下议论的。 “虽还比不上方才凤宛卿的舞美，但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啊，真有几分气势。” 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凤清歌浑然不放在眼里，她专心的转腕踢腿，一把宝剑舞的寒光闪闪，随着伴奏的乐声越来越快，她舞剑的速度也逐渐加快，一把剑都要舞出残影来了。 等到接近尾声，她一剑寒光，将所有花盆底下的蜡烛都吹灭，与此同时，那些原本含苞待放的花，竟接连开放。 皎白的花瓣缓缓绽开，宾客们都惊呆了，就连上座的皇后娘娘和皇上，也都惊叹了起来。 随着花瓣的绽开，清幽的香气很快在寿宴上沁开，一瞬间，众人都陶醉在这瞬间花开的惊艳和清香之中。 抱着剑，凤清歌转身面向主位的皇后娘娘道：“臣女凤清歌恭贺皇后娘娘千秋寿诞，福寿延绵。” 皇后脸上带着笑，看着自己这个讨喜的未来儿媳，满脸都是满意。 她指着那台上的花问道：“清歌，你带来的花，可是昙花？” 凤清歌点点头，脸上有骄傲之色。 “回皇后娘娘，此花正是昙花，都说昙花一现极为难得，今日是娘娘寿诞，便是这可遇而不可求的昙花，清歌也要让它一齐开放，为娘娘贺寿。” 她说话间的神采，眉飞色舞，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皇后娘娘用力鼓掌赞叹道：“好！清歌做的不错，本宫有赏！” 宫人很快将一个大匣子送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娘娘亲自起身，将匣子递到了凤清歌的手上。 “听闻今日诸多贵女为了本宫贺寿准备了才艺，本宫想着，这得准备一个彩头，因此将这南海夜明珠准备了下来，今日在本宫看来，清歌的表演最为出彩，而且别出心裁，这最佳，非你莫属。” 说着，她笑着打开了匣子，将那夜明珠示于人前。 这夜明珠个子大的很，又大又圆，打开的时候，熠熠发光，衬得凤清歌一张小脸愈发的精致美艳。 凤宛卿在台下气的发抖，她双目血红的看着台上还在开放的昙花，手指攥的发白。 咬着唇，她心里暗恨道：这个妖孽，到底使的什么妖法，所以才能用区区一个剑舞赢了自己精心准备的节目！ 得了夜明珠，凤清歌谢过皇后，歪着头看了不远处座位上的夕华公主一眼。 那眼神中，将不久前夕华公主送给自己的挑衅，完完整整的还了回去。 夕华公主怒火攻心，狠狠的瞪了凤宛卿一眼，嘴里还骂着：“真是没用的东西！” 她说话声音不小，凤宛卿听着，身子一抖，浑身发凉。 第六十章 线索出现 回了座位上，凤清歌歪头看着凤清羽一笑。 “二哥，我表现的可还好？” 凤清羽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宠溺。 他伸手揉了揉凤清歌的头发，无奈道：“还需要二哥说么，皇后娘娘都评选你为最佳了。” 凤清歌放好夜明珠，看向皇后娘娘的方向，只见皇后身侧一个气度雍容，贵气无比的贵妇正看向皇后说着什么。 同皇后说话的是当朝的长公主，方才凤家两个小姐的表演她都看在眼里。 又见皇后对这个未来儿媳认可的很，便忍不住开口打趣。 “皇嫂，看来绝儿这个未来媳妇很不错啊，样貌出众，才思敏捷，倒是跟传闻很不相同。” 皇后笑着点点头，“绝儿的眼光还是好的，不过嘛，旁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儿自己喜欢便好。” 凤清歌是不错，但她现在还不想让凤清歌锋芒太露，以免惹来了祸端。 凤清歌看的出神，心里还在猜测那个贵妇人是谁呢，萧绝便滚动轮椅到了她身旁。 抬手握拳轻咳一声，凤清歌闻声回头，对上萧绝面具下那双幽黑的眸子。 “今日的表演，很让人惊喜，感谢你让母后这么开心。” 每年寿宴其实都差不多，也就是走个过场，今年有了凤清歌，确实带来了不一样的惊喜。 凤清歌摆摆手，“这有什么可谢的，皇后娘娘对我也不错，上次进宫还赐了我一对好镯子，表演个节目，让娘娘开心，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还有这稀世珍宝做彩头呢，嘻嘻。” 她原意只是想要压制凤宛卿，让她出不了风头，谁知道还有这意外之喜。 看着她故意做出一副财迷的样子，萧绝笑了笑，眼神中带了几分无奈。 谁知道在一旁时刻注意这边动静的凤宛卿却坐不住了。 她起身走到凤清歌面前，咬着唇，一脸的委屈。 “清歌姐姐，这些你明明不在意，为什么却要同我争抢，你知道这个机会对我有多难得吗？” 如今整个燕都都知道她是假千金，虽然定下了同萧赞的婚事，但终归名不正言不顺。 皇后寿宴可是她露脸的好机会，更何况夕华公主还等着她长脸呢，谁知道竟被凤清歌随随便便准备的一个节目就给压制了下去。 方才夕华公主那句没用的东西此刻还回荡在耳边，此时身上虽然披着披风，但她由内至外忍不住的发抖。 刚才凤清歌表演的时候，她甚至还看到萧赞都看入了神。 现在萧赞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绝不能失去！ 此时凤宛卿站着，凤清歌坐着，她居高临下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凤清歌也站起身，她脸上笑容不减，甚至还加深了几分。 她凑到凤宛卿的耳边低声道：“同样的问题，宛卿妹妹怎么还会问第二次呢，我做这些，当然是要从你手中抢回原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呀。” 说完，她退开了些，故意惊讶的掩唇大声道：“对不起啊宛卿妹妹，我不知道你这么在意输赢，要是早知道你想赢，我就不上台了。” 听见动静，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萧赞也走了过来，他走到凤宛卿身旁，神色复杂的看了凤宛卿一眼，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道：“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们出去透透气。” 被揽入怀中的凤宛卿却并没有觉得得到了丝毫的安慰。 凤清歌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这一番做戏，自己有苦说不出。 最气人的是，就连萧赞也不帮自己说话，她抬头看向萧赞，见他眼神还停留在凤清歌身上，气的双手在衣摆下握成了拳。 佯装娇弱的靠在萧赞的肩头，她柔声道：“身子是有些不舒服。” 两人相携出去了。 人走后，萧绝轻轻摇摇头，唇角带着戏谑笑意。 凤清歌坐下，一脸不满的看向他，“你在笑什么。” “笑你演技浑然天生，让凤宛卿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 方才她跟凤宛卿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他离得近，加上练过功夫，自然是能听清的。 没想到萧绝听到了自己说的话，她偷偷吐了吐舌头，倒是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原本她也不是这样子的，谁让凤宛卿总使出这样的手段。 她这叫以彼之身还施彼道，用魔法打败魔法。 轻轻咳嗽了两声，她才故意看向皇后身侧的贵妇道：“娘娘身旁的是谁呀，我瞧着好像在说我呢。” 毕竟她们说着话，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母后身侧的是当朝长公主，上次跟你提到过的，还有那边，”萧绝抬手一指，在皇上右手边的那个人，“他便是肃亲王。” 凤清歌看过去，这才想起来，前世自己因为乡野长大，宫中一些宴会场所，萧赞怕她丢人，是不会带她一起出席的，每次都是以抱病为由，让她留在府中。 因此哪怕长公主和肃亲王位高权重，她也并未见过。 直到这辈子，她才第一次见到这两个人。 但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分明问的是长公主，为何萧绝会教自己指认肃亲王。 而且这肃亲王看面相不像是好相与之人，他眉目间带着几分煞气，脸色看着也有几分阴沉。 对上凤清歌疑惑的目光，萧绝轻咳一声，低声道：“当年孙家沟，长公主和肃亲王都在。” 一听到这些，凤清歌精神一震，再看向肃亲王时，脸上就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她脑子里飞快闪过孙妈妈的五官面容，再结合这肃亲王的外貌，心里的念头飞快的转动。 “你有线索了？” 萧绝点点头，“虽还没有确认，但应该也差不多了。” 两人目光交接，凤清歌心沉了沉。 她直视着肃亲王的方向，心里想的却是，这个肃亲王，到底知不知道凤宛卿是他亲生的呢？ 一旁的凤清羽见凤清歌看的有些入神，忍不住伸手将凤清歌的脸给掰了过来。 “别看了，再看要惹人生疑了。” 这个萧绝也真是的，这个场所是说这些话的地方吗，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 第六十一章 自作聪明 萧赞带着凤宛卿去了外头，找了一处凉亭休息。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宴会现场，凤宛卿失落的垂着眸，双手不安的放在胸前。 “今日我让凤清歌抢了风头，你会不会也觉得我没用？” 提起凤清歌的名字，萧赞眼前仿佛又出现刚才凤清歌的身姿。 以前他没发现，凤清歌原来这样令人惊艳。 但在凤宛卿面前，他很快掩饰过去心中的这一丝异样。 “你不要多想，你跳的很好，但她毕竟是萧绝的未婚妻，皇后娘娘偏帮她也不奇怪。” 凤宛卿缓缓抬头，脸上的神色却并没有好一些，她一脸失落，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可是夕华公主……” 夕华公主说自己没用的时候，声音可不小，很多人都听到了。 在这样的场合，当着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这么说自己，她这次真是脸都丢干净了。 提起夕华公主，萧赞也有些不高兴了。 他伸手将凤宛卿揽入怀里低声哄道：“夕华就是被惯坏了，你是她未来嫂嫂，她说话也太没有分寸了，回去后我好好说说她，让她以后对你好些。” 见萧赞对自己态度没变，凤宛卿心里才好受了些。 她手放在肚子上，决定让萧赞更心疼自己一些。 红唇微微一抿，她皱了皱鼻子，就哭了出来。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但你知道后，千万不要怪我擅作主张。” 说着，她抬头仰望萧赞，小脸上挂着凄苦之色。 “许是咱们上回没注意，我有了身子，但咱们现在还没成亲，这个孩子留下来，只会影响你，我便让孙妈妈买了药，自己在家落了胎……” 说着，她咬着唇，身子微微颤抖，一副伤心到了极致的样子。 萧赞听完，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呆了片刻，他才一脸心疼的看向凤宛卿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万一伤了你的身子可怎么是好。” “就前些日子，我想着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在家就做了，养了两天，就爬起来练舞，谁知道……”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更难过了。 明明自己这么努力，付出了那么多，凭什么比不过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凤清歌。 她凤宛卿自小学习琴棋书画歌舞，凤清歌一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村姑，凭什么能胜过自己啊！ 萧赞见凤宛卿这么伤心，还以为他是心疼孩子没了，赶紧安慰：“没事的宛卿，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的，将来你嫁给我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孩子我们以后也会有的，别伤心了好吗？” 对上萧赞含情脉脉的眼神，凤宛卿这才轻轻抽噎了一声，轻轻靠在了萧赞的怀里。 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了，萧赞的怜爱，她决不能失去！ 萧赞又安抚了一会，便拉着凤宛卿的手一同回到了寿宴上。 正好到了给皇后娘娘送寿礼的时候，凤清歌带着自己准备的寿礼，走到了皇后娘娘面前。 她将装礼物的盒子打开，里头装着一条银狐围脖。 就是上次萧绝让萧景送给自己的那条，但她稍微改动了一下，将尾巴部分镶嵌了一颗大南珠，这南珠也是她从萧绝送给自己的珠宝中挑选出来的好东西。 这样一改动，狐狸的头正好可以咬住这颗南珠，戴在脖子上又方便又好看。 “皇后娘娘，这条银狐围脖是臣女和宸王的一点心意，他知道您喜欢这条银狐围脖，特意让臣女改动设计了一下，在今日寿宴上送给您。” 她话音才落，萧绝无奈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这人，借花献佛也就算了，还要捎带上自己。 皇后娘娘摸着那银狐围脖，满眼都是惊喜。 她转头看了一眼萧绝，脸上似笑非笑。 自己这个儿子还不知道吗，那里有那样的心思，自己当初说喜欢他都没有送给自己。 分明是他献宝似的送给了未来儿媳，而未来儿媳又知道自己喜欢，所以才顺水推舟，送给了自己。 这儿媳妇，真懂事！ 现在的皇后娘娘看凤清歌，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一旁的长公主也忍不住开口夸赞：“没想到清歌不仅剑舞舞的好，女红手艺也不错，这珍珠镶嵌的真好看。” 长公主平时可是眼高于顶的，很少这么直接夸人。 皇后娘娘同她对视一笑道：“你可不要把她捧的太高了，她年纪还小，容易飘。” 凤清歌笑了笑，福身对长公主行礼谢道：“长公主殿下谬赞了，主要是宸王送的围脖成色好，臣女这点技艺，不足为奇。” 站在凤清歌身后的凤宛卿，手中托着自己亲手绣的福被，尴尬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怎么是好。 在一旁冷眼看了半天的周贵妃见凤宛卿不敢上前，这才冷冷一笑，敛住了脸上的神色，换了一副和气的笑容上前。 “皇后姐姐也别只顾着夸赞自己的未来儿媳了，我们家宛卿也精心为您准备了礼物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宛卿这才赶紧上前，将手上的福被托高。 “臣女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刺绣功夫还能勉强入眼，这福被是臣女特意为了给皇后娘娘贺寿绣的，一针一线，虽不及清歌姐姐的银狐围脖名贵，但也都是臣女的心意。” 她绣活儿不错，福被上的福字每个字体都不同，倒是花了心思的。 原本皇后娘娘也看出来她确实用心了，但她这话明面上是夸凤清歌，实则在捧自己踩凤清歌，皇后娘娘这就不乐意了。 她伸手摸了摸那福被，原本带笑的脸冷了下来。 “倒是好心思，每个福字都不相同，真是好一颗玲珑心，只可惜宫里都知道的，本宫只盖云锦被，你这福被，本宫怕是无福消受了。” 她倒是聪明，事事都做的不错，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凤清歌可是自己未来儿媳，又乖巧又懂事，难得的是绝儿也喜欢的很。 当着自己的面踩凤清歌，那不是当面打自己的脸吗？ 第六十二章 一片孝心 皇后娘娘淡淡看了凤宛卿一眼，转手将福被递给萧贵妃。 “既然是妹妹未来儿媳亲手绣的，那就还是送给妹妹盖。” 周贵妃脸一僵，那福被在手上都感觉到烫手。 但当着皇上皇后的面，她此时也不能落脸，只能陪着笑，将那福被接了。 “怪宛卿自己太粗心大意了，竟然犯了这种错误，说起来上次分的云锦布我宫里还剩一些，待会让宫女送去给姐姐赔罪。” 云锦布又轻又软，是每年进贡来最好的布。 每年的份例下来，周贵妃自己还舍不得用呢，现在却因为凤宛卿触怒了皇后，搭上了她的云锦布。 一想到这些，周贵妃看向凤宛卿的眼神就冷了几分。 果然跟夕华说的一样，是个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了迷惑自己儿子，什么都做不好。 皇后娘娘倒也没推拒，她抬手笑了笑，看向周贵妃道：“原来妹妹那里还有没用的云锦布呢，本宫这里暂时用不上了，不过既然妹妹要送，那就送给清歌做衣裳，这会叫宫女取来，正好她出宫的时候带回去。” “好好。”周贵妃心里气极，面上却只能隐忍，赶紧叫宫女回去取云锦布。 在一旁看戏的凤清歌没想到自己进宫贺个寿，收获还颇丰呢。 一脸崇拜的看了自己未来婆婆一眼，心里暗暗给皇后竖了个大拇指。 谁说在后宫皇后娘娘一直被周贵妃压制的，自己未来婆婆稍微一出手，周贵妃还不是老老实实的。 看来不是皇后孱弱，而是她不屑于争斗罢了。 不一会，宫女就将周贵妃宫中的云锦布送了过来，周贵妃不情不愿的将云锦布递给了凤清歌。 到这时候，寿宴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凤清歌抱着云锦布，笑嘻嘻的跑回了老夫人身边。 “祖母，回去后咱们就用这个布给您做一床新被子，皇后娘娘都喜欢盖，肯定错不了。” 她正说着，萧绝滚动轮椅过来。 他抬头看向凤清歌，开口道：“母后的被芯是上好的白鸭绒填充的，白鸭绒配上云锦布做被子，又轻又暖和，白鸭绒我府里还有些，回去后，我让萧景给你送过去。” “这个不错，祖母天冷了容易犯肺疾，若是被子能轻些，想必睡觉也能舒服些。”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对年轻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孙女似乎没有选错人。 知冷知热，有眼力见，还会因为喜欢自己孙女对自己这个老家伙爱屋及乌，应当是错不了。 方才皇后娘娘维护凤清歌的那一幕她也看在眼里。 说起来，倒是比凤清歌那个亲娘还要强上许多。 笑了笑，她慈祥的看向萧绝道：“那便多谢宸王殿下了，我这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能沾到孙女的光。” 凤清歌被她打趣的有些害羞，“祖母，您在说什么呢，他自己想要孝敬您，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他若不是爱屋及乌，我这个老家伙，又怎么能有这个福分呢。” 难得看凤清歌露出娇羞情态，老夫人不依不饶打趣。 凤清羽在一旁却有些不高兴。 他看看凤清歌，又看看萧绝，还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走到老夫人跟前，他冷着脸道：“祖母若是喜欢，清羽也能想办法帮祖母做一床皇后娘娘盖的被子，也不用劳烦宸王殿下的。” 抬头看了凤清羽一眼，萧绝眸色转深。 这个未来二舅哥，好像对自己很不满啊。 轻轻笑了笑，他一脸诚恳的看向老夫人：“怎么能说劳烦，清歌的祖母就是我的祖母，孝敬自己的祖母，理所应当。” 他这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差点把凤清羽给气笑了。 凤清歌瞧出端倪，赶紧出声道：“那正好呀，宸王殿下送的咱们先做一床被子，二哥你再做一床，正好祖母可以替换着用。” 这样的话，既不扫了萧绝的好意，也能让二哥尽尽孝心，两全其美。 她这两碗水倒是端的很平，萧绝和凤清羽看着凤清歌，一个眼神中带着宠溺，一个眼神中带着无奈。 老夫人倒是乐的很，她摆摆手，笑容一直挂在嘴角。 “好好好，都是孝顺孩子。” 寿宴结束，凤清歌扶着老夫人往宫外走去。 凤宛卿跟蒋氏走在后面，她垂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的一般，提不起一丝精神。 蒋氏看她这样子，心里自然不舒服。 凤清歌今日风头出尽也就算了，还让皇后娘娘那般打了凤宛卿的脸，真是锱铢必较。 她拉着凤宛卿的手，出声安慰：“没事的宛卿，你表现的很好，输了不是你的错。” 可她越劝，凤宛卿心里就越难过。 她哭着抬起头，“可是皇后娘娘连宛卿绣了好多天的福被都不要，女儿今日表现的不好，只怕招了未来婆婆的厌弃了。” 今日她让夕华公主失望也就算了，还让周贵妃也损失惨重。 她这还没过门呢，就把未来婆婆和小姑子都给得罪了，将来就算顺利进了门，又岂会有好日子过？ 见凤宛卿又无助又难过，蒋氏目光落在前面脚步轻快的凤清歌身上。 看着她怀里抱着的云锦布，她眼睛微微眯了眯，才开口道：“没事的，回去后母亲让她把那云锦布交出来，然后再挑些好的珠宝首饰，你偷偷进宫送给贵妃娘娘，想必她就不会怪你了。” 凤宛卿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 自己绣的福被皇后娘娘不喜欢是小事，毕竟自己未来婆母不是她。 若是真能将这珍贵的云锦布送回去，再送些礼物，想必贵妃娘娘也不会太责怪自己。 这未来婆媳关系，还有缓和的余地。 一回到凤家，众人都要回房各自歇息，蒋氏却叫住了凤清歌。 “这云锦布是贵妃娘娘心爱之物，在宫里不好驳了皇后娘娘的面子，我才没说什么，如今回来了，以免你惹下大祸，你还是赶紧将云锦布交还过来，我让宛卿送回宫里给贵妃娘娘道歉。” 凤清歌诧异回头，看向蒋氏的眼神充满了嘲弄。 “不好意思啊母亲，云锦布我方才送给祖母了，不如母亲亲自去找祖母要回来？” 第六十三章 宛卿认亲 这句话将蒋氏怼得哑口无言。 在凤清歌的面前，她还能摆摆亲娘和主母的架子，老夫人哪里还敢去生事。 凤清歌见她不说话，笑了笑，回自己院子去了。 眼见计划落空，凤宛卿最后一丝希望也失去了。 蒋氏看着她，一脸为难：“这布她送给了老夫人，就没法要了，不然母亲多给你挑些珠宝，你送去哄哄贵妃娘娘？” 周贵妃什么好东西没有，蒋氏的珠宝再好，还能有她自己的名贵吗？ 凤宛卿心里难受的很，但蒋氏也是一番好心，她只能苦涩的点点头，声音也没有什么精神。 “就按母亲您说的办，宛卿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说完，她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去后，她连鞋都没脱，就上了榻，坐在榻上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孙妈妈打来一盆热水，原本准备给凤宛卿洗脸的，见她哭的这样伤心，赶紧将水盆子往桌上一放，就跑到了榻边。 “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凤清歌又欺负您了？” 要是凤宛卿不高兴了，那肯定不做他想，一定是凤清歌的错。 凤宛卿侧过头来，她面无表情的看了孙妈妈半晌，才缓缓动了动苍白的嘴唇。 “到今天，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自从凤清歌回来后，她所有在意的东西，就一件件的失去，身边原本同自己亲近的人，她凤家嫡女的光环。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明明握了一手好牌，怎么就打成稀烂了呢？ 心中不甘愤恨涌上，看向孙妈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犀利之色。 “他们都说你可疑，你这么帮我，难不成你真是我亲娘？哈哈哈啊……” 凤宛卿笑的癫狂。 孙妈妈对自己的好，她刚开始也只以为是主仆之情，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凤清歌他们开始质疑。 还有孙妈妈反常不合理之处，她才开始渐渐明白，可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凤清歌会起疑心，她不是傻子，她心里自然也会有想法。 之前不说开，是因为倘若真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认了，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个奶妈子的亲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依仗的了。 自己现在在凤家，只有一个蒋氏可以依靠，但她没用，每次也就训斥训斥凤清歌罢了。 偏偏就连去训斥凤清歌，最后吃亏的也还是自己。 今日自己遭逢了这样的奇耻大辱，得罪了周贵妃和夕华公主，她不也一点忙都帮不上吗？ 都是废物！ 听了凤宛卿的话，孙妈妈眼睛瞬间瞪大，她一脸惊恐的看着凤宛卿，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凤宛卿起身下榻，缓缓走到孙妈妈面前，脸上的神色也愈发诡异了。 “对啊，我知道你是我亲娘了，这很好猜不是吗，你花在点朱身上的心思，不及花在我身上的十分之一，除了亲娘，谁还会这样呢？” 她勾唇笑了笑，“既然我是你最看重最呵护的亲女儿，那么现在我被凤清歌欺负了，当着皇宫所有贵人的面丢了脸，你去帮我杀了她好不好？她不死，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你不是我亲娘吗？你怎么不回答我，你去帮我杀了她好不好？” 凤宛卿嘴里反复说着杀了凤清歌，整个人神情已经有些癫狂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孙妈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凤宛卿冰冷的小脸。 “宛卿……是娘亲没用，娘亲对不起你……” “对啊，就是你没用，你当初既然把我和她换了，为什么不把她直接掐死啊，你当初要是掐死了她，怎么还会有今日她回来报复我！都是你的错！你给我滚出去！” 凤宛卿疯了一般的将孙妈妈往房门外推去。 把人推出去后，她狠狠地关上了房门，身子缓缓靠着房门滑落，脸上泪痕交错。 既然让自己当了凤家的嫡女，老天爷为什么又要收回一切。 明明自己这么努力，却处处被凤清歌压制一头，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 孙妈妈在房门外听着凤宛卿的嘶吼声，心痛的无以复加。 凤宛卿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亲女儿，自从她出生开始，自己就开始筹谋让她怎么过好这一生。 只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凤清歌竟被凤家给找了回来。 宛卿说的不错，这一切都怪自己，若不是自己当年对还在襁褓之中的凤清歌动了恻隐之心，怎么会害的宛卿受这样的欺负。 她原本伤心的眼神逐渐变的冰冷。 欺负宛卿的人，她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孙妈妈双手握拳，唇瓣紧紧的抿在了一起。 心里拿定主意，她冷笑一声，转身离开了。 听到孙妈妈离开的动静后，凤宛卿才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轻轻打开房门，看着孙妈妈决绝离开的背影，一抹计划得逞的笑容，缓缓从唇边勾起。 到了夜里，蒋氏吩咐厨房做好了补汤送到各院。 说是今日在宫中大家都辛苦了，而且宫宴上束手束脚，想必都没有吃好，因此特意嘱咐厨房炖了鸡汤。 凤清歌看着桌上黄澄澄的鸡汤，却没有什么吃的心思。 她倒是觉得有些奇怪，素日蒋氏就算如此贴心，那也是顾不上自己的，更何况，今日自己把凤宛卿的风头全都给压了下去，她怎么还会对自己这么好？ 用汤匙搅拌着碗里的汤，凤清歌眉头越拧越紧。 粉翠见她迟迟不动，倒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鸡可是好鸡，看汤色就知道，纯纯的老母鸡，很补的，而且汤是孙妈妈亲自送过来的，说是让小姐趁热喝，凉了难免会腥气” 凤清歌冷冷一笑，手中的汤匙瞬间就放下了，她抬头看向粉翠，“噢？竟然还是孙妈妈亲自送过来的？她还叮嘱要趁热喝？” 孙妈妈可是凤宛卿的左膀右臂，还是亲娘。 自己今日这般让凤宛卿难堪，她给自己送东西，那比蒋氏对自己和颜悦色就更不可思议了！ 第六十四章 心寒至极 “粉翠，你去把我房里那根银簪取出来。” 眼前的汤还在冒着热气，凤清歌看着鸡汤的眼神，却冰冷一片。 粉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快转身按凤清歌的吩咐，去内间找了一支纯素的银簪出来。 结果簪子，凤清歌将簪子插到汤中轻轻搅动，拿出银簪的时候，原本银白的簪子接触鸡汤的部分，很快就变成了黑色。 粉翠和青绿在一旁吓得捂住嘴。 “小姐，这汤里有毒！” 她们先前还不知道要银簪做什么，如今看到变色的银簪，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凤清歌会这么做。 粉翠回过神，上前就要打翻那碗有毒的鸡汤，凤清歌却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 “别打翻，我又不喝，怕什么，留着这碗鸡汤还有用处呢。” 说着，她端着鸡汤，又去了凤清羽的房间。 到的时候，送到他房里的鸡汤已经喝了半碗。 粉翠吓得呆在原地，凤清歌却没什么反应。 她进屋后，将自己的鸡汤放到桌上，然后将那变色的银簪给凤清羽看。 凤清羽脸色一白，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喝剩下的半碗汤。 见二哥被吓到了，凤清歌笑了笑，又用银簪另一头放到他的汤里搅了搅，没变色。 “二哥，你的汤不是孙妈妈送过来的。” 凤清羽见自己的汤没有毒，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一个小丫头送来的，你那碗是孙妈妈送的？” 凤清歌点点头：“不错，我这碗有剧毒的鸡汤，可是孙妈妈亲自送来的呢，要不是我今晚没什么胃口，又多留了个心眼，只怕妹妹今晚就命丧黄泉了。” 前脚凤宛卿进门，后脚孙妈妈就来投毒，还真是有仇都不带过夜来报的，凤宛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哄的孙妈妈这般豁出去为她卖命！ 凤清羽一脸怒色，他看向凤清歌，自己端起凤清歌的那碗鸡汤，另一只手拉着凤清歌道：“这事儿咱们得要个说法。” 拉着凤清歌风风火火的去了正厅，又让自己手下的人将凤朝阳蒋氏凤宛卿孙妈妈等人都叫了过来。 除了没打扰老夫人，该到的人，都站在正厅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什么。 而孙妈妈看着活生生的凤清歌，以及凤清羽手里的那碗鸡汤，脸色立刻就变得煞白。 蒋氏有些无奈的看着凤清羽，语气带着几分疲惫。 “清羽啊，这么晚了，大家都要歇下了，这是闹什么呢？” 鸡汤是蒋氏下令给大家送的，自己这个亲娘无辜不无辜，凤清羽还不知道呢。 他看向蒋氏，沉声问道：“今夜母亲为何突然让厨房给大家做了鸡汤送去？” 蒋氏一愣，面上就有些不高兴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今日大家都累了，我让厨房炖点鸡汤给你们补补不好吗，这是发的什么疯，因为一碗鸡汤把大家都给叫起来折腾？” 蒋氏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凤清羽闹一场，心里还有点不高兴。 凤清羽眼神又冷了几分，他死死的盯着蒋氏，继续逼问道：“是母亲自己的主意，还是旁人给您出的主意？” 他说着，冰冷的双眼扫了一旁惴惴不安的孙妈妈一眼。 蒋氏被他问的一滞，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是旁……” 话说一半，赶紧捂住了嘴。 凤朝阳看出不对劲，他伸手握住蒋氏的胳膊，沉声问道：“到底是谁让你给大家送汤的！” 没想到凤朝阳也质问自己，蒋氏一阵委屈，她一把将凤朝阳甩开，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一个个的都发的什么疯！”眼神落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凤清歌身上，她伸手指过去，“是不是你又在作妖，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对你好也不是，不管你也不是，你是来找我讨债的吗？” 没想到说着说着，蒋氏又将矛头指到了自己身上。 凤清歌眉头轻轻一挑，勾唇笑了出来。 “母亲如果这么问，那这事儿还真跟我有些关系呢。” 蒋氏一听她承认了，气的就要冲上去打。 凤朝阳猛的拉住蒋氏，很是有些无可奈何：“你还想要做什么？” “是她啊！都是她在闹事，自从她回来了，就闹的家无宁日，她回来后，我可有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啊！这就是个冤孽啊！” 蒋氏声嘶力竭的骂着，仿佛被她指着鼻子骂的人是个跟她毫无关系的恶人一般。 凤清歌收起脸上的假笑，表情认真的看向蒋氏一字一句问道：“噢？是不是因为我回来后一直让母亲觉得讨嫌，所以母亲今日才特意半夜送来一碗鸡汤，想要了我的命呢？” 她将手中变色的银簪举到蒋氏面前，脸色冷的可怕。 “我就这么招你恨吗，哪怕我是你亲生，都让人痛恨至此，巴不得一碗毒药，让我去死吗？” 蒋氏看着凤清歌冷漠的面孔，又看了看她手中明显变色的银簪，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她颤抖着身子，目光呆滞缓缓的移动到凤清羽手中的那碗汤上。 “那汤里，有毒？” “不错啊母亲，这汤不是你亲自叫人送去给女儿的吗，平日倒是没见您对女儿这般上心，这头一回主动关怀，却没想到，母亲是想要了女儿的命啊……母亲，清歌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能让您这样恨毒了清歌……” 凤清歌说着，一双大眼里含满了泪水。 哪怕她知道蒋氏是被人怂恿当了枪，但是这一刻，她心里的难过和伤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她心里可有一丝一毫将自己当亲生的女儿过？ 没有，不管发生什么事，她第一个责怪的永远都是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今晚差点中招没命，她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质问，过去的她习惯了忍耐，习惯了蒋氏的冷待。 她之前想着，只要家人都还活着就好，她不贪心。 可是，她终究还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啊，亲娘一再这么对她，她的心也会冷，也会疼啊！ 蒋氏失神的看着凤清歌，她的一句句质问，仿佛尖椎一般扎在她心口上。 “不是的……我没有……” 第六十五章 血溅当场 她是不喜欢凤清歌，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回来后，处处让自己不顺心，时常跟自己作对。 最让她生气的是，她回来后经常欺负宛卿。 因为她，宛卿已经失去很多了，可是她还是不知足，一再的跟宛卿抢东西，所以她才不喜欢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她又怎么会狠毒到要毒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虎毒还不食子，这不是她做的。 蒋氏愣了半晌，有些呆滞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孙妈妈的身上。 “今夜是你给我提议说给他们送鸡汤的，我原还以为你是真的好心，难道毒是你下的？” 孙妈妈见蒋氏抖出自己，她脸上冷汗开始往下滚落。 从刚才进来起，她就一直惴惴不安，如今被蒋氏指出来，她心里再也没有了一丝侥幸。 双腿一软，孙妈妈直接跪到了地上。 凤清羽看着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妈子，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差点就被这个毒妇给害死了，他就怒火攻心。 大步向前，凤清羽狠狠一脚踹到了孙妈妈的心口。 这一脚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孙妈妈被踹的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死过去。 凤宛卿见此情景，吓的花容失色，她尖叫一声，捂着嘴跑到了孙妈妈面前。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送汤是孙妈妈好心提议，这毒可不一定是孙妈妈下的啊，二哥你下手怎么这么狠，你是想一脚踢死孙妈妈吗？” 虽然心里未曾将孙妈妈当作自己的亲娘，但好歹孙妈妈尽心尽力的伺候了自己这么多年，看她受这样重的伤，凤宛卿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落忍。 见凤宛卿站出来帮孙妈妈说话，凤清羽抬起猩红的双眼，他脸上带着怒气，看向凤宛卿厉声问道：“原来这事儿还跟你有关系啊，不是孙妈妈下的毒，那就是你下的？” 他眼神想要吃人一般，凤宛卿被他看的身子一缩，心跳都快了半拍。 “二哥怎么能胡乱指认人呢，说话是要证据的，不能因为二哥心疼清歌姐姐，就草菅人命！” 尽管心里怕得很，但凤宛卿还是鼓起勇气帮孙妈妈说话。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事儿还真是孙妈妈去做的。 自己只不过做戏刺激了一下她，没想到孙妈妈今晚就动手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那碗纹丝未动的鸡汤，眼底滑过一丝愤恨之色。 只是可惜了，这汤凤清歌竟没有喝，要是她喝了，哪怕孙妈妈暴露了，那也值了啊！ “呵呵……”凤清歌忍不住冷笑出声，她抬着下巴，嘲弄的看向凤宛卿道：“主意是孙妈妈出的，我这屋里的汤也是孙妈妈亲自送来的，旁的人喝了都没事，单单我这碗有毒，宛卿妹妹是觉得，这毒是我自己下来栽赃给孙妈妈的不成？” 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凤宛卿刚想开口这么说，但对上凤清羽要吃人的眼神，终究还是瑟缩了一下。 她无奈的看了孙妈妈一眼，心底是满满的嫌弃。 毒死凤清歌没有错，但她怎么这么蠢，办事这么不小心，竟然什么都自己亲手去做，如今计划落空，反倒要搭上孙妈妈自己的性命！ 眼见再没有了辩驳的可能，凤宛卿两行眼泪瞬间滑落，她看着孙妈妈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不忍。 看懂了凤宛卿眼神中的意思，孙妈妈凄然一笑，她伸手摸了摸凤宛卿的脸，低声叹道：“对不起了宛卿小姐，是老奴一时冲动做错了事，老奴只是看不得小姐被她一再欺负啊！”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走到凤清歌面前。 凤清羽担心她还要对凤清歌做什么，赶紧起身挡在她面前。 孙妈妈却冷笑道：“不用怕的，我一个老妈子，当着这么多人又能做什么呢，砒霜都毒不死她，可见祸害活千年！” 但凤清羽却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自己差一点就失去了妹妹，他不可能允许再有一丝出现意外的可能。 “也罢……”孙妈妈低头苦笑，笑了半晌，她一脸决绝的抬起头，“不错，这毒是我下的，自从她回来后，宛卿小姐就总被她欺负，因为受了委屈，宛卿小姐如今身子都差了许多，今日在宫中也是一样，她明明已经夺走了属于宛卿小姐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在宫中这般羞辱宛卿小姐呢，你太狠了啊凤清歌！” 她恶狠狠的看向凤清歌，眼神中满是恶毒。 “我从小带大宛卿小姐，自然看不得她这样被欺负，于是一时动了杀念，这才在她的汤里下了毒，只可惜，你命太大了，但我不后悔，若是还有机会，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说完，她又回身走到凤宛卿面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偷偷塞到她手中。 做完这一切，她冷冷的看了看正厅里的所有人，最后目光落到凤清歌脸上。 她伸手指向凤清歌，声音冷寒至极：“凤清歌我诅咒你，诅咒你这一辈子都得不到你想要的，诅咒你害死全家，最后眼睁睁看着凤家被灭门哈哈哈哈，诅咒你承受蚀骨焚心之痛，死后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恶毒的诅咒骂完，孙妈妈一头撞向一边的柱子，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撞过去的瞬间，血浆四溅，洒落了一地。 有下人赶紧上前探了探鼻息，已经断气了。 满屋的人还没从孙妈妈的恶毒诅咒之中回过神来，就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激的要晕过去了。 那探鼻息的下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孙妈妈，已经断了气……” 蒋氏身子一软，晕了过去，还好蔷薇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凤朝阳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方才孙妈妈的诅咒里，几乎是将凤家所有人都给搭了进去。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凤宛卿一眼，心中憋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怒气。 凤宛卿被他眼神震的身子一软，立刻跪到了地上。 她疯狂的摇头，大声的辩解道：“父亲，这一切都跟女儿无关啊！是孙妈妈擅作主张！” 凤朝阳不为所动，眼神又冷厉了几分。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哭的可怜的凤宛卿，面无表情道：“你不要叫我父亲，你不是我生的，你也不是我们凤家的人，方才孙妈妈的诅咒里都没有带上你，你还在害怕什么？” 第六十六章 半夜送药 凤朝阳这话，是要将她赶出凤家了。 这怎么行，凤宛卿转头想要找蒋氏求助，却发现蒋氏已经晕了过去，她这次是真的哭的凄惨至极。 手里握着孙妈妈刚才给她的玉佩，她重重的捏住，咬了咬唇，跪着挪行到凤朝阳跟前哭求：“父亲，这一切真的与我无关啊，我若是早知道孙妈妈会这么做，肯定会阻拦的，凤家养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呢。” 她哭的大声，喊的声嘶力竭，昏过去的蒋氏被她的哭声给吵醒。 睁眼看了一眼凤宛卿，蒋氏心里还是有些不忍，她抬起手，声音虚弱的喊道：“宛卿，来母亲这里。” 蒋氏声音虽然小，但凤宛卿却听到了，她赶紧回身抱着蒋氏，哭喊的更大声了。 “母亲，求求你劝劝爹爹，他将一切都怪罪到了宛卿身上，可是宛卿无辜啊！孙妈妈做的一切，真的是她擅作主张啊，跟女儿完全没有关系！” 她一边哭诉一边摇头，那模样蒋氏看了，心里也堵的厉害。 方才孙妈妈撞柱的那一幕冲击太大，她现在心口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但即便是再不舒服，她这会也要站起来给凤宛卿撑腰。 抬手帮凤宛卿擦了擦眼泪，蒋氏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宛卿，你先扶我起来。” 凤宛卿赶紧将蒋氏搀住。 站起身后，蒋氏走到凤朝阳面前，她看了看凤宛卿，又看了看凤清歌，这才开口道：“孙妈妈都说了一切都是她所为，如今她人已经自戕，咱们就别再追究了，宛卿是我养大的，她自小心善，断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迁怒她。” 说完，她拉着凤宛卿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安慰：“不要怕孩子，从今往后你跟我一起住，没人能动的了你。” 凤朝阳神色复杂的看着蒋氏带着凤宛卿离开。 他回过头看了凤清歌一眼，脸上带着愧疚之色。 凤清歌却摇了摇头，出声安慰凤朝阳。 “没事的爹爹，赶紧叫人收拾一下，时候不早了，您早点回去歇息，女儿毕竟还没出事不是吗？” 她扯出一抹笑，但那笑容在凤朝阳眼里，却似乎比哭还难看。 但蒋氏一意孤行，打定了主意要护住凤宛卿，他现在就算是有心，那也无力。 凤清歌和凤清羽一同回听竹轩，一路上凤清羽都拉着个脸。 原本温润清和的脸，此刻硬生生多了几分煞气。 方才孙妈妈的诅咒，正好戳中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孙妈妈的诅咒似乎正好应验了凤清歌梦中的那些事，凤家满门被灭…… 因为怒火攻心，他呼吸都粗重了一些。 凤清歌回头看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凤清羽此刻冰冷的手掌。 “二哥，没事的，她说的那一切都不会发生的，这辈子，我一定会守护好你们，不会让你们离开我，而且我梦里，孙妈妈是没有死的，如今她死了，我梦里的悲剧一定会被改写的。” 对上凤清歌坚定的目光，凤清羽回握住她的小手坚定点头。 “二哥也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保护你，保护凤家。” 兄妹两人此刻眼中都有光芒闪现。 到了听竹轩跟凤清羽分开后，凤清歌便回了自己屋里。 才一进屋，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屋子里有淡淡的药香味，很像是萧绝身上的味道。 她拧着眉往内间走去，才绕过屏风，便被一只手扯着，身子便被拉入到了一个怀抱中。 冷香满怀，她坐到了萧绝绵软无力的双腿上。 惊慌的抬头，对上了萧绝那张没有带面具的俊美面孔。 呼吸一窒，凤清歌心跳都快了几分，她脸颊爬上几分绯红之色，挣扎着要起身。 萧绝却长臂一伸，将她按在了自己怀中。 “还好你没事。” 萧景回去报信的时候，知道她差点中毒身亡的那一瞬间，他神魂都有些晃动。 差点失去凤清歌这个想法只从脑中闪过，就让他有一股憋闷窒息之感。 从小到大，这感觉从来都没有过。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很在乎眼前这个人，不想失去她，一点都不想。 被他激动的情绪感染，凤清歌心中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从萧绝怀中抬起头，近距离看着这张不似凡人的脸，还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 “所以你今夜又跑过来，是因为担心我？” 萧绝点点头，眸中还有些羞赧。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翠绿色的小药瓶递给了凤清歌。 “这是玉清丹，里头有三颗，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救命用的，哪怕是剧毒，也能缓解延寿，你拿着。” 凤清歌接过小药瓶，她歪头看着萧绝，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这么宝贵的东西，你怎么不自己留着。” 萧绝垂眸，目光落到自己腿上。 “再珍贵，也治不了我的腿，还是你留着更有用，况且这次你差点出事，本就是我失职没有护住你，下次若还遇上这种事，我只怕自己没有后悔的机会。” 心中一阵感动，凤清歌抿了抿唇，将药瓶收了起来。 他这样真诚，自己若再推拒，终究会显得矫情。 收了药瓶，才想起自己还坐在他腿上，凤清歌赶紧起身，一脸抱歉的看着萧绝：“我在你腿上坐了这么久，你没有不舒服。” 他的腿废了多年，同正常男子健壮有力的腿不一样。 若不是方才凤清歌坐在上面，绝不会想象的到，看着这般高冷不可侵犯的萧绝，会有那样一双绵软无力，毫无生机的腿。 他这样优秀出色，却残疾多年，老天真是对他不公。 摇了摇头，萧绝伸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捶打了几下。 “没事的，我的双腿，没有感觉。” 他唇边带着安慰的笑意，凤清歌却从他眼神中看出浓重的失落之色。 这一幕刺痛了她的心，凤清歌紧紧的握着拳，在心底默默发誓，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也好，她一定会帮萧绝治好这双腿。 让他能够顶天立地，直立行走在这天地之间！ 第六十七章 我命由我 蒋氏房中，回来后，蒋氏洗漱一番就躺下了。 此刻凤宛卿靠在榻上内侧，看着蒋氏安稳的睡颜，她伸手将怀里的玉佩取了出来。 这玉佩是孙妈妈撞柱前塞给自己的，她说这是自己的生父留下的，他是燕都的一个贵人，将来凭借着玉佩，或许能父女相认。 当年跟贵人分开后，孙妈妈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找到那个男人。 但她只是凤家一个奶妈子，不方便出门寻人，当年凤宛卿生父又刻意隐瞒了身份，她只知道身份贵重，却不知道到底是谁。 因此找到他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没有凤宛卿生父的消息。 脑海中回荡着孙妈妈临终前的那些话，凤宛卿眸光闪动。 如今生父还没有找到，她没有靠山，不能离开凤家，但今日凤朝阳已经动了把自己赶出凤家的心思。 就算蒋氏现在还护着自己，那又能拖多久呢？ 今日孙妈妈下毒谋害凤清歌的事，如果老夫人知道了，再给蒋氏施压，她又能保得住自己吗？ 目光落到蒋氏睡颜上，她眸光又幽深了几分。 翌日一早，蒋氏一起身，凤宛卿就赶紧伺候蒋氏洗脸漱口。 将擦脸的热帕子递给蒋氏后，凤宛卿开口道：“母亲昨日因为孙妈妈受了惊，女儿特意早起给您炖了安神汤，您先喝一口。” 昨日受到的刺激太大，蒋氏心里确实还有些不舒服。 如今看到凤宛卿这样乖巧贴心，她心里又熨帖了几分。 伸手接过温热的安神汤，蒋氏一口喝尽了。 把碗递回去，蒋氏擦了擦嘴角，一脸欣慰的看着凤宛卿。 “这汤味道不错，宛卿费心了，你昨日也受了刺激，今日却还早起为母亲做汤，真是有心了。” 看着手里的空碗，凤宛卿唇角微微勾起。 抬起头面向蒋氏的时候，脸上却换上了一副悲苦之色。 “母亲说的什么话，一切都是宛卿的错，孙妈妈虽然是做错了事，但她也是为了宛卿，要不是因为宛卿，清歌姐姐昨晚也不会差点被毒死，所以父亲想要将宛卿这个祸水赶出凤家，宛卿也不会怪父亲。” 昨日的事，蒋氏原本就不认为是凤宛卿的错。 现在听她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蒋氏更是不高兴了。 她伸手将凤宛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宛卿你千万不要这么想，她不是没事吗，你心地善良，孙妈妈做出这种事，也是你不想的，至于你父亲，他昨日只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会说出那种话伤了你的心，你放心，我找他说说，这事他以后断不会再提了。” 凤宛卿垂着眸，过了好一会才道：“没事的母亲，不管父亲怎么做，宛卿都不会怪他的，只是母亲昨日受了血光之气的冲撞，喝了安神汤还是要好好再歇歇，不然女儿担心母亲身子有恙。” 她眼神真诚，蒋氏心中感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回榻上躺下了。 眼看着蒋氏又睡过去，凤宛卿才喃喃道：“与其将自己的命运交到旁人手中，不如自己掌控。” 这时蔷薇端着铜盆进来，见凤宛卿站在榻边看着蒋氏，有些奇怪道：“怎么到了这个时辰夫人还不起？” 凤宛卿赶紧收回脸上的狠色解释道：“母亲兴许是昨夜受惊了，她方才醒了一次，说身子还是不舒服，要再睡会，吩咐不让人打搅的。” 心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看蒋氏此时确实睡的有些安稳，蔷薇便不再多问什么了。 到了中午要用膳的时候，蒋氏还没起，蔷薇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了。 蔷薇到蒋氏房中的时候，凤宛卿正守在蒋氏榻前，一脸的焦急。 蒋氏整个人面色发红，额头滚烫，一看就是发了高热。 她头上的帕子，凤宛卿换了好几回了，可一直也不见好。 见蔷薇进来，她赶紧道：“蔷薇姐姐，你快来看看母亲高热不退，这可怎么是好呀。” 蔷薇上前试着摸了摸蒋氏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她试探着叫了蒋氏几声，但一句回应也没有。 蔷薇这才有些着急，因为早上凤宛卿说不让打扰，因此没到午饭时间，她一直也没进屋，谁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 一脸责备的看着凤宛卿，蔷薇有些不悦道：“夫人烧的这么严重，怎么不早些说？” 凤宛卿一脸受伤，“宛卿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是以用凉帕子试图降温，谁知道……” 一边说着，她一边擦了擦眼泪道：“蔷薇姐姐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啊，还是赶紧找大夫来给母亲看看。” 这话说的，好像还是自己的不是了一般，蔷薇看了凤宛卿一眼，心中很是不喜。 从前她就对这个人见人夸的宛卿小姐观感一般，这些日子一些事情看下来，她对她就更是不喜了。 倒没想到今日明明是她犯了错，还要怪到自己头上。 但此时也不是争辩这些的时候，蔷薇收回目光，赶紧找人请大夫去了。 不一会大夫倒是请来了，但给蒋氏把完脉，那大夫就颤抖着手，退开了三丈远。 凤宛卿一脸担忧的看向大夫问道：“母亲到底是怎么了？” 那大夫一边继续往外走，一边摆摆手道：“夫人染上的是天花！这病传染性极强，你们也别呆在屋子里了，这病凶险的很，染上了九死一生！” 大夫说完，诊金也不敢要了，背着药箱就跑了。 蒋氏染了天花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凤家，凤朝阳心里着急，想进屋子去看蒋氏，凤宛卿却紧闭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去。 她隔着门对着门外喊道：“父亲，母亲染上的是天花，大夫说传染性极强，十分的凶险，您就不要进来冒险了，这时候您不如去宫里请太医开个方子，屋里有宛卿伺候就行了，若是开了方子抓了药，将东西放在门口，宛卿给母亲煎药伺候！” 她声音决绝，柔弱中又带着几分坚韧。 凤朝阳听着她的话，心里有些后悔昨日自己对她说的那些重话。 站在外面的还有凤清歌等人，她看了看凤朝阳的神情，又看了看蒋氏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昨日发生那样大的事，蒋氏今日就染了天花？ 这说起来，未免也有些太凑巧了，而且蒋氏没有接触过天花病人，怎么会这么快就染上了？ 第六十八章 预期落空 凤清歌疑惑的看向凤清羽，见他也是一副沉思之色。 一旁的凤朝阳却顾不上这些，他跟蒋氏多年夫妻，如今见她染了重疾，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急匆匆就让人备马入宫找太医去了。 凤朝阳走后，凤清歌皱着眉头拉了拉凤清羽的衣袖道：“二哥有没有觉得母亲病的太蹊跷了。” 凤清羽点点头，“你看她今日这副衷心一表，就连父亲都心软了。” 昨日凤朝阳可是动了怒，开口要将凤宛卿给赶出凤家的。 现在这么一闹，让人看到她不顾危险对蒋氏的一片孝心，谁还会提把她赶出凤家的事？ 莫说她照顾蒋氏把她照顾好了，即便是蒋氏因为这天花没了，也没人说得出她的不是。 甚至还要将她一直养在凤家供着。 若说不是凤宛卿设计的，凤清羽可不信。 但不管是不是凤宛卿故意为之，此时却并不是最重要的。 他一脸担忧的看向凤清歌，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生母，若是真出了什么事……” 对于蒋氏，凤清羽是很纠结的，她除了待凤清歌不公，从小到大对其他孩子都是很不错的。 唯独只有在清歌面前，糊涂的厉害。 但即便是再糊涂，看她现在这个情形，凤清羽也没法视而不见。 毕竟那可是亲娘，大是大非在骨肉亲情面前，也终归要退让一步。 若是在之前，凤清歌或者还会忧心。 但昨夜萧绝刚好送来了玉清丹，天花虽然凶险，但想必真的到了需要吊命的时候，应该也是能起大作用的。 她跟凤清羽一样，虽然心中怨恨蒋氏识人不明，一直对自己不公，但毕竟是亲生母亲，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蒋氏去死。 悄悄将翠绿色的小药瓶拿出来给凤清羽看了一眼，凤清歌压低声音道：“这是萧绝昨日送来的玉清丹，听说很是神奇，危急的时候可以救命用，若真到了那般凶险的时候，妹妹不会袖手旁观的，二哥放心。” 一听是萧绝送来的，还是半夜送来的，凤清羽脸色瞬息万变。 但又想到昨夜凶险，他难看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 “虽然孟浪了一些，但好歹算他对你用心。” 这个未来妹夫，看来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只是半夜上门，到底是没有规矩。 咳嗽了两声，他又严肃的看向凤清歌道：“不过夜半去女子闺房总归是不好，下次你可不许给他开门。” 听了这话，凤清歌忍不住想笑。 还用得着自己给人开门吗，萧绝虽然双腿残疾，但神通广大的很，自己还没回去呢，他人就等着了。 但对上凤清羽认真的眼神，她只能笑着点点头。 不一会，凤朝阳就带着宫里太医开的方子回来了，吩咐下人去抓了药，又准备好炉子都放在了蒋氏门口。 蔷薇看的着急，对着门内喊道：“宛卿小姐，您一人照顾夫人太辛苦了，不如开门让奴婢进去一起伺候。” 凤宛卿在门内回道：“没事的蔷薇姐姐，这病凶险的很，母亲素日对我疼爱至极，如今正是到了我报恩的时候，这风险让宛卿一人承担便是，你们都回去，只需要按时将饭菜送来就好。” 围在外面的人也都没了办法，只能都先各自回去了，只留蔷薇在外头候着。 因为这么一闹，凤清歌索性带着凤清羽在听竹轩用饭了。 吃完饭，凤清歌想到萧绝那双腿，便开口问道：“二哥，先前清歌让你帮忙找的那个大夫，如今找的如何了？” 这找了也有一阵子了，总会有些消息。 确实是有些消息了，凤清羽也正在犹豫怎么告诉凤清歌。 因为结果并不如人意。 “按照你提供的信息，人倒是找到了，但他如今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郎中，平日也就帮乡里看看头疼脑热闹肚子那些小病，给宸王医治残废多年的双腿，只怕是不能够。” 凤清歌一脸失落，难道是因为时机不对，所以那大夫如今医术还未成？ 心中一股烦闷席卷而来，之前她想帮萧绝治腿，是想着不想亏欠。 如今想帮他治腿，是看不得原本应该是天之骄子的他，如此落魄。 垂着双睫，昨夜萧绝说起自己双腿时的落寞神色又浮现在眼前。 看不得凤清歌这个样子，凤清羽伸手揉了揉凤清歌的头发。 “说不定是机缘还没到，你也不用灰心，他是我未来妹夫，现在找的人治不了他，哥哥会继续让人找下去，天下之大，总有神医能帮他把腿治好。” 知道凤清羽是安慰自己，凤清歌只能点点头。 回了房中，青绿将一封信交给了凤清歌。 “这是苏小姐派人送来的。” 接过信，凤清歌打开来看了看，原来是苏满满约自己出去玩。 说起来也是自己昨日答应她的，说是会帮她想办法。 但今日蒋氏突然恶疾，她自然是没法出门跟好姐妹吃喝玩乐的。 皱了皱眉，凤清歌让青绿磨了墨，给苏满满回了信。 帮苏满满的事，也是昨日突然有的念头。 她是个好姑娘，一辈子不应该葬送在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 更何况自己还打算拐她给自己做嫂嫂呢，因此这个忙，是必须得帮的。 给苏满满回了信，凤清歌又另外写了一封信，写完后，让萧景帮忙送到了凤栖阁。 凤栖阁是一家艺伎馆，跟寻常的青楼不同，凤栖阁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而且大多是犯事的官宦人家的女子才会进去。 凤栖阁的头牌姑娘慕容青是二哥的红颜知己。 上次排练剑舞的时候，他便是找了慕容青来帮忙编排动作，所以后来凤清歌在皇宫表演的时候，才能技惊四座。 送走了信，凤清歌又靠在窗前发呆。 萧绝双腿的事，总归是一桩过不去的心事，二哥是说了帮自己找神医，但什么时候能找到呢？ 难不成真的要等到上辈子那个时候，萧绝的腿才能治好？ 可那还要等好多年，她叹了口气，想来想去心里很烦，索性回房睡觉！ 第六十九章 上山祈福 蒋氏病后，整个凤家很是消停了一些日子。 老夫人见蒋氏还是不大好，便带上凤清歌，一起上山去为蒋氏祈福。 燕都郊区的天龙寺听说灵验的很，今日一早，老夫人轻车简从就带着凤清歌出门了。 虽说从城里去天龙寺这条路没出过什么事，但萧景还是沿途悄悄跟着，一点也不马虎。 马车里，老夫人拉着凤清歌的手叮嘱：“你母亲虽然糊涂了些，但好歹是你亲娘，祖母拉上你去给她祈福，你心里不会有怨气？” 摇摇头，凤清歌看向老夫人轻声道：“不会的祖母，您也说了，她到底是我生母，清歌就算再糊涂，那也不至于连这点轻重也分不清的。” 对于蒋氏，凤清歌心中恨意是有的，但也绝没有狠毒到希望她死。 只是家里人是看着蒋氏怎么苛待她的，心中有想法也正常。 见凤清歌这般通情达理，老夫人倒是欣慰了许多。 路上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马车才在山下停住。 凤清歌先下了马车，又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一同跟着伺候得丫头上前搀着老夫人就要上山时，却看到不远处也缓缓驶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老夫人站着远远看了一眼，见是认识的车架，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笑了笑道：“倒真是巧了。” 凤清歌原本还有些诧异，等到那马车近了，看到马车上挂着肃字灯笼，她才晓得为什么祖母说巧了。 来的是肃清王府的马车。 等到肃清王府的马车也停了下来，老夫人才慢慢的走过去，对着刚下马车的夫人道：“没想到肃清王妃今日也来天龙寺上香，真是巧了。” 下车的夫人打扮的雍容华贵，她一见老夫人，也是满脸堆笑。 “可是呢，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呢。” 说着，她回身将马车里的女子给接了下来。 下车的女子年纪看着跟凤清歌差不多大，一张脸雪白雪白的，像个面人一般，样貌算不上特别貌美，但抬眼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这姑娘看着年纪小小的，眼神却过分的成熟，尤其她下车后，打量凤清歌的眼神，更让凤清歌觉得有些不适。 “这是我家荣儿，她最近身子大好了，我特意带她来天龙寺还愿的。” 老夫人一听说下车的姑娘是肃清王府的嫡女郑荣儿，神色间便多了几分惊诧之色。 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笑道：“孩子身子好了是好事，我们家是清歌她母亲身子不太爽利，我才想着带着清歌来为她母亲上香祈福，既然咱们遇上了，便一道上山，中午再一起用个斋饭可好？” 凤家同肃清王府其实没有太大的交情，但既然这么巧遇上了，人情上的往来还是要有的。 肃清王妃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笑着应下，便回身跟郑荣儿道：“那咱们就一道，我跟老夫人说说话，荣儿你跟清歌年纪差不多，你们路上也说说话，清歌是个不错的姑娘，今年皇后寿宴上，可是惊艳四座呢。” 那日凤清歌出了风头，名声在燕都大躁，当日肃清王妃也在场，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 原本凤家那个假千金她就有些看不上的，一只麻雀而已，也妄想跟嫡女争夺风采，真是不自量力。 郑荣儿点点头，轻声应道：“好的母亲。” 交代完，肃清王妃就跟老夫人拉着手一起往山上走。 天龙寺的上山的台阶一共修了九十九级，整个燕都哪怕是皇上皇后到了这里，也要下车步行上去的。 她们上去后，郑荣儿看了凤清歌一眼，脸上淡淡的：“清歌姑娘，请。” 她身上有股倨傲之气，对凤清歌的态度也说不上太友好，凤清歌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同她一起并肩上去了。 走到中途，郑荣儿侧头看了凤清歌一眼，淡淡问道：“听说清歌姑娘是从乡下回来的，但我今日一见，却觉得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倒是让人很是吃惊呢。” 这话说的就更算不上友好了。 对上她审视的目光，凤清歌微微皱了皱眉。 她仔细从脑海中搜寻前世关于这个郑荣儿的信息，却一丝一毫都没有。 也怪她前世心思都在萧赞身上，对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 但她觉得奇怪的很，若前世郑荣儿也是这般倨傲盛气凌人的性子，她不应该对这么个人没有印象的。 见凤清歌不回答，郑荣儿也不追问，她轻哼一声，又继续说道：“我还听说皇后娘娘和宸王殿下都对你满意的很，但宸王殿下双腿残疾，你真的心甘情愿嫁给他？” 若方才她说的话只是不友好，那么现在说的话，就是不礼貌了。 凤清歌收起脸上和善的笑意，她冷冷看向郑荣儿，沉声道：“清歌同小姐素未谋面，第一次见面郑小姐就这么说话不合适？” 见她似乎是生气了，郑荣儿轻哼一声：“不说就不说，怎么随便问问还生气了？” 说完，她轻轻扫了凤清歌一眼，加快脚步上前去追上了前面的肃清王妃。 站在身后的凤清歌死死的捏着拳头，对这个郑荣儿很是不爽。 粉翠几步上前低声道：“小姐，这个郑小姐好像对您有敌意啊？” 连粉翠都看出来了，凤清歌心里又怎么会没数。 从下车后她看自己的眼神，还有方才的对话，都能看出郑荣儿不是善茬。 但是这恶意到底从何而来呢，难不成，是因为萧绝？ 还来不及多想，抬头便看到老夫人无奈的站在原地等着自己。 原来郑荣儿追上肃清王妃后，便撒娇缠着让肃清王妃跟她一起走了，老夫人见凤清歌落在后头，便停下来等她。 凤清歌上前去扶住老夫人，眼神中的不悦却没有瞒过老夫人的法眼。 “怎么，跟郑小姐闹不愉快了？” 凤清歌摇摇头，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她抬头看向老夫人问道：“祖母，我们没有闹不愉快，只是以前从没听说过关于这个郑小姐的事，孙女有些奇怪罢了。” 第七十章 先天失智 听凤清歌问起郑荣儿的事，老夫人嘴角扯起一抹莫测的笑容。 她脚步缓下来，等到跟前边肃清王妃拉开有一些距离了，她才看向凤清歌。 “祖母若是告诉你，之前这个肃清王府的嫡女没在外边露过面，你可相信？” 没露过面？凤清歌眉头一皱，刚才看那个郑荣儿说话做事的方式，可不像是成天闷在家里的闺秀。 见凤清歌一脸茫然，老夫人又笑了笑，她深深看了一眼郑荣儿的背影，才神秘的凑到凤清歌耳边低声道：“肃清王妃的这个女儿，出生的时候就被相师断言先天不全，失了一魂一魄，她从小行为做派都异于常人，到了三四岁的年纪，话都不会说，小的时候，肃亲王还带着她参加宫宴，慢慢大了，行为举止愈发的不对劲，便一直在家中关着，再也不曾出来过了。” 老夫人说的隐晦，凤清歌却听出几分意思来。 缺了一魂一魄，那不就是傻子吗？ 三四岁还不会说话，那正是验证了那相师的话，所以这郑荣儿之前是个弱智儿？ 可看她今日的神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傻子。 她疑惑的目光对上老夫人深思的眼神，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刚才肃清王妃介绍这姑娘是肃清王府的嫡女郑荣儿时，祖母会是那样的神色。 一个傻子突然变得伶牙俐齿，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换做是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觉得惊诧？ 尤其今日肃清王妃亲自带着郑荣儿来还愿，可见她确实是突然好了的。 先前皇后寿宴这郑荣儿都没去，说明那时候她还没好，那么这么短的时间，一直失智的人，突然就恢复正常了？ 尤其是想到方才郑荣儿看自己的眼神，凤清歌更是觉得不对劲。 那种窥探式的打量，实在是叫人心里不舒服。 老夫人见她还在想，又想起郑荣儿刚才追上肃清王妃时故意撒娇要一起走，便知道两人必定是闹了些不愉快。 她拍了拍凤清歌的手道：“她以前虽然有失魂症，但也是肃亲王的掌上明珠，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愉快，莫要去计较，肃亲王虽说是异性王，但在皇上面前，可是举重若轻的，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清歌你不需要我多说？” 凤清歌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孙女晓得的，其实孙女同郑小姐也没有闹什么不愉快，最多就是有些话不投机罢了。” “没有就好。” 老夫人放了心，脚下又加快了脚步。 凤清歌看着郑荣儿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了天龙寺，肃清王妃和老夫人都不约而同的到了供奉药王菩萨的大殿。 老夫人伸了伸手，让肃清王妃和郑荣儿先去上香。 凤清歌扶着老夫人站在一旁，她们跟自己一样拜的都是主管健康的药王菩萨，看来今日果然是因为郑荣儿突然恢复神智，所以才来还愿的。 肃清王妃上完香，走过来看着老夫人笑了笑道：“多谢老夫人相让，老夫人如此客气，那今日的斋饭，便由我做东先去安排，一会老夫人直接来用斋饭便可。” 老夫人也回礼笑道：“肃清王妃做东，那老身便求之不得了，看郑小姐如今的神气，可是有大福气的，老身也要沾沾喜气，带给清歌她母亲才是。” 肃清王妃见老夫人夸赞郑荣儿，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 郑荣儿却在一旁挽着肃清王妃的胳膊，脸上没有什么特殊表情，只挂着几分笑意，却淡薄的很。 客套完了，肃清王妃便带着郑荣儿先走了，老夫人带着凤清歌给蒋氏上了香。 除了帮蒋氏祈福，凤清歌还偷偷为凤家其他人都祈求了身体康健。 因为许下的愿望重，磕头的时候，都格外的用心。 老夫人看在眼里，上完香后，忍不住开口赞叹道：“没想到你母亲对你这样不好， 你为她祈福却还这样诚心，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凤清歌看着老夫人感动的神色，一时心中还有些发虚。 她并不单单是为了蒋氏，磕头磕的那样诚心，纯粹是为了凤家其他的人。 但她也不说破，只淡淡的笑了笑，心安理得领了这孝顺的好名声。 上完香直接去用斋饭还早，老夫人便带着凤清歌在寺庙后院转了转。 天龙寺环境清幽，后院的竹林里还有清脆的鸟鸣声。 呼吸着寺院清新的空气，听着僧人念诵的梵音，凤清歌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洗涤了一般，瞬间就心旷神怡。 自从回来后，她身上的执念就重的很。 因为背负了前世的仇恨，为了对付凤宛卿和萧赞，这些日子，她没有几个夜里是睡的安稳的。 此刻精神一放松，竟觉得困意有些袭来。 老夫人见她有些困倦，便笑了笑道：“那边有个石桌，你去坐会歇息片刻。” 她还以为是今日自己太早把她叫起来，所以才没睡好。 凤清歌正是困的浑身乏力，也没拒绝，吩咐粉翠道：“那你陪着祖母再走走，要照顾好祖母。” 说完，她便兀自走到不远处的石桌坐下，手一撑精巧的下巴，双眼就合上了。 她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便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 眼皮还沉的厉害，却还是努力睁开了双眼。 一抬眼，便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僧衣的僧人站在自己面前。 同天龙寺其他穿着普通僧衣的僧人不同，这僧人一身僧衣雪白，身上颇有些出尘绝世的神采。 他身材高大，一双白皙的手上挂着一串佛珠，看年纪跟自己亲爹凤朝阳差不多，但面容却清俊儒雅。 看的久了，凤清歌还觉得他面容有几分眼熟。 “施主何故盯着贫僧看了这么久？” 这僧人一开口，声音也有几分好听，还带着几分贵气。 凤清歌赶紧起身道：“是小女冒昧了，只是见师父有几分面善，这才多看了几眼。” 那僧人笑了笑，一双褐色眸子又看了凤清歌片刻道：“仔细看来，施主确实同贫僧是有几分缘分的，既然这么有缘分，贫僧送施主几句话可好？” 第七十一章 蒋氏大好 一见面就要送自己几句话？ 凤清歌歪着头，一脸的诧异，莫不是要说什么高深的佛语？ 那白衣僧人笑了笑，轻声说道：“执念太深伤人伤己，差不多的时候，放下，一念安然，世间诸法皆有定数，前世孽，今生缘，说不清的。” 说完，他又慈爱的看了凤清歌一眼，从袖中掏出一卷书递给她。 “我说的话，你闲暇时自己想想，这书卷，你回去也好好看看，你跟它有缘，希望你能用在你想要用的人身上。” 东西送到凤清歌手上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凤清歌手中握着书卷，看着那白衣僧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挠了挠头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才将书卷收起，粉翠和老夫人便又走回来了。 “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别让肃清王妃久等了，此时便前去用膳。” 凤清歌点点头，赶紧起身去搀扶老夫人往膳房走。 到的时候也巧，进门的时候，僧人刚上第一道膳食。 肃清王妃见老夫人来了，赶紧起身相迎。 入座后，肃清王妃挨着老夫人坐，凤清歌跟郑荣儿坐一起。 席间肃清王妃仔细打量了凤清歌几眼，满脸带着笑意道：“清歌真是长得好，又娇又美的，倒是把燕都好些贵女都给比下去了。” 老夫人也笑笑，她慈爱的目光看向郑荣儿也夸道：“先前未曾见到过郑小姐，没想到也被王妃养的不错呢，身上的气度在女子身上倒是少见的，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 郑荣儿之前可是个傻子，如今恢复神智，跟以前自然是天差地别。 这种夸赞的话，肃清王妃是从未听到过的。 毕竟她什么都有，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唯有郑荣儿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好不容易好了，又听旁人夸赞，心里自然是舒服的很。 心里高兴了，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往外说：“但愿我们家荣儿能像清歌一般有福气，宸王那孩子虽然不良于行，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以后会好好待清歌的。” 肃清王妃提到宸王的时候，凤清歌感觉郑荣儿抬头看了自己一眼。 她侧头对上郑荣儿的目光，勾唇一笑。 “荣儿小姐以后也会遇到如意郎君的，对吗？” 郑荣儿没想到她突然看自己，目光一滞，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慌，但很快，她便笑了笑，回道：“那就托清歌吉言，希望荣儿能早日找到宸王这样的如意郎君。” 两个人平静的对话下，却暗含机锋。 若说之前凤清歌还不知道为什么郑荣儿看自己的眼神那么奇怪，那么她现在便有些确定了。 原来是因为萧绝。 从肃清王妃提起萧绝后，郑荣儿对自己的敌意就加深了许多。 但她觉得很奇怪，按道理来说，郑荣儿应该是没怎么见过萧绝的。 而且她前十年都是个傻子，怎么突然一清醒过来，就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会产生兴趣呢？ 这也太不合理了。 两个长辈没看出两人之间的端倪，还以为两个孩子处的不错。 斋饭用完后，老夫人跟肃清王妃道了别，便带着凤清歌先行下山要回家了。 马车上，老夫人这才叮嘱凤清歌道：“那个郑荣儿，祖母瞧着倒是奇怪的很，你若是没有必要，还是不要跟她多接触的好。”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奇闻异事没有听说过。 一个姑娘傻了十几年，突然清醒，还对原本没见过的陌生人有敌意，这怎么说怎么不合理。 席间她不是没看出来郑荣儿的异样，只不过是当着肃清王妃的面，不好表露出来罢了。 但凤清歌年纪轻，她不一定懂这些道理，自己肯定是要提点一些的。 凤清歌点点头：“孙女知道的，祖母放心，清歌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 她凤清歌不是个刺头子，但也绝不是软柿子。 这个突然清醒的郑荣儿，不管是什么来路，借尸还魂也好，或者是妖邪也罢，总归自己一个重生而来的人，是不会怕她的。 她知道老夫人的担忧，也比老夫人更早想到了这些超出认知的可能性。 得到这样的回应，老夫人失笑。 是她错了，她怎么能想着自己这个孙女乖顺呢，不过若真是跟那个郑荣儿起了冲突，他们凤家也不怕就是了。 大将军府就是凤清歌的底气，她身为将门嫡女，有这种气概，也是应该。 到了下午，凤清歌和老夫人才到了凤府门口。 一回房，青绿便拉着凤清歌悄悄说道：“今日姑娘和老夫人出门上香后，原本还没事，等到中午蔷薇姐姐送饭的时候，说是看到宛卿小姐晕倒在门口了。” “哦？按道理说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就算是衣不解带的照顾母亲，也不应该才这几天就晕了啊？” 凤清歌有些不解，凤宛卿就算是苦肉计，也不至于晕倒卖惨？ “可说是呢，蔷薇姐姐有些不放心，便推门进去，这才发现宛卿小姐胳膊上一道道的，都是结痂的痕迹，今日上面还有一道新的，据说，是因为宛卿小姐听说了以血入药的法子，这才割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加入到了夫人每日要吃的药里……” 听着青绿的描述，凤清歌都觉得疼。 那难怪她今日要故意晕倒在房门口了。 想必是听说了自己和祖母上山去上香祈福的消息，担心她自己的功劳被抢走了。 这么一晕，整个凤家还有谁不知道她的一片孝心啊。 轻轻的摇了摇头，凤清歌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问道：“想不到她能做到这个程度，那母亲如今到底如何了？” 青绿又接着说道：“正好门开了，蔷薇姐姐便进去看了，说是夫人高热退了，身上的瘢痕也好了很多，像是要痊愈的样子。” 竟然真的就要好了？看来自己的玉清丹暂时是用不上了。 天花可不是那么好治的，哪怕是太医开的药方，那也不一定就能治好。 凤宛卿下了这记狠招，难不成早就都在预料之中？ 第七十二章 得到承诺 又过了两日，蒋氏渐渐恢复了神智，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凤宛卿。 凤宛卿坐在她榻边，苍白着一张脸，正在咬牙用刀子割开自己的胳膊，往刚煎好药中滴血。 看着那血一滴一滴落到黑乎乎的汤药中，蒋氏心软的不像话。 她挣扎着坐起来，眼泪婆娑的看着凤宛卿说道：“我生病的这些日子，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听到蒋氏的声音，凤宛卿惊慌失措的用袖子赶紧将自己的胳膊遮住。 她脸上强扯出几分笑意，赶紧端着碗送到蒋氏面前道：“母亲，赶紧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为了不辜负凤宛卿一片心意，蒋氏含着泪将那碗汤药给喝了。 喝完药，凤宛卿又赶紧捏着帕子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药渍。 将碗放下后，凤宛卿才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泪珠道：“母亲终于醒了，这些日子母亲染了天花，宛卿担心死了，还好母亲没事。” 蒋氏一脸愕然：“我染了天花？” 点点头，凤宛卿一脸的哀伤：“是的母亲，那日您睡下后，到中午时就发起了高热，大夫看了说是天花，宛卿担心感染其他人，就擅作主张自己留下照顾您。” 听完事情经过，蒋氏心中早就被感动给填满了。 她伸手抱住凤宛卿，心里暗自想道，这一辈子，她都会守护好凤宛卿，视为己出。 蒋氏醒过来的消息很快在凤家传开，凤朝阳带着凤清歌和凤清羽一起来到蒋氏房门外。 请来的大夫看完后，说蒋氏大体已经病愈了，又叫下人用醋在房中煮了一遍消了毒，才将人都请了进来。 几日不见，凤朝阳心中挂念蒋氏，一进去，便走到蒋氏榻边，伸手握住蒋氏瘦削无力的手。 蒋氏靠在软枕上看着凤朝阳，眼中也含着泪水。 她看了看凤清歌和凤清羽，又将眼泪巴巴的凤煦阳叫来榻前安慰了几句，才看向凤朝阳。 “这次宛卿真的是受苦了，天花这样的病，她都不怕感染，还守在我病床前照顾，我醒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用自己的血来滋养我，这样的好孩子，咱们可不能寒了她的心，让别人戳咱们得脊梁骨啊，咱家哪怕亲生的，做的也不如宛卿。” 这几日来凤宛卿的表现如何，凤朝阳自然是都看在眼里的。 凤宛卿一片孝心，对蒋氏掏心掏肺这点她是认可的，但她话里话外挤兑自己亲生的几个孩子，凤朝阳听了却也有些不高兴。 凤清羽站在一旁道：“倒也不是我们不想进来伺候，只是宛卿妹妹紧闭房门，旁人也进不来，前两日祖母还带着清歌妹妹，一早就去天龙寺给母亲祈福呢，说起来，清歌妹妹对母亲的关心，也没有少几分。” 蒋氏一贯的偏心眼，心里眼里只有凤宛卿。 她病了，凤宛卿是伺候的不错，但这病蹊跷，她到底是怎么病的，是不是凤宛卿做的手脚还不知道呢。 听说凤清歌还上山为自己上香祈福，蒋氏倒是有些意外，但也没在心里掀起太大的波澜。 她去山上祈福，兴许只是为了给她自己博一个好名声罢了。 但宛卿呢，自己可是亲眼看着她割破自己的胳膊以血入药的。 宛卿胳膊上那么多的伤痕，一定是每天都割开放血，这样的真心，对比凤清歌的假意，她自然分得清到底谁才是好的。 淡淡看了凤清羽一眼，蒋氏有些不悦道：“清羽你现在比以前可是变了太多了，从前你可是从不会跟母亲顶嘴的，如今你母亲还在病榻上，你就要出言顶撞，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坏毛病。” 说着，她目光轻轻从面无表情的凤清歌身上一扫而过。 凤朝阳看在眼里，但蒋氏还在恢复期，他心里觉得蒋氏的话有偏颇，却又没法子在这时候说什么。 他只能紧紧握着蒋氏的手安慰道：“你刚好，就不要动气了，这次宛卿确实做的不错，上次那样的话，我再也不会说了，将来我也一定会以凤家嫡女的排面，将宛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 得了凤朝阳的允诺，蒋氏心情这才愉快了一些。 她扯起笑脸看向凤宛卿道：“宛卿，搬出去的话你以后可莫要再说了，你爹爹也说了不会再提，以后你就安安心心做我凤家的嫡女，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蒋氏醒了后，凤宛卿很是抹了会子眼泪，说等蒋氏彻底好了，自己要搬出去不讨嫌之类的。 因此蒋氏才叫将人都叫来，为凤宛卿撑腰。 凤宛卿哭着点点头，一脸的柔弱。 看完了蒋氏，众人要离开时，凤宛卿叫住了凤清歌。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凤宛卿才褪下柔弱的伪装，唇角带着几分讥讽之意缓缓勾起。 看着她这小人得志的样子，凤清歌都有些失笑了。 “清歌姐姐，你还真是祸害活千年啊，孙妈妈豁出了命去，都没伤到你分毫。” 没想到凤宛卿会直接挑破这事，凤清歌倒是有些意外。 耸了耸肩，她双眼灼灼看向凤宛卿。 “说起来，你是知道孙妈妈是你生母的，不然怎么能逼的她以命相搏。” 凤宛卿勾唇一笑，抬手挡了挡唇边的笑意，眼神中尽是狠毒。 “清歌姐姐真是聪明，要不是你们几次三番找事，宛卿还真没想到生母一直就在身边呢，只可惜，她太没用了。” 明知孙妈妈就是她生母，提起她的时候还能如此冷血无情，凤清歌是万万没想到的。 “我倒是小瞧你了，眼睁睁看着生母在自己面前惨死，还能运筹帷幄，为自己在绝境博得一线生机，宛卿妹妹真是有勇有谋，好算计啊。” 凤宛卿眼中带着恨意看向凤清歌：“她原本是不用死的，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回来了，我一辈子都会是风风光光的凤家嫡女，她也会一辈子隐姓埋名陪在我身边，你才是一切的祸源，凤清歌，你让我失去了这么多，我会让你一一都还回来的！” 第七十三章 坦然相告 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恨意，凤清歌都要气笑了。 “你是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的啊？偷了别人的人生，还在责怪受害者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你还真是跟你那个心黑的亲娘没有什么两样。” 凤清歌白了她一眼，一脸的鄙夷接着说道：“就为了留在凤家，你忍心对疼爱了你十几年的母亲下毒？这天花我没想错的话，是你故意弄的。” “对啊，是我下的呀，我今日叫住你就是想要告诉你，你怎么对我，我就会怎么对你母亲，你不是想把我赶出凤家，让我身败名裂吗，那我就给她下毒，然后亲自照顾她，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好，让她离不开我，哈哈哈……” 凤宛卿笑的得意，凤清歌再厉害有什么用。 即便她处处都能压自己一头，只要自己动动手指头，用点小计谋，全家就都把自己当恩人。 尤其是蒋氏，她只怕心中对自己的疼爱更甚往昔了。 看着凤宛卿疯狂的样子，凤清歌无奈摇头。 也是，对于一个目睹自己生母惨死都无动于衷的人，自己怎么能指望她对区区一个养母能有什么真感情。 在她的眼里，恐怕只有利益和得失，其他的，不过都是她利用的筹码罢了。 凤清歌目光一寒，伸手拽住凤宛卿的胳膊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凤家的人，你不许再动，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世上。” 对上凤清歌寒气凌然的眸子，凤宛卿却丝毫都不惧怕。 她勾着唇角，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 “你在威胁我？我告诉你，现在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是威胁我，我可保不准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她已经对蒋氏下了一次毒，确实也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了。 但若是她以为这样就能吓唬到自己，那也太小瞧她凤清歌了。 狠狠将她胳膊甩到一旁，凤清歌一巴掌甩到凤宛卿脸上道：“这巴掌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要是还不长记性，再动凤家的人，我不管你有什么手段，在你用出你的手段之前，我会先把你剁碎了喂狗！” 说完，她死死的注视了凤宛卿片刻，才转身离开。 凤宛卿站在原地捂住脸，眼神中淬满了恨意。 她带着脸上的伤痕回了蒋氏房中。 蒋氏见她一直捂着脸，眼睛里还泪闪闪的，一脸担忧的问道：“宛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凤宛卿赶紧装作一脸无所谓摆摆手道：“没事的母亲，宛卿没事。” 她拿下手，脸上的遮挡没有了，那几个清晰可见的指印就落到了蒋氏眼里。 看到她脸上的伤痕，蒋氏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原本就刚恢复，此刻身子还虚弱的很，此时气血翻涌上来，更是气的眼前发黑。 她捶着床榻骂道：“是不是又是凤清歌那个逆女欺负你了，这些日子我病了她不来侍疾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这么对你，真是无法无天！” “不是的母亲，不怪清歌姐姐，她心里肯定也想照顾母亲的，只怪宛卿当时想着不能让其他人被感染上，这才将清歌姐姐关在门外，如今她教训我，宛卿心里没有怨言的。” 她垂着头，眼神中闪动着几分算计之色。 说来她能想到这个好办法，也还得感谢孙妈妈。 若不是年幼的时候她偷偷给自己中过牛痘，自己也不敢冒险给蒋氏下毒，然后守在她身边伺候。 天花这个毒凶险的很，闹得不好，就算能保住性命，脸也会毁掉的。 要不是她十拿九稳自己不会有事，而且自己的血还能帮蒋氏治病，她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如今看来，效果果然很好，今日蒋氏病愈，全家看自己的眼神都跟以往不同了。 她再找人在外面渲染渲染，满燕都都会知道她一片孝心天地可鉴，只怕就算是周贵妃知道了，也会夸赞自己的。 这些日子因为凤清歌而损失的名誉，这不就挽回了么？ 至于孙妈妈，她身份原本就上不得台面，一个奶妈子的生母，没了便没了。 