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浴血:重生之荣冠后宫》 第一章 前世今生 空荡昏暗的颓败房屋内,残余的烛光因寒风忽明忽暗,隐隐约约之中一道瘦弱清浅的人影安静的坐在窗前,衣着单薄,面容苍白,额际两旁爬上的皱纹显示她韶华不在,披散的青丝干燥枯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时轻时重。 沉重的宫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年老佝偻的老妪拿着简陋的披风细心地搭在瘦弱人影的身上,心疼的劝说:“小姐,夜深寒风重,快早些歇着吧!” 瘦弱人影摇摇头,语气温婉憔悴:“嬷嬷,我睡不着,我想念孩儿。” 老妪脸色灰暗,有些无奈,叹息的继续劝说:“小姐,小少爷在宫外,总有一天会见着的。你身体近期越般见差,更要多加小心。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欺人太甚!” 消瘦人影冷冷的低哼一声:“她们根本不会让我早死,不让我亲眼见她们笑到最后怎么会甘心!”“那群贱人真是该死!竟然这般恶毒!” 老妪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砰砰”用力磕头:“都是老妇没用,不能帮上小姐,还连累小姐被皇上怪罪。”女子慌忙将老妪扶起,动作慌乱之下刺激的咳嗽之声愈加剧烈。 “咳咳咳……切莫这般说,嬷嬷待我如何,我心中有数。只是帝王无情,也是我太过天真愚蠢,痴痴送上门被人愚弄而已。” 女子惨笑一声,鲜红的血液顺着苍白的唇角流淌而出:“无碍,只要我儿一切都好,我什么都能忍受!” 听到女子提到少爷,正在手忙脚乱给她拍背顺气止血的老妪身体一僵,旋即目光微闪,似乎有什么心事,但很快恢复正常,咬牙柔声道:“小姐放心,外面还有老爷他们照看,小少爷一定会平安长大的!” 沉浸在思念中的女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妪的怪异之处,安静的点点头,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眸中一片冷清和死寂。 老妪转过身擦擦泪失的眼角,小姐这幅模样让她怎么敢告诉她小少爷被皇上圈养在一户农家,根本得不到皇子应有的照顾。 冷宫之中岁月流逝无声,清瘦人影年年岁岁呆坐在窗前,转眼已过十年,房屋愈加破败,除了自小照顾她的嬷嬷在无一人前来伺候。 也是,失了宠落了势的妃子有什么好照顾的,还不是丢在冷宫里自生自灭。 前几年还有不少妆容精致,人比花娇的“老朋友”好心前来“看望”她,后来也不再关注她这手下败将,估计又去和刚进宫的新宠勾心斗角,争个你死我活去了。 曾经口口声声承诺“情意不负,终许白头”的那个皇上却从未再踏入这门一步,她早就应该知道帝王之宠从古到今哪有表面里的那般单纯,可惜自己还是辜负了阿玛的叮嘱,倾心相对终落得如厮下场。 她眼窝深陷的脸颊上尽是悔恨死心的泪水,是她不好,连累阿玛他们被驱逐出京,甚至连哥哥弟弟都被人挑断手脚筋,废去武功,沦落成废人。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头发稀疏,脏污消瘦的老妪仓皇的从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女子泪痕尚未擦干,一把扶过快要摔倒在地的老妪,惊疑不定:“嬷嬷,为何如此张皇?” 第二章 重生之喜 老妇张了张嘴,话未语浑浊的泪水先遍布满是沟壑的脸颊: “小姐,小少爷……没了!” 天旋地转,女子力气顿失,手脚发软摔倒在椅子上,双目失神:“没了?没了?”喃喃重复好几次, “噗” 女子又突然猛吐一口鲜血,双目却是愤恨宛如厉鬼,狰狞愤怒嘶吼:“没了!怎么会没了!我不是都听她们的把我儿子送出宫了,不会妨碍她们的儿子,怎么还会没了!” 老妇语气发颤,泪水止不住的滑落:“听说……是皇上前些日子赞赏小少爷才华出众,没两天小少爷就出天花……去了……” 小少爷自小就被圈养在农家,哪有机会上过私塾,何来“才华出众”? 而早已从嬷嬷那得知所有真相的女子惨白一笑,伤心欲绝:“更是无情帝王家,我都这般忍让,还是不放过我儿!那群毒妇,我诅咒她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女子凄厉的嘶吼心如刀割,怨愤难去,乍然电闪雷鸣,女子软软瘫倒在地,凄红双目死死盯着满是蜘蛛网的房顶,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血沫争先恐后的从女子口中涌出,迅速晕开一大片,浓烈的血腥气味弥漫不去,很难想象如此瘦弱的躯体内竟然有如此多的鲜血。 嬷嬷歇斯底里的哭嚎在耳边盘旋不去,女子怨恨怒瞪的双眼神采见失,生命气息渐弱,粗重的喘息间,一张张或娇柔或明艳或雍容的面孔自她脑中浮现:若有来世,她必将一争到底,荣冠后宫,力助她儿夺得皇位,必将她们渴求的一切全部夺来,要让她们生不如死!还有那个虚情假意的男人!——她冯楚楚一一都不会放过! 仿佛过了许久,冯楚楚吃力的睁开眼,内心嗤笑不已:自己还真是命大,那副身子拖了那么长时间,被雷击中竟然也得以生还。 越想越是悲愤凄凉的冯楚楚竟悲极反笑,但耳边传来的竟然是软糯的含糊的婴儿“咯咯咯”的啼笑声,冯楚楚一惊,这才恍然察觉不对之处:自己身体柔软无力,就像没有长全脊椎似的,奋力举起双手,郝然是幼嫩白皙的粉嘟嘟的小手。 冯楚楚眼底一片茫然,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待她想出头绪,无力的身体就被人凌空抱起,俊朗熟悉的轮廓让冯楚楚眼眶一酸——阿玛!积累的委屈,惊喜,悲愤在疼爱自己的阿玛面前全部爆发。 “额啊—额啊—”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让偷偷前来看望掌上明珠的冯大将军身体一阵僵硬,手忙脚乱的搂抱着娇嫩小身子一阵诱哄:“哎呀哎呀,阿玛的小宝贝,不要哭哦,不要哭~”这边还没哄好,身后就传来的稚嫩清冷的嗓音:“阿玛,你又把小妹弄哭了!回来我一定会告诉额娘还有奶奶!”冯俊如抱着小女儿苦着脸转过身,门口站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冯青云和冯青阳。 “青云,青阳,阿玛是听到楚楚的哭声才敢过来的。” 第三章 回到幼年 一想起夫人回娘家前的千叮咛万嘱咐还有各种威胁,冯俊如当机立断撇清关系,洗清自己的嫌疑,也是有些急了,大声说道:“你不信,你问楚楚!” 冯青云才不信自家粗暴莽撞阿玛的言辞,带着二弟从冯俊如怀中抢过还在啜泣中的小婴儿,严肃的幼小面庞微微放柔,眼底满是欣喜和温柔,小心翼翼的哄着哭得憋红了脸的小妹,丝毫不管冯俊如渴望期待的眼神,转向阿玛的小脸面无表情地念道:“额娘走前都说了,不许阿玛你抱小妹,你力气太大会弄伤她得。” 冯俊如拿出父亲的架子,衣摆一甩: “怎么可能?阿玛会很小心的!” “不行就是不行!” 冯青云抱着襁褓里睁着圆碌碌的大眼睛的小婴儿,后面跟着眼巴巴的冯青阳,毫不给自家阿玛面子,转身就走了。 躲开爱女情深的冯父,冯青云将挥手挥脚的娇小身子轻轻的放在柔软绵软的大床上,年仅两岁的冯青阳脱掉鞋爬上床,嘟起嘴巴“吧唧”一声印下湿漉漉的吻,抱了抱奶香味浓重的妹妹,看她“咿咿呀呀”的模样,不满的看向哥哥:“哥哥,妹妹什么时候会长大?” 冯青云同样爬上床,护住翻过身努力往床边爬的小婴儿,同样奉献了自己满含爱意的一吻:“很快就会长大的,青阳要好好保护妹妹哦!” 冯青阳攥紧小拳头,奶声奶气的大声说道:“青阳会的!青阳也要像哥哥一样保护妹妹,不让阿玛欺负妹妹!”之后就开心的蹲在睁大眼睛一直看着她的婴儿面前,一板一眼的认真说道:“妹妹你要快点长大哦!哥哥会保护你!” 冯楚楚刚见到亲人的激动和委屈还有重生的惊喜,复杂的情绪刺激她泪腺崩溃,大哭一场宣泄之后,心情略微平复,这下又见到了从小就宠爱自己,保护她的哥哥们,情绪又是一阵激动,刚刚哭过的眼眶又是一酸,差点又没有忍住泪腺。 她乐呵呵的挥舞着小手,软软的勾住二哥的脖子,微眯着双眼感受难得的心安还有家人的怀抱,还有温柔强悍的额娘!冯楚楚想到自己的家人全部都健在,所有的噩梦都已成空,甜蜜的微笑起来,婴儿幼小无力的身体支撑不住那么长时间,迷糊见沉入了梦乡。 这一次,必将换她护冯家一世安稳! 当晚冯家主母从娘家归来,已经做好心理建树的楚楚被抱在温暖慈爱的母亲怀抱中,控制不住的咧嘴嚎啕大哭,柳晴吓了一跳,连忙诱哄自己一向乖巧好带的女儿,纳闷不已。 后来冯家大哥大义灭情的控诉冯将军白日里的罪行,认定女儿必是在阿玛这里受了委屈,甚是无辜的冯将军愣是被护犊的夫人骂个狗血淋头,偏偏还不敢多说半句。 从未见过顶天立地,铁血英勇的父亲有过如此狼狈的模样,被抱坐在额娘温暖怀中的冯楚楚豁着粉嫩的牙床,“咯咯咯”的笑不停,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弯成上弦月,白皙幼嫩的脸庞沾染粉红色泽,可爱讨喜的让人忍不住掏心窝子来宠。 第四章 原因是他就好 本来就喜欢女孩的冯大将军顿时忘了眼前的小婴儿正是害得自己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粗手粗脚却是十分小心谨慎的抱起,傻笑的模样和楚楚有六分相似, 这对父女宝里宝气的“啊啊——”幼稚对话,原本还在气头上的冯夫人顿时被逗笑,冯俊如趁机逃过一劫。 夜晚,冯楚楚躺在自己专属的小床中,明亮水润的大眼一片沉思:冯家世代为将,军中威望无人可取缔,皇上如若要和太后抗衡,务必会选择冯家牵制。如果不能拉拢,依他专制多疑的性格,必定会铲除冯家,杜绝太后的心思。思及前世那个男人温柔似水的对待和款款情话,冯楚楚眼底一片清冷,无痛更无爱。 为了冯家,她进宫势在必行,可是皇家的儿女情长,她却再也无法相信。 想起前世的自己骄纵愚蠢,被人当做利剑利用还不知死活,连累了疼爱自己的阿玛被人诬陷,冯家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哥哥弟弟也被人挑断手脚筋,贬为庶民。一家老小只能依靠柔弱的额娘。 当日自己被打入冷宫,额娘进宫来接孩儿是暖声暖语的安慰,可惜自己当时被恨意和嫉妒蒙蔽了双眼,对额娘却是冷言相向。 等到彻底醒悟的时候,怎奈为时已晚。 只因为自己的任性,竟害得疼爱自己的人死的死、残的残,冯家对姜国百年来的丰功伟业一夜之内批判成为通敌卖国。冯楚楚不知不觉间泪水横流,泪水默默打湿身下华丽柔软的襁褓,愤恨通红的双眼阴残冷笑:后宫的那群女人,她冯楚楚又回来了!你们是否准备好迎接她再次进宫!凤凰涅槃,必定血流成河! 冯楚楚因泪水浸湿格外黑亮的大眼睛微微低垂,一想到今生能够亲自手刃宿敌,这就让她兴奋激动不已,兴奋过度的后果就是导致她年幼的身子经不起长时间一个动作僵硬的挺直,浑身酸痛。 冯楚楚努力控制绵软的婴儿身体翻身,肥嘟嘟的胳膊用力往旁边伸展,忽然整个人都顿住了,目光死死盯着自己左手靠近手肘内侧的部位有类似凤凰展翅的胎记。自己上辈子明明没有这样的胎记啊? 冯楚楚仔细回忆,没有任何印象,惊疑不定间脑中忽然一片模糊,再清醒回神竟发现自己身处一诡异非常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这又是哪里?冯楚楚恐惧的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两步,又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然恢复成年之后的模样。惊喜之后迅速寻找能够回去的出路,连续转了几圈之后都返回到了这所奇怪的竹屋前,冯楚楚抿紧苍白的唇瓣,下定决心。抬步踏上竹屋的台阶,试探的敲了敲紧扣的门扉: “有人吗?” 等待许久之后无人响应。冯楚楚正欲放弃,忽然紧扣的门扉从内猛地打开,她仔细往内探望之后,依然没有一丝人影。 冯楚楚脸色更加苍白,想到自己在深宫沾染的人命和恶毒作为,难道自己是被鬼神抓来赎罪?念及自己罪孽深重,冯楚楚纵使不甘自己刚刚投胎重生就被拉来赎罪,却也认命的踏进竹屋内践行自己的责任。 恭敬地朝空无一物的主座福身:“罪女自知罪孽深重,怎奈心有不甘,恳请各路能许罪女二十年寿命,罪女了却心事,必将永世不复人间。” 第五章 空间初现 周围依然是一片死寂,冯楚楚大着胆子抬起头,没有发现不妥之处,疑惑的走到一尘不染的桌椅前,晃了晃桌面上摆放整齐的茶具,没有茶水,打开也没有茶渍,明显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用过,或者根本就没有人用过。 冯楚楚绕过桌椅,来到紧靠着墙壁的硕大书架,上面林林总总有各个种类的书籍,医学、文学。风土人情等等。 冯楚楚抽出一本,还未来得及翻开,书架表面竟然浮现一层光幕,金光闪耀,宛如旭日东升,隐隐还有鸾凤和鸣的声响,冯楚楚待金光稍弱,勉强眯起眼细细查看,大字悄然浮现: “凤凰于飞,正待何时。”冯楚楚正在仔细揣测这八个大字是什么意思,那龙飞凤舞的字体也消散于光幕之中,遗憾之际,却是发现光幕并没有消散,赶紧聚精会神的紧盯着光幕,不过片刻,一排排金篆小字逐渐浮现。 冯楚楚仔细认真的阅读,越往后苍白的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原先惨白失去血色的脸庞也满是兴奋跃跃欲试的红晕,迷人诱huò的凤目精光闪烁,看到最后抑制不住朗声大笑:“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冯楚楚转过身朝着虚空的主座真心实意的跪下盈盈一拜:“罪女深谢。”然后俏丽的站起身,光幕已经散去,本来还有点空间的书架再次出现的时候满满当当都是书籍,冯楚楚仔细查看,多出的书籍多是一些修炼心法还有心得,也有光听名字就很了得的武功秘籍。冯楚楚将其一一翻看,挑了好几本适合冯家父子练习的武功秘法,决定找个时机传授给他们。 冯楚楚刚从光幕得知,这诡异之地竟然是独自成立的虚无空间,原属于光幕中那对痴缠纷飞的雌凰,冯楚楚含恨而亡那日的天雷正是雌凰渡劫成仙引来的,伤及无辜的雌凰自觉愧对于冯楚楚,渡劫成功后在雄凤的帮助下合力逆转空间,将冯楚楚的灵魂打破时空送回她最初的时光。 而雌凰渡劫时不慎掉落的空间荷包则被赠送于冯楚楚,空间的使用之法还有其中的奇珍异宝,珍贵药材全数交予冯楚楚。之前的那排金篆小字正是雌凰所留,就是交代了如何让空间认主之法。 知晓来龙去脉之后,冯楚楚自然对凤凰二人感恩戴德,庆幸他们将她送回年幼时期,让她能够享受父母和兄长的疼爱,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布局一切。 冯楚楚慵懒的躺在竹床上,清新灵动的空气让她一阵神清气爽,勾人的凤眸野心和霸气睥睨乍现:有此相助再加上她重生的经历,还不能为冯家保驾护航的话,她就可以以死谢天下了。神识一动,冯楚楚再次睁开眼,果然是自己熟悉柔软的小床,满意安心的闭上眼,一夜无梦。 十五年韶华辗转即逝,冯楚楚在父母和兄长的疼爱下愉快放松的享受自己久违的安静生活。 十五年间她唯一的弟弟冯青玉也来到了她的身边,想到当初明明比自己年幼还一直呵护自己,甚至三番几次潜入皇宫看望自己的莽撞弟弟,冯楚楚心底就软成一片,心生怜爱。 第六章 幼年生活 更是自冯青玉出生起她就不假人手亲自照顾,大事小事全部都是她一手包揽,这让女控还有妹控的冯家父子三人嫉妒不已,冯青玉也是颇为痴缠自己的姐姐,不依不饶的跟在姐姐身后充当小尾巴。 每次冯青玉亲亲蜜蜜缠着姐姐的时候,冯俊如和冯青云、冯青阳他们三人没少在他下一次训练的时候给他使绊子,总是被欺负的眼泪汪汪的跑去向亲亲姐姐找安慰。 冯楚楚自然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们的小心思,只是奇怪为什么哥哥训练的时候没有那么严格,便无作他想,细声细语的安抚撒娇耍赖的冯青玉,更是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气的冯俊如和冯家大、二少爷差点吐血。 十年的时间,冯楚楚从当年粉嫩可爱的年画娃娃,五官逐渐长开,眉宇间透露的无意风华不自觉晃花人眼,让人心惊,双目仿佛是一泓清水,婉转多情;肤如凝脂,温润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令人神魂颠倒。 年仅十岁便是出落得这般动人,想来长大之后更是何等倾国倾城。柳晴看着围在自己身边撒娇欢笑的女儿,双目充满怜爱,内心深处更是深感“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的自豪。 刚下朝就急着往府内奔的冯俊如站在不远处,满含笑意的看着嬉闹的娇妻爱女,心中怜意更甚,笑眯眯的走向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儿,揽住翩然走来,风姿绰约的夫人,眼底一片深情: “这些年辛苦你了,晴儿。” 柳晴羞涩不已,双颊通红,微抬眸便见笑盈盈的楚楚一脸促狭的朝她嬉笑着,心中羞怒之意更甚,用力掐了一把冯俊如,嗔道:“孩子都在,你在胡说什么!”转身丢下冯氏父女,急匆匆地回屋去了。 冯俊如疼得暗地里龇龇牙,但在满眼濡慕看着自己的女儿面前硬生生的忍住了,掩饰的咳了一声,尴尬的解释道:“你额娘害羞了,阿玛进去看看啊~”用力亲了一下女儿光滑芬香的腮边,便交给身后赶来的长子,装模作样的进去哄娇妻认错。 “阿玛真是自讨苦吃。”早些年就被冯俊如扔进军营的冯青云轻松地抱起妹妹,不满意的掂了两下,皱起眉:“楚楚,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哪有,楚楚有吃饭。”冯楚楚苦哈哈的为自己辩解,她一日三餐顿顿准时,体重为减轻完全是因为空间内的圣水将她体内淤积的秽物和毒素全部排了出去,自然会轻上不少。可是这些大哥他们都不知道,冯楚楚又不知如何解释,每次都会被逼着喝各种补品还有补药,简直是苦不堪言。 见哥哥皱眉还想要说些什么,冯楚楚赶紧聪明的转移话题:“哥哥,此次回来还会走吗?” 冯青云风淡云轻的看了眼冯楚楚,抱着她缓步走到花园旁的小亭中,道:“新皇登基,边关必定会有所动荡。我现在刚入军营,军中事务以及排兵布阵的经验不足,肯定会跟随,父亲是主帅,必然也会出军。” 第七章 冯家有女初长成 冯楚楚身体一僵,喃喃低声问道:“新皇登基?”冯青云察觉到她的僵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的继续道:“嗯,先皇留下传位圣旨后就云游去了,择日太子便会即位,估计到时候哥哥还有父亲会很忙。” 冯楚楚握紧哥哥的粗粝手掌,细声安慰:“哥哥,照顾好身体。”冯青云严肃刻板的俊脸柔柔一笑,更是俊朗非凡:“好!” 只有在楚楚面前,冰冷面瘫的冯大少爷才会有点人气。二人亲密谈笑间,面容慈爱,五官端庄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盅飘散着浓郁药香的补品笑眯眯的过来,恭顺的放在石桌上,冯楚楚脸色一僵,扯住冯青云的袖子一阵摇晃: “哥哥……” 冯青云摇摇头,必须喝! 楚楚无奈,想不到今生大哥他们对自己是加倍看管疼爱,幸而自己是成年人的灵魂,不然早就被宠坏了性格。扭头谢过乳母马嬷嬷,楚楚接过瓷盅,眼底一片湿润: 马嬷嬷正是她临死前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老妪,自己关爱的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内心对雌凰的感激愈加浓厚,口中苦涩的药味都甜蜜了不少。 “青阳还有青玉今天没有缠着你吗?” 冯青云难得有和妹妹独处的时光,不见那两个烦人的小鬼,内心一阵愉悦。 “二哥哥和青玉应孙家少爷的邀请赴约去了。” 楚楚安心的躺在大哥的怀中,暖热的体温让她昏昏欲睡:“哥哥,交予你的武功秘法修炼的如何?” 冯青云见楚楚迷蒙大眼半睁半眯,调整好坐姿让她睡得更为舒适:“甚好,楚楚代哥哥谢谢你的师父。”冯楚楚模模糊糊应了声,旋即沉入了梦乡。姜国自有男女七岁不可同席,这点规矩被冯家男人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们恨不得把冯楚楚放在兜里随时随地带着,更遑论同席而睡。但冯楚楚自五岁之后便拒绝除了冯母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陪睡,这让冯家男人伤心不已,平日里更是逮到能抱能楼的机会丝毫不错过,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冯楚楚五官长开后显露的绝色初现更是让冯家父子严严密密的死守府内,上上下下的奴仆还有侍女全都死命叮嘱:决不允许外传小姐的一言一语。除了在内院,平日里哪怕是在将军府外院内走动都被强制要求带上面纱,冯楚楚自然同意,她可不想还未进宫就被冠上“妖女”的名声。严防死守之下,外人竟是甚少知晓冯氏将军府内不仅仅有三位少将军,还有一名深闺千金。 年关将近,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洪武,奉先皇后那拉氏为太后,移住慈宁宫;原太子妃左丞相那拉仁之女那拉氏景华被立为后,封号姝荣,入住坤宁宫;封侧福晋尚书端羽书之女端氏流云为从一品贵妃,封号柔,入住钟粹宫;侧福晋护国公李风之女李淑静为侧一品贤妃,入住延禧宫。 另有三房小妾分别为巡抚曾潘之女曾氏宛如、内大臣竺涛之女竺氏依丹、知府任青之女任氏若言,入住承乾宫、永和宫和储秀宫,封位正二品贵嫔、贵姬和贵人,无封号。 第八章 养在深闺人未识 新皇年仅十六,后宫之人也才有六位老人而已,浩浩荡荡的登基典礼和封后大典之后,洪武帝大赦天下,免税三年,设宴款待,邀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人进宫参加宴会。 柳晴贵为一将之妻,自然是在邀请之列,可是却在考虑随她出席的人选上纠结头痛。 正在收拾行李,片刻之后便要赶往边关镇压暴动的冯俊如关心问她为何还不出发,柳晴苦笑:“人家夫人参宴必定会携女儿陪同,我若带着青阳或青玉同去,必定不妥。” 冯俊如奇怪的挠挠头:“你带楚楚去不就好了?” 柳晴嗔怪的瞪他一眼,怒道:“楚楚出落这般水嫩,如果被皇家贵戚看中了,可怎么办?”冯俊如一愣,细想之下脸色大惊:“不……不能吧?楚楚也才十五岁而已。” 柳晴微微叹气:“姜国女子谁家不是十五岁便许了人家?就算不是被皇家看中,也必定会被那群长舌妇刁难多嘴。” 冯俊如越想越怕,担忧道:“那你自己去便可,反正外人很少知道楚楚。”柳晴担忧道:“这样可以吗?如果皇上和太后怪罪下来……” “怎么会怪罪?” 冯俊如背起行李,冯青云安静的在门外等候:“冯家不是你去了吗?我们又没有欺骗圣上,难道你想让楚楚嫁入皇家?!” “不可能!” 柳晴迅速反驳,她深知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还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急吼吼的找来青阳还有青玉,再三叮嘱他们照顾好楚楚,便孤身一人踏上入宫的马车。 柳晴走后,冯青云走到青阳还有青玉面前冷冰冰的威胁:“楚楚如若出了事,你们自行了解吧!”冯青阳自小便受哥哥的教导,自然说一不二,最不服他的青玉仰着小脑袋,握着小拳头粗声粗气道:“姐姐才不会出事!我会保护她的!”冯青云淡淡撇他一眼,追上走远的父亲,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冯俊如也是放心不下,可是出征在即,叹息的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女儿长得太好,太优秀也不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情啊! 冯楚楚身披浅薄的嫩黄披风,素白的衣裙点缀点点粉梅,粉色的飘带勾出她纤细的腰肢,指尖嫩白轻轻翻阅着掌下的书籍,灵动美目低垂,遮掩住粲然风采,琼鼻小巧挺拔,樱唇微微轻抿,上钩的嘴角却隐有佳人迎风浅笑的错觉。 白皙幼嫩的耳尖微微动弹,转眼间眼前便多了一道人影,恭敬的跪在冯楚楚面前,不敢于主位上女子对视的漆黑双瞳安静的盯住地面,眼底的狂热和倾慕同样被掩饰的很好,低沉的嗓音细细汇报冯楚楚等候已久的好消息。 “小姐,训练好的人已经全部安排进去,上弦宫也成功将小姐需要的消息全部调查收集齐全,一百二十余名暗卫早已经分配妥当,随时恭候小姐的调配。” 冯楚楚朱唇轻启,满意的微笑,轻声道:“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台下之人深情激动,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他们的神,眼底狂热之意更甚:“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如果没有小姐的话,我们早就饿死街头。” 第九章 应下又如何 正是小姐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还请人为他们治病,教导他们武功,他们愿意一生誓死追随小姐,漆黑的双瞳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即又被坚定取缔。 冯楚楚丝毫没有注意到台下之人百转千回的心里变动,关心的询问其他极为得力助手的近况:“七夜,五凤他们最近怎么样?” “以寻顺利获取李风的信任,已经入住丞相府;五凤则是被那拉仁重用,被提拔侍中,安排在李风名下当做暗棋。其他几人安静呆在原地,等候小姐安排。” 冯楚楚点点头:“你让他们耐心提高实力,以后会有重用他们的时候。你去吧,有人来了。”七夜低头称是,留恋的看了一眼台上之人,身影一转房间内再无人影。 “叩叩叩”轻巧的叩门声不多久便响起,冯楚楚姿态不变,声音婉转悦耳: “进来。” 侍女碧环端着一帖请柬安静地走了进来:“小姐,刘小姐派人发来请柬,邀请小姐一起前去赏花。”冯楚楚接过,略微翻看,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只邀请我一人?” 碧环偷偷地朝小姐眨眨眼:“听说白小姐和周小姐也在邀请之列。小姐,你说这刘小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扑哧”刚才还正经乖巧的侍女一下子就恢复了本性,冯楚楚压制不住笑出声,声音清脆,人比花娇。 碧环羞得面红耳赤,嘟着嘴不自觉的娇喃道:“小姐,再取笑碧环,碧环以后就……就……” “就如何?” 冯楚楚浅笑着反问,清泉双瞳弯成一股寒潭,黑曜石般的双瞳让碧环不自觉失了神,然后在冯楚楚加大的调笑声中狼狈的落荒而逃,小心脏“砰砰”直跳,暗叹小姐出落的越般妖孽,以后谁家公子有此福气能将貌美温柔,知书达理的小姐娶回府。 看着自己的侍女狼狈逃离,冯楚楚含笑的双眸微微收敛,前世碧环也是她陪嫁入皇宫的丫鬟,却是被人诬陷偷盗贵妃之物杖毙致死。 冯楚楚暗下来的凤眸精光和恨意闪烁交织,纤细的双手轻轻抚上娇媚粉嫩的面庞,嘲讽冷笑越加浓烈:刘少星,你不是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傲吗?暂且让你得意几天,以后你就在嫉妒煎熬中度日吧! 冯楚楚前生姿色本就不俗,不然也不可能被选入皇宫,怎奈平日里不注重饮食保养,一天到晚被妒火攻心,加之浓妆艳抹活生生破坏了这天赐的娇颜。 这一世她加倍小心,从未施过脂粉,哥哥们药膳药补更是不断,空间圣水清除了体内的毒素,本就显眼的姿容更加耀眼,天生丽质,妆容未施恍若天人,一颦一笑宛若天成。 只不过冯家人护的紧,出门在外也是蒙纱披风遮掩,除了相近的几位手帕之交,甚少人知晓冯家嫡女的天人之姿。当然,那些所谓的手帕之交更不会主动宣扬出去。 清雪微点,有女子撑伞自雪中款款而来,身披月白绣花小披风,素绒绣花小袄夹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紧裹纤细玲珑的体型,不堪一握的腰部缠绕着粉蓝绣金花卉腰带。 第十章 鸿门宴 月蓝合欢花绡纱裙似一袭跳落得琉璃,乌发如云,柔顺的黑发被盘成端庄秀丽的飞仙髻,堪堪只带了一株白玉珊瑚如意钗,小巧嫩白的耳垂出点缀着芙蓉环晶坠,莲步轻移间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忽隐忽现。 绣花素白的面纱遮住踏雪而来的女子大半张脸,好似她不食人间烟火,轻灵秀美的气息扑面而来,双眼脉脉含情,水汪汪成一片,寒风吹动,仿佛下一秒便可乘风归去,化作仙羽。 来人便是冯楚楚,碧环急匆匆地从翠盖珠缨八宝车一跃而下,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随身侍女应有的礼节和端庄。 她赶忙搀扶住小姐,灵动双眼仔细查看周围是否有人窥视,如若发现恶狠狠地眼神便直接甩过去,将刁奴的角色扮演的是惟妙惟肖。 冯楚楚忍俊不禁,伸出素手轻戳她的额头,碧环一脸委屈:她这不是都是为了小姐吗? 二人正欲出发,突然将军府内蹦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姐姐,等等我!” 青玉施展轻功,连赶带跑终于在马车始动之前“刺溜”一声窜了进去。 冯楚楚吓了一跳,嗔怪的看着后面窜进来十三四岁的男孩:“我是去刘府赏梅,你跟着去干吗?” “二哥让我跟着你!” 冯青玉理直气壮地说道,立马出卖因跟着师傅习武无法前来的冯青阳。 冯楚楚好看的柳眉皱了皱:“那也不能跟我去,那些都是女子,你若是冲撞了……” “不进去,我不进去!”冯青玉晓得自家姐姐已经答应他跟着了,笑眯眯的坐好身子:“我就在刘府不远处的酒楼二楼等姐姐,到时候姐姐让碧环前来找我便好。” 冯楚楚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一阵无力,只能任他跟随。在距离刘府不远的街角,果然有一家酒楼“仙来居”。 冯青玉推开车门下车前絮絮叨叨:“如果被欺负了姐姐你就派人来找我,有男子前来搭话不要理他,还有面纱千万不要摘……” 冯楚楚没有丝毫不耐,温柔含笑一一答应了,终于冯青玉依依不舍的从马车上下来,担忧的看着印有将军府徽章的马车在风雪渐染中越走越远,摇摇摆摆安稳停靠在刘府恢弘典雅的门前。 冯青玉三步并作两步,在二楼寻个视线开阔的的地方,随便点了几分甜点和热茶,尚且稚嫩却时不时闪过精光的双眼彰显他的心智不若他年幼的外表,亲眼看见绰约窈窕的身姿在侍女的陪同下进入了刘府,冯青玉安心的舒了一口气,安静的享用甜点和热茶,驱走寒冬带来的冷气,在离他不远处的拐角另一桌的客人却是兴趣盎然的打量着他。 “子轩,我如果没有记错,这人这应该是冯将军的幼子冯青玉吧?” 说话的男子面如冠玉,粗眉飞鬓,深邃的桃花眼满是趣味,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一袭长发随意的盘在脑后,凌乱不羁,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稳稳放下酒杯,一身玄色阔袖蟒袍更显他身材伟岸,狂野不拘。 第十一章 刘府之约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靓蓝色杭绸袍子,温润如玉,长发规规矩矩的盘在头顶仅用一只诡异木钗固定,白皙泛青的手文质彬彬的举起冒着热气的茶杯,顺着玄衣男子所说方向看去,茶水的香味顺着鼻尖引入喉头:“确是冯青玉。” 话落便将茶杯放下,公子温文尔雅继续问道:“皇上,宫中宴会即刻便要开宴,此时不回去无碍吗?” 原来那看似普通的玄衣男子竟是刚登基的洪武帝,此时硬朗俊美的面庞尽是阴冷残酷的笑容:“那老巫婆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她好一手掌控朝政,怎么会给我接触众臣的机会?何况,我已经安排好人手,随时应对。” 靛蓝袍子男子便是洪武帝口中的“子轩”,温润的白皙面盘担忧之色渐浓,语气却是不瘟不火:“那皇上准备如何?” “哼。”洪武帝脸上冷残之意更浓:“夺其政,剥其权,恨而不得,可谓良计。” 子轩眉头紧皱加重,微微叹息:“皇上,帝王之术仁治天下,切不可戾气如此之重。” 洪武帝打量了一下对面认真劝说的男子,阴残的笑容顿消,一派风淡云轻:“子轩太过言重,孤只是随意玩笑罢了。” 子轩一僵,默默不言低头继续煮茶。 洪武帝漆黑如墨的双眼转向细雪绵绵中隐约闪现的刘府,门口停留的印有将军府徽章的翠盖朱缨八宝车格外醒目,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满是似笑非笑之色。 冯楚楚在刘家侍女的领路下来到梅园时,赏花专用的亭宇已经有四位姿容相貌,气质各有千秋的女子在场。安静地坐在主位之上,含笑聆听一旁浅蓝衣衫女子说话的女子眉如墨画,齿若编贝,鬓若堆鸦,梨颊微涡,冰肌玉骨,玉白色的扣立领中衣外着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更是肤色娇嫩,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曳地三尺,纤纤玉指点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象牙色绣五彩菊花比甲,十指柔美温顺的搭在腮边,独自便是一道风景,纤瘦的身影裹在月白色披风里,不显臃肿,身材窈窕,乌发高堆由汉白玉钗细细固定,确实面赛芙蓉,倾国倾城。 冯楚楚远远一看,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刘少星果然生得沉鱼落雁,不负姜国第一美人的盛誉。她旁边浅蓝衣衫的女子稍逊一筹,但却胜在灵动活泼,可爱乖巧,明眸皓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一派天真纯洁, 但是冯楚楚两世为人,对其本性了如指掌,再加上空间修炼之法,对人性情感波动甚为敏感,两眼之后便发现看似天真羡慕的水汪圆眼背后嫉妒怨毒之色渐浓, 二女相隔不远处,茂密盛开的梅花之下,一女子安静的站在梅花雨中,螓首蛾眉,双眸剪秋水,飘若流风回雪。身披嫩粉色披风与那一树灼灼梅花交相辉映,及第月白绣花绫裙更是体型修长,柔顺黑亮的长发中隐有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点点闪现。 第十二章 去年今时 女子温婉亲切、知书达理的书卷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冯楚楚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藏入披风里的双手用力捏紧,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露出憎恨的目光和嗜血的冲动,正是这梅花树下一副才女,与世无争的清高女子害死了她的第一个孩儿。 冯楚楚刚踏进梅园,和乐融融的三人顿时安静齐齐看了过来。 主位上的女子带着端庄委婉的笑容上前迎接:“本来以为今日天寒,冯妹妹身体娇弱不会来了,妹妹能来真是令姐姐开怀不已。” 冯楚楚面纱不摘,弯月似的双眼确能让人能够察觉她正带着微笑:“刘小姐客气了,楚楚能够收到刘小姐的邀请,自然是荣宠之致,必须要前来感谢了。”她心里却冷哼一声,暗想:恐怕你巴不得我不来吧? 前世刘少星,周文君还有白盈盈与她一同选秀入宫,而姿色超凡脱俗的刘少星更是在宫外就与帝王结识。 在有心之人的宣传之下,冯楚楚自然是知晓一二,便是今日的赏花之约,刘少星与周文君,白盈盈三人外出不甚遭人围堵,恰巧被微服私访的洪武帝一举英雄救美,解救了三人。 这其中貌美似仙的刘少星更是令洪武帝震惊不似凡人,当场便是赞叹:“冰肌玉骨,偏偏佳人。”随后一笔圣旨,选秀入宫常伴君左右。 冯楚楚记得自己当年也受到过刘府的邀请,可是当时自己眼高于顶,不屑与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相处,自然是没去,这一次,她必然不会错过。至于刘少星从何而知帝踪,冯楚楚含笑的双眸闪过一丝讥讽:必然是皇上的太傅刘太傅相告知的吧! 冯楚楚客气万分的道谢,让想来表现姐妹情深的刘少星尴尬不已,幸而一旁的白盈盈不甘寂寞的跳出来:“冯小姐何必如此客气,刘姐姐也只是怕你养在深闺憋坏了,才顺便邀请你前来赏花的。” 白盈盈就是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冯楚楚不爽,长得难看不敢见人也就罢了,还偏偏弄一张面纱,想要冒充九天仙女下凡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姿色。 “盈盈。”刘少星急忙打断,歉意的看向冯楚楚:“冯小姐,盈盈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心直口快。还请冯小姐看在她还年幼的份上不要计较了。” 非得等人话说完了才出来当好人。冯楚楚对这点伎俩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顺着刘少星的台阶点点头,自行寻个角落入了座。 白盈盈愤愤不平,直率圆润的大眼看向冯楚楚的方向尽是恶意。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冯楚楚真想扶额叹气:她根本没有招惹白盈盈,这恶意究竟从何而来?难怪前世被刘少星当枪使而不自知,这智商也是绝了。 同样赏完梅已经回来的周文君面色平淡的坐在冯楚楚的身边,对上冯楚楚投过来的目光,微微点头,一举一动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冯小姐。” “周小姐。”冯楚楚同样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美色如画的梅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十三章 小小心机 冯楚楚双眼放空的盯着亭外在寒冬中热烈绽放傲梅,耳边白盈盈娇嫩如同出谷的布谷鸟的嗓音悄悄飘过来,却尽是小女儿的抱怨:“干嘛要把这个丑八怪请过来?”“真是破坏气氛!”“明明丑的不能见人还要带面纱弄噱头!” 刘少星苦笑着让她小点声,可是双眼闪过的愉悦不似口中劝说的那般无辜,冯楚楚安静的坐在一旁,细细品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白盈盈顿觉无趣。 片刻,白盈盈似是不堪忍受亭中尴尬寂静的氛围,或是压根对冯楚楚不待见,缠着周文君两人一起携手于细雪中赏梅而去,白盈盈悦耳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恰似布谷从春中展翅而来,活力灵动。 刘少星莲步轻移,在冯楚楚的身旁坐下,暗香拂来,眸光亮灿如星辰,莞尔一笑:“妹妹似乎对赏梅不感兴趣呢,都不怎么活动,是否在责怪姐姐私自将你硬邀来此?”语气调侃调皮,隐有打趣之意。 但依冯楚楚对她的了解,如若自己陷入她的圈套,估计不出明日全姜国的百姓和皇亲贵族都将知晓冯氏千金目中无人,欺压闺中密友的恶劣行径。 冯楚楚连忙惊慌的站起身,动作之大甚至将桌上热腾腾的茶杯打翻,滚烫茶水险些全部倒在冯楚楚的衣裙上,但她却没有关注半点,只是着急的抓起刘少星的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妹妹能够收到邀请,真的是倍感受宠若惊。只是……” 冯楚楚咬咬唇,翩翩柳叶眉不自觉的皱起,秋水含情的眼瞳尽是暗淡:“白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呢……” 姜国一向重文轻武,冯俊如虽然掌管姜国半数以上的士兵,但是在皇上面前的宠信远远比不上他的太傅,冯楚楚这几句话不仅解释了自己兴趣不高的原因,也不动声色的捧了一把刘少星。 果不其然,刘少星听完冯楚楚慌乱的辩解之后,眉间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果然是武将的女儿,单纯没有心机,还好拿捏,刘少星不屑的想着,清澈真挚的笑容却是半点不减:“盈盈只是和妹妹相处不多,等会我们姐妹几个出去喝点热茶,多多相处便会好的,妹妹不用太过介意。” “可是……”冯楚楚轻轻搅动着手中的手绢,语气里尽是担忧和疑惑:“我额娘和阿玛叮嘱我不可私自出去,这样是不是不好?” “哎呀,我的傻妹妹。”刘少星亲密的笑倒在冯楚楚的身上,娇美无暇的脸上因为笑意染上红晕,“你是和我们几个姐妹出去坐坐,又不是一个人。况且就在刘府门外不远处,又何好担心的?如果冯伯父怪罪妹妹的话,我定前去帮你说情!” 胆小怕事,没有主见,刘少星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羞涩的满脸通红的少女,眼底精光一闪,言语间更显亲密。 冯楚楚羞的满脸通红,似乎也在为自己的言语后悔羞怯不已,终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般坚定地点点头,盈盈水眸看向刘少星,带着亲近之意:“那妹妹就等姐姐前去解救了!”两人笑成一团时,赏花归来的周文君和白盈盈则是一头雾水。 第十四章 偶然罢了 白盈盈恼恨冯楚楚抢走她在刘少星面前的眼光,自然没有什么好脾性,只是碍于刘少星在场,冷哼一声便跑到恢复端庄秀丽的刘少星耳旁,叽叽喳喳一番耳语。 周文君则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迅速融入她们的冯楚楚,冯楚楚含蓄的朝她点点头,送过去一抹讨好的笑意,周文举回了一个不浅不淡的笑容,眉宇轻敛,正是静如处子般美好画卷。 刘少星和白盈盈笑语一会之后,便提议道:“妹妹们,我们已经在此赏梅一段时间了,不如咱们去门口的仙来居喝点热茶,也好驱去寒气。” 周文君疑惑:“为何不在此地?” 刘少星抿唇浅笑,似有羞涩之意:“今日家父家母前去赴宴,家中上好茶叶皆备带去贡献,实属囊中羞涩。再加上,姐姐平日也没有机会出门,正寻着妹妹们能来,找个机会出府走走。好妹妹们,你们就答应姐姐吧!”美人娇羞跺脚,双目祈求,这般故作可怜羞怯的模样逗乐了在场三人。 白盈盈率先开口:“我看呐,最后一句才是姐姐的目的吧?如果妹妹不答应,姐姐岂不是要怨妹妹好一阵了?” “怎会?盈盈善解人意,一定会同意的!” 刘少星矜持微笑,似是刚才撒娇耍赖的少女根本不是她。 冯楚楚尽收眼底,暗叹还未进宫便可对自己情绪收敛如此熟练,难怪入宫之后能够迅速站稳脚跟。 白盈盈果真同意,周文君也是一言不发安静的走在身后,冯楚楚与她并排而行,趁前面两人携手走远的时候,状似无意的与周文君搭话:“周小姐一直未与楚楚交谈,是否楚楚有不妥之处,令周小姐不喜?” 周文君一愣,迅速反应过来,摇头浅笑低语:“冯小姐天真美好,怎么会惹人不喜?是我性格太过内向,不善言辞,还望冯小姐多多见谅!” 冯楚楚眉眼弯弯,似是非常高兴,心无城府道:“既然如此,周小姐唤我楚楚便可,冯小姐太过疏远了。”眉头轻皱,似是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 “楚楚唤我文君便好。”周文君目不斜视,温润书香气息尽显:“楚楚为何总是佩戴面纱?” 冯楚楚抬手轻碰细滑柔顺的面纱,言语间颇有抱怨:“父亲和兄长命我出门在外必须佩戴,否则不让出门。楚楚着实也很懊恼呢!” 周文君细心安抚:“冯伯父他们定是担忧你,待你许配良人,便可不必继续佩戴面纱了。” 冯楚楚跺跺脚,娇羞嗔道:“文君胡说些什么呢?楚楚……楚楚才不会……”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个一言两语,幸是刘少星见她们许久不曾跟上,扭头款款催促她们:“二位妹妹,天寒地冻的,在后面商量什么呢?有何事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详谈吧!” 冯楚楚赶忙小步追上去,羞声羞气的将自己与周文君的谈话一句不落的告知刘少星,逗得刘少星笑语晏晏,逗弄得冯楚楚愈加羞恼,白盈盈被挤得站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偏偏不能发作,只能尴尬的笑着等候身后的周文君追上来,二人安静前行,一齐来到仙来居。 第十五章 初遇 早已在仙来居二楼等候多时的冯青玉无聊的单手撑腮,和冯楚楚几分相似的丹凤眼却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朦朦胧胧的刘府。 这让一直注意他的洪武帝低笑不已,忍不住打趣这正经危坐的十三四岁的小孩:“这冯青玉一直盯着刘府,莫不是看上了刘家小姐?” 子轩煮好茶水自发的给恶劣的洪武帝填满一杯:“冯青玉今年十三岁,刘家小姐十六岁,皇上莫要乱点鸳鸯谱。” 洪武帝也不恼,端起茶水细细抿了一口:“那子轩说说,他这一直盯着刘府作甚?”杯子离口,满嘴留香,忍不住赞叹道:“子轩煮茶的功夫更上一层楼,这世上估计无人能够超越。” 子轩淡然一笑,洪武帝阴晴不定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这人上一秒端的是温柔谦和,转身出手阴狠毫不留情,如若不是太后手中有东西制约着他,估计洪武帝早就清洗后宫,一揽大权,何苦扮演一副温顺无能的模样被太后掌控。 “臣认为,估计和冯青玉刚来时的那辆马车相关。” 洪武帝上挑的桃花眼一转,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孤不是说了,非正式场合子轩不必自称为臣。” 子轩继续填茶:“君臣之礼不可废。” 洪武帝啧啧两声,颇感无趣:“那辆马车莫不是冯将军千方百计藏在深闺的冯千金?” “臣不敢妄加猜测。”子轩不软不硬的弹回去,行为举止间君子风韵呵成一气。 洪武帝眯起眼,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不必猜了,等会便可知晓。想不到孤的太傅对孤可真是用心良苦,哪怕知晓孤是个傀儡皇帝,还是舍得十几年苦心培养的千金啊!”潋滟的桃花眼红光一闪,子轩安静的带在一旁自斟自饮,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时,冯青玉明显也看到了细雪中在几位侍女的簇拥下,相互携手款款行来的人影,眼尖的他打眼就看见十数人中自己牵挂熟悉的人影,心中恼怒担忧不已:姐姐刚进刘府没多久,怎么就出来了?难道在刘府受委屈了? 一思及至此,冯青玉再也坐不住,几次三番的想要下去问个究竟,可是又怕姐姐怪罪,幸好几人走近他又看见刘府、白府和周府的小姐一起陪同,这才微微放心。安静的呆在二楼,坏笑着期待等会姐姐和他见面会是怎样的场景。 冯楚楚刚登上二楼,刘少星就回过头温婉笑道:“想来冯家很是担心妹妹出行呢,连幼子都早早等在此地。” 冯楚楚越过她就看见坐在不远处,眼巴巴朝她这边张望的冯青玉,抿唇一笑:“姐姐过赞了,幼弟贪玩,怕他一人在家闯出祸事,这才把他带出来了。” 随后朝着冯青玉招招手,十三岁的小孩子颇具有欺骗性,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无辜:“姐姐,青玉等你好长时间了。” “是姐姐的错,让青玉等了那么长时间。”弟弟想撒娇,冯楚楚自然不会阻拦,更何况有人还在隐秘的地方躲着看戏呢。 第十六章 层层算计 冯楚楚余光扫过被屏风阻挡的拐角一边玄色衣角,不经意的转身,窗外吹来的寒风将半遮的面纱吹起,容颜暗露,圆润玉白的小巧下巴还有樱红含笑的朱唇令不远处紧盯着这边的男子眼神一怔,旋即化作火热,势在必得的侵略眼神。 冯青玉急忙伸手压下姐姐被吹起的半块面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多余的男性,这才舒缓的劝说道:“几位姐姐,靠窗的座位风大寒冷,还是往里面落座吧。” 刘少星面带含蓄的笑容,没有因为面前尽是十三岁的男孩而轻慢:“既然如此,便听冯小公子的吧!白妹妹,周妹妹我们往里面去吧!” 女儿家的闺名除了父母和未来夫婿,外人是不被允许知道的,如若知晓,那这女子也势必委身下嫁,一到户外,刘少星对白盈盈等人的称呼自然也知趣的改变。 白盈盈眼珠子一转,经过冯青玉面前时,似是无意间笑嘻嘻的说了句:“冯小公子这般维护冯小姐,姐弟情深甚好,只是冯小公子已经十三岁,继续缠着长姐无法独立的话,这不妥之处冯小姐难道不知晓吗?” 冯青玉脸色一沉,刚想发作,冯楚楚立马拉住他,不咸不淡的回道:“多谢白小姐关心,想不到白小姐接受嬷嬷闺秀教育的同时,还能关注姐弟相处的伦常,只是未曾听闻白小姐有弟弟一说啊?” 白大人一生无子,哪怕已纳入五房小妾,依然无所出,膝下仅有白盈盈这一嫡女,这点是白家无法容忍的痛楚,如今却被冯楚楚大咧咧的直接攻击,白盈盈怎能不气急:“你这狐媚……” “白妹妹!”刘少星适时地插话过来,身姿笔挺,眉宇间自有大家闺秀难有的严厉之气:“快来入座吧,茶点都已备好,再不来就凉了!” 白盈盈恨得咬牙,却不能不给冯楚楚的面子,骄横的斜睨冯氏姐弟二人,转身入座,心底里却是暗下决心回去必将今日之事告诉爹爹,让他去参冯将军一本,看她冯楚楚怎么刁蛮。 冯青玉不喜白盈盈,更难忍受冯楚楚因他被刁难,小脸板的严严正正,一片肃穆:“姐姐,今日你不该来!”这般无教养,刁蛮的女子怎么能让她将姐姐欺负了去!早知道出门前死缠烂打也不许姐姐出门! “扑哧”冯楚楚被他玉包子小脸逗笑,伸指轻戳他的脑门:“你还想把姐姐永远藏在府内啊?走吧,咱们也该入座了。”冯青玉再不情愿,也不会将冯楚楚一人去面对三位不知深浅的对手,哼哼唧唧跟在她身后混了过去。 洪武帝眯起桃花眼看了半天,见那几人纷纷落了座,才偏头对一心品茶的子轩问道:“那几人是谁家千金?” 子轩漫不经心地往后看去,一一道来:“嫩黄披风乃刘太傅之女,浅蓝衣应该是白太尉之女,月白色披风是周御史之女,带面纱的……”子轩沉思,推测道:“冯青玉半点不离身,应该是冯将军之女。” 第十七章 将计就计 洪武帝摸摸下巴,眼底的精光和冷意堪比寒风呼啸的室外:“除了冯将军之女,这剩下三人都是这次选秀大会内定的娇人呢,果然一个比一个貌美如花。” 洪武帝口中说的明明是三人,精鸷狂野的双眼满是兴趣的打量不远处旁边落座着冯青玉的蒙面女子:“这冯将军之女被冯家藏得严实啊,据说除了几位闺中密友,几乎没人见过她的相貌呢,孤倒是想会一会。” 是看中了对方代表的冯将军手中的一半军力吧!子轩深知对面男子天生自信多疑的性格,自命不凡却不会相信任何人,任何人都能被他与权术联系到一起,子轩为他深感悲哀,洪武帝却是乐在其中。 二人交谈间,冯楚楚落座的那桌却遇到了麻烦。三个衣着不凡却面露淫邪的男子见此桌除了一位男童和一面纱女子,竟然还有三位貌美天仙的女子,彼此使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故作翩翩有礼的派出一人先来试探:“诸位小姐,绵绵细雪偏我几人相逢至此,可以说的上是有缘,在下马玉德,恳请几位小姐赏光,能与在下几人结识相聚一桌。” 措辞不可谓不斯文,拿捏尺度恰到好处,可那得瑟嚣张跋扈的表情着实让刘少星等人打心眼里不喜,温婉拒绝:“公子好意心领,我等姐妹相聚,不便过去打扰。” 马玉德不依不饶:“无碍,人越多越热闹,我们可以坐过来。” 这人这般不识相,白盈盈顿时怒了:“登徒子!都说我们不过去,你还想怎样?” 既然礼相邀不行,马玉德朝身后一使眼色,楼下便是围上来不少家丁装扮的奴才,寒冷冬风中,他竟然随身携带扇子,自以为潇洒的“啪”的一声展开扇子,嚣张跋扈道:“不去也得去!” 此时剑拔弩张间,屏风拐角处却传来男子爽朗温和的笑声:“这位兄台,几位佳人不愿叨扰,强人所难可不是美事。” “你小子谁?小爷办事,你也敢插手?!”马玉德暴怒,转身便想让人冲上去给个教训。 “在我面前,还无人敢称爷。”温和郎笑的男声骤然微怒,“啪啪”两道击掌声,一楼涌上更多穿着统一暗黑服饰的人将马玉德等人团团围住。 “将这位马小爷带到马大人面前,让他多加管教。”黑衣人压着挣扎不休的马玉德,不多时拥挤的二楼多余的人全部撤走,仅剩下刘少星等人惊魂未定,满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刘少星朝屏风处微微福身:“非常感谢公子帮忙,如若有幸,还请公子出来一聚,我等必将当面感谢。” 那道温和男声语意含笑:“既然美人相邀,我再不出现,岂不是辜负美意?”屏风后走出的男子一身玄衣,眉眼含星,唇瓣带笑,长发披散却没有惫懒之态,五官深邃含情,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清新俊逸,气宇轩昂。 扑面而来的男儿气息令刘少星毫无防备,微微倒退两步,鹅蛋玉脸微微低垂,娇羞的红晕迅速染到纤细的脖侧,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容不得她退缩,红着脸大大方方的朝男子微蹲致谢:“多谢公子。” 第十八章 这是作甚 身后落后一步的白盈盈脸色同样羞红,偷偷看向男子的眼神隐含惊艳和倾慕,微微福礼,娇羞小声一同致谢:“谢谢公子。” 周文君不似刘少星和白盈盈这般明显,但是冯楚楚从她抿紧的唇瓣和泛红的耳尖得知这位肯定也是动了心,洪武帝果然是移动的人形春药,未知情事的少女哪里扛得住他的诱huò。 已经认出来人便是洪武帝的冯楚楚同样娇羞蹲在一旁,眼底却是一片清冷。冯青玉则是坐在桌子处,咬牙不忿:刚才如不是姐姐拉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哪有这来路不明的男子显摆的机会! 洪武帝一派温和的桃花眼细细扫过面前艳若桃花的女子,嘴角的笑容越是亲切,微微往旁移动几步,在几人震惊的眼光中伸手扶起眉眼低垂的面纱女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几位姑娘切莫行大礼,如此便是顾某的不是了。” 刘少星咬咬唇,面色不变,盈盈起身,脸上的羞涩早已退去,亲和大气,微笑有礼:“还请顾公子这边落座。”洪武帝化作顾某,细细盯着脸带面纱的女子几秒,片刻才含笑同意:“如此甚好,子轩,你也过来吧!” 屏风之后再一次走出一名男子,气质温润,深邃纯粹的双眼平淡无波,气质卓越,宛若公子从画中翩然走来,微微拱手,自我介绍:“徐子轩。” 刘少星同样以礼相回:“徐公子,也请入座。”语气偏淡,略带有敷衍之意。 冯楚楚待徐子轩从她身侧经过才不急不缓的跟上,刚抬步脚下一个踉跄,没站稳往前扑去。惊吓间不受控制的紧紧闭上双眼,疼痛之意没有传来,却是扑进温热柔软的怀抱内,猛一睁眼撞入一片星空之中。 徐子轩拥着纤细柔软的女子,恬淡的馨香让他一阵失神,女子惊慌中不失错乱,恍如闯入迷雾中的无辜幼鹿,迷茫的眼神无意拨动他平淡的心弦,随即放开怀中的面纱女子,微微后退一步:“在下冲突了,还望小姐见谅。” 冯楚楚收拾好惊吓的情绪,恢复了平和淡然:“无事,多谢公子。” 冯楚楚看向走在她身后的白盈盈,白盈盈两眼含泪,语气无辜歉意:“冯小姐,我不知道你已经走过来,我不是有意的。”冯楚楚还未说些什么,白盈盈双眼已经泛红,一滴滴泪珠挂在纤长卷翘的睫毛之上,楚楚可怜的眼神时不时看向已经落座的顾公子。 冯楚楚展颜一笑,递过去一条手绢,带有淡淡的体温和香气,语气颇含宠溺和轻松:“白小姐,这是作甚?我知道你是无意的,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白小姐不用自责。” 白盈盈接过她的手绢,破涕为笑,自有空灵之美:“如此,我便可放心了。”两人姐妹情深的入座,白盈盈自然坐在刘少星旁边,圆润大眼因为刚才的泪光光泽耀眼,冯青玉咬牙低声道:“我真想掐死她。” 冯楚楚笑瞪他一眼:“怎么还如此莽撞?白小姐不是有意的。” 第十九章 魅力无穷 “怎么不是有意?我看的清清楚楚!”冯青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自家毫无心机的姐姐,刚才白盈盈伸脚绊倒冯楚楚的那一幕,他看的是清清楚楚,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拼命喝茶压抑自己的怒火。 冯楚楚笑而不语,刚才白盈盈是不是有意的,她怎么会不知晓?她就是故意的,白盈盈自认为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可是偏偏有两个人就坐在一旁将所有的看的清清楚楚,其中还有今天的目标,冯楚楚自然配合白盈盈演出这场戏,这下看她以后进宫怎么在这位爷面前天真无邪的演戏。 玄衣男子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狭长的眼眸的闪过莫名的光芒,随即温尔一笑:“在下姓顾单名清风,还未请教几位姑娘?” “这位是白姑娘,这位是周姑娘,这位是冯姑娘,小女子姓刘,顾公子,刚才之事幸亏有你出手相助。” 顾清风爽朗一笑:“区区小事,刘小姐不必挂念。只是今日天气不佳,为何姑娘几位怎么仅带几位侍女出行?太不安全了。”语气之中温柔苛责还有担忧关心之意让在座的几位佳人俏脸微红。 刘少星红唇微启,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白盈盈活力十足娇甜软糯的嗓音率先响起:“刘姐姐请我们过来赏梅,中途因为等候冯小姐耽搁时间太长了,所以受了点寒,刘小姐这才请我们来这里暖暖身子,怎料遇到……” 白盈盈圆润清亮的大眼娇怯害怕的瞄了一眼静静坐在对面不吭声的面纱女子,活似她是什么夜叉。冯楚楚眼眸不抬,低软温柔的嗓音宛若潺潺溪水,更似一股春风:“是我不对。” 白盈盈脸色一变,白皙的贝齿狠狠咬住粉艳唇瓣,一脸的泫然欲泣:“冯小姐,我不是故意的,还请你不要介意。”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带上了泣音。 冯楚楚终于抬起眼眸,凤眸秋水含情,楚楚动人,墨眉明眸,卓然不凡:“白小姐,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向你们道歉。”清澈见底的眼底满是疑问,似乎在奇怪“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白盈盈欲掉非掉的眼泪一下子僵住,嘴边的笑容勉强的维持:“是吗?冯小姐不必自责……”一旁静静喝茶水的周文君突然开口:“缘数。”月白色披风衬得她娇颜美艳非凡,知书达理的气息更为她增添几分好印象。 “哈哈哈。”顾清风温润一笑,爽朗阳光的笑容让离他不远的刘少星和白盈盈俏脸粉红,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周小姐说的不错,如果不是冯小姐,今日我们怕是无缘相逢在此。”顾清风缓缓举起手中的茶杯,俊美阳光的脸上嘴角微扬,邪魅的魅力令人屏息:“看来,冯小姐才是在下最大的缘数啊。不知在下是否有缘请冯小姐喝杯茶?” 此话一出,白盈盈脸色猛地一沉,阴测测的眼神充满嫉妒和怒火直勾勾的盯着冯楚楚,手中的手绢被她搅成一团。 第二十章 有缘? 刘少星依然一副笑语嫣嫣的模样,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有片刻的僵硬;周文君安静的喝着茶水,可是冯楚楚分明看见她拿住杯子的白皙手指紧握,手背上的青筋乍起。 看到对面男子毫不掩饰的趣味和期待,冯楚楚就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 前世里就喜欢用温柔俊美的外表欺骗公里的妃嫔,看她们为他勾心斗角,争得你死我活,他却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旁观着一幕幕杀人不见血的戏码,这样的恶趣味直到她死才被看清楚。 如今她尚未入宫,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由他取乐? 冯楚楚明媚的凤眸暗沉下来,和声婉拒:“公子过奖,今日是刘小姐请我们前来赏梅才会相遇,这样说来,公子的有缘人应该是刘小姐,而非冯氏。” 听到冯楚楚这般话语,一直坐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徐子轩喝茶的手一僵,之后很快又恢复正常,而顾清风举杯的手臂一顿,旋即毫不尴尬的转向刘小姐,温柔的笑意不减:“原来最后还是刘小姐啊,好事就是如此,一波三折,刘小姐可千万不要推辞。” 刘少星还因为冯楚楚的拒绝呆愣不已,又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抿唇一笑,落落大方道:“顾公子说笑了,这分明是我们姐妹四人共同遇到的,再加上顾公子解难,应该是我们请你才是。” 话落,刘少星和白盈盈同时举起手中的茶杯,周文君略微迟疑,也举了起来,冯楚楚顾虑到刚才已经落了洪武帝一次面子,再继续对自己没有好处,也翩然举起茶杯,轻撩面纱一角,举止优雅的饮尽杯中茶水,弧度美好的下巴,娇嫩可破的肌肤,红润柔软的唇瓣立刻落入对面男子眼中,顾清风嗓子干涩,纵使饮尽杯中水,也依然无法缓解心中的干渴。 不愿再多折磨自己,顾清风将眼神转向一旁的刘少星,有意交谈。 男子温和友谦,翩翩礼恭,女子娇俏如画,眉目含笑,涓涓甜美声音驱走了室内的寒冷,白盈盈撑着脑袋坐在一旁,在两人交谈间时不时插上一句天真无邪的话语,引得两人笑语不断,周文君看似矜持清冷的坐在一旁,但是在说到诗词歌赋的时候,一两句点睛之笔让顾清风对她大为改观,语气颇为赞美:“周小姐真是饱读诗书,腹中才华不输于男子。” 周文君清冷似梅的脸微红:“过奖,涉略一二。”四人在一旁热火朝天的聊天,谈人生,谈诗词歌赋,顾清风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知识面让三位女子惊声连连,娇羞双眼倾慕之意再难阻挡。冯楚楚安静的坐在警惕跟防贼似得的冯青玉旁边,借着茶杯的遮掩,嘴角满是嘲讽的笑容:正是这般假意的温柔才会笼络那么多妃嫔为他不惜出卖自家,最终却是落得香消玉殒的结局。 帝王啊,不费一兵一卒,在众多红颜骷髅的铺垫下坐拥江山。 突然,冯楚楚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漂移,疑惑的抬起头,却是撞进淡泊浅色的双瞳,她冲着眼眸的主人点点头,举起手中的茶水,率先一饮而尽。 第二十一章 心悸 徐子轩眸色莫名,还未待他想清楚心中郁结所在,回过神时,杯中的茶水已经消失,口中淡淡的茶香令他一阵晃神,冷淡的双眼再次看向搅乱心神的女子,她正被警惕瞪着自己的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护在身后,眉眼弯弯,即使隔着面纱,仿佛也能预见脸上温柔纵容的笑意, 徐子轩移开目光,不自觉的抚向自己的胸口:不受控制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一旁与佳人笑语相谈的顾清风余光一直关注着这边,没有错过徐子轩和冯楚楚之间的互动,眸底的眼光神色莫辩,旋即又装作无事人继续温柔含笑倾听者佳人口中的趣事,只是眼底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妄的野心和内敛的沉思。 冯青玉忍了许久,终于等到阳光偏西,掩饰不住的欣喜,五官稚嫩的小脸却是严肃板起,莫名的有种喜感,故作有礼的冲着笑红了脸的刘少星拱一拱手:“刘小姐,天色渐晚,估计家人已经回府,可否让姐姐与在下先行告辞?” 冯楚楚内心感到一阵好笑,冯青玉一副生怕她被拐或被欺负的模样令她有心酸又感动,干脆就顺了他的意,翩然起立,带起一阵芬芳:“刘小姐,幼弟玩劣,借着今日已经耽搁了好些功课,请容我先离去,日后再请刘小姐来府上一聚。” 刘少星温婉一笑:“妹妹太客气,谁不知冯将军护着妹妹护得紧?妹妹赶紧回去吧,姐姐真怕冯二公子登门来要人呢!”冯楚楚被取笑的红了脸,连露在面纱之外的白皙圆润耳垂的都羞红一片,冲着眼神灼热的顾清风还有默不吭声的徐子轩微微福礼,在冯青玉隐秘的催促下款步离去。 “姐姐,以后这样的邀请就直接推了吧!”冯青玉坐在马车上抿着嘴不满的说道,“那个白小姐真是太讨厌了!还有那个徐子轩!”想到都是一阵龇牙咧嘴,冯楚楚好笑之余,内心却是暗暗叹气:估计不久选秀开始之后,她们几人日日都避免不了见面了。 冯楚楚走后不久,洪武帝化身的顾清风亲自将刘小姐几位送回刘府,之后便和徐子轩慢悠悠的往接到隐秘的角落走去,途中洪武帝懒洋洋地问道:“子轩,你觉得这几位千金如何?” “各有千秋。” 徐子轩公子气度不改,温润淡漠的眼神盯着脚下的路,连回答都是模棱两可。 “哦?”洪武帝挑挑眉,“那冯小姐呢?” 徐子轩心脏不受控制的一跳,连带回答都迟了一秒,之后语气不变:“气质芳华,面纱阻隔不知面貌。”女子惊慌失措的无辜眼神又恍然浮现,徐子轩眼神迷蒙,又迅速将其挥散,丝毫没露出一点不对劲。 洪武帝想到刚才在茶楼无意间看见的弧形优美的小巧下巴还有吹破可弹得肌肤,语气中尽是势在必得:“子轩,将冯小姐的所有资料回宫后全部呈给我。” “是。” 冯楚楚回到家的时候,冯青阳还有柳晴都还没有回来,在答应了冯青玉诸多要求之后,他才终于满意的答应了替冯楚楚瞒下今日出行遇到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宣旨入宫 看着冯青玉人小鬼大的背影,冯楚楚笑笑叹气:想不到这一世因为空间的缘故,体态愈加纯粹和娇贵,冯氏夫妇还有冯家大小三公子更是将她捧在心尖尖上,可是她又偏偏不能明说自己的凤凰空间,体型看似弱不禁风,一般情况下的小病小伤根本对她无害,几年前她凭空捏造她无意中救了以为伤重的老人,趁机将空间中十分适合冯家大小五口人修炼的功法交给他们,代价就是她以后出行的每一次都会有冯家男系跟在身后。 冯楚楚无奈,明明是件好事,为什么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干脆就随他们去,平日也偷偷将空间里的圣泉倒入不少放入冯府后院的井水中,冯府上上下下各个身体康安,平日里都很少生病。 冯楚楚想要隐瞒的心思只能保持到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宫中来人打破了冯府日复一日的平稳安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南将军冯俊如之女冯氏甚合朕心。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特允免除秀女选秀之举,即日起进宫伴驾,不得有误。钦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冯楚楚匆忙中也没忘记带面纱,前来宣旨的洪武帝近侍福公公颇为遗憾没有见着皇帝钦点的四位美人之中最为神秘的一位的真面目。 福公公笑眯眯的将手中的圣旨举起:“小主,接旨吧。” 冯楚楚接过明黄色秀满九龙的圣旨,眉眼低垂,语气温润,丝毫没有因为进宫伴驾而喜形于色:“谢谢公公。” 柳晴猛地被女儿选入宫这一炸雷炸的头晕目眩,神色惊恐之间,极短时间内也逐渐恢复神智,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不惹人注意的塞进福公公的手中:“公公,还望以后多多照顾小女。” 福公公看了眼玉佩的色泽,转手放入袖中,语气依然亲切道:“冯小主好福气,被皇上钦点入宫伴驾,这等福气怎可是咱家能够攀惹的?以后还望小主能够多多照顾咱家。” 柳晴干笑着,这老货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一堆话说的滴水不漏,这让她单纯乖巧的女儿怎么适应的了皇宫!“公公,能否透露,此次还有几家姑娘一起被选入进宫伴驾?”说着又往福公公手中塞入一株质地上乘的发钗。 福公公眼光一闪,掩饰的咳了咳,小声迅速的动了动嘴皮:“刘家,白家,周家。” 柳晴还想多问几句,福公公拂尘一摆,尖着嗓子朗声道:“明日卯时,宫中派人来接,还望冯夫人早些做好准备。”转身一挥手:“回宫!” 柳晴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的闯入冯府,片刻之后又撤退的干干净净,心神一片恍惚,仿若梦中。怎么一夜之间,她严防死守的女儿还是被皇上看到了? 清晨寒风吹来,柳晴一个激灵的寒颤,眸色凝重严肃,一把扯住冯楚楚往内屋走去:“青阳、青玉,还有楚楚,跟娘进屋!”冯青阳和冯青玉脸色铁青,阴沉的眼眸对视一眼,相顾无言,跟在柳晴的身后。 第二十三章 家人分离 冯楚楚低着头安静温顺的站在柳晴的面前,面上的面纱早已经摘取,柳晴看着女儿姣好仙气的脸庞,内心一阵不忍:“楚楚,告诉娘亲,你在哪里遇到了皇上?” 冯楚楚一副努力回想的模样,然后乖顺的摇摇头:“娘亲,我没有遇到过皇上。” “那皇上怎么会点名要你进宫?”柳晴深思,难道皇上打得是将文武前三列臣子的女儿全部娶进宫,来平衡朝权的目的? 冯青玉双手紧紧握拳,脸上的肌肉板的死紧,目眦欲裂:“一定是去刘府赏梅的那天!” 冯青阳铁青着脸,听到幼弟的低语,大惊失色:“青玉,你知道什么?” “前些天,刘府小姐发来请柬说是让姐姐过去赏梅。”冯青玉面无表情地瞪着前方,仿佛前面就是他的死敌:“我在仙来居等姐姐,但没有多久,姐姐就和刘家的她们一起出来的。” 冯青玉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发展的过程全部交代清楚,连顾清风和徐子轩的模样都描述的一清二楚。 冯青阳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他:“你那天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们!” 冯青玉语塞,一扭头倔强道:“我以为只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而已,就没放在心上。” “依青玉的描述来看,这顾清风有七成左右就是洪武帝。”柳晴冷笑, “这事不怪青玉,分明是刘太傅想将自己的女儿推上去,却又怕别人攻讦,故意找我们几家当配垫呢!想让我楚楚给他女儿垫脚,也不怕咯着脚!” 柳晴的祖上本是政客,看不惯官场的黑暗与腥风血雨,这才逐渐隐匿官场,柳晴自小接触政治方面的分分面面,刘太傅这点小心思根本藏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你们两个先出去,娘有话和楚楚说。”柳晴让两个儿子先离开,拉住女儿柔软细腻的手,心中伤感不舍汹涌而至。 “楚楚,告诉娘,你愿意进宫吗?”柳晴红着眼睛,细声细语的问道,让她亲手将女儿推进深宫吃人不吐骨头的火坑,这简直就是在她这个娘的心尖上活生生剜肉。 冯楚楚沉默,苦笑道:“娘亲,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柳晴听到女儿认命的语气,心中一痛,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紧紧将冯楚楚搂在怀中,情绪激动:“我苦命的女儿!都是娘亲和阿玛没用……” 冯楚楚轻轻推开娘亲,掏出手绢,红着眼睛擦拭柳晴腮边泪水,鼻音浓重:“娘亲胡说什么,楚楚如果没有你和阿玛,那也不是楚楚了。楚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还有哥哥弟弟。” 柳晴一咬牙:“干脆娘带着你们连夜离开姜国好了!” 冯楚楚看着明显被冲动夺取理智的娘亲,破涕为笑:“娘亲总是爱胡说,冯家百年根基在姜国,怎可说抛弃就抛弃?父亲和哥哥在姜国的威望,方圆百里大大小小的国家都有所耳闻,我们就算离开姜国也没有可以立足的地方。” 姜国这几年疆土扩大了几近前些年的一半之多,附近的附属国,冯将军基本都带兵攻打过,恐怕只要冯俊如一离开姜国,就会被恨他入骨的亡国者誓死追杀。 第二十四章 无可奈何 “娘亲,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皇上没有见过我,他也不会放任我嫁与朝中任意一方。皇上十六岁掌政,二十一岁才登基,朝中的权利基本上都掌握在后宫太后还有三朝元老的手中。阿玛手握姜国近半军队,皇上已经快要失去对朝中的控制,又怎么会让冯家这把悬在头顶的刀刃交在别人手中? 阿玛独宠女儿的事迹在姜国广为人知,要想控制冯家唯一要做的就是把我这个冯家的弱点紧紧捏在手中,这样便可确保冯家有所顾忌。所以,哪怕我丑陋肮脏似路边乞丐,皇上也必定会选我入宫,这是注定的。” 柳晴苦笑:“你说的这些,阿玛和额娘早已考虑过,可是冯家立誓生生世世守卫姜国,怎么可能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便是上位者的多疑和猜忌,卧榻岂容他人鼾睡?再者,额娘,女儿与其嫁给普通人,还不如进宫,皇上不会放任朝中权利分散不在自己手中,估计这几年便会有所动作,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冯家坐大,唯有女儿进宫博取圣心,方能保证冯家在风雨飘摇中立于不败之地。” “那便要牺牲我可怜的女儿吗?!”柳晴爱怜的摸着楚楚的秀发,鼻尖一酸:“娘亲一想到你被人欺负,孤立无助的模样,就快要崩溃,怎么忍心!娘亲怎么忍心啊!” 冯楚楚喉中的泣音再也无法抑制,扑进柳晴的怀中,任由泪水肆意流淌:“楚楚也舍不得娘亲和阿玛!娘亲放心,就算为了你们,楚楚也会步步小心,好好照顾自己的!” 娘俩抱成一团,宣泄一番之后,情绪也渐渐平稳,柳晴怜爱的摸着女儿的秀发:“楚楚,你先去休息,明天会有人来接你,娘亲有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 “好。” 冯楚楚擦干脸上的泪很,星眸红肿,纤细的双手微微握紧,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太后、皇后、洪武帝……熟悉的虚伪嘴脸一张张从她眼前扫过,内心压抑许久的怨气和阴暗终于因为仇敌的出现蠢蠢欲动。 一打开房门,门外仅有冯青阳静静的站在不远处,替她们守候着,楚楚没有看见上蹿下跳的冯青玉,就知道二哥一定又罚他了:“二哥哥,青玉呢?” 冯青阳狭长深邃的双眼看着眼前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冰冷的脸上有怒火一闪而过:“在祠堂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将楚楚交给他一天,就出了事情,不惩罚消除不了他的怒火!冯青阳正直立体的俊脸阴沉的能滴出墨。 “二哥哥,这件事情不能怪青玉,是我不对。”冯楚楚凄然的低下头,红肿的双眼泪光一闪而过,嘴角却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扬起狡黠的弧度。 冯青阳最见不得妹妹的泪水,阴沉诡谲的脸色也不摆了,手忙脚乱的轻轻拍着面前的小头顶:“不是楚楚的错!都是二哥没有保护好楚楚!”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去喊青玉出来吧!” 第二十五章 宽慰弟弟 “谢谢二哥哥!”冯楚楚踮起脚尖毫不吝啬用力抱了抱冯青阳,红肿的眼睛留下真心的泪水:这就是她的家人,能给予她最大的宽容和最无私的真情。冯楚楚内心汹涌的暖流和澎湃的感情激烈的争夺。 良久,才缓缓放开冯青阳:“额娘,二哥,我去找青玉。” 转身的背影坚定,这是她所做的决定,她绝对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那怕是含着泪,撅着骨,咬着牙,她都会爬着走下去! 冯青阳看着妹妹显瘦窈窕的背影,内心一阵揪痛: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乖巧安静的妹妹被送进蚀骨的进宫,他就感到生生的窒息。垂在身侧的双拳用力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冯青阳死死闭着双眼,嘶哑着嗓音问道:“娘亲,楚楚一定要进宫吗?” 柳晴见二儿子如此难过的样子,泛红的双眼又是一阵湿润,旋即深呼吸一口气,镇定的迅速安排:“立马修书给你阿玛还有大哥,让他们尽快平定边关暴动,越早回来越好。” 冯青阳眼前一亮:“是要让阿玛还有大哥上书,请求皇上收回成命吗?” 柳晴苦笑着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是让他们回来给你妹妹撑腰!我要让宫里面那群不安分的女人看清楚,我家楚楚纵然是没有名分进宫,但也是有人替她出头的!” 冯楚楚轻轻推开祠堂紧闭的门,冯青玉稚嫩颓丧的背影跪倒在冯家排列整齐,肃穆的排位下方,小孩子低着头,寂静空荡的房间更衬得他年幼的身板愈加瘦弱,想到他成年后莽撞冲动的模样,她眼圈不自觉泛红,嘴角却是带着温暖的笑容:“哟,是谁欺负了青玉小公子?” 冯青玉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僵,旋即佝偻的更加厉害,恨不能钻到供奉排位的底桌下面去,默不吭声的跪在那里。 冯楚楚轻轻靠过去,探头一看,冯青玉紧紧咬住嘴唇,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顺着他腮边轮廓流淌而下,紧咬住的嘴唇已经破裂,血丝点点渗出,小孩一副伤心欲绝却偏偏不愿哭出声的模样令楚楚鼻子一酸,她紧紧搂住从小亲自照看到大的幼弟:“青玉,姐姐总有一天要嫁人的,不要难过!” 冯青玉埋首在温暖熟悉的温热怀抱内,哽咽着嗓音小声道:“姐姐不要走好不好?青玉以后会听话,不会惹姐姐生气。”小孩子以为是那天自己没有保护好姐姐的错。 “不是青玉的错。”冯楚楚摸着幼弟的后脑勺,眼光温柔,语气更是宛如暖流滋润心田:“青玉觉得姐姐优秀吗?皇上也觉得姐姐很优秀,才会让姐姐进宫伴驾的。” “可是。”冯青玉仰起头,眼底充斥着“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忽悠我”的抗议:“娘亲和二哥都不想让你进宫!进宫会有很多坏女人欺负姐姐,我……我不在……姐姐……”冯青玉说到最后,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好,十三岁的小脸上一片肃穆,隐隐有冯俊如的大将风范。 第二十六章 凤起欲飞 冯楚楚安慰的抱了抱青玉:“青玉难道不相信姐姐吗?姐姐是很厉害的,姐姐还会医术呢!”其实她的武功足以自保,但是这点水平在将门出身,武艺伴身的冯家非常看不上眼。 冯青玉同样清楚姐姐的水平,但是也不想戳穿她,他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子汉哭哭啼啼已经很丢脸的,他更没有脸面继续窝在冯楚楚温暖柔软的怀抱内,挣扎着出来之后,挺直腰背,一脸坚毅:“姐姐你先离开吧,我到晚上再出去。” “二哥哥说了,你现在已经可以出去了。” “不,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冯青玉双眼漆黑如墨,再无之前小孩子的固执和任性,耀如灿星:“是我太大意,这点在战场上足以致命。” 冯楚楚见劝不动他,只能站起身,静静的朝门外走去,回头再看一眼背影笔挺,倔强的背影,欣慰的笑容悄悄勾起:暴躁莽撞的幼弟这次以后应该会吸取教训,以后行事注定不会向前世那般鲁莽。 第二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一列气势逼人,整齐轩昂的队伍在众多围观者惊诧仰慕的目光中,停在将军府的门口,体态雍容,不卑不亢的中年嬷嬷朝着主座上的柳晴恭敬行礼:“将军夫人,时刻已到,还请冯小姐进宫。” 柳晴亲和的将她扶起,语气温和道:“劳烦嬷嬷了,以后还请多多指点小女。”鼓鼓囊囊的荷包悄悄塞进嬷嬷的袖中,嬷嬷掂了掂,目光放柔,语气和缓:“夫人放心,这是老奴该做的本分。” 柳晴微微放心,冯楚楚这是踏进主屋,今日她并没有施加面妆,素面朝天,依然是带着面纱,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不显臃肿,却是将她窈窕有致的玲珑身段完全贴合而出,肤白细腻,却不是苍白,眉如墨画,秋水墨瞳清亮澄澈,仅仅是看着你都觉得是脉脉含情,发髻之上仅零星缀着金色花朵,发锻从两侧倾下,顺着披散的乌丝带起阵阵芳香,顾盼之间霎时动人。 嬷嬷饶是见过宫中那几位人比花娇的美艳,也不得不赞叹冯家这位生的好,不仅是身段,虽然面貌遮掩,然是这股灵动仙气怕是得天独厚的。 嬷嬷恭敬地朝冯楚楚微微福身:“小主,可已准备好?我们该出发了。 冯楚楚点点头,嗓音铮铮,清新脆耳:“嬷嬷,可否稍后片刻?我与我额娘再说几句。” 嬷嬷也是晓得少女初离家的感受,当下也是同意:“小主可要快些,良辰错过可就不好了。” 冯楚楚低声道:“晓得了。”然后看向一旁红着眼睛的柳晴还有静静站在柳晴身后沉着脸的冯青阳还有冯青玉,她微微一笑,掩饰心中的酸涩,拉住柳晴颤抖的手掌: “娘亲,女儿不孝,无法常伴左右。” 说完双膝跪地,端端正正的向柳晴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柳晴泪水一下涌了出来,赶紧将女儿扶起,雍容端庄的将军夫人的作风不在,此时她只是心疼女儿的母亲:“进宫好好照顾自己,莫要心软。” 第二十七章 何时才到? 她的女儿她知道,绝对不会主动去害别人,但是她冯家的女儿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楚楚知道。” 冯楚楚看向激动地二哥还有倔强瞪着她的幼弟,含泪的双眼愈加弯似弓月:“二哥哥还有青玉,娘亲还有阿玛就交给你们了!告诉大哥,他没来送我,我很生气,但是我不怪他!” 冯青阳沉重的心情微微放柔,哈哈一笑:“大哥一定会气的跳起来!” 稍稍想象一下严肃冷酷的大哥暴跳如雷的抓狂模样,冯楚楚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冯青阳嘴角微弯,轻轻敲了敲冯楚楚的额头:“顽皮!” “小主,时间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嬷嬷等在大门外,看了看天色,再三的催促道。 冯青玉倔强的小脸一下子黯沉下来,冯楚楚笑了笑,纤弱无骨的玉手摸了摸幼弟的头顶:“青玉,快点长大!让姐姐以你为骄傲。”说完转身朝将军府外走去,冲着等候多时的嬷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麻烦嬷嬷等候多时,我们走吧。” “小主请上车。”嬷嬷打开车门,布置精美,处处透露华丽奢靡的皇家气息。冯楚楚轻踩着跪倒在马车底下的小太监,安稳的登上马车,刚准备矮身进去,冯青玉坚定,略带泣音的嗓门在后面响起:“姐姐,我一定会做到的!” 冯楚楚朝他微微一笑,在侍女碧环的伺候下,平静的坐在马车中,等候她未知或已知的命运。 洪武帝一日之内钦点四位佳人进宫相伴,在姜国迅速传开,这四位佳人分别是:刘家,白家,周家还有冯家。文人墨客津津乐道,直说洪武帝艳福不浅,谁人不知刘家女儿天生丽质,周家女儿知书达理,白家女儿天真活泼,各有千秋。 唯有冯家,众人是一头雾水:名门将后冯家竟然还有深闺千金?大部分百姓闻所未闻,猜测纷纷。 朝中大臣更是被刺激的通红了双眼,暗恨自家怎么不知道私底下推荐女儿,偏偏要等到开春的选秀,竟被四家拔得头筹!剩下的大臣们的也是坐不住,纷纷上奏,明里暗里的推荐自己的女儿,没有女儿的更是沾亲带故,不放过任何能俘获圣心的机遇。 可是洪武帝似乎不吃这一套了,上奏的众多奏折皆是泥牛入海,毫无音信。 此时,御书房内,洪武帝邪肆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扫视着足有半米高的奏折,这些纷纷是向他推荐美人的奏折,懒洋洋地翻阅着,洪武帝看着跳跃的烛火,俊美硬朗的脸庞若隐若现:“看来,孤好色淫乱的名声是传出去了啊!” 福公公佝偻着背静静的站在角落,不发一语,洪武帝站起走到床边,看着无一丝星光,月光暗淡的夜空,往日温顺平和的眼神渐渐变得残肆和狠虐:“山雨欲来风满楼。”语气中的杀意和兴奋令正气浩然的御书房陡然变得阴森,阴冷扑面而来。 “刘少星等人何时进宫?”洪武帝转身又是一派温和,福公公一弯腰,恭敬地答道:“明日卯时。” 第二十八章 四女齐临 “哈哈哈。”洪武帝朗声大笑,狂妄肆意:“朕真是期待太后的反应啊!” 福公公一语不发,皇上和太后的恩怨他最清楚不过,可是他一个太监总管,身家微弱,自顾不暇,哪里有勇气搅进姜国权势最大的两人之间的斗争,自然是当做什么都没听到,才是最安全。 肃穆奢华的慈宁宫,看上去仅有四十岁出头的雍容中年妇女指带金色的护甲套,轻轻点着紫檀木矮桌,桌上构造精巧的小巧炉鼎袅袅沉香升腾盘旋,太后宁静平和的双眼盯着消散的香气,沉稳柔和的开口:“你是说,皇上钦点了刘家,白家,周家还有冯家的女儿进宫?” “正是。” 台下伏跪着蜷缩瑟抖的身影,太后的手段跟随着她走过那段属于她的朝代的人,都心惊胆战,丝毫掀不起反抗之心。 “呵呵,真不愧是哀家的好皇儿。”太后挥手让台下之人退出去,诺大的宫中仅留从小侍奉着她的侍女达姑嬷嬷:“达姑,看来洪武帝不想做哀家手中的傀儡啊。” 达姑嬷嬷恭敬地弯下腰:“太后放心,大局都在掌控中。” 太后冷笑:“当然,笼中雀还指望他能啄瞎鹰吗?”包含沧桑和岁月的双眼绽放出勃勃野心还有心狠手辣:“哀家能够让他顺利即位,就能将他打回原形。” 言语之中根本没有将皇家的威望放在眼中,语气冷漠淡泊,仿佛这天下她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达姑嬷嬷恭顺的站在一旁,低垂的双眼看不出她内心的波动。 卯时,四位小主的马车安安稳稳的抵达内宫,冯楚楚依然是带着面纱,在碧环的搀扶下,安静的站在殿门外,目不斜视。忽然一阵香风扑鼻而来。 冯楚楚抬头,刘少星柔美精致的脸上满是娇羞:“冯妹妹,想不到我们那么快就见面了,以后更要相互扶持啊!”今日她明显抹了些脂粉,更是显得颜色逼人,白绫对襟袄令她肤色更显白皙,脸颊自然浮现诱人的红晕,真真是人比花娇。 与她相比,冯楚楚今日的装扮却是略微有点素洁,偏不食人间烟火,二者平分秋色,冯楚楚目光平静深邃:“今日进宫便是皇家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何来扶持之说?” 刘少星一愣,旋即笑颜如花,语气温婉:“冯妹妹说的极是,是姐姐不对了。”冯楚楚没有应声,刘少星脸上的笑容寡淡,内心却是疑惑冯楚楚今日的态度怎么会昨日不同?难道她昨日也是察觉到顾清风便是洪武帝,故意为之的? 思及至此,刘少星一惊,再看向冯楚楚的眼神明显带着警惕、审视还有淡淡的鄙夷。站在她身后的白盈盈自然是首先察觉到她对冯楚楚的态度的转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确实高兴异常,阿玛在家便叮嘱她,一定要死死扒住刘少星。 虽然她也嫉妒刘少星,但是嫉妒了十几年,早已经成为习惯,与刘少星相处更加自然,却对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冯楚楚嫉恨不已。 第二十九章 一如既往 周少君扶着侍女的手,同样安静的等候在殿外,星光点点的双眼注视着远方不知名的一点,深邃且悠远,体型削弱而不单薄,仅裹着披风,远远打眼望去,天地之间仿若只剩一人,就像梅花在寒冬腊月孤独绽放,隐隐幽香惹人青睐。 洪武帝站在拐角处,将四人的神态还有举止全都尽收眼底,看向周文君的方向带有趣味,观赏够了这才施施然的让太监通传,气宇轩昂的朝她们走去。 “皇上驾到——”拉长的尖细嗓音让等候已久的四人略微发怔,随后赶紧端正姿态,低头内敛的微微行李:“婢妾参见皇上。”她们已经被迎进深宫,自然是皇帝的女人,虽无位份,但是“民女”之类的自称已经不再适合她们。 “哈哈,各位姑娘,不知道可还记得在下?” 熟悉低沉的嗓音诱使白盈盈悄悄抬头,杏眸圆睁,红唇微张,失声脱口而出:“是你?顾清风?” 立马反应过来捂住嘴,圆圆的大眼睛里满是懊恼和忐忑,惶恐的悄悄看着面前温柔谦和的男子,略带婴儿肥的小脸颊迅速染上红晕,更添娇俏。 “白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人。”洪武帝意味深长的看着白盈盈说道,直到佳人脸上的红晕因他的注视一直蔓延到耳后,这才满意的移开,看向同样错愕不已的三人,温润的笑容俊朗阳光:“怎么?三位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冯楚楚带着面纱,秋水含情的眼眸歪头瞅了一下对面笑容惑人的君王,目光旋即转开。洪武帝微微一愣,想到刚才那酥麻的眼神投注到自己身上,一瞬间竟然不满为何将眼神转开,但仅是一时的冲动而已,邪肆的桃花眼溢满温柔:“周姑娘,以后还得和你的才情多多切磋才好。” 周文君俏脸微抬,淡漠清冷的脸上红晕点点,镇定清脆的嗓音吐出一字:“缘。” 洪武帝略一回味,笑容更加灿烂:“周姑娘果然才气逼人,一字定乾坤。甚得孤心。来人!” 福公公拿着拂尘弯腰听令:“刘太傅之女刘氏秀外慧中,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故封为从六品美人,入住春喜殿;白太尉之女白氏娇俏可人,赐封为正七品常在,入住春喜殿;周御史之女周氏毓生名阀,温惠宅心,赐封为正七品常在,封号庄,入住雨花阁;冯将军之女冯氏温婉贤淑,赐封为采女,封号宁,入住丽景轩。钦哉。” 四女子一阵错愕,白盈盈眼底兴奋和讥讽更是掩藏不住:冯楚楚这贱人仅是小小的采女!这简直让嫉恨她的白盈盈欣喜若狂,出身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得圣宠!白盈盈讥讽的回头看向身后带着面纱,低垂着双眼的女子,眼底的恶意和讥讽难以掩藏。 “孤还有要事,会有嬷嬷带你们去往住处。”洪武帝细心地吩咐,白盈盈回过头,又是一脸的天真无邪:“皇上,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洪武帝尚未开口,刘少星轻轻拽了一下白盈盈的衣袖,轻声教训道:“要自称婢妾,什么你啊我的!” 第三十章 好久不见 白盈盈吐吐舌头,洪武帝逆光而站,更显得他身形笔挺,容比天神,含笑的桃花眼宛若头顶的暖阳:“白良人自然还是见到孤的,孤可不舍得放任娇俏怜人的白常在日日期盼。” 看着白盈盈愈加红润的脸颊,洪武帝大笑着跨步离开,谁也没有发现,就在洪武帝转身的一瞬间,他隐秘的看了眼蒙面站在一旁的少女,毫无笑意的眼底精光闪烁,好似正在谋划某种恶作剧或者计谋得逞的喜悦。 站在原地的新封妃嫔满眼眷恋倾慕的注视着洪武帝挺拔离去的背影,白盈盈洋溢着可爱莹白的的笑脸娇俏的站在刘少星面前,故作给宫妃行李,嬉笑道:“奴婢给美人娘娘请安。” 刘少星羞红了脸,扬手要打她,却轻点她的额头,笑嗔道:“就你古灵精怪的丫头作怪多!你也是一介常在,还在这边调笑我!该罚!” 笑语迎人的白盈盈在听到“常在”一词时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眼底的火热和嫉恨却是隐秘的一闪而过,嘟嘟嘴呢囔道:“周姐姐也是常在,她还有封号呢!宫中好多妃嫔老人都还没有封号呢!真是羡慕~”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周文君,圆润的眼睛里满是羡慕,丝毫不惹人厌恶或者避嫌,就像小狗得不到骨头那般哀怨,饶是周文君安静的性格都忍俊不禁,开口安慰道:“封号有什么的,以后皇上必定会给你的。” 白盈盈立马就满血复活,握紧拳头:“恩恩!我会努力地!”话锋一转,语气依然无辜,但眼底却再无清澈,满是嘲笑的恶意:“不像有的人,虽然有封号,却只是个小小的采女,真是浪费了啊!” 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冯楚楚眉头一挑,这白盈盈怎么老是针对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对着她,立马就原型毕露了,她该说她高明还是说她蠢?知道柿子应找软柿子捏? 冯楚楚旁若无人的站在那,完全没反应,好像没有听出来白盈盈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她。白盈盈最反感就是她这幅置身事外的清高做作样子,刚要发怒,就被刘少星扯住袖子,见刘少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白盈盈也是熄了满腹的怒火,不甘心的瞪了眼冯楚楚,转身又和刘少星低低说笑,言语中更是充满对未来住在一所殿中的生活憧憬。 刘少星自然早就知道顾清风就是洪武帝,但是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足,听到洪武帝的调侃,抿唇一笑:“顾公子瞒得我们好生辛苦,若之前有失礼之处,还请皇上见谅。” 洪武帝上挑的的桃花眼潋滟放光,突然猛地凑近到刘少星的面前,盯着她泛红的脸颊,兴趣盎然:“孤为何要见谅呢?” 刘少星娇羞的星眸狡黠一闪而过,脸上的红晕为她增添几分妩媚:“谁让皇上犯错在先。” 洪武帝朗声大笑,狂放不羁,霸气温柔的模样让面前几位俏脸泛红的佳人又是一阵脸红心跳,随后嗓音愈加低沉诱huò:“那的确是孤有错在先,随后必须弥补你们。” 鹰鸷深邃的双眼转向默默地站在刘少星身后的冯楚楚和周文君二人,嘴角的笑容加大:“好久不见。” 第三十一章 封号 冯楚楚带着面纱,秋水含情的眼眸歪头瞅了一下对面笑容惑人的君王,目光旋即转开。 洪武帝微微一愣,想到刚才那酥麻的眼神投注到自己身上,一瞬间竟然不满为何将眼神转开,但仅是一时的冲动而已,邪肆的桃花眼溢满温柔:“周姑娘,以后还得和你的才情多多切磋才好。” 周文君俏脸微抬,淡漠清冷的脸上红晕点点,镇定清脆的嗓音吐出一字:“缘。” 洪武帝略一回味,笑容更加灿烂:“周姑娘果然才气逼人,一字定乾坤。甚得孤心。来人!” 福公公拿着拂尘弯腰听令:“刘太傅之女刘氏秀外慧中,聪慧敏捷,端庄淑睿,故封为从六品美人,入住春喜殿;白太尉之女白氏娇俏可人,赐封为正七品常在,入住春喜殿;周御史之女周氏毓生名阀,温惠宅心,赐封为正七品常在,封号庄,入住雨花阁;冯将军之女冯氏温婉贤淑,赐封为采女,封号宁,入住丽景轩。钦哉。” 四女子一阵错愕,白盈盈眼底兴奋和讥讽更是掩藏不住:冯楚楚这贱人仅是小小的采女!这简直让嫉恨她的白盈盈欣喜若狂,出身好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得圣宠! 白盈盈讥讽的回头看向身后带着面纱,低垂着双眼的女子,眼底的恶意和讥讽难以掩藏。 “孤还有要事,会有嬷嬷带你们去往住处。”洪武帝细心地吩咐,白盈盈回过头,又是一脸的天真无邪:“皇上,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洪武帝尚未开口,刘少星轻轻拽了一下白盈盈的衣袖,轻声教训道:“要自称婢妾,什么你啊我的!” 