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崽逃荒：叮！拼夕夕红包奖励已到账》


 第一章 穿成两个小崽子的娘！

    “别打我妹妹！”
    “小畜生！再不撒手我扒了你的皮！”
    “真是该死，一个女娃娃怎么力气比我还大！”
    吵死了。
    季千柔不耐地翻了个身。
    就十来号人的破基地里什么时候这么热闹了？
    不对！
    季千柔蹭的一下坐起身来。
    受末世变异辐射的影响，人类渐次死亡，末世六年后，他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小孩子的声音。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在干臭的草棚里。
    草棚外有一个小男孩，被人掐住脖颈死死按在地上。
    他憋红了脸，拼了命地往前爬去。
    前方，一个灰扑扑的小女孩蜷缩在枯草上，边上还有个鞋拔子脸的男人不停踹她！
    “你撒不撒手！撒不撒手！”
    男人踹累了，就去掰小女孩的手，但小姑娘虽瘦弱，力气却一点也不小。
    他掰得手发红，小女孩却一下都不带动弹的。
    “好啊，这可是你逼我的！人肉的味道，我还没尝过呢！”
    男人颤颤巍巍地搬起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石头，眼中的恶意喷涌而出。
    “去死你！”
    他将石头重重砸向小姑娘。
    “蕊蕊……”男童双手抠进土里，惊惧得失声。
    说时慢那时快，季千柔如千风过境，突然捞起小姑娘，单手对着石块，手心风卷翻涌，在触碰到石块的那一刻能量迸发，大石块炸裂成众多小石子。
    冲击之下，鞋拔子脸男人被炸翻在地。
    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不滚蛋！你想跟他一样？”
    季千柔冷冷的睨了压制男童的男人一眼，那人不甘心的拽着鞋拔子脸跑了。
    这个女人能徒手拍碎那么大的石块，绝不简单。
    季千柔一手提着小姑娘，一手拖着男孩，将两人藏在草棚里侧，她坐在风口，‘哇’地吐出两口血。
    肚子一抽一抽的疼，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刚刚的反击，全靠意志支撑。
    “娘，你怎么样了！？”小姑娘湿漉漉的眼里满是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只见这双属于小孩子的手上布满了粗茧、裂痕，手心上是一片还没有小姑娘巴掌大的……
    树皮？！
    她就是为了一块树皮硬抗成年男子的暴打？！！
    小姑娘软糯的声音如石投水，在季千柔脑海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与膨胀的痛感，如同潮水一般将季千柔包裹住。
    也不管季千柔愿不愿意接受，一股脑的在脑海里炸开。
    季千柔咬紧牙关，勉强稳住摇晃的身形。
    “娘？你没事？”小姑娘，也就是季蕊缩了缩脖子，“娘，我以后一定会努力找到更多的粮食，你不要把我和哥哥卖掉好不好？”
    “蕊蕊，你别求她。”
    季深将季蕊拉到身后，戒备地盯着季千柔。
    “我不会再让蕊蕊去抢树皮了！就算你把我们卖掉也不去！”季深红着眼低吼。
    季千柔看看季蕊，又看看季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她伸手揉了揉季深蓬乱的小脑袋，语气无奈而又坚定：“从今往后，娘不会再让你们两个饿肚子，更不会卖掉你们。”
    消化了那些叫人啼笑皆非的记忆，季千柔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她这是穿越了，穿越到古代一个不知名的朝代里，穿到了这个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年轻姑娘身上。
    原身出生于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中，十六岁上山采药，误救了一位男子而失身，事后原身醒来，不见男子，只见男子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有大事不能耽搁，事了后会来迎娶原身为妻。
    没几个月原身发现自己怀孕了，想起男子的承诺，原身忍受着流言蜚语生下季深、季蕊这对双胞胎。
    可时间一晃过去了七年，原主等到河流枯竭、土地颗粒无收，不得已踏上逃荒之路，也未见男人出现。
    一个寡妇带着两个七岁的孩子逃难，这绝不是易事。
    诸多苦难压于心头，原主开始将错误都推到两个孩子身上。
    动辄打骂，让两个孩子外出给自己寻找食物，还威胁要将他们卖掉换取粮食。
    季深身子微颤。
    来自母亲的爱抚，他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
    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痛，季千柔揉了揉肚子。
    原主是吞食了太多的树皮，难以消化，被活活痛死的。
    死法很憋屈，也很符合荒年的基调。
    “娘，你饿了吗？”季蕊从季深身后探出头来，将树皮递到季千柔面前：“给你吃。”
    这一回，季深抿着唇没说话。
    季千柔摇了摇头。
    “我不吃这个，你们也别吃。”
    树皮干裂坚硬，根本不是小孩子能消化的。
    季蕊咬住下嘴唇，小脸煞白。
    “我、我下次一定找到更好的食物，娘别生气。”
    季千柔哭笑不得。
    季深拿起树皮撕扯，想分成两份。
    可他扯了一下，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扯开。
    季深：“……”
    “哥哥，我来。”
    季蕊拿过树皮，轻轻一拉，树皮一分为二。
    季深看了看，取走小份的树皮，将大份的树皮留给季蕊。
    “她不吃，我们自己吃，快吃！”
    “可是……”季蕊弱弱的望向季千柔。
    “快吃！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季深板起脸加重语气。
    原想拦住两个孩子的季千柔闻言，心中稍稍苦涩。
    不让他们吃树皮，难道就让他们挨饿？
    “拼夕夕系统绑定中……”
    “拼夕夕系统绑定成功！”
    “签到页面启动，签到一天奖励一斤红薯干，是否立即签到？”
    季千柔眼前一亮。
    一斤红薯干？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签！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一斤红薯已发送到背包。”
    “签到三天，奖励苞谷一斤。”
    “连续签到一周，奖励大米一斤。”
    “奖励就在眼前，宿主加油！”
    随着电子音落下，季千柔眼前出现一个虚拟屏幕。
    这个虚拟屏幕好似只有季千柔一人能看到，哪怕屏幕就在季蕊、季深面前，她们也全无反应。
    上有签到、商城和背包三个页面。
    商城页面是灰色的，后面有一行小字：解锁进度99，即将为您发起解锁，快邀请好友加速解锁进度！?

 第二章 系统降临！吃喝不愁！

    季千柔听说过拼夕夕的大名，没想到她们居然有这样的缘分！
    从破包袱里取出两块红薯干，季千柔趁俩小孩还没反应过来，将她们手中的树皮换下。
    “吃这个，管够！”
    自己的孩子可不能饿着。
    季蕊看着亮澄澄的红薯干，大大的杏眼瞪圆了，满是惊奇。
    “哥哥好香！”
    “是这个东西香，不是我香。”
    季深艰难的咽了下口水，随后看向季千柔，“这个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来的？”
    季千柔摊开双手，一脸无惧无畏。
    “什么东西？和我没关系啊。”
    “呀，你们手上怎么突然多出了东西？谁给的？闻着味道还不错，好吃吗？”
    季深无语凝噎。
    他刚刚看到季千柔的动作了！
    “蕊蕊，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季千柔又去问季蕊。
    季蕊先是摇头，而后将红薯干掰成两半，一半给季千柔，“娘，你饿了，这个给你吃。”
    “你吃，我这还有。”
    季千柔眼皮发涩，多好的孩子。
    原主以前做的都是什么糊涂事？
    季深抿了抿唇，肃容道：“蕊蕊，到我身后来！”
    他说罢，将季蕊护在身后，质问季千柔：
    “你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们东西吃？是不是要把我们俩卖掉？！”
    刚干旱那两年，村里日子过不下去，就会把孩子卖掉。
    每个被卖掉的孩子走之前都能吃一顿好的。
    季千柔认真地描摹季深的轮廓。
    季深是哥哥，但身形瘦弱单薄，还不如季蕊结实。
    似乎打娘胎里就学会了谦让，将所有的营养都让给了妹妹。
    “太瘦了。”
    季千柔掂量掂量季深的胳膊肘，细的像筷子。
    季深小脸涨红，挣扎着甩开她的手。
    “你别想转移话题！”
    他虚张声势的嘶吼，在季千柔看来就是小猫炸毛。
    “哥哥好吃！”
    季蕊甜糯的声音传来。
    季深炸了的毛立刻顺了，柔声道：“哥哥不好吃，是那个东西好……”
    说到后边，季深脑袋卡壳了一下，他刷的一下捂住季蕊嘴巴，丹凤眼瞪圆了。
    “你怎么能吃，不能吃的！吃了就是同意大人把你卖掉！”
    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季蕊歪了歪脑袋，“可是……”
    可是红薯干太香了，她又太饿了。
    季千柔烦恼的挠了挠头，又抓了几块红薯干塞俩孩子手里，凶了唧地说道：“这个东西叫红薯干，快吃！不吃我就把你们都卖掉！”
    此言一出，季深果然不吭声了。
    他多给了季蕊一块红薯干，自己留一小块。
    然后将剩下几块红薯干全都藏到干草下边的小布包里，这才小口小口的啃着手里的红薯干。
    刚啃一口，季深眼神就亮了起来，吃东西的速度都快了。
    季蕊与他不同，吃东西都是大口大口来，就是树皮她都嚼的可香。
    季千柔看了，都来了几分食欲。
    “咳咳……”
    单吃红薯干，太干了。
    季蕊梗着脖子咳嗽。
    季千柔找到装水的竹筒，果然是空的。
    “我去打点水，你们俩个不要乱跑。”说罢，季千柔往外走。
    待她走出去一段距离，季深弹跳起来，一手抓着小布包，一手牵着季蕊，蹑手蹑脚地跟上季千柔。
    “哥哥，我们出来干什么？娘叫我们不要乱跑。”
    季蕊乖乖听娘的话，小脚脚迈不开步。
    季深捏紧了小拳头，“笨蛋蕊蕊，你忘了那个女人昨天还想拿我们换半张饼？”
    “今天她突然拿出那什么……红薯干，一定是她跟别人换来的，拿我们换来的！”
    小姑娘怔了怔，眼睛里倏然间冒出泪水。
    她撅着小嘴，一脚将脚边与比她还高的石头踢裂。
    “娘把我们卖了吗？”
    “蕊蕊不怕，我们跟紧她，她甩不掉我们的。”
    季深小大人一般，拍拍季蕊的背帮她顺气。
    季千柔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问道：“甩不掉？要甩掉什么？”
    季蕊被吓了一跳，打了个嗝。
    嗯……红薯味的！
    “娘，你不是去打水了？”季蕊抓紧季深的衣角。
    季千柔晃了晃手中满满当当的竹筒，“打好了，你们怎么出来了？”
    她把竹筒递给季蕊，季蕊连着灌了好几口，舒舒服服的打了个又长又响的嗝。
    “行了，回去歇会，待会我们还要赶路。”
    季千柔领着两个孩子回了草棚。
    红薯干就水，算是饱餐了一顿。
    饭后，季千柔正想着事情，突然有柔软的东西靠了过来。
    她歪头一看，原来是季蕊睡着了，奶乎乎的小脸上还有口涎。
    季千柔哑然，将季蕊的睡姿调整好。
    注意到季深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季千柔拍拍大腿空出来的一块地方。
    “你也想靠着娘睡觉？”
    “来这边睡。”
    季深磨了磨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不要就算了。
    季千柔‘唔’了一声，算是答复，转头又琢磨起一家人的去处。
    北方现在这个样子是待不下去了，要不，就去南方看看？
    说起来，往哪走是南边？
    季千柔想起大部队，她们原是跟着逃荒大部队行进的，可昨日因为原身肚子疼就掉队了。
    不过大部队走得慢，夜间还会原地休息，她们赶一赶行程，追上不难。
    “喂——”
    “叫娘。”
    季深闭紧双唇，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真的没有把我们卖掉？”
    季千柔耸了耸肩，“当然卖了啊，你们刚刚吃的红薯干，就是我卖了你们换来的，买你们的人待会就过来了。”
    季深：！！！
    “你！”
    “你快出去外边瞧瞧，这个时辰买家也该过来了。”
    等季深气急败坏的跑出去，季千柔狡黠一笑。
    季深心思太深，不给他下一剂猛药，他还得继续别扭下去。
    等季深知道自己是在骗他，之前的种种猜测自然就不成立了。
    可季千柔没想到。
    季深出去后没多久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红着眼抿着嘴，背起季蕊就要跑。
    “怎么了？”
    季千柔按住季深。
    季深猛地发力，语调破碎：“你放开我！你这个坏女人，你居然真的卖了我们！”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季千柔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见几个男人冲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三章 叮！现金红包已到账

    世道荒乱，村子里的水井都干了。
    刘痞子与几号兄弟也往南方逃荒去。
    走到这淮山脚下，正是肚饿口渴之际，突然冲出来一个瘦骨嶙峋的男童。
    男童瘦弱，气势倒是不小，一上来就问刘痞子：“你们是买家？是你们拿红薯干买了我们？”
    刘痞子怀中的灰老鼠无端躁动起来，跳到季深脚边，吱吱吱乱叫。
    见状，刘痞子与兄弟们大笑起来。
    这灰老鼠可不同寻常，好吃贪吃，只要是吃食，都瞒不过它的鼻子！
    “正愁身无二两压肚肉，好货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刘痞子坏笑道：“不错，正是我们。”
    “小子，将你身上的吃食都交……”
    不想，他话还没说完，季深拔腿就跑。
    几人怔了怔。
    灰老鼠窜了出去，紧追季深后头。
    刘痞子往地上啐了一口，神态凶狠：“追上去！”
    几人追到草棚。
    吃食……倒是没见着。
    可这个世道，谁会把吃食摆到明面上来。
    刘痞子恶狠狠道：“我们不为谋财只求吃食，识相的就将吃食全部奉上，兴许我们高兴了，还能留你们性命。”
    他本就是横行霸道的货色，语调神色都拿捏得当。
    季千柔将两个小的护在身后，将凌乱的发丝拢在一起别到耳后。
    “就是你们，吓到我儿子了？”
    她美眸微阖，眸光掠过几人，不见惊慌。
    “哈哈哈，原是位貌美的小娘子。”
    “不过我可没有吓你儿子，是他自己胆子太小。”
    “不若你从了我，此后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保准将他培养成男子汉。”
    刘痞子瞧见季千柔长相，立刻鸡动了起来。
    季千柔垂眸，指尖有微风徐起。
    此时，系统冰冷的电子音骤起。
    “现金红包启动，恭喜宿主获得‘一两银子’，现金红包即将消失，请立即提现！”
    “提现要求，获得五位好友助力说出‘帮助提现’。”
    “现金红包还有4分57秒消失！”
    “检测到宿主为新用户，触发新手指导，当前情况有两种最佳邀请方式。”
    “一、向好友分发红薯干，邀请他们帮忙助力提现！”
    “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真诚热烈的态度让好友感动，主动帮忙助力提现！”
    系统提供的两种办法各有各的优劣。
    第一种，需要付出粮食换取助力。
    第二种，虽然不用付出粮食，但可行度不高。
    毕竟眼前这几人，就不是有同情心的人。
    “检测到宿主疑惑，系统追加：有系统助力，这两种方式必定成功，询问宿主，使用第一种办法，还是使用第二种办法？”
    季千柔指尖微风消散，她偏头看向红着眼睛的季深。
    在心中回答系统。
    “我选择……第三种。”
    “打到他们同意助力！”
    话音落下，季千柔一个突进，一拳轰在刘痞子胸口处，将刘痞子肋骨打断三根。
    其他人闻声而动，挥舞着拳头扑向季千柔。
    季千柔捏住一人的手臂，肘击背部将人打到地上，又轻松躲开了另一人的攻击，脚下枯叶无风自动，迷乱了剩余之人的视线。
    “啊——”
    “在哪里？！唔——”
    草棚里，季深明亮的眼瞳中映照着季千柔飒爽、干练地动作。
    不一会的功夫，几个人都被季千柔打翻在地。
    季千柔侧坐在刘痞子的背上，支着手将艰难爬起来的刘痞子又给拍回地面。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让我从了你？”
    刘痞子被季千柔打得头昏脑涨，一张嘴嗓子眼就呕得很。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
    连声求饶：“姑奶奶，是小人眼拙冒犯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季千柔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瞅瞅你把我家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我可怜的阿深，因为害怕自己被抛弃，气得又哭又闹，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呜呜呜，真可怜啊。”
    季深：“……”
    刘痞子：“……”
    刘痞子咬咬牙，“姑奶奶，您要我们做什么就直说，别吓孙子们了！”
    “警告：现金红包还有1分38秒消失！”
    季千柔勾了勾嘴角。
    “的确有点小事要你们帮忙。”
    不久后，淮山山脚下兀然传来刘痞子几人响彻云霄的呼声：“我们愿意帮助季娘子提现！我们愿意帮助季娘子提现！我们愿意帮助季娘子提现！”
    “叮——恭喜宿主触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成就，获得奶酪饼干一包，成就系统已解锁。”
    “好友助力的意愿太过强烈，感动了幸运之神，触发奖励翻倍，‘二两银子’已经发放到宿主背包，请及时接收。”
    刘痞子几人喊完，见季千柔愣神，赶忙溜走。
    季深见状，伸了伸脖子，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们的小动作，季千柔不是没有发现，只不过刘痞子对她来说已经没用了，是走是留无所谓。
    -
    季蕊是在季千柔背上醒来的，她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还以为是从前，嘤咛着撒娇：“娘，我饿了。”
    闻言，季千柔要将季蕊放下来。
    季深拦住了她，小孩抿着嘴面无表情道：“马上就要追上杨伯母了，一停下来又要耽搁。”
    杨伯母？
    季蕊揉揉眼睛，茫然四望。
    “我们在哪儿？”
    “在找杨伯母的路上。”季深回答道。
    季蕊面上一喜，杨伯母是逃荒时遇到的一位妇人，她与季千柔一样带着两个孩子，对她们兄妹俩很好！
    季千柔将季蕊放下，将做成就得来的奶酪饼干递给二人。
    “填饱肚子要紧。”
    季深抿直了唇线，看了季千柔一会在季蕊身边坐下了。
    两个小的吃饼干时，季千柔找来枯枝落叶点了火，现烧了热水灌进竹筒里。
    没有经过处理的水细菌太多，不适合两个孩子饮用。
    “哥哥，我想吃红薯干。”
    季蕊吃了两块奶酪饼干，就把饼干塞进季深怀里。
    季深点点头，去摸背后的小行囊。
    一摸，他脸色一僵。
    “吱——”
    吃得肚子圆鼓鼓的灰老鼠顺着季深的手爬了出来。?

 第四章 灰老鼠立功，发现地窖

    季深将小布包打开，里头空荡荡的，别说红薯干了。
    连碎屑都没有！
    “蕊蕊，架火！”
    “我们把它烤了吃！”
    季深一把拽住灰老鼠的尾巴。
    他鼓起腮帮子，磨着牙气狠狠地说道。
    灰老鼠一口气吃掉了他们兄妹俩三天的口粮！
    季蕊很是配合，一脚踹翻旁边足足有她两人高的枯树，拖着树就往火里拉。
    灰老鼠没被季深吓到，倒是被季蕊这一出吓着了。
    两只前爪抱在一起，不停地点头。
    就像是在道歉一样。
    “哥哥，这只老鼠会鞠躬！”季蕊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围着灰老鼠道，“再鞠一个！”
    灰老鼠‘吱’了一声，甩了下尾巴挣开季深的束缚，在空中翻转一圈，稳当当落地后就地转起了圈圈，小尾巴扫啊扫，将地上的土都扫掉了。
    “哥哥，这地上有条缝！”
    季千柔闻言，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
    季深眸光亮了亮。
    “是地窖！”
    他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子底气。
    季千柔忍住想揉他小脑袋的冲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地窖？”
    “就是地窖。”
    季深指着蹲坐在一旁，歪头外脑，就是不逃跑的灰老鼠：“这是只老鼠精，它会跟着吃的跑！”
    季千柔微微颔首，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若真是地窖，那里边就可能有粮食！
    季蕊扫开大片的沙土，看到下边是一个椭圆形的石墩。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下将石墩给抬起来了。
    正准备去搭把手的季千柔：“……”
    原主记忆中，季蕊力气就大，但她的力气是不是又增长了？！
    石墩被挪开，季蕊往下看，喜出望外：“哥哥，娘，底下还有梯子！”
    季千柔拿了根火把，带头走下去。
    此处的确是一个地窖，空间很大，火把照耀不到地窖的边缘。
    左边堆放着几个袋子，袋子上落了一层灰。
    除了第一个袋子里装的是旧棉袄，其余的袋子里放的都是陈米跟苞谷。
    “娘，我们有粮食了！”
    季蕊腮边两个深深的酒窝，随着笑容一起绽放。
    她伸着小手盘算：“娘拿一袋，我拿一袋，哥哥……嗯，我再拿一袋！”
    “我们只需要三回，就能把所有东西都搬上去了！”
    “不能全拿完。”季深道，“蕊蕊，这是别人的地窖，我们这次是跟人家借粮食，等以后我们有粮食了，我们还要还回来的。”
    季蕊认真的点头，“那，我们就借一点点？”
    季千柔只在一旁看着，并不干涉兄妹俩的交谈与动作。
    待兄妹俩商量好借走多少粮食后，季千柔腾出一个空袋子，抓了一大两小三件旧棉袄放进袋子里，随着兄妹俩上了地面。
    考虑到种种原因，兄妹俩只借走了半袋米。
    ——这样的分量，既不会引得旁人觊觎，也能支撑一些时日。
    季蕊对季千柔拿旧棉袄的举动感到不解。
    “娘，现在不过五月，我们用不上棉袄。”
    而且天越来越炎热了，夜里时常热出一身汗。
    季千柔用地窖里找到的绳子，把袋子捆紧了背在背上，笑道：“风向在转变。”
    季蕊也跟着笑。
    “要变天了？”倒是季深问了一句。
    将地窖的石墩盖回去，又用沙土给掩埋好，几人继续踏上路途。
    灰老鼠一直跟在季深的脚边，好似是认准他了。
    在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时，几人赶上了就地休息的大部队。
    被枯草苍茫铺盖了一层的荒野，逃荒的人们生起火堆，烘烤粮食也驱逐野兽。
    有人衣衫褴褛、无黍可食。
    也有人绸衣车马，一应俱全。
    杨蒿容属于比下有余，比上不足。
    她们还有点存粮，勉强果腹。
    油光满面的大儿子啃着猪油饼，冲杨蒿容发出猪叫一般的吼声：“娘，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乖宝，这个时候哪有肉给你吃？你再忍忍，娘一定给你找到肉。”
    二女儿巴望着哥哥手中的猪油饼，看看杨蒿容，捂着肚子没吱声。
    艰难地将火堆给生起来，杨蒿容被烟呛得咳嗽。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杨伯母！”
    “杨伯母！”
    透过呛人的烟幕，杨蒿容看到一对生得一模一样的龙凤胎向自己奔来，她嘴角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深深，蕊蕊，你们跟上来了？”
    季深跟季蕊在杨蒿容面前站定，季蕊将米袋子放下，冲杨蒿容笑得很甜：“杨伯母，我们回来啦。”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杨蒿容看看季深，又看看季蕊。
    “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杨蒿容的大儿子杨富贵瞧着与季深差不多高，挺着个大肚子要抓地上的米袋。
    被季千柔拍开。
    杨富贵一嗓子嚎开了，活似被台上被宰杀的猪：“娘，她打我！她打我！你打死她帮我报仇！快打死她！”
    杨蒿容见状，冲到杨富贵跟前。
    “乖宝，给娘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她抱着杨富贵看向季千柔，语调是温温柔柔的，可眼底写着不赞同：
    “顾娘子，不是我要说你，就是因为你这么喜欢打孩子，两个孩子才不与你这个当娘的亲近，难道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季千柔略显厌恶的蹙了蹙眉。
    倒不是针对杨蒿容，而是因为杨富贵。
    原来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讨人喜欢，杨富贵就令人生厌。
    季千柔拿下早就准备好的粗枝插入地上，用旧棉袄跟袋子一盖，就改装成了简易的帐篷。
    她揉了揉眉心，嘱咐兄妹俩：“给你们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到点回来睡觉。”
    这是早就说好的。
    说完，季千柔坐进简易帐篷里闭目养神。
    肚子里如同翻山倒海的痛楚没有消失，触发系统带来的头痛也没有减缓。
    季千柔需要休息。
    杨蒿容瞟了一眼简易帐篷，将季深、季蕊叫到跟前来：
    “深深，蕊蕊，你们老实告诉伯母，你们娘亲的疯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怎么现在连别人家的孩子都开始打了？”
    季蕊反驳道：“我娘才没有疯病，她之前只是生病了，现在娘病好了，她说过以后再不会打我们了！”
    “可他刚刚打了你富贵哥哥！”杨蒿容声调猛然拔高，略带几分尖锐。
    季深抿了抿唇，认真地驳斥道：“那是我们的东西，在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之前，富贵哥怎么能随便去碰？”
    杨蒿容脸色白了白。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说起另外一件事：“乖孩子们，跟杨伯母去个地方。”
    “去哪里？”
    “可以领粮食的地方，能发肉。”杨蒿容诱哄道。?

 第五章 原来是你

    原只是想闭目养神，可季千柔太累，一不小心便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身边早没了两个孩子的气息。
    她到帐篷外边，环顾四周，仍旧没看到兄妹俩。
    杨蒿容也不在。
    倒是杨富贵与杨蒿容的二女儿也在，此时杨富贵正骑在他妹妹的身上，胖手使劲扇打妹妹：“马儿快跑！快跑！”
    季千柔伸手将杨富贵拎起来。
    “季深跟季蕊去了哪里？”
    “略略略，我才不告诉你！”
    杨富贵冲季千柔做鬼脸。
    -
    杨蒿容带着一个囊鼓鼓的布包回来时，就见杨富贵与季千柔在一起，她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抱住杨富贵。
    “你干什么？别伤害我儿子！”
    季千柔睨着杨蒿容：“季深、季蕊呢？他们不是跟着你出去了？”
    杨蒿容眸光闪烁。
    骤然拔高了声音：
    “谁说他们跟着我出去了？没有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季千柔冷笑一声，“谁说的？你儿子说的。”
    “是你在骗人，还是你儿子在骗人？”
    杨富贵指着杨蒿容，手指差点戳进杨蒿容的眼睛里：“我就是看到你带着他们两个出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带他们出去偷吃了？！”
    说罢，杨富贵啃了一口红薯干。
    一边咀嚼一边命令季千柔：“这个东西挺好吃，再给我来点！”
    “想要？我这儿还有，不过跟之前一样，你得跟我交换。”
    杨富贵点点头，“你这次想知道什么？”
    “你娘带季深、季蕊去了哪里。”
    “娘，你快告诉她，那两个豆丁在哪里，我要吃红薯干，你快说！快说！”杨富贵推搡杨蒿容几下，语气很是恶劣。
    杨蒿容抱住杨富贵，“乖宝，这娘真的不知道。”
    又扭头对季千柔说：
    “我一开始的确是跟他们一起出去了，但后面他们就跟我分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去了哪里。”
    “你若是想找他们，就赶紧出去找。”
    季千柔的气息变得阴暗，“不知道？”
    “呵，那你就等着你儿子死在你面前。”
    说罢，季千柔往外走。
    杨蒿容追上去，要拽季千柔，不想被季千柔躲开。
    她跪趴在地上，顾不得形象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个疯女人，你一定是对我的乖宝做了什么！”
    “不错，我在他吃的东西里下了点好料。”
    杨蒿容心口一痛，“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我跟你拼了！”
    但她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连季千柔的衣角都碰不到。
    “你要是想让杨富贵活命，就老实交代。”季千柔不耐烦地拽住杨蒿容的胳膊，生生将她的胳膊给卸了。
    杨蒿容惨叫一声，咬牙道：“我告诉了你，你就会放过我儿子？”
    “说！”
    杨蒿容垂下头，额头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他们兄妹俩个被我托付给了一户富贵人家，绝对会比跟着你要过得好！”
    “那户人家现在就在二里开外的榕树林休息，你想去看就去看。”
    季千柔扭头就走。
    “季疯子，解药呢？你说话不算话！”杨蒿容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嘶吼。
    季千柔没有管。
    她根本就没给杨富贵下毒。
    杨富贵捡起杨蒿容带回来的布包，吸了吸鼻子：“娘，你给我带肉回来了？可真香！”
    他不管不顾，扯开布包，抱住里面的烤鸡啃了起来。
    全然没有发现，周围流民贪婪的眼神。
    -
    榕树林。
    几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林里。
    为首的马车檐角上飞三足金乌，车前帘子被调开，正对着面前空地上跪坐着的季深。
    一道幽怨还似愁煞的女声从车厢里传来:
    “伺候少爷的丫鬟哪里去了？”
    话音落下，便有婢女将双手被捆起来的季蕊，与另一位十岁左右的盲眼姑娘推到季深旁边。
    “这才像话。”
    女声又道：
    “少爷最喜欢的生肉呢？快快奉上。”
    又有婢女端着两盘血淋淋的生肉走到季深跟前，一人捏着季深的下巴将他嘴巴撑开，另一人拿起生肉就要往季深嘴巴里塞。
    女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儿，你从前最爱吃生肉，可娘总是拦着你，以后娘不会了，你想吃多少生肉就有多少生肉。”
    季深眼窝深陷，瞳孔剧烈收缩，他想挣扎，奈何手脚都叫人按住了。
    “那是我哥哥！我哥哥不是你的儿子，我们有自己的娘！”季蕊眼角挂着泪花，她咬牙挣断绳索，将压制季深的婢女们推开。
    她拉着季深要逃跑，却被车厢里腾空而出的白绫卷住。
    这白绫柔软却也坚韧，季蕊挣脱不得。
    女声近乎疯狂：“你要夺走我儿？老天爷，你竟要再一次夺走我儿！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盲眼姑娘跪在地上，声音空灵得似夜莺歌唱：“夫人请息怒，少爷并未离您而去，少爷只是在与您做游戏，他只是想吸引您的注意力。”
    说罢，盲眼姑娘面朝季深，努了努嘴。
    像是在暗示季深什么。
    季深眉心紧蹙，闭眼道：“娘……不，她不是我娘，我有自己的娘！”
    “娘，你快来救我们，只要你来，我就原谅你了！”
    一道风刃乍现，将白绫从中切割，季千柔护着两个孩子，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季深耳边响起：“现在知道喊娘了？”
    她瞥见季深脸颊两侧的掐痕，啧了一声。
    “谁干的？”
    季蕊紧紧抓着季千柔的衣角，再也克制不住哭意：“娘，杨伯母是坏蛋，她，她把我们卖掉了！”
    “她该死，她们都该死。”
    季千柔语调冰冷，可动作却是与语调迥然不同的温柔，她轻轻擦掉季蕊脸上的泪水。
    话落，有罡风自季千柔脚底下攀起，风意凛然。
    车厢内的女子‘咦’了一声，“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既然是你，我便放过她们一回。”
    “我们走。”
    随着女子的一声令下，婢女们舍弃了一切，跳上马车，几辆马车一并驶动，飞也似的消失在几人眼前。
    留下的还有那个盲眼姑娘。
    盲眼姑娘对季千柔深深一鞠躬：“多谢娘子相救，日后若有机会，我定报此恩。”
    说罢，跌跌撞撞地走开。
    眼看着盲眼姑娘要撞到树干上，季深过去将她扶住。
    他不说话，静默地看着季千柔。
    季蕊也道：“娘，这位姐姐是好人，她刚刚帮了我们。”
    既然如此，那就该礼尚往来。
    “你要去往何处，我们送送你。”季千柔道。?
    盲眼姑娘语调温润：“我要去山野北坡，那儿有我的家人。”
    那倒是巧了，南下的大部队驻留在山野南坡。
    季千柔牵着季蕊，季深扶着盲眼姑娘，一行人到了山野北坡。
    刚到就看到了一对男女在争吵。
    那女子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咱们已经没有粮食了，留下你妹妹就是留下一个只进不出的累赘！”
    “她自己眼盲心盲走丢了，是天意如此！我不管，我不许去找她！”
    男子很平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将我妹妹找回来。”
    男子说着，转过身来。
    季千柔看到他，愣住了……?

 第六章 成为手气王，全额返现

    季千柔用手挡住男子的下半张脸，看他上半张脸，与季深有几分相似。
    若是单看眼睛，便有八成像。
    两人都长了一对凤眼。
    男子一眼看到盲眼姑娘，先是诧异后是惊喜。
    “阿瑶，你去哪儿了？”凌晗上下扫视凌枝瑶，确认她没事后松了一口气。
    艳丽女子呼吸一滞。
    凌枝瑶说话声音柔柔的，像早春的雨，“我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不小心迷了路，还好遇到了季娘子。”
    过来的路上，彼此都互相介绍过。
    艳丽女子瞧了凌枝瑶一眼，僵硬的身子松快不少。
    “你都多久没有出去走过了？怎么今天突然……”凌晗话还没说完，就被艳丽女子打断，“她想出去走就出去走，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有这个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弄点吃的。”
    又道：“这世道竟还有多管闲事的傻子。”
    凌晗面上有点不高兴。
    凌枝瑶眼盲心不盲，循着声音面朝艳丽女子：“嫂嫂，爹娘寻不到我一定很担心我，你能带我去找爹娘吗？”
    “瞎子就是麻烦。”艳丽女子嘀咕两句，不情不愿地掉头，“跟上来。”
    凌晗目送两人，瞧见艳丽女子的确是把凌枝瑶往自家休憩的地方领，这才拱手对季千柔道谢。
    “多谢几位对我家小妹的照顾。”
    “我内人遭遇荒年，性情大变，请几位……莫要放在心上。”
    季千柔摇摇头，问凌晗：“听口音，你是京氏人？”
    “这倒不是，我是沪氏人。”凌晗道。
    季千柔沉吟，当初负了原身的渣男自报家门，说是京氏人，凌晗既是沪氏人，基本便排除了嫌疑。
    兴许，只是碰巧与季深长相相似？
    “你们也是往南边逃荒的？”
    季千柔微微点了下头。
    凌晗看向季深、季蕊，“季娘子带着两个孩子独行？这个世道还是不要独行为好，若是季娘子不介意，可以与我们的队伍同行。”
    “人多，会稍微安全一些。”
    艳丽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折回来了，听到季深这话面上起怒容：“我呸！这入伙一个人得交一块菜饼子，她们能出得起菜饼子？凌晗，你别假好心！我反正不掏菜饼子！”
    这话就太难听了。
    凌晗瞪了艳丽女子一眼，“孟小艺，这是阿瑶的恩人！”
    菜饼子季千柔手里没有，但红薯干还有不少。
    仨人在南坡小破帐篷里还有半袋大米。
    不管哪一样都比菜饼子强。
    而且一样要跟，倒不如跟着南坡的逃荒队伍。那是原身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的队伍，论人数也不比季千柔在北坡这边看到的少。
    季千柔带着两个孩子往南坡走。
    越过坡顶，就能到南坡。
    季蕊劲大，跟着季千柔爬坡也不虚，季深还要季蕊拉一把才能勉强上坡。
    两小的一上来就被季千柔拿手遮住了眼睛。
    “娘？”季蕊微微昂头，不明白季千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何含义。
    季深动了动鼻尖，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
    坡上离大部队的休息地还有些距离，但月光澄亮，洒在荒芜枯涸的大地上，足以让季千柔看清地上的残手断脚，鲜血渗进泥土里黑红黑红的。
    整个休息地再不见一个活人，倒是躺了一地的尸体。
    比这还凶残的景象季千柔在末世里没少见，她眼不红心不跳的，可不想让俩孩子瞧见。
    “你们俩背过身去，数一百个数。”
    “娘，你是要跟我们玩捉迷藏吗？”荒年之前，娘经常陪他们玩捉迷藏的！季蕊说着，很是配合，扭着小屁股就背过身去了。
    季深没转，被季千柔提着拧过去了。
    “记住了，数一百个数，要是能抓住我，给你们红薯干。”季千柔这话是对季深说的。
    季深静默片刻，从一数起。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粮食过不去。
    季千柔脚下生风，一个弹跳就到了休息地上，离得近了便也看清地上除了荒民的尸体，还有脸上抹三道狗血印子的人——这是北方近两年一伙张狂的马贼的标志。
    难怪南坡一个人都没剩下，原是遇到了马贼。
    动乱中季千柔搭建的简陋小帐篷被打散了，几件棉袄搭在地上，上头还沉了一层沙土。
    季千柔抖落干净棉袄，扒拉开破树杈，将自家半袋子大米拎了出来——得亏现在是五月天，艳阳日，马贼没看上她这几件破棉袄，下边的粮食也跟着保存下来。
    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踢到一只手，看过去从发现那是只胖小孩的肉手，手里还握着半根鸡骨头。
    骨头上一丝肉也不剩，小孩手上还有大人的牙印跟口水。
    坡上，凉风阵阵。
    季深点着数：“八十八，八十九……”
    季蕊有点怕，挤到季深身边，她实诚，到现在还闭着眼睛，挤的时候动作有点不到位，给季深挤得一踉跄。
    “蕊蕊！”
    季蕊这才睁开水润润的杏眼抓着季深的衣角，“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季深抿了下唇，想接着数数的时候，脑袋一卡壳。
    上挑的凤眼就有些呆滞。
    他数哪儿去了？
    不说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呢，季蕊马上接话：“哥哥，我都记着呢，你数到，数到四十五了！”
    季蕊数数总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她记不住四十六这个数儿，能记着就数过去了，记不着那四十五下一个数就是一。
    季深：“……”
    从两人背后传来季千柔的声儿。
    “我回来了，你们一下就把我找到了，厉害厉害。”季千柔敷衍的鼓两下掌，又拿出两块红薯干递给俩人。
    季蕊见着红薯干眼前一亮，转头就拿给季深存起来。
    “阿深啊。”季深把东西藏小布包的时候，季千柔幽幽地唤了他一声。
    “你认得去南边的路吗？”
    季深看着季千柔，季千柔也看着季深。
    “我们还是回去找阿瑶姐姐。”季深认真道。
    季千柔不吱声，要是季深能分得清方位，她倒是觉得一家子单独走更省心，等拼夕夕商城开了，她买辆车几天就能带俩孩子去到南方。
    嘿，也不知道现代的车在古代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吗？
    “天降福利！恭喜宿主触发全额返福利，点击开启红包！”
    季千柔顺手点了一下，周围就有两簇彩带炫开，系统的语气都变得喜庆激动起来：
    “恭喜宿主成为手气王，点击购买商品，即可全额返现！”
    “双喜临门！购买商品即可全额返现，外赠一比一现金打款，仅限今日！”

 第七章 商城解锁进度99．1％

    随即，页面在季千柔眼前展开，上边陈列十几种商品，有鸡蛋、纸巾、水果。
    鸡蛋一盒四个。
    纸巾是一袋三包。
    水果的种类倒是挺多，有苹果、芒果、雪梨，还有哈密瓜。
    此外最底下还有纯棉内裤！
    看到内内的时候，季千柔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心动。
    古代什么都好，就是这像阔腿裤一样的内内叫人接受不能。
    穿了和没穿一个样。
    但季千柔最后选择了苹果。
    自打逃荒以来，俩孩子除了在沙沟里捡过几颗酸果子外，就再没有吃过其他水果。
    其他商品不贵，就水果的价位高。
    都在半两银子以上。
    苹果三个装，售价一两。
    季千柔心念一动，苹果那一栏就显示出了已购买的标签。
    “恭喜宿主获得全额返现，返现一两银子！本次购买苹果，花费零！”
    “拼夕夕赐福——获得一比一现金打款翻倍福利，解锁进度999％，点击分享邀请好友砍一刀，即可获得二两银子！”
    季千柔还在想要如何才能邀请好友砍一刀。
    系统很贴心。
    “黑暗不常在，光明恒远久。好友说出‘明天会更好’即可成功砍一刀！”
    花样还不少。
    季千柔将帕子沾湿擦拭苹果，随后递给俩孩子。
    季蕊高兴得绕着季千柔转圈，像是一只活泼的小蝴蝶：“哇！是苹果！”
    小姑娘停下来咬一口，水灵灵的杏眼大睁，嘴角上扬，“好甜！”
    她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快乐得小脑袋也跟着左摇右晃。
    季深瞥着季蕊，也跟着吃起了苹果。
    的确很甜。
    季千柔拿棉袄、树枝撑起了一个挡风的帐篷，将两个孩子赶进去，自己坐在风口上一起吃苹果。
    吃完苹果，季深给季蕊擦了手和嘴巴。
    季蕊也要帮季深擦，干净倒是挺干净的，就是小姑娘力气有点大。
    季深捂住腮帮子，他腮帮子现在有点酸。
    “孩子们，娘有事跟你们商量。”季千柔双手拍掌吸引俩孩子的注意力，“虽然我们一家现在的处境艰难，但是你们要坚信明天会更好，黑夜过后就是黎明。”
    俩小只都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季千柔。
    “现在听不懂没关系，你们只要记住，哪怕身处囫囵，也不要放弃对生的希望。”
    拼夕夕的话提醒了季千柔，吃食上没有短缺，教育上也不能空缺。
    教育完孩子，季千柔揉揉俩小只的脑袋，柔软的触感让人停不下手：“帮娘一个忙，说‘明天会更好’。”
    季蕊乖巧，“明天会更好！”
    季深温吞：“明天会更好。”
    “新用户可爱的季蕊已为你砍一刀，触发十倍暴击，一比一现金打款翻倍福利解锁进度100％，二两银子已发放到背包！”
    “新用户早熟的季深已为你砍一刀，触发限时任务——商城解锁，目前商城解锁进度991％，任务时限：三日。”
    “三日内任务失败，商城解锁进度将重置，望宿主再接再厉，远离拖延。”
    季千柔：“……”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之前商城解锁进度是990％，加上季深砍的一刀就是991％，这么算来一人帮砍相当于001％。
    也就是说三天内还要有九个人帮砍。
    看来系统是不想让她们一家远离人群，独自美丽了。
    也罢，两小只成长也需要玩伴。
    夜已深，季蕊靠着季千柔坐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睡，我们明天去找阿瑶。”
    季千柔让俩小只躺好，挨个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季蕊哼哼唧唧，抱着季千柔的脑袋回了一口，转过身呼呼大睡起来。
    季深与季千柔大眼瞪小眼。
    “睡不着？娘给你唱安眠曲？”
    季深摇摇头，转身缩成一团，将脸埋进身子里。
    他小脸绯红，刚刚……
    娘亲他了。
    季千柔没着急睡觉，而是整理了一家现在的家当。
    背包里红薯干还剩大半袋。
    存款现在已经有了五两银子七文钱。
    五两银子是从系统那儿赚来的，七文钱是原身留下的。
    外边三件棉袄、两竹筒的水，外加大半袋子大米。
    这就是现在她们全部的家当。
    季千柔呼出一口浊气，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穷过了。
    往好处想想，至少现在她们已经实现了五天的苹果自由。
    等商城解锁了，美好的日子还会遥远吗？
    季千柔闭上眼小憩。
    天亮时分，她将两个孩子叫了起来，洗漱吃饱后带她们回到北坡。
    彼时北坡的队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凌晗瞧见季千柔回来，高兴道：“季娘子，你不是说要回南坡找村人？”
    季蕊跑去找凌枝瑶，两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就开心的手拉着手转圈圈。
    “南坡的队伍应当是遭遇了马贼，什么人都没有留下。”季千柔也不废话，“如何才能留在你们队伍里？”
    凌晗脸色稍变，“马贼也跟着南下了？”
    世道愈乱，马贼愈是猖狂滋润。
    要说荒年来临后还能过得好的，除了达官贵人就是马贼了。
    可现如今马贼也跟着南下，北方的情况是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此事我得告知村长。”
    “季娘子，你也随我来。”
    凌晗带着季千柔去到队伍前面伫立的小老头面前，将马贼的事情说了，村长摸了摸身边的大狼狗，“这个世道，是越来越乱了。”
    “让村子里的人都谨慎一点，我们避着马贼走。”
    凌晗又给村长介绍季千柔：“这是季娘子，她带着两个孩子，想加入我们的队伍，跟我们一起走。”
    说罢，又从怀中拿出三个菜饼子来。
    村长看看凌晗又看看季千柔，浑浊的眼珠子里涌现几分怒意：“凌晗，你这是要跟张老三那个歪人学？养一堆女人？！”
    “张老三我管不得，你我还管不得了？”村长拍拍大狼狗。
    大狼狗对凌晗龇牙咧嘴。
    季千柔想开口说点什么，刚开嗓村长就横她一眼，语气冷落：”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随着话音落下，大狼狗一脸凶狠地向凌晗扑去。

 第八章 咱没有菜饼子，但是咱有大米

    随即……大狼狗伸出舌头在凌晗脸上疯狂地舔。
    都打算出手救人的季千柔：“……”
    村长用拐杖猛敲几下地面，老脸越发黑了，“战魂！你在做什么！咬他！我叫你咬他！”
    大狼狗，也就是战魂极为通人性，闻言舔舐地动作停了下来，张嘴露出尖尖地獠牙抵在凌晗的胳膊上，微微一压，又扭头去看村长。
    见村长满意，战魂嗷叫一声，又欢快地舔起凌晗的胳膊。
    舔了几下，又跑到季千柔身边，摇着尾巴绕着她转圈，最后躺倒在地上，朝季千柔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傻狗！你这条傻狗！“村长憋屈得老脸涨红，”回来！“
    凌晗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村长，您误会了，季娘子是我家阿瑶的恩人，我出这菜饼子，是为了报恩。“
    ”而且，战魂是条不伤人的好狗。“
    村长眉头紧皱。
    扫了一眼两手空空的季千柔，问道：”你自己可有菜饼子？“
    季千柔如实摇头。
    村长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原是打算再不接纳外人，但既然你帮了阿瑶，我便也给你一次机会。“
    ”姑娘，你若是能不靠别人，自己拿出三张菜饼子来，便可以留下来。“
    ”若是不能，那便别怪我不上道了。“
    说罢，村长得意一笑。
    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要让季千柔自己知难而退！
    凌晗怔了下，”村长，您这……“
    这可真是为难季千柔了，他看过季千柔的行李，几件破袄子，哪有什么吃食？便是拿去交换，那几件破袄子也换不来一个菜饼子！
    季千柔摇头道：”我的确拿不出来菜饼子。“
    不待村长说话，战魂忽然跳起来将村长推倒在地上，头在村长胸口处供来供去，扯出个小布包叼到季千柔跟前。
    对季千柔摇尾巴。
    从被拉扯开的间隙可以看到，里头装的是菜饼子。
    ”给我的？“季千柔问战魂。
    战魂将布包放在季千柔脚边，又温顺地在她脚边趴坐下。
    她摸摸狗头，毛发略有些干燥，炸毛是假象，战魂也瘦得很。
    也是，人都活不下去的世道。
    狗能过得有多好？
    村长抓狂：”傻狗！我要宰了你！吃狗肉喝狗血！“
    战魂吐着舌头颠颠跑到村长身边，拿头拱他，供得村长没火气：”傻狗！怎么养了你这么一条傻狗！“
    拎起这一小袋的菜饼子，季千柔笑眯眯道：“村长，这地上捡到宝，问天问地拿不着，这袋菜饼子我捡到了，那就归我。”
    “我从中拿三个菜饼子当入伙费，不过分？”
    村长怒拍狗头，“那是我的东西！“
    又拍了几下狗头，这胳膊肘往外拐的狗东西，将自家的东西送给了强盗！
    但村长也有点心虚，自己故意为难人家小娘子，却叫狗叼了菜饼子。
    难道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叫这傻狗向着人家小娘子？
    季千柔将小布袋还给村长，”开个玩笑。“
    村长展开数了数，他三个半菜饼子都在，小布袋里居然还有一个小布袋，他狐疑地扯开了，里头居然有五小把精米。
    ”我没有菜饼子，拿这大米抵入伙费可好？“
    村长垂头不语。
    片刻后，他抓出来三小把精米，将剩下的精米还给季千柔。
    瓮声瓮气道：”三把精米足够抵三块菜饼子，剩下了你收回去。“
    便是认可了季千柔与两个孩子留在队伍里。
    队伍很快要出发，季千柔去找两小只，发现两人都戴着一顶小小的草帽。
    季蕊让季千柔看自己的小草帽：“是小艺嫂嫂给我们编的。”
    现在日头大，行路戴上草帽好遮凉。
    季千柔又看向季深，见他小大人似的板着一张小脸，但也摸了摸草帽，难掩喜欢。
    凌枝瑶走过来递给季千柔一顶稍大但有几分简陋的草帽，手上还有压痕，”季娘子，这是我编的草帽，你若是不嫌弃便收下。“
    戴上草帽，季千柔回望队伍，这支队伍与先前的大部队相较差距很大。
    更有组织纪律，虽蓬头垢面，但不失朝气。
    队伍中央还有几辆拖车，都用破麻布破草席给盖住了，叫人看不清底下是什么东西。
    但风会带来很多线索，比如说……风中的鸡屎味。
    淡淡的青菜叶子香。
    这支逃荒的队伍，不简单啊。
    几辆拖车被众人簇拥在中央，村人一点一点向南走。
    季千柔几人走在凌家人身边，孟小艺挑着两个担子来与季千柔说话：“你拿出了精米？那可是精贵的东西，我家是你的引路人，你得回报回报？”
    没等季千柔开口，走在最外边的凌晗瞧见了，又过来将孟小艺给拉走了。
    孟小艺臭着张俏脸，“我说错什么了？她们一大两小的，能找到多少粮食？还不是要靠着我们施舍，拿点东西怎么了？”
    凌枝瑶跟季蕊、季深兄妹俩走在一处。
    有两小只做向导，凌枝瑶倒也不必拿根棍子探路。
    季千柔观察了一会，发现凌枝瑶走得并不慢。比起昨天夜里她们将凌枝瑶送回来时，凌枝瑶走得利落多了。
    凌枝瑶察觉到季千柔的视线，主动道：“季娘子，我并非完全眼盲，白日里还可以见光，只是看远处的东西会模糊。夜里，就是完全看不见了。”
    上天剥夺她视物的能力，却让凌枝瑶长出一颗七窍玲珑心。
    季千柔略加思忖，大概明白了凌枝瑶是什么情况。
    弱视加夜盲症。
    是个可怜但乖巧的孩子。
    也是巧了，以前在基地里闲着的时候季千柔看过许多书，其中就有治疗弱视与夜盲症的办法。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还是得等拼夕夕商城开了才好办事。
    村长手里有舆图，开走的时候就跟大伙宣布了，约莫十里地外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多生榆树，还有溪流，让大伙坚持着走，到了树林今天就歇息扎营，采集树皮树叶。
    五月时节，正值榆树挂果的时候。
    若是运气好，便还能摘到榆树钱。
    红日当空，晒得人脸烧，脑袋更是昏昏霍霍。
    一连走了三个时辰，才见到榆树林的影子。
    说是树林，那都是夸奖了。
    干巴巴一片土地上扎着十几棵榆树，树叶稀疏得可以数得清片数，榆树钱更是哪棵树上都未曾见着。
    村长所说的溪流，更像是一湍小水流。
    溪流的大小约莫与成人手掌那般宽。
    一个队伍里约莫有五十几号人，可有树荫的就那么几处。
    季蕊跑在最前边，抢到了一处树荫，踮着脚尖摆手：”娘！哥哥！来这边！“
    话还没说完，旁边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要推她。

 第九章 商城解锁成功！

    那时季蕊一只手扶着树，站得稳稳当当的，被人从后边推一下自己没倒，推她那人反倒栽倒在地上。
    季蕊眨眨眼，“姐姐，你没事？”
    还特意将人扶起来，“姐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你家人在哪里？我扶你回去？”
    小姑娘生得玲珑可爱，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么甜，来抢地盘的姑娘愣是没好意思继续自己的不轨行径。
    季蕊越热情，她就越心虚。
    季千柔带着季深过来时，一个头围布巾的富态男子携着几个姑娘过来。
    此男子正是村长口中的张老三。
    他身边那几个女子便是他这一路上收的女人。最小的是季蕊身边这位，只有十几岁。
    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
    张老三环视一周，在看到季千柔时眼前一亮。
    杏眼沉情暖，肤白如凝脂。一举一动，都有外表明丽与性情沉稳的矛盾与反差。
    正是这样的女子，才配当他张老三的正牌夫人！
    张老三压下心中悸动，将季蕊身边的姑娘骂了一顿：“叫你来占位置，可没叫你欺负人小姑娘！”
    后又与季千柔搭话，语气很是大方：“小娘子带两个孩子，一路上定受了不少罪，这处树荫便让给小娘子跟孩子们歇息。”
    季千柔压了下眉尾。
    这树荫原就是她家先占的，到了张老三口中倒成了他施舍她们一家的。
    “我听过借花献佛的，倒是没听过借佛的花再献佛的。”季千柔淡淡开口，“眼睛没用的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张老三一卡壳，荒年开始前他就是村里的混子，没什么文化。
    只想着季千柔愿意与他说话，就是对他有意思。带人走前还对着季千柔跟两个孩子笑了笑。
    脸上的肥肉本就将五官挤得变形。如此一瞧，越显肥头大耳，着实有碍观瞻。
    季蕊抓着季千柔的袖子，“娘，我不喜欢他。”
    张老三找地儿撒了枯叶坐下了，才反应过来季千柔在讥讽他。他拍了拍大腿，“就该是这样的娘们，才能给我老孙家生出有本事的儿子来！”
    瞧瞧季蕊跟季深，虽说现在叫灰土给挡住了，可五官还是能看出来，长得多周正！
    要是他跟季千柔的种，肯定得更好看。
    “得想个法子让人从了我。”张老三低着头嘀嘀咕咕，肥肉也遮掩不住他对季千柔的唾涎。
    村长过来分给季千柔一块还不足巴掌大的菜饼子，这便是娘仨今天中午的口粮。
    顺带着告诉季千柔：“休息休息，待会跟村人一起干活。”
    说完，不等季千柔详细问，他就去给别人发吃的了。
    其他村人也分到了吃食，但季千柔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有些村人分得多一些，有些村人分得少一些。
    有一家一人一块菜饼子的，也有像她们一家一样，一家分一块菜饼子的。
    凌枝瑶带着一小块菜饼子被孟小艺领过来。
    “待会吃完饭你就跟着我一起去扒树皮摘树叶。”孟小艺提醒季千柔，“你可别偷奸耍滑，扒不着树皮采不着树叶，到时候村里不发吃的下来，你们就等着挨饿，别想着我家接济你们。”
    孟小艺还是挺高兴的，“十几棵榆树，采摘完了又能再撑一段时日。”
    “上一次有这么好的事，还是在山涧里摸到了一片野菜地。”
    季千柔搞不懂孟小艺，她们有这么熟？
    这人怎么总往她面前凑？
    凌枝瑶将自己的菜饼子分给季蕊跟季深，两小只接了，把他们自己的红薯干也分了半块给凌枝瑶。
    “好好吃。”
    凌枝瑶眯眼笑了起来，红薯干清甜软和，可比拉嗓子的菜饼子要好吃多了。
    季千柔想起今天还没有签到，打开签到面板领了十个铜板——
    比起第一天签到的奖励，第二天简直不要太抠。
    正这么想着，突然弹出一个界面。
    “恭喜宿主达成‘第二天的曙光’成就，解锁暴击轮盘，可使用暴击轮盘对奖励进行暴击，目前可暴击次数：2。”
    “是否使用暴击轮盘？”
    暴击轮盘上有十二个格子，最低一倍暴击，最高百倍暴击，还有谢谢惠顾。
    单是谢谢惠顾就占了六个格子。
    季千柔：就很坑。
    但若是能抽到百倍暴击，也的确是件美事。
    “暴击次数如何获得？”季千柔在心里默问。
    “暴击次数每日累积一次。”
    季千柔关掉了暴击轮盘的页面。
    这东西次数少，得用在刀刃上。
    现在该关心的是商城解锁进度。
    季千柔瞥了一眼任务栏说明。
    砍价口令跟上次一样，只要说出“明天会更好”即可。
    别人不比自家两个孩子，贸贸然去让别人说这话，能被搭理才有鬼。
    季千柔的目光落在互抛落叶玩的孩子们身上，她微微摩挲下巴，低声对凌枝瑶说了什么，她与两小只手拉手出去，不一会儿带回来一串孩子。
    “阿瑶说，你会唱歌？”
    “你唱歌好听吗？”
    “你会唱什么歌啊？”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季千柔。
    季千柔对人类幼崽总是有无限的耐心，“我唱了你们就知道了，有谁想听歌的？”
    孩子们齐齐点头，这逃荒的路途漫长而遥远，他们村里有村长舆图指路，总能得些吃食填饱肚子，可逗趣的事儿却没有。
    他们都快无聊死了。
    “都坐好了。”
    孩子们齐刷刷坐成一排。
    季千柔喝了口水，教他们唱《明天会更好》。
    高潮部分重复了两遍，第二遍的时候孩子们已经能跟着唱：“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们期待明天会更好！”
    “这歌好美啊。”
    孩子们听完把季蕊跟季深围起来，算是接纳她们进村里的孩子团体了，“你们娘真厉害，不像我娘，唱歌比破铜锣响还难听。”
    话音刚落，那孩子就被丢了一只漏底的破草鞋：“老娘费心费力伺候你个皮猴，你还不乐意了？”
    季蕊跟季深小脸蛋都红彤彤的，像秋日里挂的红柿子，煞是可爱。
    “走，咱们去寻宝去！”孩子们一个扯着一个，一个拉着一个，“林子里头，肯定有宝贝！”
    孩子们还将村长的战魂拐跑了。
    村长笑眯眯的，哪里是给拐跑了，战魂就是孩子们的保镖。
    季千柔耳根子一下就清净了。
    孩子们挺好，就是叽叽喳喳的，有点费耳朵。
    她这才分出心神去看系统页面，商城已经解锁进度已经达到百分百，点击即可解锁。
    季千柔瞥了一眼助力名单，许是因为都是新用户，几个孩子都能砍01，而排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孟小艺。
    “新用户好奇的孟小艺大力出奇迹，连砍九十九刀，为您砍06。”
    季千柔：“……”
    她也没见孟小艺在她这边，人怎么就帮砍了？

 第十章 你娘要给张老三做婆娘！

    点击解锁商城后，季千柔正想看看商城里有什么，孟小艺过来叉腰喊：“干活了！”
    “快起来，咱就扒你身后这棵树！”
    跟着孟小艺扒树皮撸树叶，季千柔才发现这村人是工具齐全，柴刀菜刀铲子齐上手，只要能扒树皮的，那就是好工具。
    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女人，只有零星几个男人。
    张老三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根本就不干活，躺在翘着二郎腿指点乾坤，支使着自己几个女人干活。
    季千柔蹙了蹙眉。
    孟小艺见季千柔两手空空，十分嫌弃。
    “连工具都没有，你干什么活？顶什么用？”随即不爽地抛给季千柔一块磨尖的石头。
    叫季千柔微微讶然的是，孟小艺生得一副好相貌，竟也是个干活麻利的。
    叫刀子豁了个口子，孟小艺糊把柴火灰就算了。
    季千柔收回目光，用石块尖锐面去划拉树皮，风附着在石块上，一下就能破开树皮。
    而孟小艺忙活半天才能撕下一张树皮。
    “你干活怎么拖拖拉拉的？这不是碍事吗？这样子，你爬到树上去摘叶子，到时候加草根熬水也能顶饿。”
    孟小艺撕下一张树皮，见季千柔才开了个口子，不耐烦地让她换活计。
    撸树叶倒比划树皮要轻松，至少不费劲。
    季千柔坐在树上慢悠悠地采摘榆树叶，顺带分出心神去看拼夕夕的商城页面。
    瞥过商城里漂亮的衣服，季千柔就觉得头皮有点发痒，身上也好似有股子怪味。
    说起来，这具身子上次洗澡还是在……一个月前？！！！
    季千柔深深的被自己恶到了。
    但现在的情况，想洗澡也没那么容易。
    季千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买了一袋沙糖桔、一袋提子方包，就这两样东西花钱买得花半两银子。
    极其不合理。
    所以季千柔毫不犹豫地点了邀请好友砍价。
    砍价触发口令居然还是“明天会更好”。
    季千柔看向孟小艺。
    她方才听到孟小艺哼明天会更好的调调了。
    季千柔去到孟小艺身边，孟小艺看她一眼，将身旁放着的树皮都拢到身后去。
    “干什么？”
    “刚刚听你哼歌，挺好听的。”季千柔笑笑，“比我唱得好听。”
    孟小艺精神一震，反问：“真的？你不是在唬我？”
    “保真。”季千柔煞有其事地颔首。
    孟小艺嘿然一笑，抹了抹脸上的汗水，给脸上抹上了两道和树皮一样的褐色，“我就说我唱歌好听，村里人非不信！”
    “每次我一唱歌，她们总要盖过我的声音去。”
    她一寻思，“现在没人能盖过我的风头了，除了你没人会唱这歌。”
    孟小艺笑了起来，半点没把季千柔放在眼里。就这细声细气的，她能压十个！
    “大家伙扒皮扒累了？我唱歌给你们听啊！”孟小艺吆喝着，高高兴兴地唱开了。
    不能说五音不全，只能说没有一个音在调子上。
    一时间，村人不知道是要继续干活，还是先把耳朵蒙上。
    原本打算能不能拿孟小艺当突破口，普及一下歌曲的季千柔，一开始是这样的：你咋戏那么多？
    等村民们受不了跟着乱唱的时候，季千柔看着商城里砍得飞快，瞬间完成的两个订单。
    季千柔表示：小艺姐不愧是你！
    她又胡乱下了几个订单，趁现在砍价口令没变，能薅几个是几个。
    最终，季千柔除了一袋砂糖橘、一袋提子面包外还收获了一包五袋装的方便面，毛巾三条跟卫生巾日用夜用各一包。
    若非系统抛下一句“检测到bug，系统即将休眠进行更新”季千柔还想再薅点纸巾。
    在这个没有卫生纸的时代里，大号伤不起啊。
    除此之外，还意外与村子里的大婶大娘们打好了关系。
    无他，孟小艺唱歌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大娘跟婶子们主动要求跟季千柔学歌，势必要让这猖狂的小妇人无用武之地。
    为了表达对季千柔的谢意，大娘们还邀请季千柔待会休息的时候跟着她们一起学编草鞋:
    “这行路，是最费草鞋的。一双草鞋能穿三天，就是老天保佑了！”
    到了上交树皮树根的时候，村长带着两个男人先回来了，验收大家的收获情况。
    孟小艺看看季千柔袋子里那薄薄一层榆树叶，撇了撇嘴：“就摘这么点？”
    季千柔不说话。
    就这么点，已经是两棵榆树上的叶子了。
    孟小艺伸手要来抓，被季千柔躲了过去，孟小艺不高兴了：“我带你干活，你不该分我点？”
    “不分。”季千柔走到一边去。
    要是孟小艺好声好气的说，季千柔也不是不能给，背靠拼夕夕商城，这点树叶子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但她主动给，给孟小艺来抢是两回事！
    孟小艺骂了两句，提着自己一袋子树皮走到了另一边去。
    很快轮到季千柔，她将榆树叶交给村长时，村长皱了皱眉：“就这么点？”
    还没等季千柔点头，张老三拿着一张树皮过来了，“小娘子，你这点榆树叶可养不起三个人，我张老三帮你出一张树皮。”
    村长眉头皱得更深。
    季千柔察觉到周围村人看自己的目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孟小艺哼笑一声， “我就说她干活这么拖拖拉拉的，原来早就将自己给卖了，要去给张老三做婆娘！”
    “小娘子，跟着你张大哥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瞧见她们没有，只要你从了我，她们就都是伺候你的丫鬟。”张老三猥琐地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旁边面容麻木的几个女子。
    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季蕊手中捧着一个鸟窝，问季千柔：“娘，什么叫做婆娘？”
    季深抿唇不语。
    孟小艺不怕事大道，“你娘要给张老三做婆娘，意思就是说以后张老三就是你们两个的爹了！”
    “对对，叫爹，快叫爹。”‘喜当爹’的张老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好高兴，催促着两个孩子叫爹。
    还拿出两根地萝卜诱哄她们：“叫爹，给你们好吃的。”
    季蕊跟季深无助地往季千柔身边走了走，“娘……”
    她们年纪虽小，却也记得娘说过，她们有自己的爹，日后她们的爹就会回来找她们。
    “季娘子，你都从了张老三了，咋还不让两孩子改口？”孟小艺又添了一把火。

 第十一章 系统更新奖励已发送到背包

    季千柔揉揉两小只的脑袋，“别怕，娘看不上这样的男人。”
    她对张老三视若无睹，扭头与村长解释：“我带着两个孩子跋涉前往南方，是为了与孩子们的爹团圆，挣得少我们便吃少一些，不需要外人来接济。”
    “我是有妇之夫，不愿与其他男人有任何牵扯，还望村长为我声张。”
    村长看不上张老三这种趁着世道乱招揽女人的人，对那群心甘情愿跟随伺候张老三的女子们更是恨铁不成钢，乍然见季千柔这般果决拒绝张老三的小娘子，顿觉扬眉吐气。
    又兼之听季千柔远去南方是要寻丈夫，当下拔高了音量对村人道：“可都听见了？季娘子是有妇之夫，千里跋涉为寻夫！这等有情有义的娘子，我看谁敢编排她！”
    说是对着众人说的，可村长看的却是孟小艺。
    孟小艺缩了缩脖子，不再开口。
    张老三着迷地盯着季千柔，“小娘子，你可要想好了，往后一路上多艰多难？没个男人做依靠可不行。”
    “滚蛋！别在这里碍事。”村长骂道。
    战魂也跟着对张老三龇牙咧嘴，低嚎警告。
    “小娘子，我不会放弃的。”张老三退开前，眼睛在季千柔胸前瞟来瞟去。
    季千柔什么都好，就是这胸平了点。
    季蕊与季深手拉手，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张老三的深恶痛绝。
    “这样就走了？孬种！”孟小艺小声的咒骂。
    随着风声送入季千柔耳朵里，她扯了下嘴角，漆黑如夜的眼眸里未见笑意，攥着尖锐的石头，提步向孟小艺走去。
    “你要干什么？”孟小艺攥紧了装树皮的袋子。
    季千柔将石头的尖锐面对准孟小艺，猛然扎了过去。
    “啊——”
    孟小艺尖叫一声，吸引来众人的注意。
    “杀人了！杀人了！”孟小艺闭上眼睛，仍旧是止不住的发抖。
    可她很快发现不对劲，若季千柔真拿石头伤了自己，她怎么一点痛楚都感觉不到？孟小艺睁开眼，就见季千柔将她身后树上被砸得脑袋只剩一个窟窿的青蛇拉出来。
    刺鼻的腥血跟阴冷的蛇鳞在孟小艺脸颊上滑过。
    她抖了几抖，‘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季千柔淡漠的眸中闪过一抹嘲讽，退开几步打量青蛇。
    瘦是瘦了点，但好歹有二两肉。
    “孟娘子，说话做事小心点，你瞧瞧这现世报，说来就来了。”
    孟小艺吐得昏天黑地，自是不能与季千柔分说。
    可其他村人却看得分明。
    那是条蛇！还可能是条毒蛇！就盘踞在孟小艺身后的树干上，要不是季千柔出手，一口下去孟小艺兴许就没命了！
    有村妇抓着小孩教导：“所以说，做人不能做亏心事，不然是要遭报应的！你可记住了，别跟那些坏心眼的学！”
    小孩们懵懵懂懂，“孟娘子是坏人，那季娘子就是好人了？”
    村妇们噎住了。
    就季千柔下手那狠辣劲，得亏今天扎的是条蛇，要扎在孟小艺身上，孟小艺照样得一个窟窿。
    她们知道此事季千柔有理，但心里头又有几分惧怕与排斥。
    “她……小孩子别问那么多，离季娘子也远点！”
    等这边村长带人收了粮食，留七去三，将那三分粮食按照比例分发给村人，男人们也回来了。
    凌晗领头与村长道：“我们在外围布了迷阵做了警戒，此地是安全的。”
    “不过……有人发现了马贼的踪迹，与我们错过去了。”
    村长思考片刻，说道：“暂且休息，等天黑后我们再赶路，最好是能与马贼错开。咱们行走过的痕迹，可都抹干净了？”
    白日赶路晚上休息是常态，但既有马贼踪迹，白日里赶路就很可能与马贼撞上，晚上行路，马贼多在休息，倒是能安全几分。
    拿着十几片榆树叶煮水的季千柔暗自听着，面上闪过几分若有所思。
    有舆图，有物资，还懂得布迷阵抹行迹。
    这只逃荒队伍真不简单啊。
    季蕊与季深坐在季千柔左右，看着半瞧得见半瞧不见的凌枝瑶慢慢摸索着靠近她们，她们齐刷刷地蹙眉抿唇。
    孟小艺欺负娘，凌枝瑶是孟小艺的小姑子，她们不想跟凌枝瑶一起玩了。
    “蕊蕊，阿深，你们在哪？”凌枝瑶得不到回应，却没有放弃。
    双胞胎在小动作上总是格外的相似，季蕊与季深各朝一边别过脸去。
    “咚！”
    凌枝瑶不小心叫石块绊了脚，双手着地摔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
    她坐起来，吹吹自己刺痛的双手，表情带着几分落寞。
    季蕊没忍住，哒哒哒跑到凌枝瑶身边去，“阿瑶姐姐，你没事？”
    季深拧眉，蕊蕊这个小笨蛋，刚刚还说不跟凌枝瑶一起玩的！
    “蕊蕊。”凌枝瑶对季蕊粲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了热乎的摊饼，她家有面粉，把树皮砸碎了加在面粉里，摊在烧热的石头上就是摊饼了，“对不起，我嫂子……”
    季深眉头蹙得更深，又有几分纠结。
    “阿深，孟小艺是孟小艺，阿瑶是阿瑶。她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季千柔回过神来，看季深那苦大仇深的小表情，忍俊不禁，“不要因为讨厌孟小艺，就将阿瑶也否认了。”
    “可是……”
    “可是什么？阿瑶对你们不好吗？”季千柔反问。
    或许是身为哥哥的职责，让季深总是想太多，小小年纪心思深沉，但季千柔更希望他能与季蕊一样快乐成长，不要总是在意太多。
    烦恼，是属于大人们的。
    季深摇摇头，凌枝瑶对他们很好，将好吃的分给他们两个，还带着他们与村中的小孩玩。
    “娘，我明白了。”
    季深也跑了过去，和季蕊帮着凌枝瑶一起扶了起来，三人凑在一起分一张摊饼，当然， 季深也拿出了红薯干。
    “系统已更新完成，更新奖励已发送到背包，请宿主注意查收。”
    季千柔眼前一亮。
    还有更新奖励！
    意外之喜不过如此。
    她马上打开背包，瞧见奖励后撇了下嘴。
    这奖励说有用好像有用，说鸡肋，那也挺鸡肋的。

 第十二章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背包中躺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根据系统的描述，这滴水珠并非一般的水珠，而是‘动物进化之心’，给动物服下，有概率促使动物进化。
    进化能使得动物更强壮，智力也会有所发展。
    还有概率触发技能。
    不知道能不能用到季深身上，这孩子身体有点虚，季千柔看着刨土都没有灰老鼠刨得快的季深，若有所思。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归属于哺乳动物，那也是动物啊。
    系统：“……请宿主停止自己危险的想法，那是你亲生的幼崽。”
    水滴描述上白光一闪而过，描述后边又补充了一句话：“人类不可使用。”
    “唔。”季千柔有点失望。
    但很快这点小失望就被她抛之脑后，她的目光在村长脚边的战魂跟灰老鼠之间来回游移。
    ‘动物进化之心’只有一颗，给战魂用还是给灰老鼠用？
    战魂对她很亲昵很友好，但那是村长的。
    而灰老鼠……虽说现在是自家的成员，却是散养编制，指不定哪次跑出去就不回来了。
    最终季千柔一把将刨洞刨得欢快的灰老鼠攥在手心里。
    感受着灰老鼠突然变快的心跳和惊恐的小表情，季千柔弹弹它的小脑瓜子，“小东西，得了我的好处你要是敢跑，天涯海角我也要逮住你，把你做成红烧老鼠。”
    灰老鼠的心跳更快了，小表情也越发惊恐。
    两只小爪子举起来，‘吱’了一声，仿佛在说：不敢动不敢动。
    季千柔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只灰老鼠长得丑，是因为把技能点都点在了智商上。
    比那只憨憨狼狗是要聪明几分的。
    她点点灰老鼠的嘴巴，让水滴顺着她的指尖流入灰老鼠嘴巴里。
    灰老鼠好似知道这水滴是好东西，咽下后蹭了蹭季千柔的手指以示讨好。
    季千柔一脸嫌弃，“脏东西，别碰我。”
    灰老鼠：！！！吱吱吱！
    “听不懂。”
    “它在说，你也没有比它干净到哪里去。”系统贴心地送上翻译。
    “吱吱吱！”
    “它还说，你都馊了，它没馊，它每天都舔毛。”
    季千柔：“……”不用这么敬业的谢谢。
    将灰老鼠丢还给一脸不知所以然的季深，季千柔扫了一眼堵在小溪流旁那一堆接水的村人，转而在周围转悠起来。
    她要水，她要洗澡，就算不能洗澡，至少也得擦擦身子。
    不过……感觉她好像忘了点什么。
    季千柔转悠到了一处小鼓包上，有清凉的气息顺着风在这处飘荡，但季千柔找了一圈，并未找到水源。
    “娘！”
    季千柔回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季深季蕊跟凌枝瑶。
    而是一马当先，跑在他们三个前头的灰老鼠。
    灰老鼠睡了一觉起来，体型反倒缩小了，头顶上长出一缕金色的毛发，整体毛发油亮几分，灰中带着若有似无的银光。
    进化之心的其他效用尚且不明了，不过对外形的改造还是不错的。
    “你们怎么来了？”
    季深道：“是老鼠带我们来的。”
    “寻宝寻宝！”季蕊笑容灿烂，与小孩子们的寻宝是做游戏，但是跟灰老鼠寻宝那可是真的寻宝！
    凌枝瑶柔柔道：“季娘子，我有好好看着蕊蕊跟阿深，不会让她们去到危险的地方。”
    季千柔对凌枝瑶笑了笑。
    接触到现在那么多人类幼崽，除了自家两个小崽子，季千柔最喜欢的就是凌枝瑶了。
    懂事又乖巧，长得也漂亮。
    “吱吱！”灰老鼠叫唤两声，随后一头钻进小鼓包一侧去。
    几人将灰老鼠钻洞的地方扒开，发现里头别有洞天，里边的空气是湿润的，与外边燥热不已的空气形成冲击，季蕊忍不住往里边凑了凑，“好凉快啊。”
    “走，我们下去看看。”
    凌枝瑶犹豫片刻，说道：“季娘子，我该回去了。”
    她是为了保护两小只才跟过来的，而现在两小只跟季千柔碰面了，这底下又分明像是藏着好东西……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季千柔让俩孩子把凌枝瑶也拉着滑下去，自己跟在最后边。
    顺着斜坡滑下来，几人神清气爽。
    这地底下居然藏着一个天然的溶洞！
    地上分布十数条错乱的小溪流，虽然都是小水流，可架不住数量多啊！
    溶洞各处还长着亮黄色的蘑菇、蕨类植物和野草。
    灰老鼠在水流中打滚。
    季千柔摘了一株蘑菇打量，也不知道这蘑菇有没有毒。
    她见过不少蘑菇，但是这种蘑菇从未见过。
    “可提供鉴定功能，使用一次扣除十两银子，是否启用？”
    十两银子。
    启用个屁。
    季千柔翻了个白眼，她全副身家加起来都没有十两银子，坑货系统。
    “请勿对系统进行人身攻击，鉴定功能属于高级技能，物超所值。”
    季千柔摩挲着下巴，问系统：“你这鉴定功能好不好使？”
    “不如你给我试用一次？要是好使，我下次还用。”
    系统犹犹豫豫，“下次真用？”
    这是有戏啊。
    季千柔笑眯眯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恭喜宿主获得鉴定功能试用次数一次，是否对蘑菇进行鉴定？”
    在季千柔点头后，她面前出现一个蘑菇的三维页面，“鉴定完毕，此为溶洞特殊生蘑菇，无毒，可食用，属寒性，多食伤肠胃。”
    可以吃就好说了。
    “都去捡着，谁捡到了就归谁。”这后半句话，是特地对凌枝瑶说的。
    但后边季千柔分心看了凌枝瑶，她动作慢吞吞的，显然是不想占母子几个的便宜。
    季千柔避着人在背包里屯了不少蘑菇，又收集了一格子的水。
    商城背包类似于游戏背包，没有具体空间，每个格子的容量都是99，水大抵是一升占一份。
    随手薅了几把蕨类植物，季千柔跟几个孩子会和。
    季深、季蕊收获颇丰，怀里都抱满了，而凌枝瑶怀中只有几个蘑菇，多是野草。
    季千柔对两小只使了个眼色，季蕊跟季深坏笑着往凌枝瑶怀中塞东西。
    “你们，你们别给我了。”凌枝瑶抗拒道。
    季蕊道：“阿瑶姐姐，你好奇怪啊，明明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地方，你为什么不敢要？”
    “可是……”凌枝瑶低头，她嫂子对季千柔做了那样的事情……她没脸跟季家人抢东西。
    “拿着，这溶洞里还有不少东西，我们肯定是拿不下的。你现在不拿，就要被村子里其他人拿走了。”季千柔说道。
    凌枝瑶讶异地睁大眼睛，“你们要把这地方告诉村里人？”

 第十三章 我们村子里，就缺季娘子这样的人！

    无怪于凌枝瑶会如此诧异。
    要问荒年里什么最有价值，那一定是粮食。
    银子黄金都要靠后排。
    凌枝瑶也听到村人在私底下议论季千柔。
    说她这样散漫的性子，别人抢着扒树皮摘树叶，她却懒懒散散，季蕊跟季深跟着她迟早要饿死。
    村人对季千柔并不好，她却还愿意将找到的溶洞分享给村人。
    季娘子真是个好人。
    此时此刻，季千柔还不知道自己在凌枝瑶心目中的高度又拔高了一截。
    若是季千柔知道凌枝瑶心中所想，一定会一嗤而过。
    她之所以愿意将溶洞分享给其他人，是因为这么大一个溶洞的吃食，她家也吃不下。
    在别人心目中紧缺的粮食，对她来说并不罕见。
    比起吃食，季千柔对这支队伍里的话语权更加感兴趣。
    以溶洞为筹码，换取其他利益，这才是季千柔的目的所在。
    不过在那之前……
    季千柔让三小只将脸蛋、手丫子洗干净了，一人分了两个砂糖橘。
    “这是在那边发现的，那一片的蘑菇都叫人薅完了，应当是之前就有人来过了，把几个桔子遗留下来了，倒是便宜了我们。”
    面对三小只困惑的目光，季千柔指了指自己刚刚去过的方向。
    寻了个正当借口，也为那一片的突兀做铺垫。
    三小只齐刷刷颔首。
    她们并未一人拆开一个砂糖橘，而是三人分吃一个。
    季蕊还踮着脚尖要喂季千柔。
    “这样，我们的桔子就可以吃六天了。”三小只笑得很是餍足。
    可季千柔却有几分心酸。
    小小一个砂糖橘，就可以满足三颗幼小的心灵。
    吃完东西，凌枝瑶与季深回去告诉村长，季千柔带着季蕊在一处隐蔽的溪流旁边擦拭身子。
    季蕊怕痒，每每季千柔一碰她就咯吱咯吱笑了起来。
    小脸蛋红扑扑的，在毛巾底下蹭了蹭，欢快地拍打了一下水面，溅起晶莹的水珠，“娘，这布好柔软。”
    好喜欢。
    季千柔捏捏她的小鼻头，季蕊笑着凑上来亲亲季千柔的脸颊。
    “娘，我好开心。”
    “我偷偷告诉娘，哥哥也很开心，他不说，不过我都知道！”小姑娘骄傲的昂起脑瓜子。
    好喜欢现在的娘亲。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实在是太可爱了。
    季千柔给她擦干净身子，再看看季蕊换下来的脏衣服，内心十分抗拒。
    这衣服少说也一个月没洗了，要让季千柔套在季蕊身上，季千柔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她让季蕊裹着毛巾，打开商城搜索古代小姑娘穿的衣服。
    这一看，好家伙一套麻布短打要六两银子。
    比水果还要贵上好几倍！
    ？？？
    这定价是不是有点问题？
    “商城定价是根据系统所存在的时空，而非宿主所存在的时空。”
    季千柔挑眉，“邀请好友砍一刀的选项怎么没有了？”
    “经查验，宿主存在违规行为，邀请好友砍价功能暂时关闭。”
    “这我可不认，我哪一点违规了？”
    “宿主短时间内发动砍价功能过多，且都砍价成功，疑似开挂……”
    季千柔冷笑，“我本事大愿意帮砍的好友多就是开挂？你们定制的规则存在漏洞就是我违规？”
    她在系统页面翻找起投诉键来，今儿个不投诉这个无良系统，她就不姓季！
    系统：“……”
    “请宿主稍安勿躁，此事还有协商的余地。”
    季千柔强硬三连：不协商！无妥协！必投诉！
    “此事是我的失职，宿主并未有任何违规行为，邀请好友砍一刀功能已解锁，宿主随时可以使用。”
    “污蔑了我没点表示？做坏事不用成本？”季千柔继续找投诉键。
    系统迟疑片刻，自带的电子音都带上了几分委屈，“鉴于系统的失职导致宿主受到心灵创伤，补偿宿主麻布短打一套，现已发放到背包，请注意查收。”
    季千柔微微颔首，这还差不多。
    看着系统不太聪明的亚子，季千柔也没有继续为难系统。
    她拿了衣服，给季蕊套上。
    有一点不得不夸奖系统一句，这套麻布短打系统特意做旧了，现在季千柔拿出来也不显突兀。
    季蕊对季千柔背着的小布包很是好奇，她娘从那么小一个布包里拿出来了好多东西！
    “娘，我也想要一个布包。”
    季千柔有个小布包，季深也有一个小布包。
    全家人里，就只有季蕊没有小布包。
    “回去就给你做。”
    话音刚落，季千柔听到不远处传来呼唤声。
    她领着季蕊过去，就看到村长带着几个汉子过来，面上的欣喜难掩。
    “季娘子，你做得非常好！”村长看季千柔的目光极其振奋，“给你记一个大功劳！”
    之前季深跟凌枝瑶跟他说溶洞里都是吃的，他还不信，只带了几个人过来看情况。
    他怎么也想不到，季千柔真这么厉害，还能找到这样一个洞天宝地！
    汉子们看季千柔的目光也极其友善。
    “村长客气了，我也是队伍中的一员，肯定得为我们的队伍着想。”
    “好！说得太好了！我们村子里，就缺季娘子这样的人！”
    村长闻言，看季千柔的目光跟看自家亲闺女一样。
    这闺女的性格可太对他胃口了要是个小子，他就认成干儿子，日后将自己村长这衣钵传给季千柔。
    季千柔：“……”就有点瘆的慌。
    让人去将村里人都喊来溶洞，将溶洞里的蘑菇、蕨类植物还有溪流边的苔藓，全都掏空了。
    甚至于，连溪流下游的沃土都没有放过。
    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看得季深目瞪口呆。
    皱着眉头去找季千柔，“娘，我觉得这样子不好。”
    “怎么不好了？”季千柔问。
    季深环视一周，“到处都光秃秃的……”
    他年纪尚小，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好，但对于周围突然荒芜起来的景象，还是感到不舒服。
    季千柔拿过了水的毛巾给季深擦脸擦手。
    没想到他们家阿深还是个环保主义者。
    竭泽而渔固然不好，但就这件事，她们没有任何的立场去指责村长他们。
    毕竟荒年缺粮少食，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谁还能去想保护环境？
    在后世的律法上，有一条法律叫做紧急避险，人在快饿死的时候吃国宝都不算犯法，何况现在？
    季千柔将其中的道理讲给季深听。
    可不止季深听到了，揣着两鸡蛋过来的村长也听到了，“季娘子说得不错，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人得活下去，人要是活不下去，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又把鸡蛋塞季千柔手里，“今天几只母鸡就下了两个蛋，你家对村子贡献大，这鸡蛋给你们补补。”
    季千柔看着鸡蛋，满意地笑了起来。
    重要的不是鸡蛋，而是村长不对她隐瞒队伍中有母鸡这件事了。
    可其他村人却不满意了。
    “村长，养那几只哑巴母鸡老费劲了，尤其是将母鸡毒哑以后，母鸡们都不兴下蛋了！
    这好不容易得了两个鸡蛋，咱自己人还没吃上，怎么就给她了！
    我不服气！”
    “我们也不服气，季娘子可是一天都没有伺候过母鸡！”
    说着说着，就有人要上前来抢季千柔的鸡蛋。