只要她以后能成功跟自己的贵人爹爹相认，还怕没有人帮扶自己吗？ 她心里的这些蒋氏自然是不知道，还以为凤宛卿低着头伤心难过呢。 蒋氏身后将凤宛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低声安慰道：“宛卿你放心，经过这一次，母亲看清了你的孝心，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所有的财物，将来都会随嫁妆送给你，至于凤清歌，这种畜生，我只当没生过就是了，你放心，以后在凤家，母亲护着你，她再敢欺负你，母亲就算拼了命，也会站在你这边。” 凤宛卿柔柔弱弱的抬头，一脸的不忍道：“可是这样对清歌姐姐不公平？就算她性子不好，但她毕竟也是您亲生的，因为宛卿闹成这样，宛卿心里终究是会难过的。” 她这话一说，蒋氏心里更是感动的不行。 “宛卿，你就是吃亏在太善良了，她这样顽劣不堪目无尊长，我凤家能容得下她已经是很宽容了，再想要别的，我恐怕没法给，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要学会为自己打算了，你不会打算，母亲替你打算，你就不要多想了。” 凤宛卿一头扎入蒋氏怀里，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轻快的笑意。 听竹轩那头，凤清歌一回去就怒气冲冲。 哪怕已经猜到是凤宛卿故意设计给蒋氏下毒的，但看到她那嚣张和无所畏惧的态度，还是把凤清歌给气到了。 而且她刚才打那一巴掌的时候，总觉得还没有用尽全力，最多就留下了些指痕。 说不得还被她当作卖惨的证据，拿去蒋氏面前编排自己呢。 早知道，就应该直接将她那张伪善的脸给打烂好了。 粉翠见她气冲冲的，赶紧倒了茶送到凤清歌面前道：“既然生了气，那便喝点凉茶下下火。” 凤清歌端起凉茶一饮而尽，心头的火才稍微下去了一些。 屏风后头传来一声关切的声音：“这是怎么了？竟气成了这样？” 第七十四章 差点误会 萧绝滚动着轮椅，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这口凉茶还没咽下去，凤清歌差点呛住，粉翠站在一旁赶紧帮她顺气。 等到终于没有咳得撕心裂肺了，凤清歌才不满的看向粉翠道：“怎么宸王来了你都不告诉我？” 粉翠一脸无奈：“这可不能怪奴婢啊，是宸王殿下说要给您个惊喜的。” 说完，她一吐舌头，就赶紧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看着凤清歌狼狈的样子，萧绝忍不住抬手掩唇轻笑。 “我有那么可怕吗，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凤清歌白了他一眼，这人可真是会给自己惊喜啊，自己坏脾气的一面都在他面前暴露无遗了。 不过说起来，自己自从认识他后，好像就没有留下过什么好印象。 第一次是自己下药陷害凤宛卿和萧赞，第二次是在宫中用绿茶手段让周贵妃吃了亏…… 反正回忆起每次的画面，就没有一次是正常的，自己不是在“害人”，就是在“害人”的路上。 说起来，在他面前，还真没有什么好伪装的。 萧绝在一旁看着凤清歌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无奈的笑了笑，看到她唇角方才咳出来的一抹茶渍，伸手便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帕子擦了上去。 他手上的动作又轻又慢，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擦拭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 凤清歌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好熟悉。” 低下头一看，不仅味道熟悉，他手上的这块帕子也熟悉的很。 将帕子从他手中抽出，凤清歌一脸的诧异。 “这不是我的帕子吗？怎么在你手中？” 帕子上绣着精美的桂花，还散发着淡淡的丹桂香气，这分明就是自己的手帕。 没想到被发现，萧绝一时有些怔住，他皱了皱鼻子，垂眸掩饰住那一刻的惊慌。 “好像是你上次给萧景用的，他不是弄脏了吗，拿回去后说是洗干净再还给你，谁知道就忘在我那了，我一直随身携带着，想着有机会能还给你，谁曾想一直都忘了。” 听他解释半天，凤清歌越听越不对劲。 要还给自己，那也应该是萧景自己还啊？怎么还落到了萧绝的手中。 见她眉头拧在一起，一脸质疑之色，萧绝抬手轻轻咳嗽一声，又找补道：“萧景那个人你也知道的，丢三落四，你的帕子要是放在他那，指不定就丢了，我瞧着这绣工挺精美的，要是丢了，岂不是可惜。” 面不红心不跳的说完，萧绝调整了下稍显惊慌的眼神，平静了些，才又对上凤清歌清明的双眸。 外头大树上值守的萧景不知道为何，突然鼻子一阵奇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眼泪花子都冒了出来，嘴里不爽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说小爷的坏话！” 想到萧景确实有点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这个说法，凤清歌表示了认可。 她点点头，拿着帕子就要收起来，谁知道却又被萧绝伸手抽了回去。 “不过这帕子我用了一阵子，觉得味道挺好闻的，闻着这丹桂的香气，我夜里都睡得安心些，不如你将它送给我可好？” 他眼神中带了几分祈求，看着可怜巴巴的，像小狗一样湿漉漉的。 凤清歌一阵恶寒，这还是外人嘴里喜怒无常的杀神宸王殿下吗？ 莫不是撞了鬼。 但手帕到底是女儿家贴身的东西，她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对上萧绝的眼神，又不好拒绝。 再加上自己答应好的找人帮他治腿，目前看来无法实现，她心中一阵愧疚，就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只要你不嫌弃是我用过的，便留着。” 萧绝从善如流将帕子塞回了袖中，可怜巴巴的眼神也瞬间就收了起来，又恢复了正常。 一块帕子就能这么满足，凤清歌莫名有点替他心酸。 犹豫了半晌，她才不好意思的看着萧绝开口道：“抱歉了萧绝，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恐怕办不到了？” 她眼神这么沉重，萧绝心中蓦的一寒。 “什么事？难道你想悔婚？”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让凤清歌这么愧疚的看着自己，心中莫名一慌，有一种憋闷感升了上来。 “不是不是，”凤清歌赶紧摆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难过的眼神，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我说的不是这个。” 伸手挠了挠头，凤清歌才继续说道：“我先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能找到人帮你治好腿吗？可如今人我是让二哥找到了，但他现在还医术不精，治不了你的腿……” 她现在有点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满。 这不是给了人希望，又亲手将期望给掐灭了吗，自己若是萧绝，只怕也会觉得恼火的很。 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萧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眼神中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再抬起头对上凤清歌的眼睛，却露出明媚的笑意。 “没事的，这双腿坏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你没有给我多余的幻想，我现在也并不觉得失望。” 其实凤清歌找的人，他也一直在找，凤清歌得到那人治不了自己的消息时，他同时也知道了那个消息。 当时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但是失落过后却又觉得，老天对自己不公的同时，这辈子给自己送来了凤清歌。 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弥补，就算不甘心，但也终究还是有一些安慰。 没想到他这么看得开，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凤清歌心里更不得劲了。 见她还难过，萧绝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听说你前两日去天空寺给你母亲祈福，遇上了个奇怪的白衣僧人？” 这他都知道？凤清歌撅了噘嘴，有些不满道：“又是萧景那个跟屁虫偷偷告诉你的，什么话都传，看来以后有好吃的，我可不能再分给他了，卖我比卖谁都快。” 她话音才落，外头萧景的鼻子又离奇的发痒，又是一连三个喷嚏打了出来，他一脸懊恼的又搓了搓鼻子，郁闷道：“难不成小爷身子虚了，染上了风寒？” 第七十五章 互诉衷肠 萧绝失笑，凤清歌这个样子可爱的很，跟平时很是不同。 之前每次见她，总觉得她似乎藏了很多心事，难得见她这样放松，看来把萧景派到她身边保护，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收回放在凤清歌身上的目光，想起那白衣僧人，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绪。 “他若是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也不必当真就是，以后同他最好也不要再有接触。” 凤清歌一脸诧异，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送了我几句话，虽说我现在做不到，但也算是好心提醒，还有，他送了我一卷书，我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看呢。” 凤清歌说着，就起身去房内将那白衣僧人给她的那卷书打开来。 她原还以为是经书之类的，因此收到后，也没有及时看，刚刚打开，却发现原来是一卷医书。 她翻了翻，翻到一处重点讲针灸的地方，看的还有些出神。 据说长期针灸可以通经活络，好多手脚不灵便的，通过针灸也可以缓解。 正好医书上画的配图就是用针扎腿上的穴位，凤清歌看了看医书，又看了看萧绝的腿，心中有了想法。 “难不成他送我这医书，是想要让我学会这金针之术，帮你治腿？” 刚才萧绝还提醒自己少跟他接触呢，难不成他们是旧识？ 凤清歌不懂医术，但这医书写的详细的很，针灸什么穴位能起到什么作用，针灸多长时间，配合什么药之类的，想必只要自己多花点心思，也能很快掌握。 但萧绝身边那么多太医，若是把这医书让他送给太医，然后让太医给他针灸，只怕起效更快。 她伸手将医书递到萧绝面前道：“这医书给你，我瞧着写的不错，也记录了很多疑难杂症的治法，应当是一本好书，你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给你研究研究，好好治腿。” 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也是真心想让自己的腿早点治好。 但萧绝还是摇了摇头，宫中的太医若是靠得住，自己这双腿又岂会耽误残废了这么多年。 幼时他根基未稳，母后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便由着那群太医治，最后治不好，耽误了许多年。 等到他长大了，慢慢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但双腿残废多年，许多人早已认定皇位与他无缘了，又怎么会真心帮他。 而且那个人既然将医书交给凤清歌，自然有他的用意，不然，他直接交给自己也可以。 想到那个人，萧绝心情就复杂的很。 将医书推了回去，他黯然笑了笑：“这么多年了，什么法子都试过，针灸也不是没有，现在每月太医还给我针灸呢，但没什么效果。” 担心低落的情绪影响到凤清歌，他又笑了笑道：“给你的你就留着，万一你摸出什么门道，真的能治好我的腿呢。” 凤清歌懊恼的收回医书，又仔细的翻看金针针灸之术，翻到一页，她突然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看，是有办法的，这里边记载着，若是双腿残疾经脉受阻，单纯的针灸效果有限，但若是能在针灸后配上息壤灵草泡药浴，就能治好你的腿，书上说，最多半年，患者就能下地行走！” 凤清歌兴奋的举着书给萧绝看。 看到书上记录的法子，萧绝眸子也是一亮。 但目光落到息壤灵草几个字上，他又苦涩的摇了摇头。 “这息壤灵草是传说中才存在的东西，没有人知道它长在哪里，想要凭空找到这息壤灵草，恐怕比登天还难。” 其实他说的不错，息壤灵草知道的人很少，哪怕是宫里的医书上记载的也很少，只因在市面上，根本没有人见过这味草药。 虽传闻息壤灵草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但毕竟是传闻，没有看到灵草，一切都只是空想。 见他又这么沮丧，凤清歌不高兴了，她伸手捏住萧绝尖削的下巴正色道：“不要这么悲观，既然这医书里记载了，那肯定就是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而且送我医书的白衣僧人说了，这卷医书送我我是能用得上的，也许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你这双腿，会由我治好！” 她昂首挺胸，双目灼灼发光，“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息壤灵草，治好你！” 看着她强势又充满了希望的样子，萧绝心中一暖，眼窝都有些隐隐发红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他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能治好我，相信将来我能站的起来，足以与你比肩匹配。” 虽说当初是自己开口提的婚，但他现在到底是个废人。 随着每一次的接触，对凤清歌的了解越多，他就越是懊悔自己这双腿残废了。 所以他只能尽力的通过给凤清歌送礼物弥补自己内心的愧疚。 但这些也远远不够，再多的金银财宝，也弥补不了自己身体的残缺。 他极力掩饰着自卑和情绪，凤清歌却似乎察觉到了。 她蹲下身子，伸手握住萧绝修长白皙的手指，认真的问道：“我当初刚回燕都得时候，又丑又粗鄙，你可有嫌弃过我上不得台面，丢人现眼？” 萧绝抬起头缓缓摇了摇：“不曾有过。” 他从不觉得她粗鄙不堪，是个村妇，当初求娶，是因为喜欢她的勇气，还有肆意潇洒。 “那不就结了，当初我那个鬼样子，就连萧赞那个草包都对我避之不及，你却在我最难堪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不惜冒着被全燕都贵人嘲笑的风险跟我求亲，你对我的这份恩情，我凤清歌这辈子肯定会报答你的。” 她说着，眼珠子轻轻转了转，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鬼使神差冒出一个诡异又羞耻的念头。 “而且你只是腿残废了，其他该有功能的地方，应该没有受影响的，不耽误传宗接代的对。” 她原本只是脑子里想着，谁知道嘴巴竟将心里的想法念了出来。 萧绝惊诧仓皇的看着她，内心充满了震惊。 凤清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羞愧的捂着脸，迅速的跑了出去。 第七十六章 计划雏形 屋内萧绝面红耳赤，但他带着面具，旁人自然是看不出他此刻的困窘，只是耳根子发红，双手放在腿上，死死的攥在了一起。 等到萧绝离开了，凤清歌才回了房。 屋里也没有留人伺候，她一脸懊恼的躺在榻上翻来覆去。 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着萧绝说出这种话来？ 最开始她觉得自己跟萧绝只是短暂的合作伙伴关系，可是随着了解的加深，还有他对自己的好，没想到这份原本单纯的合作关系 ，竟然有些变了质。 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不会让萧绝觉得自己是个色中饿鬼？ 她哐哐捶床，恨不得穿越回说那些话之前，狠狠的把自己这惹祸的嘴巴给堵上！ 很是懊悔了一会子，凤清歌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捧起那白衣僧人送自己的医书，从第一页开始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算了，说了也便说了，反正以后也是要成亲的，说起来也是自己人，怕什么。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晚些时候，苏满满又派人来送信。 说是同她定亲的伯府公子已经在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若是提亲成功，只怕成亲的日子就要定下来了。 认识凤清歌之前，苏满满原本打算认命的，反正女子嫁了人就是一辈子，就算不喜欢，闭着眼嫁了，一辈子过去的也很快。 但认识凤清歌之后，她不想就这样耽误了自己的一生。 看完信，凤清歌打起精神带着粉翠乔装成男子的装扮出了门。 上次蒋氏染病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开始筹谋这些事的，这些日子因为蒋氏身子不好，她也不好出门。 现在蒋氏身子大好，倒是可以出去帮苏满满了结此事了。 两人直接去了凤栖阁，凤清歌用一锭金子包了慕容青的场。 进了慕容青的闺阁，见是凤清歌来了，原本愁着一张脸的慕容青瞬间就笑了起来。 她身材娇小，一张脸像桃花一样粉粉嫩嫩，看着凤清歌笑起来的时候，没了平日的伪装，多了几分纯澈的感觉。 慕容青进凤栖阁之前，也是官宦人家的金贵小姐， 只是因为父亲落了罪，全家被牵连，她才沦落到这风尘之地。 说起来，当初也是凤清羽暗中求凤朝阳帮忙，她才没有真的沦落到那种需要卖身的秦楼楚馆。 比起那些丧失名节的地方，凤栖阁虽然也不堪，但到底是好了太多了。 “我原以为是谁这么财大气粗要包我的场子呢，没想到竟然是清歌小姐来了。” 凤清羽对她有恩，因此对这个凤清羽疼爱的妹妹，她也是爱屋及乌的。 凤清歌笑了笑，拇指在鼻子底下轻轻一擦，做出登徒子的样子来。 “怎么，青青小姐不欢迎本大爷吗？本大爷今日可是花了整整十两黄金，才进得美人香闺呢。” 她这没正形的样子，逗得慕容青咯咯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你来找我，是因为上次信里说的那件事？” 上回凤清歌派人给她送了信，这些日子她就一直想着那件事呢。 其实帮这个忙不难，自己就能帮她解决，但凤清歌又说，希望她最好找别人做，她不想慕容青掺和进去。 毕竟慕容青的身世已经很可怜了，又是自己二哥的红颜知己，她怎么忍心再给慕容青添麻烦。 “是，今日来找你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法子，此时若是办成了，清歌必定重谢。” 拉着凤清歌在桌边坐下，又给她沏了一杯香茶，慕容青才缓缓说道：“你托我办的事，我自然会给你办好了，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我亲自出马，但你说不想我把自己搭上去，最近我倒是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她是凤栖阁的花魁，不仅样子长得美，歌舞更是一绝，若是她自己出马，只要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木头疙瘩，想必普通男人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顿了顿，她凑到凤清歌耳边低声道：“我们阁里有个一直跟我别苗头的姑娘，心气儿高的很，事事都跟我攀比，但她不是官宦之后，是自愿卖到凤栖阁的，若是能引她入局，只怕事情就成了。” 慕容青说的姑娘是凤栖阁的二号当家姑娘花柳柳。 她跟慕容青差不多时间入的凤栖阁，但慕容青是罪臣之女，是被罚来的，花柳柳是因为不堪自己家有个赌徒亲爹。 她当初若不是自己将自己卖到了凤栖阁，她爹当时就要把她卖到那种最下贱的窑子里了。 花柳柳今年才十六岁，正是身材丰腴，面容娇嫩的好时候，她样貌其实不逊色于慕容青，甚至眼波流转间还有几分惑人之色，在男人看来，那简直就是个活脱脱勾魂的妖精。 但她琴棋书画歌舞比不上慕容青，诗词歌赋自然也没法跟出生在书香世家的慕容青比。 综合下来，自然就在慕容青面前落了下乘。 听慕容青说完，凤清歌倒是觉得这姑娘挺合适。 但她想了想，有些犹豫道：“我只想帮朋友，并不想害人，我听着这姑娘身世也是可怜，若是……” 慕容青摇了摇头道：“你放心，花柳柳手段高的很，在这凤栖阁她虽然比不得我，但也多的是公子哥为她一掷千金，她至今没有赎身，就是等着待价而沽为自己谋一个好出路呢。” 在凤栖阁交手这个久，慕容青早就摸清楚了花柳柳的性子了。 她们凤栖阁是卖艺不卖身，但若真是遇到那大方的金主，也有直接赎身出去给人当妾室的。 花柳柳拿捏男人很有一套，自然不乏前仆后继想要为她赎身的。 她不是不想走，只是还没钓到满意的金龟婿罢了。 凤清歌说的那个人，倒是很符合她的要求，这次事情若真是成了，别说她们利用了花柳柳，只怕成了事，花柳柳还得谢谢她们呢。 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凤清歌倒是打消了顾虑。 她凤清歌一向恩怨分明，但也绝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就会去不择手段践踏其他人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之后的计划后，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凤清歌就带着粉翠回了家。 第七十七章 自愿上钩 凤清歌离开没一会，花柳柳就扭着腰肢走到了慕容青房门口。 她倚靠在门口，手指绕着垂在门边的珠帘，一双勾魂的眸子若有似无得落在慕容青身上。 “青青姐，您这贵客怎么来了一会就走了呀，我听妈妈说他出手挺大方的，怎么也不多留一会？” 方才凤清歌上楼的时候她就盯着呢，这小哥长得面皮白净，眼神清澈，样貌也是清俊的很，看他一身衣着打扮，应该也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十两金子在凤栖阁算不上什么，但花了十两金子，就在慕容青房中待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个公子哥，说不得是个上好的金龟婿呢，再加上他那个样貌，花柳柳想起来就觉得心痒痒。 凭什么这么好的客人，是慕容青的？ 她花柳柳除了以前出身不如慕容青，样貌身段，哪点也不逊色于慕容青。 再说进了这凤栖阁，以前再风光又有什么用？ 所以现在的她，跟慕容青并没有什么高低之分。 慕容青抬眸看向花柳柳，眼神中带了几分嘲弄之色。 “柳柳是因为觉得他银子白花了觉得可惜，还是因为过来扑了个空，才觉得可惜？” 花柳柳的心思她自然清楚的很，不然她也不会跟凤清歌说这事儿自己能办成。 她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有信心，怕的就是花柳柳没有反应。 被拆穿心事，花柳柳也不觉得尴尬，她干笑几声，脸上依旧挂着笑。 “青青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好姐妹，我也是听妈妈说今日来找你的公子哥不错，这才想着给你把把关，青青姐可莫要多想了。” 她到底是好心还是别的，慕容青自然清楚的很，但她也不拆穿，只幽幽叹了口气道：“今日来的不是我的意中人，我倒是有一个相中的，但他没来过我们凤栖阁，我这不是想着，为了见他一面，准备同妈妈商量在凤栖阁办个茶会呢。” 慕容青向来眼高于顶，能被她看上，那肯定不是凡夫俗子。 花柳柳眼珠子一转，扭着腰身就走了进来坐到了慕容青的面前。 她自来熟，不等慕容青动作呢，就自顾自给自己把茶水倒上了。 “这倒是有意思，青青姐说说看，你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哥，妹妹也帮你把把关如何？” 见她果然来了兴趣，慕容青才苦笑道：“说起来，我如今的身份是不该妄想能攀附他的，但若是他肯垂怜我，也能助我从这泥坑里脱身。” 抬眸看了花柳柳一眼，她将嘴巴凑到花柳柳耳边低声说道：“我的意中人，是成阳伯府家的三公子，他年少有为，家里又位高权重，若是他愿意为我赎身，正室我是不想了，哪怕做个妾室我也甘心的。” 一听这来头，花柳柳眼睛就瞪大了。 来凤栖阁的贵人不少，但多半是财大气粗但又粗鄙不堪的商贾之类的，也有朝中的官员公子哥之类的，但要么就是年纪大的，要么就是家里底子薄的。 成阳伯府家的嫡子，那可是妥妥的金龟婿啊，听慕容青话里的意思，年轻家世好，又有才有貌，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她不知道想到什么，掩唇笑了起来。 慕容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假装没看到她眼中的算计之色。 说完，她又唉声叹气道：“罢了，也是我痴心妄想了，我一个罪臣之女，就算他也对我有意，只怕也没法帮我赎身，我是比不上妹妹好福气了，妹妹若是有了心仪的公子，将来还能赎身出去享福的，我只怕要一辈子困在这凤栖阁了。” 花柳柳原先还没想到这一层，听慕容青这么一说，她眸中的算计又多了几分。 是呀，这成阳伯府家的公子再好，他也没法帮慕容青赎身啊。 那要是换成自己就不一样了，自己是自愿卖进来的，若是钱给够了，妈妈自然是不会阻止自己赎身的。 这么好的金龟婿，慕容青用不上，可不能暴殄天物啊！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似乎已经势在必得，在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看着慕容青哀伤的面容，她开口安慰道：“青青姐也莫要难过，若真是有心人，总归有法子的，这茶会，姐姐若是要办，我房里有几包不错的茶，也可以拿出来。” 既然是办茶会，若是普通的茶，自然无法吸引到那些贵公子，正好她房中有之前行商的客人送的好茶，虽算不上顶级名贵，但此时拿出来示好，也是足够的。 见她上了钩，慕容青收起低落的情绪，但声音仍旧是闷闷的。 “也罢，就算我跟他没有结果，将这茶会风风光光的办了，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花柳柳赶紧站起来道：“青青姐你等着，我这就会去拿茶叶，到时候这事儿咱们一起去跟妈妈商量，这茶会能吸引到更多的客人，妈妈肯定会支持的。” 慕容青点点头，花柳柳就回去了。 其实茶会要用的好茶，凤清歌那边早就预备下了。 成阳伯府家的三公子周永生那是出了名的附庸风雅，但他家里管的严，在定亲前，这风花雪月之地，家里是决计不会让他踏足的。 不过慕容青也打听过，虽然成阳伯府家教严，但这周永生年纪轻轻，便在家里养了几房美妾，只是对外瞒着罢了。 他性好喝茶，最喜欢的便是君山银针，但这君山银针是贡茶，每年进贡上来的都有限，即便是成阳伯府，每年也只有皇上垂恩赏赐的一小罐。 因此这君山银针对于他来说，就宛如天上灵泉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恰好凤清羽平日喜欢搜集些珍贵的东西，不拘玩物布匹或者是茶叶这些。 他走南闯北，这君山银针也是私下高价购入了一些的。 这次凤栖阁的茶会，凤清歌就是用凤清羽私藏的君山银针来吊这个周永生。 哪怕成阳伯府的家教再严，只怕有这君山银针，龙潭虎穴他也会来闯一闯。 况且凤栖阁以歌舞诗词技艺为主，也算不得什么污浊之地，想必成阳伯府也不会太过阻拦。 第七十八章 投桃报李 回到凤家后，凤清歌就把之前凤清羽送给自己的那几盒名贵茶叶给翻找了出来。 蒋氏身子好了后，凤清羽就又出门了，但他离开前，很是给凤清歌送了些好东西。 除了这茶叶，还有上次他在宫中赌气说的云锦布之类的。 云锦布虽然舒服名贵，但凤清歌总觉得自己年纪还小，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因此找人做好了两床鸭绒被，都给老夫人送过去了。 君山银针有两盒，凤清歌拿出一盒，剩下的那盒，她也没打算自己喝。 走到门外看着树顶，凤清歌轻声唤道：“萧景，你下来。” 一阵簌簌声后，萧景便从树上飞了下来。 “这盒君山银针你送回去给你主子喝，我平日喜欢喝花茶，这种名贵的茶叶我喝不来，有些暴殄天物。” 说着，她随手就将茶叶盒子递给了萧景。 这倒是凤清歌第一次主动给萧绝送礼物，萧景惊的伸长了脖子。 他刚想说君山银针虽然名贵，燕都人人趋之若鹜，但萧绝那里可是不缺的。 话到嘴边，他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捂着嘴，片刻后才点点头应道：“王妃有心了，我这就给主子送去，主子收到王妃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说完，他就飞过院墙消失了。 凤清歌怔了片刻，才笑容古怪自言自语道：“什么礼物，我分明是因为之前帮他找人治腿的事没兑现，想要补偿一下罢了。” 说完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面色微微一红，赶紧进了屋。 萧景很快就回了萧绝那里。 今日正好是宫里太医来给萧绝针灸的日子。 他每次针灸之前，都要用药性猛烈的热汤泡澡，需的泡的双腿有痛感了，血气才能在双腿间流动起来。 此刻他刚泡完，太医正在用细棉布给他擦拭干净后施针。 这么些年来，也就只有每回泡完药汤施针的时候，他的双腿才有一些感觉。 但是施完针后一切又照旧，也就这么一会子能感觉到双腿的存在，过了时间，就又什么感觉都没了。 御医的银针按穴位扎下去后，萧绝额头的冷汗就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他依旧带着面具，汗珠从上半面滚下来之后滑到下巴上，萧景才看见。 萧开站在一旁，面无表情，萧景却抽着嘴角，他都替萧绝觉得疼。 见他龇牙咧嘴的，萧开沉声道：“这时候跑回来干什么，还有，不要露出那种表情。” 这种类似于同情和可怜的表情，萧绝看了会不高兴。 趁着萧绝还没抬头看自己，萧景赶紧正了正脸色。 他捧着怀里的茶叶盒上前讨好道：“卑职这会回来，是因为王妃给主子送了礼物，这里头装的可是君山银针呢。” 献宝一样递给萧绝看，满脸都带着讨好之意。 听到是凤清歌送的，萧绝倒是抬眸看了一眼。 但他方才施针的时候有些伤了元气，就算心里有些熨帖，脸上也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萧开扫了他一眼，木着一张脸道：“君山银针有什么稀罕的，每年的贡品茶叶圣上都赏了主子不少，至于巴巴儿的跟献宝一样吗？” “你个呆子，这你就不懂了？送的是什么东西重要吗？重要的是谁送的！这东西咱们主子虽然不稀罕，但是外边多的是人稀罕，王妃送主子这个，就是把她认为很珍贵的东西送给主子，这心意你个木头懂吗？” 他这话一说完，萧绝就算腿还痛着，但到底还是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笑。 一见他笑了，萧景就更是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得亏主子是派我这个机灵的去保护王妃，要是你这个木头，王妃才一拿出来，你肯定张嘴就说，这玩意咱们主子多的很，不稀罕。” 他多机灵啊，虽然刚才他也差点说漏嘴，但到底还是咽回去了不是。 萧开被他挤兑的不说话，一张脸有些黑黑的，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 萧绝却扫了萧景得意的脸一眼缓声道：“这次你做的不错，月俸给你翻倍。” 说完，他又看了眼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的萧开道：“今日宫里送来的桂花酥绵软可口，你去包了拿过来，让萧景带回去给凤小姐。” 她喜欢桂花，这桂花酥想必她也喜欢吃。 宫里的糕点师手艺还不错，这几日采摘了最后一茬的桂花，做了桂花糕送来，他看书的时候配茶吃了几块，绵软可口，香甜而不腻，正好投桃报李了。 桂花酥有一碟，正好放在外间桌上，萧开用油纸包好后，递给了萧景。 萧景拎着糕点就要回去时，萧绝又开口道：“外头桌上还有你爱吃的砀山酥梨，你带过去自己吃。” “好嘞主子！”萧景美滋滋的，朝着萧开抛了个媚眼就跑了。 萧景走后，萧绝握着手中的茶叶罐子轻轻摩挲。 打开罐子，里头茶叶清香的味道就散了出来，他轻轻嗅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 看着萧绝陶醉的样子，萧开很是有些费解，每次针灸主子都要疼很久，怎么这次针还在腿上呢，主子就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莫不是有些疼傻了？ 合上茶叶盖子，萧绝抬头看到萧开那一言难尽的眼神，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有了几分嫌弃之意。 “你在想什么？” 看他那苦大仇深的样子，仿佛不知道被什么难住了。 萧开欲言又止，过了半天实在忍不住，才开口道：“主子您是不是疼出幻觉了？方才我看您笑了，是不是真的太难受了……” 萧绝面色一滞，突然十分理解方才萧景说他的那些话。 真是像根木头一样，什么都不懂。 收起愉悦的情绪，萧绝压了压唇角，看向萧开的眼神也多了玩味。 “萧景说的没错，你确实太呆了，平日若是有空，也别只知道练功了，你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操操心了。” 可怜萧开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这么被主子嫌弃，而且他今年明明才二十一岁！哪里就年纪不小了！ 第七十九章 慈父心事 萧景轻功好，没一会就又回到了凤家。 “这是宫里送给主子的桂花酥，主子知道王妃喜欢桂花，特意让我带回来的，王妃快尝尝看。”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油纸包，将桂花酥递到了凤清歌面前。 这桂花酥是用新鲜的桂花做的，一打开，一股桂花的清香就扑面而来，凤清歌嗅了嗅，脸上露出小动物觅食一般的浅笑。 这桂花酥不仅闻着香，样子也是做成桂花花瓣样的，金黄金黄的，让人看着就食指大动。 凤清歌伸手拈了一块咬了一口，满口生香，味道是真不错。 也不知道宫里的糕点师是怎么做的，这糕点入口极化，松软香甜的不像话，但又不过分甜腻，吃完后嗓子也不觉得齁得慌，甚至还有些唇齿留香。 见她吃的开心，萧景从怀中掏出一颗酥梨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才嚼嚼继续说道：“我去的时候，主子正在施针呢，他疼的脸都变形了，但一听我是回去帮王妃送礼物的，开心的忍痛强笑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凤清歌的脸色，见她神情一滞，又接着说道：“哎，主子疼的唇色发白，还不忘叮嘱我回来的时候给王妃带上您爱吃的糕点，真是让人心疼。” 桂花酥很香很好吃，但听着萧景描述萧绝受苦的样子，她却再也吃不下去了。 碾了碾指尖上的糕点碎，凤清歌眸中多了几分关切之色。 “他不是说宫中的太医给他施针也没用吗，这么疼，怎么还要每月施针呢？” “是没有什么效果，但若是这针不按月扎，只怕主子的腿还会恶化，而且主子说了，即便是疼，但那也是有感觉的，总比真的形同朽木要好些。” 这些话倒不是萧景胡编的，萧绝确实这么说过。 当初皇后娘娘见过他施针受罪的样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问他为什么要坚持。 当时萧绝就是一边咬着牙，一边说，对于一个双腿残废的人来说，有时候痛也是一种奢望。 想象着那个画面，凤清歌心就缓缓抽痛了一下。 她知道双腿残疾的这些年萧绝不会好过，但也没想过他还要受这样的罪。 他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后嫡子啊，背地里却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见她露出心疼的样子，萧景心里偷偷的乐开了花。 为了不辜负主子赏给自己的砀山酥梨，他可是十分卖力的在王妃面前帮主子刷好感度呢。 萧景吃完梨又回到了树上，凤清歌坐在屋子里发呆。 萧绝这双腿确实是大问题。 就算自己心里一点也不嫌弃，但是关系到储君之争，只要他的双腿一日不治好，那么即便他是皇后嫡子，那也没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谁会要一个残废的皇子当皇帝呢？ 萧绝这双腿，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彻底将萧赞踩在脚下，都必须尽快治好不可。 她正在想办法，凤朝阳就进了院子。 他进来时，眉心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往头顶上看了一眼。 但也就是一瞬间，他就走到了凤清歌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清歌，你在屋里吗？” 凤清歌闻声开门。 凤朝阳进屋后，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他拉着凤清歌坐下，才低声道：“树上那小子，是宸王派来保护你的暗卫？” 凤清歌点点头，“原来爹爹发现了呀。” “爹爹是武将，自然能察觉到树上有人，但他身上没有杀气，这般身手，爹爹想来应当是宸王放在你身边的。” 他一进院子就察觉到不对，但也没有直接捅破。 说完了萧景的事，凤清歌才开口问道：“爹爹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凤朝阳一向公事繁忙，家里后宅的事，他一般是不干涉的，因此即便他心里疼爱凤清歌，平日也很少来找她。 “这不是马上要到你生辰了吗，这是你归家后第一次庆生，爹爹想跟你商量一下，好好操办操办。” 凤清歌回来后这些日子，家里发生了不少事。 按说操办生辰这些事，应该是蒋氏亲自来办的，但蒋氏跟凤清歌的关系势如水火。 今日也是他跟蒋氏一起用饭，蒋氏提起来马上要到凤宛卿生辰了，为了给凤宛卿撑腰，蒋氏这次想要在华鼎楼包场大办一下。 最近凤宛卿情绪低落的很，几番被凤清歌抢了风头，萎靡的很。 看她这个样子，蒋氏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这才在饭桌上跟凤朝阳提起了此事。 当时凤朝阳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支支吾吾说考虑一下。 吃完饭，他回屋想了想觉得心里还是不舒服，就来找凤清歌了。 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没有风光大办过生辰宴，凤宛卿一个在凤家白吃白喝十几年的，凭什么能享受更好的待遇？ 蒋氏不干亲娘应该干的事，但他这个当爹的，可不是后爹。 自己的闺女没娘疼，那就他自己疼！ 凤清歌眼神湿润的看着凤朝阳这张英武坚毅的脸，抿了抿唇，她低着头沉声道：“爹爹突然想起这件事儿，是不是因为母亲想要帮凤宛卿操办生辰宴啊。” 不然凤朝阳一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被凤清歌看破，凤朝阳伸手抓了抓头，脸上有些发红。 其实凤清歌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他心里始终觉得，对于这个失而复得的闺女，自己还是不够用心。 没想到凤朝阳突然露出羞愧的表情，凤清歌轻轻叹了口气。 “爹爹，女儿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而是如今母亲一门心思想着帮凤宛卿争脸面，我跟她生辰又在同一天，您这么用心想要帮我庆生，只怕母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蒋氏心里怎么想的，她自然是清楚。 原本蒋氏就疼爱凤宛卿，这次天花之后，凤宛卿对外表现的比她这个亲闺女还要上心百倍。 又是贴身照料，又是以血入药，这不把蒋氏感动的恨不得心窝子都掏出来送给凤宛卿啊。 但凤朝阳跟蒋氏好歹是夫妻，也算是恩爱了几十年，自己就算看不惯蒋氏的做派，但也不能让自己亲生父母离了心。 第八十章 先斩后奏 蒋氏房中，她身子好了后，总还有些发虚。 因此今日的炖好的补药，凤宛卿依旧割开自己的胳膊，往里头滴血。 原本她没瞧见的，余光看过去，便见凤宛卿抿着唇，喉中发出低声的忍痛声。 “宛卿，我身子都好了，你怎么还在放自己的血啊。” 瞧着凤宛卿脸色发白的样子，蒋氏心疼坏了。 那刀子看着挺锋利的，凤宛卿眼也不眨的割下去，多疼啊。 转过头，凤宛卿脸上挂着安慰的浅笑。 “没事的母亲，宛卿还年轻，放点血没什么的，母亲现在虽说是好了，但身子还虚的很，宛卿也没有别的，唯一能做的，也就尽尽这点孝心了。” 说着，她端着药碗，就走到了蒋氏身旁，伸手将药碗递了过去。 “母亲还是趁热喝，不然一会凉了，影响药效。” 这是凤宛卿的一番心意，蒋氏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接过药碗，一口喝了。 放下碗后，蒋氏又有些出神。 凤宛卿坐在榻边轻轻帮她揉捏着腿，一边低声道：“母亲这是怎么了，自从饭后，就一直这样郁郁寡欢的。” 其实用饭的时候她也在，自然知道蒋氏是为什么在烦心。 这次事后，凤朝阳对她的态度好些了，但相比凤清歌，那自然还是远远不如的。 今日饭桌上蒋氏提起给自己操办生辰宴的事，凤朝阳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她和凤清歌生辰在同一天，凤朝阳是凤清歌亲爹，最近就算他对自己有改观，那也不会因为自己，让他的亲闺女受冷落。 但是凭什么呀，凤清歌找回来后，她的及笄宴已经大办了一场了，凭什么连今年的生辰宴，她都要跟自己抢风头？ “还不是为了给你办生辰宴的事儿，”蒋氏抬眼看了看凤宛卿，伸手帮她捋了捋鬓角的碎发，“你最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母亲心里不舒服，想好好为你操办生辰宴，让你开心些，但你看你父亲……” 提起凤朝阳蒋氏就有些心烦。 他们夫妻两个几十年，过去凤朝阳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也就是凤清歌回来后，他就变了。 甚至为了凤清歌，气了自己好几回。 “母亲，其实女儿生辰宴的事情不办也没事的，过去十几年，母亲不曾亏待过女儿，每年女儿都过的很开心，即便今年因为要给清歌姐姐办，女儿的办不了，我也不会有半分怨言的。” 她说着，幽幽的抬眼看向蒋氏叹了一口气：“上次宛卿擅作主张自己留下照顾母亲，清歌姐姐已经很不高兴了，她后来私下找过我，说早晚要将母亲从我身边抢走……” 话落，她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所以生辰宴其实没什么的，女儿不在乎那些，女儿在乎的，只有母亲对女儿的这份母女之情，清歌姐姐不管想要什么，都给她，甚至母亲从小到大送给我的礼物，宛卿也都能全交出去，但是唯独跟母亲的感情，女儿不能放弃。” 她双眼含泪，说的一片真心。 这一番话下来，蒋氏整个人都震撼了。 伸手将凤宛卿搂入怀中，蒋氏颤抖着嘴唇承诺道：“傻孩子，你是我从小捧在手心养大的宝贝，我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委屈，你放心，母亲对你的疼爱不会变，这生辰宴，母亲也非帮你大肆操办不可！” 凤宛卿靠在蒋氏怀中，唇角微微勾起。 到了晚些时候，蒋氏带着银子，就亲自去华鼎楼包了十月初八的场子。 十月初八是凤清歌的出生日子，凤宛卿具体是哪天出生的，其实蒋氏心里也不清楚。 但是这日子她给凤宛卿过生日过了十几年，今年也照旧。 定完桌，蒋氏神清气爽的回了凤家。 她是凤家当家主母，提前跟凤朝阳知会一声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如今她自己去定下来，谁也说不出什么。 离十月初八还有不到一个月，蒋氏回来后，就开始忙着给各家贵眷发帖子。 其实凤朝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清楚的很，无非就是今年不想帮凤宛卿办了，想给凤清歌办。 那她就赶在前头，先把帖子下了，到时候就算凤朝阳一意孤行要给凤清歌办，那些贵眷接了自己的帖子，也去不了。 生辰宴这份面子，她给凤宛卿挣定了。 蒋氏操办的动作很迅速，府里也都在讨论这事儿。 凤清歌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心急。 中午父亲才跟自己说起这事儿，下半晌她就定好了场地，还下了帖子。 这其中，想必少不了凤宛卿推波助澜的手笔。 就算心里不想让凤朝阳为了自己跟蒋氏为难，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蒋氏这样张扬，她也没了别的法子。 这事儿若是自己忍了让了，外头的人还要以为她凤清歌是个没用的缩头乌龟呢。 粉翠站在一旁观察着凤清歌的神色，心中一紧。 每次主子露出这种表情，就有人要倒霉了。 青绿提着一壶刚沏好花茶进来，“今年新下来的菊花茶，主子喝点，下下火。” 这秋高气燥的，本来就容易上火，又摊上蒋氏这么个不着调的亲娘，不上火才奇怪呢。 但凤清歌却冷冷一笑道：“我上什么火，到时候谁上火丢人还不知道呢，我原想这次让着她们的，非得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这就不能怪我不讲武德了。” 心里拿定主意，凤清歌晚上就去了凤朝阳的书房。 最近蒋氏跟凤朝阳闹别扭，又把凤宛卿接到自己房中住，凤朝阳在书房已经住了些日子了。 见凤清歌带着宵夜来找自己，凤朝阳还有些不好意思。 搓了搓手，他起身接了食盒，老脸有些抹不开。 “清歌，是爹爹没用，你母亲没有跟我商量，就把帖子都发了出去。” 凤清歌浅浅一笑，“没事的爹爹，她们办她们的，咱们办咱们的，女儿原本不想大办的，但是后来一想，女儿如今已经跟宸王订了亲，若是今年在这件事儿上落了下风，外头还要传言宸王失宠，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不高兴呢。” 第八十一章 品茶大会 这层凤朝阳倒是没想到，如今被凤清歌一提，他也是一滞。 若是家事还好说，总不过家里人商量下，总也能解决。 但扯上朝堂和宫里，可就不好说了。 迟疑半晌，凤朝阳才看向凤清歌道：“你说的对，如今宛卿许给了景王殿下，你许给了宸王殿下，若是在生辰宴的事上，让你吃了亏，只怕咱们自己不多想，旁人也会多想。” “那爹爹准备怎么做呢？母亲可是抢先把帖子都送到了燕都有头有脸的官眷家里，咱们日子又是同一天，这……” 凤朝阳皱着浓眉思索片刻，才慈爱的看向凤清歌道：“这事儿清歌不用担心，爹爹心里自有计较。” 得到了凤朝阳的答复，凤清歌才笑了笑，起身道：“既然爹爹已经想好怎么做了，那女儿就不打搅爹爹休息了，如今天气渐寒，更深露重的，爹爹少看些兵书，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离开了。 离着生辰宴还有些日子，这事儿凤朝阳应承下了，凤清歌也就不操心了。 凤栖阁的茶会却是已经快要开始了。 这几日凤清歌找人帮忙宣传凤栖阁茶会的事，品茶的单子也发出去了一些。 目标对象主要是一些年轻的世家公子，成阳伯府的周永生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茶会当天，凤清歌依旧带着粉翠打扮成男子模样去了凤栖阁。 去的时候，凤栖阁已经到了许多客人了。 一进门，凤清歌便看到不远处一个白白净净的男子一边跳着，一边冲着自己招手。 那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苏满满。 先前凤清歌问过她，这茶会她要不要也来凑凑热闹。 其实她不来也行的，反正她只要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不愿意嫁给周永生，那这件事，凤清歌就能帮她办好。 但苏满满成日在闺阁拘着，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玩的机会。 凤清歌走到苏满满身边，就见苏满满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她抱着凤清歌的胳膊，一脸兴奋道：“这里真的好多人啊，不过，到底哪个是周家的公子呀。” 提起周永生的时候，她脸还有些微微发红。 凤清歌没想到她连周永生见都没见过，还有些吃惊。 “他是周贵妃的侄子，当初又是指腹为婚，就算没见过面，我也得嫁给他，不管他长什么样。” 苏满满语气中带着无奈。 要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她如果不愿意，家里也不会勉强她嫁人。 但是周永生是周贵妃的侄子，如今周贵妃又正得宠，家里怎么会为了区区一桩婚事，去得罪周贵妃呢。 不过还好凤清歌早有准备，她拿出一张画像悄悄给苏满满看了看。 “这个就是周永生，你放心，今日的事情已经都安排好了，若是顺利，你就不用盲婚哑嫁了，到时候，说不得还有机会做我嫂嫂呢。” 她对着苏满满挤眉弄眼，很有几分调戏之色。 想起那日见到的凤清羽，苏满满脸红的更厉害，她低着头嗡声道：“你别胡说，我还小呢，不想那些事。” 但脑海中浮现凤清羽俊秀的脸，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异样。 画像上的周永生看着倒也不算难看，五官齐整，虽不及凤清羽清俊，但也算尚可。 苏满满对照着画像四处看着，才看到前排作为上，有个大秋天还在打着扇子的年轻公子哥。 但那人五官看着跟画像有几分相似，眼底却透着几分青黑之色，眼神看着也没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明朗，眼底甚至看着还有些浑浊。 凤清歌顺着苏满满的目光看过去，也摇了摇头。 身子骨看着这么虚，眼圈这么黑，一看就是年纪轻轻纵欲过度。 虽说他强撑起精神，但跟同龄那些男子比起来，到底少了几分精气神。 失落的收回目光，苏满满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果然像她们说的那样，不能算是良配。” 她见过的男子不多，但是看一眼，也能分清楚好坏的。 尤其有了凤清羽的对比，周永生就更没眼看了。 看出苏满满的低落，凤清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放心，今日之事，必定帮你办妥。” 有了凤清歌的安慰，苏满满也不再多想，找了个方便观察周永生的位置和凤清歌一起坐下了。 今日说是品茶会，其实也算是一个灯谜会。 凤清歌是将君山银针拿出来作为了彩头，但是这是灯谜会第一名才有资格品茶，那罐茶叶，也作为奖品给第一名的。 原本周永生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的，不一会，只见一个身材妖娆，穿着一身红纱群的女子就扭着腰走了过去。 红纱女子正式花柳柳。 她径自坐到周永生身边，凑到他耳边呵气道：“听说周公子最爱君山银针？”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声线，因此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魅惑之意。 周永生被她的嗓音激的心神一荡，转过头看着面前柔媚的面容，就有些心猿意马了。 花柳柳见周永生耳根红了，还以为真是个纯情种，心中对他的兴趣就又多了几分。 顺势挨着周永生坐下，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慕容青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知道周永生是慕容青的意中人后，她特意花了银子去找人打听了这个人。 知道了他的喜好和外貌，这才能在第一时间认出周永生。 很明显慕容青也准备过来的，却被花柳柳抢先了一步。 她站在不远处，咬着唇看着花柳柳，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花柳柳勾起唇角冲着慕容青得意一笑，又把娇软的身子往周永生那边靠了靠。 她身上的香气熏的周永生有些坐不住，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立刻拉着花柳柳上楼去办事。 但是美色和君山银针，他想了想，还是选择要君山银针。 压低了嗓音，他转头看向花柳柳道：“怎么，你有法子帮我拿到君山银针？” “这是自然，若是做不到，我怎么会来到周公子身边，知道公子喜欢君山银针，柳柳必定帮公子拔得今日头筹。” 第八十二章 意外来客 凤清歌和苏满满冷冷看着花柳柳同周永生腻歪。 跟预想中是一样的情景，苏满满并不觉得吃惊。 之前表姐偷偷帮她打听过，说这个成阳伯府的周公子不是什么良配，叫她早做打算。 但她私下跟母亲提过，母亲只说周贵妃现在圣眷正浓，景王又是储位最佳人选，永宁侯府自然不敢得罪。 为了不连累家里，苏满满后来才不提这事。 如今有了凤清歌，她愿意帮自己解决这桩婚事，她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很。 但周贵妃她们家得罪不起，凤家就算比永宁侯府强硬些，也未必能得罪的起啊。 悄悄凑到凤清歌耳边，苏满满低声道：“要是这事儿后面被周贵妃发现了，连累了你们家可怎么办。” 凤清歌是好心帮她，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害的朋友一起受罪。 “傻丫头，你想这些做什么，我回来后，做的桩桩件件，有哪一件没有得罪周贵妃和夕华公主的，就算我不帮你，她们也不会记我的好，我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你不需要为我担心。” 怕得罪周贵妃她就不会退婚，也不会给夕华公主好看了。 见凤清歌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苏满满心这才放下了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没想到凤小姐也是风雅之人，今日这茶会，倒是有意思的很啊。” 凤清歌回头一看，见身后穿着一身红袍，面容邪魅的男子，正是太傅宋居寒。 上次宫里他出手帮忙后，这还是第二次见面。 他勾着唇笑，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这凤栖阁所有男子加起来，风华都不及他。 “宋太傅可莫要瞎说，我是凤公子。”凤清歌冲着宋居寒眨了眨眼，暗示让他不要揭穿自己。 被她可爱的样子逗到，宋居寒掩唇一笑，顺势在凤清歌身边坐下了。 他坐下时，身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味道倒是沉稳的很，跟他的行为举止很是不同。 “今日宋太傅怎么也有空来这凤栖阁？” 凤清歌有些好奇，宋居寒这个人出了名的性格古怪，不爱拉帮结派，私下也没有交好的同僚，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他，实属意外。 “自然是因为今日凤栖阁的彩头，有我的心头好啊，也不知道这彩头，有没有凤公子的手笔呢？” 方才凤清歌和苏满满看着周永生那边窃窃私语，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别人兴许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心里却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坐在凤清歌身边的小丫头，虽然刻意乔装，但是那双小鹿一样单纯的眼睛还是藏不住。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那姑娘就是跟周永生定了亲的永宁侯府嫡女苏满满。 桃花眼落在凤清歌身上，他笑了笑，这凤小姐，委实有点意思。 被他一脸了然的样子看着，凤清歌觉得身上有些发毛。 每次被这个人盯着看，都觉得他像只狐狸一样，这个人，也太精明了。 “难不成宋太傅今日也是冲着君山银针来的？” 凤清歌心中暗道不好，按照原本计划，这君山银针今日肯定会被周永生收入囊中，这样她们后面的计划才能继续推进。 但若是宋居寒要横插一脚，只怕周永生今日必败无疑。 开玩笑，眼前可是整个大燕最天纵奇才的宋居寒宋太傅啊！ 他年少成名，不仅样貌长得好，才气更是被媲美为天上文曲星下凡。 如果他有兴趣，那今日这灯谜茶会，在他眼里就跟小孩儿玩玻璃球儿一样简单。 他要参与，别人还玩个屁啊。 见凤清歌急了，宋居寒笑的更开心了。 他眯着眼睛，一张白净俊美的面孔，在一身红衣的衬托下，更加的让人惊艳。 惊才绝艳也就算了，长得还这么招人，凤清歌内心一阵腹诽，这种人来凑这种热闹，真是没趣！ “不，我想要的不是君山银针，而是第二名的彩头——大红袍。” 抬眼看了看他一身招摇的红衣，凤清歌轻笑出声，“倒是跟你挺相配。” 听出凤清歌内涵的意思，他不置可否。 “既不是要夺第一名，想必就不会影响你的计划，凤公子？” 对上宋居寒揶揄的眼神，凤清歌还有些心虚。 果然是只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他！ “呵呵……宋太傅说的什么话，我们今日不过是来凑热闹的，什么计划不计划的。” 苏满满在一旁有些紧张的拉着凤清歌的胳膊，心里有些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宋太傅虽然长得好看，但她每回见了他，总有些害怕。 “苏小姐也不必怕，我跟你们不是仇人，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的。” 他表明了态度，凤清歌这才放下戒备之心。 宋居寒此人，做朋友比做敌人要好些。 眼珠轻轻一转，凤清歌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抬起胳膊轻轻撞了撞宋居寒，侧头低声道：“不知道宋太傅对储君之位怎么看？” 没想到凤清歌会在此时提起这个，宋居寒眉头一挑，脸上多了几分兴味之色。 “那宋某倒是挺好奇，凤公子有什么见解？” 以现在皇子的情况来说，储位之争其实没什么悬念，除了嫡子宸王，就是周贵妃生的景王，其他几个皇子，要么母妃不得宠，要么就是自己本身天资一般。 但宸王萧绝，大家都知道的，年幼时伤了双腿，残疾多年。 这些年皇上到处为他寻医问药，也没有好转，双腿残疾，宸王大概是跟皇位无缘了。 至于景王，宋居寒倒是没想太多，他一个纯臣，一直都是中立的，将来谁当皇帝，其实都对他没什么影响。 他没有直接回答，但那了然的眼神，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凤清歌心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莫不是宋太傅也跟世人一样，以为这储君之位，非景王莫属了？” 原先她还以为宋居寒是个清醒聪明的，可如今看来，世人果然眼光浅显。 四肢健全，有个宠妃母亲，就一定能登上储君之位？ 要真这么简单，上辈子萧赞何必忍着恶心娶了自己？ 他根本就没那个本事，也不配。 第八十三章 成功一半 她态度陡转直下，眼神嘲弄还带着几分轻视之色。 宋居寒收起调笑，心微微往下一沉。 “那依凤小姐的意思，是看好宸王殿下？” 她是萧绝的未婚妻，想要自己的未婚夫当储君，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我看好谁不重要，毕竟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但宋太傅看好谁才是最重要的，您是纯臣，不需要拉帮结派，但纯臣的前提是有个明君，若是君主自身不正，只怕将来，你这纯臣也做不了，景王殿下德行如何，想必宋太傅不会一点数没有。” 萧赞在众皇子中确实算是好的，但那也是因为其他人太平庸。 但除了他身上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错处，有个宠妃母亲，别的就一无是处了。 尤其是之前背着自己这个未婚妻跟凤宛卿乱来的事。 那件事被自己捅破后，他名声就不大好了。 却没想到，在宋居寒眼里，竟然完全不当成一回事。 “一个色令智昏，只靠母妃威风在燕都作威作福的人，宋太傅确定这样一个人，配的上您的治国之才吗？” 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宋居寒被凤清歌这突然的吹捧给弄得猝不及防。 这些事宋居寒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他确实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 诚如凤清歌所言，若是主上英明，那他就两袖清风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纯臣，但若是主上昏聩，大不了辞官归家，寄情田园也不错。 他对官场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也没有什么野心。 沉吟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叫好声。 原来是灯谜会已经开始了，那边周永生势如破竹，已经拿下了七盏花灯了。 今日一共挂出来十五盏花灯，想要夺得第一名，只需要答对八题，就能夺得魁首。 此时周永生站在台下，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感受着其他人的追捧。 就连他青黑的眼圈，都因为此时的得意，而显得浅了很多。 顾不上回答凤清歌的话，宋居寒起身走到了灯谜会下边。 在下一次周永生要开口回答之前，他抢先将答案说了出来。 一连六题，他都抢在了周永生前面答了出来。 眼看就只剩两道题了，周永生有些急了。 凤清歌赶紧跟上前，将宋居寒往后一拉低声道：“宋太傅怎么这般不讲武德，说好的只要第二呢？” 他再答两题，可就抢了周永生的第一了。 趁着凤清歌将宋居寒拉到一边的功夫，周永生擦了一把冷汗，赶紧将剩下的两题给抢答了。 随着一声锣响，周永生夺得了第一。 结果尘埃落定，凤清歌才松了一口气。 宋居寒低着头看着她，唇角带着莫测的笑意。 “我说要第二就是第二，凤小姐为何不信我？” 但他方才已经答了六题，分明就没有要停的意思，若是自己不出来阻止，谁知道结局会如何。 自己布这个局也算是花费了精力的，怎么能让他给破坏了。 况且刚才她说宋居寒的话有些重，这不也是担心他记恨自己吗？ 毕竟这人狐狸性子，就算记仇些，也不是不可能。 台上司仪开始发放奖品，周永生接过第一名的彩头君山银针。 茶叶一到手，他就打开看了一眼，见果然没错，脸上的得意更甚。 发完了第一名的奖品，第二名的大红袍也被送到了宋居寒手中。 这次活动设了三个头奖，但今日灯谜会的风头都被周永生和宋居寒抢完了。 第三名的奖品便作为补偿，统一冲泡送给在座的贵客们品尝了。 周永生如愿以偿后，看向花柳柳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柳柳姑娘果然厉害，周某今日能拿到君山银针，姑娘居功甚伟。” 花柳柳掩唇一笑，眸中带着钩子一般看向周永生娇声道：“这君山银针这么好，不知道柳柳有没有荣幸请周公子到房中品尝一下。” 周永生了然一笑，跟着花柳柳上了楼。 远远看着两人上楼的身影，凤清歌又将宋居寒拉回了座位。 苏满满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见她不自在，凤清歌便低声对她说道：“事情多半是要成了，你若是累了，先回家歇着，我还有些事要跟宋太傅聊。” 轻轻嗯了一声，苏满满就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自己和宋居寒后，凤清歌才坐下帮宋居寒亲手倒了杯茶，然后递到他跟前。 “方才我说话语气不太好，还请宋太傅不要跟我计较。” 宋居寒微微挑眉，能屈能伸，倒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 他不说话，接过茶喝了一口。 这茶正是那没有得主的第三名彩头——雀舌。 这茶汤色嫩绿清澈，入口回甘，且清香扑鼻，也是上品好茶。 但他脾胃虚寒，平日喝绿茶少，最是喜欢喝红茶，因为醇香厚重，并且养胃。 “今日这几款好茶拿出来，凤小姐可是下了血本啊。” 这君山银针是贡茶中的珍品，大红袍也是贡品，雀舌也是坊间难得的好茶，凤清歌却都拿了出来。 “茶叶再值钱，那也只是个物件，在喜欢它们的人眼里，自然是宝贝的不行，但在我眼里，却不及我姐妹未来的幸福。” 用几罐珍贵的茶叶换苏满满未来的一桩好姻缘，她不觉得吃亏。 况且这茶叶是二哥送自己的，自己对喝茶没什么要求，用在该用的地方，才更能体现它们的价值。 “凤小姐对姐妹倒是不错。” 他又浅酌了两口茶，突觉胃中隐隐有些发寒，眉头微微一皱，手在胃上轻轻按了按，便将茶杯放下了。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瞒过凤清歌的眼睛。 她看了看宋居寒手中大红袍的罐子，又看了茶杯中漂浮的茶叶，顿时了然。 “若是宋太傅胃寒，这茶便不要再喝了，我让小二再泡杯普洱来便是。” “不必了，今日宋某目的已经达到，也是时候回去了。”抬抬手，宋居寒打住凤清歌叫小二的动作。 “还是喝点普洱，再就些茶点，毕竟清歌还有事情要跟宋太傅聊一聊呢。” 她嫣然一笑，眸中透出几分狡黠之色。 第八十四章 上门炫耀 宋居寒后背一凉，突然有一种被算计到的感觉。 很快重新沏的茶和点心就上来了，凤清歌对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让他吃点。 在她目光下，宋居寒只得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半盏茶。 胃里终于暖了起来，宋居寒觉得舒服些了，才坐正身子看向凤清歌道：“凤小姐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凤清歌有些想笑。 “咱们说回储君之位的事，我知道宋太傅高风亮节，对权力地位甚至金钱都不太在意，但是您不在意，别人在意，咱们举个例子，比如要是景王将来坐了那个位置，他亲妹妹夕华公主若是想要让您做驸马，那您是从还是不从呢？您是当朝一品大员，但您是靠着自己的才华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没有雄厚的家族底蕴，若真是有那一天，您就算不愿，能拒绝得了吗？” 这事儿凤清歌可不是跟他开玩笑的，上辈子萧赞登上帝位后，夕华公主立刻就让他下了一道旨意赐婚，要让宋居寒当驸马。 原本她是没记起来这事儿的，上次在宫中夕华公主见了宋居寒就一副少女怀春的样子，倒是叫她想起来了。 因此她这么说，也不算是危言耸听，而是善意提醒罢了。 若是寻常世家，有强大的家族底蕴，哪怕是公主想要招婿，那也不一定能成。 但是宋居寒比较特殊，他是当朝新贵，没有什么靠山和家族，前世那种情况，他要是想要拒婚，丢官都是轻的。 更何况丢了官职，让公主遭受这种奇耻大辱，他还有命活吗？ 不过凤清歌没等到那时候，她在这件事有定论前，就已经遭了萧赞和凤宛卿的毒手。 宋居寒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双桃花眼垂着，叫人完全捉摸不透。 半天不回应，凤清歌耸了耸肩起身：“罢了，算是我多虑了，说不定宋太傅跟夕华公主情投意合呢，她虽然脾气不太好，但长得却不错，同宋太傅站在一起，还有几分相配呢。” 这话算是触怒了宋居寒，他沉着脸抬眸看向凤清歌。 一向带笑的眸子此刻也带上了几分冰寒之色。 “凤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我宋某对公主没有任何妄想，慎言。” 说完察觉到语气有点重，他掩唇轻咳两声，才换上平和的表情看向凤清歌。 “咱们先不说别的事，不管我站在哪边，如今宸王殿下这情况，你觉得有一争之力吗？” 萧绝双腿残疾，圣上不会将他作为储君的备选。 所以从根本上，这就不是他要不要上凤清歌这艘贼船的事儿，而是首先，他们有没有去争夺的资格。 “宋太傅放心，我今日既然跟你说这些，就不会是空口白牙的胡说，我跟萧赞的过节你应该也知道，上次在宫里，夕华公主对我什么态度，你也看在眼里，我凤清歌这辈子活着，就是要去争那个位置，宋太傅若不想未来出现我方才说的那些可能，还是尽早做决定的好，这些话，我不是危言耸听，以夕华公主对您的占有欲，只要景王得逞，几乎是定局，至于宸王的双腿，我一定会帮他治好。” 她眼神坚定，说这些话的时候，周身气势全开。 这副样子落在宋居寒眼里，不是不震撼的。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心，仿佛被人投进一颗小石子，荡起了丝丝涟漪。 “好，我会慎重考虑的，但宋某更希望，在我做决定前，你们先拿到这场争夺的入场券。” 话说的再好听，气势再强，没有进场资格，一切都是空谈。 “好，这个你放心，希望将来，能有幸同宋太傅一起共创这太平盛世。” 该说的说完了，最后宋居寒心情复杂的带着自己赢来的大红袍离开。 其实跟宋居寒说这些，纯粹就是凑巧了。 但拉拢宋居寒是早晚的事，今日既然碰巧遇上了，就说明这是缘分。 送走宋居寒，凤清歌去了楼上慕容青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对着慕容青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花柳柳比咱们计划的还要上道儿。” 这次灯谜会为了帮花柳柳促进跟周永生的机会，她们提前把谜面和谜底都准备好了。 慕容青故意说到时候自己会拿着答案给周永生帮他赢得他想要的君山银针。 结果在头一天晚上，这抄着答案的小抄就被花柳柳给偷走了。 今日更是当着慕容青的面，故意捷足先登，在周永生面前示好。 “她一心跟我别苗头，我把周永生说的那么好，她又一门心思想要钓金龟，自然就一头扎进去了。” 这结果慕容青并不觉得意外，若是花柳柳不这么做，那才叫她觉得奇怪。 “如今灯谜会一结束，她就拉着人进了房，但我觉着，他们今日应该不会做什么。” 按照慕容青对花柳柳的了解，她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 “我还以为她那么热切的拉着周永生进了房，今日就能成了好事呢。” “不会的，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的着的不如偷不着的，花柳柳若是想要拿捏住周永生，怎么会第一次就让他得了身子，这么轻贱，男人不会放在心上的。” 在凤栖阁这种地方，有她和花柳柳这种不卖身的，但也有很多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 见多了这种欲拒还迎的把戏，花柳柳的手段她也是了解的。 她就算充满了算计，但也不是那没有脑子的。 尤其是这种家世好的公子哥儿，没有点能耐，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进门。 果不其然，不一会，花柳柳就笑盈盈的将周永生送出了门。 周永生走的时候，还颇有些意犹未尽，念念不舍。 经过慕容青房门前的时候，她特意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慕容青去开了门，冷着一张脸看着花柳柳。 “对不住了啊青青姐，这周公子，妹妹也看上了呢。” 她话音才落，慕容青抬起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第八十五章 鱼儿上钩 “呵呵，原本我还有些愧疚，姐姐这巴掌打的正好，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花柳柳捂着脸，虽然现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但她脸上却还挂着笑意。 夺人所爱令人不齿，但是如今慕容青打了她一巴掌，她就不需要觉得愧疚了。 她探头往屋里看去，看到凤清歌的背影，眸光闪动，面上多了几分轻视之意。 “姐姐嘴里说着对周公子多么用情专一，屋里还坐着入幕之宾呢，朝三暮四，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说完，她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扭着腰肢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了大动静。 这一看就是势在必得了。 慕容青关了房门，一转身，对着凤清歌就是无奈一笑。 “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凤清歌点点头，“演技很不错，想必她真以为自己抢了你心上人，此刻心里得意的很。” “她这个人心眼多，我若是毫无反应，只怕她会起疑心，我生气了，她才会觉得自己赢了。” 在这凤栖阁，最了解花柳柳的人就是慕容青，这也算是明争暗斗几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计划顺利，凤清歌便不在凤栖阁多待，又感谢了慕容青半天，她就回了凤家。 之后的几日，周永生便成了凤栖阁的常客，每日来也不干别的，就是待在花柳柳的屋里喝茶，喝完茶就会被花柳柳送走，别的什么也不干。 去了四五次，周永生有些按捺不住了，这天天美人在前，看得见吃不着是怎么回事。 花柳柳样子本来就长得娇媚，看人的眼神又带着钩子，十分的撩人。 但跟她风情的外貌不同，私下她行为举止拘束的很，每回虽说都在房里，但从来都没有亲近之举。 跟他最亲近最热络的时候，只怕就是第一次灯谜会的时候了。 今日进门才一坐下，周永生将一盒香粉递给了花柳柳。 “这是我贵妃姑姑给我的，说是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用，我想着寻常女子都不配用，便特意带来送你，外头花钱都买不到的。” 一听是宫里的东西，花柳柳眼睛一亮，伸手就接了过去。 打开盖子闻了闻，果然一股淡淡的馨香，粉质细腻无比，跟外面买到的那些庸脂俗粉有云泥之别。 哄得花柳柳开心了，周永生却叹了口气。 花柳柳眸光微动，坐到他身边柔声道：“怎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儿了？” 周永生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摇摇头一脸无奈道：“也没什么。” 他能说什么，说他猴急想要跟花柳柳一起去拜周公？ 原先他以为花柳柳很好得手的，毕竟是她主动找的自己，谁知道这些日子别说一亲香泽了，就连手都不曾摸到过。 今日周贵妃给他母亲的香粉都被他拿来讨好花柳柳了，也不见她对自己投怀送抱，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看着花柳柳如花一般娇妍的面容，他又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柳柳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每日我来看你，总觉得你对我不冷不热的，要真是这样，我也不必每日都来烦你了。” 他低落的垂着眼睛。 这几日因为惦记花柳柳温香软玉在怀，家里的美妾在他眼里也不香了。 可是素了这几日，花柳柳也没让他近身。 不过因为禁欲，这些天他眼底的青黑之色却浅了很多，整个人看着比当日倒是要精神不少。 此刻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看起来也有几分白净俊秀。 见他对自己动了心，花柳柳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平静。 她抬眸看向周永生，声音中带着几分悲伤。 “柳柳若是对周公子无意，又何必做这些呢，但柳柳在凤栖阁多年，守身如玉，如今就算对周公子芳心暗许，也只能发乎情止乎礼。” 说到这里，她羞赧的低下头，一向带着几分媚意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纯情娇羞之色。 “柳柳至今，仍是完璧。” 这几句话仿佛炸雷一般在周永生耳边炸响。 花柳柳虽然不是凤栖阁的头牌，但也是当红的姑娘。 这凤栖阁什么达官贵人有钱商贾没来过，但她却守身至今，如今对自己剖白心意，难不成自己真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她另眼相看？ 周永生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整颗心都热乎乎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劲儿。 这感觉比办事爽利了还要叫人痛快。 “可是柳柳，就算我有心娶你，我家里却早已给我定了婚事。”周永生脸上带着几分急切之色，他感动于花柳柳对自己的痴心。 但他可没忘了，他是成阳伯府的嫡子，又怎么能抛弃未婚妻，娶一个风尘女子。 “周公子说的什么话，柳柳对周公子是真心，但柳柳也知道自己出身不好，怎么敢妄想攀附正妻之位连累公子。”她抬眸看向周永生，眸子里漾着几点水色，欲哭不哭的样子，我见犹怜。 见周永生不接话，她又转过身去，掏出帕子悄悄擦泪。 “但若是周公子觉得柳柳身份卑贱，就连给周公子做妾都不配，那柳柳还是断了这份妄想，这辈子就算不嫁人，柳柳也会为周公子守身如玉的。” 说完，她就起身跑回了榻上，扑在枕头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周永生愣愣的看着花柳柳难过的样子，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她对自己这么痴情，自己又怎么能辜负她这一番情意呢。 想起家中也不是没有美妾，就算多一个花柳柳，那又如何呢，反正到时候偷偷帮她赎了身，从后门抬进去就能成事，也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况且家里的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哪有花柳柳知情识意，又对自己用情至深。 拿定了主意，他快步走上前去将花柳柳抱了起来。 花柳柳身材虽然丰满，但因为骨架小，并不太重，他将花柳柳抱到腿上，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替她擦掉了脸上晶莹的泪水。 “别哭了，你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虽然当妾有些委屈你，但我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就算我有心想明媒正娶，也没有法子，你若是真不在意，到时候我为你赎了身，你对外说回乡嫁人，但私底下，我偷偷将你娶回家里可好，但这事咱们要保密，你对谁都不能说，好不好？” 第八十六章 成功赎身 花柳柳靠在周永生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说完话，周永生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花柳柳，再也忍不住，低头含住了她水润的朱唇。 但两人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止，浅尝辄止后，花柳柳将依依不舍的周永生给送走了。 事情成了大半，花柳柳心情大好。 她要关上房门的时候，正看见慕容青倚在廊上的柱子边冷冷看着自己。 关门的手一顿，她轻轻一笑，走到了慕容青面前。 “青青姐，你是罪臣之后，只怕没有机会伺候周郎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认识这么久，姐妹情深，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周郎的。” 说着，花柳柳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她凑到慕容青耳边道：“周郎说了，会替我赎身，娶我进门，说起来，还要感谢青青姐给我这个好机会呢。” 慕容青脸色煞白的看着花柳柳，她咬了咬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娶你，他那样的家世，怎么会娶一个风尘女子进门！” “呵呵，到时候周郎替我赎身，然后悄悄给我换个良家女子的身份让我进门，这个姐姐就不用操心了，不过呀，这事儿姐姐还得替我保密呢，等妹妹以后过上了好日子，不会忘了青青姐的。” 此刻她得意忘形，完全忘了周永生叮嘱她的话。 这些年在凤栖阁，她被慕容青压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有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 慕容青摇了摇头，声音冷寒，“不会的，他肯定是哄骗你的，我不信。” “姐姐，日子都定好了，你信不信，又有什么用呢，明日他便会带着银票来帮我赎身，其实，这赎身的银子我也有，但是自己赎身，跟心爱的给自己赎身，这感觉是不一样的。” 轻扫了慕容青一眼，花柳柳继续说道：“而且就算青青姐你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三日后，妹妹也要过门了，到时候就算姐姐再不信，也只能接受现实了。” 赎身的事情并不复杂，钱给够，妈妈就会放人。 今日周永生回去后，就会帮她找一处宅子暂时安身，三日后，就是她过门成阳伯府的日子。 她贫寒出身的花柳柳，终于要嫁入豪门了。 即便只是个妾室，但那也是过去的自己想也不敢想的事。 想起这些年来受的苦，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见花柳柳一副沉浸在美梦中的样子，慕容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能弃我选你，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也会这样对你吗？” 这句话，慕容青是好心提醒，虽然花柳柳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命运坎坷的女子罢了。 但这话落在花柳柳耳朵里，却成了她拈酸吃醋的表现。 “这些事情就不劳青青姐费心了，你抓不住的男人，我花柳柳抓的住，再说了，能嫁给周郎，是我花柳柳攒了几辈子的福气，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要嫁给他的事实。” 说完，她不再理会慕容青，转身回了房。 看着她决绝离开的背影，慕容青叹了一口气，回房去写了信让人给凤清歌送去。 凤清歌收到信，又让萧景偷偷去跟着周永生。 周永生回去后，果然就在成阳伯府不远处租了个宅子，那宅子若是坐轿子，也就一刻钟就能成阳伯府。 翌日，他也确实带着银票，去凤栖阁给花柳柳赎了身，但赎身的时候他没有出面，花柳柳自己同妈妈交涉的。 原先妈妈还假意挽留了一下，看到银票上的金额，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最后寒暄了几句，说花柳柳要去过好日子了，就笑眯眯的收起银票回房了。 剩下的姑娘们听说花柳柳被金主赎身，要回乡嫁人，一个个的都围过来道喜。 慕容青在一旁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花柳柳扫了慕容青一眼，故意大声说道：“我这也是托了众姐妹的福，这才有了上岸的一天。” 说托福的时候，她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慕容青。 见慕容青没什么反应，脸上悲喜皆无，她穿过客套恭维自己的姑娘们走到了慕容青面前。 拉起慕容青冰凉的手，她笑容满面。 “说起来最感谢的还是青青姐，虽说我俩在凤栖阁争斗多年，但正因为有青青姐这样优秀的对手，才让我成长了很多，这次能回乡嫁人，也多亏了青青姐。” 在慕容青面前，她总觉得自己矮了一头，现在自己要走了，慕容青却没有反应，她心里不舒服。 把手从花柳柳手中抽出来，慕容青冷冷看着她。 “谢我做什么，这些都是妹妹的本事，我只希望，你以后若是过的不好了，不要怨恨我便是。” 毕竟这个陷阱，可是自己亲手给花柳柳挖的。 今日她离开凤栖阁，还能笑嘻嘻，得意忘形。 但她不知道外面比凤栖阁还要复杂，高门大院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尤其她这次去了之后，还会让成阳伯府蒙羞，只怕过门后，好日子就到头了。 她话里话外都有提醒的意思，但花柳柳正是得意的时候，哪里会将她这些话放在心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慕容青眼见她又去跟其他姑娘寒暄，一扭身回了房。 就算将来花柳柳过的不好，也怪不得自己，陷阱是自己挖的，但却是她自己主动要跳的。 等到都寒暄的差不多了，花柳柳才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带着一直贴身伺候自己的丫鬟花蕊离开了凤栖阁。 这些年来，她攒下了不少银子。 当初跟把自己卖到凤栖阁后，她亲手把自己的卖身银子交给她爹后，就断绝了父女关系。 如今她手握一大笔银子，马上又要嫁入成阳伯府，走在路上的脚步都轻快了些。 以前在凤栖阁唯唯诺诺看人脸色，如今她昂首挺胸，整个人容光焕发。 花蕊跟着她一起走，心里却有些不踏实。 “姑娘，你说咱们以后真的能过上好日子吗？” 她怯生生的，满心都是不真实感。 第八十七章 喜极而泣 回身瞪了花蕊一眼，花柳柳心中很是不爽。 “你在胡说些什么，再过两日我就要过门了，你若是觉得跟着我过不上好日子，我再把你发卖回凤栖阁？” 花蕊吓得连连摆手：“姑娘，是我说错话了，咱们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拐过一道小巷，里边有周永生提前让人安排好的轿夫，花柳柳上了轿子。 藏在暗处的萧景看着这一切，又跟着轿子一路到了周永生租的那处院子。 直到看到周永生站在门口一脸温柔的将花柳柳迎进了院子，他才转身离开。 回到凤府，萧景将看到的一一汇报给凤清歌。 凤清歌坐在桌前，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 这事情也太顺利了。 她兴奋的搓手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小筐梨道：“小景子办差辛苦了，这筐梨是我赏给你的，随便吃！” 萧景喜欢吃梨，这筐梨虽比不上萧绝的砀山酥梨，但也是上好的香梨，这可是凤清羽托人送回来的。 他送了一大筐，凤清歌给老夫人和凤朝阳都送了些，又给萧景留了一小筐。 看着翠绿带一点红色的香梨，萧景眼睛都发光了。 他抱起梨子，冲着凤清歌笑嘻嘻道：“这么好的梨可不能我一个人吃，我能送些回去给主子吃吗？” 想起上次跟萧绝分开时的场景，凤清歌老脸一红，她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自在。 “你想送就送，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问我做什么。” 问了反倒显得是自己要送给萧绝吃似的。 萧景嘿嘿一笑，抱着梨子走了。 离花柳柳过门还有两日，凤清歌想了想，带着粉翠去了永宁侯府。 这几日苏满满在家等的正是着急，凤清歌主动来找她，她赶紧拉着凤清歌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两人就把门给关上了，留粉翠在外头守着。 看苏满满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都把凤清歌给逗得笑的前仰后合的。 轻轻捶打了凤清歌两下，苏满满不满道：“你还笑呢，现在情况如何了，也不说赶紧告诉我。” 原先她就不想嫁给周永生，上次在凤栖阁看到他那个色眯眯的样子，就更是对他失望至极了。 这门婚事，谁要嫁谁嫁，反正她是不想嫁了。 “哎呀，你别着急啊，我今日过来就是有好消息告诉你的。”凤清歌连连闪躲，面上还挂着笑，“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不过那个周永生也是个机灵的，他让花柳柳对外说是回乡嫁人，如今找了个宅子偷偷养着呢，但那花柳柳之前去青姐姐面前炫耀，过门的日子是后日辰时，那时候还早，偷偷从后门抬进去，不会有人注意到。” 计划倒是挺周密，这样妾也纳了，外人不晓得，自然不会影响到跟苏满满的婚事。 听凤清歌说完，苏满满气的双手握拳。 “这个混账东西，既忌惮我永宁侯府，又色令智昏，还想这般暗度陈仓！” 