白盈盈吐吐舌头,洪武帝逆光而站,更显得他身形笔挺,容比天神,含笑的桃花眼宛若头顶的暖阳:“白良人自然还是见到孤的,孤可不舍得放任娇俏怜人的白常在日日期盼。” 看着白盈盈愈加红润的脸颊,洪武帝大笑着跨步离开,谁也没有发现,就在洪武帝转身的一瞬间,他隐秘的看了眼蒙面站在一旁的少女,毫无笑意的眼底精光闪烁,好似正在谋划某种恶作剧或者计谋得逞的喜悦。 站在原地的新封妃嫔满眼眷恋倾慕的注视着洪武帝挺拔离去的背影,白盈盈洋溢着可爱莹白的的笑脸娇俏的站在刘少星面前,故作给宫妃行李,嬉笑道:“奴婢给美人娘娘请安。” 刘少星羞红了脸,扬手要打她,却轻点她的额头,笑嗔道:“就你古灵精怪的丫头作怪多!你也是一介常在,还在这边调笑我!该罚!” 笑语迎人的白盈盈在听到“常在”一词时身体不受控制的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眼底的火热和嫉恨却是隐秘的一闪而过,嘟嘟嘴呢囔道:“周姐姐也是常在,她还有封号呢!宫中好多妃嫔老人都还没有封号呢!真是羡慕~” 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向周文君,圆润的眼睛里满是羡慕,丝毫不惹人厌恶或者避嫌,就像小狗得不到骨头那般哀怨,饶是周文君安静的性格都忍俊不禁,开口安慰道:“封号有什么的,以后皇上必定会给你的。” 第三十二章 洞察先机 白盈盈立马就满血复活,握紧拳头:“恩恩!我会努力地!”话锋一转,语气依然无辜,但眼底却再无清澈,满是嘲笑的恶意:“不像有的人,虽然有封号,却只是个小小的采女,真是浪费了啊!” 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的冯楚楚眉头一挑,这白盈盈怎么老是针对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对着她,立马就原型毕露了,她该说她高明还是说她蠢?知道柿子应找软柿子捏? 冯楚楚旁若无人的站在那,完全没反应,好像没有听出来白盈盈说的那个人指的就是她。 白盈盈最反感就是她这幅置身事外的清高做作样子,刚要发怒,就被刘少星扯住袖子,见刘少星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白盈盈也是熄了满腹的怒火,不甘心的瞪了眼冯楚楚,转身又和刘少星低低说笑,言语中更是充满对未来住在一所殿中的生活憧憬。 冯楚楚听她快乐似百灵鸟的声音,掩在面纱底下的红唇讥讽翘起:春喜殿尚无高位妃嫔,那刘美人一入住必定成为一殿之主,平等结识的姐妹忽然成为自己仰以鼻息的生存对象,以白盈盈看似无邪的外表,眼高手低和对权势的渴望程度,能够不妒忌的红了眼才怪!再加上……冯楚楚想起刚才白盈盈看向洪武帝缠绵悱恻的眼神,嘴角的弧度加大,对帝王动了心的女人都是愚蠢的,毫无竞争力。洪武帝这一手无影无踪的离间计还有制衡的帝王术真是用的妙极! 不远处的宫殿有几位嬷嬷装扮的妇女恭敬地朝这边走来,冯楚楚揽紧肩上的披风,刺骨的寒风吹动点点细雪打在细嫩的脸颊上,冰冷的凉意令冯楚楚眼神一凛,安静的跟在嬷嬷的身后。 冯楚楚再看一眼朝雨花阁方向行去的周文君,眼底的深意着实毛骨悚然,在侍女碧环疑惑的眼光下,稳稳当当的踏着纷飞细雪越过御花园,绕过走廊亭阁,文雅书香气息浓郁的丽景轩跃入眼前。 冯楚楚仰头细细打量前世最恨的亭楼,暗叹世事无常。洪武帝颁旨的时候,她也是颇为惊诧,不过不是因为位份,而是因为住所。 丽景轩是后宫之中除了御书房仅有书房的一处,前世洪武帝特意指给知书达理,爱好文学的周文君,而她则是同当年的某一秀女一同住入雨花阁,想不到今生周文君竟然被指入住雨花阁,而自己却是莫名其妙的入住丽景轩,风水轮流转啊。冯楚楚感叹一番,便在嬷嬷热情的指引下步入丽景轩。 嬷嬷姓曹,在宫中已有三十余年,平日里专门负责洪武帝的起居和饮食,想不到今日竟被派来伺候刚进宫的小小采女,曹嬷嬷惴惴不安一个晚上,生怕自己在不经意间惹得龙颜大怒,最后洪武帝召见她,丢下句:“以后将服侍的娘娘所有行动全部报给孤。”便让她下去了。 曹嬷嬷软手软脚的退下,一阵风吹来她激灵的打个冷颤,凭借多年服侍洪武帝的直觉,曹嬷嬷敢断定眼前这带着面纱,格外娴静安宁的少女注定会在这翻滚暗藏玄机的后宫大放光彩! 第三十三章 入住丽景轩 “采女小主,这几人便是以后负责您起居的太监和宫女。”曹嬷嬷给身后的几人使个眼色,那几人机灵的齐齐跪下去,恭顺道:“奴才景德,掌火烛护门守夜。” “奴才景玉,掌园御种植,蔬菜瓜果,庭院打扫。” “奴婢丽琴,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 “奴婢丽棋,掌娘娘饮食,穿衣洗漱。” “奴婢丽书(丽画),掌小主贴身事务。” “奴婢(奴才)参见小主。”二男四女,这已经可以比得上位份中等的宫妃配侍了,冯楚楚疑惑的看向一边的曹嬷嬷,曹嬷嬷笑着解释:“小主是皇上钦点进宫,自然要优待一点。” 既然是上面允许的,冯楚楚当然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随便说两句,便让碧环带着他们下去训话了。碧环是她从小到大的侍女,自然对她的起居生息的习惯了解非常,况且这深宫比不得将军府,必须得让碧环自行学会成长,前世的悲剧一定不能重演! 冯楚楚疲惫的靠坐在软榻上,曹嬷嬷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放在矮机上,小声说道:“采女小主,皇上翻了雨花阁的牌子。” 冯楚楚微眯的缓缓睁开,看着微腾雾气的瓷杯,回道:“知晓了。” 曹嬷嬷见她如此平淡,以为她是郁结在心,好心的劝说道:“小主莫要心急,皇上既然钦点您进宫伴驾,必定是对您有意的。” 冯楚楚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本小主知晓,嬷嬷尽快去休息吧,明早请安还得嬷嬷多加指教。” 曹嬷嬷见她真的是心如止水,干笑着朝门外走去。冯楚楚喊来丽书丽棋将洗澡水备好,安稳舒适的泡个热澡后,僵硬挺直了一天的肌肉放松下来,酸涩疼痛一涌而上。 冯楚楚苦笑不已,本以为自己的情绪拿捏得当,当时一回到这噩梦阵阵的地方,如若不是强大的自控力,她真的会恨得大失礼仪的嘶吼咒骂。冯楚楚仰头靠在浴桶的边缘,闪烁的墨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冯楚楚带着曹嬷嬷还有碧环一同来到坤宁宫门口,静静等候给皇后请安的时刻。 未过片刻,一行仪仗队袅袅娜娜的从远处走来,前方明艳靓丽的女子一袭华丽的宫袍,气势非凡,高高盘起的发髻玲珑摇晃着秀巧的步摇,脖颈修长,琉璃猫眼念珠挂在胸前,不显俗气,雍容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偏偏面貌清秀内敛,双眼似水柔波荡漾,这矛盾的气质糅杂于一身,端庄中柔情似水,温柔中隐含坚毅,想来这来人必定就是甚得洪武帝欢心的柔贵妃。 冯楚楚右足稍后引,双膝前屈、半蹲,两手扶于膝上,双眼低垂注视地面,恭恭敬敬的福礼:“婢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 柔贵妃柔眼媚波轻轻一瞥,微微上勾得笑唇不清不淡的轻吐一声:“免。”冯楚楚起身,站在柔贵妃的身后,低眉顺眼,知趣的不前去搭话。 柔贵妃微眯着眼享受着安静的清晨潮湿空气,良久才懒洋洋地开口:“想来你便是皇上昨日钦点的四家千金之一吧?” 第三十四章 请安风波 冯楚楚没想到心比天高的柔贵妃竟然会和自己这小小的采女搭话,愣了一瞬,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婢妾冯氏,冯将军之女。” “嗯。”柔贵妃冷淡的应了一声,便无再开口的兴趣,等待的期间,断断续续有不少娘娘的请安队伍都已经到了,白盈盈还有刘少星也在柔贵妃之后早早赶来,给柔贵妃请安过后,拘束的站在冯楚楚的前面,没有昨日的兴奋。冯楚楚还眼尖的发现白盈盈脂粉底下掩饰不住的淡淡黑眼圈,昨晚应该是辗转难眠吧?! “想不到贵妃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早就赶来了。”贤妃那拉氏拨弄着自己新染好的豆蔻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想来当初的教训贵妃姐姐一直谨记于心呢?” 柔贵妃当初在洪武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被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因为请安的事宜拿住把柄毫不客气教训了一通,此后,柔贵妃早早便赶到皇后寝宫外,再无就此犯过错。 “给姐姐请安是妹妹应做的,更何况皇后娘娘为后宫劳心劳累,做妹妹自然心疼。”柔贵妃先前懒散高傲的模样早已收起,面上尽是无辜柔弱的微笑:“如果贤妃妹妹对请安一事心有怨言的话,姐姐帮妹妹一般便是了。” 贤妃因昨晚皇上翻了新晋的庄良人的牌子,一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又被柔贵妃不浅不淡的噎了一回,面色难看的绞紧手绢:“柔贵妃弄错了,本宫对娘娘的凤体也是颇为惦记,恨不能时时刻刻侍奉左右。” 惦记她怎么还不死吧!柔贵妃嘲讽的看了眼不甘心的贤妃,这般没脑子的女人,根本不用她出手,自己就会自行作死。 “皇后管理宫务,贵妃娘娘来还得这么早,怕是不合理吧?”柔柔弱弱的声音从一旁冒出,柔贵妃水眸闪过一丝杀机,微微一眯,朝着不远处的清瘦美人看去:“竺贵姬何出此言?本宫只不过是想早些来,好让娘娘能够感受到后宫女子对娘娘的尊崇,不像某些养不熟的白眼狼,恩将仇报而已。” 竺贵姬清瘦的身子摇摇欲坠,泪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咬紧红唇扶弱柳絮的盈盈半蹲:“贵妃娘娘教训的是,竺氏谨记。” 柔贵妃一僵,水眸冒火的瞪向泪水盈眶的纤弱佳人,藏在宫袍里的玉手用力握紧,阴怒的一转头,不再言语:在皇后娘娘的宫门前教训后妃,这分明是要将越俎代庖,觊觎后位的罪名硬生生的按在自己头上!竺依丹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她! 贤妃幸灾乐祸的看着柔贵妃又栽在竺贵姬手中,颇为出气,便也不在挑起纷争,众人战火稍息等候期间,庄常在周文君在贴身宫女的扶持下,姗姗来迟。众多后妃看她行走迟缓,姿态诡异,便知其中缘故。怒及心头的贤妃率先开口:“想来这便是庄常在了吧?啧啧,果真是与众不同,艳压群芳,难怪初进宫便得恩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周文君推到了风口浪尖。周文君忍着身体的不适,规规矩矩的打了个千:“常在庄周氏给各位娘娘请安。” 第三十五章 妃嫔之斗 原本还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忽然一瞬间的转开了,周文君孤零零的半蹲在众位后妃面前,竟无一人让她免礼。周文君自小饱读诗书,更是娇生惯养,内心的文人心高气傲还有千金小姐的娇气丝毫不比别人弱,尴尬间憋红了眼,酸软的双腿也是颤颤巍巍,一副随时会倒地的模样。 柔贵妃这时才笑意绵绵的开口:“免。”周文君身子一软,幸好侍女及时扶住,才没有丢脸的瘫倒在地,苍白着脸勉强回道:“谢谢贵妃娘娘。” 柔贵妃掩唇一笑:“庄常在也是太实诚,这么多后妃,谁能知晓你在给谁请安呢?” 庄常在一听,脸色更加苍白,丝毫不顾忌酸软的双腿,吃力地半蹲请罪:“是婢妾的失误。”然后端端庄庄的朝着贵妃一福身:“常在庄周氏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 贵妃微微虚扶:“免。” 庄常在憋着一口气,颤抖着转过身,面向贤妃:“常在庄周氏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安好。” 贤妃看都不看她一眼,语气清浅:“嗯,是个知礼的。” “谢贤妃娘娘夸赞。”周文君脸色白的渗人,硬是咬牙朝着一排宫妃一个个请安,结束的时候,她仅能全力靠在侍女的身上,进的气多,出的气少。 柔贵妃水眸惊讶瞪圆:“庄常在何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姐妹,如此太过疏远。看妹妹脸色不好,还是多做休息,莫要再多礼仪。” 周文君轻声应道:“是,谢娘娘关心。”便站在白盈盈的身边,白盈盈早就被浓重的火药味吓得花容失色,惨白着小脸一脸担忧的看向周文君,周文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冯楚楚安静的站在最后一列,虽是带着面纱但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小小的采女没有谁会注意,跟她过不去实在太掉身价了。冯楚楚一抬头没有错过白盈盈仓皇担忧的眼底潜藏的幸灾乐祸和嫉妒,秋水眼瞳慢慢垂下,不发一言。 此时,皇后的宫门“吱呀”一声从内缓缓打开,一位神情肃穆,举止规矩的宫女从内径直走出来,站在门边,不卑不亢道:“又请各位娘娘进殿。” 柔贵妃率先进入坤宁宫,贤妃紧随其后,各路妃嫔按照位份的顺序有条不紊的进殿。本来以冯楚楚采女的身份,是不够格进入主殿给皇后请安的,但她毕竟是第一天入宫,便也就免了这规矩,随着妃嫔的队伍,一起入了坤宁宫,依然是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沉默的当个小透明。 明黄的凤坐上身着凤袍的女子神情古板严肃,威仪自在眉宇,姿色不显,但是那份骨中带来的威势却是常人难有的姿态。众妃嫔在柔贵妃的带领下,退守有度的行礼:“臣妾(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福万安。” “起吧。”沉稳低柔的嗓音带有冷冷的肃清,清敛眼眸微微一瞠,母仪天下的气势咄咄逼人:“刚才,在门外喧闹什么。” 第三十六章 皇后驾到 柔贵妃柔柔一笑:“刚才是庄常在给众多妹妹行见面礼呢,想不到还是扰到了娘娘。” “哦?”皇后细细审视众多颜色的佳人眼生的四位:“哪位是庄常在?” 周文君礼态知矩,右脚稍退,膝盖半蹲,双手扶膝,苍白的脸色掩藏在倾斜乌丝之下:“常在庄周氏给娘娘请安。”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周文君故作镇定的抬起头,可是之前在宫门外已经被折腾一番着实没什么力气,半蹲的膝盖支撑不住,一下子瘫软倒地,颤颤发抖的瘫坐在地上,大家闺秀的礼仪再也无法维持,低着头,泪水大滴大滴的打湿坤宁的地面:“娘娘赎罪……”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扫视了一群故作姿态的宫妃,冷言询问:“还不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庄常在的贴身宫女诺诺称是,赶紧将庄常在扶起,站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娘娘息怒。”贤妃明眸一转,微微踏出轻声解释:“估计着庄常在刚进皇宫,不懂后宫礼术,再加上初承皇恩,疲累所致,自然有些病态。” “贤妃所言甚是。”柔妃盈盈水眸,破天荒的没有和她打擂台:“臣妾刚才在宫门外就见庄常在脸色颇为不适,但请安时刻已到,臣妾也不好阻拦啊。” 皇后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请安事小,怎可比得上宫妃的身体?柔贵妃虽然位居本宫之下,但也是高位妃嫔,以后这等错误切莫再犯。”想借用请安一事指责自己蓄意折磨新人,这柔贵妃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啊! 柔贵妃笑容微僵,低头安顺道:“臣妾知错。”旋即站在一旁不再说话,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断了。 摆平了柔贵妃,皇后看向随时会陷入昏迷的庄常在,对嬷嬷吩咐道:“派人将庄常在送回雨花阁,让孙太医跟去看看。庄良人未养好身子前,便将她的牌子撤下吧,莫要将病气过到龙体。” 嬷嬷一弯腰,领命:“是!”倒退着离开了坤宁宫,周文君此时意识尽失,只能任由侍女扶着退出坤宁宫,皇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接着询问:“还有三位新人呢?” 冯楚楚冷眼旁观这群女子三言两语便将周文君的牌子轻易撤下,暗想昨晚洪武帝到底是有多会折腾,才会将好好的周文君弄得今天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记得自己前世侍寝虽是无力,但也没有这般严重啊?难道真的是帝王之爱所以连宠幸都比旁人严重吗?胡思乱想之间竟听闻皇后的问话,深呼吸一口气,跟在白盈盈和刘少星身后,走出请安的队伍,眉眼微低,朝凤坐上威仪尽显的女子半蹲行礼:“美人刘氏,参见皇后娘娘。” “常在白氏,参见皇后娘娘。” “采女宁冯氏,参见皇后娘娘。” “嗯,都给本宫抬起头来。”姝荣皇后看清楚台下三人的脸庞,疑惑的指向冯楚楚的位置:“宁采女为何一直面带面,难道不知宫中之内不允宫妃遮掩面容,免遭冲撞吗?这点还需要本宫教导于你,看来这礼仪还得加强学习!” 第三十七章 惶恐 冯楚楚尚未搭话,曹嬷嬷从暗处微微踏出一步,却未行礼,仅仅是微微低头:“回皇后娘娘,皇上有旨,宁采女可在后宫之内自由携带面纱。” 见到曹嬷嬷,皇后肃穆的脸色微微一变:“曹嬷嬷?”旋即面色放柔,对这台下的冯楚楚道:“既然皇上允许,本宫也不多做计较。想来,这四位千金真是一个赛一个国色天香,刚走的庄常在一派书香气息,人比花娇。你们三位也是不遑多让。” 冯楚楚三人一齐谢礼:“婢妾惶恐。” “臣妾看来,这四人中当属刘美人国色天香,这等颜色放入后宫之中也是堪比头等。”一直没有说话的曾贵嫔突然说道,“臣妾看到了都好生心动呢!” 率直毫无遮掩的话语逗笑了严肃的皇后:“曾贵嫔真是口无遮掩,不过,这刘美人的颜色的确首屈一指。” 刘少星抿唇一笑,太傅之女的风范顿显:“娘娘谬赞,婢妾凡人之姿怎么比得上众位娘娘的超凡脱俗,婢妾肉骨凡胎,甚得皇上恩宠方能进宫伴驾,众位娘娘早些陪伴在皇上身边,真真是令婢妾艳羡不已。” 柔贵妃嘴角一掀:“那刘美人的意思就是恨不能早些到皇上身边,与本宫平起平坐咯?” 拍马屁却不慎拍在马腿上,刘少星连忙地倒在地请罪:“娘娘恕罪,婢妾大大不敢有此念头……” “行了。”皇后直言打断刘少星和柔贵妃的交锋,看向一旁泪光盈盈,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的白盈盈:“刘美人旁边的可是白太尉之女?”刘美人被侍女扶起之后尴尬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白盈盈怯生生的走出来,紧咬住嘴唇:“回娘娘话,正是婢妾。” “嗯,果然是生的玲珑可人,讨人喜爱。”皇后扬声赞道,白盈盈悬在半空的小心脏终于放了下来:“谢娘娘夸赞。” “罢了,今日太后尊体抱恙,免了今日的请安。你们自行退下吧。”皇后从凤椅上扶着嬷嬷的手径直回内宫去了。 众多宫妃依然规规矩矩行礼拜别,按照进来的顺序不急不缓的离开坤宁宫。刘少星脸色依然不好看,白盈盈红着眼睛站在她身边细声细语的安慰着,冯楚楚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靠过去:“刘姐姐,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以后日子还长。”说完便低眉顺眼的跟上队伍,刘少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起精神,应付着白盈盈,安静的跟在队伍的末尾。 历经艰辛的请安终于结束了。冯楚楚舒了一口气,正准备朝着丽景轩走去的时候,后面跟着声势浩大的仪仗队的柔贵妃翩然走到她的面前:“宁采女,本宫很是期待看到面纱之下的采女。” 冯楚楚抿唇一笑,带着侍女朝旁边踏出一步,半蹲着恭送柔贵妃:“相信不多时日婢妾便能不带面纱前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柔贵妃清傲一笑:“本宫可是期待的很。走吧!”越过冯楚楚,风姿绰约的走远。 冯楚楚看这柔贵妃高傲清冷的背影,眼底一片深沉,曹嬷嬷担心的向前探问一句:“小主?” 第三十八章 不变应万变 “回丽景轩吧。”冯楚楚今日既要克制自己内心煎熬的愤恨,还要应对刀光剑影的关心,疲惫不堪。用过午膳之后,便挥推曹嬷嬷等人,自行进入凤凰空间,潜心修炼,还有钻研文学艺术,洪武帝偏爱文学,投其所好是个称职宠妃必须要修炼的课程。 龙涎香浓郁的御书房内,洪武帝细细审阅着大臣们呈上的奏折,时不时拿起朱笔圈圈点点,随意问向福公公:“今日后宫内有何动作?” 福公公附耳洪武帝,片刻之后洪武帝冷笑:“这后宫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这些大臣自己无能不说,交出来的女儿倒是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福公公慎言,洪武帝最烦看到他这副胆小怕事的模样,伸脚轻踹了他一脚:“贪生怕死的东西!” 福公公干笑,洪武帝接着问:“那……曹嬷嬷可有什么汇报?” 福公公疑惑,俯身道:“曹嬷嬷并未传得任何消息,仅是说小主一切正常。”皇上对小主如此上心,自己是否要多加关照一下? 洪武帝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多加阻拦:“今日摆驾春喜殿,刘美人侍寝。”福公公一挥拂尘,赶忙吩咐下去。 刚才还想把宝压在宁采女身上的福公公因为洪武帝这番举动又犹豫了,迟疑间无奈感叹:帝王心,深不可测啊! 丽景轩内,灯火通明,冯楚楚沐浴结束之后,湿漉漉着头发简单披着亵衣撑着头慵懒的侧躺在软榻之上,纤细手指慢吞吞的翻阅着书籍,卷翘的睫毛被烛火拉长,投下一片阴影.窗外寒冬肆虐,屋内暖炉还有地热的供给让她未带面纱的娇颜被熏热的泛红。侍女碧环端着茶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冯楚楚的手边,安静的站在一旁,冯楚楚接过茶水,故作没有看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三十九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没过半刻,碧环自己实在看不下去小姐若无其事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了:“小姐,今晚春喜殿的刘美人被翻了牌子呢!” “那又怎么样?”冯楚楚明动的双眼不移开书籍,置身事外的模样。 碧环急了,赶忙凑到冯楚楚的耳边说道:“小姐,虽然您无心进宫,可是现在皇上就是您的夫君,您不争一争,这以后……可怎么办啊?如果小姐您在皇上面前摘下面纱,那刘美人什么姜国第一美人肯定被比下去!” 碧环言辞确凿的模样,仿佛已经看到自家小姐母仪天下,倾国风采的画面。冯楚楚收起书,坐直身体,圆润嫩白的脚光溜溜的放在榻下,碧环见状,赶紧拿过放在一旁的绣鞋,轻巧的给冯楚楚套上,冯楚楚站起身,半湿的长发使她的亵衣紧紧裹住玲珑的身段,连碧环都情不自禁的瞪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看。 “不争亦是争。”冯楚楚拨弄着几点火星的暖炉,暖黄的火光映衬着她的神情格外专注:“现在谁被宠,谁就是出头鸟。况且,皇上可不是本小主单独的夫君。” 拨弄的暖炉被抛弃在一旁,冯楚楚水光流转的双眸满是睿智和算计:洪武帝这个夫君她可不敢认,估计七夜他们已经布置好了吧?!冯楚楚微微仰起头,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接住了飘落的雪花。雪花接触到她的掌心后,立马融化成水珠。 冯楚楚紧紧的握住掌心中的湿润,悠悠地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抿了抿桃色的薄唇,敛下了眸子。 我要让这天下为我所用! 第二日,请安时,福公公领着一干小太监前往坤宁宫,端起了架势,对着皇后传达着皇上的口喻道:“朕念及刘美人身体不适,今日免去其的请安之礼。” 冯楚楚站在宫妃队伍最末,微微偏过头,正见白盈盈脸色憔悴,那双灵动的眸子失了往日的活力,冯楚楚心下明了,便移开了目光,微微垂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待福公公走后,坤宁宫内又是一番醋语酸波,更多的是对白盈盈还有冯楚楚这两位尚未侍寝的新人的冷嘲热讽,冯楚楚只听着,左耳听进去了,右边耳朵又出去了,根本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冯楚楚带着面纱,众人是瞧不出她的表情,加之她又一直垂着头,眼神难以看得真切,这让这些个心高气傲的主子们心里不舒服了。自然,站在中央位置的白盈盈就承受了大部分的辛辣刺激,导致她本就憔悴的俏脸上尴尬恼怒并兼,眸子里满是不甘,却又强忍着怒火,憋屈得她险些内伤了。 想来也是,娇生惯养的白大小姐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冯楚楚一回到丽景轩,曹嬷嬷赶忙的凑到了冯楚楚耳边说道:“小主,听说春喜殿的刘美人,晋封为侧五品良媛了。” 冯楚楚捻起甜点的手指一顿,应了声:“我知道。” 话音一落,便将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桂花糕入口即化,香甜却不腻味。 冯楚楚喜吃甜食,只是在这深宫之中,什么喜好都得藏紧实了,如若是让有心人惦记了,那无异于被一把随时可以夺命的刀明晃晃的架在脖子上。 第四十章 唇枪舌战 所以就算是再馋嘴,冯楚楚平日里也不敢多食,最多三口也就放下了。 有些无奈的将手里的半块糕点放进了另一个瓷盘里,冯楚楚克制住体内蠢蠢欲动的嗜甜冲动,拍了拍手:“贤妃娘娘邀请本小主未时一同前往御花园赏梅,快去准备外出的衣裳。” 碧环领命退下,曹嬷嬷不甘心,继续劝道:“小主,如今这宫里头新人仅有四位,如果小主再不加把劲儿的话,等开春选秀,又有新人入宫,那小主的地位可就危险啦!” 冯楚楚站起身背对着,淡淡一笑,纤指轻轻拂过干净整洁的紫檀木桌面,眼眸中情绪不明:“嬷嬷所说,本小主都知晓,可是男女之情本就急不得,况且如果不是真心实意,纵使荣宠万千,我也不稀罕。” 冯楚楚蓦然转身直视着曹嬷嬷,抿着嘴,目光坚定,隐隐透着与她的年龄不符合的沧桑,还有……悲哀之情,这样的眼神,这样神人一般的人儿,光华灼灼,竟是逼迫得曹嬷嬷慌张的移开目光。 “我只是在等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冯楚楚的声音并不大,却让曹嬷嬷如被雷惊,呆愣在原地,待她醒过神来之时,四周已经没有冯楚楚的身影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洪武帝眸色深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的桌面,福公公知晓这是皇上思虑难断时习惯性的动作。 “她真的这么说?”洪武帝深邃黝黑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殿上汇报之人,跪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声音有些闷沉,却是毕恭毕敬干脆利落:“曹嬷嬷所传正是如此。” 洪武帝桃花眼内一阵潋滟,嘴角轻轻上挑,挑出一抹浅笑,带有些许嘲讽之意:“看她清冷出尘的模样,本以为是个与众不同的,不想也是个蠢笨至极的深宫女人罢了。” “贤妃娘娘邀请众多娘娘一同前往御花园赏梅。”福公公恭敬的向洪武帝汇报着后宫之事,心里却是明了,这贤妃娘娘此番作为,是在自掘坟墓。 “哼,贤妃真是好大的排场啊!”洪武帝眼神一凛,殿中之人迅速隐退。 洪武帝看着恭敬的立在一旁的福公公,冷笑道:“孤此番前去看看,她的实力能不能撑得起她的野心!” 另一边御花园中 冯楚楚一袭银红菊花纹样领子粉色缎面交领长袄,窈窕身姿,玲珑别致,自然得体,头绾风流别致蝶花吊穗银发簪,浅水红百褶裙曳地飘摇,宛若一朵粉色睡莲娇羞盛开雪地之上。星眸点点,流转间自成风韵,一举一动皆是风景,盘起的乌丝留有侧边发倾泻而下,柔顺黑发贴在颊边,偶有冷风吹过带起一阵幽香,折纤腰以微步,恰逢诗中美人“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依然面纱遮面,但这仙子入尘的仙灵柔美无人会轻视她面纱之下的真实容颜。 贤妃不自觉的绞紧帕子,脸上的笑容温柔舒心:“妹妹你也来了?今日的赏梅之行肯定更是赏心悦目。” 第四十一章 赏梅风波 贤妃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妃嫔们各自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里的不解与不屑,她们想不通贤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为何突然对这么个不受圣宠的小小采女如此关照。 冯楚楚粉裙微漾,恭敬的对着贤妃行了个礼:“贤妃娘娘安好。” 贤妃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亲切的拉起冯楚楚,说道:“妹妹真是太见外,咱们姐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般行礼?” “姐姐莫怪,姐妹之情妹妹我固然是不敢忘记,可是这礼矩是万万不可免去的。”冯楚楚轻声细语的解释,语气尽显小女儿家的惶恐,“更何况姐姐资历比婢妾高,自然受的婢妾一礼。” 话落贤妃眸光微微闪烁,笑容愈加柔和,拉着冯楚楚嘘寒问暖的,二人倒是各怀心思,互相配合的上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直到竺贵姬也来到这亭中,贤妃才放开冯楚楚的手,笑容微微敛起,端坐在主位上不再言语。 冯楚楚恭敬退开,微微垂下眼帘,挡住了她眼中情绪。 这贤妃,看似头脑简单冲动易怒,却是众多宫妃间第一个朝自己抛出橄榄枝的,如果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话,这等心机、眼界还有勇气非寻常女子可比,难怪能够稳稳坐上四妃之首的地位。 冯楚楚安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细细打量起周围或坐或站姿色万千的宫妃,不言不语,不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这时旁边忽有一人影靠了过去,冯楚楚侧头看过去,微微眯起了双眼,有些小小的诧异。 怎么是她? “宁采女近期可好?”来人正是同冯楚楚一起进宫的白盈盈,眼前的女子眉宇间忧愁不断,双眸少了从前的不可一世,多了抹倔强的神色,其间还隐带着悲愤与不甘。 看来这白盈盈倒是有了长进。 见冯楚楚望着她不说话,白盈盈嘴角轻轻扬起:“莫非宁采女还在因为之前得罪之处而生气?那本常在给你赔不是。” 冯楚楚看似不经意的一个小跨步,却是避开了白盈盈的一拜,她眼里满是惊慌失措,急急忙忙的将白盈盈虚扶起来,声音带着慌乱才有的颤音:“常在小主切莫如此,婢妾小小采女而已,怎可担此大礼。婢妾刚才只是在奇怪,怎么只有常在小主一人?美人娘娘呢?” 白盈盈扭头朝外看去,冷淡的嗓音轻飘飘的传过来:“哪里来的美人娘娘?现在人家可是良媛,自然不屑与婢妾通行。” “白妹妹!姐姐从未有此想法!”柔弱缠绵的嗓音从亭外传来,冯楚楚和白盈盈一同回首,梨花带雨的刘少星正一脸落寞地站在亭外,含泪的双眸直直地看着白盈盈,好不可怜。 面纱下,冯楚楚薄唇轻蔑的上挑,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白盈盈负气扭过头去,刘少星神情间更是慌乱不知所措,她擦干泪痕后不好意思的朝冯楚楚笑了笑:“冯妹妹能否借步?我与盈盈私底下说两句话。” 说完,她也不理会冯楚楚的反应,两步作一步,急切的走到了白盈盈面前。 冯楚楚乖顺的站起身站起身,福了福身:“见过刘良媛。”见礼后,撩起裙摆就要从刘少星的身边走过。 第四十二章 看着舒心 这时,刘少星还噙着泪花的眸子看向了冯楚楚,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妹妹何苦折煞姐姐?咱们姐妹之间何时需要如此虚礼?” 冯楚楚脸上满是踌躇之色,趁所有人都不注意,迅速靠近刘少星白嫩小巧的耳垂,轻声道:“妹妹自然知晓姐姐的心意,可是这毕竟是在深宫之处,落人把柄可不好。”说完后赶忙退开,双手不自然的紧紧攥住了裙摆,一副少女独有的憨态。 刘少星一惊,旋即感激的看着她:“还是冯妹妹考虑的周到,倒是姐姐不是了。” 冯楚楚忽然笑出了,语气中满满都是撒娇的意味:“姐姐待妹妹情真意切,妹妹也要多为姐姐考虑啊。白常在似乎在等着姐姐呢,姐姐快去吧!” 刘少星握了握冯楚楚冰凉的手,不再多说,在侍女的搀扶下,坐在别扭的白盈盈的身边,软声细语的在解释着些什么。 “你便是冯将军之女冯氏?” 旁边柔美温和的女声唤住了冯楚楚,冯楚楚微微一愣,待看清来人之后,大大方方地朝说话之人行了一礼:“参加任贵人,婢妾正是冯氏。” “不必如此多礼。”任贵人虚扶起冯楚楚行礼的身子。 冯楚楚趁着这个空挡,悄悄地打量了这个任贵人一番。 任贵人是典型的鹅蛋脸,五官均匀有致,不是太出挑,但却是让人越看越舒心的一类人,尤其是那一股娇媚温顺的气息更似三月初临枝头的桃花,令人陶醉。 就在冯楚楚暗暗打量之际,任贵人率先说道:“你父亲将你深藏内阁十数年,怎么还是被皇上钦点入宫了?” 娇媚的美人带着促狭着语气,这也是另一番美景。 冯楚楚低头做羞涩状,声音带着些许惶恐不安:“家父……家父只是……” 任贵人一双美目细细打量眼前面带面纱局促不安的十六岁少女,忽然展颜一笑,梨涡深陷,百媚丛生:“宁采女切莫着急,本宫只是好奇为何你们四人会是一起进宫的。怎么?本宫又不是吃人的猛兽,害怕什么?你且坐下来,好好与本宫说道说道。” 冯楚楚乖顺的点了点头,乖巧的按照任贵人的吩咐坐在了她的身边,将那日刘良媛邀请她前去赏梅还有与洪武帝意外相遇的过程细说了一遍。 任贵人听完后,柳眉轻挑,纤纤手指碰了碰发髻上的缠丝点翠金步摇,带着笑看着冯楚楚,说道:“原来如此!那宁采女与皇上的缘分怕是不止如此了吧?” “娘娘莫要调侃婢妾了。”冯楚楚微微侧过脸,柔软的面纱轻轻浮动:“婢妾此生能够这样远远的看着圣上便是荣宠无限了。” 任贵人樱唇张了张,刚想要说些什么,远远火热娇喃的声音便从梅花林中传出,二人皆是情不自禁的看过去。 热烈开放的梅花红艳似火,与这白雪交相辉映。梅林中一红衣女子,明眸皓齿,身披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丰盈身段惹火招人。嫩白玉指纤巧捻着一株盛开的梅花,露出纤细白皙的皓腕,桃红绣花流苏宫裙曳地拂地,步履盈盈。 第四十三章 手艺真不错 一头乌发宛若盘云,耀眼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本是俗艳的装扮却偏偏生出一派火辣直爽的热情,来人正是性格直爽泼辣的曾贵嫔。 “妹妹与宁采女在此说些什么呢?让姐姐好生好奇。” “简单的家常罢了。”任贵人避重就轻道,岔开了话题:“姐姐为何会从这梅林里出来?” 曾贵嫔听任贵人这样问道,将手中的梅花交予一旁的侍女,抿唇一笑:“皇上最爱本宫这插花的本事,前些日子就惦记着要本宫插花给他看呢!这不,本宫今日恰好见这梅花开得浓艳,便想着折下几支,放在宫中备着。” 任贵人不浅不淡的扬扬嘴角:“姐姐果然是好手艺,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就是不知晓妹妹是否有此福气欣赏欣赏姐姐的手艺?” 曾贵嫔明艳的笑容愈加明朗:“妹妹何出此言?欣赏说不上,咱们互相学习才可取长补短啊!” 远远坐在一旁的竺贵姬放下手中的茶杯,开口道:“这插花本就是宫女才做的,曾贵嫔切莫降低了身份,修身养性弹弹琴写写诗便好,插花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还是交予宫女便可。” “竺贵姬这句话本宫可不敢认同。”曾贵嫔被打脸怎可甘心,勾人的双眼轻轻一瞥,含笑道:“这只要皇上喜欢,哪有贵贱之分?哪怕是高山流水,而没有知音也只是对牛弹琴罢了。” 竺贵姬冷冷一笑:“怕只怕知音难觅,也只是丢人现眼。” “哦?爱妃的意思是孤丢人现眼了?”低沉磁性的嗓音蓦然从御花园入门处传来,众多宫妃齐齐回头,或惊喜或期盼或惶恐。 一袭明黄色简装的洪武帝突然出现,让得众嫔妃们一时失了方寸。 只见洪武帝幽深的双瞳被头顶的暖阳折射出熠熠光辉,面无表情地俊脸令在场的众人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竺贵姬早已吓得脸色惨白,腿软的跪倒在地,低声喃喃:“臣妾……不敢。” “原来是不敢,而非不是?”洪武帝嘴角挑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竺贵姬御前失仪,编排帝好,禁足三个月,撤下玉牌,罚俸禄一年。” 竺贵姬双目空洞,从地上爬起,颤抖的叩拜谢恩:“谢主隆恩。” “嗯?还不扶你们的主子扶回永和宫?”洪武帝冷冷的看向跪倒在一旁两股战战的太监侍女,毫不留情的话语更是让竺贵姬一阵胆战心惊,她因为含泪而通红的美目委屈的朝着那道伟岸背影看过去,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被背对着她的男子接收。 竺贵姬无奈,偏偏又不敢反抗,暗自将曾贵嫔那个贱人来回诅咒个遍,愤愤的离开了御花园。 “皇上,竺贵姬想来并无恶意,只是一时口快,无意编排圣上。”任贵人软声细语的站起身将犹在余怒中的洪武帝拉进亭中坐好,亲自到了一壶热茶放在洪武帝的身边,柔若无骨的纤手却是被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握在手中。 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瞳温柔似水,任贵人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其中,俏脸微红,微微使力挣脱却未能得逞,洪武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娇嫩的脖侧:“还是爱妃会讨孤的欢心。” 任贵人俏脸愈加羞涩,双腿发软,无法支撑,她轻声娇喃道:“皇上……” 第四十四章 孤的白常地 洪武帝哈哈一笑,爽快的放开擒住美人的大掌,任贵人若有所失,嫉妒许久的曾贵嫔适时的挤了过来,手上端了一盘甜点,神色妩媚的放在洪武帝的面前,眸光流转,蛮腰一扭,竟是胆大的坐到了洪武帝的腿上,不依不饶的贴近洪武帝的脖颈轻吐芳香:“皇上只看得见任姐姐吗?” 洪武帝顺势将她抱在怀中,语气暧昧:“当然不是,你这惹火的小妖精!” 随后装似不经意的扭过头,看向从主位下来的,正绞着手绢暗自咬牙的贤妃,忽然笑了:“连贤妃也在此,这阵势,是要作甚?” 贤妃嫉妒愤恨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剩下的尽是贤惠和宽容大度:“臣妾见御花园里的梅花开得煞是好看,便下了帖子邀众位妹妹来此赏梅,想着姐妹们一起聚聚,联络联络感情,和和睦睦的也好共同为皇上分忧。” “哦?”洪武帝挑挑眉,拍了拍曾贵嫔的娇臀,示意她起身下来,端起一旁冒着热气的茶杯,啜饮小一口,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半晌,在贤妃忐忑不安的眼光中说道:“难为爱妃你了,想来定是孤的皇后和贵妃偷懒了,将这繁琐的实务推给了你,爱妃莫惶恐,孤一定要好好责怪她们一顿!” 贤妃一听,脸色微变,强行镇定下来后,暗暗观察洪武帝的神色,似是与平常无异,这才战战兢兢跪倒在地:“是……是臣妾自作主张,还请皇上恕罪!”眨眼间双目含泪,满是隐忍和委屈,却是做出无怨无悔的姿态,一脸痴情的望着洪武帝,声泪俱下:“臣妾是看皇上连日劳累,前朝事多,后宫更不能让皇上添忧,这般想来,才会……才会想到让各位妹妹一同赏梅,好加深感情,不为皇上添乱!” 洪武帝将跪倒在地的贤妃扶起,俊美的脸上满是欣慰,他拉过贤妃的双手让她在自己的身边落座,话语间满是柔情:“难为爱妃这般为孤着想,怎么不见贵妃和皇后?” 贤妃拿起帕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强颜欢笑道:“后宫事务繁多,皇后娘娘无空来此,贵妃娘娘好像身体不适,臣妾今早请安还看见贵妃娘娘身体无碍,转眼就抱恙,皇上可得派太医给贵妃娘娘好好瞧瞧,宫妃身体要紧!”贤妃一脸担忧的建议,却是在不动声色的给贵妃上眼药。 洪武帝眼眸微沉,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贤妃的手背,扭头看向人群外相互挽着的两人:“刘良媛来了?孤的白常在也来了?” 这一句“孤的白常在”令众多女子纷纷变色,暗含杀机和恼怒的眼光纷纷盯着那道粉色人影,白盈盈收敛下满眼的倾慕和思念,中规中矩的朝洪武帝微微福身:“婢妾参见皇上。” 洪武帝舒展开的笑容逐渐凝结,不明所以道:“常在这是怎么了?孤可是对活泼灵动的白常在怀念的紧。” 白盈盈一直咬紧唇瓣的贝齿终于忍不住松开,委屈思念的泪水汹涌而出,在众多妃嫔惊恐、幸灾乐祸的眼光中怨怒脱口而出:“婢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想看到婢妾了呢!” 洪武帝温柔一笑:“怎么会?白常在可是孤的百灵鸟呢!” 男子眼神温柔似水,白盈盈诧异的抬起头,正好撞进这一波溺死人的深潭,从此再也无法自拔。 第四十五章 各方动态 洪武帝站起身,走到了白盈盈面前,伸手一捞,将面前仰头看他的女子揽进了怀里,然后几个阔步,坐在了方才的位置,让白盈盈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洪武帝伸出修长的手,轻柔的为白盈盈将额前散发拨到耳后,目光缠绵宠溺:“孤的百灵鸟只适合欢乐的歌唱,怎么能够落泪呢?” 白盈盈本是一副哀伤委屈的模样,此刻听到洪武帝宠溺多情的话语再想起现下二人暧昧至极的姿势,顿时羞红了脸,嘴角的笑容明媚的似三月的春光,眼角带媚,那个充满灵气活泼的白盈盈又回来了,她红唇微微嘟起,仰头看着洪武帝:“皇上说的是真的吗?”此言一出,又是一阵倒吸凉气。 “君无戏言,孤何时骗过你?”弯腰一抱,便将面前娇俏可人的女子揽入怀中,凌空抱起,软香在怀,洪武帝龙心大悦,不顾白常在娇羞得意的眼神,丢下句:“爱妃们自行赏梅,孤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带着福公公和白盈盈,大步离开御花园。 贤妃气的脸色铁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一旁的侍女担忧的将水杯递给她,却被她恼怒的打翻在地:“贱婢,你是想烫死本宫吗!” 侍女顿时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谢罪:“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贤妃被她闹的面子里子都没了,刚想要发作,任贵人拿着帕子掩面带笑的走过来:“贤妃娘娘莫恼,为这贱婢恼伤身子可不值得。” 贤妃冷哼一声:“任贵人弄错吧,本宫只是想让这贱婢靠边站,本宫恼些什么!” 任贵人笑的愈加欢心,甩了甩帕子:“是本宫弄错了,还望贤妃娘娘恕罪。吹了半天的寒风,梅花也没有赏成,婢妾就先回去了,还望贤妃娘娘恕罪。”微微行了个礼,任贵人袅袅娜娜的任由侍女扶着莲步微移的离开御花园。 贤妃恨得直咬牙,余光又瞥见喝茶看戏的曾贵嫔还有一旁傻站着的刘良媛和宁采女,内火更盛,心口也传来阵阵闷痛。故作大方宽容的说道:“既然任贵人还有白常在都不在,那本宫今日赏梅的目的也不在了,众位妹妹快散了吧!” 冯楚楚和刘少星微微福礼,安静的撤出御花园,而曾贵嫔则是毫无遮掩的冷笑两声,才得意洋洋的回到自己的承乾宫。 贤妃回去越想越是生气,怒火攻心再加上寒风入体,第二天便病倒在床,这也让她免于被皇后和贵妃责难的惩罚,让瞧她不爽的曾贵嫔大为遗憾,没能看出一场好戏。 白盈盈第二天前来请安的时候,满色红润,眼角含情,纯情少女中带有初为女人的婉约多情,就像一朵含苞的花骨朵一夜之间绽放在枝头,清新吐香,一举一动,纯真魅惑。她亲密的和刘少星站在一起,细声细语的兴奋着说些什么,压根没有之前闹别扭和哀伤的气息,察觉到冯楚楚探查的目光,白盈盈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眼底的不屑和嘲讽正如前天她所承受的一模一样。 冯楚楚自然不想跟她多做计较,请安过后得到皇后的允许便先行回了宫。 小小的宁采女莫说皇后不放在心上,就连稍微有点地位的宫女也可以不向采女行礼,这点让碧环很为自家的小姐愤恨不平。 洪武帝连续几日翻得都是新人的牌子,先前的宫妃都快坐不住了,坤宁宫弥漫着的酸味更为浓郁了。 第四十六章 做主 众多妃嫔也都不想在坤宁宫继续耗着,可正主没有发话,她们也不好做的明目张胆,自然留在坤宁宫内虚与委蛇一番。 皇后看着端坐在自己下方的柔贵妃,雍容高贵的脸上满是关心:“柔贵妃身体可是好些?” 柔贵妃盈盈一笑,娇柔万分:“娘娘放心,臣妾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想着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言下之意极为隐晦,可在座的都是心思通透之人,也都猜到,柔贵妃话中的意思必然是针对贤妃昨天御花园赏梅的事情,不过可惜这贤妃回去就对外称身体抱恙,今早的请安也没来,好戏是看不成的。 不过今日不行,保不齐明日就看成了。众宫妃心下都极为清楚,皇后和柔贵妃虽是怒在心头也没有找到始作俑者,但要她们忍下这一口气根本不可能。 皇后娘娘严肃端庄的脸刻意一板:“柔贵妃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有人在你面前乱说了什么?” 柔贵妃掩面,满脸的愁容:“可不是贤妃妹妹昨天的举动,皇上他……唉,过去都过去了吧!” 柔贵妃泪光连连,却是故作坚强,站在她身后的小宫女突然冲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下,猛地给皇后娘娘磕头:“皇后娘娘,请替贵妃娘娘做主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冤枉啊!” 众人都还没有回过身,柔贵妃尴尬的坐直身子,厉声斥道:“大胆奴才!还不赶紧回来!” 呵斥晚下人,柔妃忙起身要向皇后谢罪,皇后忙止住。 “贵妃无妨,容本宫细问这宫女有何冤屈。”皇后娘娘阻止了柔贵妃要将小宫女拉下去的举动,一双凤目威仪天下:“你说你家贵妃有冤,有何冤屈你且说来听听。”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大殿内,乖巧玲珑的面庞满是泪痕:“皇后娘娘,昨日皇上派人来宫内,斥责贵妃娘娘未对宫内实务上心,贵妃这个位置她未必坐的稳了。是皇上误会娘娘了,这几天天寒地冻,娘娘身子畏寒不慎寒风入体不适,贤妃娘娘邀请娘娘们赏梅之事。” “娘娘听闻,即使病重却还是打发奴婢前去探一番究竟,结果奴婢被贤妃娘娘一句‘贵妃娘娘安心养病,本宫之事自有安排’打发回来了。贵妃娘娘无奈,本想亲自前去的,可惜昨早发热出不了门,便耽搁了下来。反而我家主子被皇上误解不理宫务着实冤枉,还请皇后娘娘为我家主子做主!” 小宫女噼里啪啦说完,又是情绪激动的“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迅速泛青甚至可以看得见血丝,可见力度之大。 周围的妃嫔面面相觑,并不言语,安心呆在一旁喝茶看戏。 “啪!”皇后娘娘愤怒的拍打桌面,威仪的面庞怒火可见,咄咄逼人:“岂有此理!柔贵妃,这宫女所言可是真实?” 柔贵妃柔弱的咳了两声,掩面轻泣:“皇后娘娘莫恼,的确是臣妾未能辅助,替您排忧解难,才会落人口实,只望皇后娘娘莫要责怪臣妾便可。” 皇后眼光一柔,不甚赞同的说道:“柔贵妃还是这般性子,才会被人越俎代庖了去。”说罢找来传口令的小太监,凤眸轻敛,看不出情绪:“去永和宫走一趟,贤妃身体不适,令其好好养身三个月,妃嫔带病不可侍寝,撤下玉牌三个月。” 第四十七章 没一个省心的 小太监领命,“嗻”了一声便安静推出坤宁宫。柔贵妃见好就收,停止了啜泣,柔若无骨的坐在位置上安心品茶,刚才还在拼命磕头的小宫女恭恭敬敬的朝皇后娘娘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 皇后娘年眼神一扫,嘴角似笑非笑:“柔贵妃,你这宫女确实忠心啊。” “娘娘见笑,就是太过鲁莽和愚蠢了。”柔贵妃脸上的笑容如沐三月,温柔的目光停留在矮机上的茶盏上。 “的确。”皇后娘娘眼中划过一丝阴狠:“柔贵妃不介意本宫替你调教一番吧?”未待柔贵妃惊讶,冰冷的嗓音定下了小宫女的罪行:“来人,把这宫女带下去杖责十棍,冲撞妃嫔,以示惩戒。” 柔贵妃面容僵硬,温柔的目光不在,端着茶水的手指关节泛白,扬起嘴角,双眸放肆的看着台上的皇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皇后面色不变,端庄雍容的站起身:“本宫乏了,你们暂且退下吧。”说完由着嬷嬷搀扶,不急不缓的离开外殿。 柔贵妃冷着脸站起来,刚才还跪着的宫女脸色惨白,一脸绝望和呆滞,惨呼着“娘娘饶命!贵妃娘娘救救奴婢!”挣扎求生,却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柔贵妃望着皇后娘娘离去的背影,阴狠冰冷的视线久久不愿移去。许久之后,才愤怒的瞪了一眼围观的妃嫔,阴阳怪气道:“还不离开坐在这里干什么?要本宫请你们喝茶吗?!” 刘良媛和白常在进宫不久,听到柔贵妃毫不留情面的话,慌得不明所以,想要告退可,其他妃嫔尚未离开,她们怎么能够先走?于是恭敬的等着,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撞抢口。 竺贵姬等人可不会被柔贵妃的色厉内荏给吓唬住,白看了一早上的好戏,既收拾了贤妃,柔贵妃也没讨到好。 竺贵姬娇媚的轻笑出声,说道:“贵妃娘娘火气可别那么大,小心气坏了身体,不然在被人抢去了宫权,可再没有忠心的奴才替你喊冤了~” 柔贵妃板着俏脸,本来柔情似水的水眸仿佛能喷出火来:“多谢竺贵姬关心,本宫不牢费心。” 竺贵姬目的达到了,带着笑行了个礼,姿态摇曳的离开了坤宁宫,柔贵妃死死绞住手绢:这一个两个贱人,没一个省心的! 坤宁宫的汹涌浪潮冯楚楚自然不知道,请过安后她原本想要回到丽景轩,路过雨花阁时,那熟悉的景物触动了她的回忆,刹那间思绪纷飞,她不自觉的站在了原地痴痴仰望。 雨花阁守门的小太监眼尖的瞅到静静站在角落的宁采女,热情的跑过来:“奴才给小主请安!小主是否来找庄常在?奴才前去通告。”说完就急匆匆地跑进雨花阁,冯楚楚没来得及拦住,人已经不见影了。 冯楚楚无奈的摇了摇头,提着裙子踏入雨花阁,熟悉的亭廊规划,连前世里落满一地的梨花树伸展着枯树丫寂寞的驻守在庭院,冯楚楚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一树热烈燃烧的梨花树下静静守候的孤单人影。 “小主,我家娘娘请你进去。”刚才跑进去通报的小太监返回来,清秀的脸上并没有因为冯楚楚采女的身份而露出轻蔑的神情。 第四十八章 周文君之邀 冯楚楚“嗯”了一声,移开注视着梨花树的视线,转身往内殿走去,忽然停下脚步,清冷浅淡的嗓音透过面纱传来:“你唤何名?” 小太监明显一愣,旋即低下头颅:“奴才小平安。” “这株梨树是何人在看管?” “奴才平日里会照看一二。” 冯楚楚略微询问之后,在小平安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朝着内殿走去,平淡无波的双眸,随着越发靠近的温暖的透露淡淡馨香房屋,一点点的变得坚定和沉着:她进宫就是为了报前世之仇!她绝对不能懈怠,不能退缩,不能放弃!从她踏进皇宫的那一刻,所有的后路都已被堵死,她还有家人去守护,这场战争她必须要赢! 进宫已有几日,冯楚楚并未和洪武帝单独相处过,熟悉而陌生的环境,似是而非的故人,都在不经意间带动冯楚楚回想到过去的痛不欲生,令她夜以继日的沉浸在现实与噩梦的交织折磨中,幸而面纱遮住她憔悴的面容,曹嬷嬷她们并未发现。 冯楚楚却是察觉自己或是坚持不下去了,心中的执念还有怨恨随着这几日冷眼旁观那几人的勾心斗角的厌倦和疲惫冲淡,她不禁怀疑:难道自己重生就是为了重复前世的生活吗? 直到今天路过雨花阁还有那棵前世陪着她寂寞绽放的梨花树,她才幡然醒悟:这并不是前世的生活!她提前进宫还入住了丽景轩,虽然依然是一个小小的采女,但这已经和前世大不相同,这是不是就可以说明:她完全可以避免前世的悲剧?! 冯楚楚在宫女的引路下,看见了尚在病床上的庄常在,她皮肤白皙细腻,透着健康的红润,比第一天请安的那一天面色好上不少,估摸着明天就可以出门了。 庄常在看着眼前面带面纱的女子站在窗前,秋水寒瞳盯着自己不发一言,扬起一抹微笑:“妹妹肯前来看望,姐姐十分欣喜。姐姐这里莫不是太过无趣,让得妹妹只顾着发呆了?” 略有文人惯有的清高性子的周文君这时候竟然也开始调侃起人来了,可见得冯楚楚的到来真的令她十分开心。 冯楚楚抿着嘴摇了摇头,十分自然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对着周文君笑吟吟的说道:“妹妹好心前来看望,姐姐还取笑,真是惹人恼!看姐姐如今的气色,身子可是好些了?” 周文君眼角微微上挑,嘴角僵硬的扯了扯,略带嘲讽的说道:“身体再不快点养好,还不知道要受哪些折磨呢。” 冯楚楚双眼瞪大,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嗔道:“姐姐净胡说!这些是我等能够腹诽的吗?” 看着周文君愤恨难平的双眸,冯楚楚微微叹了口气:“姐姐那日受苦了,咱们……唉,用心侍奉圣上便可了。” 周文君黑白分明的大眼转向冯楚楚,试探问道:“说道侍奉皇上……妹妹你是否……?” 冯楚楚微微低下头,清澈如水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来,其间夹杂着些许委屈,摇了摇头,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 第四十九章 周文君的如意算盘 周文君眼底的光芒一闪而逝,继而恢复如常,如若不是冯楚楚一直留意着,恐怕也会错过。 看来,好戏要开场了! 周文君安慰似的拉过冯楚楚纤细白皙的手,诧异入手的温润柔滑,面上有一瞬间僵硬,却是柔声劝说道:“妹妹如果肯把面纱摘去,皇上指不定会许荣宠一二。” 冯楚楚面纱中的唇角微微上挑,随后稍稍偏过头,手附上了脸颊,明显是一副踌躇不定的姿态。 周文君见状眉眼间笑意加深,却是做出一脸苦涩的样子,轻轻的拍了拍冯楚楚的手背,将冯楚楚的思绪拉回来:“话说回来,自从姐姐病后,这宫里,也只有妹妹前来看望了。” 冯楚楚一脸诧异的看着周文君,蹙着眉头,声音提高,随后慢慢减弱:“怎么可能?白常在还有刘良媛她们……” 周文君听冯楚楚这样说,眼中泪光莹闪:“妹妹也是知道的,她们如今是白常在和刘良媛了,自然固守着荣宠,哪里会愿意分给我。” “姐姐切莫这般想,也许,白常在和刘良媛被其他事情耽搁了呢?”冯楚楚眉头紧皱,语气带有些迟疑,双眸清澈干净,毫无心机的为当初的好姐妹找借口。 周文君松开冯楚楚的手,然后用丝巾擦拭着眼泪,她看向冯楚楚眼神坚定:“妹妹的好姐姐记住了,姐姐只望妹妹承受皇恩的时候,能够想到姐姐,姐姐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周文君这番话,冯楚楚脸色一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 周文君看着冯楚楚,唇角微不可见的上挑了几分。 看来这个冯楚楚当真是个好拿捏的木偶,很好,已经煽动了一半了,再接再厉。 想着,她继续说道:“唉,白常在本就和妹妹你不对盘,不知会拿此事怎么刺激妹妹呢!” 冯楚楚倔强的抬起头,“我才不害怕呢!我既然已经进了宫,和她身份都是一样的,都是皇上的女人!” “可是,她是白常在,随随便便惩罚个采女还是可以的,如果皇上那边还没瞧见你,你该怎么办?” 冯楚楚眼中飘过一丝慌乱,却被她强行压下,她不自然的扯着嘴角,摇了摇头,似是在自我安慰。 周文君叹了口气,冯楚楚抬起头,求救似的看着周文君,道:“姐姐,莫要在吓唬妹妹了,有什么好办法就快些告诉妹妹吧!” 周文君见忽然笑出声来了,鱼终于上钩了! 她再度拉过冯楚楚的手,语气亲和带着蛊惑力,看着冯楚楚的眼说道:“只要妹妹听姐姐的安排,姐姐保证你能无事。” 冯楚楚听后,眉头拧成了一团,满脸的纠结,周文君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迫的太紧,看了看天色,说:“妹妹快些回去吧,不然曹嬷嬷该着急了。”冯楚楚顺驴下坡,明显呼出一口气,起身柔声向周文君告辞。 周文君盯着跨出殿门的纤弱背影,平静宁泊的眼神转眼充满愤恨和算计。 她周文君自小饱读诗书,满腹才气自命不凡,绝对容不得别人说她半句不是。 她这性子说白了,就是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还小。 第五十章 巧遇 正是她这性格,所以从未有关于她的不好之处流传出来! 但凡背后议论她不妥之处的侍女基本上都被她残忍处死了,她爹顾虑家丑不可外扬,又加上一直想靠女博出头,自然是帮着遮着掩着。这才没有任何人看清楚周文君知书达理的外表下残忍阴狠,狭隘记仇的腐烂内里。 纵然是冯楚楚也只是由前世她的作为认为她是因深宫生存才变得心府极深,却未曾想到她本来就是这个性格。 冯楚楚一出雨花阁,那副毫无心机的忧愁模样瞬间收敛,眼里满是精光。 周文君明目张胆的要将自己拉入她的阵营,举动意欲为何?仅仅是为了和刘少星和白盈盈抗衡吗? 冯楚楚想到之前周文君煽动的话语和暗光浮动的眼眸,她忽然笑了,自己小小的采女怎么能够搭上她的眼界?除非……冯楚楚眼底寒光一闪,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替罪羊! 采女身份地位不高,可是如果运用得当的话,往往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看来周文君是想让自己当她的马前卒,以及危难时刻的替罪羊了! 冯楚楚掩在面纱里的脸上挂着冷笑,眼底布满寒光: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事情能够心想事成?有野心不错,可别把自己撑死了! 思索间,冯楚楚也没注意自己一时不察走错了方向,刚走到拐角处,“砰”的撞上迎面走来的人影,温热结实的肉墙撞得冯楚楚一阵头晕目眩,往后踉跄几步,差一点就要摔倒。 腰间一紧,只手可握的纤细腰肢随即被一双大掌牢牢掌控在内,冯楚楚头皮发麻,余光扫过前后,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立即巧妙地挣脱开对方的掌控,盈盈一拜:“多谢。”旋即头也不抬转身就想要离去。 谁知刚一转身,手腕就被人用力拉住。冯楚楚愕然,愣了一会瞪向握住自己手腕的古铜色手掌,刚想要发作,便听到温柔隐含调笑的嗓音:“宁采女这般急匆匆是要去哪里?”是洪武帝! 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渣男?!冯楚楚错愕,但随即反应过来,长长的睫毛颤抖的盯着地面,柔软悦耳的嗓音被寒风揉碎断断续续飘进洪武帝的耳边:“……参见……万岁。”女子的嗓音婉转清亮,恰如一泓清泉,淙淙流淌。 洪武帝有片刻恍惚:“宁采女再说一遍。” “婢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冯楚楚的头愈发低垂,洪武帝潋滟的桃花眼满是趣味和探索,修长干净的手指布满练武的老茧,微微用力抬起冯楚楚低藏得小脸:“宁采女为何总是低着头?孤很可怕吗?” 手中捧着的小脸,并未被面纱遮盖的双眸明显闪过一丝惊慌,似乎又想要低下头。可是因为洪武帝得钳制她无法动弹半分,长长的睫毛低低颤抖,紧紧盯着抬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死活不肯往上看。 那副可怜又委屈的模样差点令洪武帝心软的想要放开手,可是入手的细腻柔滑又让他颇为不舍,不自觉的细细摩挲。 第五十一章 帝王之戏 冯楚楚红润的唇瓣张张合合,洪武帝的眸光一沉,瞬间就被那面纱之中看不真切的红润小巧的唇瓣吸引,久久不言语。 冯楚楚惶恐的解释道:“婢妾是怕太过愚笨,冲撞了皇上。” 洪武帝摩挲小巧白皙的下巴的手指转而蹂躏红润柔软的唇瓣,嗓音略微嘶哑:“宁采女出落得这般玲珑剔透,哪里会有愚笨之感呢?” 的确愚笨,这后宫之内,谁人不是上赶着讨好他,端庄秀美的刘美人知道月下独舞引诱他,天真可人的白盈盈懂得用一双盈盈动人的怜爱模样博他注意,唯有这个笨女人老老实实的呆在丽景轩,等着自己想起她。 嘶哑的嗓音刚落,洪武帝便能感觉到那纤长脆弱的睫毛狠狠一颤,随即一直游离躲藏的秋水双瞳颤巍巍的抬起,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黑白分明,清亮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洪武帝的倒影,这让洪武帝生心生它感,冯楚楚眼中崇拜和欣喜掺杂其中,声音也变得清灵许多:“皇上真是这般认为?” 她眼底的期待显而易见,洪武帝莫名的内心一软,声音不自觉的放柔:“自然,难道宁采女敢怀疑孤?”洪武帝眼中满满都是戏谑,明显是在逗弄冯楚楚。 冯楚楚却似并未看懂洪武帝的逗弄,神色惊慌,连带着那双鼓起勇气的含情双眸也突然被暗光遮挡了起来:“皇上恕罪!婢妾……婢妾绝无此意!” 失去了那双满是自己身影的大眼睛,洪武帝顿生些失落感,双眉微微皱起,他放开了钳制着冯楚楚下巴的手掌,优雅的站起身:“无碍,宁采女早些回到自己的住所吧!莫要在外游荡,被不长眼的太监冲撞了可不好。”神情淡然的将话说完说完,洪武帝甩甩袖子转身便走了。 冯楚楚曲膝行礼,语气中略带哽咽和苦涩:“婢妾领旨。”洪武帝的脚步微顿,刚才还柔情万千的桃花眼中一片冷清之色,之后大步流星的离开冯楚楚的视线。 冯楚楚一直保持半蹲行礼的姿势直到洪武帝离开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之后微微低着头,拖着略有些沉重的脚步掉头往丽景轩的方向走去,她低下头的姿势为的就是掩饰她的情绪,谁也没能发现她脉脉含情的双眸布满阴沉和算计。 洪武帝身世较为悲苦,前世里她听闻不多,但她清楚生在帝王世家,习惯了勾心斗角,对于纯真肯定是极为向往的。 洪武帝看似温柔万种实则心狠手辣,性格十足的霸道狂妄。 冯楚楚的印象中,前世里后宫三千,颇受洪武帝宠爱的妃子基本上都是些柔情似水的女子,或许有因为这些女子好掌控的因素在里面,但也不能否认洪武帝就不是偏好这一口。 寻思干了因果利弊,冯楚楚决定,守株待兔,引蛇出洞。 她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帝王的胃口再继续吊下去或许得不偿失,接下来就要轮到自己主动出击了! 第五十二章 那年往事 也许,方才洪武帝临走时微顿的脚步,冯楚楚知道,她这步棋走对了。 丽景轩就在不远处了,冯楚楚抿着唇,努力睁大眼睛迎着寒风冻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红着眼睛踏进了丽景轩的大门。 等候许久的曹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哭天喊地的扑过来一通哭嚎:“小主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冯楚楚尴尬的将她从身上摘下来,强颜欢笑道:“嬷嬷,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先进去休息了,午膳不用不用传了。”说完也不给曹嬷嬷反应的时间,急匆匆地就冲进内殿,半天也没有动静。 曹嬷嬷玩了玩头,眯着眼睛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碧环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想要进去看看小姐,可是又怕惹小姐生气,最后还是曹嬷嬷看不过去,一把将她丢进厨房,让她准备着点心以防小主出来饿着,这才清净了点。 洪武帝放下手中的朱笔,听着福公公附耳传过来的消息,多情的桃花眼深邃幽寒,喃喃着重复:“哭了么……”旋即眉头一挑,嘴角的邪笑慢慢漾开:“传令,今晚钟粹宫掌灯。”福公公微微踌躇,洪武帝看他还没走,潋滟春光唰就移过来:“还有事?” 福公公一见他这样,腿都软了,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吞咽着口水道:“禀皇上,今天可是十五……” “有意见?” “奴才不敢!”福公公膝盖一抖,啪叽一声跪倒在地:“可是皇后娘娘那里……” “你如实照说就是。”洪武帝龙袍一挥,一派风流潇洒:“相信以皇后娘娘的大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你速去坤宁宫,回来之后将皇后娘娘的反应告诉孤!” 福公公苦着脸,道了声“嗻”英勇就义的踏出御书房,一出门本就苦着的脸就更苦了:都说伴君如伴虎,更何况他还伺候着一只笑面虎!这明明汇报着的是宁采女的事情,怎么就让柔贵妃和皇后对上了呢?还让他这无辜洒家前去送死! 福公公暗戳戳的大逆不道的想着:就让你吃不到宁采女!活该你吃不到宁采女!诽腹完之后,他内心也是一阵舒畅。 揣着早死晚死也是死得心,福公公带着一干小太监,一挥拂尘,又恢复了他高贵冷艳的太监总管的派头,前往坤宁宫通报去了。 看见福如海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去背影,洪武帝邪笑的嘴角渐渐淡了下去,修长的手指“得得得”的敲击着书桌,深邃黝黑的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摊开的奏折,那奏折上密密麻麻是用蝇头小楷书写,整齐泛着墨香,足足有三页,奏折最后鲜红的朱笔批着“待议”。 洪武帝继连着几日宠幸新晋四人之中的三人,再一次翻开了柔贵妃的牌子,这在后宫之中掀起了巨浪。 有人暗恨柔贵妃荣宠仍在,这让她们何时才有出头之日;也有人嘲笑冯楚楚貌若无盐,洪武帝对她压根提不起兴趣,难怪整天蒙着脸,恐怕是丑的无法见人;还有人对冯楚楚充满同情; 更多的人是冷眼旁观,隐在暗处看尽众人的百般丑态,只等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第五十三章 夜里缠绵 檀香萦绕的慈宁宫,太后虔诚的朝着佛像上了三炷香,转身沧桑温和的双眼转眼布满凌厉:“十五的日子,皇上不去坤宁宫,倒去了钟粹宫?这后宫的女人一个个都是狐妖媚子,皇上更不是省油的灯!” 达姑搀扶着太后,低声说道:“皇上这是想挑拨离间,将开国老臣与那拉氏的势力对立起来吗?” “哼,估摸着他是想打着这样的路线?”太后眼底满是嘲讽和怨恨:“哀家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没当初没能掐死他!不然哀家的龙儿……” 太后眼角泛起泪光,搭在达姑胳膊上的手掌也用力掐紧,达姑吃痛,却也不敢挣脱,她心疼的看着自己从小伺候的小姐,那段痛苦的岁月正是她陪在小姐的身边扶持着走到最后:“小姐,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你这个样子……”达姑不再年轻的脸上也逐渐染上痛苦和悲哀,如果当时……如果当时她没有…… 太后直起腰,深呼吸一口气:“对!你说得对!哀家绝对不会让那个野种好过!这个天下是属于哀家龙儿的!是那拉氏的江山!” 太后面目狰狞的用力“匡匡”拍打着桌面,努力平复这自己的情绪,太后紧闭着眼,仰头叹息一声。 “派人通知哥哥那边没有?我们要尽快下手,等到那野种的实力培养起来,再动手就晚了!还有让他最近注意一点,那野种此番举动就在警告我们!” “小姐。”达姑犹豫了半天,才试探性的问道:“先帝去时,不是留给圣旨给你吗?有了这个圣旨,小姐难道还怕……?”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旋即淡然开口:“你懂什么,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还有,立马修书一封给丞相,哀家可是等着他的好消息。” 达姑低着头,应了声“是”委屈的朝门外走去,快要跨出门槛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太后孤单的倚在软榻上,消瘦的身影即使裹着厚重的外袍依稀可见,脸上隐有皱纹和老人斑,青春年华不在。 达姑鼻子一酸,立刻扭过头疾步朝外奔走离去,她不知道当年所做的一切是对是错,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她只能用她下半生的时光用来赎罪。 夜露正浓,洪武帝放纵的在柔贵妃馨香柔软的躯体上驰骋,满含柔情的桃花眼注视着身下娇喘缠绵的女子,仔细注意的话会发现男人的瞳孔涣散,视线定焦的地方明显是越过身下的女人看着她身底下枚红色的床单发呆。 忽然承欢的女人拔高的声音令他猛地一惊,视线下意识的盯在女人的脸上,脑海中却是莫名的浮起那张被面纱着了大半部分,仅有一双含水秋瞳的眼睛,以及那句莫名其妙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嗤笑了一声,因为情潮引起的生理性反应,男人俊美的面庞更加富有吸引力,令女人一阵痴迷。洪武帝不屑的笑容迅速隐去,换上温柔的面具:“爱妃先做休息,孤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第五十四章 承恩受辱 柔贵妃一阵错愕,内心颇感不舍和不开心,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柔声细语的问道:“皇上是有烦心的事情吗?可否同臣妾说说,不能为皇上排忧解难,臣妾心里也不好受啊!” 柔贵妃这番话语放在前朝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后宫干政这可是大罪!可是柔贵妃对自己在洪武帝心中的地位非常自信。 从她进入太子府以来,除了出于太后的压力,皇上没法给她皇后的位置,但是这独一无二的荣宠却是皇后享受不到的,再加上皇上喜欢她的柔情似水和温柔小意,皇后那严肃刻板的女人怎么能争得过她? 更何况刚晋封贵妃之位的时候,皇上金口玉言,许她辅助皇后管理后宫,说是辅助,可不就是允诺她等同于皇后的地位? 柔贵妃非常聪明并且会知足,如果自己再那此事作梗的话,或许会失去皇上的恩宠,还不如就让皇上怀着那份迁就给予她贵妃之位,只要她生下皇子,皇后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洪武帝犹豫几番,终于叹了口气的抚上柔贵妃细腻光滑的侧脸:“最近,那拉仁上奏,说了些关于你父亲不好的方面,孤得前去处理一下。” 柔贵妃一惊,泪水瞬间就顺着脸颊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痴痴地攥紧洪武帝覆在她脸上的手掌,梨花带雨道:“皇上冤枉啊!家父一直对姜国忠心耿耿,或许有过失和处理不当之处,得罪了某些人,可是家父绝对是为姜国、为皇上着想啊!还请皇上圣明!” 啧啧,瞧瞧这话说的,口里嚷着冤枉还不忘记给对手上一计眼药,洪武帝细细擦干柔贵妃颊边的泪水,眼底的心疼简直就快溢出来了。 “柔儿莫哭,孤也相信你父亲是一派忠良,可是那拉他言辞确凿,孤也不好太过偏颇。” 洪武帝皱紧眉头,尚在演戏中的柔贵妃内心一痛,不愿看见自己的心上人被这些事情束手束脚的模样,伸手轻轻抚开洪武帝紧皱的眉间,惨白着脸笑道:“皇上,您去处理吧!是臣妾为难皇上了。” 洪武帝拉紧柔贵妃的纤纤玉手,柔声安抚,“爱妃莫恼,孤一定会还你父亲一个清白!”说完,拍了拍柔贵妃的手背,起身由宫女伺候着穿好衣服,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柔贵妃,扬唇一笑,带着福公公离开了。 柔贵妃估摸着皇上走远了,脸上委屈万分和惨白迅速退去,满脸怒气的拿起床边的茶杯使劲砸向地面,“该死的那拉氏!” 旋即立马招来自己的贴身宫女和心腹紫竹,面色凝重道:“快去通知阿玛,把这件事情告诉他,转告他:那拉氏不仁,休怪我们不义,那个什么会咱们也别进去,看看那拉氏最后如何收场!” 紫竹弯腰悄声说道:“那太后那里……?” 柔贵妃慵懒的站起身,紫竹眼疾手快的给她披上亵衣,柔贵妃滑动着手指一一拂过布满爱痕的躯体。 第五十五章 闲话家常 轻描淡写的撇了一眼紫竹,缓缓开口,“太后?太后又怎样?这个国家姓姜,又不是姓那拉,她想一手遮天,还得看我们想不想做她的奴才!” 用力地掐灭跳动的烛火,柔贵妃狭长的丹凤眼阴狠的盯着紫竹,“快去把我的话通报给我阿玛,记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紫竹被那眼神惊得背后生寒,胆战心惊的应了一声,怯怯懦懦的跑出去。 柔贵妃冷哼一声,跨入早已备好的热水中细细洗漱,想到自己的未来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后,享受着众多官妇的朝拜还有众生仰望的目光,她的内心免不了一阵激动。 仿佛已经看见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已经在朝自己接近,嘴角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柔贵妃半眯着的丹凤眼野心勃勃:那拉氏,哼! 洪武帝离开钟粹宫,福如海弯着腰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漫无目的的闲逛了半个多钟头,眼见着前面的帝皇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福如海谄媚的上前殷勤问道:“皇上,今晚哪里歇息?奴才好让手底下的人前去通报准备。” 洪武帝没有理睬他,晃悠着继续闲逛,空荡死寂的深宫冷清的仿若一座吞噬众生的棺材,可不就是棺材吗! 洪武帝冷笑,多少无辜女子的生命葬送在这里,多少野心勃勃的英雄豪杰命丧这座龙椅? 若徒守着一座空城,他们争夺的,也只是一纸废墟罢了。 洪武帝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逛到了昨日和冯楚楚相撞的地方,少女身形羸弱,满目惊慌,还有淡淡馨香围绕,纵使惊慌失措独有的淡雅宁静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放松,洪武帝眉眼放柔,指着前方的廊檐,问道:“前面是哪宫?” 福如海立马招了一个小太监过来,“前面是哪宫的娘娘?” “回福公公,是庄常在的雨花阁。”小太监胆怯的跪伏在地,丝毫不敢抬头看向福公公身边那道挺拔不凡的身影。 “雨花阁啊……”洪武帝停留许久,看着雨花阁门前摇摇晃晃的灯笼,抬步朝着那盏微弱的光芒走去。 “今晚就息在雨花阁。” 福如海微愣,追了上去,试探性的开口:“那敬事房那边?” 洪武帝嘴角一掀,壮似无意答道,“孤好像只翻了柔贵妃的牌子吧。” 福如海头一低,低声应“是”,心里却是为庄常在暗自叹息。没被敬事房记录的妃嫔该承受多大的嘲讽和冷眼,真不知道皇上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之前一直默默关注的宁采女福公公也不再特殊关照,因为他算是看穿了,这后宫的女子基本上都是洪武帝用来笼络前朝官员的棋子,棋子能有多大区别?还不是看卒和车的重要程度。 周文君纤手微手,一卷出水荷花淡雅招摇的飘荡在苍白画纸之上,随她进宫的侍女吟诗端着热茶从门外走进,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小姐的画艺越来精进了,这荷花就像活了似的,这墨香就像是荷花的香气!” 第五十六章 风雨欲来 周文君掩唇一笑,眼底满是得意,却还是嗔怪的责骂,“你这丫头,像是吃了蜜似的,嘴巴越来越甜了!” 吟诗依然笑意吟吟,“小姐快将茶趁热喝了吧,这天虽是逐渐暖了,可夜间还是冷得很呢!” 周文君淡淡的接过茶盏仰头喝了,却是道:“记得唤我常在,而不是小姐,教你的礼仪又忘了吗?” 吟诗脸色一白,惶恐的跪倒在地,颤颤发抖,急促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罢了,以后记得便是。”周文君淡淡的让她起身,吟诗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前些日子大宫女佩蝶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她家小姐的手段她一直都知晓,但是入宫之后好像更加喜怒无常了,这让吟诗也不自觉的畏畏缩缩。 “佩蝶的事情处理好了吗?”周文君拿过床头的一本书,轻描淡写的问道。 “回……回娘娘,都处理好了!”吟诗身体一颤,小巧玲珑的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声若蚊蝇。 周文君眉头一皱,心中十分不耐,怒斥道:“你这副样子本宫是怎么你了吗!” 吟诗吓得立马跪倒在地,张口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庄良人何事如此大动肝火?说出来让孤也听听?” 突然门外传来温润雄厚的磁性嗓音,令房间内的两人神色迥然一变。吟诗是如临大赦,差点就要喜极而泣。 而周文君则是在隐蔽的角落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把这笔账暂时留到事后再算,一转头脸上凶狠消失不见,她的目光柔柔的注视着面前的洪武帝,宛如书香一般,不过于热烈也并不过于清冷。 因为房间内炭火足,周文君晚间仅披着薄纱,行走间袅绕身材若隐若现,这副眉宇清冷似雪的女子举止隐有妩媚。 洪武帝眸光一沉,深深注视着美人走到自己的面前,盈盈一拜:“参见皇上,皇上来时怎么不让人通报呢?妾身都没来得及准备。”话语似嗔似娇,一举一动芳华天成。 洪武帝突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半蹲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紧紧扣在怀中,温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怀中佳人白皙的脖侧,调笑的说道:“孤不是想看看庄常在在做些什么吗?孤有打扰到爱妾吗?” 庄常在清雅一笑,娇羞的看了一眼洪武帝俊美不似凡人的面庞,红晕一点点散开,扑倒在洪武帝的怀中。 “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妾身开心都来不及!” 话音一转,周文君失落的微微推开洪武帝,双目含泪,好不难过的模样。 “妾身还以为皇上再也不会来看妾身了。”随即忽然又展颜一笑,笑中带泪,反射着熠熠烛火的光辉:“妾身终于还是等到皇上了!” 洪武帝沉默片刻,就在周文君忐忑不安间,忽然用力紧紧抱住纤弱馨香的胴体。男人低沉饱含歉意的嗓音回响在耳畔:“辛苦爱妾了!” 周文君忐忑的心逐渐平稳,闷头埋在洪武帝怀中的双眼闪过满满的得逞和想念,柔声说道:“臣妾不辛苦,皇上日理万机,才辛苦!” 第五十七章 风波乍起 周文君环抱着洪武帝的手顺着男人宽阔的脊背缓缓抚摸,略微走着心疼道:“皇上,答应婢妾,就算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也要保重身体!” 洪武帝深深地看向怀中佳人仰望着他的俏脸,良久才缓缓点头,用力的收紧双手的力度。腰身一弯,从膝盖处猛地抱起周文君,就着烛火,一步步走向低低垂帘的温软床铺,一夜缠绵。 第二日清晨,福公公带着一大批圣上钦赐的圣品,轰轰烈烈的赶往雨花阁,顿时惊动了后宫的各方势力。 延禧宫内,贤妃静静坐在主座上,对着梳妆盒挑挑拣拣,听着小太监上报的消息,开怀不已:“哈哈哈,端流云那个贱人,活该!看她这下怎么下得了台!”旋即眉头一皱:“这个庄常在……罢了,如今绊脚的是端流云。”贤妃妩媚的双眼一转,对这台下的小太监说道:“去,将此事详细的给太后说道说道。”小太监领命拔腿朝慈宁宫跑去。 竺贵姬皱眉听完贴身婢女佩儿附耳的传言,不自觉的绞紧手帕,恨恨道:“去,调查清楚庄常在是怎么回事!” 佩儿看了一眼竺贵姬,赶忙继续说道:“听说昨晚万岁爷去过钟粹宫又去了雨花阁,就没出来了,可是奴婢敬事房的老乡却说敬事房没有关于庄常在侍寝的记录,只有柔贵妃的。” 竺贵姬眉头皱的更紧,难以置信的呢喃着,“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为何翻了庄常在的牌子,这是想要做什么?” 丽景轩,冯楚楚赶在曹嬷嬷喊她请安起床之前收起盘腿修炼的姿势,装作刚刚清醒的模样,曹嬷嬷满是褶皱的老脸猛地凑近,细声细语道:“小主,雨花阁那位晋升为良人了!” 雨花阁?冯楚楚一愣,不就是周文君吗?前世她可不是这时候晋升的良人,这是怎么回事? “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嬷嬷见她难得上心一雌,嘿嘿一笑。 便也不吊她胃口,继续八卦:“皇上昨晚翻得是钟粹宫的牌子,也不知道钟粹宫的那位是怎么伺候的,反正皇上后来又去了雨花阁,还给雨花阁的那位提了位份,可是敬事房却没有雨花阁侍寝的记录,真是奇怪啊……会不会是敬事房给忘记了?” 曹嬷嬷一边盯着宫女给冯楚楚收拾装扮,一边站在一旁絮絮叨叨,有些纠结。 冯楚楚也是满心的郁闷,这柔贵妃的父亲是端尚书,可以说是朝中元老级的人物!洪武帝这一举动是要将中立的周家和元老一派对上吗? 昨晚不是十五吗?洪武帝理应去坤宁宫才是,怎么又翻了钟粹宫的牌子?洪武帝把周文君、柔贵妃还有皇后三人摆在对立面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冯楚楚忽然想起自己前世刚入宫不久,就爆发的鲁南水患,那时候因为鲁南各省的总督治理不当,导致瘟疫爆发,甚至传出正是当今圣上存在大错才会引起天灾。各地纷纷起义,还是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前去平乱的。 难道洪武帝此举是为了鲁南水患而动?可是这三方又无直接的利益关系,怎么牵扯到一起了? 第五十八章 发难 冯楚楚百思不得其解,此时碧环满意和崇拜的声音响起,拉回她的深思。 “小姐。阿,娘娘,好了!” 冯楚楚抬眸注视着铜镜内面带面纱的少女,巧妙盘起的百合髻正适合她此时的的年龄。青春不失活力,又带着优雅和稳重,衬得镜中之人气质出尘。 “碧环这手艺倒是越发精湛了。” 冯楚楚赞了一声碧环的心灵手巧,也不搭理碧环高兴和得意痒痒的小摸样,依旧带着曹嬷嬷和新来的大宫女丽画出了门。 丽画正是之前皇上配给自己两位贴身宫女,丽书性格活泼,话语也多,在丽景轩冯楚楚自然不会过多束缚她。 可是这若一旦出了丽景轩,处处是陷阱,丽书的性格绝对应付不来。丽画性格沉稳,而且巧语连珠,心思玲珑,也会识人眼色,带着丽画冯楚楚放心许多。 冯楚楚赶到坤宁宫外的时候,柔贵妃果然又是站在首位,肯定又是早早赶来,冯楚楚暗叹皇后手段了得。 连柔贵妃这般七窍玲珑心的人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任贵人还有曾贵嫔站在柔贵妃的身后,低眉顺眼的,难得没有前去给柔贵妃找不痛快。只是两人的眼神传递之间,闪过的幸灾乐祸和嘲讽却是十分的显而易见。 “婢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冯楚楚规规矩矩的给柔贵妃请礼,这次却是没有前几次那么容易过关。 冯楚楚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听到柔贵妃让她起磕的意思,幸而冯楚楚的身体在凤凰空间的调养下比之前强壮了不少,虽然依然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却比普通人抵抗力和耐力强上不少,这么点小刁难,冯楚楚还是能忍下来的。 姿态保持不变静静等候了一会,头顶上女子柔和故作惊讶的声音忽然传来:“呀,宁采女还在这里啊?本宫还以为已经让你起过身了呢。免吧,宁采女。” 最后一句“宁采女”咬的格外清楚,冯楚楚暗叹,这是把周文君的火气发到自己的头上吗? 遭到池鱼之殃的冯楚楚平淡的站起身,并不在意柔贵妃的发难。 “婢妾谢过柔贵妃。”说罢,便朝着柔贵妃身后掩面相视而笑的三人再次行礼:“婢妾给任贵人、曾贵嫔请安。” 任贵人极为好说话的微微一笑,“宁采女快免礼,妹妹来的挺早啊。” 曾贵嫔抬抬下巴,给了冯楚楚一个正脸便不发一语。 冯楚楚低着头站在三人的身后,听到任贵人的问话,大眼睛微微眨动。 “婢妾的住处离坤宁宫不远,自然脚程快一点来的就会早一点。娘娘们来的也挺早的。” 曾贵嫔面色红润,张张口刚想要说话,柔贵妃严厉的眼刀唰就甩过来制止了曾贵嫔的言语。 “坤宁宫门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曾贵嫔见此只得撇撇嘴,不欲说话。 没等多久白盈盈和刘少星二人相携着从不远处款款走来,远远看着便觉得气氛不大对劲,面面相觑,极为乖巧的走到柔贵妃面前。 第五十九章 娘娘慎言 “婢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柔贵妃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突然道:“白常在和刘良媛姐妹情深真是令本宫极为艳羡,还希望你们二人能够维持感情长青啊。” 白盈盈和刘少星被柔贵妃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弄得微微一愣,只能应道:“是。”柔贵妃也不再搭理她们。 二人极为有眼色的绕道柔贵妃的身后向任、曾两位夫人行过礼之后,看见了低头站在一旁的冯楚楚,一袭浅色披风,巧妙精致的百合髻衬托着少女双眼如黑曜石般琉璃。 白盈盈眼底闪过恶毒和捉弄,故作叹息般的对着刘常在说道:“唉,姐姐,你说有的人真是没个眼力见。好好的一个良媛和常在,却偏偏得不到应有的礼数,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和皇上说说?啊,不过有些人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呢~” 刘少星微微僵硬,尴尬的朝着看向她们的冯楚楚笑了笑,扯了扯白盈盈的衣袖,低语:“别说了!” 白盈盈不满,刘少星给她使眼色瞥向前方的柔贵妃还有坤宁宫的牌匾,白盈盈不甘不愿的嘟囔着不再追究。 冯楚楚低垂着眼,看不清情绪。 就在众人以为风平浪静的时候,前方的柔贵妃尖锐的嗓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白常在说的在理,宁采女,按理你应该向刘良媛和白常在请安,但本宫从未见你如此做过。或许看在你们的姐妹情分,白常在和刘良媛不愿追究,但是规矩就是规矩,本宫如果放任此做法岂不会导致后宫大乱?” “宁采女,你可知罪?” 白盈盈双眼放光,充满得意之色还有满满恶意看着冯楚楚,刘少星紧紧咬住嘴唇,担忧不已,屡次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求情,可是看了看柔贵妃严厉的目光,又放弃了。 冯楚楚暗道,这次怕是没那么轻易收场!只得顺从的从队伍的末尾走出来,低着头跪倒在地:“婢妾冯氏知罪。” 柔贵妃严厉的目光微微放柔:“宁采女是个守礼的,但是规律摆着呢,本宫也必须要惩罚你。不然也就无法震慑后宫,你便在次地跪着吧,等到本宫觉得惩罚够了,便会遣人来知会你。” 冯楚楚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是,婢妾谢过贵妃娘娘教导。” 说完,缓缓走到可坤宁宫门前的一角,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上身挺直,丝毫没有因为贵妃娘娘的惩罚而怨恨或者委屈的落泪。 倒是一旁的曹嬷嬷和碧环着急和气恼的不得了,可是她们只是小小的嬷嬷和宫女身份低微,也说不上什么话。 碧环一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痕布满脸上:“娘娘,是奴婢没有提醒小主,是奴婢的错,娘娘要罚就罚奴婢吧,不关小主的事啊!” 冯楚楚脸色一变,厉声道:“贱婢胡说些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这碧环性子好是好,可如今在这深宫反而成了累赘,真是个蠢笨的人! 碧环身子一抖,她从未见过小姐急厉声色的模样,下意识的要遵从小姐的命令。 第六十章 主仆受罚 柔贵妃冷眼看她们主仆的互动,宛如看着一出好笑的戏码,冷淡道:“本宫成全你,你这贱婢就和你的主子一同跪着吧,也不辜负你忠仆的名声。” 说完双眼满是火光的恶狠狠地盯着对面迤逦而来的翩然女子,嘴角冷冷一掀:“庄良人还大的架势,竟然让本宫还有二位夫人一阵好等。” 周文君清冷的看了眼柔贵妃:“回贵妃娘娘,婢妾未错过皇后娘娘的请安时辰。”言下之意,我是来请安的,关你什么事?你自己爱等就自己等呗! 柔贵妃用力捏紧手指,厉声道:“庄良人,这就是你对待上位妃嫔的态度吗?你的礼仪呢?难不成要本宫派人重新教导你吗?” “谢贵妃娘娘关心。”周文君越过柔贵妃径直走向自己应当站的位置,“皇上特意免了婢妾的请安礼数,除了遇到太后、皇上和皇后,婢妾无需向任何宫妃请礼。” 柔贵妃一僵,旋即一转身,冷冷的眼神宛若一把尖刀直直刺向周文君,冷言道:“庄良人果然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人,想来这百年来都未曾有人享受过这般优待。” “娘娘慎言。”周文君看着坤宁宫的宫门已开,轻声说道:“先皇之事岂是我等能够议论的?!” 柔贵妃身体更加僵硬,恼恨自己气愤之下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却是强辩道:“庄良人多想了,本宫何时议论过先皇?” “如此更好。”周文君微微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垂眸的的一瞬间看到跪在墙边的冯楚楚,眼底光芒一闪而过。 一旁的白盈盈和刘少星惊讶周文君变化如此之大,不敢擅自搭话,以免惹祸上身。 而任贵人和曾贵嫔则是纷纷侧目心里有了较量:这庄良人短短几天之内,便摆脱之前那副无辜清冷的面相,可见城府之深亦或者这便是她的本来面目;那宁采女,被如此对待竟然不羞也不恼,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主,看来这后宫当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众人心思百转之间,宫女已经走到门外,恭请各宫娘娘进去给皇后请安了。 竺贵姬和贤妃,一个被皇上禁足,一个被皇后下令休养,两人心里虽是恼恨不已,但也不敢明着同皇上皇后作对,只能乖顺的听他们的安排,安分守己的过着自己被禁足的日子。 这次请安的过程意外地顺利,皇后娘娘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简单提了一下过两天开春了,选秀的事宜,叮嘱柔贵妃提前做好准备。之后就是交代了一下,太后如今身体逐渐恢复,下个月各宫娘娘便要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步行到慈宁宫前去给太后请安。 这期间皇后并未过多关注周文君。 雨露均沾,后宫制衡,这或许就是皇后之道。 柔贵妃因为之前被庄良人刺了一把,现下自然没再做自讨没趣之事。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几句之后,皇后便说乏了,道要安排选秀的事宜,留下了柔贵妃,打发众人走了。 第六十一章 着实有趣 至于跪在坤宁宫门前的宁采女,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毕竟只是小小的采女。如果柔贵妃惩罚个采女她都要指手画脚,那柔贵妃肯定不依。 冯楚楚低着头看着膝下逐渐融化开的雪水,一点点被她的冬衣吸收,腿上传来的冰冷刺骨的温度刺激着冯楚楚的神经。曹嬷嬷早就被她柔声劝走了,她无奈的看向一旁冻得嘴唇发紫,瑟瑟发抖的碧环。 “傻丫头,你好端端的跳出来做什么?罚跪在这里好玩吗?!” 碧环不满的翻翻白眼,嘟囔道:“奴婢这不是不忍心小姐一个人跪在这里嘛!奴婢看到心疼啊~” 冯楚楚哭笑不得:“那你跟我一起跪着你就舒服了?” 碧环嘟嘟囔囔的低下头,也知道不好意思了起来。“那群人……真坏,干嘛老是欺负小姐!还有皇上,没事干嘛要小姐进宫!现在这个样子,老爷夫人一定会骂死我的!呜呜呜……” 碧环越说越激动,最后害怕的呜呜哭了起来,冯楚楚真是拿这个丫头毫无办法,手忙脚乱的安抚着:“不会告诉阿玛和额娘的!你别哭啊……唉,碧环,你快别哭了!” 冯楚楚一阵头痛,这丫头片子真不安生?她罚跪在雪地中就不说了,还要安慰咧嘴大哭的丫鬟,冯楚楚瞪了眼碧环咧大嘴的傻样,无奈着却是突然笑了出来,这丫头傻乎乎的,倒是衷心。 碧环看她狠心的小姐不仅不心疼她的舍命陪君子,还没心没肺的在那边笑,一下子也忘记了哭,咬着唇,瞪大了含着泪的眼睛,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冯楚楚看她一副精神百倍的模样,担忧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这时,她听到宫门不远处窸窸窣窣的脚步逐渐逼近,便微微垂下头安静的不再说话,低垂的睫毛遮住她满目算计的光芒。 