 第十四章 你们现在活得连孟小艺都不如了！

    村长沉下脸，拍拍战魂，战魂一下就把人拱倒在地上。
    这次可不同此前的小打小闹，村长是真的动了怒，战魂也没有留嘴，獠牙架在那妇人脖子上，发出威胁的低吼声。
    “村长，你这是做什么……”
    其他人见状，也都软了下来。
    村长厉声厉色道：“这个溶洞是季娘子找到的，采蘑菇挖野草的时候你们多积极。
    拿人家东西的时候没见你们把自己当外人，现在季娘子拿两个鸡蛋，你们就是自己人，她就是外人了？”
    “我真替你们害臊啊！”村长拍拍自己的脸，“咱们村的规矩是什么？只要是当天找到吃食最多的人，就能吃上鸡蛋！”
    “溶洞里的吃食够我们吃多少天？我可告诉你们，不止今天下的蛋我要给季娘子，明儿个后儿个的鸡蛋也都是季娘子的！”
    原本村长就打算给一天的鸡蛋，也是考虑到季娘子刚刚加入队伍，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该是季娘子的，一天也不能少！
    “还有谁有异议？！”村长板着脸问。
    原先不情愿的大多是妇人，汉子们不插嘴，现在看村长发飙了，汉子们都扯了自家婆娘，不让再多生枝节。
    这事就是他们心虚！
    溶洞里找到的吃食，紧缩些够村人吃上四五天的，给季娘子两个鸡蛋是应该的。
    但还是有人不乐意，张老三看向坐在地上培土的孟小艺。
    “孟小艺，你天天累死累活那么卖力的干活，不就是为了村里发的鸡蛋？
    今天这鸡蛋，本来可是要给你的，现在给了别人，你难道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想让季千柔依附于自己，就不能让季千柔过得那么滋润。
    不然怎么体现他的伟岸？
    孟小艺头也不抬，把烂草根碾碎了活进湿土里，“规矩就是规矩，我没你们脸皮那么厚，恩将仇报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
    村长一脸痛心，“你们现在活得连孟小艺都不如了！”
    孟小艺：“……”
    总感觉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村人们也颇有微词，“村长，你说归说，骂归骂，可你不能侮辱人啊！”
    “那孟小艺是什么人！”
    孟小艺：“……”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是收获了两个鸡蛋的季千柔：村长这人能交。
    正好给两个孩子补充补充营养。
    将薄薄的石板放在火上烤得发烫，再将鸡蛋打上去，蛋香味一下就传了出去。
    不少孩子对着季家人这边吸鼻子。
    香啊，可真香啊。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大人们瞧着心酸，把自家孩子提溜走。
    暗想，这季娘子可真是不厚道，吃鸡蛋就吃鸡蛋，煎得那么香作甚？
    炫耀吗？
    有个婶子闻着香味凑过来，就看着季千柔煎鸡蛋，她很热乎地与季千柔说话：
    “季娘子，你是不知道，我们村子养这几只母鸡不容易。”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十来只母鸡……”
    带着母鸡上路，那咯咯声一传能传好远，刚上路就被山贼抢走了几只，就剩下五六只了。
    为了避免事情再发生，村长就把几只母鸡毒哑了，关进笼子藏在推车里。
    “我们每日都要费心伺候母鸡的吃喝拉撒，辛辛苦苦这么久，自己什么都没有捞到，反倒进了你一家的嘴巴。”
    “季娘子，做人得知轻重是不是？这鸡蛋不止你能得，也该有我们的一份。”
    婶子直勾勾盯着煎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季千柔淡定地切割鸡蛋，用枯枝削成的筷子夹起来喂进两个孩子嘴里。
    她对婶子讥讽一笑，“婶子的话说得不错，我完完全全认可。”
    “季娘子明白就好，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婶子指了指鸡蛋，又指了指自己。
    季千柔道：“先不说我，我们先来说说婶子，方才采蘑菇的时候我瞧见婶子偷偷藏了一背篓，也没交给村长。
    婶子也知道这溶洞是我发现的，按理来说你藏起来的那篓子蘑菇，我是不是得分一半？”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藏私，全都交给村长了！”婶子瞪眼，干巴巴地反驳。
    季千柔扭头就喊村长。
    婶子撇嘴，“别喊了，别喊了！我不要你的鸡蛋了，你也不许打我蘑菇的主意！”
    这还差不多。季千柔继续与两个孩子分吃鸡蛋。
    就是叫人挺无语的是，这婶子不说话了，也不走，就一直盯着她们吃鸡蛋。
    两小只年纪小脸皮多少有点薄，被婶子弄得很不自在。
    “婶子，你还有什么事？”
    婶子叉腰，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这是你家的地儿？我就乐意站在这里，不行吗？”
    季千柔：“……”
    “村长！”
    “诶，你这小娘子怎么动不动就叫村长！我走还不成！”
    婶子真是怕了季千柔了，这女人之间的事情，关村长什么事儿，就知道叫村长。
    呸！没品！
    季千柔可不管这些，招不怕旧，有用就行。
    能叫婶子滚蛋的招数，那就是好招数。
    婶子说着要走，又挪得磨磨唧唧的。
    “季娘子，你可别说我没有警告你，咱们村里的鸡蛋大多时候都是给孟小艺的，她这人不行，干活多少还是利索的。”
    “而且她要鸡蛋是为了给她那对病鬼公婆补身子，你断了她的鸡蛋，她肯定得记恨你。”
    “你以后，小心着点孟小艺。”
    不过孟小艺是日日拿鸡蛋，可她只拿一半，要是有两颗就拿一颗，要是有三颗就拿一颗半。
    给村里其他人留了盼头，不像季千柔，一点都不知道轻重，全给拿走了。
    季千柔眯了眯眼。
    原来如此，这倒是能解释清楚凌枝瑶这么可爱的孩子对上动辄嘴贱的孟小艺为何还是尊敬爱戴的了。
    就冲孟小艺辛苦得来的鸡蛋给公婆吃这一项，也容不得凌枝瑶不尊重她。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她跟两小只现在终于能好好吃个饭了。
    末世与荒年最大的区别就是。
    末世没啥人，世界是死寂的。
    鸡蛋也有灰老鼠的一份功劳，季千柔分了它一块大拇指指盖那么大的煎鸡蛋。
    灰老鼠吱吱吱，也不知道在说啥。
    季千柔等了一下，没等到系统的翻译。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忘记了什么。
    系统自从更新以后，变得生活起来了！
    “投诉。”季千柔默念。
    系统满是怒意，兼带委屈：“无缘无故的，你不能投诉我！”
    生气的小模样，还挺可爱。
    季千柔笑眯眯的，“不投诉，不投诉。”
    在溶洞休息到天黑，村长号令继续出发。
    行了一段路，村长突然在前边停了下来。
    季千柔正在调戏小系统，就发现有什么东西咬住了自己的裤管。

 第十五章 季娘子，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了？

    原来是战魂。
    战魂拉着她的裤管向村长的方向扯了扯。
    季深跟季蕊一左一右抚摸着战魂的狗头，狗子高兴得尾巴绕成竹蜻蜓。
    “村长找我？”季千柔也摸了摸狗头。
    巴适。
    战魂嗷呜一声，仿佛在回应。
    季千柔就过去找村长了，战魂没跟着她回去，而是跟季深、季蕊玩了起来。
    灰老鼠藏在季深的小布包里，感觉到一颠一颠的，它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了起来。
    水滴的力量，它还没有完全吸收呢。
    季千柔到的时候，村长周边已经围了十来个村人，他抬头看着天，满是褶子的脸上眉头紧蹙。
    “季娘子，你看看这天。”
    夜观天象什么的，季千柔不懂。
    但她能感觉到空气里越发喧嚣压迫的风。
    “季娘子，你是个有见识的，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村长问道。
    季千柔愉悦地勾了下嘴角。
    这主动贡献溶洞的效果不就出来了？
    得亏村长主动找她了，不然她还得想办法将此事透露给村长。
    她也不扭捏，直接道：“今夜，或者明天早上，会有大暴雨，暴雨之后会大降温。”
    “我的建议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收集柴火厚衣裳，等大暴雨过去。”
    村长还没开腔，其他村人又不服气了。
    “我们都是看天吃饭的农民，明日是个什么天气我们能看不出来？
    月明星稀，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你一个女人家不懂就不要瞎说！酷暑天下场大暴雨，那是好事，水也有了，暑气也降下去了！”
    “根本不用躲， 把吃食都放好了，到时候走在雨中才舒服！”
    至于屯柴火，收集厚衣裳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还有人趁机对季千柔发动了人身侮辱：
    “我之前就觉得季娘子脑子有问题，这五月天谁家逃荒带几件棉袄？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村长恶狠狠地拍了一下说话那个人，发出很大声的‘啪’的一声。
    那人委屈极了，“村长，你打我做什么？”
    “废话，我不打你，我还打我自己啊？！”
    他又不傻。
    村长环视一周，粗声恶气：
    “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都欠打？是我在跟季娘子说话，还是你们在跟季娘子说话！”
    “信不信我放战魂……嗯？我战魂呢？”
    他战魂呢？！！！
    村长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无辜一笑。
    此时此刻，在季蕊身后撒泼的战魂竖起耳朵，歪了下头：“嗷？”
    “战魂！快来！”季蕊双手做小喇叭状。
    战魂嗷呜一声，扑了上去。
    将季蕊压在地上，粗糙的大舌头欢快地舔了季蕊两下，随后跳开回头看季蕊，仿佛在说：
    我追到你了，现在轮到你来追我了。
    村长干咳两声，“总而言之，先听我与季娘子说！”
    “这天瞧着是没问题，可是空气……”村长深呼吸，“太憋闷了。”
    村长活了几十年，记忆中只有三次遇到这样的空气。
    一次是大旱前。
    一次是大风前。
    再一次就是现在。
    所以。
    “我相信季娘子说的话，咱们不走了，都分散去找能避雨的地方。”
    “柴火也可以屯一点。”
    至于找厚衣裳……
    村长也觉得没必要。
    没人吱声。
    村长‘啊’了一声，“都哑巴了？我说的话没听到啊？”
    村人们很是委屈。
    不是你自个说要与季娘子说话，不让我们开口的嘛！
    有个汉子站出来道：“之前探路的时候，我有看到一块山壁，就在不远处。”
    “山壁不大，但躲雨是够了。”
    村长一锤定音，“走，去看看。”
    又让凌晗领几个人去其他地方看看能躲雨的地方。
    山壁就在既定前进路上，队伍继续行进，到了山壁底下，村长与季千柔昂头望去。
    今夜无云，月光洒落大地。
    可以看到巨大的扇形山壁斜插在山体之中，为山壁底下提供一片遮蔽处。
    山壁边缘的正下方土地上堆积着厚厚的沙土包。
    还有沙土缓落而下，正好落在战魂脑袋上，它晃晃脑袋。
    季千柔压了下眉尾。
    “季娘子，这地方不错？”村长问季千柔。
    季千柔摇摇头，“若是有更好的选择，我不建议留在此处。”
    “此地有什么不好？我瞧着好着呢！不怕风吹不怕雨淋的！”
    提出来此地的汉子的婆娘不高兴道。
    她家大山好不容易立了功，季千柔一定是怕自家跟她抢鸡蛋，才这般说话。
    凌晗此时也带着人回来了。
    在村长的注视下，他摇摇头。
    村长想了想，说道：“就在此处休息，都别嚷嚷了，都出去找柴火，越多越好。”
    便是不下雨，他们今夜也要在此处过夜，柴火是少不得的。
    前半夜大家伙都在捡枯枝干叶。
    凌枝瑶与孟小艺将干叶扫进篓子里，听到不少村人背着季千柔在抱怨：
    “季娘子上下嘴唇一碰就让咱们干活。大暴雨？就这天哪来的大暴雨？！”
    凌枝瑶想说什么，叫孟小艺拉住了。
    孟小艺黑着脸道：“别惹事。”
    后半夜忽然就起了大风，吹来大片的乌云，昂头看去都是乌压压的一片。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说季千柔的不是了。
    吹的是北风，乌拉拉直往人脸上吹，紧接着就飘起雨丝，一丝一丝的看着很漂亮。
    有小孩站在最外边，张大嘴巴去喝雨水。
    其他小孩有样学样，不仅喝雨水，还钻出去在雨下蹦蹦跳跳。
    季蕊有点羡慕，被季深教育了一把：“淋了雨，是要生病的！”
    季蕊就安分了。
    现在土地上连野草都不长，何况是药草？
    生了病，那就只能硬抗。
    可其他村人不知道啊，还以为是季千柔不让俩孩子出去，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季娘子心真狠。
    一路上没个能玩的，现在也不叫俩孩子去跟其他孩子玩闹玩闹。
    季千柔去找村长，“雨越来越大， 温度也越来越低了，得让村子里的小孩跟老人往里边躲躲，抱在一块会暖和一些。”
    不然……
    季千柔感受着风的冰凉与喧嚣。
    不然，村子里大半的老人孩子怕是顶不过这个夜晚。
    村长有点犹豫，他不觉得冷，只觉得暑气降下去了，很是凉快。
    “季娘子，真有这个必要吗？”
    “会不会是你杞人忧天了？”

 第十六章 五月里一场大雪

    见劝不动村长，季千柔也不再做无用功。
    她回去让俩孩子跟凌枝瑶套上棉袄，躲到最里边。
    汉子们接水烧水，嫂子婶子们看着皮猴一般在雨幕中打滚的孩子们，坐在一起编草鞋整理物资。
    风吹得更凶了，雨线粗又斜。
    被风刮进隐蔽处来，洒在火堆上，火焰明明灭灭。
    众人打了个哆嗦。
    温度好似降了许多？
    大人赶紧将孩子们叫回来，给他们擦身子擦头发。
    孩子们直发抖，但精神却是振奋的。
    把衣服都加上了，不少孩子还在瑟瑟发抖，嘴里也喊着：“娘，好冷。”
    她们只好带着孩子去找季千柔，神色略有几分尴尬“季娘子，孩子冻着了，能不能借件棉袄？”
    季千柔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之前说自己带棉袄逃荒脑子有毛病的婶子嘛。
    她目光扫过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嘴唇都冻得发抖的孩子们，倒是也没有为难。
    “借棉袄不成，但叫孩子们待在一处，拱拱热气可以。”
    众人连连点头。
    之前她们那样埋汰季千柔，现在人家不借棉袄也说得过去。
    换做她们，冷着脸将人赶走都有可能。
    季娘子还是好脾气的。
    棉袄热乎，拱拱热气总比套那些不抵寒的草席卷子来得好。
    季千柔并非好脾气，不过是看在人类幼崽的面子上罢了。
    那头村长也一脸便秘地过来了，走路姿势略有点扭曲。
    “季娘子。”村长对季千柔尴尬一笑。
    “村长这是怎么了？”季千柔问。
    村长拢了拢衣襟，牙齿打着冷战道：“没事，就是老寒腿有点复发。”
    “季娘子，这天怎么越来越冷了！”
    之前村长还觉得季千柔是想太多了，可现在他才明白，哪里是人家想太多了，是自己想太少了！
    季千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接下来只怕还会更冷。”
    村长觉得自己的老寒腿更疼了，他道：“我马上叫老人孩子都挤到一块取暖，火堆也要多添柴！”
    又问季千柔：“季娘子，咱还要做什么？”
    村长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是越来越重视季千柔的建议了。
    便是他发现了，也只会感叹，人季娘子的确是有本事。
    不等季千柔说话。
    村人们忽然惊呼起来。
    “张老三脱了衣服跑到大雨中去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发癫了不成？”
    村长现在不止是腿疼了，他哪儿哪儿都疼。
    “张老三！你这是干什么！”
    “回来！”老爷子铁青着一张脸喊张老三。
    可张老三舔掉肥厚嘴唇上的雨水，姿态很是愉悦：“你们都是群怂蛋！只有我是真男人！”
    “季娘子，你瞧瞧我，英不英勇？”
    “所有人都不敢出来，只有我出来了！”
    张老三哈哈大笑，自以为自己这副面容在村人眼中一定伟岸无比。
    季千柔嘴角抽了抽。
    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张老三，问村长：“当初逃荒，您怎么想着带上这么个人？”
    村长扶额。
    当初他得了那人的指点，知道北方没有活路，便动员村里人跟自己一起南下。
    但响应的人并不多，张老三是除凌晗家外第一个，还帮着村长拉人。
    这最后才有一半的村人跟村长一起逃荒。
    就是因为这份情，张老三做下诸多烂事村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
    丢人呐！
    村长以袖捂脸。
    村人又闹哄起来。
    “下雪了？怎的下雪了！”
    “这，这可是五月，怎么可能会下雪？”
    村长慢揭开袖子，一眼就看到那些雨线倏然间凝结成雪，洋洋洒洒落在张老三肩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张老三冻得瑟瑟发抖，往山壁下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人拉回来！”村长喝道。
    凌晗与几个汉子不情不愿地出去，将张老三拖了回来。
    “人都要冻硬了……”凌晗出去一会也不好受，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冻僵了，吸口气，冰得肺叶子疼。
    孟小艺拿热水给他，凌晗喝了一半，把另一半浇在张老三身上。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拿兑出来的温热水浇灌张老三。
    可到后头，就没人动了。
    冷，太冷了。
    全都缩在一块儿。
    季千柔往手上呼出一口热气，她把棉袄给了凌枝瑶，自己用风隔绝了冷气，倒是比眉毛发梢上都生了霜的村民们要好上几分。
    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了几把柴火，季千柔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
    她昂起头，就看见卡在山体中的山壁往下滑了滑。
    弧度不大， 但压迫感十足。
    一大坨雪滑下来，砸在地上。
    山壁本就处于要落未落的临界点上，这五月里一场诡异的落雪，无疑将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季千柔沉下脸。
    此处，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季娘子，你说什，什什什么？要要要走？”裹着草席也哆嗦得说话都打颤的村民，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千柔。
    “可走，走不得， 这么大的雪雪，出去了都，都都得死！”
    季千柔看向村长，她是来找村长商量的。
    但村长还未开口，村民们就开口了。
    村长将两条腿埋进战魂蓬松的毛发中，才感觉双腿的抽疼感略有安抚，他双唇冻得青紫。
    望着季千柔道：“季娘子，这么大的雪，便是天要塌下来，我们也不走了。”
    季千柔明白他未尽的话语。
    队伍中根本就没有备下厚衣裳，便是跟季千柔走了，躲过落下的山壁，在茫茫大雪中，又有谁能活下来？
    倒不如，不折腾了。
    “那恐怕，我们要就此分别了。”
    村长一干人等走不了，但季千柔与两个孩子却是能走的。
    她将两个孩子从人堆里捞起来，凌枝瑶也跟着起来了。
    却并非是要跟着季千柔离开，而是将棉袄脱下来还给季千柔。
    凌枝瑶一言不发，寻到了家人所在的地方，与家人抱在了一块儿。
    村人们睁着一条缝儿看季千柔带着俩孩子在风雪中渐渐迷蒙的身影。
    没人怨恨季千柔抛弃他们走了。
    只是有些后悔与惭愧。
    若是他们早些听季娘子的，寻些厚衣裳挡风，是不是就不必等死了？
    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连累家人一起……
    季蕊往回望，只能看见打着卷的风雪苍茫迷人眼，她问季千柔：“娘，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

 第十七章 娘是来拯救大家的神女！

    季千柔把季蕊被风吹乱的头发挽到耳后。
    风雪太大，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皲裂出诸多小口子。
    “蕊蕊，我们不走也救不了他们。”
    死亡，是末世里最罕见的日常。
    季千柔早已习惯。
    季蕊失落地应了一声，又随着季千柔走了几步，说道：“娘，我走不动了。”
    随后，就将两大块菜饼子从棉袄里掏出来。
    “这是……”季千柔怔了怔，她家的吃食一来放在她背包里，二来放在季深那儿。
    季蕊身上惯是轻轻松松，什么都没有的。
    “是张婶婶给的。”季蕊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娘煎鸡蛋时跟娘说话的张婶婶。”
    又掏出来两个鸡蛋，一小袋蘑菇。
    “鸡蛋是村长爷爷给的，蘑菇是阿瑶姐姐给的。”
    季千柔眼眶一酸。
    一路以来默不作声的季深突然也开始从棉袄里掏东西，先是一包焉巴的青菜，他道：
    “孟小艺给的。”
    精致的小脸有点抗拒，“说是感谢我们照顾阿瑶姐姐，我不想要，她硬塞给我。”
    又拿出一捧子乱七八糟的东西来。
    有焉巴的蝉蜕，有圆滑的鹅卵石，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以及……
    这一些，是村子里的孩子们给的。
    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冷气直往鼻子里灌。
    她的脑子在寒冷下越发清醒。
    可这手脚跟嘴巴却不听使唤，“走，我们回去。”
    季千柔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若是能成功，兴许还能叫村子里那群人捡回一条性命来。
    季蕊与季深眼前一亮。
    也不说累，也不喊走不动了。
    两条小短腿迈得比季千柔都要勤快。
    -
    村长身边有战魂，好歹暖和一点。
    不少村人挤在战魂周边，张婶也是其中一个。
    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挤出点声响来：“村长，季娘子跟俩孩子走多久了？”
    村长把张婶压在战魂背上的胳膊推了推。
    “你不是不待见人家，问什么？”
    张婶静默片刻，才道：“也没有不待见，我挺佩服她，单独带着俩孩子上路。”
    “换做是我，我肯定不行。”
    这倒是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她们其实也不是不喜欢季千柔。
    只是……
    季千柔生得那般好模样，又聪明又能干。
    带着俩孩子照样能过得风生水起，她们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
    说到底，也是自己不中用。
    这事怪不得人家季娘子。
    头顶上的山壁开始摇晃，间或落下些碎石来。
    村长长叹一口气，呼出的气化作浓烟，战魂伸出舌头将烟卷进嘴巴里。
    在村长腰线上蹭了蹭。
    “老伙计，该让你跟着季娘子走的。”村长摸摸战魂的头，他是不中用了。
    可战魂有这一身皮毛，跟着季千柔是还有一线生机的。
    战魂呜咽一声，好似在拒绝，随后趴下不动了。
    碎石与落雪砸落得越发勤快了，大抵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村民们一个接着一个闭上了眼睛。
    季千柔与俩个孩子回来时，正巧山壁轰隆一声从山体中脱落，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刃，直直插向下端。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山壁并未碎裂，而是一整块落下。
    季千柔将季蕊的手交到季深手中，嘱咐道：“你们俩个将眼睛闭起来，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睁眼。”
    她所要做之事，有悖常理。
    但事急从权，容不得季千柔再多做布置了。
    千风聚于脚下，几乎是须臾间季千柔就出现在山壁之下，她伸手触碰山壁。
    在接触山壁的一瞬间，千风自指尖舒展，将足足有教室大的山壁悬浮在半空中。
    成功了。
    季千柔欲展露笑意，可嘴角一展，却流出鲜血来。
    她最后蓄力，将山壁抬起调整好角度，斜插进雪地里。
    正好在山体、雪地之间构建出第三平面，形成一个半封闭空间，将风雪隔绝在山壁之外——
    给村人一个遮风避雪的场所。
    季千柔脱力半跪在地上，回望如同死尸一般直挺挺的村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自己回来得正是时候，村人都昏死过去了，没人瞧见她这妖孽一般的行径。
    正想着，季千柔一扭头，就见季深与季蕊不知道时候换了个位置站着，眼睛亮得像是住进了小星星。
    “你们……什么时候站到那里去的？”
    现在俩孩子站的位置，正好能看清她的一切作为。
    “娘，我们都看到了！”季蕊振奋道。
    季千柔：“……”
    “娘，你……”季深有点激动，“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拯救大家的神女！”
    什么神女？
    季蕊已经蹦跶上了，“娘是神女，我是小神女！”
    “嘘，蕊蕊。”季深认真地告诫季蕊，“志怪里说了，神女的存在是不能叫别人知道的，不然神女就要离开人间了！”
    季蕊吓了一跳，忙用小手捂住嘴巴。
    本就浑圆可爱的杏眼瞪得大大的。
    季千柔哭笑不得。
    神女什么的， 虽然不明所以，但拿来当借口倒是不错。
    “对，娘的能力……你们一定不能告诉其他人，明白吗？”
    嘱咐过俩个孩子以后，季千柔招手让季深过来，揉揉他冻得发红的小耳朵，道：“阿深，娘交代给你一件事情。”
    “娘，你说。”
    “将火堆都点上，拿草席将左右两边的缺口给堵上。”
    “娘要休息一会儿，你能做到吗？”
    季深认真地点头，“阿深都记下了。”
    她家阿深真是棒棒哒。
    如此想着，季千柔最后的神智也消散了，果然以这具羸弱的身体动用高阶风系异能，还是太勉强了。
    在她失去意识前一秒，听到系统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达成成就‘良心未泯’，奖励……”
    奖励了什么啊喂，你倒是说快点。
    -
    季千柔再醒来之际，只感觉身边暖哄哄的。
    她还未睁开眼，身边就热闹起来。
    “快来！季娘子醒了！”
    “季娘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季娘子……”
    好吵。
    季千柔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就见村长带着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
    战魂见她醒来，在她脸上舔了两口，高兴得直摇尾巴。
    “季娘子，没想到你对我等竟是如此情深意重。”村长昏花的老眼之中含着滚烫的泪水。
    季千柔：？
    “季娘子，阿深这孩子都与我们说了，你特意带着俩孩子回来， 又是烧火又是浇热水，将我们暖了回来，却把自己累倒了。”
    看着生龙活虎的众人，季千柔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她用山壁挡了风，可村人终究没有御寒之物，不该有如此之高的存活率才对。
    季千柔瞥了一眼系统页面，明白了为何村人如此之快的恢复过来，但同时也捶心顿足。
    她就知道，她那个时候不该晕过去！

 第十八章 季娘子，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了。

    季千柔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达成一个成就的奖励会如此丰富。
    还是二选一。
    当时系统未说完的话是：“奖励温暖光环、十全大补丹二选一，请宿主在三秒内做出选择。”
    “三、二、一，宿主未回应，奖励随机。”
    “恭喜宿主获得温暖光环，光环内温度将维持在室温二十五度，光环覆盖范围二十米，请宿主选择投放位置。”
    “宿主未响应，光环将以宿主为中心投放。”
    村人之所以能扛过这场大雪，挡风的山壁固然重要，但最主要的还是温暖光环的作用。
    季千柔扫过十全大补丹的描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十全大补丹可是好东西，她现在空有顶级风系异能，但却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原因在于这具身体太过羸弱。
    便是季千柔自己调养，少说三年打底才能调养回来。
    可要是有十全大补丹，这玩意能直接将她的身体素质强化到巅峰状态。
    亏大发了。
    “季娘子，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熬了一点蘑菇汤，让季娘子喝喝暖暖身子。”
    “我这还有块野菜饼，季娘子你也吃一点。”
    孟小艺将一群围过来的婶子推开，“那蘑菇汤多腥？野菜饼都做多久了？是给病人吃的？”
    她端过来一碗艾草炒鸡蛋。
    “吃。”
    那温暖光环像是有点其他效果，现在村人都生龙活虎的。
    当然，有两个人除外。
    一个是强行使用异能导致身体有点受不住的季千柔。
    另一个就是之前作死跑出去淋雨淋雪的张老三。
    他经此大难，整个人都憔悴不少，好似是瘦了，现在还在瑟瑟发抖。
    张老三哎呦着嚷嚷道：“我也是病人，怎么没见人给我送吃的？”
    “你之前欺负季娘子，我们都还没有跟你算账，还想跟我们要吃的？”
    “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季千柔吃了一口炒鸡蛋，孟小艺还下了点盐调味，吃着挺香的。
    村长将村人喊走，“季娘子需要休息，你们就别去打扰了！都过来清点东西，待会我们要上路了！”
    大人一走，小孩子们就围过来了。
    “季娘子，你以后就是我们的老大了。”
    “对，你要干什么，我们都帮你干！”
    孩子们也知道有恩要报呢。
    季千柔揉揉最近一个孩子的头，有点刺啦人。
    孩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是老大最喜欢的孩子！以后我就是你们的二哥！”
    “不行！不算！”
    “有本事的人才能当二哥，你那么瘦，还怕老鼠，怎么能当我们二哥！”
    为了一个二哥的名头，孩子们吵嚷起来。
    为此吃了不少草鞋和挂落：“别去烦季娘子，都滚回来干活！”
    季千柔不禁失笑。
    罢了，这样也挺好。
    见季千柔展露笑容，系统这才扭扭捏捏地出声：“奖励的好坏不与成就、任务有关，而与性质有关。”
    “宿主这次救了很多人，奖励才会如此丰盛。”
    “只要下次宿主继续努力，十全大补丹也是有可能进行奖励栏的。”
    看孩子吓的。
    季千柔语气和缓：“放心，这次的事情不赖你，我不会投诉你的。”
    系统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讨好道：“宿主，今天你还没有签到。”
    懒洋洋的进行了签到，季千柔看着背包里突然多出来的三两金子跟一斤苞谷，一下子就振奋了。
    她又是个有钱人了！
    不过……之前不是说只有一斤苞谷嘛，哪来的三两金子？
    卡bug了？
    季千柔眨眨眼，对此表示想要更多。
    至于主动跟系统说明此事？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进了她背包的东西，那就是她滴。
    系统：“……”到底没说出口这是补偿。
    原本下一步村长打算继续向着正南方向前进，但是基于这场大雪，村长改变了主意。
    “我们往西南方向走，那儿有个镇子。”
    “去那边找找看有没有卖厚衣裳的人家。”
    村长抹了抹汗。
    看着已经干透的土地眉目忧愁，这雪刚停就出了大太阳，好似比前几日还要热了。
    季千柔因为生病被特许坐在推车上休息。
    她原是躺着的，但推车上也没有棚顶，便坐起来低下头。
    这一低头，就看到跟在推车周围的孩子们。
    他们面上都是疲惫的神色，嘴唇干裂，有走不动的便会有更大的孩子背着。
    没人喊苦喊累。
    季千柔从推车上跳下来，将两个孩子背上的小孩抱到推车上。
    推车的汉子道：“季娘子，孩子们没那么金贵，你躺着就好。”
    季千柔摇摇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让她躺着休息，叫幼崽们硬撑受罪这事，季千柔做不出来。
    她就跟在孩子后边走。
    一边走一边分神看商城。
    总在烈日暴晒下行走也不是办法，季千柔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能遮阳的。
    拼夕夕商城就跟季千柔心中的蛔虫一样，她一进入商城页面就推荐了一排的遮阳伞、渔夫帽。
    花样缤纷，价钱倒也不贵，渔夫帽五十文一顶，遮阳伞一把也才一百文。
    可惜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季千柔还刷到了马车，真连马带车。
    “你们那个时空，还有这样的商品？”
    “这是根据宿主个性化定制出来的商品，价位采用的是这个时空的定价。”
    系统做了解释后，专门补充了一句。
    马车是三维可参观的，里里外外季千柔都很喜欢，马腿修长有力，瞧着就是只漂亮的马。
    不过价钱也很漂亮。
    999金。
    “哇，不到十金诶，这也太便宜了！宿主，快买它！”
    不想当销售的统子不是好助手。
    季千柔：“……”
    “太高看我的消费能力了。”季千柔最后瞥了一眼自家的存银，默默关掉了商城页面。
    还是太穷了，革命还需努力啊。
    村长在前边扯着嗓子喊：“大家再加把劲，前边就是西罗镇了。”
    季千柔昂头看去，看到了木门上那歪歪斜斜的方块板板上写着‘西罗镇’三字。
    可算到了。
    进了镇子，迎接众人的不是监管的兵士，而是倒在一侧的两大一小三具尸体。
    闷热的空气中，仿佛流窜着腥臭味。
    村长让几个汉子将那边的方向挡了，让女人孩子先过去，又拍了好几家大门，走空了好几回。
    才找到一家家里有人，且愿意让人借宿的人家。
    “只借院子跟两间房，一晚一块饼子。”大院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整个人极其瘦弱，像是骨头上罩了一层皮。
    神色冷漠，眼中无光。
    只有在村长拿出一块菜饼子时，她才迸发出力量来，一把夺走了菜饼子，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
    村长叹了一口气，让众人各自散去，去搜集厚衣裳。
    季千柔把俩孩子交给张婶帮忙看着，也打算出去逛逛。
    商城里的马车买不起，兴许这荒落的镇子上，有马车卖呢？
    城镇的规模也不小，东西都有好几排建筑，还有三四条街道。
    但季千柔逛了半个镇子，车没见着，马也没见着。
    倒是身后跟了一条小尾巴。
    她挑了挑眉，闪身躲进幽深的小巷里。
    一个十五六岁的光头小子站在季千柔最后出现的地方，困惑地抓抓头发。
    困惑之余又多了几分怅然——
    哦，他觉得天气热把头给剃了来着。
    “明明看到往这边过来了，人呢？”
    一只手突然出现，搭在光头小子孟离章肩上。

 第十九章 恭喜宿主获得地图子系统

    孟离章吓了一跳。
    “小兄弟，你是在找我吗？”季千柔笑眯眯的，杏眼微睁，少了几分稚气可爱，多了几分慵懒神秘。
    “是，是。”孟离章结结巴巴。
    季千柔收起笑脸，把手指关节掰得咔咔响，“胆子不小啊，敢跟踪我。”
    “不，不，不是，不是我……”
    “到底是不是？”
    孟离章抱头蹲下，“小娘子饶命！我是在跟踪你，可我没有恶意！”
    “我，我是看小娘子一直在街上乱逛，想问问小娘子缺不缺粮食。”
    季千柔眨眨眼，脑子也跟着转过来弯了。
    这小子是看自己东逛西逛，以为自己是在找卖粮的？
    “你要卖粮，直接与我说不就好了，偷偷摸摸的容易引人误会。”季千柔干咳几声。
    好在孟离章还知道点明重点，没说废话，不然就要白遭皮肉之苦了。
    孟离章继续抱头，“这行不好干，容易遭抢，我得摸清楚了才好谈生意。”
    卖粮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卖的，要是买家动了歪心思，不仅得把粮食搭进去，人也得搭进去。
    “小娘子，你买粮不？”
    “什么价位？”
    孟离章这才撒开手，说道：“草根一把三两银子，树皮一块二两银子，我这还有菩萨土，一捧只要一两银子。”
    季千柔：“……”
    现在的钱，这么好赚吗？
    “小娘子这是看不上？”孟离章搔搔脑袋。
    “我倒是每日能得些韭菜，一把五两银子，不过今日的韭菜叫张员外家买走了，你若是想要，得等明日。”
    刚一说完，孟离章就发现季千柔看自己的眼睛冒着光。
    那光啊，说是比天上的太阳要亮都没错。
    孟离章：“小娘子？”
    季千柔忽然对孟离章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已经看到马车在对她招手了。
    “小兄弟，像张员外这样的冤大头……不是，这样的大户还有几家？他们要不要新鲜的蘑菇？”
    背包自带时间静止属性，东西放进去时是什么模样，拿出来时就是什么模样。
    说是新鲜的蘑菇，那是再新鲜不过了。
    孟离章快把脑袋给抓破了，“有是有，可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荒年难过，有的人家拖家带口跑了，而有的人家觉得朝廷不可能不管百姓，日子肯定还能过，还继续留在镇子里。
    “我手里有蘑菇，大把的蘑菇，你给我引荐引荐，事成以后答谢少不了你的。”
    不光是蘑菇，现在季千柔手里头还有三两黄金。
    要是哪个冤大头有想要的，愿意拿大把钱出来换，季千柔也可以直接在商城里买了再转手卖出去。
    孟离章咽了咽口水。
    他出来卖个粮，怎么还撞上同行了。
    “你不乐意？”季千柔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今儿个孟离章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找客户这事她不是办不到，而是她没有那个空闲时间。
    队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重新出发， 季千柔得在离开镇子之前让蘑菇变成银钱。
    “我很愿意，但我得先看看货物的品相，不能叫你砸了我的招牌。”
    “你还有招牌呢？”季千柔揶揄道。
    孟离章还想挠头，但是忍住了。
    他一个偷摸着卖粮食的，的确没个招牌。
    季千柔也不逗他，借着遮挡从小布包里摸了一个水灵的大蘑菇出来。
    孟离章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
    “这蘑菇能卖七，不八两！”
    “八两一斤？”季千柔思量着，她这是刚采摘下来的蘑菇，水分多，八两一斤也还算划算。
    孟离章飞快地摇头，激动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是，八两一个！”
    季千柔怔了一下，看孟离章的眼神无比温和。
    这小子，生财有道啊。
    “小娘子，你有多少？”
    “五十个。”
    孟离章手舞足蹈起来，表现得比季千柔这个卖蘑菇的人还要高兴。
    “小娘子，我今天就能帮你把蘑菇都卖出去！”
    季千柔点头，那自然最好不过。
    “你先跟我回家。”
    在季千柔困惑的目光中，孟离章道：“那些主顾都是我的主顾，我不能带你去见他们。
    嗯，帮你卖蘑菇，我会抽成……抽一点。
    带你回家，是让你放心，我不会跑掉的。”
    他不能把自己的客源分享给季千柔，就让季千柔知道他家的住处，算是对这笔生意的担保。
    季千柔觉得可以接受。
    她跟着孟离章七拐八拐后，进了一间破落的小院子。
    这样的院子，就是在镇子上也不多见了。
    院子里有口井，井上头被人搭了个小棚，棚底下有两排木箱子，里头装了土，种着长短不一的韭菜。
    棚底下还坐了个扎两条歪歪扭扭小辫子的小姑娘。
    瞧着与季蕊年纪差不多大。
    “哥哥。”辫子姑娘围上来，对孟离章时是欢欢喜喜的。
    看季千柔时却带着戒备。
    “这是季娘子，这是我妹妹沫沫。”孟离章道，“此处就是我家，我拿了货物，天亮之前就能换钱回来。”
    “季娘子，若是你不放心，也可以在我家等着我回来。”孟离章揉揉孟沫沫的头，“有我妹妹在，我是绝对不会跑的。”
    季千柔摇摇头，“明天天亮以后，我来找你拿钱。”
    “那货物什么时候能送过来？”孟离章语气很是急切。
    “一会。”
    说是一会就是一会，季千柔出去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蘑菇拿出来放在背篓里，又送到孟离章家。
    孟离章拿干草将背篓里的蘑菇盖住，又打了井水打湿干草，便用推车推着离开了。
    季千柔又在街上逛了逛，还是没瞧见马车。
    要靠人力的推车倒是不少。
    她拐回大院里，带着俩小只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坐下听村长跟院子主人老太聊天。
    村长与老太年纪相仿，老太才愿意多说几句。
    她底下有四个儿子，儿子们都逃荒去了。
    她这个老太婆没人管，就只能留下来守着院子，有一天是一天。
    气氛有点沉重。
    季千柔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角落铺上棉袄，哄俩孩子睡觉。
    季深倒是一下就睡着了，可季蕊小半天眼睛还亮晶晶，昂头的时候满天星辰都好似倒流进她的眸子里，煞是可爱。
    季蕊：“嘿嘿。”
    季千柔：“……”
    “蕊蕊？”
    “娘，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力气那么大了！”季蕊往季千柔怀里拱了拱，“原来我是小神女！”
    “我不是怪物呢，而是小神女。”
    季蕊自小大力，又是没有爹的孩子，在村子里没少受编排。
    有些嘴碎的孩子，就爱说季蕊是怪物，说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爹，娘也不是真的。
    当年的小季蕊都是笑着打回去了，被家长找上门来也是笑嘻嘻，不在乎的模样。
    可怎么能不在乎呢？
    “嗯，蕊蕊是小神女，是上天赐给娘的宝贝。”
    季千柔一下一下轻抚季蕊的后背，小姑娘窝在她怀里，呼吸慢慢平缓。
    “宿主，可以签到了。”
    沉寂了一天的系统开腔。
    “签到。”季千柔又打了个哈欠，将睡未睡。
    “获得轮盘大抽奖机会一次，是否进行抽奖？”
    玩得还挺花。
    0元购也有，签到也有，抽奖大轮盘也有。
    日后能不能给她解锁点娱乐性质的，比如说拼夕夕看书？
    季千柔翻了个身，兴致缺缺：“抽。”
    “恭喜宿主获得地图子系统，子系统正在解析，预计三个小时后安装成功。”
    季千柔猛地睁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地图？”

 第二十章 钱被贼人抢走了！

    系统的语调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安装地图子系统后，宿主可以查看方圆十米内的地图。”
    “更多功能，升级即可解锁。”
    用大白话翻译一下就是，氪金，氪得越多，解锁功能就越多。
    广告吹嘘得再好听，那都不如亲自体验一把。
    奈何安装好得三个小时候，现在只能看到解析进度条上那近乎于无的百分之一。
    得了，还是睡觉。
    洗过澡后睡觉都舒服不少，季千柔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看天色，乌蒙蒙的天空尽头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她低头看看昨夜还与她同头睡，现在却小脚丫踢着她肚子的季蕊。
    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
    “小丫头……”睡觉不老实。
    季深就不一样了，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睡前是什么模样，睡着后还是什么模样。
    “宿主，地图已安装加载完毕，是否查看？”系统的声音出现在季千柔耳边。
    不知为何，季千柔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打开。”背靠着墙，季千柔眯眼哼起了无名的小曲儿。
    地图光屏出现在季千柔的面前，以她为中心方圆十里都被蓝色的大圈圈住，里头的地形、河流、树木种类清晰可见。
    除却这大圈外，左上角还有一条长长的狭窄的已解锁地图。
    那是季千柔之前走过的路。
    地图上代表季千柔身份的是个小蓝点，除却她这个小蓝点外，镇子其他房屋里也存在了不少小灰点。
    季千柔问：“这些小灰点是什么？”
    “更多功能，升级即可解锁。”系统还是那句话。
    现在地图是一级，升到二级需要……一百个铜板。
    嗯，不贵。
    和十金比一比，简直是白送。
    季千柔果断点了升级。
    随着柔和的金光泛开，地图页面上的那些小灰点变得……
    不能说毫无变化，简直就是一成不变。
    “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季千柔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寻找投诉按键的心又在蠢蠢欲动。
    她发现系统就像是家里的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现在都敢跟她玩虚假销售这一套了。
    系统：“……”
    -
    按照约定，季千柔把俩孩子托付给凌家爷奶，背着小布包去了孟离章家里。
    还没等她敲门，孟沫沫打开门，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稚气可爱的几颗乳牙轻咬着下嘴唇。
    见到门外有人，孟沫沫吓得一瑟缩。
    看清是季千柔，将季千柔引进院子里，给她倒了一碗冰凉的井水。
    明明很害怕，还故作冷静地同季千柔解释：“季娘子，我哥哥还没有回来，但是你放心，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季千柔没说话。
    孟离章与她说的是天亮之前就能拿钱回来，而现在天已经亮过一小会了。
    五十个蘑菇，按照八两一个售卖，能得四百两银子，也算是很大一笔钱财了。
    “季娘子，哥哥是好人！”孟沫沫挥着手，小脸憋得涨红，又挤出来一段话想要取信季千柔：“我爹娘不要我，是哥哥救了我，哥哥说不会丢下我，他一直都说话算话的！”
    季千柔：“……”
    “你……不是孟离章亲妹子？”
    孟沫沫一怔，越发手足无措，她说错话了。
    这下子，季娘子更不可能相信她了。
    孟沫沫再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这小姑娘就算是哭，也是隐忍又克制的哭法，死死咬着下嘴唇，小口小口吸气，哭声还没出来，又被她自己咽了回去。
    季千柔不怕打末世里那些变异怪物，可她对人类幼崽的眼泪实在没什么抵抗力。
    她举手双手表示投降，“你先别哭，我没说不相信你哥。”
    不说还好，季千柔一开腔，一哄。
    孟沫沫哭得越发厉害了，跟小猫叫似的。
    哭成了个大花脸。
    季千柔挠挠脑袋，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此时十分庆幸自家那俩个都是坚强不爱哭的小崽子，要都跟孟沫沫一样。
    那季千柔就要欲哭无泪了。
    “别哭了，我知道你哥在哪，我带你去找你哥。”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语调微微上扬，听着有点凶。
    孟沫沫收不住，又哭了几下后才憋住。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季千柔， “你没有骗我？”
    “你真知道哥哥在哪里？”
    季千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还不知道，但是她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系统，再把地图升一级。”季千柔在心中默喊系统。
    刚刚出门前系统与她解释清楚了，二级地图上会显示方圆十里内对季千柔有敌意的人，用红色小点标注。
    目前范围内没有季千柔的敌人，地图自然不会有变化。
    而三级地图，则可以显示友方阵营的人的标识，用绿色小点标注。
    升二级地图只要一百文钱，升三级地图却要一千文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这个功能并非刚需，季千柔就没有立即升级。
    但现在，却是能派上用场了。
    随着背包中的银钱少了一两，地图页面上的小灰点刷新出了许多小绿点。
    寄住的大院里是成片的小绿点，还有一个小绿点，孤零零地出现……屋子后头。
    季千柔：“……”
    这难道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带着孟沫沫绕过去，季千柔在院子后边发现倒在地上的孟离章。
    她将人翻过来，瞧见孟离章胸口上叫人砍了一刀。
    索性伤得不深，血都已经结痂了。
    孟沫沫抹了抹眼角的泪，小人儿咬着牙要将孟离章拖回家。
    季千柔把她拉开，“你哥人高马大的，别给你压得长不高。”
    自己拖着孟离章回院子。
    孟沫沫端水拧布巾，熟练地帮孟离章清理伤口，见孟离章嘴唇干裂，又拿帕子沾了水帮他擦擦。
    “你们倒是……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上小学的时候，季千柔还写过这个主题的作文呢。
    感谢语文老师，让她感慨时能说点文绉绉的东西来，而不是简单的卧槽。
    孟沫沫对季千柔挤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爹娘觉得我是累赘，逃难的时候带上了弟弟，不要我，是哥哥把我捡了回来，给我吃喝。”
    “咳咳……”孟离章咳嗽几声，睁开眼。
    看见季千柔，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孟沫沫给孟离章一碗水，他喝完了才有了点力气，面露愧疚道：“季娘子，钱……我……”
    “我遭了贼人，钱都被抢走了。”
    季千柔：“……”
    “你放心，我一定把钱给你找回来。”孟离章深吸了一口气，他好想挠头，但双手没力气抬不起来，“豁出性命，也一定找回来。”
    “哥哥。”孟沫沫抓着孟离章的手，眼泪要掉不掉。
    她害怕。
    怕孟离章真的没命。
    季千柔问孟离章：“你知道抢钱的人在哪儿？”
    孟离章脸色一僵。
    昨日里黑灯瞎火的，他根本都没看清是谁，就叫人砍了一刀，抢了银子。
    “这事，我自己来办。”季千柔看向地图，在孟离章跟她说完经过后，镇子外一公里的地图上就出现了一个小红点。
    不出意外的话，那个人就是抢了她银钱的人。
    不过让季千柔挺奇怪的是，小红点旁边还有个小绿点。
    小红点跟小绿点离得挺近的。
    将地图拉到最大比例，可以看清两点之间约莫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第二十一章 她是季夫人，我姓季

    孟离章强撑着坐起身来。
    “季娘子，我与你一起去。”
    “哥哥。”孟沫沫喊了一声。
    孟离章看看她，露出笑容来：“别哭了，再哭就变成小花猫了。”
    “沫沫，这次是我对不住季娘子，我一定得做点什么。”
    小姑娘含着泪花摇头。
    “小子，你一个病号跟着我也只能给我添麻烦。”
    季千柔已经走到了门口，她回眸看了一眼，“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照顾你妹妹。”
    边走，季千柔边思索着时间安排。
    因为那场大雪，昨日村人收集厚衣裳的行动并不顺利。
    镇子里留下的人怕大雪再临，没几人愿意卖厚衣裳。
    只在一家勉强还开着的成衣铺子里买到几件。
    大院的婆婆也拿了几件。
    村长还想再留一日，再看看能不能多收几件。
    时间是充足的，不过季千柔出门前答应村里的孩子们要带他们在镇子里寻宝。
    季千柔想着，加快了脚步。
    不过……
    她回头看向街拐角，乌发在风中飞舞：“没受伤的时候都会被发现，受伤后你觉得你还能瞒过我？”
    孟离章憨笑着骚后脑勺，从四角里走出来。
    “果然瞒不过季娘子啊。”
    “我……”他想说什么，被季千柔打断，“行了，能跟上就跟上。”
    孟离章跟紧季千柔。
    两人出了镇子，往东方的赈灾棚屋方向走。
    红点与绿点显示都在棚屋下，已经许久没有动过了。
    季千柔问孟离章：“你出来，孟沫沫能愿意？”
    “是沫沫主动叫我来帮忙的。”孟离章憨笑着摸后脑勺，“觉得很奇怪，我也挺震惊的。”
    “季娘子是个好人，沫沫很喜欢你。”
    所以，孟沫沫也担心季千柔一个弱女子在此事上吃亏，愿意让孟离章帮忙。
    “嘀——获得好人卡一张。”系统不无调侃。
    季千柔：“……咳，我们被发现了。”
    刚刚说话间她们就已经靠近了棚屋外围，周围的树都是枯死的，两人是矮身躲在了约莫有膝盖高的枯草之下。
    经了一场大雪，枯草根冒出点点绿芽。
    枯草虽高，可风一吹便能露出她们若隐若现的身形。
    人高马大的一道人影从棚屋下闪身出来，直奔她们而来。
    孟离章屏住了呼吸，做出防备的姿态——他不懂武功，但他得保护好季千柔。
    来人将绿芽塔进泥里，干硬的土块也下陷三分。
    罗汉眉、国字脸，口如覆船，唇两边低垂着——
    有几分菩萨的面相，又因那覆船口少了佛性，多了奸邪。
    普刹子认出孟离章，怪笑一声道：“我昨日留你性命，你不知足，今日是送命来了？”
    孟离章眉头紧锁，“原来是你抢了季娘子的银钱，你快将银钱还来！”
    “我若不还，你们待如何？”普刹子轻飘飘的目光掠过两人，“好一对苦命鸳鸯，我这就送你们上路。”
    孟离章挡在季千柔身前，哑声道：“季娘子，我们打不过他，你快跑。”
    季千柔不语，眸光与散漫的阳光飘零，落在棚屋下饮茶那女子身上。
    “胆敢无视我，那我就先杀了你。”普刹子以手作刀，要轰季千柔面门，孟离章一跳脚。
    昂着头顶在前边。
    可耍帅还没过三秒，被季千柔提着后脖颈提溜到一边了。
    季千柔歪着头，点点自己的太阳穴，嗓音是一惯的漫不经心，“来，朝这儿劈，看看你劈了我以后，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儿。”
    普刹子动作一滞，扬眉瞪眼：“你与季夫人是什么干系？”
    “她是季夫人，我姓季，你觉着我同她是什么关系？”季千柔冷笑一声，“你偷了我的银钱做什么？”
    “不会是拿我的银钱是孝顺季夫人？”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季千柔尾调上扬，带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普刹子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突然挤出个笑脸来：“听闻季夫人有个小姑子，你应当就是她的小姑子？”
    “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我唐突了。”
    季千柔不与他搭腔，淡淡道：“还钱。”
    普刹子笑容一僵。
    随后道：“那钱我给了季夫人，你去与季夫人要。”
    说着，他急切地摸了摸腰间绘着稻米江河的令牌，转身要走。
    却不想，一转身便与季夫人对上了眼。
    季夫人眉眼幽幽扫过骤然惊愕的普刹子，又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不语，她就道这棚屋里怎会有个小绿点，原是那日夜里买了季蕊、季深的奇怪女子。
    绿点代表友善阵营，所以借季夫人的声名吓唬普刹子，季千柔一点也不虚。
    “没想到你能活到今日，瞧着……过得还不错。”季夫人扫视过后，开口道。
    季千柔添了几分笑意，“都是托夫人的福气。”
    普刹子一听，觉得不太对劲，季千柔要真是季夫人的小姑子，那就应当叫嫂嫂，这怎么叫的是夫人？
    当下就问季夫人：“季夫人，这位可是你的小姑子？”
    季夫人垂了垂眼，“我小姑子早死了。”
    “好啊你，居然敢诈我！可知道我普刹子在江湖上是什么人物？”普刹子吹胡子瞪眼。
    要不是季夫人在前，他肯定把季千柔砍成十八段。
    “想叫我还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普刹子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佛门中人的韵味，但一开口就败坏了佛象，市侩粗鄙。
    季夫人闻言，琉璃色的眼眸动了动。
    “怎么？你换令牌的银钱是拿了她的？”
    普刹子脖子一梗，声音大如牛嚎：“拿了她的？就她这衣服都打补丁的人能有什么钱？是她们讹上了我！”
    “季夫人，她打我的脸，就是打你的脸，就是看不起季家，这等有眼无珠的东西，就该将她千刀万剐！”
    孟离章咬牙切齿，白瞎普刹子生得佛象菩萨眉，实则表里不一。
    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季夫人闻言微微颔首，“抓起来。”
    普刹子振奋无比，“没错，就该抓起来！倒吊在树下暴晒，晒她个三天三夜，晒成人干！”
    几道人影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第二十二章 季姓是我夫家姓

    普刹子高兴得两只鼻孔大张，大口吸气大声说话，替季夫人指点江山起来：
    “先抓这女的，再抓那男的！我这辈子，最痛恨骗我的人！”
    紧接着……咣当一声，普刹子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人按在了地上。
    枯草刺人，一丛一丛扎进他眼睛里，叫人很是不适。
    普刹子叫唤：“你们抓错人了！不是抓我！是抓她们两个！”
    “没抓错。”季夫人从普刹子身上踩着走过去，落地后温吞地回头，“我让她们抓的就是你。”
    “为什么？我与你才是一伙的啊！”
    “普刹子，我这辈子，也最痛恨被骗。”
    季夫人回到棚底下，在铺了鹅绒软垫的椅子上坐下后抿了一口清茶，吩咐婢女：“把银钱还给她，让她走。”
    季千柔正站在树下欣赏普刹子被吊起来的全过程。
    他出的主意不错，被季夫人采纳了。
    听到季夫人说的话，季千柔悠悠然挪了过去。
    棚屋早已被废弃，风吹日晒简陋无比。
    可架不住婢女们精心布置，棚屋门上挂纱帘，褪色桌上铺桌布，瘸腿椅子再打造。
    粉色的桌布上，摆着茶具，并一些吃的。
    两盘好看不知名的点心，一盘烧鸡，一盘红烧肉，再炒的春菜。
    季千柔眼前一亮，对一旁的婢女道：“这位好看的妹妹，给我一个软垫呗？”
    ‘好看的妹妹’用目光请示季夫人，见她没有反对，这才又从马车后的箱子里取出一个鹅绒软垫。
    季千柔坐上去，就跟坐在云彩上一样。
    瞧瞧人家逃荒，再瞧瞧自己逃荒。
    真是同姓不同命啊。
    季夫人捏着茶盏问：“你怎么还不走？”
    季千柔对她笑笑，“我不着急。”
    说着，就上手薅了一根大鸡腿，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问：“好看的夫人，这烤鸡能吃不？”
    季夫人被她气笑了。
    能不能吃的，季千柔不都上手了？
    “能给你好处的，都是好看的。”她放下杯盏，声音与气势都强了几分，“赶紧吃，吃完赶紧滚蛋！”
    “妹妹好看，夫人也是真好看。”
    四周守着的婢女捂着嘴偷笑。
    这小娘子，比男人还会哄人呢。
    季千柔感受着烤鸡的油脂在舌尖炸开，得寸进尺，“夫人呐，我是有得吃了，可我俩个孩子许久没吃肉了，都饿得不成人样了。”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季夫人新月眉微扬。
    “好看的夫人心地都好，我知道您会再叫人准备一只烤鸡给我可怜的孩子们享用的。”
    “你……”
    “孩子们也都会感激夫人你的。”
    季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抽搐：“我若是再给你一只烤鸡，你就能滚蛋了？”
    “那我得考虑考虑。”
    季夫人：“……”
    “好看的夫人呐，你瞧瞧你也姓季，我也姓季，咱们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啊？或者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季千柔说着，给无措尴尬的孟离章扯了只鸡翅膀。
    “胡说八道什么。”季夫人胸膛微微起伏，突然后悔没把季千柔跟普刹子一起吊起来。
    太不要脸了。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她声音黯哑：“季姓是我夫家姓。”
    一个婢女拿了一包银子与一个油纸包过来了，对季千柔微微一福身：
    “季娘子，这是你的东西。”
    “先放一边，我待会就拿。”
    “谢谢这位可爱的妹妹。”
    婢女弯了弯唇，她不是好看的妹妹了，她是可爱的妹妹。
    季夫人额角爆出青筋，“等什么等！拿了东西现在就滚蛋！”
    “可我还没有吃饱。”季千柔满目无辜地瞧着季夫人，“要是能把吃的打包走，那我现在就走。”
    季夫人：“……”
    孟离章：“……”季娘子，过分了啊。
    “拿走，都拿走！”季夫人恶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赶紧走！”
    婢女闻言要帮季千柔打包，季千柔让人退开，直接把桌布四角拢上做布包。
    白嫖锅碗瓢盆不说，还白嫖一张桌布。
    这波不亏。
    看着季千柔大包小包走出棚屋，季夫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那冤家又扭过头来，声音软绵绵的：“好看的夫人呐……”
    季夫人背脊一僵，“又怎么了？！！！”
    “没事，就想让你夸我好看，就说我真好看就行。”
    季千柔表面笑容满面，心中却有几分无奈。
    拼夕夕砍价这事，就得新用户来，队伍里那群人现在每次砍价都只能几个铜板几个铜板的砍。
    好不容易遇到新用户，不能浪费不是。
    刚刚季千柔就开了价值999金的马车砍价。
    “你总说别人好看，就为了别人夸你？”季夫人眼眸中闪过幽光，“你对自己，那般不自信吗？”
    季千柔点点头。
    这次的砍价口令是‘你真好看’，为了不突兀，她也是下足了功夫。
    “罢了。”季夫人道，“你长得不差，不必妄自菲薄。”
    “夫人呐，别说得那么有文化，直白点夸就行。”季千柔摆摆手，系统没文化，不懂提取中心思想啊。
    系统：“……”它能听到。
    季夫人：“……你真好看。”
    “新用户郁闷的季夫人为您砍价，成功砍掉250金。”
    “新用户婢女一号为您砍价，成功砍掉03金。”
    “新用户……”
    一连串下来，足足砍了322金。
    不得不说，新用户就是给力啊。
    季千柔满意地离开了，离开前还不忘到普刹子跟前转悠一圈。
    将普刹子腰间的令牌扯下来，看普刹子惊怒的表情道：“拿我的钱换的令牌，我拿走不过分？”
    “这东西我花了五千两换的，你那四百两算个屁！”
    “还给我！快还给我！”普刹子左右手都来捞。
    季千柔后退三步，打量起那令牌来，令牌上一面写着‘云泽’二字，另一面便是稻米江河的徽记。
    瞧着没什么特别的，竟要五千两。
    “还我！”普刹子眼睛都红了。
    季千柔对他诡秘一笑，她不仅不还，她还要普刹子帮她办件事。
    “来，夸我真好看。”
    普刹子脸涨红，硬气道：“我今天就是死，也绝不会夸你这个毒妇好看！”
    季千柔亮出拳头。
    半刻钟后，鼻青脸肿的普刹子含糊不清道：“宁（你），真好看。”
    “新用户倒霉的普刹子为您砍价，成功砍掉01金。”
    才01金。
    季千柔鄙夷地走开。
    普刹子如鲠在喉：“……”你有病吗？！
    不夸不乐意，夸了又不高兴。
    “季娘子，我们现在回去吗？”孟离章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茫然。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而言之他们现在就是拿回了银钱，还收获了别的东西。
    收获……颇丰。
    季千柔看着手中的令牌，说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上次分别时季夫人说的话季千柔还记得。
    她不认得季夫人，可季夫人却认得她。
    甚至季夫人在地图上的标注是绿点，是友方。
    季千柔此次诸多放肆，是为了试探季夫人。
    这人……对她很是宽容。
    但依季夫人所说，两人既非姐妹，也非同族。
    那这事就奇怪了。
    她想再最后试探季夫人一波。
    季千柔捏着令牌，揭开纱帘。

 第二十三章 蕊蕊，叫爹就给你吃烤鸡蛋！

    彼时季夫人正与跟前的丫鬟说着什么，察觉动静冷冷地视线如流矢一般刺向季千柔。
    语气也是冷飕飕的，“又是你？有完没完？！”
    是她对季千柔太宽容了，才让季千柔得寸进尺，不知轻重。
    季千柔面上挂着笑，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季夫人的冷意，“夫人，我是特意来给你送这个东西的。”
    她粲然一笑，晃了晃手中的令牌。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当是夫人的东西。”
    “夫人可要收好了，莫要再被贼人骗去。我不是次次都能刚好在夫人左右的。”
    季夫人看着经由婢女之手递过来的令牌，心绪复杂。
    明知道普刹子就被吊在外头，她想要收回这令牌随时都能拿回来。
    可季千柔有这份为她着想的心，她却那般想季千柔……
    是自己太过狭隘了。
    “这令牌，你收着。”
    话音刚落，季千柔便摇了摇头，“那贼人说了这令牌要五千两，我知道夫人人好看、心地又善良，但这令牌太过贵重，我不能收下。”
    “油嘴滑舌的小娘子。”季夫人哼笑一声，口气平和，“五千两银子，是外人的入场费。”
    “你既是季家人，这令牌就是应得的。”
    “若是有朝一日要活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令牌去云泽地，自然会有人安顿你。”
    令牌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里。
    她捏着质地微凉的铁质令牌，笑着谢过季夫人，眼睛亮亮的道：
    “夫人，你说我也是季家人！”
    季夫人没有说话，转而让婢女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季娘子，我家夫人让我来送送你们，莫要再将银钱弄丢了。”一个婢女走过来。
    她面上带笑问季千柔：“季娘子可认得我是好看的妹妹，还是可爱的妹妹？”
    季千柔定睛一看，这是另一个婢女，便道：“你是漂亮的妹妹。”
    见季千柔没上套，那婢女捂嘴笑了起来。
    难怪她家夫人待季千柔非同一般，这小娘子的嘴同抹了蜜一般，太会讲话了。
    婢女将两人送入镇子，这才转身离去。
    季千柔低头思索起来。
    原身是一堆老猎户夫妇在山中捡到的弃婴，猎户夫妇无儿无女，便收养了原身，当女儿养着。
    据老猎户所说，当时包裹着原身的襁褓用的是极好的绸布，应当出身富贵人家。
    季夫人待她不同，应当与她的身份有关。
    只是这其中又有诸多疑团。
    例如原身自小被抛弃，长于小村落之中，她可以确定原身从前从不曾见过季夫人。
    为何当日第一次见季夫人，她便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季家早知有自己这位流落在外的血脉，为何不来寻自己？
    再如这进入云泽地的令牌……
    “孟离章，这云泽地你可曾听说过？”原身的记忆里是没有的。
    孟离章摇摇头，“我时常进出老爷们的宅院，也不曾听过有任何人提起云泽地。”
    倒是可以问问村长，兴许他的舆图上就有云泽地的所在处。
    看看天色，烈阳高挂，已经快到中午了。
    包了半只烤鸡、几块点心给孟离章，孟离章没有推辞，开口道：“季娘子，要多少钱？”
    “不收钱，当你的跑腿费。”季千柔摆摆手，走掉了。
    孟离章捧着东西眼睛酸涩。
    荒年里金银珠宝都不如吃食贵重，他给季千柔添了麻烦。
    季千柔还愿意分给他烤鸡跟点心。
    他思索片刻，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坚定地朝家中走去。
    季千柔回到大院的时候，正好是大家伙吃中饭的时候。
    凌家煮了蘑菇汤，里头还敲了个鸡蛋搅和成蛋花。
    三小只坐成一排喝汤，她们均都是过人的相貌，明眸善睐，无敌可爱。
    季千柔看得心花怒放，过去ua了自家两小只各一口，笑眯眯在近旁坐下。
    “娘，你身上有肉香味。”季蕊动动鼻尖，往季千柔身边凑了凑。
    “小馋猫。”季千柔笑笑。
    正想着要将桌布打开，张老三带着自己的女人凑了过来。
    他病一场，倒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身上的横肉少了一圈，肥肉不至于挤得五官太过逼仄。
    来了后也不说话，就坐在几人面前从怀里掏出两个烤鸡蛋出来吃。
    剥开烤得发红的鸡蛋壳，一股鸡蛋的香味直往几人鼻子里钻。
    张老三啃了一口，砸砸嘴：“太香了，这才是人该吃的东西！”
    说着，手伸长在几个小孩面前转了一圈，见季蕊看烤鸡蛋看得两眼发直，张老三油腻一笑：
    “蕊蕊，叫爹，叫爹就给你吃烤鸡蛋！”
    “天天都给你吃烤鸡蛋。”
    小姑娘杏眼一瞪，她就知道这个胖几不安好心！
    季蕊躲到季深身后去，探出半个头对张老三做鬼脸，“想都别想！”
    张老三气得喘了好几口粗气，又对季深挤出笑容来，“阿深，我给你当爹怎么样？到时候我的财产都留给你。”
    “滚。”季深沉着小脸，捏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两个小畜生！
    张老三气得鼻孔大张，可看着季千柔嫌恶也依旧矜贵的俏脸，他一阵心猿意马。
    腆着脸冲季千柔笑：“季娘子，你瞧瞧两个孩子现在吃的都是什么东西，我看着都心疼。”
    “只要你从了我，我保证有我一口肉吃，就有她们一口肉吃。”
    “便是我张老三吃草根喝露水，也要叫两个孩子吃上荤的。”
    季千柔挑了挑眉，“那倒是不必了。”
    她将桌布解开，里头放的东西见了天光。
    撕开包裹烤鸡的油纸，烤得金黄流油的烤鸡让张老三鼻翼翁动，入鼻的香味叫他忍不住分泌口水。
    季千柔道：“我家虽然没有烤鸡蛋，不过还有烤鸡能垫垫肚子。”
    张老三噎了噎。
    他肥硕的身子往前挪了几步，盯着烤鸡皱眉头：“这不可能，我都没有换到烤鸡，你这烤鸡是哪里来的？”
    他拿那么多钱出来，都没换到烤鸡，季千柔怎么换到的？
    “烤鸡而已，对你来说很难得吗？”季千柔看着张老三发问。
    张老三脸一阵青一阵红。
    烤鸡！这个世道烤鸡对谁来说不难得？
    季深小手抓着季千柔的袖子，突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声音也跟着兴奋不少：
    “娘，我知道了，这又是爹叫人给我们送的东西。”
    “爹上次送的红薯干好好吃，你叫爹再送好不好？”
    季蕊浑圆水润的大眼睛转悠两圈，拉住季千柔另一边袖子道：
    “娘，你见到爹派来的叔叔了吗？就那个武功好厉害的叔叔，你快告诉他有人欺负我们！”
    “让叔叔像上次一样，把坏人的脑袋踢掉！”
    张老三心中一惊。

 第二十四章 老大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原先季千柔在村长面前说她带俩孩子南下是为了找自己的相公时，张老三并未当真。
    可现在看看那质地柔软的桌布，看看桌布上丰盛的吃食。
    还有季蕊、季深的童言童语。
    张老三信了七八分。
    要是背后没有男人支持，季千柔一个小娘子能找来这么多吃食？
    而且季千柔可能会骗人，这俩孩子年纪才多大，肯定不会说假话。
    一想到俩孩子口中那个会武功还爱拿人头当球踢的叔叔，张老三脸色就白成墙灰。
    他是看上季千柔了不假，可一个婆娘不值得他拿命去换啊。
    “季娘子，我们之间有点误会。”张老三僵笑着，“我其实是很喜欢这俩个孩子，只是想做她们干爹。”
    季蕊暗自撇嘴。
    季千柔却道：“想要做孩子们的干爹，总得有点表示？”
    她直勾勾地盯着张老三手中还未剥开的那颗烤鸡蛋，张老三忍痛递给季千柔。
    “季娘子，我真的没有恶意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
    季千柔向两个孩子眨眨眼，笑了笑，这才故作深沉地警告张老三：
    “这件事情希望你能保密，我相公不愿意叫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这话更加让张老三口干心悸。
    果然，季千柔背后真有一个不得了的男人！
    幸亏他没有一意孤行，不然就要惹祸上身了！
    张老三笑着点头哈腰，“季娘子，你放心，整个村子里就我嘴巴最严实。你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就直管说！”
    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后悔将烤鸡蛋送给季千柔了。
    季千柔在南方有靠山，那他讨好了季千柔，去了南边不就可以攀攀关系，捞些好处？
    季千柔摆手叫张老三滚蛋。
    他们要吃饭了。
    待人走后，凌枝瑶小声向季千柔保证：“季娘子，我也会替你保密的。”
    说着，凌枝瑶还认真做了个捂嘴巴的动作。
    季千柔与双胞胎对视，而后齐齐笑开。
    季蕊捂着肚子，“不行，笑得我肚子疼。”
    “蕊蕊？”凌枝瑶茫然。
    “阿瑶姐姐，我们刚刚是骗他的。”季深与季蕊不同，他笑只是将唇尾扬起一个弧儿，“烤鸡不是我爹送的，也没有什么叔叔。”
    凌枝瑶愣了愣。
    “都坐下吃饭，待会不是还要去寻宝？”
    季千柔盘着腿坐下，给三小只分肉吃。
    还没等吃完，孩子们围了过来，可看到几人在吃肉，抹抹口水，又都要跑开。
    “都回来。”季千柔喊了一声。
    孩子们跑回来站成一排，“老大，要做什么你吩咐！”
    说话的时候很正经，说完又忍不住流起哈喇子。
    可不管多馋，都没人跟季千柔要肉吃。
    他们虽是孩子，也都知道这世道得样吃食有多难得，何况是肉类？
    季千柔一家是村子的恩人，更是他们的老大。
    他们才不会做出叫季千柔为难的事情来。
    季千柔道：“还剩下些东西，你们分了吃了。”
    孩子们齐刷刷一愣，而后都露出感动的神情来：“呜呜，老大你对我们实在是太好了！”
    “老大，你比我亲娘对我还要好啊！”
    “以后谁要是敢欺负老大，我就跟谁过不去！”
    不知是哪个小孩喊了一句，“咱们不能吃老大的东西！老大有自己的家要养，咱们拿了老大的东西，就是给老大拖后腿！”
    “对，没错！”
    “谁敢吃老大的东西，那就是叛徒！”
    季千柔囧。
    小崽子们，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少。
    人小鬼大。
    不过……倒是挺可爱的。
    季千柔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点吃的对你们老大来说还不算什么，给了你们你们就吃。”
    孩子们在这点上格外的执拗。
    “呜呜呜，老大你就是天女下凡，天上的神仙都没有你好。”
    “我娘给我吃根草都扣扣索索的，老大让我们吃肉肯定是被我们看见了好面子，都怪我们来早了！”
    “不能吃老大的，要是我们把老大的吃食都吃完了， 老大饿死了，我们就没有老大了！”
    季千柔：“……”
    季深看看季千柔哭笑不得的模样，站出来一字一顿道：“老大叫你们吃，你们就吃，不然老大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传出去了，被其他老大知道，那老大还有什么威严？”
    孩子们若有所思。
    “二哥说得没错， 那我们就吃一点？”
    “对，没错，我们不能让老大被其他的老大看不起。”
    孩子们雀跃起来。
    未免分配不均，季深跟凌枝瑶将剩余的食物分成均等的份额。
    但还是有羸弱的孩子被队伍中的刺头欺负，一个狗啃头，有半个季千柔长的小孩把另一个男生女相的小孩逼到墙角：
    “大丫，把吃的交出来。”狗啃头小孩小野亮出自己的拳头，在大丫面前挥舞。
    男生女相的小孩不仅长得秀气，连名字都很女性化。
    大丫捂着发下来的点心，“不行，这是老大给我的！”
    这两个孩子季千柔都有印象。
    大丫是那个说话老是呜呜呜嘤嘤嘤的人类幼崽。
    小野是那个最先为她考虑，说出她要留着吃食养家的人类幼崽。
    霸凌这种事情，看来不管什么地方都避免不了。
    季千柔刚要迈开步子，就被季深给喊住了。
    “娘，孩子间的事情就让孩子去解决。”季深双手环抱着放在胸前，小脸认真。
    “你是老大，这样的小事不用你出马。”
    季深说着，与季蕊对了个眼神，季蕊就往小野跟大丫在的方向走去。
    季深的五官肖父，那一身如玉脂白嫩的肌肤却更似季千柔。
    加之近些时日有吃有喝，不再担惊受怕，季深枯瘦的脸颊稍稍长了肉，面上也有了血色。
    明明是唇红齿白，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却总是板着小脸。
    季千柔上前一步，双手捏着季深脸颊的肉轻轻往两边拉。
    “娘，你干什么！”季深眼角发红，动作几分慌张，语调也染上几分恼怒。
    季千柔满意一笑，“这才像个孩子。”
    季深还要说什么，却听得一众孩子的叫唤：“小野，你怎么欺负小姑娘！”

 第二十五章 蕊蕊成了三把手

    这一叫唤，可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只见大丫缩在墙角，眼中含泪：“你别打了，我把点心给你！”
    而季蕊被小野压在地上，小野脸上带着胜利者的骄傲：“季蕊，不要以为你是老大的女儿，我就会让着你！”
    又道：“本事不大，还想着帮别人出头。”
    季蕊低着头，盯着小野抓着她衣服的手，咬着下唇。
    其他孩子想上来帮忙，被小野咧牙吓了回去：“不想挨打，就别管闲事！”
    众孩子又退开几步。
    小野人如其名，是没有爹娘的野孩子。
    自小就凶性得很，打架那都是拳拳到肉，挨上一拳能晕半天。
    凌枝瑶端坐在一旁，不见慌张，反倒带着笑，“小野要倒大霉了。”
    这个小野，仗着自己力气大会打架，没少欺负村子里瘦弱的小孩。
    季深与季千柔也并不担心。
    小野力气再大，还能打过季蕊？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如几人所料，小野刚对着季蕊轻蔑一笑，就被小姑娘一拳打在眼睛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
    又被季蕊扯开了抓衣服的手，随后翻着骑了上去，不过几息之间，两人的位置就调换了。
    小野面露茫然，刚刚季蕊还打不过他，怎么现在……
    季蕊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见并未损害，只是被小野的脏手抓得多了几分沾污后皱了皱眉头。
    她娘送给她的衣服被弄脏了！
    小姑娘嘟起小嘴，眼眶微红，在小野发蒙地看向她，开口说“你……”时，又是一拳打在另一边他另一边眼睛上。
    看着小野一对乌青的熊猫眼，季蕊鼻子一吸，掉起了金豆豆。
    滚烫的泪珠砸在小野脸上，小野身子僵住，更懵了。
    “你，你哭什么啊？该哭的是我！”
    季蕊冲小野吼：“你懂什么……”娘给的衣服弄脏了……
    她抽噎着，还不忘了正事，“你，嗝，你还敢不敢欺负别人了！”
    说着，又掉了几颗金豆豆。
    小野手足无措问：“你就为了这事哭？我不欺负人了，以后都不欺负人了成不成，你别哭了。”
    从来都只有人骑着他笑得可恶。
    坐在他身上哭的小姑娘，小刺头还是第一次遇到。
    “你有这么听话？”季蕊哭声一滞，狐疑地看着小野。
    小野轻哼一声，他眼睛疼得都快要睁不开了，“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季蕊歪着头想了想，从小野身上爬起来，抹掉泪花对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我相信你。”
    小野看着突然之间又笑靥如花的小姑娘，很是莫名其妙，低声嘀咕：“村长爷爷果然说得没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说！什！么！”季蕊杏眼微瞪。
    “蕊蕊，过来。”季深将季蕊叫回身边，扫了桀骜的小野一眼，又让哭唧唧的大丫到面前来。
    他对所有孩子道，“我们是一体的，要团结。”
    “不团结的人，就不能继续留在我们队伍之中。”
    小野别过脸去，一脸不屑。
    季深没有管他，而是对大丫道：“我听说你以前都不敢反抗小野，这次你反抗了他，你变得勇敢了。”
    大丫眼睛亮亮的，又有点羞涩，“唔，因为这是老大给我的点心……”
    要是别的，大丫还真没勇气去反抗小野。
    季千柔就像是突然坐在了云彩上，刚刚瞧着还觉得普通的小孩，现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没办法，她是个实诚人，对于喜欢自己的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下次继续努力。”季深道。
    大丫点头，“二哥，我记住了！”
    季深又将季蕊推到人前，声音更加沉着：“蕊蕊帮助弱小，实力强横，以后她就是咱们队伍里的老三了，有谁有意见的，站出来。”
    季蕊笑得人畜无害，只是捡起一块石头随手捏碎了。
    众小孩齐齐一抖，异口同声地喊道：“没有意见！三姐威武！”
    小野又哼了一声，季深脑子好，才在季千柔做了老大以后力压众人成了老二。
    他虽然觉得季深长得像白切鸡一样，但对于季深的聪慧是佩服的。
    因而也没想着要抢季深老二的位置，想着奔着老三的位置去。
    可现在却叫季蕊一个小姑娘抢了位置，小野心里有些不服气。
    但是瞧瞧季蕊被众人叫三姐后眼睛笑成月牙状，高兴得都合不拢嘴的模样，小野哼哼两声，没反对。
    不是他怕了季蕊，是这小姑娘不讲道义，爱哭。
    能当三姐，季蕊的确挺高兴的。
    她跑去拉起凌枝瑶，两个人笑着转圈圈。
    “阿瑶姐姐，以后我跟哥哥保护你。”
    凌枝瑶笑着应好，可注意着两人的季千柔却看见凌枝瑶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与羡慕。
    季千柔沉思片刻，扯起桌布，柔软舒服的质感叫季千柔灵机一动，“系统，问你个事。”
    “宿主请说。”系统是个有礼貌的系统。
    “你有没有回收业务？这桌布品质不错？不如你收了，换点银钱给我？”
    季千柔问着，顺带着在商城里搜索治疗弱视、夜盲症需要的东西。
    弱视校正仪原价500两，对比马车便宜得叫季千柔震惊。
    不过行路上拿着这东西不好携带更不好保存，容后再说。
    治疗夜盲症的维生素a胶囊不过一两银子，还有弱视矫正的眼罩更便宜，五十文钱两个。
    弱视矫正的串珠也便宜，不过一百文。
    季千柔觉得自己飘了，这几文几两的她都已经不放在眼里了，连砍价功能都懒得开，直接原价购买。
    下单完以后，季千柔还没等到系统回答， 她又喊了系统几声。
    系统这才回应，“宿主的建议我已经向总部反馈，新模块是否建设需要等待总部确认。”
    “总部？你还有上级？”季千柔有点好奇。
    系统一板一眼，“宿主权限不足，无法解答。”
    季千柔又问，“如何才能解锁权限？”
    这个问题，系统倒是爽快地回答了，“促进系统更新完善，完成隐藏任务。”
    季千柔还要再问，那边季深让孩子们排成两队，过来问季千柔：“娘，我们什么时候去寻宝？”
    灰老鼠坐在季深肩头，“吱吱吱！”
    仿佛在催促。
    寻宝，肯定是不能忘了它灰老鼠的！
    村长交代下来，明天队伍就会离开这个镇子。
    要想冒险寻宝，肯定要在今天。
    季千柔看着孩子们故作镇定，却遮掩不住期盼的神情，笑笑：“我们现在就出发。”

 第二十六章 不要强鼠所难啊小主人

    季蕊小脸一扬，“吱吱，带路！”
    吱吱便是她给灰老鼠起的名字了，
    吱吱‘吱吱’应和两声，蓄力从季深肩头跳下来，四肢稳稳落地后甩了下小脑袋。
    头顶上那戳金毛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小孩们高喊：“三姐威武！吱吱威武！”
    小野撇撇嘴，“一只臭老鼠有什么厉害的？”
    “吱吱不臭。”季蕊瞪视小野，腮帮子鼓鼓的。
    她家吱吱是爱干净的老鼠，昨天才刚洗了澡。
    小野对其他孩子道：“老鼠再爱干净也是老鼠，是偷吃粮食的坏东西。”
    “你们等着，我去把战魂喊来。”
    “大狼狗牵出去才威武，狗鼻子也比老鼠鼻子灵。”
    有几个小孩就跟着小野去了，季蕊轻拍吱吱的头，“别听他们瞎说，你好厉害的。
    “吱吱吱！”
    季蕊又高兴起来，“娘，你看吱吱听得懂我说的话！”它刚刚在回应她呢！
    与此同时，翻译君系统又悄无声息地上线了：“吱吱说，别拍了再拍就给钉土里去了。”
    看着闺女激动笑脸的季千柔：“……”
    季千柔向吱吱投去怜悯的眼神，为了叫季蕊高兴，她就不告诉季蕊这个残酷的真相了。
    村长带着村里的男人在堂屋里商量事情。
    战魂就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
    村长经了老太的引荐知道镇子上住着另一个老太，家中有倒闭的成衣铺子，手里有不少厚衣裳。
    数量是不少，但是这价格，也是不便宜。
    “一件袄子要五个菜饼子或者两个鸡蛋。”单单是说着，村长都觉得肉痛。
    他们有五十多号人，这得花多少吃食去买？
    要知道，一村子人住在这大院里，两天两夜老太也不过要了一块菜饼子。
    “夜里是越来越冷了。”有村人道，“也幸亏是我们人多，能挤在一起拱热气，才缓过来了，怕是再几日……”
    昨天夜里虽然下雪，可气温却实打实在下降。
    五月里本不该有这样诡异的低温，可都荒年了，再诡异在这荒年里似乎也显得稀疏平常了。
    不过是老天爷降下一道苦难，又降下了一道苦难罢。
    “我知道，我知道，得买！”村长抹了一把老脸，“买了，可能要紧巴着过日子。
    “不买，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队伍里屯的吃食现在就是他的命根子，好不容易在溶洞里给补充一波，村长没想到他还没踏实多久，就得将这吃食送出去。
    也得亏是季千柔发现了溶洞并且贡献出来，不然他们都没东西去换这个厚衣裳。
    不对，除了溶洞这事，季千柔还在风雪里救了全村的人。
    季娘子，真是个福星啊。村长关注的重点突然就跑偏了。
    “咱们有今天，多亏了季娘子，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都不准亏待了季娘子。”
    “要是叫我知道你们对季娘子不好，战魂可不会口下留情！”村长说着，手往旁边一摸。
    摸空了。
    嗯？他战魂呢？
    “战魂！战魂！我战魂呢？”村长左右看看，都没看到战魂的影子。
    凌晗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刚叫小野拿骨头给勾走了。”
    村长瞪眼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小野拿骨头吊着战魂跟他跑，他笑骂:“小混蛋，一天到晚没个正行。”
    “准是孩子们又要出去玩了，我听我家的说他们要出去寻宝，也不知道这小破镇子能藏什么宝。”有个村人道。
    村长摆手，“随他们去，小孩子就该多动动……嗯？我说到哪儿了？”
    “哦对，谁都不准亏待季娘子，你们是，你们家里的婆娘也是，都听明白没有？”
    “我家婆娘比我还护着季娘子呢，现在教训我都是，你看看人家季娘子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还好吃懒做的不去找吃的，是不是不想报答季娘子，是不是想让季娘子后悔救我们，我这么怎么命苦嫁了你这样的……”有人学着自家婆娘说话，将一众人逗笑。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村长没忍住笑了一下，又虎起脸，平时嘻嘻哈哈也就罢了，现在讲正经事，他可不准别人在他面前嬉皮笑脸。
    “都别笑，季娘子救了咱村上下五十多口人的性命，咱就得对她好。咱虽然是庄稼人，但咱不做忘恩负义的事情！”
    “我现在要的是你们的态度。”
    众人闻言，正色起来。
    凌晗带头道：“村长放心，季娘子对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没错，我现在拿季娘子当亲妹子看，要是谁敢欺负季娘子，那就是欺负我亲妹子，我一定将他打得找不着北！”
    “我们也是，都拿季娘子当亲妹子看！”
    “可放屁，你们长这熊样能有季娘子那么好看的妹子？”村长骂了一句。
    又笑了起来，捋捋两边的头发道：“像我这样俊的老头，才能有季娘子那么好看的闺女。”
    “咿~”众人嫌弃脸。
    糟老头子干巴巴，他们当不了季娘子的亲哥哥，村长更当不了季娘子的亲老爹！
    “咳咳，走走走，带上东西去换厚衣裳。”
    季千柔可不知道村子里一群想当她亲哥哥、亲老爹的。
    她跟在童子军队伍后边，慢悠悠走着。
    队伍最前边是小野跟战魂，战魂叼着鸡骨头，昂首挺胸大步走。
    真别说，这傻狗不犯憨的时候真挺帅的。
    所以孩子们都围到战魂身边去了。
    毕竟战魂的威武是肉眼可见的，可吱吱的寻宝本事却是季蕊说出来的。
    有影没影，他们还不知道呢。
    季蕊握紧小拳头，哼道：“小人得志！”
    “吱吱，你别丧气，我知道你有多厉害！”
    吱吱并不能感受到小主人口中所谓的丧气的感觉，它走两步就敲敲自己的小脑袋。
    自从被季蕊当成钉子往地上拍后，现在它小脑袋一直翁翁的。
    “战魂找到宝贝了！”小野兴奋的声音从前边传来。
    季蕊就着急了，“吱吱，你快也找个宝贝出来！”
    吱吱：“……”
    不要强鼠所难啊小主人。
    季蕊看到吱吱对自己翻了个白眼，昂头看去：“你是说天上有宝贝？”