早知道他对外名声还好，私底下喜欢圈养美妾，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手段这么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看着苏满满骂骂咧咧的样子，凤清歌觉得有些好笑。 伸手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凤清歌笑道：“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像个小炮仗呢，总觉得现在的苏满满，跟我最初认识的苏满满判若两人。” 初次见面时，苏满满为自己仗义执言，但是能看出来是个乖巧的大家闺秀，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多了几分不羁，颇有几分自己的风采。 苏满满小脸一红，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也觉得自从认识凤清歌后，自己变了很多。 从最开始欣赏她的洒脱肆意，到后来不自觉想要接近她，跟她做朋友，再到现在自己性格逐渐变得像凤清歌。 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以前她是别人眼里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苏满满，但是现在，她觉得很快活，她在做自己。 “我变成现在这样不好吗？我很羡慕你敢爱敢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变成你那样，现在，我很开心。” 以前的自己，可没有勇气去改变家里定下的婚约。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眶还有些发热湿润。 伸手摸了摸苏满满的头，凤清歌叹息一声：“你这样很好，我凤清歌的好姐妹，绝不做那忍气吞声的包子，咱们吃啥都不吃亏，对！” 这句话成功逗笑了苏满满。 说完花柳柳和周永生的事情后，凤清歌又拉着苏满满的手坐下问道：“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大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让周永生娶花柳柳只是一个开始，他们偷偷办的，若是不闹大，只怕这婚事也不好退。 毕竟若是人进了府，永宁侯府的人也不可能去成阳伯府后院拿人。 “这些我早想好了，青姐姐帮咱们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甚至连花柳柳过门的时间都打听出来了，再不知道怎么做，我不是蠢材吗？” 她趴在凤清歌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凤清歌眼睛一亮。 “不错，你现在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法子不错，又简单又直接，到时候他们周家想抵赖也抵不过去，就算是周贵妃出面，只怕也说不出什么。” 苏满满点点头，心里也有点兴奋。 这婚事可终于能摆脱了，一时之间，她内心悲喜交加，看着凤清歌柔美的脸，眼泪啪啪往下掉。 这可把凤清歌给吓了一大跳，她小心翼翼的帮苏满满擦了眼泪，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苏满满摇了摇头，“我是太高兴了，清歌，这一天就跟做梦一样，要不是你，我就要嫁给那样混账一个人，想想都可怕。” “咳，我都说了你是我好姐妹，帮你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这件事主要出力的是青姐姐，到时候你成功退了婚，咱们要好好感谢她才是。” “肯定的！”苏满满用力点头，小拳头都握紧了。 凤清歌和慕容青都是她的恩人，她一定会报答的！ 第八十八章 当场撞破 一晃就到了花柳柳过门的日子。 她暂时租住的那处宅子，一早就停着一顶轿子。 花柳柳早早起身，在屋里梳妆打扮，她往脸上抹着胭脂水粉，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那一身新嫁衣。 那是周永生叫人送来，一身粉裙，料子倒是不错，她试穿的时候也娇艳动人。 但终究是做妾，就算是嫁人，也只能穿粉色，不能穿火红的嫁衣。 虽然是自己心甘情愿做妾的，但花柳柳转头看着那嫁衣，目光之中，终究是有些失落的。 花蕊见她有些不高兴，赶紧安慰道：“姑娘，莫要伤感了，嫁进成阳伯府后，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话算是勉强安慰住了花柳柳，她笑了笑，起身换上了粉色嫁衣。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在周永生派来照顾的老妈子搀扶下，花柳柳上了轿子。 今日开始，她入了成阳伯府，就会成为人上人，以后她花柳柳的人生，也会彻底改变。 轿子晃晃悠悠的走小巷，往成阳伯府后门的方向去了。 萧景嘴里啃着梨，一路跟着。 其实苏满满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但是凤清歌不放心，又特意叫萧景跟着来帮忙，万一有点什么事，他还能搭把手。 另一边，苏满满早已搀扶着自己母亲吴氏在等着了。 那天凤清歌回去后，她就去找了吴氏，当着吴氏的面把周永生的荒唐事给哭诉了一遍。 原先吴氏还哄劝着，说男人好色些无妨的，而且只是纳个妾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后来苏满满动了怒，说就算去死，就算上山剃度去做姑子，也绝不跟风尘女子共侍一夫，吴氏这才认真对待。 她当时想要去跟永宁侯商量，却被苏满满拦住，说要带她今日亲自抓个现行。 永宁侯是男人，自己母亲吴氏都觉得男人纳妾是正常的，她爹又岂会因为这点事得罪周贵妃。 因此苏满满缠着吴氏，叫她今日跟自己一起来堵个现行。 吴氏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踏实，但苏满满好歹也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总不能真看她去死，因此便瞒着永宁侯，今日跟她一起过来了。 不一会，母女两个果然就看到成阳伯府的一个老妈子急匆匆的带着一顶轿子到了后门口。 这还不算，后门此时开着，周永生穿戴整齐，打扮的像个新郎官似的等在后门口，面上还颇有几分着急之色。 他那一身红衣落在苏满满眼里，又恶心又膈应。 吴氏自然也是看到了的。 原先苏满满说的那么夸张，她还有些不信的，现在看着周永生这个样子，心里也泛起一股子恶心来。 转头看着自己的闺女，吴氏心里一阵后怕。 “闺女，娘差点害苦了你。” 见此刻母亲终于知道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苏满满才咬着唇，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想哭，但是现在不是该哭的时候，事情还没办完，她还没有资格哭。 很快，花柳柳就被花蕊搀扶着，从轿子里下来了。 她一下轿，对上周永生含情脉脉的双眼，心中就是一暖。 看着近在咫尺美艳不可方物的花柳柳，周永生也是心神一荡。 他嘴角快勾到耳根了，快步上前将花柳柳揽入怀里：“柳柳，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夫妻了。” 因为时候还早，此时路上没什么人，又是在后门，周永生很是有些放肆，低头就去吻花柳柳红润润的嘴。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可叫躲在一旁的吴氏气的身子都开始发抖了。 这到底是什么混账玩意？ 一想到自己女儿差点要嫁给这种东西，就算是一向好性儿的吴氏，也怒火攻心。 吴氏再也忍不住，拉着苏满满快步走到周永生跟前，她一把扯开花柳柳，一巴掌狠狠打到周永生脸上道：“混账东西，竟敢背着我永宁侯府干这种腌臜事，告诉你爹成阳伯，我们永宁侯府要退婚！” 她出现的突然，周永生整个人都蒙了。 花柳柳也愣在一旁。 见闹起来了，暗处的萧景也将双手拢在嘴边对着不远处的行人喊道：“快来看呀，成阳伯府公子纳妾了，大喜事啊，来贺喜的有赏啊！” 一边喊着，他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开始往周永生和花柳柳那边撒着。 很快，就有人闻声赶来抢钱贺喜，不一会，原本清净的成阳伯府后门就热闹的宛如集市一般。 眼见围观的人多了，吴氏铁青着脸，拉着苏满满就离开了。 这事儿很快就在燕都传开了。 成阳伯府是周贵妃娘家哥哥，结亲对象又是永宁侯府。 他们背着永宁侯府偷偷纳了一个风尘女子做妾，还被未婚妻和未来丈母娘抓了个现行，一时之间，在燕都成为了笑话。 吴氏回去后，就拉着丈夫去了宫里找皇后娘娘要退婚。 当初这婚事是周贵妃做主定下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永宁侯府就算再包子，也忍不了这口气。 皇后宫中，吴氏气的不住的手抚着胸口顺气，苏满满站在她身旁，垂着头，旁人也看不出她的神色。 吴氏将今日看到的事情说完了，便掏出帕子开始哭。 “娘娘啊，臣妇无能，女儿还没出嫁呢，就被人当成了笑话，成阳伯府真是欺人太甚啊！” 皇后看着吴氏哭诉的样子，也有些头疼，这事儿跟周贵妃有关，她已经派人去请周贵妃了。 但这事情她确实也听说了，确实是让人糟心。 给身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赶紧上前去劝道：“夫人也莫要伤心了，应该往好处想，毕竟姑娘还没嫁过去呢，如果及早发现，也算是好事。” 这话倒是不错，吴氏心里好受了些。 皇后娘娘也叹息道：“是啊，这事儿成阳伯府确实办的糊涂，但也未必是成阳伯府不把永宁侯府放在眼里，只怕是他家三公子自己混账，本宫已经派人去请周贵妃了，一会她来了，咱们好好说说，不成就将婚事退了，一别两宽可好？” 吴氏点点头，又抹了抹眼泪。 她抬头看了看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苏满满一眼，倒是有些奇怪。 这丫头在家的时候跟自己闹的可凶了，怎么到了宫里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完全一副受气小媳妇模样。 兴许是感受到自己母亲的目光，苏满满酝酿了一下情绪，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皇后娘娘。 她抬起头的时候，满面泪痕，一脸的凄楚无助。 第八十九章 给了台阶 “事情闹到这一步，臣女没有别的退路了，若是这婚退不了，臣女自愿上山剃度皈依。”苏满满抽噎几声，声音悲伤的很。 “原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该有异议才是，但他欺人太甚，家里豢养美妾不说，还偷偷纳了风尘女子，眼看婚期在即，这事闹出来，臣女也没脸了，嫁给他，臣女不如去死。” 她脸上带着泪，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 周贵妃赶到的时候，正好就听到苏满满说不如去死。 她冷着一张脸，踏进了皇后宫中。 “一点小事就要死要活，这就是你们永宁侯府的家教吗？” 周永生的事她也听说了，这侄子向来听自己的话，素日她对周永生也有些偏疼。 如今闹出这种事，她虽然也觉得有些丢人，但总归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容的别人这般嫌弃。 尤其是这永宁侯府，虽然还挂着侯府的牌子，但早已不如以前，他们永宁侯府家世鼎盛的时候，是上一辈的老太爷撑起来的，如今老太爷都归西了，后辈又没什么出挑的人才。 到现在，永宁侯府不过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罢了。 永宁侯府跟她们风头正盛的成阳伯府结亲，本来就是高攀了，如今还拿乔上了，将她侄子说的分文不值。 见周贵妃气势凌厉，出言不善。 苏满满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收起了在皇后面前的可怜模样。 “贵妃娘娘说的对，我们永宁侯府家教不堪，配不上成阳伯府，是以臣女今日跟母亲入宫，求的就是跟成阳伯府退婚，以免耽误了周三公子的前程。” 退婚，又是退婚！ 一提起这个退婚，周贵妃就一肚子的气。 当初那个凤家的凤清歌也是跟自己儿子退婚，如今这个苏满满竟也要退婚。 抬手扶额，她看向苏满满的眼神又凶狠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坏了风气，怎么现在的姑娘动不动就要退婚的么？家里长辈定好的婚事，一言不合就要退婚，你们到底有没有把长辈和皇室放在眼里？” 听夕华说这个苏满满最近跟凤清歌走的很近，这丫头肯定是被凤清歌蛊惑的，也来处处跟自己作对。 张嘴就是皇室和长辈，这要是过去，苏满满也就低头认了。 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不可能再退缩。 倒是吴氏看着周贵妃气势汹汹的样子，神情有点游移不定。 皇后见状，赶紧道：“既然来了，就先喝杯茶，这事儿咱们慢慢说，也不着急。” 宫女赶紧上前扶着周贵妃入座，又给上了茶。 吴氏不住的偷看周贵妃，被她身上的气势给镇住了。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还能有这种架势，一看就是皇上给的底气。 她抬眼看了苏满满一眼，刚入宫时的怒火已经消了大半。 她又想起昨夜成阳伯偷偷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如今储君之位虽然还没定，但是众皇子中，只有周贵妃所生的景王萧赞才是众望所归。 周家这事儿是办的混账，但在这节骨眼儿得罪周贵妃，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如今的永宁侯府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光。 若将来景王真能即位，他们仗着跟周家结亲，怎么也能再撑下去，但若是关系闹僵，只怕爵位到这一代，就保不住了。 因此吴氏今日带着苏满满进宫，虽然满腔愤懑，但其实也是要看看周贵妃和皇后娘娘的态度。 今日即便这婚事退不成，也能叫成阳伯府知道他们永宁侯府不是什么软柿子。 偷偷拉了拉苏满满的手，吴氏轻轻摇了摇头。 刚才苏满满对周贵妃的态度，有些过了。 皇后娘娘仁善，性子好，苏满满在她面前说话可以稍微放肆。 但是周贵妃可不是好性儿的，若是得罪了她，只怕会被记恨，甚至报复。 对自己这个亲娘，苏满满自然是了解的。 看到了她眼中的妥协之意，苏满满瞬间就失望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还是想着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永宁侯府的安稳。 母女两对视的这一幕，自然都落在了周贵妃眼里。 眼见吴氏已经没了气势，她冷冷一笑，心中满是不屑。 但开口的时候，脸上却笑嘻嘻的，态度已经变得温和了许多。 “本宫自然知道苏小姐受了委屈，永生那混小子年少不懂事，被一个狐媚子迷了心智，但男人嘛，在这种事情上，有几个不贪新鲜感的，正是需要苏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引上正道才能成器的，那种下贱胚子，根本就不会影响到你将来的地位，况且永生这孩子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虽然在男女之事上糊涂了一些，但还算是个好孩子，将来成了婚，你多管束些，等他上了朝，想必就能好些了。” 这算是安抚苏家，又捧高了苏满满，同时也算是给了苏家一个承诺，周永生是她的亲侄子，将来自然会委以重任。 苏家跟周家结了亲，以后周永生若是成器，自然也少不了苏家的好处。 顿了顿，周贵妃又接着说道：“这次的事，本宫替永生替你道歉，你放心，他这次偷偷纳的狐媚子，还有家里那些侍妾，本宫必定会在你们成亲之前，全部都处理掉，这样苏小姐可放心了？” 吴氏正要点头，对上苏满满冷冰冰的眼神，张了张嘴，没说话。 皇后在一旁看着，也只能无奈叹息。 这事儿找到自己跟前，说白了自己也只能做一个中间人。 最后到底有什么定论，还得看苏家和周贵妃沟通的如何。 但看现在这情景，只怕苏家最终还是要让步，在旁人看来，高高在上的周贵妃能拉下脸道歉，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是极限了。 整个燕都，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面子。 现在，就看周贵妃屈尊纡贵给的面子，苏满满接不接了。 吴氏一脸祈求的看着苏满满，态度昭然若揭。 苏满满咬着唇，内心一片荒凉。 即便是做到了这种程度，也还是不行吗？ 第九十章 皇后做主 “听起来，贵妃娘娘还真是仁义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出现，打破了殿内的平静。 凤清歌笑着走进大殿，手上还拎着一个篮子。 没想到凤清歌突然出现，说话语气还这么阴阳怪气。 周贵妃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凤小姐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皇后宫中也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眼看苏家就要低头忍下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是专门跟自己作对的那种，周贵妃怎么能不生气呢。 见凤清歌突然出现，苏满满惊喜的抬起头，但她眼中的泪光却没有逃过凤清歌的眼睛。 眼神一暗，凤清歌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看向周贵妃道：“清歌可不是不请自来的，昨日清歌已经派人通禀了皇后娘娘，今日清歌要来入宫觐见的。” “不错，昨日清歌确实说了今日会来，这事儿提前跟本宫说过了。” 凤清歌将手中的篮子举起，笑道：“这是臣女二哥派人快马加鞭从西域运回来的香梨，香脆可口，臣女特意送进宫来给皇后娘娘品尝的，既然这么巧贵妃娘娘也在，要不要也尝一尝？” 她轻轻挑着眉头，一张绝美的面容上挂着看似无害的笑容。 周贵妃气的咬牙，但这是在皇后宫中，她就算现在想冲上去掌掴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也只能暂时按下心中的怒火。 皇后身边的宫女赶紧上前去接了梨，清洗后又端了上来，还特意给周贵妃的小桌上也放了一碟。 西域偏远，为避免劳民伤财，皇上早已免了那边的进贡，因此这香梨就算是在皇宫，也算是稀罕物。 拿起一颗削好皮的梨放入口中咬了一口，满口的丰盈汁水，香甜化渣，确实不错。 皇后娘娘吃完一只梨，擦了擦手，笑眯眯的看向凤清歌。 “还是清歌孝顺，知道本宫爱吃梨，还特意送了来。” “皇后娘娘待清歌好，清歌有了好东西，自然巴巴儿的来献宝，娘娘喜欢，清歌心里就高兴。” 眼见两人还寒暄上了，周贵妃冷哼一声，“凤小姐若是想闲聊，不然改日再说，今日本宫还有要事要跟成阳伯夫人详谈呢。” “要事？不就是苏小姐跟周公子退婚的事？退婚也要谈？如今整个燕都，谁不知道周家三公子暗渡陈仓，纳了个风尘女子做妾还被成阳伯夫人撞了个正着，怎么，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周家还有脸不退婚？” 她说话半分情面不留，周贵妃被气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满满站在凤清歌面前，一脸感激的看着她。 在凤清歌出现之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只能认命了，但凤清歌出现后，她漆黑的人生，仿佛被人拉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出现了一道光明。 “大人的事，你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再说了周家和苏家的事，关你凤清歌什么事？莫不是退婚有瘾，自己退婚闹出了笑话，还要拉着别人也跟自己一起被人笑话？” 周贵妃坐不住了，站起身指着凤清歌，头上的步摇都开始气的乱颤。 她气势凌人，但凤清歌却丝毫也不惧怕。 上前一步，凤清歌歪头轻笑。 “笑话？说起来闹笑话，当日我跟景王殿下退婚，被人笑话的是不知廉耻，跟我妹妹苟合的景王殿下，今日苏满满这事儿，就算退了婚，该被笑话的也是你们周家，当着面像个人，背着面做畜生都不如的事，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家风吗？还是说偷腥这玩意你们周家世代相传？” 她一步步逼近，丝毫不惧怕周贵妃骇人的气势。 “还有，苏满满是我好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路见不平还一声吼呢，我好姐妹受了委屈，我替她出头怎么了，不应该吗？” 说着，她转身牵起苏满满的手，直视着周贵妃吃人一样的目光问道：“满满，今日你就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一声，这婚，你到底退不退！” 有了凤清歌撑腰，苏满满再也不害怕了。 她忽视掉吴氏祈求的目光，坚定的看着周贵妃一字一句大声道：“这婚，我苏满满退定了！还请皇后娘娘定夺！” 周贵妃还有凤清歌和苏满满都同时看向皇后。 尤其是周贵妃，那眼神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威胁之意。 像是没看到周贵妃眼中的戾气一般，皇后娘娘摸了摸手上的纯金护甲，沉吟片刻才看向面色不善的周贵妃。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就算两个孩子成了亲，只怕也是怨偶，况且你来之前，满满这孩子也跟我说了，若是不能退婚，便要上山去做姑子，退个婚而已，也不算多大的事儿。” 说着，她目光落到凤清歌身上，眼神多了几分慈爱之意。 说起来，自己这个好儿媳，也是退婚后才落到自己儿子手上的。 轻轻笑了笑，她又继续说道：“要不然这婚，本宫就做主退了，今日退了婚，苏姑娘跟周家小子从此婚嫁自由。” 她话音才落，周贵妃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冷冷的看了瑟缩在一旁不敢开口说话的吴氏一眼，周贵妃一拂袖子冷声道：“好得很，你们今日被凤清歌蛊惑退婚，希望来日也不要后悔才是！” 说完，看也不看皇后一眼，抬手将桌上的梨扫翻在地，转身就离去了。 眼见周贵妃发了火，吴氏冷汗出了一头，她惊魂未定的看向皇后，抖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皇后娘娘叹息一声，看向苏满满道：“你先将你母亲带回去，不必害怕，今日此事本宫既然做主了，日后若是闹起来，本宫也是护着你。” 方才凤清歌护着苏满满的样子她可是看到了，自己未来儿媳要保护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理。 吴氏很明显是被周贵妃的气势震慑住了，担心周贵妃报复永宁侯府。 他们都觉得将来继承皇位的是萧赞，一个个的都怕了周贵妃。 苏满满点点头，谢过皇后，便搀扶着身子软了半截的吴氏出了宫。 殿内只剩下凤清歌和皇后娘娘后，她才无奈的看向凤清歌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一点也不惧怕她，说话那么冲，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语带责备，但其实是满满的关心。 第九十一章 沉痛往事 惧怕？ 凤清歌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她怎么会怕。 她是从修罗场爬出来的恶鬼，她不仅不怕，她还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呢。 “清歌自然是不怕的，我们立场不同，注定无法和解，就算清歌在这件事上不出头，她该恨我还是恨我，再说了，我今日若是不来，只怕满满她娘亲就被拿捏住了。” 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可是看见了，吴氏那个样子，一看就是想算了。 但自己帮苏满满筹谋这么久，事情闹的这么大，又怎么可能算了。 今日她可不是凑巧来的，而是知道永宁侯府未必会真的为了苏满满得罪周贵妃，这才提前一天计划好，卡着时间入了宫。 昨日苏满满派人给自己送信说今日要入宫退婚，她后脚就也派人来说要进宫。 永宁侯府不敢做的事，不敢背的黑锅，她凤清歌敢。 就像当日苏满满问她怕不怕得罪周贵妃时回答的一样，她虱子多了不怕痒。 今日她出现这么一闹腾，想必周贵妃会把这笔账也记在自己头上。 “你这孩子，真是聪明的有些过分了，想必今日入宫你也是提前计划好的。” 皇后娘娘无奈。 “瞒不过娘娘的慧眼，只是今日当着您的面，清歌有些轻狂了。” 她吐了吐舌头，还有些不好意思。 说起来，她今日也算是狐假虎威借了皇后娘娘的势。 难得见她露出这种可爱样子，皇后娘娘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 “你这算什么，没见有人比你还要狂吗？” 在自己的宫中，还敢当众甩脸子，给她梨子不吃就算了，竟然还扫到了地上。 还真是一朝得势猖狂的厉害。 一向性子和软的皇后，此刻目光也是微微一沉，脸上多了几分莫测之色。 过去她不爱出头，只是想着大家相安无事便好，再加上萧绝自小身子不好，双腿又受了重创，因此她才吃斋念佛，想要为萧绝积攒些善念。 因此后宫之中，她从来不轻易与人为难。 外面还当是她怕了周贵妃的恩宠，所以才避其锋芒。 但今日看来，自己还是太仁善了。 “娘娘，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您一味的忍让，会让她的气焰更胜，她自以为仗着萧赞就能在后宫横着走，那咱们就帮她毁了萧赞。” 凤清歌目光灼灼看向皇后。 “清歌如今既然跟宸王定了亲，那就是宸王的人，咱们注定跟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如今他们觉得十拿九稳，仗的是什么，不就是咱们的忍让吗？今日起，咱们不再忍让了可好？” 自己这个未来婆婆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绵软了。 过去凤清歌没有同她说过这些话，就是担心她没有争斗之心。 但今日她肯出头帮苏满满做主，又说出方才那些话，凤清歌便知道，时机已经到了，自己这个未来婆婆，可能已经觉醒了。 皇位之争本来就是一场残酷的厮杀，成王败寇，若是不争，最后只能仰人鼻息，甚至被斩尽杀绝。 萧赞的手段凤清歌是知道的，上位后毫无人性，他们输不起，也不能输。 凤清歌目光炙热，甚至透露出浓浓的野心。 皇后被震慑到，她直视着凤清歌的目光，片刻后，才重重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好，我们争。” 见说动了皇后娘娘，凤清歌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又亲手帮皇后削了一个梨，凤清歌才缓声道：“娘娘放心，宸王殿下的腿，我已经找到能治好的法子了，只是还缺一味药，这药我也让二哥帮忙找了，到时候找到了，咱们就有了一争之力了。” 提起萧绝的腿，皇后心里就有几分难受。 她哽住喉咙，眼中有几分后悔之色。 “说起来也怪本宫，当年没有照顾好他，才让他落下了残疾。” 当年她生下萧绝后，因为萧绝自小聪明伶俐，长得又像个仙童一般，母子两个博得了圣上的宠爱。 当时一个妃子因为嫉妒她独得圣宠，这才偷偷下药，害的萧绝中毒受伤，腿也是那时候坏掉的。 这些年，找了无数名医，却依旧无法治好。 一想起这些，她就懊悔当初自己为什么那么大意。 明知道盛宠是柄双刃剑，又怎么能丝毫没有察觉到外界的明枪暗箭。 “宸王殿下的腿，到底是怎么伤的？” 这事凤清歌其实也很疑惑，前世听说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妃子做的，事发后，那妃子就被处死了。 但她总觉得不对，若是不受宠，就算谋害了一个得宠的皇子，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这逻辑不太对，若是她能从中获益也就算了，偏偏最后这个妃子被活活打死后填了井。 她总觉得，这事情应该跟周贵妃脱不了关系。 这件往事其实皇后不太愿意提起，但看凤清歌有兴趣，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才陷入了回忆中。 那年萧绝才八岁，正是好动的时候，那个下毒的妃子，因为人平时看着纯善温柔，对孩子又有耐心，当初萧绝对她也很有好感。 因此被当时顽皮的萧绝磨得不胜其烦的时候，她主动说要帮忙照顾萧绝，自己并没有疑心。 正好萧绝对她也很喜欢，就放心让她留在宫中照顾萧绝了。 为了感谢她，自己甚至还在皇上面前帮她说话，让她受了几次宠。 但谁能想到，原来她借着照顾萧绝起居的由头，每日偷偷给萧绝的食物中下了慢性的毒药，又在萧绝九岁生辰当日带着他去御花园爬假山，害的萧绝从假山最高处跌落，跌断了双腿。 身体里残存了太多的毒性，当时又受伤过重，所以才让萧绝的双腿没能治好，到如今也只能依靠轮椅。 那日，圣上原本准备了在生辰宴上封萧绝为太子的圣旨。 但因为他受伤，这份圣旨，被永远的尘封了起来。 听完这段陈年往事，凤清歌沉默半晌。 “那当年，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萧赞正好七岁，周贵妃还不如如今这般受宠？” 或者说，那时候，她还不是周贵妃，而是周妃。 第九十二章 翻查旧事 “那个时候，周贵妃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妃子，而不是现在宠冠后宫，嚣张跋扈的周贵妃？” 她这么一说，皇后突然也失了神。 “对啊，当时她还只是周妃，虽然也生了皇子，但是因为绝儿的出色，皇上并没有在她们母子身上花费太多的心思。” 那个时候的周妃也年轻貌美，但她母家不如自己母家势力雄厚，孩子也不如自己的绝儿聪慧出彩。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在后宫崭露头角呢？ 好像就是绝儿出事后，圣上太过心痛，每次看到双腿残疾，神色阴郁的萧绝会难受后，将这份父爱逐渐转移到了萧赞的身上。 自己当时也因为萧绝残疾而伤心难过，没了博宠的心思，这才让周贵妃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往事并不如烟，此时翻起这些旧事，皇后心口忍不住一阵憋闷。 “难道娘娘就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被处死的妃嫔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如今坐收渔翁之利的周贵妃，才是幕后之人呢？” 任何人做一件事的动机，首先就是能从中获利。 皇后对那个妃子那么好，她有什么理由去残害皇后和萧绝？ 况且当时事发，她直接就被处死了，就算是再蠢，也不至于此？ 对上凤清歌质疑的目光，皇后悚然一惊。 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沉浸在悔恨中，那妃子被处死了之后，她也没想过去查背后的事。 况且当时证据确凿，周贵妃那时候跟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恩怨。 她是在绝儿出事后才逐渐获宠的，如果说这事当时真的是她在幕后主使的，那么她可绝不是现在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原来这些年，自己都被她骗了！ 后背一阵发冷，她捂住嘴，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你说的对，这些年我都错了，我不应该因为难过就失去了斗志，我甚至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孩子惨遭毒手，我竟然被蒙骗这么多年，直到今日在你的提醒下，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 皇后一阵眩晕，凤清歌赶紧扶着她坐下。 这件事冲击太大，凤清歌叹了口气，心中也有些无奈。 身在深宫之中，心思却这么单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皇后的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前世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那些豺狼露出真正的獠牙之前，谁会想到他们真的会吃人？ 安抚了皇后一会，凤清歌就回了凤家。 坐在屋内，她横竖觉得心里憋闷的很。 走到门外，她对着树上的萧景招招手。 “小景子，你下来。” 萧景飞身下来，有些好奇：“王妃又有事情让我去办？” “不是，我只是有事想问你。” 皇后性子单纯，这些年没有查当年的事，萧绝心思深沉，他难道就没有起过疑心吗？ “这些年来，你主子有没有让你们查过当年他摔伤双腿的事？” 萧景一愣，“没有，这事是主子的逆鳞，没有人敢提。” 说着，他仿佛想起什么，神秘兮兮的靠近凤清歌低声道：“说起来，王妃是这些年来，唯一能接近主子身边的女子。” 萧绝的坏名声是怎么传出来的？还不是当初有些女子为了荣华富贵，想要攀附他，下药爬床的事情都干的出来。 当初那个小宫女还是伺候了很久的，竟敢给十五六岁的萧绝下了那种药。 当时萧绝一掌就将那小宫女拍了出去，她也是倒霉，脑袋撞到了桌子角，当时就毙命了。 后来传出去，就成了宸王萧绝灭绝人性，宛若地狱修罗一样冷血无情。 本来主子就因为年幼时被信任的人伤害而对女子避如蛇蝎，这次之后，身边就更是连只母苍蝇都没有了。 当初主子亲自上门求亲，他们几个私底下还啧啧称奇呢。 能让主子另眼相看求娶的女人，必定不是凡品。 这些日子的相处，萧景更是这么认为。 将萧绝厌恶女子的原因说了，凤清歌陷入沉默中。 其实也不难理解。 被那个不受宠的妃子背叛的时候，萧绝才八九岁，每日投毒，推下假山摔断双腿，在年幼的他心里，一定留下了极重的心理伤害。 被一个信任的人背叛，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来。 定了定神，凤清歌看向萧景认真道：“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他当年摔断双腿的事，可能背后还有猫腻，我怀疑那个妃子只是个替罪羔羊，最好查查那个妃子家里的事，还有跟周家的关系，说不定能牵出一条大鱼。” 即便知道这事是萧绝心中的一根刺，凤清歌也只能逼着他硬生生的拔出来。 刺扎在心口不拔出来，伤口就永远不会好，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着伤口溃烂，不如刮骨疗伤。 这剂狠药，她亲自给萧绝下了。 听凤清歌说完，萧景收起不正经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站直了身子看向凤清歌，确认道：“王妃的意思，当年害主子的人另有其人？” 点点头，凤清歌正色道：“我怀疑周贵妃是幕后黑手，这些年你家王爷和皇后娘娘都被蒙在了鼓里，让他们嚣张得意了太久了。” 萧景顾不得别的，立刻就回了宸王府。 站在萧绝房中，萧景将凤清歌方才跟自己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萧绝静静听着，原本平放在腿上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 幼年的记忆被翻了出来，他脸色煞白一片。 期间几次想要打断萧景，但一想到这是凤清歌的意思，就生生忍了下来。 直到听完，他后背心已经是湿了一片。 回忆的折磨，还有隐藏真相的愤怒，让他呼吸声都变的沉重了一些。 “主子，可要属下们去查？”萧景说完，见萧绝也不回话，只能追问。 握起的拳头逐渐松开了一些，萧绝薄唇一勾，露出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 “查，就按她的意思，将当年那个妃子祖上到现在的讯息都翻出来。” 当年他那么信任的人，外表仁善单纯，对自己耐心呵护的女人——柔妃。 第九十三章 要打擂台 周贵妃回到自己宫中后，气的砸了好些东西。 夕华公主听见动静出来，便看到周贵妃气喘吁吁的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一地的狼藉。 “母妃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皇后宫中回来，气成了这样。” 夕华公主知道周贵妃去皇后宫中是处理自己表哥退婚的事。 但是按道理，一个好性子的皇后，加一个素来胆小的苏满满，怎么可能把自己母妃气成这样。 “今日本来顺利的很，但凤清歌那个贱人出现了。”提起凤清歌，周贵妃就是一肚子的气。 自从她跟赞儿退婚后，就三番四次的让她难堪。 第一次当着圣上的面让自己出了丑，要不是当时怕圣上疑心自己报复，她当时就要让她好看。 谁知道一直忍着让着，反而让她变本加厉，如今更是骑到自己头上了。 更可气的是，沉寂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竟然也表态要站在她那边。 一听还有凤清歌的事，夕华公主来了兴趣。 她一边帮周贵妃顺气，一边问道：“苏满满退婚关她什么事，她为何也在？” 周贵妃喝了口茶，气还没消，又将茶杯砸了，才将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同夕华公主说了。 听完后，夕华公主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这个贱人，欺负我也就算了，没想到当着母妃的面也敢这么嚣张。” 说完，她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抬头看向周贵妃接着说道：“她一个乡下回来的，不就是仗着宸王的威风吗，接着一个瘸子狐假虎威，还真当我们怕了她吗？” 母女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恨意。 沉思片刻，夕华公主才看向周贵妃道：“说起来，要毁了她也很简单。” 她说着，凑到周贵妃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周贵妃听完，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你说的法子倒是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夕华公主点点头，一脸的傲气：“放心母妃，处理这种贱婢，怎么还用女儿亲自动手？” 她忍了凤清歌很久了，要不是那个萧绝，她早就让人把凤清歌拖出去打死了。 还能让她这么多次把自己的脸按在地上摩擦吗？ 既然她今日得罪了自己的母妃，那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凤家，蒋氏房内。 离十月初八还有三天，蒋氏拿着刚给凤宛卿做好的衣服走到她跟前道：“宛卿快来试试衣裳合不合身。” 这衣服的料子，可是今年最时兴的，她特意花高价买了来给凤宛卿做新衣。 到时候在她的生辰宴上，一定能让她风风光光的。 凤宛卿接过衣服，换上后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衣裳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自然合身的很，一身银红色的牡丹裙，衬得她面若桃花，既娇嫩又贵气。 “这绣娘啊，也是娘亲找的燕都最好的，这裙子穿在你身上，可真好看。” 衣裳是好看的，但凤宛卿想起什么，刚勾起的唇角，瞬间又拉了下去。 “多谢母亲为宛卿做的新衣，还有筹备的生辰宴，只是……” 她欲言又止，蒋氏有些疑惑。 “只是什么？宛卿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说出来，母亲帮你去办。” 伸手将衣带解开，凤宛卿换下新衣，一脸失落道：“只是宛卿到底是抢了清歌姐姐的东西，这次生辰宴，母亲又为宛卿这样大肆操办，只怕外人会指摘宛卿。” “这有什么的，你对母亲的孝心，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凡是个明白的，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如今这般为她着想，可是你知道吗，她还撺掇着你爹跟咱们打对台呢。” 蒋氏冷哼一声，提起凤清歌就一肚子的气。 “她表面上什么都不争，实际上呢，在你爹面前哭一哭，你爹就被她蒙骗了，我听说你爹也给各家发了帖子，十月初八也要为她张罗生辰宴呢。” 凤朝阳最近在忙的事虽然没有告诉她，但一切也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自己前脚给各家女眷发了帖子，凤朝阳后脚也往交好的官员家送了帖子。 偏偏定的酒楼还是唯一能跟华鼎楼一较高下的金玉楼。 其实这金玉楼原本也是蒋氏的首选，但这金玉楼的老板是燕都首富，他这金玉楼从不接受包场。 蒋氏想着为凤宛卿挣面子，自然不可能跟其他普通人一起宴请的，因此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华鼎楼。 金玉楼虽好，但不能包场，在气势上，终归是输了自己一筹。 听蒋氏说完，凤宛卿一脸的为难之色。 “既然爹爹想为姐姐办生辰宴，那要不咱们的就取消了，本来也是清歌姐姐的生日，没道理让我抢了她的风头。” “怕什么，她回来后抢走了你多少东西，你爹爹原先对你也是疼爱有加的，自从她回来后，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如今变成了这样，这事儿有母亲为你撑腰，你不要怕。” 蒋氏说着说着就来了气，凤朝阳如今偏心凤清歌也就算了，把自己惹生气了，不哄还变本加厉。 夫妻几十年，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这一切都是凤清歌那个孽障的错。 “咱们的帖子先发的，她们答应了要来咱们的宴会，他后发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大家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既然你爹要办，那就让他办，我倒是要看看，到时候丢脸的到底是谁。” 蒋氏自信满满，凤朝阳是个糊涂的，被凤清歌给蛊惑了。 这些后宅之事一向都是自己操办的，那些命妇跟自己的关系也亲厚。 他一个大男人去下帖子，人家就算接了，也会以为是夫妻两个闹脾气，最终还是会来自己这边。 “啊？那这样的话，十月初八那天清歌姐姐岂不是会很难过，母亲，宛卿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凤宛卿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清歌姐姐怎么说也是母亲您亲生的，咱们这么对她，不好吗？” “亲生的？早知道生出来是这种东西，当初她一出生，我就应该掐死她！” 第九十四章 深夜送礼 十月初八前一夜，明日就是生辰宴了。 凤清歌看着桌前堆着的东西，一部分是祖母派人送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凤朝阳送来的。 祖母送的是一些首饰，翡翠还有宝石之类的，让人送来的时候说的是，都是她年轻时喜欢的东西，如今她年纪大了，用不上了，让凤清歌挑喜欢的戴。 凤朝阳送的则是几套金器，那又宽又粗的大金镯子，还有纯金的钗子，摆了一桌子，看着金光闪闪的，照的凤清歌眼睛都花了。 他亲自送来的时候，还拉着凤清歌的手说，爹爹是个粗人，不知道你们女儿家喜欢什么，便自作主张去金铺买了些最贵的金器回来，你要是有喜欢的，挑捡着戴就行。 果然是母子两，行事作风都一样。 凤清歌扶额，祖母和爹爹都有心了，只可惜她不是三头六臂，根本戴不过来。 但这又是他们得一番心意，凤清歌揉了揉眉心，最后挑了祖母送的一串翠绿的翡翠珠串，又挑了凤朝阳送的一副极为精美的镂金镂空凤钗。 凤朝阳临走的时候说明日是个大日子，让凤清歌好生打扮打扮，不要露了怯。 对于凤清歌，他自然是满意的，但是旁人对她还不了解，所以他希望至少在打扮上，不能叫别人小看了自己的亲闺女。 凤清歌明白他的意思，明日毕竟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过生辰。 蒋氏那边声势闹的挺大，而且早放话出来了，说自己跟凤宛卿相争就是自取其辱。 到底是谁自取其辱还说不清楚呢。 首饰挑好后，凤清歌从衣柜中拿出先前萧绝特意为自己做的那身紫裙换上。 最近她清减了一些，穿着没有之前那么贴身，但是更舒适了一些，不会让自己穿上后那么害羞。 将翡翠珠串带上，又将金钗插入发间，凤清歌对着镜子照了半晌。 总觉得好看是好看，但好像还是缺了点什么。 “母后送的那对镯子倒是与你这身很是相配。” 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凤清歌惊的猛一回头。 对上萧绝那张没有带面具的脸，呼吸瞬间都静止了。 他今日也穿着一身绛紫色的袍子，看样子，跟自己身上这衣裙是同一款布料。 他本来就好看的很，一张俊脸又冷又艳，面无表情的时候，高冷的像九天谪仙一般不可沾染。 如今穿着一身紫衣，周身仿佛萦绕着一圈淡淡紫气，更是显得高不可攀。 缓了一会，凤清歌才缓过神来，她忍不住内心腹诽，这个人还是带着面具好一些。 不然未免有些太妖孽了，轻易就能夺了人的神魂。 理智回来，她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一张粉面瞬间就红透了。 上次分别时的尴尬还历历在目，这次一见面，自己又看他看呆了，真显得色中饿狼一般。 不过萧绝倒是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见她半天不说话，还以为自己突然出现，让她不高兴了。 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来：“是不是我又不请自来，吓到你了？” 说起来，每次他都是半夜悄悄出现，凤清歌轻轻嗯了一声，又摇摇头，“我没有吓到，只是你样子生的太好看了，我一时才看呆了，我这就去把镯子找出来试试。” 她捂着通红发烫的脸，一转身跑回了内间。 不一会，她就拿着皇后送的那对镯子走了出来，当着萧绝的面取出一只戴上了。 这一身装扮上，她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许多。 原本就美艳的脸，衬着这一身的行头，多了几分沉稳贵气，让人不敢小觑。 萧绝又认真的看了半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看，很衬你，但这裙子未免有些单薄，明日可以穿上我送你的那件白狐披肩。” 其实凤清歌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但没想到萧绝也这般细心周到，她点点头，又找出那件披肩穿上。 雪白的狐毛裹着她，显得她一张盈盈小脸更加的玉透可人，尖尖的下巴藏在狐毛中，像只不谙世事的小动物一般，又纯又可爱。 凤清歌没有照镜子，她看着萧绝的反应，便如同照镜子一般。 萧绝一脸惊艳的看着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看的久了，凤清歌反倒有些扭捏了。 她伸手将耳畔的头发拢到耳后，“你今日来看我，是不是明日，就不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萧绝有些不解。 今日过来，只是他突然想来而已。 自从上次分别后，她好像一直很忙，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了。 再有，明日就是她的生辰宴了，他也有礼物想要送给她。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萧绝递给凤清歌柔声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正好配你这一身装扮。” 凤清歌疑惑的接过盒子打开，里边是一对莹透的宝石耳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但是荧光闪闪，好看的很，一看就知道很贵重难得。 “这是月光石，看着没什么颜色，但是戴上后，会根据环境色彩的变化而反射光芒，流光溢彩，很好看。” 他原本是不懂这些的，也是萧景说了，他才晓得女子会喜欢这些玩意。 听他说完，凤清歌赶紧戴上去照镜子，见果然不同的角度，这耳坠反射出来的光芒都不同，又有趣又好看。 “真好看，你有心了。” 如今她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来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一时之间，她觉得很满足。 老天对自己不薄，这一辈子，她得到的太多了。 见她喜欢，萧绝也勾了勾唇角。 “明日你生辰宴，我自然会来的，你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一切？凤清歌歪头有些不解，正要再问时，外面却传来了拍门声。 “姐姐，你睡了吗？” 是凤煦阳的声音，萧绝闻声，面色一滞，苦笑一声，他滚动轮椅退到屏风后道：“你去给他开门，一会我先离开，咱们明日再见。” 凤清歌点点头，去给凤煦阳开了门。 进了屋，她再往屏风后面看去，那边却已经没了人。 第九十五章 自取其辱 见人已经走了，凤清歌才看着眼前一脸纠结的小胖子。 “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来了我这里，难不成是饿了？” 她说着，伸手捏了捏小胖子白白软软的脸。 凤煦阳被他捏的有些炸毛，伸手将她作恶的爪子移开后，才扭扭捏捏从怀里拿出一块东西来。 “这是我用自己攒下来的银子给你买的平安扣，明日是姐姐的生辰了，我的礼物肯定比不上旁人的，所以才悄悄送过来，免得明日拿出来丢脸。” 他说着，小脸上还有些尴尬，但一双又圆又黑的眼睛的，却不时的偷偷看自己。 平安扣是羊脂玉做的，料子倒还好，看着温润的很，但确实算不上什么贵重之物。 但凤煦阳还是个孩子，能想得出偷偷攒钱给自己买礼物，已经很难得了。 心底一暖，凤清歌握紧手中的平安扣，半蹲下身子对着凤煦阳有些闪躲的眼神认真道：“你的礼物很好，姐姐很喜欢，但是你还小，不该偷偷拿钱给我买礼物知道吗？” 凤煦阳没有月银，他想要银子，无非是从蒋氏那里要。 谁知凤煦阳赶紧摆手道：“银子是母亲给我买吃的，我没舍得吃，才攒下来的，不是我骗来的。” 他知道凤清歌跟母亲关系不好，因此才赶紧解释。 “难怪瞧着你最近好像瘦了些，原来是为了给我准备礼物。” 凤清歌伸手揉了揉凤煦阳的脑袋，心中很是感动。 被揉的舒服了，凤煦阳扬起小胖脸看向凤清歌邀功道：“我就只给你准备了礼物，没有给她准备。”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凤宛卿。 这倒是让凤清歌挺意外的，她眉头一挑，好奇道：“你以前不是更喜欢她吗？还因为她要来找我报仇？” 提起以前的糗事，凤煦阳还有些害羞，他扭了扭胖胖的身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时候是我不懂事，以为你是坏人。后来发现你很好，她很奇怪，我就……” 他年纪还太小，就算察觉出凤宛卿的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憋了半天，才放弃道：“反正就是，我现在很喜欢你，不敢去找她！” 毕竟以前他去找凤宛卿的时候，她对自己也是爱搭不理的，都是自己倒贴。 而且她嫌弃自己的样子，凤煦阳还历历在目，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谁是真的对自己好，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况且爹爹也跟自己说过，凤清歌才是自己的亲姐姐，他们是骨肉至亲，要他多跟清歌姐姐亲近。 看着小胖子认真解释的模样，凤清歌忍不住噗嗤一笑。 又想起他为了给自己送礼物节衣缩食，心里又有了几分不忍。 回屋取了一袋银子出来，凤清歌放到凤煦阳手上道：“你还在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就要吃，不能亏了自己知道吗？这袋银子姐姐送给你，但是你不能乱花，赚钱不容易，姐姐原本不应该随便给你钱的，但你是我亲弟弟，我也不忍心看你吃苦，所以你要把银子花在值得的地方，好吗？” 这番话不知道凤煦阳懂不懂，但一想到凤煦阳省吃俭用给自己买礼物，什么道理她都抛在脑后了。 最近蒋氏什么好的都紧着凤宛卿，为了给她置办行头，银子是流水的往外花。 只怕凤煦阳能从她手中拿到的银钱也不多。 能攒下钱给自己买礼物，可见有多么的不容易。 凤煦阳点点头，“姐姐你放心，我是个大孩子了，我知道赚钱不易，这银子姐姐给我了，我会好好珍惜的。” 其实他不缺钱用，但是这银子是姐姐疼爱自己的证明，他不会拒绝姐姐的一番好心的！ 抱着凤清歌给的钱袋子，凤煦阳笑的眯起了眼睛，“我很识抬举的！” 凤清歌被逗的噗嗤一笑，捂脸无语。 翌日一早，凤清歌收拾好便去了正厅。 此时凤宛卿和蒋氏已经在正厅坐着。 今日是个大日子，凤朝阳还请了老夫人。 蒋氏和凤宛卿站在右边，凤清歌站在左侧，凤朝阳扶着老夫人站在正厅中间。 看着打扮的焕然一新的凤清歌，凤宛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眼圈微微一红。 她身上穿的是云裳阁那件镇店之宝，当初夕华公主看上了，还想抢来着，她手上戴的，是皇后娘娘赏的翡翠镯子，耳朵上戴的耳坠倒是没见过。 但一眼瞧去，也知道是好东西。 而自己一身，虽然也是蒋氏花了大价钱去张罗的，但到底在凤清歌面前，一瞬间就被比了下去。 咬了咬唇，凤宛卿有些难堪。 蒋氏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挽着凤宛卿，看向老夫人道：“母亲，今日是宛卿生辰，咱们这便出发去华鼎楼。” 看着蒋氏一脸无知的样子，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底宛卿是你亲生的，还是清歌是你亲生的，你看看你这几日做的糊涂事，自己亲闺女的生辰不去操办，去给一个养女费心操办，还叫我也去？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老夫人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原本她不想说这些的，但蒋氏自己糊涂也就算了，今日还舔着个脸要自己去给凤宛卿这个野山鸡撑门面。 真当她是老糊涂了吗？ 这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把蒋氏说的脸色一白。 她颤抖着嘴唇，想辩驳几句，对上老夫人冷硬的面容，却始终说不出什么，只能把目光转移到一旁老神在在的凤清歌身上。 恶狠狠的看着凤清歌，她刚要开口，凤朝阳叹息一声，开口道：“时候到了，母亲咱们出发去金玉楼，一会客人们也该到了。” 老夫人点点头，对着凤清歌伸手，凤清歌赶紧上前，扶着老夫人一起往外走。 看着这祖孙三人离开的身影，蒋氏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尤其是想起凤清歌方才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人都走后，她才咬牙看向凤宛卿无奈道：“他们都糊涂了，宛卿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母亲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第九十六章 当面羞辱 凤宛卿垂下双眸，面上一片失落之色。 “爹爹不喜欢我，如今祖母也不喜欢我了，母亲，难道我现在就这么招人烦吗？” 蒋氏见她难过，赶紧将她揽入怀中安慰：“没事的宛卿，一会他们去了金玉楼，没有人去参加他们的宴会，丢脸的是他们，母亲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次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过生辰！” 轻轻嗯了一声，凤宛卿跟蒋氏一起上了马车，往华鼎楼去了。 华鼎楼在燕都最繁华的商区，金玉楼就在对面。 到时候自己这边宾朋满座，对面冷冷清清，凤朝阳和老夫人一定会后悔没听自己的，丢了面子。 蒋氏心中盘算着，眼神暗沉了几分。 今日老夫人不来，打的不是凤宛卿的脸，而是自己的脸。 自己辛辛苦苦在凤家操持几十年，谁知却比不过一个回家不到一年的凤清歌。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她们好好看看，自己才是凤家的女主人。 下了马车后，蒋氏就带着凤宛卿站在门口欢迎宾客。 下了帖子的那些女眷接连都到了，蒋氏笑脸迎人的将她们迎进去安顿坐下，又站在门口看着对面还冷冷清清的金玉楼。 她挑衅的看着对面的凤朝阳和凤清歌，一脸的不屑。 凤朝阳发了帖子又怎么样，那些女眷跟他又不相熟，怎么会去他那边。 再说了，华鼎楼自己可是包了场了，这排面，岂是对面散桌的金玉楼可以比的。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蒋氏相邀的女眷们便差都差不多到齐了，凤朝阳那边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开宴了，蒋氏勾唇笑了笑，抬步走到了对面。 “夫君，咱们莫要闹了，你看你这边，都没有人来，咱们都是一家人，闹成这样多难看呢，今日我给你个台阶下，咱们一起去华鼎楼，清歌也委屈一点，生辰一起跟宛卿办了可好。” 她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姿态却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 凤清歌看着她得意样子，忍不住有些想笑。 “时间还没到呢，母亲难不成以为就赢定了？” 凤清歌抱着双臂看向蒋氏，面露讥笑。 凤朝阳没说话，只一脸复杂的看着蒋氏。 “宾客可是都去了华鼎楼呢，哪里还有人来你们的金玉楼，再说了，宴请的都是燕都有头有脸的贵人，在金玉楼散桌请客，你们做得出来，人家可拉不下脸来。” 蒋氏一脸不屑，金玉楼是比华鼎楼还要强些，但是散桌就是散桌，酒楼再好，不能包场终究落了下乘。 “是谁说没有宾客来，咱们宴请的还是散桌？” 咕噜噜一阵轮椅滚动声，萧绝从蒋氏身后绕了过来。 “本王不是宾客吗？” 他带着纯银面具，旁人看不出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蒋氏回头见是萧绝，脸一僵，但刚才话都放出去了，此刻自然也不能轻易认怂。 “宸王殿下护妻臣妇自然是理解的，但是就您一个宾客，这大宴也摆不起来，再者说了，金玉楼向来不能包场，定的散桌就是散桌，这没什么丢人的，丢人的是明明做了，却不敢认。” 萧绝在燕都的名声虽然不好，但自己到底是他未来岳母，因此在萧绝面前，蒋氏虽然弱了几分气势，但也并没有多害怕。 毕竟他也不会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呵呵。”萧绝抬眼看向蒋氏，轻笑两声，“这金玉楼是向来不能包场，但是今日，咱们包了。” 凤朝阳这时候也赶紧站出来说道：“有宸王殿下的面子，老板自然是破了规矩给了包场的，今日除了咱们宴请的宾客，不会有散客入场。” 这也怪蒋氏刚才看着这边冷清，有些得意忘形，忘了若是平日，此刻金玉楼早已客似云来了。 得知他们也是包场，还是让金玉楼的老板破例给包场，蒋氏脸色就是一沉。 “便是包场又如何，没有人来，只会更丢人罢了。” 她讥讽的话音才落，身后便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道：“抱歉了凤兄，实在是公务有些繁忙，这才来晚了。” 来的是凤朝阳的同僚将军，凤朝阳赶紧笑着迎过去，招呼人进去坐。 蒋氏回头看去，除了那个将军，后面还有好些宾客也接连来了，都是当朝的达官贵人，以及跟凤朝阳交好的同僚。 全是男宾，没有一个女眷。 因为这些男宾的内眷们，都在自己安排好的华鼎楼坐着呢。 她咬牙看着凤朝阳热络的迎宾入内，气的握紧了拳头。 等到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她又冷笑一声道：“一个姑娘家办生辰宴，来的都是男人，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凤朝阳，你同我闹脾气没什么的，只是不要坏了我凤家的门风。” 就算是为了找人撑场面，也不用做的如此难看。 她话说的难听，凤朝阳就算脾气再好，此时也有些动了怒。 他握住蒋氏的手，低声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只是这些男宾先到罢了，女眷一会就来，清歌也是你亲生的，自己的孩子，你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恶意诋毁的话来？” 亲生的？蒋氏冷冷看了凤清歌一眼。 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亲生的还不如收养的！ “她回来后如何对我你是看在眼里的，她把你哄的好，才叫你如此死心塌地，但她对我，何曾有过半分敬重之心，连宛卿对我的十之一二都不如！这种东西，我只恨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若是时光能够重来，我不如把她塞回去憋死了才叫个干净！” 她压低了声音跟凤朝阳说的，因此旁人是听不到的。 但凤清歌离的近，一字一句都钻到了耳朵里。 她愣愣的看着蒋氏，一脸的难以置信。 今天这个日子，她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心钝钝一痛，凤清歌深吸了一口气，却突然察觉手被握入了一双温暖的手掌中。 “没事的，你身后还有我们，缺她一个不算什么。” 萧绝温润动听的声音才落下，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声音。 “看来是本宫来晚了。” 第九十七章 早有安排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扶着皇后娘娘缓缓的走了过来。 老夫人闻声赶紧出来迎接，“恭迎皇后娘娘圣驾。” 屋内的官员们也赶紧出来迎接跪拜。 蒋氏愣在原地，她还没回过神来，对面华鼎楼的女眷们便都闻声赶了过来。 这些女眷都拜见了皇后娘娘后，便跟着自己的夫君，一同往金玉楼里边走去。 蒋氏伸手喊道：“你们可都是我请的客人啊，咱们的席位在对面华鼎楼。” 那些女眷有关系平日跟蒋氏亲厚些的，便回头道：“蒋夫人，您养女的生辰茶咱们都喝过了，便不多叨扰了，今日我们定好了的，要吃清歌的生辰宴的。” 那些同她关系一般的，就更是话都没有一句，直接就去了金玉楼入座。 蒋氏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的不可置信。 凤宛卿哭丧着脸从金玉楼跑过来道：“母亲，人都走没了。” 皇后一来，所有命妇都见风使舵来了金玉楼。 她们原本高朋满座的华鼎楼，此刻空无一人。 凤朝阳看着蒋氏站在门口发愣的样子，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转身进了金玉楼，高喊一声，开席。 后厨早就准备好的美酒佳肴便都如同流水一般往外上。 蒋氏和凤宛卿看着屋里觥筹交错喜笑晏晏，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黑。 凤清歌提着一壶酒走到门口，她抬了抬手中的酒壶，挑眉看向蒋氏和凤宛卿道：“母亲，既然你们那边的大宴摆不成了，不如进来我们这边吃酒？我大方的很，不会计较你们刚才的言行，大不了我委屈委屈，跟宛卿妹妹一起过生辰？” 这是把自己刚才说的话还给自己了。 蒋氏气的身子发抖。 “你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东西，我们就算饿死，也不吃你这嗟来之食！” “哈哈哈……”凤清歌仰头大笑，“对啊，我就是睚眦必报，母亲你可记好了你今日说的这些话，不过也没关系，我年纪轻，记性好，你记不住我会都帮你记住的，你是我亲生母亲，我奈何不了你，这些账，我都会记在凤宛卿头上，到时候，我会一笔一笔的都还回去！” 说完，她伸手将蒋氏和凤宛卿推开了一些，重重关上了金玉楼的大门。 外头一道冷风刮过，蒋氏和凤宛卿立在寒风中，身子都抖了抖。 但比这天气更冷清的，是此刻准备了十几桌饭菜，却无人来吃的华鼎楼。 回了屋内，凤清歌便跟着凤朝阳挨桌敬酒。 首先敬的，便是皇后那桌。 见了皇后，凤清歌眼眶有些发热，她没想到今日，皇后娘娘会出宫来帮自己撑腰。 见她红着眼眶的样子，想起自己刚来时的场景，皇后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柔声道：“没事的清歌，你是我儿媳妇，以后有母后帮你撑腰，谁也欺负不了你。” 轻轻点了点头，凤清歌低声问道：“是不是宸王请您来的？” 既然这包场金玉楼有萧绝的帮忙，想必皇后出宫帮自己撑面子，也少不了萧绝的手笔。 今日的场景，分明是蒋氏先请了客人，父亲没得法子请了男宾，那些人为了不得罪人，便都让女眷去了华鼎楼，男宾来了自己这边。 若不是皇后亲临，想必那些女眷们也不会都纷纷过来。 皇后笑了笑，“绝儿疼惜你，不肯让你受半分委屈，你若是也心疼他，不如早点成婚？” 想要的答案得到了，却也收获了意外的催婚，凤清歌耳根子一红，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萧绝身上。 成婚的事不急，她大仇未报，现在还没有这些闲暇心思呢。 她垂着眼睑，羞声道：“婚期不是早就定了吗，皇后娘娘莫要取笑臣女了。” 说完，赶紧逃也似的端着酒杯去了其他桌。 皇后娘娘坐下后，抬手撞了撞萧绝的胸口低声道：“看起来，你小子还得再使把劲儿啊。” 婚期是定好了，但那也是一年之后的事情了。 其实皇后娘娘是有私心的。 自从凤清歌出现后，自己这个冷心冷清的儿子变了很多，身上好像多了些人味。 以前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现如今，也学会了如何讨媳妇欢喜了。 而且在凤清歌面前，他性子也柔和了几分，面上也会出现笑容了。 还没成亲呢，变化就这么大，若是成了亲，自己这个儿子，想必笑容会更多一些。 这些年，他过的太苦了。 凤清歌就像是突然出现的一颗糖，暖了绝儿的心，也暖了自己的心。 她撞的不轻，萧绝闷哼一声，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母后，抬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方才凤清歌的反应他也看在眼里，母后提起婚期提前的事，她好像有些抗拒。 想起上次凤清歌问过自己的话，他眉头微微拧起。 难不成，她真的觉得是自己不行？ 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满桌的饭菜也不香了。 一场生辰宴，皇后娘娘都亲临吃席，在场的命妇们，都对凤清歌刮目相看。 以前都只以为是个乡下接回来的，上不得台面，经过上次皇后寿宴，加上这次她的生辰宴，再没有人敢小看她。 尤其是刚才在门外一对比，从小被蒋氏精心养大的凤宛卿处处不如她，就更是显得高下立见了。 因此个个见了凤朝阳，无不要夸赞一句，凤大将军养了个好女儿啊。 敬完酒，凤清歌感觉自己脸都要笑僵了，凤清歌拉着凤朝阳到一旁道：“爹爹知道那些女眷会过来？” 方才跟蒋氏在门外撕扯的时候，凤清歌分明记得爹爹说过女眷一会就过来。 那这必定就是爹爹提前知情了，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 凤朝阳往主桌萧绝的方向看了一眼，才伸手摸了摸凤清歌的头发道：“清歌啊，以前是爹爹错了，总以为宸王殿下不是良配，如今看来，再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这寿宴从自己发帖子开始，萧绝便找到了自己，安排了今日的一切。 但他们说好了瞒着凤清歌，给她一个惊喜的，要不是蒋氏刚才一再挑衅，他也不会说漏了嘴。 第九十八章 开始战斗 寿宴结束后，凤清歌和凤朝阳送走了各位宾客后，凤清歌看着那一堆的礼物有些头疼。 见她这样子，凤朝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算什么，等到将来你跟宸王殿下大婚，可不止这些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就是了，爹爹早就让人都登记好了，将来回礼也方便，将来等你要成婚了，这些掌家之事，爹爹也会找人教你的，以后你可是要做王妃的，这些事情，现在趁早熟悉也好。” 萧绝在后面听着，轻轻咳嗽一声，耳根子微微有些发红。 皇后早已先回宫了，他想再陪凤清歌一会，因此便一直等着他们将宾客都送走。 此刻听到未来岳父说的这些话，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未来会出现的画面，不知道怎么的，竟还有几分期待。 见这些话被萧绝听到，凤清歌羞的脸通红，她推着凤朝阳往外走道：“那爹爹就帮忙带着这些礼物回去，女儿想和宸王殿下一起走走。” 小两口要培养感情，凤朝阳自然乐得成全。 况且今日凤清歌的生辰宴能办的这么成功，萧绝居功甚伟。 他这样积极办这场生辰宴，一方面确实是考虑到不能让皇后娘娘和宸王殿下觉得清歌受到了慢待。 另一方面，其实老夫人跟他的想法一样，那就是凤清歌是他们凤家的亲骨肉，她才是嫡亲的大小姐，一个生辰宴，怎么能让一个养女抢走了所有的风头。 他凤朝阳的闺女，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 如今这场宴会办下来，倒是让他对萧绝刮目相看。 以前他总觉得萧绝是个病秧子，又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虽然挂着尊贵的宸王名分，但到底没有什么前途。 但这次事后，他才发现萧绝并不如自己以前想的那般，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至少在对自己女儿上心这层上，自己也有些自愧不如。 要不是他出手，这酒楼自己包不下来，皇后也不会亲自出宫来撑腰，为凤清歌赢得了脸面。 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凤朝阳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个良配，但是将来，他能承受得住那些血雨腥风的厮杀，能够真的护清歌一世周全吗？ 毕竟他那双腿，就是最大的阻碍。 凤清歌推着萧绝去了护城河边。 如今已经是初冬，河面微微有些上冻，河道边的垂柳此刻也光秃秃的，只剩一条一条的枝干垂着。 萧开默默跟在身后，离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打扰到两人说话，也不会在发生意外时，无法及时出手。 找了处视野不错的地方，凤清歌才停下来，她在石凳上坐下，歪着头看萧绝。 她目光有些直接，萧绝拢了拢手指，耳根微微泛上粉红。 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凤清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山楂糕喂到萧绝嘴边。 “吃点，消食的。” 今日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怎么的，好像吃的还不少。 他又不能下地走动，凤清歌担心他积食，便偷偷装了几颗山楂糕给他。 她莹白的指尖捏着深红色的山楂糕，看的萧绝食指大动，他顺从的凑近唇，将山楂糕吞入了口中，但好像有些着急，微冷的唇碰到她温热的指尖，仿佛被灼到了一般。 原本就微红的耳根，此刻又深了几分。 凤清歌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拿出剩下的几颗山楂糕递给萧绝道：“给你拿的，你一会自己吃，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接过山楂糕，萧绝勾了勾唇角。 “谢什么，母后今日能来，是她自己愿意的，她很喜欢你，这一切应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我只不过是将你要过生辰的事告诉她而已。” 虽然他本意也是请母后来撑场面，但他只说了生辰宴的事，还没说别的呢，母后自己就说要来。 没想到是这样，凤清歌一时失语。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一颗山楂糕吃完，风吹的有些冷，凤清歌拢了拢披肩，伸手握了握萧绝的手，见也有些凉，便回身对着萧开道：“将你主子送回去，有些凉了，回去用热水给他泡泡脚。”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萧绝抬手反握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 “你吩咐萧景告诉我的事，我派人去查了，跟你所料预想不差，柔妃当年，确实只是一枚棋子。” 顿了顿，他眼底掠过一抹黯然之色。 原来小时候那个人对自己那么温柔亲切，只是有目的的接近而已。 “她当年认罪伏诛后，原本是要株连家人的，但她只是一个选秀上来的秀女，父母家人在杭州那边只是小户人家，找去的时候，全家早已不见，当年只以为是事发害怕，所以逃了，最近再翻查起来，才发现原来当年在事发之前，那户人家早就已经搬离了杭州。” 顿了顿，萧绝目光冷寒了几分，“当年周家扣押下柔妃的家人，逼着她接近我，并且在我生辰那日，诱我去假山，亲手将我推了下来，那家人，如今早已改名换姓，靠着周家的庇护生活。” 凤清歌默然，没想到查的这么快。 看着萧绝紧抿的唇角，想起萧景说的那些话，凤清歌突然有些心疼。 是自己想要让他亲手拔除这根刺，但是看着他痛苦，自己心里也有点不好受。 “这世上，自然有因为利益或者是某种目的而来接近你的人，但是也有因为喜欢你，真心对你好的人，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柔妃，而让你对所有女子都丧失了信任，对吗？” 萧绝抬眸，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一阵恍然后，点了点头。 这心结困扰他太久了，如今解开，反倒是有些怅然若失。 握着凤清歌温热的手，他觉得心里很踏实。 “如今既然确认了一切都是周家做的，那么，咱们就要开始战斗了，他们那么着急储君之位，那咱们就给他们添点麻烦，不要让他们那么得意才好。” 凤清歌勾唇一笑，脸上露出志在必得之色。 第九十九章 加油添醋 华鼎楼那边，凤宛卿看着满座的宾客，咬着唇，握紧了拳头。 对面金玉楼那边已经散了场，这边宾客吃完，却还叫唤着要上酒菜。 蒋氏忙着张罗，在这微冷的初冬，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宾客们都被凤清歌抢走了，蒋氏没了法子，一时下不来台，一拍脑门子，想出了个办法。 酒席定都已经定了，钱花出去了，总不能对着一屋的酒菜干着急。 为了帮凤宛卿博个好名声，她想出了与民同乐的法子，招呼了所有路过的平民百姓来帮凤宛卿庆贺生辰。 如此，虽然比不上对面的排场，但好歹宾客满座，倒也是热闹的很。 但这些人实在是粗俗不堪，吃白食不带礼物就算了，吃饱喝足了，还想着再让小二上菜，好打包些带回家。 如今都酒过三巡了，一个个的都还赖着不肯走，叫嚷着让继续上菜。 忙着应付这些人，蒋氏还抽空看了凤宛卿一眼。 自从开宴开始，凤宛卿就不发一言的站在一旁，只冷冷的看着闹哄哄的一切。 她心里不舒服，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 蒋氏心里清楚，她也不得劲儿，但是皇后娘娘都亲自来了，她输的一败涂地。 她也没有法子了呀，只能怪那些人都是势利眼，一个个的都不讲廉耻！ 又有一桌宾客叫嚷着让掌柜的上好酒，蒋氏沉下脸，顾不得安抚凤宛卿，一扭身上去应付了。 凤宛卿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尖利的指甲扎入手心。 一次又一次，自从凤清歌回来后，她输的一败涂地。 今日好好的生辰宴，成了现在这场闹剧。 传出去，她凤宛卿会成为整个燕都的笑话。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丢过这样的人？ 同样是生辰宴，同样是未婚夫，为什么凤清歌就能有皇后和宸王助阵？ 而自己这边，只有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蒋氏？ 泪珠在她眼眶里打转。 凤宛卿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玉佩，恨老天不公。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蒋氏还在跟那些贱民周旋，心中一股怨气浮起，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华鼎楼。 直到到了景王府门口，她才停了下来。 守门的小厮自然是认识凤宛卿的，见了她，赶紧热切的上前问道：“凤小姐可是来找我家王爷的？” 她是景王府未来的王妃，小厮不敢怠慢，见她点点头，赶紧亲自带着人去找萧赞。 凤宛卿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萧赞坐在书桌前画着什么，他书案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侍女，那侍女粉面桃腮，长得很有几分姿色。 一见凤宛卿突然来访，萧赞赶紧收起桌上的画卷，站起身匆忙道：“宛卿，今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办生辰宴？” 前些日子，凤宛卿还特意让人给萧赞送了信，告诉他今日自己要办生辰宴的事。 她没有直接邀请萧赞，想着他若是有心，今日自然会去给自己撑面子。 但可惜，她想多了，萧赞根本就没有心。 他不仅没有去，还在自家书房跟貌美侍女画画作乐。 犀利的目光落到那个侍女身上，那侍女脸上原本带着恬淡羞怯的笑容，被她冷眼一看，立刻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瑟发抖。 察觉到凤宛卿身上的异样，还有低沉的气场，萧赞走到她身前，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哄道：“这是怎么了，又是谁不长眼惹你生气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另一只手放在背后对着那个侍女晃了晃，那侍女见状，赶紧捂着脸退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懂事的帮他们将书房的门给带上了。 书房只剩下他们两个，萧赞将凤宛卿抱起，放到了书案上。 凤宛卿手撑着书案，抬头对着萧赞一双潋滟的桃花眼。 她手往后摸索着，将方才萧赞卷起来的画卷摸到手中后，展开看了一眼。 “画的真不错，这丫头长得挺水灵的，等我过了门，给你收了房做妾伺候你怎么样？” 她嘴里说着看似讨好的话，语气却冷冰冰的。 萧赞脸一僵，伸手就将那画卷夺过来撕了。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罢了，你若是看她不顺眼，我让人把她发卖了就是，我今日不过是闲了，拿她打发时间罢了。” 听了这话，凤宛卿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好受一些。 闲的没事干都不去自己的生辰宴，却在书房跟丫头打情骂俏。 越想越委屈，眼泪顺着脸颊就开始往下掉。 她咬着唇，红着眼眶，气的心肝都在发颤。 “你知道吗，今日生辰宴，凤清歌仗着宸王的宠爱，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明明是我们邀请的客人，却因为皇后娘娘给她撑腰，都去了她那边，我今日多难堪你知道吗？” 她嘶声控诉，含泪看着萧赞，恨铁不成钢，同样都是未婚夫，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难道男人果然是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了吗？ 哽咽了几声，她继续说道：“我丢人也就算了，但我是你未来的王妃，如今我的脸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你以为景王府就不会被人嘲笑吗？今日皇后跟宸王撑的不是她凤清歌的脸面，而是打的景王府的脸。” 她深知自己现在处境尴尬。 如今虽然还挂着凤家嫡女的名头，但是到底是个养女，上回在宫里也被凤清歌比下去了，想必不止夕华公主对自己不满，只怕周贵妃心里也对自己不满意。 所以若只是自己的脸面，萧赞也不会十分的在意，在他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但抬出宸王府和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 萧绝再是残废，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如今又正是紧要的时候，萧赞不会不当回事。 果然，一听到这些，萧赞眉头就是一皱。 “你是说，今日凤清歌生辰宴，皇后娘娘和萧绝都去了？” “他们不仅去了，还带得一众朝廷官员见风使舵，全都去了他们的酒席，我这边原本邀请的客人，一个都没留下，这哪是打我的脸啊，分明是觉得我们景王府不如宸王府，一个个的跟红顶白，真是现实的可怕。” 她说完，借着低头擦眼泪的动作，偷偷的打量萧赞的脸色。 第一百章 有勇无谋 听着凤宛卿绘声绘色的描述，萧赞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一个残废，一个个的还眼巴巴的去讨好，都是蠢货吗？” 萧绝是个双腿残废的废物，将来他能当皇帝吗？ 今日凤宛卿的生辰宴，是母妃叮嘱自己先不要去的。 最近凤宛卿处处输给凤清歌，不仅夕华心里不高兴，母妃也不是很满意。 她说虽然父皇如今得力的儿子只有自己一个，但是到底输在了名分上。 况且如果父皇属意自己，早就应该立自己为储君了，到现在还没动静，分明就是心里还有顾虑。 当初他们想跟大将军府联姻，为的不就是凤朝阳手中的兵权，想着凤家能为自己助力吗？ 如今跟凤清歌退了婚，又被逼着跟凤宛卿定了亲，她只是个养女，凤朝阳又明显更偏疼凤清歌，想要凤家的助力是不可能了。 母妃心里有了别的计较，就让他冷着点凤宛卿，不要再外人面前跟她太亲密。 因此他明知凤宛卿的心意，今日却还是留在府里，没有去参加她的生辰宴。 谁知道却让皇后和萧绝把风头都给抢走了。 凤宛卿见他动了怒，这才擦了擦眼泪道：“我知道我如今不是凤家名正言顺的嫡女了，变得无足轻重了，但很明显他们这次是不把贵妃娘娘和景王府放在眼里，咱们若是不争，只怕以后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萧赞眼神一寒，冷声道：“你说的不错，一个残废都能骑到我头上，这是以为本王提不动刀了吗？” 说着，他疼惜的摸了摸凤宛卿的脸颊道：“你也不用这么说自己，等将来我风风光光的娶你进门，让那些人都给你下跪问安。” 凤宛卿破涕为笑，乖巧的依偎到了萧赞怀里。 另一边，凤清歌回到凤家后，青绿将苏满满托人送来的礼物递给了凤清歌。 知道凤清歌最近常常钻研针灸穴位之类的，苏满满送来的是一套珍藏版的医书。 她还托下人送话说，最近被永宁侯禁了足，只怕有一阵子不能来见她了，礼物也只能托家丁转交。 凤清歌看着手中的医书，有些想笑。 看来这婚退了，苏满满日子也没有多好过，即便是做给周贵妃看的，只怕苏家也会好好关苏满满一阵子了。 翌日，皇宫朝会上，大臣们汇报完紧要需要处理的事情后，萧赞从自己的队列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有事要禀，听闻昨日是凤大将军嫡女凤清歌的生辰宴，凤家大肆操办，这也没什么，但儿臣听说，大半朝臣竟都带着家眷前去逢迎讨好，这种拉帮结派的风气，可不太好啊。” 说着，他目光一一从昨日去了的各位大臣身上滑过，最后落到坐在轮椅上的萧绝身上。 一个残废父皇竟然也恩准他上朝，真是笑话。 端坐在皇位上的皇上面色一滞，还没有说话，萧绝便抬起眼，看了萧赞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一脸沉吟的皇上。 见圣上脸上有几分犹疑猜忌之色，他唇角往下一拉，露出一抹苦笑。 “儿臣如今一副残废之身，没想到景王也要猜忌本王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党羽，景王是太看得起本王，还是太低估了父皇。” 说着，他抬手轻轻锤了锤自己没有知觉的腿，唇角拉的更低。 “本王如今已经落得这个样子，景王也要忌惮吗？” 他话说完，抬眼直视圣上，眼神中隐隐透露出几分脆弱无助。 圣上被他看的呼吸一窒，心里莫名有些疼惜。 原本萧绝是自己最器重的儿子，若不是他这个腿疾，早在九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大燕的储君了。 他平日总是冷心冷清的，能有这样示弱的时候，可见是真的受伤了。 目光一软，圣上从皇位上站起，快步走到了萧绝面前。 他抬手摸了摸萧绝的头，沉声道：“绝儿，你不是残废，你的腿，父皇一定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医治的，今日散朝后，朕就下旨全国各地寻访名医，只要能治好你的双腿，父皇许他荣华富贵和爵位！” 安抚完萧绝，他又转身看向刚才咄咄逼人的萧赞。 “身为手足兄弟，原本应该兄友弟恭，你皇兄未婚妻过生辰，他去庆贺有何不对，满朝文武即便是去了，那也是因为凤大将军下了帖子，大家去贺个喜，怎么，寻常的同僚交往，在你眼里就成了结党营私？谁结党营私在光天化日之下，还大张旗鼓？” 说完，他一巴掌狠狠打到萧赞脸上。 “真是个糊涂的混账东西，既然如此不辨是非，那今日起，你便在家禁足念书一个月，什么时候看明白了，脑子不糊涂了，再来上朝！” 萧赞浑身一震，脸色铁青。 这一巴掌打的并不疼，但当着满朝文武，却是颜面全无了。 他低头看着唇角微微勾起的萧绝，一脸愤怒：“你装可怜欺瞒父皇！” 他话音才落，萧绝唇角立刻又拉下，他长叹一声，说话的声音都带了几分苦涩之意。 “原来我这副残缺的身子，在景王眼里竟成了做戏，难道这双腿，是本王自己弄瘸的吗？”他叹完气，看向萧赞的目光突然犀利了几分，“说起来，本王当年出事的时机巧合的很，如今既然景王说本王卖惨，那本王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父皇恩准。” 他向来很少提要求，如今突然张口，圣上自然不会拒绝。 “绝儿有什么直说便是，父皇能帮你的，一定会帮。” “其实不用父皇出手，当年我出事的事，如今想来，处理的太潦草了，真凶未必就是已经伏法的柔妃，儿臣想着，过了这么多年，儿臣的腿依旧还废着，但是这桩旧案到底如何，儿臣想要重新翻查，只需要父皇恩准就行。” 说完，他便看向圣上，眼神中带着几分坚定。 圣上犹豫了半晌，才点点头道：“这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如今想必很难查出什么，但你如今提出来，想必是多年的心结，朕便允了。” 第一百零一章 有了异心 听说要翻查当年的旧案，萧赞又被禁足，周贵妃有些慌了。 她在自己宫中走来走去，眉头皱在一起，一脸的暴戾之色。 夕华公主匆匆赶来，看见的就是周贵妃这副样子。 她赶紧上前，扶着周贵妃道：“母妃是不是因为皇兄被禁足的事所忧心？” 当年那件事，周贵妃并没有告诉自己一双儿女，因此夕华公主和萧赞，都是不知道其中原委的。 “你皇兄被禁足的事情倒是小事，怪他太心急了，今日在朝上就想给萧绝难看，你父皇罚他禁足不过是小惩大诫，伤不了根本，母妃担心的是翻查旧案的事。” 夕华公主不知道这事儿有自己母妃的手笔，自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查就查呗，他自己倒霉，摔断了双腿，过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能查出什么花儿来啊？