依照前世洪武帝的性子,她推测,最晚也就是几个时辰,他绝对会出现。只是希望曹嬷嬷能别掉链子了。 想着那些薄凉的面孔,冯楚楚忽然抿了抿唇,且让你们嚣张几日。 我所受的罪,会加倍奉还。 “吱呀”一声,半掩着的厚重坤宁宫的宫门从内被人推开,冯楚楚微微抬眼,率先走出来的是任贵人和曾贵嫔,两人的目光只是简单地往冯楚楚这个方向扫了扫,随后缓缓的移开了视线,曾贵嫔偏过头同任贵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带着一干丫鬟踏着又被积雪覆盖的小径缓步离去。 而任贵人则是略微有些踌躇的朝着冯楚楚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冯楚楚狼狈的模样令她颇生同情,她低头看着冯楚楚,轻声说道::“宁采女,这宫中连个石头都会说话,你自己以后多多当心吧!” “谢任贵人提点。”冯楚楚微微仰起头,清澈明亮的大眼此时通红无比,蒙在脸上的面纱以被泪水打湿,任贵人叹息两声,无奈的走开了。 白盈盈还有刘少星这时候正好跨出门外,将冯楚楚双眼通红的模样尽收眼底。 第六十二章 初步交锋 两人手挽手路过冯楚楚的时候,白莹莹故意放大声音道:“刘姐姐,你说这有的人啊,就是犯贱,平日里故作清高,这不自找罪受吗?又不是高人一等,还非得装出那副那样,给谁看呐!” 嘴上问的是刘少星,可她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冯楚楚。 刘少星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这嘴巴跟淬了毒一样,快少说两句吧!”接着扭过头歉意的看着冯楚楚:“冯妹妹,今天是盈盈不对,你就……” “白常在教训的是,刘良媛放心,婢妾会牢记心中。”冯楚楚低下头,清晰可见的发旋直咧咧的对着刘少星。 刘少星一愣,有些难过的开口:“冯妹妹……”眼中受伤的神情。 “姐姐,这种人你就少和她来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白盈盈扯着刘少星就要走开,“咱们赶紧走吧,这天是要冻死人了!” 刘少星被她半拖半拽的拉走了。落后她们几步的周文君静静的走到低着头发呆的冯楚楚面前,她望着那两人远去的背影,平淡道。“知晓我那日和你说的意思了吗?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冯楚楚陷入雪地中的冻红的手指紧紧攥紧,一滴一滴滚烫的泪水滴落,将雪地点出泪坑。 周文君见她不说话,又见着那被泪水融化的白雪,皱皱眉道:“你想明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宁采女,你要记住,这深宫之内没有姐妹。” 说完她朝着前面相依相偎的两人背影嗤笑了一声,带着贴身宫女姿态摇曳的离去。 “小姐……”碧环咬咬唇,难过又担忧的看着自家低着头的小姐,鼻子一酸也想掉泪。 “我没事。”冯楚楚鼻音略重的嗓音柔柔传来,“碧环,委屈你了。” 碧环却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小姐,碧环不委屈。碧环只是很想夫人和老爷……呜呜呜……” 冯楚楚无奈,怎么到了这一世,强势泼辣的碧环怎么成了一个大泪包?! 洪武帝此时便站在不远处的隐蔽角落! 其实,早在宫妃们请安出来之前,他就已经站在了这里,静静地看着那个即使跪倒在地,气质依旧半分不减的蒙面女子。 看她眉眼弯弯和旁边的同样罚跪的宫女说话,看她耐心的安慰哭泣不已的小宫女,看她委屈的掉眼泪却高傲的模样。也看见了他所有的红颜知己与在他面前截然不同的作风。 洪武帝低沉一笑,叹息般的说道:“果然是个蠢女人。”如果今天不是曹嬷嬷赶来御书房,估计也就看不到这一幕了,她的委屈肯定又被她自己吞下了。 洪武帝说不清如今对冯楚楚是报以怎样的心态。 只觉得她初见他时,是唯一一个没有对他出色的外表表现热衷和沉迷。她刚进宫再与他相逢,也是唯一没有同其他人那样的欣喜和激动。他故意冷落无视她,不宠幸她,不召见她,就是看她如何面对这后宫女子的刁难。 第六十三章 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这样的女人,她真的不争不抢,没有他曾以为的欲擒故纵。她安静得就像雪山顶上最纯洁最圣净的白雪,保持着自己最初心的存在。 洪武帝觉得哪怕他走的再远,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她依旧站在那儿,亭亭玉立,满目生香。 洪武帝有时候真的很欣赏冯楚楚的心境,于是他在福如海震惊和不解的眼神之中,径直走向那跪倒在一片积雪中的女子。 “孤的宁采女,为何会跪倒在坤宁宫门前?嗯?”最后微微上扬的尾音,暗示的意味颇为浓厚。 冯楚楚惊讶的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通红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旋即猛地低下头。 “婢妾参见皇上。” “免礼。”洪武帝双手环胸,慵懒闲适的模样引得周围站守的宫女偷偷抬眼观望:“宁采女还没有回答孤的疑问呢。” 冯楚楚肩膀一抖,忽而展开,轻松地耸耸肩,“禀皇上,婢妾无意犯错,这惩罚是理所应当的。” “哦?”洪武帝诧异的挑一挑眉,自己都暗示的那么明显,这冯楚楚究竟是故作善良还是真的傻缺? 微微弯腰,洪武帝附耳冯楚楚挂着白纱的耳侧:“孤刚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宁采女这是要犯欺君之罪吗?” 冯楚楚颤抖的更加厉害,苦笑道:“皇上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婢妾说呢?” “孤以为宁采女想要一个澄清罪名的机会啊!”洪武帝无辜的眨眨眼,“告诉孤,你想要报仇吗?”低沉沙哑的嗓音满是诱惑之意。 眼前的女子沉默些许,说出的答案即在洪武帝的意料之内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婢妾放错理应受罚,还请皇上不要追究其他人。” 洪武帝幽邃的双眼满是赤裸裸的嘲讽,“想不到宁采女也是良善之辈,孤也是看走眼了!哼!”一甩袖子就想要拔腿就走。 冯楚楚苦恼的声音慢悠悠的解释:“婢妾不是良善之人,也不会以德服人,婢妾只是觉得,如果皇上去找别人的麻烦,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婢妾会更加头痛的。”盈盈闪烁的水眸满是“你就不要给我添麻烦了”诚挚的光芒。 洪武帝板着脸厉声反问:“哦?宁采女这是在责怪孤多管闲事了?” 冯楚楚一噎,这渣男不是过来展现浓情蜜意的吗?这一来就跟她呛声是怎么回事?“婢妾……婢妾没有……” 冯楚楚涨红了脸,绞尽脑汁的想要跟上洪武帝的基调,“婢妾只是……只是受宠若惊!” 洪武帝依旧保持着严肃脸,双眼确实满含戏谑,听完冯楚楚磕磕巴巴的解释完之后,英俊的脸庞忽然展开:“孤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宁采女不必紧张。” 冯楚楚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果断扭开头,这货绝逼不是洪武帝,洪武帝不是最拿手装温柔演情圣了吗?冯楚楚开始怀疑自己是重生的方式不对,还是时空错乱了! “宁采女在怀疑什么?” 第六十四章 你只能是孤的 洪武帝帅比大脸凑过来:“怀疑孤刚才的所言是否属实?” “婢妾不敢。”冯楚楚急忙低下头,这洪武帝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必须要回去重新规划一番,想着,她低声道:“皇上如果还有急事,就先行离开吧,恕婢妾无法给皇上送行。” “孤没什么要紧事,爱妾不用担心。”洪武帝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冯楚楚甚至在其中看到了满满的得意和恶作剧得逞的快乐:“爱妾这般为孤着想,孤真是好感动啊。不如孤便去爱妾的丽景轩坐一坐吧,孤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你还好意思说你从来没有去过!冯楚楚毫不留情的吐槽,却是为难的皱起眉头:“婢妾这里……”她现在要是被洪武帝勾搭走了,明天不知道柔贵妃又要怎么折腾她。 “怎么?孤这一国之君还比不上一宫之主在宁采女心中的地位吗?”冯楚楚面上的纠结和为难让洪武帝声音顿降,十分不满。” “婢妾不敢。”冯楚楚艰难的站起身,却是因为跪了太长时间和寒冷入侵,膝盖一软,直直的扑倒在地,她吓得紧紧闭上双眼,却是扑进萦绕淡淡龙涎香的温热怀抱。 冯楚楚诧异的抬起头,撞进一潭深邃难解泉水,再次细看时,那复杂难辨的眼神消失的无影无踪。 洪武帝邪邪一笑,“爱妾这是投怀送抱吗?” 冯楚楚挣扎着要站起身,却被洪武帝紧搂着腰身不撒手,无奈只能出言提醒:“皇上,您这样……婢妾不好起身。” 洪武帝挑眉,也不在意冯楚楚的言语。 “爱妾能够站起来吗?” 不等冯楚楚开口,忽然弯腰从冯楚楚的膝后一把抱起,不顾冯楚楚的惊呼,径自往前走:“去丽景轩。” 冯楚楚猝不及防,惊吓之下下意识的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却见路过的宫女和太监纷纷磕头行礼只是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看来今日之事很快便会传得人尽皆知。 现在选秀还没有开始,冯楚楚并不想太显眼,挣扎着要下地:“皇上,放婢妾下来,这样……不合礼数。” 洪武帝淡淡瞥了她一眼,眼中的含义和光芒令冯楚楚一惊,慢慢停止了挣扎。 洪武帝收了收力道,昂首阔步的朝着丽景轩走去,冯楚楚安静的搂着他的脖子,埋首在充满着龙涎香的怀抱。 头顶上传来洪武帝独有的嗓音:“爱妾可还记得,前几日雨花阁相遇一事?”怀抱着的娇弱身体一颤,闷闷的声音从怀里传来,“婢妾记得。” “那日可是从雨花阁出来?” “正是。”冯楚楚满头雾水,这渣男又想打什么主意? “庄良人之前身体不适,婢妾只是前去探望,还望皇上恕罪。” “哦?何罪之有?”洪武帝直视着前方,冯楚楚仰起头只能看见俊朗有形的下巴。冯楚楚绞尽脑汁想来半天,也没个头绪,呐呐道:“婢妾愚笨……” “嗤——”洪武帝轻笑一声,“你也只会拿愚笨那一套糊弄朕。” “婢妾不敢!”冯楚楚迅速低下头,颤颤巍巍的小脑袋瓜子看上去怯懦不已。 第六十五章 逗弄三分 话音未落,洪武帝直接抱着怀中的人走进内室,匆忙回头吩咐了一句,制止住怀中人的挣扎。 “给孤安分一点!” 直到丽景轩,冯楚楚眼见洪武帝大咧咧的将自己抱进内室,丝毫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终于按捺不住又扑腾开。 “皇上,婢妾双腿没事了!” 冯楚楚倔强的瞪大眼睛与洪武帝对视。 “是吗?” 洪武帝意味深长的拖长音,慢慢悠悠的将她放下在地。 却又趁着冯楚楚没有防备的时候,猛地用力捏了一下软绵绵的膝盖部位,毫无意外听到佳人隐忍的抽气声,“孤瞧着这不像没事的样子啊,爱妾可不要欺君哦。” “唔,这欺君可是大事。” 冯楚楚忍痛,泪水在眼圈里转啊转,哭音止不住冒了出来。 “婢妾只是担心龙颜受损,皇上不在乎便罢,婢妾何必在乎!”说完气呼呼的扭过脸,一副不愿再搭理洪武帝的模样。 洪武帝脸色一板,刚想要训斥,却是见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指偷偷摸摸的揉膝盖的部位,明显刚才被掐得不轻。 见状,洪武帝内心一软,语气又松了下来。 “爱妾这是又闹哪一门脾气?刚才若不是你逞强,孤何必证明给你看呢?” 到头来,还是她的不对?冯楚楚迅速扭过脸,气鼓鼓的大眼睛愤怒的瞪大。 圆不溜丢的葡萄眼珠更像是沁了水,洪武帝不受控制的亲了亲她的眼睛,安抚道:“别闹了,乖!” 冯楚楚闷头闷脑的的钻进男人宽阔的怀抱,扭扭捏捏的嘟囔道:“人家还在生气,你也不知道哄哄。” 小女儿家的埋怨让头一次享受到撒娇待遇的洪武帝格外稀罕,忍笑捏了捏隔着面纱的嫩脸,“看你平日里清冷孤傲,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冯楚楚不依,跺脚娇嗔:“人家哪有,只是……其他姐姐们的说话风格我不喜欢,又怕惹她们生气,就……就……” 就了半天也没出个所以然,洪武帝忍俊不禁,一把搂住眼前困窘不安的小人。 “孤的小乖啊,如若不是今日主动接近与你,那岂不是一世都不知道这清冷遗世的外表下竟是爱娇的小女儿家?” “哼,谁让皇上不早点来找我。”冯楚楚揪紧抱着她的男人的衣襟,小手一戳一戳着他的胸膛。 “婢妾都等皇上好久了……”冯楚楚的嗓音有点低沉,随即眉眼弯弯的仰起头。 “不过我等到了!” 一汪秋水有哀伤,有期待,有忐忑还有淡淡的祈求,唯独没有被忽略的怨恨和心计。 洪武帝只觉得内心软成一滩水,低头吻了吻怀中仰头望他的人,不发一语。 良久之后才对着候在殿外的福公公道:“传膳吧!”说完拍了拍冯楚楚的娇臀,暧昧的捏了捏。 “爱妾,陪孤用膳。”调笑着率先走向侧殿。 冯楚楚憋红了脸,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之后,才跟了上去。 洪武帝早已入座,无聊的撑着下巴看宫女一个个有条不紊的端着膳盘放入桌上,看见冯楚楚跟了上来,欣喜的招招手。 “小乖快过来。” 小乖…… 天?!这是什么称呼?冯楚楚吐槽,嘴上也是娇蛮的不依不饶:“皇上莫要那样称呼婢妾。” 第六十六章 你只能是孤的 “你不奇怪为何孤宠幸了白常在、刘良媛和庄良人,唯独不召见你?” 洪武帝停下脚步,强迫抬起怀中缩着脑袋的鸵鸟,眼底的深意闪耀动人。 “婢妾不敢。”冯楚楚瞥了一眼洪武帝,又移开看向一旁,咬住唇齿。半响这才开口:“婢妾自然比不上三位姐姐的知书达理,楚楚动人……” 本来是想走宽宏体谅路线的冯楚楚说到一半猛地住口,满满的酸气是怎么回事?!干脆的扭过头,负气不再开口。 “哼哼……”洪武帝闷笑两声,“孤本以为爱妾是个懂事的,想不到也是个打翻了醋坛子的。” “婢妾没有!”冯楚楚矢口否认,愤怒的咬咬牙,不明白这洪武帝怎么这般不要脸,曲解她的意思,“婢妾说的是实话!” “孤知道。”洪武帝低下头,看着冯楚楚怀疑善闪亮的大眼睛,腾出一只手抚向直直看着他的双眼。 “你那双勾人的眸子里没有孤的身影,孤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冯楚楚彻底沉默,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遮掩住复杂难辨的眸光,洪武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孤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 洪武帝声音一正,霸道嚣张夹杂其中。 “你一生一世只能是孤一人的!”摸了摸冯楚楚细嫩光洁的脸蛋,“孤等不了你太久。” 其中复杂的意味冯楚楚不愿细想,只是更用力地缩紧身体,埋首在男人的怀抱中,不愿抬头和回应。这一世,她不想也不愿就此沉沦在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之中。 福如海不远不近的跟在皇上身后,前面二人的谈话尽入耳中,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本以为宁采女是个不受宠的,却不想皇上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哎!冯家好大的福气!只要宁采女或者冯家没有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就凭帝王这番特殊的对待,也该有一世的风光。 二人谈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丽景轩。碧环和曹嬷嬷以及丽景轩其他的宫奴赶忙给这难得的贵客请安。 “奴才(奴婢)参加皇上,皇上万福。” “嗯,起磕吧!”洪武帝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下丽景轩的四周,布置的井井有条,恢弘大气间又掺有小女子的温柔气息和书卷味。 该当值的宫女太监一个不落,行为规矩,洪武帝满意的看向曹嬷嬷。 “做得不错,通通有赏!” 曹嬷嬷喜笑颜开,她当然不是为了皇上的赏赐,而是笑眯眯的拖着傻愣愣的碧环下去泡茶,一脸的欣慰和期待:小主,奴婢果然没有看错你! “来人,去太医院找李太医过来。” “那样?哪样啊?小乖吗?”洪武帝拨了拨冯楚楚落在两旁的碎发,“孤觉得很适合爱妾啊。” “可是……可是……”冯楚楚嘟嘟囔囔,“听上去好丢脸。” 洪武帝哈哈大笑,一旁伺候的福公公恨铁不成钢的抚了抚额。 哎呦,我滴小姑奶奶!这后宫谁不想成为皇上心中特殊的存在?更不要说私底下的爱称了!这位还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急死洒家了! 第六十七章 荣幸之至 洪武帝笑了片刻,心情一阵舒畅,伸手捏了捏冯楚楚羞红的娇嫩耳垂。 “孤可是喜欢得很啊!那这样吧,以后孤私底下喊你小乖,你可认同?” 冯楚楚歪头想了想,似乎权衡了半天,才咬牙答应:“好!” “真乖!”洪武帝又笑着摸了摸冯楚楚的脸颊,看着女子隔着面纱依然无法掩藏的姣好面貌,沙哑的嗓音道:“小乖这面纱何时戴上的?” “十二时五官长开戴上的。”冯楚楚被洪武帝拉着坐在他的身旁,双眼盯着面前放着的大掌,似乎不敢看向洪武帝。 “哦?为何要戴?吃饭的时候也不取下来?”洪武帝疑惑的问,这小妮子的反应有点奇怪。 冯楚楚侧了侧身,“阿玛和哥哥让带的,吃饭的时候会掀起一角。”旋即又扭了扭:“皇上,你不要靠那么近嘛。” 洪武帝觉得好笑。 “孤有靠的很近吗?” 原来是害羞了?洪武帝看着身旁坐立不安的小女子笑意更深了,可又怕惹恼了容易害羞的小人,便不再逗弄于她,专心的在冯楚楚的细心伺候下,享用起难得安静祥和的晚膳。 洪武帝用膳期间秉持着皇家“食不言”的礼仪风范,却是在时刻关注冯楚楚的一举一动。 见她只是略微简单的掀起面纱一角,没有露出面貌,却不阻碍用餐之时。 动作略微停顿,之后才不被人注意的继续用膳。二人虽无太多的言语交谈,但是冯楚楚时不时的贴心伺候让洪武帝一阵舒心。 晚膳过后,洪武帝对福如海吩咐道:“告诉敬事房,今晚孤歇息在丽景轩。” 福如海弯了弯腰:“嗻。”便退了出去。 反倒是让福如海有些感慨,这位本事真真是不小! 皇上今晚心情一直很不错,上次连庄良人都没有记上敬事房。虽是得个良人的名头,但若是在那个时间怀了孕,这可是百口莫辩的事情! 洪武帝拉着冯楚楚走向丽景轩独一无二的书房位置,“小乖,陪孤写两幅字去。” 冯楚楚依旧是眉弯似水。 “婢妾荣幸之至。” 洪武帝兴致冲冲的摊开宣纸,而冯楚楚则是自发的站在他的身前为他磨墨。 纤细白皙的手腕和漆黑厚重的墨砚交相辉映,还有墨香在其中萦绕,洪武帝在前朝紧绷的神经得到一晚上的缓解,精神奕奕。 “小乖为何不在这书房燃香?” 冯楚楚低头一笑,开口道:“婢妾自认为,这墨香是文化墨客必有的,高雅特殊,又不引人厌倦,况且书房本来就是写字用墨的地方,没有墨香自然也就没有书房的神韵所在,故而婢妾才私自没有燃香,如若皇上不喜欢,婢妾这就派人……” “不用,这样正好。” 洪武帝摆摆手,眼底满是赞同和欣赏之意。 “孤觉得小乖所言甚是,而且孤一踏进这书房便觉得身心舒坦,就保持这样吧!想不到,小乖出身武将世家,对文学的悟性和造诣却是极高的。” 第六十八章 夜色已深 这番理论着实让洪武帝不得不对冯楚楚高看一眼,洪武帝想起雨花阁那位以才华闻名的佳人,她的房间似乎仅仅只有女儿家的淡淡香气,从未有过书墨的香气。 “皇上这样的说法,婢妾可不敢苟同。” 冯楚楚略带娇嗔地说道,“家父和兄长身为武将,不拘小节却并非目不识丁的粗野汉子,皇上您的言论偏颇了。” 洪武帝听罢爽朗地笑开,道:“是孤偏颇了,偏见!偏见!那就让孤见识见识小乖的水准有多厉害。” 二人亲密的头靠着头,肩并着肩站在书桌前。 偶尔有冯楚楚不满抗议之声传来,洪武帝的阵阵笑声更是让等候在门外的福如海和曹嬷嬷相对一眼,欣慰至极。 洪武帝今晚确是极为开怀,他此刻满是惊诧和欣喜。 他并没有想到,冯楚楚竟然那么博学,见识竟然并不输给他。 两人聊尽名家手笔,聊到各地风土人情,聊到天文地理。不管是什么话题,冯楚楚都能接上,且说的头头是道!遇到跟他相悖的理论时更是毫不相让,非要同他争个高低。 聊完之后,他们又下了几盘棋。孰料冯楚楚的棋艺竟然也不在他之下,二人相杀几盘,直到屡屡战个平手才无奈做罢! 冯楚楚自是未曾错过洪武帝眼中情绪的变化,心中没了苦涩,满是嘲讽。 这辈子她会懂这么多,会如此投其所好,只因前世它对他的心意,是她太过愚蠢天真了。 心中如是想着,冯楚楚脸上却不显露半分。 而恰好洪武帝此时正意犹未尽的盯着棋盘发呆,并未细究恰好错过了冯楚楚神色的变化。 洪武帝抬起头,看着冯楚楚的眼神愈加炙热。 这世间有多少这般的奇女子,知书达理却不失将门女儿的倔强硬气让他为之着迷,而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小女儿家的娇态又让他怜爱不以。 洪武帝突然在想,若是当时他并未主动跳进刘家的桃色陷阱,那是不是就会错过了这么个可人儿?! 洪武帝温柔的拉过冯楚楚的双手放在自己胸膛只上,然后一把楼过冯楚楚的身子,低着头,声音因染了情欲而沙哑磁性,“小乖,夜已深,咱们是该早些休息了。” 冯楚楚听了这话,白皙小巧的耳朵霎时间染上了胭脂色,掩在面纱中的俏脸上浮起红云,丝毫没有刚才和洪武帝据理力争的巾帼风范,结结巴巴的羞赧道:“任……任凭皇上……做主。” 洪武帝邪肆一笑,猛的将冯楚楚抱起,走向早已备好热水的偏殿,轻柔的放在软垫之上:“孤在外面等你。”说完满意的看着冯楚楚愈加羞红的露在面纱之外的耳翼,潇洒利落的转身离开。 待确定洪武帝离开偏殿,冯楚楚褪下了满脸娇羞之色,缓缓的解开身上的束缚,神情淡漠地往身上淋着水。 此时她脑中分析着情势的利弊。鲁南灾患迫在眉睫,前世爹爹还有哥哥们正是因为在这场灾患中处治得当,获得隆恩以及百姓中极高的声望,正是冯家声誉走向最高的时期。 第六十九章 魅惑人心 世人只看到冯家声名远扬,风光无限,谁有曾知晓树大招风? 前世本来朝中敌我阵营势均力敌的局势,竟然统一倒向反冯的方向。爹爹又是粗武汉子,动嘴皮子的事情怎么可能敌得过那些文官? 三天两头就被挑到刺得到一番数落,而皇上也是袖手旁观,想来定是冯家的发展也令他心生窦疑了吧? 冯楚楚提唇一笑,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衬上精致的五官隐隐流露出妩媚。她捧起盈盈清水,水倒映的小女儿家倾城绝色的容颜。 身居高位的男人,在女人面前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底线,什么都好说话。 冯楚楚觉的自己很有必要在洪武帝面前清楚地将冯家绝对是帝王手中的利剑这一立场表现出来,让他能够对冯家放下防备利用之心。想来日后冯家不能说是荣及后代,也必定能够安稳渡过一世。 念及此,冯楚楚从水中站起身,流动的水珠顺着玲珑玉体蜿蜒而下,穿上宫女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美眸清转又是一番神态。 洪武帝斜靠在美人榻上,把玩着手中精巧的杯盏,目光却是是不是投注到被屏风遮掩的侧殿。 等人洗完澡这种事还是洪武帝头一次经历,再次抬头呼吸一滞,深邃的桃花眼潋滟跳动着火光,不远处美人映衬着烛火踏光而来。 少了面纱的阻挡,双目仿佛是一泓清水,婉转多情。肤如凝脂,温润犹如上好的羊脂玉。 真是一颦一笑令人神魂颠倒! 唇含笑红润,琼鼻小巧挺拔,下巴尖尖却是玲珑的挑逗人心。恍若天上之人留恋人间,仙气萦绕不似凡人。 月牙色肚兜衬托肤色更是温润如羊脂,薄薄的一层曳地外衣紧贴身姿,窈窕丰满。美人踏月而来,及腰乌发柔顺漂浮,隐有清香扑鼻而来,柔和五官不施半点脂粉。 洪武帝微眯起双眼,眼瞳深处火光闪跃,洪武帝嗓音喑哑,低沉温柔:“孤终于知道冯爱卿为何一定要让爱妾蒙面了。” 凭着这得天独厚的面容,若不是冯家隐藏够深,恐怕姜国的大好男儿皆会陷入疯狂的单相思爱恋中。 幸好这天上仙女是孤的!洪武帝眼底火光愈加浓烈,朝着冯楚楚的方向招招手,“爱妾,到孤这边来。” 冯楚楚含水秋眸盈盈一瞥,却是并未听从洪武帝的吩咐,而是站在一丈之内的范围,屈膝一拜。 “婢妾听闻,一丈之内即为夫,婢妾终于得偿所愿。” 洪武帝一怔,手指不自觉的搓动着,“爱妾这是何意?上次孤不还是亲自将你扶起?难不成入了宫孤还不是你的夫吗?”最后一句言语之间威胁不悦的意味相当明显。 冯楚楚却是不为所动,依然柔顺的低着头,缓缓道:“楚楚年幼被父兄疼宠,少不更事,没有把握能够像姐姐那样伺候皇上面面俱全,纵使楚楚百般想要靠近皇上,却也怕做错招来厌恶。婢妾宁可一辈子默默站在远处看着皇上,也不愿……不愿被永远拒之门外。” 第七十章 宠幸于你 清澈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滴下,洪武帝看着烛火摇曳中泪水柔弱的女子,嘴角挂着温柔心痛的笑意。 “爱妾怎么会这么想?孤也是担心你刚入宫不久才不忍召见于你,想不到倒是让爱妾误会了。是孤的不是,孤这就给爱妾赔礼道歉。” 说罢作势就要拱手,冯楚楚惊慌失措,连忙上前阻止。 刚走进就被洪武帝一把揽入怀中,软香在怀,洪武帝眼底满是戏谑调侃的笑容,“吧唧”亲在粉嫩脸颊,欣然道:“干脆孤一吻补偿好了。” 冯楚楚破涕而笑,眉眼弯弯,洁白的贝齿在柔软的唇间忽隐忽现,柔媚惊人:“皇上就会戏弄婢妾!” 洪武帝俯身贴近小巧可爱的耳侧,诱惑呢喃:“孤还会对爱妾做坏坏的事,爱妾害怕吗?” “不怕!”冯楚楚一仰头,泪水未干的小脸上满是得意洋洋。“有皇上在婢妾身边,婢妾什么都不怕!” “真是个傻妮子。”洪武帝低声一笑,猛地用力将冯楚楚抱起,大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床铺。 “爱妾既然不怕,待会可别求饶。” “皇上,你在干什么?” “……” “啊,干嘛亲我,不要脱我衣服啦……今天的衣服好奇怪……” “……” “皇上,你很热吗?你一直在流汗。” “你给孤闭嘴!” 暗香浮动的内室终于恢复了片刻安静,不多时女子娇柔的喘息呼痛,男人难耐的粗喘和低声诱哄悉悉索索响个不停,红浪翻滚,冯楚楚迷茫无措间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放松身体,使出所有技巧配合着洪武帝折腾。 断断续续夹杂着女子沙哑若泣的求饶,冯楚楚到最后是真的被折腾的无力了。初次侍寝就被折腾那么长时间,虽然是有她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可是这昏帝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明天的晨请,完了! 冯楚楚脑海中猛的闪出最后的念头,旋即彻底陷入昏睡。 洪武帝一夜搂着娇人春风一度,萦绕的淡香更是令他心神放松,好眠到天亮。如若不是福如海视死如归轻喊三声,洪武帝估计会造成自己登基以来第一次错过早朝。 眼神幽深的看了眼依然在沉睡中的佳人乖巧的侧颜,洪武帝淡淡叮嘱:“放轻些,莫要吵到小主。”随后在福如海的伺候下,讳莫如深的穿上朝服,福如海遣退宫女,悄悄上前:“皇上,留还是不留?” 洪武帝看向被垂下的纱帐紧紧包裹的床位,绰约朦胧间佳人柔美玲珑的身姿隐隐若现,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沉寂片刻后,就在福如海以为这次会有所不同时,帝王衣袖一摆,冷清淡漠的话语令人心底生寒。 “去。” 福如海慌忙躬身跟上,满头的冷汗和遗憾:本来以为是个有福的,却是……罢了,就冲着陛下这片刻的犹豫,这冯小主日后必定也是不可得罪的一方之主。福如海可没有忘记之前的那白主子还未侍寝前就被皇上钦点永不可留。 第七十一章 皇上的心思 福如海摇摇头,皇上的心思,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哪能多想? 洪武帝刚走不久,一直在床上沉睡的冯楚楚倏尔睁开双眼,讽刺看着头顶的明黄帷帐。顾清风啊顾清风,温柔的外表冷酷的骨肉,表里不一深入肺腑,却是演得一手好戏码。 想到自己前世像个傻子一般被利用彻底,冯楚楚紧紧闭上双眼,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漫不经心的勾起一抹笑。 宝宝咱们不急,等娘亲给你铺好路再接你到这世上来。这世间污垢太多,娘亲会亲手涤净,奉你为皇! “来人。”冯楚楚忍痛撑起上半身,酸涩和骨头仿佛错位的痛苦令她皱紧眉头。这洪武帝跟几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折腾她,果真是色鬼附体。 暗斥一顿之后,冯楚楚对着红着脸从殿外走近的碧环吩咐道:“洗漱更衣。” 满脸通红的碧环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家的主子,不解的抬起头。 “小姐,皇上免去你今日的请安之力……” 冯楚楚冷笑几声,“承蒙皇上疼惜,可小主我也不能太过抬举自己,礼不可废。” 碧环看不起来很不苟同小姐的言论,却也不敢反抗,乖乖的将衣物准备好。主仆二人收拾好之后,冯楚楚苍白着脸故意让碧环扶着,一步三晃得朝坤宁宫行去。 冯楚楚的苍白自然是装出来的。 经过空间多番滋润保养,她的身子可没那么差。再者,这空间内的灵泉对身体恢复可大有裨益。 先前沐浴之时她便趁碧环不注意的时候,在浴桶内加入了些许空间里的灵泉。至于为何还要故作虚弱,而不是一副被皇宠滋润光彩照人的出现,一是让那些有心思的人有可趁之机二就是…… 冯楚楚冷笑,一想到顾清风虚情假意的温柔她就恶心,暂时还不想与他单独相处。算算日期,依照前世,这几日鲁南水患之事自是已经提上日程。 这等时刻,皇上宠幸哪位妃嫔,心里绝对是不怀好意,别有一番打算才是! 她根基不稳,而冯家家大业大,兵权在手,冯家早就惹人眼红!树大招风这点道理世人皆知。 冯楚楚轻蹙眉,忧愁之色尽显。 若无招化解便只能兵行险招! 重活一次,如今她冯楚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再将冯家推上风口浪尖。脸上的面纱随着微风浮动,想罢,冯楚楚眉眼带笑,虽是一副娇弱至极的样子,但也无法掩盖住她眼中喜悦的神色。 碧环自是注意到冯楚楚的变化,眼见过了这交叉口,再转个弯就到坤宁宫,她也知此时不是开口询问的好时机,压下了心中的疑惑低声提醒道:“小姐,快到了。” 冯楚楚点点头,轻拍碧环的手示意松开。碧环松手的一刹那,后方突然一道力狠狠撞向冯楚楚!始料未及的冯楚楚整个人就向前摔了出去。 来的真快! 眨眼之间心思百转千回,冯楚楚知道今日这遭怕是免不得受罪了不论来人是谁,此刻若是慌了手脚岂不是让宫女太监们平白看了笑话! 第七十二章 请安生事 念及此,便也少了些许慌乱的心思,双手护住脸竟是直直得摔了下去。 “小主!” 伴随着碧环的惊呼,白盈盈捂着嘴轻笑几声,幸灾乐祸的神情展露无疑:“哎哟,这不是昨晚被皇上宠幸的冯采女嘛?真是不好意思,姐姐我昨夜有些着凉,今儿个起晚了赶着去请安,一不小心竟是冲撞了冯采女。” 白盈盈远远的便见着冯楚楚柔弱的身姿,虚浮的脚步,心中甚是恼火。小小一个采女,不过是刚刚得到皇宠便如此娇柔作态,生怕旁人不知皇上昨晚有多么的宠爱她一般。 碧环赶忙上前扶起冯楚楚,看着自家小姐稍稍有些擦伤的手着实心疼。一听那白家小主幸灾乐祸的言辞,怒极。 冯楚楚伸出手,拍了拍碧环示意她不要说话。这一切,可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真真是大意失荆州! 刘少星此时也上前来到冯楚楚身旁,“冯妹妹,你没事吧?” 冯楚楚小脸一片惨白,摔下去的时候手掌着地擦破了皮,手掌上鲜红一片。那一双眸子酝酿着水气,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惜。 “没事,多谢刘姐姐关心。” “既然没事,还是赶紧去请安吧!”白盈盈似笑非笑的暼一眼冯楚楚娇嫩的小手,拉着刘少星往坤宁宫走去。而周文君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冯楚楚,也跟着离开了。 柔贵人在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了,看来这新来的几个人倒也是蛮有趣的。 “娘娘,看来这宁采女还真是处处惹人嫌。不过看她这作态,到真是个软包子任人捏呢,构不成大事。” 柔贵人不屑的冷哼出声,“大胆,休得尚自绯议!” 碧环拿出手绢帮冯楚楚包扎好了手掌,“小姐,咱们先去找太医看看您的伤势吧!这请安......” “不用,去请安!” “是。”碧环帮冯楚楚拍掉了身上细碎的雪渣子,红着眼眶扶着小姐一步一步的走去了坤宁宫。 此时,皇后的宫门“吱呀”一声从内缓缓打开。柔贵妃率先进入坤宁宫,贤妃紧随其后,各路妃嫔按照位份的顺序有条不紊的进殿。 本来以冯楚楚采女的身份,是不够格进入主殿给皇后请安的。如今初得皇宠,加上洪武帝免了她前去请安,又准许在这皇宫内带着面纱。如今随着妃嫔进了坤宁宫,倒也是无人在意。 众妃嫔在柔贵妃的带领下,退守有度的行礼:“臣妾(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福万安。” “起吧!”皇后拿着一杯茶,眼眸抬都没有抬一眼的说道。“冯采女,刚刚在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弄得如此狼狈。” “采女宁冯氏,参见皇后娘娘。”冯楚楚故作疼痛难耐的移步上前,低眉顺眼的解释,那弱若无骨的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看那样子吓得不轻。 “启禀皇后,是婢妾自个不小心摔的。但是又担心回去换衣服耽误了请安的时辰,所以就没有回去。” 第七十三章 卿以为何? “嗯,宁采女有心了!”皇后自是注意到冯楚楚手上简易包扎的双手,对嬷嬷吩咐道:“派人将宁采女送回雨丽景轩,让孙太医跟去看看。” 嬷嬷一弯腰,领命:“是!” 这冯家的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更何况还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要是她在刁难的话......皇上昨个儿的举动说明他多少还是有点在意冯采女的,这样子的人要是能够收为己用那自然是最好的。 冯楚楚得了皇后的指令在碧环的搀扶下离开了。 那厢,太和殿内众朝臣左右为列,一边以端家为首,另一派则以那拉家为首。 洪武帝气宇轩昂,冷冽的注视着下方的朝臣。待洪武帝坐好,福如海尖细的嗓音响起:“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冯俊如上前一步,移至两列中间,行礼之后直视洪武帝,毫无惧色开口:“启禀皇上,鲁南水患如今持续多日,臣以为若是得不到妥善处理,极有可能导致瘟疫啊,皇上!” “微臣以为冯将军所言极是,不能再耽误了,皇上!” 洪武帝双眸微微眯起,细细的打量着殿下的那对父子,眼底满是寒芒。这次早朝,冯家父子明显有意而为之! 未等洪武帝开口,殿下的端羽书和那拉仁已经拉开了架子。端羽书极力举荐自己的心腹平稳鲁南,而那拉仁则是和端羽书针锋相对,两两僵持的局面让洪武帝头疼不已。 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愿。 洪武帝斟酌片刻:“那拉爱卿体恤百姓,性情可嘉。鲁南水患持续多日,民不聊生。端爱卿曾多次引流入海,经验甚为丰富。孤以为当以端爱卿亲自负责此案,暨那拉爱卿细查入微,抚恤民情,当以辅佐。” 那拉仁虽心中多有不快,也只能憋着。 “可还有别的事情?既然没有,那众爱卿便退朝吧!”说罢,洪武帝一甩衣袍,直接走进了内殿。 一干大臣们忙行礼恭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花园中,一袭锦色黄袍步调稳健的向前走着,身后紧跟着的徐子轩便也是不急不缓。二人纷纷在一高角亭中坐下,“爱卿觉得冯家父子今日为何如此积极提议鲁南水患之事?” 徐子轩抬起眉目,定定的看着洪武帝。以他的聪明,不难看出冯家此次是故意对鲁南水患闭而远之,想要祸水东引。“冯将军一家精忠爱国。” 徐子轩自顾说完便拿起桌上的茶轻品着,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如实回答好友的话。 “听说冯家小子惹了点事,怕是自顾不暇。” “哦?竟是如此。” 闻言徐子轩倒是没在搭话,见洪武帝顺着台阶正要下去,便放下手中的茶盏跟了上去。 微风拂过,吹散了高角亭内的龙涎香气。 另一边 白色的绣花鞋稳稳地定在地上,碧环淡如柳叶的眉细挑着,一双明媚的眸子中尽是自家小姐的影子,双手轻轻将手中轻薄的外衫披在冯楚楚身上。 冯楚楚纵然在整个过程中从未抬起眉目,却早然知道来人是谁,她的声音异常沉稳“那边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 第七十四章 水溢湿脚 碧环闻言点了点头,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中多少有些不太明白:“今日白家小主分明是故意为之,否则小姐的手又如何能受伤,为何......” 清风拂面,面纱舞动。冯楚楚慵懒的倚着软塌,杏眸微眨,似笑非笑的望着碧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碧环可是忘了被皇后撤了牌子的那位?若非这白盈盈率先出手,这宫中其他几位又岂会轻易作罢。” 碧环经自家小姐这一点拨,心下了然:“可小姐的手却因白常在伤的如此严重!”她可没忘记孙太医给小姐开药时说的话! 冯楚楚望着被包扎的有些严重的双手,没有答话,内心却是嗤笑不已。历经两世,这点擦伤比起上辈子的痛算的了什么?左右也没什么大碍。 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努力控制住自己嗜血的冲动,不咸不淡的开口:“莫要着急,一切慢慢来。” 碧环琢磨不透小姐的意思,站在一旁不在出声。 冯楚楚移步至窗前,双眸灿若星辉,她微微抬头注视远方。微风轻轻吹拂,拂动了她的衣裙还有她那半束秀发。若旁的人此时正远远看来,在这朦胧之景中,眼里仿佛就只能容得下这么个如玉般的人儿。 “嗯。碧环,给我倒杯茶。” 门外候着的碧环闻声而入,斟上一杯茶:“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鲁南水患之事若是处理好了,冯家自将更上一层,为何小姐会让老爷闭而远之?” 碧环对于冯楚楚身后有一批力量的事情隐隐有些印象,却也只是以为这是老爷给小姐安排的暗卫罢了。 冯楚楚淡淡一笑,眉宇间却有一种不应属于女儿家的坚毅,她抬眼看着碧环大惊失色的模样,边走边解释分析道:“虽说鲁南水患是大案子,但是冯家现在就像是装满了水的缸,一不小心就随时有可能溢出来了,从近处看,确实是千载难逢的好事。”她顿了顿,突然低下头来,神情也黯淡下来,说了一半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让碧环听的心痒痒,急忙问道“那小姐为什么?” 冯楚楚淡淡地看向一旁的景物,继续向前走着“若是水溢出来湿了脚,就并非好事了。”说完这句话人却是已经走得极远了,碧环低着声音重复她方才的话,却仍未悟出是什么意思,一抬头,却看见自家小姐已经把自己甩的远远的了,随即开口道“小姐,等等我。”便飞奔着冲了过去。 夜色就如同打翻了的墨汁,一点点的晕染了天空,像是乌黑的盖子,遮掩了整个的世界。 高挂着的弯月,在这样的黑暗里,显得尤其孤独。 冯楚楚懒懒的靠在软塌之上,品着茶,眼眸中满是淡然,仿佛外面那样热闹凤世界完全与她无关。 而此时的碧环却是急的如何都坐不住了,为了鲁南水患一事,众人都争先枪后的各不想让,而今各个妃子娘娘都备好膳肴,使尽浑身解数的,就是为了能给自家亲戚谋路,唯独冯楚楚一个人甚是沉得住气。 第七十五章 小乖怎么了? 冯楚楚笑着端坐起身,亲自给碧环倒了一盏茶,端起自己的在鼻尖嗅了嗅“真香……” “小姐……” 碧环还没来得及开口,冯楚楚便已经猜出她想要说的话了,笑着抢先一步说道:“你放心,这么大的差事,皇上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的,还轮不到咱们干预!”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浑厚的声音响起“看来爱妃还是很了解孤的啊。”不知何时洪武帝竟然站在门外,冯楚楚微微垂下眼,长而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中的嘲讽:“果然如我所料!” “婢妾参见皇上。”说着冯楚楚便起身行礼,旁边的碧环竟然吓得面目苍白,一时忘记行礼。 “你下去吧。”洪武帝也不追究,说完便转身看向了冯楚楚。碧环见状急忙退了出去。 “你似乎猜到了朕今日会来?”洪武帝漫不经心的说道,眼里满是惯有的柔情。 冯楚楚一改之前的容颜,霎时变得天真起来“婢妾未曾猜到过皇上会来。” 他会来,他来做什么,甚至就连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她全都心目了然。如今的冯楚楚不会再是当年那个被你玩弄股掌之间的傻子了。 想罢,冯楚楚笑着迎上了洪武帝,温柔至极:“皇上要来,如何不早些差公公通告一声,也好准备晚膳?” 他的手环过盈盈细腰,道:“孤最近得了几件宝物,不知爱妃是否喜欢,明日差人拿了来,选选喜欢的。” 冯楚楚会心一笑“皇上赐的,婢妾怎会不喜欢。” “哦?”洪武帝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有些意味深长。 冯楚楚心中满是波澜,虚情假意的顾清风,怕是只有在利用她的时候,才会与她这样温存吧。 她冯楚楚就像是顾清风手中的棋子一样,没用了,将会被他毫不留情的碾碎、扔掉。 想着,冯楚楚眼中漫起了恨意,却也只是转瞬之间。 洪武帝习惯性的拉起冯楚楚的手,此时才发现他的小乖手,受伤了?洪武帝眸色深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的桌面。“这是怎么回事。” “无碍,不过是今日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冯楚楚目光有些闪躲。 洪武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目光却是在打量着冯楚楚,从她躲闪的眸中,他知道,事情断不会如此简单的。 “小乖,你还有什么需要瞒着朕的吗?” 冯楚楚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只是却是紧咬着唇,摇了摇头,“当真是我不小心,不关别人的事。” “是吗?” “是。” 洪武帝心头闪过一丝愠怒,若是别的女人现在不是应该巴着他给自己出头吗,这个女人倒是如常的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此,那爱妃就好好的留在宫中养伤吧。” 撩开衣袍,洪武帝便是起身而去。 冯楚楚,看着他的背影,恭敬的行了礼,“婢妾恭送皇上。” 起身,冯楚楚便是勾起了嘴角,纵然她不说,他不是也有很多种方法知道吗,而从被人的嘴里听到比从自己自己嘴里说出效果会更好吧。 第七十六章 前往将军府 出了宫门,洪武帝的气倒是消了几分,正看到守在宫门外的曹嬷嬷。 “老奴参加陛下。” “冯采女的伤是怎么回事?” 曹嬷嬷规矩的跪在一旁,身子却是一个瑟缩,也不敢隐瞒,只把今日之事细细的告诉了洪武帝。感觉到他从自己身边经过,才松了口气。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洪武帝眸中的那一抹复杂之色。 第二日一早,下了早朝洪武帝便摆驾丽景轩。 冯楚楚自是知晓洪武帝为何而来,见他板着脸,噗嗤一声笑了:“阿玛这几日身子不好,哥哥又闯了祸,可真是让婢妾不知如何是好?” 洪武帝没有搭话,遣退了众人后,一手将冯楚楚拉在怀里。冯楚楚一个踉跄,倒在他怀里,便听到:“冯爱卿这几年来征战四方,丰功伟绩,却从来与世无争,行为可表,既然身子不好,孤也要去探望一下才好,你准备准备。” 洪武帝生性多疑,若是自己此时拒绝。于情于礼都不好推脱。 生父患病,不去探望是为不孝。再者,一代君王体恤臣下,不感恩戴德是为无教。 抬头之间,正看到洪武帝静静看着自己,似乎在怀疑什么,又似期待什么?她莞尔一笑,谢皇上恩典。 收拾一番后,两人便出发将军府。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所以也没有准备任何迎接的排场。 冯楚楚眼底满是嘲讽,洪武帝这般做法,为的就是让将军府的人没时间准备,这样也就更能够知晓冯将军中风一说的真伪了。 轿子平稳的落在了将军府门前,洪武帝率先下了轿子,而后转过身,亲自扶冯楚楚下车。冯楚楚极为自然的将手搭在了洪武帝的手臂之上,下了马车。 她站定后,微微仰头,看着将军府大门上方高挂着的牌匾后,跟着洪武帝向大门走去。 门房见着冯楚楚,礼都还没来得及行,就雀跃的跑进了府里通知下人们出来迎接。 冯楚楚见状,抬眼看向洪武帝,眼里的紧张正好被洪武帝尽收眼底,洪武帝眉角微微上挑,牵过了冯楚楚的手,两人踏进了将军府。 冯母迎上了洪武帝和冯楚楚二人,就要行礼,却被洪武帝拦下了,她稍稍一愣,而后谢恩。 “皇上,婢妾许久未见额娘……” 冯楚楚见着自家额娘的模样,就知道额娘这是打算堵自己的,便先开了口。 洪武帝听着冯楚楚这话,笑得温柔,点了点头后。福如海见洪武帝要抬步了,忙先走一步带路。 冯母牵过冯楚楚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嗔道:“男人探讨政事岂有女子跟着的礼?” “是,额娘教训的是!”冯楚楚笑着应道,末了一把扎进了冯母怀里,她忽然觉得好生自在。 见到洪武帝进门,冯将军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扶着床脚就要走过去,步履蹒跚,面色苍白如纸,确是一副重病的样子,洪武帝急忙上前去扶住他,脸上满是关怀“爱卿不必如此多礼。” 第七十七章 原来如此 冯将军作势就要跪下,声音虚弱而沙哑:“臣不知陛下降临,有失远迎,望陛下责罚。” 洪武帝将他扶起来,叹息一声道:“爱卿身子不好,还是好好的待在床上休息,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不必这么多礼数了。” 冯将军倒也不再固执了,缓缓的又躺下了。洪武帝此番前来倒是显得自己是个贤明的君主,如今他求贤若渴,爱护部下,朝中势力,能收为己下的便一个不肯放过,若是不能收为己下的,便削弱其势力,也是一个不肯放过。 这边冯青阳和冯青云也都前来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冯楚楚,冯青阳到底是大哥,行事作风稳重一些,倒是冯青云,虽然在政界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在自家妹妹面前,仍旧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冯楚楚看了不禁好笑。 “大哥最近得了件宝贝,说是能驱虫散香,清凉发光,这时正戴在身上。我估摸着这是个女孩子的玩意,不如就送给妹妹。”说着便从前襟掏出一小盒子,金色龙边,倒是精致,打开一看,却是一晶莹剔透的白球,正是传闻中的夜明珠。 冯楚楚见着甚为诧异,抬头便问道“此夜明珠在北方国境从未见过,倒是几年前听闻南楚有一颗,今日一见,果然宝物,不知哥哥哪里得来的?” 冯青阳倒也考虑过此等问题,此番妹妹一问,也顿时警觉起来。 说来也奇怪,前几日冯青阳和冯青玉下乡时,正巧遇到几个江湖人士围捕一个老道士。 那老道士受了伤,明显不敌,冯青阳最是看不惯趁火打劫的行为,一时看不惯,便上前帮忙。谁知那老道士为了感恩,就将此宝物送给了他,他到不知这就是夜明珠,只觉得一时新奇,便收下了。 冯青阳来龙去脉还没说完,冯青云便抢上前去朝妹妹告状,听的冯楚楚一怔。原是前几日里,这阴错阳差的一场戏之后,惹来一祸,那追杀道士的人正是县衙里的便衣捕头,因误了差事,便找冯青阳二人寻仇,正巧冯楚楚托话回来,让找机会不上早朝。 这二人倒是十分敏捷,便隐藏了身份,任由那些县官将自己抓去,在牢里待了几日,也打了些板子,冯青阳倒不很介意。可怜了冯青玉一介书生,如今哪里受得了这等苦楚,养了些日子,屁股上仍旧难以拜托苦楚。 “还好意思说呢?亏得那几个县衙不认得我们两个,否则还怎么就阴错阳差的演了这么一场戏。” 说罢冯楚楚便也笑了,突然从地底下钻出一个调皮孩子出来,不猜便也知道此人就是冯青玉,冯楚楚一脸责备,言语之中却带着宠溺“你若是这样一直调皮下去,将来势必要闯祸的。” 冯青玉笑着“青玉才不会闯祸,青玉还要保护姐姐呢?” 冯楚楚在他脸上微微一掐,笑意盈盈“好好,以后青玉要保护姐姐。” 冯母看着几个孩子这样的相处方式,便宽心笑了下来,转眼看向冯青玉,温柔地说道:“你姐姐舟车劳顿,不要来扰她了,让她好生歇息吧。” 第七十八章 谈论 冯青阳和冯青云倒是好说话,冯青玉则是不依了,一脸委屈状,可怜兮兮的望着冯楚楚,冯楚楚见此,心顿时一软,朝着自家额娘点了点头,在冯母无奈的眼神中,对着冯青玉说道:“玉儿,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冯青玉一听这话顿时神采飞扬,来了精神。 二人牵着手一同来到父亲的房里,冯楚楚站在门口忽然顿住了脚步,低下头轻笑着“玉儿,里面有个哥哥,姐姐让他陪你玩好不好?” 冯青玉一听,两眼放光,急忙点头,冯楚楚笑着“那你现在要听姐姐的话。” 洪武帝正和冯将军谈论最近的国事,没想到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他的感知极其敏锐,收住了话头,冯将军侧耳一听,也听到了动静,脸上满是无奈,急忙道:“请皇上恕罪,是臣小儿又贪玩了,臣教子无方,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洪武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爱卿言重了,孤素来喜欢习武之人,既然是冯将军之子,武功自然也不会差,爱卿且好生休息,孤还未见过青玉这孩子,孤且去看看。”说完正要往外走。 洪武帝刚一出门,正见冯青玉,这冯青玉似乎是知道他要出来一般,看见了也只装没看见,并不不行礼,一个飞身跳到了屋顶。 洪武帝见这情形,薄唇微微挑起,一个飞身跟了上去。 见洪武帝离开了,冯楚楚从角落的树丛中现身,提着裙子,跑进屋内。 “阿玛。”她冲进了屋子里,半跪在床头,看着面色苍白的冯将军,顿时一阵心疼。 “阿玛,我不是让您找机会不去上早朝,您怎么真把自己弄生病了?” 冯将军赶忙擦去女儿脸上的眼泪,虚弱的笑了笑,说道“傻孩子,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好骗的,我若是装病,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 冯楚楚忍着掉眼泪的冲动,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浓浓的哭腔“那父亲早就猜到皇上回来?” 冯将军听了点了点头,安抚的为冯楚楚拢了拢鬓边碎发,说道:“我虽为一介武将,不甚权谋,但是毕竟也在朝中历经风雨多年,皇上的心思,如何猜不到呢?不过这样也好,此番不正好推脱掉了鲁南水患一事!” 冯楚楚面色苦楚,满是悔意“阿玛受苦了。” “阿玛受再多的苦都无所谓,阿玛只希望你过得好。”这样说完,冯楚楚的泪腺就再也管不住了,崩塌一样,不断地涌出来。“皇上是多疑的人,快别哭了。依玉儿的那点功力,怕是拖不了多久吧。” “还是阿玛想的周到。”说罢便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于此同时,皇宫内。 一袭玄色衣裳的年轻男子紧跟在端老爷身边,纵使他武功姣好,却也是跟得费力。由此可见,自家老爷自然是遇到了急事。 且不说这步履匆匆的端老爷,说说这端老爷身后跟着的年轻公子哥便是他此番极力推荐的心腹玄清。 第七十九章 端流云进宫 此人相貌俊朗,爱恨分明,倒不是全随了这端老爷的性子。端老爷素未有子,这玄清倒也算得上是半个儿子,玄清又极为孝顺,对端老爷爱戴的很,端老爷心里也是极为高兴的。 “老爷,您这是要进宫?” 端羽书连停下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微微喘息的解释道:“皇上下的这道圣旨,虽然表面上让我主事,可是偏偏找来个那拉仁辅助,说是辅助,其实不就是让我们互相制衡,我与那拉仁这些年的关系皇上也看在眼里。” “那皇上如此一番大费周章是何意?” 端羽书突然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现在皇上是谁也不想得罪,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一座山上同放两只猛虎,若非一公一母,岂能共存?” 玄清似乎明白了端羽书的话,顿时不再说话,只紧跟在后面。 当端羽书面目发黑的从御书房回来出来时,等在外头玄清急忙迎了上去。 “见到皇上了?” 端羽书一听这话脸色黑得厉害:“皇上去冯将军那里。表面上是体恤臣子,不仅落下来贤明的称号,还轻而易举的躲掉了老臣,怕是皇上早料到老臣有此一招啊!高,真高。” 玄清闻言微微一怔,心下了然。也猜到端羽书此番定是没有见着皇上,这会儿心里正郁结。“如此,老爷可要去看看柔贵妃?” 经玄清一提醒,端羽书愣了愣,老了,真是老了。时下最受宠的柔贵妃可是自己的女儿!霎时间,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容逐渐散开来。 冬至天寒,未至晚间,便已是霜上瓦的局面,柔贵妃本就身子弱,哪里抵得住这地冻天寒?贴身的丫鬟倒也懂事,及早的在屋子里煮些姜茶候着。 一身雪白狐貂荣罩袍随意的披在身上,身子也是半靠在床炕上,人显得有些疲惫,见到了自家父亲,便着急就要起来,端老爷急忙行礼:“娘娘金安。”玄清也急忙跟着行礼,柔贵妃急忙起了身,将阿玛扶起来,随即遣散了身旁的宫女们。 娇柔的面上笑意盈盈:“不知阿玛此番前来是有何要事?” 端羽书笑着道:“哪里有什么要事?这天渐寒了,阿玛就是来看看你的。” 柔贵妃轻轻一笑,颇为淡雅:“阿玛,坐。”随即看向旁边的玄清,眼底漾起一丝别样的神色,她呆怔了片刻,亏得身旁的老父提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招呼道:“玄清哥,你也坐。” 玄清也只当是未曾见到柔贵妃方才那一刻的失神一般,神定自若的坐在一旁。 刚落了坐,丫鬟们边端上了刚煮好的姜茶,斟了两杯,正要走,便被自家主子叫住:“梨儿,清哥素来不喜欢辛辣的茶水,换些绿茶。” 玄清微怔了怔,颇为惊诧的抬头望向端流云。 端流云恍若没有见到玄清的目光,接着道:“这天气寒些,喝些姜茶自是好的,梨儿也倒懂事,知我素来体寒,一至天冷便煮些姜茶候着。” 第八十章 探望女儿 端羽书笑了起来:“这倒是个懂事的丫头。”顿了顿,扭头看了眼玄清,随即注视着端流云,眼底划过一丝厉色,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娘娘倒是教导有方。” 端流云闻言一怔,心底泛出丝丝涩意。她自是没有错过阿玛的动作,小脸顿时煞白。阿玛这是才暗指自己对玄清哥的称呼呢!他该是知道的......端流云敛下眼底情绪,低声道:“女儿省的了。” “娘娘可知晓皇帝今日移驾冯将军府一事?这冯家小女儿不过一介采女,竟使得皇帝与她一同出宫回府探亲。这宁采女倒是个有手段的主儿!” 端流云不自觉的绞紧手帕,恨恨道:“阿玛定是不知,这冯楚楚入宫多日,面纱可是一直带着不曾取下呢!”说罢转而道:“阿玛难得进宫,老提这冯楚楚作甚。也不知阿玛今日找皇上可是有要事?” 端羽书拿起旁边的茶斟了两口,不急不缓的说:“倒也没有什么要事,说来还是那鲁南水患一事。” 端流云淡淡的舒了一口气,自家阿玛,怕是再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了。“鲁南水患一事,皇上不是已经交给阿玛全权处置了吗?” 端羽书轻叹一声:“确实如此,只可惜鲁南水患一事那拉家也掺和进来。一个不慎,阿玛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后宫严禁参与政事。上次朝堂之争,皇帝已经有些不悦。阿玛,若不是皇上宠爱我,哪能如此纵容我?”端流云拿起茶盏,拨开茶叶,抿了一小口。 端羽书看着榻上的女儿,蹙眉不再言语。 玄清知道,这是要他开口了。后宫里素来不允许男眷入内,端羽书此番带着自己前来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劝说端流云? 玄清笑着看向端流云,道:“柔妃娘娘这么说可就错怪老爷了!老爷这几日为此事茶饭不思,且不说事后功劳大小,那拉家辅助自然是好事。怕就怕那拉家不怀好意!若是从中作梗,鲁南水患不仅不能平息,反而日益严重。” 说罢,玄清抬头与端流云的视线碰撞,意识到她正看着自己,低下了头,继续说着:“若出事,那拉家虽也会受些连累,可终究还是端家办事不利,到时候可就一言两语,难以说清了。” 端流云心中暗叹一声,今日阿玛带着玄清哥进宫为何而来她又怎会不知?端流云努力扯出一抹笑意:“玄清大哥说的是,我会尽力说服皇上的,只是最近朝中几番势力纠缠,闹得人心不安,还望玄清大哥和阿玛多加小心。” 玄清说的话,她一向最能听的进去。她对他的情意早已根深蒂固,可惜他愚钝而不开化。虽待自己也极为温柔,可亲自锈给他的荷包,右下角绣着木石联盟的情话,也不知他是看不懂还是如何,从未见他佩戴。难道看不懂自己的心意? 如今她已是贵妃,也罢,也罢...... 玄清见着这样的柔贵妃,竟生出一抹怜惜来。 第八十一章 有私情? 端羽书微眯双眼,注视着两人好一会,抿了抿唇:“时辰不早了,臣先告退。柔贵妃多加劳心。” 端流云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景,久久不曾回神。那梨儿走进来,端了一碗姜茶递到端流云手上。端流云接过茶憋着气一口气全喝下。 正是此时,那梨儿战战兢兢的行礼,“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万福。”柔妃素来喜静,这端老爷和玄清少爷一走,皇后便扶着太后大驾光临。不必猜想,便也知道是皇后前去告的秘! 端流云不解,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迎接二人。端流云盈盈一笑,娇柔万分:“太后娘娘金安万福。皇后娘娘金安万福。” 这后宫耳目众多,外男进入后宫的事情传到皇后那里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其中哪里又值得太后前来?莫不是因为玄清哥? 今日太后一席绛紫缕金翟凤祥云纹的宫装,金色刻丝对襟,每羽翟凤毛上点缀着亮闪的虎睛石,头戴云鬓花颜金步摇,暗金色的指甲套,紧抿双唇十分严肃。“那里来的狐媚,一股腥气!” 太后恶毒的言辞让端流云一愣,未来得及反应,只见皇后挽着太后走了过来。皇后一席朱红色缎织凤凰碧霞罗,逶迤拖地缕金刻丝朝阳金凤裙,头戴镶宝石金凤簪,斜插五凤挂珠钗,透着尊贵的皇家贵气的那拉景华似笑非笑的看着端流云:“起吧。” “达姑。给本宫掌嘴!” 端流云刚刚起身,听闻一句:“柔贵妃,得罪了!”便生生受了太后旁跟着的达姑嬷嬷一巴掌。她可没有错过皇后讥讽的笑意!端流云捂着脸,也只能急忙跪在地上请罪:“母后恕罪,臣妾不知,母后此话何意?” 皇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站在旁边冷哼一声:“何意?别人不知,奈何柔贵妃不知吗?” 端流云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别以为我不清楚是你捣鬼!随即道:“母后,臣妾冤枉!请母后为臣妾做主。” 端流云跪着爬到太后面前道:“母后,臣妾不敢隐瞒,此番是阿玛前来进宫找皇上商议事情,孰料皇上与宁采女出宫回府探亲,阿玛与玄清哥扑了个空,故则前来与臣妾见一面,话家常而已!臣妾对皇上死心塌地,绝无二心啊。” 皇后拨弄着刚刚上好蔻丹的指甲,嘴角一掀:“玄清哥,叫的可真亲热啊。” 太后冷冷的注视着跪在地下的柔贵妃,轻哼一声,旁边的宫女扶起后裙,太后稳稳的坐在主榻上。 “柔贵妃啊,你进宫也有许多年了,这后宫的规矩你自然是知道的,你让哀家如何说你啊?” 端流云听太后的语气,怕是要为皇后撑腰吗,而自己这个黄连是吃定了!也不再解释,急忙叩头请罪:“臣妾知错了,请母后责罚。” “哀家就罚你,一月之内不许出门,待在房里抄道德经,可有异议?”太后眼底满是嘲讽,倒也是个懂事的。 端流云咬紧牙关,将心里的怨恨压下,恭敬的磕头谢恩。 第八十二章 有何秘密 这个结果虽在那拉景华的预料之中,终究还是有些不满意。欲加之罪,现下能让这柔贵妃吃吃苦头压压她的锐气也是极好的。 如此一想,皇后的面上终于露出笑意,扶着太后在御花园走着,一副亲和顺从的模样,没了半分母仪天下的姿态。 太后看在眼里,极为赞赏,一脸慈祥。似是不经意间将手附在皇后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带着怜惜和宠爱的语气说道:“哀家知道你是一宫之主,行事大度。但这违反后宫规矩的事情是绝不允许发生的,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那拉景华苦笑道:“这区区小事,劳烦母后大驾,是臣妾处事不利,请母后责罚。” “你啊。这后宫就要不太平了,景华你多加注意。” “臣妾谨记母后教诲。” 太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面目略微有些狰狞:“这才刚刚会走,便想要飞!看来哀家时不时还是要露面才行,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皇后如惊着的鸟一般,突然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太后,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 而洪武帝与冯楚楚两人,在冯楚楚依依不舍下两人紧赶慢赶回了皇宫。 夜色将近,宫中异常安静,唯独柔贵妃宫内一阵娇声细语。 “皇上,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洪武帝急忙将柔贵妃从地上拉起来,见那面上泪眼盈盈,十分娇弱与无助,让人心生怜意。 洪武帝温柔的擦去她面上的眼泪,道:“爱妃委屈了,孤这几日政事繁忙,都没有时间陪爱妃,是孤的错。” 端流云微愣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怪皇上。” 洪武帝闻言,眼底划过一丝阴翳,转瞬即逝。只见他温柔的将柔贵妃搂在怀里:“爱妃如此贴心,真是想不让人爱都很难啊。” 端流云面容中尽是温柔,“皇上。”被洪武帝如此温柔地对待,任谁大概都抵挡不住吧?她亦是如此。 而正欣喜娇羞着的端流云并未注意到,洪武帝温柔的眸子底下别样的神色,他是谋划着什么。 端流云见洪武帝半晌不言语,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人忽然开口道:“太后这是要给孤一个下马威啊,孤方登基,现朝中局势不稳,若是孤现在去太后那里问罪,便正中了太后的计谋,但是爱妃这一巴掌绝不会白受的。”说着捧过端流云的脸心疼地说道:“孤都舍不得打的脸,多心疼啊。” 端流云低着头,呢喃着:“臣妾无能分担皇上的重担,还请皇上不要为臣妾分心。” 洪武帝温柔地在她额头上轻吻,惹得柔贵妃身子一阵轻颤,倒在了他的怀里。洪武帝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肩膀,打横将她抱起,往里间走去...... 自从探望了阿玛后,冯楚楚这几日窝在房里弹琴,再不是便去藏书阁看书。至于洪武帝似乎是忙了起来,算算日期也有几日没见。 这日,如往常一样,冯楚楚前去藏书阁。 第八十三章 借刀杀人? 为了掩人耳目,她一向在藏书阁内看着空间内的医书。只有这里,能够暂得一时清净! 看的入迷时,冯楚楚竟是不知藏书阁有旁的人进来了。若不是不断拿起书籍有放回去的动作太过频繁,怕是怎么也不会注意到。 这时候会是谁?他又在找寻什么? 冯楚楚抬眼正巧见到徐子轩正小心翼翼拿起一本书,神情如逢大赦。冯楚楚见状明眸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便悄悄躲在了书柜后面,细细看着。 徐子轩展开纸卷匆匆查看之后,神情愈发冷冽,便将卷本整理好放回原处,这才离开了藏书阁。 待徐子轩走后,冯楚楚微微皱眉,从书柜后走出,走到了方才徐子轩站立的位置,拿起了他放下的那卷书。 竟然是先皇在位时记录成王叛乱的书卷?冯楚楚微微眯起双眼,盯着手里的书卷若有所思,这徐子轩查这些旧案是想做什么? 实在想不出徐子轩的目的,冯楚楚也不再逗留。将书卷放回原位之后,随便抽了本书,登记好了便离开了藏书阁。 那日出宫回府探望阿玛,便引起不少人注意。如今她在宫中无权无势,如履薄冰。她只得整日窝在丽景轩与藏书阁,与世无争。 徐子轩与顾清风关系那般好,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何徐子轩来到藏书阁行踪却如此诡异?若是为了徐子轩这件事而动用自己的力量,一步被洪武帝察觉,那可就大事不妙!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冯楚楚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决定旁观,不关己事便高高挂起吧! 晚间回去时候,路过竹林,却又见一宫女鬼鬼祟祟的不知在作甚。冯楚楚微微挑了挑眉,今日怎如此奇趣?差碧环尾随其后,查明其出处,这深宫之中或许又有什么动作了。 冯楚楚娇弱的身姿在空荡的路上十分显眼,一席淡蓝绣花缎裙,裙上绘着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分外美丽,软毛织锦披在身上,裙角边几点透明的珠花散散的装点着,一条水蓝色烟罗系在腰间,两鬓的发松松的散落下来,白玉压鬟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 不一会而,之间碧环小脸煞白,行色匆匆的赶来。 看情形,出事了! 冯楚楚蹙眉,抿紧了唇。面纱与披风被夜风浮动,一丝丝凉意侵入心尖。 “小姐,奴婢尾随那人一路,却见这宫女在咱们丽景轩停了下来。也不知说了什么,竟被放了进去!随即,奴婢看她在树下不知道埋了什么,待这宫女离去,奴婢自己又将她埋的挖了出来。结果......” 说到这里,碧环的身子有些颤抖,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插满金针的木偶! 冯楚楚盯着这木偶,忽笑出了声。接过这木偶上面黑色的墨迹极为潦草的勾画了三个字,刘少星! 呵,借刀杀人的戏码。 木偶?这宫中最为忌讳的就是这等诅咒游戏,竟然把目标锁定了自己。如此狠毒的女人,自己怎么能不陪她玩上一玩。 第八十四章 螳螂捕蝉 庭院骤静,只得冯楚楚与碧环二人。 “回丽景轩。” 回到丽景轩用膳后,冯楚楚纤纤细手撑着头,微眯双眼,慵懒的靠在榻上。刚刚泡上一壶茶走进的碧环便见到这美如画的一幕,让人不忍心打破。 “来了?”冯楚楚睁开双眸,一双顾盼生神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碧环:“晚间那宫女什么来路?” “回禀小姐,奴婢当时挖出那木偶后便派人跟着查探情况,此女后来进了雨花阁未曾出来。”碧环看了几眼上方的冯楚楚,仔细斟酌后这才说道。 冯楚楚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冷冽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惊讶:“查清楚了?是雨花阁?” “是,雨花阁。” 冯楚楚点了点头,依照周文君的性格,若要陷害自己又怎会做出这等子蠢事?想必也是有人想看她和周文君鹬蚌相争,而坐得渔翁得利。 碧环微胖的瓜子脸乍红,赶紧递过茶给冯楚楚,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小姐为何不遣人抓了那宫女询问一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抓了又如何?”冯楚楚不欲对是否这宫女来路多加纠结,淡淡道。 “那,咱们是……” “等。”说罢,冯楚楚眸清似水的美眸把玩着垂下的浓密柔润的青丝,不再言语。 冯楚楚的话意味深长,碧环一时猜不着是什么意思,百思不得其解,可是转念一想,自家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此,小姐定是有自己的主意才是。 夜色渐渐浓厚,洪武帝今夜还是不曾来。 “歇吧。” 第二日,果不其然,皇后,白盈盈,刘少星,周文君领着众宫女一起来到丽景轩,平日里安静的丽景轩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各位姐姐请安。”冯楚楚迎上前去行礼。 今日皇后身着玉涡色暗花四喜如意纹纹路便袍,淡淡的赤金银杏叶的耳坠,水绿色镂花金枝线叶天香绢披肩随着人群浮动,一条如意流苏丝绦趁得月貌花容,极尽雍容庄严。 “免礼。”皇后免了冯楚楚的礼,随即坐上了主座的位置。 “先皇在时,因木偶一事,闹得皇宫鸡犬不宁,死伤无数。因而太后也是最忌讳此事,故则宫里最忌讳诅咒之事。若是出现木偶如此一类,被她老人家知道,那便吃不了兜着走!按律……”皇后脸色一沉,锐利的双眸直指冯楚楚。 周文君抿了抿唇,狐疑的看着皇后与冯楚楚,隐隐明白了什么。 白盈盈掩面轻笑,“皇后娘娘,您可别吓唬臣妾啊!按律当如何?” “按律当斩……” 众人面面相觑,皆生出一身冷汗。 霎时间如冷风袭上心头,冯楚楚只觉得周身泛寒。她忽的抬起头,面上的表情因戴了面纱让人看不真切,可她那宛如惊鹿般的眼神,竟像是做了坏事受惊似的。 白盈盈见状嘴角微微斜挑,摆出一副得意的面容。 “噢?竟是如此。也不知皇后娘娘今日来是……”冯楚楚并未上前,而是又微微垂下了头。 第八十五章 黄雀在后? 今日一大早皇后娘娘急匆匆的赶来,想来也是刚刚得知自己的丽景轩有木偶? “本宫听闻你在宫中玩巫术的把戏?”皇后从容,不急不缓的说着,边说边看向身后的一个小宫女,这宫女看着倒也是个眼熟的人。冯楚楚细细想了想,原来,这正是那日让碧环去盯着的那个宫女。 那宫女触及皇后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忙请罪,脸上满是惊惶,“皇后娘娘明察,奴婢确是亲眼见着宁釆人从将军府回来后手上拿了一个木偶,看样子极为匆忙,所以……所以奴婢才告知皇后娘娘的!娘娘!奴婢所言并无半分虚假,皇后娘娘……” 冯楚楚身穿一件松花色刺绣镶边如意纹袄,逶迤拖地丁香底刺绣镶边缠枝花百水裙,身披淡粉色白底印花碧霞罗蜀锦。柔顺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衔珠宝石凤冠,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玛瑙手镯,腰系撒花缎面腰封,上面挂着一个素纹荷包,脚上穿的是色乳烟缎攒珠绣花鞋,整个人显得仙姿玉色明艳端庄。 如今一听这宫女的言辞,眼眶微红,她瞪大了双眼,一副气极的模样:“休得胡说!你一不是我丽景轩之人,二不能近我身,如何得知我从回宫时行色匆匆?三则,宫里明令禁止玩弄巫术,我若是要陷害誰,又岂会光明正大的拿着木偶让你这等最下等的宫婢见着?” 周文君挑了挑眉,对于冯楚楚的表现颇为诧异。她倒是不知,这几日未见冯楚楚变化如此大,竟然懂的反驳,据理力争? 刘少星并未插话,今日的她一身冰蓝色折枝花卉锦衣,逶迤拖地澹澹色绣油绿色缠枝纹散花裙,身披山茶黄撒花薄纱。头绾风流别致随云髻,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腰系杏白色如意流苏丝绦,整个人新月如佳人,潋潋初弄月。 她拿起茶盏,拨弄了两下,小口小口的喝着,并不插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戏,她们很清楚,今日这场戏不能随便插足,一旦插足,就容易引火上身。 白盈盈见着周文君和刘少星的态度,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皇后娘娘,这丽景轩也不大,宫女有没有胡说,搜一搜不就知道了?” 冯楚楚并不看白盈盈,朝着那拉皇后微微福了福身:“皇后娘娘主管后宫,要搜丽景轩婢妾并无怨言,但要斗胆问上一句,若是皇后娘娘搜完之后,仍旧一无所获,该如何是好?” 那垃景华闻言轻轻皱了皱眉,而后突然笑出声来:“瞧妹妹说的,若是真搜不出来,一场误会罢了,姐姐给你赔罪不成?”顿了顿,那拉皇后深深地看了眼冯楚楚,接着说道:“但是倘若是搜出来了,依照母后的脾气,本宫怕是难以保你。” 冯楚楚笑笑,说:“皇后娘娘多虑了,清者自清。” 第八十六章 意欲何为 她又怎会不知这那垃景华为何如此,想必也是顺坡下路,若是能顺手收拾了自己那正好,若是没有,这白盈盈才是怂恿的,自己怎么也不会找上她呢! 敛下双眸,冯楚楚退在一边,不再多说。她倒要看看,这木偶究竟是谁做的手脚! “好一个清者自清,既然如此……”那拉景华转头看向身后的女宫道:“你们都去搜搜看。” 众人一时之间全散开来,四处分散着去找那个所谓巫术的木偶。冯楚楚站在角落,冷眼旁观那些狐假虎威的宫女们肆意翻找着,丢弃着她的东西。 只是,这白盈盈为何也那么大兴趣的四处翻找?她这般唯恐天下不乱是为何? 就在冯楚楚走神时,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边跑边大喊着:“皇后娘娘,找到了。” 这个宫女在冯楚楚的床榻之下找到了一个写有“刘少星”三个字的木偶! 冯楚楚看着那宫女手上的木偶,瞳孔一缩。那木偶身上密密麻麻的扎满了银针,赤面獠牙,木偶的面容更是十分骇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非那宫女埋的只是一个幌子,只为迷惑自己? 不对!周文君与刘少星神色都十分正常,略微有些幸灾乐祸。冯楚楚下意识望向白盈盈,果然,白盈盈脸色骤然煞白,十分可疑!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那拉景华看着也是一惊,正要发话的时候,冯楚楚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恕罪,婢妾明明没有做过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婢妾的宫里,婢妾也不知道,还请皇后娘娘为婢妾做主。” 碧环见自家主子跪在地上,随即也跟着跪下:“请皇后娘娘做主!” 那拉景华抿了抿唇,“六姑嬷嬷,你去瞧瞧那木偶。” 六姑从宫女手上接过木偶,神色有些扭曲,放下木偶后,走近那拉景华凑近她的耳朵道:“这木偶,是用贝耶楠木金蓉丝布所做。” 那拉景华突然转过身子,盯着白盈盈怒斥道:“白盈盈,你可知罪?” 当年的事情,那拉景华也是知晓一二。当年白郡王战功累累,太后娘娘甚为喜爱,满朝文武之中,也就赏了他一块贝耶楠木金蓉丝,这样宝贝的东西,竟然拿着做这种东西? 白盈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是知道白家祖上出过一个白郡王,十分受赏识。可白郡王却出了不成器的儿子,故而到她父亲这辈只是区区太尉而已。这贝耶楠木金蓉丝布她是听父亲提过的,这是先皇赏赐的!白盈盈急忙扣头道“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啊,臣妾绝没有做出此等下流事情来,臣妾当真要做,也绝不会拿贝耶楠木金蓉丝来做啊,一定是宁釆人陷害臣妾。”说完便狠狠腕了一眼宁釆人。 冯楚楚正欲上前,孰料碧环却急忙扣头道:“皇后娘娘明鉴啊,小主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碧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见那跟在皇后娘娘身旁的嬷嬷对着自己就是一脚踹了过来,只觉得胸间一阵剧痛。 第八十七章 所谓何事 六姑嬷嬷轻蔑的扫视一眼冯楚楚,眼底之间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道:“皇后娘娘审问后宫之事,哪里有你个奴才多嘴。” 冯楚楚心疼的看着碧环,此刻却也无计可施,冷嘲道:“皇后娘娘明察!这等东西我冯家可没有,再者我冯楚楚可做不出这等事。” 那拉景华冷哼一声,“白盈盈,你可还有话说?” 白盈盈看向身后的刘少星,却见刘少星一时低了头,自己心下也没了主意,便将矛头指向了周文君,道:“一定是她,是周文君,周文君派自己的宫女将木偶送到丽景轩,然后让其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告状。” 周文君此时也顾不得如何,急忙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这可真是一个好大的阴谋,竟然连自己身边的宫女都算计进去了!看来自己若无法解释这宫女所作所为,怕是讨不到好处了!周文君狠狠瞪了一眼那宫女,无力道:“这贱婢确实是雨花阁内的。” “你是庄常在宫里的?”那拉景华揉了揉眉心。 “回皇后娘娘,奴婢确实是雨花阁的。这,这……奴婢想起来了,当日小主去御花园赏花,奴婢当时正巧去拿东西见着宁采女的。” “庄常在,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那日里在御花园赏鱼?” “我……”一阵尾音拉的长长的,却吞吞吐吐,一时说不出话来。 正此时,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幽柔而娇嫩的声音:“妹妹可以证明庄常在那日里在御花园赏鱼!” 众人眼睛齐刷刷的望去,却见柔贵妃她身穿石蓝鸡心领直身褙子,逶迤拖地浅褐绣梅竹兰襕边宫裙,身披普蓝色绒的灰鼠薄烟纱。 整齐的青丝,头绾风流别致祥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累丝镶宝石挑心钗,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梅叶戒面的金戒指,腰系绣白底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网绦,上面挂着一个鹅黄色底绣双喜纹杭缎香袋。脚上穿的是赭红色掐金挖云红香羊皮绣鞋,整个人妍姿俏丽却又落落大方,不慌不慢走来。 端流云眼角余光见着一旁冯楚楚安静的主仆两人,的上前,“给姐姐请安。”柔贵妃半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今日可是热闹,不知姐姐怎如此大动肝火?” “大清早的,庄常在的丫鬟跑来向本宫告秘,说是这宫里有人欲行巫术,本宫便来看看,妹妹方才进门时说的什么?” 柔贵妃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冯楚楚,周文君道“皇后娘娘问的那一日,臣妾路过御花园,正巧遇到了周妹妹在湖畔亭内坐着,便小聊了一会。” 周文君虽不解这柔贵妃为何突然现身,且还为自己帮腔,却也急忙附和着:“回皇后娘娘,那日臣妾确实与柔贵妃娘娘在一起。” 柔贵妃掩嘴笑着,突然低头望了一眼白盈盈,问道:“不知白妹妹犯了什么过错,如此心慌?” 白盈盈恨意更浓,狠狠地瞪了一眼柔贵妃,倒是让柔贵妃吃了一惊。事到如今这白家的竟还如此大胆,倒是有趣。 第八十八章 内幕重重 皇后娘娘睨了一眼柔贵妃道:“庄常在宫内丫鬟妖言惑众,杖毙。” 那宫女顿时吓的面目失色,连忙扑向白盈盈,“奴婢不想死啊,白常在救救奴婢!” 白盈盈小脸煞白,手帕被绞的皱巴巴的不知所措,指着那宫女语无伦次道:“该死的贱婢,你……我与你……我又要如何救你!刘姐姐!” 白盈盈一张洁白小脸上竟然已经吓出了泪来。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回过头去求助身后的刘少星。 “皇后娘娘,既然这事情与婢妾无关,不知这白常在该如何处置?可是如娘娘所说:按律当斩?”冯楚楚眸色凝重严肃,脸色铁青,阴沉着注视着白盈盈,话却是对着上方的皇后娘娘所说。 今日之事,怕本是这白盈盈与刘少星伙同想要陷害于我,而周文君毫不知情的被拖下水。 只是,这木偶究竟如何被搜出,又是何人放入? 莫不是…… 正想着,一抬眼便对上那拉景华阴翳的双眼,冯楚楚一个激灵的寒颤,不敢深想下去。 “你们身为后宫妃嫔,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为何此般糊涂,做出巫术之事!若是被母后知道,非要了你们的小命不可。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还有人知晓!” “那宫女妖言惑众,杖毙。庄常在管教无方,闭门思过抄录佛经一遍。” 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冯楚楚知晓,这那拉景华怕是要保下白盈盈了! 就在此时!丽景轩外突然传来一甘宫女太监的声音:“太后娘娘金安万福!” 入宫有段时日,这丽景轩从来都没有这么热闹,今日可是接的一出又一出好戏码。冯楚楚心中暗道,这太后倒是来的及时! 众人纷纷行礼,“太后娘娘金安万福。” 皇后此时也不得不下来迎接太后:“见过母后。” 达姑嬷嬷搀扶这太后进了房内,一进门,太后便注意到地上的木偶,随即神色大变。 冯楚楚倒是觉得有趣,这皇后与太后见了这木偶竟然都如此大反应,这木偶究竟什么来头?一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白郡王又如此大能耐让太后都变了脸色?这其中莫不是有…… “这东西是谁的?”太后极其平淡的望着木偶,若不是冯楚楚一直注意着,怕也会以为是自己看错,刚刚神色大变的人并不是太后! 那拉景华僵了僵,正欲开口,却被柔贵妃抢先开口:“回母后,这木偶啊是白常在做的。” 白盈盈憋着一口气,颤抖着转过身,“求太后娘娘做主啊!这木偶在宁采女的丽景轩发现,却不知为何冤枉是臣妾所做!” “混账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宫中有这等东西?”太后怒斥道。 “太后饶命啊,臣妾冤枉。” 这白盈盈真是死到临头都要拉自己下水,也不知自己如何让她这般看不过眼!冯楚楚上前一步,道:“回禀太后娘娘,这事说来话长,不如太后您坐下喝口茶,容婢妾好好与你说吧!” 第八十九章 可有异议? 太后并未理会冯楚楚,锐利的眼神直视着跪在地下痛哭流涕的白盈盈,拂了拂手:“起吧。”神色突然黯淡下来,恍若老了几十岁。 白盈盈如若大赦般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哭花了的妆容加上她那又惊又喜的表情,好生诡异。 白盈盈双目空洞,颤抖的叩拜谢恩:“谢太后娘娘,谢太后娘娘。” “哀家乏了,既然皇后查清楚是那贱婢生事,杖毙便是。”太后冷冷的看向跪倒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宫女,毫不留情的话语更是让白盈盈一阵胆战心惊,太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拉景华十分诧异,却也没有多说,走上前搀扶着太后,勾人的丹凤眼此时满是凌厉阴毒之色,狠狠剜了一眼白盈盈:“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本宫不希望再听到有关巫术的事情。后宫不是让你们争斗的!” 白盈盈暗自将那宫女与冯楚楚、柔贵妃以及周文君骂了个遍,却也知道今日若不是太后见了那木偶…… 冯楚楚望着众人,以为不明的勾起了嘴角。这太后身上秘密可真多,明明最厌恶巫术却因为那制作木偶的东西牵扯一位‘故人’?便这般轻易放过了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 “刘良缘,此事与你无关却平白无故牵扯进来,赏…望良媛好自为之。” “宁采女,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宫内一言一行还是多加注意的好。” “庄常在多加管束底下之人。” 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处理了自己。若不是自己昨夜临时决定让碧环去柔贵妃那里走了一遭,周文君怕是难以善了。 从白盈盈慌不择言的改口将矛头对上周文君,冯楚楚可没遗漏周文君的变化。也不知周文君今日回去之后有何打算。念及此,冯楚楚冲端流云笑笑,转而注视着太后。 只见太后颇为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那拉景华的手:“今日所有与巫术牵连之人,罚抄录佛经三遍,闭门思过三日。可有异议?” “谨遵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教诲。”众人纷纷行礼。 “走吧,皇后虽哀家回宫。” “恭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端流云注视着太后与皇后一举一动,心中了然。今日还真是不枉此行,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好戏真真有趣。只是,冯家那位……端流云望着冯楚楚,眸色一暗。 待太后与皇后一同离去,白盈盈也顾不得对冯楚楚放狠话,拉着刘少星急匆匆离开了丽景轩。“咱们也走吧。”临走前,端流云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冯楚楚。 待所有人离去,丽景轩总算安静下来。 “曹嬷嬷,快宣太医。”冯楚楚懊悔的叹了口气:“傻丫头,疼吗?” 碧环扭捏中带着局促不安,摇了摇头:“不疼。” 另一边,周文君终于在御花园追上了柔贵妃。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稍等!”周文君擦拭着眼泪,故作坚强:“方才多写贵妃娘娘相助。” 第九十章 另有打算 端流云莞尔一笑,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突然道:“无心插柳罢了。若有心,你该是去谢谢你的好妹妹宁采女。” 见周文君陷入沉思,端流云带着紫竹往钟粹宫走去。 “娘娘为何不让周文君乘了您的情,反应将这机会送与宁采女?”紫竹见已经快要到钟粹宫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要的是宁采女承我的情。” 丽景轩。 碧环两眼微红,腮帮子鼓得高高的,她委屈的瘪着小嘴:“小姐,这太后与皇后欺人太甚!” 不知为何,冯楚楚见着碧环这幅神情竟“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明媚分明的五官隐隐流露出妩媚:“好了,我自有分寸。你不是最喜吃桂花糕,我让御膳房做了些来,怕是要送到了,你到门口去候着吧。”心中却是叹息,让她跟自己进宫,也不知对她是好是坏!实在是苦了她。 冯楚楚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毫无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水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刚拿起茶盏,碧环便哭丧着脸走了进来:“小姐,周文君来了?” “无外人在,你可以称呼我为小姐。可若是换做他人,该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宫中万事要小心!出了丽景轩,这宫中耳目众多,若是被有心人以此做文章,我要没法保住你。就如同今日一样!你可记下了?” 碧环惊愕失色,联想到太后与皇后娘娘今日的言辞,小脸煞白,追悔的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 “去候着你的桂花糕吧!” 冯楚楚早料到柔贵妃不会应下周文君的人情,周文君会来自是在她意料之中。故则,她便早早的就吩咐御膳房今日送些桂花糕过来打发了碧环。 周文君进门便极认真的看着冯楚楚道:“姐姐今日遭人陷害,幸得妹妹出手,才未能落难,这份恩情我周文君记下了!” “姐姐客气了。” 冯楚楚也免不了一阵客套话,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周文君眼底划过一丝流光,迅速隐却,如若不是冯楚楚用余光一直盯着她的神态,恐怕也会错过。 “这木偶疑点重重,相信依照妹妹的聪慧定然也是察觉到了才是!依我看,此事白盈盈拖不了干系!” 周文君安慰的拉过冯楚楚的纤手,诧异入手的温润柔滑,泪光莹闪:“妹妹如今可是知晓了宫中险恶?多亏了妹妹,否则姐姐我……” “姐姐切莫这般,如此反倒是生疏了咱们的姐妹情谊。”冯楚楚眉头紧皱,纤长脆弱的睫毛狠狠一颤,秋水双瞳真挚的望着周文君。 周文君心下也放松不少,今日大起大落的折腾几番已经十分疲倦,道: “若是妹妹不嫌弃,不如明日来姐姐这里坐上一坐,我们姐妹也谈谈心。这人心险恶,若不是经历此番,姐姐怕是还是不能看清人心,仍旧糊涂。” 冯楚楚轻笑一声,随即点了头,周文君见她没有搏了自己的面子,一双勾人心魂梨花眼全眯着,温婉笑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雨花阁相遇 慈宁宫内。 “母后,臣妾不明白,母后素来最厌烦宫中施行巫术,今日为何要护着她?”那拉景华轻柔的帮太后按压着太阳穴。 太后眯着双眼,惬意的靠在椅上:“当年的事情过去那样久了,哀家也不想再计较了。今日的事情怕是早已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多加注意。” “今日也不早了,你回去好生歇着,再过几日就到年关了,后宫的事情还得劳烦你费心。”太后说着便也觉得乏了,任由嬷嬷们扶着往床上去了,盖好被子,旁边的嬷嬷放下帷幔。 那拉景华见太后歇下了,也不在逗留,低声应下后便离去。 也不知为何,这晚洪武帝还是歇在了柔贵妃的钟粹宫。 第二日午后,冯楚楚闲着无事便想着去雨花阁坐坐。 谁知刚走进去,正巧遇到周文君和洪武帝在下棋,这一番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为尴尬的在门口停滞着。 洪武帝低沉一笑,对冯楚楚招了招手:“来的正好,宁釆人来帮孤看看这棋该如何走啊?” 周文君闻言抬起头对冯楚楚笑笑,“妹妹来了?快坐。” “不必行礼,快过来。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朕知道宁采人你棋艺高招,快来帮帮朕。”洪武帝看她这般模样,颇有玩味的打趣着。 周文君眉宇清冷似雪,清雅一笑:“皇上哪里是下的不好,方才明明是臣妾处于下风的,肯定是皇上让着臣妾了。” 听她这样说,冯楚楚顿时通透,噗嗤一声笑开了,以绢帕轻掩红唇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有皇上棋艺好。” 恰在此时,冯青玉闯了进来。“姐姐,我来看你了。” 许是并不知道洪武帝也在,并未行李,反倒是径自走到冯楚楚面前。 “姐姐,玉儿可想你了!今日好不容易说服了阿玛前来见姐姐,结果姐姐跑出来玩儿了!若不是玉儿聪明,今日怕是白跑一趟了。” 冯楚楚倒是觉得好笑,一抬头却见到洪武帝早已黑了脸,这才想起他未行礼,便急忙拉着冯青玉跪在地上,赔罪道,“皇上恕罪,玉儿还小,实在不懂事,请皇上大人有大量,莫要责罚他。” 冯青玉这才终于意识洪武帝也在!着急的涨红了小脸,不知所措的看冯楚楚。 洪武帝邪笑的嘴角渐渐淡了下去,嘴上却是什么都没说,气氛低沉的厉害。青玉暗自低下头来,自知给姐姐无端生了祸事出来。 “是青玉不懂事,请皇上责罚。” 周文君见状突然掩面笑着,起身给洪武帝捏起了肩来,她到底是个会看脸色的主,如此冷场的气氛下,若不出一个局外人来求情,岂不成了僵局。 “皇上,青玉这孩子倒是有趣,小孩子心性,怕是太久未见姐姐了。冯将军家的幼子,定是会骑马。今日不如让青玉这孩子耍上一耍,也给皇上放松一下,将功赎罪可好?” 周文君一张娇媚脸上满是笑意,桃花眼一瞬不离的紧盯着眼前的男子。 第九十二章 冯青玉受伤 洪武帝宠溺的看着她,随即在她的面上捏了一把,“好,那就如爱妾所愿。” 洪武帝派人牵来了前几日别国进贡过来的汗血宝马,此马烈性的很,极难驯服,冯楚楚看时顿时吃了一惊,单薄的身子微微向前挪了几分,靠近冯青玉,小声嘱咐着:“你待会不必使尽全力对付这马,万不可伤着自己。” 听闻姐姐这样说,冯青玉面上一阵疑惑,但他素来听冯楚楚的话,便点了头。冯青玉微微垫脚,便飞身上去,稳稳的坐在那马背上。 那马极其敏锐,冯青玉刚一落定,它便如脱缰一般,霎时狂奔起来,冯楚楚心下一惊,情不自禁捏紧裙角。 也不知为何,洪武帝竟是找了这汗血宝马,莫非又是试探? 洪武帝仿佛没有看到冯楚楚疑问的目光,饶有兴趣的观赏着,目光紧追着那发疯一般的野马,此下三人,心思各不相同。 冯楚楚见青玉差点摔下来,心中“咯噔”一下,下一秒,却是死死地掐住了手指肚。却见冯青玉身子如细蛇一般,从马肚上缠绕上去,又稳稳地坐定在马鞍上。 “冯家小子倒是好身手啊!”洪武帝意味不明的说着。 周文君摸不准洪武帝的心思,却也笑着应和着:“冯大将军是铁骨英雄,自然是虎父无犬子,臣妾今日倒是一饱眼福了。” 话音未落,便听到汗血宝马嘶吼一声,忽而腾空飞起,脱缰一般,霎时红了眼,飞奔而去,似乎势必要把冯青玉从马背上摔下来才肯消停。 冯青玉哪里肯罢休,死死地抓住缰绳,竟然生出一股猛力,踩在马背上将那马前半身子提了起来,谁知那马突然停住。