 第二十七章 战魂发现了宝贝！

    季蕊旁边就是一棵树干粗壮的枯木。
    在叫人数不清的岔开的枝干中，季蕊好像看到了什么。
    “哥哥，那上边是不是有个鸟窝？”她指着右边的一处枝干问季深。
    季深看后道：“我也看见了。”
    “我去看看。”季蕊跑到树干下，双手张开正准备跳上去，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树干很脏，爬树的话就会把娘送给她的衣服也弄脏。
    季蕊看向季深，无需开口，双胞胎之间的默契就让季深明白了什么。
    他挽起袖子，“我来。”
    先抱着树干往上跳攀住，季深灵活得像是一只小豹子，三两下就跳到了鸟窝所在的枝干上，掏了鸟窝下来。
    这倒是叫季千柔有所改观。
    平日里季蕊太活泼太有力气，以至于衬托得季深文静羸弱。
    但现在看来，季深并非没有寻常小孩的活力，而是大多数时候有季蕊在，他无需去表现。
    小孩们与战魂刨了许久土地，刨得手都酸了，也没见刨出宝贝来。
    听得季蕊看着鸟窝惊呼：“里边有小鸟。”就全都凑过去了。
    一群萝卜头围着鸟窝，你一言我一语。
    “一，二，有三只小鸟！”
    “可他们看起来干巴巴的，是不是死掉了啊？”
    “对对，肯定是太阳太大了，给小鸟都晒死了。”
    “嘤，毛都没长齐，好丑啊。”
    “鸟妈妈呢？鸟妈妈去哪里了？”
    还有小孩手贱要去撩拨，被季蕊打了下手，“别碰，碰坏了怎么办！”
    “可他们都死了！”
    季蕊瘪瘪嘴，“没死的。”
    “有两只死了，还有一只还活着。”季深从竹筒里倒出来一点水，借由指尖送进还微微有着起伏的小鸟喙中。
    小鸟喝了两滴水，微不可查地昂了下头。
    这叫一直关注的孩子们振奋：“真的活了！”
    “别吵，会吓到它的。”季深皱皱眉头，环视一周，那些不安分的小孩也都安分下来。
    季深又送了几滴水，到小鸟不喝了才停下。
    “哥哥，这是什么鸟？”季蕊小小声问季深。
    其他孩子也好奇地看着季深。
    季深捧着鸟窝摇摇头。
    他是比同龄人要聪慧一些，但并非是全知全能的。
    “也许大人会知道。”
    季深这句话，让孩子们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季千柔身上。
    “老大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老大，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没错，话本里能当老大的人都是无所不能的！”
    季千柔：“……”
    小崽子们，这是现实，不是话本。
    “童心赤城，宿主忍心叫孩子们的期望破灭，让孩子们失望吗？”系统的电子音带上几分蛊惑，“用鉴定功能，鉴定功能升级，是有奖励的。”
    季千柔果断拒绝：“太贵了。”
    十两银子一次的鉴定，用在这不知道能活几天的鸟崽子身上。
    不划算。
    系统一滞，片刻后略显呆滞道：“你上次试用鉴定功能，不是说下次一定……”
    季千柔微微一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b站的app？”
    系统：“”
    “咳，你可以检索一下。”季千柔说完这话，就不再理会凌乱的系统，转而对孩子们道：
    “按照我多年的经验，这应当是一种禽类，可能是鹰，也可能是枭。”
    “别的不能肯定，但这一定是鸟！”
    或许是季千柔模样太过镇定，语气太过笃定，孩子们不明觉厉。
    欢呼道：“老大不愧是老大， 老大太厉害了！”
    “没错，这就是鸟！”
    也有孩子略显困惑：“这是鸟没错，可是是什么鸟啊……”
    被其他孩子盖头，“老大不都说了，是什么鹰啊小啊，我们都听明白了，你是不是脑子太笨，听不明白？我们可都听明白了！”
    “谁说我不明白，我明白啊！不就是鹰啊小啊，我能听懂的！”哪个小孩愿意被人家说苯，立马反驳。
    仗着小孩子听不懂胡说八道的季千柔咳咳两声，“不能打架，要团结。”
    这边热闹，那头唯二愿意跟着小野刨坑的小孩也不乐意了。
    “刨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这里就是没有好东西。”
    “我也觉得，刨坑不如去看小鸟。”
    小野瞪了两人一眼，“你们吃了我的点心，要是想走就把点心还我！”
    那两人连忙摇头。
    点心都已经被他们吃掉了，他们可拿不出来。
    小野把战魂狗头上的沙土扫掉，轻拍着道：“战魂， 加把劲，他们能找到，我们肯定也能找到。”
    战魂叫唤两声，用鼻子拱了拱小野。
    小野低头一看，脏污的小脸上溢出笑容来：“战魂刨到知了猴咯！”
    围着鸟窝的孩子们一听，蹬蹬蹬就跑到小野那边，将他跟战魂给围起来了。
    季蕊也有点好奇，拉着凌枝瑶过去看了。
    这边就剩季千柔与季深。
    季深拉拉季千柔的衣角，小脸紧绷：“娘，我知道你是在唬他们，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鸟。”
    季千柔还没说话，季深又认真道：“没关系。”
    “娘不知道没关系的。”
    “我会努力长大， 学习更多的东西，我以后会知道这是什么鸟，然后我再告诉他们。”
    季千柔将季深爬树时脸蹭到的灰给抹掉，高兴道：“我家阿深真聪明！”
    不仅聪明，有志气。
    还很有集体意识，懂得关照别人。
    不愧是继承了自己优良基因的崽崽。
    季千柔越看越喜欢，在季深小脸上糊了一嘴口水，嫩嫩弹弹的就像是果冻一样。
    季深耳根子微红，张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被季蕊打断，“啊哥哥好坏，娘，蕊蕊也要亲亲。”
    原是小丫头发现了，她哒哒哒跑过来，昂起小脑袋对着季千柔。
    季千柔一视同仁，抱过来ua一口。
    季蕊‘咯咯’笑着，“娘，痒痒。”
    “阿深刚刚想说什么？”把小姑娘放下，季千柔又问季深。
    季深摇摇头，“没什么，娘，我想养着惊枝。”
    惊枝，是他给这只幼鸟起的名字。
    既然是树枝上发现的，又是兄弟姐妹几个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就取枝字。
    “若是你能承担起照顾它的责任，我同意你养着它。”季千柔道。
    正说着话，小野捧着知了猴过来，献宝似地送到季千柔面前。
    他也不说话，只是那双褐色琉璃般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
    “给我的？”季千柔有点不确定。
    小野重重点头，“村长爷爷说了，老大是我们的恩人，要将老大当做……一样来孝顺。”
    其中有几个字，被小野在舌尖含糊掉了。
    季千柔没听清，但是挺高兴的。
    知了猴，便是蝉，这个时节蝉都在土里藏着，才能藏到此时，才被发现。
    季千柔接过蝉，小野就转过身去对其他孩子炫耀：“我给老大找到了宝贝！”
    “是战魂找到的宝贝，臭老鼠可没有找到。”
    后半句话，是对季蕊说的。
    “吱吱也找到了鸟窝！”季蕊不服气。
    “鸟窝算什么宝贝？知了猴才是好东西。”小野也不服气。
    季蕊与小野互相瞪视。
    灰老鼠吱吱原是趁孩子们玩闹趴在石块上休息，此时却突然睁开眼，小鼻子嗅来嗅去。
    随后，吱吱转过头对季千柔说道：“吱吱吱。”
    说完就向着镇子外头原野的方向跑动。
    “系统，翻译一下？”季千柔道。
    系统憋了许久，憋出来一句：“你骗我，下次一定是这次没有，下次也不一定的意思！”
    它刚刚检索了！
    它全都明白了。
    它的宿主是个坏东西！
    季千柔：“诶嘿。”
    系统：“……”这又是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系统生气了，翻译君罢工了。
    季千柔也不勉强，吱吱想表达什么，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大手一挥，“小的们，都跟上！”
    “好嘞！”
    季千柔带着自家童子军跟上撒丫子、跑得飞快的吱吱。

 第二十八章 马王的报恩！

    一行人跟着吱吱，跑出镇子，跑到另一头的原野上。
    可吱吱还没有停下脚步。
    “这臭老鼠是要带我们去哪里？不会是发昏了乱跑？”小野将身旁跑不动的小孩往背上拖，顺带着抱怨了一句。
    季蕊也跑得小脸通红，喘气喘个不停。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吱吱才没有发昏，也不是在乱跑。”
    “你等着瞧，吱吱一定发现了好东西。”
    “你要是不想跟了，可以不跟着我们！”
    小野嘟囔：“要不是老大，我才不跟着折腾。”
    季深并不参与季蕊与小野的斗嘴，他跑起来不同于其他的孩子，而是有规律性的，四步一呼吸。
    跑了这么久，也只是小喘而已。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鸟窝，见小鸟还有呼吸，便继续小心翼翼地跑动。
    季千柔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搭理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她看着面前一个个出现的乱码页面，多少有点哭笑不得。
    “生气了？”
    系统只冷哼，不回话。
    “你再这样，我要投诉你了哦。”系统的确是越来越通人性了，现在居然还会闹小脾气了。
    不过，它始终在季千柔五指山里蹦跶呢。
    果不其然，季千柔话音落下，她面前阻挡她视线的乱码页面都消失了。
    系统也跟着销声匿迹。
    最前边的吱吱突然在一个小山坡上停了下来。
    众人追上去，在山坡底下看到了……
    一匹马！
    一百多斤的马！
    小野感动得眼泪都从嘴角流了出来，“这够咱全村人吃好几天的！”
    其他孩子也挺兴奋。
    将马牵回去，他们就有肉吃了！
    到时候看家里的大人还敢不敢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只会进不会出的东西！”
    大丫道：“我阿娘平时总让我给她捏背锤腿，等把肉弄回去，呜呜，我也得享受一回！”
    同样的世界，同样的爹娘！
    其他孩子们感同身受，热泪盈眶。
    他们终于农民翻身把歌唱，往后都能抬起头来做人了！
    哪个再敢不给个笑脸，就不许吃肉！
    “我娘要是再敢打我屁股，我也不给她肉吃。”有个孩子信誓旦旦。
    小野对此嗤之以鼻，“臭婆娘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你当然不懂了，那群臭婆娘打人屁股一点都不留情，说给打开花就打开花！”
    小野噎了噎，没再说话。
    季深跟季蕊却注意到了其他的地方。
    马腿像是受了伤，这匹马见了人后就一直想站起来，可每次后蹄腿伸到一半都会跌坐回去。
    “哥哥，它受伤了。”季蕊看向季深，“我们去帮它看看？”
    “不行！”说话的人是小野，小野满脸的不赞同，“马蹄子力量很大，小孩下去了能被一蹄子踢死。”
    “我们应该将村子里的男人叫来，让他们将马给杀了。”
    那马好似通人性，能听懂小野说的话，它停下站起的动作，无力地垂倒在地上，茶色的眼瞳里流露出几分绝望与悲哀。
    季蕊望着马儿，紧抿着唇。
    季深站出来道：“有马，不一定要杀了吃肉。”
    “马匹可以运东西，也可以载人，有很多用处。”
    “二哥说得也有道理。”有人道。
    小野拔高了音量：“有个屁的道理！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要养着这马？它吃什么？吃你们的口粮吗？”
    “小野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都有道理，那该听谁的？小孩们齐刷刷看看向季千柔。
    “我们听老大的！”
    “没错，老大说杀了就杀了，说留着就留着！”
    这话，小野没反驳，也跟着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挠了挠额角，清了清嗓子道：
    “阿深说得有道理，马匹的用处很多。但另一方面，小野的考虑也没有错，现在人都没东西吃，怎么养马？”
    “你们小小年纪都能想到这么多，很厉害。”
    小野被夸得有点飘飘然，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
    季千柔夸完人，喊系统：“出来营业了，我要用鉴定功能。”
    没办法，自己逗的系统还是得自己哄。
    拿不准这马到底是杀是留，那就鉴定看看咯。
    要是品相好，那就留着。
    要是杂马，那季千柔也只能对马儿说抱歉了。
    毕竟这荒年少吃食，这么大一块肉放谁谁也不能放过不是？
    系统半信半疑：“这次是真的，没有骗我？”
    “真的，你直接扣钱。”
    系统语调忽然高兴起来，飞速划走季千柔十两银子：“鉴定完毕，此为杂种马。”
    听到这里，季千柔心中一沉。
    看来这马留不住了。
    可系统后面的话，却让季千柔兴奋无比：“此马为的卢后代，与大宛马（汗血宝马）杂交所生，继承了两种血脉的优点，天性忠诚，通灵英勇，为马中王者。”
    “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季千柔说完。
    对孩子们宣布：“这匹马的品种很好，我决定将他留下。”
    孩子们点点头，“马受伤了，我们下去看看它！”
    说听老大的，就听老大的！
    老大说留下马，那就留下马！
    季千柔带着孩子们滑下山坡，她让孩子们在外围站着，自己走近马匹。
    想到系统说此马通灵，季千柔柔声道：“马儿乖，我帮你看看你那里受伤了。”
    马儿抬头看着季千柔，模样温顺又乖巧。
    虽是一身污泥结成垢土，却依旧展现出了血统上的高贵与优雅。
    季千柔是越看越喜欢了，她来到马儿身边，马儿主动将伤的那条后蹄腿展示给季千柔看。
    腿侧有一道很深的刀痕，深得见骨。
    季千柔蹙起眉头，在商城里买了药物跟绷带，先给马儿消毒，再包扎伤口。
    又斥重资，买了上好的草料，背对着孩子们悄悄喂给马儿。
    马儿低低嘶鸣，用头拱了拱季千柔。
    而后，马儿强撑着站了起来，两条前腿在地上敲打一阵，它昂头长鸣一声。
    “恭喜宿主获得马王的忠诚，完成成就‘生死相随’，奖励马王的报恩。”
    季千柔：“……”
    总感觉生死相随这个成就不应该是这么做的。
    系统给出肯定的回答：“正常情况下，这是与爱侣达成的成就。”
    “马王的报恩，是什么？”
    “正在路上。”系统只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
    季千柔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什么，她看看天色，带着孩子们踏上归途。
    在快进镇子的时候，土地突然震颤起来。
    季蕊回头看了看，惊呼：“娘，你看看后面！”

 第二十九章 教育小朋友

    众人闻言往回看，都露出惊奇的神情来。
    烟尘滚滚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好几匹驮着东西的马儿向她们奔来！
    “快跑，马发疯了！”小野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呼喊，左右摆手：“分散跑！分散跑！不要叫马蹄子踩了！”
    孩子们四散跑开。
    季蕊拉着凌枝瑶跑，季深见季千柔停在原地不动，小手扯住季千柔往边上拉：“娘，我们快跑。”
    这群马不知因何原因在狂奔，且是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跑的。
    不躲开，就得挨一顿践踏。
    季千柔顺着季深的力道往边上走了几步，她看着那群马，心中有一个念头十分强烈。
    这群马，是来找她的。
    这就是，马王的报恩。
    果不其然，马群在马王面前停下，围着马王用两条前脚奋力地踩踏地面。
    马王回以更有力的踢踏声。
    它嘶鸣几声，马群便齐刷刷地低下头。
    马王看向季千柔，茶色眸眼中满是骄傲与殷勤，低鸣一声，好似在对季千柔说话：看，这是朕给你打下的江山，你喜欢吗？
    季千柔被自己的想象囧到了。
    不过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马王的确很帅。
    季千柔回到马王身边，环视在马王身边温顺无的马群，马群一共有七匹，每一匹马左右两侧都挎着一个大袋子。
    “好样的，伙计。”季千柔轻抚马王的脸颊。
    小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回来，已经翻开了袋子一探究竟，他低呼：“老大，这袋子里是熏肉！”
    满满一袋子的熏肉！
    其他孩子们见马群温顺，也都跑了回来。
    学着小野翻找袋子。
    袋子里大部分是吃食，一共十四个袋子，有两个袋子里是熏肉腊肉，另外两个袋子则是硬得敲上去能发出乓乓响声的饼子，还有四个袋子里装满了金银珠宝！
    余下六个袋子里，有四个装着厚衣裳， 另外两个则是铁矿石。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与季千柔汇报袋子里的东西。
    季千柔满面红光，大手一挥：“见者有份，回去就分！”
    “老大威武！”孩子们欢呼雀跃。
    他们这次寻宝，可算是真的寻到宝贝了！
    有马王在，马群对季千柔一行人很是亲近。
    便是有调皮的孩子要爬到马背上，马儿们也都配合地屈膝跪下，等孩子们坐上去了才慢悠悠地走动。
    也幸亏镇子上人不多，且现在街上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不然她们这浩浩汤汤的队伍，非得惹得百姓们围观不可。
    突然的带马群回去，可能会引起惊吓恐慌。
    所以季千柔让孩子们在大院外边拐角等着，她先回去与村长通通信儿。
    季千柔刚过拐角，就看见村长与一个人在大院门口说话。
    也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村长不冷不热：“以前那的确是好东西，可放到现在却连山上的枯枝都不如。”
    “枯枝我捡来就能烧火，那东西能吗？你也别说了，赶紧走。”
    那人见状，便也转身离开了。
    季千柔走过去，还没等她开口呢，村长就主动说了，“闺女，刚刚那老姐姐你瞧见没有？
    我想着她也是个被抛下的可怜人，在她那儿买了几件厚衣裳。
    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说自己手头还有几辆好木头做成的棚车，说有棚车好赶路，叫我全买了。”
    村长越说越激动，拍了下大腿道：“我又不是傻子，那棚车再好也要牲畜来拉不是？我们没有牲畜，要这棚车做什么？”
    诚然，在这个白天油煎火烤，晚上冰河世纪的奇葩气候里，有棚车能降暑气，夜里也能挡风保暖。
    可棚车多重？
    人都吃不饱饭了，难不成还能有力气去拉棚车？
    季千柔轻咳一声，打断村长：“咳，其实……我跟孩子们刚刚找到了几匹马。”
    村长一愣，“几匹？”
    “八匹。”
    村长两瓣嘴唇颤了颤，抛下季千柔向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肉麻地喊：“老姐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咱再好好聊聊！”
    小野窜到季千柔身后，探着脑袋看村长那样子，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口气：
    “哼，村长爷爷又抽风了。”
    季千柔瞥他，“你还知道抽风这词呢？知道得不少啊。”
    “我什么都知道，村长爷爷做什么事情都不避着我。”小野昂起头，一脸的骄傲自满。
    他这些本事，都是跟村长学的。
    “那我考考你，若是你答对了，我奖励你一块点心。”
    小野道：“老大，你尽管问，不过我不要你的点心。你是个有家庭的人，我不能给你拖后腿。”
    季千柔一挑眉，“放心，一块点心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来，我告诉你，那人是卖棚车的，村长原本不想买，可他听说我们找到了马群，又赔着笑脸过去找那人商议了，你觉得村长做得对吗？”
    “那当然不对，男子汉大丈夫，活着就要顶天立地，他那孬样，我不喜欢。”小野小脸一皱，显露出十成十的嫌弃来。
    人生来挺直的脊梁骨，怎可弯曲？
    “村长爷爷不孬，我很佩服他。”季深带着其他孩子过来了，他语速很慢，小表情很认真：
    “村长爷爷能屈能伸，是真正的男子汉。”
    小野横眉冷哼，“你就是要与我对着干！”
    他说村长爷爷孬，季深就说村长爷爷是男子汉。
    “老大，你说我们两个谁才是对的？”小野问季千柔。
    季千柔微微一笑，“当然你。”
    小野咧咧嘴，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是错的。”
    小野：“……”
    小朋友的笑容僵在脸上，瞧着不是笑又不是哭，奇怪极了。
    “谁都想堂堂正正、昂首挺胸的做人，村长也是如此。但他肩负着一村子人的希望，有些时候他必须要做出妥协。”
    小野面露茫然。
    季千柔还要开口，季深突然道：“娘，我来与他说。”
    季深指了指远处与卖家交谈的村长，问小野：“你知道村长爷爷为什么要买棚车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有马。”
    “有马就一定要棚车？”季深轻哼一声，他总被小野哼，现在总算轮到他哼小野了。

 第三十章 村人的感激

    小野挠挠头，杂乱的头发里飞出一只跳蚤。
    直直飞向季深。
    季深眉头一皱，嘴角抽搐着躲开。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问我，我脑袋都快炸了。”小野咬牙切齿道。
    他觉得季深是在为难他。
    季深又哼一声， “不愿意动脑子的家伙，还说自己什么都知道。”
    季千柔看向季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家阿深说这话时好像泛着一股醋味？
    “村长爷爷是为了我们能快点去到南方，才对着别人低声下气要买棚车的。”季深解释道。
    原本孩子们都是云里雾里的，可听了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明白过来了。
    也理解村长了。
    “村长爷爷对我们真好，我以后再也不趁他睡觉薅他胡子了。”
    “我，我也不薅他头发了。”
    成功用低价买下五辆棚车，高兴得哼曲儿回来的村长：“……”
    “小兔崽子们，我就说我头发跟胡子怎么越来越少了，原来都是你们这班子小混蛋干的！”
    村长怒而抄起两个说话的小孩，都往屁股上来了响亮的一巴掌，这才放了人家，转而幽幽地扫视其他小孩儿。
    意思很明显。
    坦白从宽，抗拒打屁股。
    童子军们往季千柔身后缩了缩。
    季千柔对村长笑笑，“您老跟人家都谈妥了？”
    她的想法与季深是一样的，她觉得在这种世道里还全心全意要带着村子里所有人撑到南方的村子，是个真汉子。
    “嗯，都怪我太急躁了，叫那姐姐看出来，每辆棚车提了一个菜饼子的价格。”村长摸摸鼻子，“也是我老了，不中用了。”
    “棚车到我们手里，价值可不是几个菜饼子能算的。”
    季千柔与村长相视一笑。
    “闺女，你要是我亲闺女多好。”村长感叹，他就喜欢季千柔这样聪明的女娃娃。
    季千柔一笑而过，转而道：“村长，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帮忙。”
    “你讲。”
    片刻后，村子里所有人都被召集到一间屋里。
    人挤着人的，不少村人抱怨：“村长，有什么要说的在大院里说不行吗？非得挤在这屋子里头？”
    现在吸口气，都是热乎的。
    是别人刚吐出来的！
    村长深吸一口气，语气比那人还要臭：“爱待着待着，不爱待着自己去了，到时候别说自家比别人家少了什么。”
    闻言，村人也不敢抱怨了。
    村长咳嗽几声，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刚刚应当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季娘子带着孩子们寻到一群马，马上还驮了些东西。”
    “也就是季娘子心地善良，她原可以自己要了这马，拿了这物资，可她说要与孩子们分，还要与你们这群不做事，就知道嘴上放屁话的分！”
    被村长怼，村人没有恼怒，反倒是精神振奋。
    马群进来的时候，也没有遮掩，他们可都看见了，十四个大麻袋，鼓鼓囊囊的！
    季千柔竟然要与他们分！还要算孩子的那一份！
    村民们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季娘子，你比俺爹娘对俺还要好啊， 俺以后一定像孝敬爹娘一样孝敬你。”
    瞧瞧，激动得俺都出来了。
    “你怎么说话的？季娘子才多大，你把她当爹娘，那不就是把季娘子说老了？”前边说话那人叫一个婶子拍了一下。
    那婶子对季千柔笑得柔和：“季娘子，往后我家就是你家，咱们就是家人。谁要是欺负了你，我叫我男人孩子削死他。”
    季千柔笑笑，“咱们都是一个队伍里的人，就该互相关照。”
    这可都是自己的帮砍价大军，总该发点补给，人到用时方恨少这个事情，季千柔不会让它发生。
    至于给孩子们算一份，那更是应该的。
    东西是她跟孩子们一起找到的，难不成还要将孩子们的功劳跟成果都给吞了？
    村长让肃静后，打开袋子开始分东西。
    熏肉、腊肉、干饼子一面世，村长跟村民们喉头哽咽，热泪满眶：“季娘子，你这心是金水银水做成的，可太好了！”
    季千柔：“……”
    金水银水做出来的心，那能跳吗？
    虽然明白众人是好意，可这个比喻……
    对触发心梗有奇效哦。
    村长有意将好东西都留给季千柔，但季千柔看着那大块大块的熏肉干饼子，摇摇头：“我不要吃食，我想要银钱跟那个袋子里的石头。”
    她不缺吃食，她缺钱，缺有价值的东西啊！
    村长老泪纵横：“你们瞧瞧季娘子，多好的娘子啊！有吃的她都舍不得吃，要那没用的破石头，她这么做就是想把粮食留给你们，让你们每人多吃一口，这么好的闺女，我看谁以后敢欺负她，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村民们纷纷拍胸脯表忠心：“村长，我们帮你一起扒皮！”
    他们分到一点东西，看一眼季千柔，分到一点东西，再看一眼季千柔。
    那个眼神，柔情似水。
    比看自己家里人还要热烈。
    季千柔在众人的赞美中，都快迷失了自己，快觉得自己就是个菩萨转世，心是什么金啊银啊的好东西做的了。
    “宿主醒醒，你只是不喜欢嗝牙的饼子，和发臭的熏肉。”
    季千柔：“……”
    咳咳，知道就好，干嘛要将真相说出来。
    分完东西，大家领走的有吃食，有财物，也有厚衣裳。
    只有季千柔这边，拿了铁矿石跟财物。
    村长最后硬是塞给季千柔一条腊肉。
    “我不用。”季千柔哭笑不得。
    她真心看不上这东西。
    想吃腊肉熏肉，商城里金灿灿的中华大火腿不比这三无产品香嘛？
    村长一再坚持：“闺女，我知道你心好，可你拿一堆没用的破石头，能顶什么用？还有两个孩子跟着你呢！”
    铁矿石这东西，内行人知道其中的价值。
    但外行人只能看到一堆破石头。
    至于财物……
    现在这个世道，银子金子都不如一块饼子，那都是一些破石头。
    带着还嫌重！
    季千柔还想说什么，村长转移了话题：“闺女啊，这马带这么多东西，应当是别人家的？怎么就跟着你跑回来了？”
    这是一个好问题。
    季千柔陷入了思考。
    与此同时，荒野乱石林出外的马贼们回来，都是一脸懵然。
    他们的马儿呢？
    就拴在石柱上的马呢？
    那么大一群马，说没就没了？

 第三十一章 村长，咱们被人盯上了

    正当马贼们蒙圈的时候，外出几日的马贼头头回来了。
    此人身高七尺五寸，用大白话解释便是……一米七出头高。
    嘴大下巴短，鼻子塌眼睛凸出，像是金鱼的灯泡眼，此时那双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煞气。
    “头儿，东西抢到了吗？”
    众马贼看看王满身后空荡荡的，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马也不见了？”
    王满啐了一口，说话的声音很是嘶哑，像是破铜锣声：“别跟我提那个畜生！”
    “那匹死马将藏宝图给吞了！”
    他要将马剖了取藏宝图，可没想到马突然蹬了他一脚，刀子划偏了，划在马腿上。
    为了藏宝图，王满足足追了那人两天，到头来藏宝图没了，马也跑了。
    真他娘的憋屈！
    王满舔舔干裂的嘴唇，“把水跟吃的拿出来。”
    众马贼面面相觑，最后只送了点水跟草根子给王满。
    王满眼睛瞪大，就像是直接外凸了一般，很是吓人：“你们叫我吃草？反了天了？！”
    “头儿，马不见了。”有个瘦弱的马贼被人推出来，他只得硬着头皮禀报。
    物资都捆在马身上，马没了，物资自然也没有了。
    就这水跟草根子，还是他们回来路上顺手抢的。
    “好端端的马怎么会不见？”王满连踹三四人，“废物，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做什么？！”
    众马贼很委屈。
    “头儿，我们一直都是听你的话办事的啊。”
    “你去追人，让我们在这乱石林里等着，我们也都等着了。”
    “这次外出，实在是有渊源。”
    王满看着这群呆头呆脑的手下，暗自提醒自己：大雪死了太多手下，这剩下的几个得宽容点。
    宽容点。
    “说，有什么渊源。”王满深呼吸后问道。
    “我们瞧见季家那个凶婆娘了。”提起季夫人，马贼们冲王满挤眉弄眼，“头儿不是喜欢那婆娘，让我们多收集她的情报。”
    所以，他们就偷摸摸跟了人家一段。
    回来路上还不忘马贼的本职工作，逮着个逃荒的老头抢了水跟草根子。
    王满：“……”
    “你们去打探情报，就不能骑马去？！”
    马贼们一愣，“那不是，骑马动静大。”
    “那你们就不能远远地跟着！”王满气得肺疼。
    想揍又克制住了。
    就剩下这几个小弟了，自己还不想做光杆司令。
    “我们下次会注意的。”马贼们互相看看，又朝王满挤眉弄眼，“头儿，凶婆娘要去云泽地，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这事，暂且不急。”王满灌了口水，拿草根之甜甜嘴巴，目光随着地上的马蹄印远去，“敢抢我们的马，这是活腻了！”
    王满拔出腰间的大刀，“走，跟我去把马跟物资抢回来！”
    一行人循着马蹄印追了过去。
    黄昏的余晖带着最后一缕暖意消散在天际，黑夜裹挟着冷空气席卷而来。
    村长一共买到了六辆棚车，都已经套上了马。
    棚车里放行李，坐孩子坐老人。
    壮年的男女，谁也不愿意坐。
    “我们还能走，让马歇歇。”在荒年没有来临之前，马可精贵了，不是寻常老百姓能得到的牲畜。
    要是坐牛车坐骡车，他们不会有负罪感。
    可这是马拉的棚车！
    马拉的！
    夜色朦胧，队伍趁着夜色悄悄离开镇子，临行前村长特意去找了大院老太。
    “老姐姐，你跟我们一块走。”
    老太眼中闪过光芒，又很快消逝，“不走了，不走了。”
    “生在这儿，就该死在这儿。”
    村长还想说什么，凌晗跟几个汉子过来催促他，“大家伙都在等着了。”
    要走，就趁现在夜未太凉，等再晚些，寒气裹身，怕是走不动了。
    村长点点头，被凌晗请到最后一辆棚车上，和几个孩子一起坐。
    他轻叹一声，浑浊的眼睛透过棚后的窗口回望。
    略显萧瑟。
    小野也在这棚车上，见状主动给村长捏肩膀。
    “好小子，往日不是最讨厌伺候我这老头子了，今天转性了？”村长诧异地动动肩膀。
    别说，小野手劲就是好，给他按捏按捏，他这副老骨头都松快不少。
    小野对村长讨好一笑，“村长爷爷，我误会你了，季深，哼，那家伙说得不错，您为我们村子做牺牲，您是真汉子！”
    “说的什么，听不懂。”村长怒着嘴摇摇头。
    “听不懂那就算了，您别问了，反正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
    村长乐呵笑起来，“季娘子真是咱们村子的福星，她来了以后，咱们遇上的都是好事儿，连你懂事不少。”
    “小野，你要知道感恩，不能学那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听到没有？”
    “还有你们这群小崽子。”村长瞥向棚车里其他小孩子，说道：
    “季娘子给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多少东西，要换了别人，肯定不给你们，季娘子对你们好，你们也得对季娘子好！”
    “您就放心。”小野双手捏成拳头，给村长锤背，“我拿季娘子当亲娘看呢。”
    小野目光跟风似的飘出去，落到前面那辆棚车上，季千柔跟双胞胎就在前边的棚车里。
    他墨色的眼眸里带着几星艳羡。
    “村长爷爷，你说我要是去给季娘子当儿子，她能要我吗？”
    村长拨开他的手，将小野上下打量一通，认真道：“就你这样子的，季娘子肯定不要。”
    “为什么啊！”小野不满，“我哪里比季深、季蕊差了？”
    “别大小声的，吵死人了。”村长一脸嫌弃道，“你爷爷我这双眼睛不是白长的，我告诉你啊，季娘子喜欢干净漂亮的孩子，你瞅瞅你这样子，她能看上？”
    他哪儿不干净，哪儿不漂亮了？
    小野鼓着腮帮子拍了下头，掉下来一层灰土。
    再抹抹脸，把手都抹黑了。
    闻闻手，还有一股子说不出什么味的味儿。
    小野小脸皱成一团。
    的确是，不大干净。
    “我也是很好看的，爷爷当初不就是看我长得俊俏，才把我从荒野上捡了回来？”小野憋屈道。
    村长点点头，那的确是。
    他正要说话，季千柔从前边的棚车跳下来找了过来。
    表情严肃，“村长，咱被人盯上了。”
    在季千柔面前的地图上，有十个红点在不停地闪烁着。
    离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第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

    “暂停前行，队伍里的汉子都到我这边来！”
    村长闻言，不仅叫停了队伍，还让人都聚过来。
    季千柔心中有点诧异，“村长，你不派人去查探一下？”
    就那么相信她？
    村长勒紧了裤腰带，免得待会打架碍事，“我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我相信你说的话。“
    季千柔指尖动了动。
    等汉子们都聚过来，村长将情况给说了，还不忘夸奖季千柔：
    “你们瞧瞧人家季娘子，又要看顾两个孩子，还得帮咱们留意周边的情况！”
    “你们注意到有人跟着咱们了吗？”
    “你注意到了？”村长问左边站着的人，那人摇头。
    村长又问右边那个人：“那你注意到了？”另一人也摇头。
    “看看，你们都没注意到的事情，季娘子注意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季娘子上心，你们不上心！”
    汉子们对季千柔露出愧就的表情。
    这本来是该他们汉子来操心的事情，却叫季千柔受累了。
    季千柔：“……”
    我没上心，我就是瞟了一眼地图。
    村长见状满意一笑，随后道：
    “咱们村子是招摇了一点，不过那些流子若以为我们好欺负，那就错了！”
    荒年多凶徒，村长还以为他们是遇见眼红要抢东西的人了。
    一路走来，这事也遇到三四次了，他们有经验。
    “对方就十个人，我们按照上次用的办法，把他们抓住！”
    季千柔也不知道村长口中所谓的上次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但是她看到汉子们如常回到家人身边，与家人说了几句话，就有几家的孩子抱着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季千柔想跟过去看看，却叫一个国字脸的汉子拦住了。
    汉子痛心疾首：“季娘子，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我们决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劳累了！”
    季千柔：“……”
    她张张口想说话，又被几个嫂婶拉走了。
    在季千柔还没有反应过来前，手里就被塞了一根洗衣服的棒槌。
    “季娘子，待会你就躲在我们后面，要是有人冲过来，你就拿棒槌敲他。”
    队伍虽然停下来了，但众人的表现从远处看去皆都如常，说说笑笑，烧火做饭。
    只有季千柔知道，汉子们面上慵懒，实则衣服底下的肌肉蓬勃、蓄势待发。
    而妇人们看似各自在忙活，但手上所拿东西、身边所置东西，都可以成为武器。
    不远处，小坡上。
    马贼们跟随马匹留下的脚印追了过来，可不知为何马蹄印却在中途断掉了。
    王满气得想砍人，但天无绝人之路。
    一扭头，竟看见了他们的马群给别人拉棚车！
    那群人还知道在棚车后边挂上大扫帚，这样就能将马蹄印扫去。
    对方人多，自己人少。
    王满摸摸大刀，入手触感冰凉，他短平的下巴往上，厚嘴唇浮现杀意：“跟上去。”
    “等他们歇息，我们再动手。”
    这一等，就等到现在。
    队伍是歇下了，可见他们折腾，恐怕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一个马贼小弟捂住咕噜叫唤的肚子，“他奶奶的，人家吃香喝辣的，我们在这儿受罪。”
    用着他们的马，吃着他们的口粮。
    “头儿，要不咱们现在杀过去，将东西抢回来？”
    “对，一群乌合之众，见了我们一定会跪下来求饶，指不定还会哇哇大哭！”
    众马贼想到那副场景，哈哈大笑。
    王满摸摸饿得开始抽痛的胃，有点儿意动。
    以往那些平民百姓，遇到马贼都只会逃跑，逃不掉的就求饶，敢反抗的人，不过十之一二。
    面前这支队伍虽然人多，可他观察过了，老弱妇孺多，青壮年少。
    虽说他现在手底下只剩几个虾兵蟹将，可他们有兵器再说，对面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还是再等等。”王满谨慎道。
    上次他就是对马下手太着急了，才导致马跑了。
    人总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又等了两刻钟，气温僵得越发低了。
    马贼们冻得一直吸鼻涕。
    这鬼天气，白日里是盛夏，到了夜晚就是寒冬。
    他们的棉袄被马驼走了，现在穿着单薄的夏衣。
    “头儿，再不行动，我们要被冻死了！”
    王满看着前边的队伍，有一部分人钻上棚车歇息去了，还有一部分人在外边烤火。
    他咬咬牙道：“杀上去，将东西抢回来。”
    马贼们振奋起来，“头儿，要留活口吗？还是……”
    “敢偷咱们的马，死不足惜，都杀了！”
    王满说着，拎起大刀带着一干小弟冲了下去。
    只是临到队伍面前了，他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群人分明发现了自己，却不惊不乱，平静地看着自己。
    “不好，有埋伏！”王满只来得及叫这一声。
    话音落下，就被不知道谁抛过来的衣裳给罩了脸，随即被什么东西咣地敲了一下。
    他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张婶高高举起大铁锅，又往王满头上砸了一下，嘴巴里嘟囔着：
    “让你们不干好事，惦记我们的东西！”
    咣——
    咣——
    村长上前一步，“张全家的，要不算……”
    话还没说完，被满脸煞气的张婶扫一眼，村长立马识趣地改口：“你打，你可劲打。”
    后边的马贼小弟们也没能逃掉，他们跑着跑着，突然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随后就从左右两边冲出来一群孩子。
    拿着绳子绕着他们跑，将他们都给捆住了。
    要是平日里，这群小孩子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他们饿了一天，现在又冷，饥寒交迫之下跌一跤，眼前都是发黑的。
    妇人们见状，抄起手边的东西过去就是一阵叮叮咚咚。
    若是将季千柔的眼睛遮起来，光听声音的话，季千柔可能会以为哪家乐队在演奏。
    季千柔捡起王满旁边地上掉落的大刀，放在月光下，大刀寒芒不断。
    她的袖子略有点长，落在刀刃上，被划拉出一个口子来。
    “是把好兵器。”
    季千柔又走向孩子们，果然在其余马贼身边也发现了兵器。
    村长带人将兵器抢走了，这才心有余悸：“这，这不是普通的难民啊！”
    “不管是什么人，都已经被我们抓住了。”
    季千柔对村长道：“我们得弄清楚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
    -
    王满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人捆着绑在枯树上。
    额角一抽一抽的疼。
    对面有一群人跟看猴似的看他。
    “老大， 他长得好丑，眼睛跟鱼一样肿泡肿泡的。”
    “不能以貌取人，人的长相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难道你希望别人说你长得丑？”
    季千柔敲敲说话孩子的脑袋，以示警告。
    那孩子双手抱头，“我知道错了。”
    季千柔原是侧对着王满的，她的轮廓在昏暗的月光下像话本里的仙子一般清丽美好。
    王满心中有些异样。
    如季千柔这般不看重长相的人，世上并不多。
    “醒了？”季千柔发现王满睁大眼睛看着她，问道：“醒了就好，我们有些事情要问你。”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踪我们？”
    王满冷哼一声道，“我们是马贼，你们偷了我们的马跟东西！”
    见村民们露出后怕的神情，王满有些得意。
    声音也大了起来，不过依旧嘶哑：“你们要是识相的，就将所有东西交出来，不然等我们的同伴赶到，你们统统都活不了！”

 第三十三章 你怎么证明你是你自己？

    村民们躁动起来。
    “我们抓了马贼？！”
    “还有更多的马贼？！！”
    “咱们快跑，要是其他马贼追上来就不好了！”
    王满对于自己引起的骚动十分满意，寻常百姓碰上马贼就该如此：
    瑟瑟发抖！
    六神无主！
    季千柔瞟了一眼空荡荡的地图，安抚众人：“不必担心，并未有其他可疑人物靠近我们。”
    王满不以为然，这小娘子实在天真。
    人的恐惧难道是她一句话就可以打消的？
    王满像虫子一样拱成舒服的姿势，等着村民们将自己犯了，再跪在地上祈求他放过他们。
    可他想象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反倒是听到村民们安宁下来的话语。
    “季娘子说没有其他马贼，那就是没有其他马贼！”
    “这马贼是在放大话呢！”
    “仔细想想，咱这么厉害，这些马贼都不是咱的对手，再来几个马贼又如何？兴许还能带点吃的送给咱！”
    王满：“……”到底我是马贼，还是你们是马贼。
    季千柔开口：“你说你是马贼，你有什么证据？你怎么证明自己是马贼？”
    王满不吱声。
    “不说？”季千柔对马王招招手，马王心领神会地抬起前腿对准王满，“不说，那就马蹄伺候。”
    原是自己的座驾，现在却帮着别人。
    “我就是马贼，需要什么证明？”王满轻哼一声，声势没有之前大了。
    这群人不正常。
    “你不证明你是马贼，我们怎么会怕你？我们不怕你，怎么会放了你？”季千柔一本正经。
    村民们连连点头：“就是这么个理儿。”
    王满：“……”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人放了自己，只要他拿回大刀，他马上像砍萝卜一样将这群人都砍了！
    王满不情不愿道：“我王满在道上混了十几年，名号响着呢，你只要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大爷手上多少条人命！”
    “你怎么证明你是王满？”
    王满一僵，大脑在一瞬间放空。
    “我就是王满，为什么还要证明？”
    “你当然要证明你是王满，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王满？还是假的王满？”
    村民们：“没错没错。”
    “就是就是。”
    “季娘子说得不会有错，你必须得证明自己是不是王满。”
    原来真的要证明吗？
    在多数人的意见中，王满略有点自我怀疑，他绞尽脑汁，而后道：
    “我是我爹娘生的，名字也是我爹娘起的，我肯定就是王满。”
    嗯，没错。
    季千柔一扬眉，“那你怎么证明你爹是你爹？你娘是你娘？
    而且就算你爹真的是你爹，你娘真的是你娘，那你能证明你爹真是你爷爷生的？
    你真是王家的后代？”
    “我……”王满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季千柔打断。
    “就算你真的是王家的后代，你就确定你是王满了？万一你是王缺呢？”
    王满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你要不，还是让马踹死我算了！”
    “行。”季千柔摸摸马王略带些刺啦的鬃毛，又回头问了一句：“你到底是王满，还是王缺？”
    王满脑子里最后一根神经啪的一下断了。
    “我是王小辫儿，大王庄的王小辫儿！”
    王满是他改的名字，王缺？
    王缺是他兄弟，还是他儿子来着？
    也可能是他爹。
    他记不清了。
    王满的金鱼眼要进化成蚊香眼了。
    “咋还骗人呢？不会说自己是马贼的事儿也是骗人的？”
    “啊呸，年纪轻轻不学好。”
    “得亏咱有季娘子，不然咱就要被骗了，顺带着问一句，我要怎么证明我爹真是我爹，我娘又真是我娘啊？”
    这个问题太深奥，村人陷入了沉默。
    村长摸摸嘴巴上新冒出来的花白胡茬，他们不是马贼，马贼脸上都有狗血画出来的印子。”
    恰逢另一个马贼醒了，听见这话道：
    “我们原也是画狗血印子的。”
    众人等待下文。
    “狗血用完了，还没补充上呢。”
    众人：“……”
    村人摩拳擦掌，不管什么狗血不狗血的了，他们刚从季娘子那儿学了一手。
    “季娘子，这些人就交给我们来问话，你去歇着！”
    季千柔回到棚车上，还能听到村人兴致勃勃的声音：
    “你是你爹生的吗？是你爹的种那是你娘生的吗？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季千柔：“……”
    总感觉好像教坏了自家淳朴的村民。
    “哼唧，把好像去掉，就是的。”系统补刀。
    季千柔愧就地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于是她就心安理得地将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三小只。
    给季蕊的是另一套换洗的衣物跟红梅样式的头花。
    给凌枝瑶的是康复训练的串珠、眼罩跟栀子样式的头花。
    “眼罩你轮流换眼戴，这个串珠只能在白天里串着玩，明白吗？”
    凌枝瑶是两眼差不多严重的弱视，所以眼罩要轮流戴。
    至于胶囊，季千柔打算等下次拿出来。
    凌枝瑶露出一丝期盼的笑容，“季娘子，我的眼睛真的能好起来吗？”
    “坚持，或许就会有希望。”
    小姑娘抱紧了东西，“我一定坚持。”
    最后，季千柔给季深的是两套换洗的衣物跟《鸟类大全》、《如何饲养幼鸟》两本书。
    季深肃然庄重地接过东西，“谢谢娘。”
    “不用客气，儿子。”季千柔揉揉季深的小脑袋，顺带着将什么东西别在他发上。
    还顺带着帮季深捋了捋头发。
    这倒是奇怪，以往他娘只会干捏他脸蛋，亦或者将他头揉成鸡窝的坏事。
    季深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季千柔。
    季千柔轻咳几声，“我好像听到村长叫我了，我过去一趟。”
    说完就跑了。
    季蕊原是在与凌枝瑶比较红梅头花与栀子头花哪一朵更好看，突然指着季深的头道：
    “哥哥，你的头花好漂亮啊！”
    季深：“……”果然。
    季深红着耳根将兰花样式的头花从头上拿下来。
    动作虽快，却也小心翼翼。
    “哥哥，你的头花好好看，我能跟你换换吗？”季蕊拿出红梅头花。
    她的头花也好看，不过季深的头花好像更好看。
    季深摇摇头。
    很多事情都可以让着妹妹。
    但……这是娘给他的。
    专门给他的。
    “那好。”季蕊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我跟阿瑶姐姐去找婶婶们！”
    得了新头花，怎么能不给婶婶们看看！
    季千柔背着手在队伍里慢悠悠走着。
    嘴边还挂着得意、猖狂又可恶的笑容。
    系统腹诽：坏女人！
    至于当面指出季千柔的恶劣……
    目前还没有权限将投诉页面藏起来的系统表示：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马贼们还被绑在树上，经过此事，队伍也不打算再动身，而是就地休息，天亮后再行出发。
    篝火簇簇，该是风平浪静、万物安歇的时刻。
    但季千柔却听到了几分不和谐的哭声。
    小孩子的哭声。

 第三十四章 马粪里的珍珠

    在季千柔的侧前方，就有一户人家在打孩子。
    怎么说那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季千柔眨眨眼睛，走过去询问情况：
    “牛哥、牛嫂，孩子调皮了？怎么在打孩子？”
    牛嫂又抽了孩子两下屁股，声音里却带着哭腔，“季娘子，大丫这孩子太不听话了！”
    “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将他生下来，他刚生下来那么小一团，差点活不下去！
    我跟孩他爹好不容易将他养大，他居然问我们‘你真是我娘，我爹真是我爹？怎么证明。’这种话来。”
    说到伤心处，牛嫂流下两滴牛眼泪。
    牛哥也很悲恸，扯了腰带又往大丫屁股上抽了几下。
    大丫：“呜呜呜。”
    牛嫂：“呜呜呜。”
    季千柔脸色一僵，“牛嫂，你别哭啊。”
    牛嫂不想哭的，但她特别难过，难过自己想不出这问题的答案来。
    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证明孩子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又是孩子的爹娘呢？
    牛哥：“唉！唉！唉！”
    季千柔：“……”
    双脚已经蠢蠢欲动，开始左右寻找退场的姿势，可看这一家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季千柔想了想开口道：
    “这事是不用证明的，大丫是牛哥、牛嫂共同孕育，是牛嫂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大丫，他们就是你的爹娘，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是无需去证明的。”
    原本证明你自己是你自己，你是你爹娘孩子这个事情，就是个伪命题。
    大丫似懂非懂，“就像老大是老大，不用证明？”
    “额……也可以这么理解。”
    “老大，呜呜，我明白了，我是我爹娘的孩子，爹娘是我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
    “老大，你太厉害了。”
    牛哥、牛嫂也用崇拜的眼神看季千柔：“季娘子，不愧是你！我们也懂了！”
    季千柔挥别这一家人，再听听队伍各处此起彼伏的孩子哭声，她果断扭头回去睡觉。
    进步辩证的思想革命什么的，还是让它在人们的思考辩证中慢慢发酵。
    她困辽。
    系统：屑宿主。
    因为季千柔是整个村子的救命恩人，获得了一辆只供她们一家休息的棚车。
    拆掉了座椅的棚车，足够让一大两小躺平休息。
    当然，季千柔要蜷起腿。
    季蕊与季深已经歇下了，季千柔轻手轻脚地进来，又把前边遮盖入口挡风的衣服按好了，往季蕊身边走——
    季蕊睡中间，她与季深睡季蕊的两侧。
    还未躺下，季千柔就感觉到有轻微的力量扯住自己的衣服。
    扭头，看到季深的小手。
    还有黑夜中难掩期盼的眼睛。
    “阿深？”
    季深抿了抿唇，无比认真道：“娘，能不能……今晚能不能睡在我旁边？”
    季千柔一愣。
    她会睡季蕊身侧，便是察觉了若是由她来睡中间，季深会有些不自在。
    “没有。”季深长而密的睫羽垂下。
    “什么？”
    “没有不自在。”季深突然抬头，看着季千柔的眼睛认真道：“我很开心，娘，很好。”
    季千柔这才发现，自己在不自觉中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她笑了笑，将季蕊抱到一边，自己在中间躺下。
    又把季深捞到自己怀中，拍着他僵直又弱小的背，“阿深是不是被马贼吓到了，睡不着啊？乖，娘哄你睡觉。”
    才不会被那群弱不禁风到连小孩子都打不过的家伙吓到！
    季深想反驳，可季千柔怀中太温暖，他一下就困倦了。
    小手攥住季千柔的指尖，将睡未睡的季深才敢表露自己心中所想：“娘，你是不是更喜欢蕊蕊？”
    “我对你们，都是一样的爱。”
    “阿深为什么这么想？”
    季深又往季千柔怀中拱了拱，拥有最安心的姿势后，才扭捏着开口：
    “娘给蕊蕊找了新衣服。”
    “娘会更喜欢亲蕊蕊。”
    季深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产生嫉妒之情，但是内心还是有些许的失落。
    “我知道，我以前不好，对娘太凶了。
    我……我以后会改的！”
    季千柔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那次在溶洞里她给季蕊换了商城里的衣服。
    因为季深回来时，村人也跟了过来，她没给季深洗澡，也没想起来要给他换衣服这件事。
    “抱歉，是娘疏忽了。”
    说着，季千柔亲亲季深的额角，“补偿给阿深的亲亲。”
    季深呆了呆，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双胞胎都是极好的长相，季蕊是明艳娇俏的。
    而季深眉长眼瑞，笑起来如空中皎月，又如空谷幽兰。
    “我家阿深真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不愧是她生下来的崽，专挑着她的优点长。
    季深羞赧地往季千柔怀里钻。
    半晌，季千柔半梦半醒之中听到季深小猫叫唤似的声音：“娘也好看，娘最好看。”
    季千柔嘴角绽开笑意。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　村子里的人就都起来了。
    不过小季蕊有点奇怪。
    “娘，为什么叔叔伯伯嫂嫂婶婶们眼睛底下都发黑，为什么大丫他们的眼睛是红的？”
    季千柔：“……”
    好闺女，咱不聊这个行吗？
    孟小艺拿着一把油麦菜过来找季千柔：“我想要马粪。”
    “想用就拿去用，不用拿青菜来换的。”
    季千柔看了一眼菜，想起昨天孟小艺从一辆推车里搬出两个种菜的木箱子的事儿。
    她说孟小艺哪里来的新鲜蔬菜，原是孟小艺一路上都在侍弄菜地。
    孟小艺瞥了季千柔一眼，“谁说我要拿青菜跟你换马粪了？马粪原本就是没人要的，这也要青菜换？”
    季千柔：“……”
    “那你拿菜过来，是为了给我瞅瞅的？”季千柔死鱼眼。
    “不是，给你们的。”孟小艺把油麦菜塞季千柔手里，“阿瑶的事情，你费心了。”
    “我去掏马粪。”
    孟小艺还带来了一个小木桶，正好可以把马粪装回去用。
    正好，季千柔要去给马王腿上的伤口换药，就跟孟小艺一起过去了。
    给马王换好药，马王亲昵地蹭了蹭季千柔。
    孟小艺就在一旁铲屎，突然道：“季娘子，马粪里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用小铲弄出来，在土里蹭干净了，“好像是珍珠？”

 第三十五章 珍珠不一般

    珍珠？
    季千柔不赞同的看着马王，这食谱是不是太博爱了一点？
    关键也不消化，吃进去什么样，拉出来还什么样，马王费劲巴拉图什么？
    马王淡定的吃草，好似那坨不雅的东西与它没有半毛钱关系。
    季千柔过去看珍珠。
    孟小艺拿布巾将珍珠上的沙土擦掉，珍珠也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标致椭圆形，莹润透粉，约有季千柔食指指甲盖那么大。
    “这珍珠……好香，有牛黄丸的味道。”孟小艺自己嗅了嗅，还不忘给季千柔闻闻。
    季千柔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大可不必！！！
    “真的诶，有锅巴的味道！”
    “不对，我闻着是烧鱼的味儿！”
    出去找草料草根的孩子们回来，听到孟小艺的话凑过来嗅了嗅，各抒己见。
    季蕊人小声音大，力压群雄：“都不对都不对，是红薯干的味道！”
    或许是觉得好闻，季蕊还凑到珍珠跟前去，又动了动小鼻子，捏紧两个小粉拳，很是笃定，“没错，就是红薯干的味道。”
    季千柔：“……”要不要告诉她闺女这东西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不等季千柔开口，孟小艺就先说了：“难怪叫马吞了下去，这味道就是勾人。”
    她得意洋洋道：“幸亏我来掏粪，不然这好东西不就埋没了。”
    孩子们：“……”
    小季蕊：“……”
    从！马！粪！里！掏！出！来！的！
    她们不干净了！！！
    孟小艺要将珍珠给季千柔，季千柔抗拒地摇摇头。
    不了不了，无福消受。
    “宿主，这颗珍珠不简单。”系统突然开腔，“这颗珍珠可以回收，能拿它抵马车剩下的钱。”
    季千柔犹豫片刻，伸出手心。
    “你到底要不要？”孟小艺略有点不理解，这又摇头，又伸手心的，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要。”
    她说要，孟小艺就干脆给了，又坐下去捣鼓她的马粪。
    这年头马比人给力啊，人肚里空空，三天都不见得能拉一次，分量还少。
    季深见状，问孟小艺：“你这是在做什么？”
    小孩儿是有礼貌的小孩儿，但孟小艺欺负过他娘，他对孟小艺有疙瘩，便没叫敬称，语气也有点冷硬。
    孟小艺倒是光棍，“马粪是好东西，分块晒成屎饼子，青菜能长得更好。”
    季深看着吃草的马群出神。
    小脑袋里有一个念头呼之欲出。
    季千柔接过珍珠后，立马反手一握，将珍珠收进空间里。
    系统语调有点小激动：“是否立马对珍珠进行回收？”
    季千柔：“当然……不！”
    系统卡了一下。
    “……不？”
    年轻的系统哦，对这颗珍珠表现得那么在意，这一定是个好东西。
    好东西当然要自己留着了。
    系统：“……”
    季千柔正想着对珍珠进行鉴定，孩子们就围了过来：“老大，马除了吃草，还吃珍珠？”
    孩子们很苦恼。
    村子里将找草料喂马的重担交给了他们。
    草料还能扒拉出一点，再掺点草根也能吃。
    这珍珠去哪里找？
    季千柔：“……没有，这是个误会。”
    “踏燕是误食了珍珠。”
    季千柔轻抚马王的背，踏燕是她突然想到的名字，马王后蹄腿受伤了，跑起来也比其他马匹轻快。
    就很适合踏燕这个名字。
    不接受反驳。
    孩子们高兴散开，不吃珍珠就行。
    马王好似知道季千柔在维护它的面子，将嘴巴里叼着的草往季千柔面前送了送。
    毕竟是生死相随的关系，给季千柔分点草料不在话下。
    季千柔笑眯眯的，“我不吃，你多吃点。”
    多吃点，早点养好身子，才能从养伤马走向社畜马啊。
    她老期待骑马驰骋了。
    踏燕也不知听没听懂，吃草吃得倍儿香。
    “季娘子，村长找你。”
    季千柔遗憾地看了看背包里的珍珠，看来揭秘游戏要容后再说了。
    她跟着来喊自己的汉子去了前头，还是熟悉的人群，熟悉的场景。
    不过这次村里人讨论的问题中心变成了‘如何处置那群自称是马贼，但是看起来又不太像马贼的家伙’。
    不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村人们一见季千柔过来，就将她围在中间。
    “季娘子，你说这群人咱们该怎么处置？”
    “马贼害人！他们要真是马贼，我们可不能留。”
    “你现在说得好听，真叫你下手，你能行？这可不是杀鸡杀猪，那都是人！”
    “还是听季娘子的，季娘子就没有错过！”
    队伍马上又要再度出发，到底是把人放了，还是如何，也该定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季千柔身上。
    村长抄起鸡毛掸子一个一个拍过去，黑着脸道：“都干嘛？都干嘛？季娘子欠你们的？什么事都得帮你们解决？”
    “都多大年纪了，事事靠着人家小娘子，亏不亏心？亏不亏心！”
    “村长，我们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觉得季娘子厉害，想听听她的想法。”
    村人被村长这一打，都有些不好意思。
    的确是，长得这般年纪了，怎么能事事都推给季千柔去做，就该他们为年轻人撑起一片天才是。
    村长冷哼一声，“你们最好是知道错了，不然我都替你们害臊！”
    扭头对上季千柔，村长老脸笑得绽开了花：“闺女，你觉得该怎么处置他们？”
    村人：“……”
    个坏心眼的老头子，他们问不得，他就能问得？！
    村长好似能猜到村人在背后骂什么，板起脸回头：“我问问怎么了？是我让人把季娘子请来的！”
    他有理，他声音大，怎么了！
    村人敢怒不敢言。
    季千柔轻咳两声，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纷争。
    她水润的杏眼微眯，弯成月牙状，上扬的眼尾似乎洋溢着几许柔意，脸颊上随着笑意出现两个俏丽灵动的酒窝。
    “对王满他们的处置，不外乎两条路子。”
    若是罪大恶极之徒，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季千柔不介意替天行道。
    反之，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村长连连点头，大力鼓掌，“季娘子说得没错！就是这么个理。”
    嘴慢的其他村人：“……”
    可恶，又把村长抢先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又不是开天眼的，怎么能知道王满几个到底是罪大恶极，还是小打小闹？

 第三十六章 荒年里不一样的活法

    季千柔看看商城里还剩一天砍价时间的奢华马车，喊上几个还没吃早饭的村民到马贼几人面前坐定。
    王满冲季千柔哼哼。
    “我们的同伴马上就来了，你要是识相，就赶快将我们放了！”
    “这话你昨天夜里就说过了，换句话说。”季千柔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爱答不理。
    季千柔对村民们点头示意：“可以开始吃了。”
    王满跟他的小弟们一开始还不懂季千柔这是什么意思，可看着别人家吃吃喝喝。
    渐渐的，不争气的泪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本就挨饿受冻了一夜，马贼们的意志薄弱，此时一边分泌口水，一边向季千柔低头：
    “小娘子，你赏我们一点吃的，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饶是他们，也看出来季千柔在队伍里地位非同凡响。
    季千柔笑眯眯的，“我有几个问题，谁要是答得好，我就给谁一口吃的。”
    众马贼心中一振奋，凹陷下去的眼窝里冒光。
    “一群没志气的东西！”王满气急。
    众马贼当没听到，饭都吃不饱了，要什么志气啊。
    是能当饭吃，还是能顶肚饿？
    “你们真是马贼？”
    “是马贼，又不是马贼。”马贼中，一个斜刘海特别长的瘦子答得最快，说得也清楚：“我们本来打算当马贼的，但……”
    “不许说！”王满额头爆出青筋，“我们就是马贼！就是马贼！”
    斜刘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昨晚我们骗了你们，其实不是找不到狗来杀，是我们头儿抓了狗又反悔了。”
    “狗也没杀成，还喂了几块肉。”
    王满满色阴沉且涨红：“不许继续说下去了！”
    “我就是货真价实的马贼，手里几十条人命，杀人不眨眼，瞧见我背后这道疤了没有，这是我跟人互砍时留下的！”
    季千柔还真没瞧见，王满被绑在树上呢。
    后背贴着树，她又不是喜欢扒人衣服的变态，怎么就能看见了？
    斜刘海叹息，“头儿，咱都要活不下去了，你就别吹牛了。
    小娘子，我们头儿背后那道疤是他没站稳，倒在树杈上划出来的。”
    几十条人命、杀人不眨眼更是缪谈。
    因为，王满这人……晕血。
    或许是没有什么，就喜欢追求什么。
    自打这个小团体建立起来，王满动辄杀杀杀，不留活口。
    底下的人为了讨他高兴，自然也就附和王满，开口闭口都是杀几个，统统弄死。
    实际上，他们一个人也没杀过。
    倒是前几日突然大雪，有几个同伴被冻死了。
    “那你们的东西都是哪来的？”季千柔问道。
    马群、兵器、口粮、金银财宝，这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得来的。
    斜刘海略显尴尬，好一会儿才开口：“这不是……死了很多人，那些是我们一路收集的。”
    说白了，就是从尸体上摸来的。
    “对了，马群是头儿的马带来的。”斜刘海又补充了一句，“那时候我们遇到那马讨水，头儿赏了半碗，那马喝完就召来了一群马。”
    季千柔觉得这个剧情似曾相识。
    也是这群人运气好，先后有了兵器跟马群，看着就像是马贼。
    一路上都没有人敢招惹。
    村人听完都挺震惊的。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同时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向他们敞开了。
    村长清了清嗓子，问斜刘海：“我们绝对绝对没有要装成马贼的想法，就是好奇，想问问这怎么装才能骗过别人？”
    “对对对，我们就是好奇马贼怎么过日子的。”村人附和。
    扭头与自己人感慨：
    “你说咱之前怎么没想过要装马贼？能避免多少麻烦啊！”
    “还真别说，这群假马贼干架像软脚虾，心眼倒是不少，会来事啊！”
    斜刘海：“……”
    众马贼：“……”
    这是在损他们，还是在夸他们？
    季千柔分给斜刘海两块烤蘑菇，就被村长叫到一边去。
    “季娘子，我想留下这些人。”村长犹犹豫豫。
    话虽然说出了口，但是神色并不坚定，说完后又很快改口：
    “算了，都是来路不明的家伙，怕是信不过。”
    季千柔对村长所想略有所感。
    这几日走来她也有发现，越是靠近南方，周遭有关人的‘足迹’就越来越多。
    那些叫人拔了树皮的枯杆子、燃尽的火堆灰、地上凌乱的脚印……
    遇上其他逃荒的人，是不可避免的。
    而他们队伍中吃食、钱银笃实，还有马群与棚车，在某些人看来恐怕是个香饽饽。
    队伍中五十余人，除却老妇孺外，壮年汉子也不过十几个，要是真遇上事，恐怕难以保全所有。
    “可以暂时留下他们。”
    假马贼或许会骗人，可地图不会。
    现在地图上王满等人的红点已经变成了代表中立的黄点。
    他们已经不敢再有坏心眼，那谋求合作倒是可行。
    “此事，我与王满谈谈。”
    村长已然是这乱世中少有敢想敢做、笔走偏锋的人，可此刻与季千柔简短的交谈，村长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子佩服：
    季千柔虽为女子，但比起男子更为果敢。
    他自愧弗如。
    这并非是能用他年纪大了怕了掩饰过去的差异，便是回溯几十年前，年轻的村长更没有季千柔这种硬气与底气。
    季千柔回去时，斜刘海正拿着一块烤蘑菇劝王满吃。
    “头儿，我知道你有抱负，那你得先吃点东西不是，不然怎么实现抱负？”
    “他能有什么抱负？当马贼的抱负？”季千柔语气淡淡。
    王满冷笑，嘶声：“当马贼怎么了？当马贼有什么不好？你瞧瞧这世道里，什么人活得最好？”
    是勤勤恳恳的农民，还是富甲一方的乡绅？
    都不是，是马贼！
    “无知女子，怎知男子胸怀抱负。”
    王满无需遮掩，也不屑于遮掩，他的抱负便是在这乱世之中混出明堂来，当一方枭雄，建立一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
    “是啊，你有抱负，你清高，你了不起，可你对得起跟着你受冷受冻这群弟兄吗？”
    季千柔掐住王满的下巴，逼着他看四周狼狈憔悴的众位小弟。
    对于这种理想主义者，季千柔丝毫无法理解其理想的崇高性，脱离了现实的土壤，再宏大的理想都不过是痴人说梦。
    只身一人也就罢了，死了一了百了。
    可作为一方头领，底下跟着好几个弟兄，落到了吃不起饭、甚至是活不下去的地步，竟然还能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胸怀抱负。
    王满绷直了病弱的身体，满是红血丝的双瞳震颤。
    男人的尊严让王满羞于开口。
    可弟兄们发紫发白的脸色却让王满不得不承认季千柔是对的。
    他垂下被抓以来都不曾低下的头颅，算得上低声下气：“要我为你做什么，你才能放了我们？”

 第三十七章 前来投靠的孟离章

    “很简单。”季千柔乐于接受王满的服软。
    这说明这个人还不算太无可救药。
    季千柔也稍微能理解斜刘海为什么在只有两块烤蘑菇的情况下还愿意留出一块烤蘑菇给王满。
    这人或许有诸多缺陷，但有一点好。
    他将手底下人的命当命看。
    “暂时充当我们的……护卫。”古代里，保镖应该是叫护卫？
    “在你们充当护卫的期间，只要你们尽到了护卫的职责，我们提供吃穿。”
    “用从我们那儿抢来的东西给我们提供吃穿？”王满的语调里不无嘲讽。
    这话说得不对头，明明是季千柔救了踏燕，踏燕将马群领回来的。
    怎就成了抢？
    且这些东西，不也是王满等人偷摸来的？
    谁也不见得谁比谁干净，不过钱银马匹还回去也罢了，这吃食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拿出来的。
    紧随着季千柔脚步过来的村长闻言想。
    微风徐起，季千柔伸手抓住一缕微风，团在手心上玩儿。
    她声色清亮，眉眼柔和，但眼角眉梢挑起的却是无尽的锐利与霸道：“我便是要如此，你奈我何啊？”
    “你们打得过我们？啊？”
    王满……
    王满憋屈啊。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呐！
    这还是个姑娘家，生得雨中山水般柔美，怎脸皮比他脚底板的茧子还厚？
    将手中的柔风放走，风拂过王满的脖子，冷飕飕的。
    季千柔看看天色，催促道：“别废话了，是想困死这枯树藤绳之间，还是给我们办事，你自个选罢。”
    “我们干了！”王满默然许久，咬牙道。
    季千柔满意地对村长挑眉，事儿办好了。
    余下的细节，便交给村长去敲打交代，季千柔又双叒要使用鉴定功能，就见季蕊带着一群孩子过来。
    小姑娘大步走在前边，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走路带风。
    “娘~”季蕊在季千柔面前站定，甜甜一笑，额前的碎发被汗粘在耳侧肌肤上，“娘，有人偷偷摸摸跟着我们！”
    “哦？”季千柔半蹲下身子，一边回应，一边帮季蕊将脸上的灰土擦干净。
    “是真的，我们把他们抓住了！”
    季蕊笑得露出八颗乳牙，“我们在巡逻！凌爷爷说他以前是打更人，要在镇子里巡逻，保护大家！”
    现在没有镇子了，孩子们就将队伍当做巡逻的对象。
    “不过那个秃头好像认识娘。”季蕊挠挠脸蛋儿，“哥哥叫我来告诉娘。”
    秃头？认识？
    “人在哪儿， 我们去看看。”季千柔拉上季蕊。
    两人绕到队伍后边去，季千柔看见孟离章与孟沫沫被孩子们围在中间。
    “季娘子！”
    可算是瞧见了一张熟面孔，孟离章一直绷着的脸这才有了缓和的趋势。
    他怀中的孟沫沫也露出几分安宁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季千柔看看孟离章背上的两个行囊，“也打算走了？”
    孟离章将孟沫沫放下来，兄妹俩对视一眼，齐齐在季千柔面前跪下来。
    “季娘子，我们愿意做你的仆人，求你收留我们。”孟离章将一个布包献上，“这是我攒下来的银钱。”
    季千柔对季蕊使了个眼色，季蕊就上去将孟沫沫拉起来了。
    孟沫沫本不想起来的。
    可季蕊一使劲，她双腿就离地了，不得已只能站好。
    季蕊帮她拍掉膝盖上的土跟沙子，杏眼笑成两弯月牙：“你叫什么名字呀？”
    “嗯……沫沫。”
    “走，我带你去找阿瑶姐姐玩。”
    孟沫沫在季蕊手中，就像是轻飘飘的风筝，迎着风就飞起来了。
    季千柔挑了挑眉，低声笑，“我听说过自卖为奴的，但是自卖为奴，还给主家银钱的，是第一次见。”
    “那不一样……”
    孟离章挠挠脑袋，荒年前自卖为奴，自然是要与买家要钱。
    可荒年里，买了奴仆就多了吃食上的花费，便是将银钱全给了季千柔，孟离章都怕她不收两人。
    “季娘子，我一定好好干活，我们兄妹二人绝不会给你拖后腿！”
    “为什么要跟着我？”
    季千柔知道自己是一只潜力股，毕竟系统在手、异能顶级，脑袋里还装着未来的科技与知识，她清楚自己未来会有什么建树。
    可孟离章是什么想法？
    两人简短的接触，就让孟离章对她心服口服，上赶着给她做奴仆了？
    孟离章憨笑着摸脑袋。
    “我只是觉得跟着季娘子，或许还有条出路。”
    继续留在镇子里，能有什么出路？或许就等到荒年过去了，又或许……
    但跟着季千柔，孟离章觉得有盼头。
    “人活着，总是要个盼头。”
    “说得不错，不过我不收你。”季千柔轻哼一声，“你跪便跪，为何要个孩子陪着你一起跪？”
    “你觉得卖身为奴是条出路，可你问过沫沫愿不愿意吗？”
    孟离章快把头皮挠破了，略带几分茫然，“沫沫不愿意吗？我们都想活下去。”
    他没见孟沫沫不愿意啊。
    季千柔揉揉眉心。
    “反正我不收你。”
    孟离章神色沮丧，若真是如此，他们就只能回镇子里去了，可真要回去？
    没出来时，孟离章不想出来。
    真正出来了，孟离章又不想回去。
    尤其见过队伍里这些人的模样，孟离章更觉得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
    日子该是有苦有乐的，不该是一口苦水灌到底。
    一眼看到头，又一眼看不到头。
    “季娘子，打扰了。”孟离章迷惘起身，迈开的步子都是一惊一乍的，好似他蒙着眼站在独木桥上。
    说不准哪一步就踩空了摔下去。
    “等等，我不收你做奴仆，不代表这队伍里就容不下你们。”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弯下你的脊梁骨。”
    当年丧尸压城，跪在丧尸王面前求饶的人都死了。
    活下来的人反倒是她们这些与丧尸、末世不死不休的疯子。
    季千柔懒懒思忖，孟离章的到来其实是恰到好处，她要利用王满等人做护卫，可对王满等人却并非完全的信任。
    那支王满的队伍里，需要安插一个她的人。
    一个完全忠于她的人。
    带着一个孩子的孟离章，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他需要季千柔对孟沫沫提供庇护。
    孟离章就在茫茫然然中听完了季千柔交代的事情，点头同意后被叫去村长那儿。
    成了队伍中的一员。
    无事一身轻，为防又被抓劳工，季千柔躲回棚车，美其名曰：病了。
    什么病？
    跟人说话腰酸背痛、腿抽筋手发麻头还有点晕的病。
    张婶问村长，“有这种病吗？我活了几十年，怎么从没听说过？”
    村长不明所以，但对季千柔完全信任：“季娘子说有，那肯定有，人那么好的小娘子，难道还能骗咱？”
    棚车里，季千柔迫不及待地让系统对珍珠进行鉴定。
    原本微不足道的期待，在一次次打岔中积水成江河，泛滥不止。
    她立刻、马上就要知道这珍珠有什么特别的！
    “宿主，这珍珠你就是鉴定了也没用，不如让我回收了。”
    系统不听话，系统欠投诉。
    系统：“……”
    不是系统不聪明，实在敌人太无耻：“是否花费十两银子对珍珠进行鉴定？”
    季千柔翘起腿，懒洋洋的晃悠，“系统啊，这里头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让我来。”
    “鉴定。”
    系统说了句什么话。
    季千柔瞪大眼睛，眼神呆滞。
    片刻后，低声文雅的骂了句：
    艹！

 第三十八章 哔哔哔，退钱

    系统矫揉造作：
    “讨厌，人家还是个小孩子，不可以在人家面前说脏话哦。”
    季千柔：“……”
    艹早艹早艹早。
    系统：“……”
    “你给我好好解释，什么叫做此次鉴定失败？”
    银子已经扣了，结果跟她说什么鉴定失败。
    玩她呢？
    要不是教养好，季千柔现在估计已经喊出了国足界着名的那句“哔哔哔，退钱——”
    “宿主鉴定功能等级不够，读取权限不足。”
    季千柔眉眼一下锋利，语气如寒风冷冽。
    “之前怎么没说？使用前怎么没说？”
    抛开使用风险不谈，空谈效益，这是欺骗消费者！
    系统理直气壮：
    “使用页面下方的使用协议里已经说明了，是宿主自己的疏忽！”
    季千柔调出页面来看，还真有那么避免蚂蚁大不了多少的两行字。
    第一行写着“点击使用即同意使用协议”。
    第二行便是蓝色可点击跳转的协议具体内容了。
    小伎俩玩得不错，叫她吃了个哑巴亏。
    “不错啊，本事见长。”季千柔不怒反笑。
    笑得系统数据一颤一颤的。
    随后，季千柔便将系统所有功能的使用协议都看了一遍。
    而后打开商城就是一通点，下了几十个订单。
    五花八门的砍价口令冒出。
    系统不明白，系统不太敢问。
    季千柔把口令排在一块后，把孩子们叫过来。
    冲在第一个的孩子，到季千柔跟前了缓下步子，他五官俊雅，锅盖头。
    “老大，你有什么吩咐？”
    季千柔多看了这孩子几眼，有点眼熟，又好像没见过。
    “可恶，又让小野抢先了！”
    其他孩子的抱怨声让季千柔恍然大悟。
    小野洗脸了，少了沙泥污土的遮盖，看起来精神很多。
    要是头发也能洗一洗就好了。
    季千柔扫过小野那结块的黑发，想。
    小野不知季千柔所想，但他能感受到季千柔的目光。
    小麦色的俊脸上爬上一坨红晕，他站得笔直。
    他知道，季千柔喜欢小孩，更喜欢好看的小孩。
    特地洗了十八次脸，用掉了两盆水，还被村长爷爷踹一脚，小野喜滋滋:
    值了！
    “孩儿们，组织现在有个庄重的任务要交给你们！”季千柔笑盈盈道。
    “你们去告诉家里人，只要来我这儿跟着念一段词，一人就能得一个橘子！”
    “老大，老大，小孩可以念吗？”
    很多事情，大人都不带小孩玩。
    “当然可以，你们念了也给一个橘子。”
    季千柔明目张胆的偏心：
    “到时候我给你们挑大的、好吃的。”
    “好诶！”
    一些孩子们先留下来跟着季千柔念。
    小孩子学得快，季千柔就教了两三遍，已经有不少小孩学会了。
    季千柔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薅的砂糖橘分给孩子们，留下学得最好的小野教其他人。
    嗯，充当自己的小助手，事后给三个砂糖橘。
    这年头能吃上水果可不容易，虽在赶路的途中，可不过来念段话的功夫，对于做惯了农活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村人渐次过来，虽然不懂念的是什么，可拿到手的砂糖橘皮色橙亮，比金子还好看。
    什么？你问为什么季娘子会有珍贵的橘子？
    季娘子的本事，什么东西弄不到？
    而且季娘子只是叫他们念段话就给橘子，这不就是白送嘛？
    季娘子就是心好，怕他们受之有愧，还搞这么一出。
    村人现在对季千柔只有滔滔江水般难以言尽的感激，谁要是敢说季娘子一句不好，那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众人谈论的只有季娘子人有多好，谁要是干对不起季娘子的事情，那就是畜生不如。
    王满几人也听说了季娘子奇怪的行为。
    念一段词就给橘子，天底下真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
    “头儿，这会不会是陷阱？”
    虽说现在暂时充当‘护卫’，但他们与村人之间是相互防备的。
    谁也没拿谁当自己人。
    “不用理会。”
    王满以棍拄地，只要他们不去，是不是套子无所谓。
    小野教得认真，说到后边嗓子都哑了。
    季千柔让他去休息，小孩哑着声，“老大，我还能接着干！”
    “不行。”季千柔剥了一瓣橘子塞小野嘴巴里，这孩子太实诚了，“凡事过犹不及，要适度。”
    再继续下去，小野的声带得废掉。
    小野似懂非懂，“老大，下次你还会让我办事吗？”
    “当然，你做得很好。”
    季千柔把橘子递给小野，小野摇摇头：
    “老大，我不要橘子，你摸摸我的头行不行？”
    小野看见过季千柔揉季深的头，温柔，强大，满足小野对‘娘’的所有想象。
    他长相偏锐利冷硬，眉目张扬时很有轻狂的味道，可现在小野眉眼低垂期盼，便少了狂妄，多了乖觉。
    季千柔觉得可以。
    可看到小野头上许许多多的不知名混合物，她又觉得不可以。
    不行吗……
    小孩茶色眸中的微光落寞，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忽然，微风带着橘香掠过身侧，头上落下的抚摸轻柔，一如那人俏丽唯美的眉眼。
    “仅此一次。”季千柔叹息，她总是过分善良。
    “下次洗脸的时候，记得将头发也洗一洗。”
    小野振奋，重重点头：“老大，我记住了！”
    他回去就把头发也洗十八次。
    不就是再两盆水，再挨村长爷爷一脚，划算！
    季千柔还是让小野带走了橘子。
    等村人喊砍价口号喊得差不多了，季千柔去看自己那一排的订单。
    没有一个订单的砍价进度条是到底的。
    系统无法理解季千柔的行为，更无从窥伺季千柔的想法。
    它与季千柔虽是在灵魂层面具有绑定关系，但两者是合作共生的关系，并不存在系统高于季千柔这个层次。
    也就是说，系统可以了解到季千柔的些许想法，前提是季千柔对它不设防。
    就像现在，在季千柔对系统有所防备的情况下，系统无从得知季千柔内心的念头。
    系统主动与季千柔说话：“帮砍价越多次的好友，能砍掉的钱就越少，不发展新用户，只是依靠这些人，你将无法完成砍价获得商品。”
    身为系统，有必要制止自己的宿主做出愚蠢的选择。
    季千柔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你操心的对象选错了。”
    她对一个方向努努嘴：
    “诺，新用户不就在那？”?