再说就算查出什么来，也跟咱们没关系啊，那个柔妃不是早就死了吗？” 她说出柔妃的时候，周贵妃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萧绝这个时候提起，想必是已经有了什么头绪。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因为想的出神，她握着夕华公主胳膊的手有些用力。 夕华公主疼的叫出了声。 “母妃，你这是怎么了，你弄疼华儿了！” 但叫喊出声后，她察觉到周贵妃的脸色不对，甚至还有些惶恐不安，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 “难不成，当年那件事，跟母妃有关？” “闭嘴！怎么会跟母妃有关，这也就是在母妃宫里，到了外面，你可千万不能瞎说。” 自己这个女儿，霸道有余，但心机不足，不然也不会几次在凤清歌手上吃了亏。 沉思半晌，周贵妃打消了把当年那件事告诉夕华公主的念头。 心里有了计较，周贵妃暂且压下这件心事，又轻轻摸了摸夕华公主的头发低声道：“这些事你先不用操心，你皇兄那里，让他闭门思过也好，想必今日他在朝上这么做，也是受了那个凤宛卿的挑唆，所以才冲动了。” 昨日凤家办生辰宴的事她可是听说过。 那个凤清歌倒也是真有几分本事，竟哄的皇后都亲自出宫去帮她撑腰。 凤宛卿那个没用的东西一定是自己受了气不甘心，所以才去撺掇了赞儿。 原以为不让赞儿去她的生辰宴，就能少生些是非，也能跟她疏远些，谁知道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那个废物，处处不如凤清歌那个土包子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挑唆皇兄，母妃，这种皇嫂，咱们要她有何用啊？” 夕华公主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周贵妃的心坎里。 当初和凤家结亲，她看上的是凤家的兵权。 听说凤家这次热闹的很，两个女儿，一个亲女儿的生辰宴是凤朝阳亲自筹备的，凤宛卿那个养女的寿宴是主母蒋氏筹备的。 结果，当日还被狠狠打了脸。 看起来，凤朝阳并不把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当回事。 她目光一沉，也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这种对你皇兄没有助力的废物，确实不配做景王府的正妃。”但赞儿对她用情至深，只怕一时半会，还动不了她。 心里有些憋闷，周贵妃又想砸东西了。 摸到手边的茶盏，用力扔到地上摔的粉碎，心里的怒气才消减了一些。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就没有一件顺心的。 “对了，上回你说的事，可办的如何了？” 对上周贵妃阴沉的目光，夕华公主瞬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事。 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夕华公主凑近到她耳边道：“放心母妃，一切都安排好了。” 母女两个相视一笑，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恶意。 萧赞被禁足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凤宛卿也听说了。 自从昨日丢了人，从景王府回来后，她就躲在房间里，关着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了。 今日又听说了萧赞在朝堂受挫的事，她就更是提不起什么精神了。 一个个的，平时厉害的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 摸着怀里的玉佩，凤宛卿靠在床头无声落泪。 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府里她被凤清歌打压的抬不起头，萧赞那边最近对自己又冷淡的很，今日他因为自己受了罚，回过神来，想必也会怨恨自己。 看着手中通体玉白通透的玉佩，她双眼泛着泪花，喃喃出声：“我的贵人爹爹啊，你到底在哪里啊？” 孙妈妈说自己亲爹是个贵人，只要找到他，自己的日子就能好过一些了。 可是茫茫人海，即便是燕都达官贵人，单单想要凭借一块玉佩找到自己的亲爹，那也是大海捞针一般啊。 凤宛卿哽咽了几声，心里更难过了。 门外，蒋氏手里端着一碗补汤，听着门内凤宛卿的哽咽声，心里也难过的很。 她推门进去，放下补汤后，径直走向了内间。 “宛卿啊，莫要哭了，昨日是母亲不好，没有给你挣面子，咱们就让她嚣张这一回，明年，明年母亲一定会好好帮你再办一次生辰宴怎么样，肯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 擦了擦眼泪，凤宛卿无力的看了蒋氏一眼。 昨日都那么丢人了，她哪里还有脸再办什么生辰宴，不找个地洞钻进去就不错了。 再说了，明年，明年自己说不定都被凤清歌欺负死了。 见凤宛卿依旧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蒋氏叹了口气，赶紧将补汤端过来哄道：“母亲听说你今日什么都没吃，特意吩咐厨房炖了鸡汤，你喝一点，身子要紧啊。” 凤宛卿抬眼看了那鸡汤一眼，神情依旧恹恹的，提不起什么兴趣。 蒋氏急了，赶紧又劝道：“宛卿啊，你吃点，不然若是身子垮了，过几日肃清王府的宴请，你就去不了了，母亲听说，肃清王这次为了庆贺他女儿大病初愈，可是请了不少达官贵人呢，可见他对这个女儿的重视，到时候去了，说不定你能跟她成为好朋友呢。” 第一百零二章 福嘉郡主 肃亲王位高权重，若能跟他的掌上明珠结交，也算是美事一件。 接到帖子后，蒋氏就想着带着凤宛卿去攀一攀这门关系。 说起来，肃亲王对自己这个女儿宠到什么地步呢。 她大病初愈后，肃亲王就亲自进宫，向圣上求了个恩典，给自己女儿求了个福嘉郡主的称号。 原本燕都贵女是以夕华公主为尊的，这郑荣儿最近开始出门后，风头隐隐都有些要盖过夕华公主了。 这些事凤宛卿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但此时她心情有些复杂，听说这个郑荣儿前十几年是个白痴，不过是仗着有个好爹，最近才突然治好了痴疾。 一个傻子，竟也能封郡主，只因为她有个好爹。 但自己呢，自己的贵人爹爹还不知道在何处呢。 垂下眼眸，凤宛卿眼底划过一抹嫉妒之色，要是肃亲王是自己的爹爹就好了。 自己处处比郑荣儿强，若是有一个这样的爹爹，想必夕华公主也不敢在自己面前这般趾高气扬了。 那个凤清歌，自己就更不怕了。 叹了口气，她接过蒋氏手中的碗，将那碗温热的鸡汤喝了。 蒋氏是没用，但是她有一点说的很对，身体是自己的，若是因为生气把自己的身子弄坏了，自己就更斗不过凤清歌那个贱人了。 喝完鸡汤，她看向蒋氏的目光才柔软了一些。 “多谢母亲为宛卿筹谋了，今日宛卿有些失态了。” 说着，她苦笑一声，露出无奈之色。 “宛卿，母亲懂你的，你是个好孩子，但是再好的孩子，也有脾气啊，要说都怪你爹爹糊涂，帮着那个逆女跟咱们作对。” 母女两个相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着心疼。 听竹轩那边，凤清歌也收到了肃亲王府送来的帖子。 看起来，肃亲王府是邀请了整个凤家的女眷。 老夫人身子不便，说是就不去了，但她派人来叮嘱凤清歌，去的时候要当心些，如今郑荣儿已经是福嘉郡主，身份同当日上山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自从她恢复神智后，肃亲王简直是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当日在山上发生的事，凤清歌还历历在目。 她不知道这个郑荣儿为什么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但也认可老夫人说的，自己得多些小心。 更奇怪的是，她听说这次夕华公主也会去。 她可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最近燕都都在传言福嘉郡主风头越过她去了，她竟也去肃亲王府的酒席，可见反常。 尤其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多，自己几次三番得罪周贵妃和夕华公主，她就更觉得说不定会跟自己有关。 三日后，便是要去肃亲王府的日子。 蒋氏和凤宛卿都会去，这次凤朝阳不去，因此凤家三个女眷，都挤在了一辆马车里。 因为今日是肃亲王府给郑荣儿准备的酒席，明显是让自己女儿在一众燕都命妇面前长脸的。 因此凤清歌并没有怎么过分打扮，只穿了一件藕荷色的裙子，首饰也尽量挑的素净些的。 凤宛卿似乎也意识到了肃亲王府的用意，今日也是一身素衣装扮，面上脂粉也浅浅施了一些，看着倒有几分出水芙蓉一般的清丽感。 即便心中厌恶凤宛卿人品低劣，但对她的容貌，凤清歌也是有几分认可的。 若不是有这张脸，凤宛卿前后两辈子也不会把萧赞那个草包迷的五迷三道的。 蒋氏见凤清歌盯着凤宛卿的脸看的出神，赶紧将凤宛卿揽入了自己怀中。 “你又在憋着什么坏，你那个充满了算计的眼神，一看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一阵错愕后，凤清歌不怒反笑，自己只不过赞叹了一下凤宛卿长了一张好脸，就能被蒋氏说是算计？坏种？ 唇角勾起，凤清歌讥讽的看向蒋氏道：“我是天生的坏种，那么生下我的母亲你呢，也是坏种吗？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奉劝母亲，想要骂我，也要掂量掂量一下，别把自己也捎带进去了。” 说完，她也顾不上蒋氏恼羞成怒的脸色，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个糊涂蛋呢。 蒋氏气的发抖，原想一巴掌打到她那张满不在乎的脸上，但到底顾忌着要去肃亲王府做客，不好在外人面前闹了笑话，这才生生忍了下来。 反倒是凤宛卿轻轻摇了摇头，哄着蒋氏。 “母亲，莫要说那些了，咱们不招惹她。” 说着，就紧紧握着蒋氏的手，做出一副乖巧模样。 凤清歌虽然闭着眼睛，但也能想象出凤宛卿的神情动作，她冷哼一声，一阵反胃。 马车晃晃悠悠的，不一会就到了肃亲王府。 马车才一停稳，凤清歌就起身率先下了马车。 下次打死也不跟这两人坐同一驾马车了，真是能腻歪死人。 她下车时，正好看见不远处侍女扶着夕华公主缓缓下了马车。 抬着下巴往凤清歌这边看了一眼，她唇边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 对上夕华公主不善的目光，凤清歌笑了笑，也回敬她一个轻蔑的目光。 肃亲王府今日的酒席在府内的花厅举办，邀请的都是燕都的女眷。 苏满满被禁足在家，这次没有来，看着旁人三三两两成群，自己一个人，凤清歌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如今已经是初冬，但郑荣儿喜欢花草，肃亲王为了满足郑荣儿，花厅用了名贵的琉璃修建而成，外头也能看见花厅内的锦簇繁花。 一进来，命妇们就啧啧称奇。 “看来这肃亲王真是把福嘉郡主宠上天了啊，这么多的琉璃，竟拿来做花房，整个燕都，也只有福嘉郡主独一份了。” “是呢，说起来福嘉郡主也是有福气，病了这么些年，如今突然好了，看起来，是个大福气的呀。” 夕华公主在一旁听着，看着那些人看自己时颇有深意的眼神，却并不在意。 旁人以为她会跟福嘉郡主争风吃醋，殊不知，她们私底下倒是好得很呢。 第一百零三章 落入圈套 花厅里热闹的很，凤清歌入座后，就没有四处走动了。 贵女们今天来了不少，但她平日只跟苏满满交好，其余的，平日都没怎么接触过。 况且那些人对她也不是很看得上，她也懒得花心思去亲近。 夕华公主坐在首桌，缓缓的喝着茶，目光还不时的落在凤清歌身上。 见凤清歌一副浑不在意，无所事事的模样，她勾着唇笑了笑，一双凤眸中，满是算计。 一个婆子过来送了茶点，要离开的时候，夕华公主低声道：“准备好了的话，可以动手了。” 那婆子抬头看了夕华公主一眼，点点头，端着托盘，就往凤清歌那边去了。 她托盘上有茶点也有茶水，花厅人多，也有起身四处走动聊天的贵女，她脚步有些快，走到凤清歌身边的时候，不知道被谁绊了一下，手中的托盘一歪，一盏茶水就都撒到了凤清歌身上。 茶水是温热的，并不烫，但是凤清歌的衣裳却湿了大半。 凤清歌赶紧用帕子试着擦了擦，才发现根本擦不干净，筵席还没开始，总不能穿着这一身湿透了的衣裳一直坐下去。 皱了皱眉，凤清歌抬眸往夕华公主那边看去。 眼前的婆子还在拼命道歉，她却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夕华公主暗中指使的。 在门口的时候，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充满了算计，若说是巧合，她可不信。 隔着看热闹的人群，夕华公主同她对视，丝毫不在意她眼中的质问之色。 “这是怎么了？” 一道女声出现，几个丫头簇拥着郑荣儿出现了。 今日是她的主场，她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蜀锦衣裙，头上也是成套的红宝石头面，整个人虽然年纪小，但是打扮的却沉稳大气，跟她如今的福嘉郡主身份，倒是相配的很。 拨开看热闹的人，走到了凤清歌面前，郑荣儿这才掩唇惊讶道：“这是怎么办事的，怎么把凤小姐的衣裙都打湿了，真是不长眼，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她话音才落，便有家丁过来拉着那个婆子下去受罚。 处置了婆子，郑荣儿才一脸抱歉的看向凤清歌道：“是本郡主的错，管束下人不力，这衣裙湿了，穿着也难受，不如就让我的丫头带着凤小姐去我房中先换上我的衣裳。” 她眼神和善的看向凤清歌，跟之前在山上的样子判若两人。 凤清歌一怔，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衣裳湿了贴在身上确实难受，况且这花厅虽然并不冷，但总归是初冬，湿衣裳穿久了，还容易生病。 点了点头，她要离开之时，看到不远处冷眼旁观的蒋氏，和一副看好戏模样的凤宛卿，突然笑了笑。 “福嘉郡主，我胆子小，又是第一次来你们肃亲王府，不如这样，让我妹妹宛卿陪我一起去可好。” 她做出一副瑟缩的样子，仿佛真的因为第一次来，就有些胆怯一般。 那边凤宛卿眉头一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凤清歌什么时候害怕过，这时候做出这个样子，分明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所以拉自己一起下水罢了！ 郑荣儿往凤宛卿这边看了一眼，但实际上，她目光却落在不远处夕华公主身上。 没想到凤清歌提出这个要求，夕华公主虽然也有些错愕，但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宛卿小姐陪着一起去一趟。” 夕华公主和郑荣儿的互动没有瞒过凤宛卿的眼睛。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心头一喜，一改最初的抗拒之色，迅速起身走到了凤清歌面前。 “既然如此，那宛卿便陪清歌姐姐一起去。” 说完，她往夕华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一副了然之色。 凤宛卿亲热的挽着凤清歌的胳膊，就跟着郑荣儿的丫头一起往她闺房走去。 一路上倒是无事，七拐八拐的，走了有一会才到了一处院子前。 还没进去，凤清歌就感觉有些不对。 这院子看着并不大，虽还不知道里边光景如何，但是依着肃亲王对郑荣儿的宠爱，不可能让她住这样的院子。 还在迟疑间，原本站在凤清歌身后的丫头就迅速伸手将她往院子内一推。 凤宛卿撒腿就想跑，却被凤清歌眼疾手快的一起拉了进去。 那丫头没想到一起进去了两个人，但这时候已经来不及多想，人推进去后，就迅速把院子反锁了起来。 锁了院子，她就转身离开了，不顾里头凤宛卿的叫喊声。 凤宛卿在里头一边呼救，一边怒气冲冲的看着凤清歌。 “你拽我进来做什么！” 她原本只是想配合夕华公主骗凤清歌过来的。 方才夕华公主和郑荣儿目光交接，她瞬间就明白必定是设好了局让凤清歌来跳的。 她想着自己陪着凤清歌过来，让她踏入陷阱，自己在一旁看好戏就成，谁知道，自己也被一起锁了起来。 虽然夕华公主事先并没有告诉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她想也能想的出来，把一个女子独自一人关在一个院子里，能是什么好事，肯定是找个汉子坏了她的名节啊！ “宛卿妹妹不是想看好戏吗，明知道她们算计我，你也敢跟着过来，不知道该说你是胆子大呢，还是没脑子。” 凤清歌睨了她一眼，莫名想笑。 凤宛卿这个白痴，还寻思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呢。 她能看的出来的事情，自己会看不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郑荣儿和夕华公主是什么搞到一起去的，但这两人会通力合作，也不意外便是了。 她就说今日怎么郑荣儿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突然对自己就亲切了起来。 原来挖了坑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这院子里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凤宛卿大喊大叫了半天，她才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心头一沉，凤清歌目光冷寒了几分。 来的至少有三个人，还都是男子。 这院子确实跟自己在外面判断的一样，不大，如今院门反锁，想要在这院子里逃跑求生，基本也不可能。 难道，自己今日真要折在这里？ 第一百零四章 去看热闹 凤宛卿见形势不对，伸手将凤清歌往前一推。 “清歌姐姐，他们要找的是你，你快去！”说罢，脸上露出带着恶意的笑容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喊道：“凤清歌就在这呢！” 随着她声音响起，脚步声更急促了一些，凤宛卿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但很快，她得意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凤清歌皱着眉一掌砍在了她的脖子上。 凤宛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眼看那些人就要来了，凤清歌朝着院墙上的人喊道：“小景子，还在看热闹呢？” 原本躲在院墙上面的萧景嘿嘿一笑，赶紧飞下来将凤清歌带着一起离开了院子。 两人转身离开前，听见几个男人粗俗的讨论声。 “嘿，真是个身娇体软的小娘子，今日真是赚了，咱们谁先来？” “嘿嘿嘿……要不然一起上……”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想到这些人原本的目标是自己，凤清歌身上就一阵发寒。 若不是萧绝一直派了萧景在自己身边保护，今日之事，还真不好说。 至于凤宛卿的下场，自己心里有一丝同情吗？ 不，至少在她刚才幸灾乐祸的把自己往前推，甚至出声招那些人过来之后，凤清歌心里就再也不会起半分波澜了。 忽视掉身后院子传来的声音，凤清歌让萧景带着自己去了郑荣儿的院子，在她房中挑了件合适的衣裳后，她才不徐不疾的回了花厅。 当她穿着一身绣着白孔雀的织锦缎红裙入场时，原本言笑晏晏的郑荣儿和夕华公主，面色都是一滞。 尤其是郑荣儿，她目光落在凤清歌身上，除了不可置信，还有几分恼怒。 这裙子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不说织锦缎名贵稀少，就是那裙子上锈的白孔雀，那可是四五个绣娘绣了半年才做好的。 如今穿在凤清歌身上，衬的她高贵大方，竟是将自己的风头都盖过去，她怎么能不生气。 见两人神色有异，凤清歌更确定今日之事，就是两人联合起来算计自己了。 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笑着走到郑荣儿面前道：“福嘉郡主的丫头刚才将我带到房中后，便让我慢慢还，自己先回来伺候你了，因此衣裳我就随便挑了一件。”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身上的白孔雀，一脸赞叹道：“我看着裙子好看的很，便拿出来穿了，福嘉郡主不会在意的哦？” 郑荣儿此刻心里气的滴血，但当着这么多命妇，又不能露出异样，只能扯着脸皮笑道：“既然清歌喜欢，那便送给你就是了，一件裙子而已。” 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刀了凤清歌的心都有。 另一边夕华公主皱着眉，心中一阵诧异。 她才不在乎什么裙子不裙子，她在意的是，安排好的一切，现在凤清歌应该正在遭受凌辱，怎么能毫发未伤的站在这里？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惑，她走上前来道：“这裙子倒是挺适合凤姑娘，只是方才分明是你叫宛卿姐姐陪你一起去的，怎么你现在回来了，她人呢？” “宛卿妹妹啊？方才半路上她碰到一个相熟的男子，说要说几句话，叫我们先去房中，对？” 凤清歌目光落在躲在郑荣儿身后的丫头身上。 那丫头看见凤清歌，尤其对上她充满深意的眼神，早就吓傻了，哪里还敢说不，只能抖着身子点点头。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跟宛卿姐姐有些嫌隙，但是跟陌生男子私下说话这种事她怎么会做的出来，你可莫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夕华公主有些恼怒，自己虽然也看不上凤宛卿，但她到底是自己皇兄的未来王妃。 凤清歌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种话，不仅毁了凤宛卿的名声，更是打了自己皇兄的脸。 蒋氏这时也觉得不对，她皱着眉站出来看着凤清歌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宛卿最是受礼的，你莫要乱说！” 一个个都站出来为凤宛卿说话，仿佛凤清歌是个颠倒是非的罪人。 但凤清歌也不在意，她只轻轻蹙了蹙眉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原本我也不想多说的，但是你们既然都认为是我在瞎说，那我也只能带你们亲眼去看看了，毕竟宛卿妹妹这么久不回来，我作为姐姐，也甚是担心呢。” 听她这么一说，夕华公主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但此时也有不少命妇说要一起去看看，她再想阻止，已经是来不及了。 “福嘉郡主也一起去，毕竟是在你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福嘉郡主也说不过去呢。” 凤清歌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但话里的威胁之意，却让郑荣儿有些不寒而栗。 原本马上就要开席的酒宴，就这么耽误了。 凤清歌带着一众命妇，浩浩荡荡的往方才郑荣儿那个丫头带她们去的院子方向去了。 那院子方才丫头走的时候，是故意反锁上的，凤清歌和萧景离开时，却已经把锁给毁掉了。 现在到了院子门口，还没进去呢，便听见里头一浪又一浪传来的声音。 有男子低沉的喘息声，还有女子婉转的吟唱。 门还没打开，跟着来看热闹的命妇们脸色皆是一变。 她们里头大多都已经为人妇了，里边传来的是什么动静，自然不言而喻。 但听声音，似乎不止一男一女，众人相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很是复杂。 凤清歌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夕华公主，伸手便将门一推，大声道：“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在肃亲王府行秽乱之事！” 里边的光景一出来，那些命妇们便都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不怪她们，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超出了这些循规蹈矩的命妇们的想象！ 那些人，他们竟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就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多人交缠在一起，场面糜乱，诡异到不可思议。 被门口的动静惊醒，那几个男人都停下了动作，被压在下面的女子这才露出了一张透着潮红的脸来。 分明就是不久前陪着凤清歌一起离开的凤宛卿。 第一百零五章 死无对证 凤宛卿抬起迷蒙的双眼，看到院子外头站着的一堆人，还有她们手上打着的灯笼，一个激灵，她瞬间就从混乱中清醒了过来。 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凤宛卿一张好看的脸都惊吓的变形了！ “啊！”的一声尖叫，凤宛卿不知道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形，直接晕了过去。 蒋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也要晕过去了，但此时她却只能强撑着，赶紧解下自己身上的披肩，几步上前去给凤宛卿披上了。 那几个男人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偷偷看了夕华公主一眼，见她使了个眼色，便都囫囵将衣裳套上，仓皇逃走了。 夕华公主冷冷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转过身，正对上凤清歌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她可是你妹妹，你也下得去手？” 夕华公主咬牙切齿，心里恨得滴血。 凤清歌赶紧摆手道：“夕华公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的，再说了，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公主应该比我更清楚？” 手在袖子中握成拳，夕华公主眯起眼睛看着凤清歌这副无辜的样子。 自己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这一切原本都是为她凤清歌准备的！ 可是结果呢，她现在人好好儿的，反倒是凤宛卿着了道。 郑荣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凤清歌和夕华公主两人身上来回。 见一个死不认账，一个怒火中烧，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偷偷跟肃亲王妃说了几句话。 肃亲王妃也是苦着一张脸。 这好好的一场酒席，硬生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自己偌大的肃亲王府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叫人头疼的很。 郑荣儿跟她说完话，她调整了下面上的苦色，才看向还惊魂未定的各位命妇道：“抱歉了诸位，实在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今日酒宴还是照旧，荣儿带诸位回花厅用饭，至于眼前这……” 她看了一眼那边惨不忍睹一脸狼藉的凤宛卿一眼，也觉得有些不堪入目。 但到底还是轻轻咳嗽两声继续说道：“这事儿到底如何还说不清楚呢，还请大家回去后就莫要传了，我肃亲王府一定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完，就挥挥手，让郑荣儿带着一众女眷要回花厅。 夕华公主睨了凤清歌一眼，冷哼一声，跟郑荣儿一起走了。 最后这僻静的小院，就只剩下肃亲王妃还有凤清歌以及蒋氏。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蒋氏这才抱着昏过去的凤宛卿呜呜的哭了起来。 今日过后，只怕凤宛卿的名声全都毁了。 虽然肃亲王妃严令不许外传，但是人的嘴，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堵住的。 一想到醒来后的凤宛卿要面临什么，她心里就跟堵了块石头一般难受。 肃亲王妃见蒋氏难受，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 不管怎么说，这种丑事发生在肃亲王府，她也难辞其咎。 几人站在院子里唉声叹气，凤清歌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见蒋氏哭的难受，肃亲王妃只得上前劝道：“凤夫人，莫要再哭了，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回家要紧，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的。” 蒋氏原本就心里堵得慌，见肃亲王妃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就更是来气了。 “肃亲王妃，我们家宛卿可是在你们王府出的事，刚才你也看到了，那是三个外男啊，不是说今日宴请的都是女眷，这三个男子哪里来的，你不觉得欠我们凤家一句解释吗？” 肃亲王妃被质问的一愣，她还没说话，就见不远处肃亲王带着一众侍卫急匆匆的过来了。 这事儿一出，立刻就有人报到了他那里，原本那三个惹了祸的男子都要跑了，愣是在半路被肃亲王给逮了个正着。 “实在对不住了凤夫人，今日之事确实是我们肃亲王府管束不力，才让这几个贼人钻了空子，祸害了凤小姐。” 说着，他一挥手，让侍卫将那几个男子推到了前面。 蒋氏看着那几个人的脸，一口恶气翻涌上来，又险些晕了过去。 “既然如此，肃亲王准备如何处置呢，我妹妹凤宛卿还未嫁人，如今名节已毁，岂是王爷您轻飘飘一句道歉就能抵过去的？” 凤清歌说话毫不客气，肃亲王也是被她问的脸一白。 他咬咬牙，看向那三个人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今日之事蹊跷的很，自然是严刑拷打，质问出幕后主谋，还凤小姐一个公道。” 那三人感受到肃亲王身上可怕的气压，又想起之前夕华公主的交代，都是身子一抖，三人目光交接间，一阵绝望。 突然，他们仿佛是决定了什么，目光突然变的决绝起来，热闹就是一用力，咬碎了什么。 几声闷哼声之后，这三人都毒发摔倒在了地上。 侍卫赶紧上前检查，半晌后，才看向肃亲王摇了摇头道：“他们牙齿里藏了剧毒，刚才咬破了毒药，现在都断气了。” 凤清歌冷嗤一声。 严刑拷打，还一个公道？ 如今这几个人都死了，要去阴曹地府才能严刑拷打出幕后黑手是谁？ 想必若是出事的是自己，也是这么个解决办法。 真好，原来是找了三个死士，就算事发，也就是一死了之，谁也抓不到其他人的错处。 也难怪郑荣儿会同意跟夕华公主合作，原来是因为，她们根本就有恃无恐啊。 用三个浑不惧死的死士，换毁了自己的名节和一生，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这就是王爷的严刑拷打和还一个公道吗？人都已经死了，王爷又准备如何呢？” 肃亲王看着那三具尸体，眉头也是紧紧拧起。 看着凤清歌咄咄逼问的脸，又想起外面传闻她得罪了周贵妃和夕华公主，心中一个念头闪过。 此时凤宛卿缓缓醒转过来，她慢慢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心中早就万念俱灰。 但当她目光落到肃亲王腰间的时候，原本想要求死的心，瞬间仿佛看见了一线光明。 第一百零六章 现场认爹 凤清歌咄咄逼人，蒋氏也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肃亲王。 肃亲王妃站在一旁，也觉得头疼的很。 “请问王爷，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凤宛卿从蒋氏怀中挣扎出来，一脸凄楚的看着肃亲王。 她此时面色苍白，整个人看着憔悴不堪。 一想到那样的事发生在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身上，肃亲王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还有些不忍。 尤其她这张脸看着还有几分熟悉。 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要跟自己说，但肃亲王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见肃亲王同意后，凤宛卿握住蒋氏的手，凄声道：“烦劳母亲出去等一等，女儿有些话想单独跟王爷说。” 蒋氏一脸诧异，但对上凤宛卿祈求的眼神，她只能长叹一口气，眼中带着泪拉着凤清歌一起出了院子。 见凤清歌和蒋氏都出去了，肃亲王看向肃亲王妃道：“你也先出去等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凤宛卿要说的是十分重要的事。 肃亲王妃也只能去了院子外头等着。 关上了院门，肃亲王才站到凤宛卿身旁道：“现在没有别人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 因为同情凤宛卿今夜的遭遇，肃亲王跟她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温和之意。 看着肃亲王近在咫尺的面容，凤宛卿鼻头一酸，眼泪就簌簌的往下掉。 她咬着唇不说话，费力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来。 此刻她浑身上下都酸疼的很，这种又羞又可耻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去死，但此时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强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到肃亲王面前。 “王爷，您可还记得十五年前孙家沟的孙玉吗？” 孙玉这个名字一出来，肃亲王恍惚了一阵子。 直到这个名字和眼前的玉佩重合，他才一惊，眯着的眼睛瞬间一瞪，目不转睛的看着凤宛卿。 “你……你怎么知道孙玉？难道你是？” 他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凤宛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猜测。 她如今十四五岁，样子长得又有几分像年轻时的孙玉，难不成…… 凤宛卿缓缓点了点头，含泪低声道：“王爷猜的不错，宛卿正是当年孙玉为王爷生下的孩子……” 此时她都有些喜极而泣了，因为激动，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肃亲王真的是自己的亲爹。 只可惜自己跟他重逢，却是在这样万劫不复的情况下。 凤宛卿一阵哽咽，心里悲喜交加。 听到凤宛卿确定的回答，肃亲王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晕了过去。 眼前这个女孩是自己的亲女儿，可是不久前，她就在自己的府邸，被三个男人给奸污了…… 肃亲王感觉此时自己一阵气血翻涌，震惊加惊吓，冲击的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但看着凤宛卿那张可怜兮兮的脸，那羞辱感却渐渐被心疼给压了过去。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凤宛卿冰冷的脸颊，他沉声道：“孩子啊，为什么是在这时候，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才跟我相认啊！” 若是自己早知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也不会让她在家里发生这种事啊。 一听他这么说，凤宛卿心里更难过了。 她要是早知道原来肃亲王真的是自己亲爹，她还能着了凤清歌的道儿吗？ 但是时至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 长长吸了一口气，凤宛卿拢了拢蒋氏给自己披上的披风。 她拉着肃亲王的手，迅速的将孙妈妈为自己做的事说了，又将凤清歌是如何害自己的事加油添醋的说了。 肃亲王听完后，浑身气的发抖。 他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被人迫害至此。 但如今她名节已毁，说什么都晚了。 哪怕心里恨的要命，心疼的要命，他也无可奈何。 凤宛卿看着肃亲王心疼自己的眼神，心中这才有了几分底气。 调整好情绪后，她垂着眼睫，低声问道：“如今宛卿已经是声名狼藉的残破之身了，王爷可还认宛卿这个女儿？”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遭遇这些，都是凤清歌那个贱人害你的，刚才她还好意思咄咄逼问我，弄得好像她才是受害人一样，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 肃亲王想起刚才凤清歌对自己的态度就来气。 方才凤清歌那个态度原本还让他觉得一切真的是肃亲王府的错，可原来，这一切原本都应该发生在凤清歌身上。 结果却被她转嫁给了自己的亲女儿。 一想到凤宛卿遭受的这些无妄之灾，他就恨不得将凤清歌给捏死。 见肃亲王眼中并没有嫌弃之意，凤宛卿这才更安心了一些。 她依旧垂着眼眸，幽幽道：“自从母亲去世后，宛卿便一直想着凭借母亲临死前留下的信物找到父亲，只可惜，宛卿找到爹爹您的时候，竟是在这样可悲的场面。” 她啜泣一声，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肃亲王。 “宛卿也好想跟福嘉郡主一般，能够承欢爹爹膝下，被爹爹肆意宠爱啊，可惜宛卿如今身子残破，已经没有脸面再活在这个世上了。” 说着，她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抬步就要冲过去。 还好肃亲王及时发现她的异样，赶紧伸手将她拦住，揽入了怀中禁锢住。 怀里的女孩瘦弱可怜，一张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肃亲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一刻比现在更难过。 哪怕是在郑荣儿年幼时被发现智力有问题，他都没有这样难过过。 “孩子，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能死，这些年爹爹不在你身边，亏欠了你许多，你要好好活着，给爹爹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这些都是肃亲王的真心话。 一想到孙玉当年因为深爱自己，偷偷生下凤宛卿，又为了自己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跟凤家的那个凤清歌偷梁换柱，他心里就感动的很。 原本以为只是一段露水情缘，谁知那个女人，却默默地为自己付出了一辈子，这样的感情，怎么能不让人动容呢？ “爹爹，您若是真的心疼宛卿，那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宛卿活下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 烂醉如泥 凤清歌和蒋氏等在外面，她看着紧闭着的院门，有些好奇。 难不成凤宛卿已经发现了肃亲王是她亲爹？此刻在里头认亲？ 莫名有些想笑，即便她真的发现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无法翻身。 那么多命妇可是都看到了，她跟那几个男子厮缠在一起。 这事儿可是瞒不住的，她凤宛卿莫说认肃亲王做爹了，便是认圣上做爹，只怕人生也没有转机了。 正想着，门突然打开了。 凤宛卿垂着头走出来，她走到蒋氏跟前，眼神悲伤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母亲，咱们回家。” 蒋氏自然是不愿意就这样算了，她的宛卿今日在肃亲王府遭遇了这样的事，怎么能就算了？ 但凤宛卿的眼神带了几分祈求和绝望，她没有办法，只能点了点头，将凤宛卿揽入怀中，拥着她就往外面走去。 倒是都没叫上凤清歌。 看着两人搀扶离开的背影，凤清歌勾了勾唇，觉得好笑。 从院子里出来后，肃亲王看着凤清歌的眼神就带着几分不善。 此刻见她还能笑的出来，心里对她的厌恶，还有对凤宛卿的疼惜，就更是强烈。 “没想到你是个心肠这么恶毒的姑娘，宛卿替你承受了一切，你竟还能在背后偷笑，凤朝阳到底生出来了一个什么东西啊？” 听他这语气，想必就是相认了。 但相认了还跟蒋氏回去，这点凤清歌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抬着下巴，凤清歌丝毫不惧怕肃亲王身上的冷煞之意。 “王爷说的好啊，但是在指责别人之前，王爷可以先去问问自己的宝贝女儿福嘉郡主做了什么，亦或是再去问问夕华公主，她们两个对于今日发生这样的丑事，有什么看法？” 说完，她睨了肃亲王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凤清歌从王府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凤家。 今日是来吃席的，她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萧景跟在她身后，见她走的方向不是凤家，还有些奇怪。 “王妃，咱们不回府吗？” “不回，本小姐饿着呢，要去金玉楼吃饭。” 一听要吃东西，萧景小跑两步跟了上来。 “王妃，今日小景子立功了，可以加个大鸡腿吗？” 他这样子可把凤清歌逗笑了，原本她心里一片阴郁，看着萧景少年稚气的面容，倒是舒展了一些。 “加个大鸡腿怎么够，再来一壶美酒，还有金玉楼的招牌菜熏鸭，让你吃个够。” 两人去了金玉楼，真就相对而坐，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吃的肚子溜圆。 就连那为萧景点的酒，凤清歌也喝了两杯。 等到萧绝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醉鬼趴在桌子上还在比划着什么。 嘴里说的话，早就已经分辨不出是什么了。 见两人喝的烂醉，萧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起来，王妃应该是无恙，有萧景在她身边保护，不会出事的。” 刚才在肃亲王府，事情发生后，萧景就用飞鸽给萧绝传了信。 得知凤清歌差点中招，萧绝当时急的都快站起来了。 如今看来，她不仅没中招，心情好像也还算不错？ 结了账，萧绝亲自将人送回了凤家。 凤朝阳亲自出来迎接，看着自己喝的人事不知的闺女，凤朝阳羞耻的捂住了眼睛。 “抱歉了宸王殿下，小女有些放浪形骸了，等明日她醒了，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这些只是客套话，他可舍不得训斥凤清歌。 “不必，她这样真性情，本王很喜欢，凤大将军不必对她管束太多。” 听着他这话，凤朝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宝贝闺女就是要惯着的，很好，未来女婿也有这个自觉，他又放心了一些。 从萧绝怀中接过凤清歌，凤朝阳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不说也不行，瞧瞧这样子，还没嫁出去呢，刚才就窝在人家怀里不肯出来。 自己抱过来的时候，她还搂着萧绝的脖子哼哼了几声。 瞧瞧，把宸王殿下的脸都给哼哼红了。 虽说白菜早晚要被猪拱的，但成亲之前，还是不能过分亲密！ 一边想着，凤朝阳一边抱着凤清歌，将她送回了听竹轩。 此刻蒋氏房中，回来之后，凤宛卿就没开口说过话。 蒋氏默默地吩咐丫头烧了许多水给凤宛卿洗刷身子。 她白嫩的身子上，各种痕迹交错，触目惊心。 凤宛卿泡在浴桶里，面无表情，只麻木的用布巾在身上拼命的搓洗。 她力气大的，娇嫩的皮肤都给擦破了，血珠一颗一颗的沁了出来。 这可把蒋氏心疼坏了。 她趴在浴桶边，双眼含泪的看着凤宛卿劝道：“宛卿，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不是你的错啊。” 凤宛卿缓缓的转头看向蒋氏，苦笑一声：“他们是要害姐姐的，是姐姐得罪了夕华公主，所以她们才布下了今日的局，但姐姐故意把我骗过去，亲手将我推给了那些人，我是无辜，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母亲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大声的控诉着，手用力的拍打着浴桶里的水。 “母亲嘴里说最疼我，我过去也信了，可是今日她害我至此，母亲不也什么都没说吗？看来，亲生的果然就是亲生，我这个养女，就算遭受了这样惨绝人伦的事，母亲也不过就是轻描淡写几句，不是我的错……” 她仰着头，疯狂的笑了起来。 “不是我的错哈哈哈……即便不是我的错，我这一生也毁了啊！母亲，我这么努力，明明一切都好好儿的，为什么她回来后，却要害我至此啊！” 凤宛卿第一次露出这样疯狂绝望的样子，蒋氏看的一阵心惊。 但她也只能站在一旁，痛心的看着凤宛卿，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事已至此，她说那些话还有什么用呢？ 发生了这样的事，宛卿的一生已经彻底毁了，她此时不管说什么，都已经太无力了。 “母亲若真是为我好，把我当女儿，那就帮我一个忙。” 凤宛卿突然冷静下来，一双血红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蒋氏，有些渗人。 第一百零八章 金蝉脱壳 翌日一早，蒋氏的嚎哭声就传遍了整个凤家。 “我可怜的宛卿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她伏在榻边痛哭出声，伸手摸着凤宛卿冰冷的脸颊。 凤清歌接到消息赶到的时候，蒋氏已经给凤宛卿蒙上了白布。 这就死了？ 她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按照凤宛卿的性子，不该这么轻易就自尽啊？ 正要上前去查看，却被蒋氏一把抓住手腕。 哭的双眼通红的蒋氏恶狠狠的看着凤清歌。 “你已经把她逼死了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做什么？” 蒋氏伤心难过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尤其是她眼神中的刻骨恨意，让凤清歌看了也是后背一寒。 “你责怪清歌做什么，宛卿自尽是她自己选择的，关清歌什么事？” 凤朝阳有些不悦。 他伸手将凤清歌拉过来藏在自己身后。 “我知道宛卿死了你心里不舒服，但我们凤家这十几年来，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发生昨日那样的事，谁也不想的，难不成，你宁愿被害的人是清歌？” 若真的是这样，凤朝阳恐怕要考虑这段夫妻关系是不是还要继续了。 “呵呵……”蒋氏冷笑，她倒宁愿昨日被害的是凤清歌，这样，她们母女就不会分离了。 这一切都是凤清歌的错，是她处处看宛卿不顺眼，所以故意害她的！ 昨夜明明是她自己一个人要去换衣裳的，要不是她非要拉着宛卿一起去，宛卿又怎么会遭遇那些惨无人道的事呢？ 但对上凤朝阳有几分逼问和斥责的眼神，她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反倒深吸了一口气，幽幽看着凤朝阳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宛卿都已经死了，她是多好的孩子啊，以前你也很疼爱她的，可是如今她都死了，也激不起你心中一丝一毫的波澜，你为什么变了呢？” 说完，她也不等凤朝阳回答，又回到榻边，看着凤宛卿冷冰冰的尸体默默掉眼泪。 看她这个样子，凤朝阳就算心中不满她对凤清歌的斥责，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能在拉着凤清歌离开之前吩咐道：“好好筹备丧事，厚葬。” “不必了，今夜我会亲自给宛卿下葬，她对这个家失望透顶，想必也不愿意多留。” 说着，她悄悄握了握白布下凤宛卿冰冷的手。 正要离开的凤清歌却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她皱了皱眉，但也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到了外头，凤朝阳叹了口气。 “宛卿骤然离世，你母亲心里难过，你莫要跟她计较。” 无奈的抿了抿唇，凤清歌苦笑道：“父亲不用再说这些话安慰我了，从我回来开始，多少回了，若清歌真要计较，心早就变成筛子了，没事的，既然这事儿母亲不让咱们插手，爹爹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清歌没事的。” 这个爹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细腻，总是担心自己受伤。 就算受伤又怎么样，一次又一次的，真的是乏了，她也根本起不来生气的心思。 反倒是觉得今日这事儿有趣的很。 回了听竹轩，凤清歌又将萧景从树上叫了下来。 昨日两人都喝多了，萧景喝的尤其多，这会从树上下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晃了晃头，稍微清醒些了，他才看着凤清歌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今日凤宛卿自尽了，听说是夜里趁着我母亲熟睡的时候上吊了，如今尸体在我母亲房中呢，她说今夜要亲自给凤宛卿下葬，你怎么想？” 萧景一听到这个，立刻就清醒了许多。 “上吊了？今夜下葬？哪有这么着急的，莫不是假死？” 凤清歌噗嗤一笑，“你倒是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尸体盖的严严实实不让人看，连停灵都省了。 按照蒋氏对凤宛卿的疼爱，这万万不应该。 尤其是她说今夜自己亲自给凤宛卿下葬，就更是奇怪的很。 唯一能解释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凤宛卿十有八九是诈死。 想必她昨夜单独跟肃亲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了。 当着那么多人失了名节，跟萧赞的婚事只怕也吹了。 凤宛卿输的一败涂地，除了用假死金蝉脱壳，她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萧景和凤清歌目光交接，他一拍手道：“我知道了，今夜我就跟着去，看她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 凤清歌抬手给萧景竖了个大拇指。 没想到跟了自己一阵子，萧景已经跟自己已经这么有默契了。 虽然已经猜出凤宛卿必定是假死，但总要眼见为实。 夜里，蒋氏一身缟素，她带着几个下人，抬着凤宛卿的棺材就往凤家墓地的方向去了。 冬夜月亮清冷的很，他们一行人个个一身素白，抬着棺材走在路上还有些渗人。 萧景悄悄跟在身后，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才到了凤家墓地。 蒋氏挑了个空旷的地方，吩咐道：“挖，挖完赶紧下葬。” 那几个下人吭哧吭哧挖了半天，就将凤宛卿的棺材给下葬了。 土也只是松松的盖上，有个下人还想去踩实呢，蒋氏赶紧出言制止：“不必了，就这样，咱们回去。” 于是一行人又原路返回。 这次萧景倒是没跟着，他还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蒋氏走完没多久，另外几个人便鬼鬼祟祟的出现了。 他们找到那块新挖的坟地，迅速的将刚盖上不久的土给抛开，打开棺材后，一个年纪大的上前去将凤宛卿扶了出来。 “宛卿，你受苦了。” 扶她的人正是肃亲王。 他们昨夜商量好的就是凤宛卿假死，配合蒋氏里应外合，肃亲王将凤宛卿接回肃亲王府。 凤宛卿刚才在棺材里闷的久了，刚出来的时候，眼前还有些发黑，看到肃亲王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她心中一暖，直接哭了出来。 “爹爹，还好有你，不然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伸手拍了拍凤宛卿的后背，肃亲王低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以后爹爹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父女两个在黑漆漆的坟地相拥而泣。 第一百零九章 忍气吞声 “王妃，咱们所料不错，肃亲王果然在你母亲带人离开后接走了凤宛卿。” 萧景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粉翠和青绿早已歇下。 凤清歌倚在窗边，低声跟萧景说话。 “我知道了，如今天气渐冷，你也不要一直守着了，早点歇息。” 因为萧景白天黑夜都要守护自己的安全，所以在二哥又出去后，凤清歌便让萧景夜里歇在了之前二哥的房间。 老让他半夜跑来跑去也不方便，还不如就留在身边，万一出个什么事，还能及时出手。 萧景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伸了个懒腰，就要回去睡觉了。 今夜倒是不怎么辛苦，就是一直猫在树上偷看，有些费眼睛，现在他那双眼睛酸涩的都有点睁不开了。 肃亲王府那边，凤宛卿一进府，眼泪就开始往下掉。 看着凤宛卿一脸惶恐的可怜模样，肃亲王心都要化了。 他握着凤宛卿冰冷的手，柔声道：“别哭了孩子，从此以后，肃亲王府就是你的家，爹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被人欺负了。” “谢谢爹爹。”凤宛卿哭着点点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两人在正厅坐着说着话，不一会，肃亲王妃便来了。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郑荣儿。 昨夜凤宛卿跟蒋氏回去后，肃亲王便将凤宛卿的事跟肃亲王妃说了。 毕竟要接凤宛卿回来，不可能瞒着肃亲王妃，不过王妃一向大度，即便得知凤宛卿是当年肃亲王在外留下的私生女，也只是拉了会脸，不一会就开始帮着想办法了。 凤宛卿如今名节毁了，肃亲王自然是不忍心她声名狼藉的活一辈子的，诈死接回来后，肯定要给她安排一个身份。 但直接说是流落在外的女儿，这名声传出去，肃亲王脸上也挂不住。 思索了一会，肃亲王妃道：“正好咱们荣儿如今不是大好了吗，便说她是咱们找来的福星，佑护咱们荣儿的，咱们便认她做养女，对外是养女，对外依旧是府里小姐的待遇，这样可好？” 没想到肃亲王妃想的这样周到，当时肃亲王就感动坏了，深感自己娶了个深明大义的好王妃。 此时肃亲王妃带着郑荣儿过来，肃亲王妃面上看着还好些。 倒是郑荣儿抬手打了个哈欠道：“折腾到这么晚，父王您也要注意身体啊。” 一眼都没看凤宛卿。 毕竟一想到这么个货色跟自己是姐妹，心里总归会有些不舒服。 而且她昨夜刚刚被人给…… 难免会有些嫌弃。 察觉到她不喜，凤宛卿柳眉一蹙，不自觉就往肃亲王身后躲了躲。 “荣儿，快来见见你妹妹，从今日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伸手将凤宛卿从自己身后拉出来，又拉着郑荣儿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到了一起。 “你们是亲姐妹，以后一定要互亲互爱，知道吗？” 凤宛卿冰冷的手碰到郑荣儿温热的手，郑荣儿眉头一皱，立刻就想把手抽出来。 肃亲王妃却赶紧又把两人的手握到一处道：“是啊荣儿，你自小就没有姐妹，如今多了个妹妹，又多了个亲人呢。” 说着，对着郑荣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安分些。 郑荣儿虽然心里嫌弃，但是到底没有再挣开。 肃亲王笑呵呵的看着姐妹两个亲热的样子，又继续说道：“宛卿这个名字，从今日起就不能用了，爹爹给你想了个新名字，就叫郑宝儿如何？” 凤宛卿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这个名字既代表了他的心意，又跟郑荣儿的名字一般，一看就是亲姐妹。 肃亲王妃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不自觉的就一紧，眉头也是微微皱了皱，但很快，她便将这情绪给掩盖了下去。 “王爷这名字取的好，也配得上宝儿这副好容貌。” 郑荣儿却悄悄睨了凤宛卿一眼，心里想到，残花败柳一个，还宝儿，说出去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但面上却也不显，跟着自己母亲一起笑嘻嘻道：“是啊宝儿妹妹，这名字倒是挺好的，对了，你的房间母亲早就帮你准备好了，这两日你辛苦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早点歇下休息。” “对，有什么事咱们明日再说，宝儿还是早些休息。” 说完，就让下人带着凤宛卿去了给她安排的院子。 鉴于肃亲王妃的优秀表现，肃亲王原本准备今夜去她院子里过夜的。 肃亲王妃却拉着郑荣儿道：“这几日我月信来了，王爷还是去姨娘院子里歇息。” 虽有心奖赏，但遇到月信，肃亲王也只能遗憾的去了妾室房中。 带着郑荣儿回了自己院子，肃亲王妃才拉下了脸。 看着肃亲王妃一脸哀怨的样子，郑荣儿有些不理解。 “母亲既然不甘愿让那个贱人回来，却为什么要这样做小伏低，曲意讨好呢？” “你个傻孩子，你以为母亲讨好的是那个贱人吗，母亲是为了你，母亲身为王府正妃，自然要有容人之量，更何况昨夜那件事，你以为母亲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说到底，还是你间接害的她失了身，母亲若不退让，让她进门，你爹爹查出你来，即便他再疼爱你，心里能没疙瘩吗？” 肃亲王妃不是傻子，很多事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为什么她会妥协，就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昨夜发生在凤宛卿身上的事，是自己的乖女儿和夕华公主设计想要陷害凤清歌。 只不过最后遭殃的是凤宛卿罢了。 谁知道这个凤宛卿，竟是王爷在外面生的野种，她即便再不愿意，为了替郑荣儿掩盖过去这件事，也只能强装大度。 郑荣儿脸一黑，也再没什么话可说。 翌日中午，苏满满就来找凤清歌了。 正好午膳时间，凤清歌就留苏满满在自己院子里吃饭。 苏满满在家憋了太久，好不容易被放出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凤清歌聊。 但最紧要的，肯定还是今天她听来的一件新鲜事。 “清歌你知道吗，最近肃亲王府倒是发生了几件稀罕事，第一件呢，就是他们家那个福嘉郡主，以前是个……”她想了下措辞，觉得不好形容，便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继续说道，“这里有问题，十几岁了，还跟个三岁孩童一般，但是最近她突然好了，还有一件，就是肃亲王府多了一位姑娘，说是肃亲王府找来庇佑郑荣儿的，认做了养女，还给取了个名字叫郑宝儿，啧啧……” 第一百一十章 罪魁祸首 看苏满满说的一脸兴奋，凤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郑宝儿，你也是认识的呢。” “什么？我认识？”苏满满惊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福嘉郡主我都没见过，这个刚来的郑宝儿我怎么可能认识？” “因为这个郑宝儿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可怜的，自尽了的好妹妹凤宛卿。” 凤清歌拉着苏满满又坐下，将她被关禁闭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苏满满听完，吃惊的大张着嘴巴，整个人一副呆滞的状态。 “我的天啊，清歌你最近的经历可真是凶险啊，所以那个福嘉郡主明明跟你没有过节，为什么会帮着夕华公主害你啊。” 凤宛卿自作自受失了名节，苏满满自然不同情她，她奇怪的是，福嘉郡主恢复正常也才是最近的事。 听清歌的意思，两人之前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这个问题其实凤清歌也很费解，从上次上山祈福开始，她就发现郑荣儿好像不喜欢自己。 但即便是不喜欢自己，无冤无仇，又怎么会配合夕华公主，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呢？ 抛开凤宛卿的事情不谈，这个郑荣儿确实也奇怪的。 “除了上次我母亲天花，我和祖母上天龙寺祈福遇到了她们母女，之后就再没有交集了，我回来了想了很久，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那这就奇怪了，苏满满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了一会才又突然捂着嘴吃惊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看你不顺眼，想对付你的原因是因为她对宸王有意，所以才……” 这个猜测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好像不合理，但凤清歌却诡异的点了点头。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满满你说的这个猜测，倒像是唯一的答案。” 不然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怎么可能对一个没有过节的人下这么重的手。 三个男子啊，这就是要把她逼死的节奏啊。 就连凤宛卿脸皮那么厚的人，最后也只能诈死脱身。 她可没有凤宛卿那么好的命，一次次的在悬崖边，总有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没想到宸王殿下都……竟然还是个香饽饽……” 苏满满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又怕凤清歌听了不高兴，只能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抱歉的样子。 但凤清歌没有责怪苏满满，反倒有几分认同感。 “你说的不错，萧绝在外的名声不太好，而且还双腿残疾，按道理，她恢复神智后，是没有见过萧绝的，那么这样名声的一个人，她为什么会有兴趣？满满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但这问题问苏满满，她也没法给凤清歌一个答案。 “清歌啊，我觉得，这个问题是不是你亲自问问宸王殿下比较好？” 吃完午饭，凤清歌又跟苏满满聊了会，又挑了几身云裳阁刚送来的新衣裳给苏满满，就让人把她送回家了。 苏满满说的不错，这件事，自己还是得找萧绝问问，不然莫名其妙的，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 凤清歌让萧景传了信，约了萧绝晚饭时分在金玉楼见面。 时间定好后，凤清歌原本准备睡会的，结果却被小胖子凤煦阳给吵醒了。 凤煦阳跑到凤清歌房中的时候，哭哒哒的，一向爱笑的脸此刻也哭丧着。 到了内间，他一头扎入凤清歌怀里直哭，也不说话。 摸了摸凤煦阳的脑袋，凤清歌柔声问道：“煦阳这是怎么了？这么大人还哭鼻子啊？” 揉了揉眼睛，凤煦阳才抽噎道：“姐姐，母亲现在好凶啊，她现在都不管我，成日关在房里哭，我给她送饭，她还骂我，叫我滚，说我是白眼狼……” 凤煦阳说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蒋氏骂他时那厌恶的表情。 他觉得母亲变了很多，对他也不像以前一样疼爱了。 “是不是因为煦阳太笨了，所以母亲才不喜欢煦阳了？” 他承认自己是贪玩了一些，总也不好好念书，可是那些书真的好难记，多了好多遍也记不住。 “煦阳，不是你的错，母亲她是生我的气，所以迁怒给你了，煦阳不用怀疑自己，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就算书念的不好，你还可以习武，将来长大了，跟爹爹一样，保家卫国，当将军，好不好？” 她看着凤煦阳的眼神温柔极了，声音也低沉温柔。 凤煦阳瞬间被安慰到了，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又抽噎了几声，他才彻底止住自己想继续哭的冲动。 “姐姐说的对，煦阳以后可以习武，当将军，但是要当将军的男人是不能哭的，煦阳以后再不会哭了！” 看着他握着肉乎乎小拳头立誓的样子，凤清歌心中又好笑又心疼。 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天真的小男孩如今说出来的话，将来竟真的做到了。 不仅做到了，还做的非常好，让整个凤家都为他骄傲。 又哄了凤煦阳一会，最后凤清歌又找出好些糕点让他带回去吃，凤煦阳才舍得从她院子里离开。 看着凤煦阳依依不舍离开的背影，凤清歌眸光逐渐暗了下来， 因为凤宛卿的事讨厌怨恨自己没事，凤煦阳可是她亲生的，也是她从小养在身边的。 况且这件事跟凤煦阳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这件事迁怒，她在考虑，蒋氏是否还能胜任凤家主母这个位置。 但此事一时也不着急，时候不早了，她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衣裳，就出门往金玉楼去了。 凤清歌到的时候，萧绝早已在三楼的观景台等着了。 金玉楼二楼有一处景致特别好的包房，里头有个观景房，可以将整个繁华的燕都都放在眼底。 从凤清歌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开始，萧绝的目光就一直黏在她身上。 等到凤清歌上了楼，他却又收回目光，垂下了眼睛。 因为他带着面具，凤清歌也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坐下喝了半杯茶，凤清歌才冷着脸看向萧绝。 “宸王殿下，你可是把我害的好惨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有仇报仇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嗔怪。 萧绝抬头，黑沉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解之色。 “不知道你跟福嘉郡主可有什么渊源？所以她才愿意跟夕华公主联手对付我。” 凤清歌坐在萧绝对面，今日萧绝见自己是戴着面具的。 如今房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凤清歌看着那面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因此她站起身子，隔着桌子探起上半身伸手去将萧绝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看见他俊美的面孔露出来，凤清歌心情这才好了些。 “啧，还是那么好看，难不成你这张俊脸叫她也见过了，所以她才想抢？” 突然被摘了面具，萧绝原本还有些不适，但因为对面是凤清歌，他也只是微微蹙了眉，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你是说，之前你在肃亲王府会被设计陷害，是因为福嘉郡主想……得到我？” 说出得到我几个字的时候，萧绝还停顿了一下。 伸手拈了一块绿豆糕放入口中，凤清歌挑眉，“不然呢，我跟她无冤无仇，她干嘛帮夕华公主害我？” 夕华公主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她可以理解，毕竟自己跟夕华公主和周贵妃作对不是一次两次了。 郑荣儿的动机，凤清歌只能想到，是因为萧绝。 “出于女人的直觉，我怀疑她针对我，是因为你。” 把自己没有依据的怀疑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萧绝默然。 沉默半晌，他才抬眼看向凤清歌，一脸认真。 “对不起，因为我，害的你落入险境，还好你没事，不然……” 要是凤清歌真的出了事，只怕他后悔也来不及。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萧绝认错认的这么干脆，倒是让凤清歌怔住了。 “你这……都不辩解几句吗？毕竟我也没什么真凭实据，就让你背锅……” “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说是我的错，那就肯定是我的错，我平素鲜少跟女子打交道，若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可以直接说我，我会改。” 萧绝双手交握在一起，白净的指节修长柔软，看起来很好牵的样子。 他动了动唇又接着说道，“不过福嘉郡主我真的没有见过，自从成年后，就没有女子见过我的面容，除了你。” 说到除了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萧绝的脸好像有一点点红。 凤清歌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跳也变快了些。 甚至连耳根子都好像有些发热了，赶紧喝了口茶缓了缓，凤清歌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既然你认错这么痛快，我也就不怪你了。”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奇怪，凤清歌突然有些后悔。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概是萧绝对自己太好太纵容了，所以最近这几回每次见他，自己都有些放浪形骸了。 在他面前的自己，骄纵的不像话，但是这种撒娇任性的感觉，又好像还不错。 虽然偶尔会觉得臊得慌，心里却有种微妙的，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喝茶。 等到一壶茶喝的快见底了，凤清歌才撩了撩耳边的鬓发，咳嗽了两声。 “咳咳……对了，我那便宜妹妹凤宛卿因为那天受辱，所以用金蝉脱壳之法假死换了身份，如今她跟她亲爹肃亲王相认了，想必之后，有了肃亲王撑腰，她还会给咱们找麻烦，你当心些，只怕咱们今后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坏。” 她其实是有一些内疚的。 本来萧绝如今的情况就算不得好，以他现在的处境，对付周贵妃和萧赞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若是再加上一个肃亲王，只怕是腹背受敌。 但当时那个情况，凤宛卿挑衅在先，加上前世的仇恨，她并不后悔自己当时把凤宛卿推出去。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从小到大，明枪暗箭还少吗？肃亲王虽然颇得父皇信任，但我是他亲儿子，总不会还比不过一个外人，况且，咱们不是还有后手吗，你上次说的事，算时间，如今也该差不多开始筹备了。” 萧绝垂下眼睑，并不把凤清歌说的事放在心上。 凤宛卿的事前因后果萧景早已禀告给自己了，就算凤清歌此时不说，他也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点点头，凤清歌对着萧绝竖起了大拇指。 “处变不惊，运筹帷幄，宸王殿下不愧是干大事的人。” 但萧绝却苦涩一笑，“你还是叫我萧绝，叫宸王殿下，总觉得有些生分。” 别人叫他宸王殿下，或许是尊称，但这几个字从凤清歌嘴里说出来，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反倒不如叫他名字萧绝那般动听。 “好……那萧绝，如今时辰不早了，咱们就说到这里？我先回家了。” 虽然直接叫出了萧绝的名字，但凤清歌却因为他这个要求，脸颊变的绯红。 说完这句话，她不等萧绝回复，就赶紧起身离开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萧绝闷笑出声，一向冰冷的面容，此刻如同冰雪初融一般。 萧开进来看见这一幕，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去，便见萧绝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一眼，又带上了那冰冷的银质面具。 所以，刚才看到的肯定是错觉？ 萧开歪了歪头，一脸疑惑的走近了些。 “主子，王妃已经走了，咱们回府？” “不，送我入宫。” 萧绝薄唇一勾，有些账是时候该算算了。 欺负了自己的人，以为还能平安无事吗？那也太不把他萧绝放在眼里了。 主子的眼神冰寒的可怕，萧开晃了晃头想到，刚才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不然主子怎么可能前一刻笑的春风满面，后一刻就如同修罗在世一般。 但他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好，就赶紧上前推着萧绝下楼。 此时时辰已经不早，宫门只怕是快要下钥了。 但萧绝是大燕唯一的宸王殿下，身份尊贵仅次于太子，他要进宫，就算是宫门已经下钥，那也是要打开放他进去的。 只是主子素来不爱进宫，今日却为何如此着急进宫？萧开带着一脑袋的疑问，送萧绝进了宫。 第一百一十二章 面临危机 今日圣上是在周贵妃宫中用的晚膳。 自从上次萧绝说了要重新查他九岁那年中毒摔断腿的事情之后，周贵妃就开始有了危机感。 最近她精心打扮自己，曲意逢迎圣上，因为近日容貌回春，又刻意放下身段，很是讨得了圣上的欢心。 圣上原本是打算今日用完晚膳，依旧留宿周贵妃宫中的。 萧绝虽然不常进宫，但最近周贵妃的异动，他却是知道的。 因此入了宫，他就直接到了周贵妃的宫中。 见了萧绝，燕帝还有些意外。 “绝儿，你今日怎么得空进宫了？” 因为双腿残疾，燕帝特许萧绝不用对任何人行礼。 此刻萧绝端坐在轮椅上，他看了燕帝身边的周贵妃一眼，又扫了一眼神色高傲的夕华公主。 收回目光，他淡声道：“父皇，儿臣的师父夜观天象，算出了两件喜事。” 萧绝的师父是了尘道人，当年萧绝摔伤加中毒，本来已经性命垂危，是因为了尘道人出手，他才能保住性命。 了尘道人轻易不出手，但若是他开口，那便没有不应验的。 燕帝神色一震，面上多了几分郑重之色。 周贵妃眉头一皱，想起方才萧绝看夕华公主的目光，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夕华公主失手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依着萧绝的性子，就算凤清歌没有吃亏，只怕他也会以牙还牙。 “了尘道人自然是神通的很，但是本宫记得，你师父了尘道人离京已久，这夜观天象？” 她脸上带着几分怀疑，开口便是质问。 “谁说夜观天象一定要在燕都观？我师父了尘道人不是俗人，就算不在宫中的观星台，他一样能观测天象，怎么，周贵妃有疑问？” 淡淡扫了周贵妃一眼，萧绝语气冰冷。 “父皇如果跟贵妃一样的想法，那这好消息，儿臣不说也罢。” 说完，他示意萧开推自己离开。 燕帝赶紧几步上前拦住道：“绝儿，她一个无知妇人，什么都不懂的，她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来，跟父皇说说，了尘道人看出什么来了？” 若是一般的事情，萧绝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进宫见自己。 必定是关系到大燕国运的事情，他才这样着急。 周贵妃一阵气恼，她上前去挽住燕帝的胳膊道：“皇上，臣妾怎么说也算是他的长辈，宸王殿下就算身份再尊贵，也不该在臣妾面前如此失礼？” 最近她把燕帝伺候的不错，这半个月，燕帝可是连着歇在自己宫中的。 不自觉的，她就有些恃宠而骄了，仗着燕帝的宠爱，想要给萧绝几分颜色看看。 但此刻燕帝心中着急知道了尘道人到底看出了什么，便伸手将她的胳膊抽了出来，沉着脸看向周贵妃喝道：“你今日话怎么这么多？绝儿要同我说正事，你在这里胡搅蛮缠，真是令人扫兴！” 说完，他看向萧开道：“送宸王到朕的御书房。” 不顾周贵妃瞬间僵住的脸，燕帝率先拂袖而去。 萧绝离开前抬头看向周贵妃冷冷笑了笑，又阴沉的看着夕华公主。 “平素本王因为你年纪小，有些事并没有同你计较，但是这一次，你越线了，夕华，珍惜接下来的时光，很快，你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有些话，他并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周贵妃和夕华公主却都瞬间懂了他说的是什么事。 尤其是他那冰冷冷的目光，看的夕华公主周身发寒。 直到萧绝走了有一会，夕华公主才转头看向周贵妃道：“母妃，他这意思，是想要报复我吗？” 周贵妃皱着眉头，心里的不安被放大。 她伸手将夕华公主揽入自己怀中安慰道：“没事的夕华，他一个残废，就算想报复，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你是你父皇最疼爱的公主，那件事他又没有证据，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原本她也以为仗着自己母子三人的宠爱，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刚才萧绝只提了一个了尘道人，圣上就弃自己于不顾了。 垂了垂眼睫，她摸了摸夕华公主柔嫩的面颊低声问道：“上次你给我的药好用的很，还有吗？” 得到周贵妃的安慰，夕华公主稍安。 她抬起头看向周贵妃。 看着自己母亲最近变得白皙有弹性的脸，她怔了怔，半天才回过神来道：“这药倒是还有，但是她说这药吃多了不好，母妃，如非必要，咱们还是少吃，虽然好用，但是母妃的身子更要紧啊。” 这么神奇的药，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只是自己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宫中每年又有新人进来，那一个个年轻貌美的，自己若是不拼一把，又怎么能固宠呢？ 轻轻叹息一声，周贵妃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母妃何尝不知道伤身，但是如今你皇兄还没坐上那个位置，母妃又怎么能轻易认输。” 最近萧绝一反常态，时常搞事，她心里危机感更重，又怎么能松懈的下来。 见周贵妃坚持，夕华公主也只能撅了撅嘴，“那好，女儿再去找她讨要一些，说起来上次那个事失败后，为了避嫌，我们私下都没联系过了。” 她说的是福嘉郡主郑荣儿。 周贵妃最近吃的药是她从郑荣儿那里得来的息肌丸，她不知道这药到底是什么作用。 但自己的母妃吃完后，肌肤变得莹白似雪，身上还有淡淡的幽香。 自从母妃吃了这药后，父皇便夜夜留宿母妃宫中。 母亲吃了这药变美后，她也动了心思。 上回见郑荣儿的时候，她还想讨要些自己吃，结果郑荣儿却说，未婚的女子不能吃这个。 而且就算是成了婚的女子，这药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对身子损伤极大，她这才断了自己吃的念头。 “你们是得避避嫌，当日凤清歌虽然躲过去了，但到底搭上了一个凤宛卿，传出去是你们做的，名声总不好听，这事你不必亲自去，找个信得过的宫女去便可，还有凤宛卿的事，你在你皇兄面前莫要提起，毕竟你皇兄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沉迷过度 自从凤宛卿死后，萧赞很是低迷了一阵子。 但他并不知道凤宛卿是因为自己的亲妹妹，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的。 夕华公主冷嗤一声：“凤宛卿那种下贱玩意，本来就配不上皇兄，如今她死了倒是正好，咱们再帮他物色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说不得还能多帮衬皇兄几分呢。” 说起凤宛卿的事，夕华公主丝毫不觉得愧疚。 “再说这事儿也怨她自己蠢，怎么凤清歌就能没事，她明知是我们下的圈套，却让自己中了招，要我说，是她也好，也不枉费本公主白白筹谋一番。” 虽说原本是给凤清歌设置的陷阱，但是凤宛卿中了招自尽，倒也算是解决了她和周贵妃的一桩心事。 皇兄虽然喜欢凤宛卿，但她一没家世，二没脑子，自己和母妃早就不想让她当皇兄的正妃了。 如今死了倒是正好，省事了。 这一点周贵妃也是认同的。 “这倒是，她的确是配不上你皇兄的，如今她没了，也只能算是她命不好，但你也还是要多注意一些，莫要让自己名声受损。” 死了一个区区凤宛卿不算什么，但自己的宝贝女儿名声可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夕华公主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但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夕华可是整个大燕最尊贵的小公主，这一点事，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此刻御书房中。 听完萧绝的话，燕帝面色有些沉凝。 “绝儿你说的祥瑞这事倒是好办，你说让你大皇兄去迎回祥瑞，也没问题，但是和亲这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方才萧绝说，了尘道人夜观天象，观出了两件能让大燕国运更昌隆的大事。 一件是鲁地矿山即将产生一块大金矿，这金子是龙形的，若是能得到这块龙形金块，大燕国运会得到极大的加持。 神龙护国，大燕想不国运昌隆都难。 还有一件，便是要送夕华公主去番地和亲。 最近番地倒是确实派了来使求亲，说是想为他们的单于求娶一位尊贵的公主。 番地民风彪悍，但臣服大燕已久，作为奖赏，大燕是有跟番地和亲的传统的。 但是一般送过去的，也都是不太受宠或者母亲位分不高的公主。 夕华公主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又是周贵妃的心尖尖，若是送了夕华过去…… 莫说周贵妃不愿意，就是他自己也舍不得的。 夕华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却天真烂漫可爱，自小在自己膝下长大，他也是放在掌心宠爱的。 见燕帝露出不舍之色，萧绝冷笑一声。 “父皇若是不愿意就算了。儿臣师父说了，若两件事都能办成，那我大燕将千秋万代，但父皇既然舍不得夕华，倒也没什么，头一件好办，靠着神龙庇佑，想必也能保我大燕几年风调雨顺。”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逼着燕帝在江山永固和心爱的公主之间做选择了。 “送别的公主去不也一样吗？其实父皇心里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燕帝内心还在挣扎。 “若是送别人去也有用，那儿臣师父为何要指定夕华呢？既然父皇不信，那儿臣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转头就要走，燕帝赶紧上前去拦住他纠结道：“那不如这样，若是鲁地矿山真能挖出龙形金块，咱们再决定和亲的事如何？” 了尘道人是神异的很，但是事关自己最心爱的公主，他自然不会轻易下定论。 不过要是真的按照萧绝说的，能挖出神龙护国运，那么即便自己再疼爱夕华，只怕也要狠心送她去和亲了。 见燕帝态度松动，萧绝面色这才和缓了一些。 那块黄金是一定会挖出来的，等到黄金挖出来，到时候夕华的好日子可真的算是到头了。 离开前，萧绝仔细看了看燕帝的脸，神色间有几分担忧。 “父皇，儿臣这次见您，觉得您神色间多了几分疲惫，而且眼睛下面一圈青黑，父皇最近是不是有些操劳过度了？您还是要保重身体，多歇息啊。” 他刻意在操劳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燕帝对上他一派清明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老脸一红，支支吾吾道：“父皇知道的，你也是，要多注意身子。” 送走了萧绝，燕帝靠在软椅上看向福寿公公问道：“朕最近面色看着很差吗？” 福寿公公尴尬一笑，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 看出他的犹豫，燕帝不耐烦的甩甩手道：“有话便说就是，跟了朕这么多年，怎么还遮遮掩掩的。” 福寿公公这才弯着腰，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道：“回圣上，最近您接连歇在贵妃宫中，每夜又都……” 说到这里，他又说不下去了。 最近圣上每夜歇在周贵妃宫中，夜里都是他守着的。 他每夜听着殿中整宿的动静，暗暗都有些吃惊。 到了圣上这个年纪，这般龙精虎猛的时候其实已经很少了。 但是连着半个月都如此，他体力自然是跟不上的，一时耗费过度，面上自然就显现出来了。 福寿公公话没有说透，燕帝却面色一沉。 他想起最近自己在周贵妃身上是有些沉迷。 过去自己虽也宠爱周贵妃，但是一个月最多也就在她殿里歇个七八日，即便是去了，那也没有整宿折腾的。 最近自己是有些荒唐了。 轻轻咳嗽了两声，他挥挥手道：“今日朕哪个宫里也不去了，就留在御书房批折子。” 福寿公公应了一声，便去外头守着了。 到了夜里，周贵妃宫里却来了人。 一听是周贵妃宫里来的人，燕帝就觉得脚底有些发虚，他皱了皱眉，“朕不是说了，今日哪个宫里都不去了？” 那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回圣上，奴婢是娘娘派来给圣上送补汤的，并不是请圣上过去的。” 说着，便将提来的食盒递了上去。 福寿公公接过食盒打开一看，脸色青红莫辨。 他将补汤送到燕帝跟前，燕帝看了一眼，脸色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周贵妃派人送来的，分明是一碗热腾腾的鹿鞭汤。 第一百一十四章 故人归来 翌日早朝，萧绝将鲁地即将出现祥瑞的事说了。 萧赞原本提不起精神的，自从凤宛卿死了后，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虽然母妃和夕华都说凤宛卿配不上自己。 但凤宛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次出事又是被凤清歌害的，他心里自然一时半会放不下。 凤清歌之所以会一再陷害宛卿，不就是因为嫉妒她得到了自己的宠爱吗？ 那个女人一定是报复，所以宛卿才会惨遭毒手。 此时一听有祥瑞，还是事关大燕国运，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赶紧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父皇，既然鲁地有祥瑞，那儿臣自愿前去帮父皇请回祥瑞。” 萧绝的话不一定是真的，如今他说祥瑞这事儿，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编排或者提前安排好的。 若是自己主动请缨过去迎回祥瑞，真的挖出来了，带回来父皇也高兴。 如果没有，是假的，那到时候萧绝可讨不到好果子吃。 萧赞说完话，萧绝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此事就不劳景王操心了，本王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萧赞冷嗤一声，轻蔑的目光落到萧绝的腿上，“宸王殿下双腿残疾，若是靠你去迎回祥瑞，只怕会耽误事。” “景王多虑了，虽说这祥瑞之事是本王师父了尘道人观出来的，但本王并没有打算亲自前去。” 