冯青玉一个不稳,从马背上狠狠地摔了下来,摔得是哎呦一声,冯楚楚见状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语气中略带哽咽和苦涩:“青玉,伤着没有?” 冯青玉皱着眉头,咬着牙道:“姐姐放心,玉儿没事。” 周文君见冯青玉从马上摔下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毕竟还是个孩子,此事是她未曾考虑周全害了他! “宣太医。”洪武帝上前查探,不忘吩咐道。 那太监慌慌张张跑了下去,冯青玉却是强忍着站起身来。 “回皇上,青玉没事。” 看着自己弟弟摔伤,冯楚楚好不心疼,可也只能打破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只是,这马已经被驯服,怎会无端端的如此暴躁? 压下心中的疑惑,随着侍卫太医一同回了丽景轩,冯楚楚细心的拿着铁打药膏涂在冯青玉的手臂和腿上。 冯青玉伤的不轻,却是死死地咬着牙,并不喊疼。冯楚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手上的力度是轻了而又轻。 “姐姐,我本来都要征服它了!”冯青玉嘟着小嘴,满脸委屈。 冯楚楚心下一紧,低垂着眼,看不清情绪:“你是咱们冯家武功最高的人,姐姐当然知道你对付的了那匹马。” 冯楚楚突然停下嘴上的笑容,一张小脸上满是忧虑,随即将手上的药膏放在了伏案上,慢腾腾的站起了身子。 第九十三章 柔贵妃求助 “玉儿,你答应姐姐,以后行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药膏,你且拿回去,家里虽然少不了药膏,但是这药不比寻常,对跌打之伤甚为有效。”正说着,便握紧了冯青玉手中的药,冯青玉微微一怔,正要问些什么,忽而发觉旁侧小门位置,竟有一个灰色身影侧身靠在门上。 冯青玉到了嘴边的话,忽而收了回去,随即看向冯楚楚道:“姐姐,我已出来有些时日了,当下该回去了。” 冯楚楚点了点头,除了交代一些关切的话,便示意碧环前去送他,碧环正要去,却被冯青玉拒绝了。 冯楚楚目送着冯青玉,知道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冯楚楚才转身回了寝房。 冯楚楚才进寝房坐下,这边宫人便来报,说是柔贵妃来了。还不等冯楚楚思索缘由,柔贵妃便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 冯楚楚急忙站起身迎接,霎时也忘了行礼。“姐姐如此着急,所为何事?” 柔贵妃如今哪里顾得上什么礼节,一见着冯楚楚,突然上前握住冯楚楚的手,慌张道:“姐姐知道错了,还请妹妹出手救我!” 冯楚楚赶忙扶起柔贵妃就要跪下的身子,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关切,“姐姐这是怎么了?” 柔贵妃微微启唇,就要说话,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了,转身扫了眼立在旁边的宫女,宫女们会意的走开,将门关上,守在了门口。 冯楚楚见着柔贵妃这看架势,心下明了定是应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情,柔贵妃也实在是没了办法,才来求助她的。 认真地听柔贵妃讲完事情的经过,冯楚楚顿时瞪大了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和关切之意,“什么?你派人去刺杀那拉仁,姐姐这般聪明,如何能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啊。” 柔贵妃心下委屈,失魂落魄的瘫坐在贵妃榻上,双眼无神地看向冯楚楚道:“你我已达成共识,上次我帮了你一次,如今妹妹不能不管我啊。” 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她想要向自己所要上次的功劳呢? 柔贵妃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语间的不妥,继续又补充道:“妹妹,姐姐没别的意思,真的,是这次事情太失控。我也是不想的,可是阿玛一直催着我,让我解决了那拉仁。”说话也提了语速。 冯楚楚心下明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底细,若不是留下了什莫证据,她断然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帮忙的,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讲,她又有些同情端流云,端家也只不过是将她当成一把刀而已。 柔贵妃抽声道“妹妹可有办法解救?” 冯楚楚坐在了软榻旁的圆凳上,目光流转在柔贵妃身上,极为认真地向她打听事情的原委。 原是端流云,找的杀手是江湖人士,而还留了个活口,现在那拉府审问呢?端流云怕就怕江湖人士,守口不严。 况且那人还见到了端流云的真容,若不是在那拉府困着,端流云是势必不肯给他活口的。 第九十四章 姐姐一时糊涂 可现在事不如人愿,就算端流云再有能耐也不能控制那拉府,所以她才跑来求助冯楚楚的。 冯楚楚故作惊讶地看向端流云“他见过你的容颜?姐姐身为宫中贵妃,雇人行刺一事只管找人做就好了,为何会被别人看到了颜面?” 柔贵妃失神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急切地望着冯楚楚,说道:“姐姐一时糊涂,若是妹妹此番救姐姐一回,姐姐以后任妹妹差遣。” 冯楚楚见她这般落魄,低声下气的样子,目光微微聚敛,面纱中的脸上挂着抹淡淡的笑,却是一脸为难的说道:“姐姐,我也只是个后宫妇人,这事,怕是难以做到。” 柔贵妃闻言盯着冯楚楚半晌后叹了口气,她眼中满是无奈:“难以做到,也就是说明还有可以做到的机会,你我姐妹一场,姐姐求你了,这个人情姐姐欠着,日后妹妹有需要,姐姐定当义不容辞。” 冯楚楚一听,笑意更深了,她微微敛了敛情绪,叹了口气“姐姐误会了,唉,妹妹我,只能尽力为之了,姐姐先回宫等着,只是姐姐只当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妹妹会将消息递给姐姐的。” 柔贵妃听完此言心下一喜,谢恩后便又摆了贵妃的派头回了府。 柔贵妃走后,冯楚楚理了理思绪,却是头疼不已,自己轻轻的按揉了一下才稍稍有所缓解。 她起身走到了窗前,将窗户推开。此时,房间火炉早已熄了火,这外头的风再漫了进来,有些泛凉。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声响,机警的回过头看去。 只见沐风一身黑色锦服,立在冯楚楚不远处,他面容姣好,墨色长发梳的干练整洁,冯楚楚忽然轻笑出声,这个沐风,倒是生得愈发俊朗了。 冯楚楚这才想起,自上次因为害怕被洪武帝查出自己背后的势力,她让自己的势力都退出皇城,真是因为这样,她已有些日子没见着沐风了。 “主人让沐风查的事,沐风并未差得明白,这件事当年有人刻意隐瞒,所以留下的线索十分少。沐风办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冯楚楚居高临下地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沐风,摇了摇头。 她本就没有指望那件事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查清楚,毕竟这其中关系着的可是皇室秘辛。“起来吧,这件事记不得,得慢慢来,线索虽然少,但还有,接下来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沐风低头听命。 “那拉府中昨日关押了一个罪犯,你去把他劫出来。切记,此人要藏好,日后必有大用,藏得位置你也不需向我汇报,你知道便好,可清楚?” 沐风应下,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退出了丽景轩。 冯楚楚理了理衣摆,微微偏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晚了,今日太多烦心事了,好不容易静下来,她突然觉得有些乏了,便独自倒在榻上睡了起来。 碧环轻轻推开门,正欲提醒冯楚楚用晚膳,却见到她正歪在榻上酣睡。 第九十五章 又出事端 这时从外头吹了一阵风进来,碧环忽然打了个冷战,她才意识到,房间里太凉了,急忙叫人来生了火炉,自己则拿了一身雪白锦荣貂蝉袍盖在冯楚楚的身上。 丽景轩内一室暖意,而皇宫内此时暗潮在涌动,又不太平了。 坤宁宫内 那拉皇后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之上,听了跪在下方来报之人的话之后,她突然从软榻上翻坐起身,面容变得狰狞无比。 “你说什么?鲁南水患爆发大面积的瘟疫,成千上万的难民强行突破关卡进城。” 那来报的人点了点头,那拉皇后一脚踹开了一旁的软垫,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半晌才问道:“皇上怎么处置的?” 出了这样的事,那拉家肯定得受到牵连,那拉皇后自然是担心起自家的阿玛了。 “回娘娘,皇上震怒,说是要查赈灾物资的下落。” 那拉皇后闻言继续追问。 “老爷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老爷被皇上责骂办事不利,现在已经回府了。” 那拉皇后一听,眼中满是惊惶,来报的人见状也不得不说出口,他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子,继续回禀。 “皇上收回了端大人和老爷的权利,把这件事交给冯将军处理了。” 皇后一听,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过突然,她重心不稳险些跌倒,手扶着一旁的扶手,口中呢喃着“什么?怎么可能?” 若是被冯将军掌了权,以他耿直的性子,父亲贪污的事情岂不是要被查的水落石出,若是其他的大臣,巴结自己还来不及,自然肯通融,但是这几年来,自己一心想拉拢冯家,冯将军却一直不给自己面子。 那丫鬟见皇后如此,心下也跟着着急,便问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 皇后突然冷静下来,双眸之中竟是一抹杀意。 “现如今,本宫只能了结了他。” 听完此言,那丫鬟顿时吓得瞠目结舌,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御书房内 洪武帝烦躁的将满桌子的奏折扫下龙台,奏折七零八落的尽数摔在了地上,徐子轩站在洪武帝身后静静地看着,颇有些无奈。 这时,洪武帝将手中握着的狼毫狠狠的扔了出去,手重重地砸在了龙台之上,“嘭”的一声,吓坏了一旁的福如海和徐子轩。 他发怒地大吼道“满大街的难民,这朝廷中文武百官都是吃干饭的吗?啊?!难倒当真要让朕去求着冯家出马不成?” “皇上,龙体重要啊,您别为了这事伤了自己啊。” 洪武帝极少会发如此大的火,福如海赶忙趴在地上,垂着头规劝洪武帝,徐子轩见状急忙上前请命。 洪武帝将视线落定在徐子轩身上,随即坐在龙椅之上,摆了摆手,让福如海退下。 而后叹了一口气,洪武帝正要说什么。殿外就传来福如海的询问声,再之后,福如海火急火燎地将冯俊如的奏折呈了上来,随后退了出去。 第九十六章 太后的意外探望 洪武帝和徐子轩面面相觑,随后洪武帝将奏折翻开,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墨色字体。 洪武帝极为诧异,冯俊如一介武将,从来都不曾上过奏折,如今是刮得什么风,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献计?! 原是那日里,冯楚楚早已知晓此事,于是在其弟青玉的药膏里,包了一张纸条,是向冯俊如出谋划策的,此事势必不能让皇上亲自出面,那就只有冯家出面才能占得先机。 洪武帝将奏折看完之后,兴奋地顿时拍着桌子道:“好。” 徐子轩诧异地看着洪武帝情绪的变化,暗自凝眉,这冯俊如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刚好在这个时候献计,而且还自荐? “既然冯俊如那老油条自荐,子轩,你觉得如何?” 徐子轩顺着洪武帝的意思点了点头,可微皱的眉头没有解开之意,反而愈发紧皱。 满朝文武百官都知晓冯俊如为人耿直,这件事情交给他再合适不过,只不过顾清风此处安排怕是别有用意。况且前几日顾清风还差遣自己去查冯俊如,这日便将如此重任交到他的手上,令徐子轩实在不解。 “皇上是让我查冯将军,是信不过冯将军的为人,那为何这件事……” 洪武帝看着徐子轩,半笑着,“孤不是不相信冯将军的为人,只是最近几年,冯家实在是不让我放心。” 徐子轩试探问道:“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冯家,岂不是让冯家成为端家和那拉家的目标,皇上此为是想削弱这三家的势力吗?” 洪武帝已然坐在了椅子上,面上似乎没太注意到徐子轩的表情。 “不,孤要捧起一家,摔打一家。” 徐子轩诧异,皱了皱眉,似乎明白了洪武帝的意思,他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利用冯家和端家削弱太后的势力。 这日里,阳光明媚,太后见天色好了,便前来探望,起身行礼。 太后却是先了一步,急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住,面目慈祥的笑着,她定睛一看,那太后却是目不转睛的在看着自己。 “你且坐好,哀家准你不必行礼了。” 听闻这样说,白盈盈乖巧的坐下,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却见太后盯着自己在发愣。 这面容,这五官……还有这眼睛…… 白盈盈见太后这个模样,有些反应不过来,吓坏了,误以为是自己惹得太后不高兴了。 太后回神正好见着白盈盈惊惶的模样,她笑了笑,抬起双手抚摸着白盈盈的脸,一副极为亲和的模样,完全没了那日的狠厉,让白盈盈不自觉的心生好感,一时间忘了方才的慌张。 太后问道:“你可是怕我?” 白盈盈一时不知说何回答?只得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臣妾不明白。” 太后极温柔的看着她,双手为她拢了拢额间的碎发,小声说着“好孩子,你不必怕我,往日里你进宫来,我且不知道,现如今知道了,万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了。” 白盈盈听太后这样一番话,不知怎的,竟然有所感触,顿时泪流了满面。 第九十七章 ‘单纯\’探望 “臣妾未入宫时,早早的没了父亲,母亲更是没见上一面,如今见了太后娘娘十分投缘,竟然一时想起我的额娘来,若是额娘还在世,一定和太后娘娘一样,容颜不老。” 虽不知太后为何对自己如此,只是这白端端送来的好处谁不要呢?定然拿捏在手里不肯放松,若是日后有太后为自己做主,还有何可愁的?白盈盈低下头,敛去眸中所有情绪。 “傻孩子,以后啊,你就当哀家是你的额娘。”太后听的倒是一番欣喜,将她拥入怀中。 白盈盈一阵错愕,圆润清亮的大眼难以置信的望着太后:“这……” 丽景轩内。 冯楚楚看了一日的书,只觉得是有些乏了,并无胃口进食,正要宽衣解带休息,却听闻门外宫女太监的下跪声,微微扭头,疑惑的皱起了眉头,眼角的余光看向门口。 当某人的一只脚迈进来时,经过空间滋养的她感知力早就极其敏锐,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口。这个动作洪武帝可没错过,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深邃的双眸神情莫测。若不是练过武的身子,哪里有这样的敏锐力?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冯楚楚急忙跪在地上向洪武帝,头也愈发低垂。 洪武帝漆黑如墨的双瞳温柔似水,冯楚楚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其中,俏脸微红。洪武帝轻轻拉起冯楚楚,未等她站稳脚跟顺势用力,将她揽入怀中。 洪武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娇嫩的脖侧:“孤可是几日不曾见过爱妃了,如今甚是想念。” 冯楚楚微微使力挣脱却未能得逞,听着这一番解释真是好笑,还没反应过来,便见洪武帝半弯腰,一个用力将她抱了起来,正欲往榻上走。 “爱妃可有好好用膳?” 冯楚楚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洪武帝见状马上笑开了,将冯楚楚温柔地按在榻上坐下,说道:“看来是孤政务繁忙,忽略了爱妃,明日让御膳房做些好吃的,孤陪爱妃一起用餐。” 什么?明日还来,这厮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冯楚楚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洪武帝这番周折所谓何事。 一夜无眠。 第二日冯楚楚忍着酸痛起身,碧环刚刚伺候好她,便出了丽景轩忙的不可开交。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碧环看了看冯楚楚,正要回话,这时福如海突然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采女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封号常在。”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冯楚楚但笑不语,示意碧环打赏了一个分量很足的荷包给福如海。手中握着圣旨,见福如海笑眯眯的收下,而碧环送福如海出了丽景轩的门后,冯楚楚冯楚楚含笑的双眸微微收敛,双眉微皱。 她需要知晓这几日顾清风究竟做了什么,希望不是她想的那般才好。冯楚楚来到庭院偏角处,双眼放空的盯着亭外在寒冬中热烈绽放傲梅。 “主人!” 沐风的声音打断了冯楚楚的思绪,冯楚楚下意识把手里的圣旨抛给了他。“说,今日洪武帝如此反常,可是又提了我大哥二哥的官职?” “是!”沐风接过圣旨,看了一遍后,重新收好,又递还给了冯楚楚。 “沐风,你继续盯着顾清风的动向,那件事,你查到些眉目没有?” 沐风闻言稍稍有些犹豫,摇了摇头。 “目前查到的东西太零散,无法衔接起来,所以……” “尽快查出来就好。” 冯楚楚说完就抬步向寝房走去,沐风则是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后闪身消失不见。 沐风是她安排在暗处的一颗钉子,只有他在,这宫中的事情她才不会一点不知。如今,这烫手的山芋果然还是交给冯家。 顾清风这明显是把冯家当靶子啊!现在的路越来越难走下去了…… 回到房内,冯楚楚将圣旨放在了桌案之上,疲累的靠在软榻之上,眉头拧成了一团,满脸的纠结。 好在自己当初料及会有这一刻,也做了不少准备,只希望这一次冯家不受牵连,最好还能拔除一些人才是。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重生而引起的蝴蝶效应。前世入宫她便是良人,如今却是采女,刚刚才是宁常在;本该是刘少星入住的丽景轩,如今成了她;初次请安本该是刘少星受到责罚,如今却是周文君受了…… 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让冯楚楚失了刚刚重生时的自信!她,有些许迷茫了。 重生后,一切都在变化。最关键的洪武帝,也就是顾清风与前世也有所不同。如今连她冯楚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依照前世的记忆来揣摩他的想法,是否正确。 碧环进屋子的时候,冯楚楚此时正站在床边,面上的忧愁尽显。碧环轻手轻脚的将随意放在台案上的圣旨收好,深知此时不是开口的时候,便悄悄地退下了。 冯楚楚看着碧环的背影,明媚的凤眸暗沉下来,喃喃自语:“又要临近年关了啊。” 每年年关宫中都最为热闹,前世,一到年关,她的孩儿总缠着自己一起去看戏,总闹着要吃自己做的糯米糕点…… 在将军府时,每至年关,自己总要做一点点心放在桌子的中央,如今已是成了习惯。今年入了宫,也是一样吧。 冯楚楚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无法忘记自己被打入冷宫,她的孩儿被送至宫外,那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之中,不自觉流下两行清泪。 碧环折回来拿衣物时,见状十分不解,今日小姐晋升为常在,本该高兴才是,可小姐却…… 最终碧环也只是低声叹了口气,并未上前,拿了衣物便离去了。 红霞在天边露出一脚来,惹得整个蔚蓝的天空散发着浓重的猩红之气。冯楚楚转移了视线,心中不免有些悲凄,她明白,是时候出手了。 此时,将军府马车来来往往。年关将至,各家各户热热闹闹的忙活了起来,都开始置办年货为除夕准备。 唯独冯府门前冷冷清清,纵然忙里忙外却不见半点临近年关的喜庆之意。 那日,洪武帝突然临幸丽景轩原来是派了冯家前去鲁南协助端家与那拉家! 与此同时,丽景轩内。 洪武帝如期而至,丽景轩的众宫女们都紧张兮兮的,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皇上。却不知洪武帝心情大好。 只见他快步走向了行礼的冯楚楚面前,怜惜地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坐在了桌前。 冰蓝色撒花交领棉服,外面披着一层玫瑰红团花碧霞罗,宽大的衣摆上锈着藏青底花纹,乌亮的长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藏青底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绣花素白的面纱遮住冯楚楚的大半张脸,好似她不食人间烟火,轻灵秀美的气息扑面而来,双眼脉脉含情,水汪汪成一片。 摘下冯楚楚的面纱,饶是见惯了美人的洪武帝也被惊艳。 今日洪武帝吩咐了御膳房,故而做的皆是洪武帝喜欢的菜色。他是帝王,他在时,吃饭步奏便要比往常繁琐许多,除了必不可少的茶点还有漱口的茶水之外,还要准备饭后的甜点,碧环他们无微不至的伺候着,恐自己的主子落人诟病。 洪武帝侧过头看着冯楚楚,深邃的桃花眼满是趣味,懒洋洋地靠坐在椅背上未动筷子。 “爱妃是在怪朕没有让你去给冯大将军送行吗?” 冯楚楚一愣,微微抬头与洪武帝视线相撞,昨夜也只说是想念她,今日却是自己提起了冯家。她该是清楚的,顾清风每一次来都是别有用意才是。 冯楚楚慌忙地移开眼,不愿直视:“皇上说笑了,父亲是去办公事,臣妾怎好耽误他的时间?” 见她这样说,洪武帝轻笑出声,极尽温柔的伸手为冯楚楚挽起她垂落下来的头发,一阵凉风吹进来,冯楚楚不自觉地微微打了个哆嗦,正巧被顾清风看在眼里。 他忽而从椅子上站起来,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榻上落着一件白底勾金线的袍子,便顺手拿过来披在冯楚楚的身上。 冯楚楚身上突然多了件袍子,她下意识的拢了拢,抬起头撞进一潭深邃难解泉水,满目温柔宠溺的洪武帝,她微微有些失神。方才洪武帝的动作,此情此景竟是让她想起了前世两人相处的时候,而现在…… 心间冷笑一声,冯楚楚垂下了眼。 洪武帝此时离冯楚楚这样近,似乎一不小心就能吻下来,阳光正巧顺着他的侧脸修饰出一条金边,就像是天仙下凡一般。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露出一抹月牙一样的微笑,双眼下面竟然还生出一抹卧蚕来,姣好的面容没有一点瑕疵。 他的脸还是如前世一般,没有多少变化。 冯楚楚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转瞬即逝。这张脸从前在自己心里兴风作浪,将自己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时隔十几年,这张脸依旧在自己心里兴风作浪! 第九十八章 各有心事 “爱妃在想什么呢?”洪武帝摸摸下巴,眼底的精光和冷意堪比寒风呼啸的室外,试探的问着。 冯楚楚摇了摇头,此时的她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提唇一笑,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衬上精致的五官隐隐流露出妩媚:“臣妾方才见皇上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想起平日里母亲给臣妾梳头的时候。” 一颦一笑令人神魂颠倒!洪武帝一怔,随即说道:“梳头?” 冯楚楚点了点头,不欲再进行这个话题,拿起筷子就要夹菜。 “那朕也给爱妃梳头如何?” 冯楚楚僵硬的抬头看着洪武帝,她夹菜的动作顿在了半空,嘴角抽了抽之后,收回了手。“皇上,莫要说笑了,还请皇上收回方才说的话。” 冯楚楚眉眼弯弯,洁白的贝齿在柔软的唇间忽隐忽现,柔媚惊人。 洪武帝见冯楚楚这样的反应更是来了兴致,双眸微微眯起,细细的打量着她,并未说话。 冯楚楚十分无奈,低头做羞涩状,声音带着些许惶恐不安:“那……等皇上用膳后再……” “如此也好。” 两刻钟不到,两人用膳完。 梳妆镜前,冯楚楚鬓角飞扬,一副绝美的容颜映在水一般的镜子里。 一梳到底,二梳齐眉,三梳白头…… 橙黄色的斜阳打在屋内二人的背影上,一个半跪在榻上,一个笔直站在地上,男的动作轻柔,面带笑容,似乎心满意足,女的眉头舒展,神色自在,似乎绝顶幸福,乍一看去像极了天作之合,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两个人儿摆在一起,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冯楚楚微微笑着,“皇上这是跟谁学的?” 洪武帝闻言倒也笑了起来,却并不答话。 见状,冯楚楚也知自己失言,一时之间室内十分安静。 他不会绾发,便随意地将冯楚楚的三千青丝放下,让它们随意垂下,将那娇小香肩遮的严严实实。 冯楚楚不合时宜的回过头来,此时二人目光正巧相撞,皆是愣住,只见冯楚楚朱唇微启,面若桃花,眼带金波,头发全散开,一副懒散模样,却是另一番韵味,让人把持不住。 冯楚楚似乎意识到了时下尴尬,便急忙调整姿势,半个身子向后退去,避开了洪武帝的视线,洪武帝却突然上前一步,打横将冯楚楚抱起。 冯楚楚被洪武帝的动作惊到了,茫然地看向顾清风,似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举动。 洪武帝灿若星辰的双眸含笑,道“冯楚楚,孤其实很欣赏你。” 这句话说完风冯楚楚就彻底愣了,不管前世今生,她认识他这样久了,他第一次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她甚至一直以为他连自己真正的名字是闻所未闻,从不知晓的。 洪武帝这样的话语让冯楚楚不得不多想,欣赏?并非心悦? 这个词用在他与她只见,忽的冯楚楚觉得好笑,是她耳鸣听错了?前世他对她那般狠心决绝,今生却告诉她,他欣赏她,当真是个笑话! “皇上说欣赏臣妾?”冯楚楚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要回答她的问题。 抿着唇,洪武帝将冯楚楚放在宽大的金丝背褥上,还不等冯楚楚反应过来,洪武帝就倾下了身子,伸手来解冯楚楚身上的衣服。 冯楚楚一个不适,从床上弹跳起来,却不想正撞在洪武帝的鼻子上。 洪武帝闷哼一声,捂着鼻子边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冯楚楚,冯楚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急忙想要下床,去找创伤药。 洪武帝自然不知道她此番行为为何?误以为她是要逃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重新扔了回去。 冯楚楚只觉得脑袋撞得生疼,面前却突然多出一张妖孽一般的脸,纵然放大了好几倍,仍旧不能找出半点瑕疵。 洪武帝此时竟然也耍起无赖来,“孤给爱妃梳了半日的头,爱妃不仅不知报答,竟然还撞伤了孤,该当何罪?” 冯楚楚稍稍有些没跟上洪武帝的思维,转念一想才发现原来方才这顾清风肯定是误解了她的举动,于是她苦着脸答道:“臣妾知罪,臣妾这就去去给皇上找药。” 洪武帝见她反应这样快,微微笑着,嘴角上挑出一个邪魅的弧度,他双眼锁在冯楚楚身上,眼底满是情欲“不必了,良药在口,何须其它?” 冯楚楚羞红了脸,洪武帝却早已吻了下来,唇齿相依,洪武帝随即解下冯楚楚的衣服,一夜春宵。 冯楚楚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正见洪武帝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洪武帝转身见她醒了,便俯下身子在她头上落下一吻,温柔地笑道:“孤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爱妃不必起了,还早,好生歇着。” 他这样的温柔,让冯楚楚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那时候她天真的以为他是真心待他,他心里真的有她。 可是伴随着后来任由其他妃子的打压,冯家出事后他的翻脸不认人,冷宫里的一切,还有她的孩儿…… 这一世,她该庆幸自己识清了洪武帝虚伪的面孔。她清楚地知道,他这一刻的温柔为的是她身后的冯家。 洪武帝打开主卧的房门时,夜风灌了进来,裹紧了被子。 而又怕门外的人已经走了,自己此时口中还有未说出口的话,便急忙又钻了出来,看向半只脚已经踏出了门的洪武帝,问道:“皇上今日说欣赏臣妾,可是真的?” 洪武帝停住了脚步,突然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冯楚楚。 “爱妃为何这样问?” 冯楚楚呼了一口气,半笑着:“只是从未听皇上这样说,一时不敢相信而已。” 洪武帝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转身要走,她又叫住了他:“皇上。” 他本来要关上门的动作顿住了,身子卡在门中央,看向冯楚楚,不知她又要做什么,一时疑惑。 “皇上,可还会再来?” 这句话生生的将洪武帝堵在了门口,她是希望他来的吗?洪武帝目不转睛的看着冯楚楚,希望从她的面上能够解答自己的困惑,可是没用,她的脸隔着纱帐,可是不知为何,这时候洪武帝心里竟然滋生了一丝苦恼,他是想知道她此刻的表情的。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洪武帝有些不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外面的风吹的身子凉凉的。 “你若希望孤来,孤日日都来。” 冯楚楚听了这话忽然间不再说话,她闭上眼,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冲动的问出了这样的话。 气氛顿时冷了下来,顾清风也终于迈开步子,离开了丽景轩。 福如海掌着灯,在前面带路,到了御花园的分岔路口,便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洪武帝皱着眉问道。 福如海笑着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的看着顾清风。 “皇上,左边是庄常在的住所,右边是柔贵妃的住所,不知道皇上要往那边走。” 洪武帝静静地看着那两条岔路口,它们在这样的黑夜里犹如从幽洞里伸出的两条长蛇,张着獠牙斯斯叫着,欲要攻击自己。 一旁的树枝簌簌生响,看样子是起风了。 “去御花园。” 既然下了命令,福如海心中虽然极是不解,也只得跟着去。 顾清风一个人在御花园走了又走,黑色的空间里,没有什么东西看的真切,唯独福如海掌着一盏小灯为自己照明,他大可以多带些人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子投进了房间里,冯楚楚半躺在床上,看着碧环那丫头忙来忙去,为自己准备沐浴的一干事物。 末了,碧环过来提醒冯楚楚,冯楚楚才懒懒的起身走向了后间,褪去了衣裳。 而就在冯楚楚躺进浴桶里时,沐风却突然出现在了房里,听着屏风后的水声,他耳尖微微泛起红色。 “沐风?” “是,主人。” 冯楚楚听到回答,这才放下了戒备。 “这时候来,可是有何要事?” 沐风理了理思绪,半晌才开口道:“冯将军一行人押运物资途中遇到了劫匪,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冯将军护住了物资却受了伤。” 冯楚楚一听,匆匆擦拭了下身子,穿好衣服后从后间冲了出来。 “我阿玛他如今可还好?大哥二哥呢?” 沐风愣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冯楚楚,只见她一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上衣紧裹纤细玲珑的体型,未戴面纱的她精致的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竟是让得沐风感觉呼吸一滞。 他素来知晓主人貌美,可是真真切切的再次看清楚这样的容貌,竟还是让他失了神。 半晌,他反应过来,看见的是冯楚楚急切的眸子,他摇了摇头,说道:“冯将军已经无事,少爷他们也只是中了计,并未受伤。” 冯楚楚得到这样的答案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瘫倒在软榻之上,方才那阵不安之感并未散去。“阿玛糊涂啊。”冯楚楚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看向沐风,仁旧心有余悸。 第九十九章 大动肝火 “沐风,从今日起,你再多派些人潜在暗中保护我阿玛和大哥二哥。此事有可能是其他人动的手脚,不论如何切记,不要轻易暴露身份。跟随阿玛一起前去的将士定是有洪武帝的人,这一次很有可能只是个小考验。洪武帝还是信不过我,信不过冯家!否则阿玛怎么会受伤。” 沐风领命后,转身消失在了房内。 冯楚楚从榻上起身,门外的碧环正好推门而入。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 “过来帮我擦头发吧。”冯楚楚打断了碧环的话,碧环这才注意到冯楚楚身上沾了水的发。 靠近些后,碧环更是发现冯楚楚的身上的衣服也有着湿意,她微微一愣,又重新去取了套干衣服为冯楚楚换上,这才为她擦拭头发。 好在先前碧环留了个心眼关了窗户,又添了炭火,不然冯楚楚这身子骨这么折腾,准是要受凉的。 冯楚楚此时心乱如麻,并未注意到碧环的神色。她终于知道昨晚为何宠幸了自己却不留下,还要起身更衣。她原本以为是他在自己这里待的不尽如意,去别的宫里去了,现在想想,也就明了了。 从头到尾,关于冯家的一点消息,他从未透漏给她,甚至,连去送行,他都没有给她机会去。 他当真要逼自己到这种地步吗?可是昨日里说什么欣赏自己,怕也都是假的吧!冯楚楚低声嗤笑一声。真是讽刺,自己竟然,差点相信了他。 自早膳过后,冯楚楚就只在窗台坐着,什么话都不说。 碧环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只当她是因为昨夜洪武帝突然离去而伤心,便尽了办法讨自家主子欢心。 稚嫩的少女口音在冯楚楚耳边喧嚣着。 “小姐,你看她们趁我睡着捉弄我。” 冯楚楚微微偏过头,正见碧环的脸上被胭脂水粉图的乱七八糟,俨然一个大花脸,确实可笑的紧,可是现在她根本笑不出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了,一时间心里闷得慌。 门外的丫鬟突然闯了进来,似是有什么急事要回报,还没等她开口,外面的人就嚷嚷着进来了。不必猜冯楚楚也知道此人是谁了? 冯楚楚抬起头,起身正要迎上去,柔贵妃顿住了脚步,一偏过头,却不巧看到了碧环这个大花脸,离自己近在咫尺,竟然吓得哎呦一声。 冯楚楚见状急忙嘱咐碧环:“碧环,赶快给柔贵妃请罪。” 碧环倒也识趣,急忙跪在地上,柔贵妃气势汹汹,怒不可遏,本来自己是来向冯楚楚问罪的,如今竟然被这丫头吓了一跳,面色十分难看。 柔贵妃冷哼一声,阴测测的眼神充满怒火直勾勾的盯着冯楚楚,“你,给我过来。” 冯楚楚脸色一变,白皙的贝齿狠狠咬住粉艳唇瓣。她虽不知道柔贵妃为何如此,但此番受教训怕是躲不过了! 冯楚楚只得上前,一抬头,柔贵妃凌厉掌风席面而来,重重的一个巴掌落在冯楚楚白皙的小脸上。 一个踉跄,冯楚楚差点跌倒,面纱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可见这一巴掌柔贵妃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碧环急忙起身扶着冯楚楚,她可见不得谁欺负自家主子,将面纱重新为冯楚楚戴好,卵着一股劲儿,她上去就撕扯柔贵妃。 那柔贵妃哪里见过这样的事,竟然被一个丫鬟欺负。冯楚楚见状心知不妙急忙把碧环拉开。 “你竟然以下犯上,来人啊,把她拖出去杖毙。”柔贵妃理了理衣摆。 冯楚楚一惊,泪水瞬间就顺着脸颊从眼角缓缓流淌下来,急忙跪在地上求情:“姐姐,碧环也是护主心切,求您饶了碧环一命,是妹妹管教无方,您要是气不过就罚妹妹我吧。” “你贱女人,我好心助你,你却是明里一套,背里一套,敢跟我玩阴的?”柔贵妃气的脸色铁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冯楚楚听完,总算是知道为何柔贵妃今日大动肝火了。 只见柔贵妃剜了冯楚楚一眼,质问道:“你说,你明明答应我的,为何竟然变了挂。” “姐姐说的话实在奇怪,妹妹哪里变卦了?姐姐可不曾与我说,姐姐是有何打算啊!”冯楚楚眼中带泪委屈的的看着柔贵妃,水汪汪的大眼仿佛在说话似得,让人好生怜惜。 “好啊,你还不承认,那日深夜你派人留下的纸条你可是忘了?如今这冯将军,你阿妈竟然主管鲁南水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冯楚楚愣了一愣,她早就猜到了柔贵妃会来质问自己,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明目张干的,想来是仗着平日里皇上的宠爱。 只是,不过一夜之间,冯家为何成了主要负责人? 冯楚楚急忙解释一番:“姐姐实在是误会了。” 说着她看了看身旁的碧环,然后转向外间候着的婢女。 “你们都下去吧。” “误会?”柔贵妃这时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太鲁莽了,她此时一脸狐疑的看着冯楚楚,倒是没了方才那样的气势凌人,冯楚楚见状也舒心下来,急忙解释。 “姐姐不是一直想要扳倒皇后吗?姐姐你想啊,那拉仁贪赃枉法,竟然连赈灾的物资都敢动,若是被皇上知道,会如何?”冯楚楚目不转睛的看着柔贵妃,细细的看着她面上的表情。 柔贵妃刚刚要坐在椅子上,闻言竟然突然弹跳起来“你说什么?” “阿玛已经查到那拉仁贪污的证据,若是我们扳倒那拉仁,那皇后自然也会受到牵连,倒时候姐姐登上皇后之位岂不是指日可待?”冯楚楚说着顿了顿,待柔贵妃反应过来,又继续说道:“只是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端老爷去查。” 毕竟,她查的可不是冯家查到的,以防万一,还是谨慎的好! 柔贵妃忽然眯起了双眼,在房内来回转了几圈也不曾开口。冯楚楚以为她实在思量如何应对,便不再说话,等着她提问,可冯楚楚她怎么都没想到原来柔贵妃是在找暖炉。 柔贵妃招呼来碧环,找着了暖炉后,将手上的暖炉放到冯楚楚的手上,动作温柔的将她扶了起来。 柔贵妃自然是看碧环不舒服,可现在既然没有和冯楚楚闹翻,她又没法缓和刚刚的气氛,只得歇下了要处罚碧环的心思。 只是她素来是个小气的人,又怎么会容忍碧环在自己面前以下犯上?况且她还从未挨过下人的打,势必会哪日里找来个机会报复碧环。 “妹妹身子骨不好,方才一直吹风,还是端个暖炉舒坦些。”说完,柔贵妃牵起了冯楚楚的手,二人面对面坐下后,她才问道:“为何不能让我阿玛去查?” 冯楚楚面纱下的唇微微提起,见她这样问,便回到道“若是让端老爷查这件事情,皇上自然以为这件事情和端家也逃脱不了干系,况且皇上如果把这件事情当做是党派之争的话,他也就不会重视,根本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柔贵妃一听恍然大悟,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正巧不经意间看到了冯楚楚面上隐约的几个手指印。隔着面纱都见着了这手掌印,端流云这才意识到方才是自己打多么用力。一时间十分懊悔,方才实在是她太冲动了。 柔贵妃的手伸在半空中,想要摸一下冯楚楚的脸。 “还疼吗?” 冯楚楚正好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茶,错开了柔贵妃的手,她眸子里满是纯澈:“姐姐无须自责,妹妹不碍事的。” 柔贵妃似是突然想起似的,便问冯楚楚:“那日里,我求妹妹办的事可办妥了?” 冯楚楚笑着点了点头,柔贵妃这才终于肯放下心来,愤怒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剩下的尽是贤惠和丝丝歉意:“姐姐刚才也是一时气急,没想到竟然误会了妹妹,还希望妹妹不要见怪才好。” 冯楚楚摇了摇头,柔贵妃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只得尴尬笑笑:“既然如此,改日再与妹妹相聚,姐姐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回宫处理,便不多加逗留了。” 柔贵妃走出门,正见收拾好了的碧环走过来,二人碰了面,碧环恭敬的行了礼。这一次柔贵妃深深的看了一眼碧环,其中蕴意也只有本人才知。 柔贵妃一甩袖子,带着一干宫女嬷嬷出了丽景轩。 待柔贵妃走了之后,碧环才起身走进了屋子。 冯楚楚无奈的看着碧环,她还是太年轻,这深宫可是吃人的地方啊!依照她的性格,迟早引来杀身之祸。 可如今,冯楚楚也实在是拿她没有办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却是发现她一边脸上还有些胭脂没有洗干净,看起来显得格外滑稽,顿时笑出了声来。 碧环稍稍叹了口气,方才自己费尽力气想要引自家小姐笑,怎么努力都不见效果,可这柔贵妃来大闹了一场,竟然阴错阳差的把小姐逗笑了。碧环自己也忘记了方才一时的不愉快,傻呵呵笑了起来。 第一百章 事端又起 冯楚楚笑够了之后,伸手抚了抚碧环脸上的红痕,疼惜的看着她。她跟着自己一起长大,心里早已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伙伴,何时把她当过丫鬟?冯楚楚有些出神,今日柔贵妃发难,看调教碧环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啊! “碧环啊,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碧环没想到自家小姐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竟然一时有些慌张了,“小姐说什么呢?能够跟着小姐,是碧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傻丫头!” 碧环听着冯楚楚这样说,看着冯楚楚脸上清晰可见的掌印,马上就慌了,然后匆匆跑了出去。 晚上皇上可能还会翻自家小姐的牌子,要是小姐脸上的红肿还没消,那不得出乱子啊。 乾清宫内,一盏晶莹剔透琉花杯被洪武帝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洪武帝气愤的拍打着龙案,洪幽深的双瞳暖阳折射出熠熠光辉,面无表情地俊脸令在场的太监宫女均陡然生出一丝寒意。 “混账东西,竟然连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现在满朝文武百官都等着看朕的笑话,让他们这样闹下去,遭殃的可不止天下黎民百姓。”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吓得急忙低了头,也不敢上前劝阻。 “穿孤旨意,鲁南水患之事全权交于冯爱卿处理,若是三月之内不能查出此事的原委,就让所有人给那些死去的老百姓陪葬。” 宫内也都得了消息,有等着看笑话的,有正着急的。 那拉皇后面色不改的听完底下的人汇报,目光越发深远,让人猜测不出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端流云则是阴测测的笑着,阿玛这是动手了! 而趁着夜色,几匹骏马奋力跑着,传旨的士兵也是片刻不敢延缓,马不停蹄的赶着路。 这冯将军按照冯楚楚的水急则疏,加固堤坝等建议一一执行,已经平复了水患,难民也皆安排进了收容所,所废建筑皆在重建。 本来是大快人心的好事,谁也没有想到收容所的难民们竟然一夜之间暴毙,令洪武帝气愤的便是此等事情了。 难民不在少数,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人投毒尽杀,而且还是在冯大将军管辖的阵营。 冯楚楚听完消息之后愣在了原地,顾清风竟然会下这样的旨意!若是不能彻查此事,就让所有人为所有惨死的难民偿命? 冯楚楚感觉自己周身泛着寒气,太冷了。 现如今,所有的百姓怕是都以为是冯家的仇人下的手,估摸着都不会再相信冯家。皇上此时却如此施压,所有的事情都交付于阿玛,端家和那拉家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会给阿玛使什么绊子,现在阿玛那边一定急坏了! 若是阿玛一个处理不得当,冯家便是头等大罪!陷害阿玛的会是谁呢?谁会这般容不得阿玛?何况那时阿玛也只是过去帮忙,在鲁南并无实权。阿玛平日里为人耿直,在朝堂上更是没有得罪什么人,不,许就是因为阿玛平日里太过耿直了! 冯楚楚一时间想得通透了,现如今最不想阿玛活着的,而又能够做到在阿玛身边安插人手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冯楚楚目光凶狠,手掌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门上。 身后一个黑影突然出现,稳稳的立在了冯楚楚的身后,她诧异的回过头去。 “沐风,鲁南难民暴毙一事,你可找到了什么证据没有?” 沐风将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冯楚楚,说道:“并没有找到什么有利的证据,不过……” “不过可以制造对我们有利的条件,可对?”冯楚楚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小瓷瓶。脸上的笑意笑的嘴角渐渐淡了下去:“小心行事,那拉家不容小觑。” 沐风收好瓷瓶并没有像平常一样领命去办事,而是立在那里半晌不动,深邃纯粹的双眼平淡无波 “可还有事?”冯楚楚挑眉看着还不打算动身的沐风。 沐风曲膝半跪在地上,回答道:“沐风发现了一场好戏,沐风相信主上定会感兴趣。” 冯楚楚诧异的抬起头,沐风从来都不会令自己失望。“好” 冯楚楚跟着沐风绕过御花园,因为入夜了,四下里视物并不像白日里那样真切,一时走不快。沐风并未请示,直接将冯楚楚揽在怀里,随即施展轻功。 “沐风,你这可是对主人不敬啊。”冯楚楚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沐风面上全不在意,手心却是微微冒汗,嘴上应付着:“沐风待会再给主人请罪,只是主人走的实在是太慢了,沐风害怕错过了好戏。” 冯楚楚见他这样说,撇了撇嘴任由他揽着,也不再说什么。 绕过御花园,沐风竟然将冯楚楚带到了柔贵妃的住处。 冯楚楚一脸疑惑的看向沐风,正要问出口,谁知沐风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声。于是二人轻轻稳稳地落在阁楼的焦炉,正好能将对面阁楼里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声音听得真真切切。 透过摇曳的烛光,待看清楚楼阁里的人,冯楚楚清泉双瞳弯成一股寒潭,黑曜石般的双瞳神色莫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下可当真是有趣极了。 原来,这阁楼房内,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十分和谐的模样。 女子雍容华贵,男子英俊潇洒,这二人正是柔贵妃和玄清。 而这时,再看仔细些冯楚楚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她唇角微微上挑,带着笑看着二人间的互动,这两人貌似并非两情相悦啊。 玄清推开了端流云,皱着眉,随即行了个礼。 “娘娘请自重。” 冯楚楚循着灯光看去,这柔贵妃,也就是端流云脸上早已满是泪痕,那娇弱容颜,让人忍不住想将她搂在怀里,细声安慰。不过这男子倒是有意思,面对如此美人竟能如此无情的推开。 柔贵妃眼中满是不甘,她直视着玄清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啊,你明明知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可玄清仍旧没有半点动容,似乎厌倦了柔贵妃这样死缠烂打,将端流云抱着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转身就要走。 谁知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柔贵妃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死死地抱着那男人的衣角,面上的妆容早已被哭花,而最终嘴里不停呢喃着重复一句话:“当初你说进宫,我进了。为什么?我告诉我为什么?” 玄清实在是拿她没辙,只能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她见玄清这个动作,柔贵妃停止了哭闹,她眼中泛着光,误以为玄清对自己还有情。急忙一把搂住玄清的腰。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还爱我?” 玄清眉头皱得更紧,怒斥:“放手!” “我不放。” 玄清叹了口气,“娘娘,你又何必如此呢?” 冯楚楚看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意味不明。 柔贵妃睁着通红的眼神情的望着玄清,带着浓重地哭腔仿若魔怔般,“我记得那年梨花开的茂盛,我们在梨花树下,你教我练毛笔字,还舞剑给我看,难倒你都忘了吗。” 玄清一把掰开端流云扣在自己腰间的手,盯着柔贵妃的眼,一字一句道:“那又怎么样,现在你是皇上的妃子,我们君臣有别,还望娘娘自重。” 端流云急忙解释着,“我不愿意的,是阿玛逼我,你若当年带我走,我又何必沦落至此。” 玄清挣开柔贵妃的手,冷漠的看着她:“娘娘误会了,臣对娘娘从来都向妹妹一样,是娘娘自作多情了。” 冯楚楚算是知道沐风为何带自己来看这出戏了。这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也该到她出场了,不然可就达不到该有的效果了。 冯楚楚偏过头,朝着沐风示意,沐风放开了冯楚楚。冯楚楚一步一步的往门口走去,沐风紧随其后。 阁楼内,两人均是大惊失色。 一推开门,沐风主动朝着玄清攻去。玄清感知到了沐风身上的肃杀之气,立马一个闪身借力迎了上去。 冯楚楚稍稍仰起头,看着上方交手的两人,然后缓步朝着呆愣在一旁的柔贵妃走了过去。 柔贵妃在看到冯楚楚时,瞪大了双眼,待反应过来时才急忙擦干了面上的泪痕,眼中满是忌惮。 “姐姐怎么这样瞪着妹妹?”冯楚楚脚步一顿,停在了离柔贵妃五步远的距离,她眸中带笑的看着柔贵妃。 柔贵妃一直觉得这冯楚楚倒是个好拿捏的主,否则又怎会那般轻易受了自己一巴掌。可现今这个情形,柔贵妃眼眸微沉,双眸明显闪过一丝惊慌,她知晓,自己错了! 玄清和沐风二人打的热火朝天,不可开交,两道黑影直窜升天,空中刀剑对碰的声音刺激的柔贵妃紧绷的神经。 沐风是一顶一的高手,外加自己这些年来调教,一般江湖中人是难以与之对抗的,而着眼前这个叫玄清的男子,竟然能与沐风打成平手,确实不简单。 第一百零一章 孤来晚了 冯楚楚嘴角微扬,看着神色复杂的柔贵妃。“姐姐莫要觉得难堪,今晚姐姐应该庆幸来人是我才是。姐姐以为呢?” 柔贵妃惨白着脸,眯起眼细细打量柔柔笑意的冯楚楚,这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她只觉得心里膈应得慌!柔贵妃樱唇张了张,压下心中的烦闷,半响才道:“妹妹究竟想要如何?”柔贵妃盯着冯楚楚漆黑如墨的双眸,似是想要一窥究竟。 冯楚楚摇了摇头,脸上不露声色,嘴角的笑容明媚:“今夜月色真好,我这是跟姐姐聊天来了。” 柔贵妃闻言一阵错愕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脸上的惊慌与惨白迅速退去,若有所思的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并没有答话。 许久,柔贵妃起身,眉眼弯弯一笑,莲步轻移来到冯楚楚身边,拉着她肤如凝脂的小手,“妹妹可真是好雅兴!难得相遇姐姐我倒是想要好好与妹妹聊聊,可如今这天色着实已晚,若是改日无事,倒是可以好好一聚。若是有事,姐姐定当好好帮忙。” 冯楚楚闻言挑了挑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柔贵妃遇了玄清抛下了所有矜持与算计,如今反倒是便宜了自己。想来,她对这玄清倒是真的有情。 “沐风,停吧。”冯楚楚朱唇轻起,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正在与玄清缠斗的沐风见着了自家主子的身影,直接一掌轰向了玄清,分开了两人的距离,及时停手。 玄清听到冯楚楚说的,身体一僵,却是慢了一拍没有躲开,着实有些狼狈。 沐风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疑惑:这玄清,难道知晓自己? 冯楚楚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变化,见目的达到了,便行礼告辞,缓缓的朝着阁楼外走去。沐风跟随灾后,两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乏了,你莫要忘了告知阿玛。”说完,柔贵妃转身走向了阁楼内间,从暗道出了阁楼。 守在暗道口子边的紫竹可算是见着自己主子的身影,连忙迎上去。紫竹瞧着自家主子的脸色极为苍白,双眼没了平日里的神韵,深知此时不宜多嘴,只是加重了些力道扶着她回了寝房。 玄清怔怔的看着柔贵妃离去的背影,想起刚刚冯楚楚所说的……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杂乱的想法,飞身朝着阁楼外掠去。他进宫也有些时辰了,端老爷定是着急了。 “沐风,依你看这玄清如何?”回到丽景轩,冯楚楚玩味的盯着沐风道。 沐风板着脸,一本正经:“此人武功了得,沐风需仔细查探一番。” “嗯。退吧。” 翌日,一大清早碧环服侍冯楚楚起身后轻声道:“小姐,听闻钟粹宫那位柔贵妃娘娘病了,太医召见了几位都无法开药呢,这病可真是来势汹汹……” “哦?”冯楚楚睁开眼,眸子里滑过一道流光,若有所思的轻喃道:“这就病了?” “整个宫中都传开了,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我猜啊,怕是这柔贵妃娘娘故意这般,为了吸引皇上呢!谁不知小姐你才晋升常在啊!”碧环忧心的猜测道。 “是与不是,一探便知。”冯楚楚直起身,示意碧环帮她整理仪容:“是那便最好不过,若不是……” 那清泉双瞳弯成一股寒潭,黑曜石般的双瞳让碧环不自觉失了神。冯楚楚素来明媚的脸上浮起一丝阴翳,若此举是她故意为之向端家传递消息,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小姐……”碧环疑惑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下。 “走,我们先去探望探望这病重的——柔贵妃。”冯楚楚扬起青葱玉指往头上插了一枚白玉花簪,白玉无瑕衬得她肌肤如雪,红唇轻启,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只是这俏丽佳人中吐出的话,却让人心间不由得一冷! 碧环虽然听出来几分不同,却也没有多想,只要是自家娘娘决定的事情,她只要照办就好。 钟粹宫。 柔贵妃虚弱的躺在床榻上,她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去,快让宁常在进来。” 冯楚楚带着环碧进了大门,此时柔贵妃正虚弱的躺卧在床上,头上还放着湿帕子。 她看了一眼床边放着的药碗,心中了然。 “贵妃娘娘安好。”她带着碧环朝她作辑行礼。“听闻娘娘病了,臣妾心急如焚,也不知贵妃娘娘可是昨夜吹风受凉冷着了?”冯楚楚装作一副焦急的模样,声音又软又甜。 柔贵妃知晓,冯楚楚这是着急了。她怕这是自己故意为之,可她哪里知道自己是真的病了啊! 指甲狠狠陷入肉里,柔贵妃强装镇静,沙哑的嗓子十分艰难的开口回答道:“病来如山倒,哪有那么快痊愈。妹妹莫要多虑。” “原来如此。”冯楚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臣妾特地让碧环煲了银耳汤以表心意。妹妹对这些不懂,只是听闻娘娘的声音,许也是有用。小小心意,还望娘娘莫要嫌弃。” 既然不是装病,端流云怕是昨夜被自己一吓,优思过虑再加上寒风入体,这才病下。 装病!冯楚楚敛下的凤眸闪过丝丝笑意。 “妹妹有心了。咳咳……”柔贵妃虚弱的笑了笑。 恰在此时,钟粹宫外传来整齐的声音。“参见皇上!” 待洪武帝进入钟粹宫,冯楚楚也转过身朝着门口走进来的高大身影作辑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柔贵妃自也是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连忙挣扎着起身。 “参……参见皇上……”柔贵妃苍白的脸色,娇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下。 洪武帝见状,大步上前,直接越过冯楚楚,来到柔贵妃面前,温柔将她扶起来,并抱回床上。“爱妃莫要在乎这些虚礼,爱妃如今身体抱恙,还是好生修养的好!” “谢皇上。咳咳……臣妾如今病了,皇上前来探望,臣妾甚是欢喜。臣妾如今是带病之身,皇上莫要靠的太近,臣妾唯恐过了病气给皇上。皇上龙体……”柔贵妃低声道,一副柔弱小女人倚靠在洪武帝的怀里。 “无碍。” 冯楚楚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着头一言不发。她不知洪武帝这般是为何,但既然未叫起,她便只能如此。 柔贵妃自是注意到还未起身的冯楚楚,连忙对着身旁的皇上说道:“皇上,宁常在今日一早便来探望臣妾呢!” “哦?原来宁常在也在。”洪武帝一脸惊讶的看向跪了许久的冯楚楚:“起吧。” “谢皇上。”冯楚楚柔顺的抬起头。 冯楚楚这才注意到,端流云今日身穿的是莲青色棉服,宽大下裙逶迤身后,衬的端流云更加娇小。整齐的秀发,柔亮润泽的随意披着,让人一见便好生怜惜。 心中冷哼一声,一双秋水明眸羞答答看向洪武帝,明波暗送,声音甜的出蜜来:“今日来看姐姐,正准备回去……”话里带上的几许失落和委屈,让人忍不住怜惜,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仿佛要回去并不去她的主意,而是别人所迫。 “如此,宁常在便先出去吧。”洪武帝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动,刚刚他到底是忽略了。 “皇上……”柔妃一听她这样说,推了推洪武帝的胸膛。 这个冯楚楚,还真是不放心自己。真以为拿捏了自己与玄清哥的事情,便敢公然勾引皇上,挑衅自己? “臣妾遵旨。”冯楚楚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香娇玉嫩的气息。 洪武帝看着她的身影远去,回身摸了摸柔贵妃的手:“爱妃这病来势汹汹,这是为何?若不是孤下了早朝无意听了几个小宫女的闲言碎语,派了李太医前来孤可不敢想……” “皇上~”柔贵妃悴然欲泣,“臣妾也听闻鲁南频频出事,十分担忧父亲。这几日,夜夜难眠。昨夜怕是寒风入体,并未注意。接连好几日如此,便……” 钟粹宫外,冯楚楚与福如海简单告知了声自己先行一步,前往御花园之后,带着碧环前往如厕。冯楚楚也是在那会儿才灵机一动想起应对之策,如今正好洪武帝吩咐了,她岂会放过这个机会? 如今,她必须要尽快前往鲁南助阿玛一臂之力! 待一切准备妥当,冯楚楚带着碧环前往御花园。 冯楚楚在凉亭内品着热茶,烟雾袅袅升起,好不清闲。这热茶,是碧环吩咐丽书丽画准备的。 约莫一刻钟,洪武帝安抚了柔贵妃后出了钟粹宫。 “宁常在呢?” 福如海谄媚的上前殷勤道:“宁常在与奴才说先行一步去御花园等候皇上。” “嗯。”洪武帝深邃黝黑的双眼满是笑意。 御花园。 印入眼帘的便是漫天白雪,亭内一位身穿一袭芙蓉色桃锦缎夹衫,外披墨绿底薄烟翠绿纱碧霞罗,微风吹过,轻纱飞舞,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灵气。 那是,小乖?! 洪武帝摸摸下巴,这宁常在倒是愈发的美腻了! “孤来晚了。”洪武帝坐在冯楚楚的对面,拿起茶盏品了一口。 “柔贵妃娘娘身子无大碍吧?”冯楚楚红唇微微嘟起,歪着头看着洪武帝。 第一百零二章 一事相求 “并无大碍,多加修养就成。小乖与我在一起,怎可以想着别的人。” 洪武帝蓦地伸出手将碎发帮她别到耳后,炙热的大掌烫的她猛地一缩,她惊慌的红了脸:“皇上……” 冯楚楚猛地偏过头,眼神又倔强又紧张的看着他,蜜唇张了张,泪花涌现:“皇上,臣妾有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洪武帝拿回自己的手,漆黑如墨的双眼转而望向茶盏,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抬起双眸满是似笑非笑之色。“爱妃欲言又止,既然有事便说与孤听听罢!” 冯楚楚却是站了起身,不等洪武帝反应便直直跪倒在地,暗下来的凤眸精光和恨意闪烁交织,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着,略带哭腔的嗓音让人好不心疼:“皇上,臣妾……臣妾肯定皇上相信冯家!阿玛他们……” 这一世,她不愿也不想冯家以身涉险,不求家大业大只求家人安好! 冯楚楚一副心神不宁,可怜兮兮的样子:“阿玛对于鲁南之事并不了解,当地也有人负责这件事,如今阿玛这般……若是出了什么错,恐怕难辞其咎……只希望皇上,信任冯家!” “爱妃如此为冯家着想,孤竟然不知道后宫的你竟然连这些都知晓。”洪武帝挑眉,看着她的小脸,黑眸里全是深不可测:“这鲁南水患如今已经解决,至于孤派你阿玛前去……能者多劳。小乖还是勿要多虑。” “臣妾……臣妾难以想象父兄置于危险境地……”冯楚楚的语速加快,呼吸也突然艰难起来:“自小父亲与哥哥们便极为宠我,若是如今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妾身……妾身……简直无法想象……”像是幻想到什么不好的情景,她说得越来越哽咽,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子一歪,猛地晕了过去。 “小姐!”碧环担忧的冲上前,想要扶起冯楚楚。 “小乖?!”洪武帝手疾眼快,长手一揽,将冯楚楚带如自己怀里,慌忙大吼:“太医,福如海,快给孤宣李太医!” 这好好的,小乖突然吐血,那一瞬间心脏的窒息感让洪武帝久久不能回神。他这是怎么了? 低头望着毫无生气的冯楚楚,顾不得多想,抱着冯楚楚一个起身大步前往丽景轩。 丽景轩。 洪武帝心急如焚的坐在一旁的榻上听着御医汇报病情。 “娘娘这是焦躁之症,导致气血攻心,血瘀于胸,这才晕了过去!”李太医将开出的方子递了出来:“只要按照微臣开出的方子,喝几剂汤药就好了。只是平日需要宽心静气,否则容易再犯。” 这几日也不知为何,接二连三的妃子…… “好,你下去吧!”洪武帝挥了挥手,听闻冯楚楚没有大碍,总算放心下来。 碧环吓得惨白的小脸呆愣的注视着床幔上的小家,她不敢上前看,只得领了李太医开的方子下去煎药。 “你,”他让人接过方子去熬药,自己走近了床边。 向来灵动可人的小脸如今苍白的不成样子,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在眼皮底下形成一圈阴影,显得平静又安详,可就是唯独失了生气! 洪武帝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却看见她猛地皱起眉心来,睡梦中的小脸也渐渐浮起慌乱。 做噩梦了? 她的动作越来越大,头不停的摆动,洪武帝意识到什么,猛地按住她:“小乖?小乖!快醒醒!你做噩梦了!” “啊……”冯楚楚猛地做起来,一身冷汗,整个人害怕的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滑落。 洪武帝被她吓了一跳,看她被噩梦吓得魂不守舍,又赶紧上去搂住她:“不怕了!孤在呢,小乖,刚才都是噩梦,都是噩梦……” 冯楚楚呆愣的转过了投头,明媚的大眼睛此时充满雾气,整个人魂不守舍。半响,好似终于回过了神,眨了眨眼,看清楚了他的模样,潸然泪下。 “皇上~”冯楚楚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大哭起来,丝毫不在乎形象,整齐的发髻也凌乱的散落下来,披在肩上。 “好好好,不哭不哭。”她这一哭,洪武帝整个心就乱了,他轻轻的拍着冯楚楚的脊背,慢慢帮她顺气。 “皇上,阿玛……还有哥……哥……他们出事了!”她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梦见他们出事了!臣妾不想失去阿玛还有哥哥啊。” 这时候她一不小心蹦出的我,洪武帝好像也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妥,只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梦都是反的,不怕不怕……” “可是这个梦太真实了!臣妾这些日子每夜都会醒来,皆是因为梦见了……”冯楚楚抬起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满是惊慌的看着他:“皇上,你告诉臣妾,鲁南是不是出人命了!” 洪武帝瞳孔一缩,随即温柔的摸摸她的头:“没有的事!” 冯楚楚抱紧了被子,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拽住洪武帝的袖子哀求道:“皇上……皇上……让妾身去好不好,让妾身也去鲁南吧……” “你一介妇人怎可去那种地方!你的身子,好生待在丽景轩养着便是!” “皇……皇上!这次水患非同小可,妾身只想去助父亲一臂之力,妾身自幼喜欢读些名山大川的书籍,至少对于鲁南的地理情况,我比他们谁都熟悉!”冯楚楚紧张的抓住洪武帝的衣袖:“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这次水患非同小可,先是暴雨,之后是瘟疫,如今又是有人接二连三的死亡……这些都是臣妾在梦中所见啊!” 洪武帝硬朗俊美的面庞尽是阴冷残酷的笑容:“你倒是未卜先知!” “皇上~”冯楚楚扁着红唇,用哭的像只兔子的眼睛,祈求般的看着他,这一刻,在她的眼里,仿佛他就是她的天地! 冯楚楚不信,她分明在他的眼底察觉到了动摇!尽管这其中更多的怕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可现如今,她别无他法! “臣妾在这深宫,如同无用蒲苇,若是可以出宫助阿玛一臂之力,躲过灾祸,便是……”冯楚楚低下头,不一会便毫不畏惧的直视着洪武帝,严肃且郑重的眼神毫不退缩:“死而无憾!” 洪武帝愤怒的捏着冯楚楚的下巴,凌厉的眼神仿佛不看透她内心所想誓不罢休!“好一个死而无憾,你将孤至于何处?” 冯楚楚吃痛的惊呼一声,长长的睫毛低低颤抖,却依旧不肯说一句软话。洪武帝得钳制她无法动弹半分,她紧紧盯着洪武帝暗沉的双眸,冯楚楚十分艰难的开口:“若是阿玛与哥哥都出事,那这世上冯家独留冯楚楚有何用!” 洪武帝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坚定的冯楚楚,眼底精光一闪,言语间震怒更显:“不可理喻!你可曾想过一旦出宫,你会遭遇什么?”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冯楚楚闭上了双眸,不再答话。 “好!冯楚楚你当真是好样的。” 洪武帝猛地甩开了冯楚楚的下巴,头也不回的离去。当日下午,洪武帝被冯常在惹怒,随即拂袖而去的消息,在宫中传了个遍。 待这丽景轩安静下来,冯楚楚起身来到梳妆镜前,看着下巴上淤青的手指印,轻柔的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嘶~” 顾清风啊顾清风,你的性情为何会与前世相差这般大?还是,这才是你原本的面目吗! 冯楚楚从空间拿出一壶灵泉,慢慢的擦拭着淤青的地方。她越来越摸不准顾清风的想法了。如今的顾清风,心思难猜! 也不过短短几刻钟,福公公就往丽景轩传了旨:宁常在身体抱恙,孤念你一片衷心,丽景轩修养两个月任何人不得探望。 冯楚楚从头到尾低着头,圣旨是由碧环领下。这下,更是让宫内的人觉得,宁常在这是惹怒龙恩,被变相惩罚呢! 深夜,乾清宫内。 “子轩,深夜邀你前来,有一事想求……” 而此时的丽景轩,也是灯火通明。 冯楚楚召集了丽景轩仅有的四个宫女与曹嬷嬷。 “景玉景德,你们给我守好了院子。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丽书丽画,丽琴丽棋你们四个该干什么便干什么。” “曹嬷嬷,我这身子怕是要静养好一段日子了,若是没有我的召见,你们都无需进入房内打扰我。有何事我会吩咐碧环处理。这丽景轩,便交欲嬷嬷了,咳咳……”冯楚楚吃力的撩开了床幔,苍白的小脸印入众人眼帘。 众人虽不知为何冯楚楚会如此,却也一一应下。 “碧环,你留下,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碧环靠在床榻边上,自然是注意到了自家小姐的小动作,配合的点了点头。 待众人离去,冯楚楚传音道:“莫要惊慌,我要去找阿玛,丽景轩便交付给你了!切记,不得生事,等我回来。” 当夜,冯楚楚在沐风的帮助下出了紫禁城。 翌日,一大清早,冯楚楚便出了京城!城门外有她吩咐沐风备好的马车。为了掩人耳目,再者冯楚楚也不便让沐风等人暴露,只是吩咐了他们暗中跟随。 第一百零三章 途中遇刺 来到约定好的地方,果然有辆马车等候在一旁。 冯楚楚掀开马车,正要上去,一抬头却立马被里面的人物惊的愣住:“徐子轩,你……你怎么在这里?” 着一身靓蓝色杭绸袍子,温润如玉,长发规规矩矩的盘在头顶仅用一只诡异木钗固定。这身装扮,是他们在仙来居第一次相遇时的打扮。 徐子轩本以为会见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她,谁料竟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她竟然欺骗……黑色的星眸底下掩盖着波涛汹涌的怒火,面上却是朝着冯楚楚笑道: “皇上让我和你一起走,这样路上有个照应,毕竟你只是一介弱女子。快上车吧!” 这男子,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文质彬彬。 冯楚楚犹豫片刻,眸清似水的大眼满是疑惑,最终还是上了马车。 徐子轩见冯楚楚上了马车,轻笑一声:“想不到小……啊,是冯……少爷还有如此一面,当真是让我徐某大开眼界。” 心底却满是疑惑,他竟是不知,有焦躁之症,气血攻心的人会恢复的如此之快! 冯楚楚为了掩人耳目,选择女扮男装出行。今日‘他’身穿一件鸦青色蜀锦皮袄,一头飘逸的长发高高束起,一双杏子般的俊目,身躯修长。 这一切在徐子轩眼里,冯楚楚整个人显得光艳逼人,颇有女中豪杰的气质。毕竟,女人始终是女人。 冯楚楚尴尬笑笑,不做答话,心中思绪万千。 这马车乃是上弦宫准备,为何这徐子轩会在上面?是她大意了!其次,徐子轩与自己并不熟悉,为何这一言一行让她觉得两人像是相识很久? 莫不是,这徐子轩…… 冯楚楚有些疑惑的偏头,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这徐子轩。“徐公子也爱看书?” 徐子轩淬不及防的被问道这个问题,身体略微一僵,随即忽的一笑:“冯少爷何出此问?”见冯楚楚神色有些不对,转而说道:“莫不是忘了我徐某人何等身份,岂会不看书?” “原来如此!”冯楚楚顾盼生神的大眼睛眨了眨,明眸皓齿,别有深意一笑,不再言语。 徐子轩也不知道是否被冯楚楚看出了什么,见她闭目假寐有些好笑。 “听闻宫里有位常在优思过虑,抑郁生结竟然吐血晕倒,也不知是真是假。”一双犹如古潭般的俊目直勾勾的望着冯楚楚,似是在等她解释。 冯楚楚心下一紧,手不自觉收紧,面上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那日她借着去如厕,从空间拿出了上弦宫医药堂特制的药丸服下,这药丸可以改变人的脉象,让诊脉者误以为食用者是气血攻心,血瘀于胸导致晕厥。 她越来越攻于心计了! 此时只有冯楚楚自己知道,她已经一身冷汗。 徐子轩挑了挑眉,漆黑如墨的双眸看了一眼冯楚楚,随即移开了视线。 倒是有趣。 这冯楚楚,他要慢慢一层一层揭开她的面纱!他知道她聪明,可到底会聪明到如何境界,着实需要他去挖掘! 这次鲁南之行,必将多了许多趣味! 徐子轩看着靠着车厢壁睡过去的冯楚楚,小小一团,又萌又软。让他忍不住想过去抱住她,可是刚伸出手,想起了自己身份,又急忙缩了回来。 他从车厢底部拿出毯子给她披上。自己也靠在车厢里假寐,这时候,也只能假寐了。这一路上,谁知道有多少危险,必须一直保持清醒才行。 临近傍晚,马车紧赶慢赶总算到了驿馆。 走进驿馆,冯楚楚有些倦怠的眯了眯眼睛,柔顺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掉落了一两撮,让徐子轩的神情闪烁了一下,微敛下眸子,眸光中是波澜不定的精芒和欣赏。 “到驿馆了。” “就在这里休息吧。”冯楚楚立马睁开了双眼,淡淡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徐子轩,波光流转却又避过了对方的身子,落在他身旁的墙壁之上,“想必这驿馆徐公子定是住得惯才是,毕竟不是娇身冠养的纨绔子弟,可对?” 徐子轩眸中精芒大作,倏然笑了,声音淡泊随和:“冯少爷多虑了。” 扫视了四周一眼,冯楚楚心中疑虑顿生。 驿馆,怎如此安静! “小心” 徐子轩蹙着眉头,惊疑不定,唇角噙着的笑意还没有散去,却被一道凌厉剑风逼退。 有刺客! 终于来了!徐子轩心中一动,看来刚刚一直尾随监视的便是这些刺客了吧,既然出来了,也便留下来吧。 轻拍一章,一张红木雕平头桌平地而起,电闪石光间便飞到了为首黑衣人的身前,一股大力自桌子上传递,黑衣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桌子给拍飞了出去。 这人功夫倒是不错!冯楚楚吓得花容失色,满面仓皇,眼神之中甚至闪烁出晶莹,看样子被吓了个够呛? 徐子轩虽一直再与这群蒙面黑衣刺客打斗,但眼角的余光一直都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冯楚楚的状态。令他有些诧异的是,这群人不知为何竟然不对她动手,莫非这是冯楚楚设下的埋伏?! 正是此时的分心,徐子轩的动作慢了一拍,让围攻他的3个刺客一涌而上,一个不备,肩膀处传来一阵痛楚。 徐子轩一身玄色衣衫已经被鲜血浸染,手腕霍的一翻,一掌就打在了身前黑衣人的胸口,然后捏住了自己肩膀处的长剑,微一弯折,竟然弹飞了出去。 飞剑带着淋淋的鲜血夕阳的光芒,红得令人心惊胆颤,下一瞬,已经将飞出去的黑衣人整个贯穿而过。 该死,这等鼠辈竟然敢伤他!徐子轩如同下山猛虎,双眸透着森森的阴寒,令人心胆俱裂。 “冯少爷,保护好自己!” 脚下轻点,带有蓝金丝边的靴子沾染几滴洒落的血迹,令他身上的那种出尘一下子消散了不少,腰间的红色履带飘飞,飘荡出波澜不定的条纹。 腰间的长剑已经被拿在了手中,想着血红色宝石的剑柄在这个时候更显的杀气森森,挂靠的玉珠随着长剑的挥舞摇摆不定,令他的身形更加的显得飘忽不定。 “砰砰”两掌,又是两道人影横飞出去,半空中喷洒的鲜血令冯楚楚的心中颤了一颤,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她训练上弦宫的时候,见过的可别这些血腥多了。只是此时,这徐子轩再,她便只能故作难以忍受的背过身去干呕起来。 也是趁着这会,冯楚楚对着空中做了一个手势。看样子对方是有备而来! 也不知这群人,是何来路? 徐子轩虽然拿着长剑,但似乎并不怎么使用,多数是拦挡下对方的武器然后一掌将之砸到墙上,红木八仙桌被刺客的身子砸的支离破碎,掉落到地上的人皆是出去多进气少,眼看就不活了。 待冯楚楚吐完,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这个人还真是心狠!凤眸流转,看到徐子轩专心迎敌也不在伪装了,眼眸之中的狡黠和刹那间的阴狠闪烁不定,下意识的低了低头,谨小慎微的扫视着四周。 冯楚楚的眸光黯淡了一下,也是,这人跟着顾清风出生入死,自然是有些自己的手段才是! 有了沐风在暗处帮忙,徐子轩应该是对付得了才是。 正想着,恰在此时,冯楚楚身子却被一股大力抱住! 冯楚楚狠厉的眼神一扫而过,条件反射的想要一掌打过去,仰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黑眸,不由得顿住了动作,改成推搡的样子。 “怎么了?” 徐子轩的脸色惨白,肩膀处的伤口依然往下面躺着鲜血,紧紧抱着冯楚楚的手臂有些颤抖,看样子是失血过多了。 玄色的衣衫随着他的跑动一荡一荡的,不经意间就遮住了冯楚楚的口鼻,嗅到其中浓重的血腥味冯楚楚皱了皱眉,然后伸手轻轻地捻了下来。 触手冰凉,满手湿润。 “你受伤了!”这个认知让冯楚楚颇为不自在,秀眉微蹙。 “无碍,死不了。”徐子轩深邃的目光低头注视着冯楚楚,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多有得罪,抓紧了!” 说罢,徐子轩迅速踏着树木的枝干飞跃离去。 “拦住他们!”一个人影从暗处跳了出来,黑色的长衫包裹着对方瘦削的身子,显得无比的硬朗刚强,一挥手,暗处又跳出五六个人将刺客团团的围了起来。 这是沐风! 一个个轻盈的身子交错穿插,长剑划过优美的弧度,收割着剩余刺客的性命。 沐风的眼眸冷冰冰的打量着一个个倒地的尸体,半响开口道:“去查,这批人什么来路。” 竟然有人把注意打到主上的身上,不可饶恕! 周围已经清扫的差不多时,沐风的眼神遥遥的望向了冯楚楚离去的方向,薄唇紧紧的抿着。 墨黑色的头发以竹簪束起,珍珠白色的脖颈透出诗意的光泽,眼神怅然若失,刹那间回神,只带出轻轻的一个字:“撤。” 脚步轻点,衣摆随风而起,那抹黑色的影子如一道墨电,急射闪离了这个云雨腥风的是非之地。 第一百零四章 小镇医馆 另一边,带着冯楚楚逃命的徐子轩已经精疲力尽!本就受了伤的他,带着冯楚楚跑了几百公里后更加虚弱。见前方不远处有灯光,徐子轩将冯楚楚放了下来。 冯楚楚搀扶着徐子轩,两人一同朝着前方走去。 前方是临近县城的小镇,这里是梓城!她记得这里是有医药堂开设的分支医馆。一种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可搀扶着徐子轩这样高大的男子走了一路,冯楚楚也耗尽了力气,脚下一个酿跄就栽倒在了地上。 抬起头,是一张已经因为长途奔袭劳累的潮红的小脸,额上细密的汗珠顺着两颊缓缓的滑落,滴落到地上晕开了小小的砂砾。 “我,我跑不动了。”她的声音娇柔中带了些许的气喘,如同身影的呼吸声令徐子轩的身子都软化了,眼眸间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和渴求,“你,你自己走吧。” 明明说的是让徐子轩放弃自己,但波光中流转的光芒却是勾住了对方的心神,一时间徐子轩的神情有些恍惚,看了眼不远处的医馆,眸光闪烁了一下。 冯楚楚知道,依照徐子轩的聪明定是会发现那医馆的!而身后的那群人,应该早就被沐风解决了才是。 徐子轩忍着肩膀的疼痛,扶起地上的冯楚楚,“去前面看看,也许有医馆,否则就生死有命吧!相信皇上不会怪罪我徐家。” 生死由命?冯楚楚心中暗笑,曾经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傻兮兮呢,为什么要听天由命呢?生死由我不由天! 从地上勉强爬起,贝齿轻咬,顾盼生辉,温声软语的说道:“如此也好。”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瞳剪水,如同雾里开花令人看不清明。 两个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走到了前方的小镇。 “医馆!”徐子轩的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 两人来到还亮着灯火的医馆。冯楚楚眸光微微一抬,伸出手臂,白银缠丝双扣镯映衬着最后的一道日光,让柜台后面的小厮一下子就振作了起来。 那小厮看了眼苍紫色软烟罗圆领袍男装的冯楚楚,眼神之中隐含着一抹激动,却又在注意到她身边徐子轩的时候收敛了情绪,语气中却还是十分的恭敬又或者说,是热情。 上弦宫可是无人不知,此人是几位堂主要求重点保护的对象!只是却从未有人见过,听闻是宫中的。 “不知两位深夜造访,可是有人受伤?”小厮立刻从旧木掌柜台后面跑了出来,却没有理会受了伤正在滴血的徐子轩,反而是上下打量起冯楚楚。 见冯楚楚并未出声,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热情的说:“我们医师还没有来,二位先暂作静候,我马上就去叫。”这样说着,动作却十分的迟缓,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好,去吧。”贝齿轻启,冯楚楚低喃了一声,而后眸光飘飘洒洒的落到了徐子轩的身上,目光如云边探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得到冯楚楚的答复,小厮一下子动作利索多了,脚步轻灵的踏着地面带起些微的尘土,示意冯楚楚与徐子轩坐下。 第一百零五章 医馆三两事 徐子轩的眸光一凝,不作声色的捏了捏冯楚楚的手心。刚刚的那个小厮有着极高的轻功,即使是极力隐藏也是不由得带出了些许。小厮的神情,有些奇怪! 徐子轩神情有些懊恼。关心则乱!进入医馆,他忙着确定这医馆是否有异,望了注意冯楚楚,也不知她可有发现。 却见冯楚楚一脸迷茫之色,眼神懵懂犹如小鹿一般,柳眉如烟掩不住的精致面容。徐子轩收敛了情绪,便未作表露,只是眸底深处的谨慎更加的凝重了。 不多时,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小厮拉着一个老者就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药童,肩上背着藤条编织的竹篓,显然是刚刚才采药回来。 “哎呀,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了?”完全没有意外的,药师的注意力第一时间还是放在了完全没有受伤的冯楚楚身上,又是把脉又是查看过了好久才确定了她没有问题,这才将自己的注意力放置到了徐子轩的身上。 徐子轩眼中的疑惑更深。 莫不是这医馆与冯家有关联?这些人的表现竟是如此怪异。 “我并无大碍,兄长为了救我倒是受了伤,望大夫好生查看医治!” “这位公子只是受了剑伤,伤口三寸深,内力深厚不足以致命。只不过还受了一掌,故需卧床静养几日。老夫先开一副止血散瘀的药,养身补气。” 老者写下药方,交给小厮:“今日天色已晚,镇上并无客栈,若不嫌弃便在老夫这里暂做歇息吧!” “老夫徒弟煎药去了,姑娘放心,这位公子伤势不重,几日便可基本恢复。”老者摆摆手:“二位跟我来。” 两人跟着老者进入内堂,突然,她撞到一个孩童,“没事吧?我……”待冯楚楚看清楚孩童的脸,震惊了一番,“你是……” 冯楚楚整个人一下子愣了,接着泪如雨下,眼眸之中是旁人浑然看不清明的悲伤哀绝和带着欣喜激动的情绪。 她的孩儿…… 她伸出手去,却又在快要触摸到对方的时候生生的顿住,眸光转瞬恢复了平静 “我叫小舒,是郭大夫的徒弟。”孩子脆生生的回答让冯楚楚心情更加复杂。 原来是药童。 冯楚楚收起悲悯的神情,“那你忙吧,我去找点吃食。” 孩童走后,冯楚楚还在原地不动,虽及时收敛了情绪,可这一幕还是被一直观察着她的徐子轩瞧见。 仅仅是一个孩童,一向伶牙俐齿,眉眼带笑的她居然落下两行清泪?这孩童……徐子轩微微的皱起了眉头,细细瞧了一眼,神色莫名。 来到房间,老者褪下了徐子轩的衣物,先是清洗了一番伤口,而后用膏药擦拭着伤口。肩膀处突然一痛,如墨般的黑眸顿时迸发出强烈的杀气,却又渐渐的褪去。 很快,正拿着绷带给他包扎肩膀处的伤口,上面还附上了墨绿色的药草。只是一个恍惚过去,再看向冯楚楚的时候,已完全的隐住了情绪。 “莫要动力,这伤口有些深。”老者简便的说完后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零六章 似曾相识 待老者出来,冯楚楚这才回过神,朝着老者盈盈一拜,声若杜鹃鸣啼,言语间透着一股灵气:“小女子和家兄出外游玩,不想竟遭遇悍匪,不置可否在这里留宿一夜,日后定当中报。” 老者见她福身行礼立刻就躲开了,“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让这奴东西给你收拾一间房间。”说着给小厮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就会意去收拾了。 “多谢大夫了。”眸光隐含着笑意,冯楚楚低垂着眸子没有言语,而后走进房间。 “你刚刚在想什么?”语话轩昂,唇若含丹,鼻梁如鹰钩,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锋芒。 转身,冯楚楚歪头嫣然一笑,身姿摇曳,眼眸之中似有若无的隐着一层雾气,没有回答徐子轩的问话。 “徐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既然徐子轩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她也总算落得个清闲。说罢,冯楚楚离去,悠哉悠哉的四处走着。 眼若流星的丹凤眼邪魅一笑,徐子轩跟随这冯楚楚一路走着。 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后院的天井处。 后周围是晒干已经收拢起来的药草,还隐隐地能够嗅到一股艾草的清香。 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和斜躺在天空中,月亮像块弯弯的玉石似的挂在浓墨染过似的天空上。 冯楚楚自是知道徐子轩一直跟随在她身后,却未曾开口。 她坐在天井旁,抬头望着星空,一言不发 前世的种种被冷漠对待还犹记于心,就在胸口的位置,压得她闷闷的,直至完全死去。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软弱退缩,更不会再痴迷于一个人,不值得,没错,真的不知道。 狭长的凤眸勾画出冰冷的弧线,一眨一眨的都是阴寒,她不会忘记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带着一颗滚烫的复仇之心,炽烈的让她都有些难以抑制。 看着这个蛾眉皓齿的女子,徐子轩的心一下子就安宁了下来,这个人太过娟好静秀,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你认识那个药童?”徐子轩站在冯楚楚背后,轻声询问。 清冷的话语将冯楚楚的心思勾了回来,然后她唇角轻勾出了一抹雅致到极点的笑容,声音灵动不似凡尘物,“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听到冯楚楚这样的回答,徐子轩一下子轻笑出声,声音朗朗,笑了半晌之后才又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哭?难道你和那个药童有什么关系不成?” 淡淡的瞥他一眼,冯楚楚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反问道:“你的好奇心怎么这么重?有时候这么重的好奇心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淡淡的说着,手中轻轻的挽着自己的裙摆,眸光看落井口。 那个孩子跟她没有关系,真是庆幸,也真是悲哀。 当冯楚楚第一眼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震惊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浑噩的,真的好像……还想她上辈子可怜的孤苦无助的皇儿。 第一百零七章 天井闲谈 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的皇儿呢?明明就已经对着她们的大业没有了影响,就因为一句赞赏就要了她皇儿的性命!好,很好!这辈子她都要一一的讨回来。 眸光闪烁过冷厉,令旁边的男人不由侧目。 徐子轩索性依靠在天井旁,对着冯楚楚笑得意味不明,眼眸之中是一种淡淡的审视,这个小乖还真是有意思呢,活泼灵动是她,毫无心机是她,谨小慎微是她,现在这个强势的女人同样是她。 你到底有着不同的几面呢?他有些好笑的想着,真的是有着很浓重的兴趣,这个小乖真的是太能够吸引他的视线了。 长袖轻轻的一甩坠地,徐子轩继续问道:“你在担忧什么?” “担忧?”她失笑,眸光零零落落的洒在地板上,“我没有在担忧。” 她会担忧什么呢?担心家人吗?还是担心她自己?从上辈子她就已经明白,但有这种事情是最没有用的事情,只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傻傻的去担忧,而现在她不需要担忧,因为她会扭转一切。 “你确实不需要担忧,毕竟这医馆里面的人对你都这样的和善。”说着,徐子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撇开了视线。 不得不说徐子轩真的十分敏锐。这里的一切确实是属于上弦宫的势力,而她先前亮出手镯的行为便是表明了她的身份。 冯楚楚似乎并未发现他的试探,一声极其淡然的轻语:“说不定是知晓我是女子,所以待我极其宽厚。” 说着,眸光之中洒落了一层厌恶,如烟如雾看不清明。 仅仅是洪武帝的嘱托徐子轩才会如此上心?这态度,怎如此奇怪。记忆里徐子轩可不是这般话中有话的人。 “也许吧。听说前些日子,在你的院子中找到了巫蛊娃娃,你还能好好的活着也真是不可思议。”他这句话带出了些许的玩味儿,剑眉轻挑,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不可思议?”嘲讽的笑笑,冯楚楚的唇间噙着一抹冷意,“一不是我做的,二那巫蛊木偶上写的名字是刘少星,与我何干?” “冯公子真是冷情,好歹你们几人入宫前可是好姐妹啊!” “你这是在掺和后宫的事情吗?”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徐子轩脸上的线条僵硬了一下,冯楚楚接着说道,声音婉转却令人遍体生凉:“后宫不得参政,男人也是不得干预后宫的,能够干预后宫的除了女人只有一种人,你想要成为那种人吗?” 抿了抿唇,徐子轩不说话了,只是眼神越发的玩味儿起来,这女人还真敢说。 冯楚楚所说的自然不是能够干涉妃嫔的一国之君,而是另一种特殊的人种——太监。 徐子轩眸中的星光琐碎的散落在冯楚楚的身上,眼神之中存留了太多的惊艳,他怎么就不知道他的小乖这样的八面玲珑呢?明明是自己问她问题,却被她一一的回避了过去丝毫没有透露,甚至还能够给予反击。 她的身上,还真是迷雾重重! 第一百零八章 来者何人 冯楚楚脚步动了动,裙摆轻轻的晃动,“夜凉了,我该去休息了,还请自便。”说完一笑回眸,再转过去的时候却是丝毫不留恋的抬步离开了。 依然依靠在天井边上,徐子轩慵懒的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摇曳背影,桃花眼中暗含秋水,竟然起了分神往的心思。 回到房间之中的冯楚楚心中并不安稳,刚刚为什么徐子轩会突然提起白盈盈呢?难道对方真的是…… 心中一震,她开口轻唤了声:“沐风。” 黑色的人影飘然从梁上落下,恭敬的在冯楚楚面前垂首,“主人有何吩咐?” “给我密切盯紧徐子轩。”声音中透着些威严,冯楚楚俏丽的面容中混杂凝重:“我倒要看看,这徐子轩能玩出什么花招!” 抬眸看了冯楚楚一眼,沐风低着头轻应了声:“遵命,主上。主上切记保护好自己,今日那群黑衣人来者不善!” 说罢,俊逸的身形在夜空之中划过流畅的曲线,只一转眼便消失看不清明了。 冯楚楚和衣侧卧在塌上,欲睡下时,隐隐察觉不对,立马起身,凌厉的凤眸扫射着房间,低声问道:“谁?” 