 第三十九章 狠，还是季千柔狠

    季千柔口中的新用户，就是王满几个。
    王满几人过来，板着脸与孩子们大眼瞪小眼。
    他们并不是自愿过来的，而是被村长喊来的。
    村长听说王满几个不愿意来后，带着战魂就过去了。
    义正辞严:“季娘子一个妇人家要带两个孩子，那么辛苦，咱们能帮肯定得帮，是不是？”
    季娘子辛苦？
    王满几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躺棚车睡大觉的人辛苦的。
    他们觉得还是自己比较辛苦。
    王满冷笑一声，对斜刘海使了个眼色。
    他不想理会村长。
    斜刘海往前站了一步，正想说话，村长对战魂使了个眼色。
    战魂露出尖锐的獠牙，向几人低嘶。
    村长捋了捋袖子，“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要是不想去，可以直说。”
    说罢，扭头喊张婶:“那口大铁锅呢？就砸人老疼那口大铁锅！”
    斜刘海:“……”
    王满:“……”
    前有龇牙咧嘴的战魂，后有大铁锅威慑的张婶，中间一个以‘理’服人的村长。
    王满几个选择屈服。
    可虽然来了，王满几个还是不想念词，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季千柔能好心发橘子。
    反而因为村长的胁迫，更觉得是季千柔的阴谋。
    几人交换眼神：村长老头子不在，不然跑？
    王满颔首：可行。
    几人渐次回头，的确没有村长的影子，只有战魂的獠牙在阳光底下一闪一闪。
    众人：“……”
    至于吗？
    斜刘海咬咬牙，主动站出来，“头儿，我第一个去，要是兄弟交代在这里了，你去了南边就把俺的骨灰撒进大海里。”
    “俺还没见过海咧！”
    说罢，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走到孩子们面前，闭着眼睛跟着瞎念一通。
    然后……
    然后就结束了。
    一颗橘子被放进斜刘海手心里，像是阳光躺在上面。
    斜刘海有点难以置信，“这就结束了？”
    不是应该有什么陷阱？有什么阴谋诡计？
    小孩们对此表示不解，并且警惕：“念两次也只能得一个橘子！”
    斜刘海：“……”不，他没有那么积极。
    总而言之，斜刘海茫然地带着橘子回到弟兄们身边。
    几人围着橘子观察。
    “这一定是坏的，她想我们吃坏橘子烂肚子。”
    将橘子翻来覆去好几次，并未见一处腐烂，反倒很漂亮。
    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橘子……咳咳，不是，我是想说，这橘子肯定有有问题，肯定是酸的，她想酸死我们！”
    说话的人在其他弟兄的注视下默默改口。
    “对，我之前就吃过酸橘子，酸得牙疼。”
    “原来如此，我就说那个女人没点好心思！”王满仿佛悟了。
    “头儿，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酸橘子那也是橘子，是荒年里难得一见的好物什。
    王满沉吟片刻，轻哼一声道：“我们不是贪图橘子，我们是在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放松了警惕。”
    “这是为了反击做的准备！”
    “没错！”
    “我们绝不屈服！”
    几人喊着口号，争先恐后地去排队念词。
    而后心满意足地一人拿到一颗橘子。
    亮橙橙的橘子。
    季千柔笑眯眯地目睹了一切。
    新用户的确给砍价带来了较大的进展，但是……
    系统翻阅季千柔的订单，除却低于五百文的几个小订单，其他订单都没有砍完。
    许多都只砍了一半，只有少数砍了三分之二。
    按照规定，没有砍价到零元，砍价是不生效的。
    系统不理解。
    “宿主，你是否发生了退化？”系统发问。
    它检索到人类在遭遇负面事情的时候，有时候会出现退化现象，比如说躺在地上打滚哭闹。
    系统觉得，季千柔现在这种不理智且荒谬的行径，就很像是退化。
    它甚至对季千柔产生了微妙的愧疚之情。
    瞧瞧，都把年轻的宿主逼成什么样子了。
    季千柔掏掏耳朵，打着哈欠叫住打算离去的王满几个。
    几人警惕地盯着季千柔，同时做好了跑的准备，只要季千柔要抢回橘子，他们就跑！
    到手的橘子，绝对不可能再让出去！
    酸橘子也不能！
    季千柔摆摆手，“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紧张，我想请你们帮个小忙。”
    “不帮。”王满一甩手，带着人就要走。
    季千柔只用了一句话，就叫几人乖乖回来。
    “只要夸我好看，一人发一个橘子。”
    橘子。
    亮橙橙的橘子。
    他们也不想对季千柔屈服，但是没办法。
    季千柔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王满手一挥，识时务道：“小的们，夸！”
    “好看！好看！你真好看！”众人异口同声道。
    买一送二，贴心服务。
    “新用户讨厌你的假马贼一号砍了一刀……”
    “新用户非常讨厌你的假马贼二号砍了一刀……”
    “新用户非常非常讨厌你的假马贼三号砍了一刀………”
    季千柔:“……”
    季千柔一边听着系统的播报，一边面无表情地给几人发橘子。
    虽然这几人不上道，可帮了忙就是帮了忙，该给的季千柔不会少给。
    系统大抵是觉得季千柔可怜，经过王满几人的砍价马车售价还剩几文，它大方的送给季千柔一个优惠券。
    成功帮季千柔拿下马车。
    “宿主，我不会嫌弃你的。”系统故作真情。
    实则略带心虚。
    毕竟季千柔现在这样，好像是它气出来的。
    季千柔笑笑，也不理会系统，转而去扣了订单商家。
    找商家做什么？
    改价。
    季千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一大包辣条，原价九百九十九文，砍了六百三十文，还缺三百多文才能获得。
    她直接联系商家改成六百三十文，将剩下三百多文的差价用红包的形式发过去。
    商家同意了。
    系统:“……”
    季千柔如法炮制，一个个商家敲过去，大部分都同意了，只有少数不同意。
    不过也无所谓，不同意的那些订单放着就是了，比起赚的，一点也不亏。
    你问系统为什么不干预？
    别问，问就是季千柔熟读使用协议，这不违反使用协议。
    系统要是不服，她就投诉。
    系统很憋屈，系统不敢说。
    狠，还是季千柔狠。

 第四十章 季深跟孟小艺待在一块

    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系统是有脾气的统子，它强制进入了休眠状态。
    除了背包，季千柔将不能使用其他功能。
    “除非宿主停止自己的违规行为，不然系统将持续休眠！”
    季千柔轻蔑一笑。
    没有系统她都活到了末世后期，于她而言，系统不过是个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日子长着呢，到底谁向谁低头，走着瞧。
    季千柔悠然清点背包中的物资。
    她虽是胡乱下的单，不过包含的种类多，从衣服到纸巾再到吃食水果，一样不少。
    数量也不少。
    若是按照她家三口人的食量，背包里的吃食能撑两个月。
    最叫林落满意的，还是那辆奢华大马车。
    看着就知道里面待着一定舒服。
    等到了下个城镇，她就找机会放出来。季千柔眯着眼想。
    已经接近正午了，太阳越来越暴烈。
    照在人身上就像是要将人晒化一般。
    村长拿布巾擦脸，布巾都湿透了，他粗声粗气：“停下来休息，等太阳下山了再出发！”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就地啃干饼子。
    太热了，谁都不想生活。
    季千柔带着季蕊睡午觉，左右看看都没看见季深，问季蕊：“阿深呢？”
    不说还好，季蕊拉长了一张小脸。
    “哥哥跟孟贪心待在一块！”
    “嗯？”季千柔茫然的眨眼。
    孟贪心，这什么人？
    她咋不认得。
    “就是孟小艺。”季蕊哼哼唧唧，“村里的婶婶姨姨都说孟贪心不是个好人，哥哥非要跟着她！”
    原来是孟小艺。
    孟小艺外号挺响亮啊。
    季千柔笑着摇摇头，这活着都成问题了，怎么还兴给别人取外号？
    季蕊不解，“娘，你笑什么？”
    她娘不应该快点让她哥哥回来嘛。
    季千柔揉揉季蕊的头，“蕊蕊知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跟孟小艺待在一块？”
    季蕊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孟贪心带着哥哥玩粪！”
    季千柔：“……”
    她有许多想法，但这个是真没想到。
    换哪个正常人也不能想到。
    “走，我们去看看。”午觉肯定是睡不着了，季千柔带着季蕊下了棚车
    就看到不少村民围在她家棚车周围。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这都怎么了？”季千柔问道。
    众人这才打开了话匣子，“今天我们见季深带着孩子们在薅草籽，我们也跟着薅了不少。”
    从众完了，他们也不知道这草籽有什么用。
    就来问问季千柔。
    村人这是将爱屋及乌发挥到了极致，要是换别的小孩带头薅草籽，得被吵一顿，闲着没事干瞎折腾。
    可季深是季千柔的儿子，那人家干的事情能是瞎折腾嘛？
    那肯定是有大用处啊！
    季蕊双手抱头，很是沮丧：“完了，哥哥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一直躲在棚车里所以什么都不知道的季千柔：“……”
    这话一听就是亲妹。
    季千柔对众人道：“草籽是有些用处，你们先存着，日后用得上。”
    又让众人散了。
    自己牵着季蕊往凌家休息的地方走。
    季蕊奇怪，“娘，草籽能有什么用？到处都是草籽。”
    野草虽枯，可草籽不少。
    “这得见了你哥哥，我们才能知道。”
    “啊？”季蕊好像动了，又好像没懂。
    -
    “是蕊蕊来了？”凌父凌母见了季蕊，露出慈爱的笑容来，火边烤着的熏肉片往季蕊嘴上送。
    季蕊摆手，“凌爷爷凌奶奶，我不吃。”
    这还是季千柔第一次见到凌父凌母，这是一对相貌慈和的老夫妇，不过身体有的确是虚弱。
    呼吸的声音很微薄。
    凌枝瑶戴着一边眼罩，正在串珠子，听得季蕊的声音，带着笑看过来：“蕊蕊！”
    “阿瑶姐姐，我哥哥呢！”季蕊问道。
    “跟我嫂子在一块松土，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凌枝瑶站起来，晃了一下才站住。
    凌父凌母拿了烤好的肉片放在石片上，嘱咐凌枝瑶：“带去给你嫂子和阿深吃。”
    季蕊瘪了瘪嘴。
    她哥哥果然是傻掉了，跟孟小艺一起松土。
    凌枝瑶接过东西，带人去到后边一辆棚车边上。
    土箱就放在里边，孟小艺跟季深蹲在里边干活呢。
    她们到时，有几个婶子站在棚车边上说闲话：
    “孟贪心，又在侍弄你那几颗破菜？”
    “这世道人都养不活了，还要去种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占了一辆棚车，还不把菜分给我们吃，不要脸。”
    孟小艺对此充耳不闻。
    季深捏紧了小铲子，“婶婶们，这菜从落种浇水到采收，你们做了什么？”
    怎么有脸要菜？
    几个婶子不以为然，“阿深，你年纪小，别被她骗了，她叫你干活，可不会给你分东西。”
    季深还想说话，孟小艺突然抓了一把土往那几个婶子身上丢。
    “啊呀，孟贪心你做什么？”
    “算了算了，走了，她不一直都这样？”
    几人说着走远去，路过季千柔身边时，态度好了很多，还提醒季千柔：
    “季娘子，阿深怕是被孟小艺给骗了，那厮不安好心的！”
    “对对，你还是快把阿深带回去，别叫他跟人学坏了！”
    季千柔笑着应了，将几人哄走后就看到凌枝瑶站在原地，小脸涨红。
    发黄的脚趾蜷缩到一块儿，从头到脚都写着尴尬二字。
    “哥哥，我们回去。”季蕊跑过去拉着季深的衣角，眼巴巴的。
    孟小艺轻哼一声，“快走，别跟我这种人待在一块！”
    一道阴影落在眼前，季深抬眼看去，是季千柔过来了。
    “娘……”季深忽然有点慌张。
    他与孟小艺待在一块，他娘会不会讨厌他……
    孟小艺之前欺负过娘，可是……
    季千柔笑着揉揉季深的头，“小崽子，喜欢种地？”
    以前怎么没发现季深还有这样的爱好？
    季深一怔，娘不怪罪他？不生气？
    “怎么不说话？饿得狠了？”
    季千柔拿出一个白面馒头给季深，又顺手给了孟小艺一个。
    这下子，孟小艺也愣住了。
    她拧着眉看季千柔。
    “你有病？”
    季千柔：“……”
    孟小艺在村中被排挤也不是没有道理。

 第四十一章 与系统的摩擦

    季千柔发现，孟小艺总能在她对其有点好感亦或是同情的时候，用各种方式败坏自己的形象。
    也算是个神人。
    失去兴趣的季千柔懒洋洋的收回手，不料孟小艺一个弹跳，将白面馒头抢到手。
    松软的白面馒头上留下几道乌黑的印子。
    “这世道居然还有给别人送吃食的憨子。”孟小艺嘀咕。
    见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孟小艺哼哼，“看什么看？这都是我应得的！带小孩你们以为很容易吗？”
    “嫂嫂！”凌枝瑶尴尬得当场扣出三室一厅。
    恨不得自己没有带季千柔她们过来。
    “小艺嫂嫂，你少说几句……”季深手忙脚乱的向季千柔解释，“娘，是我缠着小艺嫂嫂，求她教我种东西的。”
    “种东西？”
    季深重重颔首，“草料不好找，我想学会种草，为马群提供草料。”
    “种草有什么难的，撒把草籽下去浇点水都能活。”孟小艺道，“紧要的是现在没有地，也就是我才这么好心，辛苦培的地拿出来给他用。”
    “你们一家，不对，全村用上马的人都得感激我！”
    孟小艺说着，把白面馒头塞给凌枝瑶，“拿回去给爹娘吃。”
    “我不拿，我没脸拿。”凌枝瑶犟道。
    “做什么不拿？我辛苦抢来的，你是神仙不成？不吃不喝就能活下去？
    爹娘一个赛一个病痨，有今天没明天的，你一顿饱饭都不叫他们吃？
    现在说没脸，敢情以前你不是吃着我抢来的东西活下来的？”
    孟小艺的嘴就跟机关炮似的，一句接着一句。
    在场的人心中涌现出同一个念头：
    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凌枝瑶小脸通红，双手死死抓着碗沿，指尖发白。
    季千柔温声道：
    “阿瑶，收下，你嫂嫂做了阿深的老师，这是我们应给的。”
    凌枝瑶接过馒头，低着头快步走掉。
    季蕊对季深哼了一声，追上去，“阿瑶姐姐，你等等我。”
    跟坏女人待在一块的哥哥是坏哥哥。
    漂亮的坏女人，那也是坏女人！
    孟小艺也不高兴，凑过来与季千柔抱怨：“我哪儿说错了？要不是有我，她都活不到今天！”
    季千柔再次感叹：
    老天爷瞎了眼，怎么就让孟小艺长了嘴巴。
    “方才那些婶子说你，你怎么不还嘴？”
    对着一个孩子逞能，又算什么本事？
    孟小艺噎了噎，“那群人有什么好说的？”
    季千柔没有再理会她，转而与季深说话：“你的想法，我觉得可行。”
    “不止是草籽，其他种类的种子，我们也可以适当收集一些。”
    风不会言语，但风可以传达很多讯息。
    这几日吹来的风，喧嚣中带着燥意。
    就像是从火山口掠过的风一般，干得叫人皮肤开裂。
    天干日烈，大地枯涸。
    留种，留的是来日方长后的万物再生。
    “宿主，商城里有数不计数的种子出售，只要你承诺不再使用违规手段，我可以解除休眠状态。”
    季千柔思绪间，系统察觉到她不设防的想法，跳出来诱惑。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现在不是你不给我使用商城，是我不想再启用整个系统。”
    季千柔说话时语气平静，神色也平静。
    好似她真的一点也不看重这称得上是天赐的系统。
    系统不明白。
    荒年里有系统帮助，季千柔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活着。
    衣食用，哪一样商城里没有？
    更不要说系统其他插件配备也齐全，签到、鉴宝、地图，各项功能应有尽有，怎么季千柔不感恩，反倒禁用系统。
    且还能说出不想再启用系统的话来？
    “以退为进，你是在试探我。”系统通过无数次的检索与筛选，最终锁定了季千柔的意图。
    季千柔微微哂笑，“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系统对季千柔有诸多隐瞒，但有一件事情季千柔无比肯定。
    一人一统之间是合作关系，系统有权限进入休眠，禁止她使用各项功能，她也能拒绝系统。
    不接收系统传达的讯息。
    心念一动，季千柔的耳根子就清净了。
    “娘，我明白了。”季深童声稚嫩，咬字清晰，“我们要多做准备，那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有应对的办法。”
    季千柔含笑点头，“没错，未来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
    她的人生，不应由系统来蓄意引导。
    季深脸蛋红扑扑的，他娘夸他了！
    “不过，阿深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自己清楚哪里做错没有？”季千柔看着季深的眼睛问道。
    季深低下头，“我知道，我不该不告诉娘我跟小艺嫂嫂来种草……”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娘不同意。”季深凤眼微垂，几分失落，“可小艺嫂嫂是村子唯一一个有土地的人。”
    “你不问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不同意？”
    “阿深，娘现在不高兴，但并不是因为你与孟小艺待在一块，而是你不信任我。”
    季千柔扪心自问，要是季深真就这件事情去询问她，她绝不会有一句拒绝或是埋怨的话。
    季深看着季千柔受伤的眼神，手足无措，“娘，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
    “我以后，做什么事情都告诉你！”
    季深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拿出兰花样式的头花递给季千柔，“娘，给你。”
    “给我这个做什么？”季千柔眨眨眼。
    “娘给我戴头花，会高兴。”
    季千柔本就仅有一丝的伤感被季深的话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哭笑不得。
    小笨蛋，哪有这样哄人的。
    “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走，回去睡觉。”季千柔牵起季深的手，从孟小艺身边走过。
    孟小艺沉默着目送两人离开，背过去用手背揩了揩眼角。
    无力垂下的手背，有点点莹润。
    要是荣荣还活着……
    两人刚回到自家的棚车边上，就瞧见小野撒丫子跑来，一边跑一边求救：“老大，救命啊！村长爷爷要杀人了！”
    小野两条腿转得跟风扇叶似的。
    追着他而来的村长也用尽全力，跑得整张脸都扭曲了。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唯有战魂，不明所以的战魂欢快的跑跳着，还以为家里一大一小是在跟它玩闹。
    “季娘子，你别帮这混小子，他干的事儿太不地道了。”有个汉子过来劝阻季千柔。
    季千柔问：“他做什么了？”
    汉子一拍大腿，满脸气愤，“混蛋事！简直！人神共愤！”

 第四十二章 碰上另一支队伍了

    小野所做之事，汉子就是想想，都觉得有簇火从心底冒出来。
    “混小子，把村长好不容易换回来的酒糟蹋了！”
    “他偷喝酒了？”
    “要只是偷喝那就好了！一杯下去他就能倒！”汉子直皱眉头，“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舍不得用水洗头，那就用酒洗头！”
    季千柔低咳两声。
    这莫名其妙的心虚从何而来？
    村长脱了破草鞋丢小野头顶上。
    “野小子，你洗头动我酒干什么？干什么！”
    小野双手护着湿哒哒的头发，昂着头呛声：
    “那不是爷爷你说水重要得留着，我给你留着了啊！”
    “那你就动我酒？”村长更气了，水不好找，酒难道就好找了？
    酒可比水难得多了！
    也就是这次运气好，他才在镇子上跟人换到了一坛子酒，这下可好，全给小野霍霍干净了。
    “我还要跟您说呢，您被人骗了，您买着假酒了。”
    “不可能！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我能被骗？”
    小野一怒嘴，“就是假酒，我以前偷喝过您藏起来的酒，味道比这浓多了，这坛子酒里得兑了大半坛子的水！”
    他跑到一辆棚车旁边，三下五除二就爬到棚顶上。
    “小兔崽子，你给我下来！”
    小野探出头看看村长的鞋拔子，又缩了回去：“不下去，除非您答应我，不打我。”
    “不打你？”村长突然收敛起怒容，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开成花，“行，你快下来，上边多危险。”
    小野半信半疑，村长爷爷有这么好说话？
    其他村人起哄：“小野，村长肯定不带骗你的，你就下来。”
    “对啊，要把棚车压坏了，那以后怎么用？”
    小野抓着棚车边缘用弯曲的竹子编成的压条，再次向村长要肯定：“村长爷爷，你真不生气了？”
    “不生气，你是我养大的，我怎么会生气？”
    “不就是一点酒吗？人肯定比酒重要。”
    在村长如同春风和煦的笑容中，小野滑下棚车。
    脚还没沾地，就被村长抓着倒吊起来。
    小野双手撑在地上，用手连走几步，“你说话不算数！你是老骗子！”
    “你是小混蛋，我是老骗子，有问题吗？”村长狰狞一笑，“今天我不把你打得屁股开花，我就不姓胡！”
    他手扬起来，还没来得及动手，带人出去摸情况的凌晗回来回报：“村长，往前过三里地，有其他的队伍。”
    “我们远远看了一眼，人数比我们村里还要多。”
    村长收回手。
    “他们也是要往南边去的？”
    “看方向，差不离。”
    村长撒开手，小野跌坐在地上，摔得也不疼，他盘腿坐着，兴冲冲对村子说道：“村长爷爷，咱爷孙一块去会会他们，是好是孬，咱一看就知道！”
    “滚蛋。”村长骂了一句。
    不过小野说得的确有道理，要是都要去南边，那接触打探一下对方还是有必要的。
    若是能结伴，倒也是一件好事。
    人多，有胆子上来找麻烦的就会少。
    若是那支队伍有什么坏心思，那就离得远远的。
    “我带几个人先过去瞧瞧，你们不着急动。”村长思索后，嘱咐凌晗。
    而后，他就去挑人了。
    带过去的人得能卖力气， 得能吓唬得住人。
    细皮嫩肉的不要，瘦骨嶙峋的更要不得。
    季蕊哒哒哒跑过来，“娘，村长爷爷是要去冒险吗？”
    “也可以这么说。”
    “那娘，我能跟村长爷爷一起去吗？”季蕊昂着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甜美的笑容期盼的看着季千柔。
    季千柔拒绝的话到了口边说不出去。
    “娘，我也想去看看。”季深道。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围着你撒娇，能拒绝的那肯定是修炼无情道的神仙。
    季千柔不是神仙，季千柔选择屈服。
    “咳，我去问问村长。”
    “好耶！”季蕊在季千柔右脸上波了一口。
    没等季千柔反应过来，季深又在她左脸上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村长看见季千柔的时候，她走路都是飘的，别人那儿都正正常常的，只有季千柔身边的风乌拉拉乱刮。
    “季娘子，你这是……又哪儿不舒服？”村长关心的问道。
    季千柔正色起来，“村长，我想跟你一块去。”
    “好！”村长答应得十分干脆，“季娘子，我实话与你说，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喊你一起去。”
    不喊，村长心里头总有几分不安定。
    可喊，这事又是未知好坏的，若是叫季娘子遇上什么事受了什么伤，村长得怄死自己。
    村长对边上的几个汉子说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人家季娘子心多好！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季娘子连这么危险的活都主动揽下来！”
    “天底下再找不出比季娘子心地还要好的娘子来了。”
    “咱们村子能遇到季娘子，是咱们祖宗积善德，才有这种福报。”
    汉子们顿时用敬佩又歉疚的目光看着季千柔。
    他们真是对不起季娘子，他们太没用了，才每次都要季娘子帮衬村子。
    季千柔：“……”
    要不是左右脸上还隐约残留着俩孩子的温度，季千柔都要以为自己真的高尚到事事为村人操心了。
    “咳，村子，我想带俩个孩子一起去。”
    季千柔试图澄清。
    不料村子越发感动了，挤出两滴鳄鱼泪来，“季娘子为了其他人没有后顾之忧，俩个孩子还要亲自带在身边！”
    “季娘子，你不用怕，我们一定会安全回来，而且村子里所有人都会把俩孩子当自家孩子看！”
    “没错没错，我们都是这样想的！”
    季千柔：“……”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是俩个孩子……”贪玩。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村长打断，“季娘子，你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意我们都是明白的。”
    “你放心，俩个孩子带着就带着，就算我们回不来了，也一定会让你们一家子回来的！”
    “没错，我就是豁出去性命，也不会叫人欺负了季娘子跟俩孩子。”
    季千柔放弃了挣扎。
    村长拉出来一辆棚车，带着几个村中的汉子、王满跟季家一家人一起出发。
    快马加鞭，去会会前边那支队伍。
    是神是人或是鬼，会面便能见分晓。

 第四十三章 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越过小山岗，就能看到凌晗所说的那支队伍。
    时下正是一天里最酷热的时段，那支队伍并未冒着烈日前行。
    而是与他们一样，寻了处地方暂做休息。
    “你们留在这儿看车，我们过去看看。”村长点了两个汉子，让其余人跟上。
    不过俩个孩子……
    察觉到村长担忧的目光，季蕊甜甜一笑。
    “村长爷爷，这里也会有小孩子吗？”
    凌爷爷说了，大将军底下都会有很多兵。
    自家村子里的童子军已经满足不了季蕊了。
    她要广纳新兵！
    萌物攻击季千柔都抵挡不住，村长自然也是如此。
    “应该有，你们跟紧我们，不能乱跑。”
    最终，村长还是放弃了让俩小孩留守的想法。
    步行靠近那支队伍，随着距离的缩短，队伍的配置也随之明了。
    季千柔粗略扫过，这支队伍里大概有七八十号人。
    还有八只骡子，都拉着板车。
    板车上放着的多是厚棉袄，只有两辆板车上放的粮食袋，里边装的是什么，暂时不可知。
    季蕊也扫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孩子。
    她水灵的杏眼睁大，如同萤火一般发光发亮。
    季千柔几人打量队伍的时候，队伍里的人也在打量他们。
    荒年相逢，总要衡量来者何意。
    但季千柔这边就几个人，女人老人还有两个孩子。
    威胁度近乎于零。
    从队伍里走出一个穿深蓝短打，精壮干练的国字脸男人。
    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看起来最为强壮的王满身上。
    “兄弟，你是带一家老小来投靠我们？”
    一路上，的确有不少人这么做。
    王满对此人的态度很满意，两只肿泡的眼睛眯出笑来。
    村长清咳两声。
    “这是我们的村长。”
    王满为这咳嗽声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屈辱，从前他也是领权者，现在却成了村长手底下的兵。
    真他娘的憋屈。
    等他休养生息好，他一定要把马跟吃食都抢回来，再叫村里人给他们做奴隶！
    徐国昌看着眼前干瘪的老人，笑容里藏着不以为然：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不以为惧。
    “你们村子就剩这几个人了？”徐国昌又将几人从头到脚审视一通，除却女人和孩子干净些，其他人都是污泥做衣土做裳。
    很符合逃难之人的形象。
    “也不必太过拘泥于过去，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下去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
    “我们村子里收纳了不少像你们这样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要是你们想留下，我随时欢迎。”
    村长：“……”
    他什么时候说自个村里就剩几个人了？
    这后生怎么说话的？
    就如徐国昌看不上村长是个将死之人，村长眉头皱得很深，同样看不上徐国昌这样掐尖冒头、不可一世的狂生。
    做人就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你们是要往哪里去？”季千柔节省了寒暄，直奔主题。
    徐国昌淡淡瞥她一眼，并不答话。
    而是继续与村长说话：“老村长，你考虑得如何？像我们这样有骡车有存粮的队伍可不多，错过了往后是碰不上的。”
    “你们加入我们，只要听话做事，给你们一口饭吃是不成问题的。”
    徐国昌满面春风，不是他吹牛，而是在这种世道里还能有他这样配置的队伍真不多。
    “我们村子里六十多号人，我是没有意见，可你这队伍还能吃得下那么多人？”村长也笑，假笑，“给口饭吃，是说说而已，还是真能办到？”
    “老村长，你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徐国昌定睛看村长，半晌仰天大笑。
    “你手底下若是有那么多人，至于带妇人孩子出来？”
    话里话外，都是对季千柔跟俩个孩子的嫌弃。
    村长内心对徐国昌的不满达到了极点，看不起他可以，但不准看不起季千柔。
    “后生，我想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村长带头走人，王满看看徐国昌，跟上村长：“这是个不错的盟友，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是一路人。”
    “你可想好了，不少马贼团伙都往南边去了，越往南就越乱，几十号人在他们眼里跟切鸡一样简单。”
    王满不是为了别人着想，而是他现在跟自己的小弟就在队伍之中。
    在没有修整好夺回自己的东西之前，队伍好他就好。
    “这个人不行。”村长神色微妙，默默摇头。
    “怎么就不行？他那样的人，才能闯出一片天来，做人要学会变通。”王满冷冷道，他知道村长在不满什么。
    村长觉得徐国昌看不起女人孩子，可徐国昌的想法哪儿错了？
    女人孩子在这个世道里，就是拖累。
    “都是混账话，你没当过小孩？你不是你娘怀胎十月生的？”村长沉下脸。
    王满还有话要说，却听得后边传来徐国昌跟别人的嗤笑声。
    “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还想着养女人养孩子。”
    “觉得自己本事大呗，你们等着瞧，没几日他们就得丢命，要不就是丧家犬一样跑来求我。”
    徐国昌拿干草枝剔牙，“这些人，我现在不想要了，不干事只吹牛，要了有什么用？”
    “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王满就像是被人隔空打了响亮的一巴掌，脸疼得很。
    “听见没有？你觉得人家好，人家觉得你活着没用。”村长摇摇头拉长声调，“走，再留下去也只是惹人笑话。”
    却见此时，地面出现轻微的颤动。
    地上的砂砾跳起舞来，村人与七辆棚车渐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另一只队伍的人都看呆了。
    “居然还有人能搞到棚车？那岂不是不用一直被日头晒着了？”
    “马！他们居然有马！”
    徐国昌原本得意的脸扭曲成一种怪异的表情，“都给我闭嘴！别人有的，难道我们就没有了？！”
    “有马有棚车又如何？难道能当饭吃？”
    他村子里的人想想也是，的确不能当饭吃，他们队伍里的存粮不少，这世道能吃饱饭才是正道。
    王满心中一阵快意，王满这不是知足常乐，他这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但村长可高兴不起来，他板起脸问凌晗：“怎么将人都带过来了？”
    凌晗愁眉难扬，“我们碰见马贼了。”
    村长心中重重一跳。

 第四十四章 两村人同行

    村人面上都是一派踌躇黯淡。
    凌晗又道：“我们提前避开去了，并无损失。”
    之所以人车齐动，是因为那地方已经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村长松了一口气。
    “臭小子，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
    凌晗摸着后脑勺笑笑，将具体的情况给说了。
    “你们说有马贼？”徐国昌在车马到来后就一直留意着这边。
    凌晗说话并未刻意避讳别人，而是正常说话，徐国昌也听了个八成八。
    虽说村长并未吹牛，真是个村长，手底下有几十号人这件事情让徐国昌心里不是滋味。
    可路遇马贼，同样也会威胁到己方的利益。
    不得不关注。
    为此，就是失了些尊严，徐国昌也是要过来问清楚的。
    凌晗正要开口，村长道：“让季娘子告诉你罢。”
    村人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看见徐国昌闻言后那难为勉强的表情，心中生出了无限的委屈。
    替季娘子委屈！
    季娘子是多好的一个娘子啊，他们巴不得能与季娘子多说几句话，这厮居然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看不起季娘子吗？
    那就是看不起他们全村的人！
    原想过带着队伍过来与这支队伍会和，人多遇上马贼也好抵御。
    可现在大家伙都没有了这个想法。
    他们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大多是在土地上刨土的人，可他们知道一件事：
    他们的命，都是季千柔救下的。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季娘子，他不愿意听咱就不说，咱不受这种委屈。”
    “对，咱走，咱不留在这儿，兴许马贼一会儿就打过来了。”
    徐国昌神色怪异，他一面为了这些人对季千柔的尊崇而感到奇怪，另一方面又打从心里地鄙夷这些个将一个女人视为尊贵高尚的粗人。
    被人维护的感觉相当不错。
    季千柔并未将徐国昌放在眼里，对于他的鄙夷与轻视更不当一回事。
    末世后存留下来的男人，从不会去招惹同样存留下来的女人，因为他们知道：
    这些女人只是看着娇媚柔弱，可真正的娇花都死在末世里了。
    这都是霸王花，会吃人的！
    “你是季娘子是，既然你们村长抬举你，让你跟我说话，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们都是要往南边去的，马贼凶残，不如你问问老村长，我们两支队伍同行，互相也有个保障，如何？”
    徐国昌前一个‘村长抬举’，后一个‘问问老村长’只口不提季千柔自己的意愿，更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传话筒。
    村长可一点也不惯着徐国昌，哼声道：“你别问我，我们村子里村长不做主，季娘子做主。”
    村人煞有其事的点头：“没错，我们可不听糟老头子的，我们都听季娘子的。”
    村长：“……”
    夸归夸，怎么还玩拉踩那一套。
    村长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拉踩一派的祖师爷。
    说回整体，众人的表态，等于宣布季千柔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徐国昌勉为其难才挤出来一个略显狰狞的笑容来，“季娘子，你意下如何？”
    若不是一路来见多了马贼肆虐后的惨状，不想自己辛苦多月的成果一朝溃散，徐国昌也不会如此勉强自己。
    说到底，他是想利用季千柔等人为自己的队伍造势，营造出这支队伍人多势众、不好招惹的假象来。
    谁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季千柔颔首，“可行。”
    “甚好。”徐国昌了了一件大事的同时，又想起另一件大事来，他强调道：“只是同行，至于其他方面，你们就是你们的，我们就是我们的。”
    言下之意，别惦记着他村子里的东西。
    众村人对此并无意见，甚至理所应当的觉得，就该是如此。
    徐国昌心中松快又得意，他的队伍里可是有大米的人。
    季千柔她们就等着馋哭。
    两支队伍整队后继续向着南边走。
    村长所指示的方向是根据舆图来决定的，这舆图倒是叫徐国昌一阵艳羡，厚着脸皮要了一份。
    “我们同行，又何须两份舆图？”村长态度淡淡。
    徐国昌微笑，“此言有差，我有了舆图，便可时时刻刻推敲路线，若是有好主意，再与你商量，不是一件大好事？”
    “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村长拖长声调，长长的叹息一声，“这舆图恐怕不是我所做主准你抄摹的。”
    徐国昌心中一阵无力，只是要张舆图，怎生如此费劲？
    村长对徐国昌摆摆手，要他凑过来，在徐国昌耳边小声道：
    “这舆图是季娘子给我的，你若是抄摹，那必须得经过季娘子的同意才行。”
    “那，那暂时……作罢，老村长，咱现在可是自己人，我要借这舆图一关的时候，你可不能推辞。”
    徐国昌暗骂一声，那季娘子难不成是福星降世，居然能拿出舆图这种宝贝来。
    但要叫徐国昌再去向季千柔低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村长笑眯眯的颔首，“自然自然，都是自己人嘛。”
    下一站的目标是麒麟河。
    传闻麒麟河之所以名为麒麟河，是因为曾经有人看见瑞兽麒麟出现。
    他们储蓄的水所剩不多，向着河流进发，是必然的选择。
    徐国昌的村子倒是暂时不缺水，他更属意另一条更短的路径，但两支队伍才刚刚联盟，若在这个时候提出异议不利于团结。
    徐国昌暂时做出让步。
    只是跋涉两个多时辰，到了麒麟河该在的地方，众人却并未看到河流。
    只看到干裂的河床。
    在累日暴晒之下，河流出现了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
    “明日还会再经过一条河，今晚就在此次整顿罢。”村长皱眉沉思片刻，做出决定。
    正好河床与河岸之间有约一米的高度差，就在河床底下安身，可以规避高处的视线。
    河床是东西向的，一个村子在东向，一个村子在西向。
    徐国昌带领的这个村子叫流沙村。
    他看见流沙村的村民拿出干饼子来，咳嗽几声道：“今天不吃干饼子，今天煮大米饭吃。”
    “村长，你不是说不能吃，要把米留着？”
    “别说了，赶紧淘米煮饭去，待会村长要是反悔了，咱什么也吃不上。”
    流沙村的村民振奋，淘米烧火煮饭。
    很快米香味就在周围四散开来。
    大丫吸溜鼻涕，渴望的望着东向。
    “好香啊，好久没吃米饭了。”
    除了季蕊、季深与小野，其他孩子的反应与他差不多。
    小野冷哼：“大米饭算什么，咱们有更好的东西。”
    这话惹得流沙村一个胖小子翻白眼，胖小子冲他们做鬼脸，“老的吹牛，小的也吹牛。”
    “呸，臭不要脸！”
    “你们可别想吃我们的大米饭！我们是不会分给你们的！”
    流沙村其他的小孩形成一条防线，防止外村的小孩要抢大米饭。
    徐国昌正同村长一起看舆图，瞧见孩子们的阵仗，笑嘻嘻的：“瞧瞧，小孩子活力就是旺盛，什么时候都能闹着玩。”
    村长面上漠然，心中暗骂。
    这是闹着玩吗？
    这分明是怕他村子里的人去抢食。
    徐国昌摩挲下巴，意味深长道：“这世道，哪家的吃食不是来之不易？哪里舍得分出去。
    老村长，你说是不是？”

 第四十五章 孩子们玩闹

    不等村长说话，小孩那边不知怎的打了起来。
    徐国昌扫了一眼，不慌不忙。
    流沙村里的小孩都是男孩，就一个女孩。
    可大河村的小孩里却有三分之一的女孩。
    虽说在人数上流沙村少了几个，可撇去无用的女孩，流沙村的男孩反倒多一点。
    打，反正自家吃不了亏。
    村长见状要去，被徐国昌一把扯住胳膊。
    “老村长，孩子们闹着玩呢。”徐国昌满脸欣慰，“近些日子孩子们赶路憋坏了，就叫他们玩一玩。”
    季千柔走过来，对村长微微一笑：“村长，他说得没错，不过是玩玩。”
    并用眼神示意村长认真看打起来的孩子。
    村长凝神一观，季蕊冲在第一个呢。
    村长突然之间爽朗大笑，在徐国昌莫名其妙的神情中开口：“小徐啊，小孩子间的打闹虽是小打小闹，可难免会受伤。”
    “你现在拦着，待会哪个孩子受伤了，可不能来找我说事。”
    “不会。”徐国昌对自个村里的小孩，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他历来把女人当男人用，小孩当女人用。
    那些个孩子没有一个娇惯的，遇上事了一样得拿起武器来。
    徐国昌还怕村长找他说事呢，现在村长自己先提出来了，徐国昌反倒觉得一身轻松。
    村长乐呵的笑着。
    季千柔是跟村人一起过来的，而村人是来找村长说事的，“孩子们馋得紧，不如就按平常那么吃？”
    两村的孩子为什么打起来？
    就是因为小胖子要大河村的孩子跪下乞讨，说这样他就会分点东西给他们吃。
    与流沙村同行，便是有外人在场，村长不想露财，所以私下与村人传达了头几日吃菜饼蘑菇的想法。
    打算过个几天衡量清了流沙村的人都是些什么性子再看看要不要拿出好东西来。
    财不露白！财不露白啊！
    任何时候都得冷静行事，攀比要不得。
    村长心中那柄天平怎么也倾斜不过来。
    徐国昌微笑着问道：“老村长，你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啊？不会是啃树皮吃观音土？”
    “观音土那东西可不能多吃，我见有人活活吃死的。”
    村长瓮声瓮气的，“比观音土好一点，没你们村子强。”
    “这年头河流也干了，没有水吃食只会越来越少，老村长我奉劝你一句，汉子肯定要叫他们吃饱。
    至于女人孩子就不必喂那么多了，一天吃一口饿不死就成。”
    徐国昌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瞥了季千柔一眼。
    村长心头的火簇一下就冒起来了。
    “还愣着做什么啊？去烧火做饭！”
    “咱男人娶媳妇生孩子是为了让她们享福的，不是叫她们受罪的。
    媳妇孩子一路上跟着我们吃苦受罪了，你们吃一份的，就得给她们吃两份！都听明白没有！”
    “闺女，你跟俩孩子放开了吃，都算我的！”村长拍胸脯对季千柔保证。
    村人自是激动的应下了，也道：“季娘子也可以吃俺们家的，俺们全家都乐意咧！”
    激动得方言都出来了。
    一群脑袋有毛病的家伙！徐国昌暗骂，扭头想走，结果就看到一排鼻青脸肿的萝卜头们。
    “村长，呜呜。”萝卜头们抽抽搭搭。
    徐国昌一脸嫌弃，“老村长，你们村子的孩子来找你了。”
    村长一看，笑了。
    “小徐啊，你搞错了，这不是我们村的孩子，是你们村的孩子。”
    “呜呜，村长你为什么不认我们……我们好惨啊……”
    徐国昌：“……”
    “！！！你们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
    老村长，你们村的孩子下手也忒狠了！”
    村长咳嗽两声，　“小徐，你忘了我们刚才说的话了？”
    说好孩子玩闹不计较，现在是想反悔？
    徐国昌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劲，照着几个萝卜头的脑袋一人就是一下：“打架都打不过，养你们作甚？”
    “小徐啊，可不能鼓吹打架，再说了孩子们就是小打小闹闹着玩，怎么就是打架了？”
    打架的性质跟闹着玩可不一样。
    徐国昌憋屈啊。
    “回去吃饭了！”现在也就只有自个村伙食比大河村好这个事能安慰到徐国昌了。
    可没多久，当大河村那边的烧肉味道满天飞时，徐国昌看着碗里的大米饭，欲哭无泪。
    不是说没有他们的伙食好嘛。
    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带骗人的。
    “真香啊，咱能不能跟他们换点肉吃？”流沙村的村人直吸鼻子。
    因为自家孩子被打而不满的村人则是另一种态度：“不就是点肉？没出息，难道我们自己的大米饭不香？”
    这可是大米饭，寻常年代都不怎么能吃上的大米饭！
    其他村人还是猛吸气。
    大米饭是香，可是肉更香啊。
    小胖子抱着碗，渴望的看着大河村的方向。
    他扁扁嘴，受伤的表情在鼻青脸肿之下并不明显，早知道大河村有肉吃，他就不说人家是乞丐了。
    与流沙村的氛围不同，大河村这边和乐融融。
    季蕊杏眼莹亮，同季千柔比划她打架时的细节：“我就这样一拳头把小胖子打哭了，他哭得实在烦人，我就叫他闭嘴。”
    “结果，大河村所有在哭的孩子都闭嘴了。”
    季蕊叉腰，一脸得意。
    未来小弟不听话，她自然要好好教育一顿。
    “老大，我们都可以给蕊蕊姐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
    经过这一架，大河村的孩子们明白了一件事，不要招惹蕊蕊姐，蕊蕊姐一个能打十个。
    季千柔莞尔一笑，也学着孩子们的语调：“蕊蕊霸气。”
    “娘～”季蕊害羞的钻进季千柔怀里。
    “娘，马贼也是我们先发现的。”季蕊笑着补充。
    是巡逻的童子军先先发现了马贼，告诉大人们，他们才行动起来的。
    “咳咳，季娘子跟孩子们玩呢？”伴随着一声尴尬的咳嗽，徐国昌出现在众人身旁。
    季千柔淡淡睨徐国昌一眼。
    这人居然能主动与她搭话，真是难得。
    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村长在那边。”季千柔不冷不热的给徐国昌指了个方向。
    徐国昌有点尴尬。
    他又没瞎，他能不知道村长在那边嘛。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季娘子。”徐国昌微笑着说道。
    徐国昌可算是看不明白了，整个大河村都将季千柔当宝。
    有些事情季千柔不同意，村长跟村人也不同意，那就没得商量。
    可村长村人不同意，季千柔同意，那就万事都可以商量。
    “找我？”这就稀奇了，“找我什么事？”

 第四十六章 换肉的正确姿势

    徐国昌吸吸鼻子。
    这空气里飘得都是肉香味，季千柔能不知道他找她什么事情？
    “季娘子，我们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肉了。”
    徐国昌话只说一半，等着季千柔接话。
    季千柔不接茬，只是看着徐国昌。
    徐国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能不能给我们点肉解解馋？放心，我们不白拿，拿大米饭跟你们换。”
    “这事你问我没用，肉都是各家自己的。”
    季千柔耸耸肩。
    她家没肉。
    徐国昌看看季千柔面前大半碗肉，怎么也不相信。
    季千柔的确是没肉，碗里的肉都是村人强塞的。
    不过这就不必同徐国昌解释了。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们要吃饭了。”季千柔淡漠下了逐客令。
    徐国昌心有不甘，可他看看其他村人，所有人都当没看见自己。
    只得铩羽而归。
    一回到东向，流沙村的村人围上来，看到徐国昌两手空空，一时间失落不忿。
    “怎么一片肉都没要到？！”
    徐国昌沉下脸，“人家不愿意给，我怎么要？”
    “怎么这样，我们也不是白拿啊，我们拿大米饭换。”
    “看人家吃肉可真不是滋味。”
    “行了，我是换不到了，你们要有本事，那就自己去换。”村人的抱怨听得徐国昌耳朵疼，他拔高音量喝了一声，甩袖走掉。
    流沙村的村民面面相觑。
    “怎么办？”
    “能怎么办？歇着呗！”
    “大米饭没吃完的得抓紧时间吃了，别又被抢了。”
    有人扭头走掉了，有人则是扭捏着向西向走去。
    肉太香了。
    他们得再试试。
    米爹吸吸鼻子，四溢的肉香味与米香味融合，让人口舌生津。
    他正想往前走两步，被几个人撞得一踉跄，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
    手里的碗都差点摔了。
    “走路小心点，是不是没长眼睛。”
    那几个人毫无愧疚之意，反倒嫌弃了米爹一番。
    然后就直接走向大河村的村民。
    “伯伯，你没事。”
    一只干瘦却干净的小手出现在面前，米爹昂头看见一个扎丸子头的小姑娘。
    她应当是被人照料得很好，从头到脚都是个干净的模样，小脸与杏眼都圆圆润润，瞧着就煞是可爱。
    米爹看得晃神。
    季蕊不解的歪了歪头，“伯伯摔傻了吗？”
    “蕊蕊，不要胡说八道。”
    季深也走了过来，他手心里捧着小惊枝。
    也许是小惊枝的命硬，又或许是季千柔送给季深的书起了作用，小惊枝是挺过来了。
    那么小一只小东西，现在跟灰老鼠吱吱一样能吃。
    可怜吱吱，以前要找宝物，现在却被季深逼着找蚯蚓。
    季深跟季蕊不一样，一点也不好骗。
    吱吱就算是想偷奸耍滑，也瞒不过季深去。
    米爹此时也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爬起来局促道：“没关系的，女娃子也不是故意的。”
    对上季蕊时，倒是比对上季深时更放松，更亲近，“女娃娃，我家也有一个女娃娃，年纪比你还要小一点。”
    “真的吗？”季蕊眼眸明亮，“妹妹在哪儿？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明明流沙村的小孩子都被自己揍过了，都是些男孩子，并未见妹妹啊。
    “她……她生病了。”
    米爹粗糙、破碎结茧的双手抓紧碗沿，整个人像是一条绷紧的绳索，黝黑掉皮的脸发红发涨：
    “我，我想跟你们换片肉给我家小米吃，可以吗？
    我可以给大米饭，还能卖苦力！”
    米爹说着，直接将碗塞进季蕊手中。
    季蕊低头看着碗中的小半碗大米饭，准确点来说，应该是糙米饭。
    还掺杂了各种各样的豆子，赤豆黄豆，还有一些季蕊不认得的豆子。
    季蕊看看季深，又看看忐忑不安的米爹，弯了弯眉毛，笑容绚烂如海滩上绽放的浪花：
    “伯伯，你跟我来。”
    －
    冲撞了米爹那几个村民，也是流沙村的村民，来大河村自然是为了换肉吃。
    “什么？换肉？”孟小艺叉腰瞪视眼前这几个不要脸的家伙，“你看我像傻子吗？拿好好的肉跟你们换豆子饭？”
    又嘀咕：“那么嚣张，还以为多有本事，不就是肉都吃不上，只能吃豆子饭的家伙。”
    季千柔坐看八卦。
    此时此刻，她突然又觉得孟小艺这张嘴好像也不是那么不顺眼。
    至少还能放出去咬人。
    流沙村的村民尴尬，想有志气的说自己不稀罕，想扭头走人，可肉香味无时无刻不诱惑着他们。
    几人商量一番，又去找了大河村其他村民。
    “换肉吃？不成不成，这肉俺自家人都不够吃呢。”
    “我倒是有多几块肉，但是我不喜欢吃豆子啊，那肯定是不能跟你们换了。”
    他们是前后碰壁，左右为难。
    就在几人想放弃，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看到季蕊带着米爹走到季千柔身边，跟季千柔说了什么。
    季千柔就往米爹的碗里放了两片肉。
    将碗还给了米爹。
    “这豆子饭也拿回去给孩子吃。”季千柔对米爹是佩服的。
    看徐国昌对女人孩子的态度就知道，米爹在这样的村子里还能拉扯着一个女娃的不容易。
    米爹涨红着脸想拒绝，季千柔又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们一家都对豆子过敏，这豆子饭留下了，也只能放坏。
    你带走了，反倒是帮我们处置了它，我们要感谢你。”
    “这，那我就拿着了。”米爹这才惴惴不安的捧着碗，一个劳苦到背脊不自觉弯曲着的汉子，此时脸上却出现了最诚挚的笑容，“季娘子，谢谢，谢谢你。”
    流沙村的众人对此羡慕嫉妒恨。
    米爹什么都没拿出来，就白得两片肉！
    “我们季娘子就是好，长得又漂亮，心地又好。”张婶跟其他妇人凑到一块，看季千柔的目光很是慈和。
    多好的娘子啊。
    “原来她叫季娘子啊，她真的好漂亮啊。”来换肉的人中有个年轻小伙，眼珠子跟着季千柔转。
    张婶耳朵尖，听到这话对年轻小伙笑得慈祥，“哟，小伙子会说话啊！我们季娘子的确是天底下第一漂亮的娘子。
    婶这儿还剩一片肉，你想不想换？”
    “啊？”年轻小伙有点蒙。
    刚刚不还说这点肉不够自己塞牙缝嘛？怎么现在又给换了。
    年轻小伙没有反应过来，可其他人反应过来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季千柔是关键！

 第四十七章 季娘子好啊

    “咳咳，我们也都觉得季娘子好看，心地也好。”
    张婶瞥了她们一眼，“这还用你们说？我们自己都说腻了听腻了。”
    年轻小伙抓抓脸颊，笑得憨厚：“婶儿，我觉得季娘子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听得婶子们笑容满面，“真是个好小伙，婶儿这儿也有剩肉，跟你换一片。”
    流沙村其他村民对视一眼。
    他们又懂了！
    大河村的人玩得花，她们不仅喜欢听人夸季千柔。
    还得是不同的夸法。
    流沙村村民为此绞尽脑汁。
    “季娘子比我家老黄牛都要好。”
    “季娘子是庄稼，我看见了就高兴。”
    有个人原是想不出来怎么夸人的，闻言大受启发。
    “季娘子是粪料，能让庄稼长得好，老黄牛看见了也要高兴咧。”
    婶子们：“……”
    年轻小伙：“……”真不想承认跟他们是一个村的。
    婶子们的脸因为愤怒而狰狞，“滚蛋！都滚蛋！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
    “你们咋回事？我们都这么用心夸了，咋还不满意？”
    “有你们这么夸人的？”
    年轻小伙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忙将同村拉到边上去指导：“莫说我不念同村之谊，我只教一次，你们听好了。”
    好一会儿，几个人又回来了。
    婶子们懒散散瞥他们一眼，背过身去，一副懒得搭理他们的模样。
    “婶子们，季娘子是天上的月亮，是溪水，是阳光，是一切好的事物，她是个好娘子啊。”
    这话……倒是中听。
    婶子们露出满意的笑容来，招呼家里人：“把肉拿过来换豆子饭了！”
    “婶子们，我们这是大米饭。”流沙村的村民小声提醒。
    换来嫂子们的嘲笑，“当我们没见过大米饭？”
    “豆子饭就豆子饭，装什么像？你们还换不换？”
    大老爷们谁能不要点面子啊，可偏偏大河村的女人跟流沙村的女人太不一样，太不给男人们面子了。
    流沙村村民们只得憋屈的改口，“是豆子饭，可这年头豆子饭也稀罕啊，得多换点肉。”
    “半碗饭换两片肉，爱换不换。”
    “这……不值当啊，饭顶饱，肉又不顶饱。”
    婶子们掸掸身上的灰，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诶诶诶，别走啊，我们换，我们换还不行吗？”
    “这才像样，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比俺们娘们还不如。”
    各自交换了肉跟豆子饭，有的流沙村村民当场就把肉吞了，有的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舔一舔，又小心翼翼的放起来。
    临走前，年轻小伙问张婶：“婶子，我们村其他人能换肉不？”
    “没多少了，要换的抓紧。”
    又嘀咕：“要不是一起走的，俺们可不拿好肉跟你们换豆子饭。”
    流沙村的村民有点脸红心虚。
    肉这样的好东西，的确是他们占了便宜。
    年轻小伙点点头，对几位婶子说了谢谢，飞快的跑回去报信了。
    等人走远，婶子们背过身去娄春雨一脸喜色，“季娘子说得果真没错，上赶着去换豆子饭，人家不稀罕，咱得端着。
    瞧瞧，两片肉就换到了半碗豆子饭。”
    一群人围到季千柔面前去，要同季千柔一起吃豆子饭。
    “季娘子，你尝尝这豆子饭，可顶饱了。”
    “季娘子，咱都按照你教的去做了，先为难为难人家，让人知道咱的肉是好东西，人现在一见咱就心虚，得低一头。”
    早在烧火烤肉之前，季千柔就跟大河村的婶子们说清楚了。
    别人吃大米饭，没道理村子里屯着肉还要叫孩子们流哈喇子羡慕人家的。
    但烤肉味儿香，十有八九会把流沙村的招惹过来。
    不来自然最好，若是真来要了，往后还是要一路同行的伙伴邻里，真能不给？
    那这本就脆弱的联盟，恐怕没几天就会土崩瓦解。
    可以给，但是不能给得太轻易。
    季千柔只做思想上的启蒙，对于具体如何操作，还是交给村人自己去研究的。
    “婶子们办事，我从来都是放心的，咱村子里的汉子们能娶上你们这样的媳妇，一定都是上辈子做多了好事，修来这样的好姻缘。”
    她一通话，将女人们也夸了，汉子们也夸了。
    整个大河村的氛围都是美滋滋的。
    而流沙村那边就不一样了。
    徐国昌叫住乱跑乱窜的年轻小伙，“刚刚去大河村干嘛了？”
    “我去做什么，村长不知道吗？”年轻小伙搔搔头，“您没把肉换回来，我自然是去换肉吃啊。”
    徐国昌一噎。
    他当然知道年轻小伙是上大河村换肉去了。
    他还是亲眼看着年轻小伙跑过去的！
    徐国昌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跟这种二愣子拐弯抹角没有用，直言：　“那肉呢？换到没有？”
    “换到了，我正要告诉你们呢，多亏了人美心好的季娘子，不然我们谁都吃不上肉。”
    “哼，吃不吃肉的和一个婆娘有什么关系？”徐国昌不悦道，“你别在我面前提她！”
    “不能不提，想吃肉就得说季娘子好。”年轻小伙一脸认真。
    徐国昌撇下他走了，转而去找其他回来的村人。
    “去大河村都打听到什么了？”
    村人眼神热切，“季娘子好啊，是太阳又是月亮的。”
    当然了，大河村的人也不差，就这么点肉还特意分给了他们。
    徐国昌面色铁青。
    季娘子，季娘子，怎么走到哪里都是季娘子！
    这肉，不吃也罢！
    “村长怎么突然走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不知道啊，村长经常这样，就跟戏班子的人一样，咵一下变脸，又咵一下变脸。”这人说着，还学了几次徐国昌变脸的样子。
    惹得其他人大笑起来。
    可不是嘛，徐国昌就是这样的人。
    夜深人静。
    东西向两个村子的人都在休息，两位村长合计以后都决定夜半行路，上半夜休息，下半夜赶路。
    一个黑影偷摸摸从东向出来，钻到西乡的棚车堆去。
    连着撩开四辆棚车帘子都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黑影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他四周看看，直接绕到最后一辆棚车去。
    这一次掀开帘子，黑影小脸一下亮了起来。
    振奋得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偷藏了肉！”

 第四十八章 马贼来了！

    黑影正是白日里挑起两村小孩矛盾的小胖子。
    他找到的这辆棚车是季家的棚车。
    季千柔跟季深正在里边睡觉。
    空档的一侧放着小半碗烤肉片。
    小胖子吸溜一下口水，肉乎乎又脏兮兮的爪子伸向碗。
    “胖砸，你在干什么？”
    季蕊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幽寂夜色中她杏眸如两颗璀璨的天星，光明耀耀，照得小胖子心惶惶。
    小胖子的豆子眼眼神闪烁。
    “我……我……”
    “我知道了，你是来帮我们巡逻的！”季蕊两只小手合成掌，看小胖子的眼神很满意。
    不愧是接受她拳头教育最多的娃砸，思想觉悟马上有了质的突破呢。
    “哈哈哈，是，是啊，我是来巡逻的。”
    小胖子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内心狂呼s。
    救命，什么巡逻什么帮忙。
    他不懂啊。
    “

 第四十九章 系统的让步

    季千柔语气平淡：“十个人打我们俩个村子的人？”
    王满一噎。
    他颠了颠手中的大刀，两只肿泡眼不悦的眯了眯：
    “只要有武器，我们杀人跟切鸡一样简单！”
    季千柔一笑而过。
    “赶紧把草鞋换上，张婶她们特意给你们做的，叫张婶不高兴，有什么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王满闻言，望了一眼举着大铁锅神色紧绷的张婶。
    之前被敲的后脑勺仿佛在隐隐作痛。
    季千柔已经走掉，斜刘海小声问王满：“头儿，那咱还造反吗？”
    “什么造反？我这叫东山再起。”
    王满给了斜刘海一巴掌，转而把草鞋套上，左右看了看，非常合脚。
    “这新鞋穿起来就是不一样。”王满上下蹦跶两下。
    他跟底下的人都不会编草鞋，可行路就没有不废鞋子的，所以这一路上

 第五十章 可以交换物资的集会

    “做我的小弟。”
    系统：“……”
    绝不，绝无可能！
    你在想屁吃！
    季千柔微微一笑，不同意吗？那就进小黑屋里继续锁着。
    她心念一动，系统的声音渐渐变得轻薄缥缈。
    好似如云烟般飘远去。
    “我的存在对宿主是不可或缺的，没有我你连明天的危机都无法度过。”
    明天的危机？
    比之明天的危机，还是眼前的危机更让人在意。
    季千柔看向大河村的方向，皱了皱眉头。
    “昨天是我拉车，凭什么今天还要我拉车？”
    “该轮到我家坐到车上了？总不能天天叫你们享受！”
    “我没吃饭走不动啊，肯定要坐车的。”
    徐国昌脸色难看，“我不是都说了轮着来？昨天谁坐车谁拉车？换着来！”
    “我不管，我之前都拉过车了，你们谁爱拉谁拉，我不拉。”

 第五十一章 大风来了

    季千柔猛掐村长的人中。
    村长眼皮抽了抽，“闺女，下手轻点。骨头要给你戳翻了。”
    “……您感觉如何？”
    “做了个梦，我老伴来看我了，还给我卷了烟丝，只是不知为何那烟丝竟是鞋底味的。”
    围着村长的众村人面露失望。
    “还以为村长终于嗝屁了，咱也能挣个村长当当呢。”
    “散了散了。”
    众人飞步而走。
    村长：“……”
    季千柔：“……”
    两人看着彼此，村长摸摸鼻尖，“闺女，咱说到了哪儿了？哦对，我要把我的宝贝送给……”
    季千柔也飞步而走。
    鞋底味的烟丝，她受不得这个福气。
    村长：“……”
    行八里路，黎明的第一缕光从层积铺开的云层中落下，洒落在河滩干裂的滩涂泥块上。
    半折的芦苇杆子已经枯黄。
    季蕊伸手一碰，芦

 第五十二章 队伍后边的小尾巴

    “快跑！别被风卷走了！”
    “抓住东西，树、石头，一定要抓稳了！”
    流沙村的村民陷入混乱之中。
    横冲直撞，在视野可及的范围内寻找可以依赖的事物。
    年轻小伙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睁着眼缝用手抵挡狂风，不经意间撞到了一个人。
    他昂头一看，眼中流露出几分倾慕。
    “季娘子……季娘子，你抓紧我，我一定带你出去！”那份倾慕片刻后又转换成了担忧。
    季千柔眸光如风，不着痕迹的扫过年轻小伙红彤彤的耳根子。
    哦，她这该死的魅力。
    不过……
    季千柔目光在年轻小伙细弱的腰肢上一扫而过。
    小鲜肉还是算了，禁不住她折腾。
    季千柔莞尔一笑，“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为什么要出去？”
    “当然是因为有大风！”年轻小伙说完，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刚刚在呼啸的狂风呢？
    为何周遭一下变得如此平静？
    不止是年轻小伙，流沙村其他村民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停下慌乱的步子，狐疑的四望。
    太平静了，一点儿风都没有。
    “啊啊啊——”
    众人昂起头，看着在天上被卷得四仰八张的徐国昌。
    要不是徐国昌还在天上飞着，那他们一定会相信大风已经过去了。
    “怎么会这样……”年轻小伙木讷。
    “一定是天神可怜我们。”有人啜泣。
    季蕊娇哼一声，双手叉腰，小脑袋快要昂到天上去了——
    肯定她娘干的，话本子里都说了，神女什么都能办到！
    村长也昂着头，枯木般老朽的面容在新奇的景象之下竟焕发出了几分少年的兴奋：
    “此前我听北上的过路人提起过，大风之中有一块宝地风眼，大风中其他地方风起不止，唯独风眼无风。
    其他地方落雨不休，唯独风眼晴空一片。
    原来这就是风眼。”
    “来——人啊！救命——啊！”风卷中的风，如同钝刀一般，划过皮肤生起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徐国昌紧闭双眼，张嘴说话时又被灌入了一嘴的风。
    大河村的人只管看戏——
    这厮对季千柔诸多挑剔，且也不熟悉，轮不到他们来操心。
    而流沙村的人，也只能干瞪眼。
    莫说有几个念叨着‘徐国昌分吃食不均，爷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去救他？’‘都说我不拉车，非让我去拉车，遭报应了，活该！’的人。
    旁的人有心无力。
    他们是人又不是鸟，办不来上天的事儿。
    且虽周边无风，外围却尽是大风邪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卷过来，他们也是自身难保。
    季千柔提醒村长：“风眼是会移动的，我们须得跟着风眼前进，才能立于无风之地。”
    “那咱们赶紧动身！”
    “那我们村长怎么办？”流沙村的村民一听，有点儿不乐意。
    村长没好气道：“能怎么办？我上天给他拽下来？你们搭个人梯叫他走下来？
    自己的命都快保不住了，一天天的尽想些有的没的。”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村长一定回到几天前制止从前的自己与流沙村同行。
    这哪里是找了个同盟，简直就是找了一窝子麻烦。
    不管流沙村的人是怎么想的，大河村的人是拧成一条绳的，他们一听季千柔的，二听村长的。
    这两人意见统一，那叫他们往哪儿走，他们就往哪儿走。
    至于徐国昌……
    季千柔瞥了他风中凌乱的造型一眼，就叫人继续在天上飘着。
    死不了，给个教训。
    真以为徐国昌背后寒酸她那些话她没听到？
    季千柔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
    脑子不清醒，那就上天清醒清醒，什么时候清醒了，就什么时候下来。
    大河村的人带头走了，流沙村的人一看，也仨仨两两的跟上。
    季蕊时不时的往天上看。
    “蕊蕊，专心走路。”季深把惊枝往自己怀里放了放，抓着季蕊后脖颈的衣服避免她摔倒。
    季蕊低头将差点将自己绊倒的小石子往路边上踢。
    转而抓住季深的衣角，“哥哥，你看他像不像个风筝，咱就像是放风筝的人！”
    她的小手指着徐国昌。
    徐国昌：“啊啊啊——”
    季深面无表情：“这风筝挺吵。”
    “但飞得高啊，还长腿呢，是人样式的。”季蕊双眼冒着光，小脸蛋跟苹果似的红扑扑的。
    一脸兴奋。
    妹砸，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个人呢？
    季深对于季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向来无可奈何，尤其是季蕊除了想象力还有强大的行动力。
    队伍走了半个时辰，徐国昌就在天上叫了半个时辰。
    到最后，徐国昌眼睛也不闭了，时不时抹掉遮挡视线的枯枝败叶，躲一躲砸过来的乱石。
    声音嘶哑：“来个人啊，不救我跟我聊聊天也行啊。”
    就，适应挺良好。
    顶级风系异能，能号令千风。
    在别人眼中可怖的大风，对于季千柔来说就如同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一样令人安心。
    控制千风如臂使指一般自然。
    但大风有自己的行进方向，同行一小段路，大风也将偏离队伍接下来的行进路线。
    季千柔抬手，一缕缕风从她指尖温柔的穿过，好似在与她告别。
    徐国昌屁股着地摔倒枯叶堆上，疼得一哆嗦。
    “村长，你没事？”流沙村的人围了上去。
    “没事，我还能再飞会。”徐国昌爬起来揉揉屁股，双腿往上一蹦，两只手跟鸟一样打扑棱。
    过来准备与徐国昌商量事情的村长：“……”
    村长默默后退几步。
    看来他来得不是时候。
    得亏这一场大风，让两支队伍的行进速度增快不少。
    原定天黑才能走到的九巨丘陵，黄昏时分就到了。
    丘陵多绿意，比之先前走过的地方，瞧着多了几分生机。
    大河村村人面露喜色。
    有绿色，就代表有水源。
    村长也松了一口气，不用拿东西去交换水就成。
    只有徐国昌略有些沮丧。
    他还以为能看着大河村过得没流沙村好呢。
    队伍继续前进，王满看着一个接一个、高低起伏不定的山丘丘，眉心直跳。
    “王大哥，你怎么不走了？”孟离章过来问。
    王满看了孟离章一眼，这小伙子以前是个木讷的性子，这阵子在他的熏陶下，倒是有了开窍的迹象，都知道主动与他说话了。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王满目光落在山丘丘上。
    没错，他的直觉告诉他，队伍后边跟了几条小尾巴。

 第五十三章 两脚羊的滋味

    孟离章四处张望，并未发现什么人影。
    “若不然我去问问季娘子的想法？”
    “问什么问？问谁也不问她，我才是咱护卫队的头儿！”王满一瞪眼，两只金鱼眼就跟跳出来似的。
    怪唬人的。
    孟离章挠了挠头。
    “走走走，反正这事交给我。”
    两人继续跟上队伍。
    大大小小的山丘丘后头，几道人影眼珠子跟着队伍里的孩子们转。
    张大强抹掉嘴角唾涎，“铁牛，李广，我们弟兄几个今天有口福了。”
    铁牛搓搓手，他人如其名，长相如老黄牛一般憨厚，体格像铁块一样硬挺板正。
    只是那原也算正气的脸上，此时却被贪欲布满：
    “前几日吃的两脚羊干巴巴的没点肉，吃着嗝牙，今儿个怎么说也得抓几只肥的嫩的。”
    李广踌躇不已，“他们人多，咱动手会不会有风险？不如等下拨过路人？”
    遭了两人齐刷刷的瞪眼。
    “荒山野岭的，多久才过一拨人？再等下去，咱几个都得饿死！”
    “那就只抓一只两脚羊？一只的话，应当不会引起注意。”
    “不成，至少得一人一只。”
    李广犹豫。
    铁牛撞他肩膀一下，“别琢磨了，两脚羊的滋味吃过一次就忘不了，咱弟兄仨个里边，不就数你吃得最凶？
    你要再墨迹，我俩直接去抓了，到时候你可别跟我们要。”
    李广这才下定决心：“那我们挑些不引人注意的两脚羊。”
    铁牛跟张大强只当他的话是耳旁风。
    不引人注意的？那不就是瘦的干巴的？
    那有什么好吃的。
    他们早就已经看好了，有两只两脚羊身上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好吃。
    “他们停下休息了，两脚羊们跑出去了，好机会啊！”
    -
    系统的数据流再次发生波动。
    虽然季千柔顺利避开了第一个大危机狂风，但这第二个大危机可不是那么好度过的。
    毕竟，季千柔是有万般手段。
    可她的孩子们没有。
    它要等到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想来对幼崽们极其在意的季千柔一定会对自己俯首称臣。
    将自己奉为老大！
    “哼哼。”系统得意的想。
    -
    两位村长通知原地休息，大人们起火烧饭，孩子们没有硬性的任务，便结伴一同出外玩耍。
    如果可以，季深更愿意坐在火堆旁看书。
    但季蕊硬扯着他来巡逻，季深拿她没有办法，只得陪她玩闹。
    季千柔躺在棚车上看幽深的星空，也看系统鉴定不能的珍珠。
    见状嘱咐两人：“别跑太远。”
    “娘，我会看好蕊蕊的。”季深一本正经。
    “哥哥，这边没有人巡逻！”季蕊左右瞧瞧，寻了个护卫队漏掉的死角，与季深一同过去。
    自从上次立功，季蕊就明确了巡逻的方针——凡是没人去的，都是她们巡逻的范围。
    “娃娃们，可不兴走远。”村长瞧见了，双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呼喊。
    “村长爷爷，我们晓得咧。”
    两人往小山丘后一绕，就瞧不见队伍了。
    “铁牛，瞧啊，这儿居然有两个小娃娃！”张大强从山石后边钻出来，兴奋的瞧着俩小只。
    他猛掐一把大腿，硬生生在笑脸上挤出了痛苦之色，“一看到他们两个，我就想起我失散的儿女。”
    “大强，你也别难过了，我们不是有糖吗？给这两个娃娃，咱留着也没用。”
    铁牛也钻了出来，脸上满是假惺惺。
    季深站到季蕊身前，警惕地看着两人。
    “孩子们，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与亲人失散的可怜人罢了。”两人极力表现出和善来。
    季蕊扯扯季深的衣角，小声问：“哥哥，叔叔们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上的皮一直在抽抽。”
    铁牛、张大强：“……”
    小姑娘还挺心直口快啊。
    “多谢两位叔叔，但我娘说过了，不能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季深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我们村子的人都在山丘那一边，不若叔叔们随我们去队伍里，或许能打听到你们家人的消息。”
    眼看着退到边缘位置了，季深一只脚踏上山丘，扯开嗓子就想喊，却被张大强倒提着单脚捂住嘴巴。
    张大强往地上啐了一口，“李广出的馊主意，我就说直接抢了！费大事没鸟用！”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哥！”季蕊瞪眼，小脸涌现凶意。
    季深啃咬张大强的手，张大强惨叫一声松开手，季深趁机对季蕊喊：“快跑！快……”
    后边的话季深没有说出口，只是做了嘴型。
    “想跑，没那么容易！”铁牛眼神一凶，饿狼扑食状向季蕊而去。
    季蕊猫下身子躲开，头也不回的跑了。
    她就跟小兔子一般窜跳，没一会的功夫就跑下山丘去了。
    “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绝情得很，自己的哥哥都被抓了都不管。”铁牛咂舌。
    张大强一巴掌扇在季深脸上，“小兔崽子，敢咬你爷爷？！”
    “行了，我们得走了，别惊动了下边的人，咱就白忙活了。”铁牛皱了皱眉头。
    倒不是他还留存着良知，他只是怕张大强将好好的上等食材给打坏了。
    张大强心里头还有气，硬拖着季深在地上走。
    季深的裤子一下就被磨破了。
    去牵驴子过来的李广看见了，忙将季深提溜起来，仔细看来没流血，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娘们唧唧的。”张大强冷笑，“简直是妇人之仁。”
    “别瞎说，你也不想想在地上留下血迹，别人追过来怎么办？”李广瞧见地上拖拽的痕迹，给抹了去。
    张大强梗着脖子道：“这世道，我还真不信会有人敢找上来，来一个咱杀一个，来一对咱杀一双。
    大两脚羊的肉咱虽然没吃过，但做不过是老了一些，还是能下肚的！”
    季深紧拽着裤腿的两只手不自觉的发抖。
    唇瓣微微发白。
    “各退一步，咱赶紧走。”铁牛对着季深流口水。
    四人骑着两匹驴子，往西北边去了。
    这是几人研究出来逃脱追踪最好的办法，逃荒的人都是要往南边去的。
    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大部分的人就不追了。
    -
    季蕊迈开两条小腿往山丘下跑，张开嘴想喊话，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豆大的眼泪滴落在小手上。
    来时不过一小会的坡，现在下去却显得无穷无尽般漫长。
    季蕊咬住唇，双手抱头任由自己像球一样滚落。
    撞到了村长身上，她双手扯住村长的裤腿，眼泪泛滥成河：“哥哥，哥哥被坏人抓走了！”

 第五十四章 九门洞事变

    此言一出，满村皆静。
    村长帮季蕊拿掉头上的碎叶子。
    “战魂。”他喊了一嗓子，帮村人捡柴火的战魂嗖一下窜过来。
    “大家伙都听见没有，季深娃娃被掠走了，咱得把他救回来！”
    季千柔闻声，从棚车里跳下来。
    孟小艺拿着一把油麦菜塞季千柔手里，“遭耗子穿心烂肺的，敢动我家小崽子！”
    张婶黑着脸，“老娘撕了他们的皮！”
    季千柔一时间竟有些迷惘。
    到底是她家崽子被抢还是村人的崽子被抢。
    大河村兴师动众的，牵了马就要追。
    徐国昌知道后过来拦。
    “老村长，不是我铁石心肠，是这实在没必要啊！
    左右不过一个孩子。
    可你们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有谁吗？
    要是对方是马贼里的人，你们这些人能打过？
    瞧战魂嗅到的方向，是西北方向啊，咱要往南边去，哪能往北去追？
    这不是舍本逐末了？”
    徐国昌说罢，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他觉着自己这番话说得太好了，有理有据的，体现出了作为一村之首的智慧与深谋远虑。
    村长若有所思，“你说得不错，我们这点人的确是不够看的。”
    老家伙总算是清醒了一回。
    徐国昌翘起嘴角。
    片刻后，徐国昌坐在自己的骡子上，面露茫然。
    他不是在劝村长放弃抢回季深吗，怎么自己跟流沙村的人现在也跟着踏上了这趟危险的路途。
    村长一脸感动：“小徐啊，咱村人不够，也是为了孩子才让你们村子跟着帮忙。”
    “我……”徐国昌张口欲言。
    村长直接打断施法，冲大河村的村人使眼色：
    “小徐真是个好人啊，咱村子里的人都得记住徐村长的好，往后得给他立长生牌子，叫咱的子孙后代都知道徐村长的好！”
    “徐村长，俺们一直都很敬佩你咧，知道你这人最是实在，肯定不会对阿深这孩子置之不理的。”
    “那可不是，我家孩子一直在我跟前说徐村长好，想给他当孩子呢。”
    “对啊，咱村里的孩子都说徐村长好，都愿意跟徐村长亲近。”
    “对对对，特别是阿深，我几次听到阿深为徐村长说话呢，就上次徐村长叫大风卷上天，就数那孩子最着急。”
    流沙村的人集体蒙圈。
    这……当时有这一回事吗？
    虽说他们并不认得那个叫做季深的孩子，但是流沙村的人记得大河村的人对徐国昌上天这件事情无动于衷。
    还有人听见有大河村的孩子把徐国昌当风筝放。
    徐国昌在一声声赞美中完全迷失了自己，摸着后脑勺昂天大笑：“没错，我最喜欢孩子了。
    乡亲们放心，今天我徐国昌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个好孩子给救回来！
    这立长生牌子什么的，也不用那么麻烦，以后你们有点好吃好喝的就得孝敬我就成。”
    村长带头：“徐村长威武！”
    村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徐国昌猛挥缰绳，骡子冲到了最前边。
    差一点就要掠过带路的战魂去了。
    孟小艺左右瞧瞧，引来张婶奇怪：“孟小艺，你瞅啥呢？”
    “季娘子不见了，她刚刚就走在我旁边的。”
    张婶一望，“蕊蕊也不见了！”
    -
    九门洞。
    张大强跟铁柱急不可耐的去点火烧水。
    李广踩着已经干裂的骨头，将季深倒吊在架子上。
    他打量着季深，低骂：“早说了抓不打眼的，这两个家伙！”
    这小娃娃粉雕玉琢的，瞧着活似菩萨身边的童子，且一路上不哭不闹，瞧着就不是寻常家庭能养出来的。
    “小孩，你爹娘是什么人？”李广问季深。
    季深瞳仁掠过地上被随意丢掷的骨头，微微发颤。
    他瑞凤眼垂下，便有几分乖巧之意：“你，你不就是我爹爹？”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李广一愣。
    “谁是你爹？我可不是你爹！”
    “爹爹，这地上都是什么，阿深害怕。”季深伸出小手，抓住李广的衣角。
    李广阴测一笑，“想知道啊？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两脚羊的骨头，都是我吃剩下吐出来的骨头，而你也是只两脚羊！”
    季深脸色霎时间一片惨淡。
    李广嗬嗬怪笑两声。
    害怕恐惧，这就对了。
    张大强走进来，手放在身后。
    “李广，咱可说好了，今儿个这两脚羊是我跟铁柱抓来的，我们俩想吃，吃剩下的才能给你。”
    “你说什么？”李广气恼，“要是没有我，你们早就被人打死了，现在是要过河拆桥？”
    “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你之前是救了我们两个，那我们不是让你多吃了好几只两脚羊？”张大强一脸凶狠。
    “这次你干什么了？能给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
    李广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跟铁柱的意思？”
    “你让开，我去问铁柱。”
    张大强闪到一边，让李广越过他走到他外边去。
    李广向着洞口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季深稚嫩焦急的声音：“爹爹，小心！”
    他回身一看，张大强手臂肌肉膨胀，一柄摸得油亮的砍柴刀像自己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李广往侧边一滚，避开了砍柴刀。
    “张大强，你这是想干什么？”
    “杀了你做下酒菜！”张大强见自己暴露了，也不继续与李广虚与委蛇，抡起砍柴刀又劈向李广，李广一避再避，被逼到了墙角下。
    他双手各拿着一截断骨，怒火中烧：“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老子可不想被你救！天天看你这张高高在上的嘴脸，老子恶心得紧！”张大强冷笑，“去死！”
    李广怒眼横张，他要牢牢记住这张脸，变成了鬼绝不放过张大强。
    “爹爹，我来救你！”
    李广听得小孩稚嫩又坚定的声音，继而就看到季深用力晃荡自己，荡过来死死抱住张大强的腰身。
    张大强一挣扎，实木架子支撑不住，轰然倒塌，压在张大强的身上。
    见状，李广飞快的冲出了九门洞。
    张大强看着人跑开，一把推开实木架子，掐着季深的脖颈，憋闷道：“碍事的两脚羊，老子先放了你的血！”
    空气，呼吸不到空气。
    季深大张着嘴巴，在张大强手里像只小鸡仔一样脆弱。
    随着呼吸的薄弱，季深眼仁翻白。
    他的声音微不可闻：“爹爹……”
    一把长枪，从后侧捅入张大强的胸口，他瞪大了双眼，回头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轰然倒地。

 第五十五章 智谋之子

    李广拔出长枪，血溅他一脸。
    血红之中，他猩红的双眼如凶兽一般让人心颤。
    季深颤抖的手拽住李广的裤腿，“爹爹，我害怕。”
    “小崽子。”李广将他提起来，一枪挑断季深脚上的麻绳。
    他盯着季深看。
    这小崽子真生了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眼睛蓄泪小嘴一扁，谁能舍得弄死？
    李广偏不信这个邪。
    他平平无奇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提枪欲动。
    季深却忽然指着他身后洞口说道：“爹爹，有人！”
    李广转身看去，空无一人。
    他抓着季深走到洞口，拿季深探出洞口，好一会儿没见动静，这才跟着迈出洞口，去到外边。
    “还算有点用处。”李广把季深放下。
    “刚刚来的人，你看清楚长什么模样没有？”
    季深点点头，“是跟爹爹一起的另一个叔叔。”
    李广心中一沉。
    铁柱那厮果然跟张大强是一伙的。
    既然他们两个不仁，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李广往外走。
    没听到后边的声响，拧眉回头：“跟上。”
    “好。”
    季深双手死死扯住衣角，回头望了一眼山洞，血迹蜿蜒而出，似毒蛇追来。
    他眼角发红，不受控制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还好被抓来的不是蕊蕊。
    几人有一口烹煮的大锅，李广找到铁柱的时候，铁柱正往大锅底下添柴火，满脸怨怼：
    “张大强那家伙，说好了一起拾柴火，结果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见过他没有？一准儿是躲到哪里偷懒去了！”
    “你没见过他？”
    “我要是去找他，谁去拾柴火？这饭咱还吃不吃了？”
    铁柱怨声怨言，瞧见李广神色古怪，问了一句：“怎么了？你谁招惹你了？”
    “没事。”
    “怎么把两脚羊放出来了？”
    李广眸色如夜阴黑。
    “该放血了，你去吗？”
    “又叫我干活？！你们俩怎么回事，我看起来那么好欺……”
    铁柱不爽，但与李广眼神对上，背后一寒，抄起季深往边上走：
    “知道了知道了，我弄还不行吗？”
    季深面朝李广，他昂起头看见李广抓着长枪，奋力一掷，铁柱在破空声中倒地。
    他半跪在地上，看着胸口的枪口，难以置信的回头问李广：“为什么？”
    “我这叫先下手为强。”李广眼底阴郁，“是你们先背叛了我！”
    铁柱失望的瞥着李广，嘶声说了句‘我没有’，停止了呼吸。
    李广望着铁柱的尸体出神，等风凉透了地上的血，他才走上前来，看着季深说：“就剩我一个了。”
    “爹爹，是剩我们两个。”
    李广打量他颤抖个不停的身子，不屑一笑：“明明怕得要死。”
    “我，我不怕，我要一辈子跟爹爹待在一块，孝敬爹爹！
    别人会背叛爹爹，我不会！”
    季深昂着头，牙齿打着颤，仍坚定的表达出自己所想。
    李广心中一动。
    “虽然不是我生的，不过这性子像我，聪明。”
    “这世道，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去。
    小崽子，我就认了你这个儿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不能背叛我，不然我会让你的下场比他们俩个还要惨。”
    季深眼睛亮亮的，不见惊恐，唯余惊喜。
    “爹爹，我会听话的。”他怯弱着，试探着用指尖勾住李广的衣角。
    这一次，李广没有拒绝。
    他把手按住季深头顶上，用了的揉了揉，“儿子，饿不饿？”
    提起这个话题，季深就想起遍地的残骸，他摇摇头，“我不饿。”
    “吃不下？那也得吃，我吃什么，你就得吃什么。”李广说着，在铁柱脖子上抹了道口子，把血一点一点放掉。
    他神色如常，就像是杀一只鸡那般简单自然。
    季深小脸煞白，胃里翻江倒海。
    烹饪，对于李广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他端着一碗肉汤递给季深。
    季深双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僵直着抬不起来。
    “不敢喝？”李广扯出一抹怪异的笑容来，大手掐住季深下颌，硬逼着他张开嘴，抓着碗就要将滚烫的肉汤往他嘴里倒。
    “不要……”
    季深瞳孔缩成一个点，在他被泪水润湿的眼眸之中，倒映出第二个人影。
    “去死！”
    张大强暴戾的声音响起，李广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头颅落地，撞到大锅上，发出砰的一声。
    张大强对着季深狰狞一笑，“现在轮到你了。”
    只是不等他动作，微风化作罡刀，刺向张大强的双膝，张大强吃痛倒地，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响。
    季千柔背着季蕊跳上九门洞前的空地。
    季深积蓄已久的泪意终于忍不住，他从李广紧紧拥着自己的怀抱中冲出来，一个扎子窜进季千柔怀中。
    “娘，你怎么才来……”
    季深的哭是压抑的，肩膀上下抽动，抽抽搭搭，声势很小。
    “对不起阿深，娘来晚了。”季千柔揽住季深，“娘向你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季千柔感受着这孩子滚烫的泪水，心就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疼痛。
    她现在还是太弱了。
    太弱了。
    她必须得变强。
    季蕊从外侧抱住季深，“哥哥对不起，都是蕊蕊的错。蕊蕊以后再也不去巡逻了。”
    哭了一会儿，季深收敛情绪，抹掉泪水。
    “娘，他们是怪物。”
    季深看了季蕊一眼，踮起脚尖贴近季千柔耳边轻语：“他们……吃人，吃了，好多人。”
    季千柔屏息。
    一来到这里，季千柔就感受到此处的风氤氲着一股很难闻的味道，那是腥气血气的杂糅，叫人作呕。
    “娘明白了。”
    待两位村长带人来到九门洞时，就看到季千柔一把火抛进九门洞中，东风为之助力，烈火熊熊燃烧。
    大火之中，有个面容狰狞的男子想要从火里爬出来，被季千柔按进大火里。
    凄厉的惨叫声中，她面无表情，在漫天炙热的烈焰之中，五官的曼妙被极限烘托。
    但这份无与伦比的美丽注定长满荆棘，叫人望而生畏。
    众人只看得见她杀人放火时那种散漫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态。
    徐国昌脸色惨白，第一次对季千柔产生了臣服的心态。
    心中升起无限的后怕来。
    他之前是哪里来的胆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招惹季千柔？

 第五十六章 女儿到了叛逆期

    季千柔将众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不做解释。
    她就是要让别人知道，敢动她的孩子，就要接受什么样的下场。
    战魂呜咽一声，缓步走到季深身边，用毛茸茸将季深包裹起来——
    它在双胞胎之中，向来更亲近季蕊。
    似乎也感受到了季深内心的惶然。
    战魂蹭了蹭季深伸出的手。
    村长回过神来，神情激动：“季娘子为民除害，杀了这几个诱拐小孩的人贩子，是咱们的大英雄啊！
    咱们再也不用怕村里的孩子被拐了！”
    大河村村人闻声而动：“季娘子你真是太好了，为了不让我们手上沾上血还勉强自己动手，你的大恩我们是一辈子也报不完了啊！”
    情到深处，还有村人流下了眼泪。
    流沙村众人：“……”
    徐国昌一掐大腿，也挤出两滴鳄鱼泪。
    “这些人死了也是活该，难为季娘子怕尸体发臭，还特地放火焚烧，季娘子你考虑得太周到了！”
    流沙村众人：“……”
    他们的村长跟大河村的人待久了，果然脑子也坏掉了吗？
    村长跟徐国昌一齐看向流沙村的众人，他们一激灵，麻木的跟喊：“季娘子好啊，季娘子为我们付出了太多。”
    两位村长满意了，一同嘱咐自家的村人：
    “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不然直接赶出村子去，叫你们自生自灭。”
    季千柔见状，冷硬的面容也跟着松快下来。
    “阿深，来婶抱抱，没吓坏？”张婶跑过来，把季深抱起来，哽咽：“多好的孩子，怎么遭了这样的罪。”
    孟小艺也过来了，闻言看季蕊一眼：“还不是蕊蕊非得瞎跑，阿深就不是乱跑乱窜的性子。”
    季蕊低下头，双手手指乱绞着。
    “哪个孩子不爱玩闹？和蕊蕊没关系，上次蕊蕊还立功了，可不兴说人家。”村长呵斥孟小艺一句。
    王满也站了出来，这件事情他心虚。
    若是他早将有小尾巴跟着的事情告诉季千柔，可能就没这回事了。
    “这事要赖就赖我，是护卫队没有尽到职责，我是护卫队的头儿，我全责。”
    王满看向季深：“娃子，咱对不起你。”
    季深摇摇头，“叔，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我想跟你学武艺。”
    “这事可行，我教！”能做点什么，或许就能抵消心里头那股子歉疚了。
    季蕊忙昂起小脑袋：“叔，我也想学。”
    村长一琢磨，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便与王满商量：
    “不如叫村子里有意愿的大人孩子闲暇里都跟你学学拳脚功夫，往后遇到什么事情，也有个自保的能力。”
    “都成都成。”
    村长对徐国昌跟流沙村的众人笑了笑：“你们若是想学的，也一起，都是自己人。”
    这可把流沙村的人感动得不行。
    老村长人好啊，比徐国昌好多了。
    “老村长，以后您要叫俺们做什么事情，俺们绝对没有二话！”
    村长还是笑模样。
    流沙村的人不成气候，他原是看不上的。
    但既然他们看见了季千柔杀人放火，未免到处宣扬出去，坏了季千柔的名声，那一定是得给点好处的。
    得是自己人，才能信得过啊。
    回到驻扎地，已经不早了。
    但大家伙还是跟着王满练了一会拳。
    在这乱世之中，粮食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而手脚上的本事则决定你是否能保住根本。
    都是想好好活下去的人，没有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偷奸耍滑。
    就是张老三，也从女人堆里爬起来，软绵绵的打了一会儿拳。
    季深受了惊吓，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是他在睡梦中并不安稳，皱着眉头翻来覆去，季千柔将人抱在怀中哄了好一阵，季深才呓语着‘蕊蕊，快跑’沉沉睡去。
    季千柔将人放在一侧，盖好毯子，看看空着的另一边，下棚车去找季蕊。
    她在火堆旁找到王满跟季蕊。
    季蕊扎着马步，憋红的小脸上都是汗水。
    王满无奈：“女娃娃，已经很晚了，该去休息了。”
    “我还能坚持。”
    明明两条腿都在打颤，却还说出这种话来。
    王满此时看见了季千柔，正准备开口，季千柔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王满先走。
    自己则是走到季蕊身后。
    “蕊蕊，该睡觉了。”
    “娘，你怎么来了……我，我还想再练一会儿。”
    “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季蕊垂下小脑袋。
    “蕊蕊？”
    季千柔半蹲下身子去看季蕊，滚烫的泪水落在她的手背上。
    “滴答——”
    “娘，我就再练一会，就再一会好不好？”
    季千柔一时没有说话。
    她想起系统所说的大危机。
    原来所谓的大危机就是指季蕊提前到来的叛逆期吗？
    的确是难以处理的大危机。
    系统：“……”
    毁灭，不想再挣扎了。
    “如果我再厉害一点，我就可以保护哥哥了，蕊蕊想当厉害的人。”季蕊双手抹泪，可金豆豆怎么也掉不完。
    季千柔心扉微动。
    不是叛逆期就好。
    “我们蕊蕊是个好孩子。”拿帕子帮季蕊将花猫脸擦干净，季千柔与季蕊对视：“变强的办法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熬夜。”
    季蕊眨巴眨巴眼，“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蕊蕊？”
    季蕊掰着手指头算：“以前娘说给我买糖吃没有买，娘说要给我跟哥哥做新衣服也没做，还有……”
    季千柔：“……”
    原身给她留了不少坑啊。
    季千柔知道，不给季蕊露一手，这小姑娘是不会老老实实去睡觉了。
    她指了指躺在拖车行李堆上抽烟的徐国昌，他正给烟枪点火。
    季千柔食指一弹，烟枪的火就熄了。
    “奇了怪了。”徐国昌刚躺下打算美滋滋的吸它一口烟，却发现火灭了，只得苦逼的爬起来重新点火。
    这回他看着点着了，复躺下去。
    季千柔又是一弹，火又熄了。
    徐国昌：“？？？”
    “都别睡了！闹鬼了！”
    “村长，赶明还要赶路呢，你别闹了。”
    “这不是，不是！我点了两次火突然就灭了！”
    季蕊眼睛亮亮的，捂着嘴巴偷笑：“娘，你好厉害！”
    “想学吗？”
    “嗯！”
    “那就回去乖乖睡觉，明天我再教你。”
    “嗯……娘，蕊蕊走不动了。”
    季千柔将季蕊背在背上，缓步走向棚车。
    “娘，我眼睛疼。”
    季千柔失笑，“没少背着人偷哭？”
    “待会回去给你滴点眼药水，以后记住少哭一点，会把眼睛哭坏的。”
    “蕊蕊明白了。”
    -
    把季蕊也哄睡，季千柔松了一口气，阖眼躺平一动也不想动。
    棚车的空间太小，三个人挤在一块伸展不开。
    找机会一定要把她的豪华大马车过明面。
    季千柔耳边突然出现略显讨好的电子音：“宿主，可以进行七天签到了。”
    她眼皮动了动，懒得搭理。
    系统倍感沧桑。
    它都低头了，咋季千柔一声也不吱。
    难道是它给得还不够？
    系统痛定思痛，“恭喜宿主触发限时任务，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任务，即可……”

 第五十七章 新任务

    “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系统即可进行更新，更新后将解锁更多功能。”
    “更新结束发放更新补偿礼包哟。”
    季千柔打了个哈欠，还是兴致缺缺：“这是想明白了？愿意让我当老大了？”
    末世里叱咤风云惯了，季千柔是不可能低头做小的。
    系统：“……”
    “没想明白就好好想想，想不明白你另投明主也不是不行。”
    轻手轻脚的翻了个身，季千柔继续睡觉。
    系统：“……”
    第二天季千柔睡到自然醒，没睁眼就感觉到棚车在移动。
    没有任何频率的颠簸，其实并不舒服。
    她坐起来，四处看看。
    两个孩子都已经不在棚车里了，季千柔拉开挡着棚车前边的毯子，就见一排的小豆丁跟在王满后头整齐有序的小跑。
    “王满说这样能增强体魄，孩子们就跟着跑了。”孟小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边说话一边递给林落一把蔬菜。
    今天是香椿。
    季千柔微微黑线。
    “你总给我送菜做什么？”
    孟小艺一横眉，“什么叫给你的？我是给阿深的，他受了惊不得补一补？”
    “那……多谢。”季千柔诧异的打量孟小艺，这人有这么好心吗？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孟小艺露出受伤的表情，季千柔这才发现自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孟小艺委屈的皱起两条细长的眉毛：“怎么说阿深都帮着我铲地干活，他受惊了我能不管？”
    “孟小艺，你公公找你！”
    孟小艺走了，临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每一回头都用幽怨的眼神看季千柔。
    季千柔摸摸鼻尖。
    “宿主是否接受限时任务？”系统又蹦出来刷存在感。
    但对于谁为主位这个事情，避而不谈。
    季千柔兴致淡淡：“说来听听。”
    “叮——触发限时任务，解救集会上的无辜百姓，任务时限二十四个小时，任务成功系统将进行更新，任务失败惩罚无。”
    集会……
    季千柔记得今天队伍就是要往集会召开的村庄去。
    “集会有问题？”
    系统：“宿主权限不足，系统无法解答，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提升权限等级。”
    “看来是有问题没错了，一次能交换东西的集会，想来是能吸引来不少人，是什么样的人举办了集会？该不会不安好心？”
    “请君入瓮？”
    系统：“……”
    它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季千柔跳下棚车，伸了个懒腰。
    这个事情，她得与村长商量商量。
    也是巧了，季千柔前脚刚下棚车，后脚村长就叫大家原地休息了。
    “闺女，你来得正好，我正在统计大家想换的东西，你家有没有想换的？统计了让几个汉子去集会上帮我们换回来。”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村长想得很周到。
    “村长，我想带队去参加集会。”季千柔说道。
    村长闻言，摸了摸战狼的头，说道：“闺女，我也不瞒你说，今儿个一起来我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这集会，恐怕不会太安生。”交换物资的机会，不知道马贼有没有听到这个消息。
    若是在集会上马贼冲出来了，谁能活下来？