顿了顿，见萧赞还想接话，萧绝双目一垂，继续说道：“此事师父也叮嘱了，祥瑞事关重大，因为会影响国运，所以必须心地纯善之人才能前去迎回祥瑞，如此，才不会对祥瑞造成不好的影响，至于人选，昨日本王和父皇已经商议好了，这趟，就辛苦大皇兄安王殿下了。” 一听是安王萧善，萧赞怒气就涌了上来。 安王虽然是父皇长子，但自幼资质平庸，从小到大，浑身上下都挑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来，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傻，用萧绝的说法就是心地纯善。 说好听了是纯善，说不好听了，不就是缺心眼儿吗？ 他不争不抢，凡事也不出头，老好人一个，在众兄弟中，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自己竟然输给了这么一个废物？ “让安王去不妥，祥瑞如此重要，安王性子温吞，只怕会耽误事。” 突然被提到的安王萧善睁大了眼睛，他看了看对自己委以重任的萧绝，又看了看对自己充满了质疑的萧赞。 他好好的摸着鱼，还想着等下了朝，今日去哪家馆子吃好吃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话题的中心？ 正要开口推拒，萧绝抬头微微一笑，给了萧善一个鼓励的眼神。 “大皇兄办事妥当，素日虽然不爱出头，但我师父说了，此事只有大皇兄去办能妥，怎么，景王殿下是质疑我师父说的话吗？” 了尘道人在大燕极有威望，就连燕帝都信服的很。 此事萧赞就算不服气，也只能气哼哼的。 燕帝见两人争执不止，抬了抬手安抚道：“好了，就依宸王所言，让安王前去，你们都是朕优秀的皇子，为了我大燕祥瑞和昌隆国运，想必都会竭尽全力的，朕相信安王能办好此事。” 一锤定音，此时就算萧赞心里再不满，也说不得什么。 他觑了萧绝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之色。 虽然他怀疑不让自己去，是因为萧绝担心自己破坏了他的好事。 但安王萧善平日跟其他皇子来往都不多，跟萧绝就更是几乎没有来往。 想到这里，心里的疑惑倒是打消了一些。 迎祥瑞的事定下后，燕帝突然觉得有些乏累，便挥挥手，退了朝。 散朝后，萧赞快步走到萧绝身边，弯着腰压低声音道：“不管你想玩什么花样，本王一定会盯紧你的，还有，宛卿的仇，本王也一定会讨回来的！” 萧绝抬头看傻子一样看着萧赞。 “哦？既然景王殿下这么闲，那可一定要盯好本王，不然，本王还真玩不出什么花样呢。” 说完，冷笑两声，让萧开推着自己离开。 这个傻子，还以为自己会在祥瑞上动什么心思。 殊不知，祥瑞不过只是推动一切的开始罢了。 他要的是送夕华去和亲，胆敢算计凤清歌，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还真当自己只是个双腿残疾的废物？ 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萧绝也无颜苟活于世了。 不过就萧赞那个脑子，等到他明白过来，只怕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了。 萧绝走后，萧赞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方才萧绝那个态度，分明是没把自己的话放在眼里。 这个残废，他到底在嚣张什么！ 双手握拳，萧赞气的浑身发抖。 自己是最受父皇器重的皇子，母妃周贵妃又宠冠后宫，他倒是要看看，萧绝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景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肃亲王走到萧赞身边低声道。 “肃亲王？”萧赞回头对上肃亲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心中还有些诧异。 带着疑惑，萧赞还是跟着肃亲王到了宫墙拐角处。 “这是本王养女郑宝儿托本王给景王殿下的信，希望景王殿下看完后，可以准时赴约。” 将带着幽香的信交给萧赞后，肃亲王给了他一个郑重的眼神，便率先离开了。 郑宝儿？萧赞眉头一皱。 肃亲王的女儿不是叫郑荣儿么？怎么还多出了个叫郑宝儿的养女？ 心中带着疑惑，他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赞郎，秋水阁，今日申时初老地方见。 熟悉的簪花小楷看的萧赞眼皮一跳。 眉心不自觉蹙起，手中薄薄的信纸被捏做了一团。 “郑宝儿？” 这陌生的名字在他舌尖缓缓滚过，心里头突然泛起一股难言的憋闷之感。 难道宛卿没有死，那她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系自己，还突然变成了肃亲王的养女？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的疑惑浮起，萧赞的脸色隐在宫墙后的阴影中，一时难辨喜怒。 等他从暗处走出来，地上只留下了一地的信纸碎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心寒至极 秋水阁，此时凤宛卿一脸忐忑的在包间内等着萧赞。 这里是一处雅静茶楼，先前凤宛卿跟萧赞幽会，为了避人耳目，都是来这里。 她诈死后有些日子，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萧赞，是觉得时机不合适。 毕竟在肃亲王府发生的那件事，即便萧赞爱重她，心里也会有疙瘩。 她拿不准萧赞会不会在意，因此才让这事淡化过后，才让自己亲爹肃亲王帮自己将信送给了萧赞。 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凤宛卿还没等来萧赞。 看着紧闭的房门，凤宛卿闭了闭眼睛，内心划过一抹失落之情。 看来，他心里还是很在意，所以自己写了信，他也不来。 眼泪毫无征兆的从脸颊滑落，凤宛卿抬手擦了擦眼泪，起身准备离开。 以前两人约会，他从来都是先到的那个，如今，自己都等了这么久，他还不来，想必是不想见到自己了。 打开门，凤宛卿一抬头，对上站在门外一脸犹豫的萧赞。 她一愣，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凤宛卿瘦了许多，现在看着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萧赞谈了口气，伸手拉着凤宛卿进了屋又关上了门。 开门之前他就想着，会不会只是字迹相同，等到见到了人，他才真的确信，凤宛卿没有死，她还活着。 可是演了这么大一出戏，自己竟然全然不知。 抬手帮凤宛卿擦了擦眼泪，萧赞柔声道：“你找我，我怎么会不来，怎么哭成了这样？” 见他对自己的态度依旧跟从前一样，凤宛卿这才偷偷松了口气。 她靠在萧赞胸口，抽泣了两声，才带着哭腔道：“我还以为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你会嫌弃我，不要我了，一时心里慌了，才哭成这样子。” “傻丫头，你对我一心一意，我怎么会不要你，但你不该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却不告诉我，你知道我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的吗？因为内疚心疼，我夜里根本睡不着。” 他说着温柔的情话，在凤宛卿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却有些飘忽。 最初的几日，他确实因为难以接受而夜不能寐。 但后来，夕华劝自己说，她如今名节败坏，若是不死，反而让人头疼。 当时那个情况，凤宛卿若是不自尽，那自己该如何抉择。 若是跟她退婚，显得自己薄情寡义，若是不退婚，难不成他就娶个残花败柳进门当正妃吗？ 那只怕自己会沦为整个燕都得笑话。 但这些，他自然不会说给凤宛卿知道。 “赞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现在好了，我找到我亲爹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肃亲王。” 凤宛卿脸上带着娇羞的笑意，她拉着萧赞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细细的将自己和肃亲王的关系说了。 但说的时候，故意将孙妈妈和肃亲王的故事美化成有缘无分，明明是一段露水情缘，被她说的荡气回肠，让人扼腕叹息。 萧赞静静地听着，面上配合做出唏嘘之色。 说完自己的身世，凤宛卿伸手摸了摸萧赞的脸，又继续道：“爹爹说了，如今我暂时只能以养女的身份住在王府，但若是我嫁给赞郎后，他必定会全心全意的帮你。” 萧赞眉心一跳，眼神突然犀利了几分。 察觉到他的变化，凤宛卿脸上立刻出现受伤的表情。 “赞郎，你终究还是在意的，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了？” 对上她逼视的眼神，萧赞心头一软，但终归理智战胜了那微弱的感情。 “宛卿，我记得当初你说过的，只要能嫁给我，就算是做妾也愿意的对？” 大拇指轻轻揉搓着凤宛卿瘦削的下巴，萧赞继续诱哄道：“在我心里，自然给你留了正妻的位置，但是这事儿怪你啊，你没死，却不告诉我，母妃为了稳固我的地位，又帮我筹谋了另外一桩婚事，如今就算我心里想娶你，也没法许你正妻之位了。” 这话他说的一半真一半假。 周贵妃是有给他另外安排一门婚事的打算，只是人选如今还在物色，并没有定下来。 凤宛卿心里一疼，她垂下眼睫，唇角勾起苦笑。 虽然她如今成日躲在肃亲王府不敢出来见人，但萧赞有没有议亲，她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知道自己心仪萧赞，还想嫁给他，肃亲王时刻关注着周贵妃和景王府的一举一动。 如今他这话说出来，不过是搪塞自己的罢了。 他还是嫌弃自己身子脏了，不配当他的正妃了。 当初她说做妾也甘愿，那是因为她故意示弱的。 那个情况下，凤清歌执意退婚，她只能一再示弱才能博得萧赞的怜惜。 后来证明她果然对了，当时萧赞一时冲动，不就许给了自己正妃之位吗？ 哪个好姑娘会甘愿给人做妾呢，再说了她凤宛卿如今的亲爹是位高权重的肃亲王，现在的自己，还比不得在凤家那个寄人篱下，只是养女的自己吗？ 原本热忱的心，突然就冷了下来。 她从萧赞怀中坐起来，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宛卿原本以为此情应是长相守，却没想到，竟是你若无意我便休。” 她凄惨一笑，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次不管萧赞怎么安慰，也止不住。 “宛卿，你误会我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你放心，将来若是我能登大位，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一定会是你的，你信我。”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凤宛卿，但透过他漆黑的瞳孔，凤宛卿却看不穿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之前在肃亲王府，郑荣儿奚落自己，说经历过了那种事，哪怕她换了个身份，萧赞也会在意。 她言之凿凿说自己跟萧赞是真爱，他不会嫌弃自己。 可是如今事实就摆在面前。 他给自己许着美好的将来，但他的眼里，已经看不到半分真心。 只有对权利的渴望，甚至连对自己的心疼都没有。 他现在之所以还愿意跟自己亲近，恐怕是因为看中了肃亲王的助力？ 不然今日之约，他又怎么会迟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伤心醉酒 萧赞的态度伤透了凤宛卿的心。 哪怕后来他抱着自己，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一般吻住自己的嘴，也激不起半分波澜了。 伸手将萧赞从自己身上推开。 凤宛卿眼神突然变的冰冷。 “也是，跟你有婚约的那个凤宛卿已经死了，如今我是肃亲王府的郑宝儿，你不认婚约，也没什么的。” 说完，她便走到房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留下萧赞愣在原地。 回到肃亲王府后，凤宛卿心里依旧堵的厉害。 她让丫鬟去拿了些酒，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了起来。 因为心情不好，今日晚膳她也没出去。 自从她回来后，肃亲王为了让她跟肃亲王妃还有郑荣儿亲近些，每日用饭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 今日凤宛卿推说身子不舒服，躲在屋里喝闷酒。 郑荣儿察觉出不对，偷偷问肃亲王。 “父王，那信您终归还是给她送了？” 凤宛卿对萧赞不死心她是知道的，上回她就看到凤宛卿把信给爹爹。 今日她这么反常，想必跟萧赞有关。 肃亲王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有些死心眼，只怕一时放不下。” 他跟郑荣儿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景王萧赞那是何等的身份，过去他愿意娶凤宛卿，那是她身上没有什么不可抹去的污点。 可是上次那件事后，即便他再喜欢凤宛卿，但他也是个男人，怎么会容忍她被别人碰过。 但一想到凤宛卿受过的苦，又想起自己缺失的这十几年，肃亲王还是腆着老脸帮凤宛卿把信送了。 不赞同的看了肃亲王一眼，郑荣儿低声道：“父王您也是太由着她了，明知道结果的事，还让她去碰壁，这下只怕梦碎，她心里不好受了。” 郑荣儿做出一副关心凤宛卿的样子。 肃亲王见了，即便心疼凤宛卿受伤，也不免因为郑荣儿的态度而有了几分欣慰。 “父王对她亏欠太多，也只能这样弥补她了，现在她受了伤，你若是有心，去劝劝也好，毕竟你们是亲姐妹。” 肃亲王妃在一旁见着父女两个嘀嘀咕咕的，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郑荣儿对着肃亲王妃吐了吐舌头，搪塞道：“没什么，就是缠着爹爹给我买东西呢。” 说着，还给肃亲王使了个眼色，仿佛这是父女两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一般。 用完饭，肃亲王便回了书房处理公务。 肃亲王妃拉下脸看着郑荣儿。 “你莫要听你爹的，说什么亲姐妹，她那种东西，怎么配当你亲姐妹。” 其实肃亲王妃刚才不是没听清，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她知道肃亲王心疼凤宛卿，因此很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底下，她又怎么看得上凤宛卿。 尤其方才肃亲王那句亲姐妹，更是把她恶心的不行。 算起凤宛卿的年纪，她应当是在自己有了郑荣儿不久之后，就跟凤宛卿那个不要脸的娘暗度陈仓了。 当着肃亲王的面，她自然装大度，但在自己女儿面前，却是丝毫不掩盖厌恶之情。 郑荣儿冷嗤一声，“母亲，女儿不傻，自然不会将那贱人当做亲姐妹，那种污糟东西，进我肃亲王府都是有辱门楣，也就爹爹糊涂，还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 想起这些日子肃亲王对凤宛卿的偏爱，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自从她来到这里后，享受的就是肃亲王妃的疼爱和肃亲王的溺爱。 但如今多了个凤宛卿，就因为她自己蠢失了身，就抢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父爱？ 她自然是不服气的。 眼神一暗，她将唇凑到肃亲王妃耳边低声道：“母亲，女儿不糊涂的，她在家里，您恶心，女儿也恶心，但女儿有办法，让她从咱们眼前消失。”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肃亲王妃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来。 见她心里有成算，肃亲王妃也不多说什么。 用完饭，肃亲王妃也先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郑荣儿让下人从桌上吃剩的菜里捡了几样出来，亲自带着去了凤宛卿的院子。 到门口的时候，只见分给她的两个丫头守在门外，房门紧紧的关着。 挑了挑眉，郑荣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在屋里伺候？” 两个丫头赶紧道：“宝儿小姐自从下午从外边回来后，便不太高兴，还叫奴婢们拿了酒，自己在房间里喝闷酒，不让进去伺候。” “开门，我进去看看她。” 郑荣儿一脸关切的进了屋。 此时凤宛卿已经喝的醉眼朦胧的趴在桌子上。 几个空酒瓶四处散乱着，屋子里一股浓浓的酒味。 皱了皱眉，郑荣儿掩了掩鼻子。 直到适应了这扑面而来的酒味，她才笑着走上前去道：“宝儿妹妹这是怎么了，自己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这么多酒，莫不是有什么人惹的你不高兴了？” 凤宛卿听到声音，费力的抬起头，眼前出现郑荣儿晃动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是郑荣儿，才哈哈哈笑了几声。 “是你啊，哈哈，没错，你说的不错，男人，果然会在意的！” 说着，她手一挥，将桌上的空酒瓶拂到地上，摔的粉碎。 “你那么聪明，这会一定是来看我笑话的！” 凤宛卿醉醺醺的，说话倒是还利索。 郑荣儿见她醉眼朦胧，勾唇冷笑。 “妹妹说的什么话，爹爹说过了，你是我亲妹妹，见你伤心，我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看你笑话。” 说着，她吩咐身后的丫头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继续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空腹喝酒伤身，才特意给你送了热饭热菜过来。” 那丫头将饭菜摆了出来，凤宛卿愣住了。 她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又看了看一脸关切的郑荣儿，心里突然又暖又难受。 原本她以为是自己此生所爱的人，在今日将她伤的彻底。 原本她以为会讨厌自己的人，却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对自己嘘寒问暖。 心中感觉五味杂陈，凤宛卿看着眼前的饭菜，哭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姐妹遇难 “最后凤宛卿离开的时候，脸上好像还挂着眼泪呢。” 萧景将今日所见告诉了凤清歌。 自从凤宛卿诈死脱身后，凤清歌便叮嘱萧景时常盯着她了。 自己这次让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没想到，她缓过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萧赞。 可惜，她太高估了萧赞对她的感情。 “真是可笑，没想到有一天，凤宛卿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想起上辈子两个人踩着凤家全族的尸骨才走到一起，这辈子，竟然这么容易就分开，她就有些想笑。 说完凤宛卿的事，萧景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凤清歌。 “是青姐姐的信？” 自从上次让慕容青帮忙算计周永生之后，因为事情多，凤清歌很久没有见过慕容青了。 这次她给自己写信，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 拆开信看完，凤清歌面色就沉了下来。 原来上次的事情过后，花柳柳应该是跟周永生说过什么，所以他大概知道自己是被慕容青给算计了。 最近，周永生时常带着几个纨绔子弟去凤栖阁点慕容青的牌子。 虽说没有强行对慕容青做什么，但多次折辱，慕容青也是不胜其烦。 将信重重拍在桌子上，凤清歌目光沉了下来。 “青姐姐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想必也不会给我写信，这个周永生，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竟然还敢生事。” 她听说花柳柳嫁给周永生后，虽说刚开始因为被永宁侯府堵了个正着很是惹了笑话，但后来退了婚后，那周永生竟是连装都不装了，将自己花花公子的真面目直接就暴露了出来。 这才娶了花柳柳几个月，听说就又娶了一房小妾。 更荒唐的是，听说这小妾还是他母亲房里的丫头。 这么恶劣的人，他去凤栖阁找事，做事的手段肯定也卑鄙下流。 此时凤栖阁中，周永生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叫嚷着让慕容青出来接客。 老鸨刘妈妈挥着手帕上前谄笑道：“哎哟周公子，真是不巧了，青青这几日身子不爽利，最近都接不了客了。” 最近周永生几乎天天来闹事，每回接待下来，慕容青都苦不堪言。 他们每次不是灌酒，就是动手动脚，虽然不会霸王硬上弓，但是羞辱和轻薄姿态，已经是慕容青这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了。 凤栖阁虽然是风花雪月的场所，大部分人却还要脸，不会做的太过分。 但周永生跟她有仇，因为记恨被她算计，因此行事便颇为放纵。 见老鸨故意帮慕容青遮掩，周永生从怀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黄金掂了掂道：“刘妈妈，别说那些没有用的，赶紧将慕容青叫出来接待本大爷，她不是跟柳柳说，对我思慕已久嘛，如今本大爷天天主动来找她，她还不巴巴儿的滚出来舔本大爷的脚？” 他这些话不是第一次说了，刘妈妈尴尬一笑。 这金子她自然是稀罕的很。 但自从花柳柳赎身后，这凤栖阁的招牌就全靠慕容青撑着了。 她不蠢，一顿吃饱和顿顿吃饱的道理还是懂的。 这十两黄金是诱人，但若是真伤了花柳柳，以后只怕自己这个凤栖阁的生意也不好做了。 忍着心疼，刘妈妈伸手将周永生手里的黄金推了回去。 “周公子这金子我是真想赚啊，但青青是真的不舒服，如今都已经下不了地了，找大夫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过不过人的，这怎么敢让她服侍周公子呢？” 话说到这里，正常人就应该作罢了。 但周永生自然不是正常人，他眉头一皱，伸手就将那锭黄金塞到了刘妈妈怀中，然后一只手拨开刘妈妈就要上楼。 “废话可真多，到底是不是病了，本大爷可要亲自去看看，若是装病，看本大爷今夜怎么收拾她！” 一边说着，他唇边还挂上了猥琐的笑意。 这一看，就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刘妈妈着急，脚狠狠地一跺，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谁不知道这个二世祖是周贵妃的侄子啊，她纵然养了一堆打手，也不敢对他下手啊。 没人敢拦，周永生径直就上了二楼。 来到慕容青闺房前，他挑眉一笑，脸上的混账气又多了几分。 抬腿将房门踹开，周永生大步就走了进去。 一进屋，他便看见慕容青好好儿的坐在桌前喝着茶。 见他来了，倒是也不惊慌，动作不徐不疾，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哟，这是专程洗干净了等着本大爷呢？” 周永生搓着手上前，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青。 慕容青跟花柳柳是两个类型，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但他最近腻了热情似火的花柳柳，突然对这个冷若冰霜的慕容青有了兴趣。 她越是做出这种不可沾染的样子，他心里就更是痒痒。 将手中的茶喝完，慕容青放下茶杯，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周永生。 “你说的那些话，都是花柳柳告诉你的？” 思慕周永生什么的，都是她之前为了骗花柳柳入局，所以故意编的，如果不是花柳柳告诉周永生，他不会知道。 “是啊，要不是柳柳说你对我情根深种，我还不晓得原来你偷偷喜欢了我这么久呢，不过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可不像是她说的那样，所以到底是你们谁在说假话？” “就你这酒囊饭袋的模样，也配我慕容青对你情根深种？” 冷笑一声，慕容青落在周永生身上的目光充满了嫌弃。 “所以果真是你算计本大爷和柳柳？” “是又怎么样，你们一个自甘下贱，一个下流无耻，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般相配，我这是成全了一段佳缘。” 看着周永生一步一步逼近，脸色也逐渐变的狰狞，慕容青心里却感觉不到害怕。 “你这个贱人！” 周永生一巴掌打到慕容青脸上，他力气大的很，慕容青被大力掼到了地上。 她跌坐在地上，伸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神中却还带着几分倔强之色。 见她还不求饶，周永生恶念丛生，他蹲下身子，撕拉一下，就将慕容青身上的衣裳给扯了下来。 “装什么装，你不也是个卖的，竟然还敢嫌弃柳柳！” 第一百一十八章 带她离开 雪白的肩膀露出来，周永生更加放肆起来。 “你不如今夜从了本大爷，本大爷接你回去跟柳柳继续做姐妹！” 说着，手就要往那一抹洁白上探去。 慕容青拼命后退，满眼都是厌恶。 直到退到内间，退无可退，眼看就要被他给摸到，慕容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啪！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周永生后背中招，疼的龇牙咧嘴的转过身。 凤清歌收回鞭子，一脸厌恶的看着周永生。 “你还要不要脸，没看到青姐姐不愿意吗？” “你是什么人？莫不是看本大爷宠幸她不宠幸你，所以才吃味了？” 在看清楚凤清歌脸之前，他原本是想将这背后抽自己的人千刀万剐的。 可是看着凤清歌那张冷艳又绝美的脸，心里的气就消了，剩下的，就是想要得到她的冲动。 看着他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凤清歌一阵犯恶心。 眼见他朝着自己又走近了几步，凤清歌扬起鞭子，又狠狠地抽到了周永生腿上。 她用了七八分的力气，那一鞭子下去，如同狠狠一棍砸到腿上一般，周永生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 他捂着腿在地上哎哟叫唤，凤清歌这才赶紧上前去，将慕容青扶了起来。 此时慕容青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撕扯的稀烂，凤清歌眸子一暗，赶紧找了件衣裳给她披上。 见了凤清歌，慕容青这才哭了出来，她躲在凤清歌怀里，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让粉翠照顾好慕容青，凤清歌又走到周永生身旁，挥起鞭子狠狠地抽了起来。 还好自己来的及时，要不然，青姐姐的身子就要被这个垃圾给玷污了。 一想到是因为帮自己和苏满满，慕容青才会招惹这种祸事，她心里的愤怒和愧疚就转化成手上的力量，把周永生抽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周永生一边四处躲闪，一边嘴里污言秽语的骂着。 “你个贱人，竟然敢抽本大爷，等着本大爷把你娶回家，看我怎么折磨死你！” 到现在他还以为凤清歌是凤栖阁的姑娘，想着今日自己受了罪，过后要怎么报复她。 凤清歌勾唇冷冷一笑，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冷声道：“好啊，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将军府凤清歌，周公子今日开了口，明日可一定要上门提亲才是，不然我可看不起你。” “凤……凤清歌！” 周永生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原来就是你这个贱人，你撺掇我跟苏家退了婚，今日还敢鞭打本公子。” 说着，他又看了一旁的慕容青一眼，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好啊，这一切果然都是你设计的，你这个毒妇！” 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从最开始，这一切就都是凤清歌设计的。 她故意让自己来凤栖阁，又让花柳柳勾搭自己，所以才让自己落了把柄在苏家手中，被迫退了婚。 “还算不是个蠢材，只可惜你现在才想明白，也太晚了一些。不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若是想报复，找我就是，不要找青姐姐，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周永生拖着受伤的身子，缓缓往门外挪去。 等到了门口，他才恶狠狠看向凤清歌：“你们都是贱人，敢这么算计我，我饶不了你们！” 说完，忍着浑身上下的痛，赶紧逃走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看着娇娇柔柔的，打人手劲那么大，疼死他了。 周永生走后，凤清歌关上房门，一脸心疼的看着慕容青。 “对不起啊青姐姐，都是因为我，你才遭遇这种事。” 慕容青缩在床角，她垂着眼睫，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她现在是沦落风尘了，可是从小到大，她从来也没有遭遇过这种事情。 一想起方才周永生粗暴的行为，她身子还兀自发抖。 凤清歌脱了鞋，上榻去抱住慕容青。 “青姐姐，今天过后，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跟我走，我给你找个安身之地。” 周永生虽然是个废物，但是他刚才说的话却提醒了凤清歌。 今日自己把他得罪死了，他就算一时半会拿自己没办法，但青姐姐若还是留在凤栖阁，那就是刀俎上的肉，任人宰割。 “清歌，我的身契在官府，这辈子，我都没法离开这里的。” 她是可以逃，但是她逃了，她还在边疆服刑受苦的家人，就会因为她而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比起他们，自己已经好得多了，至少风吹不着，日晒不着。 想起上次大哥托人给自己送的信，安慰自己说他们在那边一切都好，让自己保重身体，她心就疼的厉害。 那信上是大哥的字迹，但那信纸却粗糙的厉害，摸着还有大块的杂质，那墨也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家道中落之前，大哥可是只用最好的生宣纸，墨也是宫里赏赐下来的贡墨。 后来她托人将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钱都给大哥送了过去，让他好好照顾爹娘，不要让他们受太多的苦。 眼泪簌簌往下掉，慕容青抬眼看向凤清歌，“清歌，我全家都在边疆受苦，我爹有风湿，一到冬天就疼的厉害，过去在燕都还好些，至少不会受冻，边疆那里冷寒的厉害，他们白日还要做苦工，我若是逃了，他们只怕……” 受自己连累不说，她也赚不到钱托人送过去了。 这点凤清歌倒是没想到。 她知道慕容青全家落罪，原以为她沦落风尘已经算是很惨了。 没想到她家人如今的处境也这般不容易。 但当初自己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倒是二话不说，就出手帮了自己和苏满满。 想起平日慕容青的乐观和坚强，凤清歌突然有些心疼。 伸手摸了摸慕容青冰冷的脸，她咬了咬唇。 “青姐姐，身契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这地方真不能呆了，至于你爹娘那边，我也会托人帮你照顾他们的，你就听我的，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 今日是自己来的及时，若是来晚了，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呢。 慕容青这样刚烈的一个人，若真是被污了身子，只怕是活不下去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安身立命 凤清歌安慰了慕容青许久，她才红着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清歌，我知道你是好意，想要帮我，可是我身份特殊，就怕你带我走，会连累到你。” 到了这个时候，慕容青还在为自己着想，凤清歌心里自然是更难受了。 “青姐姐，你今日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因为你当时好心帮我和满满，我是多没有良心，才会因为害怕自己受连累，弃你于不顾呢？” 心疼的帮慕容青整理了一下鬓发，凤清歌又继续说道：“青姐姐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既然能带你走，就不会让自己受到连累。” 说完，她便帮慕容青穿好衣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到了外头，刘妈妈见凤清歌要带慕容青走，赶紧上来阻拦。 “这位姑娘，青青可是我们凤栖楼的姑娘，您可不能带走。” 方才凤清歌怎么抽打周永生，她可是躲在外面看着的。 知道凤清歌身份不低，但此时见她要带走慕容青，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慕容青是官妓，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带不走她，若是自己不管，将来怪罪下来，少不得自己也得担责。 将慕容青拉到自己身后，凤清歌看向刘妈妈道：“你放心，公文稍后我就会派人送来，若是有什么事，你直接上凤大将军府找我凤清歌便是。” 说完，便拉着慕容青大步离开。 但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云裳阁。 慕容青这个身份，自己带回家也不方便。 而且家里还有个不安生的蒋氏，自己倒是不怕她。 就怕若是带着慕容青回家，蒋氏会来说些难听的，慕容青那般要强，自然是受不住的。 一进云裳阁，萧生就闻讯过来迎接了。 他来的时候，还带着云裳阁的账本。 其实云裳阁现在虽然在凤清歌名下，但她并不怎么插手这边的事务。 萧生还以为她今日心血来潮，过来查账来了。 掂了掂手中的账本，凤清歌放到桌上。 她将慕容青推到萧生跟前道：“这是我的好姐妹慕容青，她如今在燕都孤苦无依，我原本想着带回家照顾，但终归是有些不方便之处。” 萧生静静听着，他看了看凤清歌，又看了看慕容青。 见慕容青的衣着打扮并不像良家女子，心里已经有了底。 “咱们云裳阁前头是商铺，后边是衣食起居的地方，好些在燕都没有成家的伙计都是住在后院的，只是……” 只是云裳阁都是男伙计，虽然说有栖身之地，但是慕容青这个姿色，一个女子跟一大帮男人住在一起，总归说出去不好听。 见萧生面露难色，慕容青伸手拉了拉凤清歌的衣摆。 “清歌，要不然还是算了，我回凤栖阁也是一样的，他周永生就算再霸道，总也不能直接吃了我。” 但这话却没有什么可信度。 今日若不是自己去的及时，慕容青可不是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凤清歌面色沉了下来。 “你没有解决办法？” 这话是看着萧生问的。 见凤清歌不高兴了，萧生赶紧赔笑道：“怎么会呢，自然是有办法的，虽说咱们云裳阁现在都是男伙计，但咱们即刻就可以再招些女工，到时候一并安排入住，王妃你看可好？” 凤清歌满意的点点头，她拿起桌上的账本交到慕容青手上道：“青姐姐可会算账？” “会的。”慕容青虽然不知道凤清歌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好，从今日起，青姐姐就做这云裳阁的女账房，专门负责算账，替我管家可好，萧生主外，你主内。” 之前账房的活儿也是萧生兼顾着做的，但慕容青若是来了云裳阁，自然也是要给她安排些活计的。 吃苦出力的活儿凤清歌自然舍不得让慕容青去做。 想着她大家闺秀出身，知文识字，算账之类的，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慕容青抬头看了萧生一眼，脸上有几分犹豫。 “不用的，女红之类的活计我也会的，我可以做绣娘。” 她这是担心自己抢了萧生的工作。 况且管账这事儿，一般都是亲信才会安排做的，她刚来就被委以重任，担心会让凤清歌为难。 摆了摆手，凤清歌笑道：“没事的青姐姐，你就做账房的活儿，至于女红绣娘之类的，你到时候若是有空，指点指点她们就行，不必样样都自己动手的。” 云裳阁是养了一些绣娘，但她们一般都成了家，不住在云裳阁里的。 不过慕容青这话倒是提醒了凤清歌。 “咱们之前那些绣娘，大多都是成了家的，青姐姐来了后，咱们倒是可以招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进来，她们若是会女红刺绣，那直接就能上手，若是不会，到时候让青姐姐培训一下，想必也很快能出师。”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慕容青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也能有人陪着她。 这想法倒是不错，萧生表示了赞同。 “这样倒是挺好，之前没有自己培训，就是没有青姑娘这样得力的人，如今若是真实施起来，想必我们云裳阁的水平还能再提升不少，不过青姑娘又培训新人，又兼任账房，这月银……” 说着，他看向凤清歌。 真是机灵，凤清歌心中暗暗给萧生鼓掌。 摸了摸下巴，凤清歌装出冥思苦想的样子道：“这月银嘛，就一个月五十两，外加每个月的一成抽成，萧掌柜以为如何？” 凤清歌这大方劲儿，让萧生肉疼不止。 云裳阁一个月的利润可不低，好的时候每月能过千两，按她这个抽成法，这哪是给安排工作啊，活生生是送钱！ 慕容青见萧生面露难色，赶紧摆手道：“不用的，五十两月银已经很好了，不用抽成的。” 过去凤栖阁的姑娘们也喜欢云裳阁的衣服，她自然知道云裳阁每月盈利不少。 凤清歌能将她从凤栖阁带出来，她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能如此心安理得的占凤清歌的便宜。 “这样，咱们就给青姑娘每个月半成的抽成如何？” 这也是萧生自己每月从云裳阁能拿到的抽成。 第一百二十章 为他心疼 安顿好慕容青，凤清歌就放心把她交给萧生了。 她自己带着粉翠，又去了宸王府。 人自己是带出来了，这后还得善好呢。 但她去的不巧，今日正好是宫中御医来给萧绝针灸的日子。 她到的时候，萧绝正在屋内泡药汤。 萧开得知凤清歌来了，接见的时候面色还有些犹豫。 泡药汤的时候，是主子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他若是带了凤清歌去见了主子，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毕竟谁又想在自己在乎的女人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呢。 但他又想起之前萧景说的那些话，内心有些动摇。 凤清歌看出他脸色不对，心里一慌。 “是不方便带我见他，还是他出了什么事？” 萧开一向沉稳，他露出这种表情，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凤清歌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宸王府，就遇上这种事。 “没出什么事王妃。”萧开咬咬牙，脑海中又浮现出萧景说的那些话。 主子也说了萧景机灵，那他说的那些，总归主子也是认可的。 心里拿定了主意，萧开才继续说道：“只是今日是主子双腿针灸的日子，此刻主子在屋里泡着药汤……” 萧开说完，凤清歌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想起之前萧景说的，每月这个时候都是萧绝最难熬的日子，她心就蓦地一痛。 “没事，我进去看看他。” 这句话说出口，竟有些凤清歌都没有察觉到的哽塞之意。 见她眼角不自觉有些湿润，萧开无声叹息，他带着凤清歌到了萧绝房门前。 轻轻扣了扣房门，萧开朗声道：“主子，王妃来看您了。” 屋内泡在药桶里的萧绝浑身一僵，他手抓在药桶边上，此时指尖已经泛白。 每次泡这药浴，他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好像被打碎了重新组装一般。 冷汗顺着额头滑落，衬的他俊美无俦的脸多了几分脆弱之感。 凤清歌等在外头，见萧绝迟迟不回应，她咬了咬唇，直接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转身又关上了门。 绕到屏风后，她看着浑身泡的通红的萧绝，眼眶就是一酸。 萧绝没想到她直接就冲了进来，脆弱痛苦的眼神也没来得及收起来。 凤清歌快步走到药桶边蹲下身子跟萧绝对视。 看着他因为忍痛而瑟瑟发抖的身体，凤清歌不自觉伸手去抚摸他布满了细汗的面颊。 “原来你泡药汤是这个样子。” 见惯了他对别人冷着脸，对自己宠溺纵容的样子。 却从没见过他这样脆弱无助，仿佛不堪一击的样子。 听着凤清歌带着哭腔的话，萧绝顾不上浑身上下的剧痛，赶紧安慰她：“没事的，你别哭，我每个月都有这么一次，早就习惯了。” 他越是装作不在意，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凤清歌心里就更难受。 要不是自己今日因为要找他帮忙，可能永远也不会看到他这个样子。 之前萧景说起他泡药汤的事，自己只知道会痛。 可是却不知道坚强如他，也会痛成这个样子。 明明他面容好看的像谪仙一般，可是现在虚弱的样子，却像是被抽了仙骨。 眼泪不自觉顺着面颊滑落，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厌恶的感觉。 前世他的腿明明可以治，自己却暗中捣乱，让他治不成。 一想到因为自己，他前世一直在受罪，她就觉得自己配不上这辈子萧绝对自己的好。 她心里的这些想法，萧绝自然是不知道的。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还以为她只是难过自己要受这样的罪。 心中摹的一软，身上的痛苦好像都减轻了一些。 “傻丫头，没事的，一个月就这么一次，我还受的住的。” 他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凤清歌听着，抽了抽鼻子，眼眶中依旧充盈着泪水。 “宸王殿下，时辰到了，该针灸了。” 御医不知道凤清歌在里头，此时站在外边催促。 凤清歌赶紧擦了擦眼泪起身，转身去拿了干布巾道：“我帮你擦身子。” 一抹赤红迅速爬上了萧绝玉白俊美的面颊。 “清歌，还是让萧开来。” 大概是因为药桶上烟雾缭绕，所以清歌没有看清，自己底下什么都没穿。 凤清歌这才后知后觉，她赶紧捂着脸后退一步：“好的好的，我让萧开进来伺候你。” 说完，逃也似的开门去了外面。 她将布巾往萧开怀里一塞，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很多。 “你进去帮他擦洗。” 说完，低着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 看着凤清歌奇怪的样子，萧开皱着眉进去伺候萧绝擦身子。 将萧绝从药桶捞起来擦干又放到施针的软塌上之后，萧开才开口问道：“王妃这是怎么了，面色那般奇怪。” 萧绝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才有些责备的看向萧开。 “你怎么让她进来了。” “还不是萧景那小子说的，他说男人不止要在女人面前展现阳刚有担当的一面，偶尔也得示示弱，这样女人才会心疼男人，加深感情啊，难道属下做错了？” 明明之前主子说了要让自己多跟萧景那个臭小子多学学的。 萧绝一直，原本想要责怪的话被堵了回来。 想起刚才凤清歌那一脸难过心疼的样子，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没错，你做的很好，下个月月银给你涨十两。” 萧开原以为主子要责罚自己，没想到确实奖赏。 他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便去叫了御医进来施针。 御医施针期间，凤清歌没有再进来，她跟萧开一起等在外面。 虽然看不见里头的情景，但脸上却还挂着几分担忧之色。 “王妃，主子每个月泡药浴是最难熬的时候，但今日王妃来了，主子脸色却好了很多，以后王妃若是有空，可否每个月这个时候都来陪陪主子？” 以前泡完药浴，萧绝可是疼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但今日，他不仅跟自己说了话，脸上竟然还有笑意。 主子刚刚给自己加了月银，他也得投桃报李才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夫妻交心 凤清歌点点头，“如果你主子同意的话，我自然是没问题的，就怕不方便。” 虽然平时萧绝没有说，但是她也知道的，萧绝事情多的很。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王妃能来就是最好的了，卑职就在此先谢谢王妃了。” 萧开说着，满脸喜色。 萧景那小子果然没说错，自从有了王妃后，主子开心的时候就多了起来。 趁着萧绝针灸的工夫，凤清歌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对了，当年柔妃的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这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凤清歌觉得有些奇怪。 提起这事，萧开眉头就皱了皱。 “事情基本已经查清楚了，就是周家做的手脚，但是他们谨慎的很，当年柔妃被处死后，周家就居家搬迁改名换姓。现在咱们都知道他们在周家手底下过活，但是十几年了，很多证据已经找不到了，就算咱们查出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法子去圣上面前求一个公道。” 一提起这事，萧开的好心情也瞬间就消散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原来主子那么小的时候就被算计过了。 手段还这么恶毒阴险。 偏偏他们现在暂时拿周贵妃也没有办法。 正说着话，里头针灸已经完成，御医打开门走了出来。 “施针已经完成了，本官便先告退了。” 萧开赶紧上前给了犒赏的银子，送御医离开。 凤清歌走了进去，看着萧绝雪白面孔上的细汗，她轻轻叹了口气，掏出帕子帮他轻轻擦拭。 她动作轻柔的很，萧绝勉强扯起嘴角笑到：“别皱着眉头，我没事的。” “我不是因为你针灸而心疼。” 这些年萧绝都是这么过来的，她知道难受，但也知道萧绝能够承受。 她心疼的是萧绝那么小就被算计，现在即便得知真相，却也不能那周贵妃那个贱人怎么样。 “我是生气明明已经查清楚柔妃当年那件事，咱们现在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她气呼呼的，脸颊鼓起，像个小包子似的，可爱的很。 萧绝被她这样子给逗笑了。 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粉透的面颊。 “当年那件事如今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但是咱们上次说的事，推进的很顺利，大皇兄已经快到鲁地了，按你说的时间，要不了多久，祥瑞出事的消息就要传回来了。” 这件事是之前凤清歌凭借前世的记忆告诉萧绝的。 前世鲁地就出了祥瑞，但当时去迎回祥瑞的是萧赞，当时他因为这事儿可尝到了不少甜头。 但这辈子凤清歌可不会让他捡到这样的便宜。 萧绝腿脚不便，他们便把目光放到了安王萧善身上。 如今他们不是觉得萧绝双腿残废，对他们造不成威胁吗？ 那就把萧善推出来，给他们制造一些危机感，让他们知道，储君那个位置，并不一定就是萧赞的。 “这件事我自然是不担心的，梦里很多东西都一一实现了，祥瑞之事应该也不会出错。” 凤清歌跟萧绝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是用梦来解释的。 见她解释，萧绝眸子微微一暗，他勾了勾唇角，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深究。 “但我没有跟你商量，把祥瑞之事，跟另外一件事绑在了一起。” 凤清歌睁大了眼睛，“另外一件事？” “对，我当日去宫里找父皇除了说祥瑞的事，还编了另外一件跟大燕国运相关的事，那就是夕华必须去和亲。” 两人之前商议的时候，原本只有祥瑞的事，让夕华公主去和亲，这事凤清歌确实不知道。 “你……”凤清歌震惊道：“你要让夕华公主去番邦和亲？” 夕华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番邦和亲。 那等蛮荒的地方，她一个嚣张跋扈，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公主，怎么能吃得了那种苦。 “原本我看她年纪小，又是妹妹，不想跟她计较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但这次，她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我不能再忍。” 看着萧绝认真的眼神，凤清歌心微微一动。 她嫣然一笑，突然凑近到萧绝面前道：“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出手教训夕华？” “嗯。” 她凑的太近，身上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萧绝脸微微发红，心旌也有些荡漾。 “我可是听说番邦的单于年纪可不小了，这教训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她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夕华公主那个骄纵的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几次三番算计到自己头上，就算是把她扔到勾栏院都不过分的。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恶毒的心肠，风清歌自然是不会同情她。 “她对你下手的时候，恶毒的可不像一个小姑娘，况且，敢对你对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勇气。” 萧绝淡声道：“她于我而言，只是仇人的女儿，而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你不用担心我。” 凤清歌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便柔妃的事没法给周贵妃治罪，这个事也能让她难受？” 她这会才明白萧绝为什么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说起祥瑞的事。 原来是因为这个。 “但圣上对夕华感情深厚，只怕不会舍得让夕华去和亲。” 燕帝对夕华的宠爱有目共睹，即便是用加持国运的说法，也未必就能让燕帝动心，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公主送去蛮荒之地。 “祥瑞若是顺利迎回，我说的话得到验证，父皇就不得不考虑事情的严重性，他确实没有下定决心送夕华去和亲，但他说了，等迎回祥瑞再议，等到祥瑞迎回，他信了我说的话，到时候就算再心疼夕华，为了江山国运，也不得不做决定。” 他再喜欢夕华，那也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喜欢。 但同时，他也想做一个名垂千古的皇帝，万世流芳跟一个慈爱的父亲比起来，孰重孰轻，燕帝心里应该很清楚。 当年他不也对自己宠爱无双吗，可是自己双腿废了以后，他就把这份宠爱，转移到了萧赞身上。 所以，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变的。 权衡利益得失，只是人的本性罢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去和亲 又过了几日，安王萧善便带着鲁地出土的金龙祥瑞回了燕都。 早朝上，满朝文武看着那天然形成的龙形金块，瞠目结舌。 这次去鲁地迎回祥瑞，差事办的顺利，这样的好事被安王摊上，大家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羡慕。 虽然安王平庸，但是这次这么出风头，谁知道圣上会不会对他高看几分。 感受着大家羡慕的眼神，萧善看向萧绝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他自小就是一个被忽略的皇子。 虽然是皇长子，但他母妃出身平庸，也并不受宠，只是因为身子适合生养，所以才有了他。 养成如今淡泊的性子，是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的资质和背景，就算去争去抢，那也只是徒劳。 所以他才索性当了个富贵闲人，做个普普通通的逍遥王爷。 但是这次萧绝给了他办差的机会，让他发现，原来自己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也能办好差事。 甚至能让满朝文武对自己刮目相看。 察觉到安王的感激，萧绝轻轻颔首。 等到大臣们参观完了那天降祥瑞，萧绝才看向燕帝道：“儿臣当日说的祥瑞已经迎回，父皇如今可信了儿臣的话？” 燕帝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金龙金光闪闪，形态浑然天成，一看就不是工匠能做出来。 这是真正的天赐祥瑞。 这样的好事，若是没有另外一件事的附加，恐怕他心里会更高兴。 见燕帝不说话，萧绝轻笑一声。 “罢了，若是父皇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完，他失望的垂下眼，转动轮椅就要离开。 燕帝见状急了，他赶紧出声阻止道：“绝儿，你容父皇去跟贵妃商议一下可好？” 之前他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万一了尘道人这次说的不准呢。 可是祥瑞就在眼前，他即便再不愿意送夕华去和亲，如今也只能去同周贵妃商量，将夕华送去番邦了。 萧绝只是顿了顿，唇角微微勾了勾，便离开了。 散朝后，燕帝便去了周贵妃宫中。 自从上次萧赞说他身子好似亏空厉害后，这些日子不管周贵妃怎么送汤汤水水，或者让宫女来传话说身子不舒服，他也没有来过贵妃宫中。 说起来，最近精气神确实好了些。 周贵妃还不知道燕帝是来说和亲的事。 燕帝一进门，她就赶紧娇笑着迎了上去。 对上周贵妃堆起的笑脸，燕帝脸上表情突然变的有些奇怪。 他怎么觉得，几日不见，周贵妃似乎苍老了许多，看着不如前些日子那般白净娇嫩了。 甚至身上还熏了浓浓的香味，闻着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皱眉。 察觉到燕帝的异样，周贵妃心中也是叫苦连天。 上次她让夕华去找郑荣儿再拿些息肌丸，谁知道郑荣儿说这个药不好做，缺了几个材料，如今做不出来了。 断药也就罢了，偏偏这息肌丸断药后，竟然还有副作用。 没有了息肌丸，周贵妃发现自己前阵子焕发生机的身体又开始恢复了原样，甚至还加速了苍老。 就连之前身上淡淡的幽香也消失了，腋下还有了难闻的气味。 她没有办法，为了掩盖身体上的异味，只能用浓香来掩盖。 但燕帝此时也顾不上周贵妃身上的异样。 他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说起来，如今夕华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其实夕华公主如今才不到十四岁，离嫁人还早着呢。 但周贵妃不知道燕帝的用意，只能迟疑道：“倒是可以说亲，臣妾原本还想着多留夕华在身边几年呢，圣上可是有了合适的驸马人选？” 燕帝轻轻拍了拍周贵妃的手，笑道：“夕华可是我们大燕最尊贵的公主，能与她匹配的人可不多，但如今却正巧有个合适的。” 夕华公主躲在不远处，偷偷听着燕帝和周贵妃的对话。 她也是听到说起自己的婚事，才偷偷从内间摸了出来偷听。 一说到合适的人，她脑海中就浮现出宋居寒那张蛊惑人心的俊脸来。 难不成父皇是要把自己嫁给宋居寒？ 夕华公主小脸难得一红，露出几分娇羞的少女之色。 “哦？是宋太傅吗？臣妾听夕华说过，宋太傅少年英才，小小年纪便身居要职，确实跟夕华十分相配。” 燕帝收起笑容，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 “不是宋太傅，最近番邦派来使求亲的事你应该听说过，朕想着，番邦单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论身份而言，跟夕华是十分相配的。” 说出相配几个字的时候，燕帝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 番邦单于如今都四五十岁了，年纪不比自己小。 但为了江山社稷，他想着，夕华和周贵妃都能理解自己的。 周贵妃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夕华公主便从后面冲了出来。 “不！女儿不要嫁到番邦和亲！父皇，和亲不是应该送彩云去吗！她母妃身份低微不受宠，和亲送她去最合适，为何要送夕华去啊！” 她一边大声喊着，眼角还含着眼泪。 番邦那种苦寒之地，她怎么可能嫁去和亲！ 大燕也从来没有送身份尊贵公主过去的先例。 和亲本来就是应该送那些不受宠的公主去的，关她什么事！ 彩云公主其实正是燕帝之前选好的和亲人选。 她是安王的妹妹，也是惠妃生的公主里年岁最大的。 彩云公主如今十五岁，正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惠妃虽然受宠的时候少，但她在生养一事上天赋异禀，每次承宠，大概率就能有孕。 但她除了生了安王一个皇子，其余生的都是公主。 惠妃如今养了三个公主，就算送彩云去和亲，她应该也不会有特别大的意见。 因此在萧绝提出说要送夕华去和亲之前，彩云便是最好的和亲人选。 见夕华哭的伤心，燕帝也有些头疼。 但想起刚刚迎回的祥瑞，他只能压下自己心中对夕华的不忍。 “夕华，此事事关我大燕国运，你是父皇最疼爱的公主，你愿意为了父皇和大燕，去番邦和亲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欢被拒 夕华公主挣开燕帝握住她的手，一个人跑了出去。 “圣上，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吗？番邦那种地方，臣妾实在是舍不得送夕华去和亲啊……” 周贵妃抱着燕帝的胳膊轻声撒娇，想让燕帝改变主意。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要送夕华去和亲。 区区一个番邦而已，就算是他们的单于，哪里又配得上自己的夕华。 “这事没得商量，等夕华回来了，你好好跟她说说，若是她乖乖的去和亲，朕不会亏待你们的，还有，你身上这是熏的什么香，闻的朕头都痛了。” 夕华不配合，燕帝本来就有些烦躁。 周贵妃身上的香味实在是太浓了，燕帝更觉得头晕目眩的。 吩咐完周贵妃好好劝劝夕华公主，燕帝便离开了。 看着燕帝嫌弃离开的背影，周贵妃心中一阵委屈。 夕华公主一路跑出了宫，来到了宋居寒家门口。 守门的小厮不认识夕华公主，但见她衣着华贵，又一身贵气，自然是不敢怠慢。 “姑娘可是要找我家主子？” 夕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又倨傲的抬起下巴看着那个一脸讨好的看门小厮道：“我是宫里的夕华公主，找你家主子有事，他此时在府里吗？” 一听是公主，那小厮赶紧陪着笑脸道：“在的在的，小的这就带公主殿下去见主子。” 说着，他弓着腰在前头带路。 早就听说宫里的夕华公主对自己家主子有意思，今日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音啊。 此时宋居寒正在书房看书，他素日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喜欢品茶，也就是看书了。 小厮带着夕华公主到了书房门外站定。 “主子，夕华公主来了。” 屋内的宋居寒听见夕华公主的名字，眉头就是一皱。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 夕华一看见他那张淡漠但艳丽的脸，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抽着鼻子，眼泪开始往下掉，她人就要往宋居寒的怀里扑进去。 察觉出她的意图，宋居寒伸手抵住夕华公主的肩膀道：“公主殿下还请自重。” 他声音冷淡至极，眉心依然皱着，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虽然以前见惯了他这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但是今天夕华格外的伤心。 她扑不进宋居寒的怀抱，便抱着他的手臂哭诉道：“宋太傅，夕华倾心你已久，你明日就进宫提亲，娶了夕华好不好？” 要是能嫁给宋居寒，她就不用去番邦和亲了。 更何况她倾慕宋居寒多年，嫁给他，自己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手臂被夕华抱在怀里，宋居寒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皱着眉头，忍着恶心，用力的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抱歉了公主殿下，臣暂时还没有娶亲的打算，再有，您身为大燕尊贵的公主殿下，自小便享受了公主身份给您带来的便利和荣光，如今大燕需要您和亲，您却逃避，这不好？” 夕华浑身一震，她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宋居寒。 “宋太傅早就知道父皇要送夕华去和亲？” 宋居寒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知道夕华公主要被送去和亲，不过也就比夕华早几天而已。 还是凤清歌约了他见面，跟他说了这件事。 凤清歌知道夕华喜欢他，也知道他不耐烦夕华公主的纠缠。 说的是为了给自己解决后顾之忧，所以才想办法，要送夕华公主去和亲。 原本他不认为凤清歌和宸王能办到这件事。 毕竟燕帝对夕华公主的宠爱有目共睹，但今日夕华突然找上门，又要自己娶她，可见凤清歌说的事，的确是办到了。 不过这些，他没有必要跟夕华公主解释。 “这些很重要吗？夕华公主，您即将去往番邦和亲，还是不要在臣家里停留太久才是，以免惹人非议。” 说着，他不悦的看向那个带着夕华过来的小厮道：“还不赶紧将公主送回宫？还有，以后若是没有我的帖子，不要随意把人领进来。” 那小厮擦了把冷汗，原还以为自己办了件好事，谁知道还吃了挂落。 说完，宋居寒便又关上了书房的门，不再理会外头哭闹起来的夕华公主。 那小厮没有办法，只能连哄带劝的把夕华送出了门。 另一边，凤清歌得知夕华公主去了宋居寒家里，又哭唧唧的离开后，笑的肚子都痛了。 “我的天啊，原来高高在上的夕华公主也会有这么一天啊。” 萧景点点头，“宋太傅说了什么不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反正最后夕华公主被送出来的时候，哭的可惨了，说起来，为了给王妃您出气，主子下手也真是挺狠的。” 过去夕华公主不是没有在主子头上撒过野，但主子都没有跟她计较过。 也怪她自己不长眼，竟然下黑手下到了王妃手上，也难怪主子这次毫不留情。 “这叫什么狠，夕华小小年纪出手狠辣，跟她那个贵妃娘如出一辙，送她去番邦和亲这是救了她。” 不然依着凤清歌现在的性子，早晚她也得废了夕华。 “嘿嘿，知道王妃手段也厉害，但这不是，主子亲自动手，也省了王妃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费心了吗？” 萧景自从跟在凤清歌身边后，嘴巴倒是甜了不少，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就你机灵，你是你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不成，什么话都被你说了。” 萧景摸了摸头，笑笑不再说话。 “对了，我让你继续盯着凤宛卿那边，她那里现在情况如何了？怎么自从上次她跟萧赞见面后，就没了动静呢，这也太不像她了？” 凤清歌觉得奇怪的很，就算是被萧赞的薄情寡义给打击到了，凤宛卿也不至于就一蹶不振了啊。 说起这个，萧景也觉得有些奇怪。 “最近她倒确实是没怎么出门，而且好像还跟那个福嘉郡主关系好了很多，两个人成天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福嘉郡主郑荣儿，凤清歌眸子轻轻一眯，上次自己被算计，郑荣儿可是也出过力呢。 如今这两个祸害搅合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事不成？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宫送药 “皇后娘娘，您身子偏虚寒，每日吃点这个红参丸，慢慢温补，就会好很多。” 郑荣儿将一瓶红参丸呈了上去。 皇后打开那药瓶轻轻闻了闻，倒是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还有丝丝的甜香。 她倒出两颗就着温水服用了，入口后不仅没有什么药味，嘴巴里还有些许甜味残留。 “嗯，这个红参丸倒是不错，比御医们开的那些药好入口多了，他们给我熬的那些汤药，苦的本宫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说完，她放下水杯，看着郑荣儿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肃亲王妃赶紧陪笑道：“皇后娘娘用着不错就好，荣儿这孩子自从开智后，在医术一事上就有些天赋，没事自己在家就是琢磨着做一些药丸子，知道娘娘身子不好，今日才特意求了我，让我带她进宫来给娘娘送药。” “倒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本宫瞧着，荣儿是个有福气的，也不知道将来哪家人家有这样好的福气，能把荣儿给娶回去，再有荣儿若是有相中的，告诉本宫，本宫也可以为你赐婚。” 说起赐婚的事，郑荣儿羞赧一笑。 “娘娘就不要开臣女的玩笑了，荣儿还想守在父母面前，多孝顺他们几年呢。” 她嘴巴里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显然是有隐情。 皇后娘娘有些费解的看向肃亲王妃。 结果肃亲王妃却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说起来也是有些丢人，荣儿她原本不让我说的，她心里有个人，但是那个人，如今已有婚配了。” “哦？竟还有这样的事，以荣儿的人品样貌，竟还有人比的过荣儿？” 见皇后娘娘起了好奇之心，肃亲王妃赶紧摆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再说荣儿该怪我了。” 果然，就见郑荣儿嗔怪的看了肃亲王妃一眼，扭头就跑了出去。 郑荣儿走后，肃亲王妃才一脸犹豫的看向皇后娘娘道：“这也是荣儿不在跟前了，臣妇才敢说出来，这孩子也是死脑子，不知道怎么的，就对宸王殿下芳心暗许了，可是宸王殿下已经跟凤家的姑娘定了亲……” 一听郑荣儿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子，皇后娘娘这才是一惊。 原来她们今日进宫来给自己送药，为的是绝儿啊。 心中有点怪怪的感觉，郑荣儿样貌家世确实都不错，但是一想到她的对手是凤清歌，皇后又有些犹疑了。 其实皇子娶两个妃子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个正妃一个侧妃，相安无事便好。 但一想起凤清歌，还有自从凤清歌出现后，绝儿开始改变，她心里这个念头就果断被掐灭了。 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皇后才又开口道。 “荣儿是个好姑娘，我家小子，你知道的，腿不好，能娶到清歌已经算是运气好了，自然不能耽误了荣儿，她青春貌美，又有一手好医术，想必将来还能遇到更好的良人。” 见皇后娘娘不接话茬，也没有撮合的意思，肃亲王妃也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从皇后娘娘这里走这条路不会很顺利。 早就知道皇后对凤清歌这个未来儿媳满意的很，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但她也不急，陪着皇后娘娘又喝了半盏茶，才又说道：“说起来，宸王殿下那双腿，这么些年，都治不好吗？” 其实外人都知道萧绝腿脚不好，出行要靠轮椅，但到底是什么程度，有没有治好的机会，外人其实并不清楚。 尤其之前圣上又广布天下为他寻访名医，就可见，他这腿还是有机会能治好的？ 幽幽叹了口气，皇后语气带了几分哀伤：“一直都在治，但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效果，本宫也希望有朝一日，绝儿能站起来，顶天立地于这天地之间。” 一想起这些，她心中对周贵妃的恨意就多了几分。 明明已经查出当年绝儿受伤中毒的事就是周贵妃的手笔，却因为时间太久，证据难寻，自己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那不然这样呢，我那个女儿是个死心眼的，她如今醉心医学，每日在家关着，就是琢磨怎么给宸王殿下治腿，臣妇听她说，最近倒是有些进展了，可否让她试试？” “还有这事？若是荣儿真的能治绝儿的腿，本宫自然愿意让她一试的。” 毕竟这么多年，萧绝的腿就是她心中最大的心病。 皇后痛快答应了，肃亲王妃却又有些犹豫了。 “这……虽说荣儿有希望能治好宸王殿下的腿，但她到底是个姑娘家，她也跟我说了，若是要治腿，她必须要跟宸王殿下住到一起的，这样可以随时关注宸王的治疗还有恢复情况，还有，宸王殿下的那双腿残废多年，她每日也要贴身按摩穴位……” 叹了口气，肃亲王妃面上多了几分无奈之色。 “我们家荣儿是医者仁心，自然是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但做父母的，自然是担心她将来会因此而耽误婚事。” 这问题也把皇后给难住了。 其实要解决也好解决，只要郑荣儿自己心甘情愿，愿意当侧妃，宸王府直接提亲就可以了。 她明白肃亲王妃这么说，也是这个意思。 但萧绝的婚事，她并不想轻易插手。 能治好萧绝双腿的诱惑就在眼前，她也不愿意轻易放弃。 沉吟半晌，她才又开口道：“这样，这事儿本宫记住了，回头本宫问问绝儿的意思，荣儿是个好姑娘，若是不能许给她一个承诺，本宫也不好耽误了她的前程。” 这也算是留了个活话，肃亲王妃笑着点点头。 “说起来也都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娘娘的想法，臣妇也省的，但臣妇也是个当娘的，也不得不多为她考虑考虑，她对宸王殿下的用心，外人看不到，臣妇可是每日看的清清楚楚的，为了想办法给宸王殿下治腿，她每日拿自己的腿做试验扎针，那腿上……” 说着，肃亲王妃擦了把眼泪，“算了不提也罢，荣儿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怪我这个当娘的多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夕华求药 回去的路上，肃亲王妃看着郑荣儿带笑的嘴角，还有些不解。 “荣儿，母亲一直都搞不懂，满大燕那么多才俊，你为何就偏偏看上了宸王。” 不说他已经有了未婚妻，就说他那双腿，怎么看也算不得是个良配。 再说了那么多御医都治不好，自己女儿就能治好了？ 今日虽然在皇后面前夸下了海口，但她到底心里没底。 郑荣儿抱着肃亲王妃的胳膊娇声道：“母亲，女儿的眼光不会错的，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算不得条件最好的，但是女儿相信，等女儿治好了他的腿，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看着郑荣儿自信满满的样子，肃亲王妃也只能叹口气。 “上回夕华公主跟你说的，想要撮合你和景王殿下，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景王殿下虽然也有让人诟病的地方，但总也比宸王殿下好些。” 自从凤宛卿诈死后，萧赞原本定下的婚事就算是没了。 她们不知道如今肃亲王府的郑宝儿就是凤宛卿，因此夕华公主和周贵妃便把主意打到了郑荣儿的身上。 提起萧赞，郑荣儿满脸的不屑。 “一根烂黄瓜而已，薄情寡义，女儿才看不上他。” 虽然她也瞧不上凤宛卿，但两人到底有过夫妻之实，凤宛卿出了这种事，他就翻脸不认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烂黄瓜？” 肃亲王妃一脸诧异，自从恢复神智后，郑荣儿虽然看着跟正常人无异，还聪明伶俐，但是时常冒出几句话，总让她摸不着头脑。 郑荣儿摆摆手，也懒得解释。 “没什么的母亲，女儿说着玩的，反正那个萧赞不是个值得托付的，谁好谁不好，女儿心里自有计较，母亲就不必操心了。” 见她态度坚决，肃亲王妃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刚回到肃亲王府，便有下人来通传说夕华公主来了。 自从上次暗算凤清歌的事情失败后，郑荣儿就有些懒得应付夕华公主了。 但今日她找上门，就算她不想见，也只能去正厅接见。 郑荣儿到的时候，夕华公主正在饮茶。 她手里端着杯子喝茶，眉头却蹙在一起，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今天气渐寒，公主殿下若是想我了，派人传个话，我入宫去找你就是，何必自己跑出来。” 郑荣儿脸上挂上和煦的笑容，走了上去。 一见到郑荣儿，夕华公主紧锁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 放下手中的茶杯，她站起身道：“我有要紧事要跟你商量，咱们去你屋里？” 正厅人多眼杂，她不放心。 两人到了郑荣儿闺房，夕华公主才用力抓着她的胳膊，低声道：“荣儿，你手里有没有那种药？” “什么药？” 郑荣儿有些费解，难不成夕华还想从自己这里拿息肌丸？ 前几次她来要，自己都说了，制作比较复杂，没有了，怎么还来要？ 见她误会，夕华赶紧解释：“不是息肌丸。” 说着，她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让男子吃了或者是闻了，就把持不住的药吗？” 郑荣儿有些迟疑，但此时夕华已经有些疯魔了，她用力的握着郑荣儿的胳膊又说道：“你要是给我，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得到宋居寒，她不要去番邦和亲！ “药倒是有，但……你一个未婚的姑娘家，用这个不好……” 郑荣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夕华公主给打断了，“没事的，你只管把药给我就好了，其他的，你不用操心。” 见她这副样子，郑荣儿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种发兴的药倒是多的很，现在她说什么别的，恐怕夕华公主也听不见去，她只能暂时安抚住了夕华公主，转身去了房内。 不一会，她从内间出来，递给夕华一个药瓶子道：“这是最方便的，放到对方鼻子下面让他闻一闻，就能让你为所欲为，这药我现在给你，也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但有一点，若是出了事，你可不能说药是从我这里拿的？” 看夕华公主的神情，就知道这药肯定是她自己要用的。 不出事还好，出了事，可别牵连上自己。 夕华公主紧紧的将药握在手心，她脸上的神色这才松动了一些。 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她点点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若是出了事，我就说自己在宫外买的。”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夕华公主离开的背影，郑荣儿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夕华走了不久，凤宛卿就端着一碗燕窝来了她房中。 “这燕窝是我今天守着炖的，加了牛乳，吃了对肌肤好，如今冬日天干，吃牛乳燕窝不仅能美肤，还能清润肝肺。” 自从上次被萧赞伤害，郑荣儿安慰她之后，她心里就有些把郑荣儿当亲姐妹了。 比起凤清歌，郑荣儿对自己可是好太多了。 接过燕窝，郑荣儿喝了几口后抬头看向凤宛卿道：“是不错，但以后这些事你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如今是我们肃亲王府的小姐，不必亲自做这些的。” 见郑荣儿关心自己，凤宛卿心中又多了几分感动。 “我知道你心疼我，但自从我回家后，你和母亲待我都很好，我原以为，你们……” 她原先还以为，肃亲王妃和郑荣儿会讨厌排挤自己。 但其实并没有，肃亲王妃虽然对自己也并不亲热，却也并没有为难自己，吃穿用度也都比照着郑荣儿的规格来，没有半分苛待自己。 至于郑荣儿，刚开始对自己是有些不冷不热的，但是后来，却也渐渐跟自己亲热了起来。 “你胡思乱想那些做什么，你是爹爹的女儿，就是我的姐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 燕窝吃的差不多，郑荣儿放下碗后，又绕到了内间，不一会，她从里边拿出一盒东西递给了凤宛卿。 “我知道你给我炖的是你自己份例里的燕窝，这些是我平日攒下的，你拿回去自己吃，你看看你现在瘦的，下巴都扎手，你不要只对别人好，而忘了自己更需要被人照顾。” 说着话，她伸手摸了摸凤宛卿如今瘦削的小脸，满脸都是心疼。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穿越女 接过郑荣儿给自己的燕窝，凤宛卿心中一暖。 她笑了笑，抬头看向郑荣儿：“我知道了，对了，今日我看夕华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 虽然知道夕华不可能为了自己来肃亲王府，但她心底，总还存着一点希望。 看出凤宛卿眼底的期望，郑荣儿缓缓摇了摇头。 “她来找我拿药的，宝儿，你到现在，竟然还对那个男人有所期待吗？你知不知道……” 她想说你知不知道他们早就把算盘打到我身上，想让我嫁给萧赞了。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凤宛卿一看到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脸上的笑容淡去，她苦涩道：“原来他们已经找过你了，那你……” “我自然不会答应的，不说我知道你跟我是姐妹，就算不知道这件事，心上人刚逝去，就忙着找下家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劝你啊，也早点放下他，世上的好男人千千万，可千万不能在一颗歪脖子树上给吊死了。” 说起萧赞，郑荣儿就是一脸的不屑。 她身为一个穿越女，自然是看不上萧赞这种拿着配角剧本的炮灰的。 按照正常套路，萧绝才是真正的男主，别看他命运坎坷，又双腿残疾。 搁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小说里这种设定的，可全都是男主，而她呢，一个意外穿越过来，带着医疗系统的未来人，那自然就是女主。 有了她，萧绝那双腿肯定能治好。 只可惜，她来的时候不对，萧绝这个男主，竟然已经订了婚。 但她一个有金手指的穿越女，这点困难又怎么会放在眼里呢。 有机会得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总不会还输给一个土着女？ 她心里想的这些，凤宛卿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郑荣儿说的这些话，凤宛卿却听了进去。 她沉默半晌，才又开口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虽然诈死换了身份，但到底顶着这张脸，也没有什么后路了。” 这张脸，自从凤清歌回来后，就丢了个干净。 如果萧赞真的不要自己了，即便她亲爹是肃亲王，那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更何况，她身子也已经破了。 “脸有什么的，你若是不想顶着现在这张脸，我有办法给你换脸，到时候保准谁也认不出你是从前的凤宛卿。” 有23世纪的智能医疗系统在手，整个容算什么。 凤宛卿知道郑荣儿厉害，却没想到她能厉害到这个程度。 但即便是换了脸，被破了的身子却骗不了人，等到成了亲拜了堂，入洞房的时候，一样会露馅儿。 她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说完后，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透了。 郑荣儿倒是没想到凤宛卿这么奔放，小小年纪就跟萧赞把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全做了。 内心有些鄙夷，但脸上终究没有露出来。 “这处子之身我也不是不能帮你修补，但……比较麻烦，等到将来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再帮你想办法，脸倒是可以先一点一点的改变。” 一听还有办法恢复自己的处子之身，凤宛卿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 她紧紧的握着郑荣儿的手，难以置信道：“荣儿姐姐，你真的可以帮我恢复如初吗？” 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郑荣儿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但不是现在，等到我把需要的东西准备齐了，就能帮你恢复了。” 其实她随时都能帮凤宛卿修补那层膜。 但是凭什么那么容易就让她如愿呢，给她整个容算是给她个甜头。 若是她提的什么条件都那么容易满足了，那以后自己还怎么拿捏她？ 别看她现在好像跟凤宛卿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那其实是她忍着恶心呢，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凤宛卿这种私生女的存在，都是恶心人的玩意，要不是凤宛卿身上还有利用的价值，她才不会浪费这些工夫。 得到郑荣儿肯定的答复，凤宛卿心中乐开了花。 “荣儿姐姐，你对我这么好，宛卿将来就算肝脑涂地，也要报答你。” 郑荣儿摆摆手，“没事的，我们是姐妹，我又怎么忍心看你吃苦，改换容貌那个，你若是觉得可以，咱们今天就可以开始了。” 换脸对她来说不难，但若是突然整个人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怕会惹人生疑。 因此她打算隔三差五就给凤宛卿动一下刀子，这样她容貌逐渐发生变化，别人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否则，就算凤宛卿不说，只怕她自己也要被人当成妖怪了。 本来郑荣儿这个壳子突然恢复正常就已经很引人注目了。 凤宛卿点点头，“荣儿姐姐你说怎么做，我配合就行。” 郑荣儿带着凤宛卿去了内间。 “好，你直接躺在榻上闭上眼，我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就行，期间不能睁开眼睛。” 凤宛卿老老实实的脱鞋上榻，轻声说了一声好。 眼看着凤宛卿闭上眼睛躺下后，郑荣儿直接从医疗空间取出吸入式麻醉剂出来。 她将麻醉剂放在凤宛卿鼻子旁边，低声道：“吸。” 凤宛卿听话的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就觉得原本清明的脑子突然变得混沌了起来，不一会，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醒过来，郑荣儿早已坐在一旁吃着点心喝着茶。 见她坐起来，郑荣儿起身走过来，将一柄雕花铜镜递给了她。 “我今日就帮你调整了眼睛，你之前眼睛偏圆润些，好看是好看，但没有什么特色，我给你改成了狐狸眼，这种眼睛，眼神稍微魅惑一点，就能勾死人。” 凤宛卿对着镜子微微眯了下眼睛，果然媚态就多了几分，还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整张脸明明看着变化不大，但是这眼睛形状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就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更神奇的是，她的眼睛完全看不出是动过的，就跟她天生就长成这样一般。 惊诧的捂住嘴，凤宛卿叹道：“荣儿姐姐，你真厉害！”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拒绝皇后 “虽然现在看着很自然，但你平日也要注意，洗脸的时候眼睛附近不要太用力，然后要多注意休息。” 凤宛卿点点头，很是把郑荣儿的话放在心上。 皇后那边，自从肃亲王妃母女回去后，她很是深思熟虑了几天。 最终，能治好萧绝双腿的诱惑，还是战胜了其他一切。 今日，她将凤清歌宣到了宫中。 坐在皇后宫中，凤清歌喝着宫女送上来的茶，目光落在皇后神色复杂的脸上。 “娘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迟迟等不到皇后开口，凤清歌索性自己问了出来。 “还是清歌冰雪聪明，本宫确实有些话难以启齿。” 她今日将凤清歌宣进宫，自然就是想要让凤清歌做选择。 郑荣儿能帮萧绝治腿的事，她还没告诉萧绝。 以她对自己这个儿子的了解，若是告诉他，只怕他宁可残废着，也不会许下婚事。 但凤清歌就不一样了，若是她同意了，还能帮自己做做萧绝的思想工作。 只是劝她两女侍一夫，这话确实不好开口。 沉吟半晌，皇后才终于说道：“前些日子，肃亲王妃带着他们家的福嘉郡主进宫来给本宫请安，后来聊起来，说是荣儿这姑娘现在厉害的很，有一手好医术，又说她对绝儿的腿好想有法子。” 说着，皇后抬眼看向凤清歌，“只是若是她要帮绝儿治腿的话，就要吃住一起，方便随时观察效果。” 说完这些，她脸上带着抱歉之色。 凤清歌放下茶杯，指尖微微发凉。 果然来了。 她就知道，郑荣儿既然觊觎萧绝，早晚会出手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有几分势不可挡的意思。 今日皇后既然因为这事宣自己入宫，想必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如今问自己的意思，只怕是想让自己去劝说萧绝罢了。 于情于理，她也该顺着皇后的意思，去劝说萧绝接受郑荣儿的治疗。 并且应该通情达理的，让萧绝顺便也给郑荣儿一个应有的名分。 但是她不愿意！ 她不知道郑荣儿是怎么做到从一个傻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她知道，郑荣儿绝对不简单。 就算她真的有把握能治好萧绝的双腿，凤清歌也不放心让她治。 更何况，她凤清歌这辈子，根本没有想过要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萧绝她已经看上了，不会让给任何人！ “抱歉了娘娘，我知道您今日找我，就是希望我主动应下这件事，清歌也应该应下，但是娘娘，清歌不愿意，萧绝的腿是要治，但是清歌不想妥协，他的腿我有办法能治好，也一直在努力，我相信萧绝想法应该也跟我一样，否则，娘娘找的就应该萧绝，而不是我。”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脸上带着坚毅之色。 皇后娘娘对她很好，她应该顺从皇后娘娘才是对的。 但是她不能，也不愿意。 看着凤清歌坚定的样子，皇后叹了口气，之前面上的忐忑也消失了。 不知道怎么的，凤清歌这么回答，她反而好像松了口气。 即便她的回答，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没来由的觉得，这就应该是凤清歌会说出来的话。 摆摆手，她看向凤清歌道：“好了，本宫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 凤清歌不多说什么，福了福身子，带着粉翠出宫。 从皇后宫中出来后，粉翠才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小姐，您胆子可真大啊，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说话还气势汹汹的。” 或许凤清歌自己没察觉，但粉翠刚才听着，可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 “啊？我刚才有气势汹汹的样子？” “对啊，您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要跟谁宣战一样，看着还有点吓人。” 被粉翠说话的样子逗到，凤清歌噗嗤一笑。 “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不过你说的宣战倒是真的，有人惦记上了我的男人，我可不得跟她宣战吗？” “可是小姐，您宣战去跟福嘉郡主宣战啊，咱们今日跟皇后娘娘这么说话，她心里会不会记恨上啊？” 凤清歌摇了摇头。 记恨谈不上，失望是肯定会有一些的。 但凤清歌也不想去考虑这些事，她既然作出了选择，就绝不会后悔。 从宫中出来后，凤清歌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云裳阁。 她到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店里客人不少。 慕容青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裙站在柜台后边，她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账本。 凤清歌一进去，看见的就是慕容青低着头打着算盘，核对账目的样子。 别说，还真有几分账房先生的样子，跟普通账房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慕容青多了几分美色。 “怎么到了吃饭的时辰还在忙？” 听见凤清歌的声音，慕容青赶紧抬头。 “这不是还不饿，就先把账对完。” 来云裳阁有些日子了，萧生把账房的活儿跟她交代的差不多了，最近两天，慕容青主要就是盘账。 她要对云裳阁每日以及每月每年的流水还有盈余有个大概得了解。 说实话云裳阁的生意还有盈利，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手头的账目核对的差不多了，慕容青合上账本，正色看向凤清歌道：“清歌，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 见她表情严肃，凤清歌心下一沉。 “那咱们出去说，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我请你去金玉楼吃饭，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慕容青点点头，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还是我请你，你托宸王殿下从圣上那里拿了特赦令，又帮我在云裳阁安身立命，清歌，你把我从火坑中解救了出来，是我该感谢你。” 上回凤清歌去找萧绝，就是让他帮忙去找燕帝为慕容青要了一张特赦令。 燕帝心中对萧绝有愧疚，又因为祥瑞的事对萧绝多了几分信任，因此即便这张特赦令有些坏了规矩，却也还是给了她。 从此慕容青就是自由身了，她心里自然对凤清歌感激的很。 第一百二十八章 捡个小孩 如今天气冷了，今日还下了点小雪。 两个人到了金玉楼，站在门口跺了跺脚，将身上的雪花抖了下去。 一个小二赶紧上前招呼道：“两位贵客里头请，今日大寒，店里新上了羊肉锅子可要尝尝，喝完汤还能涮些青菜吃，这天气吃锅子，最舒服不过了。” 倒确实是有点寒气在的，凤清歌点点头看向慕容青。 “青姐姐，你能吃羊肉吗？” “可以的，那咱们今日就吃这羊肉锅子。” 两个人笑着，上了二楼临窗雅间。 其实冬日里能吃到羊肉锅子不算什么稀罕事，难得的是能在冬日吃到新鲜的蔬菜。 如今天寒，菜不好长，也就金玉楼东家有办法，让客人冬日也能吃到鲜嫩可口的蔬菜解馋。 但价格也堪比黄金就是了。 上楼的时候，凤清歌借口要先去如厕，先让慕容青上去了。 她走到柜台前，掏出一锭黄金放到掌柜的面前道：“这黄金你们收着，好酒好菜看着上就行，吃完后我们还会来结账，你随便收一点就成，如何？” 那掌柜的拿起金锭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好的，您放心，一定帮您办妥。” 凤清歌知道慕容青这些年自己也攒了些钱，但她之前也说过，那是要托人带给她父母兄弟用的。 因此，凤清歌自然舍不得让慕容青多花钱。 交代完正要上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吵闹声。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莫要躺在我们门口，真晦气，要死死远些！” 脚下一顿，出于好奇心，凤清歌走了出去。 只见金玉楼大门口右边空地上，躺着一个人，在这大冷天，他穿的单薄的很，身上衣服倒是勉强能看出来花花绿绿的。 但因为冻僵了，整个人蜷缩着，头发也挡住了脸，倒是看不出是男是女。 眼看骂了还不动，那小二上前抬腿就要踹，却被凤清歌给制止住了。 “哎，你别动他。” 说着，凤清歌几步上前，伸手将那人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他身形瘦小，看着像是个小孩子。 手一碰到那孩子身上，冰冷冰冷的，激的凤清歌身子一抖。 把人扶起来后，他却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凤清歌伸手拨开他的头发，杂乱的头发下边，是一张清秀惨白的小脸。 目光落到他上身不太明显的鼓起上，凤清歌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还是个小姑娘。 手指凑到她鼻端，见还有气儿，凤清歌赶紧回头对着那小二道：“别愣着了，赶紧帮忙把人给我送到楼上的包间去。” 那小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帮着凤清歌把人送到了楼上。 “这怎么还带回来了个人。” 看到这昏迷的小姑娘，慕容青还有些吃惊。 “在外头看到的，好像是冻晕了，也兴许是饿的，看着像个小孩子，怪可怜的，我就想着弄上来瞧瞧。” 桌上的羊肉锅子嘟嘟嘟的煮着，屋里香气四溢，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凤清歌招呼让慕容青先吃着，自己盛了碗汤，走到小姑娘面前，一口一口的给她喂进去。 半碗羊肉汤下去，那小姑娘惨白的脸才渐渐回暖。 凤清歌放下碗，又帮那小姑娘搓了搓双手，不一会，小姑娘才悠悠的睁开了眼。 她一双眼睛倒是又圆又大，透着几分灵气。 看着倒不像是小二说的小叫花子。 睁开眼后，她看到眼前的凤清歌，倒是愣住了。 然后，就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天啊，我难道饿死了吗？多亏我行善积德，死了上天上，还能看见这么好看的仙女姐姐。” 小姑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陷入又是伤心又是庆幸的复杂情绪中。 慕容青噗嗤一笑，也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没死，是这位仙女姐姐好心救了你，你还活着呐，来，你若是缓过来了，这汤自己喝了可好？” 她说着，端着剩下的半碗羊肉汤递给那小姑娘。 “什么？我没死？！”那小姑娘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看着又可爱又滑稽。 “嗯，你没死呢，之前只是冻晕了过去，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凤清歌失笑，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个小姑娘。 “好多了好多了。”小姑娘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汤，三两口就把热乎乎的羊肉汤喝到了肚子里。 “太好喝了，本姑娘终于活过来了！” 两人都被她这天真无邪的样子逗笑了。 凤清歌牵着她走到桌边道：“你要是不建议的话，跟我们坐下一起吃如何？” 为了折腾着小姑娘，两人可是一口都没吃上呢。 看着满桌的好酒好菜，小姑娘眼睛都亮了许多，但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又摇了摇头。 “不然你们先吃，你们吃完，我吃剩的就成，我身上脏，不能跟你们坐一起。” 倒是个有礼貌的小姑娘，凤清歌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冰冷的小脸。 “没事的，你眼睛干净，一看就是个好姑娘，人只要心是干净的，就不脏，咱们先坐下吃饭，别的之后再说可好，不然我们两个还得陪着你饿肚子呢。” 见凤清歌这么说，她才不再推辞，只是坐下的时候，还是尽量把凳子挪远了些，吃东西也就捡着眼前的吃，也不会主动去夹锅里的肉。 这真是懂事的过分了。 凤清歌无奈叹气，亲自动手给她夹了好些菜肉到碗里。 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羊肉，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凤清歌。 “仙女姐姐你真好，等我缓过劲儿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她说的认真，凤清歌却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在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单薄，还在外头饿晕了，她哪里还有能力报答自己啊。 也就一笑置之了。 几人吃完饭，小姑娘也算彻底缓过来了。 饭桌上凤清歌倒是问出了她的名字，小姑娘叫蓝月，今年十二岁，她是独自一个人离家出走来的燕都，原本她是带了盘缠的，但是谁知遇人不淑，钱被骗了。 又没想到燕都这样冷，连买厚衣裳的钱都没有，这才又冷又饿，晕在了金玉楼门前。 她都没好意思说，其实是闻着香味儿来的，但是因为没钱，只能蹲在门口拼命闻，结果却一不小心晕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布包呢 吃完饭，几人发了愁。 凤清歌撑着下巴看着已经完全恢复过来的蓝月。 “那你现在岂不是无家可归？这么冷的天，今天还下雪了，我们要是不管你，你是不是会被冻死？” 蓝月可怜巴巴的看着凤清歌，像个小兔子一般乖巧的点点头。 “嗯嗯。” 看着她水润的大眼睛，凤清歌心中有些不忍。 “不然，你先跟我回家住？” 总不能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冻死街头？ “好嘞，谢谢仙女姐姐！” 凤清歌带着蓝月回了家。 到家后，凤清歌吩咐青绿打了热水帮蓝月梳洗，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但是受冻可大可小，泡个热水澡稳妥些。 小姑娘洗完后，整个人焕然一新。 她先前灰扑扑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清秀模样。 现在洗完了，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看着就更是灵透可人，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灵气逼人的很。 凤清歌打量着蓝月，见她一会扯扯衣摆一会扯扯袖子，很是有些不适应的样子。 这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虽说见面的时候样子未免落魄，但是一举一动，都很有教养。 “仙女姐姐，你们这里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不方便。” 穿着束手束脚的，严重影响了她的行动。 “但你之前的那身衣服……”凤清歌指着蓝月换下来的衣服，有些一言难尽。 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蓝月咧嘴笑了起来，“没事的仙女姐姐，我会努力适应你们这里的衣服！” 见她这么说，凤清歌倒是起了好奇之心，这姑娘到底哪里来的？ 她刚才换下来的衣服上还挂着铃铛，颜色布料看着都跟燕都还有附近的地方不同。 夜里上榻要睡时，凤清歌才忍不住问道：“小月啊，你家到底是哪里的啊？怎么衣着打扮跟我们差别这么大？” “仙女姐姐，我是南诏来的呀，嗨呀别提了，我们那可暖和了，你们这可太冷了，都说最繁华的地方是燕都，我才跑来的，差点没冻死我。” 蓝月说着，还有点心有余悸，她把被子往上拖了拖，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 从小到大，她可没有受冻过，也是来了燕都，才让她看到了雪，受了冻。 南诏可不近，凤清歌看着蓝月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这小姑娘不简单啊，只身一人从那么远的地方跑来了燕都。 蓝月原本闭上眼睛就要睡了，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哎呀，腾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光着脚下地，急急忙忙的找东西。 “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吗？” “仙女姐姐，我换下来的衣服没有扔了！” 蓝月有些懊恼，泡澡的时候实在太舒服了，害的她把什么都忘了。 听着内间的动静，青绿走进来道：“没有扔呢，小姐吩咐洗干净了给你留着。” 知道蓝月穿不惯燕都的衣裳，凤清歌特意叮嘱青绿帮着把她衣服洗干净了。 谁知蓝月听完后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急躁了。 “完了，都洗了？完了完了！” “到底是怎么了，你若是遇到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蓝月哭丧着脸，“哎，我不是有个斜挎的背包嘛，里边装着好多我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好东西，要是洗了，那可就全完啦！” 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晓得这世道一个小姑娘想要生存下去不容易。 因此在离家出走的时候，除了带了银子，还带了些种子之类的好东西，想着如果自己喜欢燕都，那就住下来，种些药草来卖，也能生存下去。 “你说的是这个吗？” 粉翠手里拿着一个布包走了进来。 “我们帮你洗衣裳的时候，发现这里头好像有东西，但是又不好随便翻看，就把它放在一旁了，你放心，没扔，也没洗。” 蓝月赶紧过去接过自己的小背包，看着失而复得的小包包，她开心的都要哭出来了。 把脸贴在布包上，她喃喃自语，“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如果连这布包都丢了，她可就真的没有办法报答仙女姐姐的救命之恩了。 看这个她这破涕为笑的样子，凤清歌无奈的摇摇头。 “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鞋子都不穿，也不怕着凉。” “没事的仙女姐姐，就算生病了也能养回来的，这东西若是丢了，我可要哭死啦。” 说着话，她笑嘻嘻的跑回榻边看着凤清歌神秘兮兮小声道：“等到我种出里边的东西了，到时候送仙女姐姐一些。” 她带了好些种子呢，有奇花异草，也有能强身健体治病的药草，到时候挑些稀罕的送给仙女姐姐。 “好好，等你种出来了送给我，粉翠，你去打盆热水来让小月泡泡脚，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也敢光着脚下地。” 虽说屋里烧了碳，但没装地龙，地上到底是冰冷的。 不一会，蓝月泡着暖乎乎的热水脚，怀里抱着小布包，幸福得不得了。 “这布包你要不还是放在榻边，没人动的，一直抱着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抱着睡觉？” 凤清歌扶额，这小姑娘可爱是可爱，但是不是带点憨？ 吐了吐舌头，蓝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布包放在一边，还伸手轻轻拍了拍。 翌日一早，凤清歌刚带着蓝月吃完早饭，苏满满就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清歌，我听说你捡了个小乞丐？” 人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等到她一脚跨入房内，对上蓝月圆乎乎的大眼睛，她还有些奇怪。 “怎么只有个傻丫头，没看见小乞丐啊？” “我才不是小乞丐，也不是傻丫头！” 蓝月气呼呼的，脸颊都气的鼓了起来，看着又可爱又滑稽。 苏满满被逗笑了。 “嘿，原来你就是清歌捡回来的小乞丐啊，长得还挺好看的嘛。” “你……你才长得好看。” 蓝月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啊你，最近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她叫蓝月，是个聪明可爱的小姑娘。” 凤清歌真是拿这个苏满满没有法子了。 自从退婚后，她变化就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给带歪了？ 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如今愈发没有个正行。 第一百三十章 又被下套 今日凤清歌是打算带着蓝月去云裳阁挑几身衣裳的。 她的衣服对蓝月来说有些大了，蓝月才十二岁，个子也小小的。 几人到云裳阁的时候，却正好看到慕容青在店里东奔西跑，怀里还抱着一堆的衣裳。 一个穿着一身粉裙的女子扭着腰，手指不屑的点来点去，她点到哪，慕容青就走过去帮她取下挂着的衣裳。 那女子身边还有个穿着打扮素净些的姑娘，身量看着单薄些，不如那个指手画脚的女子丰腴。 因为背对着，凤清歌也看不出到底是谁，但这人故意刁难慕容青，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是哪里来的贵客，竟然挑选了这么多衣裳，我们云裳阁的衣裳可不便宜，而且看好取下来之后，可是必须要买的。” 云裳阁的成衣制作精良，一般都是挂在墙上做展示的，若是有看好的，又尺寸合适，取下来就要买的，这是云裳阁一直以来的规矩。 这女子让慕容青拿了这么多，虽说是故意折腾慕容青，但她若是都买下来，却也要花不少银子。 凤清歌看她背影身形，感觉轻佻的很，看起来不像是名门正妻，最多是个有钱人家做小妾的。 “你是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那找事的女子转过身来，一脸不悦的看着凤清歌。 “花柳柳？”凤清歌勾唇一笑，很是有几分意外。 听见凤清歌叫出自己的名字，花柳柳还有些意外。 今日的凤清歌是正常女子装扮，她一时没有认出来。 仔细打量了半晌，她才怒目圆睁，用手指着凤清歌怒道：“好啊，原来是你！你们当然果然是做了圈套让我钻，真是阴险狠毒！” “花姨娘这是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不过你今日挑选的这些衣裳，若是买不起，我可就要派人送到成阳伯府，让你夫君付钱了。” 凤清歌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提之前的事，只提让她付钱。 跟着花柳柳的女子悄悄拉了拉花柳柳道：“花姨娘，不然咱们还是别闹了，早点回去，今日出来的时候够久了。” 周永生本来是不喜欢家里的妾室出来抛头露面的，毕竟他现在还没娶正妻呢，虽说如今名声也不怎么好，但若是家里一帮妾室成天招摇过市，那也是徒惹人笑话。 花柳柳也是因为会哄着周永生，这才有机会能出来。 她今日原本是来云裳阁买衣裳的，谁知道看到了柜台上的慕容青。 想到自己被她算计，嫁了周永生这么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货，就怒从心中起，这才故意使唤她，想要羞辱一番。 云裳阁衣裳摘下来就要买的规矩，她可不知道。 但如今骑虎难下，也只能嘴硬道：“买就买，有什么了不起的，几件衣裳而已，我还会买不起吗？” 原本一直唯唯诺诺的慕容青这时候才擦了擦汗，抱着一堆衣裳去了柜台。 她拿起算盘拨弄起来，很快，便抬头看向花柳柳嫣然一笑道：“今日华姨娘挑选的衣裳加起来一共一千八百两，柜台这边付钱就成。” “什么？！一千八百两！你们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我要去衙门告你们，你们这是黑店！” 花柳柳一听要这么多钱，脸色都变了。 但她身边的女子却显然是知道云裳阁深浅的。 “花姨娘，听说云裳阁的东家后台硬的很，而且他们的衣裳确实就是这个价，咱们还是付了钱回去，别把事情闹大了。” 到时候闹大了，成阳伯府丢了人，她们也落不着好。 她是好心相劝，花柳柳却怒火中烧。 一巴掌狠狠甩到那女子脸上，她讽刺道：“你不过是成阳伯府养的一条狗，夫君可怜你，才让你当了妾室，如今也敢胳膊肘朝外拐，帮着外人欺负我？” 那女子捂着脸，眼泪就掉了下来。 “花姨娘，我没有。” “师蕊儿，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可怜？以为我跟夫君一样好蒙骗吗？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可是清楚的很，要不是仗着你这张狐媚的脸，你还能爬上夫君的床？不知廉耻的下贱坯子！” 听到这个名字，凤清歌眼神闪了闪。 这两人闹起来，其他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眼神。 这要不是自己的店，凤清歌还真想看看热闹。 但花柳柳骂的太难听了，就连蓝月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好奇。 捂住蓝月的耳朵，凤清歌清了清嗓子看向花柳柳道：“要教训回家教训去，花姨娘还是赶紧把账结了。要报官呢也行，我们云裳阁不会怕的，毕竟我们云裳阁明码实价开了这么多年，可是童叟无欺的，但此刻华姨娘若是拿不出钱来，那我们可只有亲自上门，去找成阳伯要钱了。” “算你狠！” 花柳柳阴狠的看着凤清歌，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 这事儿要是闹到成阳伯面前，只怕周永生也保不住她，她只能拿出今日准备买首饰的钱，用力的拍到了柜台上。 “这是两千两银票，找钱！” 银票拍出去，她心都在滴血。 嫁给周永生后，日子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先前周永生说的那些话都是哄她的，嫁到了成阳伯府，外人看着是光鲜，但每月的月银却少的可怜。 她只是一个姨娘，府里每个月发给她的月银才二十两。 二十两够干什么的？还不如以前她在凤栖阁一盏茶功夫赚的多。 这也是想着年尾了，要添置些首饰和衣裳，好压下周永生后院一群莺莺燕燕们的威风，谁知道竟然折在这云裳阁了。 恨恨的看着慕容青，她心里呕死了。 这两千两，可是自己当初在凤栖阁卖了命赚的钱，这些年辛辛苦苦拢共也就存了这么些，谁知道这才一会工夫，买了这么些破烂衣裳就花光了，可心疼死她了。 难怪自己故意使唤羞辱她的时候，她跑的那么利索，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真是个贱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罕见姓氏 花柳柳心不甘情不愿的付完钱带着衣服离开了。 她走后，凤清歌看着慕容青，眼神有些心疼。 “青姐姐，下次她若是再来找事，你别搭理她就行，我们云裳阁不缺她这一个客人。” “没事的清歌，你瞧，她明面上好像欺辱了我，实际上，我让她出血了不是？” 慕容青笑了笑，并不是很在意花柳柳对自己做的这些。 比起周永生，花柳柳这点手段才哪到哪，而且看她刚才付钱时心疼的样子，很明显花柳柳才是吃亏的那个。 “咱们别说她了，无关轻重的人而已，对了这位姑娘是？” 慕容青看向蓝月，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哦，她是我捡的小孩儿，今日我是带她来店里挑选衣服的。” 蓝月眨了眨眼睛，看着慕容青乖巧的叫道：“姐姐好，我叫蓝月。” 她这个样子看着可爱极了。 慕容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真可爱，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互相介绍完，凤清歌就自己带着蓝月去挑衣裳去了。 苏满满一直跟在慕容青身后。 等到凤清歌和蓝月上了二楼，她才拉住慕容青道：“对不起了青姐姐，当初都是为了帮我，才为你招来了这些祸事，当初周永生干的那些混账事，清歌都告诉我了，让你受委屈了。” “没事的满满，当初是我自己愿意帮你们的，再说清歌现在也帮了我呀，我现在在云裳阁，可比在凤栖楼要好多了。” 至少不用再以色侍人，卖笑为生。 苏满满从口袋掏出一张纸塞到慕容青怀里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清歌说你有点缺钱，所以我就从家里拿了些银子，你先拿着用，若是不够，我下次再拿。” 这是一张面额五千两的银票。 低头看着手上的银票，慕容青眼眶有些发热。 “没事的苏小姐，这银票我不能收，受之有愧，我当初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值这么多钱的。” 她还在推拒，凤清歌就带着挑好衣裳的蓝月从楼上下来。 看见两人争执，凤清歌赶紧劝道：“青姐姐你就拿着，不然满满会良心不安的，上次周永生欺负你的事满满知道后，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给这些钱，是她跟我商量好的，我觉得也合适。” 她从楼梯下走下来，将银票塞回慕容青手中后，又低声道：“再说了，你不是心疼家人在流放之地受苦吗？收下这钱，我托人帮你给他们送去，他们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你说呢？” 她知道慕容青高洁，但是她家现在的情况，有气节是当不了饭吃的。 再说她确实帮了苏满满大忙，也因为那件事给自己招来了祸端，这个钱她应该拿，还应该拿的心安理得。 凤清歌这些话说到了慕容青的心坎上。 上次她让人送钱过去后，哥哥派人送了信，说有了那些钱，他们添置了棉衣和棉被，甚至买了炭火，冬日也不再那么难熬了，但也叮嘱让她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给他们送钱了。 她知道这是哥哥心疼自己。 看着凤清歌和苏满满关切的目光，慕容青最终把钱收下了。 “太好了，青姐姐收了钱，我心里可舒服多了。” 其实她今日去找凤清歌，看蓝月是其次，最主要还是想找机会把这钱给慕容青。 如今心愿达成，她可别提多舒坦了。 从云裳阁出来，凤清歌没打算直接回家。 她让苏满满帮着把蓝月送回去，自己去了宸王府。 她去的时候，萧绝正在处理公务，见她来了，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 “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我今天在云裳阁见到一个人，师蕊儿，这人你可认识？” 她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的很。 在燕都这个姓可是很少见，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的柔妃，就姓师？ 果然，萧绝目光一沉，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柔妃真名就叫师静萱，不过你说的这个师蕊儿，我倒是没听说过。” “那若是这个师蕊儿，如今是周永生的小妾呢，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凤清歌眼睛眨了眨，疯狂的暗示萧绝。 看着她这刻意的样子，萧绝忍不住笑了。 原本因为想起柔妃而不悦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你是在怀疑些什么，所以才特意来我这里求证吗？” “对，这个姓在燕都很少见，而且还出现在周家，就不得不让我怀疑，这个师蕊儿是不是跟当初的柔妃有什么关系。咱们不是找不到证据吗，暂时拿周家没有什么法子，但是我瞧着，这个师蕊儿在周家好像过的并不是很好，今日在外头，被那个花柳柳劈头盖脸的骂，可见在周家地位十分低下，因此我倒是有了个想法……” 她凑近了一些，小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 萧绝听完，赞赏的看向凤清歌道：“你这倒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办法倒是不错，也可以试一试，但是莫要把自己牵扯进去才是。” 凤清歌点点头，“你放心，这事儿好办，就算周家知道也没事，我不怕他们，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就是我的靠山呀。” 看着她自信又无所畏惧的样子，萧绝眼神带上了几分宠溺。 这种全身心被凤清歌信任的感觉，莫名的取悦了她。 但脸颊却也悄然红了几分。 轻轻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异样。 “好，那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办，有我在，谁也不必怕，对了，这几日夕华要被送去和亲的事情就要定下来了，你这些日子能不进宫就不要进宫，我怕她疯起来伤到你。” 凤清歌点点头，又仿佛想起什么，匆忙起身道：“好，我知道了，对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天凉了，记得保暖，莫要受寒了，不然我会担心的。”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临走前，塞了一包东西到萧绝怀中，不知道是什么，热乎乎的，闻着还挺香的。 萧绝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包糖炒栗子。 他取了一颗剥开放入嘴中，绵软香甜，真好吃。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识破计谋 夕华公主和亲番邦的日子定了下来，时间是腊月十五，还有不到半个月，夕华公主就要被送走了。 因为这事儿，她最近闹了好几回，东西也没少砸，但是周贵妃也没有法子。 事关国运，即便她得宠，燕帝也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宠妃，就拿国运开玩笑。 知道周贵妃帮不了自己后，夕华公主决定自己为自己争取一把。 这日下了早朝，她便等在了宋居寒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她穿着一身宫装，外头罩着一件银色的大氅，因为下着小雪，她手中还撑了一把红伞。 第上薄薄的一层积雪，她远远站在那边，身量细长，衣裳华美，倒像是画卷一般动人。 但宋居寒却头也不抬，仿佛没看到一般，就要从她身边走过去。 夕华公主绷不住了，赶紧上前两步，开口道：“宋太傅，可否借一步说话？” “上次在臣家里，该说的臣都说完了，公主马上就要去和亲了，还是不要旁生枝节才好。” 宋居寒淡淡的，看着夕华公主这副脆弱的样子，眼神甚至都没有一丝波动。 一向目中无人的夕华公主，这时心也缓缓有些痛了。 她哀伤的看着宋居寒，凄声道：“宋太傅也知道夕华要走了，这一走，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太傅便这样狠心，最后跟夕华说句话都不愿意吗？” 她显少露出这种脆弱的样子，如今在宋居寒面前卸下所有的气势，看着跟寻常爱而不得的女子也没有什么两样。 宋居寒低头想了想，才抬起头看向夕华公主道：“这里说也可以的？”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夕华公主咬了咬唇，一脸难堪的看着陆续从大殿走出来的大臣们。 “这里人来人往的，说话不方便，我发誓，就说几句话，绝不会有其他逾矩的行为，宋太傅，我求你，答应我这次好不好？” 她这是完全拉下面子了，丝毫不在乎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宋居寒自然只能跟着夕华公主往僻静处走去。 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夕华才停下脚步。 她转身看着宋居寒，看着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脸，不由自主的就把手伸了过去。 宋居寒眉头一皱，往后退了一步。 “公主殿下，说好的不逾矩呢？” 夕华公主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收回手指，她苦涩一笑。 “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冰块做的，这么些年我一直追着你跑，却得不到你半分的在意，想来也是可笑。” 外人都道她夕华公主嚣张跋扈，是燕都最受宠的小公主，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 但偏偏，眼前这个人，丝毫也不在乎自己尊贵的公主身份，从来也不会多给自己半分关注。 她这跋扈的名声，多少也有些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才找机会发泄出来罢了。 “承蒙公主殿下厚爱，只是臣消受不起，公主为了大燕嫁去番邦和亲，臣和大燕的子民，都会感念公主殿下的付出。” “就只是这样？我倾慕你这么多年，如今我要走了，你留给我的，就只有这么冠冕堂皇的一句话？” 什么他和大燕的子民都会感念她的付出。 真是可笑！ 宋居寒点点头，“除此之外，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张嘴这么好看，说出来的话却也这么伤人。 夕华公主捂住脸，忍住了心痛。 咬了咬唇，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宋居寒道：“罢了，我早应该知道的，偏还痴心妄想，如今我要走了，这个香囊是我熬夜做出来的，就留给宋太傅做个念想，里头装的是安眠的熏香，宋太傅闻闻味道可喜欢？” 那香囊外头看着倒是不算精致，针脚还有些不齐的地方，一看就是夕华公主亲手做的，而不是让宫里的绣娘帮忙做的。 宋居寒接过香囊，淡声道：“公主殿下有心了，臣会好好留着这香囊的。” “宋太傅，你闻闻这香味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我还来得及换。” 看着夕华公主急切的样子，宋居寒拿起香囊，缓缓移到鼻子下头。 眼看就要闻到了，他突然抬头，冷冷看向一脸急切的夕华公主。 冷笑一声，他迅速将香囊扔到了地上。 “臣就不闻了，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公主殿下自己心里清楚，装着这些污秽的东西，这念想，不要也罢。”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那青色的香囊留在雪地上，还有失去希望瘫在地上崩溃大哭的夕华公主。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的！”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宋居寒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要不是前几天凤清歌来到自己府上，说最近夕华公主的事儿就要定下了，让他多加小心，不要落入了夕华公主的陷阱，今日他也不会这么小心。 那个香囊真的是用心了，他甚至能看到夕华公主因为绣香囊，手指上被扎上的痕迹。 但她让自己闻的样子，太急切了。 他不敢确定香囊里是否真的装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但他不能冒险，因此诈了夕华公主，将香囊扔到了地上。 谁知，里头果然有不好的东西。 从宫里出来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宸王府。 萧绝比他先到家，他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宸王府的午饭。 见到宋居寒，萧绝还有几分意外。 “宋太傅今日是有什么要事来找本王么？” 他之前跟宋居寒没有什么交集，宋居寒这个人也如同一匹孤狼一样，不跟其他人为伍的。 像这种他主动上门的情况，并不多见。 宋居寒径自入席，淡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爷今日的菜色看着倒是让人胃口大开，不知是否方便加一副碗筷呢？” 萧绝还没说话，萧开就把碗筷给摆了上来。 吃了几口菜，他才施施然看向萧绝，一双狐狸眼睛眯起看着萧绝道：“宸王殿下眼光真好，挑选了个绝好的王妃，真是让人羡慕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买通宫女 看着宋居寒提起凤清歌时的表情，萧绝眉头缓缓一皱。 “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宋太傅想必不用我教你。” 萧绝一脸吃味的样子，宋居寒忍不住噗嗤一笑，不再多言，默默的低头吃饭。 一顿饭吃完，萧绝脸上的表情才好了些。 “宋太傅素日可是从不去同僚家上门拜访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府中？” “我这不是投桃报李，清歌帮了我，我决定接纳清歌的建议，来主动投诚。”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萧绝的腿，缓缓摇了摇头道，“但宸王殿下，有些事该抓点紧了。” 萧绝脸色更黑了，一口一个清歌，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他知道凤清歌一直想要拉拢宋居寒，他之前也觉得宋居寒是个人物。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越看他越不顺眼。 看出萧绝不高兴，宋居寒笑了笑，低声道：“小气。” 趁着他发火之前，赶紧起身走了。 宋居寒走后，萧开站在萧绝身后道：“王妃真是厉害，连宋太傅这种清流都能帮主子收入麾下。” 之前主子对凤清歌那么好，他还觉得有些不满意。 毕竟在外人眼里凤清歌只是一个乡下接回来的村姑，自己主子就算双腿残疾，那她也是配不上的。 可是眼看着主子最近的变化，还有她为自己主子做的那些事，萧开都有些刮目相看了。 “清歌自然是厉害的，她长得好看，人也聪明，在这大燕，无人能及。” 听到萧开夸奖凤清歌，萧绝心情莫名就愉悦了几分。 刚才被宋居寒膈应到的感觉，也浅了一些。 皇后宫中。 用完午膳，宫女拿出两颗之前郑荣儿送来的红参丸。 “娘娘，您吃了这红参丸之后，气色确实好多了，而且夜里也不叫冷了。” 皇后体质偏寒，夏日还好些，一到冬日，盖着两床被子，脚底放着暖炉都还觉得冷。 最近吃了郑荣儿的红参丸，如今睡觉就算不放暖炉，脚底也是热乎乎的，觉也睡的香甜了几分。 拈起红参丸就着温水送入口中，皇后的眼神也幽深了几分。 “连你也觉得最近本宫体质有改善？” 她确实是不觉得冷了，不过气色她倒是没注意。 她素日不太爱打扮，照镜子的时候也少。 “是呢娘娘，奴婢拿镜子来给您看一看。” 很快，宫女就拿着镜子走了过来。 皇后看着镜中白里透红的面颊，确实比之前多了几分好气色。 “这个郑荣儿，倒真是有几分真本事。” 自己这个身子，宫中太医也不是没有调理过，但却也没有这么立竿见影的。 看到自己的变化，皇后又想起上次自己跟凤清歌的对话。 如此看来，肃亲王妃没有说谎，郑荣儿是真有把握能治好绝儿的腿。 但是可惜，清歌不愿意主动提起让郑荣儿嫁给绝儿做侧妃。 一想起这些，她就有些头疼了。 那宫女赶紧上前帮着皇后按摩头部。 她一边按着，一边低声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在想什么，宸王殿下的腿是娘娘这么多年的一块心病，要是凤小姐懂事些就好了。” 说完，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 “清歌什么都好，之前样样都让本宫很满意，这次，她确实让本宫有些失望了。” 绝儿如今只是个王爷，她想独占可以，但若是治好了腿，他可是能做皇帝的啊。 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说起来，清歌肚量还是有些太小了。 肃亲王府那样的家世，都甘愿做侧妃，她却连主动退让都不肯。 “是呀娘娘，按理说，这事儿其实吃亏的是福嘉郡主呢，肃亲王把她宠的跟眼珠子一样，又是让圣上御赐了封号，又是为她建造了花厅，听说那琉璃花厅造价不菲呢，但为了咱们王爷，她甚至愿意自降身价甘当侧妃，要不咱们再把凤小姐叫进宫来劝劝？” 这宫女一边给皇后揉着太阳穴，一边加油添醋的说着。 皇后听完，心绪更乱了。 她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本宫今日有些乏了，先回房里歇歇，给绝儿治腿这事，容本宫再想想。” 凤清歌这件事做的是不让自己满意。 但是之前，因为她，绝儿身上发生的改变，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而且今日，这宫女明显话多了些。 想起肃亲王妃母女，她脑子里此时有些乱糟糟的，觉得心烦的慌。 此时肃亲王府那边，郑荣儿坐在房内跟肃亲王妃止不住的抱怨。 “母亲，您说的办法到底有用吗？怎么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有动静？” “乖女儿，你相信母亲，一定没问题的，就算那个凤清歌不愿意，皇后身边的宫女母亲也帮你买通了，她说了，一定会帮你在皇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的，再说了，你给皇后娘娘送的药确实好用，我就不信了，咱闺女人又美，医术又好，嫁给一个王爷当侧妃，怎么就不行了！” 说起侧妃，肃亲王妃还有点不甘心。 “不过你也是，为何就偏偏对那宸王动了心，当侧妃也愿意。” 自己的女儿，就算嫁给皇子当正妃都算委屈了，怎么还能上赶着去当侧妃？ “母亲，您不懂，女儿选他，自然有女儿自己的打算。”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个穿越的，猜到萧绝必定不简单，是这个位面的男主？ 说这些，母亲怕不是以为自己疯魔了。 “按我说，那个景王就不错，上次周贵妃还跟我提起这事儿呢，偏你不愿意，一门心思就看上了那个宸王，万一他面具下面的那张脸真的宛如修罗，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肃亲王妃还是有些不甘心。 提起景王萧赞，郑荣儿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那根烂黄瓜有什么好的，她才不要凤宛卿用过的东西。 再说了，按照穿越定律，萧绝的人设一定是美强惨男主剧本，面具下的脸肯定俊美无双，才不会是什么丑陋修罗。 不会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什么反套路？ 不行，找机会还是得看看面具下的那张脸，好好验证一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约见蒋氏 母女两个说完萧绝的事，肃亲王妃突然又想起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对了，你现在跟那个凤宛卿怎么走的那么近，之前我让你对她客气点，是不想让你父王追究你，怎么你现在还跟她亲如姐妹一般。” 说起这个肃亲王妃心里就不舒服。 凤宛卿这个私生女，如今在肃亲王府倒是过得好。 有肃亲王的疼爱，郑荣儿最近对她也照顾的很。 “母亲，你放心，女儿不傻，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女儿心里明镜一样呢。” 她知道肃亲王妃的担忧，怕自己真把凤宛卿当亲姐妹。 她要是真把凤宛卿当亲姐妹，就不会帮她把脸整的差不多了，却一直不肯帮她修复处子之身了。 等到走到了那一步，她才会真的帮她修复。 现在，还早着呢。 见郑荣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肃亲王妃便不多说什么了。 从肃亲王妃房中出来，郑荣儿又去了凤宛卿房中。 她到的时候，凤宛卿正揽镜自照，一副十分沉醉的样子。 前一阵郑荣儿刚帮她动过鼻子，这几天正好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着镜中焕然一新跟过去完全不同的自己，凤宛卿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过去那张脸看了十几年，虽不如现在新换的脸好看魅惑，但那也是自己原本的脸啊。 “怎么照镜子还入了迷呢。” 郑荣儿走进房中，轻笑道。 凤宛卿一惊，回身看向郑荣儿。 见是她来了，她才莞尔一笑道：“是你帮我把脸修整的太好看了，只是如今看着这张新换的脸，总觉得有几分陌生，好看的不像是我自己。” 郑荣儿心中冷嗤一声，23世纪最先进的医疗系统做出来的脸，能不好看吗？ 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对凤宛卿的轻视。 “陌生还不好吗，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现在出去，没有人会认得出你是曾经声名狼藉的凤宛卿，你如今是郑宝儿，你的人生有了重新改写的机会，多好啊。” 她这话说的不错，但是到底还是有些戳伤了凤宛卿脆弱的心。 过去是有不堪，但也有美好不是吗？ 至少她之前跟萧赞在一起，是很快乐的。 当初被萧赞的态度伤到，她很是伤情了一阵子，如今算是缓过来，又想起了萧赞的好来。 不知道他现在看到自己这张脸，会不会喜欢。 毕竟就连自己从镜子中看到，都觉得好看的不像话。 但她知道郑荣儿不喜欢自己提起萧赞，便也没提。 “对了，我母亲，就是大将军府的蒋氏，她好几次派人给我送信，说想见见我。” 自从她诈死来了肃亲王府后，蒋氏就没有见过她了。 最近倒是派人送了好几次信，说想约着见一面。 提起蒋氏，郑荣儿面露不屑。 这也是个蠢货，自己亲生的不当一回事，却把个假千金看的眼珠子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 即便是把凤清歌当对手，郑荣儿也不免有些为她感到叹息。 有这样一个亲娘，真是够糟心的。 “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就是了，毕竟也养育了你那么多年，我们肃亲王府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只是你要叮嘱她，莫在外边暴露了你原本的身份才是。” 凤宛卿点点头。 其实她原本也是不太想见蒋氏的，毕竟在凤家的时候，她都护不住自己，更别说如今自己不在凤家了。 但蒋氏信里说担心自己在肃亲王府吃苦，变卖了一些首饰田产之类的，换了银票要给她留着用。 她要给自己钱，那凤宛卿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其实她如今在肃亲王府过得挺好的，但手头确实有些紧。 肃亲王对她很好，但月银是府里统一发放的，肃亲王妃掌管中馈，没有亏着她，却也没有多给她钱。 她刚来肃亲王府，没有根基，之前在凤家存下的那些钱，因为诈死匆忙，也没有来得及带出来。 说起来，如今花钱是有些束手束脚，有几次她甚至听见王府的下人偷偷议论说她小家子气，从来不打赏下人。 她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既然荣儿姐姐同意了，那我明日便去见见，她对我倒是真心的，我过去也把她当亲生母亲对待，总不好如今过得好了，就不见她。” 凤宛卿垂着眸子，仿佛真的对蒋氏感情深厚一般。 但郑荣儿是什么人，自然看得出凤宛卿是装的。 不过她也不戳破，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翌日一早，凤宛卿就收拾出门，去了跟蒋氏约定好的地方。 到的时候，蒋氏早已等在雅间了。 她推门进去，蒋氏急切的迎了过来，看见她脸的一瞬间，整个人却愣住了。 凤宛卿一头扎入蒋氏怀里，哭道：“母亲，我是宛卿啊，是不是如今我换了脸，您认不出来了？” 听着她熟悉的声音，蒋氏才确认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就是凤宛卿。 她颤抖着手摸着凤宛卿现在的脸，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怎么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好看是好看，但母亲总归是看着不太习惯。” “母亲，过去的宛卿已经死了，我如今是全新的郑宝儿，只有换了脸，我才能重新开始啊？母亲不喜欢我如今的这张脸吗？” “没有，你不管怎么样都好看，来坐这边，母亲给你点东西。” 蒋氏拉着凤宛卿在一旁坐下，然后就从怀中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银票递给她。 “这是两万两银票，母亲变卖了一些嫁妆田产，你先拿着用，将来若是还需要钱，母亲再帮你想办法，你放心宛卿，不管你如今是郑宝儿还是凤宛卿，在母亲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女儿。” 凤宛卿原本还想假意推拒，却被蒋氏强行按着将银票收下了。 隔壁厢房，凤清歌放下手中的茶杯，唇边勾起一抹冷淡至极的笑容。 “真是我的好母亲，到了如今这么地步，还这么心疼凤宛卿，原来她这几日筹钱，是为了今日送给凤宛卿。” 第一百三十五章 抢回银票 粉翠见凤清歌脸色难看，她也有些不高兴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夫人把银票都送给她吗？” 虽说小姐不会觊觎夫人的钱，但是白给凤宛卿，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 凤清歌起身，她走到房外，用力推开隔壁的门。 “哟，母亲也在这里啊，我说怎么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呢？” 凤清歌说着，走了进去，她目光落在凤宛卿手中的银票上，目光顿了顿。 “咦，这银票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像是我们家的？” 凤宛卿咬了咬唇，脸上有些难堪。 “你在胡说些什么，银票就是银票，哪里能看得出来是谁家的？” 蒋氏见凤清歌突然闯进来，脸就拉了下来。 不知道她是跟着自己来的，还是凑巧。 但是看见这个逆女，肯定没好事，而且她欺负惯了宛卿，现在蹦出来，肯定没安好心。 看着她猜忌和嫌恶的眼神，凤清歌自然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但是钱是凤家的，蒋氏是有嫁妆，但是短短时日，她那些嫁妆田产也变卖不出这么多钱。 凤家的中馈是她掌管的，她想要动手脚，容易的很。 加上自从凤宛卿假死后，她天天在家郁郁寡欢的，父亲就对她更是宽容了。 “我家的银票，我自然是认识的，不信，咱们可以去钱庄对质啊，看看这里头存的，是不是我凤家的钱？” “银票是我哪来的，钱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 蒋氏气急了，上来就想伸手推开凤清歌。 但凤清歌自从上次剑舞后，对练功有了兴趣，这些日子，身手早已练的不错了。 她轻巧闪开，迅速伸手从凤宛卿怀中把那叠银票抽了出来。 “哎呀母亲，我说您也是的，人家都不要，您非要上赶着送，这不是冤大头吗，再说了，您如今虽然掌管着家里的中馈，但家里的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吗？这事儿父亲知道吗，祖母知道吗？” 数了数抢过来的银票，正正好好是两万两，凤清歌动作自然的叠了起来，放入自己袖中。 蒋氏气的要死，“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做什么，这银票可不是给你的，你给我拿出来。” 进了自己的口袋，凤清歌怎么可能拿出来。 她冷嗤一声，“拿出来也行啊，总得有个名头，不如母亲你让她站到大厅里头喊我是凤宛卿如何？” 自己好不容易换的脸，摆脱之前的身份，如今怎么可能去自爆身份？ 就算是为了两万两银子也不行！ 凤宛卿小脸煞白。但即便她现在神色狼狈，那张脸也好看的很。 “啧啧，这小脸，真好看，不过倒是奇了怪了，你假死我可以理解，毕竟有母亲和你亲爹肃亲王帮忙嘛，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呢？易容？” 除了带了人皮面具，凤清歌想不出其他。 但凤宛卿现在一颦一笑看着都自然的很，不像是人皮面具。 心中猜测着，凤清歌直接上手掐住凤宛卿的脸揉了揉。 “也不对，这就是你自己的脸，没有戴面具。” 就算是再鬼斧神工的人皮面具，在自己刚才那种大力揉搓下，不可能一点褶皱都没有。 这只有自己天然的皮肤才能做到。 她刚才动作野蛮的很，凤宛卿疼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见她咬牙切齿站在原地很恨的看着自己，凤清歌微微皱了皱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啊？你不肯承认你是凤宛卿啊？既然你不承认，那你就不是我们凤家的小姐，这钱，我也就不能给你咯？” 凤清歌带着粉翠走到门口又道：“母亲，您可是看见了，不是女儿不给，只是女儿不忍心你被这个女骗子给骗了呢。” 说完，她勾唇一笑，轻蔑的看了凤宛卿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她走的急，蒋氏想拦都没能拦住。 凤宛卿眼神怨毒的看着凤清歌离开的背影。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她气的指甲扎入掌心，浑身都在发抖。 蒋氏急的一跺脚，“宛卿，你等着，母亲这就回去拿回银票，你等着，母亲一定会让她都吐出来的！” 说完，蒋氏也追了上去。 等到蒋氏回到凤家的时候，凤朝阳和老夫人都已经等在正厅了。 桌子上放着那叠她原本准备给凤宛卿的银票。 她上去就想夺走银票，凤清歌却莞尔一笑，挡在她身前道：“母亲，这可是在家里哦，这个钱怎么来的，您要花在什么地方，咱们可要说清楚呢。” 蒋氏这才发现凤朝阳和老夫人面色都凝重的很。 尤其是老夫人，她伸手在桌上狠狠一拍道：“我说怎么最近府里节衣缩食的，还以为家里没钱了，却原来，是出了个家贼啊！” 如今天冷了，老夫人本来就有肺疾，冬日对银丝炭是最依赖的。 只因银丝炭烧起来基本没什么烟雾和气味，不会对自己的嗓子造成太大的刺激。 可是最近房里的妈妈说，府里最近财政吃紧，银丝炭供不上了，如今分到房里的，只有普通的炭取暖。 普通的炭烧起来，那烟熏火燎的，还呛鼻的很，才烧了几天，老夫人肺疾就犯了。 “母亲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家贼？这钱是儿媳变卖了自己的嫁妆换的，可不是挪用的府里的银子。” 听她狡辩，老夫人冷笑几声。 “呵呵，真是可笑，你当初嫁过来的时候，是带了铺子和田产，但那些铺子，都是一些不赚钱的铺子，至于田产，大部分都在京郊，都没什么好的庄子，也能卖出这么多钱？” 蒋氏之前在蒋家，并不算是最受宠的姑娘，出嫁的时候，嫁妆只是正常规格罢了，蒋家没有多给。 那些嫁妆，老夫人心里有谱，满打满算，撑死了也就能变卖个五千两都算是多的了。 两万两，她也真敢想。 “来人，将当初夫人随过来的嫁妆单子拿过来，还有府里的账本，也一并拿过来。” 下人很快将两本账本放到了桌上。 老夫人伸手放在账本上，轻轻磕了磕，面无表情看向蒋氏道：“到了这个时候，是你自己说呢，还是咱们当场算账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煽风点火 看着那两本账本，蒋氏瞳孔一缩，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说了，这事儿咱们就轻轻揭过，若是不说，那咱们就一条条详细的对，要是对出来是你挪用了府里的钱，这事儿可就不能善了了。” 其实这时候蒋氏身子已经软了半截儿了。 她到底动没动府里的钱，她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老夫人说的不错，自己虽然是有嫁妆，但是折算下来，其实没有多少钱。 尤其她自己不善经营，之前那些铺子田产位置本来就不好，她经营不善，别说保值了，其实早就已经不如从前了。 嘴唇抖了抖，蒋氏正要开口，凤清歌却笑着道：“对啊母亲，祖母是个心善的，您若是好好认个错，这钱呢女儿也帮您拿回来了，总归是没有铸成大错，咱们服个软，这事儿就过去了。” 转头看向凤清歌，她脸上的笑容此刻格外的刺眼。 蒋氏恶从胆边生，她冷哼一声，就要冲上去甩凤清歌一个耳刮子。 都怪这个逆女，钱自己明明已经送出去了，事情全被她给搅和了。 回来竟然还敢告状，真是个混账东西。 “也有你说话的份儿？我当初生你的时候，怎么不直接就把你给掐死呢？留着你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在她巴掌就要落到凤清歌脸上之前，凤朝阳伸手拦住了她。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清歌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帮你阻止了你犯错而已！” 这次凤朝阳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今日清歌拿着银票回来，说是蒋氏要给凤宛卿的，他原本还不相信。 直到老夫人派人拿来账本，他才发现，原来蒋氏现在真的已经糊涂到了这个地步。 蒋氏看着凤朝阳护着凤清歌，对自己露出凶相，她心里一阵委屈，坐到地上就哭诉起来。 “我辛辛苦苦持家十几年，谁知道到头来就落得这个下场啊，一个臭丫头说的话，个个都听，偏不把我当人，真是没法活了啊！” 她哭天抢地，毫不在乎脸面，一众下人看呆了。 老夫人揉了揉额头，压着怒气道：“你们先下去。 下人们如蒙大赦，赶紧都散了。 正厅只剩下凤清歌和凤朝阳以及老夫人。 狠狠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老夫人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怒气了。 “你给我闭嘴！堂堂一个大将军夫人，在家里做出这种样子，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吗？” 看着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脸，蒋氏擦了一把眼泪，怨恨的看向她道：“要不是您偏听偏信那个小贱人的话，儿媳怎么会做出这种姿态？” 她过去也是个体面人，只可惜自从凤清歌回来后，她就被逼疯了。 老夫人偏疼这个贱丫头，凤朝阳也宠着她惯着她，今日还因为她给自己脸色看。 嫁到凤家后，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你听听，你听听，这也是人嘴里能说出来的？” 老夫人一阵头痛，她扶着额头，对蒋氏失望至极。 看出老夫人不舒服，凤清歌赶紧上前帮她按了按。 看着祖孙两个的亲密模样，蒋氏冷哼一声，也不哭了，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冷冷看着凤清歌，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是啊，我就是要把钱都给宛卿怎么了，不然留给你这样一个小贱人吗？就算我是挪用了府里的银子又怎么样，这也是我辛苦操持多年赚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宛卿至少知恩图报，是个好孩子，你呢，你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你是条阴狠的毒蛇，生你出来就是个错误，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作孽！” 这些话都是蒋氏的心里话。 最初的时候，她心里对这个自小就不养在身边的女儿是有几分愧疚和亏欠的。 毕竟当初生产的时候，要不是自己大意，孩子也不会让人换了都不知道。 但凤宛卿从小到大，实在是太合自己心意了，处处都做的让自己满意。 尤其把这个逆女接回来后，她就一直跟自己不亲近，反倒跟她祖母走的近。 老夫人确实早早就把中馈交给自己了，但她知道的，老夫人根本看不上自己。 当年要不是凤朝阳喜欢自己，非要娶自己，这门婚事，原本老夫人是不同意的。 毕竟当年凤朝阳也是燕都春风得意的少年将军，也是整个燕都贵女们梦寐以求的好夫君。 偏偏自己家世一般，在蒋家也只是个不受宠的嫡女。 原本这样的自己，是配不上凤朝阳的。 后来即便嫁入凤家，老夫人对自己总也不冷不热的，也是后来她接连给凤家生了好几个儿子，老夫人才渐渐的把中馈交到了自己手上，不再过问后宅的事。 她后来成了名正言顺手握大权的凤夫人，但最初老夫人对自己的轻视，她却一直耿耿于怀。 凤清歌凭什么呢，她不过是个乡下回来的野丫头，凭什么自己一个大家闺秀被老夫人看不起，她却能受到老夫人的青睐？ “疯了，真是疯了！朝阳，这事儿我不想管了，这种东西，竟然是我凤家的主母，说出去真是让人齿寒，我凤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蠢货啊，养了别人的种当宝贝，却对自己亲生的这般狠毒！” 老夫人气的连连捶胸，她心疼的看着凤清歌，握着凤清歌的手微微颤抖。 凤清歌低头看着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 “祖母，清歌没事的，这种话母亲对清歌说过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今日清歌跟着母亲去抢回银票，也是不想让她铸成大错，却不想，原来在母亲心里是这么想我的。” 她垂着眼睫，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落在凤朝阳和老夫人眼里，却是一副忍辱负重，深明大义，默默承受一切的姿态。 像是拿定了主意，凤朝阳不忍的看了蒋氏一眼，沉声道：“儿子今日就写休书，然后让人将她送回蒋家去。” 老夫人深深看了凤朝阳一眼，道：“好，现在就写。” 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了，这几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对蒋氏，凤朝阳终归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就怕此时不写，过后他又舍不得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撒泼痛骂 下人将笔墨都准备好，放到了桌子上。 凤朝阳在老夫人目光的逼视下，拿起了笔。 蒋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凤朝阳真的要休了自己。 她瘫在地上，哀嚎道：“凤朝阳你没良心啊，我为你生儿育女，你因为这个贱丫头，就要休了我？” 她指着凤清歌，满脸的恨意。 凤清歌轻轻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无奈和怜悯。 “母亲，您今日落得如此地步，不是因为我，而是您自己一步错步步错，不愿意迷途知返。” 过去她偏疼凤宛卿，一直打压自己，那也就算了，如今凤宛卿都找到自己亲爹，回了肃亲王府了，她竟然还做得出监守自盗的事，然后把家里的钱送去给凤宛卿。 糊涂昏聩到了这个地步，凤家已经容不下她了。 将来凤家还要参与到帝位之争，若她心中对蒋氏还有不忍，不在今日决断，只怕她将来会闯下更大的祸端来。 “怎么不是因为你，自从你回来后，处处跟我作对，如今还挑唆你祖母和父亲休了我，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啊！” 蒋氏大喊大叫，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老夫人又揉了揉眉心，她看向凤朝阳催促道：“赶紧写，你看她如今都疯魔到了什么地步了，好赖不分，胡搅蛮缠，今日若是跟她断了还好了，若是不断，将来她再犯错，只怕就不能善了了。” 蒋氏是为凤家传宗接代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到了今日这个地步，不休妻已经是不行了。 正闹着，凤煦阳哭着跑了过来。 他看着瘫在地上的蒋氏，又看了看一脸冷漠无奈的其他家人，心里更慌了。 他跑到蒋氏身边，拉扯着蒋氏道：“母亲，您坐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啊。” 蒋氏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推开道：“你不是也喜欢那个贱人吗，你来做什么，假惺惺！” 凤煦阳没防备，被她一推，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陌生的蒋氏，心里更慌了。 原本听下人说正厅闹起来了，父亲要休了母亲，他就已经很慌张了，这才跑过来。 如今见母亲好像疯了一般，对自己说话也这般冷漠，他就更不知所措了。 凤清歌上前去将愣住的凤煦阳给扶了起来。 “煦阳，你还小，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掺和的，你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清歌姐姐，可是母亲从小到大一直陪在我身边，煦阳不想让爹爹赶走母亲。” 他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叫休妻，就问了下人，下人们说，休妻后，夫人会被送回蒋家，从此不跟他们一起生活了。 最近母亲是对自己不太好，也跟自己不亲近了。 可是从小到大，她都守护在自己身边，以前对自己也很好的，他不想失去母亲。 凤朝阳看着凤煦阳哭唧唧的样子，心也有些软了。 他才写下休书两个字，笔就顿住了。 祈求的看向老夫人，谁知老夫人却闭着眼睛，不看他这祈求的目光。 “母亲，煦阳年纪还小，总不能没有亲娘……” 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眸中闪现一抹厉色，“她这样糊涂的亲娘，不如不要，你放心，休了她，我亲自给你挑选一个好夫人，保准将煦阳教养好。” “好啊，你个老妖婆，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如今可总算是露出真面目来了。” 蒋氏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指着老夫人，继续痛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从我进门起，你就对我挑三拣四，要不是我为凤家生了那么多孩子，只怕你早就要纳妾了，一把年纪了，屋里的好东西都自己藏着，从来也不给我，偏这个贱丫头回来了，不要钱似的给她送，这都是打我的脸呢，你们两个都是贱人，一个老贱人，一个小贱人！” 她指了指老夫人，又指了指凤清歌，脸上逐渐带上了癫狂之色。 听着她嘴里的污言秽语，凤朝阳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巴掌打到蒋氏脸上厉声道：“你是不是疯了！” 竟然连老夫人都敢骂了。 她骂的这么难听，老夫人却坐着不动。 冷冷的看着蒋氏，她把目光又移回了凤朝阳身上。 “她说的这些，你也是这么想的？” 凤朝阳赶紧摇头：“母亲，孩儿怎么会这么想？这么多年，您是怎么对她的，儿子都看在眼里，是她糊涂，所以才胡乱攀咬您。” 老妇人是不喜欢蒋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儿子太优秀，蒋氏配不上。 可是凤朝阳非要娶，她当年也是按规矩，三媒六聘帮着将人娶回来了。 她自认不是为难磋磨儿媳的人，蒋氏嫁过来后，她也没有给蒋氏立规矩，等到她生了孩子之后，她逐渐就把家里的中馈交到了她手上。 做到这个地步，没想到她心中还有这么多怨言，用这样恶毒恶心的话来骂自己。 “罢了，我也不逼着你了，当年我是不同意你娶她，但你一意孤行，我也依了你，今日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要不是因为你的骄纵和不忍心，她怎么会疯魔癫狂至此。” 垂眸看了坐在地上愤恨瞪着自己的蒋氏一眼，老夫人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很疲惫。 “你若是不忍心，你就留着她，明日我就带着清歌搬出去住，这家就留给你们，随便怎么折腾。” 说完，老夫人一伸手，就让凤清歌搀扶着离开了。 凤朝阳看着老夫人苍老疲惫的身影，嘶声喊道：“母亲！” 但老夫人没有回头，一步一步，缓缓离开。 老夫人走后，蒋氏看着凤朝阳痛苦的样子，咯咯笑了起来。 “你不会休我的，当年你对我那样着迷，这几十年，我们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她们走了正好，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朝阳？” 她伸手将散落鬓边的一缕头发顺到耳后，看向凤朝阳的目光柔软了几分，还带了几分魅惑之意。 这要是在以前，凤朝阳肯定就心软了，可是想到刚才蒋氏刚才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凤朝阳心中第一次，对蒋氏产生了厌恶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岳母上门 将老夫人送回去后，凤清歌才回了自己的小院。 回来的路上，听说最终父亲还是写下来休书，当时就让人将蒋氏送回了蒋家。 还说嫁妆之类的，他之后会派人送回去。 得知这个消息，凤清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不知道是轻松多一些，还是复杂多一些。 这个亲娘，她生了自己，却没有疼过自己一天，但她毕竟是自己亲生的。 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对她竟然还有一丝怜悯，凤清歌忍不住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凤清歌，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粉翠一脸愕然的看着凤清歌惊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晃了晃脑袋，凤清歌释然一笑，“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自己不清醒，给自己一巴掌，清醒清醒，好叫自己不要做圣母。” 前后两世蒋氏都不知悔改，那她还有什么好觉得可惜的？ 这段母女亲情，但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她都已经去争取了，只可惜，可能上天注定她没有这份母女亲缘。 回到听竹轩的时候，她正看到蓝月在房门前转来转去，手还放在下巴上摩挲，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看着小丫头可爱的样子，她心情突然就轻松了很多。 “蓝月，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看到凤清歌回来，她轻快的跑过来，仰着头，白嫩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清歌姐姐，我想在这里种点东西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里空着也是空着，不过你要是想种东西，可能得等开春了，燕都冬日严寒，恐怕养不活植物。” 其实这点蓝月也想到了，这里不比自己家这边，别说植物了，之前自己没有棉袄，小命都差点冻没了半条。 但若是自己的东西不能种，那岂不是一直不能报答清歌姐姐？ 蓝月一想到这些，小脸就皱了起来。 “可是等到开春还要好几个月，清歌姐姐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吗？蓝月想种点药草送给清歌姐姐，不然我这一直白吃白住的，多不好意思啊。” 她挠了挠头，一副很困扰的样子。 见她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凤清歌笑了笑，倒是认真帮她想起办法来了。 其实一个蓝月住在自己这里，根本就不算什么的，她吃的不多，平日也很懂事，从来没有过分的要求。 甚至若不是自己给的，她都不会伸手去要，年纪小小的，却懂事的很。 而且她性格天真无邪，有她在身边，凤清歌也开心了不少。 就比如今日，她因为蒋氏的事原本心情算不上好，但是看到她，却明媚了许多。 小姑娘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看到她，就觉得心情舒畅。 但为了不让她有心理负担，凤清歌还真得想办法帮她把这药草给种起来。 突然，她想起上次去肃亲王府，肃亲王为郑荣儿准备的那个花厅。 那时候天气也冷，但是人在花厅里却暖洋洋的，里头的花和植物也开的正好，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院里搭建一座花厅让蓝月去种药草？ 她心里拿定主意后，倒是没有直接告诉蓝月。 反倒是照着肃亲王府那个花厅的样式画了张图，然后让萧景去送给萧绝，问问能不能仿制一座出来。 翌日，萧景就带着花厅所需要的琉璃还有工匠来了。 蓝月看着那些工人在昨天自己选好的地方开始动工，她有些好奇的看向凤清歌道：“清歌姐姐，他们是做什么的？” 凤清歌也没想到萧绝效率这么高，材料和工人都帮自己准备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蓝月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你不是想种药草吗，这些工人在做花厅，到时候花厅做好了，咱们在里边放几个炉子，花厅里头的温度就会适宜你种药草了。” 听凤清歌说完，蓝月眸子瞬间就亮了。 “太好了清歌姐姐，到时候药草种出来，我挑最好的送给你！” 凤清歌笑笑，并没有太当回事。 蓝月只是一个小丫头而已，她种药草恐怕只是好玩罢了。 凤清歌因为喜欢她，所以愿意纵着她，她说的报答，其实心里并没有当一回事。 这边工人们热火朝天的施工，正厅那边此时却热闹的很。 原来是昨日凤朝阳让人把蒋氏送回去后，今日蒋家那边就来人说情了。 毕竟几十年的夫妻，况且蒋家虽然比不上凤家位高权重，但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 蒋氏嫁到凤家几十年，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如今却被休妻送回蒋家，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此时蒋家老夫人坐在上座上，一脸无奈的看向凤朝阳道：“女婿啊，这有什么说不开的，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怎么能走到这一步啊。” “老夫人，这其中的各种缘由，我实在是难以启齿，您若是想知道，不如自己回去问她，至于这休书，我既然已经写了，就不会再收回了。” 对蒋家老夫人，他还是有几分尊重的。 虽然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但是他娶了蒋氏后，蒋家也没有在外头借过凤家的势。 这其中，蒋老夫人起了很大的作用，是她在蒋家敲打那些后辈，说蒋氏嫁入凤家是高攀了，蒋家人不许在外头仗凤家的势。 蒋老夫人见凤朝阳铁了心，此时也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这个女婿自己当初就知道，自己家闺女是配不上的。 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她就叮嘱蒋氏，要好好的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凤家这种大门大户，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只要她不惹出什么泼天大祸，这辈子荣华富贵是享不尽的。 谁知道过了大半辈子，却还是栽了跟头。 昨日蒋氏被送回家后，她不是没问，但是蒋氏疯魔了一般，嘴里都是污言秽语，一会是骂凤朝阳狼心狗肺，一会骂凤家老夫人是个面善心狠的老虔婆，最后又是骂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闺女凤清歌是条阴狠的毒蛇。 总之，骂的可难听了。 蒋老夫人听得直摇头，又不知道事情始末，今日便只能亲自上门来问了。 谁知道自己这个一向和善的女婿，如今也是锯嘴葫芦一般，什么也问不出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商量再婚 正厅僵持着，蒋老夫人得不到答案，轻易肯定是不会走的。 不一会，得到消息的凤家老夫人和凤清歌就赶了过来。 凤清歌回来这么久，其实还没见过蒋家那边的人。 因为离的不算近，当时蒋氏也没有邀请蒋家人，因此这次见面，算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蒋老夫人。 上辈子其实蒋氏跟蒋家就不太亲近，平时很少走动，她也是大婚的时候，才见过蒋家那些亲戚。 但她对蒋老夫人印象不差，跟蒋氏不同，她这个外祖母倒是个十分讲道理的人。 即便上辈子自己因为蒋氏跟外祖母并不太亲近，但是她当时送嫁的时候，还好好叮嘱了自己一番为妻之道，还送了自己一些珠宝首饰，价值不菲。 因此这辈子见到蒋老夫人，她还是规规矩矩上前，行了个礼后柔声道：“清歌见过外祖母。” 蒋老夫人看着面前进退得宜的凤清歌，倒是有些意外。 蒋氏嘴里的凤清歌，可是十分不堪的，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看着灵透可人，见了自己也十分有礼貌。 一看就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 凤老夫人坐下后，看着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咱们许久不见了，却没想到，今日是因为这件事又相见。”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无奈。 “我也是没有法子，她是我生的，嫁人后跟我不亲近，不怎么来往也就算了，如今被休妻送回家，我怎么也是要来问问的。” 蒋氏记恨在蒋家的时候没有得到多少宠爱，嫁妆也不算十分丰厚，心里怨恨蒋家。 因此这些年，来往的不多。 凤老夫人也是有几分叹息之意。 “我当初最终同意她过门，也是想着你人品贵重，闺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谁知道她如今做的那些糊涂事……哎……” 凤朝阳还顾念着多年夫妻感情不想说，老夫人却是没什么可顾忌的。 当日蒋氏张嘴就骂，浑然是没有将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的。 凤老夫人细细将凤清歌回来后，蒋氏干的糊涂事给说了。 蒋老夫人听完后，也是瞠目结舌。 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性子不太讨喜，有时候偏执了些。 可是竟然没有想到，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蒋家跟凤家比起来，算是小门小户，住的远，这许多事，她竟都没有听说过。 如今听了，还觉得有几分难以置信。 她犹疑的看向凤清歌，却见凤清歌也轻轻点了点头道：“祖母说的不错，这些事，确实都是母亲干出来的，昨日之所以会闹到这步田地，也是因为母亲贪了府里的银子，想要去送给凤宛卿，被女儿拦了下来后，回家便闹起来了。” 那可是两万两，凤家一年的开销才多少钱，凤朝阳一年的俸禄才多少钱。 虽然有个能赚钱的凤清羽，可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凤家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凭什么平白无故的送给凤宛卿？ 蒋老夫人又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凤朝阳。 对上老夫人探究的眼神，凤朝阳无奈的点了点头，眼中也带有几分痛苦之色。 几十年的夫妻感情不是假的，可是蒋氏做的那些事，让他厌恶痛恨也是真的。 尤其是昨日闹成那样后，她竟然还会觉得，自己会被她哄一哄就原谅，怎么能这么可笑呢？ 心中再没有了侥幸，蒋老夫人闭了闭眼，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杵。 “真是个混账东西！” 说完，她颤抖着站起身，看向凤老夫人沉声道：“老姐姐，是我们蒋家对不起你们，你放心，她归家后，我们会好好看管她，不叫她再乱跑出来惹祸。至于朝阳，这些年咱们来往虽然少，但是逢年过节，该有的礼节你也没有忘过，你是个好孩子，这之后，你若是想再娶，不必考虑我们。” 这话说完，她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的就准备往外走。 走到凤清歌身边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伸手摸了摸凤清歌的头，她柔声道：“你也是个好孩子，你母亲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义务，是我没有教好她，祖母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看着蒋老夫人一脸凄楚的样子，凤清歌突然有几分心酸。 不管蒋氏如何，前后两辈子，蒋老夫人可是从来没有对不起自己的。 她抿唇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谢谢外祖母，清歌没事的，您要回去，清歌送送您。” 说着，就搀扶着蒋老夫人往外走。 直到将蒋老夫人送上了马车，凤清歌才回了正厅。 凤朝阳和老夫人还坐在原处。 见凤清歌回来，凤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她问道：“方才你外祖母说的，我倒是认可的很，你爹爹终究还是要再娶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意见？” 凤朝阳正值壮年，这些年因为骄纵蒋氏，顾及她的心情，因此是没有纳妾的。 如今休了妻，自然是不可能一直单着的。 说起这个，其实凤清歌之前就动了心思的。 蒋氏冥顽不灵，她跟蒋氏微薄的母女情分早就消耗殆尽了。 说实话，这后妈的继任人选，她心中倒还真有。 但她不能表露的太明显，装作认真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孙女回燕都后，倒是对一个人印象挺深刻的，就是徐国公家的千金。” 她话音一落，凤老夫人和凤朝阳都沉默了。 说是徐国公家的千金，其实算是徐国公的老姑娘了。 徐国公家的这个小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跟凤朝阳差不多的年纪，却一直没有嫁人，这些年在徐国公府深居简出，很少跟人打交道。 其实当年，凤老夫人相中的儿媳就是徐国公家的这个徐碧兰，但凤朝阳当时一门心思都在蒋氏身上。 最终老夫人没了法子，这才作罢。 但谁知这个徐小姐却为凤朝阳守到了如今。 说起来，若是再娶，倒真是凤朝阳弥补徐小姐的好机会。 徐小姐的事，凤清歌上辈子也知道一些。 后来凤家落了难，这个徐小姐还说了情，甚至还去天牢给凤家老小送饭。 她虽然两辈子都还没见过徐小姐，在她心里，对这个徐小姐却有几分敬佩之情。 若是有可能，她这辈子倒是想成全一下这个痴心不改的徐小姐。 第一百四十章 夕华出嫁 说起这个徐小姐，凤朝阳面上倒是多了几分愧疚之色。 老夫人见凤朝阳如此，便摆摆手道：“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可不能前脚刚休了妻，后脚就再娶，这传出去也不像话。” 凤朝阳赶紧接话，“母亲说的是，这事儿就从长计议，我还有些公务，便先回书房了。” 他走后，老夫人才无奈的看了一眼凤清歌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徐小姐的。” 凤清歌眼珠子轻轻一转，装作无意道：“之前听人提起过，说是因为钦慕爹爹，一直没嫁人呢，爹爹若是要再娶，总不可能娶个如我一般的小姑娘，我想着，这徐小姐倒是正合适呢。” 老夫人从凤清歌脸上看不出什么，便也只能作罢。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这个徐小姐之前我就相中的了，之前没成，确实有些遗憾，这样，等到过了年，我去徐国公府走动走动，看看她还有没有嫁人的心思。” 过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这个徐小姐到底是如何想的。 凤清歌却垂眸想到，她总归还是想嫁给爹爹的。 毕竟前世所有人都恨不得来踩凤家一脚，她却逆流而上，帮凤家说话，还不避嫌，去牢里送饭呢。 但这事确实也急不得，她点点头，便也回房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十五。 这日正是夕华公主嫁去番邦的日子。 公主算是为国出嫁，因此圣上特意命后宫以及命妇们来为她送行。 夕华公主穿着一袭嫁衣，面无表情的从周贵妃宫中缓缓走出来。 她冷着眼，一一从众人面前扫过。 看到凤清歌的时候，她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之前她不知道，后来她才听说，自己这次去和亲，有萧绝的手笔。 萧绝一定是因为这个贱人，所以才算计自己。 对上她带着恶意的眼神，凤清歌歪了歪头，唇角勾出一抹无辜的笑容来。 到了这个时候，夕华公主就算做什么，也已经没有机会了，她被陪嫁宫女搀扶着，一步一步，上了为自己准备的远嫁的马车。 