能够在上弦宫的地方隐匿了身形,连沐风都不曾察觉到此人……若不是自己的身子经过……既然此人并未对自己起杀心,那么去会会他身后之人又何妨。 房间静谧无声。 突然!一个人影来势汹汹,出现在了冯楚楚的面前,墨色的衣衫在静谧的夜晚尤为隐秘,倒是让他给溜了进来。 对方伸手就抓向了冯楚楚,冯楚楚手腕一翻就要迎上去,心中一动,整个人像是受了惊一样往床里面缩去。状似无奈的被对方抓住,这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提在手中便飞身离去。 房顶之上,看着那道身影渐渐的远了,沐风却并没有跟上去,只是悠悠的叹了口气,看样子主人又有什么新行动了。 接着,他的目光遥遥的落在另一件屋子的屋顶上面,拳头紧紧地攥了攥,然后脚下轻点就漂移了过去。 一路狂奔,凤若水却越来越吃惊,如玉般的容颜在月光的照射下竟然显出了几分惨白,也不知是光芒的原因还是此刻心态的变化所致。 怀中的女人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不哭不闹,就这样任由自己挟持了出来,这实在是太过不正常了。伸手,凤若水就想要先打昏对方,可对上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眸子却怎么也下不去手了,一下子僵在了半空中不知所措。 “若是打昏了我……你最好还是歇了这心思。”如百灵鸟般的声音从这个本应该惊恐尖叫的女人口中传出,却是带着一种淡定和戏谑,让凤若水的身子更加的紧绷了。 为什么她会如此的淡定?莫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出现?凤若水深深望了一眼冯楚楚,最终还是打昏冯楚楚。 穿过大街小巷,风若水带着冯楚楚来到了一间小屋内。这房子件类的厉害,稍一跺脚便灰尘四起。微皱了下眉,冯楚楚却没有多说什么,抬步便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九章 女尊国女帝 昏暗的房间中,冯楚楚有些看不清明,突然间碰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整个人就是一个跳后,差点就惊叫出声。接着,她却又带出轻灵的笑声,整个人站立在原地不动,等待着对方的行动。 烛台被点了起来,冯楚楚一眼便看到了手持烛台的人,那人剑眉星目,身挎长剑,浑身透发着一股冰寒的气息,却并不显得险恶。 这个人便是刚刚将冯楚楚挟持而来的男子,一路上都是黑暗障目,倒是没有看太清明,此时看来竟然还是一位偏偏美男子,若手持折扇一袭白衣绝对是为谪仙般的人物。 “咳。”一声轻咳,将冯楚楚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个女人正坐在雕花楠木太师椅上,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会出现一把如此名贵的椅子实在是太令人奇怪的,不过冯楚楚却没有丝毫的讶异,嫣然一笑对着那女人便盈盈一拜,“女尊国的女帝,小女子久仰大名。” 动作自然,丝毫不含娇柔做作。 凤琉璃整个就是一愣,冷冷的哼了一声,凤眸流转,冰冷的视线便望向了一旁垂首听命的凤若水。 凤若水身子一颤,脸色泛白,却没有丝毫的退怯,一言不发的硬生生扛着这股强大的压力。 “女帝莫要动怒。我在这地界儿也有所耳目,只是不知小女子我何处惊扰了女帝……”低低的出声,冯楚楚却表现不卑不亢,没有一丝一毫讨好的意思。 这句话算是给凤若水解了围,知道不是对方出卖了自己凤琉璃便摆手让他出去,然后开始断想起面前的这个冯楚楚来。 冯楚楚身着碧绿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减弱笑称要弱于恶俗,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却又不失了那么灵性。 真真算得上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还是那种看似纯白不显媚态的妖精。 凤琉璃身为女帝,自然是有这一番看人的本事的,尤其是两者同为女人,一瞬间就看出了这个冯楚楚的不平常,不由得轻声一叹,声音淡泊却又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态度:“抬起头来。” 冯楚楚顺从的抬头,这才直视这面前的女子——女尊国女帝凤琉璃。 但见她身穿玫瑰红底金的刻丝通袖袄,逶迤拖地朱红底银丝彩绣锦裙,身披色绣金薄烟纱。乌亮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回鹘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镂空点翠凤头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石榴镯子,腰系啡色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丝绦,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 这就是邻国的女帝啊! 冯楚楚前世便知这邻国的女帝向来潇洒不羁,相闻不如一见!如今一见,这身打扮到真是十分别致。常见的装扮之中穿在她身上,尽显雍容华贵。若是去掉身上若有若无的威压,便犹如小家碧玉的深闺一般无二。 “真是个美人的好坯子,一点朱砂半点红。”凤琉璃悠然一笑,声音淡泊悠长,“听说‘天下第一粮’是你的?” 第一百一十章 状况百出 早在她出了京城,沐风便告知过她有两拨人尾随监视着她。一拨人想必是顾清风所派,而这另一拨,想必就是这女帝的手脚! 此次被抓就是刻意为之,对于“天下第一粮”的暴露冯楚楚早有预料。她朱唇微启,一副无比惊异的样子,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向后撤了撤,如水的双眸眨动了一下,泛起别样的风情。 凤琉璃媚眼如丝大眼勾人一笑,声音清脆:“冯家的人,我是知晓的。只是这‘天下第一粮’是你的,倒是让我有些吃惊。莫要担心,我此番是为‘天下第一粮’前来,不如坐下你我把酒言欢,好好谈谈。” 不等冯楚楚开口,凤琉璃便吩咐:“去,备些酒菜,我要与冯姑娘好好地喝一杯。” 屋子中的冯楚楚抱胸坐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眸光若水。 凤若水在门外站了很久,一直到天亮了才听见里面传来凤琉璃爽朗的大笑,接着听见了一声招呼,立刻推门便走了进去。 四更时,徐子轩因伤口疼痛难耐从卧榻之上醒来,微一翻身轻盈的落到了地上,备好的紫色长裘披挂在身上,星眸闪烁,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步流星的来到了冯楚楚的门前,并未听闻呼吸声!伸手轻轻地落在木质的门板之上,发出“扣扣”的声响,凝神屏气,一道精芒从眸中闪过,一掌便拍开了房门。如他所想,房间内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去哪里了?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徐子轩的脸色泛起铁青,对方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还真是好本领呢。咬牙切齿的想着,他几乎想要将冯楚楚拎回宫去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子轩退出了房间,轻轻地重新将房门闭合,突然神色一凛,扬手就朝着屋顶扔去一枚白色的流光,华贵的紫色长裘随之荡起,脚步轻点就朝着屋顶飘荡而去。 沐风的胸口一痛,回过神来发现是一枚浑圆的玉珠,立觉不好就要拔身而起,却见一抹紫色的人影来势汹汹,一张就朝他打了过来。 该死! 心中惊叫一声,沐风却丝毫没有畏惧,一掌迎了过去,整个人却浑身一震,被对方强大的内力轰的倒飞了出去,在阳光中落下一抹黑色的墨影。 这人武力如此高深,为何处处…… 也似乎是刻意为之,借力使力,沐风竟然凭着这一击之力整个人立刻远离了徐子轩,脚下一个点步离开了。 徐子轩再想追过去已经晚了,薄唇紧紧一抿,心中惊疑不定,对方只是监视却没有攻击,难道是这医馆的人? 这个认知让徐子轩心中一阵冷笑,小小的医馆,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这套,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眉头不由再次一皱,不对,这医馆的人对冯楚楚的态度极其怪异暂且不提,此人竟然监视自己!莫不是与冯家有些关联? 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徐子轩最终狠一拂袖,飘身落下。 而另一边,破旧小院处。 冯楚楚眉眼含笑的看着凤若水如小厮一般摆放好糕点小菜,冯楚楚心中暗暗赞赏,这女帝的暗卫就是不一样啊,着实是个全能的人才。 且这人眉似远山之黛,唇若三月桃花,恰巧生得一副俊俏男子,比之自己身边的七夜、沐风都不相差,这等人间绝色跟在凤琉璃这个恢弘大气的女帝身边也确实相配。 眼见冯楚楚眸光一直打量着自己的暗卫,凤琉璃眸光流转,伸出白净的玉指轻轻拈起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樱桃一般的红唇微微启合,抿了口香茗才巧笑说道:“怎么?冯姑娘这是对若水有兴趣?” “若水。”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冯楚楚春半桃花的笑道:“温文儒雅,形神若水,真是个好名字。” “你倒是会说话!若是有兴趣,不若将他赠与你如何?”说这话的时候,凤琉璃的眸光一直打量着冯楚楚的反应,手中轻执琉璃杯盏,不动声色。 而旁边的凤若水却是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家的女帝,忽又敛下了眸子,隐住了心中的万千情绪。 “还是算了吧。”冯楚楚平静地将眸光从凤若水身上移开,口中淡淡吐息:“身边跟着这样的绝色,可是会令我本身失色不少呢。这世上能压得住他的,怕是只有女帝你。” 说送就送,这凤琉璃倒是个有意思的人。可自己如何能要? “哈哈哈!”凤琉璃大笑起来,声音爽朗,颇具王者风范。 冯楚楚也是陪笑,而凤若水的情绪也安稳了一些,整个人显得顺畅多了。“女帝大费周章将我带来,自然不是为了与我闲谈。女帝不便开口,便由我说吧!这‘天下第一粮’为凤国供给的粮食价格降低三分之一,所需贩卖的粮食,我‘天下第一粮’将提市面价格五分之一收下,如此,可好?” 凤琉璃但笑不语。这数目可不小了。 冯楚楚手上的东西定然不止这‘天下第一粮’,冯家也不是好得罪的。如今这冯楚楚既然斗胆在洪武帝眼皮底下…… “冯家的人果然爽快,冯姑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这朋友我凤琉璃交下了。” 茶过三盏,冯楚楚看看天色渐明,便起身赔笑说道:“好!这真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在下失陪!身上还有要事,若有机会再聚如何?” “好。听说你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凤琉璃眸光微动。 冯楚楚想到了徐子轩,于是垂首说了句:“没错。” “那个叫做沐风的,听说也十分俊朗呢。”似是不经意间的点醒。 冯楚楚眸光闪烁,原来竟是被对方发现了吗?上弦宫的势力还是不够强大! 于是也不隐瞒,微微福身说道:“因为家兄担心我外出遇难,所以特地派来暗中保护的,没有现身见礼,请女帝见谅。” “无妨。”凤琉璃摆手,也站起身来,裙摆随之飘摇,“那便这样定下了,我凤琉璃答应的断不会失言。” 再次福身行礼,冯楚楚踏出了房间,离开了院落。“告辞。” “妹妹多加小心。你身边……” 凤琉璃的声音太小,冯楚楚也只是听得前半句。摇了摇头,并未掉头追问,而是赶紧前文医馆。 这次鲁南之行,是她大意了!关心则乱,可她并不后悔! “陛下……”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凤若水的话,凤琉璃的眸中明灭不定,对方以极低的粮价来供应己国,自己则是成为了“天下第一粮”的后盾,这次合作虽然像是在互惠互利,实则是她欠下了对方一个大大的人情。 刚刚踏进医馆,便看到一道人影朝自己扑了过来,伸手便摸上了腰间隐秘的匕首,却又在下一刻松开,整个受惊一样的瘫软在了对方的怀抱之中。 看着自己怀中仓皇的一双大眼睛,徐子轩的心一下子软化了,可紧接着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将她推开,“失礼了。” 冯楚楚贝齿轻咬,眸光中闪烁着委屈的泪光,冷哼了一声就要绕过她。 “慢着!”徐子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要做什么,一伸手拦住了她的路,声音凝重中带着些许的担忧:“你去哪了?” “我去哪里还要和你报备吗?”冯楚楚娇嗔一声。她没有错过徐子轩头上微微露水,身上也十分僵硬冰冷,想必是在门外候了很久。 徐子轩声音冷厉的厉害,这模样,这神情,哪里乖巧可人了?大半夜的跑出去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医馆更是有人监视他。 如今看来,那人极有可能是冯楚楚带来的! 那日还在纳闷为何她会只身一人出宫,连最爱的碧环也不带上,原来身边早就跟了个能人! “让开,我要过去!”冯楚楚敛下双眸,低声道。 一把扯过冯楚楚将她抵在墙上,徐子轩面色十分阴翳,“你到底跑去哪里了?你一介弱女子半夜出去可知有多危险?何况昨夜我起身发现有人监视!” 冯楚楚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表面上还是流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声音娇柔中带了些颤抖:“还,还有人在监视?”说着她双眸顾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是那些刺客追过来了吗?” “这倒没有。”看到冯楚楚战战兢兢的样子,徐子轩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猜错了,这个女人不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如果,不是他猜错……这个女人的演技让他都心有余悸! 听到没有刺客,冯楚楚的胸口小小的起伏了一下,看样子是松了一口气。双眸剪水,望着徐子轩,冯楚楚似是发现两人的姿势不对,羞红了脸,而后脸色苍白,凄凄楚楚的说道:“你,你放开我,你这样做!莫不是不怕皇上……” “我为什么要怕……”说到一半徐子轩顿住了,他意识到了此事自己的身份,慢慢将抵在冯楚楚肩膀处的手移下来,敛眸说了一声:“刚刚一时情急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第一百一十一章 沐风去哪里了 流波转盼的凤眸,加上两颊晕红,清风拂面,面纱微微飘动,此时的冯楚楚周身透着一股美不胜收的气息。 两人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绯色气氛,片刻的寂静。 身为臣子,徐子轩无论如何都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若徐子轩也另有目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冯楚楚眸底深处闪烁过一抹寒光,不再看向徐子轩,转身提着裙子快步走向了院内。 而这时,她终于是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凤琉璃请了自己过去,按道理她的人都撤了才是。 而徐子轩却又跟自己说还有人监视,那,监视的人一定不会是洪武帝所派来的,最有可能的,就是…… 沐风! 徐子轩看着冯楚楚远去的身影,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放松的趋势,他总觉得此时心里非常乱,他极为讨厌这种感觉。 冯楚楚回了房,试图用空间联系沐风,然而并没有任何回应,冯楚楚忽然有些慌了。 这件事根本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沐风去哪里了? 一口喝下桌上放着的已经凉了的茶水,冯楚楚冷静下来。 她召开七夜,吩咐七夜去查探沐风的踪迹,总之越快越好。 待七夜走后,冯楚楚有些无力的坐在园凳之上,她用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 她需要好好理清思绪,想好下一步的动作。这一阵子,她太过于松怠自负了,以至于如今出现了无法掌控的事情。 医馆中一待数日,徐子轩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微晃了下胳膊,感觉无碍了,便决定今日便再次出发。 冯楚楚自然是同意的,对于鲁南之行她是急切地,她再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出什么祸端了,她不允许因为自己的过失又一次牵连了自己的家人,绝对不允许! 眼眸中闪过一抹凌厉,冯楚楚在抬起头时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静,眸光潋滟,不做声响。 港口边人来人往,冯楚楚和徐子轩两人雇佣了一只大船,船屋内位置很大,现在还空荡的很,不多时上来了几个伙计,胡乱的一通打扫。扬起的烟尘让冯楚楚不由的伸手捂住了口鼻,皱起了眉。 这里虽然距离鲁南还有一段路程,但也并不是特别远了。冯楚楚估计,他们这样继续渡船走水路的话,不多久就能够到达了。 看着江面,冯楚楚微微有些失神,她总觉的心里不踏实,可是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船怎么还没有开动。”徐子轩有些不耐,已经等候多时,可是这船的帆还是没有扬起来的迹象,河水死沉一般,不见任何的漂流。 船小二听见徐子轩的抱怨,连忙道歉,口中支支吾吾的说道:“公子,实在是抱歉,船出了一点故障,应该很快就能修好。” 出了一点故障? 听见船小二这话,冯楚楚秀媚微微一蹙。怎么突然之间,船会发生故障?会让他们赶上也真是太巧了,她心里的不安俞来愈强烈了。 后续上来的人都安安然然,对于船小二的话似未听闻。 冯楚楚敛下心中的情绪,同徐子轩进了船上的房间,坐下来之后,二人各自倒了杯茶。 “先喝杯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为了避免隔墙有耳,冯楚楚并没有将自己的顾虑说出来。却是在说话的时候,手指隐晦的指了指外面,眸光闪闪烁烁。 徐子轩也并不傻,自然能够领悟冯楚楚的意思,接过茶杯之后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身子一瞬间绷紧了起来。 冯楚楚秀眉紧紧地蹙着,执杯的手一下子将杯子捏紧。 忽然,船荡了一荡,然后就听见船家在外面大喊了一声:“开船咯!” 冯楚楚眉头皱得更紧,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自己的警惕,另一只手已经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 而徐子轩,看似轻松,实际上抓着杯子的那只手,青筋四起。 虽然不是没有经历过刺杀,但如今他自己受了伤还刚愈合,这船上的气氛如此诡异,总不能出了什么事情,都让冯楚楚一个人撑着。 开船的时候大约是傍晚时分。现在船驶出也有一定的时间了,这里离港口绝对不近,周围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明。 风吹过窗子,木制的竹帘发出“啪啪”的碰撞声,让冯楚楚的心中更加不安起来。 “徐公子。”冯楚楚的眼睛看着徐子轩,两人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波光流转间却已经清明。 徐子轩点头,慢慢站起身,紫色的长裘随着荡起,他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变得轻盈起来,慢慢的移到了门边。。 这时一声巨响,门突然被踢开,闪烁幽光的剑芒直指,目标,冯楚楚! 冯楚楚顿时惊叫了一声,脸上花容失色,煞白的厉害,手中的杯盏似是慌乱的砸将过去,却正巧击在了来人执剑的手腕上,顿时一阵痛楚,长剑“咣当”掉落到地上。 徐子轩已经反应过来,腰间的长剑拔出,浮空挽了个剑花,剑走游龙般朝着蒙面的黑衣人刺了过去。 蒙面人大骇,一个翻身闪过,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锋芒泛着青光,显然是淬过毒的,一个反手,朝着冯楚楚的心脏就扔了过去。 冯楚楚目光一凝,刚要不顾暴露武功的反击,却听得一声“小心”随之身子一轻,被整个带离了原来的位置。 半空中,两人四目相对,皆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小小的倒影。倏然敛眸,冯楚楚收回心神,终于脚踏实地,身子却一个踉跄差点软倒在徐子轩的怀中。 “怎么样?”徐子轩急促的询问了一声,然后再次的快速后撤,却见一堆各色暗器天女散花般激射而来,目光微凝,原来之前的船家以及客人都是乔装打扮的刺客,这可真是终年打雁终被大雁啄了眼。 长剑挽起华丽的剑花,将两个人周身护了个滴水不漏,只听“簌簌”声不断响起,地面已经被击落了一地的暗器。 这样不行! 敌众我寡,冯楚楚知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落了下风被对方围死,抬眼瞥了眼船下的流水,此时倒是水流湍急的厉害,看样子对方早就算计好了的。 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脚步微微一错,嘤咛一声就身子往后倒去,正好砸在正专心应敌的徐子轩身上,一个不慎,两人双双跌落水下。 触水冰凉,冯楚楚的眸中却闪过欣喜,突然间只觉背后一阵杀机,再一个恍惚徐子轩已经从身后抱住了她,一股大力就击得两人同时向前方扑去。冯楚楚似乎看到徐子轩反身做了什么,然后就是一片血花绽开。 水下的刺客死了,但徐子轩也并没有好到哪里,整个人面如金纸,胳膊慌乱的四处挥舞着,口中不是的冒出大大小小的气泡。 他不会凫水! 这个认知让冯楚楚心中一惊,然后快速的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对方还在不受控制的往外面吐着泡泡,两眼直翻白,眼看就不行了。 不得已中,她眯了眯眼睛,欺身而上,素色的衣衫在水中来回飘荡,朱唇轻点,贴上了对方的温软。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如此大胆做出这般羞人的举动,现如今可容不得她多想。 只是稍稍分神,徐子轩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难以置信的与冯楚楚清明的眸光对视。冯楚楚察觉到徐子轩的难受,曾经明媚勾人的丹凤眼此时快要闭上,神情涣散。不好,他快要窒息了! 冯楚楚心中大急,若桃花般的脸颊瞬时变得煞白,不行,再这样下去徐子轩就死了!于是她快速的上浮,两人的嘴唇还紧紧地贴在一起,缓缓的为这个已经昏迷的男人口中渡着空气。 徐子轩的眼眸已经闭合,安静得就像是一个娃娃,白肌若水的脸颊在水下更加的惑人,只是少了那一双狭长潋滟的丹凤眸,不然冯楚楚真的会为之沉沦。虽是如此,冯楚楚还是被对方孩童一般的睡颜祸乱了心弦,眯了眯眸子不愿再看,更加快速的向上浮去。 本来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危险的打算,却见周围水中满目殷虹,船上也是一排排尸体林列,眸光微闪,冯楚楚看到了船上执剑傲立的高挺男子。 男子一身粗布麻衣,头发用一根束带简单的扎起,此时有了几分凌乱,微微偏头,显出几分偏向阴柔的美感。 是凤若水。 对方一伏身朝她伸出手来,冯楚楚也不宜有诈,与葱白的手指轻轻搭上,然后借力就上了船,顺便还将徐子轩拖了上来。 “奉陛下的命令前来保护冯姑娘。”凤若水一拱手,言辞烁烁的说道。 他的身边站立着七八个人,从气质上来看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只是都乔装成了普通的老百姓。 冯楚楚知道凤琉璃是什么意思,朝着他们微微点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一拳头砸在了徐子轩的胸口,对方一口浑水便吐了出来,却并没有苏醒。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想太多? 看着对方湿漉漉的头发和“安然入睡”的模样,冯楚楚伸手搭上了对方的手腕,这个动作让一只关注着她的凤若水心中一动。 难不成这个冯姑娘还会医术? 眸光微微闪烁,冯楚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是愧疚感激一同袭上心头,心中五味杂陈,对方帮他挡下了极为致命的一掌,现在可是伤得不轻。 “还有多久能到鲁南?” 听着这个女子不显娇柔甚是干练的声音,凤若水不由得神情恍惚了一下,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傲视天下的女帝凤琉璃,紧接着就抱拳恭敬回答:“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说完眸光敛了敛,刚刚的想法真的是无稽之谈,她怎么会有女帝的威势呢? 贝齿轻咬,冯楚楚抿了抿唇,然后一翻手从空间中拿出一个白玉净瓷瓶,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拈出一个淡红色的药丸,将之放到了徐子轩的口唇处。手指轻柔的捏起了对方的下巴,将药丸放入了他的口中,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凤若水狭长的丹凤眸微微潋滟了下,心中惊讶万分,刚刚她可是没看到这瓷瓶从何取出,这要么就是冯楚楚功夫极高动作太多,而他棋差一招。要么就是对方有着另外的法子,不管是哪种都让他心中惊惧。 还好,女帝派他前来只为保护,若是为敌……不为何,自第一次见到冯楚楚起,他便在心中暗暗地惶恐,总是不愿意与之为敌。 冯楚楚静静的坐在船板上,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就这样陪着昏迷的徐子轩。 同样是星罗棋布的夜空,想想之前几日徐子轩还与自己侃侃而谈,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旁敲侧击的套自己的话,而如今再看看此时安静恬淡的徐子轩,冯楚楚脸上流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还真是世事无常,谁能够说得准呢? 船靠岸了,天已经亮了,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红霞,凤若水遣散了其余的人,帮忙将徐子轩抱到了驿馆之中,然后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冯楚楚的吩咐。 身为暗卫,他的生命中并没有太多的自由,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 只见他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墨色的眼眸之中透着他身为暗卫的坚毅和骄傲。 抿了抿唇,冯楚楚起身,对着凤若水就是盈盈一拜,对方脸上的线条一僵,仓皇的就要侧开身子,却听见她轻灵的话语:“我不是拜你,是拜你身后的陛下,多谢她一路照拂。” “陛下说……” 轻摆了摆手,冯楚楚嫣然一笑,朱唇轻启,声音轻灵,打断了凤若水的话:“我明白她的意思。如今你救下我两,此间事了,这个人情便当还了。请转告女帝让她不必再介怀了。” 凤若水闻言敛下心中多余的情绪,低声询问:“冯姑娘可还有需要帮忙?” “不必,就这样回禀吧。” “凤若水告辞!”拱了拱手,凤若水转身离开,腰间的护符一荡一荡的,扣在剑柄上发出暗哑的声响。 冯楚楚将视线拉回,转而看向床上昏迷的男子,眸光中闪烁过怅然。 淡雅如雾的星光深深地敛进那双闭合的双眸,唇瓣微抿,美艳得如樱花般迷人,精致如美瓷的肌肤嵌在这个人的身上,更显出了几分淡雅悠然。他宁静的躺在古朴的凭栏床上,仿佛神话故事中安详死去的俊美青年。 “我不会让你死的。”冯楚楚低声的喃喃。 她已经鲜少有这样的心思,如此急迫地想要救治一个人,看着身上的胎记,整个人便进入了空间之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带出了差一步便可起死回生的医者。 默默地走出了房间,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医者处理,倚靠在房门上面,她的脸上无悲无喜,桃红映面的脸上线条坚硬,一时无言。 第二日一早,医者已经回去了,冯楚楚也没有进去,就在他的房间旁边另开了一间房,休息了一晚上。 头脑发昏的厉害,胸口处隐隐的作痛令徐子轩的眼睛骤然睁开双眸。 过了片刻他缓缓才从混沌之中回过神来,起身时却感到了一丝凉意,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尽数脱光。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徐子轩的胸口更加的痛楚,身子一下子跌回了床上,头上的睡枕生硬透着凉意,让他的心中莫名的多了几分殇愁。 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 徐子轩是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想必是冯楚楚帮他疗伤所以才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可是…… 眉头一蹙,面若寒冰,自己现在可是这副模样,若不是发现了自己的身份,那会是…… 好啊,你还真是不害臊!原来与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也不放在眼里的吗?拳头紧紧的攥起,突然暴起的青筋密布狰狞,让他身上的寒意更深了几分。 终于,徐子轩伸手拉过衣服,穿戴整齐后便推开了房门走将出去。 走廊中冯楚楚正凭栏远望,听到身后的动静便歪头对着那人嫣然一笑,“感觉怎么样?” 那双眸子太过灵动可人,竟将想要来兴师问罪的徐子轩获得心中狂跳,脸上氤氲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绯红。 只是片刻,却又反应过来,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 冯楚楚微微挑眉,这男人此刻俊颜上面无表情,一袭白衣翩翩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舞动,一双如墨的黑瞳里面却寒光闪烁不定,带着迫人的阴翳。 如谪仙般的样子生生被对方身上的煞气泯灭,实在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冯楚楚有些奇怪,是谁惹到他了吗? 碧色的碎花裙衫微微抖动,冯楚楚转过身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水的眸子中说不尽的疑惑万千,倏然笑了,“对了,昨天那位大夫说了,让你这些日子不要剧烈动作,不然……”微挑下眉,声音娇柔:“会废。” 脸上的线条一僵,大夫?这么说不是冯楚楚脱了自己的衣服? 俊美绝伦的脸色有些难堪,眸中含着些愧疚,然而却是转瞬即逝,恢复了平日里的那种温文儒雅的淡泊,对着冯楚楚提唇一笑,“原来是这样,我们现在……” “我们已经在鲁南邻城。”说着,冯楚楚迈开步子,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双眸灵动,“你伤尚未痊愈,还是莫要着急赶路,现下已经快要到鲁南,想必那群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不如出去走走?” 沉吟片刻,徐子轩终于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踏出驿馆,走在这荒芜的街道之上。此时他们距离鲁南只差几百公里,快则半日,慢则一日,他们便可到达。 修养一日后,徐子轩不愿再耽搁,提出立马前往鲁南。 两人买下马匹,一路飞驰。 路上确实很荒芜,明明是一座城,却四处寒风萧瑟,没有生气。徐子轩面无表情的观望着这一幕,并未开口。 傍晚,两人总算到了鲁南。 “大哥二哥!”只是刚刚进城,冯楚楚便发现了自家大哥的身影, 徐子轩听见冯楚楚这样的声音,脚步微微顿住,白色的长衫因为他的晃动而轻轻一摆,他看着冯楚楚的方向,眸光清冽。 “小妹!”那两个人听到熟悉的叫唤声,抬眼看去,声音掩不住的惊喜,脚步轻点甚至用上了轻功,转身就来到了冯楚楚的面前。 他身穿一件玄青色单罗纱圆领袍,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涡纹锦带,一头一丝不乱的头发,身躯挺秀高颀,当真是英姿焕发风流倜傥。那双漠然的眼眸,此时见了冯楚楚化成了一滩柔水。 这是她的大哥啊! 面对家人,冯楚楚再不是后宫之中心机满腹的妃嫔,也不是江湖之中独步天下的上弦宫主人,如同孩童一般,整个人跌进了大哥冯青云的怀中。 “大哥!”微微抬头,杏面桃腮,剪水的双眸潋滟,冯楚楚一副小鸟依人样看得旁边的徐子轩拳头紧紧的攥起。 即使知道他们是亲兄妹,可他的小乖在他身边都从没有这样娇媚过,这真的是让他有些吃味了,心下冷哼一声,徐子轩压抑住心里不爽的情绪,缓缓走上前去。 “小妹,你怎么会来……”冯青云话还没讲完却是突然顿住,被冯青阳拉了拉衣袖的冯青云立刻这才注意到了旁边的徐子轩。 他轻轻的松开了冯楚楚,剑眉微挑星目一凝,徐子轩怎么会在这?怎么会和小妹同行? 这时旁边的冯青阳已经上前搭话了,“想必徐公子也是陛下派来查探的吧?”冯家二子生来从政,之前总是略带青涩,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再加之这段时间的磨练,他虽不能完全肯定但也猜出了几分。 早在小妹出宫时他便接到了密报,只是不曾想到这徐子轩也跟来了,想必是洪武帝所派吧!冯青阳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微微一笑 徐子轩微微一怔,接着倏然一笑,微微点下头算是回应了。 “那请徐公子这边相商。”说着,冯青阳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动作坦坦荡荡,倒是令徐子轩不好拒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夜探水阁 徐子轩微微有些错愕的点了点头,跟着冯青阳一路往前。只是刹那间,徐子轩便察觉到本该跟随在他身后的冯楚楚不见了。 徐子轩的眸光明灭不定,他有些怀疑是这两人刻意为之,不然怎么会连自家的妹妹都未曾注意?却也并未多说,暂且看看他们的打算好了。 冯楚楚则是走进幽暗的小巷深处,身子有些慵懒的倚靠在墙上,摆手召了让刚刚回来的七夜现身,神色冷然,面色严峻。 七夜一身紫色衣衫,头上随意的用一根深紫色的发带束起发髻,并未说话,静静的等候着冯楚楚的指令。 “七夜,有没有找到沐风的下落?” “禀报主人,七夜已经查探到沐风身在水阁之中,可七夜无能,无法破除水阁的机关,还请主人责罚。”七夜恭敬回禀,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 冯楚楚抬眸看他一眼,然后敛下,“水阁的局真这么难破?” “是,里面机关复杂,还设有奇门遁甲,属下实在无力破除。”七夜说着,又抬头看了冯楚楚一眼,“术有专攻,此事还需要洛水前来才行!” 冯楚楚微微蹙眉,看来要惊动洛水了,也不知道苗疆的事情忙完了没有,微一摆手,声音淡泊素雅:“如此,把洛水叫来。” “只是,洛水如今先在苗疆,赶来也需花费一段时间。还望主上莫要着急,等上一段时间。” 冯楚楚依然未动,也未开口,她低下了头,碧眼盈波的凤眸失去了往日了神采。 七夜知晓,主上在烦恼,也不再多说,紫色的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冯楚楚的视线之内。 片刻之后,冯楚楚这才从小巷走出。 街道上,难民密集。空气也略显污浊,徐子轩蹙起了眉头,分散了心思四处打量着。 “又死人了!”有人大喊着从二人身边跑过,徐子轩微微发怔,顺着那人的身影看向了道路旁倒地的两个人。 他大步流星的踏过,远远望去那人的脸色不像是因饥饿而死的蜡黄,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惨白,有问题,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徐子轩半蹲下身,伸出手细细拨弄这这人的身体,正欲捏了下巴查探时,冯楚楚那莺声燕语响起在他的耳边:“徐大人,你在作甚?” 一转眼,便见冯楚楚那虽被面纱遮挡却仁旧惊为天人的身姿,深沉睿智大眼,皓肤如玉,周身透着一股瑰姿艳逸的气息。 冯青阳此时也开口道:“徐兄一路奔波劳累,此事你初来乍到并不清楚,不如稍作休息,明日我与父亲细细与你告知如何?” 无奈之下徐子轩只得跟着冯青阳往府邸走去。 “天色已晚,阿玛如今正忙,想必徐兄也不愿参与这接风洗尘宴,毕竟……不若由青大带领大人前去客房稍作休息吧!” 不等徐子轩答话,冯青阳接着自说自话的吩咐着:“淑琴,吩咐厨房做些吃的给徐大人与小姐送去。” 冯楚楚全程不曾出声,她淡淡的应下后随着淑琴离去。 夜深人静。 冯楚楚在卧榻之上辗转反侧,神色莫名,长长的睫毛轻轻地忽闪着,终于是坐起了身子。 随手拿过碧色的衣衫,却又秀眉微蹙,从空间取出了一件干练的夜行衣,轻漫穿上,紧身的衣服将冯楚楚的身形衬的修长玲珑。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沐风被抓对方一定是有着某种目的的,迟则生变,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沐风出事。 推门,冯楚楚出去,小心翼翼的闭合了房门,却不小心撞进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瞳之中。 是徐子轩! 略微收敛心神,冯楚楚安静的与之对视,一时无言。 看着面前从来都是明眸皓齿的女子,此时却让徐子轩觉得一阵阵错愕,虽然心有怀疑但真正撞见还是有些许的冲击。 女子褪去了一身的荣装,面容不着粉黛而清逸仙灵,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倒是没显得突兀,反而更加让她身材变得玲珑惑人。 稍稍收敛心神,冯楚楚神色一正,低声询问道:“你怎会在我门前?”声音淡漠,其中的不满刚好隐忍下心中强烈的慌乱。 “你夜半出门又要作何?”徐子轩不答反问,眸光审慎,心中是隐忍不发的跌宕波澜。 眸光微敛,收敛了往日里半真半假的娇柔,冯楚楚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看到对方也是一身夜行服时思维一顿,语气嘲讽地说道:“看来你是早有打算。” “确实如此。”淡淡答道,徐子轩并未隐瞒,眼神温润,却又在其中氤氲着一种不带恶意的玩味儿。 冯楚楚有些被噎住,对方承认的干净利索倒是让她有种无法适从的感觉,清冽的眸光微微闪烁,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长夜微寒,其中杀机总不好让佳人一力承当。”说着,徐子轩轻笑一声,笑声清朗。 “今日你是打定主意要跟随了?”冯楚楚询问一声,眉头不动声色的皱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徐子轩眸光温润,言语间却透着坚定,正视着冯楚楚轻言道:“是。”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深夜里月色玲珑,斑白的月光流水一般飘洒在两人的身上,同样墨黑的夜行衣竟然反射着暗哑的辉芒,犹若错觉。 两人相互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黑色的衣衫衬的脸上的线条更加僵硬,毫无柔然可言。 冯楚楚终于移开目光,抬眸看了眼天色,一弯月牙已经爬上院子的正中央,让她的心不由一沉。 收回眸光再次望向对面神色清俊的男子,冯楚楚心中一叹,知道他今日是不达目的断不会罢休了,她又不可能会出手将之击昏,为的便是隐藏自己高超的武功,自是不能莽撞行动。 至于杀人灭口……冯楚楚心中再次长叹一声,她还做不到。 对方不是后宫之中那些令人厌恶的女主,而且曾救过冯楚楚的命,共患难这么长时间如此决绝的灭杀她是做不到的。 重生一世,只为报前世之怨,身处遍地白骨的宫廷久矣,她已不想再过多染血了。 与一个固执坚毅的男人对抗,在过多忌惮的情况下冯楚楚终于是落了下风,冯楚楚深吸一口气,慢慢倾吐,神色有些颓然,淡淡应了:“那便跟着吧。”如此,再无二话。 徐子轩的嘴角溢开一抹笑意,深瞳闪烁得意洋洋的浅笑,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看见他这样子的冯楚楚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带头走在了前面。 两人速度极快,起起落落片刻后,转眼间就到了水阁。 期间徐子轩已经都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冯楚楚很久,这个玲珑身材的女子一路上点地悄无声息,第一次显露出了她高超的轻功。早有预料是一回事,看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他单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眸深处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闪烁不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与复杂的算计。 冯楚楚自然是有意为之的,这次前往水阁她肯定是要露出马脚,不若就让对方认为自己是一个轻功高手,到时候尽量不出手好了。这样想着,她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狡黠的算计浮现在她的眼底,忽又暗下,收敛了情绪。 初到水阁,冯楚楚刚刚顿住身形便听旁边一声轻笑,不由得回转过头,秀眉微蹙。 徐子轩轻摇了下头,对着冯楚楚露出一个令人看不清名的笑容,口中轻声慢语:“没想到冯姑娘还是一个高手啊。” “冯家世代为将,虽是女子,也不敢败了门风。”淡淡的谈吐,冯楚楚偏头不理会她了,柔长的墨色发丝微荡起几丝飘散在脸颊之上,令她的神情凭空生出了几分媚态。 水阁之人似乎对自己的防御极为放心,冯楚楚和徐子轩分头探查了一番后,发现并无人看守,甚至连那大门他们也是很轻易的就走了进去。 好奇的心思在维持了一刻钟之后,终于是消失殆尽了。 情况有些不妙起来,因为两个人一番兜兜转转之后竟然发现……走不出去! 已经饶了好几个圈子,冯楚楚再次和徐子轩在同一个地方碰面,彼此间都流露出一抹浅淡的苦涩。 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冯楚楚有些失落的承认了自己已经陷入了水阁的奇门遁甲之中,若是没有精通此道之人,他们恐怕是难以脱身。 这样想着,索性也不再动作了,身子慵懒的倚靠在墙壁之上,紧身的衣衫令她的动作丝毫不显得矫揉做作,反而透着一种精明干练。 眼角的余光瞥到徐子轩依旧负手在四处查看着什么,她心生揶揄的道:“你既然要跟着我来,那么就该出些力,眼下,还请你带着我出去了。” 徐子轩睨了冯楚楚一眼,默不作声的继续查探着,手还不时在墙壁上敲敲打打,认真的模样令冯楚楚心中诧异。 被调侃之人不作答,冯楚楚也觉得没了意思,微微眯起了眼睛闭目养神,心中却有些百无聊赖的一直在琢磨着。 第一百一十四章 竟是如此? 这个迷阵明显就是高人所设,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杀阵,若是触动了什么可就不好了。 冯楚楚再次睁开双眸,张了张嘴,细弱蚊吟:“别乱动了,小心碰到机关!”以徐子轩的功力一定能够听到才是。 却见徐子轩却并不理会,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俊朗的面容中透着一抹凝重,眼神也带着几分审慎。 冯楚楚轻晃下头,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个人来呢? 忽然,听得“轰隆”一声闷响,冯楚楚顺着声音看去,眸光中闪烁过一抹精芒,错杂的走廊中,一扇门在角落洞开,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明。 而徐子轩则是站在距离门的不远处,一只手还维持着在上面敲打的姿态,只是眸光之中已经收敛了之前的审慎,带上了一抹理所当然的自信。 他竟然会这奇门遁甲之术?当真是怪哉,怪哉! 冯楚楚疾步走过去,周围长明灯的烛光映出温和的色调,衬得她整个人都温润不少,轻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机关的?” “我也不知道,胡乱敲打着这门就忽然开了。”徐子轩淡然的收回了手,看着敞开的小门轻声说道。虽是这样说着,但眼神之中却太过淡泊,令人忍不住泛起波澜。 只是胡乱敲打便打开了? 未待她想要深思,便听徐子轩道:“走吧。” 心中刹那间划过一丝怪异,眸光微闪。不管怎么样,能够离开这里总是好的。想着,冯楚楚率先猫着腰走了进去,徐子轩也紧随其后,运功提气,已经做好了应对危险的反应。 进了门,摆在两人面前的是一条仅容两人并肩的通道,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而两边的墙壁上也只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勉强照亮他们脚下的路。 两人对视一眼,徐子轩已经越过冯楚楚走在了前面,冯楚楚也并不勉强,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暗暗戒备。 昏暗的灯火中,冯楚楚和徐子轩一路走得极其小心,既不是步步警戒,等到盏茶功夫过去,两人终于走到了甬道的尽头,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未等这一口气还没有出完,冯楚楚便惊异的长大了嘴。一眼望去,就可以辨认出来这是比较简单的卧室,虽是简单,却只是说桌椅并不繁华,但生活通用一应俱全,并未缺漏。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是通明的灯火另两个人的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差一点就直接动作,好在是及时顿住了。 相互看了一眼,冯楚楚和徐子轩皆是一笑,看样子是他们太过警惕了。 脚下步步生莲,冯楚楚身姿摇曳的走到了床边,轻嗅着房间中女子特有的清香,一时有些迷离。突然间胳膊一阵刺痛,再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是徐子轩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冯楚楚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如水的双眸含笑,带着一种别样的清雅气质。 徐子轩心中微微一荡,正所谓蕙质兰心,大概说的就是这般的女子吧? 冯楚楚此时已经屏住了气息,心中的警惕更加的叠加一层。 这里的云香有毒! 若不是徐子轩刚刚掐了自己一把,说不定自己此时已经略微被迷住!若是在此处待久了,怕不知神志不清,更甚会手脚无力!等到那时,他们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任人宰割! 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冯楚楚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脸色泛寒,有些单薄的身形轻轻的荡在房间之中,足下生莲,轻轻点地。 这里似乎一切都十分正常,正是一女子的香闺,黄花梨木雕纹床摆放在房间的一侧,这是这个房间之中唯一算得上富华的家装。其余的东西太过简陋,不过也与平民百姓家中一般无二,倒是令人生不起多少疑虑。 而唯一的不对劲则是这个房间的构置,这个房间没有窗户,甚至没有门。 没错,没有门。 刚刚进来的小门已经闭合,冯楚楚试了试最终放弃了使用蛮力打开,一般无二的墙壁太过坚硬令她无从下手。 似乎……出不去了? 认清了现状,冯楚楚干脆坐在了桌旁不再动作,秀腰轻挺,看不满的挺拔秀丽。 看了一眼同样认命了的徐子轩,她有些失笑,出声调侃道:“这下你该后悔今日跟着我来了吧。” 徐子轩扫了她一眼,低斥:“胡思乱想。” 闻言,冯楚楚识相的闭了嘴,唇角却始终抿着一抹似有如无的笑意。 似乎现在的困境并不能令她完全屈服,甚至……全然不当回事?徐子轩有些诧异,却也并未开口。 冯楚楚做假寐状,思绪却是在安静下来之后开始缓缓的运转,之前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在这时也渐渐的浮出了水面。 什么无人看守,什么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机关,这么容易就闯了进来,现在想来不过是一场早已设定的困局罢了! 她早该知道的,这水阁素来以奇门遁甲为傲,是以才会将这放在第一道门以做防御。 今日她和徐子轩却是很很轻易的便将其给破开了,这其中怕是水阁之人动了手脚才是。若是当时深思一阵,想必自己也会闯上一闯!只是,恐怕是对方早已察觉到他们的闯入,也不知为何没有做出行动。 “你为什么要夜探水阁?”就在冯楚楚困惑难解之时,徐子轩忽的问了一句。 淡淡的投去一个眸光,冯楚楚心中忍不住冷笑,终于耐不住气了? 正是此刻,冯楚楚在电光火石之间终于想通了全部事情的关键,徐子轩的疑问就像是一只手拂开了她脑海里的那层薄纱一般。 是了,她是因为七夜来报沐风被关押在了水阁之中才会前来,这徐子轩的到来纯粹是个意外或许,水阁早已经察觉到了七夜的气息,所以这才不动声色的想要引君入瓮。 想通了这一点,冯楚楚暗道自己太过于心急,忘了该计划一番,这才让人钻了空子。 看着冯楚楚面露懊恼之色,徐子轩坐到了她的面前,再次追问了一句:“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会想要夜探水阁?” 看着这个桃腮杏面的女子,徐子轩心中微微的泛起了涟漪,紧接着却又连忙打断,重新审慎的盯视着对方,不动声色。 他所认识的小乖,和现在的她,相差太大! 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 这水阁的势力不弱,他实在想不通她一个女子为何要来这里以身试险。 冯楚楚搭在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想我没有必要向你交代。”剪水的双眸透出些许的傲气,倒是让徐子轩噎了噎。 徐子轩微微眯起双眼,阴翳的神情让人一见便知他在生气,可很快,徐子轩面色极其平静,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怒火,转而换了一个话题道:“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水阁的?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如此?告诉我又何妨呢,冯姑娘!” 冯楚楚微微挑眉,胡乱搪塞道:“自然是花钱买来的。” “你花了多少钱?”徐子轩有些好笑,对方真以为他是个傻瓜吗?这样的谎竟然也能随口扯的出来。 这次冯楚楚不答了,又是露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脸色:“江湖上,多的是花钱买的到的消息。徐公子倒是有趣。” “你要么告诉我你买到了什么消息,要么告诉我你究竟花了多少钱。” 这明显就是有些耍无赖的意味了,不过徐子轩并不介意,只要能够知道这其中内里,就算是被人说耍无赖那又如何? 从没有人逼得他如此,这冯楚楚倒是有意思,徐子轩勾起了嘴角,笑得意味不明。 冯楚楚见状,如水的眼眸微微闪烁,忽而笑道:“这消息自不好明说,只言片语加上一时半刻也没法满足徐公子的好奇心。”说着,她调笑的小脸慢慢严肃起来:“此事背后牵扯太大,暴毙之事与水阁有关,可这水阁一向是认钱不认人,而推动这一切的乃是我姜国重臣!” 呵,拉一个那拉家下水她还是十分乐意的! 徐子轩面色一沉,心中暗含了疑虑,见冯楚楚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却是信了七分。 那拉氏最近的确颇不安分,莫不是…… 眼眸深处闪烁过隐晦的暗芒,内藏杀机,如是对方真的不甚安分,那便要加快步伐才是!想来是自己一直太过避让,让人看轻了呢!有些人,对于退让只会更加迫人的步步紧逼。 “如此解释,你可明了?” 看着冯楚楚清眸流盼的灵动模样,徐子轩的眼眸漏出了些许笑意,脸上的线条也一下子柔和许多。 万千心绪在他的心间流转,却又转顺即逝,几乎没有犹豫的,他就对着冯楚楚坚定的点头道:“我信你。” 他那漆黑如墨的双眸,着实太像顾清风,而顾清风惯会做戏…… 徐子轩眼神之中的清澈太过惑人,一声低沉的呢喃,令冯楚楚的心中也是微微一荡,继而偏过了眸光不去看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陷僵局 片刻后,冯楚楚回了神,露出了一个娇笑:“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说着,她看了一眼四周,道:“我们也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处,还是想想办法出去吧。” 听到冯楚楚的提议,徐子轩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密室,按照这装饰来看,像是一个闺阁小姐所住之地。 层层帷幔垂挂而下,为屋内的东西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而他们搜寻了一圈,发现该有的东西都不少,床榻,梳妆镜,桌子……在一旁的角落里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张未曾临摹完的簪花小楷。 虽然并不华丽,却带着一种书香女子的气韵,简陋的房间中倒是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优雅的韵味。 冯楚楚在上面抹了一把,抬手可见手指肚伤沾染的一层薄薄灰尘,看来这里已经许久都没有人居住过了。 而更令他们苦恼的是,这里面似乎并不能找到出去的机关。 出去?谈何容易? 重新搜寻过一遍,却终究一无所获,这让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许多。 冯楚楚将视线投向了徐子轩,见他也是微微一摇头,就知道自己是不能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了。 几番折腾下,冯楚楚终于放弃了要以一己之力出去的想法,集中了心神传音去询问他们自己该如何出去。 是以,她竟然忘了精通奇门遁甲之人除了五凤,可还有个半吊子五凤呢! “五凤,听得到吗?”为避免徐子轩看出异样,冯楚楚特意背过身子远离了他,装作在墙上摸索的样子,眼眸深处却闪烁着点点精芒。 “我在。”经历了片刻焦灼的等待后,五凤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种温润,让冯楚楚的心一下子就安稳了。 不过这个五凤今日怎么如此正经了? 果然,片刻之后,他就听到了五凤的惨叫,“喂喂喂,你干什么拿水泼我?没看见我正在和主人说话吗?你才鬼上身了,我就不能偶尔的温文儒雅一次吗?” 冯楚楚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丢人,她就知道这个家伙正经不过半刻,莫不是再外压抑太久出现双重性格? 略微的扶了扶额,冯楚楚偷眼看了眼身后依然在查探的徐子轩,继续向着对方传音:“别闹!我遇上了点事,你给我说说。” “主上,啥事尽管说。我五凤啥都精通一点!” 上弦宫敢这样对自己说话的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这倒不是因为冯楚楚有多么的恐怖令人胆寒,而是大家都承她的情,另外也是出于各自发自内心的恭敬和礼仪,偏偏有着几个另类总是不着调,其中便以五凤最为突出。 五凤并非是对冯楚楚忤逆,只是性格使然吧?若不是他,说不定此时他也是个被家人养的好好的风流公子一枚呢…… 于是,冯楚楚沉声,红唇轻启:“我现在被困住了。” 那边的声音就是一滞,接着也收敛了几分玩味儿和不羁,只是言语之间带着丝埋怨,“怎么这样?主上你不会是亲自去闯水阁了吧?听七夜说他不是去联系洛水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声音慵懒中带了几分郁闷:“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冯楚楚再次看了徐子轩一眼,见对方并没有注意才快速的将目前的情况解释了一番,随后又将房间内的情况同他大致描述了一番。 那边一阵沉默,她也不再传音。冯楚楚十分清楚,有的人虽看起来不着调,遇上事情倒是十分靠谱。而五凤便是如此!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冯楚楚就收到了五凤的回音,声音依旧是慵懒的厉害,带着几分的随性。 “机关就在床上,具体是什么就要靠找了。” 冯楚楚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床榻,随即挪动脚步朝着它走去。对于五凤的话她是丝毫不加怀疑的,对方是一个奇门遁甲的高手,既然他说是在床上那机关就一定会在床上。 她故作不知的开始翻找床榻,不时将被褥给抖动开来,颇大的动作顿时惊动了一旁的徐子轩,深邃的黑眸就朝她凝望了过来。 “你以为机关可能在床上?”漫步过去,徐子轩冰冷的视线扫过床榻,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审慎。 冯楚楚态度不显,随意道:“既然墙上没有那么也只好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找一遍了,没准就给我碰上了呢。”正说着,她手下随意的扯了一把床上的一根绳子。 徐子轩的眼睛随着她的动作渐渐睁大了,几步上前,看着她的身后。 他的动作来的奇怪又突然,让冯楚楚不禁随着他的走动转过了头,这一看,顿时让她也感到了一阵惊讶,就见这床的后面,不知何时已经开了一扇门。 她看了一眼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绳子,眉毛微挑,动作利落的就朝着这扇门走去了。 “你就不怕这又是另外一个局?”身后传来徐子轩的问话,让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就算是局,也比困在这里来的好。”她答了一句后,就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了,动作轻盈,丝毫不显迟疑。 徐子轩近走两步来到了她的前面,伸手拦住了她,看着面前只容一人通行甚至是爬行的洞口,眸光一凛就抢先通入进去。 秀眉微蹙,冯楚楚倒是没有太过纠结,算是承了他的情,紧紧地跟在了后面也爬进了洞中。 而也正是此刻,水阁某处寝房。 那男子安静的睡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梳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简陋却光滑的竹簪轻轻束起,并不紧密的微垂下几绺发丝。面容清秀的侧脸安宁祥和,睡颜惑人心魂,白皙的皮肤衬得这人更加的美好,令红衣女子一阵阵失神。 这个男子自然便是前几日莫名失踪的沐风! 一袭红袍加身,腰束暗红色缎带,盈盈一握,衬出婀娜身段。头挽飞星逐月髻,朱红半点,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若是冯楚楚再此,定是要感慨一句:肤白如新剥鲜菱,真是一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的丽人!伸手,她将沐风的上衣整个褪下,看着胸口暗黑的掌印眸间闪过一抹心疼,轻轻地用手触摸着,拿过药膏便轻轻地在沐风的胸膛一圈圈的涂抹。 身子有些燥热,那女子的身子慢慢的贴近过去,却又在刹那间顿住,微微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还不够。”“还不够。”此女子低声呢喃了一句,随即将已经上过药的沐风置之一旁,起身,点上了袅袅幽香。 这样一来的话,这个男子应该很快就醒了吧?那女子娇媚一笑,再次温柔的看了床上的沐风一眼,自己还是要做一番准备才是,那女子媚眼微闪,唇齿之间倾吐出略含挑逗的三个字:“等我哦。” 只可惜,昏迷的沐风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水阁阁主也自觉无趣,终是扣动机关漫步离开。 盏茶功夫之后。 沐风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沉的很,眼皮更是沉重,身体的本能在召唤着他继续沉睡,可他的意志告诉他,他必须立刻清醒过来。 挣扎片刻,他下了狠劲,在舌尖上一咬,腥锈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伴随而来的,是神智渐渐地恢复清明。 这时,他才有精力打量周围的情况。 首先入目的,是轻纱曼舞的床帐,淡淡的绿意让他昏沉的脑袋有了片刻的安宁。 再远,则是桌案上的香炉,里面正升起渺渺烟雾…… 这里,是哪里? 打量间,墙壁的房门猛地翻开,一缕微风随着门外人的步入闯了进来,让床上的沐风第一时间警惕了心神。 没多久,一只素手伸了进来,将这床幔悠然拂开。 随着来人的面容渐渐显露,沐风紧绷的心神倏而一松,那日竟是主人及时赶到救下了自己?也不知那徐子轩可有多说什么?是否为难主子?千言万语汇聚此时,沐风看着来人怔然出声:“主人……” 冯楚楚对着沐风轻缓一笑,坐在了床头俯身到他耳边,柔声问道:“沐风,你现在感觉如何?” 黏腻的声音不单在沐风的耳边炸开,同时也在他的心中炸开。 沐风本就极为脆弱的神志在这一刻轰然崩塌,喃喃道:“有你在,什么都好。” 沐风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冯楚楚,也从未在冯楚楚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迹,护佑其一世平安,大概就是沐风心底深处最殷切的期望。 只是今天的冯楚楚…… 一声轻笑嫣然响起,冯楚楚的声音再次甜柔了几分:“这一次,你受苦了。”说着,她的一只手顺着沐风的脸庞缓缓下落,停在了他的胸膛。 温声软语,双眸生媚。 沐风这次受了极重的伤,为了包扎方便,他的上衣已经全数褪去。眼下,女子的柔荑停留在他的肌肤之上,其中的温软让他的身子顿时就紧绷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床上有人 冯楚楚见状,微微一笑,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慢慢的打着圈,不轻不重,似是挑逗的说道:“我知晓你一直是欢喜我的。” 她拉着沐风的手搭上自己的肩膀,人则是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头部枕着对方光滑不着寸缕的胸膛,静静地听着其间心脏跳动的声音,娇笑道:“沐风,今日我是你的。” 桌案上的熏香依旧在燃烧着,烟雾缭绕,散发出来的香气充盈了整间屋子,沐风的心神在这一刻开始涣散,搭在冯楚楚肩膀上的手开始缓缓下移。 眼见着他的手就要解下冯楚楚的衣衫,她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艳丽,如罂粟一般荼毒却令人神往。 “嘭”一声闷响,冯楚楚有些反应不能的跌坐在地,看着勉力趴在床沿的沐风眼中划过一丝懊恼。 “沐风,你这是做什么?”脸色几变,冯楚楚最终是换上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之人,声音娇柔,眸中蓄着隐忍不发的泪水,“你此般对我,是为何顾?” 沐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嗬嗬”的喘着粗气:“你不是冯楚楚,你是谁?”他的声音虚弱无力,却是十分的坚定果决,眼神也愈加的冰冷起来。 地上之人脸色有过片刻的不自然,但却很快消失殆尽,只见她面色一沉,厉声道:“你说什么?沐风,你是在怀疑我吗?”声音之中,带着一股伤心欲绝的意味。 身体里不断涌上的燥热让沐风的神色开始恍惚,可他看着冯楚楚脸上的做作声音依旧坚定冰冷:“你不是她,装的再像,终究还是假的。” 这样说完,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双眸开始慢慢的涣散,无非一场镜花水月罢了。他不敢求,也求不得! 冯楚楚已经镇定了下来,缓缓起身将外衣褪去之后上前将他抱入了怀里,曼声道:“沐风,我就是我呀,你怎会如此说呢?” 沐风闭了闭眼,将自己心里仅存的旖旎心思给挥散了,然后坚定的推开了她。 再次被拒绝的冯楚楚恼羞成怒,一抬手,便是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沐风的身上,力道之大,对于重伤未愈的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她,可从未这般委曲求全只为一个男子!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点点殷虹迸溅到床榻之上,瞬时间面如土灰,缓缓的仰倒在了床上,沐风再次陷入了昏迷。 冯楚楚冷哼一声,伸手揭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一张艳丽至极的面容,她正是这水阁阁主。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眯着眼下了断论,一拂手转身欲离开这里。 脚步还为抬起,忽然就听得房中铃声大作,她的脸色猛然一变,迈出的脚步硬生生的转换了方向,朝着房间某一处跑去。 只见她动作极快的按下了某一处,然后一扇门就在她的眼前缓缓打开,不做片刻停留,顿时闪身而进,直直的进入了一片漆黑的通道。 经过漫长时间的爬行,两个人终于再次看到了前方的零星光芒,徐子轩轻推夹板,便开启了一个一米长宽的洞门。 回头与冯楚楚对视一眼,徐子轩挺身跳了出去。 刚刚落地,还未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便听见冯楚楚一声惊叫:“小心!” 下意识的一个翻滚,徐子轩躲开了破空而来的利箭,接着又是几声金戈交鸣的响动,徐子轩的眸光一凝,回身望向了紧跟随后的冯楚楚。 冯楚楚正向旁闪躲,鼻尖微凉,香汗淋漓,神色惶恐。 “冯楚楚!” 徐子轩的惊叫冯楚楚自然是听到了,背后的破空声也已经明晰,刚刚想要再闪,却身子一重被扑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就是一懵。 头顶的各种暗器依旧在不断的乱射而出,可冯楚楚眼下却是没有心神去关注这些了,她感受着紧贴着自己脊背的温度,白皙的脸蛋上渐渐的爬上了红晕。 随着徐子轩呼在自己脖颈间的温热气息,她更是觉得慌乱不知所措。 女子娇软的身躯,此时正乖巧的呆在他怀里,随着他的呼吸间,缕缕女子的幽香便不住的朝着他的鼻腔里涌来,袭的他几乎要失了心神。 若非时间不对,他定要…… 终于,暗器散去,周围再没有声响,只有两个人彼此的呼吸声和砰砰跳动的心脏的颤动。 也就在同一时间,冯楚楚伸手推开了徐子轩,整个人就往后面一撤,双颊桃红,心中开始一阵阵错乱,恍惚间的有些思维不清。 徐子轩也是如此,不过他毕竟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心中的感情中就太过淡泊,只是转瞬他的眼神便恢复了清明,开始扫视其周围的一切来。 目光再次一凝,徐子轩顿时面沉如水,因为他看到这矿场的房间之中竟只有一张床,这并不是令他心神阴沉的原因,他的阴沉来自于床上的那个人。 没错,床上有人! 那人是一女人,或者说是一个女童,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身穿一袭冥紫百褶碎花裙,安安静静的平躺在美人榻上安静的沉睡着。朦胧的轻纱迷茫在床榻的周围,令人看不清明里面的情况。 身在水阁这么神秘而又危险重重的地方,突然见出现了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他们的眼前,着实有些诡异。 不过冯楚楚和徐子轩都是胆大之人,对视了一眼就打算上前探查个究竟,同时也是心神暗凛,皆是提气运功准备应对突来的危险。 就在二人踏入床榻三步之内,刚刚金戈交鸣中都没有醒过来的女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白嫩的小手晃了晃轻拉开布幔,一下子坐了起来。 朦胧的紫色布幔被拉开,那抹神秘也终于展现在了二人面前,床榻上面的确是一个女童,而且是一个十分灵动的女童。 一袭淡紫轻纱,头上灵蛇髻斜插一枚宝蝶簪玉钗,小脸微微有些圆润,五官很是精致。 而最令冯楚楚影响深刻无法自拔的则是对方那一双澄澈的双眸,剪水的双眸之中带着丝丝的晶莹,有些惺忪的眼睛透带着睡意,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 突然,她的眸光清澈了起来,也就在这一刻那眼眸之中的清灵令冯楚楚只是看着便失了心神。 “哇”的一声啼哭,似乎打破了某种禁锢,令冯楚楚瞬间回神,眸光中的凶戾却又在看像小姑娘的时候逐渐变得柔软。 小姑娘似是吓坏了,净白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痕,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两弯新月,挺翘的鼻梁下是小巧樱红的嘴唇。 她简直就像是不小心遗落凡尘的小仙女一般,不谙世事的让人心生怜惜。 冯楚楚知道,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可见着如此娇小可爱的小女孩,她再也无法忍耐小心翼翼的将这小姑娘揽入怀里,轻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少有的带上了几分疼怜。 若是她的孩儿还在,也不知他一人在农户之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找不着自己定也是这般才是…… 小女孩并未开口答话,只一味的朝着她的怀里钻去,嘴里叫道:“姐姐,我要姐姐。”声音清脆,如凤鸾啼鸣。 动作间,她的脖颈上露出了一串象牙白玉珠链,玉牌上面用娟秀的字体篆刻这两个小字:黎月。 冯楚楚的眸光柔了柔,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再次问了声:“你是叫黎月对吧?” 怀里的人依旧不肯作答,哭声隐有越发加大的趋势。 不时抬眼看着冯楚楚的眼神里澄澈的很,让人对她的哭闹除了心疼外,完全生不起半分不耐。 徐子轩目光柔和的望着这般的冯楚楚,心中一下子升起了万千的情绪,有欣赏,但更多的是对于对方动作愚蠢的论断。 身处高位已久,膝下遍地白骨,他很难想象这种纯粹到极点的情绪,更是无法理解,单薄的唇瓣紧紧抿着,突然间目光一凝,狠狠的一掌就拍向了自己的身后。 他们的身后,竟是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衣媚态的女子!面上如冯楚楚一般薄纱遮面,半点朱唇微点,眉间一枚美人痣更显得几分娇媚。 这正是匆匆刚来的水阁阁主! 哭闹声传入了她的耳朵,令她的心神一紧,匆忙闪过一掌,终于敛了敛神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眉毛微挑,整个人顿时就警惕了起来,美目一瞪,低斥:“给我放开她。”声音虽然娇媚却不似宫廷女人的娇柔做作,带着一股凭空生出的威严。 冯楚楚没有料到黎月的哭声会引来旁人,在最初的怔愣后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这时,她已经停止了哭闹,眼神定定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满面委屈。 “姐姐。”低缓的声音在这一方空间里清晰地响起。 冯楚楚清明的看见,对面的人在听见这声低唤之后眼神顿时复杂不已,除了隐隐的关心之外,还有,浓重的厌恶和忌惮之意? 冯楚楚默不作声的在一旁观察着,收敛心神。这人功力深厚,且在水阁定是位高权重! 第一百一十七章 水阁阁主现 “把人给我!莫不是聋了?” 冯楚楚微微皱眉,垂眼瞅着怀中的可人儿,半晌,她抬起头,打量着面前戴着面纱的女子。 她就是水阁阁主? 她就是黎月要找的姐姐?这女子倒是有趣。 若是此人真的在乎黎月,又怎么会将人给关在这里面,这里面,恐怕多的还是别有用心。 这时,她突然感到怀中一沉,一看,黎月人事不省的瘫软在可她的怀里。 “黎月!”冯楚楚惊呼了一声,脸色煞变。 下一刻,她的手中一空,怀中的人儿不见了,抬头看去,发现水阁阁主身后一个身穿浅绿色罗裙的女子粗鲁的提着拽着黎月的衣襟提在手上。 水阁阁主眯起双眼,并未言语,直接一章击向了冯楚楚,冯楚楚并未料想到水阁阁主会突然攻击,当她反应过来要躲避时,她的身子诡异地一晃被一股大力拉开,避闪开来。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撞进了徐子轩怀中。 微微一挣扎,冯楚楚脱离了对方钳制,眼底流转看不清明的碎光,没有抬眼看旁边的徐子轩,而是看向了对面的水阁阁主。 抬手微微一拱,冯楚楚行了个江湖抱拳礼,对着对方嫣然地问道:“敢问可是水阁阁主?” 水阁阁主看着冯楚楚,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冯楚楚也并未气恼,微微一笑,人比花娇,眸含秋水,轻声慢语的说道:“初到贵宝刹,刚刚多有得罪,恳请见谅。” “见谅?”水阁阁主顿时失笑,声音嘲讽,素齿朱唇轻启:“尔等到我这边打杀一阵,现在竟叫我见谅?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冯楚楚的心中一沉,刚刚的妥协也只是暂缓之计,方才空间的警示让她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就算是加上徐子轩……妙眸微转望向了徐子轩,冯楚楚的心中长叹一口气,就算是加上他,恐怕也是无法战胜。 何况,自己并不想暴露武功!而水阁的事情并不是如她所说与鲁南灾患有关,但愿这其中依然存着转圜的余地, 她此行前来,为的就只是一个沐风而已,若是对方但肯放了沐风,那她可以选择息事宁人。 可此时听言,对方的怨怒可不是大得很啊。 是因为黎月? 想起方才依偎在自己怀中的那个娇小的人儿身上,淡紫色的衣衫将她的可爱美好更深刻了一层,尤其是黎月清醒时候的澄澈双目。 从她与徐子轩进入此处,直至这水阁阁主出现,这其中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冯楚楚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阁主这是为何?” 刚想要解释什么,身旁的徐子轩已经飞身出去,狠狠的一掌就要落在对方的身上,这让冯楚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该死! 这徐子轩怎如此冲动!想要与这女子和谈是绝对没有半分可能性。想通后,冯楚楚也不在纠结,当下一个飘身冲了过去。虽然不愿意暴露手上的功夫,但如今这情形,这位水阁女阁主明显就是个狠角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博上一博!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遭了,中计! 与水阁阁主身后女子纠缠之时,冯楚楚分神偏眸望向了徐子轩,想着这个人不会是故意的吧?难道就是为了要查探自己的功夫? 倏然又是一笑,大概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阴谋算计太多,故而易多想。以徐子轩的身份肯定是要和祸乱鲁南的“祸首”斗上一斗的,怎么会为了试探她而特地跟随。 正想着,冯楚楚抬眼正好撞进水阁阁主的眼里,还未想明白为何她的那双眼会那么熟悉之时,就先察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嘲弄。 糟糕!中计了! 冯楚楚脚下一个点地就要撤后,同时她伸手抓住了徐子轩的衣袖,想着将之的身形止住 然而已经太晚了…… 粉红色的粉末顿时充斥了整个空间,不及躲闪的徐子轩整个人都置身于那种粉红之中,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他微晃了晃身子看向冯楚楚,棱角分明的脸上顿时出现一抹迷蒙,目光慢慢涣散,轰然倒地。 “徐子轩!”娇喝一声,冯楚楚突然发现对方再次挥袖,冯楚楚急忙闪开向后退去,却不料水阁阁主从手中飞射而出的不是毒粉,而是几枚飞蝗石。 飞蝗石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弧线,精准的打在了冯楚楚的膝盖处,她的身子不由得踉跄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就想要再次逃离,不成想刚刚抬头就看到了一双魅惑的双瞳,接着眼前一黑陷入了混沌。 昏暗的地牢中,和衣而睡的两个人相互搂抱在一起,周围的阴冷让他们的动作变得情不自禁。 大脑中一片昏沉,隐隐的觉得有些发胀,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是一阵阵失力。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身上的凉意终于是让冯楚楚有了些力气,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片荒芜的昏暗。 身边似乎有什么温软的东西,她下意识的靠了过去,却又在下一刻惊觉不对,秀眉微蹙就偏身闪离。 一片昏暗中,隐约间能够看到面前男子脸上的轮廓,却如何都认不出这个人到底是谁,伸手微微一晃,不经意间触到了对方腰间的一个伤疤,心中不由得一震。 “沐风,是你吗沐风?”冯楚楚低声呢喃着,声音带着些凄凉,隐含着些许的担忧。 那是为了救她而存在的伤疤,本来是可以去掉的,毕竟空间的力量强大得惊人,可对于这一点沐风出奇的坚定,坚决不同意消除伤疤。 此时此刻,触摸到这块伤痕的冯楚楚整个人都是战栗的,或者说整颗心都是颤栗的。 她的手已经轻轻地抚摸到了对方的胸口,那里的一块浮肿令冯楚楚的心中猛然抽搐,他这是受到了怎样的酷刑? 似水的眸光在黑暗中看不清明,却终究是忍不住落下泪来,泪滴划过脸颊,慢慢的滴落在地上,了无生息。 她终究还是太弱了!困在深宫之中,经历前世种种她也只是认为唯有依靠顾清凤在后宫站稳了脚跟,便可徐徐图之。 第一百一十九章 沐风现 她竟是忘了,时间不等人! 阿玛如今深陷鲁南阴谋她不能为其分忧,如今就连沐风她也护不住! 冯楚楚盯着黑暗中沐风的脸,眉眼之间满是戾气,而后慢慢的掩下了。 这个帐是一定要算的! 冯楚楚调整好情绪后,伸手摸索着搭在了沐风的脉搏处,这时,她的手忽然被甩开了。 “沐风,你醒了吗?”冯楚楚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沐风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然后便睁开了眼睛,深邃的双眸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明,身上一阵阵的刺痛并不能让他屈服。 他下意识地想要推开旁边离自己极为近的人,却在听到冯楚楚的话语后顿住了,身子在这一刻战栗了一下,问:“主上?” “嗯。”紧紧地咬着下唇,冯楚楚尽量的不然自己的情绪外露,声音发闷的练练应着。 沐风听到这样的应答声身子一僵,狠狠的推开了冯楚楚。 “滚!你不是主上!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沐风!你冷静点!你身上还有伤!”冯楚楚双手撑地,做起了身,她揉了揉被磕到了的手臂,不再上前,而是出声提醒沐风。 她可以很确定,沐风此时的状态极差,虽然她不明白沐风为何会那么大的反应,但这一切她都会一一查明。 听到冯楚楚这样关切的话语,沐风的脸上忽然绽开了一种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身上的灿烂笑容。 如果冯楚楚能够看清或者现在如果有油灯照明的话,她一定会被这个男人脸上的温润所迷惑住,从来都不曾有过的释然笑容太过震撼人心,不管是什么人都会为之轻轻的舒一口气,然后投入到这种安宁轻松之中。 下一瞬,沐风已经再次开口了:“能见到主上……真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拳头紧紧地攥着,白玉一般的细颈之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浅浅,却隐忍着剧烈的痛苦。 冯楚楚心中立觉不好,心神一动便要不顾现在情况召唤空间的医者前来,却在此时,只见周围突然光芒大作,刺得她的眼睛眯了眯,这才稍微的适应了一点。 眼神迷蒙中可见周围的情况,这是一间密室,不,不是密室,而是一间地牢。 周围十分的潮湿,甚至于墙壁之上还在往下慢慢的淌着水滴,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就像是野鬼的嘶嚎。 牢门前面站立着一个执灯的女子,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陈浓染春烟,唇色朱樱一点,美人痣更显风情,她是之前站在水阁阁主身后的那个绿裙女子。 这时,一个身着红裙,戴着面纱,姿态婀娜的女子缓缓上前,站在了冯楚楚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冯楚楚。 冯楚楚压下心底的情绪,借着灯光,她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沐风。 此时沐风用竹簪简单扎住的头发已经散落一片,掩去了惯有的肃杀之气,多了几分阴柔,本应红润的口唇干裂煞白,脸色都是如纸一般的惨白。 第一百二十章 情意绵绵 他脸上没有伤痕,可身上满是错落的鞭伤刀伤,竟然还有青红的暧昧痕迹。 冯楚楚脸上一白,凤眸运粮着怒火,一触即发。 沐风的头脑一阵昏昏沉沉,却始终高高的抬着头望着冯楚楚,一瞬都不想错过对方,似乎没有个微动作都想要牢牢的记在心中。 一身略为紧身的黑衣将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黑色的头发前面有几丝泛黄的异国风情,漂亮的让人咋舌长着一双清澈明亮,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光滑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桃红色,精致绝美的五官…… 沐风无法形容这种美感,似乎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词汇用在她的身上都是不够的,沐风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知道自己的视线因为大脑的昏沉再次变得涣散。 “沐风,你感觉怎么样?”冯楚楚是被自己腿上传来的重量拉出了思绪,她轻轻地将沐风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低头看着如此虚弱的沐风,她攥紧了双手。 指甲扣进了皮肉之中,手上一片嫣红。 “我没事。”一声低沉的呢喃,伴随着的是闷闷的抽气声,沐风的脸色因为伤势的剧痛更加的惨白了几分。 冯楚楚伸手搭在了沐风的脉搏之上,心中蓦地一沉。 沐风受了严重的内伤,加之他身上不停流着血的外伤并未经过处理包扎,他此刻正在发烧! 这时冯楚楚才发现,沐风身上的不是刀伤,是锯子慢慢切割而留下的伤痕,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我没事。”还是同样的一声呢喃,沐风微微垂下了眼。 面前的这个女子才是他的主人,所谓的妩媚动人,声音勾魂摄魄,沐风承认他的主人确实能够做到,可她绝对却不会在他们的面前做出那些魅惑撩人的举动。 他们是不同的。 深宫里面的勾心斗角,让他的主人不得不混杂其中,努力地将自己沾染尘埃。 面对万千妃嫔,他的主人会利用自己所有的优势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身为女子独有的优势来面对,来对抗,莺莺燕燕之中魅惑人心自然也是做得出来的。 面对无上帝王,他的主人欲擒故纵娇媚可人,令人欲罢不能,努力的勾去对方的心魂。 只有面对他们……只有面对他们时是一片真心不做假,永远不会用所谓的第二面目来利用来迷惑,他们所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冯楚楚。 不卑不亢,聪颖动人,不矫揉做作刻意撩人却令人难以脱离,深陷其中。 沐风是自愿的,很多人都是自愿的,他们自愿跌入这镜花水月中的温柔,明知永远求不得却始终不愿离弃。 想着,他的唇角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不似从前一般的清冷高贵,也不似面对冯楚楚时的恬淡安宁,而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悲戚,其中深情款款,是注定让冯楚楚读不懂的甜情蜜意。 冯楚楚望着沐风,看着他眼眸之中黯淡却些微闪烁的幽光,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想什么来什么 沐风眼中神色并不清明,第一次……他第一次大胆的唤了她的名字:“楚楚。” 冯楚楚身子一僵,看向沐风,没有回过神来。 曾经多少次想让她手底下的人不要太过恭谨可以唤她的名字都被反对,其中反对最厉害的便有着此刻躺地重伤的沐风! 她秀眉微蹙,樱红的嘴唇抿了抿,她静静的望着沐风,他这是……怎么了? 沐风唤了一声之后便再无二话了,是了,他在害怕,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叫出这个名字,所以他今天终于算是叫了出来。 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一次次的在心中呼唤着“楚楚”,却始终没有一次敢在对方面前呼唤出声,现在终于算是得偿所愿。 主人这个称呼大概能够给予沐风强烈的安全感,这说明他是属于冯楚楚的,对方不会离弃他,而楚楚这个名字…… 求不得,要不起。 一直在牢门外观看两人的水阁阁主眼中满是杀意,她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挥手,遣人打开了牢门。 粉红色的药粉再度从她袖中散出,说时迟那时快,冯楚楚似乎早已预料,用衣料遮住了沐风的口鼻,自己则屏住呼吸,一个翻滚,闪到了药粉扩散的范围之外。 沐风眼中划过一抹惊诧,她并不知主人原来也擅武。随即他闭上了眼,心中苦涩之意却是怎么也散不去。 也是,若什么都不懂又如何训练的他们? “沐风!”冯楚楚眼见沐风被水阁阁主扶了起来,赶忙飞掠而去,却不料这时从身后飞来了两枚飞蝗石,她急于躲避,却正被那个绿裙女子一掌击中。 冯楚楚身形倒飞,黑衫坠地,如同落入九幽,她满目阴沉。 想不到这水阁也是用下三滥手段的组织! 水阁阁主笑着,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声音并不刺耳,带着一种千回百转的婉约,却出乎意料的令人感到厌恶。 “主上……”一声低喃,沐风在看到地上的人影无事时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冯楚楚担忧的目光中轻轻的动了动唇角:我没事。 水阁阁主的笑容在看到这一幕时全然敛去,该死!”水阁阁主低吼一声,狠狠的一掌袭向沐风。冯楚楚只看到沐风身子一震,然后软软的倒在了搀扶着他的两个婢女手上,被架着离开了。看来这水阁阁主并非想要至沐风于死地! “哼!”冷哼一声,淡漠的双眸鄙夷的略过冯楚楚,随即拂袖离去。 地牢之中只剩下冯楚楚一人,她有些百无聊赖的研究着出去的方法,扫视了周围一圈却又放弃了。 这里并不是什么密室,而是地牢!即便此时找来洛水也无用,她只能等! 冯楚楚知道,现如今她完全可以躲入空间,只是空间…… 但愿七夜此时已经正在赶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念及此,冯楚楚反倒是想起了那个出尘如谪仙的徐子轩,也不知他被带去何处,伤得重不重,本来就是重伤又被伤上加伤……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互相配合 唇瓣轻轻的抿着,喉咙间的干涩让冯楚楚好一阵不舒服,脸色也憔悴了几分,颇有一种“人比黄花瘦”的错觉。 地牢的门再次被打开,冯楚楚起身,紧身的衣衫随之一摆,然后她看到了满脸躁红被一个女婢强硬推进来的徐子轩! 靠在墙壁,冯楚楚勾起嘴角自嘲一笑,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徐子轩的衣衫有些不整,胸膛半裸,起起伏伏颇不平静。被束起的发髻整个散落,原本清明的眼神略微涣散,了无生色。 但他并没有死,只是显得呆滞,冯楚楚看着他这副模样立刻就心中一揪,脚下急点的冲了过去,柔荑一般的双手轻轻的搀扶,将之搀扶到了地上。 毕竟他是为了她才以身涉险,如今这般,她心里总归是过意不去。 侍女未曾关注过一眼冯楚楚,丢下了徐子轩便匆匆退去。 冯楚楚将自己的注意力全数放在了地上的男子身上,冰凉的玉手轻轻揩拭对方额上细密的汗珠,心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焦急万分。 “徐子轩,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因为喉咙的干涩显得有几份暗哑,却依然透着股与生俱来的清灵。 徐子轩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冯楚楚的手腕,接着整个人就反身扑到了冯楚楚的身上,温热的吐气就拍打在对方红润的脸颊之上。 面色潮红,似是下意识的蹭着冯楚楚的身子,嘴里沙哑带着情欲的嗓子低声的说着什么。 无奈冯楚楚被他压着,并未听清,想要推开对方却又顿住了!徐子轩此时抬起了头,“楚楚,我……我想要你……” 冯楚楚分明见他的眼神已经完全恢复了清明,微微闪烁似乎在和她叙说着什么。 只是短暂的一瞬错愕,紧接着冯楚楚的声音立刻放大:“徐子轩,你这是做什么?走开!” 伸手,却只是轻轻的推搡,并未用力。 徐子轩好笑的看着地面之上的女子,灵动的双眸带着一种灵狐一般的狡黠,眼眸之中并没有太过深刻的阴谋算计,却独独有着不安分的小心思。 真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只片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徐子轩对于冯楚楚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却张口道:“在下……徐某人……多有……得罪!” 这水阁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没错,冯楚楚的确是明白了徐子轩的心思,这明明就是一个阴谋,对方很明显给这个男人喂服了什么令人不耻的药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没有中招。 果然啊,跟在那个男人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好算计的。 