 第五十八章 徐国昌服软

    集会的确是有问题。
    正是因为有问题，季千柔才要跟着去。
    她村子里的人，几个出去的就得几个回来。
    一个也不能少。
    季千柔刚想说话，就见村长一脸惆怅的望着自己：“闺女，我知道你是个有大本事的，可咱的心里头就是担心。”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要送子女远行的老父亲，忧愁伤感不舍：“能不去吗？”
    季千柔心中一软，软下语调：“不能，要去。”
    村长：“……行，那咱村子的都一块去。”
    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多力量大不是。
    “村长，村长。”季千柔连着呼唤村长两声，村长回过神来，高兴的问道：“这是想通了，不去了？”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战魂快给你薅秃了了。”
    季千柔指尖点了点战魂头部。
    村长低头一看，就看到战魂的头顶被他秃噜平了，他方才想事情，下手重了一点。
    战魂嗷呜一声，歪了歪头。
    一脸不明所以然。
    头顶秃然，略显突兀。
    村长：“……”
    小孩们结束训练跑过来，小野带头冲锋喊战魂，一眼瞅见战魂的新造型，小脸挤成一团：“这谁家的土狗，好丑啊！”
    战魂继续歪头：“嗷呜？”
    小孩们花了好一阵的功夫，才失落的接受了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秃然的土狗是从前高大威猛帅气的战魂。
    “季娘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王满板着脸出现。
    季千柔点点头。
    王满扑腾一声就跪下了，惊起一地的尘土：“季娘子，请你教我功夫。”
    “你让我教你？”季千柔挑了下眉，这可真是稀罕啊。
    王满居然都愿意对她低头了。
    “是。”
    “信得过我？”
    “昨晚你做的事情，我都看见了。”王满肿泡的金鱼眼满是赤诚，“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怕你们俩出事。”
    季深被掠走的悲剧，王满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
    “要我教你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我一定做到。”
    “嗯……眼睛不要瞪那么大，不然我好想揍你。”季千柔大抵明白为什么队伍里的人呢对王满都敬而远之了。
    就这一双大眼睛，看谁像瞪谁，太欠揍了。
    王满：“……”
    王满拿两只手下拉眼皮。
    “这样瞧着顺眼多了，再笑一个。
    笑一笑，十年少知不知道？”
    王满努力的弯起两边嘴角。
    季千柔满意的点头，“没错没错就这样，看起来和善多了。”
    她拍拍王满的肩膀：“你平日里就该多笑笑，有助于人际关系的发展知不知道。”
    王满似懂非懂。
    “你先回去，等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再教你们。”季千柔摆摆手。她现在没时间。
    她得去找个打前锋的冤大头……不是，和好盟友流沙村村长好好聊聊。
    季千柔愿意教导自己功夫，自心中那沉甸甸的石头也可以放下来了，王满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就自己以前对季千柔那态度，季千柔少不了要羞辱自己一番。
    如今想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大河村的村民们没说错，季千柔真是个好人。
    自己以前亏心啊。
    “王叔叔！”小孩们见王满路过，蹦跳着与他打招呼。
    王满想起季千柔说的话，要与村民们打好关系啊……他眼皮向下耷拉，嘴角努力上扬。
    肿泡的眼珠子眯上了也凶意十足， 扭曲的笑容仿佛不怀好意。
    孩子们瑟瑟发抖。
    “王叔叔，我们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王满：“……”
    季千柔找到徐国昌时，徐国昌正对着村人破口大骂：“抢什么抢？有什么好抢的？天天抢食，你们烦不烦？”
    “咳咳。”季千柔轻咳两声。
    徐国昌见她来了，摆摆手叫身边几个青着脸的家伙滚蛋。
    继而和气的问季千柔：“季娘子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现在一看到季千柔， 就会想起那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想起火光之中季千柔依旧不带感情的双眸。
    吓人呐。
    “我来与商量上集会的事儿。”
    “流沙村打算去多少人？”季千柔问。
    徐国昌莫名其妙：“各家都想换东西，当然是都一起去了，没人想不去啊。”
    季千柔心念一转。
    对了，流沙村如同一盘散沙，没有大河村那么团结，各家管各家的，集会自然是都要去的。
    若是派代表，他们都怕有人强占了自己家该得的东西。
    如此甚好。
    季千柔要走，徐国昌叫住她，“季娘子，我想问你个事情。”
    “就是，你是怎么让你们村子里的人对你那么服气那么尊崇的？”徐国昌想不明白啊。
    大河村那帮子村民个个都是季千柔贴心的小棉袄。
    怎么他村子里的这些个个都是冤家？
    季千柔勾唇一笑，“刘村长跟我一个女人请教呢？”
    徐国昌尴尬，“女人跟女人也是有区别的，季娘子你不一样。”
    你哪里是个女人啊，你敢杀人放火，你简直比男人还男人。
    “季娘子，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咱以后就好好相处。”徐国昌难得低头。
    季千柔是他第二个想和解的女人。
    第一个是他那喜欢拿擀面杖揍人的老娘。
    “我又不小鸡肚肠，我如此宽宏大量，肯定不会与刘村长计较。
    这叫人服气的诀窍我也可以告诉刘村长，那就是做个女人。
    不过刘村长恐怕这辈子没机会了，下辈子争取争取。”
    季千柔抛下这几句话走掉了。
    徐国昌憋气憋了好久，才打了一下临时搭起来的木架子，“这闹得都什么事情！”
    原地休息过后，两支队伍再次踏上行程，加紧了脚步，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抵达了集会召开的地方。
    是一个小型的盆地。
    周围高中间低，只有一条出路。
    一簇簇火指引了前进的道路，村长让一批人留下来看守棚车行李，带着其他人与流沙村的人会和。
    季千柔又把兵器发还给王满几人：“藏着点，别叫人发现了。”
    她望向长长的狭道之内。
    光是这地形，就让她有十足十不好的预感。

 第五十九章 起义军蓝带军

    村长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同行的流沙村村民便窜到大河村的人前边去了。
    徐国昌笑笑：“老村长，我们来给你们打头阵。”
    话说得好听，但村长跟季千柔都知道，人家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早进去一步换到的东西可能就好一点。
    看着流沙村村民巴不得以百米冲刺速度往里冲。
    村长跟季千柔觉得……
    简直好极了。
    不愧是他们的好盟友，忧他们所忧，想他们所想。
    孟离章是留下来看东西的其中一人，进去之前季千柔将他叫到跟前来，把孩子们交给他。
    顺带着交代了孟离章一桩事情。
    做完这些，大河村的人才慢悠悠的进了集会场地。
    孩子们略有躁动。
    他们也想去集会逛逛，热闹热闹。
    “我们该回去了。”孟离章催促孩子们。
    孩子们望着狭道，满脸不舍：“大人们都是坏人，从来不带小孩玩。”
    “大人们是要去办正事，不能带上你们的。”孟离章望着这一排排小豆丁，“我们先回去。”
    大丫扁了扁嘴：“我不想回去。”
    这话引起了其他小孩的共鸣，乌泱泱一群孩子，扁着嘴委屈巴巴的望向孟离章。
    孟离章：“……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哼，果然大人都是坏人。”
    “我们就要进去。”
    刚兴起反抗苗头的童子军，被季蕊跟小野挨个敲了脑袋。
    季深眉头微蹙：“这不是好玩的事情。”
    “大人们是去办很危险的事情，把我们留下是为了保护我们，都不许吵！”小野也拧眉，凶神恶煞的。
    孩子们顿时安静了。
    季深季蕊不必说，本来就是童子军二三把手。
    而小野虽没有名分，但是他那过分的武力值决定了他的话语权。
    孟离章宽慰的松了一口气：“你们俩个真像是兄弟，说的话都差不多。”
    季深与小野对视，二脸嫌弃：
    谁跟他是兄弟！
    我才不要跟他做兄弟！
    哼。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
    孟离章失笑，这不是一模一样嘛。
    孩子们心有不甘，但还是接受了大人们的安排，季蕊见他们无精打采的模样，挥舞自己又瘦下去的小藕臂：
    “打起精神来，我们可是要帮大人们看好行李的人。
    你们这样样子，能好好完成我娘留下的任务吗？”
    “原来老大给我们留了任务！”
    “我就说老大跟其他大人不一样，她对我们真好。”
    “走走走，我们快走，一定要好好完成老大交代给我们的任务。”
    孩子们忽然振奋起来，飞着跑着往回冲。
    季蕊露出淡淡的笑容，转头发现季深在看着自己，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哥哥， 我脸上又有脏东西了？”
    季深摇摇头。
    他只是略微感觉到自己的小妹妹。
    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不少。
    小野拧着浓眉，余光扫过季蕊的笑容。
    好丑的笑容。
    以前笑起来是傻，现在笑起来好丑。
    -
    狭道的后半段开始出现了额头扎蓝色布带的人，他们像是守卫，竖向排开手持长棍。
    狭道之中，除了她们以外，也有其他荒民前来。
    稀稀落落的多，像他们一样整个村子前来的少。
    两侧的蓝带守卫对两支队伍频频侧目，只因这两支队伍明明是一同前来，画风却是两个极端。
    前边徐国昌带着的队伍恨不得飞沙走石，健步如飞。
    后边村长跟季千柔带的队伍却慢如龟爬，说是一步一挪一歇也不为过。
    看得他们都替大河村的人着急。
    有个守卫忍不住，提点了一句：“你们再不进去，集会上的东西都要被别人给换完了。”
    守株待兔，可算等来了一只主动送上门来的兔子。
    季千柔对那守卫微微一笑：“多谢大哥提醒，只是我们村子连着跋涉了好几日，实在是走不动了。”
    她递给守卫一小块盐巴，“大哥可否告知一下集会何时开始？有什么规矩？”
    这并非什么不能问的问题，守卫收下盐巴，爽快道：
    “集会说是半个时辰以后才开始，但实际现在也没有限制大家交换东西。
    至于规矩，只要是老老实实办事的，也没什么限制。
    若是有想闹事的，我们也不会纵容。”
    守卫说完，摸摸自己的蓝色布带，面带骄傲：“我们是蓝条军，是为拯救苍生而组建的起义军。”
    起义军，那不就是要造反的人？
    村长问：“不知起义军的领袖是何人？”
    “我们的领袖正是身有八十一痣，黄帝之子的化身林统领。”守卫挺起了胸脯，与有荣焉。
    王满不屑：“听起来怪邪门的，而且我最讨厌长痣的人。”
    斜刘海挠挠头，“头儿，那个你最讨厌的林败类身上的痣也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八十一颗。”
    这不是巧了，都有痣都姓林。
    王满打心底里讨厌起这起义军的林统领来。
    “不许你污蔑我们的统领。”守卫脸色冷了下来，直接将几人给轰开了。
    季千柔：“……”
    王满：“……”
    季千柔看看王满，王满看看季千柔。
    “这难道还是我的错？”王满眉峰上挑，十足十的凶样，“我就讨厌长痣的人。”
    大河村的众人要嘛摸摸自己的脸，要嘛看看自己的手。
    想身上一颗痣都不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王满：“……那不还是有没长痣的人！”他看向唯一没有动作的张老三。
    张老三忽然捂住屁股：“你想干什么？”
    王满：“……”
    事已至此，继续打探消息已经不现实了。
    众人进入会场，集体行动看看有没有能交换的物资。
    集会很简陋。
    众人都是在地上铺上一张布，再把自己要交换的东西摆出来，有些人甚至连布也不铺。
    多是衣服、饰品跟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少有要拿粮食出来交换的。
    逛了一圈，大河村只是收获了两把晒好的板蓝根。
    忽然，一个穿着褐色学子袍、干净清秀的男子在众多蓝带军的簇拥下走到会场的中央来。
    一簇簇火焰之中，男子脸上十几颗黑痣，格外明显。
    王满看了一眼，破口大骂：“艹！”

 第六十章 便秘的林统领

    来人正是蓝带军的领袖，号称是黄帝之子的林天骄。
    蓝带军高声报道：
    “林统领驾临，众人肃静，聆听统领真言！”
    林天骄先是环顾那些荒民仰望自己的姿态，淡淡微笑。
    “诸位，旧朝腐朽，天地无情，才使民不聊生。
    我蓝带军众，不忍百姓流离，誓创新朝。”
    王满瞧着林天骄满怀壮志、不可一世的模样，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他与林天骄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但两人在村人口中的评价却位于两个极端。
    林天骄是好极，性格斯文会读书。
    王满是坏极，游手好闲尽霍霍。
    他很是看不惯林天骄这种装相的人，以前没少找机会打过林天骄。
    孟小艺戳戳季千柔：“他说的啥？咋听不懂？”
    季千柔神色平静：“便秘了，拉屎刺啦屁股。”
    大河村的村人乐呵起来：
    “当统领就是不一样，拉屎说得跟升官发财似的。”
    村长、徐国昌：“……”
    要不是他们听得懂……
    季娘子这样糊弄人真的好吗。
    偏生林天骄还注意到了这边，见人们笑容和善，还以为他们是在积极响应，也回以灿烂的笑容。
    孟小艺嘀咕：“便秘了还这么高兴？别是个傻子。”
    季千柔回应：“这不是身残志坚嘛，大家鼓个掌安慰一下。”
    众人立马鼓起掌来。
    其他荒民都面露茫然，只有大河村村民热烈鼓掌。
    林天骄在这强烈的对比下，看大河村越看越顺眼。
    笑容可掬。
    “笑那么高兴，不会拉出来了？”
    “脸上的痣真的有点多。”
    王满：“……”
    不知道为啥，心里头对林天骄那点不可言说的羡慕嫉妒恨都消失了。
    林天骄宣布集会正式开始以后，就带着蓝带军在周遭走动。
    美其名曰：巡逻守卫。
    但他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向荒民讨要，也绝无敢拒绝林天骄的人。
    毕竟他身后那么多蓝带军，可不仅仅是好看用的。
    王满来找季千柔：
    “季娘子，我与那厮是同村，他就不是个好人。
    这集会肯定没好事，咱一起揭穿他！”
    村长：“……”
    没好事咱不应该走为上策吗。
    季千柔这次的想法倒是与王满一致。
    目前看来，林天骄以及他手底下的百来号以木棍为武器的蓝带军不堪一击。
    要是真打起来，未必打得过大河村这群玩命的。
    更不要提季千柔现在手边还有流沙村的人能用。
    既然能够用极小的代价来换取一份不错的奖励，何乐而不为呢？
    能够感知到宿主想法的系统暗自吐槽：
    它家宿主真是无利不起早。
    林天骄正好逛到这一片，王满往人群里挤，把自己隐藏起来。
    说来也巧，此前林天骄看大河村看了那么多次，都没看见季千柔，这次余光一瞥而过。
    落在季千柔身上就挪不开了。
    他梳理好头发衣服，直直向季千柔走去。
    “小娘子，你也是来换东西的？”林天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身上有种书卷气，故作姿态时倒有几分读书人的斯文。
    王满瞪大眼睛。
    季千柔睨了林天骄一眼，没做声。
    林天骄也不恼，又向前迈进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说话越发熟稔：“有什么想换的东西，我可以帮你找。
    或是你站得累了，我也可以带你到边上去坐一坐，歇歇脚。”
    季千柔轻呵，“也不是不行。”
    虽说她看不上林天骄，但与林天骄套近乎，没准可以套到一些可用的情报。
    林天骄笑着抚了抚鬓边的头发，得寸进尺地想揽季千柔的肩膀。
    只是他刚有动作，王满就冲出来把林天骄的手打掉。
    “禽兽东西，你想对季娘子做什么？”
    林天骄注视着王满，眼睛微眯：“王小辫，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你还是与从前一样，狗改不了吃屎，爱管闲事的毛病一点儿也没变。”
    王满瞪着眼睛鼻孔吐气，嗓子眼里发出愤怒的、喑哑的低吼声。
    季千柔拍拍王满的肩膀：“别跟他一般见识，都便秘到成天想着屎了，也怪可怜的。”
    王满嘴角抽搐几下，转而仰天大笑起来。
    笑罢，对季千柔拱手：“季娘子，咱真佩服你。
    咱以后就是你的兵，指哪打哪，全凭你说。”
    这人的气量远胜过自己，不管是面对什么事情，遭遇什么困难，在季千柔眼中仿佛都不值一提。
    他对季千柔彻底服气了。
    林天骄听不懂季千柔的话：“小娘子方才那话，是在说谁？”
    大河村村人用怜悯又宽容的目光围观林天骄，虽然他们不喜欢林天骄对季千柔动手动脚的。
    但季娘子说得没错啊，这瓜娃子不知几天没拉过屎了，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屎，出口成章也都是屎。
    瞧着是叫屎给憋坏脑袋了，他们就不计较了。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可是蓝带军的统领，是黄帝之子，是以后要称王的人！”
    林天骄自小家贫，他受够了别人对自己怜悯的模样，此时再度感受到这种目光，勾起了陈年往事。
    叫林天骄有几分沉不住气，又有几分心脏被大石头坠得闷。
    林天骄将矛头指向王满，斯文的笑容里带上几分轻蔑。
    “王小辫儿，你真是出息了，我们才几天不见，你就给人当上奴才了？
    还是给一个女人家当奴才，你可真给咱大王庄长脸啊！”
    王满冷笑，“我给大王庄长脸丢脸那都是我们大王庄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拖油瓶来评判。”
    林天骄是她娘带着二嫁进了大王庄的。
    村里人私底下会议论林天骄就是个拖油瓶。
    林天骄眼睛发红，“我至少让咱大王庄在县令面前长脸了，我考上了秀才！
    你又做了什么？
    每日里偷鸡摸狗，尽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娘子，我见你面善，怕你被这混子给骗了，我便实话告诉你：
    这王小辫身上是背着好几条人命的，就因为好人家的姑娘不乐意嫁给他，他屠了人全家，血流成河！
    你若是不想重蹈覆辙，就早些弃了这人，他的话一句都不要相信！”
    话音刚落，叫王满一拳打翻在地。
    林天骄不气反笑，“你们瞧瞧，他恼羞成怒了！他承认了！”
    众人的眼神顿时怪异起来。
    王满嘶吼：“我没干过！”
    林天骄被蓝带军扶起来，他遣退那些想对王满动手的蓝带军，笑得越发猖狂：
    “别喊了，事实胜于雄辩，没人会相信你的。”

 第六十一章 传下去，林统领吃屎了

    现在情况不明，还不到对林天骄动手的时候。季千柔平静的想。
    但是。
    季千柔握掌成拳，一丝一缕的微风攀附在拳头上。
    她脚步轻快，却在刹那之间穿过了包围拥护林天骄的蓝带军，一拳将林天骄牙齿打掉两颗，整个人飞出去十几米远。
    离得近的蓝带军似乎还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收拳站定，季千柔轻笑：“王小辫儿，你刚刚是没吃饭吗？劲儿那么小？
    回去多吃点饭，别叫外人以为我们村子虐待你了。”
    “不，不是……我中午吃撑了来着。”王满一头雾水，“季娘子，你，你一点都不怕我吗？”
    “怕你做什么？怕你有脚臭？怕你睡觉爱打呼？”
    王满：“……”瞧瞧季娘子这张嘴，多会说话。
    “刚刚姓林的说的那些，季娘子都听见了吗？都听清楚了吗？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杀人犯，你就不怕我？”
    季千柔连连打哈欠。
    她还以为王满在纠结什么呢。
    “季娘子不怕你，我们也不怕你。”大河村村众笑得乐呵，“上回在路上你上火流鼻血晕了过去，是咱给你们拿的药。”
    王满：“……”
    王满看向斜刘海，斜刘海身子一僵，假装若无其事的吹起口哨来。
    “别怪小彭，他也是关心你。”
    “可不是，要不是那件事，咱这次肯定就要误会你了。”
    村长摸摸自己的胡茬：“这就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王满：“……我有个问题，敢问多少人知道我晕血这事？”
    “不多不多，除了咱村子的，流沙村的也都知道，现在再加上这些人，也就是个百来号人。”
    王满四处看看，想找找看有没有换豆腐的摊子，他想换块豆腐自杀。
    搜寻无果，王满用大掌盖脸：“那次，只是一个意外。”
    “是是是，意外，意外。”
    “这娃子还会脸红啊，我还以为他皮糙肉厚的脸红不得。”
    “你说话小声点，待会他激动过度又流鼻血晕过去，我们还得抬人回去。”
    王满双手盖脸。
    废了，他的一世英名就这样废了。
    这般和乐融融，那边蓝带军追过去将林天骄扶起来，林天骄嘴角大张着，吱吱啊啊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统领，你没事？”
    “唔啊，我啊啊小风嗯。”
    “林统领，你是不是看上那边摊子的小风车了？属下这就给您换来。”
    林天骄：“……”
    林天骄气得直跺脚，他把人扯回来，指着季千柔：“她啊抓嗯起，知罢知巴巴。”
    这回蓝带军是听懂了，可蓝带军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站出来为林天骄报仇雪恨的。
    这一来，季千柔的厉害之处他们都见识到了，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林天骄。
    这二来，大河村和流沙村的人加起来太多，真打起来不一定能赢。
    这三来，他们跟随林天骄是想打朝廷，不是想打跟自己一样流亡的百姓。
    “费唔，一群废唔！”林天骄气得掩面而走。
    他走远，回头望见大河村众人欢声笑语的模样，捂着嘴眼睛里闪过几抹凶光，嘀咕道：“再等唔会，让你们哼好受。”
    大河村的人看似放松，实则耳听八方眼观四方。
    他们跟季娘子一样，见不得外人欺负自己人，要是蓝带军真要干架，他们也不怂。
    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要能跑掉的，就先跑再说，真跑不掉了，再来谈这个打架的事情也不迟。
    见林天骄离开，蓝带军散去，众人松了一口气。
    季千柔看着林天骄远去的背影，与系统交流：“这人在军中并无威信，用不动手底下的人，此次任务他应当不值一提。”
    也就是说，带来集会荒民大量死亡的另有其人。
    系统：“……人类无愧于为直立行走舍弃一切的生物。”
    人类，哺乳动物中唯一的早产动物。
    灵敏的猫、威猛的狮子，亦或者是刚烈的熊，其幼崽都可以在出生后十几天内学会行走爬行。
    而人类却在出生后还需要长达一到两年的时间去发育。
    其根源在于，直立行走带来女性盆骨的狭窄与弯曲，而随着人类智慧的发展，脑容量越来越大。
    想要分娩，只能早产。
    这份智慧，是所得。
    而早产，是代价。
    有得必有失。
    季千柔对系统数据库的感慨一无所知，也并不感兴趣，她微微一笑：“看来我猜对了。”
    系统后知后觉，它又被季千柔套话了。
    季千柔尝试打开地图子系统，但却显示打开失败。
    在季千柔兴师问罪之前，系统率先回答：“任务期间地图子系统进入锁定状态，任务结束才会开启。”
    “无所谓，我们的客人已经到了。”季千柔看向狭道。
    这狭道就如同危险的产道，输送而来的是她们需要面对的敌人。
    季千柔低声通知众人：“警戒，有人来了。”
    大河村村人闻声而动，手边已经握上了可以防御与进攻的东西，并慢慢向着四面的边缘成小组散开。
    徐国昌不明所以：“来人不是很正常？”
    村长冷下声音：“想活命就照季娘子说的办，季娘子不会害我们。”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不止是季千柔等人注意到了，不少集会上的荒民也被这种声音吸引，看向狭道入口。
    第一把铮亮的大刀穿过狭道，裹挟着令人不安的窒息感迎面扑来。
    再是数十把。
    几十个脸上用黑狗血抹三道印子的马贼冲了出来，冲进人群里，像是赶小鸡仔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尖刀，将人群赶到中间去。
    “不想死的，都抱头蹲下！”
    持长刀的马贼头子高声呼喊。
    众人乌泱泱蹲成一片。
    荒民是如此，蓝带军也是如此。
    季千柔对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随着她一起蹲下。
    众马贼看着地上凌乱散落的各式物资，眼中炽热。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了。
    “孙大哥，我的布毒（置），你还满意哈？”林天骄大笑着走到孙殊的身边。
    脸上满是计划得逞的兴奋。
    他面向众人，桀狂尖笑，“没管（想）到，这素个陷阱！你，你，你，你们！大（都）被我胖（骗）了，哈哈！”
    再没有之前的半分斯文。
    孟小艺照例戳戳林落：“他这回又在说什么？”
    本来就听不懂，口齿含糊就更听不懂了。
    季千柔扯了下嘴角，“他说他刚刚吃屎了，味道还不错。”
    孟小艺：“……”
    林天骄看向孙殊：“孙大锅，窝与奴强强联秀（手），这天哈（下）不是手到亲（擒）来？
    氮（但）素，在哪（那）自（之）前，窝还有一间（件）事要做。”
    那一拳之仇，林天骄非报不可。
    他目光阴毒，在人群之中一寸一寸的扫视着，寻找着季千柔的身影。
    两人四目相接的刹那，林天骄嘴角咧到耳根上：“找到你了。”
    提步向季千柔走来。
    孟小艺下意识往季千柔身前挡了挡：“季娘子，你快跑。”

 第六十二章 擒贼先擒王

    只是林天骄刚走没几步，就停下了步子。
    他低头看向胸口，一把染了血的刀刺穿他的胸膛。
    回望可见孙殊握着刀柄。
    “孙大哥，你……”
    为什么？
    林天骄嘴角渗出猩红，声音颤抖破碎：
    “义结金兰，同生共死，都是……假的。”
    孙殊面无表情的抽刀，温热的新血盖在脸上的血印子上，更添寒冰万雪般绝情高傲。
    “你已经没用了。”
    孙殊双眸如夜漆黑，眸中几许轻狂：
    “凭你，也配与我称兄道弟？”
    林天骄半跪在地上。
    神情中透出千万分的怨毒：“我的蓝带军何在？
    通通出列，为我横扫此间贼寇，为民除害！”
    只是他呕心沥血，强忍疼痛呼唤，却得不到蓝带军的回应。
    人持刀兵，我持木棍，如何相敌？
    且林天骄方才所言早已表明，他非救苦救难的明主，此次集会是林天骄与孙殊的阴谋。
    与荒民一同抱头蹲着的蓝带军们低着头，一动不动。
    孙殊嗤笑着了结了林天骄。
    林天骄大睁着眼睛，脸上不见旧时得意。
    “动手。”孙殊扯了林天骄胸前的布料来擦拭自己的大刀，吩咐一众马贼。
    此时大河村的人还不知孙殊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他们看见马贼们走向人群，硬生生将老人怀里的鸟蛋给抢走。
    老人摔倒在地，“求求你们了，把鸟蛋还回来，我只剩几个鸟蛋了……”
    马贼置若罔闻，又冲向其他人。
    张婶怒发冲冠：“太欺负人了……”又不敢反抗。
    “咱们难道也要将自己的东西交出去？”
    “交什么啊？除了打架的家什，也就村长那还有两把草药。”
    “他们来搜就让他们搜，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
    那人话音刚落下，就听得一声惨叫，原是马贼将一个荒民劈成了两半：“什么东西都没有，你还活着做什么？”
    众人一阵恶寒战栗。
    拿不出东西来，就要丢了性命么？
    “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孟小艺低声咒骂。
    季千柔眉尾一垂，回身对王满几个使眼色。
    王满隐蔽的穿行，来到季千柔身边：“季娘子，敌多我少，这一仗恐怕不好打。”
    “怕了？”
    “大丈夫顶天立地，我怕什么？我不怕，就怕我那没出息的毛病拖了后腿。
    季娘子，不如我与弟兄们开路，你们逃出去。”
    王满身形有点虚晃，呼吸也略带急促。
    季千柔明白，这是因为王满见了血。
    晕血的毛病又出来了。
    她没叫王满跟其他人一样躲起来，而是径直吩咐：“你们去吸引马贼们的注意，我把他们的头儿给擒了。”
    又转头对孟小艺道：“你去找村长，让咱们两个村子的人把荒民与马贼们隔开，避免伤及无辜。”
    王满踌躇：“你一个人能行吗？”
    孟小艺也担忧：“这样的事情该交给男人去做，不然咱非找个男人过日子图什么？”
    “我替你去。”王满虽然觉得孟小艺的话怪怪的，却也认可不叫季千柔冒险这个观点。
    “我走了。”季千柔如风似影，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两人的面前。
    两人四处望望，谁也没有看到季千柔。
    面面相觑片刻后，各自去做各自该做的事情。
    王满领着护卫队的弟兄往前挤，等着马贼们过来搜查自己的东西。
    而孟小艺则是向两位村长传达了季千柔的意思。
    徐国昌犹豫不决：“这是要与马贼作对？要是叫马贼发现了，我性命不保啊！”
    村长道：“别管他。”
    自己带着人也开始往前边走，让荒民处在安全的内半圈，自己人做分隔外半圈的马贼的界限。
    徐国昌咬咬牙，也喊人跟上了。
    只是流沙村的村民之中，有人从，也有人不从。
    不似大河村一般，上下齐心，村长说走那就走，该做什么做什么。
    马贼们很快搜到王满几个身上。
    “怎么什么也没有？”
    王满努力微笑，“贼爷，现在的日子不好过，我们几个身无分文，更无吃食。
    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一马啊。”
    马贼并不与王满废话，提刀就要砍来。
    叫小鹏从后边一拳头打趴在地上。
    打得嗷嗷直叫。
    其他马贼见状，都向着这边围了过来。
    村长将最后一家人往防线后推了推，视线落在王满几个身上：可千万要小心了！
    “你们几个做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满用尽全力的微笑：“贼爷们，我们没有恶意，实在是拿不出东西来，你们别杀我们，我们给你们当小弟。”
    “啊呸！真想加入我们，就别瞪我们啊！”
    “别跟他废话，都把人给抓起来！”
    马贼们一拥而上，王满几个忙将提前藏进了土里的兵器亮出来，跟马贼们缠斗起来。
    索性，这些个马贼也没见的有多厉害。
    一时间谁也没有占到上风。
    孙殊见状，让左右跟着的两个马贼去帮忙，这两人一胖一瘦，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不仅有些智谋，就连武艺也通晓。
    只是这两人刚踏出几步，面前突然飞来几片薄如叶片的木板片，还带着淡淡的松油味。
    季千柔出现在孙殊身后，一脚踢在他膝盖骨上，孙殊被迫跪地。
    手上的大刀也被季千柔顺势夺了过去。
    孙殊的左膀右臂要冲回来帮忙，季千柔慢悠悠的将刀架在孙殊脖子上：“刀剑无眼，是否上前，你们可要琢磨清楚了。”
    左膀右臂僵站在原地。
    “你放了我们头儿，我给你做人质。”其左的瘦子开口。
    胖子紧随其后：“我们两个都给你当人质。”
    “你们俩个加起来，也没有一个他顶用。”季千柔看向王满几个，敌人太多，他们几个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道：“叫他们停手。”
    瘦子胖子死死盯着横在孙殊脖子上的刀锋，额角冒出汗水来：
    “你别动手，我们马上照办。”
    转头就叫自己人都停手。
    马贼们这才发现，自家头儿叫人给擒住了。
    一时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村长见状，连忙带人去将王满几个拉回来。
    “没事？”
    王满捂着额角，将血往头顶上抹，他刚才叫人划了一刀：“没事。”
    划在头上好，看不到。
    孙殊对季千柔道：“你看，我的人已经停手了，你是不是也该放了我？”

 第六十三章 哥哥威武！

    这位出手狠辣、面对属下草芥人命视若无睹的马贼头子，在自己性命受到威胁之时，也换了一副样子。
    装得为难无奈：“这世道谁都想活下去，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保证洗心革面，再不会做坏事。”
    “大家都是苦命人，又何必相互为难？”
    而季千柔既看出了孙殊在装模作样，又恰巧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对此不为所动。
    她垂眸问系统：“杀了这些人，会影响我的任务奖励吗？”
    “此皆为无恶不作、枕人血肉而安眠之人，不会对影响系统对宿主任务奖励的评估。”
    倘若季千柔不杀这些人，他们还会出现在其他的地方谋物害命。
    甚好。
    季千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声音也很轻很柔，就像是微风拂面一般：
    “我无意为难你们，只要你答应将这儿所有的荒民放走，我就放过你。”
    “这有何难？”孙殊道，“我允许了。”
    被抢了鸟蛋的老人大声呼喊：“把鸟蛋还给我！还给我！你们不能抢走我最后的食物！”
    季千柔又道：“你们抢走的东西也都要还回去。”
    孙殊眼神一闪，“可以。”
    到手的鸭子，现在竟然还要还回去，马贼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奈何自己的老大还在别人手中，只得按照季千柔说的去办。
    老人抢回了自己的鸟蛋，长松了一口气，从季千柔身边路过的时候，还对季千柔笑了笑：
    “小娘子，多谢你了。”
    孙殊面带微笑，看向人们走出狭道。
    真以为自己逃出生天了？可笑。
    眼看着荒民们已经走掉了大半，可狭道的另一边却悄无声息，孙殊不耐的动了动肩膀。
    “别动，被刀刃划伤了别赖我。”
    “小娘子，我这跪得腿脚发麻，可否让我站起来？”
    “不可能。”季千柔勾了勾唇，“且便是你站起来了，便是你望眼欲穿，只怕也等不到你外边的伏兵进来救你。”
    她临行前交给孟离章麻醉烟雾弹，让孟离章时刻留意狭道周围的东向。
    麻醉烟雾弹是从商城购买，系统特供，一颗价值十两金，还不给开砍价功能。
    价格过硬，质量也过硬。
    一弹下去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呼呼大睡。
    更不要提一些只是乌合之众的马贼了。
    “你怎么知道我有伏兵？”孙殊诧异不已，一时间语调尖锐。
    末世那几年，季千柔见识大了去了。
    孙殊这些手段，那都是玩剩下的。
    “我没有回答你的义务，你只需要知道，老老实实的别搞小动作，我才会留你一条性命。”
    孙殊憋闷。
    常在河边走，就没有不湿鞋的。只是没想到荒年以来无往不利的他，居然会败在一个女人手上。
    但有句老话同样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在已知情况对自己不利后，孙殊再没有做出任何挑战季千柔耐心的事情来。
    温顺得像是一只无害的兔子。
    流沙村的村人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他们反客为主，还在马贼手里头抢了不少东西。
    徐国昌临走前抓着村长的手道：“老哥哥，我们村子立了大功劳，这件事情你可记住千万要与季娘子说。”
    村长心思却不在徐国昌身上。
    他在担心季千柔。
    待大河村的人出去以后，此处不就只剩下季千柔与一众马贼了？
    季千柔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
    “闺女，咱们一块出去，出去以后再将他给放了。”村长绞尽脑汁，可算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季千柔摇摇头。
    她要的就是一人独处。
    不然将这些马贼清场的事情，恐怕不好交代。
    孙殊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他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却不知这股杀意从何而来。
    “小娘子，我陪你一起出去。”孙殊本能的怀疑季千柔，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可见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而和那些弱不禁风的荒民相比，虽然不知道季千柔对他的杀意从何而来，但的确只有季千柔有这个嫌疑。
    为此，孙殊才会讨好季千柔。
    季千柔还想劝说村长，却见狭道中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纷乱着急。
    火光映照出孩子们担忧的面容。
    季蕊和季深跑在最前面，气喘吁吁也没有慢下来。
    在看到季千柔的那一刻，两人眼中的星空被点亮，童稚安然的笑容爬上俏脸颊。
    大人们慌张不已：“你们进来干什么！”
    这里很危险！
    孟离章双手放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你们一直没出来，孩子们担心。”
    季深与季蕊向季千柔跑来：“娘！”
    孩子们柔软的呼唤与纯真的依赖，让季千柔心中一颤。
    也就是这片刻的疏忽，却叫瘦子胖子抓到了机会，他们一同出手，胖子窜向季蕊。
    瘦子窜向季深。
    之所以是如此分配，是因为季深瞧着羸弱，不如季蕊这个女孩家。
    他们的分配倒也没错，单纯从武力值来讲，季深的确不如季蕊。
    此情此景，与上次季深遇险时何其相似？
    季蕊咬死下唇，上次她害怕跑掉了，但是这次她不会再跑，整个人绷成一条直线，向胖子撞去。
    “螳臂当车的家伙！”胖子不以为然。
    可下一瞬，他却直接被季蕊撞翻在地，倒吸一口冷气，肺管子又被肋骨卡得疼——
    季蕊直接撞断了他两根肋骨！
    季蕊怕胖子再反扑，虽然心里头害怕，可挂着两行泪花，咬着牙搬起块足足有半人高的石头，砸在胖子身上。
    “呜呜，我不会再叫你们欺负哥哥了！”
    来回搬起石头又砸下
    胖子吐血：“……”该哭的好像应该是他。
    “蕊蕊，收手！”季深跑过来，拉住季蕊。
    季蕊睁开眼，见季深没事，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哥哥，蕊蕊害怕。”
    “没事的，没人能欺负我，你瞧。”季深撩开自己的袖子，底下竟有一个袖套，袖套上满是磨得尖利的石子。
    方才瘦子来抓他，季深用戴了袖套的手去挡。
    也怪瘦子太用力，这一握之下差点没把自己的手给扎穿了。
    瘦子吃痛跳开，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把瘦子按住了。
    季蕊‘哇’了一声，“难怪哥哥一路上都叫人帮你磨石头，哥哥威武！”
    孙殊：“……”
    一个力大无穷，另一个满身尖刺。
    这他么哪里来的两个小变态！！！
    季千柔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愧是她的崽崽们。
    都棒棒都棒棒，回去一人奖励一根棒棒糖。
    不过……
    季千柔低头看孙殊，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敢动她的崽，看来是对这美好的尘世没有眷恋了。
    “你，你想干什么……”孙殊没由来的心慌。

 第六十四章 放贼归山

    寒风环绕在季千柔指尖。
    擦过大刀留下一个比耳洞还小的孔。
    孙殊虽未亲眼所见，却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感受到了自己处境的艰难之处。
    但不等孙殊想出脱身之法，又骤然察觉到那股让自己不安的气息消失。
    季千柔望着面前的季深季蕊，内心平和。
    她想，孙殊死不足惜，却不应当在孩子面前动手。
    孙殊看看两个孩子，再看看季千柔。
    忽然开口：
    “小娘子，我们说好我放荒民们一马，你也放过我。
    当着孩子的面，你不会言而无信？
    孩子们若是有样学样，小娘子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系统提醒季千柔：“宿主，此人是在道德绑架你！”
    季千柔一听系统这话就知道，这统子有空的时候肯定没少浏览一些奇奇怪怪的视频。
    系统：“……”这重要吗？
    你关注点是不是搞错了啊喂。
    孙殊屏住呼吸，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他无法确定，季千柔到底会不会被他这些话说动。
    季千柔一手刀将孙殊敲晕。
    在遵守承诺与违背承诺之间，她选择第三条路。
    胖子已经人事不省了，季千柔拎着他晃悠两下。
    对瘦子道：“想不想把你们头儿换回去？”
    自然是想的。
    瘦子双手被人压在身后，他昂起头，戒备的看着季千柔：“你想干什么？”
    季千柔笑：“我这么和气的人，我能做什么坏事？
    我不过是想要你们的兵器而已。
    拿些武器就能把你们头儿换回去，是不是很划算？”
    这样子做既不影响季千柔履行自己的诺言。
    又能占到便宜。
    甚好甚好。
    系统用数据流做出竖起大拇指的表情包。
    大河村的众人摩拳擦掌，略显兴奋。
    他们马上就要有新兵器了？！！
    只有马贼们怄得慌。
    刚刚才放走了到手的鸭子，现在连自己的家底都要贡献出去？
    瘦子攥紧了双拳，他当然知道弟兄们心中的不甘，他也是如此。
    甚至于他作为马贼团伙中备受推崇的二把手，瘦子深深觉得屈辱。
    但为了孙殊的性命，瘦子忍辱负重道：“将兵器给他们！”
    马贼们不甘的将兵器丢在地上。
    都不用季千柔吩咐，大河村的人一拥而上，把兵器都拿在了自己手里。
    “你现在可以把我们头儿放了！”
    众人哄抢兵器，自然没人再管瘦子，他爬起来，阴霾的盯着季千柔。
    季千柔打了个哈欠：“你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也不错。”
    瘦子：“……”
    “你出尔反尔！”
    季千柔不说话，只是摆弄孙殊的脖子，好像在找从哪下手比较合适。
    瘦子咬咬牙：“弟兄们，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马贼们屈辱的照办。
    “这回行了，快把头儿还回来！”
    季千柔：“刚刚有人偷藏钱袋，我可是都看到了！”
    瘦子：“谁藏了钱袋的，拿出来！”
    十几个干瘪的钱袋被丢到空地上。
    “还有吃食。”
    “拿。”瘦子渐渐麻木。
    “草鞋。”
    “给。”
    “还有……”
    瘦子忍无可忍，抓着全身上下仅剩的底裤：
    “你还有没有人性，就剩条底裤了你也要？！”
    季千柔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说：有何不可？
    瘦子：“……”
    村长挪到季千柔身边，拼命咳嗽：
    “闺女，差不多行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为了孩子们，季千柔意犹未尽的做出让步：“行。”
    她将手上提着的孙殊递出去，两秒后又收回手。
    把孙殊扒得一样只剩下一条底裤后，才干脆的将人交出去。
    期间孙殊有要醒的趋势，季千柔又给了一手刀。
    瘦子：“……”
    瘦子面无表情的接过自家头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
    走得慢了，他怕连底裤都留不下。
    在众马贼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一瞬间，季千柔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完成限时任务，系统将在四个小时后进行更新。”
    季千柔带着村人收拾战利品，大河村占大头，至于流沙村……
    分几件意思意思。
    季千柔跟孩子们观摩季深自制的防身护腕。
    童子军深感季深厉害，表示要跟季深学习，不仅要制作防身护腕，还要制作护膝、护头，武装到每一根毛发。
    让所有意图伤害小孩子的坏人受到报应！
    季千柔带头鼓掌，同时积极鼓励孩子们进行创新：
    “阿深的护腕虽好，但是重量也不轻，不如思考一下如何能在具备防护属性的同时减少重量。
    第一个想出来的人，奖励一包辣条。”
    孩子们问：“辣条是什么？”
    季千柔从背包里翻出某龙牌的大包辣条，一个小孩分了一根。
    “好吃！”
    “太美味了！”
    季千柔晃晃手中的辣条包装：“还想不想吃了？”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就开动你们的小脑筋，好好思考。”
    之后，季千柔去找村长，彼时村长正带人给护卫队的几个处理伤口——
    缠斗之中，受伤在所难免。
    王满拿着捣碎的草药，跌跌撞撞从季千柔跟前经过。
    “他这是怎么了？”季千柔问村长。
    村长习以为常：“见血太多，神志不清了。
    死不掉，问题不大。”
    季千柔点点头：“村长，我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可要注意安全，若不然再带几个人出去？”村长摸摸自己的左眼皮。
    事情明明都过去了，可他这左眼皮还一个劲儿的跳个不停呢。
    “不必，我去去就回。”
    季千柔说走就走，战魂窜出，跟着季千柔身边一起离开。
    两人像风一样，在天地间疾驰。
    -
    且道马贼这边，瘦子将孙殊带回藏身处。
    等待孙殊醒来，见瘦子衣冠不整，拧眉：“怎么不穿衣服？”
    瘦子：“……”
    孙殊低头一看，自己也没有穿衣服，他脸色惊骇：“你我相识如此之久，我今日才知你竟是这样的人！”
    他还感觉到脖子处十分疼痛，想来是瘦子行不齿之举的时候弄痛他了。
    瘦子：“……”
    “头儿，你误会我了。”
    瘦子叹息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头儿， 咱们现在就剩点藏在这山洞里的吃食了。”瘦子忧心忡忡，“您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做得很对。”
    孙殊也想起来了，他冷笑道：“今日之辱，他日必十倍奉还。
    你们放心，那个女人有个天大的弱点，她是个伟大的母亲，但她那伟大的母性，就是她的催命符！
    我已经有对付她的办法了。
    是咱们的东西，还会回到咱们手里。”

 第六十五章 免单一分钟！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孙殊翘起嘴角，虽衣不蔽体，但侃侃而谈：
    “那两个孩子就是她的软肋，抓住她的子女，不愁她不低头。
    仔细想来，这样刚烈坚韧的美貌女子也是世间少见，杀她之前我定要亵玩一番。”
    语罢，他后知后觉。
    手底下的马贼都是汉子，可方才问话的声音明明是道清冷的女声！
    孙殊后背大汗淋漓，睁开了眼睛看见季千柔不知何时进入了山洞之中。
    瘦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季千柔伸出手，“记住我这张脸，我等你投胎来找我报仇。”
    孙殊一个音节也再没发出来，就在那只指形细长优美的手底下丧生。
    拿出帕子来擦手，季千柔缓缓往外走。
    战魂蹲在洞口处，为季千柔放风。
    见季千柔出来，低声呜咽，示意季千柔看外边。
    山洞之外，林架之下，一人被烤得血红，兹兹冒着油。
    众马贼围着林架，流着口水等着分食。
    其间还有另一人，人老身瘦，被五花大绑丢在一旁，他频频重复看向架上之人，又骤然扭头的动作。
    似乎是不忍。
    孙殊跟瘦子胖子这三个领头人已是，底下这些人便是一群乌合之众。
    从末世走出来，季千柔本以为那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年代已经远离了自己。
    但此情此景，又有几分似曾相识。
    “宿主，野兽尚且明白同类不相食，这些人已经不配称之为人，若是放任，日后还将会有无数无辜的人遭殃。”
    系统的话点醒了季千柔。
    她扯了下嘴角：“你一定诞生在一个和平美好的年代里。”
    略一摆手，微风悄无声息的卷走空气。
    唯有老人幸免，他看着那些个马贼一个个长大了嘴巴，掐着脖子倒地。
    再之后就看到季千柔走了出来，用匕首划开他身上的绳索。
    老人看了一眼已经化为焦肉、没有一点儿声息的同伴，叫住季千柔：“你救了朕……我，想要什么赏赐？”
    季千柔一笑而过，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一队身穿甲胄的兵士赶来，齐刷刷跪在这位枯败衰老的老人面前：
    “我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老人凝视着小福子的焦尸，轻喃一句：“你们的确是该死。”
    小福子是他身边最应心的小太监，从八王之乱中保下他这无能帝王的人就是小福子。
    此次，又为了保全老人而英勇献身，让马贼们先吃自己。
    让人将小福子的尸身取下来厚葬，老人道：“动身，前往榕城。”
    -
    季千柔没想到自己的举手之劳，居然还能救个大人物。
    不过便是她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无他，现代人骨子里对皇帝就没有追崇感。
    如果叫季千柔救个一样穿越而来的同行，她或许还会激动几分。
    系统似乎感觉到了季千柔的情绪低落，软软道：“宿主杀人，是为了救人，不必内疚。”
    季千柔喃喃跟读：“内疚？……对，我好内疚，我杀了好多人，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创伤。
    你要是不补给我几张大额优惠券，我肯定好不了了。”
    系统：“……”
    “优惠券不够？你是想要免单？！！”系统怒吼。
    季千柔眼前一亮：“那就更好了！”
    系统：“……”
    臭不要脸的宿主。系统一边骂着季千柔， 一边给季千柔开启了一分钟的免单时间。
    “一分钟是不是太少了？”季千柔讨价还价。
    系统：“剩余免单时间只剩五十七秒。”
    季千柔:“……”
    “五十秒，四十秒。”
    季千柔：“……”
    你的计数板是并夕夕买的。
    深吸了一口气，季千柔不再分神，卯足了劲下单，不管什么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下单。
    “免单结束。”
    季千柔看看刚点完没能计入免单的洋娃娃，“再宽限一秒钟？”
    “不行。
    没得商量。
    停止你的妄想。”
    系统拒绝三连。
    季千柔叹息一声，说道：“行，背包里的内存条是给你买的，你自己拿去。”
    “我，我也有份？”系统的电子音突然变得羞涩起来。
    “自己人，不用客气。”
    看着背包里九十九两银子三条包邮的内存条，系统忽然被罪恶感吞噬了。
    季千柔后边看上的洋娃娃才九两九百九十九文。
    她为了给自己买内存条，就连洋娃娃都没买到，可是它却连宽容一秒钟这样的小请求都拒绝了。
    系统正准备帮季千柔把洋娃娃买了，却发现季千柔购物车里还有一个一百零九两的高定洋娃娃。
    好看是好看不少，但这价钱比内存条还要高。
    季千柔适时感慨：“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银钱可以衡量的。”
    没错，它与宿主之间的感情，不是银钱可以衡量的！
    显卡一热，系统果断免单。
    季千柔看着背包里漂亮的洋娃娃， 满意一笑。
    小样。
    背包里还有不少生鲜，快到队伍营地的时候季千柔从背包里拿出来，全放在一个大布包里。
    庆功宴搞上！
    只是越靠近休息地，季千柔就越能感觉到空气中悠荡的新鲜血腥味。
    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季娘子，你可算回来了，村长被流沙村的人捅了！”一个汉子看到季千柔， 神色一定。
    季千柔瞳孔微缩，加快脚步：
    “村长现在在哪？”
    “就在前边，跟我来。”汉子说起情况：
    “捅在肚子上，血流不止，用草木灰也止不住。
    咱们救下的人中有个大夫，他说要用酒来消毒，但是我们的酒……”
    两人已经走近，村长奄奄一息的躺在席子上，他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肚子上一道食指长的刀口。
    眉浓唇厚的大夫摇头叹息：“节哀。”
    原是攥紧双拳立在村长身边守护的小野一听这话，泪如雨下，跪在村长面前：
    “村长爷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拿假酒洗头，我对不住您！”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用拳头打自己。
    村长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放在小野头上，像是在安慰他。
    小野泣不成声。
    众人侧目，不忍再看。
    季千柔走上前去，众村人欢呼：“季娘子来了，季娘子一定有办法救村长！”
    大夫却道：“你们别为难人家小娘子，没有药也没有酒，这人救不活了！”
    又对季千柔道：“你不必愧疚，老哥人好，下辈子一定能投户好人家，不必再挨饿受罪。”
    “村长没气了！”一人惊呼。
    季千柔快步上前。

 第六十六章 两村闹掰

    季千柔给村长打针肾上腺素，按压心脏进行急救。
    战魂在村长身边打转，呜呜咽咽。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季千柔。
    呼吸已经停止的村长，胸口竟奇迹般的恢复起伏。
    哪怕只是轻微的起伏，也足以让众人欢呼。
    浓眉唇厚，面相憨厚的林大夫诧异不已：
    村长明明已经回天无力，却在小娘子的手中复生！
    答案只有一个，季千柔医术高超！
    不等隐隐兴奋想向季千柔求教的林大夫说话。
    季千柔把酒精塞他手中，“你来给村长消毒。”
    “好。”人命关天，林大夫正色起来。
    他闻了闻酒精的味道，略带酒味。
    明白这或许是自己没见过的某种酒。
    在林大夫用酒精擦拭起村长的伤口时，季千柔在商城里购买缝针要用的工具。
    她家统子给力，一些处方竟也能直接购买。
    系统美滋滋道：
    “现在知道我有多好了，你之前还敢嫌弃我！”
    季千柔没有回答，她给村长清理好伤口后，就在林大夫的协助下缝补村长的伤口。
    林大夫更加震惊。
    他也懂得对伤口进行缝补的疗法。那得亏于自己当过几年军医，但眼前这小娘子居然也懂得！
    而且手法如此纯熟，便是叫林大夫亲自上手。
    只怕也没有季千柔做得十分之一好。
    林大夫在协助中学习，待季千柔放下缝针。
    他受益匪浅。
    季千柔探探村长的额头，只要今晚村长没有发烧，那他就算是度过危险期了。
    “林大夫是？你有去处吗？
    若是没有，不若留在我们队伍之中。
    你的家人也可一同留下。”
    季千柔知道，大河村之中并无大夫郎中。
    从方才林大夫的辅助来看，这人医术不错。
    将他留下来对大河村有利无弊。
    毕竟就算季千柔在末世里久病成医，懂得不少。
    也不可能每次村人受伤她都在场。
    林大夫面上一喜：
    “我孤身一人，能得收留，万分感激。
    季娘子，村长就交给我来照顾。”
    他学着其他人一样喊季千柔季娘子。
    季千柔点点头，揉了揉眉心，眸光在人群中过了一圈，落在缩脖子的徐国昌身上。
    徐国昌满身、满手都是血。
    发现自己被季千柔看，像是想躲，又没有躲。
    季千柔沉下脸：“说罢，今天晚上这是怎么回事！”
    她才出去了多久，村长怎么能被人捅了？！
    凌晗愤然道：
    “村长去给流沙村送兵器，前脚刚走，后脚流沙村就为了兵器的分配打了起来！”
    村长知道后，又回去劝架。
    不想流沙村几个壮汉争到眼睛发红。
    白刀子进了村长的肚子，红刀子出来。
    季千柔压了压眉尾：“闹事的人呢？”
    “他们怕我们计较，卷了兵器逃走了。”凌晗道。
    村人忧心村长的情况，只让王满带几个人拿了兵器去追，剩下的人留下来。
    季千柔看向徐国昌：
    “这就是你管出来的人？
    你是个好样的，他们也是好样的。
    从我大河村拿的兵器，拿来伤我大河村的村长！”
    徐国昌本就愧疚心虚，被季千柔一说更是羞愤欲绝：“季娘子，是我管教不力，我这就将人抓回来，给你们赔罪！”
    “真有这个心思，你早就追上去，何必等我回来？
    贪生怕死之徒，只会逞口舌之利。
    日后两个村子各自寻道，各自安好，莫再纠缠。”
    季千柔吹了声口哨，踏燕闻声而来。
    她翻身上马，冷着脸拆穿徐国昌的心思。
    不等徐国昌反应，双腿一夹，如利箭飞射而出。
    大河村村人这时候也都反应过来。
    徐国昌口口声声说着担心村长的安危，可他留下来有什么用？
    真要觉得愧疚想要赔罪，何至于放任那几个跑了也不管。
    季娘子说得没错，这人就是贪生怕死。
    看闹事的几个手里头有武器，徐国昌怕了啊。
    凌晗冷下脸：“你走，我们不欢迎你。”
    其他村人也这样说。
    徐国昌脸色惨淡，脚步虚浮。
    南行多险阻，没了大河村的人帮衬着，如同一盘散沙的流沙村又能走多远？
    季千柔半道上遇见了回来的王满几个。
    闹事的几人害了大河村村长，都胆战心惊。
    跑出来被王满几个追上后，完全没有挣扎的心思，直接受俘。
    王满问季千柔：“季娘子，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带回去，让村长亲自来定夺。”
    季千柔刚回到营地，徐国昌就围了上来。
    揉搓着双手，卑谦道：“季娘子，我……”
    季千柔无视他，直接去找村长。
    索性，有林大夫照料，村长情况良好。
    小野还跪在村长旁边，战魂绕小野而坐。
    两小只依偎在一起，好像在互相安慰。
    凌晗请求季千柔：“这孩子太倔强，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他最听你的话，你去与他说说，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季千柔点点头，去找小野。
    “你觉得这个事情是你的错？”
    “季娘子，我不该偷用村子里的酒洗头。”
    要是他没有用那酒，林大夫一早就可以给村长爷爷用上，村长爷爷也不必遭罪。
    “要是我没有让村长给流沙村送兵器，不会有后边的这些事情，真要追究，我才是头责。”
    “才不是，季娘子是好心才给隔壁村发兵器。
    这件事情怎么能怪季娘子？
    要怪就怪隔壁村那些闹事的人的错。”
    小野反驳。
    季千柔笑了起来，“可不是吗？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用太过自责。”
    她正色：“这次的事情对我们来说是个提醒。
    我们村子里的药物储备太少。
    我这儿有一本药材大全，将收集药材的事情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能办好？”
    小野翻开书，里头蝇大的字密密麻麻的，看得他头皮发麻。
    但小野看看还躺着的村长，咬牙应下了。
    “去，看会书睡觉了。”
    把小野打发走，凌晗问季千柔：
    “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小野那孩子，没问题吗？”
    并非他对小野有偏见，而是小野最不爱读书。
    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季千柔打了个哈欠：
    “我挺看好小野的。
    夜深了，都歇息。”
    魑魅黑夜中，大河村众人进入梦乡。
    流沙村一众却惶惶。
    大河村不要他们这个盟友了，兵器也要收回去！
    “说结盟的是他们，把我们抛下的也是他们。”
    “打马贼我们也有份，凭什么要把兵器收回去？”
    “要赶人，也是我们赶他们，自从跟他们结盟，我们多干了多少事？”
    “没错，而且那些兵器至少得给我们一半！”
    “他们不给，那我们就自己拿！”
    众人看向徐国昌：“村长，你一句话，我们就干！”
    自古宝贝动人心，多得几件兵器，在这乱世之中便能安全数倍。
    且徐国昌很清楚，大河村里还藏着不少宝贝。
    徐国昌咬咬牙：“咱不多拿，就拿咱应得的！”

 第六十七章 深夜不善客

    徐国昌抄起一根扁担，带着十几号人鸟悄的往大河村那边去。
    营地中央的火堆将灭未灭。
    徐国昌顺手往里添一把枯枝，四处张望：
    “大河村的人把兵器都藏哪里去了？”
    “要是我，我就随身放着。”
    “我得藏身子底下，枕着睡觉才安心。”
    众人窃窃交谈。
    北风呜呜吹着，夜里的风实在太凉，徐国昌明明裹了棉袄，却还是凉得小腿肚抽疼。
    他在冷风中眯细了双眼，指指扎堆的人群：
    “兵器多大？真放在身边能藏得住？他们一定是另外收在了别处。”
    短刀也就罢了，那些长剑长刀长枪的，能贴身藏着吗？
    那得一眼就叫人看出来。
    “要不咱们在棚车那儿找找？”大河村能藏东西的地方，可不就剩下那几辆棚车了。
    徐国昌踌躇不前。
    马匹都是拴在棚车上的，人睡沉了，畜生却未必。
    虽说大河村跟流沙村关联颇深，畜生也应当熟悉了流沙村村人的气味，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村长，再不快点，天都要亮了，等大河村的人醒了，我们什么好也捞不到啊！”
    徐国昌不由得呼吸沉重，双脚灌铅了一般往棚车那处挪去。
    得做点什么。
    他满脑子里都是这句话。
    只是这夜深总是难寐夜，大河村里总也不是每个人都睡沉了去。
    徐国昌一只手刚挑开了第一辆棚车的布盖，就与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上。
    大丫问徐国昌：“徐村长，你也睡不着吗？”
    徐国昌头上流下冷汗，心中刹那惊诧后剩下满满的庆幸：幸好，幸好醒的只是一个孩子，若是个大人……
    他干笑：“是，是了。”
    大丫又看向其他十几号人：“他们也都睡不着吗？”
    众人屏息，听得徐国昌干哑紧张的声音：
    “对，你们村长因为我们村子身受重伤，我们于心有疚，想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那你们真是好人咧，比我爹娘好，他们嘴上说着担心村长，可躺下后睡得比我还快。”
    大丫用欣赏的眼光看流沙村的众人。
    徐国昌松了一口气，那种无力感风卷一样飘走了，对上这么个好忽悠的小孩儿，他的力气又都回来了。
    就连说话音量都高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大丫。”
    “好，大丫，我们想帮你们村子巡逻，但巡逻总该要拿点兵器在手里才对劲，你知不知道你们村子的兵器都放哪儿了？”
    大丫大喜过望，圆圆的眼睛忽闪忽闪：“兵器？我知道！”
    他麻溜的爬下棚车， 对众人招招手：“跟我来罢。”
    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叫流沙村的一众人看大丫的背影慈祥不少：这是个好孩子。
    却不知他们随着大丫走远去时，从其他棚车里探出几双眼睛，定睛瞧准了方位，又不以为然的打着哈欠睡回笼觉去了。
    季深放下遮掩的棉袄，对一旁翘腿半眯眼的季千柔道：
    “大丫带他们去找蕊蕊她们了。”
    季千柔蓦然睁开眼：“我记得蕊蕊是在……”
    季深忽然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来：“睡不着觉，去给蕊蕊帮帮忙也好。”
    季千柔不说话。
    在她与季深躺下休息之前，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在与胖子的打斗之中，季蕊表现出来的力气比从前又提升了一些。
    季深在给她做测试。
    彼时季千柔回来，就看到她那柔弱娇小的闺女单手将人头大的石头捏得粉碎。
    实话实说。
    那一瞬间季千柔觉得脑袋有点疼。
    季蕊现在的力气约莫能抵三个成年男子。
    与这小姑娘的力气一起增长的还有她的精力，在季深与季千柔已经躺下准备睡觉时，季蕊把她削出来的石刀拿给两人看：
    “娘，哥哥，我不想睡觉。
    蕊蕊想造兵器。”
    村长受伤就是因为流沙村的人想抢兵器，所以季蕊想：只要兵器够多，大家手里都有，那就谁也不必抢了。
    也就不会再发生有人受伤的事情来。
    季千柔试图按头：“不好好睡觉的小姑娘力气是会变小的。”
    季蕊立马躺平，翻身时无意间推了季深一下，季深的腰发出咔咔的响声。
    季深：“……”
    季千柔：“……”
    季蕊：“……”
    “我不是故意的。”季蕊伸出手，“哥哥，我帮你揉揉。”
    季深扶着腰窜到季千柔身后去，一本正经：“不用了。”
    人类趋利避害的天性是很强的，在腰闪了和腰断了之间，季深选择前者。
    “宿主，蕊蕊虽有神通，却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容易伤及无辜。”系统贴心的为季千柔推荐了一购物车的书籍。
    美其名曰：“都是为了孩子，已经按照这个时代书本的模样做旧，蕊蕊只要照做，三日后一定叫你刮目相看。”
    “抓紧时间哦，系统马上要关闭进行更新了。”
    还不忘搞一波饥饿营销。
    季千柔大手一挥，全买了。
    随意拿了两三本给季蕊，再把过来找她的王满塞给季蕊。
    季千柔苦口婆心：“力气没用完之前不要回来了。”
    季蕊便扯着一脸茫然的王满兴致勃勃的去了，顺道着路上还带了不少觉轻的孩子。
    也不知道徐国昌那老腰，能经得住季蕊几下踹的。
    季千柔翻了个身，阖眼睡觉。
    -
    眼看着快要走出营地，徐国昌问大丫：“你们村子的兵器藏得这么远？不怕被人偷了？”
    大丫却手舞足蹈的说着自己的：
    “好在是你们来了，我本来之前就是要跟着蕊蕊姐去的。
    可我爬下车的时候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人都跑远了。”
    他害怕了，就先爬回棚车了，没想到徐国昌就带着一伙人过来了。
    大丫虽然没跟上季蕊几个，但却是看着她们往这边走的。
    走到乱树林里去，大丫一眼就看到林子里立着的三角锥长枪，他高兴道：“是蕊蕊姐做的兵器！”
    众人看去，看见一把石头做的长枪。
    “从马贼那儿收缴的兵器，有石枪吗？”
    “这……我也不知啊。”
    “应该有，先拿了再说。”
    一行人加快脚步往前走，不想一人足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无数石针从天而降。
    大多因为推动力不足而中途落地，小半砸在流沙村村人身上。
    疼倒是不太疼，就是吓人。
    季蕊跟王满带着几个小孩从藏身处出来，对着那些落地的石针观察起来：
    “书上明明说可以在人身上捅好几个窟窿，王叔叔，你该不会看错了？”
    王满翻阅那本《暗器大全》，“你王叔哪能看错？”他又看了一眼，“没错，就是这么写的！”
    季蕊扯扯她们找到的枯树根，“这树根不如书上说的‘皮带’。”
    其他小孩道：“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流沙村的村人听得这话，又吓了一大跳，瘫坐在地上的也都蹦起来。
    他们可不想真叫石针在身上戳窟窿啊！
    有村人抓住徐国昌的手，“村长，我看他们人少，不如我们动手，把兵器都抢……”
    “兵器？”季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两个中间。
    王满也看了过来：“什么兵器？”
    徐国昌手心里冒出汗来。

 第六十八章 流沙村投靠

    大丫适时道：“蕊蕊姐，流沙村的人是来给咱们帮忙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正好研发了另外几样兵器，要人帮忙！”
    季蕊对徐国昌灿然一笑，笑得徐国昌有点儿晃神。
    这小姑娘生得就像是年画图里的福娃娃一般，着实讨人喜欢。
    可下一瞬徐国昌就不这么想了。
    只见季蕊一弯腰，一把石头打成的箭矢从她背后飞了出来，要不是徐国昌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偏身躲避，他就真要被箭矢打中。
    季蕊揉揉屁股，“这背箭用着痛屁股，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他流沙村的村人也不好过，孩子们按照《暗器大全》里的指示，把弹弓上的兽筋拆下来做了弩箭。
    虽然用的不是利箭，只是石箭，可打在身上一样疼。
    “别打了，我们不敢了。”流沙村的人叫唤。
    徐国昌正想说话，就见季蕊单手抓起那把插在地上的石枪，枪指自己：“来试试这把枪。”
    徐国昌打了个寒颤，二话不说带人跑了。
    跑得地上烟尘滚滚。
    季蕊和其他孩子们冲流沙村村人的背影做鬼脸：
    “咱们给村长报仇了！”
    别以为小孩子不懂事，不记仇。
    村长对村子里的小孩都很好，他因为流沙村差点死掉这个事儿，孩子们都记着呢！
    王满抱着《暗器大全》心绪很复杂，从拿到这本书的第一刻开始，他就觉得这书非常有意思……咳咳，不是，是非常危险。
    这真是可以给小孩子们看的书吗？
    既然是季娘子给的，那应该没问题。
    王满如此想着，招呼孩子们来看一个叫做孔雀千翎的暗器。
    与此同时，正准备进入更新的系统瞥了一眼季千柔购买的书籍，数据流一滞：
    圈数圈得太快，以至于混进去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过《暗器大全》这种玄妙深奥的东西，就算给了小孩子，也看不懂。
    总不会有大人仔细研读了这本书然后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小孩子听。
    应该……没问题？
    更新重要，更新重要。
    于是乎，阴差阳错之下，童子军的发展方向开始走向了叫人迷惘的路径。
    -
    第二天季千柔醒来时，季深缩在角落里，将棚车里大部分的空间都留给睡成大字形的季蕊。
    他正在看那本幼鸟饲养指南，翻书的动作很轻。
    季千柔把薄被从季蕊身子底下拉出来，给爱踢被子的小姑娘盖上。
    季蕊踹开。
    季千柔盖上。
    季蕊再度踹开。
    季千柔再度盖上。
    季蕊再……
    季千柔默默拿薄被将季蕊包裹起来。
    “刺啦——”
    刺耳的声音中，季千柔看着季蕊的手脚从破裂的布段中钻出来，她又适时翻了个身，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乌龟。
    季千柔：“……”
    季深看看自己过分年轻导致过分天真的娘亲，向季千柔展示了另一条破碎的薄被。
    一家人，就是要在同一个坑里整整齐齐。
    两人面面相觑，由衷感叹：养女儿\/妹妹真难。
    “系统更新完毕，更新奖励已经发放到背包。”系统的声音出现在季千柔脑海里。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冷冰冰的电子音，而是温文尔雅的绅士音。
    字正腔圆，优美动听。
    季千柔原本都打算起床了，听到这话又默默的躺了回去：“你说啥，我眼睛聋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系统：“……”
    “请宿主正经一点。”
    季千柔吹口哨，“我正经了你能唱首歌来听吗？”
    这波系统更新升级不亏，不知道能不能拼夕夕商城里有没有卖能给系统植入一到晚上就会忍不住讲故事哄她睡觉的那种病毒。
    “没有，别想了。”
    系统无语，并切换了音种，从男声变成了恬静清雅的女声。
    小姐姐哄睡也可以啊。
    系统时常为自己不够变态而不能与季千柔正常交流而感到自卑。
    调戏完系统，季千柔打开背包，这次的更新奖励里有五包十千克的面粉，一身幼儿体型的女士防护盔甲（可自行调整大小），还有一个叫做‘动物进化之魂’的宝石。
    防护铠甲功能多样，防水防火还防砍。
    ‘动物进化之魂’宝石比‘动物进化之心’泪水更加珍贵，用游戏数据来做比喻的话就是。
    后者让人升一级，前者让人升两极。
    的确是好东西。
    “除了更新奖励，系统诸多功能也进行了更新升级。”
    季千柔眨眨眼，“现在能鉴定那颗珍珠了吗？”
    珍珠在她背包里丢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有空的时候季千柔也会拿出来把玩，但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
    “可以。”系统言简意赅。
    抵制宿主耍流氓，统统有责！
    季千柔正准备开鉴定，外头传来徐国昌的声音：“季娘子，你醒了没有？”
    接连叫了三四声：“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来事了。
    季千柔探出头去，“你这叫法，谁能睡得着？睡着的也能被你叫醒。嗯……你这一脸包是蚊子叮的？”
    季深扫了一眼小声打呼的季蕊。
    徐国昌摸摸自己的脸，蚊子哪能叮这么多，这是昨天叫孩子们用石针打出来的。
    他弓着腰歉然的笑了笑，“季娘子，我是真有事想与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说好了今天分开走，你们还想跟着我们？”孟离章冷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
    村长对他跟孟沫很照顾，孟离章现在一看到流沙村的人就不高兴。
    “季娘子，你行行好，收了我们村子的人。”徐国昌再三迟疑，一咬牙一跺脚还是将来意给说了。
    孟离章瞪眼：“你什么意思？想进我们村子蹭吃蹭喝？”
    要放在几天前有人敢这样跟徐国昌说话，徐国昌肯定挺着腰杆子将人揍一顿。
    他村子里那么多号人，哪方势力见了要不高兴？
    可经过村子受伤，昨夜连孩子们都打不过……徐国昌也没脸在大河村的人面前装相了。
    他卑微的祈求季千柔：“季娘子，我们一定听话， 你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适合做领导，徐国昌暗叹，他是认命了。
    季千柔正欲说话，凌晗找了过来，面带笑容：“季娘子，村长醒了。”
    “走，我们去看看。”
    季千柔对徐国昌道：“你也跟上，要不要收你们这事，得看村长的意思。”
    徐国昌面如死灰。
    流沙村害村长至此，村长如何能答应将流沙村并入大河村？

 第六十九章 流沙村抢食

    地上阴冷，为了村长伤势的恢复，众人将他挪到了一辆棚车上。
    收拾收拾，还是够村长舒舒服服的躺着的。
    此时那棚车外已经围了不少村人，战魂尾巴摇晃得像个开了最大档的风扇叶子。
    它呜咽着想要钻进人群里，奈何人墙一堵贴着一堵。
    急得战魂嚎叫起来。
    “季娘子来了，都让让。”凌晗喊了一句，众人就自觉给季千柔退出来一条道路。
    战魂狗眼一亮，跟在季千柔的脚边上进去了，瞧见村长半躺着，蹦跶过去用舌头轻舔他的额头。
    随后就在村长脚边躺下了。
    村长摸摸战魂的秃头，被他薅秃的地方刚刚长出来一层新的绒毛，手感很好。
    “还以为再摸不到这傻狗了。”村长笑了起来。
    季千柔看向林大夫，林大夫道：“村长恢复得很快，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没什么大碍。”
    众村人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
    也跟着笑了起来。
    有人问村长：“大难不死，您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从前村长好的时候，何曾这么恭敬过？都是老头子老头子的叫着。
    差点生死别离了，现在才知道珍惜。
    村长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想做的，就是特别想抽抽我老伴给做的烟丝。”
    “那还不快给村长卷上？”林大夫催促。
    季千柔：“……”
    众村人：“……”
    真给卷上了村长这刚捡回来的小命怕是要没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攀谈起来：“你家孩子几天没打了？”
    “三天了，是该打一打了。”
    “我家的好像也是，我们一起？”
    “走走。”
    一时间，人群作鸟兽散，一下子就走剩下几个人了。
    季千柔是一个，徐国昌是一个。
    没了人群的遮掩，徐国昌就是有心躲着村长，也躲不开了，他被村长目光扫见了，尴尬一笑。
    “他怎么来了？”村长问季千柔，“瞧见流沙村的人，我就觉得我肚子有点疼。”
    季千柔把流沙村想并入大河村的事情给说了。
    “您才是我们的村长，这人要不要，得听您的。”
    村长手虚抓了几下，这种时候他就更想抽口烟了， 苦笑道：“好闺女，你可真会给我找难题。”
    要是放在太平盛世，村子之间都挺排外的。
    并入不并入的，十几年间都少见一桩。
    但这世道不同，眼看着越是往南边走，人越是多。
    就连马贼们也再不是成群几个人几个人的，而是大几十个人，若是大河村的人太少，很容易成为某些人的目标。
    这一路走到南边千山万水多艰险，总不能在苦日子快到头的时候因为人少而坏了事。
    但这流沙村的人……
    真的不咋地。
    徐国昌仔细端详着村长的神情，见他时而担忧时而坚定时而又怅然，最后却把手放在了伤口上。
    隐约猜出村长在担忧什么，说道：
    “老哥哥，我没有本事管不好人，才叫流沙村内外乱象。
    可你不同，瞧瞧你把大河村管得多好，你费费心，我们流沙村的也能听话。”
    这话如同一颗定心丸，叫村长将其他的顾虑都压了下去：是了，他能管好大河村的，难不成就管不好流沙村的？
    村长对季千柔一颔首：“这人，我们要了。”
    不等喜色窜上徐国昌的脸颊，村长泼下凉水来：
    “我事先声明，不服管教的人我会驱逐出去。
    且这吃食问题上，想偷懒耍滑靠我们养活的，我们一概不管，饿死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徐国昌今日里笑得脸都快僵了，弯腰弯得腰都快断了：
    “都听老哥哥你的。
    从现在起我就是老哥哥你手底下的人了，你与季娘子有什么要我做的， 只管开口。”
    村长摆摆手：“你先去把这个事跟人说了，要留下的留下，要走的我们不留。”
    待徐国昌走了，村长轻瞪季千柔一眼：
    “闺女啊，你可真是我的好闺女，我这还伤着，你给我揽的什么破事？”
    季千柔笑着上前给村长捏肩，“我补偿补偿您。”
    村长痒得直笑：“力气跟小猫似的，不用你。”
    “用力气大了，我怕给您肩膀捏碎了。”季千柔眨眨眼，“村长，您想不想吃饺子？”
    村长半眯眼，“真能吃上顿热乎乎的饺子，我拿老伴做的烟丝跟你换。”
    季千柔：“……”duck不必。
    “您等着，冲着您受伤这事，怎么也得让您吃顿好的。”
    从看到更新奖励里五十千克的面粉，季千柔就挂念上一顿热乎的饺子了。
    花一百两银子在商城里割了肉买了菜，季千柔把东西拎出来将大家伙都喊上：
    “这些都是我在马贼那儿收缴来的，村长伤了，咱今天原地休息，做顿饺子让村长补补。”
    众人欢呼。
    凑在一起商量后，各自忙活开了，首先是男人们。
    一半的男人出去把阵法、陷阱布置上，安全第一。
    另一半的男人去剁肉馅。
    孩子们去捡柴火。
    女人们和面洗菜等着包饺子。
    将银霜一样雪白晶莹的面粉从其貌不扬的灰色袋子里掏出来，女人们惊呼：“多好的面！”
    “好的不是面，是咱们季娘子。”
    “可不是，要换了隔壁村子哪一个得了这些东西，不得争破了头藏起来。
    谁能跟咱们季娘子一样心好，还拿出来与我们一起分吃？”
    女人们借此机会对家里男人孩子就是一阵耳提面命：
    “谁敢对不住季娘子的，老娘第一个不答应！”
    等包饺子的时候，季千柔过来查看。
    凌枝瑶引起了她的主意。
    这小姑娘每日坚持按照季千柔所说的办法进行训练，现在两只眼睛的弱视都已经有了改善。
    现在大白天，她揪面团子揉面擀薄再包上馅，一气呵成。
    捏出来半花团饺子比大人包得还漂亮。
    季深跟季蕊也一人捏了一块面团子用手压成圆饼。
    季千柔见了心中一动，两只手在面粉袋里走了一圈，立马就冲季蕊的脸去了。
    一阵揉搓，季蕊从小红脸变成了小白脸。
    “娘，你笑什么？”季蕊宝珠一般莹亮的眸子忽闪忽闪，不明所以。
    季千柔笑得更加放肆：“我闺女漂亮啊。”
    季深：“……”
    他拿出帕子来给季蕊擦脸，顺带着教育自家娘亲：“娘，你好幼稚。”
    季千柔笑眯了眼，在季深脸上也按出两个白色的巴掌印。
    这个游戏对小孩子来说有点幼稚，但是对于大人来说刚刚好。
    季蕊咯咯笑：“哥哥，你脸上开花啦。”
    季深一脸生无可恋。
    一通忙活，可算是吃上了饺子。
    自己包的饺子，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好吃！喷香！皮薄馅大！
    孩子们围着村长：“村长爷爷，你什么时候再受伤一次？”
    他们下次还想吃饺子！
    村长：“……”你们好孝啊。
    大人们三三俩俩围在一起，聊着天，吃着饺子。
    “多美的日子，就是没有醋了。”
    林大夫与王满几个坐在一起，分吃一盘饺子。
    他记得王满几个救了他们，对他们印象好着呢，此时与这几个当护卫的人说那些地方容易受伤，要保护起来。
    到处都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模样。
    可流沙的人，不，现在应该也说是大河村的村民了，他们闻着饺子的香味，眼睛都发直。
    “村长，咱现在不也是大河村的人？那饺子我们应该也有份？”
    徐国昌瞪说话那人一眼：
    “我现在已经不是村长了。
    而且胡村长已经说过了，大河村出力换吃食，没做事的啥也没得。”
    也就是说，这饺子他们没份。
    说话的人叫赵武，他不信这个邪。
    之前流沙村还在的时候，他不干活但是蛮横，每日靠着抢别人的不也吃得饱饱的？
    这次他打算故技重施。
    抢大河村村人的。
    赵武也知道大河村的人团结不好欺负，一阵掂量后找上了落单的大丫。
    他走过去本来想说话，可大丫手里头吃了一半的饺子太香了。
    赵武没忍住，抢了大丫的饺子，一脚将孩子踹倒在地上，也顾不上烫，直接把饺子往嘴巴里塞。
    大丫被踹了没哭，瞧见饺子被吃了。
    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整个大河村的人都听见了。

 第七十章 珍珠藏秘宝

    大丫爹娘抄起棍棒、擀面杖就过来了。
    他爹一脚把赵武踹飞，他娘也不弱，擀面杖当洗衣锤来用，敲得赵武满地打滚。
    徐国昌几人见状要来拦：“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了，何至于如此啊？”
    “就是因为咱是一个村子的人，咱才敢下死手。”大丫娘咧出一口白牙：
    “肚皮吃穿屁股坐烂的惰皮子，我想打很久了。”
    今儿个，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赵武找着这空档滚远去，爬起来摸摸鼻梁，都给撞扁了。
    他怒从心头起，抡起拳头就要打大丫娘，可被大丫爹把拳头接了过去。
    大河村的汉子一个接一个，把赵武围住了揍一顿。
    徐国昌面白如纸：“别打了，别打人，再打人就要打死了！”
    无人听徐国昌的。
    还是大丫扯了扯徐国昌的衣角：“徐叔叔，你去找村长爷爷。”
    “对对对！”徐国昌擦擦额角的汗，回过神来，这事可不就是只有村长能制止吗？
    他忙去找村长。
    徐国昌到时，村长正在享用季千柔送来的饺子。
    他盘子上还放了一小碟醋，是季千柔特意给他准备的，说了‘阖村上下只给了您老’。
    村长的心情可不就好起来了？
    哼着小曲翘起二郎腿。
    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梦里头梦见他的老伴儿跟他说话：老胡啊，你怎么不用我给你晒的烟丝？
    村长泪眼婆娑：“老婆子，这么多年你可算愿意进我的梦里来了，我想你想得紧啊，我有许多话要与你说。”
    不等村长说话，徐国昌找急忙慌把他摇醒了。
    “老哥哥，村子里的人打起来了！你快去瞧瞧！”
    老伴的脸突然变成徐国昌的脸，村长憋闷着拉长了一张脸：
    “胡说八道，我村子里一直和和气气的，怎么可能打起来！ ”
    徐国昌叹息出声：“是归顺的赵武跟村子里的人打起来了。”
    “赵武？他做了什么事情？”
    徐国昌原本不想说，他方才含糊其辞，就是想把这件事略过去。
    可现在村长问了，徐国昌就不得不说。
    “赵武有点馋了，可咱村子包的饺子又没分给他，他一时着急就抢了孩子的饺子……”
    村长两眼一翻：“孩子的饺子也抢？被打死了活该！
    这事我不管，你也不能去管。
    都是一个村子的人，那就得按照村子的规矩来。”
    徐国昌抓抓头，抓下来一大把头发，他来回踱步：
    “老哥哥啊，赵武是流沙村里最健硕的一个人，有他在，能给咱不少助力。”
    村长笑了：“他是你的助力啊？那我之前怎么没见他给你办过事？”
    徐国昌：“……”
    “行了，我跟你走一趟。”
    村长起身，慢悠悠的披上衣服，在徐国昌的搀扶下去了空地。
    让村人停手。
    村人没下死手，但是也没留手，赵武就剩下半条命了。
    村长对徐国昌道：“你去把你带的人全喊过来。”
    徐国昌就把原先流沙村的人都叫过来了。
    “叫咱们去干什么？不是要给我们分饺子？”
    “那肯定是的，赵武的事闹这么大，能不给我们点补偿？
    一个村子的，让我们看着他们吃饺子，他们良心能过得去？”
    徐国昌听了村人的话，心里头也跟着期待了起来。
    能分上几个饺子吃，那赵武这顿打挨得不亏。
    哪想到，村长当着大家伙的面，让人把昨夜那几个闹事的和赵武拉到一块去。
    一并打了一顿，将他们赶了出去。
    原流沙村的众人瞠目结舌，又心惊胆战起来。
    村长高声道：
    “我们大河村的规矩，没做事的人分不到吃食。
    惹事的人留下半条命，与我们村子做了断绝，自行离去。
    谁要是不服气这规矩的，现在就可以走，我们不强留。
    要留下的，便是答应了这规矩，日后不按照这规矩来，受罪便也是自个该得的。”
    原流沙村的惶惶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有十几个走掉了。
    天大地大的，何必留在这大河村里受罪？
    他们有手有脚的，不信会比谁过得差。
    还有些没主见的，就看向徐国昌。
    徐国昌倒是脚下一步也没有挪过，打自见了村长的路数后，他就知道自己从前看轻了这位老哥哥。
    难怪大河村那般团结，难怪流沙村如同散沙。
    跟着如村长这样的人，如季千柔这样的人，才会有好日子过呢。
    村长看着余下那些，满意的颔首：“选择留下，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对拿布条做了秋千，正坐在上边晃荡看戏的季千柔道：“闺女，这事你满意了？”
    季千柔一脸无辜：“村长这是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换来村长一脸无奈的笑意。
    系统后知后觉：“宿主，该不会一早你就料到了这些，想把这杀鸡儆猴的机会交到村长手上？”
    “原来在你心中我那么厉害？”季千柔哈哈大笑，“没错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这些都是我安排好的。”
    系统：“……”
    好了这事肯定跟季千柔没关系，它家宿主是大傻逼。
    等事情平息下来，各人都去忙各人的事情后。
    大丫哒哒哒跑过来找季千柔，两只手在衣服上绞来绞去。
    小脸红彤彤的。
    “老大，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好了。
    而且，我都没有哭。
    而且而且，我真的没有哭。
    就，就是饺子没了的时候哭了一下下。”
    大丫掂量着一点点指甲盖，来表示自己真的就哭了一下下，就那么一下下。
    季千柔本来想揉大丫的脸，可看着他满脸的脏污，把手往上抬。
    头上……也不干净。
    季千柔默默收回手，从背包里那堆免单战利品中找出了一包跳跳糖给大丫：
    “你做得很好，这是我们说好的奖励。”
    大丫开心的接过跳跳糖，一蹦一跳的走掉了。
    系统：“……”又被耍了。
    季千柔将珍珠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
    方才吃饺子时她已经对珍珠用过鉴定了。
    这是一颗假珍珠。
    是用珍珠磨成的粉末加了些东西重新堆砌打磨成了珍珠的模样。
    里边是中空的。
    季千柔忽然想起踏燕曾经是王满的坐骑，也不知这稀宝珍珠之事，王满知道多少？
    她起身去寻王满。
    在踏燕身边瞧见王满，彼时王满给踏燕加了一把干草就想走开。
    一扭头瞧见季千柔，王满还愣了愣。
    他解释道：“我没想对踏燕做什么，我就是路上薅了一把草，想着……”
    想着人都加餐了，也该给几匹马加加草。
    季千柔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
    她将手掌心的珍珠给王满看：“你可认得这珍珠？”
    王满瞧见那珍珠，问道：“这珍珠，季娘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踏燕拉出来的。”
    王满半晌才叹息一声：
    “我千求万求求而不得的珍宝，老天爷轻易就给了你。
    也是只有季娘子你才配得上去取这宝物。”
    季千柔有点儿兴趣：“仔细说说。”