看着车队缓缓走远，苏满满这才拍了拍胸口。 “清歌，你运气真好，之前得罪了夕华公主，我还一直担心她会报复你呢，如今她嫁出去了，我可安心多了。” 凤清歌低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有些想笑。 哪有那么多的好运气，不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吗？ 但这背后的这些事情，她却并不想跟苏满满多说。 就让她保留这份难得的天真无邪也不错。 两人说着话，冷不丁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看起来，夕华公主和亲你们倒是开心的很。” 凤清歌转头，便看到了郑荣儿。 她身边站着如今已经改头换面的凤宛卿。 若不是凤清歌前些日子见过，只怕也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凤宛卿。 “公主为国和亲，这自然是一件喜事，她愿意和亲，有这么高的觉悟，我们岂能因为舍不得她而哭哭啼啼的？怎么，福嘉郡主这是在质疑圣上的决定么？” 见她抬出燕帝压自己，郑荣儿也不再说什么，她带着凤宛卿要走，经过凤清歌身边的时候，故意凑到她身边低声道：“对了，皇后娘娘请我去她宫中坐一坐，不知道你可要一起去？” 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凤清歌眸色一暗。 “不必了。” 说完，就拉着苏满满往出宫的方向走去。 路上苏满满忍不住好奇问道：“清歌，皇后娘娘最近是怎么了，听说总是召见这个郑荣儿呢。明明……” 她想说明明凤清歌才是皇后娘娘的未来儿媳，但看着凤清歌的脸色，到底没说。 “郑荣儿说她能治萧绝的腿，想嫁给萧绝做侧妃，上次皇后娘娘问我意见，我没同意。” 虽说皇后娘娘没说什么，但是最近确实没有召见过自己，倒是郑荣儿又进宫了几回。 此刻皇后宫中，郑荣儿行完礼后，又拿出几个药瓶子递给了皇后。 “臣女瞧着娘娘最近气色倒是好的很，想必是红参丸效果不错，臣女又多做了些，娘娘接着吃，对身子改善不少呢。” 女子吃红参好，这东西在现代都抢手的很，回到医疗落后的古代，那就更是极为难得了。 治疗区区一个体寒，自然不在话下。 皇后笑盈盈的收下药瓶，但她看到其中一瓶颜色不一样，便挑出来问道：“这瓶也是红参丸？” 郑荣儿配的红参丸一向用的朱红色的小瓶子，她拿起的这个，却是明黄色。 “不是的娘娘，这瓶是臣女特意为您调制的养容丸，吃完后，会让肌肤细腻，长期食用，还能让肌肤变得越来越白皙，而且它还能清除体内的毒素，吃个半年以上，就连眼睛都能变的明亮几分。” 一听能让眼珠都变白，皇后更是稀罕了。 人老了肌肤固然可以保养，但是眼珠子可没法保养。 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容色倾城，年纪大了，眼睛都不如年轻时灵动干净了。 人老珠黄，说的可不就是眼珠变黄吗，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她身后的宫女看了郑荣儿一眼，也赶紧道：“福嘉郡主真是有心了，说起来，周贵妃最近看着倒是十分憔悴，脸都有些松弛了，眼珠子就更别提了，昏暗无光，跟咱们娘娘比起来，那可完全没法看。” 过去周贵妃一直艳压群芳的，最近确实是变化挺大的。 皇后想起周贵妃来请安时的样子，心底多了一抹快意。 女人谁不爱美，如今自己在郑荣儿的调养下容貌回春，她周贵妃却色衰爱弛，岂不是大快人心。 “周贵妃那是舍不得夕华公主愁的，这些话你以后莫要说了，本宫怎么会跟她争奇斗艳。” 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即便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妃子而已，在寻常人家，小妾罢了。 别的不说，郑荣儿这医术着实了得。 留着郑荣儿吃了些点心说了会话，她又赏了些珠宝给郑荣儿。 要走的时候，郑荣儿见皇后娘娘面上还有些犹豫不决，便先让凤宛卿出去等着，她自己缓缓走到皇后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在试探 这次郑荣儿离宫后没几天，皇后娘娘就病倒了。 宫里传来消息的时候，凤清歌正陪着蓝月在一起种草药。 这花房弄好了，营养丰富的黑土也找人挖了过来，这几日天气不错，凤清歌没事就帮着蓝月一起种了。 蓝月那个小布包里装的都是种子，还有点颜色很深的泥土。 凤清歌不太懂这些，也没问，就按照蓝月说的种，然后施肥浇水。 种子种的差不多了，花房里为了维持适宜药草生长的温度，还放了炉子，请了花匠帮着蓝月一起侍弄这一花房的草药。 从花房出来，凤清歌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粉翠接过凤清歌用过的帕子，小声问道：“宫里头说皇后娘娘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到今日已经起不来身了。小姐是不是应该入宫去看看？” 最近皇后娘娘不找凤清歌了，但她怎么说，也是皇后未来儿媳。 皇后生病，按理说，她确实是应该去看看的。 但凤清歌眸子暗了暗，上次郑荣儿去了没几天，皇后就生病了，实在是有些蹊跷。 她只怕这个病，不是身体病了，而是心病。 见她不说话，粉翠有些着急了。 “奴婢知道最近娘娘亲近那个什么福嘉郡主让您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啊小姐。” 她还以为凤清歌是因为吃醋，但其实凤清歌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摇了摇头，她无奈的看向粉翠。 “你家小姐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我只怕皇后娘娘这病，是为我生的。” 她担心的是皇后娘娘想托病逼自己主动答应接纳郑荣儿。 过去的皇后娘娘做不出这种事，但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可说不准。 她总觉得，如今皇后好像变了许多。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凤清歌都还没拿定主意。 用完午膳，凤清歌看着粉翠和青绿收拾碗筷发着呆，外面就传来了萧景的声音。 “王妃，主子来了。” 凤清歌起身迎出去，果然就看见了萧绝，他穿着一身银色的狐裘坐在轮椅上，脸上依旧是那张纯银面具。 萧开推着他进了院子，凤清歌看着萧绝，无奈的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她勉强堆出几分笑意，但萧绝却看出她眉间淡淡的愁绪。 “母后最近身子不适，我想着，带你一起入宫去瞧瞧。” 萧绝都上门了，自然就由不得凤清歌再纠结了，她换了身衣裳，坐上萧绝的马车，一起进宫。 马车里熏了香，点了炉子，暖烘烘的，里头还装了好些洗干净的新鲜瓜果，以及一些干果点心之类的，倒是齐全的很。 但凤清歌此时却并没有心情吃。 她上了马车后罕见的沉默，她不说话，萧绝就也不说话，他轻轻阖着双眼，闭目养神。 马车行到一半，凤清歌终于忍不住了。 她伸手扯了扯萧绝的衣角，小声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萧绝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向凤清歌。 “嗯？” 见他装傻，凤清歌还有些恼怒。 轻轻捶了他一拳，凤清歌咬了咬唇道：“你是不是知道娘娘想让我开口叫你纳侧妃？” 不然她想不通为何今日萧绝主动来找自己入宫。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 萧绝不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她怎么想的？她想的她早就告诉皇后娘娘了啊，今日她闹这么一出，不就是因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让娘娘如意么？ 瞪了萧绝一眼，她还有些生气。 “我怎么想的你能不知道么？您宸王殿下神通广大，却眼看着我一个弱女子被为难，你要是想娶那个郑荣儿，你直说便是了，何必让我在中间夹着为难。” 看萧绝这个态度，郑荣儿那些小动作一定没有瞒过他。 但是之前皇后找自己，他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今日皇后装病逼迫自己，他却还要带着自己一起入宫。 凤清歌心里其实也拿不准萧绝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毕竟郑荣儿扬言说能治好萧绝的腿，难道他也动心了？ 一想到萧绝可能跟皇后一个想法，她莫名就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 “她能治你的腿，要的又只是一个侧妃的位置，我不同意，是我太小家子气了，再说了，如今我还没嫁给你呢，她能不能过你宸王府的门，也不是我说了能算的。” 凤清歌抽了抽鼻子，低着头不看萧绝。 她心里觉得又委屈又难过。 这是自重生后，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 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攥着，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见她还伤心上了，萧绝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乌发轻声道：“我还什么都没说了，你就笃定我想要娶那个郑荣儿吗？” “那你不想娶，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去拒绝皇后娘娘，她是你亲娘，你去说，她就算心里不高兴，也不会怨你，做什么为难我，叫我几次三番去拒绝她，再说你一直不表态，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吸了吸鼻子，凤清歌抬起带着水光的眸子，狠狠地瞪了萧绝一眼。 都怪他，明明他张口，一切都能解决，非要堆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去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得罪了夕华公主又得罪了周贵妃。 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也愿意去得罪自己未来的婆婆啊？ 被她这奶凶奶凶的样子逗笑，萧绝无奈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我是早就知道，为什么我不自己去拒绝呢，那是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我到底重不重要，你我虽然定亲有一段日子了，但我总觉得有些琢磨不透自己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毕竟之前凤清歌提过退婚的事，自己对她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知道她对自己，是不是也同样有了男女之情。 虽说她常常豪言壮语，偶尔对自己也不错。 但是那种相处怎么说呢，细究起来，更像是兄弟之间的感情。 因此即便他知道郑荣儿背后搞的小动作，还有自己母后的心思，也没有直接去拆穿或者拒绝。 他想知道凤清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像自己在意她一般在意自己。 第一百四十二章 医术精湛 凤清歌一脸愕然的看着萧绝。 “原来你也会这样不自信吗？” 他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骄子，皇后独子，样子又长得好看，怎么会觉得自己对他毫无感觉呢？ 而且难道是自己最近对他表示的好感还不明显吗，所以他才这么没有安全感。 “那是因为面对的是你，我才没有安全感。” 萧绝喟叹一声，眼底有凤清歌看不懂的复杂。 毕竟上一世，她一心只有萧赞，眼里根本就没有他，甚至几次三番跟自己作对。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对她也并没有放下心防。 还是她后来质问自己的诚意之后，他才惊觉，自己求了亲，又对她百般防备，好像是不厚道。 重生回来后，他发现这一世的凤清歌跟上一世很是不同，尤其是上次她跟自己说了祥瑞的事后，自己就更确定，凤清歌也是重生回来的。 那么她愿意跟自己结盟，甚至现在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因为需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报仇呢，还是真的对自己也有几分情意。 这也是他想要试探凤清歌的心意的原因。 他眼底的情绪太复杂，好像除了对自己的动心，还有什么其他别的东西。 凤清歌眉头微微一皱，想问，又有些不敢问。 但总算知道他不是因为默许皇后这么做而不去开口，心里好受了许多。 “咱们在说郑荣儿的事儿，你扯这些干嘛。” 凤清歌为了掩饰尴尬，拿起一只雪梨啃了两口，冬日的雪梨清甜可口，汁水沁入心扉一般甜滋滋的。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 明白了萧绝的心意，凤清歌心里踏实多了，刚才的焦躁不安，都消失了。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皇后宫中。 去的时候，郑荣儿也在，她守在皇后的榻边，带着一脸的关切。 见凤清歌和萧绝来了，也不见她起身，只是点了点头，便又拉着皇后说话。 “娘娘这次病倒，其实不是身体的原因，而是心病，娘娘忧思过甚，所以才会这样。” 榻上的皇后脸色看着有些苍白，她看了看郑荣儿，又看了看刚进来的萧绝和凤清歌一眼。 目光落在萧绝的腿上时，眸光暗了暗。 “本宫也不想忧思过甚，但是……” 她说着，垂下眼睫，不再说话了。 皇后的一系列动作都落在郑荣儿眼里。 她看了看萧绝的腿，叹了口气道：“臣女知道娘娘担心宸王殿下的腿，之前臣女就说了，宸王殿下的腿臣女能治，其实我母亲说的那些，娘娘不用放在心上，虽说治疗的时候要跟殿下同吃同住，还要上手帮他按摩腿部，但是医者不分男女，娘娘不必听我母亲的，说要让我嫁给宸王殿下。”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些，又接着说道：“臣女自己甘愿的，名声什么的，其实臣女不太计较的，只要殿下的腿能好，一切就都值得了。” 好一个深明大义，凤清歌听着，都要觉得她真的是个医者仁心的好大夫了。 只可惜她背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却说明，她根本就不是这么纯粹的人。 如今说这些，不过是因为萧绝就在面前，她想在萧绝面前留个好印象罢了。 萧绝垂着眸子，不说话。 若是之前，凤清歌肯定又要生气他不说话，不站出来表明态度了。 但是在马车里沟通完后，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上前去给皇后娘娘行了礼问了安，凤清歌看了郑荣儿一眼道：“若是福嘉郡主真的能治好，自然什么都好说，怕只怕，郡主夸下了海口，最后却……” 说实话，她其实不太相信郑荣儿真的能治好萧绝的腿。 上辈子郑荣儿从头到尾都是个傻子，不知道为什么，这辈子她突然就好了。 再说了，之前萧绝的腿那么多太医还有名医都治不好，她一个才清醒不到一年的姑娘家，就能给治了？ 这说出去谁信啊，怕的是她只是想借此跟萧绝产生关联，逼的萧绝不得不娶她罢了。 郑荣儿还没说话，皇后就坐了起来。 “本宫相信荣儿能够治好绝儿的腿，清歌，你是绝儿的未婚妻，想必你也不想看到他一直坐轮椅，荣儿是说她不需要名分，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姑娘家，辛苦帮绝儿治腿不说，还要背负外人的流言蜚语，你怎么忍心呢？” 凤清歌淡淡看了郑荣儿一眼，心想，我自然是忍心的。 要是郑荣儿真是个纯善的，她也不是不能容人。 但是自从自己第一次见郑荣儿开始，她对自己就充满了恶意，对于一个这样处处算计，步步为营的人，自己为什么要容得下她？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安睡？ “娘娘这么笃定她能治？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宸王殿下的腿，多少太医都没有办法的。” 其实凤清歌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皇后这么笃定郑荣儿一定能治好萧绝的腿。 “荣儿可以的，之前你家那个凤宛卿你知道？原来她是荣儿的亲妹妹，荣儿为了帮她，用自己出神入化的医术，帮她换了一张全新的脸，本宫看了，那张脸毫无修整的痕迹，就仿佛出生的时候就长那样一般。” 上回郑荣儿跟她说的也是这个，她当时带着凤宛卿入宫见皇后，就是为了告诉皇后，凤宛卿那张脸，是自己帮她换的。 凤宛卿皇后之前是见过的，没想到如今完全换了一副面孔。 原先她只觉得郑荣儿可能只是制药厉害，见了凤宛卿才对郑荣儿的医书深信不疑。 换脸都能做到，萧绝的腿，恐怕在她眼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她才下定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让凤清歌同意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萧绝也跟着来了，因此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过分。 凤清歌和萧绝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惊讶。 上次凤清歌捏凤宛卿的脸就发现了，不是人皮面具，却没想到，原来是郑荣儿的手笔。 再次看向郑荣儿，凤清歌的目光多了几分慎重。 这个郑荣儿，看起来似乎比之前自己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恃无恐 凤清歌和萧绝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都带着几分震惊。 这太诡异了，一个失智了十几年的人，突然醒来，就变成了神医，而且非常明显，她现在掌握的医术，完全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极限。 若是给萧绝治腿还好，毕竟萧绝那双腿虽然一直治不好，但也算不上是什么绝症。 但换脸这种事，可真是耸人听闻。 郑荣儿没看到两人的神色，因为她走过来的时候，凤清歌和萧绝的神色早已如常。 “娘娘过誉了，荣儿帮她换脸，也是觉得她实在可怜，被人算计坏了名节，若是不换脸，只怕没法活下去了。” 说到被人算计的时候，她不重不轻的看了凤清歌一眼。 凤清歌一挑眉，觉得有些意思。 “是呢，说起来算计这事儿，当初还是在福嘉郡主家里发生的事儿呢，哦对，当时是郡主的丫鬟无意把水洒到了我身上，才叫我去换衣裳的，宛卿妹妹担心我出事，跟着去的，谁知道半路我们分开了，她才出了事。” 她说郑荣儿的丫头无意把水洒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也不重不轻的看了郑荣儿一眼，将刚才的眼神照样给还了回去。 皇后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 她看了看凤清歌，又看了看郑荣儿，心里有了些计较。 可此时即便察觉到郑荣儿不简单，却也阻拦不了她想要帮萧绝把腿治好的心。 “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本宫后面倒是听说，当初是夕华公主动的手，如今夕华公主已经出嫁和亲了，想必这件事，跟荣儿无关。” 这明显的偏向，让凤清歌皱了皱眉。 过去的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她一向通情达理，是个非常好的长辈。 当初即便全燕都的贵妇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可她也没有低看过自己，反而多次出面维护。 这些凤清歌都是记在心里的。 可如今她帮郑荣儿说话，即便知道是因为萧绝，凤清歌心里也并不好受。 看出她的低落，萧绝才忍不住开口道：“母后，儿臣知道您想要儿臣的双腿能尽快恢复，可是欲速则不达，况且，儿臣现在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 腿肯定是要治，但是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萧绝还没到需要出卖色相去治腿的地步，更何况，他如今心里只有凤清歌一个，再也容不下他人。 再加上这个郑荣儿诡异的很，在他前世的记忆里，也是有郑荣儿这个人的，只是直到自己重生前，郑荣儿都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那么就说明，前世的郑荣儿一直都是处于失智状态的，所以肃亲王府才没有让她出来抛头露面。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大张旗鼓的为她要了郡主的封号。 这辈子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跟上一世不同了，但这些，都是因为他和凤清歌重生的原因，所以拨动了命运的齿轮，让一切发生了变化。 但很显然，郑荣儿的变化，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个的重生，而是有其他的原因。 萧绝这么说了，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 但皇后还是有些不甘心，她不管别的，就想看到萧绝能够站起来。 她急切的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萧绝却滚动轮椅到她身旁握着她的手低声道：“母后，儿臣有些话想要单独跟您说。” 皇后点点头，看了郑荣儿一眼，郑荣儿颔首，跟凤清歌一起去了外殿。 两人坐在外头喝茶，殿内的熏香袅袅升起，倒是有几分闲适之意。 见凤清歌冷着脸不说话，郑荣儿笑了笑，放下茶杯。 对面的凤清歌乌发雪肤，一双眸子又黑又亮，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看着美艳而不可侵犯，倒是有几分贵气在身上。 完全看不出她从小是在乡下长大的。 察觉到她打量的眼神，凤清歌淡淡地看过去。 “郡主这眼神，是否有些太肆无忌惮了些。” “你确实长得很美，难怪他对你这样专一沉迷。” 郑荣儿没有直接回答凤清歌的问题，反而对她的外貌品评了一番。 这话在外人听来似乎是赞誉，但是落在凤清歌耳朵里，确实赤裸裸的挑衅。 “我自然知道我长得美，但他喜欢我，并不是因为样貌，当然了，你这种长相，确实一般，他大概不会喜欢。” 凤清歌挑眉，脸上笑盈盈的，说出来的话却气人的很。 郑荣儿被噎了一下，但她却也并不生气。 “倒是有几分意思，不过凤小姐就笃定，他一定不会选择我吗，现在他是不着急，可若是立储迫在眉睫了呢，他那双腿若还是治不好，可就不妙了。” 萧绝和萧景势如水火，若真是到了立储的阶段，萧绝双腿还是没有起色，想必燕帝只能立萧景。 这也是凤清歌和萧绝在意的事，但如今燕都身体尚健，立储之事并不算着急。 不过听郑荣儿话里的意思，还有她稳操胜券的眼神，凤清歌倒是多了几分提防。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如今圣上身强体健，正是鼎盛之年，想必对立储之事并不着急。” 其实这句话，也是她对郑荣儿的试探，她想知道，郑荣儿这么有自信，到底依仗的是什么。 “现在自然是还好，但是谁能担保，就一定没有意外发生呢？” 郑荣儿笑了笑，也不再多说，只眼神闪烁了几下。 身强体健，她看未必如此，之前周贵妃用着她的息肌丸的时候，听说圣上可是放纵的很。 那段时间过后，圣上很长时间没有临幸后宫了，听说很是大补了一阵子。 其实息肌丸她有，当时没有给夕华公主，是因为她还有别的用处。 看到郑荣儿目光中的野心，凤清歌心微微一紧，重生以来第一次，她感觉到了威胁。 “福嘉郡主倒是厉害的很，明明前十几年是失魂症，怎么突然醒来，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郡主身上，发生了什么神奇的事儿，清歌倒是很好奇了，听说宸王殿下的师父了尘道人倒是通古博今，能通鬼神的，不如咱们把他请回来，给你看看？”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外来客 郑荣儿脸色一变，她惊疑不定的看着凤清歌那张淡然的脸，心中一紧。 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 但很快就释然了，她一个土着女，能知道些什么，无非就是诈自己罢了。 “听说凤小姐是从乡下回来的，可我如今瞧着，你举手投足都贵气得体的很，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难不成，凤小姐身上也有什么不可说的事儿，不如等了尘道人回来了，咱们一起看看？” 她挑眉看向凤清歌，下巴高高抬起，毫不畏惧的样子。 凤清歌眸色一暗，面上浮起一抹淡笑。 倒是个厉害的，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觉得郑荣儿不简单。 甚至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种事在过去也不是没有的，前世就有个天外来客，说话做事离经叛道的，跟常人完全不同，捣鼓的一些东西，也不像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 后来是了尘道人说，那是个天外来客，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是妖异之人，所以燕帝抓了那人，偷偷在狱中把他绞死了。 今日她提起了尘道人，也并不是只为了吓唬郑荣儿，而是她真的起了这个心思。 若郑荣儿跟前世那个天外来客一样，也是异世来的，那这个人，就不能留。 尤其她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医书，更是让凤清歌笃定，她极有可能就是天外来客。 只不过郑荣儿的命比上辈子那个天外来客要好一些，人也聪明一些。 上辈子那个，出生就是平民，又不懂藏拙，太多地方让人匪夷所思了，所以才被人盯上，惹了圣上的猜忌，最终惹来杀身之祸。 而郑荣儿则不同，她寄居的这具身子，有个位高权重的好爹，而她自己也沉得住气，除了医术，目前也不见她做出特别出格的事。 只除了觊觎上了萧绝。 她不再搭理郑荣儿，跟她多说无益。 等到萧绝从内间出来，外殿的气氛已经十分冷凝了。 萧绝滚动轮椅到凤清歌身边道：“我们回去，母后说她有些累了，想歇歇。” 这就是不需要凤清歌再进去的意思了，凤清歌点点头，起身推着萧绝就往外走。 郑荣儿看着两人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来。 皇后身边的宫女突然走出来小声道：“福嘉郡主，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进了内间，皇后依旧靠在床头，但脸上恹恹的，精神比方才还要差。 郑荣儿其实是知道皇后是装病的，毕竟最近在自己的调理下，皇后的身子可是好的不得了。 之所以装病，还不就是为了逼凤清歌和萧绝就范。 可是看着她现在神情，郑荣儿就知道了，这事儿，没办成。 果然，皇后无力的抬眼看向郑荣儿道：“绝儿有他自己的打算，这事儿记不得，荣儿，本宫知道你医术厉害，但是他现在不愿意，本宫即便是他母后，也不能强迫他，不然你再等等。” 这其实也在郑荣儿预料之中，但她还是咬了咬唇，做出了一副为难的样子。 “其实荣儿说了，不需要名分的，荣儿虽然心中爱慕宸王殿下，但是首先，荣儿也是个医者，不过既然宸王殿下不愿意，荣儿也就不强求了，但荣儿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娘娘成全。” “荣儿你说。” 郑荣儿愿意退让，这让皇后心里好受了几分。 刚才萧绝说的那些，其实她不太认同，但是她自觉亏欠萧绝太多，不愿意违背他的意愿，因此即便心里不愿意，也还是暂时答应了萧绝，不在治腿的事情上逼他，也不许为难凤清歌。 “娘娘因为宸王殿下的事儿有了心病，荣儿现在虽然不能帮宸王殿下治腿，但荣儿想留在宫中当医女，守在娘娘身边，帮娘娘调理身子。” 皇后一惊，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这么用心。 郑荣儿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自然没什么可拒绝的。 “你这么懂事善良，本宫自然高兴的很，但你身份贵重，又是肃亲王的掌上明珠，本宫担心你父王和母妃舍不得你受苦。” 虽说郑荣儿在自己身边，自己不会把她当下人使，但即便是郡主，在宫中那也是有诸多不便的，自然不如她在肃亲王府那般自在。 谁知道郑荣儿摇摇头道：“没事的娘娘，这点苦荣儿受得了的，更何况，能照顾娘娘，荣儿不觉得苦，若是娘娘真的心疼荣儿，就让宝儿妹妹进宫来陪我好不好？这样我在宫里，也能有个人说话解闷。” 皇后自然是知道之前凤家的那个凤宛卿，如今改了名叫郑宝儿的。 只是之前她就对凤宛卿的印象不太好，觉得她心思不正。 如今郑荣儿想把她一起带进宫，倒是没觉得郑荣儿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她心地善良，处处提携这个私生女。 还在犹豫的时候，那宫女开口道：“娘娘，依奴婢看，郡主也是一片孝心，不然您就成全了她，再说您如今忧思成疾，大家看着也都心疼不是，让郡主好好调养调养也好。” 皇后这才点点头道：“那好，本宫也不能拒绝了你的一片好意，只是你今日出宫准备的时候，好好跟你爹娘说说，以免他们担心，在宫中，本宫自然会照拂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的。” 郑荣儿笑了笑，便跟着那宫女出去了。 到了外殿，郑荣儿从袖子中掏出一块金子塞到那宫女手心后低声道：“多谢姐姐帮我说话了，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这宫女便是之前肃亲王妃买通帮郑荣儿说话的那个，她跟着皇后的时间久，在皇后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的。 方才她在皇后面前说话也卖力，郑荣儿还是十分满意的。 那宫女笑盈盈的收了金子，说话也更加讨喜。 “郡主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想必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郑荣儿笑了笑，觉得这个宫女也是个有大前途的，有眼力见儿，会说话办事，以后自己若是得偿所愿了，自然也亏待不了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想去蹭饭 出宫的路上，凤清歌并没有让萧开推萧绝，她自己推着轮椅，慢慢的往宫外的方向走去。 萧开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萧绝忍不住开口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比如我跟母后怎么说的？” 凤清歌笑了笑，缓缓摇了摇头。 “我相信你会处理好，这事儿，我应该不用再烦恼了不是吗？” 萧绝也笑了笑。 “有时候你太聪明了，也会让我有些苦恼。” 别的姑娘没她这么聪明，倒是能让男人多了许多的成就感。 自己在凤清歌这里，仿佛没有什么秘密，心里总觉得有几分失落。 萧绝既然进去单独跟皇后说了，想必一时半会，皇后也不会再因为这个事来逼迫自己。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这个郑荣儿似乎有些不对劲？” 萧绝皱眉：“你说的是哪方面？” “咱们都知道她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如今突然清醒过来，就变成了神医，你不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吗，我怀疑，她是天外来客，而且她突然就非你不可，这点也很奇怪，我不同意接纳她，其实不是因为吃醋……” 凤清歌顿住，心中有些懊恼，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吃醋。 “而是因为我觉得她不可靠，而且她现在跟凤宛卿亲如姐妹，我总觉得她不简单。” 萧绝点点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把师父请回来，让他看看这个郑荣儿到底是什么底细？” 其实这辈子这个时候，那个行事荒诞大胆的天外来客还没有出现。 但是萧绝已经明白了凤清歌的意思，自己师父了尘道人能辨别出天外来客的身份，她提起这个，无非就是想要验证一下。 “嗯，我想着，若是了尘道人觉得她没问题，咱们也不是不能想个折中的法子，让她帮你把腿给治了。” 治腿是早晚的事，凤清歌是想找到息壤灵草自己帮他治，只可惜，二哥走遍大江南北，送回来的消息都是，找不到。 虽说她面对郑荣儿的时候气势很足，但她心里也知道，萧绝的腿一日不治好，他们面对萧赞的时候，就还是会矮了一头。 尤其郑荣儿那种胜券在握的表情，让她觉得很不舒服，总会让人觉得，她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杀手锏。 这种不在掌控中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不安。 这辈子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占尽先机，若是还输给郑荣儿，那也太丢人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按照目前看来，这个郑荣儿，大概率还是有问题。” 正常人想习得这么厉害的医术都不简单，更遑论一个在家关了十几年的失智者。 凤清歌说的对，郑荣儿极有可能是天外来客。 回头跟凤清歌对视一眼，萧绝眼神中带了几分安慰之色。 “你也不用着急，我这腿十来年都这么过来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听萧景说，你倒是每日在家学习针灸之术，好像还小有所成？” 上次萧景染了风寒，也是凤清歌给他扎了几针，就好了许多。 凤清歌没想到萧景嘴巴这么碎，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嗡声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好好练习的，更何况那本医书确实不错，我学了后，好像在医术上还小有所成。” 至少目前帮粉翠青绿几个看点小毛病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要是跟郑荣儿比，肯定是上不了台面的。 因此提起来，她心里还有些羞愧。 萧绝看她神色，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因此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听说你最近收养了个小丫头，还帮着她修建了个花房？” 上次萧景为这事儿找到自己这里来，他也是出了力的。 “其实也不是花房，这小姑娘是我路边捡来的，是个纯善的孩子，她说想种药草，我便仿照肃亲王府那个花厅，做了个暖室给她种药草，有她陪着，每天倒是挺开心的。” 蓝月行为举止跟大燕那些贵女比较不同，她不懂许多规矩，做事也比较跳脱随意，但正是因为如此，凤清歌才觉得跟她相处很轻松。 而且她也挺好养活的，不挑食，偶尔还会自己下厨做一些新鲜吃食来分享。 “她厨艺倒是不错，做出来的食物还挺新鲜的，你要是有空，可以来尝尝。” 最近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是这种主动邀约，似乎还是第一次。 萧绝眉头一挑，勾唇轻笑。 “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今日就去你府上叨扰一下？” 萧开虽然远远跟在后边，但听见自己主子的话，还是忍不住搓了搓鼻子。 听这语气，主子怎么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 只怕想去吃东西是假，想跟王妃多亲近亲近才是真的。 凤清歌一怔，也是没想到萧绝竟然这么急切。 但自己话都已经说了，便只能应道：“那我们一会回去的时候，再另外买些食材。” 蓝月做的那些，食材比较特殊，她们日常吃的做不出那种风味来。 萧绝点点头，应了。 出宫后，两人一起去了胡市，蓝月第一次做吃的，就是来胡市买的食材，凤清歌记得是哪些东西，因此都买了一些。 萧绝看着她买的那些东西，很难想象做出来是什么味道，但也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付钱。 食材买得差不多了，凤清歌准备回家时，萧绝轻轻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萧景说你做的叫花鸡很好吃，不知道我今日是否有幸能品尝一下。” 之前萧景回去炫耀的时候，可把凤清歌做的叫花鸡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当时萧绝心里嫉妒的很，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自己媳妇做的美食，他还一口没吃呢，竟然就便宜了那个臭小子，想起来，他就觉得胸口还有点发闷。 凤清歌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种要求。 “叫花鸡倒是不难做，但是如今冬日，我却是去哪里给你找荷叶呢。” 她语气有点为难，但看着萧绝一脸期待的眼神，内心又有点不忍。 他可是为了自己拒绝了郑荣儿帮他治腿呢，可自己连给他做只鸡吃都做不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心眼子 看着萧绝失望的脸，凤清歌眉头微微一皱。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一个商贩笼子里的鸭子，突然有了主意。 “叫花鸡现在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而且天气太冻，也不好在院子里生火，不如咱们买几只鸭子回去，我给你们做八宝鸭怎么样？” 说起来，八宝鸭做起来可比叫花鸡费事多了，但是凤清歌看这笼子里的鸭子个个精神饱满，膘肥体键的，做成八宝鸭一定会很好吃。 说起来，她这一手厨艺，也是上辈子为了讨好萧赞而学的。 前世嫁给萧赞后，她知道自己处处不如别人，便想方设法的讨好萧赞，知道他嘴刁，就找了很多名厨学了很多菜的做法。 其中这八宝鸭，就是找了个粤地的厨子学的。 这辈子重生后，一心只想复仇，倒是没有怎么施展过她一身的好厨艺。 萧绝沉默了半晌，才又问道：“比叫花鸡好吃？” 之前萧景吃了叫花鸡后回来炫耀的那个表情，他还记忆深刻，至今都还耿耿于怀。 他这态度倒是有些奇怪，凤清歌觉得她莫名有些执着了。 “当然了，这八宝鸭光是制作工序都不知道比叫花鸡复杂多少，更别提还要耗费许多名贵的食材了。” 想要做好这八宝鸭，填在鸭肚子里的食材可是很考究的，需要把上好的鸡胗、五花肉、火腿、 马蹄、干香菇、冬笋和栗子切丁， 莲子去莲心，弄好后一起塞入鸭肚子里的。 如今天寒，马蹄和干香菇倒是易得的，那冬笋可算是稀罕食材，火腿也要用上好的云腿，才会别有一番风味。 叫花鸡那跟八宝鸭比起来，那就是个弟弟，完全不够看的。 见凤清歌说的认真，萧绝这才缓缓点了点头，“那好，听你的，咱们今天就吃八宝鸭。” 凤清歌去鸭贩子处买了三只鸭子，往集市外走的时候，又看到橘红色的橙子表皮光亮，看着倒是喜人的很，于是又买了些橘子。 橘子摊旁边是卖花生的，那花生跟寻常花生长的不同，寻常花生是短短胖胖的，他卖的花生瘦长一些，看着里头有四五颗花生米的样子。 凤清歌倒是有了几分好奇。 她走过去问道：“这是花生？好吃吗？” 那胡人摊贩见她衣着考究贵重，立刻笑着竖起大拇指道：“好吃的，嘎嘎好吃！” 凤清歌被他带着羊肉味儿的口音逗笑了，于是又买了些花生。 最后回去的时候，东西多的萧开都拿不了了，还有好些不那么重的，被凤清歌放到了萧绝的腿上。 萧开一看，脸色就是一变。 他正要上前去阻止，却被萧绝摆摆手止住了。 “没事。” 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但其实萧绝内心还是有几分欢喜的。 她不把自己当病人对待，而是当做一个寻常男人，这让他心里恨舒服。 虽然双腿残疾，但是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都需要被别人照顾的废物，反而这样被需要，让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 他们主仆二人的动作，凤清歌自然是看见了的。 她笑了笑，推着萧绝的轮椅道：“你别操心，这点东西放在你主子的腿上，他还是能承受的住的，对萧绝？” 她探身到萧绝身前，唇边笑意还没褪去。 白嫩的脸颊再近一点，就要跟自己贴上了，凤清歌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散开，萧绝眸色转暗，不由自主浅吸了一口才带着鼻音道：“对，这点东西不算什么的，咱们赶紧回家做饭，我都有些饿了。” 回到听竹轩的时候，蓝月正在暖室捣鼓她那些药草。 听到动静跑出来，脸颊上还有泥土，看着像个小花猫一样。 凤清歌掏出帕子帮她擦了擦脸笑了笑。 “这是我未婚夫萧绝，也是当今的宸王殿下，今日他想尝尝你做的饭菜，你先去洗漱一下，一会儿咱们一起做，好不好？” 蓝月偷偷的打量了萧绝一眼，见他带着银色的面具，薄唇也轻轻抿着，看着有些冷淡的样子，还有些害怕。 她悄悄拉了拉凤清歌的衣袖，然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他是不是脾气不好啊，看起来有点不好相处的样子。” 明明是压低了声音的，但很显然，还是被萧绝给听到了。 他无奈的勾了勾唇，默默的看了凤清歌一眼。 看着他这有些委屈的样子，凤清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绿，你快出来带蓝月去洗漱一下，看看这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青绿从房内出来，见了萧绝行了个礼，便匆匆带着蓝月去房内了。 “她是小孩子，你莫要跟她计较，而且你也是，每次见到陌生人都冷冰冰的，她害怕你也正常，你就不能多笑笑？” 萧开在身后擦了把冷汗。 让主子多笑笑？那比让他发怒还可怕好。 主子面无表情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时候，除了面对王妃的时候是真心的笑，其他时候他笑了，那可就没好事。 比如他上次在宸王府笑了后，入宫就找了圣上，说了要送夕华公主去和亲的事。 这时萧景赶紧冒出来道：“王妃啊，这您就不知道了，主子只有面对您的时候，才会发自内心的真笑，其他时候，还是不要笑比较好。” 关于萧绝笑不笑这件事，萧景的观点其实跟萧开是一样的。 主子一笑准没好事，肯定有人会倒霉，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凤清歌而笑，那还是不要笑比较好。 萧绝回身看了萧景一眼，勾唇冷笑。 “就你话多，我看今日这顿饭，你就不必吃了，罚你守在桌边看我们吃。” 本来吃不到叫花鸡就有些失落，这时候还跳出来阴阳怪气，这不是找死吗？ 萧景原本笑嘻嘻的脸瞬间裂开。 “不要啊主子，你们今日买了这么多食材，却不让我吃，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本王看合适的很，毕竟你吃独食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过别人。” 萧绝声音冷冰冰的，十分的不近人情。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逃避婚期 剩下的时间，不管萧景怎么哭诉求饶，萧绝也没有松口。 凤清歌笑了笑，带着洗漱好的蓝月一去去了厨房开始准备。 蓝月做的那些是她们南诏当地的特色美食，只要材料准备齐全了，其实做起来也方便的很。 但是凤清歌的这个八宝鸭比较费事，收拾材料，腌制鸭子都废了很长的时间。 等到凤清歌的八宝鸭上锅才蒸上，蓝月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今日她做了菠萝饭、烤了鸡翅中还有一些肉串，还煮了一锅南诏当地人很喜欢吃的米线，又用凤清歌买的鲫鱼做了一道南诏的特色菜酸辣鱼。 做的菜色不算太多，因为冬日食材有限，即便是胡市，也不能都找全，但索性份量不少，倒是够听竹轩这些人吃饱的了。 加上还有凤清歌的几只八宝鸭，算起来，倒也算是丰盛的很。 等到菜上了桌，萧绝坐在桌上，却迟迟不下筷。 凤清歌帮他盛了一小碗菠萝饭放到他跟前道：“这个菠萝饭很好吃的，完全是想象不到的味道。” 要不是蓝月，她都想不到水果也能做成饭吃。 萧绝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不是说好你给我做八宝鸭吃吗？鸭呢？” 他扫了满满当当的桌子一眼，有些失望。 蓝月做的饭菜看着是十分的新鲜，但是他没找到凤清歌的八宝鸭，顿时就有些没胃口了。 凤清歌失笑：“你先吃着嘛，八宝鸭很费时间的，这才蒸上没多久，还要再等一会的，咱们先尝尝蓝月的手艺，一会再吃八宝鸭好不好？” 她看着萧绝说的认真，浑然不觉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跟哄小孩子一样。 蓝月和粉翠再一旁偷偷捂嘴笑，萧景和萧开却是站在萧绝后头，根本就不敢笑。 尤其是萧景，他还等着萧绝大发慈悲让自己吃饭呢，这个时候怎么敢笑。 凤清歌的声音又轻又柔，萧绝被安慰到了，他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就自己动手用勺子吃起了凤清歌给自己的菠萝饭。 那饭混着菠萝的酸甜，倒确实是让人耳目一新，原本他没有什么食欲的，一口菠萝饭下去，胃口都打开了。 他不自觉又吃了几口，凤清歌看着他挑眉的样子笑了笑，又帮他夹了些鱼肚子上的肉放到他碗里。 “这个酸辣鱼也很好吃的，特别开胃下饭，跟我们燕都的做法不同，就是口味有点重，你未必能习惯。” 看她说起酸辣鱼的样子，一看就是很喜欢吃的。 萧绝默默吃了一口，入口是辛辣刺激的，还有很重的醋味，他原本想皱眉，但还是强忍住，吃完几口后，才又看向凤清歌道：“很好吃。” 但他强忍着的样子，却早已落入了凤清歌眼里。 她无奈的笑了笑，又主动帮萧绝盛了一碗米线。 “这个带汤的，比较清淡好克化，你再吃点，别的就不许多吃了，要留着肚子一会吃我做的八宝鸭。” 萧绝某种带笑，接过碗，又老老实实的吃了一碗。 其实现在肚子已经有些饱了，但一想到待会能吃到凤清歌亲手做的八宝鸭，萧绝就觉得，自己好像还能吃下一头牛。 其他人都没动筷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仿佛老夫老妻一般。 萧景终于还是没忍住，啧了一声道：“王妃，您可真是贤惠啊，把主子照顾的这么好，在王府的时候，让他多吃点东西可费了劲了，不如让主子早点把您娶回王府，他身子也能更强健一些。” 凤清歌回头瞪他一眼，“就你话多，难怪你主子不让你吃东西。” 萧绝却忍不住偷笑，为了掩饰笑意，他拿帕子擦了擦嘴道：“萧景说的也不无道理，等到过完年，咱们也是时候定个成亲的日子了。” 之前求亲的时候，只是下了定，因为凤清歌那时候压根也没想真嫁给他，因此是没有定成亲的日子的。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感觉都还不错，尤其是萧绝，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把凤清歌给娶回家了。 到时候新婚夜，她就能知道自己到底中不中用了。 上次凤清歌说的那些话，萧绝至今都难忘记。 对上萧绝炙热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神，凤清歌赶紧躲开走到门口道：“我让青绿去接煦阳过来，她怎么这么慢，还没到呢，我出去看看。” 看着她逃避离开的样子，萧绝眸子陡然暗了下来。 看来她还是没做好准备。 即便心里知道她是因为前世萧赞的薄情寡义和狼心狗肺有了阴影，但是她还不能彻底对自己敞开心扉，这到底让他心里还是有些介怀。 凤清歌出去后不一会，果然就带着凤煦阳回来了。 小胖子一上桌，凤清歌就招呼其余众人道：“大家都坐下一起吃，咱们院子今日不分什么主仆上下，大家一起吃的开心就行。” 萧景趁着众人落座的功夫，赶紧也偷偷盛了一碗菠萝饭，又偷拿了几根烤串，躲一旁吃去了。 看着他贼兮兮的样子，凤清歌忍不住想笑。 但笑着笑着，对上萧绝失落的眼神，她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她推着萧绝到一旁，又重新布置了一张桌子放上了炉子煮茶水和烤橘子花生。 听着茶水翻滚的咕咕声，闻着橘子的香气，凤清歌拢住了萧绝的手柔声道：“你是觉得我在逃避吗？” “嗯，不过你年纪还小，没做好准备也是正常的。” 萧绝虽然失落，但还是主动给凤清歌找好了借口。 看着他幽黑的双眸，凤清歌情不自禁的伸手取下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 面具下的那张脸依旧那么好看，但是却没有表情。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着的，现在，他却有些笑不出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我心里觉得，我挺喜欢你的，甚至郑荣儿觊觎你，我还挺生气，但是一想到要成亲，我就……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怕……” 她低着头，不敢看萧绝的眼睛。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对璧人 兴许是上辈子的失败经历。 凤清歌也知道这样对萧绝不公平，但至少现在，她还没办法毫无心理负担的接受萧绝。 橙色的橘子烤完后，颜色有些变深，香甜的味道四溢开来。 萧绝用竹夹夹了一个橘子放在桌上晾了会。 等到不那么烫了，他伸手拿了橘子，剥开后，递到凤清歌跟前。 “没事，萧景就是开玩笑，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很期待能娶你回家，但如今确实不是时候。” 现在自己的腿还没有治好，储位也还没定，确实不是该计较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 凤清歌吃了几瓣橘子，甜甜的热热的，吃到胃里熨帖的很。 她分了一半递给萧绝道：“看我，怎么忘了这个是给你买的。” 萧绝接过橘子，有些诧异，“给我买的？” “对啊，你不是最近有些咳嗽吗，虽然不明显，但想必喉咙也不太舒服，所以今日我在胡市看到了，就买了回来，因为烤后的橘子吃了屎可以润肺止咳的，你多吃些，他们都没份儿。” 看着篦子上烤的几个橘子，萧绝方才的失落一扫而尽。 她处处想着自己，这已经证明她心里是有自己的，所以成亲是早晚的事儿，他不该逼着她。 吃了一个半橘子，萧绝果然觉得喉咙舒服了些，没有之前那种发痒的感觉了。 另一边其余几个人也吃的热火朝天，粉翠甚至还拿出了果酒助兴。 除了凤煦阳不能喝酒，其他人都多少喝了些。 两人看着其他人开怀的样子，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突然发现窗外下起雪来。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下的不大不小，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不一会，院子里就是薄薄一层白色的积雪。 凤清歌倒了热茶，喝着热乎乎的茶，吃着烤的香喷喷的花生米，双手撑着头看着窗外的飘雪，眼神都有些迷蒙了。 “萧绝，你说眼前这情景，算不算得上是岁月静好。” “若是有琴瑟在御，再伴着这雪景，才能叫岁月静好。” 凤清歌一听，立刻叫青绿拿来自己屋子里的琴，自己又去取了之前萧绝让萧景送给自己的红宝石宝剑。 萧景一挑眉，将琴放在桌子上抚弄起来，凤清歌和着他的琴声，开始跳起了剑舞。 饭桌上的几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欣赏着这两人的琴声和舞姿，不住的鼓掌叫好。 这次萧绝弹的是一曲凤求凰，琴声舒缓悠扬，凤清歌自然舞的也多了几分柔和之气，少了几分剑舞应有的飒爽凌厉，但莫名的多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萧景嘴里撸着烤串，又忍不住嘴欠道：“王妃啊，您今日舞的是情意绵绵剑吗？怎么软绵绵的没力气，还总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家主子呢。” 凤清歌跳剑舞的时候，确实眼光不由自主就落在了萧绝身上。 只因为她这是头一次见萧绝弹琴，没想到他琴技竟然也这么好，比之上次在宫宴上的萧赞更是强出许多。 优美的琴声，配上他那张绝美的脸，衬着窗外的飞雪，画面美的不像话，她不被吸引才奇怪了。 脸一红，凤清歌随着萧绝最后一个音符落定，舞步也停了下来，将剑入鞘后收了起来，凤清歌才瞪了萧景一眼，而后便出去了。 萧绝没错过她耳后那一抹浅红。 蓝月这时候才看到萧绝的脸，她忍不住捂住脸惊道：“原来清歌姐姐的未婚夫这么好看！” 粉翠和青绿也是头一次见到萧绝的真容。 原本她们也以为萧绝真如外面说的，幼年毁了容，面如修罗一般可怖。 可是今日一看，什么修罗，只怕说是天上谪仙都不过分。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配上他那清冷高贵的气质，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可攀折。 两个丫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我们去厨房帮小姐看看八宝鸭好了没有。” 小厨房中，凤清歌揭开蒸笼盖，一阵雾气扑来，很快，里头的八宝鸭就露了出来。 鸭子应该是熟了，此时色泽看着诱人的很，盖子一揭开，一股浓香扑面而来，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 “哇，好香，小姐，咱们这八宝鸭是不是成了？” 粉翠快步走过来帮忙将八宝鸭取出来。 凤清歌笑了笑：“应该是好了，这可太费事儿了，下回再也不做了。” 青绿也紧跟着上来帮忙，“小姐若是不愿意做了，我们可就吃不到这么好的美食了，这次也是沾了宸王殿下的光了。” 其实凤清歌鲜少下厨，她是会做很多各地的菜色，但是除了最初被蒋氏刁难，没办法才自己做吃的，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厨房和厨娘后，凤清歌就基本不做吃的了。 “连你也揶揄我。”凤清歌嗔怪的看了青绿一眼，面颊还有些发烫。 寻常粉翠打趣自己也就算了，想不到一向老实话少的青绿也会这么说。 “奴婢哪里是揶揄主子，分明是奴婢们今日借了宸王殿下的光，能吃这稀罕的八宝鸭，又借主子的光，能一睹宸王殿下的真面目，小姐，您和宸王殿下站在一起，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整个燕都，再找不出下一对比你们更般配养眼的了。” 青绿平日是不太爱说话，但是在凤清歌房中这么久，她对自己的好，自然是感念在心中的。 尤其不久前自己的母亲生了重病，凤清歌见自己愁眉紧锁，主动去看了自己的亲娘，还帮忙请了大夫，留下了治病的银子。 如今母亲身子大好，她自然心情就舒畅了许多。 尤其是见到萧绝并不如传闻中说的那般，心里就更是踏实了几分。 自己的主子这么好，她就该配一个全天下最好的男子。 “你还说，我看你跟着粉翠好的不学，尽学会打趣主子了，在宸王面前，可不能这么口无遮拦。” 粉翠和青绿相视一笑，端着刚出锅的八宝鸭，就又回了房中。 凤清歌自己也端了一只，她其实已经分配好了，自己和萧绝合吃一只，其余的让他们几个分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快人心 其余人依旧围着大桌分吃八宝鸭，凤清歌端着自己和萧绝的那一盘，回了小桌。 突然想起什么，凤清歌又回身去大桌，将其中的一只分了半只出来装好。 “这半只待会粉翠去送给祖母。” 八宝鸭蒸的透，里头的食材绵软可口，老夫人吃一些也没什么的。 交代完后，凤清歌又回她和萧绝的小桌，取了刀来将鸭子给切开了。 填充在鸭肚子里的各种配料便露了出来，各种食物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看着诱人的很。 萧绝吸了吸鼻子，看向凤清歌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真香。” 他不知道萧景念念不忘的叫花鸡到底有多好吃，他只知道今日这八宝鸭是凤清歌特意为自己做的，香味扑鼻。 凤清歌笑了笑，切了鸭腿下来，又舀了几勺鸭肚子里的食材放到了他碟中。 “尝尝看。” 看着凤清歌鼓励的眼神，萧绝唇边含笑，尝了一口。 鸭腿鲜香耙软，因为蒸的时辰够，又吸收了鸭肚子各种食材的香气，一点鸭子的腥膻之气都没有，反而觉得入口后齿颊生香，一口下去，脑子里除了香，再没有别的词。 看他吃的可口，凤清歌噗嗤一笑，给自己也切了一只鸭腿。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不觉，竟把一整只鸭子都给吃完了。 就连肚子里的那些食材，也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粒不留。 吃完后，萧绝才觉得有些撑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意外今日自己竟然如此的不克制。 仿佛看透了萧绝心里的想法，凤清歌失笑，帮他倒了一杯茶，又取了些陈皮撕碎了泡在茶水里。 “喝点茶解解腻。” “不腻，好吃。” 萧绝捧着茶杯，氤氲的雾气萦绕在他眼前，一双黑眸看着，又多了几分神秘感。 “好好好，不腻，但是你今日肯定吃多了，喝点陈皮茶消消食儿总可以。” 凤清歌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直觉得萧绝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孩子一般。 而自己每回不由自主，就变成了诱哄他的那一个。 喝了两口茶，萧绝放下茶杯道：“陈皮我那里还有更好的，过两日让萧景给你送过来。” “这话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当着我二哥的面说啊，我屋子里大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二哥帮忙置办的，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可要不高兴了。” 凤清歌想着，本来二哥就对萧绝意见很大，若是叫他知道萧绝嫌弃他送给自己的东西不好，只怕他更会对这个未来妹夫有意见了。 摸了摸鼻子，萧绝笑了笑，“二哥送的陈皮也是极好的，等你喝完了再告诉我，我给你再送点来。” 看着萧绝这满满的求生欲，凤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就有些不明白了，这在外人面前的活阎王，怎么到了自己面前，就乖顺的不像话呢。 今日吃的满足，萧绝都有些不想走了，他捧着茶，跟凤清歌依偎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不知不觉，时间就过的很快了。 等到粉翠给老夫人送完鸭子回来，天色都有些暗下来了，萧绝还舍不得走。 粉翠匆匆忙忙的回来，一进屋就神神秘秘的拉住了凤清歌。 “小姐，听说成阳伯府出大事儿了。” 凤清歌听到成阳伯府出事，心里就已经有了几分预料。 “莫不是周永生出了什么事？” “小姐您可真是神了，这事儿说来真是丢人，听说是周永生跟她那个得宠的花姨娘在房里欢好的时候，非要那个师姨娘在一旁伺候，这也就算了，那个花姨娘还出言侮辱，让她跪在榻边看着。” 粉翠说起来的时候，绘声绘色的，仿佛亲眼见着了一般。 “两个人一边行那污糟事，一边羞辱师姨娘，说她若是不给两人当狗好好伺候，就要拿她的家人糟践，花姨娘得势便猖狂就罢了，那个周永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也应和了几声，最后两人行完事，让师姨娘帮忙擦洗的时候，那师姨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剪刀，直接把周永生的命根子给剪断了，然后又划花了花姨娘的脸，人就跑出了成阳伯府，把这事儿到处说完后，又置办了一身素服，一头撞死在了成阳伯府的门口。” 说完后，粉翠还有些唏嘘不已。 她知道这个周永生是个色令智昏的混账，但没想到能混账到这种程度。 萧绝虽然人在外间，但粉翠的话，他却都听到了耳朵里。 “好，这事儿我知道了，你这耳报神当的不错，这个月的月银，多给你发二两。” 粉翠心中一喜，美滋滋的带门出去了。 凤清歌回到萧绝身边，唇边漾着散不去的笑意。 “你都听到了？” 萧绝抬眸看她一眼，“这事儿想必有你在其中推波助澜？” 凤清歌叉着腰，一脸的神气。 “那是自然的，咱们找不到证据让周家为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那就用这种方式让他们赎罪好了，况且那个师蕊儿在成阳伯府过的什么日子你也是知道的，这种卸磨杀驴的做法，也活该他们家遭了这样的报应。” 当初柔妃当了周贵妃的棋子，帮她害了萧绝，所以他们母子才能在宫中扶摇直上。 只可惜柔妃之死，换来的却是师家不被周家当人。 上次见了师蕊儿，凤清歌便私下找人打听了她在周家的待遇，知道她忍辱偷生后，便找人将当年柔妃的事儿说了，激发了她的不忿之心。 后来又找人给她捎话，说她若是能让周家付出代价，她师家的人，自己自会帮她保住。 没想到师蕊儿看着柔柔弱弱、唯唯诺诺的，倒是个刚烈的，做起事来这般果断利索，下手还狠辣。 “对了，我当初答应过她的，她若是出手，我会帮她照拂她的家人，如今她其他的家人都被周家养在郊区的庄子里，你看？” 萧绝点点头，“放心，我立刻就让人去将他们接走，自会找地方好好安置下来。” “但你会不会觉得这件事我下手太重了，心思恶毒？” “没事，我喜欢。” 第一百五十章 送上龙床 时近年关，最近凤清歌忙着帮府里筹办年货，都没有空暇去管别的。 蒋氏被送回蒋家后，老夫人年岁大了，对府里的事务有心无力，便将府里的中馈交到了凤清歌手上。 这几日凤清歌可忙的够呛，眼看东西筹备的差不多了，凤清歌回到自己屋里喝着茶，忍不住抱怨道：“看来咱们家还是得尽快找个主母，这当家的活儿可太累人了。” 之前萧绝送给她的云裳阁她自己都不怎么打理的，全权交给了慕容青和萧生，听说这两人最近好像还有些其他的苗头。 萧生人也不错，他若是能好好对慕容青，倒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粉翠帮她捏着肩膀，笑了笑，“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偏您还嫌麻烦。” 中馈可是后宅大权，多少后宅明争暗斗，就是为了这掌家权，毕竟这其中的油水也是不少。 “谁羡慕就让谁来干好了，我是没这个福气了。” 旁人打的什么主意她是知道的，但是她不缺钱啊，萧绝给她流水一般的送宝贝，什么黄金翡翠，珠宝珊瑚之类的，数之不尽。 要是论起来，她可能还真是这燕都独一份的小富婆呢。 “知道小姐有依仗，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奴婢还听说，最近肃亲王府那位在宫中可是春风得意的很呢，就连那个郑宝儿，如今在宫中也是很受看重的。” 她说很受看重，其实也算是很隐晦的了。 之前郑荣儿为了入宫讨好皇后，去了她身边做医女。 萧绝安慰过她，说不管郑荣儿做什么，都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其实凤清歌倒不是怕郑荣儿夺了自己的宠，而是担心她包藏祸心，会对皇后造成伤害。 毕竟她是萧绝的生母，过去对自己也很是疼爱的。 了尘道人那边，说是已经在回来路上了，预计年前能到。 至于郑宝儿，听说腊八节那天，圣上在皇后宫中喝多了，皇后也因为喝醉早睡，翌日圣上是从郑宝儿住的偏殿走出来的。 自那以后，虽说还没给郑宝儿名分，但却另辟了一处宫殿，让郑宝儿住下了。 这事儿若说是巧合，凤清歌是不信的。 只是前几日忙着家里的事，倒也无暇顾及这些，今日闲下来，她细细一想，才觉得有些不对。 上次郑荣儿那志在必得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 联想到之后她的一系列动作，凤清歌眼皮子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宫中的消息她们在宫外也能知道一些，但是总归还是消息有些滞后。 凤清歌起身道：“咱们去宸王府。” 到了宸王府，凤清歌才将自己的顾虑说了。 她怀疑郑宝儿如今也变成了郑荣儿手中的一枚棋子。 上次自己不是说了如今圣上圣体还算康健，立储之事并不着急吗？ 如今她将郑宝儿送到宫中，又送上了圣上的龙床，为的到底是什么？ 萧绝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说起来，今日父皇确实没有早朝，说是圣体抱恙。” 前几日早朝的时候他就发现燕帝没有什么神采。 样子看着倒是跟之前连宠周贵妃半个月那时候的状态有些像。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咱们入宫。” 不约而同，两人都说了出来。 萧绝带着凤清歌入了宫，直接去了燕帝的寝殿。 他到的时候，燕帝躺在榻上，郑宝儿躺在床内侧，媚眼如丝的依偎在燕帝怀中。 萧绝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福寿公公神色不对，但也没想到燕帝如今能荒唐至此。 罢了早朝也就算了，竟然还白日宣淫。 因为没有通报，进来的时候，燕帝和郑宝儿都吓了一大跳。 尤其是郑宝儿，一脸娇羞的钻入被子里，还娇声道：“圣上，宝儿害怕。” 听着郑宝儿矫揉做作的声音，萧绝一脸的厌恶。 他坐在轮椅上，声音冷寒至极。 “父皇，儿臣以为此女魅惑父皇，是个妖孽，还请父皇将她驱逐出宫。” 燕帝原本跟郑宝儿你侬我侬热切的很，亲密的事被打断，心中自然有些不快。 加上此时郑宝儿在被子里的手还不老实，他就更是有些烦躁了。 “萧绝，你不要仗着朕宠爱你，就为所欲为，如今就连朕的寝殿，也是你能横冲直撞的吗？至于宝儿，她把朕伺候的很好，朕要给她妃位，让她留在宫中伺候朕。” 萧绝冷笑一声。 “是吗，父皇还要将此女纳为妃嫔，那不知道景王殿下同不同意呢？” 燕帝眉头一皱，脸就黑了下来。 “朕纳妃还要他同意？跟他有什么相关？” 萧绝回头看了一眼刚赶来的萧赞，唇边勾起一抹莫测笑意。 “这就要问问景王殿下了，之前跟他欢好甚至为他落胎过的女人，如今躺在自己父皇的床榻之上曲意逢迎，以后甚至还有可能要叫她一句母妃，不知道景王殿下心中是何感想？” 燕帝和郑宝儿的事凤清歌和萧绝入宫前心里就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因此两人进宫的同时，还派人去了萧赞的府中请他也入宫。 刚才郑宝儿柔声撒娇时，萧赞一只脚刚踏进来。 听着凤宛卿用之前跟自己说话的声音魅惑自己的父亲，萧赞脸色难看的仿佛要滴墨一般。 缩在燕帝身边的凤宛卿身子陡然一僵。 萧赞缓缓走进来，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萧绝一眼，目光又看向床榻那边。 凤宛卿此时缩在被子里头，他什么也看不到。 燕帝看到他的眼神，却有些震怒。 “你这个混账，眼神这般肆无忌惮是想看到些什么？” 萧赞收回眼神，唇边带着一抹苦涩笑意。 “父皇，儿臣只是听说您身体抱恙，这才入宫来看看，并不是想僭越什么。” 燕帝那个凶狠的眼神，让他很有些受伤。 但是更受伤的是凤宛卿竟然爬上了自己父皇的龙床。 萧绝说的不错，若是父皇真的将她纳为妃子，那以后自己如何自处。 尤其萧绝刚才捅破了自己之前跟凤宛卿的关系，父皇会不会从此忌惮自己。 对于凤宛卿，他其实早就没了之前非她不可的心思，毕竟只是一双破鞋而已。 但今日很明显，自己冲动之下，一脚踏入了萧绝为自己设计好的圈套。 这招父子离心，真是狠毒。 第一百五十一章 皇后忏悔 燕帝被萧绝和萧赞搞得没有了兴致。 他虎着脸，摆摆手对着他两道：“你们先出去。” 萧绝和萧赞回了正殿。 出来后，萧赞阴沉着脸看向萧绝。 “萧绝，你现在是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吗？夕华已经被你送到番邦了，如今已经迫不及待要对我下手了？” “景王殿下此言差矣，本王可是好心把你叫来，不然到时候她真的成了父皇的妃子，你该如何自处？到了那个时候若是父皇得知你们之前的事，只怕你才是无路可退？” 面对萧赞的指控，萧绝丝毫不在意，反而一脸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相的态度。 萧赞气得很，但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萧绝说的确实不错，若是凤宛卿封了妃之后，父皇才得知自己和她之前鬼混到一起的事，只怕会厌恶自己。 但他此时心里憋气的很，始终觉得自己中了萧绝的圈套，但如今也是有苦说不出了。 凤清歌没有跟着萧绝来燕帝这边，毕竟这种私密秽乱之事，不太适合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来掺和。 她自己去了皇后宫中。 凤宛卿被燕帝宠幸这事儿，她还不知道皇后如今怎么看的呢。 她到的时候，郑荣儿正在伺候皇后喝汤药。 见了凤清歌，皇后脸上有些淡淡的，看着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就连郑荣儿，话也不多，收了药碗，就从寝殿退了出去。 皇后靠在榻边，有力无气的看着凤清歌：“你今日入宫，想必是听说了什么？”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听说了什么，而是臣女想念皇后娘娘了，所以想来看看您。” 她看得出皇后有些恹恹的，应该是心里有心事。 上次郑荣儿说她忧思成疾可能是假的，这次恐怕是真的了。 皇后缓缓摇摇头，唇边勾起一抹苦笑。 “怕不是要叫你看笑话了，我原本想着她是个好的，留在身边想着也能帮帮绝儿，谁知道她竟是带着目的接近本宫的。” 皇后眼中闪现一抹愤恨之色。 她是有容人之量，也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不会只属于自己一个人，但这种踩着自己往上爬的，还是第一次。 尤其是在她那么信任宠爱郑荣儿的情况下，她竟然把一个包藏祸心，狐媚勾人的郑宝儿放到了自己身边。 凤清歌看着皇后，幽幽叹了一口气。 “娘娘慧眼如炬，只是当时却为什么……” 很明显皇后知道自己被算计，做了他人的踏脚石，如今眼睁睁看着化身郑宝儿的凤宛卿得宠，心里膈应恶心的不行。 尤其是她也知道凤宛卿之前跟萧赞的那些污糟事，就更觉得如鲠在喉。 偏偏却又有苦说不出，事儿是在自己宫里出的，传出去，她不免也招人笑话罢了。 愤愤的锤了锤床，皇后脸上一副懊恼之色。 “本宫当初只是因为着急，想要帮绝儿只好腿，所以才一时糊涂了。” 抱怨完，皇后一脸歉意的看向凤清歌继续说道，“都怪本宫识人不明，你和绝儿是对的，她这种手段龌龊，无所不用其极之人，确实不能嫁给绝儿，就算嫁给了绝儿，那也是个祸害。” 被郑荣儿利用了一次，皇后才晓得了她的不简单。 “既然娘娘都已经洞若观火，却为何……” 却为何还将郑荣儿留在身边呢？这是凤清歌想要问的话。 但直接问出来，又好像是在质问皇后，因此她眼神闪烁了几下，到底是没说了。 “清歌，本宫知道因为这些日子的冷待，你心里有些怨言，现在也不理解本宫为何还把她留在身边，当时事情发生后，本宫确实是气的恨不得立刻把她们两人赶出宫，但一来，圣上直接就把郑宝儿安置在了别的地方，二来本宫想着，她这一肚子的阴谋算计，本宫就算把她赶走了，只怕她也还会有其他的法子，还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虽然恶心，但到底还在掌控之中。” 原来是为了自己和萧绝，凤清歌点点头，突然有些理解了皇后的做法。 郑荣儿通天手段，哄的郑宝儿爬了圣上的床。 皇后想的也不错，她们在宫中，至少行动受限，出了宫可就不知道能生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看着皇后深恶痛绝的样子，凤清歌忍不住看了看殿外的方向。 方才皇后声音有些大，不知道郑荣儿听到了没有。 “别看了，就算她听到了又怎么样，这种下作东西，即便医术通天，本宫也不敢让她给绝儿治了。”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一想起来郑荣儿和郑宝儿这对姐妹，就气的脑瓜子疼。 叹了口气，凤清歌上前去帮皇后按揉了片刻。 一边揉着，凤清歌一边劝道：“您要是实在看她膈应，还是放出宫去，就算她还有别的手段，我和宸王也是不怕的，您的身子要紧。” 要不是气的狠了，前一阵还面色红润的皇后不会突然就缠绵病榻了还不让自己和萧绝知道。 见凤清歌这个时候还在劝慰自己，丝毫没有责怪自己被郑荣儿鬼迷心窍，皇后心里又多了几分难受。 这么好的儿媳，自己当初还因为郑荣儿而责怪她不懂事，不容人。 “清歌，本宫之前真是糊涂啊，她说的那么好，姿态那么卑微，本宫才……” 当初郑荣儿那副博爱无私的模样，可真是把她唬住了，以为郑荣儿真是个好姑娘。 其实那件事凤清歌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皇后是萧绝生母，自然想要他的腿早日治好，况且郑荣儿确实有她厉害的地方，皇后被她蒙蔽，也不算是皇后的错。 自己上辈子不也被骗了一辈子，还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这辈子才能看清一切吗？ “没事的娘娘，清歌从来也没有怪过您，毕竟之前在清歌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您几次站出来为清歌撑腰，这份感恩，清歌会一直铭记于心的，而且关于她的事儿，宸王和清歌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等到了尘道人回了宫，想必一切都会有了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发现端倪 皇后能这么快看清郑荣儿的真面目，其实凤清歌已经很欣慰了。 比起自己家那个冥顽不灵，至今还一心只有凤宛卿的亲娘，皇后已经好的太多了。 “了尘道人，绝儿的师父？” 皇后有些疑惑了，了尘道人不是出去帮萧绝找治腿的法子吗？ “是，我和萧绝怀疑这个郑荣儿是天外来客，她应该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而是来自其他时空的一抹灵魂，等到了尘道人回来，就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若是她不是，又能帮萧绝治好腿，那咱们就让她治，若她是……” “若她是，那就绝不能留，这是祸害啊。” 皇后听完凤清歌的话，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书里也有记载其他朝代的天外来客，那可都是妖异之人，祸乱朝纲的。 之前她也觉得郑荣儿突然清醒蹊跷的很，却没往天外来客上去想。 如今凤清歌一说，她想到郑荣儿身上的异常之处，不免有些心悸。 轻轻拍了拍胸口，皇后抬头看向凤清歌：“看来真的不能留她在宫中了，本宫今日就让人将她送出宫。” 原本是想着在眼皮子底下能盯着，以防她生事，但若真是天外来客，只怕自己是盯不住的。 凤清歌点点头，郑荣儿一直在皇后身边，她也不放心，还好如今她还没对皇后做什么，只是让凤宛卿对皇上下了手。 燕帝寝殿那边，他换好了衣裳，就从内殿走了出来。 看着萧绝和萧赞，脸色还有些不好看。 萧绝看着脚步虚浮，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燕帝，眼中闪过一抹担心之色。 这次燕帝的状态，看着比上次还要差一些。 但萧赞却并没有注意到燕帝的异常，反而急着解释。 “父皇，儿臣方才也是关心则乱，并不是想要窥伺些什么，还请父皇莫要怪罪儿臣。” 燕帝沉着脸看了他一眼，又想起方才萧绝说的那些话，心里很是有些不舒服。 “方才绝儿说的，你跟宝儿之前还有过什么？” 萧赞连连摆手否认，“没有的父皇，之前儿臣有个未婚妻，是凤大将军府的凤宛卿您还记得，但她命不好，前一阵子没了，郑宝儿却是肃亲王家的养女，而且模样跟宛卿也不相同，儿臣之前都没见过她，怎么可能跟她发生过什么？” 他撇的干干净净，燕帝这才松了口气。 最近有郑宝儿在身边，他总有种自己年轻了二十岁的感觉，给郑宝儿封妃是早晚的事。 更何况，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自己虽然喝多了，但是明显能感觉到，郑宝儿跟自己的时候，还是第一次，翌日榻上也有落红。 又扫了萧绝一眼，他从鼻子里沉重的呼出一口气。 “绝儿，宝儿跟朕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你这样胡乱编排，坏了她的名声可不好。” 如今郑宝儿是他的心头宝，言语之间自然多了几分维护之心。 萧赞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萧绝，看他怎么狡辩。 谁知道萧绝却根本不在意燕帝的质问，反而一脸忧色的看向燕帝道：“儿臣见父皇面色不太好，最近可有请太医问脉？” “宝儿的姐姐荣儿就是宫中最好的大夫，她给朕瞧了，说朕身子康健的很，没有任何问题。” 又是郑荣儿，萧绝脸色一沉。 “儿臣以为，父皇还是让其他太医看看才好，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身体状况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朕的身子朕自然心里有数，朕问的是你为何要言语中伤宝儿，你莫要转移话题。” 身子到底如何他怎么会不知道，有郑宝儿在身边，他总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就他这个状态，怎么可能有问题。 见燕帝完全听不进去，也浑不在意的样子，萧绝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他低着头，声音低沉：“父皇若是觉得儿臣刻意中伤，儿臣也没什么可说的，听凭父皇发落便是了。” 燕帝冷哼一声：“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罚你三个月禁足在家，也不许过问国事，至于上朝之事，等到三个月之后，朕再做定夺。” 这便是夺了萧绝的权了。 不让他上朝参与国事，还要禁足，要跟废黜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如今朝中大臣本来就蠢蠢欲动于立储之事，燕帝这么一罚，只怕朝臣心里都有了谱儿了。 没想到罚的这么重，萧赞也有些震惊。 但吃惊之后，便是幸灾乐祸了。 他本来还以为自己是中了萧绝的圈套，却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危机，反而让萧绝招了父皇的厌弃。 萧绝抬眸看了燕帝一眼，唇边勾起一抹轻笑。 “父皇的处置，儿臣没有任何异议。” 说完，他就转动轮椅，离开了燕帝寝殿。 萧绝去了皇后那里接凤清歌，两人在出宫路上才说起各自那边的情况。 看出萧绝脸色有些灰败，凤清歌心里便有些猜到了结果。 “你那边不太顺利？” “嗯，父皇如今被郑宝儿迷了心智，而且看着身子好像有些被掏空了，瞧着倒是跟上次连宠周贵妃时差不多。” 周贵妃和如今的郑宝儿可是扯不上关系的，但说起来情形差不多，凤清歌心中倒是有了一些猜测。 “之前为了算计我，夕华公主倒是跟郑荣儿走的很近，如今郑宝儿也是郑荣儿带出宫的，我想问题应该是出在郑荣儿身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之处？” 男人爱好美色不奇怪，但是燕帝作为一个皇帝，后宫什么美人没有，怎么可能被一个郑宝儿轻易就迷了心智？ 更何况，她换了的那张脸，美则美矣，却丝毫没有灵魂，看着就像一张绝美的美人皮，却没有什么生气的。 萧绝皱眉想了想，倒是有了些头绪。 “说起来，上次在父皇身上，还有这次寝殿中，倒是都有一股相同的甜腻香气，那香气闻着就带着萎靡色欲的味道，让人有些神志恍惚。” 之前他还没注意，也是凤清歌问起来，他才想起这相似之处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袒露心扉 “相同的甜腻气味？这宫中可有你信得过的太医，我觉得，咱们得找人看看，一个郑宝儿得宠没什么，但若是伤了圣体，可就不好了。” 结合萧绝说的燕帝如今的情形，凤清歌总觉得，掏空燕帝的身子，把立储之事提前，才是郑荣儿打的如意算盘。 她想要得到萧绝，但萧绝并不买账，因此她便把主意打到了燕帝身上。 如今她用郑宝儿勾着燕帝，掏空了他的身子，燕帝身体每况愈下，就算他自己不着急立储的事儿，只怕朝臣也会催着立储，到时候，萧绝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 若是不治好腿，储位落到萧赞头上，凤清歌和萧绝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如了郑荣儿的意，娶了她，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也好不到哪里去。 凤清歌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萧绝听完，面色更加沉重。 “只怕你猜测的是对的，宫中那个一直给我针灸的太医倒是信得过，只是我不知道他对于那种药物，是否了解。” 这么些年一直给萧绝针灸的是宫中的杨太医，他算是太医中比较罕见的全科大夫，针灸之术也是比较精湛的。 但萧绝不确定杨太医是否也懂得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那咱们就找杨太医帮忙看看，总归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萧绝点点头，“再过两日便是他给我针灸的日子，到时候我跟他说说，让他去给父皇问诊平安脉的时候，留意一下。” 今日他在宫里闹的已经够大了，惹了燕帝的嫌恶。 回去后便是禁足了，肯定不能出门的，还好马上就要到他针灸的日子，这事儿办来也不算麻烦。 一想到他要被禁足，凤清歌心里就有些难受。 “你明明是好心，圣上却如此对你，看来郑荣儿和郑宝儿还是有些本事的。” 过去燕帝也宠幸周贵妃，可是从来也没有因为周贵妃而迁怒过萧绝。 如今区区一个郑宝儿，得宠才多久，就让萧绝吃了她的亏。 将凤清歌微凉的手掌放到自己掌心，萧绝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之意。 “没事的，本来之前我也不爱出门，也是因为有了你，我才愿意出来走动走动，禁足算不得什么的，你若是可怜我，便抽空多来看看我可好？” 两人私下在一起的时候，萧绝是从来都不戴面具的。 此刻他顶着那张俊美的天怒人怨的脸，用可怜兮兮湿漉漉的眼神看着自己，凤清歌喟叹一声老天爷啊，深感自己沦陷了。 谁能面对这么一个盛世美颜的男人，说出拒绝的话呢。 因此凤清歌轻轻点了点头，面颊还有些微微发红的应道：“好，我会时常去看你的，或者你想吃什么了，托萧景告诉我，我给你做，除了叫花鸡和八宝鸭，我会做的可多了，以后成婚后，我天天变着花样儿的给你做，好不好？” “你现在不抗拒嫁给我了？” 萧绝轻笑，在宫中的不快早已抛在脑后。 “其实我早就不抗拒嫁给你了，只是，之前我不想一切发生的太快。” “那怎么现在不怕了？” 明明前几日还一副很迷茫抗拒的样子。 “因为我现在想通了，若是心意相通的两个人，那是时时刻刻都想在一起的，当天我不是没有明确表态吗，当晚我就彻夜难眠，想着自己到底是在钻些什么牛角尖，明明你那么好，我却总是诸多顾虑，说起来，就是庸人自扰罢了……” 凤清歌伸手摸了摸萧绝的俊脸，接着说道：“你这么好，连那个郑荣儿都想抢，我却还总是含含糊糊，不给你明确表态，想来，也是我太不识抬举了，我该早早的嫁给你，牢牢的把你拿捏住才是，这样才省的外头的庸脂俗粉歪瓜裂枣惦记你。” 她这一副明显吃味的样子，取悦了萧绝。 萧绝闷笑出声，将凤清歌拉入了怀中。 笑着笑着，眼角突然有了一抹湿意。 其实他一直想着，到底要到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对凤清歌毫无保留，没有丝毫秘密，到了现在他知道了，时候已经到了。 双手将凤清歌推出怀抱，他一双深邃黑目沉沉的看着凤清歌。 “你知道了，我想了很多次跟你坦承的画面，但我没想到会是在今日，也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之前他甚至以为，要到了他们成亲之日，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自己才会坦承一切。 但是看着今天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凤清歌，他不想再等了。 凤清歌诧异的歪着头，一脸困惑的看着萧绝。 她总觉得此时此刻的萧绝奇怪的很，身上似乎萦绕着什么神秘的气息，整个人气场瞬间变了很多。 “清歌，我知道你是重生的，我知道你上辈子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 凤清歌震惊的睁大双眼，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萧绝说的是这个。 察觉到大掌下的身子僵硬住，萧绝抿唇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你就从来没有好奇为何我会在你及笄之日当场求婚吗？因为我也是重生的啊清歌，上辈子咱们做了一辈子的敌人，这辈子，我不想再跟你做敌人了。” 前世凤清歌算计自己的事，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凤清歌生前，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她的感情。 直到凤清歌身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对她那份莫名的在意原来是喜欢。 所以这辈子凤清歌再度被找回来，又当场退了萧赞的婚事，他才在那个时候站了出来，义无反顾的向她求了亲。 哪怕那个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她也是重生的，还是做了这么一个冒险的决定。 直到听到他说自己也是重生的，凤清歌才捂住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所以你明明知道上辈子我伤害了你这么多次，这辈子你依然义无反顾的守护我，支持我，甚至爱护我？” 上辈子自己为了萧赞，对萧绝做了多少缺德事啊，他的腿，就是因为自己治不好的，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对自己这么好…… 一想到这些，凤清歌心里突然难受的不得了，她痛苦的仰着头，大声的哭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圣上昏迷 凤清歌哭的伤心极了，萧绝看着也心疼，他将凤清歌拉入自己怀中，语气都带了几分宠溺。 “好了好了别哭了，上辈子咱们立场不同，你做的那些事站在你的立场来说，是没有错的，只是你遇人不淑，被辜负了而已，这辈子我先找到的你，你不是就对我很好吗？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啊清歌。” 哪怕上辈子自己在凤清歌手上吃了几次亏，他内心对凤清歌也从来没有过恶意。 反而有几分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 毕竟就萧赞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斗得过自己，若不是凤清歌，上辈子他也不可能有那么顺利就登上了皇位。 