此时的推搡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既然外头的人想要开,那么冯楚楚就演给他们看,下一瞬,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别,徐子轩,别这样!”声音凄楚,令人听了心生怜悯。 听着对方声音中的委屈与不甘,徐子轩的心一下软了下来。这个冯楚楚当真有趣,如果不是看到对方杏眸妙目之中闪烁的好笑,他定会沉沦其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专心一点 冯楚楚的身子,配合着对方的推搡向后倒去,“砰”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然后双目就开始再次失神,好半天都没有重新振作起来。 徐子轩很清楚对方那么重的药剂会让自己的身体如何反应,所以也便表演的天衣无缝,微抬了抬手却又无力的落下,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冯楚楚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在做戏,不由得心中暗骂了一声,果然宫里面出来的就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这自然也包括自己,她对于这点并不否认。 身子快速的爬起,冯楚楚神色慌乱的缩到了墙体的一角,整个人就瑟瑟发抖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徐子轩再次动作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步履凌乱的朝着冯楚楚走了过去,头发披散着如同疯子,不过这个时候倒是没有伸手去轻拂。 一步一步的向着冯楚楚毕竟,在隐入暗处的那一刻眸光再次变得清明,唇角微动做了个唇语:有人在监视。 冯楚楚立刻会意,大声的喊叫了出来:“你走开,你,你别过来!” 说着,双手抱胸往后面一撤,已经撤到了死角里面,再无别路。 伸手,徐子轩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力气并不大只是轻轻捏着,感受到手中的柔软心中也不由得一软,甚至更加的松了些力气。 冯楚楚的脸上却做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对方把自己抓疼了一般,整个人抽抽嗒嗒的出声:“疼,你放手……”声音温软,带着太过满溢的委屈,眼眸一眨,豆大的泪珠便落了下来,打在徐子轩的手腕上凉丝丝的。 徐子轩没想到对方会真的哭出来,顿时有些措手不及,这一刻他甚至都相信了冯楚楚的情绪,但紧接着腰间被狠狠的一拧,瞬时间回神。 冯楚楚的手快速的收了回来,看到对方回神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动了动嘴唇也做了个唇语:专心点。 专心?徐子轩心中有些无奈的苦笑,他倒是想要专心,可面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惑人心神了。 和她对戏,实在是自找罪受。 心思玲珑的冯楚楚望着对方脸上复杂隐忍的情绪,一时间却也摸不透他的心思了,只是再次的嘤咛了一声:“不要,你不要这样!” 徐子轩只觉得手中的柔软用力一挣,接着就挣脱了自己的束缚,他下意识地伸手一抓,再次将对方的手腕抓在手中,眼神深邃的凝望着对方。 这什么情况? 冯楚楚心中一揪,顿时面沉如水,难不成对方还想要接着做戏占自己便宜不成,真真想不到这个徐子轩竟然是如此登徒子。 开口,正待呼喊,眼睛却一瞬间瞪大了。 杏眸之中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震惊,接着这抹震惊又变成了恼怒。 伸手,不再是做戏一样轻轻的推搡,而是用力想要推开。 两唇相分,徐子轩却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令她恼羞成怒,狠狠的一掌就要拍在对方的胸口,却被轻而易举的一个侧身闪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装模作样 看着对方闪烁不定的眸子,冯楚楚心中恼火忍不住给徐子轩两个大耳刮,孰料徐子轩似是早有预料,忽的一躲,两个人竟然在牢房之中打了起来。 两人一个打一个躲,冯楚楚恼急抬脚,狠狠的抽在了对方的腿上,徐子轩被他打的一个踉跄,突然跌在了地上,好巧不巧的压在了冯楚楚身上。 她的胳膊被对方整个别住,然后只听一声黯哑的警告:“别动!” 感受着身上的软玉温香,并没有受多大伤害的徐子轩有一瞬间的沉迷,不由得想入非非起来。在对方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才算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触即分。 巴掌的脆响在安静的地牢中十分清晰,打完之后冯楚楚也是一阵后悔,对方该不会恼羞成怒了吧? 秀眉微蹙,她站起身来脚步错了错,换了种姿势面对对方,也好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不会太过狼狈。 徐子轩却并没有如冯楚楚所想冲将过去,而是原地站着微微的一拱手,神色郑重的道歉了:“多有得罪,请见谅。” 两道黑色的人影相互站立着,一时皆是无言。 半响,冯楚楚轻轻地叹了口气,摆手,面容冰霜的脸上显现几抹无奈:“无妨。” 现在与徐子轩闹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还需要与之合作出去才对。只是不知道一直以来都安分守己的徐子轩怎么会在刚刚如此的露骨?心中一突,原先的怀疑更加的深刻了一层。 徐子轩桃花映面,身上伪装出来的燥热褪去,重新恢复了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丹凤眸四处游曳,耳听八方,终于是点了点头。 沉吟:“已经走了。” 冯楚楚知道他说的是监视之人,也是舒了口气,看着这四周就开始了又一阵失神。 本来就没有法子出去,现在身边又多了这么一个“外人”在,她更加不可能调动空间的力量,这可如何是好? “可有法子出去?”淡淡的瞥去一眼,她并未抱有希望,只随意一问。 谁知,徐子轩竟然微微颌首,让她眼前一亮。 “我会带你出去的。”一声低吟,令冯楚楚的心神为之一荡。 继而收敛,冯楚楚也是淡淡点头,似心不在焉。 徐子轩所说的方法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得上普通。冯楚楚沉吟片刻,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答应一试。 两个人不再胡思乱想,静静地倚靠在墙壁之上凝神静养。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才终于是听见了琐琐碎碎的脚步声。 相互对视一眼,皆是一喜,听脚步声就知这两人并非高手,许是送吃食的小丫鬟罢。如此反倒是郑重徐子轩的下怀。 来的是两个婢女。人似是姐妹,样貌竟一般无二,墨发轻挽成一个美人髻,斜插两只珐琅玛瑙雨花簪,显得清秀灵动。皮肤干净嫩滑,眉若青黛,樱瓣浅唇不点而赤,一对酒窝若隐若现,可爱至极。 在水阁这等严密的地方会有着这样的两个灵动活泼的丫头,倒是真真不可思议。 冯楚楚只片刻便收敛心神,与旁边的徐子轩对视一眼,在二人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同时飞身而出,相同的动作拍击的两人的后颈之上,令两个人顿时昏迷了过去。 钥匙到手,徐子轩快速打开牢房,想了想又将两个人搬进了水牢之中,在二人身上摸索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冯楚楚娇斥,果然是个不休的登徒子,竟在此刻关键时候还有心情占别人的便宜。 偏头,鼻尖微挺,樱红唇瓣轻轻嘟起,不想再理会对方了。 徐子轩看他这个样子为之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不由失笑,出声:“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们必须换上她们的衣服才可混出去。” 冯楚楚一愣,接着脸色就娇红起来,明白是自己想歪了,也不道歉,之时上前将他推搡到一旁,“闪开,我来!” 说完便蹲在二人的身前,开始褪下两女子的外衣…… 盏茶功夫之后,两个人已经换装完毕,两个婢女一粉一绿,碧色的衣衫穿在冯楚楚身上显得灵动清秀,倒是徐子轩…… “真想不到你也可以这么可爱!”看着扭扭捏捏的徐子轩,实在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声,冯楚楚整个人笑靥如花,朱唇轻启声音挑逗。 徐子轩则是一瞬间黑了脸,整个人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冯楚楚估计也想不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慢慢地挪动脚步,冯楚楚偏头看了眼外面的景象,发现并没有人守着,于是也便招了招手叫着徐子轩出去了。 身为女子,冯楚楚摇曳的身姿看得徐子轩心中微微连起涟漪,脚下步步生花,轻拈兰花指,柔荑艳人间。 只是徐子轩就有一些……呃,僵硬? 没错,就是僵硬。 他这人太过阳刚,脸上坚毅的线条虽然因为低垂着头而隐藏在阴影之中,不过对方走路的姿势却是在是惨不忍睹。 不像是男子大跨步的样子,但也绝对不是女子般的柔软娇媚,看起来就让人心生纠结,好像错投娘胎一样。 “别紧张。”冯楚楚低声提醒着,“就像你原来那样漫步,步子再小一些就可以了。” 不管怎么说,反正比现在这种令人纠结的心底的动作应该顺眼多了,冯楚楚偏头再次看了过去,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模样……怎么像是重伤初愈的样子? 没错,徐子轩的脚步虚浮的厉害,这倒不是真的虚弱,而是可以伪装出来的,但这种伪装简直要比真的虚弱更加的难熬。 他是不明白女子如何走路的,半学半猜就走成了这副德行,倒不是故意不好好走,而是真的对这种步伐无感。 唇角抽搐了一下,冯楚楚再次偏转过头,依旧是不忍直视。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纠正,让徐子轩纠结之中感到了些欣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女子走路的法门。 “什么人?”通道的尽头突然窜出一个紫衣女子,身挎长剑,柳眉微挑,娇声低斥。 也就在对方拦住他们的一瞬间冯楚楚伸手搀扶住了徐子轩,对方虽然身子一颤却总归没有动作,只是身子一下子僵硬了不少。 两个人又走两步,走到了紫衣女子面前,冯楚楚抬头,眼圈已然通红,眼底里面蓄满了泪水,声音委屈而忧伤:“这位姐姐,我们两个是新来的,这个是我妹妹,刚刚不小心得罪了阁主所以被惩罚了一番,我……我……” 那紫衣女子果然相信,眼眸间也流露出些许的同情,最近阁主的脾气真是越来越诡异了。稍有些许令阁主不满意便被赏赐那严厉的惩罚,让她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到了她的霉头。 这样想着,她的声音也一下子放软了许多,“你们以后小心些,阁主的脾气不比从前,算了,快带她去上药吧。” 她倒是没有怀疑,看那份衫女子走路的姿势就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由得再次怜悯的看了她们一眼,然后一个窜身,飞离了这里。 “粉衫女子”徐子轩脸色有些发黑,这什么情况?这意思是不是说他装的失败了? 难道自己的动作很像是一个受伤的人吗? 虽然紫衣女子离开,但冯楚楚还是小心谨慎的没有放开徐子轩,依然慢慢的搀扶着对方往前面走去,知道走出很远才松开了他的胳膊。 一声娇笑,冯楚楚终于是忍不住了,妙眸流转看着对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伸手就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弯着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别笑了!”徐子轩有些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 听到他真的生气了,冯楚楚连连摆了摆手却始终半天才收敛住笑意,眸光一闪对着徐子轩说道:“没事,你扮得很像。” “很像?”徐子轩剑眉一挑,冷哼:“像什么?女子还是受了重伤的?” 此话一出,冯楚楚在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隐隐有止不住的趋势。 徐子轩却没有看她,扫视了四周一眼,神色阴翳:“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终于止住了笑声,冯楚楚玉葱一般的手指轻轻往一个方位一点,道:“我走这边。”然后又往另一边一点,“你走那一边!” 唯有支开了徐子轩,两人分路而行,她才有更多的机会查探沐风。沐风身上的重伤实在是禁不住耽搁,否则不是死就是废了! 微敛下眸子,徐子轩低沉的反驳了一声:“不行,这里太危险了。” “危险又能如何?”冯楚楚抬眼望着对方,眼中满是坚定,语气突然的强硬了起来,不容他人拒绝,“难不成你想我们两个这样在这里混到死吗?水阁结构复杂,分开行动才好找到出路。” 徐子轩眼神闪烁的看着冯楚楚,心慢慢下沉,这个女人的娇柔和强势总是能够好不突兀的转换,这让他很欣赏,同时也让他很是不舒服,他不喜欢这样的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分头行动 身为宫里的妃子,不应该本分做事乖巧可人吗?为何就她一人如此强势,这让帝王如何是好? 一伸手,徐子轩将冯楚楚揉进了自己的怀中,口中轻吐出温热,下巴抵着冯楚楚的发顶,目光灼灼的看向前方,声音低沉且不容置疑:“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他的声音并不强烈,只是深邃的黑瞳望不见底,令人一眼便忍不住深陷进去,冯楚楚挣扎着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眸中,仿若闯进了幽潭深井,她的心神在那一瞬荡漾了。 好一会儿冯楚楚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推开了对方,她皱着眉,直视着徐子轩,薄唇轻启声音透带着一股冰冷:“徐子轩,注意你的身份!” 徐子轩看着冯楚楚,并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再次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令冯楚楚的眉头微微一蹙。 “你确定要独自前行如查探线索,只身涉险就为了护你阿玛?你以为你一个人做的了什么!”徐子轩冷冷的问她。 对方的声音太过冰冷和理智,冯楚楚的心一下乱了,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再看向那双丹凤眸中流转的清冷时才骤然收缩了一下。 甩手,却没有挣脱掉对方的禁锢,不由得唇角流露出一抹冷笑:“现在是怎样?徐大人如今这般可真是辜负了陛下的真心!” 徐子轩清冷的双眸淡淡的注视着冯楚楚,墨黑的瞳孔深邃而又复杂,而后这才轻轻松开离开手。 冯楚楚轻轻地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腕,眼神却一直警惕的盯着对方。 徐子轩扫眼看下四周,问:“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呢?” 冯楚楚眸光一敛,偏转过头,“与你何干。” “是吗?”徐子轩轻轻笑了,笑容温润,似乎整个人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谦谦君子样。 冯楚楚的眸光忍不住再次定格在对方俊美的脸庞,紧接着却冷哼了一声:“随你怎么想,只是莫要打乱我才好。” 看到冯楚楚眼眸之中的冷漠,徐子轩总算知道:这女人是实打实的要甩掉自己!沉吟片刻,挣扎着说了一句:“水阁守备森严,两个人行动总比一个人安全。” 冯楚楚丝毫不为之所动:“一个人行动总比两个人方便。” 徐子轩忍不住失笑,温和的面容染上苦涩的笑意,“你是真的打定主意要甩开我?” 这女人身上还真是诸多谜团!此行,究竟是对?是错? “我喜欢一个人。”冯楚楚眉毛轻佻,朱唇轻抿,若是对方再想纠缠的话她可就…… 出乎她意料的,也似乎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徐子轩并没有继续勉强,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声:“自己小心。”说完,就朝着刚刚冯楚楚为自己所指的方向脚步轻点疾驰而去。 冯楚楚看着那抹粉色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视线中,如水的双眸微微敛下,睫毛深处是旁人难懂的情绪。 也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懂。 当下也不停留,足下轻点,运起轻功向着与之相反的方向飘荡而去。 而也就在冯楚楚的身影刚刚消失,就将刚刚离去的那抹粉色身影急速的闪回,徐子轩唇角流露奸计得逞的笑容,身子一动快速的追了过去。 但只有一瞬的时间,他的笑容便僵住了,只见自己前面的道路竟然变成了一堵墙,完完全全的死胡同,而冯楚楚……则不知所踪。 心中有着一瞬间的喜悦,冯楚楚眸光潋滟,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追了过来,但轻易碰触的机关应该已经将对方给拦了下来,再想追上,谈何容易。 碧色的身姿摇曳的在空旷的通道内飘荡着,她的心思慢慢的沉淀下来,毫无头绪的飘荡让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唇角始终保持着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似乎是再也无法维持这种漫无目的的找寻,冯楚楚停了下来,开始思索自己之后要做的事项,忽然闻到了饭菜的清香,心思微闪就朝着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落地,身段轻盈的走进了微敞开一条缝的红花雕文双排木门,足下轻点带出灵动的节奏。 这里……是厨房? 冯楚楚略微有些诧异,这厨房可与朝中大臣家里的厨房有得一拼!这水阁,当真是有意思。一个牢房的伙食都准备的如此用心,还真是一个怪人! 如此,那这阁主的伙食岂不可媲美御膳房? 上一世落了宠爱之时,从未下厨的她也不得不动手,凡事亲力亲为。她的手艺一向很差,即便做了成品也只是自己食用。哪里能用以讨求圣宠呐! 不过,这一世倒是自儿时费心钻研,手艺自是不错,却再也找不到值得她亲自下厨的那个人了。 厨房中并无人烟,只是灶台还烧得发烫,黄花梨木长板桌上面留有太多的美味佳肴,令饿了许久的冯楚楚不由口中圣经,步子也忍不住快了不少。 轻轻捻起一块砂糖杏仁酥放入口中,入口即化的口感中带着几分甜腻,然后杏仁的淡淡清香瞬间溢于唇齿,令人流连忘返。 冯楚楚向来偏爱甜食,只不过因为深宫阴谋太多所以并不敢吃得太多,现在倒是无妨,吃过一块后便再次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略有些昏暗的房间中,空荡荡的没有人烟,倒是让冯楚楚有了可趁之机。 轻拎起一整篮子桂花糕,冯楚楚抿了抿唇,用手指轻轻点掉红唇外的糕点渣,她此时保持着极为恬淡的姿态。 冯楚楚终于是解了馋饱了肚子,她轻轻地挎起竹篮,慢慢地走出了房间,选定了一个方位漫步而去。 这时前面有两个女子在说话,冯楚楚放缓脚步,静静聆听起来。 “五阁的那个男人还真是难伺候,谁进去都会被扔出来,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身穿鹅黄色长摆裙衫的女子娇斥着,声音中透着几分不满,灵动的眼眸带着股高傲,流转而出的一抹嘲讽太过刺眼。 站在她对面的则是一个蓝色衣衫寸金莲的女子,袖口上绣着紫色的复杂花纹,眼眸之间带着一股子仙灵之气,抬手,轻轻地掩住了鹅黄色女子的口唇,声音温柔软糯的说道:“可不要这样说,我倒是觉着他有那个资本,他那脸就跟雕出来似的,特别是那双眼睛,要是我,我宁愿日日被他扔出去。”稍稍顿了顿,她理了理情绪,继续说道:“阁主不就是因为他的面皮才把他给抢回来的嘛,那坚毅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心神一晃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了宠了呢。” “得宠?你说他?”鹅黄色女子似乎很是不服气,声音一下子抬高了许多,“我说就算是到他死的那一天也得不了宠,高高在上的真以为这里他是天吗?阁主可是喜欢低眉顺眼的男人,哪里会缺少他一个?” 听黄衫女子这么一说,蓝衫女子的神情也是暗淡了几分,似乎是在为他们口中的男人感到惋惜,“唉,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这个男人真的讨不到好,落在阁主手上的美男子可一个个都悲惨得很。” 再也听不下去了,冯楚楚从拐角处踏出,微微亮出的身形摇曳柔媚,对着两个人便朱唇轻启,带出了一声娇媚的低唤:“见过两位姐姐。” 那两个人刚刚讲话没想到会被旁人听了去,当下就是一愣,再看到只是一个和她们一样做婢女打扮的冯楚楚之时皆是轻轻地舒了口气,然后便对着她轻点下头算是回礼了。 冯楚楚拿着糕点,低眉顺眼的样子令两个人心生好感,蓝衫女子掩下眼中的情绪温和的问了声:“妹妹这是去哪里?” 冯楚楚抬头,洁净白嫩的小脸透红,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轻轻应道:“姐姐,我是前不久才入水阁的,今天阁主唤我去给五阁的男子送饭,可这走着走着便失了心神,不记得方向了,二位姐姐能够为我引个路呢?” 此话一出,两个人皆是同情怜悯的看着冯楚楚,心中埋怨怎么最近阁主总是派这种新来的女婢照顾五阁,想必也会被刁难的很惨。 抬手,蓝衫女子轻轻的指点了一点地方,“一直往前走,这条路上装点得最华丽的阁楼便是了。”说着,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黄衫女子倒是没有诸多顾忌了,或者说是冲动无脑,直接就对着冯楚楚提醒道:“你可要小心点,五阁的男子不是好伺候的,之前好几个照顾他的人都被他扔出来了。” 再次福了福身子,冯楚楚低声应道:“是,谢过两位姐姐。” 说完,冯楚楚便再次一步,脚下莲步轻点,往前方稳步走去。 冯楚楚留心着旁边的建筑,走到尽头的时候才看到一座装点得格外华丽阁楼出现在了冯楚楚眼前,走进些,走上弯曲的楼梯,冯楚楚见着了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所制的房门,门把手上的两枚幽黑色猫眼透出令人难以逼视的奢靡。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秘男子 轻轻推开房门,房间中缭绕的麝香气息令中过一次招的冯楚楚心生警惕,脚步也不由得微顿了顿才再次前行。 房间内有一张黄花梨木雕纹八仙桌,桌子旁坐着一个人,低垂着头颅,手中轻执一个青花釉色的杯盏,正轻漫的品着香茗。 冯楚楚脚步一急就要过去,却见那人抬了抬眸,冯楚楚一愣,身子一僵。 这不是沐风! 此人生德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见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轮先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轻抿着一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冷意。 虽然那人模样俊美,可除了那双眸子,却是找不到半点与沐风想像之处。 冯楚楚心中一叹,眉目间透着一股深刻至内心深处的担忧。 她的脚部微错了错就要转身离开,难免有些失落,她已经没有时间再耽搁了!恰在此时,对方手中的杯盏却狠狠的砸了过来,击在一时不防的冯楚楚的手肘。 “疯子!”冯楚楚揉捏着手肘,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身子便被圈住,呼吸一滞,玉颈被对方狠狠地扼住,缓缓加力。 冯楚楚的心中大骇,真是可笑,没有被水阁里面的人杀死,竟然会被水阁阁主掳来的人给掐死。 手上被隐去的空间印记越来越烫,不,她不甘心!冯楚楚奋力挣扎着,正在此时,脚忽的一踹,对方下意识松开了手,一闪。 冯楚楚一下子失力差点跌坐在地上,差一点,只是差一点! “你到底是谁?”那男子惊骇万分,以对方刚刚表现出来的实力绝对不仅仅是这水阁之中的一小小女婢,难不成还是什么外面混进来的人? 想到这里,深邃不见底的黑瞳之中闪烁精芒,望着冯楚楚的延伸更加的炙热了。 冯楚楚下意识的脚步往后一错,整个身子失力的贴在墙壁之上,故作平静的看着对方,巧笑倩兮:“与你何干?我对你没兴趣。” 看到冯楚楚此刻竟然还能够笑得出来,男子的脸上一阵惊疑不定,突然间开口:“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大喊,到时你也跑不掉。”他的声音低沉,透着淡淡的威胁。 冯楚楚眸中寒光闪烁,却只是一瞬便收敛了起来,没有必要的杀戮还是不要做的好,而且以她现在的情况要杀了面前的这个男子还是有些艰难的。 她在墙上缓了缓力气,才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脱离墙壁,眼眸之间波光流转,轻轻的坐落在桌子旁并未言语,端起茶壶想要倒上一杯茶水。 “慢着!”男子抬手阻拦了她的动作,“里面被下了十香软骨散,你若想出去最好不要饮用。” 冯楚楚一愣,接着依然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笑,“那又如何?” 她的身体经过空间改造,大多数的毒药已经对她失了作用,只有少数奇毒才能够对她造成影响。 男子被她的动作弄得愣了愣,看着冯楚楚的东子微微闪烁了下眸光,说道:“想必姑娘也不是这水阁之人,不如与我做笔交易。” “交易?”她笑,轻漫的看了对方一眼,语气凉薄:“一介囚犯,你能够与我谈什么交易呢?或者说……”声音拉长,语带讽刺:“不自量力!” 乍听冯楚楚的话语,男子被她语气中的嘲讽弄得噎了噎,但紧接着也落坐在桌子旁,唇角抿出一抹浅笑,道:“若我所猜不错,你应该是进来救人的吧?” “何以见得?” 男子没有再说,轻蘸着茶水在桌子上满满地写了两个大字:沐风。 冯楚楚心中惊骇莫名,表面上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笑看着他,并不言语。 男子轻漫的说道,声音淡泊的厉害:“我知晓此人在何处。如此,姑娘……” 冯楚楚收敛心神,淡淡询问:“什么交易?” 男子轻轻的笑了出来,脸上的华光顿时让日月失色,轻轻地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不由得又是一愣,笑容僵住。 “你阴我!” 冯楚楚微微错愕,正欲解释,却见他双手死死的按住桌子,双目怒及赤红。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 眸光,轻轻的散落在桂花糕上面,冯楚楚不由失笑,原来是这里的麻烦。 “我可没有阴你。”伸手,轻轻地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冯楚楚笑容嫣然,“这是我在这里的厨房里面随意拿来的,有没有问题我可不知道。” 男子眼神怨愤的看着她,真是一个奇女子,竟然百毒不侵! 面对冯楚楚,男子轻轻勾着的唇角溢出笑容,然后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沐风的下落,但你要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 “带你救出沐风必须前来我这,将我一并救走。”男子言辞烁烁:“否则,你休想安生。” 冯楚楚秀眉微蹙,兰花玉指轻轻捻起,声音颇有几分抱怨:“你倒是看得起我,也不怕我还没有救出人来就被抓住?” “你不会。”男子并不愿多说,声音却意外地坚定。 冯楚楚笑了,然后用手指轻轻的点在木桌之上,慢慢的用手指在上面绕着圈圈,口中百无聊赖的继续说着:“那么你也不怕我会不遵守约定带着沐风径自离开吗?” 望着冯楚楚,男子的眼神变的更加的坚毅,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声:“我信你。”只三个字,却已抵得过千言万语。 冯楚楚收回手指,眼神有些复杂地望着他,心中却在听到他言语的时候蓦地一怔。 信她?她连自己都快要不信自己了,可是这个人……却说信她。 “我知道了。”冯楚楚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否则,我会抛下你。”她的声音十分的淡泊,似乎并没有氤氲太多的情绪。 男子听她所言,并未失落,眼眸间甚至更加的明亮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好。” 若是冯楚楚真的一口应下,他反而不敢相信了,现在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倒是更加的符合他的心思,因为对方已经真的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有我的宿命,若是无法脱离,也不怪你。” 冯楚楚有些诧异,此时才注意到男子的一言一行都不似江湖中人,身份定是不简单,可此人却被困在水阁,也不知为何。 “我可以帮你转告他人。” 男子竟然摇了摇头,目光闪闪烁烁:“我只有你了。”见冯楚楚没有反应,轻笑出声:“在地牢。” 地牢?冯楚楚只是片刻就反应了过来这男子说的是沐风,沐风竟然还在地牢吗? 而就在冯楚楚离开之后,男子却突然从瘫软无力的状态坐直了身子,伸手再次拈了一块桂花糕,放入口唇轻轻地品尝着。 冯楚楚的脸上渐渐泛上冰寒,她可不信有人想要毒害这男子,否则男子岂会活的好好的?何况东西还是从那边的厨房带来! 按照记忆中的印象折返回地牢,却在拐角处听到一声轻灵的呼唤。 “姐姐。” 是黎月! 冯楚楚转过身,正见不远处,黎月小小的身子正对着自己,她一身象牙白纱衫,乌黑发亮的长发,以丝线结扎,挽成两髻,一支镶着玉兰珠花的簪子随意点缀发间,衣衫随着小人儿的动作一摆一摆的,鹅蛋状的小脸上面带着未经人事的稚嫩,眼眸之间流转着不谙世事的天真。 冯楚楚的心中蓦地一凛,黎月怎会在这里? 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水阁阁主的跟随,这也让惊疑不定的冯楚楚有些松了口气,不愿再多做停留,抬步便要离开,却听见“砰”的一声轻响。 回眸,惊讶的看到小小的人儿跌倒在地上,抬起头来的小脸上已经沾满了泪花,眼眸深处带着隐忍着的委屈和纯真,令冯楚楚的心蓦地一软。 似乎是无法抗拒的,冯楚楚三两步走到了黎月的面前,伸手将她给搀扶了起来,刚想要松开她离开却发现衣袖被对方死死地攥住了。 冯楚楚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黎月乖,姐姐现在有事,你自己先去玩儿吧。” 黎月却始终没有松开,反而是攥得更紧了,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就好像是害怕冯楚楚离开一样。 冯楚楚的心并没有那么软,却突然间灵机一动,蹲下身子与黎月进行平视,目光渐渐地放柔,心中却是依然警惕着。 “黎月!” 黎月看着冯楚楚,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微微的红晕,眼神澄澈,模样可人。懵懂的眼睛大大的睁着,让人实在是生不起警惕的心思。“姐姐是不是要找大哥哥?姐姐为何要打大哥哥?大哥哥好可怜!” 黎月知道沐风?还是她所说乃是其他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黎月出现 不论是那种情况,冯楚楚值得伸手领着小丫头往前走着。 黎月的身体似乎十分的虚弱,没走两步路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拖着冯楚楚不肯走,若是见冯楚楚坚持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 对着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冯楚楚次次都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所打败,只能静静地等候,跟着她走一会儿歇一会儿。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何时变成了黎月牵着冯楚楚前行。 又一次休息之后,黎月再次晃晃悠悠的起身,却一个踉跄栽倒在旁边的墙体上,只听一阵“咔咔”的机括声响,冯楚楚四处望去,就见几枚牛毛一般的细针朝着她疾飞而来。 伸手,掌中的掌气一瞬间的平推,将几枚钢针拍落,一口气还未呼出,却见那个黎月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了过来,突然就摔倒在了地上,地面一沉,一块地板就沉下去一截。 冯楚楚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什么情况?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咔嚓”一声,这会儿倒是没有什么利箭之类的东西飞来,在她身旁的墙体上突然打开了一道侧门,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深邃阴沉,里面腐朽阴冷的气息向外溢出,冯楚楚皱紧了眉头。 她不确定沐风是否在这条甬道尽头,但她没有选择了,沐风受了内伤,又在发烧,再不早些治疗,后果不敢想象,冯楚楚脸色一沉就要继续往前面走。 “姐姐!” 冯楚楚回头,脚步再次顿住。 “什么事?如果你要跟着便跟着我罢了。”她的声音已经冷淡了不少,她不得不对这个小女孩起疑心,刚才的一切太过于巧合了,实在不正常。 黎月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那道暗门,目光澄清的看着冯楚楚。 冯楚楚蹙眉,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快步移到了黎月的身边,问:“从这里能找到沐风对不对?” 言语间,她仔细打量着黎月的情绪,发现对方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双眸澄澈不含丝毫的阴霾。 微点下头,“能找到大哥哥。” 黎月若真的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依照水阁阁主那日对黎月的表现,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让黎月清楚这一切才是。 冯楚楚心神激荡,在对方拉扯自己衣袖的时候才定了定神,颌首说道:“好,我们进去。” 冯楚楚一步迈出,黎月紧跟其后,漆黑狭小的甬道中两个人的身影渐渐地走远,相互看不清明。 即便是龙巢虎穴,冯楚楚也是一定要闯上一闯!她的直觉一向准确,就算不确定,她也要赌一赌。 约莫在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冯楚楚带着黎月终于走到了甬道尽头,面前铁铸的房门紧紧的闭合着,淡淡的光透过狭小的缝隙透了出来,冯楚楚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可以肯定的,这是个密室。 紧紧地攥着拳头,冯楚楚想着要强力破开这道厚铁门,却突然间脚步一动猜到了什么东西,弯身捡起,竟然是一串钥匙。 种种的一切都透着诡异,冯楚楚却再也等不及了,她的心中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告诉她这里面就是沐风,一定就是沐风! 伸手打开铁门,冯楚楚踏了进去,回头一看却发现黎月并没有跟上,只是站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心中一凛,早有的警惕更加深刻了几分,接着慢慢地朝着房间内唯一的一个男人走了过去。 那个男人上半身已经不着寸缕,下半身也只是穿着一条宽大的亵裤,赤足站立在地上,两只胳膊被粗大的两条铁链一圈又一圈的环绕缠着,已经勒的发紫。 那个男人的胸口处有着大大小小紧罗密布的划痕甚至是已经发紫的吻痕,胸口处一大片的黑紫,显然是被狠狠的重击。对方似乎很喜欢这种折磨人的法子,伤痕密布全身,甚至就连他的两条腿上面都有着一道道被钝器划出来的伤痕,并不深刻,但这种钝器造成的伤痕却极为触目惊心。 伤痕一直密布到对方的脖颈,只有那张脸是没有任何血污的,白皙洁净的脸上带着种不可明道的疲惫,双目些微的有些无神。 远远望去,整就是一个欲血的人儿,实在恐怖。 冯楚楚就已经倒吸了一口凉气,沐风!真的是沐风! 如果可以,她甚至愿意这个人不是沐风,她愿意继续找下去,却实在难以忍受对方的这种惨状。 伸出柔荑轻轻掩口,她的眼眶之中已经蓄满了泪水,只要稍一眨动便会掉落,可是她抬头望了望天,硬生生的止住了。 “沐风,沐风你怎么样了?”轻声的在他耳边呼唤着,冯楚楚的声音都有了些许的颤抖。 “滚开!”对方依然没有看她,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失神模样,“你不是主人,无论如何你都不是主人,滚开……” 声音越来越虚弱,渐渐地听不明晰了,但仅仅是这几句便让冯楚楚的泪水再也隐忍不住,“叭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抹怨恨的幽光自眼底闪过,这一个瞬间,一向不争不抢的冯楚楚竟有了一种将所有势力拉过来推平水阁的暴虐想法。 轻轻地在沐风的耳边吐息,冯楚楚声音哽咽:“沐风,是我,我来救你了。” 这一个瞬间,沐风无比虚弱的身子突然的一震,他抬了抬头想要看看冯楚楚,却只是略一抬头便又低了下来,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冯楚楚心中一下子急了,翻手间已经从空间之中召出了一把锋利的紫金匕首,朝着粗大的铁链便劈砍了下去,只听“咣”的一声,铁链应声而断。依法照做砍断了另一边的铁链之后,沐风便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她的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对方胸口处的黑紫,一股难以名状的悲戚自心头涌起。 这个时候冯楚楚才看到了对方的后背,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道道带血的伤痕,显然是鞭痕。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冯楚楚轻轻的呢喃着,她的手臂不敢抱得太紧,就怕压倒对方的伤口,心神一凝,已经开始沟通起虚无空间。 回头看了看暗示的房门,发现并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一股燥热从印记处传出,接着一种强大却柔和的力量从她的身上涌出,慢慢的弥漫到了沐风的身上。 沐风的身体在冯楚楚的怀中慢慢的变得柔软,呼吸也越来越平缓起来,令冯楚楚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整个人却差点脱力,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的站稳。 强打起精神,虽然冯楚楚知道沐风暂时是没事了,但身上的伤现在也只是压制,并不可能这样快速的完全治好,空间的力量只能保全他的命,他身上的伤依旧狰狞恐怖。手掌一翻,已经从空间之中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出一枚褐色的药丸就塞到了沐风的口中。 丹丸入口即化,空间出品的东西药效极强,沐风的脸色立马就红润了不少,让冯楚楚更加的心安了。 搀着沐风,冯楚楚掩下眼底眉间的戾气,然后步子有些蹒跚的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黎月一身紫衣乖巧的站立在门边,眼睛一直盯着房门,看到冯楚楚出来眸光一瞬间的闪烁,接着马上又敛下了眸子。 刚刚……是看错了吗? 冯楚楚心中惊疑不定,她貌似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那露骨的渴望,那完全露骨深沉的……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个黎月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冯楚楚偏转过头不去看她,强硬的让自己足下轻点运起轻功就跑动了起来。 虽然身上多了一个人,但冯楚楚却依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曾经在空间之中的训练令这点重量不算什么,更何况沐风并没有多重。 终于是忍不住回头,却突然间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见着黎月紧紧地跟在自己三步之距的地方,她的眉头皱了又皱。面色一点点的沉了下来,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怀抱中的沐风脸色已经正常了许多,只是身上的伤痕太过扎眼,令她看了就心生悲戚。 “姐姐!” 身后,是黎月的低唤。 冯楚楚顿步,然后眼神疑惑的望了过去,看到对方突然间一巴掌拍在墙上,这次倒是行云流水丝毫不加隐藏。 接着,旁边的墙壁慢慢的打开一道小门,里面漆黑一片,望不见边际。 “你这是什么意思?”冯楚楚未动声色,只是淡淡问道。 也许是冯楚楚声音中的情绪太过平淡令黎月心中着急,也许是因为黎月终于完全对这种装傻充愣的游戏没了兴趣,竟然开口回答了她的话:“从这里面走吧,可以快速的找到你要找的人。” 我要找的人?冯楚楚愣了一下,黎月说的是徐子轩? 她还来不及拒绝,就被黎月推进了暗门。 暗门在黎月跨出去的一瞬间被快速关上了,冯楚楚低声咒骂一声,想要找到机关开启暗门。 她如今还带着重伤的沐风,如此要是被徐子轩看见了,那她又怎么解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逃出生天 就在冯楚楚恼火之际,不远处一道粉色的身影走来。 那粉色的身影走起路来有些令人不忍直视,明明是女人的服饰偏偏却大大咧咧的如同男子,实在是令人猜疑不断。 叹了口气,看着静静站在她身后的黎月,冯楚楚轻轻地走到了那人的身后,还未开口,就见对方会转过头来,手掌已经做出了要攻击的样子,看到是她才松了口气收敛动作。 “怎么?我们的徐大公子这是找不到路了?” 没错,这个粉色的身影正是之前换上了女婢服装的徐子轩,他已经绕过一圈,最终却还是来到了这里想要去寻找冯楚楚的下落。 徐子轩挑了挑眉,见了冯楚楚身上那个昏迷的男子,最主要的是因为对方几乎全裸的身体和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接触。 心中一股无名火气,他的小乖也是什么人都能够碰的吗?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可是这个时候却并没有率先发难,而是将目光偏了偏放到了黎月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姑娘虽然一直都是一副安静懵懂的样子,但就是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身为帝王,他的感觉是十分准确的,于是轻轻的挪了挪步子做出了最适合出手的姿势,却并没有太过莽撞的出手。 黎月似乎并没有看他,她的眼神一直都散落在冯楚楚的身上,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那种清明澄澈,令人看了很难生出恶感。 冯楚楚知道对方在戒备什么,同时她也在戒备着,只是每每看到黎月的眼神就会忍不住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对方跟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心思阴沉的角色。 当然,她的心中太过清楚,这个黎月绝对不简单。 黎月倒并不介意冯楚楚的眼神,一直在为冯楚楚指路,一路上倒是没少帮他们的忙,徐子轩抱着谨慎的心思和黎月聊了两句,可都只是他说话对方却是一言不吭,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终于,在一番努力和黎月的指引之下,几个人终于是出了水阁,逃到了外面的后山之中。 冯楚楚一直都心忧怀中的沐风,甚至就连徐子轩都开始对冯楚楚怀中的沐风开始关注,这倒不是因为担忧对方的伤势,而是很难想象她会带这样的一个人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碰巧看到的?还是对方本来就是为了就这个男子而来呢? 这样想着,徐子轩的眼神阴翳了一下,然后习惯性的回头看看,整个人就是一愣,因为身后一直跟着的黎月竟然不见了。 “你有看到那小姑娘什么时候走的吗?”徐子轩压低了声音,眉头紧紧地皱着,深深地望了自己身后的位置一眼。 冯楚楚也是一阵错愕,能够在自己和徐子轩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看来对方不单单是身份不简单,恐怕还有着极为强大的功夫呢,至少轻功就十分不错。 冯楚楚心下微沉,这个黎月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到底为什么…… 对于黎月,徐子轩也不过只是些微的关注而已,他更加在意的是冯楚楚以及……压在他肩上她被她搀扶着的已经昏迷了的男子。 眼见那男子眉若远山之黛,唇若三月桃花,这种温润的俊美令徐子轩的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尤其是在看向冯楚楚的事后这种危机感更加的强烈了。 这种情绪真的很不平常,他是一个帝王,高高在上的帝王,那是一个绝对不允许有真情的地方,所以只是片刻时间就用唇角的冷笑掩饰下这种情感。 “这个男人是谁?” 终于停下了脚步,冯楚楚早有预料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当下也并不奇怪,随口说道:“该是谁便是谁。” 她这话说的让徐子轩得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然后看着冯楚楚眸中跳跃着暴虐的火光。 声音是隐忍到极点的压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其间有什么不可道知的吗?” 冯楚楚轻轻的扶着沐风,慢慢往后面退了一步,突然间眉头微皱,眼神直勾勾的穿过唐煌望向了远处水阁的方向。 徐子轩被她郑重的样子所吸引,也回头看了一下,只一眼就愣住了,只见水阁的那个方向已经是火光冲天,成为了一片火海。 “这是你做的?” 听到徐子轩的问话她摇了摇头,轻轻地咬了咬下唇,眸中闪烁过游移不定的光芒,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并不清楚。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遗忘了,头脑中转过一遭,才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那个男子的事情,那个被囚禁在水阁之中的男子。 真是糟糕,怎么就忘记了那个人呢? 脚步下意识的微动,却又突然的顿住了,现在去又有什么用呢?水阁已经算是烧了起来,就算过去也不一定能够进得去,而且身边还跟着徐子轩,到时怕又会费诸多口舌了。 于是她只能在心中微叹口气,将男人的事情暂时压在了一旁,只是内心深处还是有着几分别扭,端的是淡淡的愧疚。 “回去吧。” 徐子轩并没有从她的口中得到答案,不过看她的神色也有些明白了,想来这件事情与他并没有太大关联,不过为何水阁会突然失火呢? 如果这是巧合,也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下意识的看向了冯楚楚怀中的沐风,徐子轩一步拦在了她的身前,伸手,“把他交给我。” “你要作甚?”退后一步,冯楚楚神色警惕,身子顿时紧绷了起来。 徐子轩却是满脸苦笑,端的是无可奈何,轻声细语道:“你一个女子扶着他多有不雅,还是我来抱吧。”伸手,就要接过她扶着的沐风。 岂料冯楚楚却再次退后一步,眼神中的警惕仍未散去,口中礼貌地说道:“不敢劳烦,这种事情还是我亲自来吧。” 说完,冯楚楚已经在对方的错愕中移步,绕过他走向前去。 等到徐子轩反应过来,却见对方已经走出很远了,不由得摇头轻叹,脚下轻点跟了过去。 冯楚楚本来还想趁着对方没跟过来召唤七夜,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这么快,立马就跟了过来,让她只能无奈的朝着城中的驿馆走去。 驿馆中的小厮看到他们两个人回来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先不说两个人现在的穿衣打扮,都是女装也就罢了,那个美艳的女子竟然还搀着一个浑身浴血的赤裸的男人,这让小厮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怪异。 徐子轩狠狠地瞪了冯楚楚一眼,对方确实瞥了眼他身上的粉色裙衫,也不理会小厮直接就搀着沐风走进了房间,这让他的眸光一暗立刻就追了过去。 伸手,狠狠地拍在冯楚楚即将开启的房门上,徐子轩的目光冷厉。 “你这是做什么?”冯楚楚冷言冷语,眼眸之中也多了一层冰寒。 徐子轩看着冯楚楚,突然就笑了,只是笑容太过嘲讽,声音也尖锐刺耳起来:“我做什么?你又是在做什么呢?将一个大男人带进自己的闺房,这就是冯家的家风吗?” “你乱说什么”冯楚楚心中郁愤,却懒得与他过多纠缠,心中满脑子都是进行救治沐风,言语也开始不客气起来:“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管,难不成你还想越俎代庖不成?” “越俎代庖?哼,就算是陛下亲临也不会让你这样做!” “给我让开!”一手抱着沐风,一手就朝着徐子轩的方向拍去一掌,然后在对方闪离的时候快速的进了房间并闭合了房门,这才算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将沐风放在床上,冯楚楚就开始联系虚无空间之中的医者,可不知道为什么呼唤半天都没有回应,不由得一下子心焦起来。 看了眼紧紧闭合一时间了无生息的房门,她狠狠的一咬牙,然后伸手再次抱起沐风开始沟通虚无空间,一阵空间的涟漪荡开,两个人便置身于空间之中。 空间之中,冯楚楚脚下疾点,再也没有隐藏自己深厚的内力,轻功已经达到了极致。从一片片菜园中掠过,终于是来到了药阁,将怀中重伤昏迷的沐风轻轻地放到了金丝楠木织锦榻上,就开始呼唤一直留守在空间之中的医者。 医者听见呼喊,不修武功的他因为各种药材的滋养虽年过百岁不见虚弱,脚下快速的轻点来到了冯楚楚的面前,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昏迷的沐风。 口中“啧”了一声,就算是医者也因为对方身上的惨状皱了皱眉,也不向冯楚楚见礼,推开她就站到了沐风的面前,开始细细的查看起对方身上的伤势来。 冯楚楚在旁焦急的看着,然后就看到医者轻轻地舒了口气,抬头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缓的说道:“伤得倒并不是太重,只是胸口处的一掌让他受了内伤,只要静养一段时日便可痊愈。” 医者已过百岁,白须银发,一身白色的长袍加身,倒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易记录? 冯楚楚听了也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又看着那满身的伤痕眸光担忧,真的没有事吗? 医者看着她这个样子,习惯性的用手指顺了顺胡子,然后说道:“主人不消担忧,这都是皮外伤而已,而且并不严重,只需要涂抹‘生肌玉露膏’三日便可。” 此话一出,她才算是真的安定了心神,只是心中想着那个水阁阁主那对眼眸时,眼神就冰冷了几分,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熟悉感? 轻踱了几步,她下意识的想要商量一下后续的事情,却突然间发现面前的人是从来不参与外界争端的医者,于是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对着医者盈盈一拜,冯楚楚轻声说道:“那么沐风便有劳了。” 医者并未像她其余手下那般侧身躲过,而是很坦然的受了这一拜,只是微微颌首表示明白。 医者在冯楚楚的手下里是极为特殊的存在,甚至与冯楚楚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是自己的手下,这个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当时的医者蓬头垢面,拿着她不小心流失出去的一枚药丸便找了来,想要拜师习医。 当时冯楚楚煞是吃惊,因为在那个时候医者已经是名动一方的人物,而且年过九十的年岁竟然会想要拜一个女娃娃为师,说出去未免令人笑掉大牙。但出于广招贤士冯楚楚还是将之招揽了过来,并且将他放在药阁,方便研究医术。 之后医者便开始了醉心的研究,这一研究就是十几年,除了几次手下人重伤不得已请他出手之外他一直都待在药阁不肯迈出一步,刚刚冯楚楚到来的时候他就在药阁里间的藏书阁中查阅药典。 没有人能够支使的动他,除了冯楚楚,其他的人想要找医者治伤都要前来药阁这里,而且他性子太过淡泊,对于所有的外事皆不参与,只对自己感兴趣的医术醉心研究。 “那这便不做叨扰了。”说着,便要离开,她实在是害怕徐子轩突然闯入,虽然在空间也能够看到外界的情况,但若是对方突然进来恐怕来不及退出空间。 明明是自己的空间,却要说出这样的话来,冯楚楚已经不觉得好笑了,反而是发自内心的致歉。 对于医者,她向来都是尊敬的。 岂料,一直都没有掺和外事的医者竟然出奇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出大事了?” 微微错愕,杏眸微闪,冯楚楚轻摇了下头,“无妨。” 她还在静待对方下一句的追问,却发现医者已经开始配药了,不由得摇头苦笑,对于一个“药疯子”终究是无可奈何的。 伸手再次抱起了沐风,对方已经将刚刚医者配置的药物吞服了进去,素手一挥,空间再次泛起涟漪,带着冯楚楚和沐风重新回到了房间内。 才刚刚把沐风放到床榻之上,便听得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外面的徐子轩终究是没有忍住踏入了房间。 看看两个人的状态,他的神色敛了敛,并没有之前那种凌人的质问,而是淡淡的看了冯楚楚一眼,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宣纸放到了桌子上面。 冯楚楚轻瞥一眼,秀眉微蹙,“这是什么?”朱唇微启,带出了几分疑惑。 徐子轩叹了口气,手指轻轻地叩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声音带着几分怅然:“你自己看吧。” 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待冯楚楚拿起一看顿时整个愣住,这果然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物件。 这上面皆是水阁这段时间的交易记录,而进行交易的另一个人就十分的值的考究了,竟然是宫廷中人,题名:那仁。 这那仁想必就是那拉仁吧!也不知此事到底是谁授意,但那拉氏恐怕要有劫难了。这件事情被徐子轩得知就一定会被告知给顾清风,所谓自古无情皆帝王。 可是令冯楚楚有些诧异或者说感到有些好笑的是,这记录的字迹她十分熟悉。 这是沐风的字迹。 冯楚楚的目光下意识的想望向沐风,但看看对面的徐子轩又强忍住了动作,不动声色的淡淡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倒是不知,沐风昏迷之中竟然还将这等东西让徐子轩得手了。 “此时恐怕要再行商凿了。”徐子轩也并未流露情绪,将宫廷之中的世故圆滑玩到了极致。 冯楚楚轻轻笑了,抿唇,莺声燕语的说道:“如此一来,到能够洗脱我冯氏一族的嫌疑了吧?” 看着面前这个柳眉微挑的女子,徐子轩被她眼神深处流转的情绪吸引,一瞬间的失神,却又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气质。 微敛心神,徐子轩轻轻点头,“大约几个时日,我们便可回去了。” “是你要回去吧?” 伸手,徐子轩紧紧地扣住了冯楚楚的手腕,声音中带着丝威胁,眼神透发着带有睿智的冷芒:“你不愿与我同回?这是为何?” 他的力道不小,一下子抓的冯楚楚手腕疼痛。 轻轻甩手,冯楚楚冷着脸,直视着徐子轩:“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不愿与你同回就一定有什么阴谋诡计不成?徐子轩,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这次的事情被陛下知道一定有你好看!” 是什么事情徐子轩很是清楚,无非便是他抓了对方的手以及这一路上失礼的行为。 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眸中带笑,他盯着冯楚楚,薄唇微微上挑。眉毛轻轻挑起,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冯楚楚此时的自觉。唇角勾了出一抹好看的笑意,配上那双桃花眸魅惑万千。 冯楚楚忽而敛下了眸子,心中微颤,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来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可知那拉氏与水阁所交易的天水是个什么东西?”朱唇微启,冯楚楚微微皱眉,天水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古籍之中看过,但是已经记不真切了,只隐约记得这是种奇毒的名称。 “哦?是什么?” 已经换好的白色长袍微一抬起,衣摆轻轻的擦扫过桌子,他泛着桃花眸略含笑意,问了冯楚楚一声。 徐子轩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天水是何种物件,但听冯楚楚提起却又来了兴致,想要看看面前这灵动狡黠的女子究竟知道多少的江湖秘史,说不定对方的情报会让他也大吃一惊呢。 他的确是大吃一惊,却不是因为冯楚楚所知道的东西广阔,而是因为对方的一句话。 冯楚楚见徐子轩这样的反应,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眸含笑意,宛然带着一种狡黠,启唇,轻语:“我一个深闺女子,又如何能够懂得呢?所以才开口问你,也免得到时候在阿玛兄长面前出笑话。” 徐子轩瞬时间失了心神,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却又是不由失笑,这小乖还真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奇女子,此次出行,能够看到对方这一面他已经很是受用了。 徐子轩并未真的解释“天水”是何物,而是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沐风,突然开口对着冯楚楚说道:“夜已经深了,也便如此吧,我帮你新开了一间房,就在隔壁。”说完,他再度深深的看了冯楚楚一眼,转身踏出了房门。 冯楚楚看着对方离开,脸上的笑容收敛,她慢慢起身,却是轻唤了一声:“七夜。” 冯楚楚负手傲立在这整洁的房间之内,青衣黑发,一双琉璃目中满是清冷,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上弦宫主人。 这般气势,令人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话音一落,紧接着,一个人影从一侧的窗子翻身而入,正是七夜。 今日他穿着窄袖骑装,没有蒙面,用镂空雕花的竹簪竖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追着身子缎边儿,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英俊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虽略显高贵,但在冯楚楚面前还是恭敬垂首,唯一抱拳沉声说道:“属下在!” “沐风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你送他回上弦宫吧,我会差医者也回去一趟。”冯楚楚轻言了一声。 七夜明显是不同于沐风的只懂得垂首听命,抬头问了句:“为何不在空间医治呢?” 然后再次垂首,一派恭敬。 听到对方的这个问题,冯楚楚伸手抚上了自己身上的印记,上面已经微微有些发烫,轻摇下头,没有多说:“去吧,送他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听得冯楚楚语气一下子放软了一些,还存着几分无力地意味,七夜顿时有些惊讶起来,不过也并没有反驳或者再追问什么。 拱手抱拳:“是!” 接着,大步迈开,从冯楚楚让开的道路旁走过,看到卧榻之上昏迷的沐风顿时吃了一惊,竟然伤得如此严重。 伸手将沐风抱了起来,七夜与之是同时跟随冯楚楚的,也是跟随冯楚楚最早的一批人,自然是感情不弱,此时见他如此也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属下告退!”因为沐风此时的伤势,七夜倒是没了追问细节的心思,直接就抱着对方脚下一点身子轻灵的跃起,从窗子中窜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章 验尸 冯楚楚漫步到窗边看着,那道黑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扫视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不由得松了口气。 许是这些日子真的是过虑了,总是担心会暴露一些什么。 这个言行举止都皆为怪异的徐子轩,让她着实有些看不透。徐子轩应是一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才是,可如今这段时日…… 想起徐子轩的种种失礼行为,她的头脑有些发涨,微微蹙起的眉头透着一丝惆怅,眼神之中存着些许的殇然。 是多虑了?还是…… 次日,暖阳微升。 两个人并排走在大街上,周围也渐渐有了游荡如同孤魂的平民。 徐子轩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书馆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冯楚楚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条理清晰的质感,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 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这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徐子轩注视这冯楚楚的侧脸,低声道:“昨日那男子不见了。” “哦?想必是清醒后离去了。徐公子倒是有趣。”冯楚楚把玩这手上的玉镯子,不再说话。 徐子轩知晓她这是不愿多说,心中略微有些不满,却也不再开口。 他有些出神的盯着冯楚楚。 一头长的出奇的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挽出了一个略有些繁杂的发式,确实没有辜负这头漂亮的出奇的头发,头发上沾染了清雅的花朵清香,散发出一股别样的风韵。发髻上插着一根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带了支青竹在头上。额前散落着几丝刘海一样的发丝,永泰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奢华显尽。 抬手,轻轻地拈起一一枚枯落的树叶,冯楚楚双眸剪水,神情间尽是惆怅婉转,低语:“总算是了结了一事……” 话未说话,却已经透出了太多的悲戚。 眼眸之中闪烁着隐忍在深处的阴寒,眉毛轻佻,万里枯骨,铸就了整个河山。 并没有感知到冯楚楚此时的心情,徐子轩倒是对于对方今日的穿着心中惊叹,不明白一向低调的她今日为何如此装扮,待到街道的尽头喊了一声“小妹”才略微明白了一些。 看着前方挺身傲立的那个男人,冯楚楚的心中一阵欢呼雀跃,再也没有了深宫内阁里的那种阴谋算计,脸上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徐子轩看了心中一突,然后眼神下意识的偏开,这样的冯楚楚他是不能多看的,因为一旦看了就会深陷,一旦真的深陷进去……不,他绝对不能深陷进去。 冯青阳微微点头,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冯楚楚的头,带看到冯楚楚身边的徐子轩时一抱拳说道:“日前我让小妹知会你来此,现在已经找到了杵作,可以进行验尸了。” “验尸?”徐子轩微微怔愣,他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深邃的目光偏转到了冯楚楚身上,却见那小女子笑得一脸戏谑,挑衅的看着他。 略作沉吟,徐子轩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冯青阳之前便已经唤冯楚楚通知自己,可这个小乖却总是不乖巧,偏偏什么都不说,倒是让自己出了丑。 冯青阳一看两人的状态就明白了个大概,当下打个“呵呵”说道:“走吧,我们进去看。”说着,微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徐子轩微微颌首,迈步走在最前,身后的冯家兄妹却是在背后窃窃私语着,端的是让他心痒难耐,想要听他们说些什么却又不好意思打扰。 终于来到了这城中的一间废弃庄园,里面已经败落成一片,只有院子面前能够站脚。 院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尸体,上面蒙上了一层白布,周围撒着一层细密的生石灰,一个枯瘦的中年人站在旁边,端得是无比诡异。 待他们走近,中年人朝着几个人行了一个大礼,就见冯青阳唤他起来,让他可以开始了。 这个人便是城中的杵作之一,倒是也有些名头,据说还没有验错过此次冯青阳找他前来也算是有些保障。 那杵作身穿灰色的破麻布衣服,胳膊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窟窿,衣摆都磨损的不成样子,打开自己提着的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针尖一样的利器就开始切割尸体。 徐子轩身为帝王自然不会害怕这种场面,反而觉得饶有兴致,眼神之中透发出野兽一般的幽光,着实是令人看了心中发毛。 接着,他看了眼身边的两个人。 徐子轩虽然本身身为冯氏子孙,却遍地通途,并且选做政事,没有见识过太多的血腥,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也只是一瞬,便被对方突然涌上来的儒雅笑容所掩盖,论起演技,他也不是一窍不通的。 而冯楚楚的表现则是令徐子轩惊讶了,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震惊。 对方明明就是一个芳华年岁的女子,面对如此血腥的一幕却丝毫没有畏惧,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可以算得上是无比的认真。 就是这种认真,令人看来就觉得毛骨悚人,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徐子轩的注视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余光扫了徐子轩一眼,然后掩下心中所想,继续观察起杵作的动作来。 这种切割查验一直持续了两柱香的时间,看着杵作有些淋漓的汗水,徐子轩沉声问了一句:“可有发现?” 那杵作明显不明白徐子轩的身份,将目光投向了冯青阳,保持着一贯的谨慎。 冯青阳微点下头,道:“但说无妨。” 一句话,杵作明显就放松了不少,开口说道:“这个人是中毒而死。” “中毒?”几个人一下子都愣了起来。 然后一男一女同时爆出低喝:“天水!” 天水,一定是那拉氏与水阁进行交易的那种毒药。 像是想到了什么,徐子轩眼神之中幽光闪烁,难道那拉氏竟是怀的这种心思? 已经查处了难民暴毙的原因,还得知了那拉氏的阴谋,徐子轩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便要带着冯楚楚一同回宫。 冯楚楚听到后轻笑,身子慵懒的倚靠在门框上,歪头睨了他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隐含媚态的嘲讽:“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没有在命令你。” 徐子轩负手而立,在月光下身影显得无比的修长,脸上带着几分淡漠的色调,看向冯楚楚,声音十分的淡泊。 “那你又是因何认为我一定会与你回去?” “若是你不回去,我便将此行发生的事情通通告知陛下,还请慎重。” 听着对方带着丝丝威胁的话语,冯楚楚娇笑出声,冷冷的瞥了眼徐子轩,“若你如此,我便也将你的事情告知陛下!” 徐子轩听她如是说,心中并不恼怒,反而眼眸流转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轻语:“随便你,不过那个重伤的人肯定是跑不了了的。”他的声音太过风轻云淡,但越是淡泊便越是惹人心悸。 冯楚楚闻言却并不担忧,蓦地笑出声来,看着徐子轩缓缓开口:“跑不了?抱歉,我朋友早在之前就已经离去了,怎么?你该不会是才刚刚知道吧?” 徐子轩愣了愣,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倒是真的没想到对方已经离开了,本来他已经好好的看住了冯楚楚的动向,可不成想对方却早已经被转移了出去。 难道冯楚楚身边还有其他的人跟着? 心中警惕起来,他可不知道这个小乖如此的让人不放心,身边的谜团似乎越来越多了,无论如何都解不开。 还好,他淡淡的笑了,他有着许多的时间可以和对方耗着,他并不介意这样一直扣押对方一辈子,反正自己身边的闲人已经不少了。 现今之际,还是要让对方跟着自己回去啊。 而这个时候冯楚楚竟然提前开口了:“我知道了。” 知道,对方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跟你回去。” 一句话落,令徐子轩的眉头再次皱了皱,这与他之前的设想实在是有些不符。 抬眼望了下冯楚楚,蓦地看到了对方双眸间的倦意,心中就是一阵柔软,有一种想要将她拥入怀抱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止住了,毕竟他现在不是洪武帝,而是徐子轩。 回程的路途遥远且颠簸,倒没了去时的坎坷,到达京城已然是深夜。徐子轩与冯楚楚静静在客栈坐着,等候迎接的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变化之大 冯楚楚知晓,他们回来洪武帝定是早就接到了消息,一路上不曾开口多说。面色极其安静,安静之中竟然还有稍许淡然。 这淡然在徐子轩看来,却不是那种淡定面对一切的淡然,而是一种近乎淡漠的淡然,却又没有那么的冷漠。 就像周围所有的一切再与她没有了关系,不悲不喜,不含有一丝情感波动。 这才是冯楚楚的真实性子?而那种在自己怀中温软撒娇的,只是一种假象只是一种伪装? 这时他心中竟然升腾起些微的不甘,但紧接着就又被他自己强压了下来,他不允许自己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分寸,绝对不允许! 很快,两人迎来了福如海的到来。 在洪武帝的指示下,福如海带着两人前往皇宫,一路顺畅无比。 御书房外,洪武帝从房内出来。 “臣妾见过陛下!”靛蓝色的宫服散落到地面上,冯楚楚的眼眸之中是一种低眉顺眼的温润,只是旁边的徐子轩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这不是她,这绝对不是她在宫外看到的那个灵动的女子,绝对不是! 果然,金丝笼还是束缚她了! 看到徐子轩也福下身子,洪武帝的声音中就有了一丝慌乱:“起吧!” 徐子轩也只是微微做了个样子,立刻便站直了起来,接着目光再次投向了身边的冯楚楚。 只见那个玉人柳眉低垂,眼神温润,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声音中带着一种柔美:“谢陛下。” “子轩,过来我有要事相商。”说完,洪武帝竟然转身就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冯楚楚一眼。 冯楚楚秀眉微蹙,然后看着坦然跟上的徐子轩,眼眸之间流转了一丝笑意,似乎……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宁常在,这边请。”福如海殷勤的开口,热切的望着冯楚楚。 冯楚楚微微一笑,应下一声“嗯,”便跟随这福如海前往她的丽景轩。 而御书房中。 洪武帝一下子跪拜在徐子轩的身前,口中恭谨说道:“参见陛下!” 徐子轩连忙把他拉起,口中低唤:“子轩,你我何至于此?” “洪武帝”,不,或者说是真正的徐子轩流露出一个淡泊的笑容,然后伸手接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对面的“徐子轩”也是同样的动作。 两个人皆恢复了本来的面容,相视一笑,流露出本性的淡雅或睿智深沉! 这两人竟是互换了身份! “子轩,这些时日朝中可有异动?”洪武帝低声问了一句。 徐子轩微摇了摇头,不明白他所问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宫之中非要发生什么不成? 洪武帝微微颌首,唇角勾出一抹残忍深沉的笑意,“如此甚好!” 徐子轩并未错过洪武帝眼底的杀意,心中略微一沉,虽然不知道他此次出行得到了什么消息,但现在看来恐怕这朝堂之上要有人倒霉了。 “来人,拟旨。” 当夜冯楚楚悄然回到了丽景轩。 丽景轩今夜灯火通明,曹嬷嬷带着众人一齐候在丽景轩院内。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碧环噙着眼泪激动地看着冯楚楚,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应付着整个丽景轩的大小事宜,不可谓不担惊受怕。 如今小姐总算平安无事的回来了,冯家因为治水有功升了官职,小姐也擢升成了贵人,让她长久悬着的心终于猛地落了下来! “辛苦曹嬷嬷了,都散了吧!丽书丽画与碧环随我入寝房。” 寝房内,冯楚楚也看着多日不见得碧环鼻尖微酸,她笑着将碧环拉入怀中,拍拍她的脊背安慰她。 冯楚楚摇头失笑,正欲说话,抬眸仔细一看却是发现碧环的左脸似乎,有些怪异?“你的脸怎么了。” 见碧环不答话,冯楚楚冷着脸招来了丽书丽画,面色一沉,“丽书丽画,你们说说,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何事。” 正欲逼问,曹嬷嬷却来了。 “娘娘莫要动怒。那日碧环出去半点差事,途中遇见了皇后娘娘,许是这丫头不够机灵,被赏了一巴掌。” 怎会是许是?碧环这性子,想必定是被皇后那厮逮着了小辫子趁机发作! 冯楚楚见状也不再提及此事,深深的看了眼碧环红肿的脸,疲倦倚靠在榻上,“可曾备好热水?” “备上了,就等娘娘回宫呢。” 冯楚楚微微点头,走向早已备好热水的偏殿。丽书缓缓的解开冯楚楚的衣物,待冯楚楚坐好,丽画这才小心翼翼地往她身上淋着水。 冯楚楚提唇一笑,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衬上精致的五官隐隐流露出妩媚。 这一个月想必发生了不少事情,碧环心性倒是成熟了不少,其中不乏有曹嬷嬷的打点才是。 曹嬷嬷,此人虽为顾清风所用但却是从来都向着自己,值得考量。 至于丽书丽画,自打进宫这两人被赏赐给了自己后便一直跟随着她,而她对于顾清风派的人……也罢,既然两人对于自己刻意的冷落也未曾表现出什么不满,倒是本分,也可以考量一用。 微微阖眼,冯楚楚放松下来,轻轻叹了口气,明日,又将是一场恶战。 “下去吧。”冯楚楚挥退了二人,自己钻进了水中。 待沐浴穿衣完毕,冯楚楚便歇下了。 翌日一早,冯楚楚坐在梳妆镜前,由碧环为她描眉画眼。对外,她是惹怒皇上被罚,如今这段时间她出宫,鲁南之事已然接近尾声,也不知顾清风会如何待她…… 精致的眉眼波光潋滟,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一颦一笑十分动人。紫罗兰色竹叶梅花图样印花对襟小袄,外面披着一层月蓝色多罗呢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泥金色花纹,乌黑亮泽的头发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泥金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金丝偏凤铀,衬得整个人又艳丽又婉约…… “娘娘,中宫今日早上派人通知,说是皇后娘娘要在三日后举办梅花宴,邀请众嫔妃和皇上一起踏雪赏梅。”整理好衣襟,碧环退到冯楚楚身后低声道。 “皇后要在三日后举办梅花宴?”冯楚楚皱眉,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千真万确,娘娘。”碧环肯定道。 冯楚楚放下正准备擦拭的胭脂,依照她对那拉氏的了解,那拉氏绝对不是喜好热闹的人,在宫中办理这么大张旗鼓的宴会也是头一次……何况,已经临近除夕。 想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后……在她不在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此时,金銮殿上。 坐在金黄的龙椅之上,洪武帝的神情之中透着几分阴翳,看得下面的官员都是一阵担惊受怕,不知道是什么人又惹到了这位天子。 开口,是一声低吟:“那拉仁何在?” “臣在。”那拉仁立刻恭敬的站了出来,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洪武帝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说什么赤胆忠心、尽职尽责,你就是用鲁南的破败来表达忠心的吗?那拉仁,你该当何罪!” “陛下恕罪!”那拉仁立刻心胆皆寒的跪了下来,看了眼高高在上的地方就垂首说道:“臣无用,臣无用,陛下恕罪!” “哼,像你这等存在还留在这朝堂之上做什么?”手掌狠狠的一拍,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下子,朝堂之上的大臣皆数跪下,口中高喝:“陛下恕罪!” 冷冷的扫了众大臣一眼,然后将视线停放在了那拉仁的身上,唇角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却没有太过为难对方,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拔掉那拉仁的时候。 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转移了话题:“还好这次冯将军力挽狂澜,真当是朝中表率,不然的话鲁南恐怕会更加的暴乱。”说着,声音已经缓和了一些:“你们都起吧。”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只有那拉仁依旧跪着。 那拉仁跪在地上整个有些发愣,洪武帝说的你们,显而易见并不是说他,那拉仁心中的屈辱与愤恨难以言喻。 他何时有过这等情境! 这个时候,却见洪武帝已经甩出了另一本奏折,旁边的太监在他的示意下捡了起来,很有特色的公鸭嗓就开始念道:“齐全,刘贵,范安平,刘启幕,泰建山……” 一连串的十多个名字过后,下面跪着的那拉仁脸色已经白到了极点,这些人他都知道,都是他们那拉氏留在朝中的势力,现在被突然的点了出来,很显然洪武帝已经开始要清理他们的势力了。 “方太守,齐侍郎……贪赃枉法,引起鲁南暴民暴动,欺君不尊,押入大牢,贬为庶民。”大太监宣读完,慢慢的退到了一旁,心中也是一阵肝胆俱颤。 洪武帝阴翳的双眸一直盯着跪在地下的那拉仁,其中蕴意不言而喻。所有的人战战兢兢,他们知道,陛下这是要卸了那拉家的左膀右臂! 一时之间朝堂上风云涌动。 第一百三十二章 金佛花 丽景轩内,冯楚楚遣退了众人,静静站在窗前。 “主上,沐风至未醒。属下已经让洛水赶回上弦宫救治,只是,听洛水说沐风的症状似是中了蛊。此蛊性双生,为情蛊,动情则蛊发。沐风体内的是子蛊,母蛊控制子蛊。如今洛水只是控制了子蛊醒来,而沐风则是陷入了沉睡,暂无大碍。 “嗯,下去吧。务必找到解蛊之法!”冯楚楚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很快褪去。 除夕皇家家宴即将来临,皇宫中开始忙碌起来,宫女太监们四处走动着,宫中到处挂着高高的红灯笼,好不喜庆。 冯楚楚正闭着眼睛撑着手坐在院落的树根下,眯着眼睛享受这微微徐风,表情也是很平静,然而她的内心却如同被吹得哗哗作响的树叶,纷乱不止,痛苦的往事在心底漾开。 前世的这场宴会,苏贵妃小产,所有证据都有力的指向她,而她却没有一点点办法,眼睁睁看着碧环活活的入了蒸笼,而自己也被禁足半个月。 至今,她还清楚的记得碧环惨痛的哀声,如果那时候她再聪明一些,就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人如此遭殃。 冯楚楚轻轻吁了口气,她对自己说,这一世,从地狱归来的你,就算是变得肮脏不堪,也不惜一切护着身边的人……碧环似懂非懂的看着,良久,她才出声道,“小姐,你刚才好像……” “好像什么?”冯楚楚慢慢的睁开双眼,微笑问着。 “好像碧环从未认识过小姐一般。” 冯楚楚明显愣了一瞬,随即轻笑道,“傻丫头。” 有两个宫女抬着罐子类的东西进来,欠身行了行礼。 “你们手上拿的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今年特产的金佛花,皇上特意赏给每位娘娘的,听说有健身强体的功效呢。”冯楚楚眯了眯眼,道,“就放在这吧。” 两个小宫女有些为难道,“可是……” “我让碧环拿进去就是了,你们回去吧。” 两宫女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宫中越是欢乐一片的时候越是容易出大事的时候,她们是谁也得罪不起的。 待两个宫女离开以后碧环才开口问道,“小姐,你怀疑这金佛花……” 冯楚楚翻开书,不紧不慢道,“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顿了顿,她接着道,“将那金佛花埋在后院吧。” “是。” 不过金佛花一事倒是很快的提醒了冯楚楚,这么好的时机,有人应该迫不及待了。 如果说之前的只是猜测,那么隔天很快就证实了冯楚楚的想法,翌日早晨,就有人传来,说是哪位娘娘突然犯病,怕留下什么晦气,犯病的娘娘就被扔进了冷宫。 “花无百日红,这娘娘听说签阵子还很受宠,说没了就没了,也不知道下次该谁了。” “嘘,宫中到处是耳目,小命不要了你。”两位宫女悄声讨论道,脸上还带有些许恐慌和警惕。 碧环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宫中的风,马上就要起了,她加快了步子回迅速到宫里。 碧环将自己所闻所见都细细告诉了冯楚楚,冯楚楚摇了摇头,眉间一凝,“碧环,这几日想必宫中闲杂人比较多,你暗中多观察丽景轩的丫鬟太监们。” 碧环很快会意,她点点头,“放心吧,小姐。” 这好戏,马上就上演了。 夜已深,冯楚楚披着外套立在窗台之下,望着天上明亮的星空,她陷入了沉思。 宫里宫外,禁军有序的在巡逻着。 树下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冯楚楚捏了捏外套,顺着光影走了出去。 还没走到树底下,站在不远处,冯楚楚就已经被眼前的景致微微惊住。 围绕在树四周,萤火虫有序的形成一排排的飞舞着,碧环刚跟过来,冯楚楚就抬手止住了她,“别过来。” 碧环愣了愣,停在了原处, “这些是被训练过的蛊虫,看似跟萤火虫无疑,但实际上它们体内的毒性堪比鹤顶红,只要轻轻一沾,必死无疑。”冯楚楚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反倒是很冷静。 碧环听冯楚楚说完,脸上表情一变,倒不是担心自己,现在离树最近的是小姐,最危险的也是她,碧环的声音有些止不住的抖,“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冯楚楚突然发现,围绕着树的蛊虫开始有规律的换着方向,似乎在飞舞,也似乎在寻找食物。 她心中苦笑,没想到那人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很高明,杀人于无形,就算日后查起来,也没有任何证据。 冯楚楚稳稳的站在原地,没有回答碧环的问题,反而笑道,“碧环,你怕么?” 碧环呆了呆,小姐竟然在这种时候都还笑得出来,她的声音带些哭腔,“小姐,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帮助你?” 冯楚楚回过头去望了望碧环,嘴角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傻丫头,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吧,这些看起来无害的鸟虫真的会夺去人的性命。” 碧环坚定道,“有小姐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冯楚楚回过头,声音含笑,“看来我们只能这样站一晚上了。”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那些围绕着树飞舞的蛊虫终于散去,俩人才得以安全,站了一晚上,差点站成了一棵树,俩人的腿脚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但是稍微一动,就会一阵一阵抽痛从足底传来。 过了好半响,两人回到屋里的时候,碧环才问道,“小姐,我不明白这些蛊虫是从哪里来的?” 冯楚楚眸中一闪,她抬头问道,“昨天你把那个罐子埋在哪儿了?” 碧环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心有余悸道,“就在后院……” 俩人来到后院把罐子挖了出来,冯楚楚试着把罐子打开,里面装着一只尸虫,跟昨天飞舞的蛊虫体征相似,只不过稍微要大一些,果然,跟她猜测的一样。 冯楚楚吩咐道,“这件事情切记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碧环点了点头,只见冯楚楚用树根把尸虫掏出来,淡淡道,“把它烧了吧。” “是。” 碧环按照冯楚楚的吩咐暗中观察丽景轩丫鬟和太监的动向,不过这宫中能近身伺候娘娘的人,无论是丫鬟还是太监,都不是什么好对付之刃,碧环暗中想了个办法。这日午时,她装作无意间撞到了丽景轩的一个丫鬟,她佯装慌张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那丫鬟也是得理不饶人之人,“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啊!怎么不看着点!撞坏了娘娘用的东西你赔得起吗?小命不要了是不是!” 碧环装作一脸惊慌的样子,她弯着身体将那些昂贵的东西给是拾起,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道,“不小心冲撞了姐姐奴婢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玉佩就当着给姐姐的赔礼吧,姐姐的这些东西,奴婢来替姐姐洗,你看行么?” 丽景轩的丫鬟也果真是识货之人,很快看出了这块玉佩是个好东西,缓了缓脸色,将玉佩接过来,脸上才绽出笑容来,“看你也是个聪明人,这次就算了,下次注意些。” 碧环脸上也堆满了笑容,道,“姐姐教训的是,奴婢以后定当小心。” 下午碧环虽然洗了一大堆东西,但是获得的消息却价值非凡。 碧环回宫的时候没有见着冯楚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夜深。 冯楚楚身穿玄紫底的素面圆领中衣,逶迤拖地浅啡盘锦镶花综裙,身披月白色羽纱面蝉翼纱,轻拢慢拈的云鬓里简单插着一支玉簪,安静的坐在院落之中。 黑衣人像鬼魅般的现身出来,毕恭毕敬道,“主上。” 冯楚楚眼色一转,问道,“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没有。” 冯楚楚轻轻拨落桌子上的叶子,声音没有一点温度,甚至连表情也没有,“现在开始监视丽景轩,有什么动静随时像我报告。” “是!” 回到房中,碧环简单的将所得消息告诉冯楚楚。 “送罐子过来的宫女还能找到吗”冯楚楚坐在梳妆台前,任碧环帮她把头发上的发饰去掉,碧环有些走神,听见冯楚楚的问话,只说,“自从那日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 冯楚楚瞧着窗外突然打雷的天气,眼神中才有了笑意。 倘若那人没有动静,反而一切事情更加的棘手了,现在正好有了突破口。 碧环见她一直不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给她放好浴水,也知道她洗浴是从来不让人在身边伺候,径自离开了。 冯楚楚轻轻敲了敲脑袋,精致的五官中稍显疲惫,她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去拿来笔墨,简单的写下两句话,吹了声口哨,哨声未落,鸽子从窗外飞了进来,她将纸伐卷成一小卷捆在鸽子脚上,一面吩咐着,“小小,辛苦你了,” 鸽子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扑腾飞起,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这一夜,冯楚楚闭着眼睛,毫无睡意,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一百三十二章 哪里出错 冯楚楚负手而立,窈窕的身影立在风中,霎时间,英姿飒爽,气势勃发,跟往日里温婉的样子截然不同,身上散发出一股强者风范。 黑衣人一路如同鬼魅般跟随在她身后,见碧环离开了,这才现身,颔首低俯,姿态恭敬。 “少主,若是不除掉那放蛊虫之人,日后还会有危险......” 莫如宋轻轻回首,只是一个眼神,黑衣人立即闭上了嘴巴,未说完的话也咽回口中。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只需办好你自己该办的事情。” “属下不敢!”黑衣人当下便明白自己越了规矩,只能弯腰等待领罚,等了半响,却只听她淡淡道,“你回去吧,我自会回宫。” “是。” 到了傍晚时分,冯楚楚这才慢悠悠的踱步回宫。 而这黑衣人,正是七夜派来。 这些暗卫都是身手不凡之人,如果他们都没有打听到什么消息,看来丽景轩现在是没什么动静了,不过只要她们一旦出手,就会不惜一切出去妨碍自己的对象…… 丽景轩能一统后宫的原因, “小姐,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哀嚎,一身黑衣的两个人眼珠子瞬间剖出来,滚落在地上。 出手的人身手极快,甚至只来得及听到他们的痛苦呻吟声,连那过程冯楚楚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两人疼得在地上打滚,场景极为血腥。 