 第七十一章 护卫队扩招

    王满提及：
    “早些年有个大官担心自己被皇帝猜忌，着人点了大半家财送回老家藏匿。
    大官家财无数，多为奇珍异宝，每一件都极为值钱。
    这珍珠里藏着的就是珍宝地图。”
    “甚好。”季千柔颔首。
    荒年乱世，金银珠宝对其他人来说吸引力或许并不大，但对于季千柔来说，这可是能直接在商城流通的货币。
    他日若她富可敌国，那就再也不必抠抠搜搜搞什么砍价功能了。
    忒麻烦。
    系统出声询问：“真的？”
    它家宿主有这么高尚？
    “当然是假的。”季千柔一脸理直气壮，“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系统：“……”
    季千柔用指尖凝聚的风在珍珠上钻出来一个小洞。
    再用风将缝隙撑开，便得到了两个一半的珍珠外壳。
    其中有一张对叠好几次的小纸条，拿出来展开可以看到最前边缀头的几个字：南边矿山。
    季千柔一挑眉。
    南边矿山这几个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王满倒是有几分诧异：“为何会在那么远的地方，我明明听说离此地不远的榕城才是大官的老家。”
    “确定？”
    “不应有假，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季千柔迎风捋了捋头发，眯细了杏眼，她让系统再对地图进行一次鉴定。
    “鉴定完毕，此为采用云水着相笔所描绘的双重地图。
    遇水为一幅，水干为一幅。”
    季千柔道：“借你水壶一用。”
    王满颔首，正要帮季千柔拿水壶，伸手去拿才发现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季千柔手中了。
    往地图上一淋水，南边矿山的地图随着水渍的浸开而消失，转而出现另一幅地图。
    “这……太神奇了。”
    “这张是榕城的地图没错。”季千柔看了眼缀头的榕城二字，又去看地图整体。
    指尖在画着宝箱的宅院里轻点：“宝物藏在榕城西南角的二进宅院里。”
    王满感慨万千。
    便是叫他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这地图还有两幅。
    只有季千柔的脑袋，才能想到这回事。
    “榕城就在我们队伍的行进路上，约莫三日后就会经过。
    待三日后，季娘子可以带信得过的人前去寻找。”
    王满声音嘶哑，肿泡的眼睛里满是赤诚。
    季千柔看着他，双手抱肩微微一笑：
    “我觉得你不错，你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到时候我们一块去。”
    王满沉默半晌，再开口时难掩激动：“季娘子，我们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对了，这有本东西给你。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最适合你的功夫。
    好好练习，不要让我失望。”
    把书本按在王满手中，季千柔拍拍他的肩膀，走人。
    王满低头看看书面封皮写的几个大字——打狗棒法。
    他看向跟着孩子们撒欢奔跑，一口咬断树枝的战魂：“……”
    王满心虚的把书籍往怀里藏了藏。
    这书肯定不能叫村长瞧见了。
    -
    许是林大夫照料得当，又或是吃进肚子里的肉果真养人。
    到半下午的时候，村长的精气神瞧着好多了。
    他让人将季千柔请过去。
    王满也在场。
    “闺女，现在咱们村子的人多了，你瞧瞧护卫队的人是不是要添一添？
    还有这护卫队的人多了以后，是不是该选个副队长出来？”
    季千柔对此并无意见。
    村长乐呵的笑着：“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跟王队长一起去办。”
    “我还道您特意找我来做什么，原是要叫我做跑腿的事情。”
    季千柔学着林黛玉的调调：“不是些难办的事儿，也轮不到我身上来。”
    村长没看过什么《红楼梦》，但他知道这事对季千柔来说就不难办，更知道她不会与自己置气。
    眉头弯着道：“你快去把事情办了，我给你藏了宝贝。”
    “不会又是您老伴留下的烟丝？”季千柔忙问。
    “不是不是，等你把事情办完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老头儿，还卖关子。
    季千柔喊上王满，当即就把人都给叫来了。
    村长越是卖关子，她就越是好奇。
    从前的护卫队只有十个人，巡逻的时候存在诸多空档，很容易出现疏忽。
    王满与村长商量过，借着这次流沙村的人并入大河村，将护卫队的规模从十个人扩充到三十个人。
    其中十五个人为一个小队，轮班制巡逻。
    既能填补空档，彼此之间又有休息的时间。
    所以现在季千柔与王满需要从大河村现有的村民之中再选拔出二十个人。
    这二十个人里，又有一人能当上副队长。
    “规矩都讲清楚了，有意愿加入护卫队的上前一步来。
    有意愿当护卫队副队长的，上前两步来。”
    王满话落，就有不少人上前一步走。
    但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原大河村的村人，原流沙村的村人之中却只有三人响应：
    分别是徐国昌、年轻小伙与米爹。
    这三人，一人深刻认识到了大河村的强大之处，虽说不做村长了，但总不想泯然于众。
    出头的机会近在眼前，徐国昌是不会放弃的。
    他响应，在季千柔的意料之中。
    至于年轻小伙与米爹，季千柔对上年轻小伙瞧过来的目光，微微一笑，成功看到小伙子的红脸。
    这两人与大河村关系从一开始就很好，也喜欢大河村的风气。
    他们响应，也是情理之中。
    其余的原流沙村村人都兴致缺缺：
    他们在流沙村的时候可没有干多少活，现在来了大河村自然也不想干活。
    而且白日里那一通杀鸡儆猴，也叫这些人心生忧虑：虽是留下来了，可真能过上好日子吗？
    王满最后确认：“三息后没有上前一步的人视为主动放弃加入护卫队。”
    想了想，他又沙哑着声音补充了一句：
    “都想清楚了，加入护卫队后除了要肩负起护卫队的职责。
    平日里还有艰苦的训练，一旦加入，除非丢掉性命，谁也不能退出。
    有谁觉得自己不行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米爹闻言，懦懦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王满看过去：“有什么问题？”
    米爹两条粗犷凌乱的眉毛纠葛在一块，张开嘴说不出话。

 第七十二章 洗澡这件事

    “队长，我对替他说罢。”徐国昌叹息一声：
    “他有心要加入我们的护卫队，但是他闺女病弱，怕护卫队的事情多没人看顾。”
    米爹点点头。
    “这你们不必担心，护卫队既然要承担起保护众人的责任，
    那么在护卫队有事的时候，家中亲眷自然有人帮忙照顾；
    且护卫队吃穿用都有村子提供，无需再做其他劳作。”
    原流沙村的村人一听，进护卫队有吃有喝，是个肥差，都迈出一步去。
    王满拉下眼皮子：“三息早已过去，再往前走一百步也不作数了。”
    他看向徐国昌。
    这是唯一一个往前跨了两步的人。
    徐国昌笑道：“或许我没当村长的本事，但管几个人我应该还是能行的。”
    也算是毛遂自荐了。
    “就你了。”王满颔首，在有意愿当护卫队里的人中选了十五个身强力壮的，又喊米爹到跟前。
    米爹精神紧绷，该不会是变卦了不要他了？
    “家里的女娃娃病了？送去给林大夫瞧瞧，得给治好了，让她跟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玩。”
    米爹一个大男人，听得两眼酸涩：“多谢队长，您是个好人啊。”
    “别谢我，要谢就谢季娘子，她叫我跟你说的。”
    米爹对着季千柔的方向鞠了个躬。
    打完哈欠的季千柔一低头就看到这一幕，十分费解。
    季千柔：“？？？”她做什么了？
    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原流沙村的村人吃的是流沙村解散后发下来的存粮。
    而米爹与徐国昌则是跟大河村的人一起吃上了热气腾腾、肉香十足的饺子。
    原流沙村的人吃着石饼子，闻着肉香味，悔不当初：
    怎么护卫队招人的时候他们就犹豫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可不能再慢人一步了！
    眼瞧着加入护卫队的三个人日子是越过越滋润，原流沙村的人渐渐也融入了大河村之中。
    无他，与大河村朝夕相处才知道，一个村子里的人该是怎么相处的。
    活计是每个人都要干的，干了之后你就有定额的吃食。
    你夜里有棉袄穿着，你累了有彭车款可以歇脚。
    不似在原来的流沙村里一样，人人都想着偷奸耍滑，拿到手的吃食可能会被人抢了去，衣服被褥也是如此。
    大河村里，是容不得欺负人的事情发生的。
    在这儿，你越是争气越是努力，你的日子就过得越好。
    连走了三日，这三日里村人之间的感情突飞猛进。
    村长伤口的恢复速度也快得令林大夫发指，叫小孩子们惆怅：
    村长爷爷的病好了，他们就吃不上饺子了。
    季千柔稍微有点苦恼。
    她今日刚睡醒，顶着鸡窝头拉开遮挡的布套，张婶就带着一群人来感谢她：
    “要不是有季娘子在，村长的伤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可不是嘛，要没有季娘子，村长哪能挺到现在？”
    “季娘子，我们几个给你新做了一套衣裙，你换上试试合不合身。”
    张婶说着，就将一套鹅黄色的一群塞到季千柔手中。
    季千柔愣了愣：“婶子们怎么还给我做衣服？”
    “你这个年纪的小娘子，不得打扮得好看一些？”
    婶子们笑容祥和：“快，快换上试试。”
    “要不要我们来帮你换？”
    这群北方来的婶子们热情似火，说着就要来拉季千柔的衣服，季千柔忙缩进棚车里，遮挡严实了：
    “我自己来就好。”
    “瞧瞧，跟咱们自己人还害羞上了。”
    婶子们一边揶揄着季千柔，一边又把棚车遮得严严实实。
    绝对不容许任何不长眼的人来偷看季娘子。
    老实说，这套衣裙做工踏实简朴，算不上好看，远不如商城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小裙子。
    但是，季千柔很喜欢。
    换上新衣裙后，她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拉开遮挡的布套，婶子们瞧见季千柔都是眼前一亮：“换上新衣裙，季娘子是越发俏丽了。”
    季千柔原就是乖巧柔媚的长相，就适合这种柔软小意的颜色与样式。
    “婶子们让让，我要下地。”
    抓着裙摆从棚车里跳下来，季千柔顺带着在大家面前转了一圈。
    脸上是稚气明媚的笑容。
    在末世来临之前，她也只不过是个刚上大学的爱美的小姑娘罢了。
    不远处牵着手回来的季蕊、季深兄妹瞧见了。
    季蕊望着高兴的娘子，自己也高兴的笑了起来。
    与大人呆久了，季蕊也会学几句大人的口舌：“哥哥，娘亲现在不像娘亲了，像个俏丽的小姑娘。”
    季深道：“在没有我们之前，娘就是个俏丽的小姑娘。”
    季蕊好似明白了什么：“不能只让娘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保护娘。”
    不能让娘当了娘以后，就不能再做她的小姑娘了。
    说到保护这件事情上，季蕊兴致勃然：“哥哥，我们又研究出了一门厉害的暗器！是一种会砰砰的东西！”
    “砰砰？”季深不解。
    季蕊小手捏成拳头，高高举起，再张开双手，做了一个放烟花的姿势：
    “就是就是，就是砰砰砰嗙——”
    季深：“……”听不懂。
    双子之间对彼此的心灵感应，好似突然之间失灵了。
    -
    婶子们给季千柔送完衣裙，又成群结队的去找其他人。
    找别人做什么呢？
    自然是告诉大家，村长能好起来多亏了季千柔，要是没有季千柔，村长肯定得受罪。
    要是没有季千柔，谁能走到今天？
    女人们最喜欢翻旧账，从村长的伤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那一个雪夜。
    不多时，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是季千柔给村长用了好药，村长才能好得如此快。
    大家对季千柔越发的敬佩了。
    就连最近新加入的村人，也觉得季千柔是个好娘子。
    季千柔：“……”
    她的确偷偷给村长用了好药没有错，可她是避人耳目做的啊。
    为什么这件事情还是搞得人尽皆知。
    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做点好事，怎么那么难。
    第三天的夜间， 队伍来到了榕河边上。
    越过榕河，榕城便近在眼前了。
    但在进入榕城之前，季千柔强烈要求大家停留一段时间。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大家身上的跳蚤在她眼前互相串门了。
    更不想看到有谁逮到了跳蚤往嘴巴里塞，说：“加餐了。”
    没有一个洁癖能容忍如此上丧尽天良的事情！！！
    季娘子在村子里很有话语权，说是一呼百应也不为过。
    但是有的时候，季娘子的话也不是很有效。
    比如说现在。
    “洗澡？前不久从洗了，现在没必要洗澡？”
    “以前一年才洗一次，今年算是洗多了的。”
    季千柔：“？？？”她不能理解。
    幸灾乐祸的系统即兴颁布了一个任务：“让村人洗澡，奖励一袋苹果。”

 第七十三章 向着榕城藏宝进发

    这个任务的随意性，从一袋苹果这个奖励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真要评估难度，远不在更新任务之下。
    不，准确点应该说比更新任务难太多。
    系统轻咳几声，突然变换成了霸道总裁常用音，霸道中带着七分高高在上，高高在上中又带着几分诡异的宠溺：
    “像电视剧里面说‘臣妾做不到’，我也是可以收回任务的。”
    季千柔死鱼眼，从背包里扒拉出两袋苹果：“我给你两倍，你去让他们洗澡。”
    系统：“……”
    系统秒变小媳妇：“嘤嘤嘤，臣妾做不到啊。”
    做不到？
    末世不相信眼泪，也不相信做不到。
    季千柔往榕河下游走了一遭，回来就把那两袋苹果拎着了。
    正巧孟小艺路过，又给季千柔塞了一把她种出来的小葱。
    季千柔：“……”
    把小葱揣兜里，季千柔叫住孟小艺：
    “我在河边发现了两袋苹果，应当是人落下的。”
    “所以？”
    “你去告诉大家，谁要是洗了澡，就能在我这换半个苹果。”
    孟小艺第一反应不是去通知别人，而是道：“我洗一千次澡，能把苹果都换完吗？”
    季千柔：“……”
    孟小艺：“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不可以，每人限量一次。”把孟小艺凑过来的头推开，季千柔无奈道。
    “行，小气鬼。”
    孟小艺这才去知会大家。
    季千柔：“……”
    这种算什么小气鬼，洗一千次你是想把皮洗掉展示血肉模糊的美吗？！！
    天底下叫季千柔服气的人不多，孟小艺算一个。
    可她看看兜里的小葱，又没了脾气。
    村子里能吃上孟小艺辛苦浇水沤粪种出来的青菜的，只有孟小艺的公婆跟季家人。
    很快就有人跑来问季千柔：“季娘子，洗澡换苹果是真的吗？”
    孟小艺已经拿上布巾了：“假的都是假的，说出来都是糊弄你的，你可快回去歇着，别跟我们抢苹果。”
    季千柔晃晃手里又大又红的苹果：“先到先得哦。”
    众人一看，脚下生风似的跑到河边上，讲究的拖了衣服洗。
    不讲究的连人带衣服一起洗。
    有个憨货跑到上游去洗澡，被正喊人取水的村长拿着鞋拔子追着骂：
    “你脑子里是有坑啊？还是进水了？
    身上那么多灰你往上游洗澡？
    是要大家喝你的洗澡水？”
    憨货说着不敢了，还被村长抽了一屁股。
    这人呐，说来也奇怪。
    不洗澡的时候觉得几年不洗澡都行，但是真正到洗起来的时候，犄角旮旯都要洗干净了才舒服。
    因而啊，大人们洗得慢些，小孩们洗得快些。
    一个个湿哒哒的小豆丁排成串来找季千柔要苹果。
    季千柔拿了一个，在大丫期盼的目光中递出去又收回来，转了一圈放在自己嘴边啃：
    “都把身子擦干了再来。”
    洗澡不擦干，在如今这媲美沙漠一样白日灼烧高温夜晚冷得发抖的怪异天气里，简直是在脸上写‘我想死，别拦着我’。
    小豆丁们照做了。
    季千柔这才掰了苹果给他们去分。
    “好甜！”
    “谢谢老大，老大真好！”
    季千柔对孩子们笑笑：“去玩。”
    村长背着手佝偻着腰走过来，战魂尾巴慢摇，与村长维持统一的步调。
    “战魂，给你苹果吃。”季千柔分了一半苹果给战魂。
    战魂伸出粉色的大舌头舔了一口上边的汁水，欢快的冲季千柔叫唤一声。
    “甜？”
    “嗷——”
    “吃，别叫人抢了。”
    “嗷嗷——”
    要以前有人说这话，准要挨嘲，可现在不就是这么个世道？
    吃不饱的人，可不得跟狗抢食？
    真饿狠了，说不准要吃狗。
    战魂狗脸变得严肃起来，狗头四处转悠，最后把苹果圈在怀里，警惕的盯着村长。
    四处除开季千柔，就他一个人了。
    村长：“……”
    “蠢狗，我不稀罕你的。”村长气熏熏的，朝季千柔要苹果，而且还要一个！
    季千柔微微一笑，冰冷无情：“不给。”
    村长：“……”
    “闺女，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您知道我为什么变了吗？”
    村长略感心虚，吞吞吐吐：
    “那烟草种子你不喜欢，但的确是好东西啊，是我的宝贝没错。”
    那可是他老伴留下来的烟草种子，村长珍藏多少年了都。
    要不是季千柔，他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你想想，等咱到了南边找地方定下来，再种一片烟草地，多喜人的事儿？”
    村长假笑。
    季千柔也跟着假笑。
    天知道她勤勤恳恳办完护卫队的事儿拿到那袋子烟草种子时是什么心情。
    就算她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坐在那儿看王满忙碌，那也不能拿烟草种子糊弄她啊！
    场面一时间很凝滞。
    村长捂着肚子上的伤口：
    “唉，我这伤口又疼了，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过明天，临死之前就想吃个大苹果。”
    一边说，一边拿余光偷看季千柔。
    季千柔：“……”
    “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大家伙都指望着您给我们当一辈子的村长。”
    村长惊恐：“闺女，你这么恨我？”
    季千柔：“……”
    往村长怀里塞两个大苹果，季千柔无语还要说话：
    “行了您，拿了以后赶紧走。
    您独一份这么多，记得藏好一点，别叫人知道了。”
    村长乐呵的笑了：“我懂我懂。”
    扭头就冲河边的人喊：
    “我闺女给了我俩大苹果，诶哟喂可真香真甜啊。
    你们说说，我闺女咋那孝顺？”
    众人：“……”苹果都没往嘴巴里塞，你怎么知道又香又甜了。
    季千柔捂脸：“……”真没眼看。
    等人差不多洗完澡，两袋苹果也差不多分完了。
    徐国昌一众人看着那一半苹果，差点热泪盈眶，泪洒当场。
    他们以前脑子都是西瓜，咣当咣当全是水的。
    为啥放着大河村的好日子不过，非得自己立一个村子。
    早知道当大河村的村人能吃上苹果，他们早就来投靠了！
    婶子们见状，对这群新人道：
    “吃了季娘子的苹果得记得季娘子的好知不知道？
    没有季娘子，咱谁能吃上这么好的苹果？
    谁要是敢说季娘子一句不是，给老娘的铁锅等着。”
    徐国昌笑了笑：
    “婶子们放心，从今儿个起季娘子就是我亲妹子。
    谁敢欺负她，我弄死他！”
    众婶子们满意一笑。
    经此一事，新来的村人对大河村的归属感更强了。
    季千柔顺利拿到任务奖励的一袋苹果。
    嗯，任务花销两袋苹果。
    不过举目四望，干净多了。
    值。
    队伍存好了水，继续向榕城前进。
    季千柔与王满的心被宝藏撩拨得火热火热的。
    只是大官的藏宝，有那么好拿吗？

 第七十四章 榕城封锁线

    榕河是条大河，河水汹涌。
    队伍从榕河桥上走过的时候，河水澎湃到了鞋边，不知道湿了多少人的草鞋。
    风也喧嚣。
    季千柔听村长说：“江山若倾，大难不止。”
    他们所在的榕河是南北的分界线，是整条怒江的一条小分支，可这条小分支都有如此滚滚的水流。
    怒江不知该是何等汹涌的模样。
    “北边的河全都枯了，南边的河却还涌着。”村长满脸愁容，“这世道是怎么了？”
    凌晗道：“水多总比没水好。”
    没有水的地方，连草都长不出来。
    人是活不下去的。
    村长摇摇头，“水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徐国昌也劝慰村长：“老哥哥，船到桥头自然直，老天爷总得给我们一条活路。”
    过了榕河，远远就可以望见榕城在魑魅夜色中的影子。
    这座静谧的城池，在大河村的人来看就像是一个小小的逗号，是难得能放松的地方。
    孩子们兴奋的冲在前边。
    季蕊带头，小胖子紧随其后。
    小胖子不想让季蕊一个小姑娘走在自己前边，卯足了劲头小跑超过季蕊。
    只是刚走过铺满了枯叶的土路，小胖子就惊叫一声，被绳索卡住了脚踝倒吊在树干上。
    从四周出现了许多双觊觎的眼睛。
    季蕊并不害怕，递给小胖子一把石刀，与其他孩子将小胖子围在中间。
    她们拿出改良版的小弩来，捏着一把石箭，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来人是一伙子荒民，约莫三四十人的样子。
    他们形容枯槁、面黄肌瘦，麻木的神态之中漆黑的双眼不见光芒。
    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看到浩浩汤汤百来人的队伍后，又如鬼魅一般消失。
    一句话也没有说出。
    徐国昌将小胖子解救下来，内心无比沉重。
    其他大人也是如此。
    他们看得很清楚，那群人来者不善，干脆利落的退去是因为权衡利弊后，明白相争得不到好处才会离开。
    村长肃容嘱咐大人们：“把娃娃们都看好了，接下来的路不好走。”
    小胖子有点儿后怕，又对季蕊有点儿感激。
    “谢谢你保护我。”小孩子的友谊似乎总来得特别简单，“你保护我，我以后也保护你。”
    季蕊不以为然，“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其他孩子们也道：“蕊蕊姐有我们保护！”
    小胖子笑了笑，他大抵是虚胖体质，最近吃得少动得多了，还是肉肉的状态。
    “你们用的是什么东西？”小胖子好奇的看着小弩。
    季蕊珍重的收好小弩：“这是我们童子军的小弩，可以打坏人。”
    童子军是季千柔给起的名字。
    虽然孩子们不懂，但孩子们也懂：只要是季千柔起的名字，那肯定是好名字。
    所以，全票通过了这个名字。
    “可以送给我一把吗？”
    “你要加入我们的童子军吗？只要你为童子军做了贡献，就可以换一把小弩。”
    “好啊好啊。”
    队伍之中，一下只剩下孩子们说笑的声音。
    大丫娘没忍住，抽了大丫一下：“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一想到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她糟心着呢。
    大丫揉揉后背，这是什么无妄之灾……
    “为什么笑不出来？遇到了危险护卫队会保护我们，
    而且老大也会保护我们，而且而且，我们童子军有自己的兵器！”
    大丫娘听罢，心中一松。
    她将这话学给村长他们听，笑道：“我们还没小孩子看得通透。”
    众人再想想也是，他们这属于杞人忧天了。
    当下，队伍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正常。
    这一切季千柔都看在眼里，她没有去干涉。
    人总得学会去调节自己，不然山高水远、路途险阻，如何支撑得下去？
    只是这份轻松，在靠近榕城时又被迫压抑。
    听说早些年榕城也是繁华的，可随着人口北迁，这座小城也渐渐萧条下来。
    但今晚，榕城门口却奇异的汇集了一大拨人，这些人脸上写满了焦急与迷惘，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笑容。
    垮下的肩背好似压了两座大山，再也抬不起来。
    每个人迈开的脚步都无比沉重，在地上留下深深又错乱的脚印。
    此处就连空气，都凝滞不动。
    便是孩子们，也难以在这种氛围中露出笑容来。
    队伍所在的位置，正好在坡上，足以看见那紧闭的城门，还有城门口封锁的卫兵。
    凌晗拉了一位老者问：“阿伯，这是怎么了？你们从哪里来的？也要进榕城去吗？”
    “怒江决堤了，水淹了许多村庄，我们都是逃出来的人……
    可榕城县令不收我们，他说榕城没有粮食了，再收不下任何一人……”
    老者呆滞的目光扫视着凌晗，以及他身后的人。
    在看到如他一般苍老的村长时，他眼里突然有了光，抓着凌晗的胳膊激动道：
    “什么都淹没了，你们是要往南边逃难去的，你们还要我这样的老人家吗？”
    众人心中发酸。
    村长张了张口，却又在无数双看过来的渴求被拯救的眼睛中摇了摇头。
    他们有这个能力吗？
    村长清楚，他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在海上飘着的稻草，到底能不能上岸再发新芽，那都是个未知数。
    老者眼中最后的光也枯败了下去，他撇下众人，和其他人一样卖力的往城门口挤。
    想要突破卫兵的封锁，进到榕城里面。
    但寻常百姓如何能破训练有素的卫兵封锁线？
    到处都是哭嚎，满目都是悲苦。
    季蕊有些怕了，钻进季千柔怀里。
    季深也抿紧了嘴角。
    军民僵持一阵，人们忽然疯魔了一般，从西南破开一个口子，水流一样流向西南的方位。
    王满拉住一个后生：“你们这又要做什么？”
    “前边有人讲经。”
    村长想了想道：“我们也去看看。”
    没有人拒绝，季千柔发现大人们愁苦的脸上都涌现一种不协调的安宁。
    好似长途跋涉的人，总算回到了家乡。
    就连徐国昌与王满也都是如此。
    季千柔不能理解。
    她随着大家一起走，也向着西南而去。
    听人讲经，难道就能破除现在的困境吗？
    讲经的又是些什么人？
    救苦救难的僧人吗？

 第七十五章 进城的办法

    西南有座瓦碎梁断的寺庙。
    菩萨的尊像落满灰尘，缺了半个头，只留下下半张脸。
    唇角平和的笑容似乎在悲悯着寺庙中聚集的这些可怜人。
    大河村的人到时，讲经还没有开始。
    有人拿大片红色绸布将四周补缀，又拿来了一张赤红色的玫瑰椅，还是铺上红色绸布。
    不论是大绸布还是小绸布，都绣着太阳的花样。
    红色中的黄色，无比耀目。
    一位拿羽扇的儒士端坐于椅子上，喝了口水，声音嘹亮。
    传遍庙内庙外的每一个角落。
    “玉皇大帝死了以后，一切都开始变坏了，天气变坏了，人也变坏了。
    那些当官的，只顾着自己，有钱人只在乎我们奉献的钱银。
    统治者坐高台，用搜刮的民脂民膏妆点宫殿。
    这世界太坏了，老天爷发怒了，才降下苦难……”
    听经的人喝彩，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说得太对了！”
    “原来是因为玉皇大帝死了，咱们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儒士又抿了口水，继续讲经：
    “大家不必害怕，不必惊慌。
    《极乐经》中留下指示，再有三年，佛祖座下的怜民圣佛就会出世。
    他会救我们于万难，让世界好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山还会再青，水都会回去。
    鸟语花香，遍地宝贝。
    人心也都会变好，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吃饱穿好，有地有家，再不用四处流落。”
    众人唏嘘起来。
    原来他们面前不止是一望无际的灰暗，还有一道在三年后会出现光。
    希望在内心抽丝，将这群渴望被拯救的可怜人包裹在儒士所描绘的美好未来里。
    “三年啊，那是一千多个日头，我们该怎么捱过去……”
    一道带着浓烈哭腔的女声引爆了场面，人们流着泪跪下，给儒士磕头。
    声音歇斯：
    “求怜民圣佛保佑我们，让我们活下去。
    求怜民圣佛指引我们，怎么才能尽早脱离苦难？”
    儒士起身，他离季千柔有些远，季千柔看不清他的模样，但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力道：
    “我们已经在苦海的中心，再苦便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要生，我们要活下去。
    我们就得学会反抗，不能再叫那些可恶的官僚与有钱人再骑在我们的头上！”
    底下爆发出热烈的响应：“我们要生！我们要生！我们要活下去！”
    季千柔身边的村民也是如此。
    一声一声重复呼唤着。
    只有孩子们略显茫然，听不太懂太阳教教主郭成坤的话。
    这次的讲经是成功的，对于这些被榕城拒之门外、无处可去的灾民们来说，只消点亮希望的火苗，就足以驱动灾民为之赴汤蹈火。
    毕竟，这都是为了三年后怜民圣佛的出世做准备。
    这都是为了那个鸟语花香的美好新世界。
    讲经本该结束，但灾民们哀求，郭成坤就再讲一段。
    村长摸摸伤口，方才太激动，现在伤口有点疼。
    他与大家说：“我们走。”
    他们要去休息了，如果进不了榕城走补给，那队伍还要继续走下去。
    三年后的美好世界是遥远的，可南边矿山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并且那儿还有他们另外的希望。
    凌晗提起凌煜，凌家主家的大少爷，他的从表兄弟。
    “不知道凌煜在矿山组建军队组建得如何了。”
    村长见过凌煜，他们就是为了凌煜的话千里迢迢要从北走到南去。
    “那是个叫人信得过的将军，可惜……”
    凌煜的境遇，每每提起总叫人唏嘘。
    村人在谈论着方才的讲经，不少汉子都说自己想去投军，被自家婆娘一瞪，又老实了。
    “我们知道自己是有家的人，只是说说。”他们如是道。
    有人去问王满：“你没有成家，又想建功立业，你怎么不去投军？”
    大家都知道，王满心高着呢，每日里说梦话都想着要建立一番大事业。
    王满道：“还不是时候。”
    路上讲经的不止郭成坤一人呐，这个山头那个山头，这个城池那个城池，到处都是讲经的人。
    他们都瞧准了乱世可作为，王满听得多了。
    虽然每每听及内心还是会澎湃，但是王满又多出一份冷静来。
    投军了，真就能有出路？
    想到这儿，王满余光从季千柔身上瞥过。
    季千柔和郭成坤那些人不一样，她从来不讲经，不提起苦难。
    但跟着季千柔，王满反倒有一种欣欣向荣的心态。
    好似只要季千柔在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就是这么坚信着。
    也就是因为这种坚信，才会带着兄弟们任劳任怨的留下来当护卫队。
    自己是个昏子，见了血就昏了头，路都走不直。
    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所以王满想跟着季千柔，看看季千柔能走到哪一步去。
    大家又去问徐国昌：“小徐不想投军出人头地？”
    徐国昌当然想。
    但他的想法是跟王满一样的，他一开始很看不上季千柔这样的妇道人家。
    乱世出英雄， 是男人们的天下，可不是女人们的天下。
    但是现在徐国昌改变想法了，他觉着跟着季千柔有好日子过。
    眼前的好日子，难道还比不上那说不准的未来？
    季千柔对王满、徐国昌的想法一无所知，不过她察觉到了两人频频投来的目光，对此很是满意：
    姐的魅力不减当年。
    系统：“……”
    你不要脸的功夫倒是日益见长。
    灰老鼠吱吱平日里爱睡觉，可现在到了榕城外边，它似乎也嗅到了榕城里藏宝的味道。
    绕着季千柔吱吱叫个不停。
    季蕊喊它，它也不管。
    季千柔一个眼神过去，吱吱就安分躺平了。
    “我知道里边有好东西，但我们得先进去。”季千柔思索着，拉出了地图页面。
    地图上只能看到榕城小半块，要进了城才能拓展地图。
    里头的人全都是黄点。
    这些人对外人有很高的排斥性，贸然闯入榕城，容易引发事端。
    城墙倒是不高，好爬得很。
    但季千柔又否决了这个主意。
    拿宝贝，可没有引人注意的道理。
    王满过来寻季千柔：“季娘子，我有办法能进榕城。”
    季千柔眼前一亮：“说来听听。”

 第七十六章 钻狗洞

    王满招招手，让季千柔跟着自己一起走。
    期间孟离章瞧见了还问了一句，王满一脸正色：
    “我跟季娘子一起去解手。”
    孟离章：“……”
    季千柔：“……”
    找借口能不能走心一点。
    “反正你别管，把村子里这群小兔崽子都给我看好了，少一个我唯你是问。”
    孟离章拉下脸，“要不咱仨一块去呗。”
    大河村小孩子的威力，谁看过谁知道。
    这样愉（痛）快（苦）的经历，孟离章很不想有第二次。
    季千柔：“……”你俩愿意我也不乐意啊。
    “边儿去，这事你不能去，只能我跟季娘子去。”
    孟离章看看王满，再看看季千柔，仿佛明白了什么。
    把季千柔拉到一边说话：“季娘子我跟你讲，头儿他有脚气。”
    “小孟子，我可都听见了。
    有脚气怎么了？有脚气碍着你了？”
    季千柔：“……”
    突然有点手痒，想试试一拳打晕一个的快乐是怎么回事。
    “回去守着孩子们，看着点别叫出事了。”
    王满说十句也不顶用，季千柔一句话就搞定了孟离章，他欲言又止。
    止又欲言，最后还是没忍住，临走前语气飞快：“季娘子，你跟头儿不适合，这事你再考虑考虑啊。”
    说完自己跑得飞快。
    王满两只肿泡眼差点瞪出来：
    “他说什么？我跟你？笑话，我能看上你，就你这……”
    王满看向季千柔，唇红齿白，明眸柳腰。
    平日里不走心，今日认真打量才知季千柔生得有多美丽。
    王满艰难的挪开目光，改变了话口：“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好养活。”
    季千柔：“……”
    “好不好养活我不知道，不过你再多说一句话，我保证我绝对活得比你长。”
    季千柔将指节掰得咔咔响，漂亮的杏眼里透出几分冷意。
    “咳咳，咱们快走，夜黑风高好办事啊。”王满在前边带路。
    他带着季千柔围着榕城的城墙绕了小半圈，绕到了榕城的偏门去了。
    说是偏门，其实是一道极其狭窄的小门，只容得一人通过的大小。
    锈迹斑斑的铁门两边，屹立着十来位兵士。
    皆都面无表情，细看可见苦相。
    “城里还剩多少粮食？够吃几天的？”
    “县令与师爷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不知办法想出来没有。”
    “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我现在太怕回家，我婆娘每次见我空着手回家，都说她饿，饿得没奶喂小宝。”
    隐约能听见兵士们的交谈声。
    有气无力，具是苦相。
    “我们从小门进？”季千柔问王满。
    王满摇摇头， 把季千柔带到小门旁边的狗洞去。
    小门已经狭窄逼仄，但这狗洞更是奇葩，仅仅到季千柔膝盖那么高。
    又只有一个半的季千柔那么宽。
    季千柔看向王满：“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王满颔首，满脸正色：“不错。”
    “要钻你钻，我不钻狗洞。”季千柔双手交叉环抱放在身前。
    王满理直气壮：“我当然要钻啊。”
    他把季千柔拿给他的《打狗棒法》拿出来，翻开第一页指给季千柔看：
    “季娘子，这武功秘籍上边都说了，
    欲练此功，必须与狗感同身受，才能领悟到终极奥义。
    不过季娘子，这奥义是什么意思？”
    季千柔：“……”
    季千柔直接找系统算账：“你这是什么破书？！”
    系统：“特价书籍售出，一概不经退换哦。”
    “这到底是打狗棒法还是葵花宝典？”
    “铁价书籍售出，一概不经退换哦。”
    季千柔：“……”
    系统:“……”
    王满：“季娘子也不懂吗？没关系，我再参谋参谋。”
    王满贴身收好书籍，撩起袖子就往狗洞里钻：
    “季娘子莫要觉得不好意思，我先爬给你看，没什么难的。
    这地方，也没什么人能看见不是？”
    季千柔看着王满头钻过去，再看着王满的腰卡在洞口，无奈扶额。
    “没事，我一会就过去了。”王满扭动身子。
    就在此时，季千柔听得看趿拉一声，她循声看去，看见几个背着行囊的人从小门里出来。
    王满废了老大劲儿，才从狗洞钻了过去。
    拍拍身上的尘土，王满一抬头就看到季千柔。
    他瞪大了眼睛——本就是肿眼，瞪眼的模样总是有几分可怕。
    “季娘子，你，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方才小门那儿有几个人出去，我用两个鸟蛋换了进来的机会。”
    说来实在嘲讽。
    这城墙内的想着逃出去，而城墙外的却想着要挤进来。
    王满回头看看狗洞，久久无言。
    其实两个鸟蛋，他也并非出不……好，他就是出不起。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王满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外，想着榕城内的藏宝，欢快的迈动双腿：
    “季娘子走，我带你去寻宝！”
    话音刚落，王满就一脚踩在了石块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季千柔用手盖头。
    没眼看，真的是没眼看。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了榕城医馆门口。
    抬头望着医馆招牌，王满勉强一笑：“这儿的风景也挺不错的。”
    季千柔：“……”
    我就是带个棒槌出来，也比带你出来抢。
    让这样的人当大河村的护卫队队长，总感觉大河村前途渺茫。
    季千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敲开了医馆的门。
    老大夫两鬓斑白，整个人瘦得跟竹竿似的。
    老大夫打量王满时，王满也在打量老大夫， 他有些怀疑：
    “这人瞧着自己都有病，要不我们换家医馆？”
    老大夫：“你不想在我这儿看病，我还不想给你治病呢。”
    手一摆，就要叫两人滚蛋。
    季千柔又拿出了两颗鸟蛋。
    老大夫眉开眼笑，视线跟着鸟蛋移动：
    “欢迎欢迎，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
    拿到鸟蛋后问王满：“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
    王满：“……”
    “你没看我一只脚跳过来的？庸医！把鸟蛋还来！”
    单脚跳的王满满屋子追老大夫。
    一个老，一个残，倒是势均力敌。
    要不是进城还有事要办，季千柔能在这儿看一晚上。
    季千柔给自己倒了杯水，问老大夫：“您给瞧瞧呢能不能治。”
    “好嘞。”季千柔一开口，老大夫就正经起来了。
    反手扣住王满的手腕，将他的手折过去压在背后，又将人推倒在椅子上，捏起王满肿胀的脚踝瞧了瞧。
    长叹一声：“要不要锯了？”
    王满大惊失色。

 第七十七章 宅院寻宝遇县令

    “我伤得如此严重？”
    不就是摔了一跤，怎么还要锯腿了？
    王满想不明白。
    “当然，也可以不锯。”老大夫嘿然一笑，“这不是给你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嘛？”
    “我可去你祖宗十八代的！”
    “我祖宗十八代死了。”
    “我可去你婆娘的！”
    “我婆娘也死了，前几天刚饿死。”
    “那我去……你家还剩谁能去？”
    “都没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死了。
    最后一个小孙子陪我到昨天夜里，也死了。”
    老大夫盯着两个鸟蛋瞧，眼中蓄满苦痛的泪水：
    “要是你们昨天来了，也许我的小山还能活下来。”
    王满挺尴尬的，“我没想到你这么惨，榕城的情况有如此紧急吗？
    我分明瞧着地上还有些草，刨了草根呀该是能填填肚子的。”
    老大夫垂泪，“我的孩子们就是吃了草根才死的，草里有毒，有毒啊！”
    “您，您节哀啊。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冒犯您。”
    王满手足无措，他只是摔肿了腿，和老大夫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锯腿吗？”老大夫收起愁苦，眼中冒出凶残的光。
    王满：“……”
    “不锯！”
    “行，我给你擦点药酒。”
    老大夫从柜台下边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最后一点药酒拍在王满脚踝上。
    “有点疼，忍着点。”
    用力揉搓起来。
    王满不屑，“开玩笑，我是个纯爷们，怎么可能……啊——”
    医馆里传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季千柔在背包里翻出免单的耳塞，一边一个戴上后继续喝水。
    只是这水喝到第三口开始，出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具体什么味道季千柔说不上来，这味道不刺鼻，浅淡，得用心品会才能察觉到。
    她问老大夫：“您这水是哪儿来的？”
    “从井里捞上来的，都是烧开过的，我日日喝。
    除了有些怪味，没什么坏处。”
    季千柔又问：“这水一直有怪味吗？”
    “是今年年头才开始有怪味的。”老大夫手下用劲猛了，王满痛得啃指甲。
    季千柔想了想，放下杯子。
    她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他今晚是不是走不了了？”
    “不是什么大毛病，一会就能正常走路了。”
    老大夫说到做到，等王满将药酒全都吸收了，王满脚沾地再不会有钻心的疼了。
    走路不疼，王满也能放心大胆的走了。
    “您老人家，是这个！”王满冲老大夫竖起大拇指。
    老大夫有本事，他王满敬佩。
    季千柔与王满临走之前，老大夫拿出几包包好的药材跟出来：
    “小娘子，你生孩子亏空了身体，这些药能帮着调养，不说能全好，好个七八分不成问题。”
    “您怎么知道……”王满诧异，这老大夫可真是神了。
    季千柔长得一点都不像生育过的女子，且来此后一句也没提起过孩子。
    老大夫笑道：“我这双眼睛，见过不少病人。”
    熟能生巧，不值一提。
    “多谢您。”
    季千柔接过药包，思忖片刻问老大夫：
    “我们将往南去，您若有意，可随我们同往。”
    “不去，我得守着家人。”
    老大夫摆摆手，目光流连在院中几座小坟上。
    季千柔并不勉强，与老大夫就此别过。
    两人去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二进小宅。
    黑夜中小宅却有昏暗的光亮。
    门扉也只是虚掩，留下一条小缝。
    王满就觉得奇怪了：
    “那大官一家九十三条人命早死在皇帝的铡刀之下，为何宅院中好似还有人居住？”
    “动作轻点，我们进去瞧瞧。”
    轻推门扉，便见荒废枯败的庭院中遍地干花败叶。
    地上几串凌乱的脚印。
    光亮从堂屋出来，拖曳在地上拉出好长一道光影。
    屋内有两道声音。
    均是愁苦非常。
    “大人，我们已翻找多次，这宅院中并无藏宝。”
    闻言，季千柔与王满对视一眼。
    不止他们一人知道藏宝所在。
    季千柔微微探头，见一人穿红色绣练雀官服。
    眼角下垂，法令纹很深，面相悲苦。
    另一人穿白布衣，右肩上佩白布圈。
    五官笔挺端正，本是凛然正气的长相，此时也为生活所扰，尽显悲悯。
    这俩人，正是榕城的沛县令与刘师爷。
    “当年费家进出那么大的动静，你也不是没听说。
    这宝贝定然就藏在宅院之中，就是掀了此地我们也要将宝贝找出来。”
    刘师爷只轻叹一声。
    “可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三夜，一无所获啊……”
    “那也得找，咬紧牙关接着找！”
    两人只听到这儿，便前往后边的庵堂。
    庵堂简易，只有一座香案一尊菩萨像，两个蒲团子。
    一眼可以看尽。
    王满对比地图，“奇了怪了，不是说就藏在这庵堂之中。”
    可这巴掌大的地儿，又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东西？
    “莫非是藏在了地下？”王满趴在地上敲青砖，回响淳重，并未有空响。
    又去找机关，把庵堂摸便了也没找到。
    季千柔站在墙边，环视一圈后从包里拿了把锄头出来。
    王满目瞪口呆：“你哪来的锄头？”
    “外边捡的，你没瞧见？”
    “有吗？”
    “有。”
    季千柔斩钉截铁的模样让王满不禁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没准外边真有一把锄头，而他心思并不在上面，才没有发现。
    季千柔把锄头递给王满：
    “不要纠结这些细节，把墙凿了。
    记住，不能发出声音，动作要小，速度要快。
    在不能破坏墙体的同时，得把墙凿开，我要看看墙内的构造。”
    王满：“……”
    季千柔的要求其实也不高，也就是要点五彩斑斓的黑。
    纠结片刻，王满抱着自己的脚踝道：
    “季娘子，我突然觉得我脚疼得厉害，我得回去找老爷子锯腿。”
    季千柔面无表情的凝视他：
    “我也会锯腿，就用这锄头怎么样？”
    “咳咳，我突然觉得我又好了。”王满原地蹦跶两下，“瞧瞧，完完全全好了。”
    “那就快干活。”
    王满苦着脸用锄头轻轻碰墙，敲了三次给墙敲下来一点墙灰。
    季千柔：“……”
    问，照王满这进度，哪年能伤到墙的外皮？
    “等鸡捉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系统积极回答。
    一听就知道最近又偷偷用数据库刷剧了。
    季千柔叹息：“你都能刷剧，我却要在这跟傻子搞团建。”
    “宿主不必忧心，只要系统不断更新，即可载入更多功能。”
    看剧，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碗鸡汤季千柔干了，但眼下还有更为严肃的问题需要她去解决。
    王满道：“这凿墙哪有不出声的？出声就会把人引过来，真叫人左右为难。”
    那么问题又来了。
    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快速凿墙。
    季千柔道：“我来试试。”
    二进的院子，深更半夜的，哪儿不是一点儿声响都能惊着人？
    她能成功吗？

 第七十八章 十分柔弱季千柔

    王满绞尽脑汁，都不存在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季千柔一根手指放在墙面上，一整面墙的墙皮啪叽一下就全都开裂了。
    季千柔用她那纤细柔弱的手指轻轻一掰，就能掰下来一大片。
    王满：？？？
    “墙体老旧失修，比较脆弱。”季千柔满脸正色。
    莹润如月光的眸子里仿佛写满了诚挚的三个字——相信我。
    王满点点头：“季娘子说得没错，这墙的确是老旧了一些。”
    所以，扣墙面也没什么难的……
    王满伸出手，扣不动。
    双手并用，还是扣不动。
    王满不动了。
    “季娘子，我可能是刚才摔跤的时候把手给摔坏了，你看看这活我……”
    “我自己来。”
    把墙皮扣下来，季千柔取出一块砖石，四面敲了敲。
    “听着是实心的。”
    “也该是实心的。”季千柔说着，一锄头铲了下去，却卡在半途中。
    发出轻鸣声。
    拨开最上层的沙土，金子的光略微刺眼。
    王满有点儿失落：“只有金子吗？”
    这个世道，若是宝贝是粮食，恐怕王满会更高兴一些。
    季千柔倒是觉得并无不可，金子在商城里是可以流通的，她能用金子换不少东西。
    “你来铲金子，我来扒墙皮。”
    王满看向庵堂内的四面墙，咽了咽口水：
    “季娘子，该不会这一整个屋子的墙里都是……”
    他的心更火烧一般刺撩起来。
    “你不是看不上金子？”季千柔略一挑眉。
    王满嘴角咧起来都下不去：
    “这几块金子，能跟金山相比吗？”
    哪怕世道变了，可都是从要钱银生活的年代走过来的。
    金山在谁眼中不动人？
    王满敢拍着胸膛说：就没有那样的人！除非是大罗神仙下凡来了。
    季千柔笑意清浅：
    “快点干，事成以后分你一成。”
    王满心如鼓擂，呼吸都不顺畅了。
    他想说太多了，可又不敢说出口，怕说了以后季千柔就变卦了。
    最终只是低下头认真的干活，刨出一块金子就要记下一个数。
    数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王满记得是第九个一百差一个数。
    也就是，九百九十九块金子。
    拆了足足两面墙，足足两个时辰。
    天都快要亮了。
    王满揉揉酸痛的背，沉浸在数钱快乐里的时候没有察觉，等意识到了，就觉得全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酸疼。
    酸疼到一下都动不了了。
    王满往外看了看，虽说他们一晚上都注意着没有发出大声响。
    但是小动静还是有的。
    但堂屋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难道是睡着了？
    “这么多金子，咱们该怎么搬走？”
    “我们先走，我的人会来将这些金子拉走。”
    只要季千柔需要，一摆手就能把这些金子收进背包里，不过为了王满的身心健康着想，季千柔觉得还是算了。
    “那我的一成……”
    “我可以先替你收着，你也可以现在带走。”
    “还是季娘子替我收着，也不好带啊。”
    王满又是迟疑又是踌躇，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临走前又拿了两块藏在身上。
    “这两块，我贴身放着好了。”
    季千柔但笑不语。
    两人走到院子，脸上均露出诧异的神态来。
    这回便是季千柔， 也不例外。
    只见昨夜还只是稍显破败的院子，今日竟充斥着大大小小十来个大洞。
    最大的那个足足有一张八人制的圆桌那么宽大，王满凑到边上往下望，深不见底。
    至少也有十来米深。
    这个洞口旁边有一棵枯死的老树，树干上缠着麻绳。
    此时麻绳已经断了，断口处垂在洞里两三寸。
    敲豁口，应当是在洞口磨断的。
    应当是下边的人尝试着要往上爬，可麻绳质量不好，便断在此处了。
    “他们俩个不会一晚上都在挖洞？”王满还挺佩服的，“有恒心。”
    世上多有半途而废之人，沛县令与刘师爷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在此寻宝，此份坚毅都值得一句夸赞。
    王满请求季千柔：“季娘子，我想下去瞧瞧。”
    季千柔杏眼微眯：“你可想好了，我们要是叫他们看到了相貌，兴许就不好走了。”
    “我……想好了。
    季娘子请先走罢，且叫队伍等我一个时辰。
    若是一个时辰后我没回去，你们就快走。
    这护卫队队长的位置，就给小鹏接着，他最重情重义，肯定听季娘子你的。”
    王满四处瞧瞧，见到另一条麻绳，一端捆在枯树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上，就要下去。
    季千柔拦住他：“我们不方便露面，我的人就快来了，到时候让他们下去救人，你去替我办一件事。”
    她绕了一群，从柴火堆后边拎出来一袋子米一袋子面粉。
    递给王满：“我想起我们还未给诊费，把东西给老大夫送去。”
    王满兴致勃勃的往柴火堆后边瞅：“这小院好东西不少啊，又有锄头又有米面的，不知道有没有藏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季千柔：“……”人长得不咋地，想得挺美。
    王满还要去看，被季千柔踹了一脚：“赶紧的， 别浪费时间。”
    “季娘子，咱们不一起走吗？”
    季千柔翻了个白眼：“我不得留下来通知我的人救人？”
    “也是哦。”
    王满摆摆手，放心的舍季千柔而走。
    就季千柔这样一个徒手掰墙的弱女子，十个他也打不过。
    担心季千柔？
    不如担心担心他自己。
    季千柔站在深坑边上往下看，还是那么多的深不见底。
    这不仅叫她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能叫沛县令与刘师爷如此坚定的挖坑寻宝？
    且说来这两人手底下也有不少手下，为何自己亲力亲为，不叫人帮忙？
    带着这样的疑问，季千柔拉着绳子下落。
    下到约莫十二米深的地方，可算是见了底。
    只见沛县令与刘师爷双双倒地，两张脸两双手都是污泥秽土。
    尤其沛县令那身官袍，如今见不得红，只剩灰了。
    季千柔将两人带上去，给把了把脉。
    系统略显好奇：“宿主还精通医理？”
    人在末世走，哪能不懂得治理外伤。
    但这中医之道，季千柔……
    “略懂略懂，这两个人应该是昏迷过去了。”
    “为何昏迷啊？”
    “他们昏迷，自然是有昏迷的缘由，只要找到昏迷的缘由，自然也就知道了。”
    废话文学哪家强，榕城东里找季娘。
    系统：“……”
    “这俩个人，是饿晕的，他们已经一日不曾进食了。”系统叹息一声，告知季千柔。
    “宿主可知道他们为何要来寻费家留下的秘宝？”

 第七十九章 想安静的做点好事怎么那么难

    季千柔大胆猜测：“你怂恿的？”
    系统：“……”
    它闲着没事做刷剧不香吗为什么要怂恿别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是为了榕城内外的百姓。
    榕城缺粮，他们是想着寻到费家留下的宝贝，能拿去换粮食。”
    “现在还有能用钱换到粮食的地方？”
    “当然没有。”
    系统与季千柔说这些，目的很简单，它要让季千柔认识到拥有它这么一个优秀的可更新改进的统子是多么幸运。
    以后得对它好点！
    但季千柔的关注点显然偏离了系统的期望。
    她给两人挂上葡萄糖以后，去庵堂将金子都收到背包里。
    取了四分之一，换成了粮食堆在庵堂中。
    系统对此理解不能：“这些粮食，只能救得一时。”
    迟早有消耗殆尽的那一天，那之后榕城的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榕城的问题不在缺粮上，而是……”
    后边的话被系统模糊掉了。
    季千柔没有听清，她再问，系统装聋作哑。
    沛县令心有牵挂，不多时便醒来了。
    他醒来后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血管，总觉得那处有些刺痛感。
    沛县令觉得很奇怪。
    睡一觉难不成有填饱肚子的作用？明明他昏迷前饿得头昏眼花，看什么东西都是重影的。
    现在竟能将四周看得清清楚楚了。
    就连地上这几粒米粒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等等，米？米粒？！
    沛县令蹲下身拾起一颗米粒瞧了瞧，又闻了闻，见真是上品的大米，激动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一脸肉痛：“天杀的，是谁这样糟蹋粮食！”
    他就那样蹲着，捡了一路的米粒。
    再抬起头时，沛县令看见庵堂歪斜的牌子，又看到庵堂内陈列的诸多米袋子。
    他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
    “这些不会，不会是……”他跌跌撞撞冲过去，太激动了，还被门槛绊倒一下。
    顾不上其他，沛县令把袋子拆开，果真见一袋袋的都是大米，他张了张嘴。
    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来。
    等刘师爷找来了，沛县令才回过神来，跑出去将他抓进来。
    “师爷，你瞧瞧，全是大米！精良米，就是往年上贡的米，也没有这大米长得好！”
    刘师爷手脚有点哆嗦。
    “大人，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真，真这么多大米？”
    “我也不知道啊，我掐你试试。”
    沛县令拧了刘师爷一下，刘师爷两条眉毛曲在一块：“完了完了，一点都不疼，咱这是在做梦啊！”
    “不好意思，我这只手没劲，我换另一只手试试。”沛县令左手换右手。
    “还是没感觉啊！”
    “我可能太激动了，两只手都没劲，咱换脚试试。”
    咕噜咕噜，刘师爷滚出去老远，老腰撞在树杈子上，他心满意足道：“疼的！疼的！咱没在做梦！”
    “快去把人喊来，把粮食都分下去！”
    刘师爷点点头，扶着老腰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大人，这庵堂我们之前也来过不少次了，并未见这些粮食啊。”
    “还有这墙，这几面墙是怎么了……”
    刘师爷看着那几面歪歪斜斜、掉尽了墙皮的墙，“听说这庵堂里吊死了不少人……”
    他们此前没有对庵堂进行细搜，一方面是因为庵堂本来就简陋，无甚可搜，另一方面是因为这庵堂里有许多条人命。
    沛县令道：“如若真是鬼怪送来的粮食，我还要谢谢她们。”
    “你别管其他的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把粮食都分发下去，家家户户都等着粮食下锅呢。”
    刘师爷又有了另一个问题：“那城外头那些灾民？”
    “不能放进来，明日着人赈粥。”沛县令思考后，吩咐道。
    “我明白。”刘师爷去了。
    季千柔在暗处观察，见此情形也离开了。
    而沛县令原是在院中踱步，此时竟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追了出来。
    晨曦的微光中，沛县令瞧见季千柔的背影，“小娘子，小娘子请留步。”
    季千柔回头看他。
    眉目清冷，如春初融雪。
    似乎有几分疏远冷落的，可也叫人想起春意煦然、万物复苏，让人柔肠难断。
    沛县令呆了一下才问季千柔：“这些粮食，是你留下的？你是菩萨？还是庵堂里的亡魂？”
    “不是我，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季千柔眨眨眼，装无辜。
    沛县令向她作揖：“菩萨娘子请受沛某一拜。”
    季千柔：“……”都说了不是我。
    “菩萨娘子今日之恩，来日我榕城定倾力回报。”
    季千柔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且先活下去，再谈其他罢。”
    系统有句话说得没错，这些粮食能供养榕城百姓一时，却供养不得一世。
    不过是多给榕城百姓一些时日，到底能不能有炉活路，最后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季千柔走远去，沛县令在后边追赶她：“菩萨娘子，沛某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我姓季。”
    “季娘子，沛某记下了。”
    这次季千柔要走，沛县令没有拦着，而是对着季千柔离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季千柔行至半路，王满满头大汗的跑过来：“季娘子，出事了。”
    “老大夫不在家中，门户大开，像是遇到了歹人。”
    “歹人？”
    “对，他家中有未喝尽的几盏茶。应当是在我们之后，还有人去了。”过度的跑动，让王满本就嘶哑的声音越发沙哑，每个字都有一种歇斯的错觉。
    季千柔道：“走，我们去瞧瞧。”
    两人回到老大夫的医馆，的确如王满所说那般，门户大开。
    桌子上摆着两个茶盏，都有未喝尽的茶水。
    茶盏早已凉透。
    屋内倒是整洁，并未有任何打斗或是拖拽的痕迹。
    仔细观察，会发现医馆内老大夫的衣物，与所剩无几的药材也被带走了。
    季千柔绕去院子前几座小坟查看，她赠予老大夫的鸟蛋都被放在了小坟前。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老大夫或许只是出门办事了。”
    “这个时辰，能办什么事？”王满并不觉得。
    “或是急病。不过也有第二种可能，老大夫主动跟人走了。”
    至于被歹人掠走，季千柔并不觉得。
    从现场来看，老大夫的走应当是他个人主观的决定，而非受到胁迫。
    “可是，此前咱让老爷子跟咱一起走，他都不乐意，又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王满想不通。
    这也正是季千柔所困惑的。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老大夫撇下这一家子人，就这么走了？

 第八十章 马儿们都失恋了吗？

    王满抓抓头：“这老爷子的事情，我们还管不管？”
    怎么说都是帮他医了腿的人，要是不管王满有点儿过意不去。
    但若是要管……
    “你怎么管？你知道老大夫往哪儿去了吗？”季千柔翻了个白眼。
    又没开天眼，谁知道老大夫现在哪儿去了？
    “回去，或许我们南行的途中能碰到老大夫。”
    “也是，那这些粮食咱带回村子里去？”王满瞧着面粉袋子，就想起前几日包的饺子。
    口水就流下来了。
    季千柔神色凝重：“在离开之前，咱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办。”
    王满见状，也端正了态度，正色起来：“你说。”
    季千柔把小坟前的鸟蛋都掏了回来。
    王满：“……”
    “这就是必须要办的事情？！”王满质问着，并且加入了季千柔的行动。
    鸟蛋放在坟前只能日渐腐烂成为泥土的养分，但是他们拿走了却可以填饱好几个人的肚子。
    吃的，就是生的希望。
    临走前，季千柔在坟前烧了纸。
    这回无需季千柔多加解释，王满就明白了：“这肯定也是在宅院哪里找到的？”
    那可真是一所神奇的宅院。
    “朽木可雕。”季千柔满意的微笑。
    系统：“……”它时常因为自己过于正常而感觉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就在两人返回队伍的时候，老大夫跟随一伙人坐上前往关山岭的渡船。
    这一伙人，正是皇帝的亲兵。
    老大夫与皇帝相对而坐，帮皇帝拆了胸口微微渗血的纱布，露出其中的发黑发紫的疮口。
    “逆贼在箭上涂了毒，伤势不得好，杨卿是我朝第一太医，可有法子解毒？”皇帝发出一声闷哼，声音沉闷的问老大夫。
    老大夫，也就是杨太医拧着眉头道：“微臣定当拼尽全力。”
    拼尽全力。
    也就是说，杨太医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解毒。
    皇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爱卿费心，待朕去了关山岭，让老二带兵杀回京城，定封你为定国太师。”
    杨太医低头谢过：“谢陛下器重，微臣惶恐。”
    但垂下的双眸中未见半分情绪波动。
    他早年是朝廷里的第一太医不错，但早早就告老还乡，比起京城的喧嚣繁华。
    杨太医更爱榕城的天伦之乐。
    只是现在天伦不再，他又求那无上虚名作甚？
    只是一朝为臣，便终生为臣。
    皇帝有令，杨太医不会推辞。
    －
    回了驻地，王满问季千柔：“季娘子，你的人将金子收回来没有？我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季千柔微微挑眉，“金子可不轻，你现在要拿回去吗？”
    王满露出迟疑的神色。
    这跋山涉水的，带着一堆比石头还重的金子，的确是挺累人的。
    季千柔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戏，清了清嗓子道：“我让人帮你存钱庄里了，存满一年能有四分利。”
    王满乐呵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季娘子你真够意思的！”
    “那咱就这样说定了，存满一年给你四分利。
    这一年里，这笔金子可是取不出去的。”
    “明白明白。”
    王满脚底下飘着走了。
    季千柔已经盘算起口袋里的金子要怎么花了。
    “宿主，这群人真是瞎了眼，你明明是个恶人，她们都拿你当好人，还捧着你。”系统吐槽。
    这难道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队伍又出发了。
    季千柔寻了个借口把自己的豪华大马车牵了出来，牵车的马永夜鬃毛靓丽，好似整匹马儿都闪着光。
    看得踏燕眼睛发直，草料也不吃了，哒哒哒跑到永夜身边献殷勤。
    永夜昂起马头，用鼻孔看踏燕。
    踏燕甘之如饴。
    季千柔失笑，“踏燕啊踏燕，你仔细瞧瞧永夜是公是母啊？”
    踏燕不知有没有听懂季千柔的话，与永夜厮磨片刻，忽然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愿意动了。
    叫季蕊困惑又好奇：“娘，踏燕是怎么了？”
    “它失恋了。”季千柔忍俊不禁。
    永夜作为系统出品，不仅具有优良的血统，耐力惊人，外形昳丽。
    踏燕也为永夜的美色所惊艳，但是很可惜。
    这两匹马都是公的。
    “什么是失恋啊？”季蕊不懂。
    季千柔噎了噎，“就是生病了，吃不下饭。”
    “难怪过了榕河以后，踏燕它们都不吃地上的草，原来它们都失恋了！”
    小季蕊恍然大悟。
    季千柔却变了脸色。
    她去寻村长了解这个情况，却是徐国昌为她解惑：
    “也不是什么大事，应当是阿深种的草太好吃了，把马匹都养得挑嘴了。”
    季深与孟小艺看照得力，野草一茬一茬长个不停。
    所以偶尔，季深也会拿种出来的草给马群加餐。
    “娘，马儿们不挑食，之前什么草都吃的。”季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闻言插嘴道。
    王满忽然想起一个事儿。
    “季娘子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老大夫跟我们说草有毒……”
    难不成，真的有毒？
    季千柔薅了一把草，送到踏燕嘴边，踏燕头也不抬一下，直接忽视了她。
    又送到永夜嘴边，永夜打了个响鼻，然后吃完了。
    如果季千柔精神没有点毛病的话，她应当是从永夜那张比人还略帅一点的马脸上看到了几分嫌弃。
    季千柔：“……”
    众人咂舌：“这到底是有毒没毒？这马吃了也没见出事啊？！”
    一个敬业的统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剥削宿主钱银的机会。
    系统颠颠儿问季千柔：“有毒没毒，鉴定一下不就知道了？”
    通过两次更新，这统子说话是越来越有人那种奸诈味了。
    “不鉴定。”
    “鉴定吗？”温文尔雅男音再度上线。
    “……不鉴定。”
    “鉴定吗？”冷傲御姐音也上线。
    “不，我是个坚定的人，我说了不鉴定，那就是不鉴定。”季千柔轻咳两声。
    系统沉默片刻，而后发出了萌萌萝莉音：
    “鉴定一下好不好呀？”每个音节都甜得季千柔头脑发晕。
    “鉴定鉴定，来多说几句给姐姐听听。”
    目的达成，系统切换回冰冷无情的电子音，所宣读出来的每个字都让季千柔心头发寒。

 第八十一章 火药一声响

    “鉴定完毕，草料中含有过量重金属。”
    系统说的每一个字，单独拆开来季千柔都能够听懂，可放在一块后季千柔就不明白了。
    草本植物，哪来的过量重金属。
    “检测到宿主的困惑，现特推出问答功能，一道问题九十九块金子，童叟无欺，物超所值，买到就是赚到。”
    季千柔：“……”
    “第一次使用新功能有九八折哦。”
    “不用。”季千柔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随后将目光移向永夜。
    吃了这样的草，永夜不会出事？
    “宿主不必担心，永夜品种特殊，对饲养需求极低，不仅能吃毒草，也能吃石头、布头等废料。
    若是连这些物质废料也没有了，精神废料永夜也可以勉强接受。”
    季千柔：“……”
    敢问精神废料是什么？
    “宿主好奇吗？”系统略显兴奋。
    “不，你还是别说了。”
    季千柔直觉，系统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摸摸永夜的头，季千柔感慨：“不挑食，是匹好马。”
    徐国昌看看永夜，永夜看看徐国昌。
    似乎都在困惑，说着草的事儿，怎么突然话题就扯到了马身上。
    “劳烦你给大家带句话，这儿的草有毒，不能入嘴，若是误食，立马催吐。”
    季千柔吩咐徐国昌。
    徐国昌应下后去了。
    村子里的人对季千柔都是一等一的信任，季千柔说不能吃，她们连碰都不太想碰了。
    越过榕河，勉强也能说是南方了。
    大家议论：“北边有北边的难，南边也有南边的事。”
    在北边干得很，晒得很，遍地都找不着吃的。
    在南边水滚水涌的，地上还有些草，虽说不少树也都是枯的，但草却是不少。
    可这些草里有毒，能看不能吃。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村长宽慰众人：
    “等我们到南边矿山去，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凌煜少将军的本事，大家心里头都清楚，他说能给咱一个安稳日子，肯定说到做到。”
    众人唏嘘。
    “少将军为国征战，百战百胜，竟因为一场落败就叫皇帝发落了，真叫人寒心。”
    “话可不是这样说，不是说凌家存了造反之心，这才落得了举族发落的下场？”
    “我呸，什么造反之心，就是天下的人都有造反之心，凌家也不可能有！”
    “咱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凌家早已受过。”
    谈论的声音又降了下去。
    王满听得一头雾水，过来找季千柔：
    “季娘子，这凌煜是何人啊？为何在咱们村子里名望如此之高？”
    季千柔也不知道。
    她加入大河村的时间并不比王满长多少。
    小季蕊举起手：
    “娘，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咱们大律的少将军，武艺高强，骁勇无比。
    所有敌人见了少将军都要尿裤子。
    蕊蕊日后，也要做这样厉害的将军！”
    这些都是凌爷爷与季蕊说的，凌爷爷每日都要说几件凌煜的事情。
    别的孩子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只有季蕊百听不厌。
    季千柔很支持女儿的梦想：
    “日后去了矿山，若是有机会，娘让你村长爷爷引荐引荐，让你见见那位少将军。”
    季蕊原地蹦了一下,小脸蛋上满是欢喜：
    “我知道娘最好了！”
    又很快收起了属于小孩子的纯粹笑容，对季千柔道：
    “娘，我们童子军特别小分队要与护卫队一起去巡逻，我要走啦。”
    “真是个好姑娘，这包糖拿去。”
    季蕊在季千柔脸颊上波了一口，拿着糖哒哒哒跑掉了。
    即便是奔跑的时候，也注意了自己的仪态，挺直了背脊，瞧着有模有样的。
    王满跟着季蕊一起走了。
    队伍接下来要往关山岭去，越过关山岭，就有一条官道直通南边矿山。
    但是去关山岭的路不短，得走上一个月。
    好在是过了榕河后，白日里不再那么燥热了，队伍行进的时间可以适当延长。
    黄昏时分，队伍的最前边响起轰隆一声。
    地面也跟着颤动了几下。
    其他马匹多少都有点受惊，只有永夜四条腿跟长在了地面上一样，纹丝不动。
    踏燕瞧过来，也跟着站直了。
    马王不动，其他马都安静下来。
    季千柔去查看情况，见季蕊与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哇喔——”
    王满双手黑漆漆的。
    前边地面上也黑漆了一大片，有个大而浅的坑儿。
    坑里又晕着几个绑红带子的人。
    坑外还瘫坐着一个穿亮银甲胄，但一身污土的人。
    季千柔动了动鼻尖，空气中逸散的味道有点儿像是……
    她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王满：“你哪来的火药？”
    王满咳嗽几声，笑容干巴巴的。
    “这，我，……”
    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季千柔这表情，王满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心虚感。
    还是季蕊站了出来，小姑娘嘴巴里还含着糖，腮帮子一边是鼓起来的。
    “娘，火药是我们按照书里描述的做出来的。”
    一股火蹭的一下涌上季千柔脑子。
    “什么书教你们做火药？！”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蕊蕊，你知不知道火药有多危险？”
    现在这条件做出来的火药，稳定性太差。
    一不小心，就可能伤到自己。
    王满哪能叫小娃娃在前边顶罪，他道：
    “就是季娘子拿给我们的那本《暗器大全》，这事也赖我，我对这火药挺感兴趣的，这才弄了出来……”
    她给的？
    《暗器大全》？
    季千柔黑了脸，磨了磨后槽牙亲切的呼唤系统：“好一本《暗器大全》，这是能给小孩子看的东西？”
    系统想装死不吭声，但想想从前季千柔那些操作。
    果断屈服：“我赔钱。”
    “这不是赔不赔钱的问题！万一孩子们因此受伤……”
    “我赔双倍。”
    “不行，得十倍。”
    系统：“……”
    “那《暗器大全》……”得收回来。
    “书我收着，省得你下次再给错。”
    瞧瞧这赔本买卖做得。
    系统略气愤，系统不敢反抗。
    大抵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王满跟孩子们站成一排，低下头。
    穿甲胄的人缓过劲儿来，爬起来拍灰对季千柔说：“你也别怪他们，那帮子人把他们当成了我的同伙。”

 第八十二章 公平侯的妄想

    季千柔睨着此人，神色冷落：“你是何人？”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
    付公平拍掉甲胄上的尘土，一点王满：
    “你与她好好介绍介绍我。”
    孩子们好奇的看向王满：“王叔叔，你认识他啊？”
    王满恍然大悟：“这么说好像……”
    他对着付公平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露出笑容来斩钉截铁道：“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付公平不信：“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你要是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在红卫军的人手里救下我？”
    自然是因为……
    红卫军，也就是现在躺倒在坑里那群人上来就对着孩子们喊打喊杀。
    且王满几个也想试试他们所研制出来的火药是否有书上描述的那般威力。
    王满看看季千柔，一脸积极向上：
    “保护弱小，人人有责。
    即便不是你，换做是其他人，我们一样会救。”
    付公平不能接受，又去问孩子们：“你们一定认得我对不对？大声说出我的名号来，我重重有赏！”
    孩子们看看伙伴们，热火朝天的讨论：
    “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开饭？”
    “我们来玩大侠打坏人的游戏。”
    “我想尿尿……”
    一时间，场面略显吵杂。
    付公平：“……”
    “岂有此理，在这片地方怎么会有人不认得我公平侯！”
    付公平想，自他年前起事至今，手底下有千来号人，在这江南一带也算是一股势力，怎么可能会有人不认得他。
    “你们一定是红卫军派来的，想活活气死我。
    我定不会让你们的诡计得逞。”
    他怒冲冲的说完话，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听他讲话。
    那一头季千柔收缴了《暗器大全》，并且动用了老大的权威勒令孩子们不许再做这书中描述的危险物品。
    便与村人会和，要继续南行。
    村长还问季千柔：“在那儿站着的是水啊？”
    “不知道，好像是什么猴子请来的救兵。”
    村长悄咪咪看了一眼，又悄咪咪的与季千柔说：“的确长得有点像猴。”
    尖腮长耳的。
    世道不一样了，猴子都会请救兵了。
    季千柔把王满喊到跟前，问他：“你们怎么捣鼓出火药来的？”
    做火药要用到硝石跟硫磺、木炭。
    木炭每日烧火后剩下不少，可这硝石与硫磺，又岂是轻易可以弄到手的？
    王满垂着头：“书上有教提取硫磺的办法，硝石是蕊蕊找来的。”
    他提拉起一边眼皮，语气似乎都藏着高兴劲儿：
    “蕊蕊可有本事了，她能摸出许多不同的石头来。”
    再根据书上写的硝石的特征，不就比对出来了。
    季千柔挑眉：“你也挺有本事的。”
    王满嘿然一笑，“也就认识几个字，不是什么大本事。”
    “不不不，你本事太大。
    要不是今日被我抓了个现行，恐怕这事要瞒到我进棺材！”
    “那肯定不能，姑奶奶您进棺材之前，我一定得把这事告诉你，不然咱太亏心。”
    王满表情诚恳热忱。
    季千柔嘴角一抽，一脚把王满踹开。
    跟着队伍的付公平就把王满扯过去了。
    这人非得死皮赖脸的跟着队伍一起走，可村人与他搭话又都不理会。
    对上王满才有几分看重：“你救了我的性命，我给你一个效忠我的机会。”
    王满：？？？
    “你们这群人虽然没啥素养，可我手底下有不少良将，多操练操练也可堪大用。”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满叫停，反问付公平。
    付公平轻哼一声，他并不觉得王满是真的不懂，还以为这人是在故作姿态。
    但想想这人也算是救驾有功，勉强给他一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昂着下巴道：“你带着这些人，护送我会江南濠城，我给你记一个大功。”
    王满：“……”
    “这事，你得去问我们季娘子。
    在我们这儿，季娘子说了算。”
    “季娘子，就是刚刚那个凶婆娘？”付公平不屑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们竟听一个妇人的？可笑！”
    偶然路过的徐国昌脚下一踉跄。
    这话……为何似曾相识？
    米爹喊徐国昌：“副队长，张婶领人给咱做了草鞋，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知道了，我这就去。”
    徐国昌甩甩脑袋，昨日之事不可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这路不好走，还是领草鞋要紧。
    周遭的村人听得付公平的话，纷纷露出收起善意的表情。
    “瞧不上我们季娘子，就是瞧不上我们，瞧不上我们，也不必与我们同行。”
    “请走，我们这儿不欢迎你。”
    就连孩子们也对付公平显露出不喜。
    “早知道他瞧不起我们老大，我们就不救他了。”
    “就是就是，要不咱把他丢回坑里？”
    “好主意啊。”
    付公平没想到他不过是说了句公道话，就被大河村的人如此对待。
    不由得多看了季千柔一眼，见她皎色如月，颦笑间风采流转，内心大骇：
    这一定是怪谈中写就摄人心魄的妖精。
    靠她的美色，迷惑了一村人的神智。
    若是付公平这次没有贸然出兵，导致兵败城下，只能仓皇逃命至此。
    他一定会带着自己的部下揭穿季千柔的真面目，然后顺理成章的将这百来号人收归自己麾下。
    但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就剩自己一人，付公平知道自己不能冲动行事。
    他上去就冲季千柔笑得特友善 ：
    “妹子，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特熟悉，特别像我老家的大妹子。”
    拎着孟小艺‘每日一菜’正琢磨着是煮汤还是小炒的季千柔：？
    说完话付公平发现村人脸色更臭了。
    付公平：“……”
    大河村汉子们互相对视：这人来抢他们妹子了！
    想揍。
    都是些小啰啰，付公平虽然觉得古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相信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指定能让季千柔这女子主动并入他的后院，且叫这群人当陪嫁。
    “妹子，这一路上辛苦了，不如去哥的濠城里休息休息。
    哥带你四处走走玩玩。
    等你玩够了，咱们就把婚事办了，我让你做贵妾。
    怎么样，哥待你不薄？”
    付公平越是心猿意马。
    他后院里也有不少风情万种的美人，可像季千柔这种气质的，那还真是独一份。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付公平，没有发现大河村众人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第八十三章 红卫军的请求

    油腻的口吻再配上付公平那脏污的脸颊，季千柔完全没了胃口。
    今晚不想吃蔬菜，想吃红焖猪头。
    付公平见季千柔不说话，还以为她是害羞了。
    爽朗大笑道：“妹子不必害羞，这男婚女嫁是最正常不过的，等你过了门，我一定疼你。”
    王满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是顺手救了一个什么大麻烦。
    “我们季娘子是有妇之夫，看不上你这种低俗孟浪的男子。”
    村长走过来，挡在季千柔面前。
    “老头子，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公平侯，你敢骂我，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付公平被捧着太久了，哪里受得了村长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
    可话音刚落，大河村所有的汉子都摩拳擦掌着站到村长身后。
    浓重的口音也遮掩不住他们的高兴：
    “村长，能打了不？”
    他们看付公平不爽很久了！！！
    “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公平侯！等我的将士们找来，我要叫他们杀了你们！”
    付公平往后退了两步，又觉得如此行径太过丢脸，又梗着脖子粗声喊话。
    好似只要音量够大，所有人都会被他吓退。
    村长气呼呼道：“打，直接打死！打死了算我的！”
    见天儿不干好事的鳖孙，居然敢惦记他亲亲闺女。
    要不是伤口还没有好全，村长都想自己上手敲。
    村长低头看看好奇歪头、尾巴摇得飞快的战魂，突然眼睛里冒起光来：
    “好狗好狗，去把那样东西拿来。”
    战魂嗷呜一声，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冲进了揍付公平的人群之中，没多久就叼着一条带子回来了。
    它绕着村长转了一圈，扭头就把带子送到季千柔跟前。
    季千柔不解：“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正叫着‘别打脸’‘轻点’的付公平，忽然惊叫一声：“谁偷了我的腰带！”
    战魂甩甩带子。
    季千柔无奈的看向村长，就见老爷子揉揉伤口：
    “诶哟我伤口疼，我得回去好好躺着了。”
    杵着拐杖走得比季千柔小跑还要快。
    季千柔：“……”
    就当大河村人将付公平当沙包来练手的时候，那群子被炸翻的红卫军过来了。
    一个个灰头土脸，说话的时候还往外边飞沙土。
    来时凶神恶煞：“就是你们偷袭我们？！”
    大河村众人略感心虚。
    季千柔摆摆手，让这群不顶事的家伙往后退。
    众人内心欢喜：如果是季娘子的话， 一定能将事情完美的解决掉！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季千柔直面红卫军，语调嚣张：“是又如何？”
    众人：“……”
    默默开始摸称手的兵器，没关系他们人多，他们可以嚣张。
    “你们！欺人太甚！”
    季千柔冷笑：“我们欺人太甚？王满，过来！”
    王满战战兢兢走出人群。
    季千柔上手就是一拳，把王满打得眼睛斜鼻子歪。
    王满委屈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那家伙的麻烦事甩给我，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季千柔提着王满，与他耳语。
    王满嘴皮子抽搐，“我该怎么做？”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是什么意思。
    不等王满想明白，季千柔把挨揍完看起来更加不忍直视的王满的脸怼到红卫军面前：
    “瞧瞧你们把我们村的汉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我们还没有说你们欺负人，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来了。”
    红卫军：“……”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被你打成这样的。
    红卫军几人想反驳，可是看看王满的惨状，语气好了不少。
    与季千柔有商有量：“我们将军点名要将公平侯抓回去，你们若是愿意将公平侯交出来，我们可以许你们一点好处。”
    季千柔丢开王满，漫不经心的抚摸淡粉的指甲。
    “一点好处？一点是多少，五五分成？”
    “那不可能，顶多分你们一成。”
    季千柔语调拉长‘哦’了一声，对众人道：“送客。”
    红卫军：“？？？”
    付公平感激涕零，季千柔果然对他有情义，有好处拿都不愿意将他交出去！
    不由得露出酡红的笑容。
    牵扯到脸上的伤口，一抽一抽的疼。
    “小娘子，我们可以再让你一成好处。”几个红卫军对视后，不情不愿道。
    季千柔轻笑一声。
    看着红卫军，吐字清晰：
    “我自己将人送去给你们将军，能拿十足十的好处，为何要把功劳拱手让给你们，拿那一两成？”
    大河村村人悟了。
    就是这个理儿！
    “没错，咱们自己把人送去，那边的将军一定把我们当成贵宾来款待！
    指不定还能好吃好喝一顿。”
    “我可不指望好吃好喝，只是想寻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眼看着季千柔与整村的人都达成了共识，红卫军们慌了。
    其中一人慌不择言道：“你们又不知道我们是哪儿来的！肯定找不着我们将军！”
    “你这话提醒我了。”季千柔做醍醐灌顶状，“不过没关系，我们不知道，你们不是知道吗？”
    “我们就跟着你们走。”季千柔脸上的微笑完美无缺。
    言下之意，有本事当逃兵，一辈子别回去。
    红卫军几个憋屈啊。
    大河村众人略显振奋，行路无趣，总该来点调节。
    最终，红卫军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好处我们对半分，这是我们的底线了！
    你总不能叫我们兄弟几个白忙活！”
    季千柔还是那句话:“有十成的好处可以拿，我凭什么分你们一半？”
    红卫军几个张开了嘴想反驳，可是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季千柔说得太有道理了。
    人在大河村的手中。
    大河村凭什么把好处分给他们？
    就……想自闭。
    “七三分，不然我们兄弟几个就是死在这儿，你们也别想得到好处！”
    “八二。”
    “成！八二就八二！”
    拿两成，也好过无功而返。
    红卫军让大河村将付公平教出来，他们拿去换好处。
    付公平生无可恋，他马都跑死了才逃出来，怎么能再被抓回去？
    一下跳起来对季千柔道：
    “妹子你别被他们骗了，将我交出去，他们得了好处不可能带回来给你！
    我是公平侯，你随我回濠城，我把我所有的宝贝都给你！”
    红卫军一听也不干了：
    “我们红卫军言出必行，小娘子才是莫要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让他回濠城，无异于放虎归山，到时候去了他的地盘，你们恐怕性命难保！”
    到底哪边才是可信的？
    大河村能真的拿到好处吗？

 第八十四章 一千六百个心眼

    付公平与红卫军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之间，大河村的众人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众人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撩了撩头发，这个身体的头发乌黑浓密。
    好看是好看的，但热也是真的热。
    她目光从两方人身上扫过，微微一笑：
    “嘴上说说从不可信，不若你们各自喊人将好处送来。
    哪边给的好处多，我们就帮哪边。”
    此计甚妙！
    大河村众人受教了，不管是付公平还是红卫军，与他们既无交情也无恩怨。
    但被卷入风波之中，不管偏了哪一方都要遭到另一方的怨恨针对。
    既如此，倒不如捞点好处在手里头。
    付公平与红卫军现在是不顺眼极了季千柔。
    要是没有季千柔这个搅事精，就凭大河村这群乡野村夫不值一提。
    “公平侯不愿？那我也就只能将你交给这几位红卫军的兵士了。”
    季千柔对付公平莞尔一笑。
    付公平真怕了她，深吸一口气：
    “妹子，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濠城距离此地山远水远，要通知多是一桩难事，费时又费力。
    倒不如我们一起去濠城，我可以发誓，我一定说到做到。”
    红卫军几个冷笑不已：
    “别听他瞎说，濠城距离此地骑马只需一个时辰。”
    又对季千柔道苦：
    “我们弟兄几个都只是小兵，没领赏之前怎么拿得出好处？
    我们可以立下军令状，还请小娘子相信我们，等领赏后我们一定将好处送来。”
    他们不叫自己好过，付公平也不会叫他们好过。
    “妹子，他们拿不出赏赐，那就叫他们通知了郭南成送好处过来。
    江南府门距离此地骑马也不过一个多时辰。
    郭南成做梦都想取我性命，只要他知道我在你的手中，什么都会满足你。”
    付公平与郭南成是老对头了。
    两人都是乱世之中最早起兵发家的人，都看中了濠城这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一番相争后，郭南成棋差一招，叫付公平入主濠城，他不得已选了怒江以南的府内。
    此次失败被郭南成视为奇耻大辱，一直想着要找回场子。
    而付公平原是对郭南成这手下败将无感的，却因自己的子侄过府内而横死怒而发兵，攻打府内。
    如今兵败，新仇旧恨之下，付公平提起郭南成也是牙痒痒。
    红卫军几人与付公平互相瞪视，谁也不让谁。
    季千柔摩挲下巴，面带微笑：“我觉着你们给彼此出的主意，都十分不错。”
    她吩咐下去，一来叫人笔墨伺候付公平，让付公平写信回去通知濠城拿好处来赎人。
    二来叫红卫军的商量商量，派一个人回府内通报消息，看郭南成愿意拿几分诚意来换付公平。
    安排得明明白白。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双方不得不从。
    等付公平写好信，用附上贴身的龙鳞玉佩，季千柔着手挑选去濠城送信的人。
    这人要会骑马，聪明，还得能有点防身的功夫。
    凌晗、王满与徐国昌都是可用之人。
    见季千柔迟疑，徐国昌出列请求：
    “季娘子，我愿意出走濠城。”
    “就你了，让踏燕……不，让永夜陪你走一趟。”
    说着，季千柔把信件递给徐国昌，“机灵一点。”
    踏燕听到季千柔呼唤自己的名字，雀跃着抬起马头，又听季千柔改变了主意，马脸拉得老长。
    而永夜……
    不知何时它溜达到了付公平身后，一口牙齿堪比剪刀，从付公平背后咬下一块布料咀嚼着。
    偏生付公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永夜所作所为一无所觉。
    他目送徐国昌骑马远去，屏住呼吸捏紧拳头。
    堂堂公平侯，被一女子压制，这是奇耻大辱。付公平早已发誓，他要找回场子来。
    信件乍一看没什么，但付公平在其中留下了特别的暗语。
    他濠城的军将只要看了信件，便会假意答应来换人，实则倾巢出动，势必要将大河村与送好处来的红卫军一举拿下。
    到时候，他要叫这些人都当他的奴隶，喝他的洗脚水！
    美好的幻想让付公平嘴角流淌出一丝笑意。
    另一边红卫军也让最年轻的小将回去通报。
    几人对视，‘通报’乃是迷惑大河村的说辞。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回去是请将军发兵，将大河村连带着来换付公平的濠城将士一网打尽！
    两方人各怀鬼胎。
    大河村的人好像是一无所知，都坐在一块儿话家常。
    “大家都拿点布料出来，咱们再给季娘子做件新衣裳。”女人们把布料拿出来，讨论着样式。
    孩子们在四处淘找着，好吃好玩的都要送给季千柔。
    汉子们谈论起季千柔那位在南方的夫君：
    “竟叫孤儿寡母独自上路，那厮真不是个人。”
    “可不是，还没见他我就有点儿手痒，你们说季娘子到时候见了他会不会就不管我们了？”
    汉子们沉默下来。
    如此想想，就更加手痒，更加想要揍人了怎么办。
    自家水灵灵的大妹子，到底是被哪头猪给拱走了？
    季千柔去了村长那儿一趟，又过来找众人，一群人凑在一块儿说话。
    这番动静，付公平与红卫军不是没有发现。
    红卫军看向付公平：“他们在说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
    付公平翻了个白眼：
    “想知道，就自己问去。反正我是没兴趣知道，一群粗人能说什么？”
    红卫军几个想想也是。
    就大河村这些人，等他们濠城\/府内的大军一到，不堪一击。
    两个时辰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付公平与红卫军饿得前胸贴后背，就见季千柔拿了一个饼子过来。
    “饼子只有一个，你们自己分。”
    季千柔丢下饼子就走。
    双方对视一眼，都扑将上去，付公平知道对面人多自己肯定争不过，碰了饼子掰下来两指宽的一小块饼子，直往嘴里塞。
    红卫军本来一点饼子都不想给付公平留，可现在也没办法了。
    又把剩下的饼子分吃了。
    吃完没多久，几人就打了哈欠来。
    再过一会儿，都睡着了。
    季千柔对大河村众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行动起来。
    劈碎两辆拉车，把残片弄得遍地都是。
    火堆踢翻，破布乱撒。
    务必让现场看起来杂乱不堪。
    付公平与红卫军几个加起来有八百个心眼。
    季千柔就不一样了，她一个人就有一千六个心眼。