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萧绝叹了口气。 怎么哄都哄不好怎么办，凤清歌眼睛都红了。 眸光一暗，萧绝捧起凤清歌的脸，低头下去吻住了她哭的都有些颤抖的唇。 贴在一起的时候，两人身子都是一抖，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还有气氛，瞬间在马车内蔓延开来。 萧绝没有再深入做什么，见凤清歌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也不哭了，这才帮她擦了擦眼泪道：“不要哭了好不好？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逗你哭的，而是想要对你毫无保留。” 看她哭的这样伤心，萧绝甚至还有些自责，自己是不是说的不是时候？ 凤清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方才那温热的感觉仿佛还在。 她抿了抿唇，眸光闪动，凤清歌坐起了身子，她双臂勾着萧绝的脖子，主动凑了上去，深深的吻住了萧绝。 甚至做的比萧绝刚才还要过分，她拼命的把自己往里挤，汲取他的味道。 萧绝眸色深得如同万年寒潭一般，他心跳如鼓，再也不压抑自己，搂着凤清歌的腰，两人在马车里，厮缠的难舍难分。 等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凤清歌早就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红润的嘴唇，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萧绝。 “到家了，你明日想吃什么记得告诉萧景，我做好了给你送去。” 萧绝看着凤清歌的眼神，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一般。 经过刚才的亲密，两人之前的关系，好像又近了许多。 他心里被凤清歌填的满满的，觉得很欢喜。 看着凤清歌下了马车，他唇边勾起了一抹笑意。 今日虽然害的凤清歌伤心了，但是却也有了意外的收获，真不错。 凤清歌跑回自己的听竹轩的时候，脸颊还红彤彤的。 明明外面地上还有厚厚的积雪，她却觉得燥热的不像话。 粉翠看出她的不对劲，眼神有些奇怪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小姐，你怎么面若桃花，看着一副动了春情的样子啊？” 凤清歌瞪了粉翠一眼，很有些恼羞成怒。 蓝月在暖棚听到凤清歌回来的动静，探出头来叫道：“清歌姐姐你快来看看，我种的药草都发芽啦。” 药草种了也有一些日子，许是冬日日照不足，因此一直没有发芽，今日蓝月看到有一些已经冒出了嫩芽，开心的不得了。 见蓝月开心，凤清歌便也去跟着看了看，发芽的还不算太多，但总算是有，也算是一件好事情了。 在萧绝禁足的第二日，杨太医刚给萧绝扎完针要回宫，就从宫中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圣上在批奏折的时候，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圣上昏迷，皇后做主赦了萧绝的禁足令，又宣了几个皇子进宫侍疾。 这一切来的，远比凤清歌和萧绝想象中要快的多。 可见郑宝儿在宫中的这些时日，拉着燕帝到底有多胡闹，他的身子才能荒废掏空到这种地步。 燕帝寝殿中，宣进宫的皇子都跪在外头候着，杨太医给燕帝把了脉，又开了方子吩咐手下去熬了药，才对等在一旁的皇后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身子透支的厉害，除了龙体空虚，好像还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微臣医术有限，实在是看不出来，只能先开了些补身的方子，不然，娘娘再宣其他的太医也来看看？” 皇后面色一沉，除了掏空身子，竟然还中了毒。 难怪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照着燕帝之前的身体，不应该胡闹了这几日就变成了这样的。 “那便按你说的，宣其他太医也来看看，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后脸上也充满了担忧，一众皇子们如今还都跪在外面，如今燕帝重病昏迷，一个个心里想的是什么还都不知道呢。 杨太医刚退下去回太医院请其他太医，周贵妃就带着萧赞来了。 自从没有了郑荣儿的息肌丸，她容貌早已不复如初，因此燕帝也很久没有去她宫中了。 但除了皇后，这宫中也就她位份最高，她儿子景王萧赞，也是储位的重点人选。 外头的人根本拦不住周贵妃。 她带着萧赞进了内殿，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 “陛下病了，姐姐为何拦着不让妹妹来看，莫非，姐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皇后眼中多了几分不耐烦。 “本宫若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何必召集了这么多皇子进宫侍疾？如今圣上到底患了什么病尚不可知，本宫担心妹妹辛劳，没有折腾你也有错？” 目光落在萧贵妃铺满了厚粉的脸上，皇后接着说道：“听说妹妹最近身子也不大好，想来，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将病气过给了圣上才是。” 周贵妃被皇后一番挤兑，偏偏一句争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前些日子她为了不给皇后请安，确实一直是托病的。 如今她身上总有些不太好闻的气味，脸也苍老的厉害，不想出去被人看了笑话，便一直躲在自己宫中找人治疗。 要不是今日燕帝突然昏迷不醒，她也不会急匆匆的赶紧带着萧赞来表现。 皇后说完周贵妃，又看向萧赞道：“景王殿下，你其他的兄弟们都跪在殿外为圣上祈福呢，怎么，你难不成要在里头立着当个摆设？” 萧赞被说的一臊，看了周贵妃一眼，便赶紧去了殿外跪着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故意布局 殿外其他皇子都跪着，只有萧绝端坐在轮椅上，双手拢在腿上，面上依旧带着纯银面具。 萧赞出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心里还有些不忿。 “本王不良于行，没法下跪，景王殿下若是觉得愤愤不平，本王可以帮你折断双腿，然后送上轮椅。” 他语气冷寒，听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萧赞就算是心里不服，也只能跪下。 不一会，一众太医就都赶了过来。 寝殿内很是折腾了一会，才有一个太医迟疑道：“圣上这中的毒，看起来像是断魂香，这毒一时半会伤不了人，但会一直昏迷不醒。” 寻常人昏迷不醒大不了养着便是了，但燕帝是皇帝，如今也还没有立储君，他若是昏迷不醒，朝中为了争夺储位把持朝政，只怕会大乱。 听说圣上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周贵妃又得意了起来。 她走到皇后身边，看着面色惨淡的皇后，幽幽道：“如今圣上昏迷，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理说，应当是宸王殿下摄政的，但他……” 周贵妃轻轻一笑，“他一个废人，谁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呢，况且一个残废之人号令群臣，我想，也无人会服？” 皇后抬眼看了看周贵妃，此刻她面上得意猖狂毫不遮掩。 “你们先下去，补身子的汤药熬着，杨太医和钱太医留下贴身伺候圣上。” 众太医这才鱼贯而出，杨太医带着钱太医也出去熬药了。 殿内只剩下皇后和周贵妃以及昏迷的燕帝之时，皇后才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周贵妃。 “周洁儿，你等这一天很久了？从绝儿九岁生辰那时开始，便一直算计至今，恐怕你没有想到，即便是绝儿双腿残废，圣上也没有把你那个废物儿子立为储君？” 周贵妃脸色一变，脸上闪现一抹怨恨之色。 “既然你早已知道，那我便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不错，当年确实是我指使柔妃那个废物对你儿子萧绝下的手，只可惜，她心慈手软，没有听我的，弄死你儿子，只是害的她双腿残疾。” 当年柔妃确实是受制于周贵妃，但她要的，却并不只是萧绝的一双腿。 当年她让柔妃弄死萧绝，但柔妃最终还是不忍心。 所以，在柔妃没了之后，周贵妃虽然将柔妃的家人都接走，但却一直不当人看待，这也算是她对柔妃的报复。 “没想到你心肠竟然这么狠毒，当年绝儿才九岁，你竟然就想害死他！” 皇后目眦欲裂，恨不得上去掐死周贵妃。 “对啊，当年你儿子才九岁，圣上就想立他为储君，而今我的赞儿都二十了，他却迟迟不肯立他为储，现在好了，他遭了报应，这江山迟早是我儿子的哈哈哈哈……” 周贵妃笑的得意极了，仿佛皇位就在朝着自己和萧赞招手一般。 “周洁儿，圣上对你万般宠爱，如今他病下了，你竟然还笑的出来，难不成你不盼着圣上好？” 皇后这话明显带着诱哄的意味，但此刻得意的周贵妃却丝毫都没有听出来。 她看了看躺在龙床上没有丝毫动静的燕帝一眼，冷笑道：“盼着他好？他这种薄情寡义的男人，好了又如何，这寂寂深宫，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就算我当初宠冠后宫又如何，他还不是说变心就变心，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如就死了算了，他死了，我的赞儿就能当皇帝了，到时候本宫就是太后！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说着，周贵妃笑了起来，那笑声还有几分癫狂之意。 对啊，燕帝死了就好了，他生的那些皇子，除了自己的赞儿都是没用的，到时候皇位是赞儿的，自己当了太后，养一堆面首，多逍遥快活啊！ 眼见她越来越疯狂，皇后这才往回走了几步，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到燕帝榻边，将昏迷中的燕帝给扶了起来柔声道：“陛下，您听到了？周贵妃已经承认了一切罪行，她狼子野心，甚至诅咒陛下，如何发落，还请圣上定夺。” 原本昏迷中的燕帝，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一双眸子鹰隼一样看着周贵妃，眸中透出刻骨的恨意。 之前皇后和萧绝向自己陈诉了周贵妃的罪行他还不相信，如今自己不过是假装昏迷，周贵妃竟然猖狂到自爆。 见燕帝睁开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周贵妃慌的双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圣上！圣上您不要听这个毒妇说的，刚才都是她故意诱导臣妾！那一切都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是冤枉的啊圣上！” 周贵妃极力狡辩，发髻都散乱了，眼泪也在脸上胡乱的飞。 不是说燕帝昏迷不醒中了断魂香吗？他为什么突然会醒过来？！ 但她此刻解释的样子，却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方才她说的话燕帝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不管是当年对萧绝下的毒手，还是对自己的怨恨和诅咒。 “来人，将废妃周氏和庶人萧赞打入天牢！” 燕帝一声令下，御林军便迅速进来将周贵妃和萧赞拿下。 殿外的萧赞听到燕帝的声音还有些发蒙，便被御林军给绑了起来。 他脸色一变，冲着寝殿里头叫道：“父皇，我是赞儿啊，您为何命人将儿臣绑了起来啊！” 他兀自大叫，萧绝被他吵的脑仁疼，淡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御林军道：“把他嘴堵了。” 那御林军便随便找了一团布，塞到了萧赞的嘴巴里。 很快，周贵妃和萧赞就被押解下去了，殿外剩下的那些皇子都惊慌的看着彼此，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皇后和了尘道人便扶着燕帝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看着殿外跪的整整齐齐的皇子们，燕帝眼中总算还有几分欣慰之意。 除了周贵妃，倒是没有其他人起幺蛾子。 不错，今日他重病昏迷，只是一场局。 他只是想借此事看看，到底哪些人包藏祸心，这也是了尘道人的主意。 当天他同萧绝吵完架禁足萧绝后，了尘道人便已经到了燕都，当夜了尘道人便告诉燕帝，郑荣儿是祸国殃民的天外来客，而郑宝儿就是郑宝儿的一枚棋子。 自己若是执迷不悟，只怕整个大燕都会葬送在他手上。 有了了尘道人的指点，燕帝这才如同当头一棒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 但他不确定除了郑荣儿包藏祸心，是否还有别人也有了别的心思，这才让皇后配合自己设了这场局。 就连萧绝，都不知道这一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父子交心 “今日朕昏迷是虚惊一场，你们都不用担心，如今朕已经好了许多，有了尘道人在身边，你们便都退下，绝儿留下便可。” 有了萧赞瞬间被贬为庶人的前车之鉴，其他皇子如今哪里还敢想别的，见没自己的事儿了，便赶紧都对着燕帝行了礼，匆匆离去了。 其他皇子们都离开后，燕帝才慈爱的看了萧绝一眼道：“绝儿跟着来寝殿内，朕有些话想对你说。” 萧绝点点头，跟着燕帝进了内殿。 了尘道人和皇后将燕帝扶了进去后，便也退了出来，只留了萧绝在内殿。 燕帝靠在床榻上，还有些微微的喘气。 其实他身子还是耗费了的，只是昏迷却并不是朕的。 杨太医和钱太医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做戏给旁人看的，为的就是诈出那些包藏祸心的人。 “父皇若是圣体不适，改日再说也行。” 萧绝其实知道燕帝想说什么，无非是给自己道歉认错，不该在之前冲自己发了火，还降了罪。 但是这些，根本就不是他所在意的，况且看着燕帝如今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无事，朕如今身子虽虚，但同你说几句体己话还是可以的，那日你好心提醒朕，朕却错怪了你，还让你禁足在家，你心里没有怨恨朕？” “儿臣从未怨恨过父皇，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况且儿臣当时确实着急了，没有证据就说了那些话，父皇不信儿臣，也是应该的。” 也怪他自己沉不住气，明明等到自己师父回来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但那时候他看着燕帝因为郑宝儿迷了心智，身子又亏的厉害，这才没忍住说了那些话。 见他如此懂事，燕帝却有些赧然。 “绝儿啊，你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懂事，外人都说你性格暴戾，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朕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你的保护色罢了，因为这双腿，你吃了太多的苦啊。” 他也是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当年萧绝这双腿，真的是被周贵妃给害的。 要不是今日这招引狼入室，只怕他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 “儿臣是因为这双腿受了很多苦，但是父皇从小给儿臣的宠爱也不是假的，今日父皇得知真相便立即处置了周贵妃和萧赞，儿臣已经深感欣慰了。” 毕竟在前世，即便燕帝再疼爱自己，最后也还是将皇位传给了萧赞。 这辈子他得知真相，立刻就将那对母子发落，并且贬为了庶人，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如今自己双腿残疾，其他皇子又没有顶用的，按理说，就算是处置了周贵妃，燕帝也会保下萧赞的。 像是看出萧绝心中所想，燕帝深深叹了口气。 “朕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绝儿，朕是做过错事，但也绝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不堪。” 无奈扶额，燕帝继续说道，“你师父回来后朕才知道，原来那个郑宝儿用了息肌丸，这药十分邪性，能够刺激男子的欲望，朕是那日在你母后宫中喝多了，才叫她钻了空子，后来又被她身上的药物所迷，所以才失了本性，当初朕专宠周贵妃那段时间，也是因为她用了这个息肌丸，绝儿啊，父皇不是那等色欲薰心之人。” 说起这些，燕帝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本是要做一代明君的，谁知道却被这可笑的助兴药给毁了大半的名声。 之前专宠周贵妃也就算了，毕竟周贵妃就是自己的妃子，偏宠些，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但这个郑宝儿，却没名没分的勾搭着自己，甚至还闹的自己跟绝儿反目，这传出去，不就闹了笑话吗？ 还有听说这个郑宝儿就是之前凤家那个假千金凤宛卿。 他可是跟萧赞也有过一腿的女子，如今自己也跟她好过，父子两公用同一个女子，传出去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 想起这些，燕帝就感觉自己没脸再见人了。 萧绝抬眸看向燕帝，眸中一片了然之色。 “儿臣是觉得当时有一股奇异的甜香气味，原来是息肌丸，这药不是传闻中的谢药么？儿臣还以为只是传闻，却没想到真的会有这种东西。” 当时他和凤宛卿还说要让杨太医帮忙查呢，还没等到自己动手去查，师父就将一切都揭开了。 “是，你师父说这药应该是郑荣儿给的，她是天外来客，天外来客最显着的特征就是，能常人所不能，当日正好郑荣儿要出宫，朕便命人将她囚禁了起来，后来一番逼问，果然，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主导的。” 现在，郑荣儿还被囚禁在密室中。 了尘道人当时看出不对劲后，拿出清心丸给他吃了，吃完后，他再看郑宝儿那张娇媚动人的脸，便没有了之前那种浑身发热的症状了。 后来搞清楚前因后果之后，燕帝更是后悔不迭。 自己一世英名，就毁在了这两个妖孽手上。 “那父皇准备如何处置她们两个呢。” “这等祸世妖孽，自然是烧死了干净。” 燕帝恨的咬牙切齿。 萧绝点点头，“郑荣儿当初帮着夕华算计过清歌，后来也一直对儿臣势在必得，她做这些，其实也是为了逼迫儿臣顺从的娶了她，但儿臣没有答应，所以她便对父皇下手，以此威胁儿臣，逼儿臣低头让她帮忙治腿，然后谋夺皇位，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害父皇陷入这种境地，父皇若是心中有怨，便处罚儿臣。” 燕帝一惊，他如今已经知道郑荣儿是天外来客，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因萧绝而起。 怅然的看了萧绝半晌，燕帝才深深叹了口气。 “绝儿啊，这些事你不说，朕是不会知道真相的，毕竟郑荣儿除了承认自己是天外来客，并没有提起你，你又何苦……” “父皇，有错就要认，更何况，一切确实都是因为儿臣而起，如今看着父皇因为儿臣而陷入难堪境地，儿臣自觉有愧，无法昧着良心假装这事同儿臣无关。” 尤其是当他看到燕帝因为这件事而苍老憔悴的样子，他就想将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 至少这样，燕帝心里能好受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半年之期 萧绝一脸真诚，跟燕帝说话的时候，他取下了脸上的面具。 此刻他这副样子落在燕帝眼里，燕帝看了，心中愧疚更多了一些。 对比起自己前几日色令智昏的丑相，萧绝可真是自己的好儿子啊。 但目光又落在他的腿上，燕帝有些迟疑了。 他这么好，可惜一双腿却被周贵妃那个贱妇给弄残了。 一抹痛惜之色从燕帝眼中划过。 思索半晌，燕帝才咳嗽了两声，深深看向萧绝道：“那个郑荣儿，看来不能烧死，不过那个郑宝儿，是不能留了。” 这个妖妇，跟萧赞发生关系之后，竟然还敢用手段勾搭了自己，真是用心险恶。 燕帝的目光不加掩饰，萧绝自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缓缓摇了摇头，萧绝薄唇轻启。 “父皇，儿臣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是郑荣儿这种妖孽手段，就是一把双刃剑，咱们看中她这逆天的医术，也不能忽略了她的野心，如果儿臣的腿需要靠着这么一个人去医治，儿臣宁愿残疾一辈子。” 郑荣儿心思不纯是一方面，还有一点是，郑荣儿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甚至还因为想抢自己，而差点害了凤清歌。 这种人，萧绝不会给她一丝一毫接近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她当初能够帮着郑宝儿诱惑了父皇，到时候若是她借着给自己治腿，又使了什么其他的手段呢？ 毕竟天外来客这种东西，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看待。 上辈子那个天外来客，虽然疯疯癫癫，没有藏住锋芒，但他的能力也是极为强悍的，竟然能冶炼出钢材来。 若不是他行事太过荒诞，没有人相信，只怕会成为一个大杀器。 他真的能炼钢，也是在他死了之后，在他家查封出来的，只可惜当时燕帝对于他的恐惧超过了对他异能的渴望，直接就把他烧死了。 所以对于如今的郑荣儿，哪怕她现在已经被囚，萧绝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前后两辈子，上辈子他最后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这辈子，他不想再错过凤清歌，也不想让她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他不会给郑荣儿机会来算计自己。 也不想伤害凤清歌。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这双腿宁可不治，这江山宁可不要，他也要守护好凤清歌。 更何况如今周贵妃当年所做之事已经暴露，萧赞也被贬为了庶人。 若是父皇愿意，他大可以扶萧善上位，让他当皇帝，自己摄政，想必也不会有人不服。 见他态度坚决，燕帝眸中一片痛惜之色。 “可是绝儿，这样值得吗？她能治好你的腿啊，她的医术你是知道的，咱们就试一试好吗？不然等到父皇百年之后，这江山又该交给谁呢？” 萧赞之前确实是他心中的备选之一，但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从萧绝出生开始，他就是自己心目中储君的最佳人选。 若不是看中萧绝，他也不会着急在他九岁的时候就要给他储君之位。 只可惜，自己的爱重，偏偏成为了伤害了萧绝的利器。 “父皇，儿臣已经想好了，这个郑荣儿手段太厉害，儿臣不能给她机会，若是她控制住了儿臣，将来就算儿臣双腿好了，只怕父皇也不放心将这江山交到儿臣手上，更何况，父皇若是好好养着身子，日子还长呢，儿臣的双腿未必不能治好，清歌已经叫她二哥帮着四处寻访名医，师父也一直在帮儿臣想办法，总还是有机会的。” 萧绝垂下双眸，勾唇苦笑，“即便是这样都不行，父皇不也还有其他的皇子吗？上次大皇兄差事就办的极好，若是儿臣真的治不好，儿臣愿意辅佐大皇兄，帮他治理这江山社稷。” 他说的是安王萧善。 燕帝一怔，面上浮现一抹苦涩。 “绝儿啊，你大皇兄的资质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仁善有余，但……” 但却实在太过平庸，当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若是当皇帝，只怕是个庸才，无法让群臣满意。 萧绝自然知道燕帝心中所想。 但他也清楚，众皇子之中除了萧赞，也就萧善还有可取之处，至少他仁善敦厚。 这辈子自己帮了他两次，一次是用夕华顶替了他妹妹彩云公主去和亲，还有一次，就是将赢回祥瑞出风头的机会，亲自送到了他手上。 到时候若是他登上了皇位，想必也会感念自己的帮扶，若是他能听自己的，这大燕江山，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知道说了，燕帝也不会相信。 萧绝叹了口气，面色又柔和了几分。 “父皇，其实没事的，儿臣只是说万一治不好，咱们不是还有退路吗？更何况，清歌说了，她二哥那边派人送信回来，说是其实已经有些眉目了，说不定，儿臣的腿很快就能治好了呢？” 见他还是如此坚决，燕帝也没什么可说的。 他只能摆了摆手道：“好，那朕就给你半年时间，若是你能想办法把自己的腿治好，朕自然不会插手，若是治不好……” 若是治不好，那就还是要用郑荣儿来治。 “可是父皇，天外来客威胁极大，还是尽早处以火刑才是。” 萧绝怎么看不出来燕帝在想什么。 只怕他想的是要将郑荣儿在宫中密室囚禁半年，留作治好自己双腿的后手。 但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留着郑荣儿的性命。 此女手段歹毒，又诡计多端，留着贻害无穷，他不想给自己和凤清歌埋下这种祸患。 “好了，你不必多言了，朕心中自有定夺，你有你的顾虑，朕也有自己的想法，朕有些乏了，你便先退下。” 说完，燕帝摆了摆手，面上有些不耐之色。 这也就是对着萧绝，他才会一直忍耐。 因为他是自己最看好内心最宠爱的儿子，还因为自己确实心中对他有愧才会如此。 若是换作别人，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萧绝无奈摇了摇头，只能重新带上面具，挪动轮椅离开。 第一百五十八章 药草发芽 萧绝从宫中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宸王府，而是带着萧景又去了凤清歌那里。 到了凤清歌房中，她赶紧给萧绝倒了热茶，关心问道：“圣上没事？” 摇了摇头，萧绝眉头微微皱起。 “原来是师父回来了，他帮父皇设了这个局，所以父皇并不是真的昏迷了，如今郑荣儿和郑宝儿都被扣押在宫中密室中，周贵妃和萧赞已经得意忘形，以为父皇真的昏迷不醒要不好了，此时已经入了天牢了。” 说完，他捧着茶杯，浅浅喝了两口。 凤清歌都听懵了。 “原来这么精彩？周贵妃和萧赞直接就被定罪了？” “嗯，周贵妃如今已经是废妃，萧赞也已经被父皇贬为了庶人。” 情势陡转急下，这也是萧绝没有想到的。 前世自己和萧赞斗了这么久，没想到这辈子，他竟然这么容易就输了。 目光落在对面瞪大了眼睛的凤清歌身上，他轻笑出声。 “没想到，没有你的帮持，他就是个废物，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力跟我争夺那个位置。”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是目光中却带着几分嗔怪之意。 凤清歌脸一红，知道他这是有些醋了。 伸手捉住萧绝微凉的手掌道：“那能怎么办呢，谁叫我上辈子有眼无珠，看上了那么个狼心狗肺的坏东西，还好这辈子我擦亮了眼，挑选了你这么个好夫君呀！”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说话的时候身子又靠近了些，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气味就往萧绝的鼻子里钻。 她这亲近的举动，成功的取悦了萧绝。 但一想到燕帝给自己的半年之期，萧绝脸色又沉了下来。 “怎么啦，怎么突然又不高兴了？” 明明发生的都是好事呀，萧赞被贬为庶人，当年周贵妃残害萧绝的事情也水落石出，他不会再有出头的机会了。 而郑宝儿也被关了起来，这辈子，自己的仇人基本都被解决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呀。 “父皇说，郑荣儿现在还不能杀，他给我们半年之期，若是我双腿还是不能治好，父皇就要插手让郑荣儿给我治腿。” 凤清歌脸色也冷了下来。 “圣上知道她是天外来客了，也不肯杀？” “嗯，父皇属意立我为储，不肯现在就杀了郑荣儿。” 燕帝的用心，凤清歌自然是理解的。 为人父母者，自然会为子女计之深远。 若是换做了她自己，只怕也会有同样的选择。 凤清歌抿唇想了半晌，才抱着萧绝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不用为这事发愁，圣上也是为了你好，再说，咱们还有半年的时间不是吗？” 萧绝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本来他就是担心凤清歌心里不舒服，现在看她浑然不放在心上，便也不再计较。 就像凤清歌说的，先想着办法，不行半年后再说。 总归是能解决的。 说完了宫里的事，萧绝突然如释重负一般叹了口气。 “这辈子好像很多事，都变得容易了起来。” 凤清歌失笑，“怎么你好像还有点失落的样子。” 上辈子为了皇位，他们争的头破血流，这辈子，一切都好像太容易了一些。 只除了自己的腿还没有治好。 “倒也不是失落，就是觉得好像，不应该这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萧绝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好啦好啦，不要自寻烦恼啦，今日我让小厨房炖了鸽子汤，这会应该好了，你也喝一碗再回去。” 今日萧绝入宫后出来，早已错过了晚膳的时辰，此时听凤清歌说起鸽子汤，倒是吸了吸鼻子，轻笑道：“好正好有些饿了。” 凤清歌便让粉翠和青绿去把准备好的饭菜和汤都往屋里拿。 今日宫里出事，萧绝当时进了宫，她虽然在家里，但到底心里不踏实，便也没吃。 没想到正好等到萧绝一起过来用饭。 很快饭菜便都放在了桌上。 有一道青瓜虾仁、白灼菜心、秘制酥鸭、一个水煮肉外加杂菌鸽子汤，菜色可是丰盛的很。 凤清歌帮萧绝布好了菜，又盛了碗汤放在他跟前。 除了水煮肉其他的菜她都给他夹了一些，萧绝平素吃的清淡，水煮肉是自己馋的，便没有给他夹。 萧绝挑了挑眉，看着那红彤彤热腾腾的水煮肉指了指道：“这个不打算给我尝尝吗？” “你口味轻，这个你受不了，太辣了。” “但你喜欢，我也想尝试，可以吗？” 他认真的看着自己，漆黑的双眸仿佛漩涡一样，勾着自己往里边沦陷。 凤清歌无奈的扶额道：“这可是你自己要的，一会辣到了，可不能怨我。” 说着，便夹了两块嫩滑的肉片到他面前的菜碟中。 萧绝笑了笑，直接夹起肉片吃了一口。 入口辛麻辣，但是在这大雪天吃上这么一口，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倒是舒服的很。 将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后，萧绝拿帕子擦了擦嘴，才笑道：“好吃，还要。” 凤清歌仔细看了看，见他真没有不适的样子，便只能又给他夹了一些。 萧绝见她一直站着，也不坐下来吃饭，便有些好奇道：“你不用特意照顾我的，坐下来一起吃。” 他还以为凤清歌站着不入座，是为了伺候自己。 “没事，你先吃着，你在宫中呆了那么久，出宫路上又那么冷，赶紧吃点暖暖身子，我想等着蓝月一起吃呢，她又在暖棚里侍弄她那些药草呢。” 这个蓝月，每日在府里哪也不去，就一门心思的闷在暖棚中折腾她那些草药。 今日中午还听她说呢，说是最近药草们长势非常好，有一种很难出芽的珍贵药草好像也要有动静了。 想到这些，凤清歌又忍不住想跟萧绝吐槽。 “这丫头今日神秘兮兮的说，若是最珍贵的那味药草出芽了，就能报答我了，我问她是什么，她也不说。” 正说着，外头传来蓝月惊喜的叫声。 “清歌姐姐，太好啦，我种的息壤灵草终于发芽啦！”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种出灵草 蓝月声音传进屋里，凤清歌和萧绝皆是一怔。 尤其是萧绝，他失色到手中的筷子都掉落到了地上。 咔哒清脆的掉落声，瞬间将凤清歌给惊醒了。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萧绝。 “她说的，是息壤灵草？” 说着，她捂住嘴，内心涌出一股浓烈的情绪，似乎是悲伤，又似乎是喜悦。 这情绪来的又突然又猛烈，激的她泪花都出来了。 看着她失措的样子，萧绝也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他轻轻牵起凤清歌的手，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你没听错，她说的确实是息壤灵草。” 此时回屋的蓝月看着屋里明显不对劲的两个人，一脸的诧异。 “清歌姐姐，绝哥哥，你们这是怎么啦？” 她圆乎乎的小脸上还有脏兮兮的泥土，但此刻凤清歌却一点也不嫌弃。 她迅速转身，冲过去就抱住了蓝月。 “蓝月，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们的吗？” 因为激动，她此时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哽咽之意。 蓝月还没见过凤清歌这么失态的时候，她有些莫名其妙的伸手挠了挠头，有点被吓到了。 “没事，她就是太高兴了。” 萧绝眼神温柔的看着凤清歌的背影。 抱了蓝月一会，凤清歌才平复好心情。 她擦了擦滑落面颊的眼泪，死死的拉着蓝月的手。 “蓝月，你刚才在外面说的是息壤灵草发芽了？” 蓝月用力的点头，开心的笑了起来。 “对呀清歌姐姐，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你救了我，又收留了我这么久，我想报答你，就尝试着种了息壤灵草，没想到真的种了出来。” 她说着话，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还好凤清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见她脸色苍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凤清歌将蓝月扶到了内室。 进了屋，凤清歌仔细看蓝月的脸，才发现她现在不仅脸色苍白，也比刚来的时候瘦了许多。 可是自己明明好吃好喝的养着她的呀，怎么还会瘦了这么多？ 凤清歌皱着眉，握住蓝月的手臂。 谁知蓝月嘶的一声呼痛就要抽回手臂，凤清歌察觉到她的异样和闪躲，撩起她的袖子才发现，她胳膊上全是一道道的伤痕。 一条条像蜈蚣一样爬在她白嫩的手臂上，有旧的伤口，也有新鲜的伤口。 她刚才就是碰到蓝月新的伤口上了，所以她才会疼的抽回胳膊。 “这是怎么弄的？” 凤清歌皱着眉，心疼盖过了刚才的喜悦。 看着凤清歌担忧的面庞，蓝月轻轻摇了摇头，她轻声道：“没事的清歌姐姐，我只是割了一点血喂息壤灵草，这个臭草很难种的，没有血液滋养，不会发芽的，还好我离家出走的时候，还从家里带了点息壤土，这才把它给种了出来。” 蓝月没有说的是，即便是在她们南诏，息壤灵草也是极为难种的。 但她天生性子反叛，当时走的时候就想着，别人做不到的事，她蓝月偏要做，到时候种出息壤灵草了，回去的时候才不会丢脸。 于是便偷偷带了息壤灵草的种子和息壤土出来。 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她万万没想到燕都这么冷，差点冻死在金玉楼门口。 要不是遇到凤清歌，只怕她现在都变成一座冰雕了。 因此被凤清歌收留后，她就想着一定要种出南诏圣草息壤灵草来报答她。 看着蓝月伤痕累累的胳膊，凤清歌心疼的眼泪直掉。 她抱着蓝月瘦小的身子，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其实不需要你报答我的，救你也只是举手之劳。” 蓝月笑了笑，“可是清歌姐姐，你们刚才听到我说种出了息壤灵草的时候，明明很开心的呀，我是不是终于有点用了？” 凤清歌重重点头，“你一直都很有用的，我们确实很需要息壤灵草，蓝月，你真的帮了我和萧绝大忙。” 她擦了擦眼泪，才又接着说道：“我手上有本医术，说了萧绝双腿的治疗方法，其实就是针灸，但这针灸之法只是辅助经脉通畅的，真正能治他双腿的，就是这个息壤灵草，每次针灸过后，以息壤灵草煮制药汤浸泡双腿，两个疗程的功夫，他的腿就能慢慢的恢复了。” “真的吗清歌姐姐！我种的息壤灵草可以治好绝哥哥的双腿？” 蓝月要开心疯了。 她原本只是赌气加想要送点好的东西送给凤清歌，谁知道却帮了这么大的忙，小丫头乐的眉飞色舞，恨不得从榻上蹦下来了。 “是的蓝月，你真的、真的非常的棒！” 之前他们还在发愁燕帝许下的半年之期，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凤清歌感觉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终于缓缓落下，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太好了清歌姐姐，明天我再多种点息壤灵草，这些日子，我已经摸清楚让它发芽的规律了，你放心，我一定种出好多好多来，帮你把绝哥哥的双腿给治好！” 蓝月开心坏了，这是她这辈子得到的最大的认可。 之前在家里，哪怕她从小学什么都快，却一直都被姐姐压在下面。 大家都说自己是个泥猴子，不如姐姐端庄优雅，可是她还只是个孩子啊，孩子不就又爱玩又爱跳吗？ 姐姐学东西明明没有自己快，只是因为她每天都绷着个脸，做出老成持重的样子，大家就都觉得她很厉害，这样真的公平吗？ 她年纪是小，可是她的本事一点也不输给姐姐啊。 蓝月笑着笑着，又想起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心里又有了几分失落。 她低着头，心里想着，清歌姐姐认可自己又怎么样，那些族人眼里还不是只有姐姐。 他们永远都只会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一点也不尊重自己。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她又抬起头，给了凤清歌一个大大的拥抱。 “清歌姐姐，谢谢你。” 凤清歌一脸莫名，难道不是应该自己谢谢她？蓝月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六十章 燕帝雄心 蓝月眯着眼睛笑了笑。 “没什么清歌姐姐，蓝月只是觉得遇到你们很幸运，跟你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好开心。” 在家里，她得到的永远都是指责，说她不学无术，处处不如姐姐。 可是明明，自己才是爹娘亲生的呀。 如今自己离家出走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找自己。 她是跑的远，但是一路上，她明明也留下了自己的记号呀。 他们若是有心，还怕找不到自己吗？ 蓝月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在凤家，清歌姐姐那个亲娘虽然不疼她，但是凤大将军和祖母都好疼爱清歌姐姐的。 还有那个胖墩墩的凤煦阳，也很是粘着清歌姐姐。 不像自己，一个心疼在意自己的人都没有。 掩去眼底的失落，蓝月把凤清歌往外推了推。 “清歌姐姐，你出去陪着绝哥哥，我躺着歇一会就好啦。” 说着，她就背过身去，不让凤清歌看到她脸上滑下的泪痕。 之前想着报答清歌姐姐的救命之恩，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 如今终于种出了息壤灵草能够帮清歌姐姐和绝哥哥，她才松了一口气，来得及想那些原本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一向没心没肺的自己，仿佛突然长大了懂事了。 但心里也是真的受伤了难过了。 凤清歌没有察觉到蓝月的异样，还以为她真的要休息，转身就又去了外间。 想着萧绝还饿着肚子呢，一回去，就赶紧催着萧绝多吃一些。 萧绝一愣，疑惑道：“蓝月呢，她不吃吗？” “她先不吃了，这个傻丫头，为了帮咱们种息壤灵草，竟天天割开自己的胳膊用鲜血浇灌土壤，她如今身子虚的厉害，让她先歇歇，我一会拿出屋里的血参让厨娘炖个老母鸡汤给她补补。” 说完，凤清歌叹了一口气，内心情绪有些复杂。 一时间高兴和难过交缠在心头，还有对蓝月的心疼。 对上萧绝探询的目光，她终归还是勉强笑了笑。 “不过如今咱们有息壤灵草了，这终归也是一件好事，萧绝，看来做好事真的是有好报的。” 当初她出手救蓝月，真的不过只是日行一善举手之劳。 却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能够帮自己这么大的忙。 萧绝伸手握住凤清歌柔软的手掌，用宠溺的语气说道：“多亏了你，自从遇到你之后，我的运气好像好了起来，清歌，多谢你。” 他眼神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那浓烈的情绪，感染的凤清歌脸颊就是一红。 他表达爱意的方式，也太直接了。 而且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在感谢自己。 凤清歌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还说这个，我这……不是赎罪吗？” 说完，她呵呵干笑了两声。 前后两辈子，他们确实很熟，熟的不能再输。 萧绝勾唇一笑，俊美面容多了几分蛊惑之意。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汤碗，将鸽子汤喝了。 如今息壤灵草有了，自己这双腿有救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养好身体，等到治好了双腿，他一定要骑在神俊的高头大马上，将凤清歌迎娶回家。 翌日一早，萧绝就入宫去跟燕帝说了息壤灵草的事。 燕帝听完，皱着眉头还有些半信半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了尘道人。 了尘道人点点头，“我倒是听说过这个息壤灵草，但这是传说中的神草，并不曾在大燕境内见过，绝儿你又是怎么得到的？” 之前他出去帮萧绝寻访治腿的法子，确实也听说过这个洗髓断续的功效，但再追问，便是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才能找到这传说中的神草。 “多亏了清歌，她先前救了个差点冻死的小姑娘，后来知道那个小姑娘离家出走，便将她收留在了府上，这个小姑娘也是个有心的，为了报答清歌，便在凤家搭了个暖棚，开始种植她从家中带出来的药草种子，先前我们也不知道她种的是息壤灵草，也是昨日她成功让灵草出芽了，才告诉了我们这个好消息。” 萧绝说着，一脸自豪的表情。 这菩萨心肠，这运气，谁也比不了，满燕都得女人，没有一个能跟凤清歌比的。 就比如那个天外来客郑荣儿，仗着一身的本事却不做好事，天天做些伤天害理算计别人的事。 燕帝自然没有注意到萧绝这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表情，倒是了尘道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兴味之意。 “刚才你师父还说这药草找不到，怎么到了你们那，随随便便一个路边捡的小姑娘就能种出来了？莫不是你们为了烧死郑荣儿，想出来哄朕的法子？” 燕帝还是不信，怎么就这么巧，之前没种出来，偏偏在昨日自己说了半年之期后，才冒出这么一件事。 “清歌救的这个小姑娘，是南诏来的，南诏地处偏远，道阻且难，常人不知道自然也是正常的，况且南诏虽远，却也有去过的勇士，回来记录成册的。” 那册子里写了很多南诏那边跟大燕这边完全不同的风俗，以及一些奇闻异事。 萧绝之前也看过，知道南诏确实是一个充满了神秘力量的地方。 了尘道人也帮声道：“若是南诏来的小姑娘，那倒是说的通了，关于南诏的传说不少，贫道也听说过一些，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传说中的南诏来的小姑娘，种出了传说中的神草，这也合情合理不是吗陛下？” 了尘道人说完看向燕帝。 自己这个徒弟，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萧绝对双腿的执念很深，若不是真的，他绝对不会撒这样的谎来哄骗圣上。 更何况即便是撒谎，也不会隔日就来，最起码，得拖延上一阵子，因此，他决定帮萧绝一把。 燕帝垂着眼睛，倒是没有说话。 他此时心里想的是，南诏那地方，人迹罕至，不属于大燕管辖的范围，倒也算是一处桃源佳境。 其实倒也不是大燕不想管，而是那地方实在是路太难走了，即便是派兵去驻守，只怕路人都要折损掉大半。 但如今看来，既然一个小姑娘只身都能出来，自己若是让她带路带人进去，是不是就能将南诏收入到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就不信自己不能创造历史，扩张大燕的版图。 第一百六十一章 师父送礼 “圣上？” 了尘道人疑惑的看向燕帝。 燕帝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口说无凭，这事儿朕不能轻易下决断，等到过几日朕身子好些了，要亲自去看看。” 这也在意料之中，萧绝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去。 谁知道了尘道人追了出来。 “绝儿，等等为师。” 萧绝回头看着一路小跑追过来的了尘道人，轻轻挑了挑眉。 “师父有何贵干？” 看着萧绝好像有些疏离的样子，了尘道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嘿嘿，你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记仇，师父不就提前回来了没有告诉你么，怎么还跟师父闹上情绪呢？” 萧绝瞥了他一眼，心想，你知道就好。 自己这个师父，萧绝其实感情是很深的。 自从了尘道人成为自己师父后，在心性的磨炼上他帮了自己不少。 年少时候的萧绝性格确实是有几分暴戾的。 一个原本天之骄子的少年，突然成为了残废，任是谁也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如果不是了尘道人的教导和陪伴，只怕现在的他，还真的有可能是别人嘴里的活阎王。 “师父自己也知道做错了，还要质问徒儿呢？” 萧绝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没想到师父会不告诉自己，配合着父皇就把局给布了。 也是许久不见了，就想闹个小性子。 “哈哈，”了尘道人走上前来，递给萧绝一个东西，“别生气了，这次师父回来可是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萧绝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块桃花石。 了尘道人对上他质问的眼神，又继续说道：“这不是为师想着你万年铁树总要开花吗，看到这招桃花的桃花石便给你带了回来。” 桃花石入手微凉，颜色倒是好看的很。 “若是已经有了桃花，这桃花石还能戴吗？” 他想着，若是能，那就找工匠打磨出一套首饰送给凤清歌。 “那自然是不行的，招桃花招桃花，不招桃花怎么能叫招桃花呢，若是已经成了一对，自然是不适合再戴这个的，容易找来烂桃花。” 说着，他挤眉弄眼的看向萧绝，脸上还有八卦之色。 “那个凤清歌，听说是你未婚妻，出息了徒儿，懂事了，知道拱白菜了？” 回来听说萧绝跟凤清歌定亲的事，他还有些奇怪呢。 自己这个徒弟对女人明明避如蛇蝎的，没想到却会主动提亲。 要不是操心他的终身大事，自己怎么会大老远带了这桃花石回来。 无语的看了了尘道人一眼，萧绝将桃花石抛到身后的萧开身上道：“送你了，走，回家。” 自己偷偷回来不打招呼不说，现在还想打听凤清歌的事儿，真是惯的他。 萧开接过桃花石塞到胸口，老老实实的推着萧绝继续往宫外走。 了尘道人赶紧喊道：“哎徒儿，你倒是说说啊，她到底有什么魅力啊！” 萧绝头都不回，懒洋洋回道：“过两天你陪着父皇去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便闭上了嘴巴，一个字都不想再多说。 真是的，说自己是猪还想从自己这套消息。 当他不知道民间那句“好好的白菜被猪给拱了”得俗语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燕帝来了 又过了两日，燕帝身子好些了，一大早便叫上了萧绝，带着了尘道人一起去了凤家。 他身体初愈，出行必定引人猜忌，因此便轻装简随，换了便服，并没有声张。 几人到凤家的时候，倒是把凤朝阳给吓了一跳。 得知燕帝的来意，凤朝阳便带着燕帝往凤清歌的院子去了。 此时凤清歌正跟蓝月一起在暖棚中侍弄那些药草。 原先凤清歌对这些药草原本是不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蓝月喜欢弄这些，也不曾插手过。 如今得知这里边竟然种着息壤灵草，每日便都陪着蓝月一起来侍弄。 尤其是得知燕帝近些日子可能要亲自来看，便更是多上了几分心。 两人今日吃完早饭，便一直呆在暖棚里。 凤朝阳带着燕帝到了听竹轩，见屋里没人，便问粉翠和青绿道：“小姐呢？” 青绿赶紧放下手上的活儿出来回道：“回大将军，小姐和蓝月姑娘在暖棚侍弄药草呢。” 凤朝阳正要让青绿去叫，燕帝却摆摆手。 “不用去叫，正好我们也去看看。” 他今日来就是为了亲自看一看的。 说着，他也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自己便撩开暖棚的门帘，直接进去了。 燕帝暖棚内不远处的凤清歌，咳嗽了两声。 凤清歌猝然回身，一见是燕帝，赶紧就站起来要行礼。 “不必了，今日朕微服出来，不必讲这些规矩，息壤灵草在哪呢，带朕看看？” 凤清歌其实现在就蹲在息壤灵草旁边呢。 如今这一小片灵草，她怎么看都看不够，每日一有空就进来盯着。 “就在这处呢，圣上您来这边。” 蓝月站在一旁，她还有些懵懂，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大叔到底是干什么的。 但看着他往里走，还是忍不住提醒：“伯伯，您小心些，莫要踩坏了我的药草。” 说着撅起了小嘴，还有些不愿意。 这些药草她可是宝贝的很的，这暖棚，除了凤清歌，也没有让别人进来过。 见她这副样子，凤清歌笑了笑，拉着她低声道：“这是你绝哥哥的父皇，咱们大燕的皇上。” 蓝月吃惊的瞪大双眼，捂住了嘴巴。 燕帝见小姑娘受惊，不悦的看了凤清歌一眼道：“没事吓唬这小姑娘做什么，她说的不错，朕是应该小心些才是，这些药草种出来不容易，可不能被朕给毁了。” 其实他倒不觉得自己被蓝月冒犯到了，反而觉得这个小姑娘挺可爱的。 见惯了所有人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个小姑娘倒是率性的很。 说着话，燕帝已经到了那片息壤灵草面前。 他低着头看了半晌。 嫩嫩的绿叶，长得倒是挺喜人的，但是举目望去，跟其他的药草，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啊？ 伸手指着地上的嫩苗，燕帝疑惑道：“这就是息壤灵草？就是这个能治好绝儿的腿？” “这个就是我种出来的息壤灵草，您别看这小苗看着不起眼，这土可是我从南诏带来的息壤土，息壤灵草，只有用息壤土和特定的血浇灌，长出来的才叫息壤灵草。” 就是因为种植条件极其苛刻，所以才成为传说中的草。 若是随随便便就能种出来，也就不那么稀罕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可怜儿 小丫头说的很认真，燕帝听着，看着那小嫩苗的目光就更多了几分认真。 可是看了半天，也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了尘道人听说是用息壤土种的，大步走过来，蹲下身子捏了一点地上的土轻轻碾了碾。 那土比寻常的土要黑一些，也细腻很多，碾开的时候，指尖还有一丝滑腻之感，仔细看去，手指上似乎还有淡淡的磷光一般。 叹息一声，了尘道人看向蓝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 “小丫头，你来头不简单啊，这息壤土，可是神土。” 蓝月黑白分明纯澈的双眼看向了尘道人。 跟刚才那个伯伯不同，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周身的气息都是很亲和的。 “息壤土确实是神土，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其实息壤土和息壤灵草都没什么，真正能种出来灵草的，是我的血。” “你是南诏圣女？” 了尘道人一惊，说话声音都有些急切了。 可是听他这么问，蓝月刚才还神采奕奕一脸骄傲的神情，此刻却突然低落了下来。 “不，我不是，我姐姐蓝彩才是我们南诏的圣女，他们说我性子顽劣，根本就不可能是圣女，选圣女那天，爹爹把我关在家，不许我出门。” 说着，蓝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眼泪就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凤清歌有些心疼。 这暖棚不大，这么多人挤在里边说话也不好。 她伸手将蓝月揽入怀中道：“既然灵草已经看了，陛下没有异议的话，咱们去屋里说话。” 燕帝点点头，和了尘道人先出去了。 凤清歌揽着蓝月，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边把她带回了屋。 几人入座之后，青绿和粉翠赶紧上了热茶和点心后，便带上房门出去了。 喝了口热茶，蓝月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她揉了揉眼睛，才又哽咽开口。 “我阿母和阿爹是南诏之主，我是他们生的独女，自从出生以后，我学什么都很快，不管是巫蛊之术，还是种植药材，甚至是跟动物沟通交流，都是自小就会的，我还有个姐姐，她叫篮彩，但她不是我阿母阿爹生的，她是我父亲大哥的孩子，大伯和大伯母在我们南诏内乱的时候，为了保护阿爹和阿母牺牲了，从此阿爹和阿母就收养了阿姐。” 说到这里，蓝月心口又是一堵。 本来她小时候阿爹和阿母还是很疼她的。 可是五岁后，大伯和大伯母去世后，阿爹收养了阿姐，一切就都变了。 阿姐学东西不如自己快，小时候自己不懂事，当着阿姐的面炫耀自己练出来的蛊，阿姐难过的哭了，被阿爹看到，后来就不许她学了。 她喜欢这些东西，也只能自己偷偷的学，不能让阿爹和阿母看到。 后来阿姐发现她处处都不如自己，每次都哭，所以她就什么都不能学，除了玩，阿爹阿母什么都不让她做，也不让她念书。 因为她太聪明了，她要是去念书，阿姐回来后就会不吃不喝，哭着说她处处都不如自己。 所以后来，她什么都不学，每天只知道玩乐，也因为阿姐，她不喜欢跟女孩子玩，觉得女孩子哭哭啼啼的，喜欢跟男孩儿玩。 时间长了，她就成了别人眼里的野孩子，阿爹阿嘛提起她都觉得头疼。 可是这都是他们想要的呀，他们不想自己比阿姐强，不想自己刺伤了阿姐敏感的心。 于是长大后，阿姐成为了懂事乖巧，又聪明漂亮的好姑娘，而自己，就成为了个野丫头。 蓝月知道别人都在说阿姐才像阿爹阿妈的亲女儿，自己不像，但是她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这是阿爹阿妈欠阿姐的，所以她不计较。 可是直到那一天，她才真的伤心了。 就是圣女选拔的那一天，她穿上了自己最好的那套衣裳，戴上了祖母给自己早早准备的全套银饰要去参加选拔。 大家都说圣女一定是阿姐，因为她长得就是圣女的样子，圣洁端庄，悲悯善良。 可是蓝月知道，阿姐处处都不如自己。 不管是蛊术还是制药，她都差自己很远。 平日她从不在人前显露这些，因为阿爹阿母不喜欢，但其实她每天晚上都会躲起来偷偷练习。 从小开始，她的愿望就是成为南诏圣女，守护南诏子民。 虽然他们现在还不认可，也不喜欢自己，但是她要在选拔那天，证明自己可以。 但是她盛装打扮后，阿爹阿母却不让她出去，他们帮她锁在了家里。 她只能扒着门缝，看着外面呼声震天，眼睁睁看着阿姐得到了自己从小到大最最在意的圣女之位。 可是这一切明明应该是自己的呀。 圣会结束后，阿爹阿母才回来给自己打开了房门。 他们在外面为阿姐庆祝了一天，而她自己，一天不吃不喝，早已饿晕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偷偷的收拾好行囊，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反正阿爹阿母也不疼她，就算她走了，也没有人会伤心的。 他们喜欢的是篮彩阿姐，而她，是多余的，她的存在，只会让阿姐觉得难过伤心。 蓝月说完这些，眼中又泪光闪闪。 凤清歌将她抱入怀中，心中还有些激愤难平。 自从她收养蓝月开始，就觉得她是个过分懂事的孩子，处处都怕麻烦别人，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 却没想到，原本应该天真无邪的她，从小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拼命讨好身边人的性子。 “明明是你父母亏欠了她，却为什么要你一个孩子做出牺牲，你自小忍让那个篮彩也就算了，凭什么把你关起来，亲手让你的梦想破灭了。” 凤清歌生气极了，刚才蓝月说起圣女选拔的时候，眼睛里的光都灭了。 蓝月这孩子也太让人心疼了，明明她是个乖巧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却因为担心遮挡了那个所谓姐姐的风采，而掩去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所有光芒。 她从蓝月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横生枝节 这么多年的委屈终于发泄了出来，蓝月靠在凤清歌怀里哭的抽抽搭搭的。 凤清歌摸着她的发顶，不断地低声哄着。 屋内几个人也是没说话。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 但是女孩子天生敏感，也更容易共情。 就连萧绝，也只是眸光闪了闪道：“小月儿这些年确实是受苦了。” 凤清歌看着他们几个不太有触动的样子，浅浅叹了口气，便带着蓝月到屋里头休息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着睡过去了，才又走出来。 燕帝看向了尘道人道：“这药草真能治好绝儿？” 还不等了尘道人回答，凤清歌便将之前天龙寺那个白衣僧人给自己的医卷递了过去。 “这里头有帮萧绝治腿的针灸之法，配合息壤灵草泡制的药汤，很快就能痊愈。” 了尘道人将那医卷接了过去，翻看完治腿的部分，他合上药卷，看着上头卷字，看向燕帝的眼神有些复杂。 萧绝眉头一皱，正要说话，燕帝却察觉到异样，伸手将那医卷拿了过去。 看着扉页上熟悉的字体，燕帝瞳孔一缩，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这医卷，你从哪里得来的？” 燕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冷寒和压抑的怒气。 凤清歌有些莫名，她看了看萧绝，见他轻轻摇头。 但对上燕帝迫人的眼神，她只能老老实实回道：“是臣女上次陪祖母去天龙寺为母亲上香祈福的时候，偶遇的一位白衣僧人给的。” “他长得什么样子？”燕帝声音多了几分急迫之意。 其实时间有些久了，但那僧人外貌出众，气质又很是不同，她倒是还有印象。 “气质出尘，剑眉星目，倒是看不出年岁，说起来，倒是跟萧绝眉眼，以及圣上您的眉眼有些相似……” 凤清歌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迅速看了萧绝一眼，心下一沉。 话说到这里，她心里大概猜出那个白衣僧人是什么人了。 只是之前她没有多想。 如今结合之前萧绝知道这个人时的态度，还有燕帝现在的样子，她突然就恍然大悟了。 咬了咬唇，她无奈的看向萧绝，怨他为什么不早告诉自己。 这事儿事关重大，他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能提的，偏偏没有告诉自己，原来这么严重。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燕帝用大拇指摩挲着扉页上那个字体清新飘逸的卷字，眸色越来越暗。 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时而愤怒，时而怅然失落。 了尘道人摇摇头，也有些无奈。 今日本来是来看药草的，谁知道却突然横生枝节。 “陛下，您圣体初愈，如今不适合情绪波动太大，如今既已知道他在何处，从长计议便可，咱们还是先说说绝儿的事？” 燕帝突然捏紧了医卷，片刻后才嗤笑一声，将药卷递到了了尘道人手中。 “这里头既然有医治绝儿的法子，便辛苦道长了，至于其他的，就依照咱们先前说好的，郑荣儿和郑宝儿，三日之后，火刑处死。”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子萧卷 燕帝说完，就带着了尘道人又匆匆回宫了。 走的时候，他步子还有些不稳，要不是了尘道人扶住他，差点就跌倒了。 屋子里只剩下凤清歌和萧绝后，她皱着眉头，无奈的看向萧绝。 “那个白衣僧人是前太子，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若是早知道……” 她要是早知道那是消失多年的前太子，怎么可能拿出那本医书，让燕帝慌了阵脚。 前世这个前太子萧卷式没有出现过的。 但是关于他的事迹，凤清歌却听说过。 说起来，当年凤朝阳和蒋氏去孙家沟，跟他也脱不了关系。 凤清歌只知道他是为情所伤，连皇位都不要了，人直接消失，所以后来皇位才落到了当今圣上的头上。 这些年，其实燕帝也有派人四处找寻过他的踪迹，却并没有找到过。 如今突然得知他就在燕都山上的天龙寺，内心岂是一句震惊可以形容的。 回宫的马车上，燕帝一直沉着脸，眼神无光的发着呆。 片刻后，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尘道人道：“你那般神通广大，难道就没有算出他就在天龙寺？还是你故意瞒着朕？” 被燕帝厉声质问，了尘道人只能苦笑。 “陛下，贫道是真的没算出来，却不是故意瞒着陛下。” 但这话说出来，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虚。 萧卷本有帝王之运，身负紫气，他不是没有算出来，但萧卷无心皇位才会消失。 先前了尘道人也去天龙寺找过他，但见面时，两人仿佛陌生人一般。 了尘道人看出萧卷看破红尘，再不会沾染世间尘埃，便偷偷瞒下了这消息。 毕竟一个已经剃度皈依佛门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跟燕帝争夺江山呢。 若是叫燕帝知道了，萧卷留还是不留，不也是个棘手的问题吗？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闪烁，燕帝慧眼如炬，但也不拆穿。 身子往马车壁上一靠，燕帝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 确实头疼，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个萧卷，燕帝心里烦的很，也懒得跟了尘道人去计较。 如今闹心的事儿一堆，除了那个妖孽的郑荣儿，还有郑宝儿也要处理掉。 以及周贵妃和萧赞，想起这些，燕帝就觉得脑仁疼的好像要裂开。 回到宫中后，燕帝强忍着难受，还是下了几道圣旨。 一道是给肃亲王府的，他家两个女儿，三日后火刑处死。 还有一道是给周贵妃和萧赞的，周贵妃打入冷宫，周家褫夺爵位，连同萧赞一起贬为庶人，三代之内不许入仕。 写完圣旨后，燕帝长叹一口气，看着第三道空白的圣旨，迟迟下不了笔。 “萧卷啊，朕的好皇兄，你到底要朕拿你怎么办才好。” 燕帝喟叹一声，将手中的笔给扔了。 一脚刚踏进来的皇后却突然站在了原地。 听见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听见动静，燕帝抬头对上皇后那张血色全无的脸。 “他还活着，就在天龙寺，你心里可清楚？” 燕帝眼神冷冰冰的，他死死的盯着皇后，不肯错失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第一百六十六章 燕帝心结 皇后脸上扯起一抹僵硬的笑意。 她缓缓走到燕帝跟前，才轻声道：“臣妾这些年久居深宫，即便是上香祈福，也都是在宫中的小佛堂，陛下这话说的，臣妾实在是冤枉。” 垂着眸，皇后的心缓缓下沉。 看不见她的脸色，燕帝也有些心烦。 他自然知道这些年皇后不可能跟萧卷有联系，只是有关萧卷的消息出现的突然，他一时有些心烦气躁。 皇后将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到案上，又亲手将里头的汤盅取了出来。 “这是臣妾今日炖的陈皮老鸭汤，陛下近些日子补的有点过，恐怕容易上火，这老鸭汤喝了，能败败火气。” 她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挂着浅淡的笑意，若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她是在笑。 燕帝倒是没说什么，接过汤碗就一口喝了。 最近是有些心浮气躁的很，尤其是今日从凤家回来。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看到了那本医书，还有上面萧卷的题字，他就感觉那个火往头上直冲。 喝完了汤，胃里舒服了一些，燕帝才放下碗看向皇后，眼神也柔和了几分，没有方才的质问的凌厉之色。 “朕方才不是呵斥你，只是你知道的，他消失了这么多年，朕突然有了他的下落，心里五味陈杂。” 这话倒是不假，一听到萧卷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有些乱了。 长长叹息一声，燕帝目光沉沉的看向皇后。 “你知道的，朕这个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若不是他自己离开了，朕是做不了皇帝的，即便是做了，这么些年，也总有人背后说朕这皇位来路不正。” 这是燕帝的心结，也是为什么他事事以朝政为先，想要做一个能够名传千古的好皇帝。 他只有拼尽全力，让天下水晏河清，国泰民安，才能证明他是配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皇后眼睫闪动，唇色被贝齿咬的淡了几分。 “陛下励精图治，这些年做的，所有大燕子民都看在眼里，您是不是称职合格的皇帝，他们自然会有评判，再有，当初是他自己不要太子之位负气离开的，这种性子，本来也坐不得皇帝。” 皇后的声音不急不缓，又带着几分悦耳动听。 燕帝浮躁的情绪瞬间被安抚的好了很多。 他站起来，牵起皇后冰凉的手道：“绾绾，这些年朕确实亏欠你很多，但是你也知道的，自从绝儿出事后，你就淡了心思，对朕也不冷不热的，朕心里爱重你，但朕也是个男人，是男人，就会有需求，更何况朕还是个皇帝，这些年是宠周贵妃有些过了，但朕如今悔过了，以后朕就守着你，好不好？” 这么多年，皇后都没见过燕帝这副刻意讨好自己的样子。 今日却突然放下身段，对自己说这些，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其实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不想着独得帝王宠爱。 更何况前有周贵妃耀武扬威，后有那个钻了空子的凤宛卿，她的心早就寒了。 如今还愿意来讨好燕帝，不过是为了萧绝做打算。 抬眸对上燕帝好似有几分深情的眼睛，皇后状似羞赧的笑了笑。 “你好多年，没有唤过我这个名字了。” 当年，那个人也喜欢柔声叫自己绾绾，可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只有少年纯澈热烈的喜欢，而不是燕帝这般，充满了刻意算计，而伪装出来的深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年少倾城 燕帝一愣，尴尬一笑。 皇后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想跟燕帝在这里演戏。 她将碗给收了起来，又放到了食盒里之后，退后一步道：“陛下还有正事，臣妾就不打扰。” 说完，便拎着食盒又离开了。 看着皇后离开的背影，燕帝神情还有些恍惚。 若是不看脸，单看背影，皇后还是跟少女时期没有什么不同。 当年未出阁的皇后，也是惊艳过大燕多少少年郎的第一美人啊。 只可惜，女人嫁人以后，渐渐就会从明珠变成令人索然无味的鱼眼珠。 他那可惜的眼神，皇后自然是没有看到的。 但她紧紧的拎着食盒走出勤政殿后，脚步却有些踉跄了。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她缩了缩身子，觉得由外至内，透心的寒意就漫了上来。 皇后木着一张脸，牙齿死死的咬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跟在她背后的宫女都有些跟不上她的脚步了，听见牙齿打颤的声音，赶紧跑了几步上前。 “娘娘，是不是太冷了。” 皇后摇了摇头，抬手抚上面颊，那里有刚刚滑下来的眼泪。 萧卷，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万般情绪堵在心头，她咬了咬唇，又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回到自己宫中后，皇后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人爬上榻，她坐在最里头，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腿间，肩膀一颤一颤的。 无声的哭了许久，皇后才茫然的抬起头，看着自己宫内的一切。 这里是皇后寝殿，却也只是皇后的寝殿，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她年轻的时候，多么向往“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只可惜，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妄想罢了。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将一颗真心捧到了自己面前，只可惜，她从一开始接近他，就是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 谁能想到，如今统领后宫的皇后娘娘，曾经竟然是一个卑鄙的细作呢。 年轻时，她家世不显，虽是家中嫡女，但父亲宠妾灭妻，她这个嫡女在家过得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年少时她虽容貌倾城，但穿的衣裳，却是家中庶妹不要的。 那一年中秋，她随母亲入宫，身上穿的已经算是最光鲜的一件衣裳，却还是被同席的贵女故意指出是庶妹穿过的旧衣。 当时她难堪的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一张脸胀的通红，手指都要绞成麻花了。 正是最羞愧欲死的时候，如今的燕帝，当初的永王站了出来。 他不怒而威的看向那个贵女道：“谢小姐勤俭持家，正是应该推崇学习的，如今举国大旱，父皇为筹措银子赈灾很是头疼，今日中秋大宴，也正是为了筹措善款，既然小姐这般看不上谢小姐，那不如，今日你多捐些，也好叫本王看看你家的财大气粗？” 当年的燕帝也是英武不凡，俊美无双，尤其他出现的时候恰好，对于那时候的谢绾而言，就更是天神下凡。 后来，她悄悄的找到永王，表达了感谢，还想把自己随身带的香囊送给他。 他接过自己的香囊，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而后抬头对着自己淡淡一笑。 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透骨生寒。 第一百六十八章 都是算计 “这玉兰花香，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不如，你拿去送给他？” 那一刻恰好一阵冷风袭来，她穿的单薄，身子不自觉就抖了抖。 把香囊还回来的时候，永王萧铮用他温热的手，握住了谢绾冰凉的指尖。 “你替我留在他身边好不好，将来，我必定会娶你，让你母仪天下。” 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里，装满了野心。 说完话，他双手移开，那温热却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谢绾握着香囊，鬼使神差的，她轻轻点了点头。 她在家里是很弱，但不代表她傻，她明白了萧铮的意思，他要她做他的棋子。 在他刚才站出来维护自己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属于这个男人。 既然他要她去，那她就去，反正她也只有一张脸，可以作为筹码。 后来，便是她处心积虑的接近了心思纯善的太子萧卷。 明明是亲兄弟，可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一切都太顺遂了，跟野心十足的萧铮比起来，萧卷像是一只单纯的小白兔。 凭借着自己那张绝美的脸，还有凄惨的身世，她成功的让萧卷对自己动了怜爱之心。 就在萧卷力排众议要立她为太子妃之时，她和萧铮，却给了萧卷致命一击。 七夕那日，她托病在家不出，却和萧铮一起去护城河放了花灯。 祈福两人白头偕老的花灯才放完，他们手牵着手回头，便对上了萧卷那张难以置信的脸。 人生第一次，萧卷遭受这么大的打击，他翌日去谢绾家里问她为什么。 谢绾却笑着说，他仁善有余，能力不足，根本就不配坐上太子之位，将来就算当皇帝，也不会是个好皇帝。 萧卷听完后，转身离开，没多久，就消失在了燕都。 他这一走，兴师动众，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什么，除了谢绾和萧铮。 甚至七夕那天让他恰好撞见，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摧毁一个从小就顺风顺水的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后来找了许久，一直找不到萧卷，众皇子之中，只有萧铮最出类拔萃，他理所应当的，在先帝过世后，继承了皇位。 他也并没有食言。 哪怕她谢绾在燕都那么多贵女中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家世也不会为他带来加持，但他还是娶了她，给了她皇后之位。 两人踩着萧卷上了位，成为了燕都人人夸赞的一对恩爱帝后。 只是一切都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初时他们确实恩爱，可是面对后宫佳丽三千，萧铮做不到独宠她一人。 但谢绾认了，比起自己宠妾灭妻的混账父亲，萧铮已经好的太多。 直到萧绝出事，谢绾并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萧铮的态度也让她失望，他们夫妻两个才渐渐离了心。 后来，谢绾就渐渐淡了情爱的心思，一直到现在，到今日，萧铮再次当着她的面提起萧卷。 那个曾经被她欺骗伤害辜负的很。 可笑，萧铮竟然会指责自己偷偷去看萧卷。 皇后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闯了大祸 听竹轩里，萧绝面对凤清歌的质问，也很是头疼。 当年的事，他也只是知道一些大概，况且这些大概还是自己母后对不起那个前太子。 了尘道人知道他皇叔萧卷在天龙寺的事儿，虽然瞒着燕帝，却并没有瞒着他。 因此当他得知凤清歌在天龙寺遇到皇叔后，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叫她不要提起。 谁知道今日凤清歌当着父皇的面，将那医书拿了出来。 叹了一口气，萧绝将当年那些事，告诉了凤清歌。 听完后，凤清歌沉默了良久。 她是完全没想到，看起来人淡如菊，性格温婉和善的皇后，年轻时竟也做过这种事。 两人相对无言。 片刻后，凤清歌才皱了皱眉。 “方才我见圣上情绪起伏那么大，我这不小心泄露了你皇叔的踪迹，不会惹来大麻烦。” 毕竟这个前太子人还挺不错的，见自己第一面，就送了能够帮萧绝治腿的医书。 看起来，当年之事，他好像并没有责怪皇后，甚至对萧绝还有几分关切之情。 萧绝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清楚燕帝会怎么做。 毕竟上辈子，皇叔的事儿瞒的好好儿的，他一直都生活在天龙寺，父皇直到薨逝，也不知晓。 但他也知道，萧卷皇叔就是扎在父皇心头的一根刺，平日看着不显，但是若真有人不小心拨动了那根刺，后果可想而知。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说别的也没有意义了。 萧绝只能安慰凤清歌别多想，就回了自己的宸王府。 他走后，凤清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只能去了凤朝阳的书房。 她将今日的事跟凤朝阳说了，凤朝阳也皱着眉头，感觉事情有些棘手。 见凤朝阳不说话，凤清歌有些急了，“爹爹，这件事都是因女儿而起，那个白衣僧人也只是想帮我和萧绝，如今女儿可能害了他，爹爹可有法子帮帮忙？” 这件事是她惹的，她自然担心会给萧卷招来祸端。 凤朝阳在书房来回走动，片刻后，才长叹一口气道：“这事可大可小，全凭圣上一念之间了。” 当年他也是满世界找这个前太子的一员，先帝对萧卷的重视程度，还有如今燕帝对这个前太子的忌惮，他心里也是清楚的。 其实最好的选择，就是作壁上观，不要插手，选择明哲保身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但看着凤清歌愧疚的神情，凤朝阳终究还是不忍心。 “清歌，你也别担心，最近爹爹会派人盯着天龙寺那边的，若是圣上真动了心思，爹爹也会帮忙劝劝的。” 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 凤清歌咬着唇，有些为难的看向凤朝阳道：“爹爹，咱们能偷偷的将他接出来，送出燕都么？” 既然天龙寺暴露了，那就将他送走，这样的话，不就不用担心燕帝会容不下这个先太子了吗？ 摇摇头，凤朝阳叹息一声，“爹爹虽然手握兵权，但若是私自调动，那可是同谋反无异的，清歌，这事儿，咱们最好不要牵涉太深，不然，只怕就连是爹爹，也无法脱身。” 第一百七十章 他下山了 凤朝阳这边帮不了忙，凤清歌总觉得不安心。 翌日一早起来，就准备去宸王府找萧绝再想想办法，毕竟是自己惹出来的祸，总要解决了她才安心。 才一到宸王府门口，便看见萧绝正准备出门。 她快步上前道：“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呢？” 萧绝脸色说不上好看。 “今日一早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昨日父皇旨意才一下，肃亲王便急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皇叔的消息，竟连夜去天龙寺将人接了回来。” 说着，萧绝眉头又收紧了一些。 之前只想着赶紧解决郑荣儿这个包藏祸心的天外来客，却忘了肃亲王同时也是郑荣儿和郑宝儿的亲爹。 对于肃亲王而言，什么天外来客他可不管，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个女儿都被烧的尸骨无存？ 因此为了救两个女儿，肃亲王直接就将萧卷接了回来，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搅浑燕都得水。 眼看年关将近，出这么一档子事，摆明了是要大家都一起不好过。 凤清歌面色一沉，“倒是忘了还有他，既然如此，咱们便一起进宫，你皇叔是因为我暴露的，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 不管进宫会面临什么，面对困难一起想办法，总比逃避要好些。 萧绝点点头，带着凤清歌一起入了宫。 到勤政殿的时候，燕帝正坐在案前，他阴沉沉的看着肃亲王，倒是没敢多看萧卷。 但萧卷那身白色僧袍实在是太扎眼，凤清歌一进殿，目光便落到了他身上。 见到凤清歌，萧卷轻轻颔首，主动打招呼。 “凤小姐，我们倒是有缘分。” 凤清歌苦涩一笑：“真是抱歉，您是为了帮我，我却无意泄露了您的行踪。” 萧卷之所以会在天龙寺出家，很明显就是为了清净。 但自己无异暴露了他，无端让他陷入这明争暗斗之中来，实在是愧疚。 萧卷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一切都是注定的，若是说错，那也是贫僧不该先开始了这段机缘。” 他若是不给凤清歌那卷医书，便也没有今日的事。 但萧绝这双腿，他有办法的话，却也不能坐视不管，让他一辈子这么残缺下去。 就算谢绾当初背叛了自己，但…… 萧卷低下头，唇边一抹苦笑。 说什么看破红尘，可是到了如今，一想起谢绾，他心中还是有些闷痛。 肃亲王见两人聊起来，很是有些不悦。 他转身向凤清歌厉色道：“见了圣上不行礼，这是什么规矩，你们凤家，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听他说起教养二字，凤清歌倒觉得有几分可笑。 “若说教养，那自然是不如肃亲王把郑荣儿和郑宝儿教养的好，一个调弄迷乱之药，一个刻意逢迎勾引圣上，肃亲王可真是养了一对好女儿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可凤清歌早就看肃亲王这个老匹夫不顺眼了，养的这都是什么闺女。 教不好女儿也就算了，如今竟还敢拨动风云，想要搅乱朝纲。 这个老匹夫可真是又毒又坏。 说起来，跟郑荣儿和郑宝儿真是蛇鼠一窝，不愧是一家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尘埃落定 凤清歌伶牙俐齿，可把肃亲王给气的够呛。 他呼呼喘了会气，才阴沉着脸瞪了她一眼道：“本王懒得跟你废话，今日还有正事呢，哪里有空跟你胡搅蛮缠。” 说着，他调整了一下脸色，又看向萧卷道：“您说对，太子殿下？” 这太子殿下四个字一说出来，在场的人脸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燕帝，他瞳孔一缩，目光就冷厉了几分。 勤政殿内气氛瞬间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凤清歌捏了把汗，也没想到这个肃亲王竟然这么彪，当着燕帝的面就敢挑衅。 萧卷一挑眉，转身看向肃亲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是在叫我吗？” 肃亲王一呆。 “你下山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咱们不是说好的？” 明明说好了要帮他要个说法的，怎么下了山入了宫，就翻脸不认人了！ 肃亲王很气，但此刻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他只能憋着气，呼吸又更急促了些。 凤清歌失笑。 闹了半天，原来萧卷根本就没有要让旧时尘埃泛起的意思啊。 这完完全全就是肃亲王的独角戏啊。 面对肃亲王的质问，萧绝做出很疑惑的样子道：“说好的？说好的什么？不是王爷逼着贫僧下山，然后让贫僧入宫看看旧人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咱们说好的共谋大事呢？” 肃亲王急赤白脸，压低了声音看向萧卷。 但大殿之内就这么几个人，即便他压低声音，燕帝也还是听清了。 燕帝站起身子，冷笑着走到了萧卷面前。 看着萧卷那张依旧年轻却多了几分出尘的面容，燕帝有片刻的失神。 他还是跟过去一样，眼神干净澄澈，仿佛不染尘埃。 然而过去英俊年轻的自己，却早已不复。 嘴唇翕动半天，燕帝才终于发出声音。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句皇兄，力有千钧，燕帝鼓足了十分的勇气才叫了出来。 萧卷淡然的看着燕帝这张已经有些老迈的面容，目光有几分迷茫。 几十年不见，眼前的帝王，跟过去那个总是阴沉寡言的皇弟，根本无法重叠到一起。 他变了，以前身上的锐气少了很多，反而多了几分沧桑和疲倦。 见萧卷看着自己不说话，眼神也如水一般平静无波，燕帝苦笑。 之前的戒备和不甘，此刻在他面前，似乎一瞬间都散尽了。 他设想过很多次两人再见的场景，但没有一次，是如同今日一样平静。 萧卷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不甘和愤怒。 他平静得，似乎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哪怕自己如今是天下至尊的帝王。 燕帝苦笑，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苦涩之意。 “既然皇兄回来了，这皇位，也是时候还给皇兄了。” 这句话并不是试探，而是面对这样的萧卷，无力之后的溃败感。 好像这几十年的较劲，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不管是萧卷还是谢绾，对于过去，他们似乎都不在意。 只有自己不服输，这些年心里有怨怼。 可面对萧卷的一瞬间，他还是输了。 萧卷也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他在那里，一切就都是他的。 他不想争了，若是这江山萧卷还想要，那就还给他。 萧卷后退一步，轻轻摇了摇头。 “绾绾其实说的很对，我并不适合当皇帝，以前我不懂，可现在看到你，我懂了，我比不上你，我心里只有自己和爱人，没有胸怀天下，所以我并不是当皇帝的合适人选，但你不一样，这些年，你把大燕治理的很好，大燕有你这样的皇帝，是子民之福。” 顿了顿，他又看向萧绝继续说道，“你很好，萧绝也很好，将来，他应该也会帮你把大燕治理的很好，至于我，我如今只是一个出家人，六根清净，不入红尘，今日愿意跟着肃亲王下山入宫，也是想着，有些旧事确实该了结了。” 顿了顿，他双手合十道：“该说的话贫僧已经说完了，希望从今日后，不要再有人去追寻贫僧的下落，告辞。” 话说完，他一个转身，不疾不徐的离开了勤政殿。 肃亲王愣在当场，整个人都傻了。 燕帝看着萧卷的背影，眼眶有温热的泪意浮上。 这辈子，自己赢了，可是也输了。 他这洒脱的态度，反而显得昨夜的自己那么可笑。 眼看着萧卷走远，燕帝抬手擦了擦眼睛，面色迅速一变。 “来人，肃亲王意图谋反，立刻打入天牢，从重发落！” 很快就有侍卫进来将已经瘫软的肃亲王给拖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凤清歌偷偷拉了拉萧绝的衣服，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绝摇头笑了笑，看向燕帝道：“父皇，那儿臣和清歌就先告退了。” 燕帝背对着萧绝摆摆手，一句话都没说。 回去的路上，萧绝才拉着凤清歌的手感慨。 “想必肃亲王想借着皇叔逼宫父皇，这些年父皇一直名不正言不顺，他以为皇叔跟着回来，就是愿意争，但其实，皇叔之所以回来，只怕是担心他不配合，肃亲王还有别的法子折腾，于是便将计就计，将肃亲王瓮中捉鳖了。” 这个皇叔，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但他说六根清净，萧绝却觉得未必，至少皇叔看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中不是没有怅然的。 凤清歌点点头，半天才说道：“感情我昨夜一整晚没睡，白折腾了？我以为闯了大祸，结果，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萧绝轻笑，俊美面容凑近了一些。 伸手轻轻点了点凤清歌挺翘精巧的鼻尖，“发生了啊，你可厉害了，把肃亲王府一网打尽了呢。” 听出他取笑的意思，凤清歌脸一红，一头扎进了萧绝的怀里。 翌日，肃亲王府因密谋造反被抄家。 三日后，郑荣儿、郑宝儿被处以火刑，烧的尸骨无存。 同日肃亲王问斩于菜市口。 再三月，太子萧绝双腿痊愈，于阳春三月迎娶凤清歌入门。 萧绝和凤清歌大婚翌日，皇后谢绾离宫出走，消失无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