顿了顿,本要摆摆手算了的冯楚楚伸回手扶了扶额,一定是因为最近她疏于管理暗卫,没好好给他们讲三字经,老子和孔子,以至于他们兽性大发...... “碧环,去看看有没有人跟来。” “是。” 等碧环离开以后,冯楚楚才道,“留他们一命,我还需要他们。” 暗卫本想了结两人性命,听冯楚楚已发话,这才收了手中的剑,语气冰冷,“今日就权当教训,他日若再对娘娘不敬,小命难保!” 暗卫散发出来的杀气令人不禁打颤,两个黑衣人痛的只顾点头,那模样十分可怜,而后跌跌撞撞的逃出了宫,眼珠子虽丢了不过所幸命也倒是保了下来。 “少主,这样放了他们,会不会有后患?” “他们能逃出去这才是我所希望的,跟上他们,看看他们跟什么人接触。”冯楚楚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儿,她才重新道,“若是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就了结性命吧。” “是。” 冯楚楚面容有些疲倦,她撑着脑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暗卫知她此时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转身将门轻轻合上,便不动声响的离开。 门外的人走远了冯楚楚才又睁开眼睛,远远的眺望着远处,她的目光凄楚,甚至带了丝绝望,尽管这条路漆黑,没有尽头,可一旦走上了,就不能回头。 这世间多的是路,少的是选择...... 这桩事情还没过去,就有人来访。 刘少星甚是亲切的握着冯楚楚的手,仿佛俩人感情很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冯楚楚面上一直带着微笑听她说话,心里早已明白她的来意。 刘少星道,“白盈盈如今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性情大变,和我越来越生疏了。”她说这句话的语调还带有一些惋惜,若是不知道的人还当真觉得她们感情甚笃。 冯楚楚收了收眼中的神色,也跟着做起戏来,笑道:“怎么会呢,白盈盈向来和你甚是亲近,这几日怕是她心中有什么心事吧,过几日就好了。” 冯楚楚的话才落音,碧环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娘娘,皇上来了。” 冯楚楚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刘少星,见她眼睛里笑意满满,像是为了这一刻筹备了许久,既然如此,不成全她的好意倒还真过意不去了。 皇上刚刚踏进来。 “见过皇上。”所有人欠身行礼道。 “起来吧。”皇上挥挥手,声音沉稳道。 “碧环,昨儿你不是说宫里进了一种新鲜的茶?我跟你去瞧瞧,带点过来给皇上。”冯楚楚,笑吟吟道。 “这事情给下人去做就是了,你好生歇着。”皇上挑眉道。 冯楚楚瞟了一眼刘少星,见她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不过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这些小动作一个不落的全部被冯楚楚收进眼底。 “这心意总是不一样的。”冯楚楚很好的寻了一个借口,皇上听了此言,脸上也有些许笑意,冯楚楚这才和碧环退了出去,顺水推舟让他们二人腻歪。 正巧御花园的月季花都开了,冯楚楚便思衬着去散散心,对着碧环嘱咐了几句,便想一个人去。 扬起小脸,黝黑的瞳孔盯着冯楚楚,柔声道:“主子,你一个人去恐怕不安全,还是我陪你一起吧。”说着,就要放下手中的东西陪着冯楚楚一起去。 冯楚楚本来就是去散心,怎么会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呢。 况且,她还真不相信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那群人能把她给吃了。 勾起嘴角低低浅笑,伸手敲了敲碧环的额头,慢悠悠的掀开嘴角说:“放心吧,你陪我去,我还不放心你,” 说完,就不再和碧环叨唠,推门往外面走去。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冯楚楚倒也自在。 远处的一株开得正繁的月季花引起了冯楚楚的注意,冯楚楚不由得缓步而去,花确实开得繁,冯楚楚沉闷的心情似乎都因这大好的时光而明媚起来。 浅浅的勾起嘴角,伸手去摘。 “嘶……”冯楚楚冷吸一口气,将忽然产生疼痛感的手指凑到眼前。 中指指尖渗出一滴艳红的血迹,冯楚楚仿佛都能闻到指尖传来的血腥味儿。 冯楚楚蹙眉,敛着脸往眼前的月季花看,花枝上的刺还带着她的血迹,丝丝点点,不多,却足以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紧锁的眉舒缓,自言自语道:“这花虽好看,却把我伤的不轻。”似乎是在对自己刚才鲁莽的行为进行调侃。 耳边突然传来流水的声音,冯楚楚整个人愣住,从指尖的疼痛中回过神来,扭头看流水声的来源。 眼前是一片宽阔的莲花池,正是夏季,里面的莲花荡荡悠悠开了满池,可谓是赏心悦目。但,冯楚楚却对这地方觉得恐惧,是那种快被淹没的恐惧,不知从何而来。 脑中忽然就想起了前世落水的事情,想起了这件事,冯楚楚才恍然大悟她为什么会对这个地方恐惧。 因为,前世的她就是在这个地方落水的。 当时那种要命的窒息感,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她也是这般来到这莲花池。不过当时迷惑她的是这莲花池,而并非那月季花。 冯楚楚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坐到一旁的草地上,细白的双手撑住下巴,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差点儿害死她的莲花池来。 水很清,清得冯楚楚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池底的锦鲤。不过她却看不清楚这莲花池的深浅,这莲花池看起来倒是很浅,若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下去都不一定能完全淹没。 不过,这莲花池的深浅是冯楚楚亲自体验过的,自然知道它不仅能淹死一个小孩儿,还能淹死她这个成年女子。 这水下有一条暗道,里面的水汹涌得很。 当初她被白水推下这莲花池的时候,差点儿就被吸进这暗道,还以为她死定了呢,但最终还是被人救起了。 直至今日,冯楚楚依然能记得她在水里挣扎时从岸上跳下来的那人,是如何将她拉扯上岸的。 冯楚楚咬着下唇,仔细回想救她那人的容貌,关于那个人,冯楚楚甚至能回想起他手臂的灼热温度,却无论如何都记不起那人的脸。 直到皇上的出现,皇上与那人相近的身形,与那人相似的气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示着冯楚楚,那人就是皇上。 虽然曾经质疑过,但是冯楚楚最终还是相信了皇上就是救她那人。 忽然,冯楚楚觉得那时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冯楚楚激动得站起身来,一遍一遍的低吟:“没错,没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不过冯楚楚能肯定。前世的自己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一颗心因为呼之欲出的真相而猛烈跳动,冯楚楚只能大口的呼吸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粉嫩的嘴角一张一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脑中不停的回想当时的经过,但那时的记忆仿佛凭空被人抹去,看不到一点儿痕迹。 越想冯楚楚就越觉得自己陷入那个黑色的漩涡之中,而她想要的答案则离她越来越远。 脚下忽然一滑,冯楚楚整个人往后仰去。惊叫出声:“啊……”就算是还没有接触到水面,冯楚楚也能在脑中想到自己待会儿的狼狈模样。 正在冯楚楚在脑中幻想着自己跌入水中挣扎的模样时,一只健壮的手却搂住了她的细腰。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冯楚楚蓦地撞进一个挺直的胸膛,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冯楚楚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出好戏 冯楚楚苍白着脸惊魂未定的伏在男子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定了定神,伸手推开面前的男人。 这是,徐子轩? 徐子轩望着空空如也的怀抱失神,若有若无的笑了笑,敛了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面无表情,冷淡的开口:“娘娘注意看路,这荷花池水深易湿鞋,万事小心。” 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让冯楚楚为之一振,抬起头,入眼的是她熟悉的脸颊。一件苍蓝雨花锦上衣,腰间绑着一根蓝色涡纹银带,当真是悠然自若文质彬彬。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那些零碎的片段很快就拼接起来,如同一幅画一般显现在冯楚楚的眼中。 那人的脸,渐渐与徐子轩的脸重合,身形也跟徐子轩重合,甚至连那人的气息也跟徐子轩的一模一样。 简直……简直就是一个人。 冯楚楚的脸色变得更加的苍白,毫无血色。 是她错了!入了暗道,不识水性的她又怎会记得后来的事情。再清醒便是顾清风温柔深情的眸子,那样一双深邃的黑瞳,只一眼便忍深陷进去的她忽略了种种不对劲,沉溺再他设下的温柔陷阱……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给了她重重一击。 冯楚楚捏紧手帕,似嘲讽般的露出苍白的笑容,低低的说:“是她想岔了,是她错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徐子轩皱眉,张了张嘴想问,最终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双眸盯着失神的冯楚楚不曾开口。 当这一切的真相摊开摆在她的面前,冯楚楚的心被重重一击,脚步虚浮,轻声的不知在低喃着什么。突然却裂开嘴角大笑起来,那笑声逾期说她在笑,倒不如说她在哭。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她一直以为救自己的是皇上,所以最后才会爱上了他,为了他,她放弃了家人,可结果却是她错付一颗芳心,害得家破人亡! 冯楚楚踉踉跄跄的想要离开,未曾注意到道路湿滑,这一次徐子轩伸手拉住了她:“究竟发生何事?怎突然这般失魂落魄?” 未等冯楚楚开口,洪武帝面色阴沉,皱着眉头看着两人,低沉的嗓子不喜不怒:“你们两个,再干什么?” 冯楚楚被这低沉熟悉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冯楚楚抬起头来慌张地望向声源,便看见面色阴沉得让人不禁发颤的洪武帝。 这时,冯楚楚才真正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臂被徐子轩紧紧拴住,连忙用力地挣脱了开来。 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冯楚楚别过头道了声谢,至始至终不敢直视洪武帝的目光。“臣妾……臣妾……”冯楚楚此时也不知作何解释,她不知洪武帝究竟看到了多少。 洪武帝板着一张冷脸走上前来。“见过皇上。” 洪武帝顿了两秒后,才道:“起吧。”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火药味。 “先前宁贵人因有些恍惚不小心滑了,臣扶了一把。既然没有臣的事了,臣就先告退。”说罢,徐子轩得到洪武帝点头示意后,微微一笑离去。 洪武帝走到冯楚楚面前,不满地“哼”了一声。 见冯楚楚良久不语,便质问道:“你跟他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动作如此亲密!成何体统?” 冯楚楚此时觉得甚是委屈,她平缓了一下心情,淡淡道:“皇上,我想……你是误会了!” 对方却是良久不语,一阵沉默。 见状,冯楚楚连忙努力澄清。 “刚才我们真的没有做什么亲密的举动!只是我太不小心,险些失足落水,幸亏徐子轩及时拉了我一把!” 看到洪武帝依旧是那副冷漠得似冰山的脸,冯楚楚只好低下头继续闷声地解释。须臾,洪武帝也许是不忍心这样待冯楚楚,终究还是开了口,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唉,算了,起驾回丽景轩吧。” 一旁的福如海耳尖,立马开口喊了一声:“起驾,到丽景轩!” 冯楚楚一脸茫然地看向一旁的洪武帝,后者则淡定地挽着冯楚楚,拉着她一齐进了轿子。洪武帝和受宠的冯楚楚离开后,荷花池边一阵沉寂。 过了许久,坐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乘凉的柔贵妃被贴身侍女搀扶着站起身。 柔贵妃漂亮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谲的笑。感叹道:“啧,真是一出千载难逢的好戏啊!” 一旁的贴身侍女也为了讨好柔贵妃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个冯楚楚肯定是斗不过娘娘您的!就等着看她失宠被打入冷宫吧!” 丽景轩内,洪武帝却见到冯俊如坐在庭院之中。想必是在等候冯楚楚,见状便轻拍了她的手道:“你阿玛来了,孤去见见皇后,你与冯将军好好叙旧。” 自进宫以来,能见阿玛的次数甚少。这回阿玛进宫探望,冯楚楚自然是欣喜不已!连忙唤宫女们准备好茶和糕点,坐下来陪阿玛叙叙旧。 还未与阿玛说上几句话,这福如海便来了丽景轩。 冯楚楚诧异道:“福公公有何吩咐?” 福如海淡定地咳了一声,道:“娘娘莫慌,本公公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宣圣旨的。” 紧接着,福如海便手脚麻利地打开了手里那卷圣旨。 见圣旨如见皇帝,在场的人皆懂礼数地跪了下来。 “冯楚楚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常在贤良淑德。即日起,封丽景轩荣晋为贵人。钦此。” “冯将军,皇上有事找您去尚书房。” 冯俊如面露难色,只得离去。 冯楚楚蹙眉,看着阿玛离去的身影心下一沉。 顾清风这厮刚刚才说要去皇后那,怎又突然召见阿玛了? 不等冯楚楚深想,便见着端流云来了。 今日的柔贵妃一身金紫色宫装,由两位宫女小心的搀扶着,她的头上戴潋滟多宝福禄步摇,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尽显优雅;再加上专门刻画出的精致的眉眼,衬得她极有气势。 冯楚楚看见端流云的时候,端流云也正好看见她。 “贵妃娘娘吉祥。”冯楚楚看到躲不过,也只有带着宫女太监一群人迎上去向她请安。 “宁常在…哦,如今要叫宁贵人了!”柔贵妃看着她半跪下去的身躯,眼神里的笑意让人不禁打起寒颤:“宁贵人可真是好手段,短短几月,就连升了两级,看来我们宫中这些老人的位子也坐不长了!皇上的心思可全都被你笼络了去……” 柔贵妃看着她艰难的维持着请安的姿势,笑意更甚:“宁贵人学过什么特殊的手段,也教于姐妹们学学可好?” “姐姐谬言。”冯楚楚深知她不可能轻易放过她,可是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也让她极其不好受。 她缓缓站了起来,朝柔贵妃笑到:“哪里有什么手段,不过是皇恩浩荡,妾身三生有幸蒙得恩宠罢了!哪里比的过姐姐……享受齐人之福……”她将最后几字声音压的极低,眼神晦暗不明,意有所指。 “你!”柔贵妃脸上猛地浮上戾气,她自是知晓冯楚楚指的是什么!忽的一会儿,柔贵妃笑颜如花,娇媚的眨了眨眼睛:“也是,若不是妹妹棋高一招,这徐大人又怎会被迷的忽悠去了鲁南呢!” 冯楚楚似是没听到般,轻执起茶盏,慢慢的品着香茗,唇齿间流转着清香的气息,久久的令人难以忘怀。 她本以为自己出宫之事顾清风会捂的严严实实,如今看来他到真是由着自己闹腾也不说什么。 既然这端流云都知晓且这般说与自己听,那皇后和其他人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才是。 冯楚楚眼底划过一丝阴翳,转瞬即逝。 “姐姐真会说笑,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柔贵妃莲步轻移来到冯楚楚面前,纤纤细手捏着冯楚楚白皙的下巴,厉声道:“那今日荷花池边,你与徐大人搂搂抱抱……皇上倒是大度,自己的女人与好友这般都不罚你,反倒是还升你为贵人!” “啪”的一声响彻寝房。 冯楚楚红着双眼,轻咬朱唇,泪水一点一点划过脸颊,呆愣的站着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我与徐大人清清白白,为何贵妃娘娘要向妹妹我泼脏水?” “贱人,你竟敢打我!”端流云捂着脸,气的发指,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哭的我见犹怜的冯楚楚。 碧环此时突然上前一步,扶着冯楚楚坐到了榻上,讥讽看着柔贵妃:“小主可曾打过你?谁见着了?今日贵妃娘娘如此诬陷我家小主,若是皇上知晓小主的做法定也是拍手叫好!” 说罢,碧环小心翼翼的拿出手帕擦拭着冯楚楚脸上的泪渍,冲自家小姐眨了眨眼睛,接着道:“皇上都未曾说什么,贵妃娘娘莫不是要质疑皇上?若今日贵妃娘娘是来向我家小主道贺,这礼我替我家小主收下了!” “丽书丽画,贵妃娘娘定是昨夜未曾休息好,累极了,如今都口不择言了。送客!” 冯楚楚此时似是恢复了情绪,冷哼一声,训斥道:“碧环,不得无礼!” 第一百三十四章 梅花宴 冯楚楚淡淡一笑,一对酒窝映在脸颊,双鬓的头发却是被风浮起,美的惊人。来到柔贵妃面前,凑近耳旁,低声道:“这一巴掌,贵妃娘娘可要好好记着。你莫要忘了,那拉家若非我前去,遭殃的可是你的阿玛。何况,你爱的是玄清,何必三番四次与我过不去?” 语毕,不再看端流云一眼,淡淡的扫了一眼丽书丽画,“今儿个天气不错,你们都随我出去走走看看。” 冯楚楚漫步在前面走着,身着一身素色的碎花裙衫,足下莲花履透着青翠,头上的簪花换成了点点碎红,并不显得雍容华贵,倒是有几分素雅灵动的模样。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干净嫩滑,眉若青黛。樱瓣浅唇不点而赤,一对酒窝若隐若现,端的是一副轻巧可人的模样。 迎面,冯楚楚脚步微顿了一下,然后更加轻快地走了过去,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笑意,优雅而不失体统。 “给姐姐请安”启唇,冯楚楚微微福下身行了个礼。 冯楚楚的声音打断了柔贵妃的思路,她微微抬眼,正见行礼的冯楚楚,眸光微闪有些许诧异,而后然后淡淡一笑,将冯楚楚虚扶起身:“原来是妹妹。” 冯楚楚趁着这个间隙暗暗打量了柔贵妃一番,只见她身着一袭水红色缕金蔷薇纹广陵月华裙,殷红色的抹胸,肩头用金色的丝线绣了几多玉菊,栩栩如生,仿佛走近时便能闻到那芳香。 橘红色的布带将胳膊紧紧地束起来、外面是从肩头散下来的红纱,橙色的蔷薇纹缝在背后,腰间一条金黄色腰带,追着紫色宝色,红色珍珠,蓝色猫眼各四颗。 裙摆是千百条五彩玉线织成的团团丽蝶,又被一层火红色的薄纱,脚踏水红步履。 三千墨发挽起,用四支仙珠宝石簪固定。双鬓青丝插镂空飞凤金步摇,后别四只金蝶。脖间系一条火红色的水晶桔纹项链,耳垂金镶东珠耳坠。 如此张杨艳丽的装扮倒是让冯楚楚心中暗讽,就连这种时候也想着要争上一争,这倒真是宫廷女人的悲哀,自己曾经不也曾这样过吗! 此次皇后举办梅花宴有何用意所有人都明白,也正因如此柔贵妃才会如此费心的打扮起来,势要艳压群芳。 冯楚楚也明白她的打算,并未点破,而是笑吟吟的赞了一声:“今日姐姐果然光彩照人,令得妹妹实在是不敢逼视。” “这是哪里的话,妹妹别拿姐姐取笑了。”柔贵妃敛眸,虽是谦虚的一句话,唇角却已经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妹妹这才算别出心裁。”说着她话语微微一顿,继而掩嘴一笑继续说道:“咱们也该起身了,这会儿人也该到齐了。” 冯楚楚轻笑着应了一声,掩下眼底一闪而逝的流光,同柔贵妃二人继续往前面走去。 深宫之内无姐妹,却多得是由利益纠葛走到一起的妃嫔,不分尊卑贵贱,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这后宫就有你的一亩三分地,反之…… 冯楚楚心中嗤笑,无非红粉骷髅罢了。 和柔贵妃一路走着,冯楚楚的眸子微微垂帘,一路上除了是不是的应答一下柔贵妃的问话便再也没有说话了,倒是显得恬淡安宁。 离宴会的地方渐渐进了,柔贵妃时不时打量冯楚楚,只觉得以前真真的小瞧了这个冯楚楚,还以为是个好拿捏的主。可到如今明明之前那几个就要比她更早的升格,最终却是落了冯楚楚一头。 她呢,竟然落了把柄在冯楚楚手里,处处受制,想到这里,柔贵妃唇角带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勾人心魂的双眸见流转过一丝阴翳,就算是有手段又能如何呢? 她今天打扮得如此素雅,当真以为陛下就会自己贴上去吗?终究还是太嫩了! 宴会已经来往了许多的妃嫔,各自落座,看到冯楚楚与柔贵妃并排前来都起身微微福身算是行礼,两个人也都点头算是还礼,然后就来到了贵妃落座的位置。 刚刚走到近前,柔贵妃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然后唇齿微张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泛起了一阵阴寒。 之间贵妃首座的位置已经坐着一个女人了,却不是什么的了封号的贵妃,而是一个卑微的常在,白盈盈。 看看主座上的太后,柔贵妃眼眸间寒芒流转,却没有发作,质询了一个位置轻轻落座,就坐落在了白盈盈的身边,她伸手拉了把冯楚楚,让对方坐在她的下手。 白盈盈瞥了冯楚楚和柔贵妃一眼后,并未动作,大而灵动的眼注视着门口,里面含着欣喜含着焦急,最多的是深情,她等待着那个占据了她整颗心的天子的到来。 冯楚楚心中不由得冷笑,看样子这个女人还真的是攀上了太后的那条大腿就全然不把他人当做一回事了,在后宫之中目中无人可是大忌,对方既然想要自掘坟墓,那就让她多挖掘几天。 自然,冯楚楚如今还是没有心情和她争斗的,她还没有资格。 不过,冯楚楚倒并不介意搅浑后宫这潭池水的,多给顾清风添堵,她非常乐意。更何况…… 淡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柔贵妃,眼眸间又是一阵阴冷的笑意,就让她们狗咬狗好了,自己也好端坐钓鱼台看一场好戏,必要的时候添一把火,极好。 梅花宴还未开始,整个场面的气氛已经因为白盈盈的落座和刻意挑衅变得烟火味儿十足,再坐嫔妃们神色各异,气氛十分怪异。 冯楚楚端起茶盏小抿一口,润了润喉,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坐人的动作。 今日太后身穿一身暗红色宫服,双肩绣着两只五彩流溢凤,眉间点痣一颗朱砂痣,丹红静静的在唇上晕开,倒是多了几分华贵的风韵。淡淡的看了一眼下首的柔贵妃,她的脸色难看了一些,不动声色的冷哼了一声。 柔贵妃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她自然是知道太后为何如此,对方和自己同选红色衣衫,自己的妆颜确实要比之华丽百倍,谁看了都会心生不满。 她心中暗骂一声,微微低垂了头,并未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开宴。 人未来齐,甚至就连洪武帝都没有到来,太后便开口先说了几句:“我们做女人的向来不易,但若想成功也是容易,只需要诞下子嗣,此世无忧。” “太后说的是!”旁边的一个妃嫔说了一声,对方是最近新进宫来的,倒是并没有引起冯楚楚的注意,不过此次宴会如此盛大对方却做得如此近前,想必家中也是有着一番作为的,或者说是本身有着有些厉害的手段。 暗暗的记下了那人的面孔,冯楚楚再度轻轻的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口茶,唇角轻勾,并不想参与其中。 后面又有几人附和,无非是说太后英明之类的话语,一时间倒显得和睦。 只是这种硝烟中的平静终究持续不久,不过一种镜花水月罢了。 “太后说的极是,皇后统领后宫,也当是以身作则。”白盈盈的开口打破了此时的平静,令旁边的皇后娘娘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白盈盈的突然嘲讽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甚至就连冯楚楚都心中讶异,难道这个白盈盈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了不成? 她抬眸看了眼太后,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在这个时候是选择维护自己那拉氏的利益还是选择维护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盈盈呢?可这一看之下她就更加的震惊起来,因为太后表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看着白盈盈的眼神带着温柔的光芒。 微微敛眸,冯楚楚突然明白原来白盈盈这个女子的嚣张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至少太后这一棵大树她就已经死死地抱住了。 冯楚楚身边的柔贵妃心中也是惊讶万分,待看到太后并没有发怒之后也是嫣然一笑,启唇说道:“妹妹这话说得也对,相必姐姐也一定是会以身作则的。” 说着,却掩口而笑,其间的嘲讽意味不用讲便都能看的清明。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冯楚楚轻轻拈起了一块桂花糕就放入口中,并不为场间的剑拔弩张相影响。 微微敛下了眸子,心中却是一阵好笑,这场戏倒是越来越精彩了,柔贵妃白盈盈两人这是存心给皇后添堵。 那拉皇后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甚至执杯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抬眸看了一眼高高稳坐的太后,整个就感觉一阵阵眩晕。 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在纵容这个白盈盈?还有旁边的那个柔贵妃,这是…… 该死! “皇上驾到!” 一声太监的号子,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向了门口的位置,只见洪武帝身穿一身金黄色龙袍大踏步走来,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需要行礼,此次开宴,他倒是来的有些迟了。 “儿臣参加母后。”来到了太后面前,洪武帝对着太后行过一礼,虽然声音动作恭敬,眼神之中却透发着无法抵御的厌恶。 第一百三十五章 柔贵妃掌凤印 冯楚楚的口唇轻轻的启着,唇齿间是难以抑制的惊讶,怀孕了?那拉景华竟然怀孕了! 还真的是会挑时间啊,刚刚才被别人嘲讽没有子嗣,不了立马就查出对方怀孕了,这对于刚刚嘲讽她的人来说也真的是一种打脸的行为。 偏开眸光暗暗看了看旁边的柔贵妃,发现对方拿在手中的糕点已经掉落到了桌子上,而白盈盈的脸色已经泛起了铁青,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洪武帝似乎刚刚才从太医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接着眸光一凛,接着就是一阵傲然的大笑,显然是一副龙颜大悦的模样。 “赏!” 只轻轻的一个字,然后就听见太监开口说了一声:“赏,在场秀女黄金百两,龙凤玉镯一对。” 所有的人皆是对视一眼,不管是不是秀女恭敬的叩拜,开口说道:“谢陛下!” 洪武帝眼眸如水,泛着一双桃花眼对着那拉氏说道:“朕的皇后,你真的是给了朕一个大的惊喜!” 那拉皇后心中也十分的惊讶,对于自己怀孕的事情她之前是丝毫不知的,此时才算是反应过来略带娇羞的看了洪武帝一眼,“陛下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是妾身的本分罢了。” 说着,那拉皇后的脸色却突然间再次难看起来,令洪武帝的眼眸之间泛起了一阵阵心疼,开口说道:“朕的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呢?不舒服吗?” “不碍事的……” 这个时候刚刚诊脉的太医开口说道:“陛下,娘娘的胎象有些不稳,所以应该多做休息,待臣再开上几味养胎的药物,想来也可保母子无恙了。” 洪武帝的剑眉一挑,声音中有些冷厉:“胎像不稳?嗯?” 那太医被吓了一跳,然后快速的说道:“只是些微不稳,其实……” “不用再说了。”洪武帝拂袖,本来太医已经准备迎接洪武帝的怒火,却见他眼神温柔的对着旁边的那拉氏说道:“真的是苦了你了,快回去休息吧,千万不要动了胎气才好。” 那拉皇后微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红晕,开口说道:“那,那妾身就告辞了。” “嗯,去吧。” 那拉皇后在一众宫女嬷嬷的搀扶下渐渐远去,柔贵妃却并没有半点欣喜,她此时恨不得冲上去撕了那拉景华的肚子。 看了眼坐在贵嫔首位的白盈盈,再看看身边的冯楚楚,柔贵妃终于是找到了发泄口,别有深意的开口小声说道:“倒真是世事弄人,没想到最后能与我同坐的是妹妹。” 冯楚楚微微一笑,正见柔贵妃满眼嘲讽的盯着白盈盈。 白盈盈虽然不大明白柔贵妃意指什么,但柔贵妃的眼神让她十分的不舒坦,她秀眉微蹙,与葱白的手指轻轻地拍在了桌子上,却在太后突然扫过来的眼神之中重新安定了下来。 白盈盈心中十分的郁闷,这个柔贵妃的心中也是一样不怎么高兴,她本意并不是嘲讽对方,而是想吸引到洪武帝的注意力,可没想到最终他还是没有将视线看过来。 这次梅花宴是花了大心思的,朝中稍有身份的嫡女都来了,为的就是帮洪武帝选出一个个环肥燕瘦的嫔妃。 眼看着一个个女子出面献艺,所有的人都目光闪烁的看着中央的女子,看着一个个的表演,心中都是一阵阵叹服之声。自然,心底里也是免不了吃醋了。 明明就是为了洪武帝拼尽全力的在表演,可偏偏洪武帝却没有多少的心思,甚至眼神一直都没有放在她们的身上。 他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一个人——冯楚楚。 冯楚楚已经不是什么刚刚入宫的新人了,对于面前的这一幕也是十分的熟悉,看着一个个争相斗艳的样子丹唇轻佻的勾起,存着三分悲哀七分嘲讽。 轻执起杯子,慢慢的品着香茗,唇齿间流转着清香的气息,久久的令人难以忘怀。 继而敛眸,眸光却突然间凝住。 对方的视线太过于露骨,令冯楚楚的眼帘微垂了下,接着轻轻的笑了,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样子继续看着台上的献艺,心中却有些失了心神。 注意到台下小动作的太后显然有些不开心了。人家台上军机大臣的女儿正在献舞,这皇帝不仔细看,却偏偏往那个什么冯楚楚一个小小的贵人那里瞅是什么意思?“是冯贵人那边的梅花开得更好看么,皇帝老是往那里瞅?”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这意思已经很清楚了,看得哪里是花,分明就是人嘛! 洪武帝听到太后不悦的质问微眯着眼睛不说话。 “陛下,你这算是什么样子?”一声喝斥,令场上献艺的女子顿时停住,吓得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到了哪里。 “哦?母后息怒,不知儿臣做错了什么?”一双桃花眸微微潋滟,其中闪烁着隐忍到眼眸深处的幽光,红唇轻佻,带出了几朵嘲讽,声音却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如今皇后有孕不能侍奉皇帝,皇帝是不是考虑一下选妃事宜?”太后的一句话将全场在坐的所有女子的一颗心几乎都提起来了。 选妃啊!只要皇帝选妃,那她们不就有机会进入皇宫了么?这些平日里藏在深闺的小姐们此刻眼里都泛着光,眼神期待的面不改色的皇帝,好像只要他一开口自己马上就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入主皇宫一般。 洪武帝侧目将一众人的神情一扫而过,最后侧头对一旁的太后道“母后这个决定自然是好的,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儿臣之责任。只是如今皇后有孕在身,不宜太过操劳,选妃的事情就交给柔贵妃去做吧!”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太后和白盈盈的脸色显然有些难看了。 皇帝却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开口“嗯,皇后有孕在身需要好生调养,后宫事无巨细,繁杂劳神,也全权交给柔贵妃去做。” 什么?!太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张脸阴沉着却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来。皇后不宜操劳,宫中除了皇后也就属柔贵妃品阶最高,皇帝这个决定合情合理,太后就是想反驳也没有道理! 得了便宜的柔贵妃开开心心的行礼道谢,柔糯的声音仿佛还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皇帝依旧面不改色“朕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会场。 皇帝一走,在场所有女眷显然没有了主心骨。连台上表演的大臣女儿也兴致缺缺,人都走了,还美给谁看呢? 这么一来太后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端庄威严的形象不容她当众发火,于是也借口身子乏离开了会场。 一场梅花宴,主办方一个个都离席了,在坐的大臣们也没有理应继续留下去,纷纷起身告辞,一场精心策划了好久的梅花园就此结束。 刚刚还有条有理的会场一下子就变得混乱起来,匆匆的脚步声中掺擦着各种各样交头接耳的声音。 冯楚楚没有急着起身,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四散离去。真是不知道今天这么一闹,这后宫又得掀起多大的风浪! 人群渐渐散去,视野也开阔了不少,冯楚楚这才有机会好好欣赏欣赏开了满园的梅花。 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 这样严寒的天气也只有梅花会开得这么艳了。 冯楚楚一边感叹着,一边伸出素净的玉手附上低矮的枝头,轻轻含住一朵开得正艳的花骨朵放在鼻尖轻嗅。 “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姑娘也喜欢这腊雪红梅么?”正沉浸在花香中的冯楚楚突然就听到了一声温润如玉的男声。 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玄色长袍身形修长的男子,“玄青?” 冯楚楚认出了来人,玄清也不在含糊,恭敬行礼“冯贵人,是在下唐突了。” “无碍!”冯楚楚笑“‘百花头上开,冰雪寒中见。’玄公子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哪里哪里。”玄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拳“贵人谬赞了。” “公子过谦了!”冯楚楚继续与他周旋着。 玄清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事,他不说,冯楚楚也就不问,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去! “冯贵人”寒暄了许久,玄清似是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疑虑开口了“在下有一事问冯贵人,不知贵人可否为在下解答?” 冯楚楚挑眉“若是楚楚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虽然是肯定的语气,眼神中却是有一丝的戏谑。 玄清此刻也顾不得去深究冯楚楚眼神里的意味了,“玄清与姑娘之前是不是见过?”此刻他关心的只是这个问题,这个萦绕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 “我们当然见过了。”倒是冯楚楚听完他的问题直接就给出了十分肯定的答案,略微有些暗的环境中一闪一闪的眼睛仿佛也在诉说着肯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玄清一颗心却更是不知所以了,原本一直想要得到的答案现在就这样摆在了自己面前,可是为什么还会有一种心不能安的感觉呢? 难道,是错觉? “恕在下愚钝”玄清的眼神里满是真诚“在下实在想不起何时与姑娘见过,还望姑娘能指点迷津。” “你不记得了啊?”冯楚楚好看的眸子里瞬间布满了失望,可怜巴巴的看着玄清“难道公子忘记了那天夜里,阁楼上,我与公子……” 说罢冯楚楚还饶有介是的捂脸娇羞,直接弄了玄清一个大红脸。 夜里?阁楼上? 玄清一脸的不明所,怎么自己一点也想不起来?! “哈哈!”冯楚楚也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楚楚一时兴起逗公子玩的,我与公子之前并不曾见过。” 留下这么一句话冯楚楚就迈着步子离开了梅园,留下玄清一个人凌乱在寒风中。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玄清嘴角的线条则是慢慢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柔贵妃再访 是了,他记起来了。那日他奉命潜入宫与端流云在阁楼洽谈,事后端流云缠着自己不放,而后便是这女子带着一名男子闯入…… 不愧是冯家的小女,轻摇着折扇玄清也踱步离开了梅园。 喧嚣了一天的梅园重归沉寂,静静绽放的梅花仿佛一个个精明的仙子,悄悄记录着这一切。 冯楚楚想着刚刚玄清称呼自己冯贵人,心中一阵好笑。 “小主,咱们回吧。”碧环低声道。 只是没想到,自己刚踏进丽景轩的大门,里面就传来了柔贵妃娇媚的声音。 清雪微点,有女子撑伞自雪中款款而来,身披月白绣花小披风,素绒绣花小袄夹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紧裹纤细玲珑的体型,不堪一握的腰部缠绕着粉蓝绣金花卉腰带。 月蓝合欢花绡纱裙似一袭跳落得琉璃,乌发如云,柔顺的黑发被盘成端庄秀丽的飞仙髻,堪堪只带了一株白玉珊瑚如意钗,小巧嫩白的耳垂出点缀着芙蓉环晶坠,莲步轻移间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忽隐忽现。双眼脉脉含情,水汪汪成一片。 “宁贵人还真是好兴致啊!”柔贵妃坐在椅上,看着步伐轻盈,绣花素白的面纱遮住踏雪而来的冯楚楚的大半张脸,好似她不食人间烟火,轻灵秀美的气息扑面而来。柔贵妃望着她有些失神,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转而面色狰狞,一阵阴阳怪气。 果然是一得权利就得意忘形了!冯楚楚在心里笑着:“贵妃娘娘刚刚在宴会上还对楚楚好言好语姐妹相称,怎么这一执掌凤印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柔贵妃被气的不轻却也只是板着脸,有些气短! 冯楚楚面不改色,带着碧环,丽书丽画欲进寝房,脸上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 柔贵妃冷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贵人,莫不是真以为自己也是个人物了?谁给你的胆子,竟然对本宫半点敬意都无。” “贵妃娘娘气势汹汹,妹妹我惶恐。”一句话虽然是自贬但是却巧妙的说出了柔贵妃仗势欺人的本质。 柔贵妃被气的没话说,整个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仿佛随时有可能会倒下的样子。 冯楚楚冷哼一声,这般作态若是顾清凤在,定然心软。而她,上辈子太心软,落了个被别人暗算全家丢了性命的下场。这辈子,就算了吧! 厅内,只听得茶盏落地清脆的碎裂声。 一刻钟不到,冯楚楚便出了寝房。 冯楚楚身披浅薄的嫩黄披风,素白的衣裙点缀点点粉梅,粉色的飘带勾出她纤细的腰肢,灵动美目低垂,遮掩住粲然风采,琼鼻小巧挺拔,樱唇微微轻抿,上钩的嘴角却隐有佳人迎风浅笑的错觉。 “如果贵妃娘娘身体不支就让丫鬟搬个凳子来吧。”冯楚楚看着柔贵妃一起一伏的胸口道“或者我让丫鬟倒杯水来?贵妃娘娘身体金贵,如今又执掌凤印管理后宫大小事宜,要是在我这丽景轩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担待不起!” “妹妹真是会说话。不过短短一刻钟,妹妹这便似换了一个人,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再加上一颗七窍玲珑心,也难怪赏梅宴皇上被你迷的不知东西南北。” 冯楚楚抬手轻碰细滑柔顺的面纱,言语间颇有一番风味:“贵妃娘娘慎言,皇上可不是沉溺美色之人。” 说罢,她招了招手,柔声道:“茶盏不小心掉了,你们也不知重新换上一套茶具,赶紧给娘娘沏茶。” “不用!”柔贵妃粗暴的打断:“本宫来找你是有一事相告。” “碧轩,这凳子上给我垫上软垫!”碧轩动作很快,不到半分钟,冯楚楚就已经坐在了垫有软垫的凳子上。“贵妃娘娘,不知有何事?” “宁贵人真会享受。”柔贵妃紧咬下唇,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开口。 冯楚楚全程看戏似的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却又被自己气的跳脚的柔贵妃,不做言语。 “宁贵人,今日梅花宴上查出皇后娘娘有孕。”柔贵妃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厉色,转瞬即逝。“皇上钦点本宫掌管凤印,太后娘娘又欲要为皇上选妃,本宫倒是希望为皇上分忧,无奈这身子骨不争气……”柔贵妃说着说着,双眸留下泪水,本就身娇体媚的她,这么一带着哭腔说话更是多了几分柔弱的样子。 这柔贵妃的脸还真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冯楚楚在心里调侃着,这样好的演技不去唱戏简直是可惜了! 柔贵妃擦拭着泪珠,轻柔道:“还望妹妹用心安排才是,此事本宫会与太后娘娘,皇上说道说道,妹妹莫要推辞。本宫身体不适就先回钟粹宫。” 冯楚楚看着柔贵妃的背景久久不曾回神。 今日梅花宴原来是借着梅花宴的由头来为洪武帝选妃,这出戏也就是那拉家做的出来。 冯楚楚坐在榻上,秀眉紧锁,眸光微敛,看不清眼底的情绪。鲁南的事情总算解决,顾清风这洪武帝做的倒是越发的让人看不透。 按道理徐子轩也该将那些记录给了他才是,可不知为何迟迟未曾传出与那拉家走的近的朝中要陈被查的消息。 那些小喽啰反倒是被处理的七七八八。 罢了罢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也不知沐风现在如何。念及此,冯楚楚试图在空间内通过阵法进入上弦宫寻找七夜,却发现七夜并不在上弦宫内。 心下一乱。 莫不是沐风的情况加重? “丽书丽画,你们退下吧,碧环过来给我捏捏肩。” 待寝房只剩碧环与冯楚楚,碧环上前为冯楚楚捏着肩膀,“小姐今日怎么了?” “无碍。一会你去外面守好,莫要让人进来。我乏了。”冯楚楚假寐的靠在榻上。 待感觉舒适后,示意碧环去外面候着。 随即立马进入空间。 虚无空间堪称一方世界,而她的上弦宫大本营正是再此! 江湖上人皆知上弦宫,却从未有人探出上弦宫的大本营所在之处。一年前,冯楚楚让七夜放出消息,上弦宫在迷迭山深处,这正是冯楚楚的高明之处。 虚无空间内含有不少功法,其中更是有传送阵这等好东西!可灵石不够,年幼时她四处收集玉石正是为了设这传送阵。 她将子阵安在迷迭山深处,更是让七夜派人在迷迭山设下重重阵法陷阱,若有人闯入一不留神便中招再也出不去。 而传送阵本门则是在虚无空间内! 她依照阵法,将虚无空间划分了几个地区。这其中一处正是作为上弦宫的基地。 进入空间,冯楚楚便去了上弦宫的属于她的楚门。 楚门是她与七夜等人商讨事情的地方。 她不曾在楚门找到任何人,却无意看见桌上一封信。 “主上,沐风蛊毒发作,上弦宫所有医师都无法破蛊!七夜已经安排琉璃门其中一支在萃云楼听候主上安排。主上若有安排,只需在浣衣局前来拿衣服的时候找一名叫张柔的女子即可。沐风的蛊毒洛水也无能为力,唯有请苗疆的蛊师,才能将沐风身上的蛊毒解去。七夜与洛水带着沐风前文苗疆,主上万事小心!若有消息,七夜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知主上。” 冯楚楚收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水阁,当真是好样的!但愿苗疆那边有能人将沐风的蛊毒解了才好! 出了空间,冯楚楚走向窗边,广袖留仙裙划着好看的弧度,她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一时有些茫然。 照七夜留下的信件所说,沐风的蛊毒加深,若沐风就此被控制,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如何。 晚间,洪武帝看着底下那一大堆牌子,也是头疼至极,犹豫再三,还是翻了一枚绿头牌。 底下的人才算是如释重负,捧着那些绿头牌离开,去向那位得意承幸的小主报喜去了。 直到看到了那名有些熟悉的身影,冯楚楚才折身回到了榻前做好。整理了衣衫,敛了情绪。 “宁贵人,奴才向您道喜了。” 冯楚楚让人将那公公扶起,似是有些娇羞的拿袖口遮了嘴角。“我能有什么喜,倒是劳烦公公了。” “今日陛下翻了宁贵人的牌子,宁贵人可要好好准备才是。” 使了个眼色,碧环拿了将赏给了通传的公公,他方才喜滋滋的告退而去。 洪武帝看着跪了一片的宫女内侍,“都起身吧。” 而此时冯楚楚正在沐浴。 听闻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冯楚楚知道顾清风已经来了。 今日倒是来的早。 冯楚楚从水中站起身,流动的水珠顺着玲珑玉体蜿蜒而下,穿上宫女早已准备好的衣服,美眸清转又是一番神态。 寝房只留了冯楚楚与洪武帝二人,冯楚楚被他看的倒是有些不自在了。但是却仍旧没有抬头的意思。 玫瑰红肚兜衬托肤色更是温润如羊脂,薄薄的一层曳地外衣紧贴身姿,窈窕丰满。美人踏月而来,及腰乌发柔顺漂浮,隐有清香扑鼻而来,柔和五官不施半点脂粉。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可有想孤 洪武帝微眯起双眼,眼瞳深处火光闪跃,洪武帝嗓音喑哑,低沉温柔:“爱妃,为朕选妃可还顺利?” 洪武帝微微的勾着唇角,明黄的衣角只晃的冯楚楚有些烦躁。近些日子,由于对宫中局势不明了,加上沐风的事情她已经十分头疼。 再说,这选妃哪有大冬日临近除夕的时刻开始的说法! 冯楚楚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衬上精致的五官隐隐流露出妩媚。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了。 而这一幕在洪武帝看来,却又是另一种景象。他只以为,冯楚楚是不愿意将他与更多的女子分享,才将此事滞后了。 他自然也是关注着的,她可是从接了这个任务,就没有动过手。 宫里其他的女人他不敢肯定,可是她们自然是日日盼着自己宠幸的,唯独这个女人,让他有些看不透,摸不清。 “怎么?爱妃是舍不得将朕与他人分享吗?” 原本,还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的冯楚楚,有些语塞的冯楚楚,也似乎是摸清了洪武帝心中所想,微微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是有些水盈盈的看了洪武帝一眼。 “陛下,臣妾哪里敢,只是,配得上陛下的,那自然是要足够优秀的女子,臣妾自然要好好物色才是。” 洪武帝眸光一凛,直接将冯楚楚拉倒了自己的怀中,眼睑微敛,“是吗?爱妃当真如此想的?” 冯楚楚微微一愣,却是咬唇点了点头。 只逗得洪武帝哈哈大笑,直接抱了她就要往床榻而去。 任由洪武帝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煽风点火。洪武帝看着冯楚楚渐渐有些迷离的眼神,嘴下更洪武帝俯身贴近小巧可爱的耳侧,诱惑呢喃:“孤可是好久没有与小乖亲热了呢。” “小乖可有想孤?” 不多时女子娇柔的喘息呼痛,男人难耐的粗喘和低声诱哄悉悉索索响个不停,红浪翻滚,冯楚楚迷茫无措间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放松身体,使出所有技巧配合着洪武帝折腾。 “皇上,小乖好痒。” “……” “啊,干嘛要摸那里……那里不可以啦……” “……” “说,你爱朕。” 冯楚楚一张嘴,便是溢出一抹轻吟,随即便紧紧的咬了唇。 那抹疼痛让她的心中又清明了几分,她不能爱他。 “说。” 见到冯楚楚微微的摇头,洪武帝又是将自己的动作加重了几分。床笫之间,有那个女人能逃离自己的掌控。只是,此刻他才是像那个要糖吃的孩子,得不到自己的那颗糖,他就不高兴。 “说你爱朕,我就给你。” 冯楚楚很不想承认,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可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便越是清醒。 而洪武帝的耐性却远远没有冯楚楚那样的多,再感受到那抹危险的气息时,冯楚楚知道,自己这么做,当真没有什么好处。 “我......我爱......唔......” 话还没有说完,洪武帝便是将冯楚楚的嘴堵上了,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只是突然间,却有些不想听到这句话从她嘴里面说出来,或者是不想要此刻听到她最里面说出这样一句话吧。 洪武帝惩罚性的宠幸,整整的折腾了冯楚楚一个晚上,至于什么时候,结束的,她根本不知道,已然昏睡了过去。 只是,这春风一度,却是被宫里的人传遍了。 虽然冯楚楚很不想承认,也不想面对,但是,她却是知道,这宫里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要盯向自己了。 待她醒来,洪武帝已经离去。 这一次,没有听到他冰冷的“去。” 冯楚楚揉着眉头,任由碧环与丽书丽画伺候着给自己沐浴更衣,冯楚楚的精神依旧是蔫儿蔫儿的。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刚刚落坐院内,便听的端流云满是醋意的声音 “妹妹倒是清闲的很。“ 冯楚楚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柔贵妃在自己身侧的石桌旁坐定,便也没有起身,这倒是省去了自己行礼了。 这端流云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怎总与自己过不去。 “柔贵妃今日是得了什么空儿,竟然来我宫里了。” 柔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嫉恨,只是随即便压了下去,只是那精致的桃花妆却是有些阴戾了。 “前些日子,本宫让你接受为陛下选秀的事宜,不知道妹妹办的如何了?” “嫔妾还未开始......” “那本公司还不是要治你的渎职之罪啊?” 这宫里的女子很多,而男人却只有陛下一个,虽然她心有所说,却也知道那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她能巴着的也只有陛下一个。 只是,她却是看的出来,这陛下待冯楚楚是不同的,这让她的心里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在宫里没有永远的姐妹,却是有数不清的敌人。或者她不能手刃敌人,但是,让她们不好过,她的心里也舒坦一些,。 冯楚楚并不急,甚至都没有起身谢罪。只让柔贵妃的心中更是气了几分,手重重的拍在石桌只上,生生的让那没有带护甲的指甲齐根折了一根。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把那股恶气撒在了冯楚楚的身上。 “大胆,本宫面前,岂容你如此怠慢。来人,将冯氏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眼看着那些嬷嬷便要围上来了,冯楚楚身后的人,虽然知道这柔贵妃是借题发挥,却也不能不心疼自家主子,甚至都想要替主子去请罪求情了。 冯楚楚缓缓的睁开眼睛,勾起的嘴角让柔贵妃的心中有些不踏实,可是却仍是恶狠狠的投向了冯楚楚。 挣开那些嬷嬷的带着狠劲儿的手,冯楚楚微微行了个礼,“柔贵妃,倒是嫔妾错了,我忘了更你说,昨个儿夜里陛下说了,这选秀之事不用急着办,可以容后再议。” 柔贵妃那只淌着血的手抖了抖,只觉得自己不仅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感情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做戏,而冯楚楚明明早知道,却是不透漏半句。 “是吗?如此,那妹妹可仔细的掂量掂量,切莫叫陛下失望了才是。” 冯楚楚点点头,“那恭送柔贵妃了。” 冷哼一声,柔贵妃也狼狈的起身而去。此时,冯楚楚才卸了笑意,坐在榻上。身旁的人也是跟着松了口气,这宫里,打了主子的脸,便是打了她们的脸。而且,她们也舍不得小姐受这等窝囊气。 其实,这话,洪武帝当真没有说。只是那床笫之事,又是如何可以追究的起来的。 一时间,冯楚楚也觉得心情没有方才那样郁闷了,这倒是应该感谢柔贵妃才是呢,看来这女人啊,当真是看着别人过得不好,自己心里才会开心的。 想必这宫中定是人人皆知柔贵妃与自己过不去。自打皇后怀孕,这每日晨请也免了。太后有白盈盈陪着,也早在她去鲁南之时取消了晨请。 刘少星自打那日为了洪武帝有备而来,之后更是一直未曾见过人影。 日子一天天流逝,宫中似乎极其平静。 这平静之下,暴风雨快要来临了呐! 那日阿玛匆匆见了自己一面便被顾清风叫走,也不知是商议何事。沐风的消息迟迟未接到,也不知蛊毒解了没有。 距离除夕仅仅只有三日时,这天碧环拿了张纸条进来寝房。 “小姐,钟粹宫那边有动作了。另外,小小来了,这是从它身上截下的消息。”碧环鬼灵精怪的眨了眨眼睛,冲冯楚楚一笑。 小姐今日身穿石榴红团花杭绸暗花长衣,逶迤拖地牙白镶襕边的绫裙,身披黄绿色羽纱面薄纱。乌云般的齐耳短发,头绾风流别致半翻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玉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羊脂玉葫芦的戒指,整个人绝代佳人。 可就是这段时日一直板着脸,眉头紧蹙。也不知是不是为那日皇上宠幸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而伤神。 冯楚楚点了点头接过碧环手上的纸条,这些时日她紧绷着的心总算可以松一松了。 纸条上写道: 回禀主上,那日我与洛水匆匆赶往苗疆后,几经波折才找到可以解沐风身上蛊毒的巫师。而由于耽误时间太长,巫师也无法保证沐风会不会完好无损。所幸,历时15日,沐风身上蛊已经得到控制,但若无法除去母蛊,沐风依旧有危险。由于蛊毒发作凶险,虽的到控制,但,沐风却失忆了!待沐风养好身子,七夜便与沐风回姜国。 冯楚楚看完纸条后示意碧环拿去烧了,她呆愣愣的坐在床头。 沐风,竟是失忆了! 那水阁阁主究竟是何来历,为何还会在沐风身上下情蛊,莫不是真的看上了沐风? 那日在水阁发生的事情,如今细细想到倒是疑点重重!关心则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却屡次如此! 沐风失忆,那他在水阁发生的事情便无法询问,特别是沐风曾说道的:“你不是主人。” 此事极其怪异! “碧环,去打听打听浣衣局的张柔。”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除夕宫宴出事 没了七夜在身边,处处都麻烦。也不知那张柔如何,若是能够办好,她也有了准备。 今夜,洪武帝还是没来。 听闻是去了贤妃那处。 也对,这后宫虽佳丽不多,但他一人哪能雨露均沾,何况顾清风,从来都是别有居心。 转眼便到了除夕宫宴,宫人们早早的便起来准备宫宴要用的物品,各宫殿沿边也都高悬了大红色灯笼,看起来好不喜庆。 宫宴点设在御花园,被邀参加宫宴的妃嫔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早早的便到了御花园“争相斗艳”。 不仅是妃嫔们提前来了御花园,便连太后也提前来到了御花园,静静观赏着御花园内的一派景象。 各色锦衣华穿在美艳的妃嫔身上,看起来环肥燕瘦,整个场面都显得极致奢华了起来。 冯楚楚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一身华服的太后端坐在高座之上,常年肃谨的面上难得的添了一丝淡笑,各色妃嫔也难得的聚集在一起笑谈,便连平日里斗得你死我活的几位良娣,今日也故作轻松温和的微笑相谈。 实属奇景! 可冯楚楚没心思去想这些,因为她迟到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冯楚楚看着突然“刷”的一下齐齐看过来的众人,原本热闹喜庆的气氛也好像突然间因为她的闯入而变得有些僵凝了起来。 冯楚楚抽了抽嘴角,面色有些堪堪,她讪笑了下,然后她便发现,在她身后,柔贵妃也面无表情的走来,显然也是刚刚才到。 两人便一同朝太后行了个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晚到,愿受罚。” 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本热闹至极的宫宴,霎时间静得彼此可闻呼吸声。 端坐在高座之上的太后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冯楚楚,原本还蕴了一丝淡笑的面上,此刻一概隐去,换上常年不变的肃穆之色。 又过了一会,太后这才缓缓开口,声色冷漠,“都起来吧,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不提罚不罚的。” 两人这才起身,默默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气氛霎时间越发冷凝了起来,可虽然气氛僵凝住,可总有人是耐不住嫉妒的。 原本还静坐在下座的白盈盈此刻一脸冷笑,她冷笑着看着冯楚楚,咬牙道:“琉贵人真是好大的架子,太后娘娘都到了,你竟然这个时候才来,这架子摆得莫不是比太后娘娘还要大了?这才刚升贵人就敢这样,今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更加了不得的事来呢!” 此话一出,众妃嫔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白盈盈,接着又一脸幸灾乐祸。 这白盈盈果然就是胸大无脑,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不掂量掂量都有谁在场。 白盈盈的话一落,三道冰冷的目光便向她射去,一道是冯楚楚的,一道是太后的,还有一道是柔贵妃的。 柔贵妃满眼冰冷的看着白盈盈,她看着白盈盈,眼底隐隐藏了一丝恶毒,这白盈盈真不知轻重死活,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这莫不是也说了她柔贵妃的架子比太后还要大? 柔贵妃咬牙冷笑,白盈盈是么,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她柔贵妃头上,也不怕压死她自己。 相反,那头的太后只是冷冷的看了白盈盈一眼,然后便意味不明的看着柔贵妃和冯楚楚。 而柔贵妃和冯楚楚便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了。 这时,外头的太监叫声叫宣:“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时起身行礼。 不远处,皇后与洪武帝相携而来,看起来默契至极,再加上皇后怀孕,两人间的气氛更加亲和了起来。 冯楚楚偷偷抬头,皇后正与洪武帝一同缓缓走来,这个全天下最高贵的女人,此时一身华服满脸高贵。 皇后一身金色凤袍华贵迫人,发间的九凤含珠簪高贵至极,旁插红翡滴珠芙蓉簪,饰以冯楚楚嵌宝镶珠镇宝蝶簪,脖戴金镶玉璎珞圈,耳饰红宝石镶珠耳坠,腕带蛟丝手镯,整个人看起来华贵异常,却不失皇后该有的大方从容。 冯楚楚默默低下头,眼中含了一丝复杂。 洪武帝扶着皇后落座后便宣布宴会开始,气氛再次恢复热闹,妃嫔们也都寻了自己的位置依次落座。 席上众妃嫔们一再的夸赞皇后,眼中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羡慕,皇后矜贵的笑着,也不作反应,只淡笑着偶尔点点头,一派国母的作风,一旁的皇帝也满意的握住皇后的手,脸上也难得的满是笑意。 宴会进行到一半,皇后突然挣开洪武帝的手,她捂住肚子,满脸苍白的喊疼,身子也不住下滑。 洪武帝大惊,他环抱住皇后,一脸紧张的开口,“皇后,你怎么了?” 而此时,皇后的额上已经开始微微浸出汗水来,娇贵的脸上也满是痛苦之色,她哆嗦着开口,却只能发出单音,轻喊着,“疼……臣妾好疼……” 看到皇后这幅模样,洪武帝是又惊又怕,平日里日理万机的皇帝,此时也是手足无措。 一旁的太后看出了一些端倪来,这皇后恐怕是要见红了,十月怀胎,可皇后十个月还没到啊!莫非是要滑胎? 想到这,太后瞬间紧张了起来,这可是龙子龙孙啊!若是就这般滑了,实在太冤了些。她紧张的看了眼皇后高高鼓起的肚子,立时对身旁的宫女说,“快去叫太医来,快,快去叫太医!” 宫女得到太后的命令,立时行了个礼便急急跑去找太医了。 整个场面瞬间混乱起来,洪武帝还在不停的同皇后说话,怕她痛晕过去,他紧捏着皇后的虎口,平时严谨的人啊,此时也紧张得如同时间普通的男子一般无二。 坐在台下的白盈盈和柔贵妃看着前面混乱成一团的众人,满眼复杂,按她们所想,自然是希望皇后的这个孩子保不住的,但是,看到洪武帝这么紧张的样子,她们的的心里又忍不住冒出酸意来。 冯楚楚静静的看着场内所有人的面色,不动声色。 一身宫装,胡子花白的老太医迈着急匆匆的步子来到殿内跪下:“老臣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行了行了,徐太医免礼!”太医话还没说完就被心急火燎的太后打断。“快来看看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是!”得了令的徐太医这次不敢怠慢,慌忙爬起身子,来到拧着一张脸痛苦万分的皇后面前。 一方丝帕搭上手腕,徐太医的手才缓缓找准了脉搏落下,只是随着指尖传来的脉搏越来越清晰,徐太医的眉头也是皱的越来越深了。 “回皇上,太后。”徐太医手指从皇后娘娘手腕上下来就立刻跪地请罪“皇后娘娘胎象不稳,怕是要小产了!” 小产?!太后听到这两个字身体一个虚晃差点倒下,这胎儿才刚刚成形没多久,她好不容易盼来的龙孙……今日除夕宫宴,这等大喜之日,皇后怎会突然小产! “我的孩子……”皇后原本就因为痛苦挤在一起的一张脸此刻更是悲怆了,“我,我的,我的孩子......”她与皇上成亲这些年,好不容易怀了龙嗣,她已经十分小心,怎会突然小产? 她大意了!定是被人暗中算计,着了人家的道。 枣红底十样锦妆凤凰缎子袍,逶迤拖地冰蓝底镶银丝万福苏缎锦裙,身披茶绿色银狐轻裘烟纱。盛装出席的那拉景华本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却是面色惨白,再衣物的衬托之下更是显的她极其脆弱。 “可知是什么原因小产的?”冷静下来的太后沉这脸问徐太医。 “皇后娘娘脉象虚弱,滑胎也是因为体虚,至于为何体虚,此事要从吃食着手才可知晓。” “怎么可能会体虚,自打皇后怀孕哀家一直命御膳房送补品滋养,怎么会因为体虚而滑胎?”太后因为生气,讲话的声音都泛着冰冷。 “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洪武帝面色阴沉,漆黑如墨的双眸冰冷的扫视着底下一群惶恐的妃子们。 在场的谁都不是傻子,想必是有人动了手脚才是。 冯楚楚安静地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细细打量起周围或坐或站姿色万千的宫妃,不言不语,不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皇帝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哀家便从御膳房查起。此事哀家也有关系,若非是哀家心急,这宫中哪有人斗胆如此!” “全由母后做主。”洪武帝点了点头,低头注视这皇后,轻拍着她的手安抚。 “来人,给孤将坤宁宫好好搜查一番,以及御膳房所有宫女太监通通带上来!孤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谋害我姜国第一位皇子!” “太后可要为咱们娘娘做主啊!”还没等太后盘问,皇后身边的杨嬷嬷已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诉了:“咱们娘娘是日盼夜盼,烧香拜佛好不容易盼得怀了龙嗣,刚刚得知怀孕消息的时候娘娘开心的还说要去像菩萨还愿,可是......”不知是真的悲还是假的辈,杨嬷嬷已经哭的快岔气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严惩不贷 “咱们娘娘这命怎么就这么苦,还愿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孩子......”杨嬷嬷一边哭着还一边往内殿瞅,刚刚小产的皇后娘娘此刻正被安置在内殿休息,门口跪下一片太医。 太后被杨嬷嬷的哭声闹得有些烦了,金色的护甲套轻轻点着紫檀木矮桌:“你们是怎么照顾主子的?皇后娘娘怀孕,哀家天天派人送补品过去,怎么还可能因为身子虚弱小产?” 此话一落,下面跪着的一干人等个个都跪地求饶“奴婢(奴才)不知,太后娘娘饶命!”求饶喊冤的声音瞬间充斥在整个大殿内。 柔贵妃此时却是看着那些宫女太监,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后本来就烦,现在听到这些求饶声更是烦闷,一挥手指着杨嬷嬷就问:“你,你来说,这些日子送到皇后宫的补品皇后娘娘可曾按时吃?” 冯楚楚看着太后的神情,讥讽一笑。 女人啊女人,这太后还真不愧是那拉家的人。相比起来,皇后的性子可比起太后好了不是一丁半点。 冯楚楚知晓,今日的戏份除了那几位之中,不会再有他人。故而一直默默观察着众人的神色。 只见杨嬷嬷恭敬地弯下腰,低垂的双眼看不出她内心的波动。此时的她已经平复下来,沉稳的开口:“回太后,送来的补品娘娘一直在吃,只是原本身子还好些,日子越久娘娘却总是说觉得浑身乏力,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杨嬷嬷话只说了一半,她知道接下来的话已经不需要她再去说明了,只要是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能想明白。 太后面目狰狞的用力“匡匡”拍打着桌面,“你的意思是哀家送去的补品有问题了?”太后眼底满是嘲讽,望着下面跪着一片的人,心中更是怒极。 深宫之中,一个个都不安分!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杨嬷嬷吓得伏跪着蜷缩瑟抖,颤抖着嗓音:“老奴也不清楚,会不会是御膳房的吃食被人混进了什么?” “去,彻查皇后宫中的所有物件以及饮食,若是有今日早晨剩下的吃食残渣,也一便带来让太医检查一番!发现有可疑的人,立刻来哀家这里禀报!” 太后这声令是给自己身边的达姑嬷嬷下的,服侍太后多年的达姑嬷嬷领了命立刻就带着一甘宫女直奔皇后宫中而去,。 “皇上这些日子一直陪着皇后,想必也是注意到了皇后不适?” 洪武帝深邃黝黑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皇后所在内殿的方向,声音有些闷沉,却是毕恭毕敬干脆利落:“孤却是发现了。是孤大意了,孤以为这是皇后心情不好,未曾在意。 见达姑嬷嬷回来,在场一干妃子,宫女太监的心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李嬷嬷手里拿着食盒的食盒,众人的心里更是各种猜测! 冯楚楚轻轻摇了摇头,这办事效率还真是慢。念及此,一抬眸,却见上方的洪武帝正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眉眼之间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心下一紧,抿了抿唇,状似无意的移开了目光。 “回禀太后,皇后娘娘每顿的膳食中都含有少量的红花,也正是导致娘娘小产的原因。” 红花!在场的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红花可是怀孕者的大忌,旁人就连碰都不敢碰,更何况是吃下去,还是每顿都吃! “把御膳房那帮人全部给哀家带过来!”果然有猫腻,震怒的太后此刻就差摔东西了。 洪武帝一听,凌厉的目光面带杀意,看着下方跪着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丝毫不加掩饰。 “叩见皇上,叩见太后娘娘,叩见各位娘娘。”御膳房管事显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大致听说了事情的原委,第一次摊上这么大的事情,这个矮胖的男人吓得直哆嗦。 “黄管事!”还没等管事反应过来,太后冰冷的声音已经响起“你可知罪?” 知罪?黄管事被吓的又是一个哆嗦,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太后,太后,奴才冤枉啊,奴才真的不知道。”黄管事一张肥的流油的脸拧在一起写满了委屈,可却是几乎贴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他黄家一直都是负责姜国历代皇帝妃子吃食的负责人,对于吃食他向来谨慎,出御膳房之前的东西可都是经过检验,也不知今日为何太后发如此大火。 “冤枉?”太后冷哼一声,“宫里所有的饮食都是由你们负责,现在皇后娘娘的膳食里查出了红花,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为何?”太后微眯双眼,言辞十分咄咄逼人。 “这,这......”问题就是出在膳食上,黄管事此时是支支吾吾有口难辩“太后,我黄家在御膳房可有百年历史之久,负责整个皇宫的饮食都是经过层层检验,出御膳房之前若是不合格可都不会流传出去。” 御膳房负责整个皇宫的饮食,黄管事一个人不可能做到每一道工序都严密监视,这个道理太后不是不明白,面色一沉,不再理会黄管事! “皇后宫里的饮食是哪些人负责的?”恢复了一些理智的太后沉声问道。 话音刚落便有一干宫人颤抖着身子站出来。 太后看着那几个宫女太监眼神凶狠,若是目光能杀人,这些人早被千刀万剐了! “不对啊!”太后还没有发话,一直在一旁围观的杨嬷嬷先发出疑问了。 主子还没开口被奴才抢了先太后心中更是不虞,脸色却是不显半分。太后压着怒火问道“有什么不对的?” 这杨嬷嬷是皇后未曾嫁入皇家便一直是皇后贴身侍奉的嬷嬷,她既然开口,定是想起了什么。 “这些人中还少了一个人!”杨嬷嬷厉声道。 冯楚楚低垂着头,眸光微微闪烁。 这样的情况下少了一个人,情况是什么样子还需要问吗? “谁?”意识到情况有变的太后自然是不愿意放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 这个人是谁,黄掌事说不上来,杨嬷嬷却知道。 “是一个年轻的宫女,好像叫如意,每次老奴送到皇后娘娘宫中的膳食都是从她手里拿来的!” 话已至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已经有了大致答案。 “如意!”现在的太后是恨不得将这个名字给嚼了“给哀家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禁卫军得了令很快就去搜查了。 这时黄掌事也总算是想起来,这个如意不是前段时间调派到御膳房打杂的小宫女么?看那姑娘的样子到也是个老老实实的主,平时干活也挺积极,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会和这个丫头有关,黄掌事突然有些胆战心惊的后怕。 “黄掌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黄掌事则是再一次被吓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太后恕罪,太后饶命啊!这个如意平日是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奴才也不知道她竟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在皇后娘娘的膳食里动手脚啊!” 一介小小宫女怎么会有胆子再主子的食物里动手脚? 此时,不少醒目的妃子纷纷回过神。 重头戏要来了! 冯楚楚知晓,这其中怕是有人要冲着自己来呢!若非早让碧环留意,哼!在这深宫之中,千百年来,这样的戏码还少吗! “老实巴交,好一个老实巴交!”太后显然没有要放过黄掌事的意思,但是接下来出口的这句话却是冲着在场的一干嫔妃去的。 “这个叫如意的小宫女很快就能带过来,真相也很快就能查明,不管是谁做的这件事情,哀家都绝不会姑息!” 冰冷的语气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在场的诸位嫔妃一个个都低着头避开太后扫过来的目光。即使事情不是自己做得,她们也怕和太后对视,怕表现的太过被怀疑,皇后小产的后果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后的目光从诸位嫔妃的身上回来的时候禁卫军也正好回来了。 一同带过来的还有刚刚杨嬷嬷所说的那个宫女如意,只不过她并不是竖着走进来而是横着被抬进来的。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见到尸体一干女眷胆小的都已经拿帕子捂住了眼睛,太后一把年纪对于生死之事更是忌讳,眉眼间的厌恶此刻任是谁也看得清。 “回太后。”那个为首带着禁卫军的嬷嬷见惹了太后厌恶,此刻说起话来也是估摸着不敢大声“老奴带着禁卫军去这如意丫头的住所找她时她已经死了。” 如意死了!明眼人已经做好了看戏的准备,也有些心里没底的战战兢兢的等着太后发话。想去看看如意的尸体,可是又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这其中便有白盈盈。 “既然已经死了还带过来作甚?”年纪大了的人显然对这些生死之事很忌讳,太后此刻是连这些禁卫军都不想看一眼。 “回禀太后”太后虽然不想看见如意的尸体,但是发现的事情还是要汇报的,那个嬷嬷估摸着太后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刚刚在如意的手里发现了这个。”说着摊开双手露出了掌心里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章 白盈盈出手 嬷嬷话音刚落,满座的心再一次被提起来,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洪武帝也微微挑眉。 “什么东西?”太后显然也知道握在如意手里的很可能就是真正加害皇后的人的东西,一时间也不再恶心自己的不远处有巨尸体了,直接对那个嬷嬷道“给哀家呈上来!” 那嬷嬷得了令,虽然是一副讨好的样子却也是战战兢兢的捧着掌心的东西走近太后,亲自交到了太后手里。 太后接过嬷嬷掌心的东西,光滑圆润,是一块玉牌。这样的玉牌,几乎宫中每个主子那里都有,主子的东西怎么会在一个宫女的手里,太后的目光收紧,仔细打量着玉牌上的刻字,最终在看到光滑的玉牌上铿锵有力的“丽景轩”三个字时终于是大动肝火。 “宁贵人!”震怒的太后直接将玉牌甩到了冯楚楚的身上“你最好能给哀家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冯楚楚身子一侧,避开迎面飞来的玉牌。怪不得她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多么相似的情景!呵!冯楚楚冷笑一声,她以为派人盯紧了柔贵妃等人,这世便不会牵扯到自己身上,如今,却还是逃不过吗? 上一世,是柔贵妃小产,而她冯楚楚被突如其来的栽赃嫁祸瞎蒙,什么都来不及辩解亦或是,百口莫辩!太后依旧是这样的咄咄逼人,最后,是碧环站出来顶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碧环为了她,是被活活蒸死的! “这块玉牌贫妾丢了好久了呢!”冯楚楚眼媚波轻轻一瞥,微微上勾得笑唇不清不淡的轻吐一声,嘴角挂着一抹讽刺:“此事,曹嬷嬷也是知晓的。真不知道它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宫女的手中。” 这次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算计自己。虽然早有察觉,这次宴会不会简单,故而刻意没有带碧环前来。可如今看来,有的人还真是纯心不想让自己好过。 开席之前,她还以为那人想通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冯贵人这玉牌倒是丢的是时候。”太后冷哼一声。 原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却不料被这丫头一句丢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化解了。太后重重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玉牌什么时候丢在于有心之人什么时候偷,妾身自然不会知道它丢的是不是时候!太后,不若让曹嬷嬷前来说上一说?臣妾以为,太后信不过臣妾,曹嬷嬷的品行太后定是信的过才是。” 冯楚楚是丝毫不畏惧太后的强势,冷着脸上前一步,直视着太后,不卑不亢的说着。 这次,她倒要看看这些人是打算怎么再将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 不料,一直在太后身旁看戏的白盈盈突然出声:“这宁贵人身边一直跟随的宫女碧环呢?怎今日不见了她的身影?” “哦?宁贵人身边的碧环去了何处?”太后锐利的双眸划过一丝精光。 底下的妃嫔此时也知晓,这是有人有心要治冯楚楚呢!虽众人颇有猜测之心,但也未曾有人上前为冯楚楚开脱。 大难临头各自飞,各个都是选择明哲保身看戏! 冯楚楚心底一阵冷笑,真是薄凉的人。敛下一双惑人心神的凤眸,冯楚楚低声道:“碧环身子不适,臣妾便没让她跟着。今日是丽书丽画跟着臣妾来的。” “太后,这……” “来人,给我去将这碧环带上来!” 冯楚楚眯着双眼,不动声色的看着跟在太后身边面露笑意的白盈盈,默不作声。 碧环应当是在丽景轩好好的才是,有张柔派人在暗中保护,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才是。何况今日来宫宴之前,她还特地叮嘱了曹嬷嬷一番。 正想着,便听到有人进了殿内。 一转身,冯楚楚有些呆愣地看着被曹嬷嬷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的碧环,心里十分复杂。 碧环仿佛感受到了冯楚楚的目光,她抬起头与冯楚楚对视,眼中满是坚定。 冯楚楚抿着唇,刻意压制下心中的情绪不去看碧环,她知晓,她的碧环终究是成长了,可终究还是掩不住心底的酸涩之意,她终究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 碧环走到了大殿正中央,松开了扶着曹嬷嬷的手,恭敬地向着上方坐着的太后、洪武帝、皇后和众位妃嫔行礼后,十分艰难的曲下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之上。 白盈盈看着跪在下面的碧环,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神色,而后似是挑衅的看向了一旁的冯楚楚,可她这时却发现,冯楚楚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让她一时有些气急,恨恨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碧环,然后小声的附在走神的太后耳旁。 “母后,人已经带到了。” 太后神色瞬间清明,她偏过眼看了白盈盈一眼,点点头,随即眼神犀利的看着跪在下面的碧环。 “哀家问你,是谁指使你给皇后下的红花?” 说着,太后的视线转向了一旁不再出声的冯楚楚身上,眼底满是莫名的光,十分渗人。 “回太后娘娘,奴婢一整晚都在丽景轩,并未踏出丽景轩一步,丽景轩内的宫女太监都可以为奴婢作证,请太后明察。” 碧环跪在地上恭敬的说着,语气不卑不亢,冯楚楚静静的看着这样的碧环,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她神情有些恍惚,嘴上带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神色却是极为复杂的。 那个泼辣护短却又不骄不躁的女子,又回来了。 “哼,丽景轩都是你们的人,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串通好?” 白盈盈冷哼一声,还真是小看了这个贱婢。 太后眉角微挑,沉思了好一会儿,眼神不断的徘徊在殿下的碧环身上,薄凉的唇瓣一张一合继续审问。 “你身为贴身大宫婢,为何今日并未跟在宁贵人身边?莫不是另有安排?” 她的话本是问的碧环,可眼睛却一直盯着跪在另一边的冯楚楚。 冯楚楚并未做出反应,碧环则抬头看了眼威严的太后,而后低着头闷声回答。 “因为奴婢双腿患有腿寒症,没到冬日总要复发那么一两次。今儿个冬日较以往都要寒冷,再加之前日里不慎磕了腿。这次发作的厉害了些又添了伤主子怕我这副模样失了仪态,又念我的好,不忍让我带伤伺候。便将我留在了丽景轩,带了两个二等宫婢前来。碧环所言处处属实,还望太后娘娘明察秋豪。” 碧环说完,就跪趴在地上,等待着太后的吩咐。 众人听了碧环的一番话,都纷纷侧目,打量着冯楚楚,素来觉着这个宁贵人待人温婉,今日才知她对下人也是如此。 一旁站立着的那些宫女太监也忍不住看向冯楚楚了,更是羡慕碧环如此命好,有一个这般体恤她的主子。 反观坐在太后身侧的白盈盈,她此时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看着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带着些许怀疑审视,白盈盈气得涨红了脸,她恶狠狠的盯着碧环,完全没有注意到太后看过来的目光。 冯楚楚依旧没有再说话,而是微微垂下头,极为坦然的接受众人的目光,脸上的神色并未改变半分,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洪武帝的目光一直锁在冯楚楚的身上,神色意味不明,而后微微偏过视线,打量了一番那个强撑着身子跪在地上的碧环,唇角微不可见的向上提起。 冯楚楚阿冯楚楚,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让得孤到如今都无法看透。 大殿之上,众人心思各异,都将视线放在了冯楚楚和白盈盈的身上,微微看一眼冯楚楚,再稍稍看一眼白盈盈,心里在不自觉的思量着。 有些喜欢看热闹,尤其是看不惯白盈盈的嫔妃们已经开始小声的嘀咕了起来,时不时露出讥讽的笑容抬眼看看白盈盈。 白盈盈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跪在地上碧环,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碧环空荡荡的腰间。 一扫方才的不快,她微微眯起了好看的大眼,指着碧环的腰间质问道:“你的宫玉呢?” 白盈盈的话让得再坐众人都将视线移到了碧环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本该佩戴宫玉的地方只有两根孤零零的红色腰绳。 她们这时忽然联想起了先前惨死的那个宫婢手里死死握住的那块宫玉。 白盈盈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她很是满意众人的反应,于是接着说道:“那个惨死的宫婢手里握着的正是丽景轩的宫玉!那就是说,那个惨死的宫婢很有可能是被碧环所害,二人打斗纠缠之时,那个宫婢趁着碧环不注意拼死扯下了碧环的宫玉。”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碧环身上会有伤了。她的伤根本就不是什么旧疾加磕伤,而是与那个宫婢打斗留下的伤!” 听白盈盈这样一分析,众人都睁大了眼。显然有些难以置信,但这个说法一出现,前面所有的事情都解释得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为什么还要她死 众人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微妙,在心里分析着事情的缘由,此时大殿中气氛十分诡异,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哪方的言辞是正确的。 冯楚楚低垂的双眸中流光四溢,嘴角漫出一抹私有若无的笑。 她抬起头与白盈盈对视一眼,带着嘲讽的神色。 “白常在,你的言辞偏颇了,现在是在问明情况,而不是让你妄下定论,随意遐想,血口喷人的时候!” “你!” 白盈盈瞪大了眼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太后的一个眼神制止住,她狠狠的咬住一口银牙,恶狠狠的瞪了冯楚楚一眼,不再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让冯楚楚难堪,让她永远不能翻身。 “碧环,你接着说。” “是。回太后娘娘,就是因为前几日急着为主子备浴汤,走得十分匆忙,也没有多加注意湿滑的地,才不小心磕着了腿,当时也只是急着回去伺候主子,是之后忙完了才发现宫玉不见了,奴婢去摔倒的地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回去禀告主子之后,主子便让奴婢去总管那里告失了,希望有人捡到可以归还奴婢。求太后娘娘一定要查明真相,还奴婢清白,不要因为此事而错怪我家主子,奴婢在这给您磕头了。” 碧环说完,对着冰冷坚硬的地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瞬间就红肿了起来,本就有旧疾的双腿在冰冷的地上跪了那么久,已经有些颤抖,碧环的脸色变的极为苍白。 太后看向身后一直待命的总管,那太监会意的点了点头,证明确有此事,太后盯着模样狼狈的碧环,心里存着一丝了然。 “你说丢了就丢了,谁能证明?” 白盈盈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插上一句,这么突然的一句让太后的眉毛皱了皱。 “闭嘴。” 听到太后的呵斥,白盈盈委屈的扁扁嘴,不再说话。 冯楚楚看着白盈盈,心底闪过一丝嘲讽,如此没有眼力劲儿,不懂得适可而止的蠢货,也多亏了太后的宠爱…… 呵,宠爱…… 随即冯楚楚调整好了情绪,忽然抬头看向了坐在上方的太后,开口道:“母后,可否容臣妾说上几句。” 太后别有深意的朝着冯楚楚点了点头,冯楚楚转过身对着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神,身边的人很快会意,上前把跪在中间地上颤抖的碧环扶了起来,回到刚才的位置。 冯楚楚看了碧环一眼,微微点头,示意让她安心,接下来交给她。 “方才白常在一直绕着宫玉的事情不放,那臣妾就先从宫玉说起。众所周知,宫玉代表着一个人在宫里的身份和地位,也是为了便于更好的管理后宫。一不小心丢失了身上的一个小物件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 说着冯楚楚微微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了再坐众人“敢问在座的众人,谁敢说自己没丢过东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站出来,皆是表示赞同的。 冯楚楚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家也都并没有异议。那白常在,我想问问,对于我说的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疑问?” “哼” 被点到名字的白盈盈冷哼一声,谁不知道她当初因为丢了支碧玉琉花钗,硬是将整个后宫闹得鸡飞狗跳,冯楚楚这正是故意拿这件事来堵她,让她没法不承认。 “既然丢东西是不可避免的,所以碧环丢了东西也很正常,怪只怪捡到的那人没有及时归还,反而用了它做出如此之事,背后之人更是心狠手辣,取人性命,其心可诛!不过如今丢了宫玉的人是碧环,白常在怀疑她也不无道理,但是却不可妄下断言!如果今日在那个宫婢身上发现的是白常在你的宫玉呢?我可否直接认定凶手就是白常在你?” 冯楚楚说道最后,定定看着白盈盈,白盈盈被冯楚楚的话和气势吓的一怔,说话都变的有些结巴。 “你,你不要胡说!” 冯楚楚笑着看白盈盈惊慌失措的样子,仿佛不知道她刚才的话在白盈盈的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一般。 “白常在何必如此紧张,我这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听了冯楚楚的话,白盈盈脸上青红交加,甚是精彩,她不再接话,垂下了眼,袖中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众人听出冯楚楚话里明里暗里的讽刺之意,也都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母后明察,臣妾就算是再蠢笨,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再露出这么明显的纰漏。臣妾只是深宫之人,身旁也就这么些用得上的奴才们,手再长也根本没法子算计到皇后姐姐的饮食上啊。” 太后闻言眉角上挑,偏过头看着立在一旁的,那拉皇后身边的柳嬷嬷。 柳嬷嬷倒是个极为机灵的主,突然“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向着太后哭诉。 “太后娘娘,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都是旧奴,都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是绝对不会害皇后娘娘的,毒害皇子这种事,给老奴一百个胆子老奴也不敢啊!还望太后娘娘尽早查明真相,还老奴的清白啊!” 听着嬷嬷刺耳的哭喊声,太后显得有些不耐烦,一晚上吵吵闹闹的让她的心情颇为不好。 “来人,传哀家旨意,彻查皇后寝宫!” 很快,前去搜查的人就回来了,最前面的小太监手里端着一个盒子,跪在了地上。 “启禀太后娘娘,经太医鉴定,皇后娘娘寝宫内的熏香里含有麝香。” “不对啊,明明……” 小太监的话刚落,嬷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儿的嬷嬷赶快捂住了嘴,但为时已晚,在场的人都已经听到嬷嬷的话了。 “不对什么?明明什么?” 太后的声音一沉,吓得嬷嬷身子一颤,赶紧趴在地上磕头。 “老奴什么也没说,老奴什么也没说….”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的打,直到招了为止!” 太后的话一落,马上走上前两个侍卫捂住嬷嬷的嘴,把她拖到了殿外,开始行刑。 