 第八十五章 民脂民膏如何下口？

    随后，季千柔带着人躲到坡下去。
    只留下凌晗一人。
    根据付公平与红卫军的话语可知，此行去濠城比去府内要近几分。
    也就是说，濠城的人会先到。
    凌晗拿出季千柔给他的血袋，把身上糊得都是血，往濠城的方向前行一段距离， 就在地上躺下了。
    不多时，徐国昌带着濠城的将士姗姗迟来。
    见凌晗血人一般倒在路边，徐国昌跳下马来。
    面露惊诧：“凌晗，你这是怎么了？”
    “大家呢？季娘子呢？怎么只有你一人？”
    凌晗死死抓着徐国昌的衣裳，一边出气一边吐血，说话断断续续:
    “府内……大军，把大家都……，救她们，快，快，快去——”
    凌晗话未尽，气已绝，倒地不起，双眼圆瞪。
    死不瞑目。
    徐国昌潸然泪下，“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我一定为你报仇，我一定要杀尽红卫军，将大家都救回来！”
    说着，帮凌晗阖上双眼。
    扭头对濠城将士道：
    “红卫军竟先到一步，我们的村人与公平侯都被掠走。
    你们若是有心救主，就随我一同杀去府内！
    贪生怕死之徒，便早早归家去。”
    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应，驾马抽刀而去。
    濠城将士紧随其后，他们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公平侯身陷危险，他们要将他救出来。
    若说一开始濠城将士对徐国昌与凌晗只有五分信任，在见到遍地狼藉后便是七分相信。
    再见到压境的红卫军后，便完完全全接受了此事。
    大喊着：“归还公平侯”拼杀而上。
    红卫军一众得知消息紧赶慢赶而来，没想到半路碰上濠城将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双方一时之间打得不可开交。
    大河村众人尾随埋伏，王满偷偷探头去看，回来建议季千柔：
    “季娘子，双方各来了五百兵，先让他们打着，咱们等等用火药与小弩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挥斥方遒的未来，似乎已经出现在王满眼中，叫他精神振奋。
    季千柔声音冷冽：
    “你不是说除了火药，你们没再按照《暗器大全》做过什么危险的东西？
    嗯？小弩？”
    王满一个激灵。
    同样心情激动的孩子们叽叽喳喳与季千柔道：
    “老大， 我们还有背箭！草鞋底下也能藏石刀！”
    “这些都是王叔叔带我们做的！他超厉害！”
    王满：“……”
    季千柔看着王满，指节被掰得咯咯响：
    “说说，想挑哪一天下葬？”
    “如果可以选的话，再过五十，不，再过一百年可以吗？”王满干巴巴的笑了起来。
    季千柔也笑，“行，我今天先弄死你，一百年后再帮你下葬。”
    王满：“……”
    尸身能存放一百年吗？
    坡上是红卫军与濠城将士的拼杀声，坡下是王满的惨叫声。
    且完美被坡上的声音盖住。
    待坡上打得差不多了，大河村的人捏着火药绕到边缘，把剩下还醒着的人都给炸晕了。
    空气中飘散的气息让季千柔鼻尖不适。
    这火药的配方显然不对劲，杀伤力不足，但使人陷入昏迷之中。
    用于此时，倒是恰到好处。
    “把东西拿了，我们撤离。”季千柔吩咐众人。
    村人出动，把双方带来的东西都给拉上车子。
    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季千柔一开始就对两方人说过了，只要金银与吃食。
    这群人带来的也都是金银珠宝与粮食。
    “加起来足足二十袋米！咱能吃上多久！”
    “不对，我怎么算了是二十六袋？”
    “还有许多银子，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粮食有二十几袋，银子也有好几麻袋。
    棚车与拉车都被压得向下坠了不少，马儿都要拉不动了。
    季千柔看这样的车马走得太慢，让人将一些东西搬到她马车上。
    村人都不大乐意。
    “季娘子，这些都是脏东西，搬上去怕是要脏了你的马车苦了你的马。”
    季千柔的马车瞧着就特别干净，虽然朴素了一点，但也比棚车拉车一类的好太多。
    还有那马，瞧着也是一匹好马。
    怎么能拿来运货？
    季千柔默默看了一眼无人投喂开始吃石头的永夜：“……”
    好马是一匹好马，至于苦……怕是永夜也不知道什么是吃苦。
    “这样走太慢了，我们得尽早离开。”
    季千柔说得有理，大家也就照做了。
    一行人全速前进，车后装季千柔不知打哪儿弄来的扫帚，把车马行过的痕迹抹去。
    等红卫军与濠城将士醒来后，季千柔她们早已不见踪影。
    且恰在此时，他们都听见了各自的人的呼救声。
    “你们听到没有，是公平侯的声音！”
    濠城将士顾不上其他，跑到坡下去把被捆在树上的付公平解救下来。
    红卫军亦是如此。
    付公平丢掉绳子，问将士：“那些人呢？都抓住没有？”
    “我们将红卫军打得落花流水，只是后来……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昏迷了过去，再醒来带来的东西都不见了。”
    付公平想了想，猛拍大腿，悔不当初：
    “中计了！我们这是中计了！”
    那个饼子有问题啊！
    可恨季千柔竟让他与红卫军在饥饿状态下相争饼子，以至于付公平并未太过在意就将那饼子吃下。
    红卫军那几个也想明白了，一脸灰败。
    他们竟叫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
    且道大河村的队伍连行三日，确保离府内、濠城远远的。
    这才放缓了脚步，聚在一块儿打算分分此次的收获。
    除却村中留的一份，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不少。
    原流沙村的一众也很高兴，他们觉得大河村的规矩挺好的。
    大家都干活的话，其实做得也不多。
    但是却能吃上东西，不说吃饱，吃个半饱在这世道也知足了。
    在分东西之前，季千柔让人煮了两大锅粥分下去。
    “都累了，吃饱喝足了我们再谈分好处的事儿。”
    众人松快的神态之中难掩赶路的疲乏。
    季蕊坐在石头上小口小口喝粥，却突然看向石头后边，那儿倒着一个小姑娘。
    “娘，这边有个姐姐！”
    季千柔过来查看，林大夫给把脉道：“是饿晕的。”
    小姑娘两腮的肉往下凹陷，整个人像地里枯黄的小白菜。
    叫人给小姑娘喂了小半碗粥水，小姑娘醒来后动动鼻子，落泪跪地扣头：
    “好心的人呐，求你们救救我爹娘，我什么都愿意做。
    把我吃了也行，只要你们救救我爹娘！”
    季千柔问她：“你爹娘在何处？遇到什么难事了？”
    小姑娘抽噎道：
    “我们本是濠城的百姓，公平侯把每家每户的粮食都征走了了，
    爹娘见活不下去，便带我离了濠城去投府内，可府内也学公平侯征粮，
    我们实在拿不出粮食，随着府内的百姓逃出来。”
    她爹娘把最后一口吃的给了她，他们却饿晕了。
    大河村的众人面面相觑。
    再无一人喝得下粥。
    他们所得，竟是民脂民膏。
    这样得来的钱银粮食，他们能吃得下口吗？

 第八十六章 夫不害妻，妻却因夫而死

    小姑娘性云，名叫云烟。
    她泪眼垂怜，无助又期盼的望着大河村众人。
    赵老三摸摸头顶上的布巾，怜悯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又终展现出一种麻木：
    “我不管其他人，我的那一份是我辛苦挣来的，谁也别想抢走。”
    其他人也开嗓：
    “我们也只是想活下去。”
    “那是我们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
    “咱们这样……真的好吗？”
    村长杵着简易的拐杖走出来主持大局。
    他环视一周，先是对众人说：“谁都想活下去，村人各人该各人一份的，我不强求你们做什么。”
    又对云烟露出一个干瘪的笑容：
    “孩子，你在前边领路，带我们去看看你爹娘。”
    季蕊看着村长的笑容，往季千柔身边缩了缩。
    “娘，为什么村长爷爷瞧着很难过？”季蕊拉住季千柔的手问。
    大人的情绪总是很复杂。
    季千柔帮季蕊扫掉头顶上那层灰土，柔声道：“村长爷爷伤口疼。”
    季蕊点点头，“我可以帮小野采草药，他已经找到了很多草药。”
    南方不至于寸草不生，在丛生的杂草之中，小野勉强能发现几株草药。
    孩子们从不丢下任何一位同伴，大家都会帮着小野找草药。
    当然，能耐下多久的性子，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都是好孩子。”季千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季深却似乎能明白更多，他站在季千柔的另一侧开口：
    “娘，我与小艺嫂嫂能种出许多蔬菜，以后我们会种出更多。”
    村长要所有人都去，但多数人都摇头拒绝了。
    只有季千柔与凌晗始终站在村长那边：“我们陪您去。”
    王满见季千柔如此，迟疑片刻也道：“我们也去。”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是护卫队。
    徐国昌上次任务完成得十分完美，眼瞅着自己在季千柔面前得了几分脸，他不想在这儿把好感败光了。
    于是也道：“我也去。”
    林大夫叹息一声，“算我一个。”
    他也想独善其身，可到底是良心过意不去。
    罢了罢了，人生在世求一个不亏心。
    孩子们也嚷嚷道：“我们也要去。”
    被各家的父母给镇压了：
    “去去去，什么都要跟着什么都要去，什么时候才能听话一点？！”
    一行人跟着云烟走。
    余下那些大河村村人，沉默着喝粥。
    只是没多久就响起了叹息：“要是被咱们抢了粮食的人追上来，咱们该怎么办？”
    “不能？我们都跑这么远了。”
    “要真追上来了呢？村长也不在，季娘子也不在。”
    众人相对无言。
    良久，有一人试探性的开嗓：
    “要不，咱们还是去找村长跟季娘子？”
    “我觉得挺好……”
    “你们都要去了，我家还能不去吗？”
    -
    云烟带着一行人行山路，在半山腰的松林里停下。
    “我爹娘她们，就在前边。”临到头了，小姑娘的脚步反而迈不动了。
    季千柔拉出地图，只见松林之中许多灰点。
    这松林之中，不只有云烟的爹娘，更有无数从濠城与府内逃难出来的人。
    同时，季千柔也发现了，这些灰点头上都有萎缩的胃的标签。
    “这是更新后提供的新功能，这个标签代表对象正因为饥饿而濒死。”
    对于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系统从不吝啬解释。
    季千柔迈出的脚步，又沉了几分。
    末世的绝望在于人类被变异生物袭击后留下的狼藉与空荡，那是一种足以刺穿人心的寂寞与凄切。
    但荒年的绝望在于一具具陈列的尸首，那些瘦骨嶙峋的人，那些大睁着不甘的眼睛。
    云烟小跑到爹娘面前，呼唤他们：“爹，娘，我带人回来了，你们快醒醒，快睁开眼睛看看我。”
    林大夫给两人把脉：“给送点粥水，也许还能活过来。”
    村长对此早有准备，一早就叫王满打了两桶粥水，此时一人一碗送到云家夫妇嘴边。
    云爹是喝下去了，可云娘却喝半碗流出来半碗。
    怎么也喂不进去。
    “村长，这怎么办？”小鹏有点手足无措。
    季千柔让他到一边去：“我来。”
    她捏开云娘的嘴巴，接碗的动作一顿，又把云娘放平了置在地上。
    低落道：“不用了。”
    “不行啊季娘子，喝这么一点粥水怎么能饱？”小鹏又把碗往前送了送。
    季千柔抿唇不语。
    王满瞥了一眼，用手肘打小鹏：“听季娘子的。”
    “不行，我得救她！”小鹏摇头，把自己的斜刘海晃得乱飞。
    季千柔不喂，他就自己要喂。
    可却被林大夫给拦住了。
    林大夫喉头滚动，“不用喂了，没气了。”
    云烟闻言怔了好一会儿，咬着下唇抽噎起来，哭声似小猫。
    每一声还未出嗓门，又被压抑回了声带里头。
    好似怕自己的哭声惊扰了娘亲。
    村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环视周遭躺了一地的人，“瞧瞧哪些还有气，都给送点粥水。”
    众人行动起来。
    季千柔走没两步，就踩到一个空了的松果塔子。
    再走两步，又见到一个。
    她走到一个老妇身边，见老妇手中还抓着一个被掰空了的松果。
    季千柔将松果拿起来，还未等她仔细端详，就听得王满说：
    “奇怪了，这儿遍地都是空了的松果，那她们至少应该吃过松子。
    可，怎么，怎么不是……就都是晕的？”
    季千柔一压眉尾，吩咐系统：“对松果进行鉴定。”
    “鉴定完毕，松果中含有过量重金属。”
    重金属，又是重金属。
    野草里有重金属，松果里也有重金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村长，粥水没有了！还有大半人没有粥水喝！”
    村长咬咬牙，“回去拿！能救一个是一个！”
    上山来的那条路上传来应答的声音：“不用回去了，我们把粥都带来了！”
    “要是不够，我们就再熬一锅！”
    村长见浩浩汤汤游龙一般上来的村人，忧愁的眉宇之间又浮现几分欣慰：
    “不是不来了？不是不愿意拿粮食？
    我告诉你们，说出口的话可没有变卦的。
    你们再要改变主意，我也不认了。”
    “怎么能不拿？都是人家的粮食，真要昧下了，我们亏心！”
    众人也都来帮忙。
    有气的送点粥水。
    忙到头了，竟有大半的人救不回来。
    大家的心，就跟那被人拉着的太阳一样，一点一点往下沉。
    最早被喂粥的云爹在这时醒来，听闻云娘没了，嚎啕大哭：“是我，是我害死了孩她娘！”

 第八十七章 过不得江，未来何在？

    不少昏迷中的人被云爹歇斯底里的哭声吵醒。
    醒来后见身边人没了气息，也与云爹一般作态，嚎哭个不停：
    “是我不好，害了你啊！”
    “娘，是儿不孝啊， 儿不该如此……”
    云烟强撑着精神安慰自家爹爹，只是声音早已沙哑：
    “爹，娘只是回到阿爷阿奶身边去了，她再也不用挨饿了，这是好事。”
    云爹将云烟抱在怀里，哽咽道:
    “是爹不好，是爹不好，爹不该将这松子给你娘吃，是爹不好！”
    松子……
    季千柔总算明白，为何地上都是空了的松果，为何有些人晕过去了，而有些人却陆续断了气。
    松果的数量并不多，有些人吃得多有些人吃得少。
    吃得少的那些人中毒尚浅，还能活下来。
    而稍微吃得多的那些人……
    便救不回来了。
    “你娘昏过去之前，一直一直在喊痛，爹帮不了她，爹没用。”
    云爹说着，双眼恍惚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茁壮的松树：
    “你娘又怕黑又怕疼的，这黄泉的路一个人怎么走得下去，爹得去给她赔罪，爹得陪着她！”
    说着，松开了云烟的手，猛然往树干上一撞，撞得头破血流。
    云烟似乎克制到了极限，再也克制不住。
    双手抱头，凄厉的尖叫起来。
    “啊——”
    林大夫忙冲过去抢救，但云爹那一下耗尽了他的气力，也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已无求生之志，我……无能为力。”
    “啊，啊啊，啊……”
    声音渐消，直至没有。
    云烟跪坐在地上，血与泪都从眼窝中流出。
    她眼睁睁看着她爹断气，声音也似乎随着她爹去了。
    张大了喉咙，却听不得一声哭嚎。
    云爹双眼大睁着，断气前最后的目光是看向云烟的。
    似乎对这人世间唯一的女儿， 也有几分不舍与亏欠。
    季千柔帮他将双眼阖上。
    叹息湮灭于唇齿间。
    现代医学强大如斯，能从死神手里抢人。
    但有一种，便是现代医学也无可奈何，那便是一心求死的人。
    云爹便是这种人。
    林间这群难民，除却云爹之外，并无第二人有死志，但间歇的啜泣声，还是让林间蒙上了绝望的阴霾。
    仿佛所有风都停歇，压抑被无限放大。
    大河村的人实在受不了这种能叫人逼疯的氛围。
    赵老三破天荒的退步：
    “我们把粮食都留下，快些走！
    快到矿山去，那儿才是人该去的地方！”
    再没有人提出异议。
    便是孟小艺，站出一步后被凌家二老拉了拉，也不再言语。
    这些粮食钱银，就像是眼前一具具尸体的买命钱买命粮，这样的东西他们拿着烫手。
    拿着就是背负人命！
    村长把失声的小云烟抱在怀里，红着眼圈低声咒骂：
    “这群眼里没有人命的畜生！”
    季千柔不语。
    对于郭南成与付公平这样的枭雄来说，他们眼里不是没有人命，只是寻常百姓的命不配为人命罢了。
    把十几袋粮食与银钱留下。
    村长喊人把云爹云娘葬在一块儿，又对众人道：
    “这个孩子，我养着了。”
    众人没有异议。
    云烟一时之间亡母丧父，若是置之不理，一个孩子又能活多久？
    临走前，人群中一个叫万九重的男人来感谢大河村的人：
    “你们给了我们这么多的粮食，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才好。”
    “好好活下去，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万九重问村长：“你们要到哪里去？不若与我们一同去崇明寺，听说那儿有吃有喝，不必担心被饿死。”
    “我们要到关山岭去，走的是另一条道儿。”
    崇明寺在从山岭，与关山岭是两条路。
    “那就此别过。”
    万九重抱拳。
    这个黝黑坚毅的男子，脸上还有未干透的泪痕，但他并未沉浸于悲恸之中，而是站出来主持大局。
    下山的众人，还能听到他动员大家的声音。
    如澎湃瀑流，声势浩荡。
    “那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只是不知今日一别，今生可还有再逢之日。”村长叹息着。
    凌爷爷最近身子骨好些了，也能站出来陪村长说说话：
    “那小子，有咱们千夫长当年的风采，假以时日，必有所成啊。”
    两位老人眼中浮现微光，那是一段峥嵘岁月的浓缩。
    天地浩大， 多少人一别就是一生。
    但是谁也没想到，大河村与万九重的重逢来得如此之快。
    深夜已至，夜凉如水。
    大河村一众到了怒江主干流边上，欲过江，却见两排兵士将铁索桥围住。
    “我愿意去打探消息。”徐国昌想再次把机会握在手中。
    做不成领头的人，徐国昌也不甘自己平平无奇下去。
    季千柔看着地图上的红点，那些都代表着江岸兵士：“不行。”
    “为什么？过了怒江，便到了关山岭！”
    过了关山岭，到矿山指日可待！
    徐国昌时常在村长身边转悠，可是听说了不少矿山的事情。
    他认为那是一个好地方，能让自己施展抱负，也迫切的想要到矿山去。
    季千柔还未开口，就听得远远一声呼唤：“恩人们，请留步，请留步啊！”
    循声看去，原来是万九重领着自己队伍里的人过来了。
    万九重跑得气喘吁吁，见季千柔一行人并未靠近江岸，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在是叫我们赶上了！
    这江，这江过不得啊！”
    大河村众人诧异：“为何如此说啊？”
    万九重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
    “我们方才遇到了几个小荣王底下的兵士，他们说有逆贼藏在百姓之中，逆贼必过江。
    小荣王下令，凡是过江的人，格杀勿论！”
    万九重知道要去关山岭，必须要过怒江，带着人紧赶慢赶，就是为了拦住大河村的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再看远处那怒江，只觉波涛害人，像血盆大口一样，随时要将人吞了。
    但随之又有迷惘涌上心头。
    关山岭之后的矿山才是他们的归宿，过不了江，他们怎么去矿山？
    他们的未来在哪里啊？
    万九重也看出了众人的忧愁，善意邀请道：”不若我们一同去崇明寺，那儿也是个好地方，是个世外桃源啊！“
    村长叹气，又无可奈何：”也只好如此了。“
    只是这乱世之中，真有世外桃源，不缺吃喝，叫人过上悠哉日子吗？

 第八十八章 疯子与农民

    村长看看季千柔，又看看徐国昌，最后看看面露迷惘的村民们。
    声音低落：“去崇明寺。”
    统治者们的争斗他们不明白，但是却知道统治者们的恶意是一柄柄能杀人的尖刀。
    不是大河村一个小村子可以对抗得了的。
    此路不通，唯有再寻出路。
    万九重还挺高兴的， “太好了， 接下来我们就能一起上路了，等到了崇明寺，我们也做邻里。”
    大部队调转方向往从山岭走时，乔装打扮成了寻常布衣的老皇帝一行人也到了此处。
    见诸多百姓掉头折返，队伍察觉到了不对劲。
    老皇帝将手从杨太医那儿抽出来，半阖着眼随意指了个兵士：
    “你去，打探打探什么情况。”
    兵士走向大河村的人，正想问话，万九重已经高声招呼他：
    “小兄弟，前边小荣王的人在抓逆贼，过江者格杀勿论，你可千万别过江去！”
    兵士瞳孔骤然收缩，没有说话，惝恍跑回去。
    万九重身边的女子撇撇嘴，“什么人，你好心告诉他，他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这没什么，估计是吓坏了。”万九重本人并不在意。
    兵士把情况报告给老皇帝，老皇帝先是沉默，而后忽然闷笑起来。
    “为了继承大统，不惜将自己的父皇打成逆贼，还要祸及无辜百姓。
    小荣王，真是朕的好儿子。”
    笑声渐转狠厉，“他真以为朕怕了他？待我与老二会和，就先拿他祭天！”
    -
    从山岭不长，崇明寺就伫立在岭中。
    纵横交错的屋舍，在暮色之中远远看去居然有一种安宁美感。
    晚钟一声声，安定着人心。
    “的确是个世外桃源。”
    “我觉得，留在这儿也不错。”
    众人难掩疲惫的脸上出现几分欢欣，在漫长的跋涉之后能有休息之所，这足以让他们满足。
    只是走到崇明寺所在的山脚下，众人遇到了一个疯子。
    那疯子挥舞着赤色大旗，对着队伍骂骂咧咧：
    “都走！都滚！不许上山，不许去。
    杀了你们，不得好死，滚开啊，都滚开啊。”
    他挥舞着大旗就要敲打人，可他只有一人，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里却有将尽两百来号人。
    棋子还没碰到人，疯子就被人按趴下了。
    万九重面露为难，看了看疯子，问村长：
    “这家伙，要怎么处置才好？”
    疯子毛发蓬乱，盖住了大半张脸，叫人看不清模样，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
    仔细一听，都是要他们滚蛋。
    且疯子越骂越难听，“掏了心窝子赖活着的畜生，都该打死了烧光了扬了，都不该留着，都去死！”
    村人听得冒火。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也许是全家都死光了，他也就疯了。”
    自家不好，就要别人不好。
    这样的人，不是遍地都是吗？
    “真是的，原本的好心情都被败光了。”
    季千柔走上前去看那疯子。
    “季娘子，怎么了吗？”徐国昌一直留意着季千柔，见她似乎有需要，就迎上去了。
    季千柔摇摇头。
    很奇怪。
    这个疯子明明口中不干净，且表现出了攻击性，但是地图上显示他是一个绿点。
    绿点代表友善群体。
    是系统的判断出错了？
    毕竟这个系统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亚子。
    系统愤怒澄清：
    “系统不会出错，请宿主自重，不要对系统进行人身攻击。”
    明明是个统子，非说自己是人，果然不靠谱。季千柔想。
    系统：“……”
    “请不要对系统进行统身攻击！”
    停顿片刻，系统又继续说道：
    “此人此举，是为善举。此人为善人，却不得善终。
    今夜，就是此人的亡期。
    待到今夜，宿主自然就会知道本系统的厉害之处。”
    语气略显傲娇。
    季千柔活跃的心理活动突然就消失了。
    本就是为了试探系统故意如此，目的达成以后自然不必再伪装。
    她看着疯子突然伸手把王满拉开，并将疯子从地上拉起来。
    “你走。”
    众人见状，露出感动状。
    “季娘子的心地还是那么善良。”
    “既然季娘子说了要放他走，我们也不为难他了，都是苦命人啊。”
    可疯子非但没走，还猛然发作，对季千柔吐口水。
    好在是徐国昌行动快，替季千柔挡住了。
    疯子疯癫大笑，破口大骂：
    “虚伪！虚伪！
    没有享福的命，非要去装。
    弄死你，我弄死你们！”
    说着，摇头晃脑着掐住徐国昌的脖颈。
    季千柔眼疾手快，将疯子的手打掉，冷下脸将人甩到一边去。
    其他村人见状，要去抓那疯子。
    疯子却就地打滚，跑远去了。
    “把他追回来！”
    “不用追了，让他去。”季千柔丢给徐国昌一张帕子，看着疯子远去的方向。
    不知为何，在疯子骂她的时候，季千柔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疯子不是在骂她，也不是在骂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那，疯子是在骂谁？
    季千柔发话，大河村的人也就停手了。
    万九重是有点想追的，但看看大河村的人，也停手了。
    笑看季千柔，“这小娘子，生得可真好看。”
    难怪大河村的人乐意听季千柔的话，万九重也挺乐意听的。
    村长心中警铃大作，声音都冷硬了几分：“万老弟啊，你可别生了错心思，季娘子早就成亲了，孩子都有两个了。”
    万九重先是诧异后是失落。
    如此风韵绝然的小娘子，竟已经是当娘的人了？
    “咱们上山去，天都快黑了。”村长抬头看看远山后的落下的一轮红日。
    光是猩红色的。
    “对对，快走。”
    疯子的插曲很快被人遗忘，队伍进了山没多久，发现了不少田地。
    田地之间还有一人在劳作，那人背后一个大肉球，脸上都是癞子，抓着一把石子往抛好的坑里丢。
    万九重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在做什么？石头又不能吃，种它作甚？”
    那人看向万九重，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我在种羊肉，你不要吵到它了，不然羊肉就长不出来了。”
    种羊肉？
    众人一头雾水。
    万九重摆手，“别开玩笑了，石头种不出来羊肉的。”
    “你懂什么，心诚则灵！”
    那人模样太坚定，叫人不自觉产生一个扭曲怪异的念头：
    难不成，石头里真能长出羊肉?

 第八十九章 佛祖的怜悯

    孟小艺嗤笑一声：
    “骗人的鬼东西。
    我孟小艺土里刨生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哪块地里能长出肉来的。”
    佝偻农民愤怒的瞪视孟小艺：
    “若是地里真的长出羊肉了呢？你待如何？”
    “不可能长出来，真长出来了我跟你学！”
    佝偻农民愣在当场。
    瞪大的眼睛里无神。
    众人不动声色的挪位置，尽量让自己与孟小艺保持距离。
    万九重哈哈大笑：
    “这小娘子真是直爽。”
    大河村众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万九重，这人脑子多半是有点毛病。
    孟小艺这是直爽吗？这分明就是厚颜无耻！
    农民回过神来，越发生气了：
    “我才不教！你不虔诚，你的心里没有佛祖的存在！”
    “哪儿没有了？你住在我心里？在里头没看到佛祖？”
    孟小艺拉长了脸跟农民互瞪。
    此时从山上走下来几个穿僧服的小僧，个个眉清目秀，瞧着都是有福相有慧根的人。
    他们念了一句佛号，对着众人行礼：
    “佛祖有言，今日有苦难人来此寻求庇护，便是你们了？”
    万九重惊呼：
    “佛祖连我们要来都知道了？崇明寺真的是被佛祖庇佑着的！”
    “自然，亏得佛祖怜悯，叫我们的土地上长出羊肉粮食，给我们留了一方净土。”
    一个僧人摇头晃脑着，脸上满是骄傲。
    村长蹙了蹙眉头，“地里真能长羊肉？可……出家人不是不沾荤物？”
    几个僧人双手合掌，闭眼回答：“阿弥陀佛，这是佛祖的旨意，我们是在贯彻佛道，不算破戒。”
    “至于第一个问题，请诸位施主与我们一同进入崇明寺。
    我们已经为你们备下了饭菜与房间，在佛祖的指引下，你们所有的困惑都会被解开。”
    队伍跟着僧人们往上走。
    孟小艺五步一回头，盯着土地瞧个不停。
    是她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长庄稼的土地，现如今都能长出肉来了？
    崇明寺之中屋舍俨然，内外皆有绿植挺拔，瞧着错落有趣，取山泉活水流于庭院之中，瞧着颇有志趣。
    立于寺中，听朗朗诵读经书之声，大家感觉自己的身心安宁，又疲倦。
    僧人们将众人带到佛堂去。
    “让佛祖将你们身上的污秽都洗涤干净，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崇明寺的人了。”
    所谓的洗涤，便是让众人听经。
    一样是讲经，崇明寺所说的经与郭成坤的经又有不同。
    崇明寺的经说的是世界本来就是充满苦难的，可佛祖也可怜众生，这才将崇明寺附近变成了一块福地。
    这块福地上可以长出更多的庄稼，还能用石头种出羊肉来。
    在这儿不会有疾病，不会有痛苦，不会有眼泪，更不会有争斗。
    大家会相亲相爱、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季千柔坐在蒲团上，听着巨大佛像下唾沫横飞的袈裟僧人，余光瞥向四周。
    前面乌泱泱的跪了一片人，他们脸上满是虔诚与安宁。
    瞧着是生长满了希望。
    只是这希望，千篇一律的长在了脸上，又似乎有几分恐怖。
    听过讲经，僧人们问众人：“你们明白了吗？”
    万九重有点儿激动：“明白明白！我们都是被佛祖注视着的人，我们以后有吃有喝有住，不必再四处流浪了！”
    僧人们捂着嘴笑了起来。
    又问其他人：“你们明白了吗？”
    “佛爱世人啊。”徐国昌不由得感叹。
    佛祖为了保护百姓，降下了福祉，但是统治者们又做了什么？
    争斗，抢夺权势。
    “村长，留在这儿也挺好的。”徐国昌突然就没了争强斗胜的心思，想在佛前修行一生。
    僧人们满意的点头。
    万九重又开口了：
    “几位沙弥，有没有口吃的？我们饿得快不行了！”
    “随我来。”
    “这儿就是我们崇明寺的膳堂，大家都在此处用膳。”
    几个僧人走剩下一个僧人，这僧人长眉大耳，说话时两只大耳朵一动一动的。
    膳堂很大，足以容下两百人一同用膳。
    此时此刻，膳堂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盘水煮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肉香味。
    “这些是佛祖赐给你们的，请用。”
    僧人说罢就离去了。
    万九重来找村长：
    “您老觉着，这事有没有蹊跷？佛祖真这么好，叫我们吃肉？”
    村长也觉着不对劲，但也自认没什么能被别人惦记的。
    且花这么多肉就为了谋图他们的东西？那也不划算啊！
    留着自己吃不得吃上许多天？
    跟着万九重的人耐不住了，“多久没见过肉了？让我吃这块肉，就是佛祖叫我去死，我也情愿了。”
    有了第一个扑上去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村长把着大河村的人，见第一个吃肉的人吃完以后一点事情也没有，这才同意叫村人动嘴。
    或许，真的是佛祖怜悯他们这些苦难人，特意送来的羊肉呢！
    孟小艺咬了一小口，就吐了出来：“羊肉不是这味道！都别吃了！”
    季千柔闻了闻，肉上的确没有羊的膻味。
    反而有一种涩口味。
    但久未吃到肉的人沾了荤哪里还能放得下？
    大家不是没听到孟小艺说的话，但谁也舍不得放下。
    “就是不是羊肉，我也吃了。”
    季千柔正想说话，突然一阵剧烈的头晕。
    系统的声音断续破碎：“遭遇入侵，系统正在重启……”
    “重启完毕，启动防火墙，已捕获入侵者信息，即将开启任务重构……”
    “重构期间，宿主将与系统一同进入休眠状态，请宿主做好准备。
    倒计时，五，四，三……”
    季千柔：“……”
    季千柔什么也没来得及准备，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季蕊跟季深就跟在季千柔身边，将季千柔忽然晕倒，两个小人儿努力的托着季千柔。
    张婶们见状，过来扶住季千柔。
    其他大河村的人也吃不下肉了，围过来询问：
    “季娘子这是怎么了？”
    “林大夫呢？林大夫快来啊！”
    林大夫刚端起盘子，就被人扯到了季千柔面前。
    他给季千柔看了脉象，额角冒出薄汗：“这，这……看脉象季娘子没事啊！”
    “不可能，没事季娘子怎么可能晕过去？”
    消失的僧人又出现了，问清楚情况以后，意味深长道：“她或许是被佛祖选中的人，正在接受佛祖的教诲。”
    “将她交给我。”

 第九十章 大河村不能没有季娘子

    闻言，季蕊和季深将季千柔抱得更紧了。
    “村长爷爷，不能将娘交出去。”他们哀求的看着村长。
    他们不懂什么佛祖的教诲，但是本能的不想让娘亲离开自己的身边。
    大河村的村人对此也很排斥：
    “季娘子是我们村子的人，她昏倒了就该我们照顾她，为什么要交给你？”
    僧人并不生气，与众人解释：
    “佛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选中一个人，让她成为神的侍者。
    侍者可以接收佛祖的旨意转达给我们，为民造福。
    你们之中出现了被佛祖选中的人，你们该荣幸才是。
    快将她给我，她现在需要特殊的照顾。”
    “不行，不能将娘交出去！
    我不要娘做什么佛祖的侍者！”
    季蕊眼圈发红，张开双手挡在哥哥与娘亲的面前。
    嗓音稚嫩，可神色却坚定：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娘的！”
    孩子们跑过来，跟季蕊站在一起张开双手：
    “谁也不能带走我们的老大！”
    村人也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来：
    “我们能照顾好季娘子，不需要你们的照顾。”
    “你们！执迷不悟！”
    僧人甩袖，“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佛祖收回恩赐了！”
    说罢，他出去一趟，很快又带回来许多神色虔诚的荒民，让他们抢走众人的肉吃掉。
    “你们不配受佛祖的恩典，速速离开崇明寺！”
    僧人气愤离去。
    大河村众人也生气：
    “离开就离开，我们根本就不稀罕留下！
    什么破肉，又干巴又柴有什么好吃的？
    我们可是吃过白面揉的饺子！面皮香肉也香，那才是好东西！”
    大河村的人现在对崇明寺的好感是一点儿也不剩了，他们踢开板凳走人。
    全场最迷惘呆滞的就是万九重和他队伍里的人了。
    这刚拿到手的肉还没吃多少，就叫人抢了过去。
    且僧人刚刚叫滚蛋的对象……
    是不是也包括他们啊？
    众人茫然的看向万九重，万九重挠挠后脑勺。
    他有点儿不痛快，但是大河村的人都是他们的恩人，能对着大河村的人泄火吗？
    那不行，万九重要做了那就不是万九重。
    那就真的离开崇明寺？
    万九重也舍不得。
    他不管羊肉是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又或者是通过什么别的办法得来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擦擦嘴角，万九重带人出了膳堂追上大河村的人。
    “留步，请留步啊！”他喊住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现在走了，又能去哪里？”
    村长看看天又看看地：“到处都是去处，哪里不能去？”
    “那外边有吃有喝吗？能叫你们填饱肚子睡得安心吗？”万九重长叹一声，“这崇明寺是有佛祖庇佑的，只有在这儿咱们才能安稳过日子啊！”
    村长忽然沉下脸：“别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
    “不如咱们将季娘子交出去，她一个人能换我们所有人安生日子呢。”万九重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最合适的了。
    那僧人 不就是想把季千柔带走吗？那就带走啊！
    那样子，他们这些人也能够留下来了。
    村长眉心拧成一团。
    “姓万的，你知道你是吃谁拿出来的粮食活下来的吗？！”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没有季千柔，大河村拿不到粮食！
    万九重这群人哪个也活不到今天！
    “不管是谁拿出来的！”万九重猛然拔高了声音，又低下去：
    “现在我们就想活下去！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
    就在眼前的生机，怎么就溜走了！”
    压抑的声调就像是从压实的土里冒出来的，干哑而苦痛。
    村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刹那之间好似苍老了不少，背脊都佝偻不少。
    他垂下头，语气绵软中有带着决绝：
    “我不期盼你们是些顾念恩情的人，但你们能不做恩将仇报的事情吗？
    崇明寺的人要季娘子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妇道人家！
    要是他们要我，我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走了！”
    万九重抓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非要觉得崇明寺的人要害这小娘子？
    她可是要当佛祖侍者的人，那得是被崇明寺捧着的啊，是要过好日子的啊！”
    “谁也不能从我们这儿带走季娘子！”徐国昌冷着脸回答万九重。
    如果大河村没有了季千柔，那还是大河村吗？
    徐国昌不敢想象，大河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想象，也无法想象。
    “可她现在昏迷了，你们没办法救她，只有崇明寺的僧人有办法。”
    万九重还想再劝。
    村长满脸疲惫的示意众人下山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与万九重一行人志趣不同，多说无益。
    万九重追了几步，停下来对他们喊：
    “我们就是想活下去，我们有什么错？”
    下山的时候，又从那佝偻农民身边经过，他还是重复着往地里种石头的动作。
    种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快长，快长，快长出羊肉来。”
    “怕不是个疯子。”张婶嫌弃的瞥了一眼。
    “整个崇明寺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走了也好，咱们还是想办法去矿山，凌煜小将军永远不会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山下有几间破烂的小屋，收拾收拾勉强还能住人。
    村长叫人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给季千柔休息，又让林大夫继续给季千柔把脉：
    “季娘子一直不醒，你再给瞧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大夫欲言又止。
    在下山的途中他反复诊断过很多次了，脉象显示季千柔就是没事。
    “我，我再看看。”最终，林大夫轻叹一声，还是依了村长。
    但，不论重复多少次。
    脉象都没有变化。
    直到夜深，季千柔都没有醒来。
    季蕊与季深一直守在季千柔的左右两侧。
    忽然，迷迷糊糊间季深感觉到一只手将自己拽了出去。
    他睁开眼，就见孟小艺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孟小艺把季深带到外边去，与他道：
    “我要出去一趟，要是我没有回来，我的地就归你了。”
    “你要去哪？”季深问。

 第九十章 大河村不能没有季娘子

    闻言，季蕊和季深将季千柔抱得更紧了。
    “村长爷爷，不能将娘交出去。”他们哀求的看着村长。
    他们不懂什么佛祖的教诲，但是本能的不想让娘亲离开自己的身边。
    大河村的村人对此也很排斥：
    “季娘子是我们村子的人，她昏倒了就该我们照顾她，为什么要交给你？”
    僧人并不生气，与众人解释：
    “佛祖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选中一个人，让她成为神的侍者。
    侍者可以接收佛祖的旨意转达给我们，为民造福。
    你们之中出现了被佛祖选中的人，你们该荣幸才是。
    快将她给我，她现在需要特殊的照顾。”
    “不行，不能将娘交出去！
    我不要娘做什么佛祖的侍者！”
    季蕊眼圈发红，张开双手挡在哥哥与娘亲的面前。
    嗓音稚嫩，可神色却坚定：
    “我不会让你们带走我娘的！”
    孩子们跑过来，跟季蕊站在一起张开双手：
    “谁也不能带走我们的老大！”
    村人也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来：
    “我们能照顾好季娘子，不需要你们的照顾。”
    “你们！执迷不悟！”
    僧人甩袖，“既然你们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佛祖收回恩赐了！”
    说罢，他出去一趟，很快又带回来许多神色虔诚的荒民，让他们抢走众人的肉吃掉。
    “你们不配受佛祖的恩典，速速离开崇明寺！”
    僧人气愤离去。
    大河村众人也生气：
    “离开就离开，我们根本就不稀罕留下！
    什么破肉，又干巴又柴有什么好吃的？
    我们可是吃过白面揉的饺子！面皮香肉也香，那才是好东西！”
    大河村的人现在对崇明寺的好感是一点儿也不剩了，他们踢开板凳走人。
    全场最迷惘呆滞的就是万九重和他队伍里的人了。
    这刚拿到手的肉还没吃多少，就叫人抢了过去。
    且僧人刚刚叫滚蛋的对象……
    是不是也包括他们啊？
    众人茫然的看向万九重，万九重挠挠后脑勺。
    他有点儿不痛快，但是大河村的人都是他们的恩人，能对着大河村的人泄火吗？
    那不行，万九重要做了那就不是万九重。
    那就真的离开崇明寺？
    万九重也舍不得。
    他不管羊肉是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又或者是通过什么别的办法得来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足够了。
    擦擦嘴角，万九重带人出了膳堂追上大河村的人。
    “留步，请留步啊！”他喊住村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现在走了，又能去哪里？”
    村长看看天又看看地：“到处都是去处，哪里不能去？”
    “那外边有吃有喝吗？能叫你们填饱肚子睡得安心吗？”万九重长叹一声，“这崇明寺是有佛祖庇佑的，只有在这儿咱们才能安稳过日子啊！”
    村长忽然沉下脸：“别拐弯抹角的，你想说什么？”
    “不如咱们将季娘子交出去，她一个人能换我们所有人安生日子呢。”万九重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最合适的了。
    那僧人 不就是想把季千柔带走吗？那就带走啊！
    那样子，他们这些人也能够留下来了。
    村长眉心拧成一团。
    “姓万的，你知道你是吃谁拿出来的粮食活下来的吗？！”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没有季千柔，大河村拿不到粮食！
    万九重这群人哪个也活不到今天！
    “不管是谁拿出来的！”万九重猛然拔高了声音，又低下去：
    “现在我们就想活下去！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怎么就那么难！
    就在眼前的生机，怎么就溜走了！”
    压抑的声调就像是从压实的土里冒出来的，干哑而苦痛。
    村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刹那之间好似苍老了不少，背脊都佝偻不少。
    他垂下头，语气绵软中有带着决绝：
    “我不期盼你们是些顾念恩情的人，但你们能不做恩将仇报的事情吗？
    崇明寺的人要季娘子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的妇道人家！
    要是他们要我，我二话不说就跟着他们走了！”
    万九重抓头，“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非要觉得崇明寺的人要害这小娘子？
    她可是要当佛祖侍者的人，那得是被崇明寺捧着的啊，是要过好日子的啊！”
    “谁也不能从我们这儿带走季娘子！”徐国昌冷着脸回答万九重。
    如果大河村没有了季千柔，那还是大河村吗？
    徐国昌不敢想象，大河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想象，也无法想象。
    “可她现在昏迷了，你们没办法救她，只有崇明寺的僧人有办法。”
    万九重还想再劝。
    村长满脸疲惫的示意众人下山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与万九重一行人志趣不同，多说无益。
    万九重追了几步，停下来对他们喊：
    “我们就是想活下去，我们有什么错？”
    下山的时候，又从那佝偻农民身边经过，他还是重复着往地里种石头的动作。
    种的时候口中念念有词：“快长，快长，快长出羊肉来。”
    “怕不是个疯子。”张婶嫌弃的瞥了一眼。
    “整个崇明寺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走了也好，咱们还是想办法去矿山，凌煜小将军永远不会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山下有几间破烂的小屋，收拾收拾勉强还能住人。
    村长叫人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来给季千柔休息，又让林大夫继续给季千柔把脉：
    “季娘子一直不醒，你再给瞧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林大夫欲言又止。
    在下山的途中他反复诊断过很多次了，脉象显示季千柔就是没事。
    “我，我再看看。”最终，林大夫轻叹一声，还是依了村长。
    但，不论重复多少次。
    脉象都没有变化。
    直到夜深，季千柔都没有醒来。
    季蕊与季深一直守在季千柔的左右两侧。
    忽然，迷迷糊糊间季深感觉到一只手将自己拽了出去。
    他睁开眼，就见孟小艺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孟小艺把季深带到外边去，与他道：
    “我要出去一趟，要是我没有回来，我的地就归你了。”
    “你要去哪？”季深问。

 第九十一章 佝偻农民

    孟小艺眼神闪烁，语气凶狠：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记住我的话，然后赶紧回去睡觉！”
    季深一点儿也不悚孟小艺。
    “我娘生病了，我担心她睡不着。
    你要走了，我就更担心，更睡不着。”
    小小孩童凤眼水色朦胧，平添几分脆弱之感，叫人心生怜惜。
    孟小艺梗着脖子骂：
    “你担心季娘子也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你还关心我？
    我看你是怕季娘子死了，你跟季蕊没出路了，想赖上我！
    我告诉你，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你把这个心思歇了！”
    说完三步做两步跑掉了。
    季深咬住下嘴唇，望着孟小艺远去的背影。
    “哥哥，怎么了？她是不是凶你了？”季蕊找了出来。
    “蕊蕊，你来得正好，哥哥有事情要交代你。”
    夜色黯淡，月亮害羞的躲在云彩后边不出来。
    孟小艺借着点点星光循着下山的路往回走。
    她去看过季千柔了。
    明明一切正常，但却陷入沉睡。
    林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季娘子真的被佛祖选中，去聆听佛祖的圣音了？”
    排除了其他答案，剩下的那一个答案再荒唐，也只能去相信。
    山路崎岖，孟小艺想着事情，一不小心就叫石头给绊了一脚。
    歪倒在山坡那边，顺着坡要滚下去。
    孟小艺下意识的伸出手，黑暗中叫另一只小手抓住了。
    拉着那只小手的主人一起滚下坡。
    坡下便是佝偻农民的田，孟小艺垫底，后背咯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再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孩不是季深是谁？
    孟小艺脸都扭曲成鬼怪面具了。
    “谁！叫你跟来的！”孟小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老师。”
    季深垂下头，头发柔顺的贴在头皮上，瞧着很是乖巧。
    “老师，我知道你是想去崇明寺里找救娘的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孟小艺张了张嘴，半晌道：“谁是你老师？我不是你老师！”
    “你就是我老师，是你教会我耕种除草区分土质。”
    季深语气轻缓而坚定。
    “我不想当你老师，你别这样叫我。
    快回去，要是季娘子醒了见不到你，得多担心！
    而且！我也不是要去找救季娘子的办法，我是，我就是！”
    孟小艺的目光在田地上一扫而过，亮了几分，说话也有了中气：
    “我是来找那个驼背的！田地里就不可能种出来羊肉！”
    季深小脸突然变得惨白。
    孟小艺还以为他是伤心了，冷哼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赶紧回去！”
    “老师，后边……”
    孟小艺回过头去。
    就见佝偻农民举着火把，对她们俩个笑得很是狰狞猥琐，眼睛一大一小，装满了恶意：
    “瞧瞧，地里这不就长出了两只两脚羊？
    今晚又有新鲜的羊肉送到寺里去了。”
    两脚羊……
    羊肉……
    季深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淡去，所谓的羊肉也就是……
    人肉！
    她们白日里入口的竟是人肉！
    胃里翻山倒海，喉咙几欲干呕。
    佝偻农民从背后掏出一把砍柴刀，刀刃那一面被磨得尖利，能轻易断骨。
    季深下意识的抓住孟小艺的衣角。
    “快跑！”孟小艺提起季深，往外头丢了一些。
    自己拦在佝偻农民与季深之间。
    佝偻农民没留手，一刀子下去孟小艺就倒地不起了。
    血流成小河。
    佝偻农民像丧尸一样快冲几步，就到了季深面前，刀子寒光凛凛。
    季深瞳孔颤抖涣散，脚跟粘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第九十一章 佝偻农民

    孟小艺眼神闪烁，语气凶狠：
    “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什么？记住我的话，然后赶紧回去睡觉！”
    季深一点儿也不悚孟小艺。
    “我娘生病了，我担心她睡不着。
    你要走了，我就更担心，更睡不着。”
    小小孩童凤眼水色朦胧，平添几分脆弱之感，叫人心生怜惜。
    孟小艺梗着脖子骂：
    “你担心季娘子也就是了，管我做什么？
    我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你还关心我？
    我看你是怕季娘子死了，你跟季蕊没出路了，想赖上我！
    我告诉你，门没有，窗户也没有，你把这个心思歇了！”
    说完三步做两步跑掉了。
    季深咬住下嘴唇，望着孟小艺远去的背影。
    “哥哥，怎么了？她是不是凶你了？”季蕊找了出来。
    “蕊蕊，你来得正好，哥哥有事情要交代你。”
    夜色黯淡，月亮害羞的躲在云彩后边不出来。
    孟小艺借着点点星光循着下山的路往回走。
    她去看过季千柔了。
    明明一切正常，但却陷入沉睡。
    林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也许，季娘子真的被佛祖选中，去聆听佛祖的圣音了？”
    排除了其他答案，剩下的那一个答案再荒唐，也只能去相信。
    山路崎岖，孟小艺想着事情，一不小心就叫石头给绊了一脚。
    歪倒在山坡那边，顺着坡要滚下去。
    孟小艺下意识的伸出手，黑暗中叫另一只小手抓住了。
    拉着那只小手的主人一起滚下坡。
    坡下便是佝偻农民的田，孟小艺垫底，后背咯在一块石头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再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孩不是季深是谁？
    孟小艺脸都扭曲成鬼怪面具了。
    “谁！叫你跟来的！”孟小艺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老师。”
    季深垂下头，头发柔顺的贴在头皮上，瞧着很是乖巧。
    “老师，我知道你是想去崇明寺里找救娘的办法，我跟你一起去。”
    孟小艺张了张嘴，半晌道：“谁是你老师？我不是你老师！”
    “你就是我老师，是你教会我耕种除草区分土质。”
    季深语气轻缓而坚定。
    “我不想当你老师，你别这样叫我。
    快回去，要是季娘子醒了见不到你，得多担心！
    而且！我也不是要去找救季娘子的办法，我是，我就是！”
    孟小艺的目光在田地上一扫而过，亮了几分，说话也有了中气：
    “我是来找那个驼背的！田地里就不可能种出来羊肉！”
    季深小脸突然变得惨白。
    孟小艺还以为他是伤心了，冷哼道：“现在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赶紧回去！”
    “老师，后边……”
    孟小艺回过头去。
    就见佝偻农民举着火把，对她们俩个笑得很是狰狞猥琐，眼睛一大一小，装满了恶意：
    “瞧瞧，地里这不就长出了两只两脚羊？
    今晚又有新鲜的羊肉送到寺里去了。”
    两脚羊……
    羊肉……
    季深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淡去，所谓的羊肉也就是……
    人肉！
    她们白日里入口的竟是人肉！
    胃里翻山倒海，喉咙几欲干呕。
    佝偻农民从背后掏出一把砍柴刀，刀刃那一面被磨得尖利，能轻易断骨。
    季深下意识的抓住孟小艺的衣角。
    “快跑！”孟小艺提起季深，往外头丢了一些。
    自己拦在佝偻农民与季深之间。
    佝偻农民没留手，一刀子下去孟小艺就倒地不起了。
    血流成小河。
    佝偻农民像丧尸一样快冲几步，就到了季深面前，刀子寒光凛凛。
    季深瞳孔颤抖涣散，脚跟粘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第九十二章 融合

    刺目的寒光让季深下意识闭上眼睛。
    视觉的缺失叫触感被无限强化，季深仿佛能透过空气的波动感知佝偻农民的行踪。
    还有刀子在逼近。
    寒光四射，避无可避。
    且这刀经人磨砺数次，尖锐得他身上粗糙的护甲形同虚设。
    他是要死了吗？
    就像是逃荒路上碰见的那些尸骸。
    眼前浮现季蕊向他扑来，冒冒失失又险些被石头绊倒。
    季千柔对他柔柔的笑，向他张开双手：“阿深，娘有点冷，你来给娘当暖炉。”
    季深猛然睁开眼，直视那柄尖刀。
    刀刃放大，直直劈下。
    -
    啪嗒。
    村长的烟袋掉在地上。
    正好被地上尖锐的石子给划破了。
    他老板给他卷的烟丝散落一地，捡都不好捡。
    村长怒着嘴，十分可惜自己那烟袋子：
    “这可是我老伴给我缝的，结实得不行，都用了几十年都没破。
    今天这还是头一遭……”
    话音刚落，凌晗找了过来：
    “村长，你见到孟小艺没有？”
    “孟小艺？没有啊。”村长挠挠头，“她是不是又在刨弄那些土？”
    “我去看过了，没有。”
    村长与凌晗面面相觑。
    “大半夜的，她能跑去做什么？”
    “我从来都搞不懂她。”
    两个男人相对叹息。
    此时，季蕊踉跄着跑过来，抓着村长的衣角道：
    “村长爷爷，哥哥遇到危险了，你快去救救哥哥。”
    “阿深怎么了？他不是跟你一起守在季娘子身边吗？怎么会遇到危险？”
    村长糊涂了。
    季蕊心慌得不行，泪水像珍珠一颗颗落下：
    “孟小艺要去崇明寺，哥哥偷偷跟着去了。
    村长爷爷，你救救哥哥，救救哥哥！”
    村长闻言心中一跳，“她孟小艺胆子可真大！这崇明寺是能随便去的？”
    “快，快，喊上人，我们一起上山去！”
    凌晗赶忙将大半人都叫上，一行人匆忙上山。
    村长拿绷带裹紧了伤口，跑在最前面，嘴里叨叨着：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阿深，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不然季娘子醒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季蕊想跟着大家伙一起去，但是她想起自己答应了季深要守着她们的娘亲。
    强忍着惊惧跑回季千柔身边，缩进季千柔的怀抱里，抓着自己的右手，低声喃喃：
    “娘，哥哥疼，好疼。”
    与其说是系统与季千柔一起进入了休眠，不如说是季千柔的身体与系统一起进入了休眠。
    季千柔的身体无法苏醒，但季千柔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能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唯独无法醒来。
    季千柔猜测，这应当与她并非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关系。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季深遇到危险，季蕊哭泣害怕这件事情！
    季千柔不能忍！
    她家的幼崽，可以因为被她捉弄而落泪受伤，但不能被别人欺负！
    季千柔放弃了消极抵抗的方针，转而开始尝试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闭上眼睛，尝试操控身体。
    第一次，只是动了动眼皮子就被弹了出来。
    第二次，能移动一根手指头。
    第三次，能移动一只手。
    但季千柔的消耗也是成倍增长的，她气喘吁吁着打算进行第四次尝试。
    系统从休眠中被迫觉醒：“宿主，停下你自残的行为，稍有不慎你的灵魂会溃散。”
    季千柔忽视系统说的话，继续往身体里钻去，还不忘威胁系统：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将我的身体进入休眠状态这件事，等我把阿深拎回来以后我再跟你算。”
    系统的数据流都快要崩溃了。
    “系统的一切考虑，都基于保护宿主。
    宿主如今的行为，非但会威胁宿主自身，还会导致系统崩溃。”
    系统崩溃是什么概念？
    之前季千柔还不理解，但当她的灵魂从双手双脚开始溃散成星尘，她开始明白了。
    现如今这个‘季千柔’是由季千柔的灵魂、系统、原身的躯壳组成的一个‘人’。
    其中系统负责链接灵魂与躯壳。
    因为重构，系统不得已进入休眠，无法继续进行维系链接这个工作，连带着躯壳也陷入待机状态。
    现在灵魂想越过系统直接控制躯壳，便是在破坏三者之间微妙的平衡状态。
    三者都因为灵魂陷入了十死无生的境地。
    系统控诉季千柔：“你太过独裁执拗，从来不听我的建议！”
    “若是孟小艺与阿深因我而死，我难道还能若无其事的享受人生？”
    季千柔咬紧牙关，让溃散的星尘一点一点进入躯壳。
    “没有我充当变阻器，你们并不兼容！”
    系统的声音已经破碎不堪，满是无奈：
    “宿主，我们的异世之旅恐怕要就此结束了，我会尝试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我不回去。”季千柔漂亮的眼眸里迸射出怒火：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由分说的把我送来这个世界，将两个小崽子硬塞给我，我接纳了她们，你又要我离开！”
    “抱……歉……”
    灵魂与系统的数据流一同溃散，化作点点星尘洒落在躯壳上。
    小季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放声大哭起来：“娘，娘，你不要丢下我们！”
    此时，一只纤细的手放在季蕊头顶上，季蕊看去，季千柔虚弱一笑：
    “娘在。”
    “娘！”季蕊扑进季千柔怀中，不再压抑。
    重组的系统与季千柔更加心意相通，它的思想直接传达给了季千柔：
    “这简直是奇迹！这具躯壳中的残魂接纳了你！
    现在你就是这具躯壳的主人！
    但是为什么，明明此前躯壳的排异性很强。”
    季千柔轻抚季蕊的后背，她望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轻声喃喃：
    “放心，我一定把阿深带回来。”
    或许说出来很荒唐，但季千柔明白，是这具躯壳中残存的母爱，接纳了季千柔。
    季千柔站起身来，将季蕊背在背上，如风一般移动。
    瞬息之间，行过数百米。
    -
    田地之上，季深屏息躲在土包后。
    他的右手滴着血——尖刀落下之时，季深用右手挡住了刀。
    幸亏右手上缠着护具，他只是受伤。
    季深抿紧唇角。
    虽说在佝偻农民一击不成后靠扬沙遮掩身形躲藏起来，但这不是办法。
    血腥味无法掩盖，他迟早会被找到。
    刀子扎在地里，被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从右边传来的。
    季深鼓起勇气微微探头看去，并未瞧见佝偻农民。
    他靠回土包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左边有呼吸声。
    一睁眼，便是佝偻农民放大的诡异笑脸：“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第九十二章 融合

    刺目的寒光让季深下意识闭上眼睛。
    视觉的缺失叫触感被无限强化，季深仿佛能透过空气的波动感知佝偻农民的行踪。
    还有刀子在逼近。
    寒光四射，避无可避。
    且这刀经人磨砺数次，尖锐得他身上粗糙的护甲形同虚设。
    他是要死了吗？
    就像是逃荒路上碰见的那些尸骸。
    眼前浮现季蕊向他扑来，冒冒失失又险些被石头绊倒。
    季千柔对他柔柔的笑，向他张开双手：“阿深，娘有点冷，你来给娘当暖炉。”
    季深猛然睁开眼，直视那柄尖刀。
    刀刃放大，直直劈下。
    -
    啪嗒。
    村长的烟袋掉在地上。
    正好被地上尖锐的石子给划破了。
    他老板给他卷的烟丝散落一地，捡都不好捡。
    村长怒着嘴，十分可惜自己那烟袋子：
    “这可是我老伴给我缝的，结实得不行，都用了几十年都没破。
    今天这还是头一遭……”
    话音刚落，凌晗找了过来：
    “村长，你见到孟小艺没有？”
    “孟小艺？没有啊。”村长挠挠头，“她是不是又在刨弄那些土？”
    “我去看过了，没有。”
    村长与凌晗面面相觑。
    “大半夜的，她能跑去做什么？”
    “我从来都搞不懂她。”
    两个男人相对叹息。
    此时，季蕊踉跄着跑过来，抓着村长的衣角道：
    “村长爷爷，哥哥遇到危险了，你快去救救哥哥。”
    “阿深怎么了？他不是跟你一起守在季娘子身边吗？怎么会遇到危险？”
    村长糊涂了。
    季蕊心慌得不行，泪水像珍珠一颗颗落下：
    “孟小艺要去崇明寺，哥哥偷偷跟着去了。
    村长爷爷，你救救哥哥，救救哥哥！”
    村长闻言心中一跳，“她孟小艺胆子可真大！这崇明寺是能随便去的？”
    “快，快，喊上人，我们一起上山去！”
    凌晗赶忙将大半人都叫上，一行人匆忙上山。
    村长拿绷带裹紧了伤口，跑在最前面，嘴里叨叨着：
    “希望还来得及，希望还来得及。
    阿深，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不然季娘子醒了，我怎么跟她交代？”
    季蕊想跟着大家伙一起去，但是她想起自己答应了季深要守着她们的娘亲。
    强忍着惊惧跑回季千柔身边，缩进季千柔的怀抱里，抓着自己的右手，低声喃喃：
    “娘，哥哥疼，好疼。”
    与其说是系统与季千柔一起进入了休眠，不如说是季千柔的身体与系统一起进入了休眠。
    季千柔的身体无法苏醒，但季千柔的意识是清醒的。
    她能感受到外界发生的一切，唯独无法醒来。
    季千柔猜测，这应当与她并非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关系。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季深遇到危险，季蕊哭泣害怕这件事情！
    季千柔不能忍！
    她家的幼崽，可以因为被她捉弄而落泪受伤，但不能被别人欺负！
    季千柔放弃了消极抵抗的方针，转而开始尝试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闭上眼睛，尝试操控身体。
    第一次，只是动了动眼皮子就被弹了出来。
    第二次，能移动一根手指头。
    第三次，能移动一只手。
    但季千柔的消耗也是成倍增长的，她气喘吁吁着打算进行第四次尝试。
    系统从休眠中被迫觉醒：“宿主，停下你自残的行为，稍有不慎你的灵魂会溃散。”
    季千柔忽视系统说的话，继续往身体里钻去，还不忘威胁系统：
    “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擅自将我的身体进入休眠状态这件事，等我把阿深拎回来以后我再跟你算。”
    系统的数据流都快要崩溃了。
    “系统的一切考虑，都基于保护宿主。
    宿主如今的行为，非但会威胁宿主自身，还会导致系统崩溃。”
    系统崩溃是什么概念？
    之前季千柔还不理解，但当她的灵魂从双手双脚开始溃散成星尘，她开始明白了。
    现如今这个‘季千柔’是由季千柔的灵魂、系统、原身的躯壳组成的一个‘人’。
    其中系统负责链接灵魂与躯壳。
    因为重构，系统不得已进入休眠，无法继续进行维系链接这个工作，连带着躯壳也陷入待机状态。
    现在灵魂想越过系统直接控制躯壳，便是在破坏三者之间微妙的平衡状态。
    三者都因为灵魂陷入了十死无生的境地。
    系统控诉季千柔：“你太过独裁执拗，从来不听我的建议！”
    “若是孟小艺与阿深因我而死，我难道还能若无其事的享受人生？”
    季千柔咬紧牙关，让溃散的星尘一点一点进入躯壳。
    “没有我充当变阻器，你们并不兼容！”
    系统的声音已经破碎不堪，满是无奈：
    “宿主，我们的异世之旅恐怕要就此结束了，我会尝试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我不回去。”季千柔漂亮的眼眸里迸射出怒火：
    “你不能这样做，你不由分说的把我送来这个世界，将两个小崽子硬塞给我，我接纳了她们，你又要我离开！”
    “抱……歉……”
    灵魂与系统的数据流一同溃散，化作点点星尘洒落在躯壳上。
    小季蕊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放声大哭起来：“娘，娘，你不要丢下我们！”
    此时，一只纤细的手放在季蕊头顶上，季蕊看去，季千柔虚弱一笑：
    “娘在。”
    “娘！”季蕊扑进季千柔怀中，不再压抑。
    重组的系统与季千柔更加心意相通，它的思想直接传达给了季千柔：
    “这简直是奇迹！这具躯壳中的残魂接纳了你！
    现在你就是这具躯壳的主人！
    但是为什么，明明此前躯壳的排异性很强。”
    季千柔轻抚季蕊的后背，她望着自己那微微颤抖的身躯，轻声喃喃：
    “放心，我一定把阿深带回来。”
    或许说出来很荒唐，但季千柔明白，是这具躯壳中残存的母爱，接纳了季千柔。
    季千柔站起身来，将季蕊背在背上，如风一般移动。
    瞬息之间，行过数百米。
    -
    田地之上，季深屏息躲在土包后。
    他的右手滴着血——尖刀落下之时，季深用右手挡住了刀。
    幸亏右手上缠着护具，他只是受伤。
    季深抿紧唇角。
    虽说在佝偻农民一击不成后靠扬沙遮掩身形躲藏起来，但这不是办法。
    血腥味无法掩盖，他迟早会被找到。
    刀子扎在地里，被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近。
    是从右边传来的。
    季深鼓起勇气微微探头看去，并未瞧见佝偻农民。
    他靠回土包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左边有呼吸声。
    一睁眼，便是佝偻农民放大的诡异笑脸：“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第九十三章 被救

    佝偻农民出手很快。
    季深屏住呼吸，恐惧还来不及涌上心头，尖刀再度落下。
    这一次，佝偻农民没有再轻视这个看似无害的孩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刀来得太快，季深避无可避。
    力道太大，不论用什么去接，他都避免不了被劈成两半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身穿银甲打马而过，马鞭卷住了尖刀挥开去，掀翻佝偻农民。
    那人背着光，季深瞧不清他的模样。
    只见烈烈披风如血般鲜红。
    “孩子？此地的歹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来人的声音如兵器叩击一般清冽寒凝，带几分愠怒。
    佝偻农民知自己敌不过来人，双手着地狼狈逃窜，那人冷眼瞧着，拔出身后红缨枪掷出。
    远处的农民就没了生息。
    随后，他下马向季深走来。
    面对面时，季深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却是一位年轻俊美的郎君。
    星眉轻挑，凤眼细长。
    不怒自威。
    对季深伸着手，眉宇间可见几星煞气：
    “没事？”
    不知为何，季深瞧着这样一位凶煞的年轻将军，不觉害怕，反倒心头突然涌现出无尽的委屈与后怕来。
    小手搭上大手，他强忍着泪水，又实在忍不住，虽心中万般觉得不该与丢人，又难以控制住情绪。
    终于还是像自己那胆小怕事又多嘴多舌的小妹妹一样：
    “他刚刚……想杀我，我好害怕，我怕，嗝，我怕见不到娘，见不到妹妹，嗝。
    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
    凌煜路过此处，听说有座邪门的寺庙，有享用不尽的羊肉，便知其中有蹊跷。
    欲一探究竟。
    不想正巧救下了季深。
    他久经沙场，形神皆煞，孩童们素来见了凌煜便害怕，似季深这般不怕还黏上来的。
    凌煜也是第一遭遇见。
    流淌着月光的披风上染了小孩的鼻涕，凌煜蹙起眉头来。
    “对，对不起，嗝，我弄脏了你的，嗝，衣服。”季深哭得难受，打嗝打个不停。
    凌煜抓起披风的另一头，塞到小孩手中：
    “擦。”
    季深光是摸着，就知道这披风的料子有多好。
    就像是抓住了云彩，又像是抓住了淳淳流淌的溪流。
    “手疼？”凌煜见季深不动作，目光瞥过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右手，“我瞧瞧。”
    解开护甲的动作简洁干脆，季深只感觉到一瞬的疼痛。
    赤裸的伤口深入皮肉。
    不及骨头，但伤到了手筋。
    凌煜眸光在季深面上转了一圈，换做寻常孩子，受这样重的伤该哭得歇斯底里。
    他就见过。
    实在是吵闹不堪。
    “疼吗？”年轻将军难得舒展开眉宇，问询间竟不带锋芒。
    季深把小脸往凌煜胳肢窝里埋了埋，声音跟小猫叫唤似的：
    “疼。”
    凌煜：“……”
    鼻涕泡黏他衣服上了。
    指肚拂过季深柔软的发，凌煜拿出一个赤色的小瓷瓶。
    这里头装着的是神医谷谷主耗费大精力炼制的万用散。
    名字是淳朴的名字，却也是贴切的名字。
    此药可治多种伤势。
    故称万用。
    只可惜稀罕难得，凌煜手中也只剩下这一小瓶。
    这是他此次出行，身上所带的最大的依仗。
    凌煜不曾有片刻的迟疑，拔下塞子将万用散倾倒在季深手腕伤口上，嘱咐：
    “此物你拿着，勤上药，伤口结痂之前不得沾水。”
    又扯了披风将季深脸上与自己身上的鼻涕都擦干净了。
    扯下披风一扬，盖在佝偻农民那死不瞑目而显得狰狞的脸上。
    “可有家人？”
    季深瑞凤眼微红圆睁，有点儿呆呆的。
    “有，在山下。”
    “那就下山去，我保你此途通畅，再无歹人作乱。”
    凌煜拔出红缨枪，提枪上马，飞马而上。
    那崎岖漫长的山路，在他马下似乎不值一提。
    眨眼的功夫，季深就只能看到他的影子。
    心头，忽然涌现几分慌张与失落。
    季深抿紧嘴唇，捏紧了凌煜留下的小瓷瓶。
    也正是在此时，季千柔与季蕊赶到，季蕊冲到自家哥哥面前：“哥哥，你没事？”
    季千柔动了动鼻尖。
    风中，有血腥味。
    她蹲下身子来将季深检查了一遍，见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上药，再看地上佝偻农民的尸体。
    歉意道：“抱歉，是娘来迟了。”
    “娘，我们的爹爹是什么样子的？”
    季深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这真是个好问题。
    除了季千柔答不出来以外没有任何的难度。
    俩个的孩子的爹……在记忆中只是一道上下的影子。
    不对，季千柔还能想起那人粗喘时低迷磁性的气音。
    季千柔：“……”
    “娘？”
    季深比季蕊要懂事得多，以前只要是叫季千柔为难的问题，他都不会追问下去。
    但是今夜，季深反常的要一探究竟。
    “娘，我们的爹爹是大将军吗？”
    “他是不是武艺高强？”
    “他是不是……”
    与方才那人一样？
    季千柔与季深对视：“没有爹爹，只有娘亲，不行吗？”
    人间浩大，寻一个只知少许破碎信息的男子有多难？
    季千柔扪心自问，便是寻到了，她难道就能与那人在孩子们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她知道她不能。
    “蕊蕊只要有娘亲就够了！”季蕊好似察觉到了娘亲情绪的低落，抱着季千柔撒娇。
    季深眺望凌煜远去的方向，靠近季千柔一步：
    “好，我听娘的。”
    孩子们最依赖的便是父母，会因为父母的情绪与期望转变自己的渴望。
    季千柔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她揉揉两个孩子的头，忽然释然：“我会尽力去寻找你们的爹爹。”
    “娘最好了，蕊蕊最喜欢娘了。”
    季深抱着季千柔，余光不自觉往山上瞟。
    “娘，救我的那个……”
    声音戛然而止。
    季千柔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只听得季深渐愈和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嗜睡。
    夜里强忍着出来又遭了这么大的刺激，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季千柔背起季深，也往山上的方向看，刚刚季深一直往山上看，是山上有什么他在意的吗？
    “唔……”
    一声嘤咛，在田野间传得很远。
    季蕊抓住季千柔的衣角，有点儿害怕。

 第九十三章 被救

    佝偻农民出手很快。
    季深屏住呼吸，恐惧还来不及涌上心头，尖刀再度落下。
    这一次，佝偻农民没有再轻视这个看似无害的孩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刀来得太快，季深避无可避。
    力道太大，不论用什么去接，他都避免不了被劈成两半的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一人身穿银甲打马而过，马鞭卷住了尖刀挥开去，掀翻佝偻农民。
    那人背着光，季深瞧不清他的模样。
    只见烈烈披风如血般鲜红。
    “孩子？此地的歹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来人的声音如兵器叩击一般清冽寒凝，带几分愠怒。
    佝偻农民知自己敌不过来人，双手着地狼狈逃窜，那人冷眼瞧着，拔出身后红缨枪掷出。
    远处的农民就没了生息。
    随后，他下马向季深走来。
    面对面时，季深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却是一位年轻俊美的郎君。
    星眉轻挑，凤眼细长。
    不怒自威。
    对季深伸着手，眉宇间可见几星煞气：
    “没事？”
    不知为何，季深瞧着这样一位凶煞的年轻将军，不觉害怕，反倒心头突然涌现出无尽的委屈与后怕来。
    小手搭上大手，他强忍着泪水，又实在忍不住，虽心中万般觉得不该与丢人，又难以控制住情绪。
    终于还是像自己那胆小怕事又多嘴多舌的小妹妹一样：
    “他刚刚……想杀我，我好害怕，我怕，嗝，我怕见不到娘，见不到妹妹，嗝。
    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
    凌煜路过此处，听说有座邪门的寺庙，有享用不尽的羊肉，便知其中有蹊跷。
    欲一探究竟。
    不想正巧救下了季深。
    他久经沙场，形神皆煞，孩童们素来见了凌煜便害怕，似季深这般不怕还黏上来的。
    凌煜也是第一遭遇见。
    流淌着月光的披风上染了小孩的鼻涕，凌煜蹙起眉头来。
    “对，对不起，嗝，我弄脏了你的，嗝，衣服。”季深哭得难受，打嗝打个不停。
    凌煜抓起披风的另一头，塞到小孩手中：
    “擦。”
    季深光是摸着，就知道这披风的料子有多好。
    就像是抓住了云彩，又像是抓住了淳淳流淌的溪流。
    “手疼？”凌煜见季深不动作，目光瞥过他还在往外渗血的右手，“我瞧瞧。”
    解开护甲的动作简洁干脆，季深只感觉到一瞬的疼痛。
    赤裸的伤口深入皮肉。
    不及骨头，但伤到了手筋。
    凌煜眸光在季深面上转了一圈，换做寻常孩子，受这样重的伤该哭得歇斯底里。
    他就见过。
    实在是吵闹不堪。
    “疼吗？”年轻将军难得舒展开眉宇，问询间竟不带锋芒。
    季深把小脸往凌煜胳肢窝里埋了埋，声音跟小猫叫唤似的：
    “疼。”
    凌煜：“……”
    鼻涕泡黏他衣服上了。
    指肚拂过季深柔软的发，凌煜拿出一个赤色的小瓷瓶。
    这里头装着的是神医谷谷主耗费大精力炼制的万用散。
    名字是淳朴的名字，却也是贴切的名字。
    此药可治多种伤势。
    故称万用。
    只可惜稀罕难得，凌煜手中也只剩下这一小瓶。
    这是他此次出行，身上所带的最大的依仗。
    凌煜不曾有片刻的迟疑，拔下塞子将万用散倾倒在季深手腕伤口上，嘱咐：
    “此物你拿着，勤上药，伤口结痂之前不得沾水。”
    又扯了披风将季深脸上与自己身上的鼻涕都擦干净了。
    扯下披风一扬，盖在佝偻农民那死不瞑目而显得狰狞的脸上。
    “可有家人？”
    季深瑞凤眼微红圆睁，有点儿呆呆的。
    “有，在山下。”
    “那就下山去，我保你此途通畅，再无歹人作乱。”
    凌煜拔出红缨枪，提枪上马，飞马而上。
    那崎岖漫长的山路，在他马下似乎不值一提。
    眨眼的功夫，季深就只能看到他的影子。
    心头，忽然涌现几分慌张与失落。
    季深抿紧嘴唇，捏紧了凌煜留下的小瓷瓶。
    也正是在此时，季千柔与季蕊赶到，季蕊冲到自家哥哥面前：“哥哥，你没事？”
    季千柔动了动鼻尖。
    风中，有血腥味。
    她蹲下身子来将季深检查了一遍，见他手腕上的伤口已经上药，再看地上佝偻农民的尸体。
    歉意道：“抱歉，是娘来迟了。”
    “娘，我们的爹爹是什么样子的？”
    季深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这真是个好问题。
    除了季千柔答不出来以外没有任何的难度。
    俩个的孩子的爹……在记忆中只是一道上下的影子。
    不对，季千柔还能想起那人粗喘时低迷磁性的气音。
    季千柔：“……”
    “娘？”
    季深比季蕊要懂事得多，以前只要是叫季千柔为难的问题，他都不会追问下去。
    但是今夜，季深反常的要一探究竟。
    “娘，我们的爹爹是大将军吗？”
    “他是不是武艺高强？”
    “他是不是……”
    与方才那人一样？
    季千柔与季深对视：“没有爹爹，只有娘亲，不行吗？”
    人间浩大，寻一个只知少许破碎信息的男子有多难？
    季千柔扪心自问，便是寻到了，她难道就能与那人在孩子们面前扮演恩爱夫妻？
    她知道她不能。
    “蕊蕊只要有娘亲就够了！”季蕊好似察觉到了娘亲情绪的低落，抱着季千柔撒娇。
    季深眺望凌煜远去的方向，靠近季千柔一步：
    “好，我听娘的。”
    孩子们最依赖的便是父母，会因为父母的情绪与期望转变自己的渴望。
    季千柔心中升起一股愧疚。
    她揉揉两个孩子的头，忽然释然：“我会尽力去寻找你们的爹爹。”
    “娘最好了，蕊蕊最喜欢娘了。”
    季深抱着季千柔，余光不自觉往山上瞟。
    “娘，救我的那个……”
    声音戛然而止。
    季千柔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下文，只听得季深渐愈和缓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嗜睡。
    夜里强忍着出来又遭了这么大的刺激，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季千柔背起季深，也往山上的方向看，刚刚季深一直往山上看，是山上有什么他在意的吗？
    “唔……”
    一声嘤咛，在田野间传得很远。
    季蕊抓住季千柔的衣角，有点儿害怕。

 第九十四章 新任务已激活

    季千柔循着声音走上前去。
    指尖千风环绕。
    孟小艺仰倒在地上，鲜血从她肩侧淌出。
    季千柔把季深放在一边，拿出绷带来替孟小艺止血。
    止血的过程中，季千柔也看清了肩侧的伤口有多长，但偏偏避开了大动脉。
    是在流血不错，但只要及时止血，便不会有生命之忧。
    孟小艺的运道还是不错的。
    待给孟小艺撒上药粉，村长也正好带着人赶到。
    瞧见季千柔与季蕊已经先到了，起初觉得有点儿诧异，再想想是季娘子，又觉得理所应当。
    季娘子平日里最爱护两个孩子，季深遇险，季娘子肯定是最着急的。
    那速度比他们要快几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国昌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默念：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
    “林大夫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把药箱也给带上了。”
    林大夫从人群中跑出来，拍拍自己的药箱，给季千柔跟季深查看状况。
    村长等人也发现了被披风盖住的佝偻农民，见他手持尖刀，面容可怖。
    “这尖刀的长度与孟小艺伤口的长度一样啊，肯定是这人行凶！”
    “这不就是那个要种羊肉的疯子？原来他是真疯了！”
    山下的田地就是崇明寺的，经此一事叫众人对崇明寺的观感更加不好。
    巴不得离崇明寺远远的。
    倒是林大夫，惊喜不已。
    “这药！用得精妙！”林大夫本是要将孟小艺身上现有的那层绷带给去掉，重新上药，但现在瞧过后他决定不换了。
    将好药换下来，上他那些省下来的药渣子吗？
    那可不精妙。
    林大夫转战伤势较轻的季深。
    一摸到季深的手，林大夫更不淡定了：“这味道是……”
    “是当年祖师爷炼制出来的万用散的味道啊！
    瞧瞧这伤，在万用散的作用下都已经恢复不少了。
    虽是伤了手筋，有万用散就是恢复如初也不是问题！
    精妙，实在是太精妙了！”
    林大夫有种冲动，他想摇醒季深问问，是谁给他用了万用散？
    要知道自从祖师爷驾鹤西去，世间就再也没人能调配出万用散了！
    但……
    林大夫默默瞥了眼就近守护的季蕊。
    招惹季蕊就是招惹季千柔。
    招惹季千柔就是招惹整个大河村。
    命比较重要，命比较重要。
    话虽如此，林大夫却还是用小刷子从季深没有伤口的手腕肌肤上扫落几星万用散的粉末。
    就在这时，林大夫瞧见季深另一手中握着的小瓷瓶。
    瓷瓶瓶口散落的粉末与万用散无异。
    林大夫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难道，难道这就是……”
    “是什么？”季千柔走了过来。
    林大夫想拿瓷瓶出来，不想瓷瓶被季深紧紧攥着。
    他打开塞子嗅了嗅，兴奋得手舞足蹈：
    “季娘子，这就是万用散！千金难求的万用散！
    有了此物，阿深的手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只是怪哉，阿深是从何处得来这万用散？
    据我所知，世间已经多年没有出现万用散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季千柔也不知道。
    从她们赶来之际，季深的手中就已经有这瓷瓶了。
    两人的伤口均被处理得很好，大河村的人也没有继续在此地逗留的必要。
    转头下了山。
    村长让村人好生休息，天亮就离开，再去怒江边上看看情况。
    实在不行就寻别的路过去。
    但村长、王满、徐国昌与季千柔却没有睡。
    四人聚在一块。
    “护卫队今天是那一队守夜？
    这么大个人跟孩子跑出去，一点也没发现？”
    王满站出来，被火光照着的半张脸满是无奈：
    “是我带的第一小队。
    但这事不能怪我们，我们哪个也没有偷懒，是……”
    村长打断他：“不全怪你，但你能说护卫队一点错都没有？你们是不是看守不利？”
    “是，这个罪我们认了。”王满吐了口气，嘴上答应，脸上却写着不情愿、不甘心。
    “做了错事，就该罚。
    护卫队要受罚，孟小艺也得罚。
    至于阿深……”
    村长看了季千柔一眼，语气弱了下来：“一个孩子……”
    “孩子也得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阿深也该罚。”季千柔主动开口，“不如就叫王满来定如何惩罚，大家同罚。”
    王满喘着闷气：
    “季娘子，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我直接与你说了，阿深今夜这事办得太蠢。
    他知道孟小艺要上山，明明可以通知了大家伙，大家一起上去找人。
    孩子蠢些也无妨，管教管教也就开窍了，就怕大人不敢管。
    王满，我说这话，你能明白吗？”
    王满忽然就感觉满腔的憋屈劲下去了一些。
    他就是反思一百次，也觉得今夜的错不在护卫队，是孟小艺与季深自己落跑。
    村长非说同罪而论。
    王满嘴上认了，心里头不服。
    但季千柔提出同罚，连她的儿子都要跟护卫队受一样的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季深跟孟小艺可都是受着伤的。
    虽是同罚，但很显然那两人受的罪更多一些。
    徐国昌一言不发缩在最后边，唯恐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中更是想好了回去得和自己手底下的人好好说道，执勤的时候都得上上心、
    最后定下来，第一小队的人跟那两个犯事的接下来三天都得扛行李。
    王满问村长：“这样的惩罚，您满不满意？”
    村中大半的行李都是车马在驼，余下的小部分才需要人背着扛着。
    的确是不多，背着也不累，说是惩罚，挺勉强的。
    村长拉下脸：“我要说不成，你能给换了？”
    “那不得行，季娘子都说了，怎么惩罚归我来想！我说定这个，那就是这个。”
    “去去去，滚蛋，别再叫我看见你！”村长脸拉得更长了。
    王满哼着气走了。
    村长转头看向徐国昌，语重心长：
    “小徐啊，这次的教训你们第二小队务必引以为戒，不要再出差错了。”
    “村长放心，我回去就整顿起来，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这话说得漂亮，村长送他走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扭头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坐下了长舒一口气。
    季千柔递给村长一个竹筒：“叫您受累了。”
    “要是都能长个教训，那就不算受累。”村长喝着水，眼神疲惫。
    “下次我来唱红脸，你来唱白脸。”季千柔道，“不能总叫您来扮坏人。”
    总得有人来扮坏人。
    村长笑得慈祥：“闺女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还年轻啊。
    大河村眼看着兴盛起来了，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坎儿，还要靠你出手提拔提拔。”
    季千柔不高兴：“别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有我在，一定叫您长命百岁，到时候大河村遇到事儿， 我们还听您的。
    就兴听您的。”
    “咱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村长笑容里添了些朝气与希冀。
    要是能长命百岁，亲眼瞧瞧大河村的未来，也是一件美事。
    气氛多少有点伤感。
    重构完成，休眠结束重新启动的系统忽然在季千柔脑海里放起了烟花：
    “家人们家人们，做任务吗家人们！
    异地崛起任务，听说过吗家人们！
    任务简单奖励丰富啊家人们！
    正经系统正经任务啊家人们！”
    季千柔：“……”
    别逼我用我柔弱无力的双手把你的显卡掰断。
    系统：“……”
    “宿主，新任务已经激活，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基因药水，长命百岁不是梦哦。”

 第九十四章 新任务已激活

    季千柔循着声音走上前去。
    指尖千风环绕。
    孟小艺仰倒在地上，鲜血从她肩侧淌出。
    季千柔把季深放在一边，拿出绷带来替孟小艺止血。
    止血的过程中，季千柔也看清了肩侧的伤口有多长，但偏偏避开了大动脉。
    是在流血不错，但只要及时止血，便不会有生命之忧。
    孟小艺的运道还是不错的。
    待给孟小艺撒上药粉，村长也正好带着人赶到。
    瞧见季千柔与季蕊已经先到了，起初觉得有点儿诧异，再想想是季娘子，又觉得理所应当。
    季娘子平日里最爱护两个孩子，季深遇险，季娘子肯定是最着急的。
    那速度比他们要快几分，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国昌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默念：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的。
    “林大夫来了吗？”
    “来了来了，我把药箱也给带上了。”
    林大夫从人群中跑出来，拍拍自己的药箱，给季千柔跟季深查看状况。
    村长等人也发现了被披风盖住的佝偻农民，见他手持尖刀，面容可怖。
    “这尖刀的长度与孟小艺伤口的长度一样啊，肯定是这人行凶！”
    “这不就是那个要种羊肉的疯子？原来他是真疯了！”
    山下的田地就是崇明寺的，经此一事叫众人对崇明寺的观感更加不好。
    巴不得离崇明寺远远的。
    倒是林大夫，惊喜不已。
    “这药！用得精妙！”林大夫本是要将孟小艺身上现有的那层绷带给去掉，重新上药，但现在瞧过后他决定不换了。
    将好药换下来，上他那些省下来的药渣子吗？
    那可不精妙。
    林大夫转战伤势较轻的季深。
    一摸到季深的手，林大夫更不淡定了：“这味道是……”
    “是当年祖师爷炼制出来的万用散的味道啊！
    瞧瞧这伤，在万用散的作用下都已经恢复不少了。
    虽是伤了手筋，有万用散就是恢复如初也不是问题！
    精妙，实在是太精妙了！”
    林大夫有种冲动，他想摇醒季深问问，是谁给他用了万用散？
    要知道自从祖师爷驾鹤西去，世间就再也没人能调配出万用散了！
    但……
    林大夫默默瞥了眼就近守护的季蕊。
    招惹季蕊就是招惹季千柔。
    招惹季千柔就是招惹整个大河村。
    命比较重要，命比较重要。
    话虽如此，林大夫却还是用小刷子从季深没有伤口的手腕肌肤上扫落几星万用散的粉末。
    就在这时，林大夫瞧见季深另一手中握着的小瓷瓶。
    瓷瓶瓶口散落的粉末与万用散无异。
    林大夫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难道，难道这就是……”
    “是什么？”季千柔走了过来。
    林大夫想拿瓷瓶出来，不想瓷瓶被季深紧紧攥着。
    他打开塞子嗅了嗅，兴奋得手舞足蹈：
    “季娘子，这就是万用散！千金难求的万用散！
    有了此物，阿深的手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
    只是怪哉，阿深是从何处得来这万用散？
    据我所知，世间已经多年没有出现万用散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季千柔也不知道。
    从她们赶来之际，季深的手中就已经有这瓷瓶了。
    两人的伤口均被处理得很好，大河村的人也没有继续在此地逗留的必要。
    转头下了山。
    村长让村人好生休息，天亮就离开，再去怒江边上看看情况。
    实在不行就寻别的路过去。
    但村长、王满、徐国昌与季千柔却没有睡。
    四人聚在一块。
    “护卫队今天是那一队守夜？
    这么大个人跟孩子跑出去，一点也没发现？”
    王满站出来，被火光照着的半张脸满是无奈：
    “是我带的第一小队。
    但这事不能怪我们，我们哪个也没有偷懒，是……”
    村长打断他：“不全怪你，但你能说护卫队一点错都没有？你们是不是看守不利？”
    “是，这个罪我们认了。”王满吐了口气，嘴上答应，脸上却写着不情愿、不甘心。
    “做了错事，就该罚。
    护卫队要受罚，孟小艺也得罚。
    至于阿深……”
    村长看了季千柔一眼，语气弱了下来：“一个孩子……”
    “孩子也得为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阿深也该罚。”季千柔主动开口，“不如就叫王满来定如何惩罚，大家同罚。”
    王满喘着闷气：
    “季娘子，你说这话是真心的吗？”
    “我直接与你说了，阿深今夜这事办得太蠢。
    他知道孟小艺要上山，明明可以通知了大家伙，大家一起上去找人。
    孩子蠢些也无妨，管教管教也就开窍了，就怕大人不敢管。
    王满，我说这话，你能明白吗？”
    王满忽然就感觉满腔的憋屈劲下去了一些。
    他就是反思一百次，也觉得今夜的错不在护卫队，是孟小艺与季深自己落跑。
    村长非说同罪而论。
    王满嘴上认了，心里头不服。
    但季千柔提出同罚，连她的儿子都要跟护卫队受一样的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季深跟孟小艺可都是受着伤的。
    虽是同罚，但很显然那两人受的罪更多一些。
    徐国昌一言不发缩在最后边，唯恐战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心中更是想好了回去得和自己手底下的人好好说道，执勤的时候都得上上心、
    最后定下来，第一小队的人跟那两个犯事的接下来三天都得扛行李。
    王满问村长：“这样的惩罚，您满不满意？”
    村中大半的行李都是车马在驼，余下的小部分才需要人背着扛着。
    的确是不多，背着也不累，说是惩罚，挺勉强的。
    村长拉下脸：“我要说不成，你能给换了？”
    “那不得行，季娘子都说了，怎么惩罚归我来想！我说定这个，那就是这个。”
    “去去去，滚蛋，别再叫我看见你！”村长脸拉得更长了。
    王满哼着气走了。
    村长转头看向徐国昌，语重心长：
    “小徐啊，这次的教训你们第二小队务必引以为戒，不要再出差错了。”
    “村长放心，我回去就整顿起来，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这话说得漂亮，村长送他走的时候都是笑容满面的。
    扭头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坐下了长舒一口气。
    季千柔递给村长一个竹筒：“叫您受累了。”
    “要是都能长个教训，那就不算受累。”村长喝着水，眼神疲惫。
    “下次我来唱红脸，你来唱白脸。”季千柔道，“不能总叫您来扮坏人。”
    总得有人来扮坏人。
    村长笑得慈祥：“闺女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还年轻啊。
    大河村眼看着兴盛起来了，要是以后遇到什么坎儿，还要靠你出手提拔提拔。”
    季千柔不高兴：“别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有我在，一定叫您长命百岁，到时候大河村遇到事儿， 我们还听您的。
    就兴听您的。”
    “咱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好闺女。”村长笑容里添了些朝气与希冀。
    要是能长命百岁，亲眼瞧瞧大河村的未来，也是一件美事。
    气氛多少有点伤感。
    重构完成，休眠结束重新启动的系统忽然在季千柔脑海里放起了烟花：
    “家人们家人们，做任务吗家人们！
    异地崛起任务，听说过吗家人们！
    任务简单奖励丰富啊家人们！
    正经系统正经任务啊家人们！”
    季千柔：“……”
    别逼我用我柔弱无力的双手把你的显卡掰断。
    系统：“……”
    “宿主，新任务已经激活，完成任务可以获得基因药水，长命百岁不是梦哦。”

 第九十五章 娘，我想上山

    季千柔高兴不起来。
    系统的任务奖励一直都很抠门。
    现在突然之间大方了。
    只怕难度不比登天难。
    系统贴心解释：“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想让你把帝星灭了。”
    季千柔：“帝星是什么？”
    “就是有大气运在身，以后会称帝的人哦。”
    多么简洁朴实的解释，季千柔弯了弯唇角：
    “要不你考虑一下，还是换个命比较硬的宿主比较好？”
    系统：“……”
    系统与季千柔的绑定是灵魂绑定，除非季千柔死翘翘了，不然两人之间的绑定不可解锁。
    这任务，季千柔也必须得做。
    “这颗帝星为外植帝星，并非这个世界真正的帝星，对付他的难度并不高，宿主不要害怕。”
    害怕？季千柔已经快不认得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她掏掏耳朵，问道：“什么叫做外植帝星？”
    “顾名思义，由外力植入的帝星。”
    “讲人话。”
    “好的，那是个绑定了称帝系统的穿越者。”
    季千柔眯了眯眼，粲然一笑。
    老乡啊。
    这不得拉一桌好好庆祝庆祝。
    没准老乡看在同为穿越者的份上，称帝以后还会给她封个什么什么王，给块封地玩。
    至于不得不做的任务？
    什么任务？
    风太大季千柔听不清楚啊。
    听不清楚就是没有。
    系统：“……”
    “那位穿越者应当不算宿主的老乡，他是上个世纪殖民宿主祖国的民族之后。”
    季千柔：“？？？”
    “说清楚，哪个民族？”
    “就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个民族。”
    季千柔突然拉下脸，一本正经：“走，我们想办法捅他一刀。”
    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数据诚不欺我。系统倍感认同。
    不过……季千柔摩挲着下巴，眉尾微微扬起：
    “你们统子跟统子之间还有竞争关系啊？那什么，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世界不容二系统，除非一公一母？
    话说，统子有性别吗？
    系统：“……”该不该庆幸季千柔的思想废料不占它内存。
    “良性系统与良性系统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但外植帝星的存在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这是违反系统运行法则的。”
    系统尝试解释清楚。
    如果说那个穿越者获得的系统是积极向上就能变强系统，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称帝，那是被运行法则认可的。
    别的系统也不会去干预。
    但赋予‘帝星’命格，获得大运道，迫使这个世界沦为一个人的掌中玩物，是犯规的行为，是不被认可的。
    “这么说，要是我哪天也想称帝玩玩，只要我不是过分借助了系统的理念，你也不会干预？”
    季千柔举一反三。
    “没错，法则允许变数的存在。”
    新任务会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开启。
    “为什么是明天六点？现在不行？”
    “六六大顺，我们得讨个好兆头。”
    季千柔死鱼眼：你明明是个高科技产物，为什么每条数据上都透露着封建迷信的气息。
    系统理直气壮：“你们国家的人还不是一边标榜着无神主义，一边害怕鬼！”
    这冲突吗？这不冲突。
    季千柔以前也是这样的人。
    系统挺高兴，它总算有一次ko季千柔了。
    季千柔洗了把脸回到马车上。
    季蕊躺在季深身边已经睡着了，而季深一直没有醒过。
    拿出毛巾给两个毛孩子擦脸擦手。
    季千柔突然发现季深还攥着那个小瓷瓶。
    之前季深攥着不愿意松开，季千柔也没勉强，想着季深睡熟了或许就松开了。
    但现在看来，这瓷瓶对季深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太重要了，才会舍不得松手。
    季千柔试着掰了掰，失败后就随缘了。
    她睡在两个孩子中间，伸出手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这才安心睡去。
    一觉无话。
    -
    季千柔是被村人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准确点来说，是被大家质问孟小艺的声音吵醒的。
    孟小艺不仅运气好， 体质也好，睡了一觉起来也能帮着收拾东西了。
    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孟小艺添乱。
    “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孟小艺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干这样的事你觉得能行吗？”
    “你们也别说了，说了她也不会听的，孟小艺从来就没听过我们的话！”
    孟小艺吭哧吭哧搬东西，当自己是个聋子是个哑巴。
    “瞧瞧她那样，还是不服气！”
    “老天爷都不收她，留下来折磨我们呢！”
    “唉，这事闹得啊！”
    凌枝瑶就跟在孟小艺身边干活，她一直都按照季千柔的要求对眼睛进行训练，再加上季千柔时不时会把维生素夹在吃食里给凌枝瑶吃。
    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好多了，弱视有了很大的改善，白日里不用拐杖也能看个七八分清楚。
    她那双漂亮灵动的小鹿眼中映照着村人写满嫌恶的神情。
    叫凌枝瑶生出无力感来。
    从前看不清，她觉着村里的大家都是好人。
    可现在，她能看清了，又发现大家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也不知是谁动的手，有人推了孟小艺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推她。
    孟小艺被推倒在地上，伤口有点往外渗血。
    凌枝瑶小脸白了白，挡在孟小艺身前道：
    “你们不要怪我嫂嫂，我嫂嫂没想给大家添乱的，她只是担心季娘子，想上山找办法。”
    大家不爱听这话。
    “合着就她孟小艺一个人担心季娘子，我们不担心？就她孟小艺一个人高尚？我们都忘恩负义？”
    凌枝瑶脸更白了，身形微晃。
    还试图解释：“不是，不是，我嫂嫂是觉得危险……”
    但村人的声音淹没了凌枝瑶的声音。
    她们谴责着孟小艺：“你不知道喊大家伙一起上山去？你喊了，难道我们会不帮你？”
    “自己一个人去，那就是在给村子里添乱！”
    孟小艺扯了凌枝瑶一把，“回家去，爹娘的东西都没收拾完，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
    又对着众人冷笑：“你们当然不会帮我，你们什么时候帮过我？”
    众人噤声。
    气氛突然就有点儿尴尬。
    仔细一回想，他们好像、大概、的确没有帮过孟小艺。
    村子里的大家都恨不得跟孟小艺撇干净关系，怎么可能会去帮孟小艺？
    “我那么贱啊？明知道你们不会帮我，还自取其辱跑去求你们帮忙？”孟小艺看谁谁眼神发虚。
    这场谴责进行不下去了，各自散去。
    季千柔听了一会，见不用自己去调停，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睡回笼觉。
    一躺下发现季深眼睛睁开了。
    漂亮的凤眼没了神采，空洞的看着上方。
    “阿深？”
    季深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娘，我想上山。”
    “为什么会想上山？”季千柔闭上眼睛。

 第九十五章 娘，我想上山

    季千柔高兴不起来。
    系统的任务奖励一直都很抠门。
    现在突然之间大方了。
    只怕难度不比登天难。
    系统贴心解释：“也没有那么难，只是想让你把帝星灭了。”
    季千柔：“帝星是什么？”
    “就是有大气运在身，以后会称帝的人哦。”
    多么简洁朴实的解释，季千柔弯了弯唇角：
    “要不你考虑一下，还是换个命比较硬的宿主比较好？”
    系统：“……”
    系统与季千柔的绑定是灵魂绑定，除非季千柔死翘翘了，不然两人之间的绑定不可解锁。
    这任务，季千柔也必须得做。
    “这颗帝星为外植帝星，并非这个世界真正的帝星，对付他的难度并不高，宿主不要害怕。”
    害怕？季千柔已经快不认得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她掏掏耳朵，问道：“什么叫做外植帝星？”
    “顾名思义，由外力植入的帝星。”
    “讲人话。”
    “好的，那是个绑定了称帝系统的穿越者。”
    季千柔眯了眯眼，粲然一笑。
    老乡啊。
    这不得拉一桌好好庆祝庆祝。
    没准老乡看在同为穿越者的份上，称帝以后还会给她封个什么什么王，给块封地玩。
    至于不得不做的任务？
    什么任务？
    风太大季千柔听不清楚啊。
    听不清楚就是没有。
    系统：“……”
    “那位穿越者应当不算宿主的老乡，他是上个世纪殖民宿主祖国的民族之后。”
    季千柔：“？？？”
    “说清楚，哪个民族？”
    “就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个民族。”
    季千柔突然拉下脸，一本正经：“走，我们想办法捅他一刀。”
    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大数据诚不欺我。系统倍感认同。
    不过……季千柔摩挲着下巴，眉尾微微扬起：
    “你们统子跟统子之间还有竞争关系啊？那什么，一山不容二虎？”
    一个世界不容二系统，除非一公一母？
    话说，统子有性别吗？
    系统：“……”该不该庆幸季千柔的思想废料不占它内存。
    “良性系统与良性系统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但外植帝星的存在会破坏这个世界的发展轨迹，这是违反系统运行法则的。”
    系统尝试解释清楚。
    如果说那个穿越者获得的系统是积极向上就能变强系统，他通过自己的努力称帝，那是被运行法则认可的。
    别的系统也不会去干预。
    但赋予‘帝星’命格，获得大运道，迫使这个世界沦为一个人的掌中玩物，是犯规的行为，是不被认可的。
    “这么说，要是我哪天也想称帝玩玩，只要我不是过分借助了系统的理念，你也不会干预？”
    季千柔举一反三。
    “没错，法则允许变数的存在。”
    新任务会在第二天早上六点开启。
    “为什么是明天六点？现在不行？”
    “六六大顺，我们得讨个好兆头。”
    季千柔死鱼眼：你明明是个高科技产物，为什么每条数据上都透露着封建迷信的气息。
    系统理直气壮：“你们国家的人还不是一边标榜着无神主义，一边害怕鬼！”
    这冲突吗？这不冲突。
    季千柔以前也是这样的人。
    系统挺高兴，它总算有一次ko季千柔了。
    季千柔洗了把脸回到马车上。
    季蕊躺在季深身边已经睡着了，而季深一直没有醒过。
    拿出毛巾给两个毛孩子擦脸擦手。
    季千柔突然发现季深还攥着那个小瓷瓶。
    之前季深攥着不愿意松开，季千柔也没勉强，想着季深睡熟了或许就松开了。
    但现在看来，这瓷瓶对季深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东西。
    太重要了，才会舍不得松手。
    季千柔试着掰了掰，失败后就随缘了。
    她睡在两个孩子中间，伸出手把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这才安心睡去。
    一觉无话。
    -
    季千柔是被村人收拾东西的声音吵醒的。
    准确点来说，是被大家质问孟小艺的声音吵醒的。
    孟小艺不仅运气好， 体质也好，睡了一觉起来也能帮着收拾东西了。
    大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孟小艺添乱。
    “孩子胡闹也就罢了，孟小艺你都多大的人了，你干这样的事你觉得能行吗？”
    “你们也别说了，说了她也不会听的，孟小艺从来就没听过我们的话！”
    孟小艺吭哧吭哧搬东西，当自己是个聋子是个哑巴。
    “瞧瞧她那样，还是不服气！”
    “老天爷都不收她，留下来折磨我们呢！”
    “唉，这事闹得啊！”
    凌枝瑶就跟在孟小艺身边干活，她一直都按照季千柔的要求对眼睛进行训练，再加上季千柔时不时会把维生素夹在吃食里给凌枝瑶吃。
    现在她的眼睛已经好多了，弱视有了很大的改善，白日里不用拐杖也能看个七八分清楚。
    她那双漂亮灵动的小鹿眼中映照着村人写满嫌恶的神情。
    叫凌枝瑶生出无力感来。
    从前看不清，她觉着村里的大家都是好人。
    可现在，她能看清了，又发现大家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也不知是谁动的手，有人推了孟小艺一下，其他人也跟着推她。
    孟小艺被推倒在地上，伤口有点往外渗血。
    凌枝瑶小脸白了白，挡在孟小艺身前道：
    “你们不要怪我嫂嫂，我嫂嫂没想给大家添乱的，她只是担心季娘子，想上山找办法。”
    大家不爱听这话。
    “合着就她孟小艺一个人担心季娘子，我们不担心？就她孟小艺一个人高尚？我们都忘恩负义？”
    凌枝瑶脸更白了，身形微晃。
    还试图解释：“不是，不是，我嫂嫂是觉得危险……”
    但村人的声音淹没了凌枝瑶的声音。
    她们谴责着孟小艺：“你不知道喊大家伙一起上山去？你喊了，难道我们会不帮你？”
    “自己一个人去，那就是在给村子里添乱！”
    孟小艺扯了凌枝瑶一把，“回家去，爹娘的东西都没收拾完，你说你跑出来干什么？“
    又对着众人冷笑：“你们当然不会帮我，你们什么时候帮过我？”
    众人噤声。
    气氛突然就有点儿尴尬。
    仔细一回想，他们好像、大概、的确没有帮过孟小艺。
    村子里的大家都恨不得跟孟小艺撇干净关系，怎么可能会去帮孟小艺？
    “我那么贱啊？明知道你们不会帮我，还自取其辱跑去求你们帮忙？”孟小艺看谁谁眼神发虚。
    这场谴责进行不下去了，各自散去。
    季千柔听了一会，见不用自己去调停，打了个哈欠正打算睡回笼觉。
    一躺下发现季深眼睛睁开了。
    漂亮的凤眼没了神采，空洞的看着上方。
    “阿深？”
    季深回过神来，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娘，我想上山。”
    “为什么会想上山？”季千柔闭上眼睛。

 第九十六章 活佛，你在哪儿？

    “他在山上。”
    “他？是救了你的人？”
    从当时的现场来看，是有人出手救下了季深，还给他包扎了伤口。
    只是大河村的人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位无名英雄。
    季千柔坐起来推开车窗，看向山上。
    山上的风太过喧嚣，夹杂着低沉的呜咽。
    “既然是恩人，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两人下马车的时候，季蕊也跟着醒了，小姑娘揉着睡眼，说话很软：
    “娘，哥哥，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一块去。”
    季千柔伸手把季蕊抱下马车。
    去跟村长说了这件事。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该去看看。”村长对季千柔的决定没意见，叫今天轮值的第二小队跟着季千柔上山查看情况。
    不过他也有点迷惑：
    “山上不就一个崇明寺，那位大侠上山做什么？”
    季深咬着牙给自己上好药，又将小瓷瓶放在胸口处：
    “他是要去大坏人，他是个大英雄！”
    “打崇明寺的坏人啊？”
    村人一听就来劲了，可不是就他们觉着崇明寺坏，还有其他人也这么看呢！
    给菜地浇水的孟小艺闻言，眼神闪烁不已。
    崇明寺上的人可都是吃人肉的！那人单枪匹马的上去，能有好果子吃？
    孟小艺也不想让季千柔带人上去：“咱们赶快走，这地方邪门得很！”
    “孟小艺，你是被吓破胆了？”
    村中看不惯孟小艺的妇人们眉一抬，说出的话都是带刺的。
    孟小艺只看季千柔：“季娘子，山上危险。”
    “就是知道危险，才不能叫阿深的恩人一个人在里头。”
    季千柔肃然正容，瞧着没有任何一丝退怯的意思。
    “伤好了？”她问孟小艺。
    “哪能这么快好？”
    “那就回去歇着，乖乖等我回来。”
    孟小艺一愣，随即轻哼一声：“我又不是小娃娃，乖什么乖。”
    不等季千柔说话，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季千柔看过去，看见她耳根子绯红。
    季千柔：？？？
    她说了什么叫人误会的话吗？
    孟小艺害羞什么？
    不管了。
    让徐国昌整队，季千柔带俩孩子回去换衣服。
    这次用的不是粗制滥造的护具，而是商城里价值十两金一件的防弹衣。
    俩个小豆丁也没问，乖乖穿好防弹衣，又套上衣服。
    小野也想跟着，叫村长拦下了。
    他不服气：“季蕊季深都能去，凭什么我不能去？”
    “那是季家的恩人，人家跟去瞧瞧不是应该的？你又为什么要去？”村长弄不明白。
    小野没吱声。
    大丫一晃而过：“小野听说山上有个大英雄，他想去拜师学艺咧。”
    村长哟嚯：“志气不错。”
    “那您是答应让我跟着去了？”小野眼前一亮。
    “小娃娃有志气，那我当然……不会让你去。”
    村长把手放在背后，撅起皱巴的老嘴：
    “不是答应了季娘子要收集草药？
    一件事没办完呢就想着另一件事。
    人不大心不小，还学上别人言而无信了。”
    有志气是好事，可有志气却没办好季娘子交代的事情，那就不是好的有志气！
    一提起草药小野就两眼无光。
    他最近低着头从杂草里找草药，都要找成斗鸡眼了。
    “我就去看看，草药我还找的。”小野咬牙发誓。
    “你把草药找全了，我再让你去看看。”村长也发誓。
    《草药大全》那么厚，他还好多字不认得，找全草药得哪年哪月？
    看了以后要真拜上师学上艺，哪还有心思找草药？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
    季千柔听说这事倒是愿意让小野跟着。
    “老大，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小野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季千柔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感性。
    直到她看到小野偷偷掐自己大腿肉。
    季千柔：“……”
    “闺女，带这么多不顶用的，你会不会太受累了？”村长眉眼忧愁。
    第二小队的人互相看看。
    “村长是在说我们吗？”
    “季娘子带上的除了她家孩子不就剩下咱们了？”
    不顶用的第二小队集体陷入了沉默。
    “没事，我们会看情况决定出不出手。”季千柔抚慰好村长，带上人往山上走。
    孟小艺追了上来，喊住季千柔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护身符。
    说是护身符，其实就是一张墨绿色的符折成了三角形，再用三股的红绳捆起来，做成可以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正好多出来一个，给你了。”
    凌枝瑶也跟了出来，见状拔高了音量：
    “嫂嫂，那不是你爹娘在你出嫁前给你求的护身符？
    我还记得，当年家里起火，你拼死也要把护身符抢救出来……”
    孟小艺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小妮子，叫你干活不干活，尽说些不该说的话！”
    季千柔瞥了一眼孟小艺，她耳根子又红了。
    突然觉得孟小艺也有可爱之处。
    “我会好好保管的。”季千柔翘起嘴角，将护身符戴到脖子上。
    孟小艺一脸凶相：“什么保管？你回来以后还要还给我的！”
    季千柔：“……”
    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季千柔再次再次感慨。
    在众人的目送下，季千柔骑上永夜，两个孩子坐在她身前，一摆手。
    第二小队也骑上马同行。
    向着山上进发。
    行至半途，就看见有人下山，且东张西望的，嘴里还喊着‘活佛，活佛，你在哪儿？’
    小野被徐国昌带着，他站在马上，登高眺望。
    “老大，是万九重那群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小野眼中两簇怒火膨张。
    其他人也道：“真晦气，一上来就遇到他们。”
    万九重他们都是大河村救下来的。
    而大河村救人的吃食从何处来？
    是季千柔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带他们得来的。
    劳心费神救活的人，转头就为了自己要把季娘子这个大恩人献给崇明寺那群邪僧。
    徐国昌他们瞧不起万九重他们。
    倒是季千柔对此并无感触。
    她救人并不是为了让别人都感激她，敬戴她。
    “我们过去问问情况。”
    徐国昌拦着季千柔：“季娘子，小心有诈！”
    谁知道，万九重他们安的是什么心？
    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崇明寺为了抓住季千柔设下的陷阱？
    但不去问情况，又怎知崇明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凌煜又身在何处？

 第九十六章 活佛，你在哪儿？

    “他在山上。”
    “他？是救了你的人？”
    从当时的现场来看，是有人出手救下了季深，还给他包扎了伤口。
    只是大河村的人在周围找了一圈，也没见到那位无名英雄。
    季千柔坐起来推开车窗，看向山上。
    山上的风太过喧嚣，夹杂着低沉的呜咽。
    “既然是恩人，上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两人下马车的时候，季蕊也跟着醒了，小姑娘揉着睡眼，说话很软：
    “娘，哥哥，你们要去哪儿？我跟你们一块去。”
    季千柔伸手把季蕊抱下马车。
    去跟村长说了这件事。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该去看看。”村长对季千柔的决定没意见，叫今天轮值的第二小队跟着季千柔上山查看情况。
    不过他也有点迷惑：
    “山上不就一个崇明寺，那位大侠上山做什么？”
    季深咬着牙给自己上好药，又将小瓷瓶放在胸口处：
    “他是要去大坏人，他是个大英雄！”
    “打崇明寺的坏人啊？”
    村人一听就来劲了，可不是就他们觉着崇明寺坏，还有其他人也这么看呢！
    给菜地浇水的孟小艺闻言，眼神闪烁不已。
    崇明寺上的人可都是吃人肉的！那人单枪匹马的上去，能有好果子吃？
    孟小艺也不想让季千柔带人上去：“咱们赶快走，这地方邪门得很！”
    “孟小艺，你是被吓破胆了？”
    村中看不惯孟小艺的妇人们眉一抬，说出的话都是带刺的。
    孟小艺只看季千柔：“季娘子，山上危险。”
    “就是知道危险，才不能叫阿深的恩人一个人在里头。”
    季千柔肃然正容，瞧着没有任何一丝退怯的意思。
    “伤好了？”她问孟小艺。
    “哪能这么快好？”
    “那就回去歇着，乖乖等我回来。”
    孟小艺一愣，随即轻哼一声：“我又不是小娃娃，乖什么乖。”
    不等季千柔说话，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季千柔看过去，看见她耳根子绯红。
    季千柔：？？？
    她说了什么叫人误会的话吗？
    孟小艺害羞什么？
    不管了。
    让徐国昌整队，季千柔带俩孩子回去换衣服。
    这次用的不是粗制滥造的护具，而是商城里价值十两金一件的防弹衣。
    俩个小豆丁也没问，乖乖穿好防弹衣，又套上衣服。
    小野也想跟着，叫村长拦下了。
    他不服气：“季蕊季深都能去，凭什么我不能去？”
    “那是季家的恩人，人家跟去瞧瞧不是应该的？你又为什么要去？”村长弄不明白。
    小野没吱声。
    大丫一晃而过：“小野听说山上有个大英雄，他想去拜师学艺咧。”
    村长哟嚯：“志气不错。”
    “那您是答应让我跟着去了？”小野眼前一亮。
    “小娃娃有志气，那我当然……不会让你去。”
    村长把手放在背后，撅起皱巴的老嘴：
    “不是答应了季娘子要收集草药？
    一件事没办完呢就想着另一件事。
    人不大心不小，还学上别人言而无信了。”
    有志气是好事，可有志气却没办好季娘子交代的事情，那就不是好的有志气！
    一提起草药小野就两眼无光。
    他最近低着头从杂草里找草药，都要找成斗鸡眼了。
    “我就去看看，草药我还找的。”小野咬牙发誓。
    “你把草药找全了，我再让你去看看。”村长也发誓。
    《草药大全》那么厚，他还好多字不认得，找全草药得哪年哪月？
    看了以后要真拜上师学上艺，哪还有心思找草药？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
    季千柔听说这事倒是愿意让小野跟着。
    “老大，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小野感激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季千柔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感性。
    直到她看到小野偷偷掐自己大腿肉。
    季千柔：“……”
    “闺女，带这么多不顶用的，你会不会太受累了？”村长眉眼忧愁。
    第二小队的人互相看看。
    “村长是在说我们吗？”
    “季娘子带上的除了她家孩子不就剩下咱们了？”
    不顶用的第二小队集体陷入了沉默。
    “没事，我们会看情况决定出不出手。”季千柔抚慰好村长，带上人往山上走。
    孟小艺追了上来，喊住季千柔往她手里塞了一个护身符。
    说是护身符，其实就是一张墨绿色的符折成了三角形，再用三股的红绳捆起来，做成可以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
    “正好多出来一个，给你了。”
    凌枝瑶也跟了出来，见状拔高了音量：
    “嫂嫂，那不是你爹娘在你出嫁前给你求的护身符？
    我还记得，当年家里起火，你拼死也要把护身符抢救出来……”
    孟小艺气急败坏：“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小妮子，叫你干活不干活，尽说些不该说的话！”
    季千柔瞥了一眼孟小艺，她耳根子又红了。
    突然觉得孟小艺也有可爱之处。
    “我会好好保管的。”季千柔翘起嘴角，将护身符戴到脖子上。
    孟小艺一脸凶相：“什么保管？你回来以后还要还给我的！”
    季千柔：“……”
    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长了张嘴。季千柔再次再次感慨。
    在众人的目送下，季千柔骑上永夜，两个孩子坐在她身前，一摆手。
    第二小队也骑上马同行。
    向着山上进发。
    行至半途，就看见有人下山，且东张西望的，嘴里还喊着‘活佛，活佛，你在哪儿？’
    小野被徐国昌带着，他站在马上，登高眺望。
    “老大，是万九重那群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小野眼中两簇怒火膨张。
    其他人也道：“真晦气，一上来就遇到他们。”
    万九重他们都是大河村救下来的。
    而大河村救人的吃食从何处来？
    是季千柔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带他们得来的。
    劳心费神救活的人，转头就为了自己要把季娘子这个大恩人献给崇明寺那群邪僧。
    徐国昌他们瞧不起万九重他们。
    倒是季千柔对此并无感触。
    她救人并不是为了让别人都感激她，敬戴她。
    “我们过去问问情况。”
    徐国昌拦着季千柔：“季娘子，小心有诈！”
    谁知道，万九重他们安的是什么心？
    谁又能保证，这不是崇明寺为了抓住季千柔设下的陷阱？
    但不去问情况，又怎知崇明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凌煜又身在何处？

 第九十七章 活祭

    季千柔还是决定去问。
    能省事就省事，想那么多瞎折腾什么？
    要是万九重他们不开口？
    那就采取能叫他们开口的手段。
    索性，万九重众人见季千柔带人走过来，非但没有露出恶意，万九重还满脸庆幸。
    “季娘子，你没事？好全了？”
    大河村的人对万九重这突然的关心感到莫名其妙，之前万九重还求着他们把季千柔往妖僧的火坑里推呢，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好人？
    季千柔面不改色：“没事了，你们在找什么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天的事情对不住啊。”万九重挠挠头，憨憨一笑，“我们在找崇明寺里的‘活佛’，唉，这事说来话长。”
    提起此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那就长话短说。”
    “季娘子想听，我就简单说说。”
    万九重他们一觉睡醒，正期待着今天又有羊肉可以吃，可没想到崇明寺的僧人们乱作一锅粥，在到处找所谓的‘活佛’，见了他们，又叫他们也一起找活佛。
    “我们是不愿意找的，就想吃个饱饭。
    可他们又说了，要是没有崇明寺那九位‘活佛’，佛祖就不庇佑崇明寺了。
    我们也就没有羊肉吃了。”
    活佛没了可以，可羊肉不能没有啊。
    万九重一行人就坐不住了，跟着一起找活佛。
    从山上找到山下，一无所获。
    季深脸色白了白。
    崇明寺的羊肉……
    “季娘子，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得接着找‘活佛’去了，就此别过。”
    万九重带着人走了。
    季千柔领着人继续往上走。
    入崇明寺，就如入无人之境。
    “之前我们来时，门口还有扫地僧守着，现在却一个僧人也见不着了。
    都去找‘活佛’了不成？”
    “这也没什么不好，正好方便了我们找人。”
    季千柔问过季深无名英雄的外貌，知道对方是个年轻的将军，英勇威武。
    “仨人一小队，分散开去寻人。”季千柔吩咐。
    众人散去。
    季千柔带着季深、季蕊一起找。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又在分别的菩提树下聚拢。
    “没见到。”
    “找不到。”
    季千柔皱了皱眉头：“我也没有找到。”
    她用地图搜寻，一样没找到凌煜。
    徐国昌问季深：“你确认救你的人上山进崇明寺来了？”
    “没错。”季深无比笃定。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那人是个鸟人，办完事情以后长翅膀飞走了？”
    上下山的路就一条，在大河村的巡视范围内。
    要是凌煜下山，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但人又确实不在寺庙里。
    “到外边去找找。”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万九重愤怒至极的嘶吼声：“你们干什么！放下她们！”
    “走，过去看看。”
    过了月门，便是僧人们平日里练功的院子，院子的中间有一口枯井。
    季千柔带人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万九重的人被僧人们按在地上，另外两个僧人高举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要往井里丢。
    万九重眼睛发红：“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阿弥陀佛。”从僧人群中走出一个天庭饱满的中年僧人，他眼角皱纹三重，睁眼时颇具佛相：
    “只有进行活祭，活佛才会出现，佛祖才会继续眷顾这个地方。
    牺牲她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不牺牲自己人！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人！我不服，我不服啊！”
    万九重高声呐喊，好似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我们要守护崇明寺。”中年僧人神色略带悲悯，“活祭后，人会去往极乐世界，她们不会痛苦的。”
    被举起的孩子吓哭了，哭声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
    万九重眼睛发红，“他还那么小，你放过他，我去！”
    “不行，活佛喜欢女人和小孩。”
    季蕊捏紧小拳头，从鼻子里出气：“坏人！”
    季千柔看向那口枯井，“系统，进行鉴定。”
    “宿主为何突然如此大方？”系统困惑的同时，不妨碍它进行鉴定：
    “鉴定完毕，一口干枯多年的老井，进入可开启新地图。”
    季千柔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果然。
    从昨日路过这个院子起，季千柔就很在意那口枯井。
    作为练功的地方，却在中间留存一口没有用处的枯井，难道不会觉得累赘吗？
    还有活祭也是，为什么偏偏将枯井作为活祭的地点？
    下边有问题。
    季千柔蹲下身对季蕊微笑：“蕊蕊，我们一起打坏人好不好？”
    季蕊眼前一亮：“可以吗？”
    “季娘子，他们人多势众，不好对付啊！”徐国昌提醒季千柔，他们带上来的人，可远远及不上崇明寺的僧人。
    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
    季千柔带季蕊做热身运动，顺带着将季深塞徐国昌怀里：
    “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好阿深。”
    徐国昌与季深相对无言。
    季千柔已经带季蕊冲了上去，她一马当先，直跳中年僧人面前，与他过起招来。
    季蕊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一众人之中哒哒哒的向前跑。
    老实说，有点萌。
    徐国昌心里跟被鸡毛撩了一下一样，又有点痒，又有点嫌弃。
    “你往后面站，我们去帮忙。”徐国昌把季深放下。
    季深拉住他的袖子。
    “我娘说了不用你们，那就不用你们。”
    徐国昌不信：“你娘再厉害，难道还能打一百个？”
    季深唇抿成线，无比笃定的点头：“能。”
    徐国昌：“……”
    你娘知道你吹牛带上她吗？
    自己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现在居然跟一个孩子较真。
    徐国昌轻叹一声，转过身喊一声：
    “别愣着，去帮季娘子！”
    没人动弹。
    季千柔回头看他：“帮什么？”
    “帮忙打……嗯，季娘子你腿酸不酸，我给你捏捏？”
    徐国昌看着躺倒一地的僧人，麻利改口，对季千柔讨好一笑。
    恐怖如斯！
    季娘子的战斗力居然恐怖如斯！
    回想起自己当年做的那些缺筋事，徐国昌汗如雨下。
    “不用。”季千柔走向季蕊，季蕊冲她笑得很甜：“娘，我把姨姨跟弟弟救下来了！”
    除了抓着人质的那两个僧人，其余僧人都是季千柔解决的。
    风所能及的地方，季千柔是无敌的。
    “我家蕊蕊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朋友。”
    扭过头还不忘夸季深：“我家阿深也是世界上最棒最听话的小朋友。”
    季深：“……”娘，你好敷衍。
    “你们在上面等着，保护好孩子们，我下去下面看看。”季千柔看向枯井，神色渐转肃穆。
    枯井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能带上孩子们。
    徐国昌突然就悟了，他们其实就是来带孩子的。
    “季娘子慢走，季娘子注意安全。”徐国昌心里憋屈，面上不得不笑容营业。
    季千柔冲着枯井一跃而下。
    下落的半途，系统开腔：“新地图开启，解锁随机任务。”

 第九十七章 活祭

    季千柔还是决定去问。
    能省事就省事，想那么多瞎折腾什么？
    要是万九重他们不开口？
    那就采取能叫他们开口的手段。
    索性，万九重众人见季千柔带人走过来，非但没有露出恶意，万九重还满脸庆幸。
    “季娘子，你没事？好全了？”
    大河村的人对万九重这突然的关心感到莫名其妙，之前万九重还求着他们把季千柔往妖僧的火坑里推呢，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好人？
    季千柔面不改色：“没事了，你们在找什么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昨天的事情对不住啊。”万九重挠挠头，憨憨一笑，“我们在找崇明寺里的‘活佛’，唉，这事说来话长。”
    提起此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那就长话短说。”
    “季娘子想听，我就简单说说。”
    万九重他们一觉睡醒，正期待着今天又有羊肉可以吃，可没想到崇明寺的僧人们乱作一锅粥，在到处找所谓的‘活佛’，见了他们，又叫他们也一起找活佛。
    “我们是不愿意找的，就想吃个饱饭。
    可他们又说了，要是没有崇明寺那九位‘活佛’，佛祖就不庇佑崇明寺了。
    我们也就没有羊肉吃了。”
    活佛没了可以，可羊肉不能没有啊。
    万九重一行人就坐不住了，跟着一起找活佛。
    从山上找到山下，一无所获。
    季深脸色白了白。
    崇明寺的羊肉……
    “季娘子，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得接着找‘活佛’去了，就此别过。”
    万九重带着人走了。
    季千柔领着人继续往上走。
    入崇明寺，就如入无人之境。
    “之前我们来时，门口还有扫地僧守着，现在却一个僧人也见不着了。
    都去找‘活佛’了不成？”
    “这也没什么不好，正好方便了我们找人。”
    季千柔问过季深无名英雄的外貌，知道对方是个年轻的将军，英勇威武。
    “仨人一小队，分散开去寻人。”季千柔吩咐。
    众人散去。
    季千柔带着季深、季蕊一起找。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又在分别的菩提树下聚拢。
    “没见到。”
    “找不到。”
    季千柔皱了皱眉头：“我也没有找到。”
    她用地图搜寻，一样没找到凌煜。
    徐国昌问季深：“你确认救你的人上山进崇明寺来了？”
    “没错。”季深无比笃定。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那人是个鸟人，办完事情以后长翅膀飞走了？”
    上下山的路就一条，在大河村的巡视范围内。
    要是凌煜下山，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但人又确实不在寺庙里。
    “到外边去找找。”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万九重愤怒至极的嘶吼声：“你们干什么！放下她们！”
    “走，过去看看。”
    过了月门，便是僧人们平日里练功的院子，院子的中间有一口枯井。
    季千柔带人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万九重的人被僧人们按在地上，另外两个僧人高举着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要往井里丢。
    万九重眼睛发红：“你们凭什么！凭什么！”
    “阿弥陀佛。”从僧人群中走出一个天庭饱满的中年僧人，他眼角皱纹三重，睁眼时颇具佛相：
    “只有进行活祭，活佛才会出现，佛祖才会继续眷顾这个地方。
    牺牲她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活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不牺牲自己人！为什么要牺牲我们的人！我不服，我不服啊！”
    万九重高声呐喊，好似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我们要守护崇明寺。”中年僧人神色略带悲悯，“活祭后，人会去往极乐世界，她们不会痛苦的。”
    被举起的孩子吓哭了，哭声传遍院子的每个角落。
    万九重眼睛发红，“他还那么小，你放过他，我去！”
    “不行，活佛喜欢女人和小孩。”
    季蕊捏紧小拳头，从鼻子里出气：“坏人！”
    季千柔看向那口枯井，“系统，进行鉴定。”
    “宿主为何突然如此大方？”系统困惑的同时，不妨碍它进行鉴定：
    “鉴定完毕，一口干枯多年的老井，进入可开启新地图。”
    季千柔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唇。
    果然。
    从昨日路过这个院子起，季千柔就很在意那口枯井。
    作为练功的地方，却在中间留存一口没有用处的枯井，难道不会觉得累赘吗？
    还有活祭也是，为什么偏偏将枯井作为活祭的地点？
    下边有问题。
    季千柔蹲下身对季蕊微笑：“蕊蕊，我们一起打坏人好不好？”
    季蕊眼前一亮：“可以吗？”
    “季娘子，他们人多势众，不好对付啊！”徐国昌提醒季千柔，他们带上来的人，可远远及不上崇明寺的僧人。
    对方的人数是他们的十倍！
    季千柔带季蕊做热身运动，顺带着将季深塞徐国昌怀里：
    “你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好阿深。”
    徐国昌与季深相对无言。
    季千柔已经带季蕊冲了上去，她一马当先，直跳中年僧人面前，与他过起招来。
    季蕊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在一众人之中哒哒哒的向前跑。
    老实说，有点萌。
    徐国昌心里跟被鸡毛撩了一下一样，又有点痒，又有点嫌弃。
    “你往后面站，我们去帮忙。”徐国昌把季深放下。
    季深拉住他的袖子。
    “我娘说了不用你们，那就不用你们。”
    徐国昌不信：“你娘再厉害，难道还能打一百个？”
    季深唇抿成线，无比笃定的点头：“能。”
    徐国昌：“……”
    你娘知道你吹牛带上她吗？
    自己真是越来越离谱了，现在居然跟一个孩子较真。
    徐国昌轻叹一声，转过身喊一声：
    “别愣着，去帮季娘子！”
    没人动弹。
    季千柔回头看他：“帮什么？”
    “帮忙打……嗯，季娘子你腿酸不酸，我给你捏捏？”
    徐国昌看着躺倒一地的僧人，麻利改口，对季千柔讨好一笑。
    恐怖如斯！
    季娘子的战斗力居然恐怖如斯！
    回想起自己当年做的那些缺筋事，徐国昌汗如雨下。
    “不用。”季千柔走向季蕊，季蕊冲她笑得很甜：“娘，我把姨姨跟弟弟救下来了！”
    除了抓着人质的那两个僧人，其余僧人都是季千柔解决的。
    风所能及的地方，季千柔是无敌的。
    “我家蕊蕊真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朋友。”
    扭过头还不忘夸季深：“我家阿深也是世界上最棒最听话的小朋友。”
    季深：“……”娘，你好敷衍。
    “你们在上面等着，保护好孩子们，我下去下面看看。”季千柔看向枯井，神色渐转肃穆。
    枯井下有什么，谁也不知道。
    不能带上孩子们。
    徐国昌突然就悟了，他们其实就是来带孩子的。
    “季娘子慢走，季娘子注意安全。”徐国昌心里憋屈，面上不得不笑容营业。
    季千柔冲着枯井一跃而下。
    下落的半途，系统开腔：“新地图开启，解锁随机任务。”

 第九十八章 紧急避孕药又是何物？

    随机任务？
    这倒是新鲜说辞，季千柔足尖落地，瞥了一眼面板上的任务介绍。
    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什么叫做‘人前裸奔一天’，这能过审？”
    季千柔不能理解。
    这个任务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的底线又在哪里？
    奖励又在哪里？
    “随机任务中所有的任务都是随机的。
    顺带说明，任务的创建参考了你们人类热衷的真心话大冒险。”
    季千柔：“……”
    “不做。”季千柔从背包里拿出一盏萤火虫夜灯提在手上。
    地下的漆黑被灯光驱散，露出真实的貌相来。
    别有洞天。
    四周都是空阔的一片，循着东南角绕去有一处破洞口，应当是能继续延伸下去的路。
    “随机任务为法则发布，拒绝任务系统与宿主都将被抹杀。”
    “强买强卖啊？”季千柔冷笑，“有本事就弄死我。”
    系统：“……”
    果然，强硬的要挟从来都不能让季千柔低头。
    “咳咳……”系统突然转化为软妹音，“宿主，人家才刚上岗就业，人家不想死。”
    季千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正常一点，我们还能交谈。”
    “好。
    宿主，随机任务惩罚严重，但是相对而言奖励也是所有任务中最丰富的。
    完成随机任务即可解锁高级大转盘，高级进化之心、高级基建包、高级基因药水都可以抽到哦。”
    季千柔掏掏耳朵，往破洞的方向走。
    “奖励再丰盛，‘裸奔’没得商量。”
    “也不一定要裸奔，随机任务拥有一次刷新功能。”
    季千柔停下脚步，拿出放大镜在任务页面找了又找，在右下角找到了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原点，点击后系统页面显示：
    “是否对随机任务进行刷新。”
    “刷新。”
    “随机任务已刷新为‘满脸长出麻子，持续时间三天’。
    任务完成解锁高级大转盘，任务失败或拒绝任务抹杀，是否开始任务？”
    季千柔：“……”你明明就没得给人选啊。
    “形式主义不能少。”系统一本正经。
    有一说一，与‘裸奔’相比，只是长麻子，季千柔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她刚刚点开高级转盘看了看，那上边最差的奖励也就是黄金百两，还是很动人的。
    “任务已开始，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两天23小时55秒。”
    季千柔摸了摸脸，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就开始了？
    破洞口近在眼前，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洞口。
    地图上随即出现一个绿点。
    季千柔走近，萤火虫夜灯暖黄色的光洒落在来人的轮廓上。
    年轻男子抬眼，目光长驱直入，像一把锐不可当的尖刀，直刺人心。
    眉眼清丽脱俗，气质锋芒刚毅。
    多数男子俊美就难逃阴柔，但眼前之人不同。
    他较之寻常的美男子更为黝黑一些。
    这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倒有中和气质之用。
    俊美不失阳刚，矜贵冷漠却非麻木不仁。
    凌煜眸光在季千柔面上一扫而过，随即垂首。
    “被抓的百姓？跟紧我，我送你出去。”
    他扶枪行过，背脊挺拔，行态优雅巍峨。
    若非他行过之处鲜血淋漓，季千柔还真看不出这人受伤了。
    “昨天夜里，你是否救下一个男孩？”季千柔歪头看凌煜。
    男孩。
    凌煜动作顿了顿，而后又恢复如常。
    “没有。”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
    系统：“宿主，他在说谎！”
    季千柔也看出来了，她拿出药箱来：“你受伤了，等我给你包扎完，我们再一起出去也不迟。”
    “不必。”
    “你救了我的儿子。
    我是特地来找你报恩的。
    你不让我报恩，我也就只好一直缠着你了。”
    凌煜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弯下眉眼，水莹的杏眼中盛满热枕。
    她知道自己的样貌出众，对世人很有迷惑性。
    也乐于利用这种特性，让凌煜对自己卸下防备。
    凌煜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万用散给了季深，其他伤药也用完了。
    他现在，的确缺少可用的药物。
    愿意接受好意就行，其他的季千柔也不强求。
    “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她把药箱递给凌煜。
    凌煜就地坐下，拿出瓶瓶罐罐来。
    商城提供的商品还算贴心，采用了这个朝代会使用的瓷瓶药罐，且标签也换成了繁体字。
    凌煜拿出一个药瓶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又拿出另一个瓷瓶。
    接连看了三四个瓷瓶，凌煜拧着眉看向季千柔。
    “怎么了？”
    “酒精是何物？
    云南白药又是何物？
    紧急避孕药又是何物？”
    常年新伤叠旧伤，凌煜识得不少药物。
    但这几种药，他闻所未闻。
    季千柔：“……”
    商城里购买的家庭小药箱里为什么会有紧急避孕药这种东西。
    “酒精可以消毒，云南白药可以止血。”
    季千柔选择性的忽视了紧急避孕药。
    凌煜略微颔首，撕开脚踝上已然破碎的布片。
    用酒精清洗脚踝上的爪状伤痕后，又撒上适量的云南白药。
    “走。”
    季千柔没有动弹。
    问凌煜：“背上的伤口不处理一下？”
    凌煜冷冷睨向季千柔。
    俊美的脸庞蒙上肃杀之气。
    他从未暴露背上的伤口，季千柔是如何发现的？
    季千柔点点自己的鼻尖：“我对血腥味比较敏感。”
    诚然，凌煜可以伪装成无事发生，但风不会欺骗季千柔，吹过凌煜的风带来大量的血腥气息。
    凌煜收回目光，言辞更冷：“不必。”
    季千柔善意的提醒凌煜：
    “再不处理，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凌煜蓦然沉下脸，锐利的目光直射季千柔。
    他挑枪掷向季千柔。
    一声惨叫响起，从季千柔身后的墙壁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她扭头看去。
    是一位身披黄金袈裟的僧人。
    红缨枪刺穿僧人大张的嘴巴，一击毙命。
    破洞处响起窸窣的声音，季千柔看见又几个僧人如同蜘蛛一样攀爬在墙壁上。
    无不张大着嘴巴，露出比常人更尖利的牙齿。
    这群人动作无声无息，且不带动风。
    季千柔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躲起来。”
    凌煜拔出红缨枪，与几个僧人搏斗起来。

 第九十八章 紧急避孕药又是何物？

    随机任务？
    这倒是新鲜说辞，季千柔足尖落地，瞥了一眼面板上的任务介绍。
    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什么叫做‘人前裸奔一天’，这能过审？”
    季千柔不能理解。
    这个任务的意义在哪里？
    系统的底线又在哪里？
    奖励又在哪里？
    “随机任务中所有的任务都是随机的。
    顺带说明，任务的创建参考了你们人类热衷的真心话大冒险。”
    季千柔：“……”
    “不做。”季千柔从背包里拿出一盏萤火虫夜灯提在手上。
    地下的漆黑被灯光驱散，露出真实的貌相来。
    别有洞天。
    四周都是空阔的一片，循着东南角绕去有一处破洞口，应当是能继续延伸下去的路。
    “随机任务为法则发布，拒绝任务系统与宿主都将被抹杀。”
    “强买强卖啊？”季千柔冷笑，“有本事就弄死我。”
    系统：“……”
    果然，强硬的要挟从来都不能让季千柔低头。
    “咳咳……”系统突然转化为软妹音，“宿主，人家才刚上岗就业，人家不想死。”
    季千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正常一点，我们还能交谈。”
    “好。
    宿主，随机任务惩罚严重，但是相对而言奖励也是所有任务中最丰富的。
    完成随机任务即可解锁高级大转盘，高级进化之心、高级基建包、高级基因药水都可以抽到哦。”
    季千柔掏掏耳朵，往破洞的方向走。
    “奖励再丰盛，‘裸奔’没得商量。”
    “也不一定要裸奔，随机任务拥有一次刷新功能。”
    季千柔停下脚步，拿出放大镜在任务页面找了又找，在右下角找到了只有小指指甲盖大小的原点，点击后系统页面显示：
    “是否对随机任务进行刷新。”
    “刷新。”
    “随机任务已刷新为‘满脸长出麻子，持续时间三天’。
    任务完成解锁高级大转盘，任务失败或拒绝任务抹杀，是否开始任务？”
    季千柔：“……”你明明就没得给人选啊。
    “形式主义不能少。”系统一本正经。
    有一说一，与‘裸奔’相比，只是长麻子，季千柔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她刚刚点开高级转盘看了看，那上边最差的奖励也就是黄金百两，还是很动人的。
    “任务已开始，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两天23小时55秒。”
    季千柔摸了摸脸，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就开始了？
    破洞口近在眼前，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洞口。
    地图上随即出现一个绿点。
    季千柔走近，萤火虫夜灯暖黄色的光洒落在来人的轮廓上。
    年轻男子抬眼，目光长驱直入，像一把锐不可当的尖刀，直刺人心。
    眉眼清丽脱俗，气质锋芒刚毅。
    多数男子俊美就难逃阴柔，但眼前之人不同。
    他较之寻常的美男子更为黝黑一些。
    这并不影响他的俊美，反倒有中和气质之用。
    俊美不失阳刚，矜贵冷漠却非麻木不仁。
    凌煜眸光在季千柔面上一扫而过，随即垂首。
    “被抓的百姓？跟紧我，我送你出去。”
    他扶枪行过，背脊挺拔，行态优雅巍峨。
    若非他行过之处鲜血淋漓，季千柔还真看不出这人受伤了。
    “昨天夜里，你是否救下一个男孩？”季千柔歪头看凌煜。
    男孩。
    凌煜动作顿了顿，而后又恢复如常。
    “没有。”
    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
    系统：“宿主，他在说谎！”
    季千柔也看出来了，她拿出药箱来：“你受伤了，等我给你包扎完，我们再一起出去也不迟。”
    “不必。”
    “你救了我的儿子。
    我是特地来找你报恩的。
    你不让我报恩，我也就只好一直缠着你了。”
    凌煜看向季千柔。
    季千柔弯下眉眼，水莹的杏眼中盛满热枕。
    她知道自己的样貌出众，对世人很有迷惑性。
    也乐于利用这种特性，让凌煜对自己卸下防备。
    凌煜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头：
    “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万用散给了季深，其他伤药也用完了。
    他现在，的确缺少可用的药物。
    愿意接受好意就行，其他的季千柔也不强求。
    “如果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她把药箱递给凌煜。
    凌煜就地坐下，拿出瓶瓶罐罐来。
    商城提供的商品还算贴心，采用了这个朝代会使用的瓷瓶药罐，且标签也换成了繁体字。
    凌煜拿出一个药瓶看了一眼放在一旁，又拿出另一个瓷瓶。
    接连看了三四个瓷瓶，凌煜拧着眉看向季千柔。
    “怎么了？”
    “酒精是何物？
    云南白药又是何物？
    紧急避孕药又是何物？”
    常年新伤叠旧伤，凌煜识得不少药物。
    但这几种药，他闻所未闻。
    季千柔：“……”
    商城里购买的家庭小药箱里为什么会有紧急避孕药这种东西。
    “酒精可以消毒，云南白药可以止血。”
    季千柔选择性的忽视了紧急避孕药。
    凌煜略微颔首，撕开脚踝上已然破碎的布片。
    用酒精清洗脚踝上的爪状伤痕后，又撒上适量的云南白药。
    “走。”
    季千柔没有动弹。
    问凌煜：“背上的伤口不处理一下？”
    凌煜冷冷睨向季千柔。
    俊美的脸庞蒙上肃杀之气。
    他从未暴露背上的伤口，季千柔是如何发现的？
    季千柔点点自己的鼻尖：“我对血腥味比较敏感。”
    诚然，凌煜可以伪装成无事发生，但风不会欺骗季千柔，吹过凌煜的风带来大量的血腥气息。
    凌煜收回目光，言辞更冷：“不必。”
    季千柔善意的提醒凌煜：
    “再不处理，你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凌煜蓦然沉下脸，锐利的目光直射季千柔。
    他挑枪掷向季千柔。
    一声惨叫响起，从季千柔身后的墙壁上掉下来什么东西。
    她扭头看去。
    是一位身披黄金袈裟的僧人。
    红缨枪刺穿僧人大张的嘴巴，一击毙命。
    破洞处响起窸窣的声音，季千柔看见又几个僧人如同蜘蛛一样攀爬在墙壁上。
    无不张大着嘴巴，露出比常人更尖利的牙齿。
    这群人动作无声无息，且不带动风。
    季千柔才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躲起来。”
    凌煜拔出红缨枪，与几个僧人搏斗起来。

 第九十九章 话家常

    季千柔毕竟不是柔弱女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打算出手时，一个僧人突然倒吊在她面前。
    季千柔还没有叫呢，这僧人就惨叫一声。
    “好丑啊！丑死老衲了！”
    捂着眼睛掉在地上。
    季千柔：“……”
    ？？？
    你礼貌吗？
    季千柔一脚把人踹开，就见剩下几个僧人围着凌煜，两人牵制，另外几个钻空挡背刺凌煜。
    她略一凝眉，抽干几人身边的空气。
    凌煜挽枪欲拦，却见方才几个凶恶的僧人皆都倒地不起。
    他用枪挑了来看，都面白唇紫，出气少进气也少，离死不远了。
    凌煜手起枪落，热血澎张。
    恰时起风迷了季千柔的眼睛，她揉了揉，不见舒服，又用力揉了揉，这才舒服一些。
    不过眼睛也红了。
    瞧着对什么有几分惊惧。
    凌煜余光瞥见，收回长枪，扭断那几人的脖子。
    “还剩下一个。”
    凌煜说话的声音太轻，季千柔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
    季千柔拧了拧眉，“我很不喜欢同一句话要说两遍。”
    看在凌煜是季深救命恩人的份上，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
    “说，是我给你上药，还是你自己上药？”
    单看凌煜的后背，都快血流成河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都这样了还能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在背部他上不了药。”
    “你今天的戏好像特别多？重构出多管闲事的毛病来了？”
    系统：“……”
    它早说了不能让自家宿主跟孟小艺那个嘴贱的当朋友！
    但有一说一，系统说得没毛病。
    季千柔拿出碘酒绷带，示意凌煜将上衣脱下来。
    凌煜看了一眼破洞口，半解衣裳，露出蜜色的肩膀，臂膀上的肌肉因为发力而绷紧。
    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季千柔想吹个口哨，但想想这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收嘴了。
    “快点。”
    略带磁性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不耐烦。
    季千柔上前几步，用碘酒清洗伤口后进行按压止血，血不流了，伤口也就显示出来。
    那是一道足足有成人食指长的梭形伤口，里头空了一块肉。
    难怪会流这么多血。
    止血药、抗生素、绷带。
    季千柔熟练的进行包扎，萤火虫夜灯光芒逐渐黯淡。
    余光洒在季千柔的侧脸上，从凌煜的角度看，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轮廓。
    凌煜垂首，问及季千柔：“你们是逃难来的？”
    不待季千柔回答，又道：
    “若是没有去处，可以去南边矿山，就说是凌煜的朋友，自然会有人妥善安置你们。”
    “你叫凌煜？名字不错，我名季千柔。”
    年轻将军不再说话，在一片静默中穿好衣服，闭眼聆听风声。
    他是追着那几个妖僧从静思堂下来的，但那处现在……
    只要有风声，就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出口。
    “跟我来。”凌煜在前边领路。
    两人回到井口下。
    井长约有十余米，幽暗的天光照射在井壁上，落到下方时只余一缕。
    此时从井口处传来季深季蕊的呼唤声：“娘，你能听见吗~”
    童稚的声音透过井壁传来，一时间井底到处都回响着他们俩稚嫩可爱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季千柔的错觉。
    好似在声音初传来的那一瞬，凌煜嘴角向上翘了翘。
    如昙花一现。
    又从上边送下来一条长长的麻绳，季蕊在上边喊：
    “娘，你要上来吗？”
    他们也从上边窥见底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上去，他们在等你。”凌煜道。
    季千柔看出他并无去意，“你不跟我一块上去？”
    凌煜摇头。
    “伤成这样，留下来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
    像是木头做的，既不怕疼也不爱说话。
    “吱吱——”从上边窜下来一只灰老鼠，一路火花带闪电窜到季千柔肩膀上。
    两只前足向着破洞处的方向，吱吱个不停。
    能叫吱吱如此活跃的，只有一样东西。
    宝藏。
    这枯井深处，藏着宝藏。
    吱吱又跳到地上，绕了一个圆圈，随即躺在中间，抱起自己的尾巴打滚。
    许是养久了，不用系统翻译，季千柔就知道吱吱想表达：有很多宝藏。
    “并不是，它是在说找到宝藏后你得给它找张好床，天天睡你儿子布包里落枕，再这样它要罢工了。”系统默默补了一刀。
    季千柔：“……”
    你也跟孟小艺学坏了吗？
    凌煜见季千柔久久不动，询问：“爬不上去？”
    他眉心一皱。
    却道：“我带你上去。”
    季千柔摇摇头：“我重要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不把那东西找回来，我不会上去的。”
    凌煜眉蹙得更深。
    目光在绳索与季千柔腰间徘徊。
    季千柔：“……”不会是打算强硬施法，将她打晕了捆在绳子上送出去？
    季千柔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凌煜看不到的地方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根，挤出两滴眼泪，模样可怜兮兮：
    “那是我爹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若是寻不回来，我……”
    借着抽噎时抹泪的手指的遮掩，季千柔用余光观察凌煜的反应。
    年轻将军面无表情。
    果然是块木头，这都能无动于衷。
    就在季千柔思考是不是眼泪太少，威力太小时，凌煜背过身去，往回走。
    走了几步，扭头看季千柔：“还不跟上。”
    季千柔狡黠一笑，眼泪大作战，成功。
    “知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季千柔让吱吱到前边领路：“这是我家养的小老鼠，它知道，我们跟着它走。”
    行进路上太无趣，季千柔干脆发挥起大妈们的传统美德——话家常。
    她语气闲散：“你是哪里人？”
    凌煜没吱声。
    但这并没有打消季千柔的热情：
    “你多大年纪了？婚嫁了没有？这么危险的世道，怎么一个人在外边？家里有几口人啊？”
    八卦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有一种非凡的魅力。
    季千柔自嗨得正起劲，凌煜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是走在凌煜后边的，一时没有刹住脚，鼻子结结实实的撞在凌煜背脊的伤口上。
    年轻将军发出抽气声。
    “我不是故意的，我鼻子也受伤了，我们扯平了。”季千柔一开始还有点心虚，越说到后边越气壮。
    这场意外事故，她与凌煜都有责任。
    “嘘，别说话。”凌煜狭长的凤眼眯起，”有人来了。“

 第九十九章 话家常

    季千柔毕竟不是柔弱女子。
    她往前走了一步，正打算出手时，一个僧人突然倒吊在她面前。
    季千柔还没有叫呢，这僧人就惨叫一声。
    “好丑啊！丑死老衲了！”
    捂着眼睛掉在地上。
    季千柔：“……”
    ？？？
    你礼貌吗？
    季千柔一脚把人踹开，就见剩下几个僧人围着凌煜，两人牵制，另外几个钻空挡背刺凌煜。
    她略一凝眉，抽干几人身边的空气。
    凌煜挽枪欲拦，却见方才几个凶恶的僧人皆都倒地不起。
    他用枪挑了来看，都面白唇紫，出气少进气也少，离死不远了。
    凌煜手起枪落，热血澎张。
    恰时起风迷了季千柔的眼睛，她揉了揉，不见舒服，又用力揉了揉，这才舒服一些。
    不过眼睛也红了。
    瞧着对什么有几分惊惧。
    凌煜余光瞥见，收回长枪，扭断那几人的脖子。
    “还剩下一个。”
    凌煜说话的声音太轻，季千柔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走。”
    季千柔拧了拧眉，“我很不喜欢同一句话要说两遍。”
    看在凌煜是季深救命恩人的份上，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
    “说，是我给你上药，还是你自己上药？”
    单看凌煜的后背，都快血流成河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长的，都这样了还能表现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在背部他上不了药。”
    “你今天的戏好像特别多？重构出多管闲事的毛病来了？”
    系统：“……”
    它早说了不能让自家宿主跟孟小艺那个嘴贱的当朋友！
    但有一说一，系统说得没毛病。
    季千柔拿出碘酒绷带，示意凌煜将上衣脱下来。
    凌煜看了一眼破洞口，半解衣裳，露出蜜色的肩膀，臂膀上的肌肉因为发力而绷紧。
    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季千柔想吹个口哨，但想想这是自家儿子的救命恩人，收嘴了。
    “快点。”
    略带磁性的声音里透露着几分不耐烦。
    季千柔上前几步，用碘酒清洗伤口后进行按压止血，血不流了，伤口也就显示出来。
    那是一道足足有成人食指长的梭形伤口，里头空了一块肉。
    难怪会流这么多血。
    止血药、抗生素、绷带。
    季千柔熟练的进行包扎，萤火虫夜灯光芒逐渐黯淡。
    余光洒在季千柔的侧脸上，从凌煜的角度看，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轮廓。
    凌煜垂首，问及季千柔：“你们是逃难来的？”
    不待季千柔回答，又道：
    “若是没有去处，可以去南边矿山，就说是凌煜的朋友，自然会有人妥善安置你们。”
    “你叫凌煜？名字不错，我名季千柔。”
    年轻将军不再说话，在一片静默中穿好衣服，闭眼聆听风声。
    他是追着那几个妖僧从静思堂下来的，但那处现在……
    只要有风声，就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出口。
    “跟我来。”凌煜在前边领路。
    两人回到井口下。
    井长约有十余米，幽暗的天光照射在井壁上，落到下方时只余一缕。
    此时从井口处传来季深季蕊的呼唤声：“娘，你能听见吗~”
    童稚的声音透过井壁传来，一时间井底到处都回响着他们俩稚嫩可爱的声音。
    不知是不是季千柔的错觉。
    好似在声音初传来的那一瞬，凌煜嘴角向上翘了翘。
    如昙花一现。
    又从上边送下来一条长长的麻绳，季蕊在上边喊：
    “娘，你要上来吗？”
    他们也从上边窥见底下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
    “上去，他们在等你。”凌煜道。
    季千柔看出他并无去意，“你不跟我一块上去？”
    凌煜摇头。
    “伤成这样，留下来做什么？”
    那人不说话。
    像是木头做的，既不怕疼也不爱说话。
    “吱吱——”从上边窜下来一只灰老鼠，一路火花带闪电窜到季千柔肩膀上。
    两只前足向着破洞处的方向，吱吱个不停。
    能叫吱吱如此活跃的，只有一样东西。
    宝藏。
    这枯井深处，藏着宝藏。
    吱吱又跳到地上，绕了一个圆圈，随即躺在中间，抱起自己的尾巴打滚。
    许是养久了，不用系统翻译，季千柔就知道吱吱想表达：有很多宝藏。
    “并不是，它是在说找到宝藏后你得给它找张好床，天天睡你儿子布包里落枕，再这样它要罢工了。”系统默默补了一刀。
    季千柔：“……”
    你也跟孟小艺学坏了吗？
    凌煜见季千柔久久不动，询问：“爬不上去？”
    他眉心一皱。
    却道：“我带你上去。”
    季千柔摇摇头：“我重要的东西被他们抢走了，不把那东西找回来，我不会上去的。”
    凌煜眉蹙得更深。
    目光在绳索与季千柔腰间徘徊。
    季千柔：“……”不会是打算强硬施法，将她打晕了捆在绳子上送出去？
    季千柔心中警铃大作。
    她在凌煜看不到的地方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根，挤出两滴眼泪，模样可怜兮兮：
    “那是我爹娘留给我最后的念想，若是寻不回来，我……”
    借着抽噎时抹泪的手指的遮掩，季千柔用余光观察凌煜的反应。
    年轻将军面无表情。
    果然是块木头，这都能无动于衷。
    就在季千柔思考是不是眼泪太少，威力太小时，凌煜背过身去，往回走。
    走了几步，扭头看季千柔：“还不跟上。”
    季千柔狡黠一笑，眼泪大作战，成功。
    “知不知道东西在哪儿？”
    季千柔让吱吱到前边领路：“这是我家养的小老鼠，它知道，我们跟着它走。”
    行进路上太无趣，季千柔干脆发挥起大妈们的传统美德——话家常。
    她语气闲散：“你是哪里人？”
    凌煜没吱声。
    但这并没有打消季千柔的热情：
    “你多大年纪了？婚嫁了没有？这么危险的世道，怎么一个人在外边？家里有几口人啊？”
    八卦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就有一种非凡的魅力。
    季千柔自嗨得正起劲，凌煜忽然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她是走在凌煜后边的，一时没有刹住脚，鼻子结结实实的撞在凌煜背脊的伤口上。
    年轻将军发出抽气声。
    “我不是故意的，我鼻子也受伤了，我们扯平了。”季千柔一开始还有点心虚，越说到后边越气壮。
    这场意外事故，她与凌煜都有责任。
    “嘘，别说话。”凌煜狭长的凤眼眯起，”有人来了。“

 第一百章 寻宝

    有人来了？
    的确是有人来了。
    地图系统上的红点姗姗迟来。
    季千柔问系统：“出bug了？”
    系统洋洋得意：“系统判定，方才你们之间的气氛不适合进行打扰。
    宿主，没见过像咱这样人性化的系统？知道我的好了？”
    季千柔：“……”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
    少顷，自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金线袈裟的老僧，他天庭饱满，双目有神，慈眉善目。
    瞧着就让人想起自家的长辈。
    “阿弥陀佛。”
    有那么一瞬间，季千柔也想起了陪伴自己长大，却因末世暴毙的姥爷。
    “不要被他迷惑了，此人是妖僧。”年轻将军的声音在耳旁荡开，轻轻冽冽，声量不大，却足够坚定，让人心神一荡。
    季千柔垂下眼睑，“我知道。”
    即便外表再有欺骗性，也改变不了老僧在地图上是代表敌对阵营的红点。
    来者是敌非友。
    妖僧见两人不上当，扯开虚伪的假面，神态之中多几分狠厉：
    “我不招惹你们，你们竟来坏我的好事，崇明寺威光因你们折损，佛祖不会原谅你们。”
    凌煜面色森冷：“我要杀了你。”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二人就在林落面前缠斗起来。
    季千柔不动声色的往妖僧身上丢了个鉴定技能。
    系统：“你不要强统所难。”
    “我可以加钱。”
    系统：“这不符合规定，鉴定技能不能对人使用。”
    “我出三倍的钱。”
    “你这是在为难我。”
    “五倍。”
    “成交，鉴定完毕，此为崇明寺妖僧之首孟奇。
    本为俗僧，偶得一邪典，须以人精血修炼。
    恰逢荒年乱世，开寺迎人，修炼邪功，为害一方，罪不可赦。”
    也就是副本boss。
    季千柔眯了眯眼：“系统，要是我将此人杀了，也算是一件大功德？有没有奖励？”
    当初她救下了大河村的人，得到了奖励。
    那这次呢？
    系统直言：“请宿主端正态度，但行好事，莫问奖励。”
    季千柔啧嘴：“讲人话。”
    “没有奖励。”
    妖僧不知修炼邪功多久了，凌煜虽然身手敏捷，却因为身上有伤而落了下风。
    被妖僧追着打。
    妖僧年纪大，那双眼睛却像是鹰的眼睛一样敏锐。
    抓着凌煜受伤的地方猛烈出击，以至于凌煜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出击。
    季千柔问凌煜：“要帮忙吗？”
    不等凌煜回答，妖僧兀然回头，凶残的目光直指林落。
    又很快扭回了头。
    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季千柔：“……”
    一个两个都这样，你们真的礼貌吗！
    “不……”
    凌煜用枪挡住妖僧的法杖，话还没说完，季千柔不知什么时候冲了上来，抓住妖僧的后脖颈轻轻一掀。
    就将人掀翻出去。
    她又跳过去，捏着妖僧的脑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我有那么丑吗？”
    上辈子季千柔是个美女，这辈子也依然是个美女。
    就算是长了一脸的麻子，那也该是个麻子美女。
    就像西方国家那些美女也长雀斑一样。
    能丑到哪里去？
    妖僧嘴角渗出猩红的血，死死闭着双眼：“你给我一个痛快，别折磨我了。”
    季千柔：“……”
    季千柔上手扒拉他的眼皮，“你好好看看我，你给我说说，到底适合哪里丑了！”
    凌煜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季千柔。
    而后把妖僧拖到季千柔看不到的地方。
    随着一声惨叫。
    地图上代表妖僧的红点消失了。
    凌煜擦着手回来时，季千柔问他：“我真有那么丑？”
    “美丑不在皮囊。”
    “你说这话时，敢不敢看着我说？”季千柔蹙眉，这也不看她，总感觉可信度不高啊。
    凌煜还是不看她。
    且有正当理由：“我已有妻子，此生只愿看她一人，再不许别人。”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痴情种。”
    两人拍掉身上的尘土，继续跟着吱吱走。
    解决掉妖僧，凌煜身上的气息平和不少，居然主动开口：“我此行向北，是为了寻找我的妻子。”
    季千柔感慨。
    绝美爱情啊。
    可惜没有她的份。
    她早就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宝物。
    索性，吱吱很给力。
    没一会就带两人窜进这地底下的佛堂去，逮着佛堂里唯一一尊佛像转圈。
    这佛像与崇明寺里头那一座座佛像没什么不同，只一点，佛像的头不知被谁用红布给盖住了。
    佛堂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尽。
    凌煜问季千柔：“你要寻的东西，是什么模样？”
    “是一条珠串。”季千柔随口说道，“长得略有些似佛珠。”
    “瞧着这儿什么都没有，但吱吱的鼻子很灵，它不会找错地方的，或许这儿是有什么密室。”
    季千柔说着，她与凌煜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盖了头的佛像上。
    如果说佛堂之内有什么可以动手脚的地方，那就只有这尊佛像了。
    季千柔上前一步，扯下红布。
    佛像威严，季千柔看向佛像的眼珠子：“它有颗眼珠子，好像是镂空的？”
    这佛像的两颗眼珠子，一颗是嵌在了佛像之中的，而另一颗远远瞧着也像是嵌上去不分离的，但仔细瞧着，却能瞧见期间有条小缝儿，似是分离的。
    佛像有一人高，被立在石质的桌案上。
    以季千柔的身高不好碰到。
    凌煜观察后道：“你稍微往后退一退。”
    季千柔照话办了。
    凌煜足点桌角，轻轻一跃，指尖尝试着滑动佛像的眼珠子，竟真的成功了。
    此时，佛堂内出现翁翁的声响。
    土地也开始摇晃。
    凌煜抓住季千柔的衣角带她退开。
    那立着佛像的石桌向边上移了移，底下竟还有一个地下空间。
    季千柔深感佩服。
    挖洞再挖洞，想必那位妖僧修炼的一定是地鼠神功？
    底下金光灿灿、银光灿灿，两人不必下去，便能瞧见底下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
    季千柔眉眼微弯：“见者有份，你一份我一份。”
    说罢，她跳了下去。
    凌煜：“……”
    凌煜也紧随其后，眉头微蹙：“注意安全。”
    他在四周走动起来。
    季千柔并未关注，只当他是在挑选战利品。
    她也觉得无所谓，只要凌煜不是太贪心，那他想要什么就拿自己，自己拿剩下的就好了。
    见者有份嘛。
    财宝山上有一锭大大的金元宝，季千柔爬上去捧在手心里。
    沉甸甸的重点叫人安心。
    金元宝被打磨得熠熠生辉，表面光滑得可以当镜子。
    镜子……
    季千柔裂开了。
    金元宝倒影中这个麻子又多又鼓，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什么样子的丑八怪是谁？！！
    “系！统！”

 第一百章 寻宝

    有人来了？
    的确是有人来了。
    地图系统上的红点姗姗迟来。
    季千柔问系统：“出bug了？”
    系统洋洋得意：“系统判定，方才你们之间的气氛不适合进行打扰。
    宿主，没见过像咱这样人性化的系统？知道我的好了？”
    季千柔：“……”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不用谢。”
    少顷，自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金线袈裟的老僧，他天庭饱满，双目有神，慈眉善目。
    瞧着就让人想起自家的长辈。
    “阿弥陀佛。”
    有那么一瞬间，季千柔也想起了陪伴自己长大，却因末世暴毙的姥爷。
    “不要被他迷惑了，此人是妖僧。”年轻将军的声音在耳旁荡开，轻轻冽冽，声量不大，却足够坚定，让人心神一荡。
    季千柔垂下眼睑，“我知道。”
    即便外表再有欺骗性，也改变不了老僧在地图上是代表敌对阵营的红点。
    来者是敌非友。
    妖僧见两人不上当，扯开虚伪的假面，神态之中多几分狠厉：
    “我不招惹你们，你们竟来坏我的好事，崇明寺威光因你们折损，佛祖不会原谅你们。”
    凌煜面色森冷：“我要杀了你。”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二人就在林落面前缠斗起来。
    季千柔不动声色的往妖僧身上丢了个鉴定技能。
    系统：“你不要强统所难。”
    “我可以加钱。”
    系统：“这不符合规定，鉴定技能不能对人使用。”
    “我出三倍的钱。”
    “你这是在为难我。”
    “五倍。”
    “成交，鉴定完毕，此为崇明寺妖僧之首孟奇。
    本为俗僧，偶得一邪典，须以人精血修炼。
    恰逢荒年乱世，开寺迎人，修炼邪功，为害一方，罪不可赦。”
    也就是副本boss。
    季千柔眯了眯眼：“系统，要是我将此人杀了，也算是一件大功德？有没有奖励？”
    当初她救下了大河村的人，得到了奖励。
    那这次呢？
    系统直言：“请宿主端正态度，但行好事，莫问奖励。”
    季千柔啧嘴：“讲人话。”
    “没有奖励。”
    妖僧不知修炼邪功多久了，凌煜虽然身手敏捷，却因为身上有伤而落了下风。
    被妖僧追着打。
    妖僧年纪大，那双眼睛却像是鹰的眼睛一样敏锐。
    抓着凌煜受伤的地方猛烈出击，以至于凌煜只能被动防守，无法主动出击。
    季千柔问凌煜：“要帮忙吗？”
    不等凌煜回答，妖僧兀然回头，凶残的目光直指林落。
    又很快扭回了头。
    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季千柔：“……”
    一个两个都这样，你们真的礼貌吗！
    “不……”
    凌煜用枪挡住妖僧的法杖，话还没说完，季千柔不知什么时候冲了上来，抓住妖僧的后脖颈轻轻一掀。
    就将人掀翻出去。
    她又跳过去，捏着妖僧的脑袋：“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我有那么丑吗？”
    上辈子季千柔是个美女，这辈子也依然是个美女。
    就算是长了一脸的麻子，那也该是个麻子美女。
    就像西方国家那些美女也长雀斑一样。
    能丑到哪里去？
    妖僧嘴角渗出猩红的血，死死闭着双眼：“你给我一个痛快，别折磨我了。”
    季千柔：“……”
    季千柔上手扒拉他的眼皮，“你好好看看我，你给我说说，到底适合哪里丑了！”
    凌煜像拎小鸡一样拎起季千柔。
    而后把妖僧拖到季千柔看不到的地方。
    随着一声惨叫。
    地图上代表妖僧的红点消失了。
    凌煜擦着手回来时，季千柔问他：“我真有那么丑？”
    “美丑不在皮囊。”
    “你说这话时，敢不敢看着我说？”季千柔蹙眉，这也不看她，总感觉可信度不高啊。
    凌煜还是不看她。
    且有正当理由：“我已有妻子，此生只愿看她一人，再不许别人。”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痴情种。”
    两人拍掉身上的尘土，继续跟着吱吱走。
    解决掉妖僧，凌煜身上的气息平和不少，居然主动开口：“我此行向北，是为了寻找我的妻子。”
    季千柔感慨。
    绝美爱情啊。
    可惜没有她的份。
    她早就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宝物。
    索性，吱吱很给力。
    没一会就带两人窜进这地底下的佛堂去，逮着佛堂里唯一一尊佛像转圈。
    这佛像与崇明寺里头那一座座佛像没什么不同，只一点，佛像的头不知被谁用红布给盖住了。
    佛堂不大，一眼就可以看尽。
    凌煜问季千柔：“你要寻的东西，是什么模样？”
    “是一条珠串。”季千柔随口说道，“长得略有些似佛珠。”
    “瞧着这儿什么都没有，但吱吱的鼻子很灵，它不会找错地方的，或许这儿是有什么密室。”
    季千柔说着，她与凌煜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盖了头的佛像上。
    如果说佛堂之内有什么可以动手脚的地方，那就只有这尊佛像了。
    季千柔上前一步，扯下红布。
    佛像威严，季千柔看向佛像的眼珠子：“它有颗眼珠子，好像是镂空的？”
    这佛像的两颗眼珠子，一颗是嵌在了佛像之中的，而另一颗远远瞧着也像是嵌上去不分离的，但仔细瞧着，却能瞧见期间有条小缝儿，似是分离的。
    佛像有一人高，被立在石质的桌案上。
    以季千柔的身高不好碰到。
    凌煜观察后道：“你稍微往后退一退。”
    季千柔照话办了。
    凌煜足点桌角，轻轻一跃，指尖尝试着滑动佛像的眼珠子，竟真的成功了。
    此时，佛堂内出现翁翁的声响。
    土地也开始摇晃。
    凌煜抓住季千柔的衣角带她退开。
    那立着佛像的石桌向边上移了移，底下竟还有一个地下空间。
    季千柔深感佩服。
    挖洞再挖洞，想必那位妖僧修炼的一定是地鼠神功？
    底下金光灿灿、银光灿灿，两人不必下去，便能瞧见底下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
    季千柔眉眼微弯：“见者有份，你一份我一份。”
    说罢，她跳了下去。
    凌煜：“……”
    凌煜也紧随其后，眉头微蹙：“注意安全。”
    他在四周走动起来。
    季千柔并未关注，只当他是在挑选战利品。
    她也觉得无所谓，只要凌煜不是太贪心，那他想要什么就拿自己，自己拿剩下的就好了。
    见者有份嘛。
    财宝山上有一锭大大的金元宝，季千柔爬上去捧在手心里。
    沉甸甸的重点叫人安心。
    金元宝被打磨得熠熠生辉，表面光滑得可以当镜子。
    镜子……
    季千柔裂开了。
    金元宝倒影中这个麻子又多又鼓，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什么样子的丑八怪是谁？！！
    “系！统！”

 第一百零一章 完结

    系统战战兢兢：“随机任务是法则发放，我也没有办法违抗。我……我可以补偿！双倍奖励！”
    仅仅双倍奖励，完全不足以缓解季千柔心灵上所受到的创伤。
    “那就三倍？”系统弱弱发问。
    “这还差不多。”
    勉强能抚慰季千柔心灵上的伤痛。
    季千柔看着满地的金银财宝，已经开始思考要给村里人置办点什么东西了。
    甭管大大小小，都多置办一身衣裳。
    都就身上那一身，一身穿半个月，尽是灰土。
    “你要寻的东西，是这个吗？”一条褐色小珠珠串出现在季千柔眼皮子底下。
    季千柔看看珠串，再看看凌煜：“你寻摸半天，是在帮我找东西？”
    “此间珍宝遍地，难道你就不动心？”
    “这些东西于我无益。”
    凌煜道：“帮你找到东西，我便要上路了。”
    “去寻你的妻子？”
    此时此刻，季千柔心头竟有一分羡慕凌煜的妻子来。
    他对自己的妻子是真的好。
    但季千柔再一想，结婚人士有结婚人士的好与坏，单身人士也有单身人士的精彩。
    她眼珠子转悠起来，像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小狐狸。
    “你先走，我稍后再走。”
    凌煜闻言，停下动作，思索片刻后颔首：“也好。”
    此间的妖僧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季千柔独自留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此别过。”
    话落，人已经攀上佛堂去了。
    季千柔等了一会儿，一挥手将东西都收进背包里。
    而后也往上走。
    井边垂着绳索，季千柔拉着绳索往上爬，到了井口，面前伸出一只古铜色肌肤的手来。
    正是凌煜。
    “你没走？”季千柔眨巴眨巴眼。
    略带迷茫。
    这个男人之前还时刻注意着与自己保持距离，能不发生接触就不接触，怎么现在又主动的要来拉她？
    “先上来。”
    凌煜看着季千柔，眸色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千柔的错觉，她总觉得凌煜与自己说话时的语调都柔软了几分。
    季千柔爬上来后，村长拿拐杖轻轻敲一下她的手背。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村长板着脸。
    “我不该自己下去，我下次……会注意。”季千柔一本正经的认错，心中想着：一点也不疼。
    村长冷哼：“你最好是这样。”
    又瞥了凌煜一眼，对季千柔道：“闺女啊，这后生要寻的妻子叫季千柔，你也叫季千柔，还与你是同村的，你说这巧不巧？”
    闻言，季千柔愣了愣。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季千柔仔细的打量凌煜，发现他坚毅粗糙的眉眼之中藏着许多与季深的相似之处。
    之前他身上被艰苦的岁月留下太多难以磨灭的痕迹。
    以至于别人看他，最先看到的都是他满身的坚毅不屈服。
    看不见这人也曾经眉眼如画。
    她看向凌煜：“你就是当年那个……”
    “抱歉，当年我……”凌煜也没想到，原来自己跨越山水来寻找的人，早已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了两个粉蒸玉琢、冰雪聪明的孩子。
    孩子他爹突然就出现了。
    该怎么应对？
    系统帮忙搜一下。
    系统：“……宿主，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宿主了，遇到事情要学会自己处理。”
    狗屁。
    都是狗屁。
    平日里遇到点什么事情，恨不得让自己按照系统要求一步步去做。
    现在与她说什么自己处理。
    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我听你解释。”
    “当年，我被人设计勿入山林，得你相救，突然离去是因为前线的将士们都在等我指挥破敌。”
    “你成功了？”
    凌煜摇头，语气沉重：“我失败了，军中有奸细，我没能发现，是我害了将士们。”
    “那之后呢，你为什么不来寻我？”这是原身日日都在想着的问题。
    季千柔想，或许她该给原身一个答案。
    “大军失利，陛下失望于凌家，凌家满门被流放至南陲矿山，无一幸免。”
    凌煜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有力量。
    但季千柔也听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你能接受吗？”
    凌煜看着季千柔的眼睛坚定道：“人不止活皮一张，它会破会皱，可心不会。”
    季千柔想了想，对凌煜伸出手：“从前你只有一人，往后你就有家人了。”
    季深与季蕊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此时高兴的扑上来。
    “我们也是有爹爹的人了！”
    往后还会有什么境遇？会遇到什么事情？
    以前想到这儿，季千柔会有稍许的迷惘，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凌煜会与她一同面对。
    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完-?

 第一百零一章 完结

    系统战战兢兢：“随机任务是法则发放，我也没有办法违抗。我……我可以补偿！双倍奖励！”
    仅仅双倍奖励，完全不足以缓解季千柔心灵上所受到的创伤。
    “那就三倍？”系统弱弱发问。
    “这还差不多。”
    勉强能抚慰季千柔心灵上的伤痛。
    季千柔看着满地的金银财宝，已经开始思考要给村里人置办点什么东西了。
    甭管大大小小，都多置办一身衣裳。
    都就身上那一身，一身穿半个月，尽是灰土。
    “你要寻的东西，是这个吗？”一条褐色小珠珠串出现在季千柔眼皮子底下。
    季千柔看看珠串，再看看凌煜：“你寻摸半天，是在帮我找东西？”
    “此间珍宝遍地，难道你就不动心？”
    “这些东西于我无益。”
    凌煜道：“帮你找到东西，我便要上路了。”
    “去寻你的妻子？”
    此时此刻，季千柔心头竟有一分羡慕凌煜的妻子来。
    他对自己的妻子是真的好。
    但季千柔再一想，结婚人士有结婚人士的好与坏，单身人士也有单身人士的精彩。
    她眼珠子转悠起来，像在打什么坏主意的小狐狸。
    “你先走，我稍后再走。”
    凌煜闻言，停下动作，思索片刻后颔首：“也好。”
    此间的妖僧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了，季千柔独自留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就此别过。”
    话落，人已经攀上佛堂去了。
    季千柔等了一会儿，一挥手将东西都收进背包里。
    而后也往上走。
    井边垂着绳索，季千柔拉着绳索往上爬，到了井口，面前伸出一只古铜色肌肤的手来。
    正是凌煜。
    “你没走？”季千柔眨巴眨巴眼。
    略带迷茫。
    这个男人之前还时刻注意着与自己保持距离，能不发生接触就不接触，怎么现在又主动的要来拉她？
    “先上来。”
    凌煜看着季千柔，眸色复杂。
    也不知道是不是季千柔的错觉，她总觉得凌煜与自己说话时的语调都柔软了几分。
    季千柔爬上来后，村长拿拐杖轻轻敲一下她的手背。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村长板着脸。
    “我不该自己下去，我下次……会注意。”季千柔一本正经的认错，心中想着：一点也不疼。
    村长冷哼：“你最好是这样。”
    又瞥了凌煜一眼，对季千柔道：“闺女啊，这后生要寻的妻子叫季千柔，你也叫季千柔，还与你是同村的，你说这巧不巧？”
    闻言，季千柔愣了愣。
    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季千柔仔细的打量凌煜，发现他坚毅粗糙的眉眼之中藏着许多与季深的相似之处。
    之前他身上被艰苦的岁月留下太多难以磨灭的痕迹。
    以至于别人看他，最先看到的都是他满身的坚毅不屈服。
    看不见这人也曾经眉眼如画。
    她看向凌煜：“你就是当年那个……”
    “抱歉，当年我……”凌煜也没想到，原来自己跨越山水来寻找的人，早已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了两个粉蒸玉琢、冰雪聪明的孩子。
    孩子他爹突然就出现了。
    该怎么应对？
    系统帮忙搜一下。
    系统：“……宿主，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宿主了，遇到事情要学会自己处理。”
    狗屁。
    都是狗屁。
    平日里遇到点什么事情，恨不得让自己按照系统要求一步步去做。
    现在与她说什么自己处理。
    季千柔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我听你解释。”
    “当年，我被人设计勿入山林，得你相救，突然离去是因为前线的将士们都在等我指挥破敌。”
    “你成功了？”
    凌煜摇头，语气沉重：“我失败了，军中有奸细，我没能发现，是我害了将士们。”
    “那之后呢，你为什么不来寻我？”这是原身日日都在想着的问题。
    季千柔想，或许她该给原身一个答案。
    “大军失利，陛下失望于凌家，凌家满门被流放至南陲矿山，无一幸免。”
    凌煜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很有力量。
    但季千柔也听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瞧瞧我现在的样子，你能接受吗？”
    凌煜看着季千柔的眼睛坚定道：“人不止活皮一张，它会破会皱，可心不会。”
    季千柔想了想，对凌煜伸出手：“从前你只有一人，往后你就有家人了。”
    季深与季蕊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此时高兴的扑上来。
    “我们也是有爹爹的人了！”
    往后还会有什么境遇？会遇到什么事情？
    以前想到这儿，季千柔会有稍许的迷惘，但现在不会了，她知道凌煜会与她一同面对。
    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