声音传进大殿,让众人不禁打了个寒战。 “太后,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 刚跪在地上捧着盒子的小太监对着太后说道,随着小太监的话落,走上前一个年轻的女子,跪在了小太监的旁边向众人行礼。 “你说说,最近都有什么人去过坤宁宫?” “回太后娘娘,主子因为最近害喜的厉害,免了各位娘娘的请安,一直在坤宁宫里安心养胎,除了柔贵妃进去过一次,便无她人了。” 本来看热闹正看的起劲儿的柔贵妃,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在了柔贵妃的身上,柔贵妃脸变得煞白,一下子跪到了太后的面前,眼中泪光莹闪:“母后,我只是去问候皇后姐姐,什么也没做呀!母后,你可得为臣妾做主啊!” 柔贵妃说到最后,哭的泪眼婆裟,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要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够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太后严厉的呵斥着,不愿再看柔贵妃一眼,被她发现是谁害了皇后的孩子,她定要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这时太后身边的太监贴在太后的耳边,小声的告诉她刚刚那个嬷嬷没经几板子突然就吐血死了。 太后的眼神一寒,死就死吧,早晚等得死,可惜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话。 “放开我,放开我!” 台下突然传来吵闹声,两个太监抓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那个小宫女一边挣扎一边喊着。 “何人在次放肆!” 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喊了一声,台下被抓的宫女不再吵闹,被人压着跪在那里东张西望的看着。 “禀太后,我们刚才在此处巡逻,发现该女子鬼鬼祟祟的在一旁观望,便将她抓了过来。” 小太监的话一落,女子仿佛终于找到了什么一样,趁两个太监不注意一下子挣脱了向一个方向跑去,几个人快速的上前抓住她,防止她逃跑。 被抓住的宫女,满脸的悲戚,看着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刚刚被行刑打死的嬷嬷,当下心里都有些猜测,这个宫女或许同这柳嬷嬷有些关系。 宫女回过身,用含泪的双眼怨恨的看着台上正悠闲的喝茶的周文君。 “周文君,你怎能如此狠毒!嬷嬷都按你的吩咐做了,你为什么还要她死!” 一直在心底嘲笑冯楚楚等着看她热闹的周文君突然被人指责,惊的一下子扭头看着那宫女,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太后明鉴,皇上明鉴!臣妾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何况臣妾并未与皇后有何纠纷,一直以来臣妾都与皇后娘娘相处的十分融洽。何况,臣妾哪里来的本事能让御膳房的人都出手,甚至如今还出现这个满口谎言的宫女污蔑臣妾。” 周文君面容僵硬,显然是被这一出弄的措手不及,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水落石出? 抓住宫女的小太监们看宫女不再挣扎也都退到了一边,留她一个人在中间恶狠狠的看着周文君。 “周文君,枉你还是周御史之女,你这人怎如此虚伪?心肠歹毒却装的纯洁无暇,也不知多少人被你伪善的面孔欺骗!”宫女阴沉诡谲的脸直勾勾的盯着周文君,双眼满是怨恨。 周文君气的有些发抖,眼中满是狠厉:“休要胡说!是谁派你来污蔑我的?” “呵,污蔑?三日前你未曾单独见嬷嬷?未曾给过嬷嬷一包东西?莫不是都是我看错了?”宫女冷笑几声,看着周文君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眼底的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太后娘娘,若奴婢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奴婢恳请太后娘娘赏奴婢一条白绫,奴婢愿以死表明!” 周文君见状,惨白着脸色:“我确实见了柳嬷嬷没错。早在初得皇宠,皇上赏赐了臣妾一包熏香,这熏香有安神之功效。而我得知皇后姐姐最近睡眠不好,我进不去坤宁宫,只好委托嬷嬷带进去!” 说着周文君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气的连本宫都忘了说,直接以我自称。 众人听到周文君的话,又联想到刚刚从皇后寝宫搜出的带有麝香的熏香,看向周文君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怀疑。 冯楚楚反倒是从刘少星眼中看出几分玩味之色,莫不是她也参了一脚?可看如今这情形也不大像呐。 周文君看着周围人的神色,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今日的精心打扮无不是在讽刺着当下她的情景。 她知道,那宫女若不把她拖下水,寝食难安! “难不成你们都认为是我做的不成?我有什么理由害皇后?” “还需要理由吗?因为皇后娘娘怀了龙子,而你什么都没有!嬷嬷不想帮你送熏香,是你威胁嬷嬷说如果她不送就要杀了他七岁的孙儿和我,让她在宫中呆不下去!嬷嬷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为何还要如此的狠毒!你不得好死,啊!” 宫女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样,难掩的悲痛让她疯狂的喊了起来,然后快速的用力撞向一旁的石柱。 小太监们想拦着却也拦不住,谁也没想到宫女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 迸溅而出的鲜血撒了一地,太后闭上眼睛挥了下手,已死透的宫女被拖了下去。 周文君看了眼洪武帝,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脸色灰白,眼神更是呆滞。 她何时有过如此的想法?又何时会这般愚蠢?她不信,高位上的男人看不出来! 罢了罢了,他若要开口,早就为自己求情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刚刚的他,或者说他全程都在冷!眼!旁!观! 完了,什么都完了。 任凭她再怎么解释,都不会有人信她了。 宴场一片寂静,众人尽量减小自己微弱的存在,晚上发生的事让她们心里都敲响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警钟,有些胆小的,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冯楚楚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一旁的柔贵妃,刚刚宫女撞柱的一瞬间,她可没有漏过柔贵妃眼底的那一抹得意之色? 冯楚楚勾起嘴角,略带深意的看了一会儿她,便移开了视线,端起了一旁放着的茗茶小抿了一口。 “皇上,事实摆在眼前,你看这该如何处理?” 过了许久,太后出声,眼神冷漠的看着一直未出声的洪武帝。 这个情形,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既然太后亲自开口可见已经有了想法。 洪武帝闻言,淡淡的看了眼瘫倒在地上的周文君,恭敬的对着太后说道:“但凭母后处置。” “好!来人,把这个毒妇给我关到宗人府里,一切依法处置!” 周家,左右也是依附那拉家。否则那日,他与子轩出宫的消息怎会泄露出去?她们四人来的那般巧合! 想到此处,洪武帝邪肆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着冯楚楚。至于周文君,依法处置便是。 听到宗人府三个字,周文君回过神来,一边挥舞着双手阻挡前来抓她的人,一边大哭的喊着冤枉求饶。 宗人府那是什么地方?进去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而且死前都受尽了极大的痛楚! “皇上!皇上!请您相信臣妾!臣妾是被冤枉的!皇上!” 可惜不管周文君怎么挣扎,事情已成定局,又怎能摆脱她被拖走的命运。而她一直喊着的洪武帝,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冯楚楚闭上了双眸,心中思绪万千。 上辈子,碧环也是如此!可碧环由始至终都在护着自己,不曾开口求饶,只求一死不愿拖累自己! 这辈子,周文君只是去了宗人府呢! “哀家累了,散了吧。” 太后说完,疲惫的起身,在众人的跪拜行礼下,率先回了寝宫。 洪武帝自然也一同离席,他要去安慰滑胎的皇后。 只不过,离席之前经过冯楚楚所在之处,稍微顿了顿步伐,冲她笑了笑。 而后柔贵妃带头,其他妃嫔也都各怀心思的回去了,冯楚楚也带着碧环和曹嬷嬷与丽书丽画,拖家带口的向自己的寝宫走去。 这场除夕宴,不得不说十分热闹。先是从御花园改为殿内举行,而后开席没多久又闹出皇后滑胎的事情,闹腾了这么久也该清静清静了才是。 约莫晚间的时候,听说有个宫的妃子和婢女边光逛御花园边谈论周文君的事,恰好被太后听了去,太后当场就赐死了嫔妃,杖毙了宫女。 这件事很快的就再各宫传开,也不知其中水分有多大。毕竟宫里如今妃嫔就那么几位,太后又怎会随意赐死?。 第二日,冯楚楚刚吃完早饭,就看到碧环面色沉重的走到她的面前。 “碧环,怎么了?”冯楚楚抬头,微微皱眉的看着碧环问道。 “小姐,周文君昨晚在宗人府撞墙死了,还咬破手指写了一个刘字。听牢里的人说,死之前,周文君一直又哭又笑,得了魔怔一般,嘴里说着一堆让人听不清的乱七八糟的话。” 冯楚楚听后微微一笑,眼底满是流光,她摇了摇头,盯着碧环半晌。 “主子?” 没有听到回答的碧环轻轻的叫了一下冯楚楚,冯楚楚回过神来,手指轻轻地在碧环额头上一弹。 “以后啊,这种话,就莫要再说了,这宫里,越来越不太平了。告诉底下的人,嘴都严实一点,不该说的话别说。” “是!” 碧环说完嘟了嘟嘴,摸着额头,就下去交代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在宫里谈论此事,众人都当没发生过,依旧如往日一般的过着日子。 冯楚楚知道,很多东西都开始不一样了。 皇后滑胎之后,醒来性情大变,砸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又杖毙了两个婢女,最后是洪武帝去了才让皇后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 坤宁宫的气压每天都很低,人人自危,夹着尾巴做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后,从此丢了性命。 各宫的嫔妃宫女也尽量离坤宁宫远一些,能绕远便绕远,身体累点是小,丢了性命可就大了。 白盈盈回去之后被太后狠狠的骂了一顿,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她心里也后怕的很,这事摊到谁的身上,都是永无翻身的。 以往有些张扬目中无人的性子也收敛了一些,每天除了在自己的寝宫和太后的寝宫里,哪儿也不去,倒也让太后消气了不少。 太后亲自去看了皇后一趟,劝她不要想不开,她是后宫之主,孩子没有了,以后还会再怀上的,而且她的孩子是正宗嫡亲,是最纯正的皇室血统,是未来的一国之主!她的地位,谁也不能动摇! 皇后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但她自己,再怀上孩子的机会,很小了。 太后后来又派人去了几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本家,自家的孩子受委屈了,太后的心里也不好过,而且死去的,也是她的孙子啊,更是她巩固自家势力的筹码啊! 冯楚楚每日就在自己的寝宫里,安静得不太正常。 这夜,一直没有睡意的冯楚楚,披上一件外衣,没有惊动任何人,爬到了丽景轩的房顶。 冯楚楚仰面躺在房顶上,双手放在后脑当着枕头,一只腿放在另一只腿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上面点缀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回想着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 拿出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如今平坦坦的小腹什么也感觉不到,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冯楚楚看向夜空的眼里突然多了很多东西,痛苦,仇恨,委屈,失望…… 她又何尝不想怀上?只是顾清风从未给过她机会! 呵,皇后有了,这宫内眼红的不怀好意的多了去了,她不过是一个不厚道旁观者,顺道帮忙指了点路罢了。 孩儿,你且等着,额娘慢慢的报仇,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伤害过我的人,额娘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还只是开始罢了…… 额娘会把曾经受过的苦,心底的痛,加倍的偿还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也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灵山寺祈福 冯楚楚收起心中的怨恨,把手挡在脸上,透过手指的缝隙看向夜空,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一个人看这样的美景,也不说叫朕一起?”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戏谑的声音,洪武帝悄无声息的躺在了冯楚楚的旁边,学着冯楚楚的样子,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手挡在脸上,透过缝隙看着夜景。 “皇上真是有趣,皇上这会不是也来了吗?” 说着冯楚楚莞尔一笑,看了洪武帝一眼便转过头,继续看着夜空。 听到冯楚楚的话,洪武帝也是一笑,放松的躺在那里享受着难得的静谧。 他没有追问自己为何会在楼顶,冯楚楚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乖,你该睡了。” 洪武帝轻轻在冯楚楚额上轻吻,抱着已经睡着的冯楚楚下了房顶,示意众人莫要惊呼,随后将她放在床榻上悄悄离去。 丽景轩内殿,寝房内香芯轻燃,桃红色的滚雪轻纱徐徐扬起,精致的雀台铜镜倒映出整个室内奢华的装饰,以及苍白着脸,满头大汗躺在床上的女人。 血,好多血…… 冯楚楚一睁眼便看到满地的鲜血,以及惨死瘫倒在血泊中的儿子,她惊痛的瞪大了双眼,然后哆嗦着身子走至幼子身旁。 她抱住儿子幼小冰冷的身体,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儿子身体温热柔软,上好的绸缎也比不上。 儿子还那么小,今后本该还有那么多路要走,可此时他却躺在满地的血泊中,一动不动,冯楚楚悲恸的仰头,大张的喉头发出比野兽还要悲恸的嘶叫。 “啊!” 冯楚楚悠的从噩梦中惊醒,她呆愣的看着精致奢华的床顶,苍白的脸上夹着些许冷汗,娇美的脸上添了一丝病态。 突然想起前世她的皇儿惨死,而她却连皇儿最后一面都未见到,如今却是梦见了! 梦里她无能为力的感觉此时格外清晰,冯楚楚娇柔的面上现出一丝怨毒,她冷笑,“皇儿,额娘会为你报仇的,伤害过你的人,她们都该不得好死!” 这时,外头有一丝敲门声传来,接着是碧环的声音,“贵人,该起床了。” 愣了愣,冯楚楚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此时窗外日头正好,她眯了眯眼,是该起床了。 按照惯例,冯楚楚洗漱完便向皇后太后请安去了。 冯楚楚去的时候其他妃嫔都到了,各色妃嫔聚集在一起,艳色撩人。 “哟,冯贵人,今儿个又这么早来呀。”白水挑着指甲,一脸慵懒的睨着冯楚楚。 冯楚楚看了一眼白水,好看的凤眸中一片冰冷,然后又无事般转头朝台上的太后皇后行礼请安。 白水被冯楚楚那一眼盯得浑身发毛,又看到冯楚楚一脸无事息事宁人的模样,便有些不屑,她无所谓的撇了撇嘴,面带嘲讽。 台上的太后面不改色的看着争锋斗计的妃嫔,清明的眼里一派淡漠,她点了点头,冯楚楚这才缓缓起身,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众妃嫔看了一眼冯楚楚,又看了一眼白水,最后又都看向高座之上的太后与皇后,娇媚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或多或少的掺着几分掐媚。 太后头痛的捏了捏额角,这群妃嫔实在不讨人喜欢,个个都掐媚过头了些,全没有一丝贴心。 席上众妃嫔对皇后和太后又是一阵吹捧,常年不改的套路,太后都听腻了,便让大家提前回去了。 冯楚楚面无表情的看着离去的众人,待众人离开后她才起身,脸带微笑的对着太后开口:“太后娘娘,前些日子臣妾听说鲁南暴毙了许多难民,臣妾听着实是哀痛,臣妾愿前往灵山寺为死去的难民祈福。” 高座之上的太后面色淡漠,精明的双眸直视着冯楚楚,似要将她看穿,冯楚楚却依旧脊背直挺面不改色。 “再者,皇后娘娘痛失……臣妾愿去灵山寺祈福!” 见到冯楚楚这般模样,太后轻轻笑了起来,她说:“那便去罢。” 冯楚楚立时低头谢恩,太后便挥手让她先回去了。 一出宫殿,冯楚楚脸上的笑便立时隐去,虽然她不喜这皇宫内的任何一个女人,但是,该做的戏,还是要做的。 请安一过,冯楚楚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御花园走了走,远远看去,冯楚楚娇美的脸庞竟比花朵还要艳上几分。 她捻起一朵牡丹,似不经意的放在鼻下轻嗅,抬起的双目却满是冰冷。 孩儿,你在地下不要怕,娘很快就会让那些人下去陪你的。 一回丽景轩,冯楚楚便告诉了碧环要出宫去灵山寺为难民祈福的事。长时间不曾出宫的碧环,一听要出宫了,立时兴奋的欢天喜地,巴不得立刻就出宫。 冯楚楚却一盆冷水浇下来,她淡淡开口,“碧环,这次就不带你去了。” 一听自家主子出宫却不带自己,碧环的脸上立刻垮了下来,她委屈的翘起嘴巴,“为什么啊,贵人,难道贵人想抛下碧环不管了吗?”说到这里,她越说越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小姐,碧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可是,可是贵人为什么要抛下碧环啊。” 冯楚楚有些头痛的捏了捏额角,谁说傻丫头乖巧懂事的,这不就开始反抗了么?她还以为碧环长进了,这会又叫回自己小姐,又开始闹腾起来。 但冯楚楚对碧环的话实在无话可驳,她正了正脸色,一脸严肃的看着碧环,她突然这幅样子,吓得碧环快要哭出来的眼泪也凝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 “碧环,不是我要抛下你,你要记住,这辈子,如果可以,我是怎么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但是这次,真的不能带上你。” 冯楚楚脸色肃穆,心思也有些凝重,妃嫔出宫祈福多半会遇到一些危险,尤其是她如今这风头浪尖的地位,会遇到什么她也说不定,如果碧环跟去了,她怕到时候顾应不到碧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带她去。 看到冯楚楚这般肃穆的模样,碧环也不敢再哭诉了,她讷讷的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委屈。 看到碧环这幅模样,冯楚楚也有些无奈。 终于到了祈福的日子,碧环早早的便帮冯楚楚收拾好了行李。 这次出行,洪武帝安排了二十名大内侍卫贴身保护冯楚楚,仗势看起来颇为宏伟。 临走时,碧环不舍的送走冯楚楚,还追在马车后巴巴开口,“贵人,你要早点回来啊。” 冯楚楚淡笑着看着追在车后的碧环,眼眶却突然间有些酸涩。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她极度不喜欢离别。 离别这个词,光是听着就已经很伤感。可她却一直在经历! 上辈子皇儿被抢,送去农户教养!上辈子自己与额娘…… 这一世,为了报仇雪恨她为了进宫,与阿玛额娘…… 轻摇了摇头,冯楚楚微微闭上双眼,不再回忆。再睁眼,水波柔柔,眉眼清明。 灵山寺修在半山腰,若想去灵山寺就必须要经过一条山道,而那条山道常年有人被劫财,为此,官府也实在费了不少心,情况虽有改善,劫财的事却还是不可避免会发生。 山道不算宽敞,冯楚楚一行人加一辆马车只能分前后走,前面十名侍卫,后面十名,马车被包在中间。 这次冯楚楚出宫,得到消息的人倒是不少。洪武帝似乎是在冯楚楚出宫才知晓,故而派了御前带刀侍卫吴宏清负责此行。 一到这条山道,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带头的吴宏清转头对身后的侍卫大声喊道:“大家都警惕一点,这条山道时常有山贼出现,大家注意保护好娘娘。” 话一落,就有侍卫大笑着回应,“哈哈,头,普通的山贼能跟咱们相提并论吗,如果真有山贼来,来一个我们杀一个,来两个我们杀一双,正好为民除害。” 吴宏清瞪了那个人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自己的眼中也隐隐有着得意,想来也是默认了那人的话。 想了想,吴宏清提马掉头走至马车旁,微躬着身子对马车里的人恭声开口:“娘娘,这条路比较乱,所以属下待会会加速前进,娘娘若有不适,属下便停下来歇息一会。” 马车内依旧安静,吴宏清依旧微躬着身子,耐心的静待马车内的人发话。 好一会,马车里才有了一丝动静,却是响起一声女子的轻叹,声音似缱绻似慵懒,煞是好听。 “无事,继续前进罢。” 吴宏清心神一震,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冯贵人,竟这般柔媚入骨,光听声音便醉人心神。 接着,他便反应过来,自己竟亵渎了皇上的女人,他狠狠皱起眉头,面色有些懊恼,却是恭敬回应,“是。” 队伍又开始前行,气氛却明显比先前更加严肃了起来。 队伍一路安全行走到了山道中央,却还没有遇到山贼,就在冯楚楚松了一口气,以为不会遇到山贼的时候,马车外却突然传来吴宏清的大叫,“保护娘娘,保护娘娘。” 接着便是一阵刀剑摩擦的打斗声,突然一摊鲜血溅到车帘上,冯楚楚警惕的将手伸至小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凶险一路 下一瞬,一名黑衣人突然闯了进来,那人对着车内便是一剑劈来,与此同时,冯楚楚从腿间快速抽出匕首,堪堪挡过那一剑,然后便开始反击。 结果却令她大惊,原本她以为遇到的只是普通山贼,但没想到对方武功竟这般高,不仅是她,所有出行的侍卫原本都这么想。可结果太出人意料了,能有这么高身手的绝对不是普通山贼,而且对方出手狠辣,明显是杀手的惯风。 冯楚楚咬着牙,躲过那人一剑后,反身一刺结果了那名黑衣人。 可转头她却发现,原本二十名的侍卫,如今只有十一名了,而且对付那些黑衣人还有些力不从心,而那黑衣人却还有十五名之余! 冯楚楚心头咯噔一响,这回跑不了了…… 这次祈福十分高调,可来人偏偏选择还未到与宫外小姐们汇集的路上便刺杀,能够有这等心思只能是宫里人! 战况愈加惨烈,冯楚楚这边的侍卫越来越少,黑衣人虽然也在损失,却明显比他们这边少太多,黑衣人依旧强劲的攻来,冯楚楚等人简直措手不及。 吴宏清转头看了眼身后不停有人倒下的战场,接着他看到了令他吃惊却又永世难忘的一幕。 女子一身白衣染上了几点猩红,如同冬日盛开的梅花,美得似画似仙,女子手持匕首与黑衣人纠战在一起,长发在空中不断飞旋,身姿飒踏。阳光撒下来,照在女子身上,而此时她正好回头,绝美的面上染了一丝冷厉,墨色的眸子已有血色,却妖艳的如同旷世画卷。 吴宏清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盛宠一时的冯贵人竟然会武,而且身手竟比他犹过之而无不及! 可他没时间想了,对面的黑衣人又攻来,而且攻势愈发猛烈,吴宏清一边抵挡一边高声大喊:“娘娘,娘娘无需与他们纠缠,您走,属下们会为您垫后。” 说着他便将战场移向冯楚楚旁边,一剑挑开与冯楚楚对战的黑衣人,自己以一对二。 “如此,我先走一步。吴侍卫,今日之事望牢记心底!” 说罢,冯楚楚深深的看了一眼身前的吴宏清,前世那种深深的无力感骤然涌来,她的唇微微蠕动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然后便转身向前飞奔。” 吴宏清看着冯楚楚飞奔的背影,脸上蓦地涌现一丝笑来,身前却突然中了一剑,大量的鲜血流出。他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湿,但他脸上的笑却越来越深,最后他大笑着,“哈哈,狗贼,竟然敢把心思动到宫里贵人身上!让本总管好好领教领教!” 他大笑着与身边的黑衣人对战,身上却不断中剑,有黑衣人想越过他朝冯楚楚追去,却被他挡住,“来人,给我拦住他们!” 话一落,他又中了一刀,接着是更多,他却没有一丝退缩,依旧一往无前。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冯楚楚,保护她,不只是作为一名侍卫的职责,还有心中的信念! 黑衣人被吴宏清挡住,眼中的厉气越来越重,他发了狠似的朝吴宏清刺去,而这时的吴宏清已无力还手,厚实的脸上满是血滴。 黑衣人见吴宏清无力还手,狠刺几剑,便飞速越过他向冯楚楚追去。 在他身后,魁梧的吴宏清缓缓跪下,染了血的双眼暴睁着,他无力的伸出手,却在瞬间瘫倒在地。 其实他看懂了冯楚楚说了什么,她说了谢谢你,可是…… 吴宏清费力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号弹,拔掉线头发射出去。 他失职了!皇上给他预下的人他竟然忘了!但愿娘娘可以挺过等到其他人赶来! 随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冯楚楚全力飞奔着,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在她身后,是好几条人命搏死为她杀出的血路,所以她不能死。 今天这波杀手来得太突然,明显是知道她的路程提前就做好了准备,而她这次出行并没有张扬出去,知道实情的也不过几人,至于这次杀手的来处,此时她也没时间去想,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了。 不知跑了多久,身上的伤口不断裂开,大量的鲜血从身上流下,一袭白衣已经被染成红色,全然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冯楚楚无暇顾及,只一味向前飞奔,在她身后突然出现了几名黑衣人,冯楚楚大惊,她微微提速,可筋疲力尽的身体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供她坚持了。 身后的黑衣人还在追,距离却越拉越近,前方就是一处山崖,冯楚楚却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 眼前一团白雾,冯楚楚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迷蒙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入眼的是嶙峋的怪石,旁边长了许多不知名小花,怪石中间一条飞流的山涧,使山崖下形成了一汪天然湖泊,美丽恍如仙境。 而她却躺在湖岸边,血色衣衫被泡脱色,变成半红半白的滑稽模样,简直狼狈不堪。 冯楚楚有些疑惑,她这是死了还是没死? 微微动了动身体,却牵扯起一阵剧痛,还会痛……应该是没死的吧…… 待身体缓了下后,冯楚楚便撑着身子站起来,面前的湖泊似乎微微冒着烟气,旁边的花草长得也不错,就是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草药。 她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慢慢走动起来,自己还没死而且还到了这个地方来,恐怕是那些黑衣人直接把自己丢下山崖,打算摔死自己,可谁都想不到她的身体曾被空间改善过,而且这里还有湖泊,所以从这么高的山崖摔下来,她侥幸的没死。 看来,这是天意! 想到这里,冯楚楚嘴角不禁扬起一抹笑来,可笑还没完全展开,就已僵在脸上。 在她的前面,有一头老虎,身体雄壮獠牙尖锐,显然是成年公虎,而依她现在的状况,跑也来不及了…… “吼!”远处的老虎一声震天啸让大地都似乎颤了颤。 冯楚楚暗骂一声该死,然后开始奔跑,可速度始终不及老虎,她紧了紧手上的匕首,面色愈发凝重。看来,只能殊死一搏了。 这时老虎离她也不过二十米远,冯楚楚迅速转身,老虎嘶吼一声猛的朝她这边冲来,冯楚楚迅速贴身险险躲过,然后反手用力一刺,却落了空。 这一举动却更加激怒了老虎,它怒视着冯楚楚,兽性的目光有一丝嗜血,冯楚楚冷笑一声,不惧怕的直视。 “吼!” 又是一声嘶叫,老虎再度猛冲过来,冯楚楚迎面而上和老虎纠战在一起。 体力直线下降,可冯楚楚却没有退路,只能迎面与老虎纠缠在一起,她缓缓从地上爬起,睁大的眼睛里满是嗜血的寒意,她冷冷的看着老虎,那眼神竟比野兽的目光还要可怕。 突然,丛林深处走出一名男子,男子一身青衣,身姿欣长面容俊逸。 冯楚楚转头看向他,男子脚步轻稳,显然武功不低,想到这,她紧绷着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她对着男子露出一抹复杂的笑来。 那是那日在五阁中所见到的男子,他逃出来了?未等她想清楚,而后便昏厥了过去。 白祁本未曾发现,只突破听得一声虎啸,这才注意到冯楚楚那边! 那女人对面是老虎! 白祁本来不想多管闲事的,可一看这情形,手下却不自觉的弹出飞镖,不远处的老虎呜咽一声,白祁吹着极其怪异的口哨,过了很久那老虎才重重的瘫倒在地了。 “该死的。”白祁低咒一声,然后飞奔至冯楚楚身旁,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刚刚这女人和老虎对峙就已经惊动了旁边的动物,谁知道还会不会再有什么野兽出现。 低头看了看怀里晕厥的女人,女人绝美的脸上有一丝潮红。白祁伸出手摸了摸冯楚楚的额头,“该死的,发烧了。” 白祁有些无语,他不过是想来洗个澡,竟然还能碰到这种事,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细想,算了,送佛送到西。 白祁犹豫了会,却还是把冯楚楚带回了自己的小木屋。 替冯楚楚处理了伤口之后,白祁有些脸红的看着冯楚楚,没想到这女人长得还不错,又想到方才上药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白祁的脸更红了些,他哼唧了一声,然后悄悄退出了房间。 而另一头,皇宫内。 洪武帝不可置信的用力一拍椅面,直直站了起来,“宁贵人被劫了?如今还下落不明?那么多大内侍卫,都干什么去了?!” 身下的人却颤抖着一句话不敢说,洪武帝气的一脚踢过去,“废物!一群废物!还不快派人去找?!” 跪在地上的人哆嗦着连连应是,然后迅速的佝偻着身子退出了宫殿。 洪武帝焦急的跺着步子,心中的不安愈发放大,他低骂一声,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而那头的冯楚楚还是昏迷着,额头上高烧不退,对宫内的事更加一概不知。 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事暂时未曾透露出去,洪武帝发完脾气后,坐在龙案前,漆黑如墨的双眸望着门外白雪皑皑的景色,让人无法猜透他的思绪。 不得不说洪武帝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也是有一定的手段,他也猜到,冯楚楚失踪之事是有心人为之。只是不知这背后是端家动手还是那拉家动手! 念及此,双眸中的阴翳更甚。风雨欲来! “来人,给朕传召徐子轩。” “奴才遵旨”福如海恭敬弯腰行礼退下。 …… 是夜,洪武帝带着暗卫悄悄出了京城。 他本以为有吴宏清在,更是给了吴宏清联络暗卫的方式,应当不会出事才对。可如今,他的小乖还是出事了! 根据底下人的消息,小乖实在出城的官道上出的事情,而那处衔接着山冈,森林。这里由于景色优美,更是不少京城闺秀小姐们出来踏青首选之地。 根据线报,吴宏清的尸体发现之处已经接近山脉内部,而那边便有一处悬崖! 他的小乖,会不会慌不择路的跑去了悬崖…… 黑夜之中,唯有明亮的火把和天上闪烁的星星,以及……心急如焚的洪武帝与他身后的暗卫们。 “主子,此处草地有被不少人踩踏过的痕迹,而跟随这痕迹一路向前便通往的断思崖。”顾一双手抱拳,一身黑衣在夜色之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随着草地一路追赶,慢慢的看着草上粘着的干枯的血渍,洪武帝的心越发的为那个小女人揪紧。 他的小乖身上那么多秘密,她在乎的冯家可还是处在危险之中,他脑海里十分混乱,却坚信着,他的小乖是有自保的方法,定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死去!她,一定还活着。 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报!主子,前面草地被来回踩踏了很多回,最终消失不见。而那血渍,到了此处也消失了。”顾一声音没有意思波动,冷静的陈述着刚刚发现的事实。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朕找!找不到,提头来见!”洪武帝的眸光一凝,狠厉的眼神看着崖下一扫而过,此时,他的双眸早已血丝不满, 冯楚楚,你不许死,朕不许你死!你若死了,冯家可就保不住了! 断思崖下,悬崖之下有一片紫竹林,景色极其优美。而冯楚楚则是被白祁带入了他暂时休整之处的小木屋。 另一边,悄悄跟随哥哥来中原的白雪虽一路误打误撞,但却也来对了地方——断思崖。 没有方向感的她,在林中已经转了3日,却仁旧不知要如何出去。 这三日,她靠着围捕小兔子,崖下的果树充饥。 今日是第三日晚上,她已经没法坚持下去,白雪有些泄气的在溪边停了下来,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林,谁曾晓她白雪绕了三日都未曾找到出去的路。 此处山林错综林乱,她从小方向感极低,恐怕是走不出去了!早知有今日,她就不该偷偷跑出来,而是乖乖等着哥哥回来。 就在白雪满心焦急的时候,前方突然走来一名身姿挺拔的黑衣男子,男子一身镶金边墨袍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此刻在白雪眼中愈显妖邪,一对剑眉飞斜入鬓,面色冰寒,月色衬着他白皙俊美的脸庞尤为俊俏。对!就是俊俏! 白雪愣愣的看着男子,一时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天呐,世间怎么有如此俊美的男子,简直比她哥哥还要好看! 也不知这男子深夜来山林所谓何事,要是能带她出去就好了! 可男子却显然没有看到她!就在刚刚,男子经过她的身边也恍若未曾看见。而他身后跟随的人亦是如此。 白雪有些惊奇,她长得也不赖,何况这夜黑风高,看见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任是男人见了都会停下来询问几句才对,可这人,着实怪异。 “嘿,你这是要去哪?这山林可大了,我都迷路了。” “让开。”洪武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拦在身前的女子,女子一身红衣,面容娇俏,虽也是个美丽俏佳人,可比起小乖,还差得远呢! 咦?还凶她? 白雪来兴趣了,她挑眉笑道:“我可没有挡着你,路这么宽,想怎么走就怎么走,而且,你一个人不寂寞吗,这样吧,本小姐陪着你,这是你的荣幸。”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白雪有些无语,这男的也太不懂风情了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那……你有外伤药吗?”白雪声音小了点。 洪武帝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顾一。”然后顾一出现在白雪面前,随手从怀里拿了一瓶外伤药扔给她,两人便直直越过她往前走。已经一天了,也不知小乖如何!他不能浪费时间。 “喂,你去哪,等等我呀……” 白雪有些好奇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从服饰和气质上来看,这神秘男子非富即贵,说不定跟着她自己就能出去了! “主子,前面有血迹!” “走!”洪武帝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一行人加快了步伐赶去顾一所说的位置,正是先前冯楚楚当时掉下来的地方。 “你们能不能等等我,我都要累死了。” “我和你说话呢!” 突然,洪武帝停了下来,他弯腰蹲了下去,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血迹,一言不发的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呀!这里还有血!天!” “……” “这也太恐怖了,我在此处三天都未曾遇见什么,啊!”白雪走着走着,一扭头想要与洪武帝回话,却见着白天白祁弄昏的一头老虎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啊!有老虎!” “那老虎没有行动能力。”洪武帝冷冷的注视着白雪,半响才开口道:“还有,你冷静一点。” “哦,哦。吓死我了!”白雪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看着洪武帝:“这深夜,你怎会来到这山林?找谁啊?” 这回洪武帝却是停下了步伐,沉默了会,然后轻轻开口,“我来找我的妻子。” 脱口而出的妻子二字,洪武帝愣了愣,随即恢复了默然的神色。 白雪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半响才堪堪的干笑着,眼里却掩着失落,“哈哈……这样啊,那那祝你早点找到。” 抿了抿唇,洪武帝淡淡开口,“会的。” 这一次,白雪便没再继续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了,而是异常安静的跟在顾清风身后。 “主子,前面有片紫竹林。有生气。” 白雪听了顾一的话,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她逛了3天!都没有注意到今日有紫竹林。是她太蠢了吗…… 洪武帝皱眉看着白雪,终是没说什么。 一路走着,前面视线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小木屋。而此时木屋前的躺椅上正躺着一名男子,男子一身青衣,墨发被白玉发冠冠起,白皙如玉的脸庞在月色下更加莹润好看。 顾清风冷冷的看着男人,身后的女人却猛地朝男子扑去,一脸惊喜的尖叫出声:“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男子看到女子明显有些惊讶,“你怎么来这了?” “我怎么不能来这啊,再说,在家多无聊啊,还不如这里刺激呢。”白雪撇撇嘴。 白祁有些无奈,他平日里就对这个妹妹最是无奈,没想到她竟然偷偷跟着来这里了。 洪武帝静静的看了会白祁,而后上前询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名白衣女子?” 白祁这才将眼神移至洪武帝身上,才发现这个男子竟有不同常人的俊美容貌,再一想到屋内同样容貌绝然的女子,他的呼吸滞了滞,然后面无表情的开口:“没有。” 那个小骗子,竟然成婚了? 洪武帝盯着白祁的脸,心中冷笑。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方才白祁的反应他可是没有漏过,白祁的紧张,瞳孔猛地收缩,怎么看都是在装傻。他都找到了此处,如今才想着打别的主意,不觉得晚了些吗? “噢是吗?那屋里住了什么人?”洪武帝眸光微微闪烁,盯着白祁。他就知道,小乖不会轻易出事。 白祁直勾勾的盯着洪武帝,放缓了心态,淡淡开口:“没有。” 两人的容貌都极是俊美,气质也不相上下,这一对峙,谁也不怕谁。洪武帝冷笑,能有如此胆量和魄力。这人只怕不简单,刚刚那女人叫他哥哥,这两人身份成迷,也不知是否别有居心。 气氛僵滞了一会,洪武帝暗中坐了个手势,示意顾一等人去查探,随即冷冷一笑:“哦?是吗?既然如此,我与你舍妹一路奔波,甚是辛苦,不知在下可否进木屋稍作休息。” 说着,顾清风便要推门进去,白祁却速度更快的挡住了他,“阁下这是什么意思?没经主人的同意就想进去,不觉得很没礼貌吗?” “哥哥,让他进去吧!他也是……” “闭嘴,我还未曾追究你私自跟来,你倒是蹭鼻子上脸为这人说起话来?”训斥了白雪,白祁丝毫不加掩饰眼中的不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带她回宫 “不行。这里不欢迎你。” 洪武帝不曾答话,再得到顾一的信号:有异!只冷冷一笑,“是吗?若不是见不得鬼,阁下又怎么不敢让在下进去呢?” 白祁收回挡住顾清风的扇子,换自己的身体挡住顾清风,他轻摇着折扇,笑容有些薄凉,“阁下说这话有些难听了啊。” “让开。”顾清风冷冷开口。 白祁淡笑不语,却是半步不肯退让。 顾清风危险的迷起眼睛,双手如闪电快速出手,白祁收扇轻轻一笑,淡淡接下顾清风的攻击。 两人相貌相当,气质相当,这武功,招式也旗鼓相当相当。 遇到同类人,若不是里面那个小骗子,他白祁说不定可以与这人成为忘年交才是!“虽说来者是客,如若不是阁下这般不懂礼数,还派人私自打探我的木屋,说不定我还可以让你见上一见。现如今,哼!” 洪武帝并未搭话,反倒是示意顾一等人渐渐靠拢,可白祁却缠洪武帝缠的紧,一旦洪武帝有稍许想要错开位置的举动白祁便立马跟上。慢慢的,洪武帝也察觉到白祁功力深厚,若是再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 洪武帝狠狠皱起眉头,眼中的厉气越发浓重,他顿下攻击的招数,假意一掌袭想白祁,在白祁躲避的一瞬间立马闪身来到暗卫身边,“顾一。” 音一落,小木屋前瞬间出现二十人,暗卫瞬间一涌而上,洪武帝的贴身暗卫本就武功高强,更何况是十个人围堵一个,白祁瞬间就被包在中间出也出不得了,勉强自保都难。 白祁咬紧了牙,面容扭曲,恨恨骂道:“卑鄙!” 不顾身后的战场,顾清风缓缓推开门,屋内的景象却让他有些震惊。 木屋内的小床上正躺着冯楚楚,而此时的冯楚楚只能用狼狈二字来形容。 脏乱且稍有褴褛的衣服贴在冯楚楚身上,凸显出她曼妙的身姿,头发也凌乱的贴在脸上,再没有往日的娇媚活力,娇美的脸上此时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洪武帝有些焦急的走上前,掀开冯楚楚的衣服看了一眼,满身的伤口印入眼帘,以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漂浮着的药膏味,顾清风刹那间既是愤怒又是心疼。 该死的,那个男人竟然看过她的身子了! 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双眸看着门外,欲要穿过墙,恨不得立刻出门将白祁千刀万剐!她的小乖啊! 他摸了摸冯楚楚的额头,有些烫手!手指轻轻地覆在冯楚楚的伤口上,轻轻地一遍一遍地抚过,似要感受她的伤痛,把她的伤口印入心底。 洪武帝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女人,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还好,还好,小乖没有出事! 洪武帝一把将冯楚楚抱进怀里,褪下身上的外袍裹着她的身躯。看着怀里的女人,眼底满是疼惜。 有些帐,也该算算了! 微微抬了抬头,平静的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个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洪武帝没有多言,起身,牢牢将冯楚楚抱在怀里。他纵然有怒火,可当下,他却只想要先让怀里的女人脱离危险,因而暂时不打算过多的与他们纠缠。 他心里自然也感激这个家伙救了冯楚楚,才不致于丧命,可是她的身体,只有自己能碰,容不得任何人染指,这是他的底线:“我倒是该谢谢你救了我的女人,只不过现在,既然我来了,就用不着别人来照顾她了。” 白祁指骨紧紧握着,望着四周的暗卫也不敢太轻举妄动。而后他嗤笑一声对着洪武帝撇了撇嘴“带走就好了。” 微微一顿,他继续说道:“她在发烧,身上的伤都还只是粗略处理的,受了惊吓。”说完他就别开了眼不再看洪武帝。 而洪武帝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话却是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薄唇轻启“这些,就不劳你来费心了。” 呵,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多事!跟这个男人又是关系?上次也是这次也是,她身边到底还有多少男人?! 洪武帝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的不爽利,别过眼不看怀中的冯楚楚,一提气,脚步轻点,头也不回地往外飞掠而去了。 冯楚楚的情形并不乐观确实不容耽搁了 看着洪武帝抱着冯楚楚离开,暗卫才一并撤去,白祁怔怔的看着洪武帝离去的方向,良久才回过神来。 “哥哥……”一边的白雪看着自家兄长的模样,心中隐隐察觉了什么。 “嗯。”白祁转身应了一声,而后拂袖走向了木屋,白雪紧紧跟上。 …… 接下来的几日,冯楚楚一直处于混沌状态,一切都像是个梦境,迷迷糊糊之中,她能隐约能够觉察到有人在给自己喂水,伸手温柔的在探她的额头。 从一开始,身子如同火灼般的灼热,到后来体温慢慢下降,趋于平常。她都存有着些许意识的。 她此时突然好想知道外界的一切情况,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想知道是谁的手,如此温暖,想知道如若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谁。 听说,人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思绪会特别的敏感,感官也比平日要强烈许多。 或许,根本只是梦境罢了…… 也许,多的是她不知道的事情,她看不到每日床边那个焦灼担忧的脸庞,她不知道每次在窗口静静看着自己的那个身影,纵然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她,可是她不知道,在她还没醒过来,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时候,有人一直在为她担心受怕。 清澈的琉璃眸子微微睁开,见到的是熟悉的帷幔,抿了抿她微干的唇瓣,冯楚楚这下她确定,自己还活着。 冯楚楚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醒来会在自己的寝宫,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头还有些疼,而在床边守着的碧环似是条件反射般,一下子便从睡梦中惊醒,第一眼就看见冯楚楚醒了过来,双手伸过去就抱住了她的身子:“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担心死您了。” 我们?还有谁? “我昏迷多久了?”冯楚楚脑海中在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她记得自己遭了刺杀,被扔入山涧遇到了老虎,这种事情,正常情况下,自己就算是再有十条命怕也渣都不剩了吧,应该是有人相救。 碧环轻咳了一声,回答她道:“您都昏迷整整四天了,一直在发烧,昨天夜里才慢慢好转过来,现在您醒了,碧环也终于放心了。” “放心。”冯楚楚却只是自嘲一笑,她不会死,她还有仇没报,又怎么能够轻易死掉?重活一世,她不要再狼狈一生亦或者做薄命红颜,她这一世是修罗是魔鬼! 半晌,冯楚楚笑着看着碧环“大概,是让你们都费心了吧。” “小姐,只要您能好好的就好。”碧环的语气,字字带着关切,“您出门为何不带一两个贴身护卫呢?碧环差一点就见不到小主了。”眼罢她突然“呸呸呸”几声,“碧环瞎说的!” 不过她哪里知道自己一出门就遇到这样的事,她只是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去为自己的孩子祈福,没想到这也能出岔子。 自己这些时日确实太放松太自信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果然不能太过感情用事,这已经是第二次出现这样的纰漏了。 “不会了,不会再有下次了。”说着冯楚楚摆了摆手。 “小姐,你能记得就好,也不辜负陛下为您担忧这么多天了。”碧环牢牢握着冯楚楚纤细白皙的手,低头出言道。 “这关陛下什么事?”冯楚楚微微眯眼,努力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的事,可是完全没有印象。 “是陛下救您回来的啊,小姐。”连碧环都忍不住为顾清风说话了,“不然,我都还不知道您现在是否安全呢。” “真是他?”冯楚楚并不大相信。 “是啊,您昏迷的这几日,陛下他可担心您了,茶不思饭不想的,每日都要来看你好几次,还亲自喂您药,喂您水喝。”碧环于是跟自家小姐阐述了实情,不过她也可以看出来,这几日陛下对自家小主确实是极为用心的。 冯楚楚回想意识混沌时出现在脑中的身影,微微有些愣神。他当真为她做到了这般地步? 呵,不过是做戏罢!前世他这样手段哪里少过? 这时冯楚楚忽然思绪一明朗,顾清风他又是怎么知道她遇险了?还能在第一时间救她?这也巧合得过头了吧。 当真可笑啊! “那他有说什么吗?”冯楚楚神情平淡。 “也没说什么。”碧环眨了眨眼睛,“只是说,小主需要静养,让我们都不要打扰到您,让您好好休息,不要多想。”貌似还说,如果小主醒了要告诉他一声,不过这句话,她就没有说出来了。 冯楚楚轻轻点了点头,算是也默认了,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 顾清风,我今日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不论你这番举动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不会感激或者动摇半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疑心初显 云卷风舒,微阳穿透厚厚的云层洒落天际见,这天还是原来的天,可这破云而出的光已不再是原来那束光了。 清晨薄薄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打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道光线,映得丽景轩中刚刚插好的花都有了脆弱的感觉,好像要将颜色倾泻下来,造就一场没落繁华! 冯楚楚靠着苏锦软枕,下半身还覆着薄被,冰凉的绸缎,鸳鸯戏水,悠哉乐哉!在雍容的大红色上,亲昵的纠缠在一起,冯楚楚瞥了一眼那鸳鸯,苍白的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是淡淡的嘲讽。人都说鸳鸯戏水,百年好合,可是琴瑟和鸣于她来说是高高的奢侈,背负一世恩怨血色,本该同床共枕的人是她恨的人。至于这鸳鸯,无非是讽刺罢了。 碧环轻轻走到她身边,稍有一缕阳光打了进来,本就洁白的脸色有些透明。“小姐,今儿的天气还算暖和,您出去走走吧。”冯楚楚自从重病回来后就没出过房门,就算太医仔细照料着,这总在屋子里闷着也不是一回事啊,这脸色,到现在也没见好些。 冯楚楚略略抬了抬头,看向碧环,一缕青丝随着动作滑倒了脸颊一侧,大病初愈,这弱柳扶风之态,凄凄楚楚之感,更是惹人生怜。“碧环,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她听见自己轻声问。转而又垂下眼眸去。 可这一句话问的碧环莫名心一疼,若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是闺中女子伤春感秋,可是她是冯楚楚啊,小姐向来沉稳自若,处变不惊,似乎已经习惯了强大的她,如今这一句话戳到心中痛处。她也有颓丧的时候,也害怕风雨。 她轻轻的躲在她的身边,柔声说:“小姐,怎么会呢,您身体现在已经大好了,若是再梳洗一翻,定还是艳冠群芳的。” 其实哪里还用什么梳洗,她不着粉黛,就是最完美的玉雕。 冯楚楚听着她的话,闭了闭眼,在睁开的时候,忧郁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恒久的自信和坚定。是了,她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她还有更多的事情没做,还有漫长的人生没走完,她要站起来,她的仇还未报,她的孩儿还在等着她。 碧环见自家小姐掀起了被子十分欣喜,小姐终于是想开了。 浅绿色的罗衫微松,漏出一线洁白锁骨,冰肌玉骨透体生香,若是被谁瞧见了,又疑是哪位仙子降下凡间。 “小姐。”碧环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奴婢这就去找人给您梳洗。”说着拿出衣袍给冯楚楚穿上。 “怎么这丽景轩的奴才都不中用了吗?还是见我病着就敢怠慢?”冯楚楚皱眉,光滑的黄铜镜倒影她清秀面容,还有微微愠色。三千青丝柔顺地披散在脑后,最后结成一束在碧环的手里。 碧环拿着象牙梳,仔细的梳着头发,“哼!这群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见您……”碧环突然住了口,歉疚的垂下头,不敢去看冯楚楚,小姐刚刚好转,怎么能拿这些烦心事和她说。 冯楚楚看着碧环的模样欣慰了些许,这姑娘,也学的谨言慎行了。不过,她倒是真的想知道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样说她的。“无妨,你说吧。” 她借着铜镜看向身后地碧环,那眸子里的不在乎的,无所谓的,蔑视地神情缓缓从她的瞳孔中流淌出来,透过黄铜镜,流进碧环的眼睛里。 她如此睿智,又怎会介怀这些? 双手灵巧的一挽,绾了一个灵动的燕尾髻,又挑了一个白玉簪子,插进乌发中。 “小姐,宫中都传言,你因为犯了圣怒,丢了盛宠,连带着咱们家里的丫鬟,都跟着不仔细了起来,处处偷懒,大家都说……”那话她终究是说不出口,只是已经很是明了。碧环也见过了这宫中地见高踩低,只是没想到,连丽景轩中丫鬟竟然也是这幅德行! 冯楚楚扶着椅子站起,环珮叮铃铃响的清脆。“说我终要老死在这丽景轩吗?”她竟然笑开了,这一室阴郁的气氛也因这一笑呼啦啦地跑进了春风,明媚起来。 不得圣心,那个人的心,就算白白给她,她也端不会再要。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她算是深有体会,前世的她将心原原本本的捧到他身边,他都能毫不留情的扔掉,这一世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前世太痴傻了…… 想着,她抬头环顾四周,提唇一笑,只怕是她想住在这,这丽景轩也还装不下她! 冯楚楚身姿挺直,眉目如画,眼尾微微上翘,诉说着无声的情话,稍稍一走动,裙摆荡漾如花,一圈一圈晕染出美妙的弧度,尽是步步生花之姿。 这冬风还是有些凉了,冻红了她伸出去的指尖。碧环见状,极其自然的抓回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揉着,轻轻地哈着气。 冯楚楚忽然间想起了什么,立即回握住碧环的手,“这些日子我在丽景轩,没去给她们请安,皇后没借着这个由头找你们麻烦吧。”她还是挂怀她,曾经一次生死,愚蠢如她,害的她落得那么一个凄惨的下场,重来一次,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 当年的情景,纵然现在想起,也觉得心口被生生撕裂,有鲜血直流,她永远也无法忘怀那一刻她的神情还有自己的软弱无知。 碧环重新将她的手放回去,笑着答:“没呢,皇上在后宫下了口谕,小主病重,可以不用去请安。” 这院子里的梅花散落了几瓣,顺着西风飘飘扬扬,将香气送入洪武帝的鼻端。 御书房,玉阶丹陛之上,洪武帝长身玉立,双眉紧紧的皱起,或许在思考,或许在思念,抑或是这两者兼有。 目光落不到实处,盯着这大殿中的某一粒尘埃,怔怔出神。 今日的奏折已经批阅完,整整齐齐的放在龙案的一角,案上的朱笔还未干涸。那拉家族的势力确实有些大了,若是不整治整治,只怕这群外戚眼睛里都没有他这个帝王了。 还有宫中某处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有没有怨恨他,不过想来她是不会的,那么特立独行的女子,还有三大世家之一的显赫背景,她有那样的急着跳到太后的面前,一点也不懂得收敛锋芒,这样的女子,或者太后不注意到她,他都有些瞧不起太后了。 或者他以前太过自私,毫无顾忌的给他宠爱,让她成为后宫这些女人的目标,众矢之的。那么现在,远离她,是不是可以保护她一阵子,只要……只要等他除掉了那些碍眼的人。 “那拉家族,太后,竟然敢背着他刺杀冯楚楚,真当他是瞎子吗!”洪武帝的拳头紧紧的握起,现出了泛白的骨节。 “出来。”洪武帝冷声召唤,几名黑衣人迅速的从虚无中显出身形来,恭敬地站在丹阶下拱手侍立。 尚书房的大门紧闭,偶尔有几缕光线挤进来,整个房间昏昏暗暗,让人透不过气来。下首站立的人脸庞僵硬,整间屋子里静得只有纸笔摩擦发出的声音。 墨迹刚干,洪武帝将几张纸条卷起来,随手扔过去。轻轻的说:“去吧,要快!” 几名黑衣人又迅速的消失了,就像他们从未在此出现过,一切发生在寂静无声中,谁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的离去,带来了几日之后的大动荡。 而后,洪武帝目光看向远处,他自嘲的一笑,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吗?不仅可以试探她,还能借她的手制约太后。 这个女子,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为何如今会如此牵动他的情绪?呵,罢了仅此一次,他不愿自己再失控。 不愿! 西风凉凉的吹着,帝王的身影显得十分萧索,他神色清冷,转身走入了御书房,一切一如往常。 丽景轩里却迎来了自冯楚楚回来后的第一位客人。 白盈盈披着大红牡丹披风,手中抱着镂空金丝小暖炉,身后跟着两个贴身宫女,笑盈盈的向着冯楚楚款款走来。 “白盈盈来了。”碧环低声向冯楚楚汇报。冯楚楚正拨弄这银炭,这群奴才果然是看人的,见她不如以前得宠,连着银炭也不如之前的好了。听见这话,冯楚楚的手一顿。“她怎么进来的?”皇上不是下令叫她静心“养病”,不许他人打扰的吗? “姐姐不会怪罪妹妹不请自来吧。”白盈盈清脆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只红绣鞋就进了屋子。白盈盈笑容满面,将大红牡丹披风解下交到丫鬟手里,又将小暖炉递给另一个丫鬟,恭敬的行了一礼:“妹妹见过姐姐,姐姐万福。”一股子凉意也跟随着白盈盈进来,又渐渐的消融在一室温暖中。 冯楚楚缓缓站起起身来,黝黑的眸子深处闪烁着光芒。这白盈盈素来和她不和,今日竟然来看望她,礼仪周到,姐姐妹妹的叫的亲热,倒是反常得很! “妹妹免礼,坐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四时有序 冯楚楚做了个请的手势。白盈盈提着裙摆坐在了她身边,又将身子向火炉凑的近了些。“这天儿还不见暖和,这一路过来可冷死我了。” “那妹妹就不该出来了。”冯楚楚笑着说道,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盈盈脸上。 一句话堵得这气氛尴尬,白盈盈身边的宫女当即脸色一变,张口欲为自家小主说话,却直接被白盈盈飞快地截下话头来:“姐姐这是哪里话?” 说着,扭头狠狠剜了那宫女一眼,亲热的拉着冯楚楚的手:“妹妹这些日子是没空出来,听闻姐姐身体抱恙,早就想探望,怎的还会怕冷呢?” 冯楚楚敛下眉眼,那宫女是白盈盈一直跟随在身边的丫鬟,今日这白盈盈任她这般讥讽也不曾动怒,甚至连身边做她传话筒的丫鬟都忍不住,今天她倒也能忍!想必,是豁出去了? 冯楚楚不咸不淡的拿下白盈盈的手,转而说道,“妹妹有心了。”说罢,自顾自的拿着茶盏,小口小口的抿着,不再开口。 今儿是她白盈盈硬要往这贴,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她倒要看看这素来娇横的白盈盈今日唱的是哪一出? 白盈盈脸上温和可亲的笑意也装不下去,很快却又微微一笑,似是一点也不恼。 “那姐姐可好些了,还有不舒服吗?” “十分中已经好了八分,妹妹放心。”冯楚楚又对自己的丫头说:“去给白常在沏一壶好茶来,暖暖身子。” 白盈盈顿时做受宠若惊状,连连道谢。“妹妹这就客气了。” 冯楚楚忽而一笑,事反必有妖! 这白盈盈,面上装的倒是像模像样。若是忽略了她紧绷的脸颊,不停扭着手帕的双手,若是她还是当年涉世未深的冯楚楚,怕也就信了十足十了。 茶还是去年的贡茶,皇上亲自赏赐的好茶,纵然时间有些久了,依旧馨香不减。茶香透过白瓷杯盏,茵茵晕晕的缠绕出沁人心脾的香味,白盈盈吸吸鼻子,不得不说,冯楚楚这还真有些东西。 就这茶,怕是皇后也没有多少吧? 借着饮茶,垂下的眼眸正好掩盖了她眼中的嫉妒。 “好茶啊,姐姐待妹妹真好,这等好东西也舍得。”白盈盈拖着无暇的白瓷,轻轻拈起盖子,将碧绿茶水上的叶子推开,轻轻啜了一口,这一下更是赞不绝口。 “妹妹喜欢就好。”冯楚楚也浅尝一口。 “哎。”白盈盈轻叹一声。 “怎么了?”冯楚楚眉目一动,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心道,总算是来了!白盈盈,我可等你揭开庐山真面目许久了呢。 “妹妹得知姐姐的事儿,极为记挂。想咱们几个还未入宫,你总是与你的弟弟一起,都顾不及我们呢!如今进宫也有些时日,不知姐姐可曾想过冯青玉那小子。”白盈盈一双哀怨的说。 冯楚楚略一思索,不知她这是何意,只得顺着她说下去。“莫说妹妹,姐姐都顾不及他了,有些日子不见,也是思念的很。”眉宇间也染上了淡淡忧愁,声音空灵悠远,悄悄藏着思念。 “呵呵,道理应如此。你记挂这他,那小子指不定都忘了你,玩疯了呢!这年纪,正好是贪玩的时候。” 天地间突然间起了风,狂风撕扯这窗子发出哭号,凄惨凛冽的声音叫人心神一动。冯楚楚出神的看了一眼窗外,是否风也有天大的冤屈,才在刚过隆冬哭的如此悲壮。 白盈盈心狠狠的一跳,她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境,只不过,刚好出神的冯楚楚并未发现。 “二位小主,起风了。”碧环回来,“常在回时还是叫一顶轿子吧,或者待到风小一些再走。” 白盈盈听着这风也是大的很,便点头同意了。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冯楚楚真心夸赞一声。 白盈盈突然有一种被忽视的尴尬,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杯中茶水已经凉了,她有些坐立难安。 “姐姐。”无奈,她娇嗔一声,冯楚楚一个激灵,强忍心中的不适,平和问:“怎么了?” “你说这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啊,我这好不容易盼过了除夕,还有那么长时间荷花儿才能开,可等苦了妹妹我了。” 白盈盈抱怨着,若是从前不曾见识过她的心狠手辣,冯楚楚或许真的会以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埋怨时间太久看不到荷花。 依照她的性子,白盈盈会说这话,不单单是和她抱怨吧? “这姐姐我说了可不算,四时有序,花到了该开的时候,自然就开了。” 冯楚楚语调悠长,谁说四时有序生死有涯?她踏碎命格而来,带着后世灵魂回归,就是要将这乾坤颠倒,只是那荷花怕是没有这般能耐能在严寒中绝美缤放。 白盈盈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就近扯着冯楚楚的袖子说:“不行,等到荷花开放的时候,姐姐一定得领着妹妹去。” 冯楚楚冷不防袖子被人抓在了手里有些不舒服,强颜答应,“好好好,待后花园里的荷花池开了花,姐姐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妹妹。” 却自思忖着,平日里没见白盈盈关心冯青玉,平日里也不见白盈盈又多喜欢荷花,今日她与自己说上好些废话,欲意为何? 冯楚楚锐利的双眸盯着白盈盈,想要透过她的眼,寻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却被白盈盈轻轻巧巧的避开,她探头看了看窗外,“风是不是小了一些了?” 冯楚楚眼中掠过一丝诧异,这白盈盈跟了太后也不过短短一个月多,竟然长进了不少。不论今日这白盈盈为何而来,她此行来的很是时候!若是晚点察觉,他日白盈盈必成大患! 而白盈盈身边的侍女出去看了看,回头应道:“小主,风小些了。” 风确实小一些了,但也吹的白盈盈的发丝飘起了几绺,有些风尘。见状,白盈盈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冯楚楚,随即又行了一礼。 “姐姐,妹妹今儿个也来探望了姐姐,本想多与姐姐闲谈几句,可这天公不作美,妹妹得趁这个档回去了。” 冯楚楚也起身相送。 “小主,这白盈盈今儿怎么这么殷勤?”碧环看着她们的背影,疑问的说道。 冯楚楚定定的盯着白盈盈的背影,这女人不像是会讨好人的。自从跟了太后,白盈盈已经很少活跃在这群妃子的视线,今日却在她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反常…… 冯楚楚撇了一眼像个,木头一般跟在身后的丽书丽画两人,面色极其平静:“无碍。” 进了丽景轩,冯楚楚遣退了几人,一个人呆坐在榻上,看着房内熏香升起的袅袅生烟,若有所思。 太后……青玉……荷花……这三者莫不是有和关联? 她在房间中踱着步,炭炉里的火猩红,映照她眼里若有若无的光。 白盈盈一直都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可如今冯家在众人眼里却是越发的受宠,这白盈盈又经历上次之事,断然不会对她做什么。 她怎忘了,太后! 如今白盈盈对自己巴不得永远不见,一见就眼红的她,怎会突然待她如此,还称呼上姐姐二字。 也只有太后才驱使得了她了!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 青玉,是青玉!白盈盈几次谈到了冯青玉!冯楚楚只感觉到轰的一声,一道惊雷炸开在脑海,她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神经紧张,马上就湮灭在不安的洪流中。 莫不是,莫不是青玉被太后…… 她万分不想相信自己的推测,可是若是真的,她从失踪到回宫醒来,已经有四天。如若青玉是被太后带走了,那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凤,我弟弟冯青玉如何了?” 冯楚楚借着空间,试图在空间联系上五凤,想要得到冯青玉的消息。 万幸,这一次五凤在上弦宫! “主上,冯青玉已经消失了3日。也是因此,属下接到消息才回了上弦宫想要查明,只是查探到了是被带入了宫内。属下无能。”五凤借着办事的由头回来上弦宫,此时正在楚门待着。 果然,主上联系了他。 “七夜,沐风回来了吗?” “于一日前到达。”五凤恭敬的说着。 冯楚楚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发现自己并未进入空间后,嗤笑一声,便断开了与空间内五凤的联系。 青玉在她回宫那日便被带走,也就是说她出宫去灵山寺上香那日被袭击也极有可能是太后动的手脚! 好,很好! 冯楚楚努力的回想白盈盈还和她说了些什么……她好看的眼眉紧紧皱起,有无暇顾及仪态,在屋中转着圈儿。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白盈盈在时与自己说的话,“你的弟弟……冯青玉那小子……能过去……荷花儿!” 荷花池! 良久…… 冯楚楚的眼睛猛然瞪大,一口气冲出了丽景轩。碧环与曹嬷嬷等人一齐在她身后呼唤着她,她也听不见,急匆匆的跑出去,裙摆如飞。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她,一定要赢! 和那轻盈的裙摆一起荡漾的冬风中的还有她不安的心绪。 太后做何打算她岂会不知?前世不也是如此,可她到底是忽略了…… 这一世她处处被人找茬,而她的表现,早就引起了太后的注意而不自知。冯楚楚不顾身后人的追赶,心急如焚,想通透了的她怒火滔天! 她这是借白盈盈在向她宣战!这个游戏,既然你先发动了,就休想轻易了解。 这场游戏,总会决出胜负,而她,一定要赢! 一口气跑的荷花池,池子里还没有结冰,却只有光秃秃的水面,泛着深邃的光。冯楚楚张皇四顾,一时间没有了头绪,这里没有人影,又到哪里去找冯青玉呢? 这里是她最熟悉的皇宫,此刻却如同陌路。她早就迷失在这深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如今连最亲的人都找不到。 在这里如同置身荒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似乎往哪里走都是一条死路。 青玉,你在哪儿?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昂贵的百褶裙沾上了泥土,零落成泥,碾作尘埃。她眼神空洞的无助的看向四周,为什么?到头来她最亲的人又是离她而去。 白皙的手指狠狠的扣进泥土,指甲都断在里面,渗出血丝来,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疼痛,狠狠的敲着大地,埋怨这薄凉命运! 为何?为何叫她重生一回,还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为何?为何他要保家族兴旺,现在却连弟弟的影子都找不着? 冯楚楚将脑袋埋进身体,肩膀无助的抽搐着。 不多时,天空蓦然间被阴云覆盖,一道惊雷轰的一声劈了下来,巨大的闪电撕裂了天空的阴暗,张牙舞爪的伸向远方,豆大的雨点儿也随着这闪电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砸在冯楚楚单薄的身上,冯楚楚抬起头来,看向天空。雨水浇湿了她满脸,微微有些咸。 现在,连上天也要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推她一把,原本整齐雍容的发髻已经散乱,玉钗掉在地上她也不管,踉跄着挪向凉亭。 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土壤里,待到明年开出酸涩的花。 衣裙再也找不回原先的样子,尽是泥水, 一串水珠顺着凉亭飞起的檐角落下,冯楚楚将自己挤在凉亭红色的柱子旁,隔着泪眼,看着世界泛滥成灾。 自死亡的那一刻起,到意外复活,身怀绝技,她一步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一步一步保护自己家人免受苦难,可是青玉……不能,青玉若是死了,她一定杀了太后陪葬,管他什么姜国! 可是青玉,姐姐的青玉,姐姐到底到哪里找你! 她一头磕在漆红柱子上,懊恼的抓着湿漉漉的头发,眼角余光却瞧见了一丝纹路,那是什么,她不记得这凉亭的柱子上有雕花啊。定睛细看,那漆红的柱子上,分明画的就是浅浅的莲花纹,笔锋轻巧,活灵活现,甚至将清风摇曳之姿也展现了出来。 冯楚楚却没心思欣赏画工,她脑海里反复出现的,是今天白日里白盈盈状似撒娇的话:“不行,等到荷花开放的时候,姐姐一定得领着妹妹去。”她扯着她的袖子,满脸期望的看着她。 “荷花开放的时候。”冯楚楚用湿哒哒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看着柱子上的莲花纹路荡漾成真。“是了!”她的眼眸在黑夜中闪闪发亮,要点燃心中万千灯火。 对着莲花池,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池水冰凉刺骨,她恍如未觉。纵然这是冰,她也得刨开,为了寻找心中的那个可能。 就在此时,碧环与曹嬷嬷等人也一路追赶过来。而她们,只看得那空中一抹裙摆飞扬,随即人消失不见。 “小主!” “娘娘!” “……” 凉亭远处的回廊,宫女太监乱成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池内,黑绿黑绿的水草蠕动着,时不时贴在她身上,令人作呕。冯楚楚眯着眼睛,寻找着记忆中的暗道。 她开始怎么没想起来,这池子下还有些玄机! “还好,还在。”冯楚楚直奔暗道,这地方修的巧妙,暗道里除了有些潮气,没有多少水,冯楚楚的长发湿哒哒的披在脑后,还缠了一根腐烂的水草。她嫌恶的将那根烂草扔在一边,向暗道里走去。 水滴叮叮的声音回想着,让漆黑的暗道十分可怖。 被水打湿的衣物紧贴着她曼妙的身姿,即便此刻的冯楚楚十分狼狈,却也称的上好一个出水芙蓉,清新佳人。 距离前世落水,过去了太久。她早已不记得,此处她也未曾来过,并不知悉其中有何。 可如今,她不得不闯上一闯! 冯楚楚稳步走着,神态自若,瞪着眼睛仔细的看着暗道的每一处,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青玉,你可要等着姐姐啊! 暗道里极其安静,并未有机关。走过了这长长的暗道,就看见了一个石屋子。或许是因为这暗道无人知晓,石屋子建的并不隐秘。 冯楚楚细细的查探着石门,好巧不巧脚下踩到一个突触,门便开了! 这石门打开的关键竟是在脚下?冯楚楚心中升起一丝趣味。也仅仅是一丝,便按捺下。 未等她踏入这石屋,“嘶嘶”的声响让她莫名的不安。石门刚刚打开,冯楚楚仅仅探进了头,印入双眸的便是一个三角的蛇头向她吐着舌丝! 她最怕的便是蛇。 冯楚楚僵硬着身躯一动不动,透过面前的蛇,她看到了什么?石屋内满满的都是蛇!五颜六色,各式各样! 朱唇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毒妇! 青玉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她抓了青玉便罢了,竟然还将青玉放在这蛇屋!她这是逼自己就范! 她的青玉,吓得呆愣,双目无神。衣物已经脏乱不堪,手上脚上衣物有着参差不齐的破洞,细细看去,那些地方都是蛇咬过的痕迹! 冯楚楚美目嗜泪,一行清泪流下。 青玉的周边满是血色干枯的痕迹,他的脸颊,嘴角更甚,简直就是一个血人!而此时此刻,他身上爬满着蛇。 她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的惊惧难以言喻。这些时日,青玉就是与这些蛇为伍,吃着生蛇吗? 冯楚楚知道青玉能在这里坚持3日已经是极限,哪怕被空间灵泉滋养过,可这么多蛇,也不知有毒无毒,青玉身上的伤口遍布…… 此时,石屋角落的冯青玉僵硬的扭着头,看着石门处,那是……姐姐? 姐姐!姐姐终于来了!青玉好害怕,青玉再也不惹是生非,青玉…… “姐姐!”冯青玉猛地站起身,想要冲向门外的冯楚楚。可他忘了地下,他身上的蛇类! 下一秒,石屋内的蛇,群起而攻之。 冯青玉来不及躲避,他已经几日未沾半点水,吃食。尖尖的獠牙插入他的手,脚,还未走上几步,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青玉!不!” 眼下,冯楚楚再也顾不得如何,一个闪身进了虚无空间,找来七夜。 “带上硫磺,闭上双眼,跟我去个地方。” 不过2分钟,冯楚楚再现身在石门外,印入眼帘的便是青玉身躯之上满满的蛇类! 她的脸色骤变,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沸腾的血液从心头一涌而上,双眸血丝充斥,半响说不出话。 青玉,原谅姐姐的懦弱! 七夜没有开口,一遍撒着硫磺,两人一路冲了进去。七夜将冯青玉身上的蛇处理之后,冯楚楚这才有机会细看青玉。 身上大大小小的蛇咬过的印记,脸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疤…… 那拉氏,我冯楚楚与你势不两立! “派人去给我劫了白盈盈,让人处理成白盈盈的样貌,这些日子就告病不舒服不去见太后等人。” 冯楚楚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满脸绯红,脸上挂着一抹奇怪的笑意,身体紧绷,声音抑扬顿挫。 “给我照顾好青玉!” 说罢,不再看七夜与冯青玉一样。站了起身,背挺的直直的,一步一步的走向暗道。 无人知晓,她的心犹如被放在烈火上煎烤。 痛彻心扉! 再此扎入水中,她奋力游了上去。 扭头看了看周围,便见着碧环那傻丫头的身影。随即,冯楚楚使力游到池边。 一直守在荷花池边的碧环一见自家主子的身影,大声的呼喊着回廊边的众人:“曹嬷嬷,曹嬷嬷!找到小主了!找到小主了!” “丽书丽画,快,带上毯子过来,其余人等都给我退后!” 恰在此时,天空的雨滴慢慢的小了起来。 在碧环,丽书丽画的帮助下,冯楚楚从池边爬了出来。此时的她,心里憔悴。若非是有碧环在,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冯楚楚看了眼回廊边的人,所幸,跟着出来的都是顾清风赏赐的。多看了一眼身边的曹嬷嬷。 抬起头,望了眼渐渐放晴的天。 真是一个好天气!若非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此时此刻,她的模样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围观。 敛下心思,淡淡吩咐道:“回丽景轩。今日之事,让他们闭紧嘴,莫要多说。” 第一百五十章 莫要伸张 第二日一早,天气冰冷中带着几分暖意,琉璃睡得安稳,醒来之后,气色好了许多。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万福。”冯楚楚今日弱柳扶风的走进了太后的寝宫,那一步三晃的模样,楚楚可怜,倒还真应了她的名字。 今日,冯楚楚故意为之。她可不信,太后不知昨日她跳荷花池一事!看到太后的嘴脸,就会想到琉玉在石室内受的苦。垂下的双眸,掩下了心中的思绪。 太后不喜这柔柔弱弱的女子,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头却早就皱起了眉头。 太后微微抬了抬收手,身边的宫女立刻很有眼色的去扶了冯楚楚,冯楚楚哪里会真的让太后身边的人扶,借着身后碧环的手起身。 “免了那些虚礼吧。”太后闭着眼睛,吸着香炉里的香气,还是她熟悉的。 冯楚楚笑了笑,“礼不可费。”她可不认为太后是真的那般想! 待走到座椅前,身边站着的宫娥便将椅子铺上软垫,冯楚楚安静的坐下。 “你这孩子,性子未免太过刚硬,吃苦的可是自己。”太后敲打着桌角,不急不缓的说着。 她知晓,冯楚楚是个机灵的。否则又怎会反应的那般快,竟然还有胆量跳入荷花池。 冯楚楚巧笑嫣然,并不回答。太后这是要自己服软! “今日怎不见白常在?盈盈妹妹,不,是白常在可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难怪太后如此喜爱呢!说起来也不过几日未见,昨儿个她去探望臣妾,与臣妾闲谈几句,句句说到臣妾心坎儿里了呢……” 太后并无所觉,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白常在啊,那丫头是挺不错的呢。” “太后娘娘的茶就是香。”喝了宫人上的茶,琉璃赞了一句,“太后对待婢妾们就是大方,不像那……”琉璃说道这,声音就低了下来,“您还别说,这白常在现在的变化可大了,大得让臣妾都不敢认了。” 太后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了琉璃,“她?怎么了?” “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心慈。有白妹妹的地方定然有您老人家,白妹妹如今跟着太后娘娘您啊,想必学的东西多了,如今这白妹妹一下便的温柔可人。”琉璃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太后您是菩萨转世,我们私下里都说您的好,只是,白妹妹变得,让我们大伙都不敢认了。” 太后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白家的那丫头,倒是知根知礼,是个苗子。 冯楚楚见状,露出一抹微笑,没再说些什么。看来白盈盈在太后眼里还是很重要呐! 眸光闪烁,见慈宁宫又有人来请安,冯楚楚也不在多加逗留,起身告退:“昨夜臣妾有些着凉,略有不适,臣妾就先告退,不打扰太后娘娘了。” 得了太后的准,冯楚楚便与碧环出了慈宁宫。 一行人慢慢的走着, 碧环知晓自从小姐那日白盈盈来了,小姐便一直有心事。而后小姐便去了荷花池,也不知为何竟然跳了进去,所幸并无大碍。 “小姐。” 冯楚楚扭头,一眨眼,卷翘的睫毛如同翩然蝴蝶振翅,回过神来微微皱着眉看着碧环。“怎么了?” “今日难得有这么明媚的阳光,不如碧环陪小姐出去园子里逛逛吧。冬日的太阳最是暖人了,小姐去了心情一定会开怀些的。”碧环抬手,特意在冯楚楚的发间戴了一只四蝶银步摇,步摇上垂下细密的流苏。 流苏随着冯楚楚的动作,蝴蝶样式的两翼轻轻颤动着,栩栩如生。就像真正的蝴蝶停在鬓间,摇曳生姿。 冯楚楚往大开的窗外望去,天色确实不错。 “这样的天气,出去的不止是我们,万一碰上不想遇见的人,那该怎么办?”冯楚楚面带笑意的看着碧环。 “小姐……”碧环微微嘟起嘴,似乎并不大开心,本是打算趁着天气好,陪着小姐去散散心的,小姐总是闷着也不好。可小姐这样一说她又突然觉得真的不妥了。于是郁郁的住了口。 冯楚楚瞧着碧环这幅小娘子模样突然笑出声来。 这碧环呀,还是这个性子。让得冯楚楚突然觉得当时皇后滑胎事件时的那个碧环就是她的幻觉。 微微无奈的摇了摇头,冯楚楚搭上了碧环扶过来的手,款款起身。 “去逛一逛也无妨。反正这冬日里御花园也没什么讨喜的花,倒也是个清静的地方。” 碧环见冯楚楚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会儿倒是有点犹豫了。 冯楚楚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白皙的额头,碧环呼痛一声,然后连忙唤丽书去拿了披风过来,为冯楚楚穿上。 丽画则是提着温好的手炉过来,塞进了冯楚楚的手里。看她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冯楚楚微微一笑,抬脚迈了出去。 御花园此时冷清得很,皇上从南方移植过来的悬铃木也呈现一片颓唐之势,勉强支撑着。 正在冯楚楚认真端详这悬铃木时,身后被人拉了拉衣角。碧环凑过来小声说道:“小姐,皇上和柔贵妃来了。” 冯楚楚闻言挑眉,这两人还真是找不到地方风花雪月了,竟然还真能在御花园碰到。 冯楚楚虽然早就料到,可还是极为无奈的。 “小姐,我们要上去打招呼吗?”碧环担忧冯楚楚见了两人心里又会不愉快,而今天又是自己先提议陪她出来的,碧环此时心中不免内疚后悔。 冯楚楚自然注意到了碧环的变化,她冲着碧环宽慰一笑:“傻碧环,乱想些什么,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冯楚楚话音刚落,一个娇俏从不远处的声音传来,婉转莺啼,好不悦耳。 “好久不见,没想到宁妹妹这么好的兴致,一个人来御花园赏花。” 冯楚楚闻言微微一笑,极为得体,她缓步走上前去,然后福了福身子,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找不出半点纰漏。 “臣妾见过皇上、贵妃姐姐。” 洪武帝微微抬眼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人,心中五味陈杂。最终还是别开了眼,冷冷地说道:“起来吧。” 柔贵妃将这一幕收进了眼底,心中暗喜,但面上却是和颜悦色地打着圆场。“既然妹妹如此好的兴致,不如同我们一起。本宫特意让在宫里备了姜茶,最适合冬日饮用,妹妹可别错过了。” 见柔贵妃假惺惺的模样,冯楚楚心中恶寒,她此时心情极为不佳,不想见到面前的两张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撕掉它们。 若非不得已,冯楚楚是绝对不会虐待自己跟他们二人同饮。 心中这样想,面上却是一直挂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妹妹惶恐,本来身子不适,此刻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姐姐和皇上了。免得扫了兴,那就是妹妹的罪过了。” 冯楚楚一味退避的姿态,还有她眼中的慌乱,让柔贵妃眯起了双眼,心中冷哼一声,她点点头,眼中满是关切的说道:“那妹妹可要小心身子,等姐姐哪天得了空,就去看你。” 言下之意,本宫正得盛宠,时间宝贵的很,看你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贵人,简直是对你莫大的恩赐了。 冯楚楚听懂了心中冷冷一笑,这女人在顾清风面前都不知收敛,当真认为顾清风这种冷血之人是真心待她?呵,如此那她又如何待顾清风的? 这时候,冯楚楚忽然很想知道,当柔贵妃和玄清之事出来,这后宫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冯楚楚收敛了眼中的流光,福下身子再次行礼。 “恭送皇上、贵妃姐姐。” 洪武帝晲了冯楚楚一眼甩袖离去,从头至尾没有说一句话,淡漠至极。身后跟着小碎步的柔贵妃。两人相携而去,留下冯楚楚在原地保持行礼的姿势,虽是屈膝,但是她的背脊挺直。 此时阳光普照,冬日的北风却依旧存在,它冷漠地吹起了冯楚楚耳边的发丝,曳地的披风。 冯楚楚单薄的身子裹在厚重的貂绒披风里,衬得满园失色却也更显得她孤立无助,惹人心疼。 见洪武帝和柔贵妃一众人走远了,碧环赶忙上前扶起了冯楚楚。 “小姐,你还好吧?”碧环担忧的看着冯楚楚苍白的小脸,心中不安。 “没事,我们往回走吧。”冯楚楚扶着碧环往前走了几步,这时突然觉得胸口涌出一阵腥甜。手连忙捂住了胸口,想要抓住身体中那乱窜的气息。 “小姐!您怎么了?”碧环看着地上低落的血,如同雪地里绽开几朵梅花。轻微的声响,却是捶在了她的心上。 “小姐!” 冯楚楚伸手从腰间扯出了帕子,轻轻抹了抹嘴,朝着碧环吩咐道:“先回丽景轩。” 碧环在前面领路,丽书丽画一左一右扶住冯楚楚匆匆往回走。 一回到丽景轩,丽画连忙去请太医。 扶着冯楚楚在卧榻上躺好,碧环拿了那染血的手帕就往外走,却被冯楚楚拉住:“烧掉它,不可声张。”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后传召 “小主,你将手帕烧了,这怕是不妥吧?我们还是等太医来再做定夺可好?”碧环心疼的扶着冯楚楚坐下。 “碧环,不要质疑我。去烧了吧。”冯楚楚看着碧环,轻轻摇头,神情意味不明。 “是。”碧环只得听从吩咐,将手帕藏在袖子里,唤了丽书进来伺候着。自己则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去把手帕处理掉。 “小主,周太医来了。”丽画推门进来,禀告道。身上带着一身寒气,丽书责怪道:“你也太冒失了,带了这一阵冷风进来,吹病了小主可怎么办!” 丽画闻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小主,现在唤太医进来吗?” 冯楚楚眯着眼睛点点头,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毯子。 “微臣叩见宁贵人。”周太医抬眼望了一眼床边坐在的冯楚楚,飞快的底下了头,走进便跪下行礼,“请这位姑娘把线系在贵人手上。” “行了,你们下去吧。碧环守着便是。” 待丽书丽画退下后,碧环拉住丝线的另一端系在冯楚楚手上,恭敬站在一旁。 周太医聚气凝神,感受冯楚楚的脉象。 “回禀贵人,贵人可是出现眩晕,气血紊乱的症状?” 冯楚楚缓缓点了点头。 “贵人这是虚火浮动,再加上思绪太重,所以身体调节不稳。微臣这就列个方子,煎几服药下去,就能见到效果。平日还要注意多休息,少劳神。” “嗯。” 待碧环接了药方,冯楚楚低声吩咐:“先去外面守着,一会随周太医一并出去。” “是。”碧环应下,知晓主子这是有事交代,静静退了下去。 “李卫,让白盈盈那边的人撤了。撤下后,傍晚再放出消息让人知晓白盈盈消失。” 周太医应下,与碧环一同出了丽景轩。 幽幽叹了口气,冯楚楚双手搂住自己肩膀,出神地望向屋内袅袅的熏香。 晌午,冯楚楚喝下了碧环端来的药,又躺在了床榻之上。丽画在屋内升起了暖炉。暖黄色的光晕笼罩在屋内,衬得人面桃花。跟外面夜风吹佛,完全两般世界。 “碧环。”冯楚楚轻声唤道。声音许久没有说话,带了一丝沙哑。 碧环连忙靠近,等候冯楚楚吩咐。“去探探其他院子的消息。”冯楚楚一脸困倦的样子,让碧环不敢多问,只得照吩咐去做。 自从那次之后,她的傻碧环便在一点一点的成长。碧环办事,冯楚楚愈来愈放心了。 简单用了点吃食,去院子里走了走,感受了一下严冬下的点点暖阳的温暖。 冯楚楚感到有些乏了,便回了寝房。 胸口中,还有一股炙热的气息流窜,冯楚楚握紧了胸口的衣服,好像能抓住那股不适感。 天道轮回,殊途同归。 冯楚楚心中自嘲,自从自己下定决心起,这件事情就不能回头了。不过,只要能完成心中所想让那些伤害过自己和家人的人得到报应,就算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些人不先下地狱,她怎会轻易离去? 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只要睡着就能暂时失去知觉,就能缓一缓她由心底升起的痛楚。 这一觉一睡便到了傍晚。 碧环轻声唤醒冯楚楚。“小主?” 冯楚楚缓缓睁眼,响午那会突如其来的犹如撕心裂肺般的痛楚早已消失殆尽了,现在身子仿佛还轻盈了许多。 她知晓,这一切不过是心鬼作祟。轻轻一笑,朱唇轻启:“今日怎么这么早地叫醒我?” “奴婢也想小姐好好睡上一觉,只不过慈宁宫派了人过来传话说,太后听闻您病了,很是担忧。说若是好些了,就过去陪她说说话,用晚膳,也让她老人家放心。” 当着碧环的面,冯楚楚眼内一阵潋滟,嘴角轻轻上挑,挑出一抹浅笑,带有些许嘲讽之意。 “位高权重的人,消息总是这般灵通。” “小主,去还是不去?”碧环一听冯楚楚这么说,满面担忧。仿佛慈宁宫就是龙潭虎穴。 可不是吗,这深宫之中,慈宁宫坤宁宫在碧环眼里就是龙潭虎穴!哪一次小姐过去是得到了好言好语? “太后这是要让所有人知晓,她关心我。碧环,你说太后这招,像不像咱们大家大户里面那点腌臢事儿,比如继母对嫡子用的捧杀……” “小姐……”碧环有些吃惊的张开了嘴,呢喃了句小姐,有些不知所措。 冯楚楚推开身上的被子,碧环连忙上来扶她起身。 “好了,莫要担心。太后既然大张旗鼓的召我前去,定是又有事情出现,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冯楚楚顿了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开口:“丽书丽画,进来服侍我更衣。” 换上一剑宝石青底撒花禙子棉袄,领口和袖口都点缀了白色的狐狸毛,逶迤拖地玉百褶如意罗裙,身披深棕云锦累珠薄纱。 黑亮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望仙九鬟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翡翠攒银丝八爪菊花胜。 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珠连袂金钏,腰系粉白色孔雀纹腰封,上面挂着一个蜜腊黄底绣双喜纹杭缎香囊,脚上穿的是葱绿底软缎靴,整个人妍姿俏丽。 冯楚楚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点了一抹朱红的胭脂,气色顿时变好了许多。 她若是惨白着脸色前去,指不定会被其他人说成什么。何况,她救下了青玉,该急的可不是她! 哼!不愧是那拉家的人,若不是这般野心勃勃,怎会是今日的太后? 若是她还是前世的模样,想必弟弟也不会有此下场。想起那日在石屋内找到青玉时所见到的,她的心便暗暗抽痛。 仅仅是一个下马威,就害的青玉如此。若真的归顺于她,他日惹怒了她,那她岂不是要断了冯家的根! 这个仇,她一定会报! 收拾妥当后,冯楚楚起身。踏上了门外一早等候的轿撵,往慈宁宫去。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来到慈宁宫,本以为是只有太后一人,孰料皇后竟然也在。眸光微转,冯楚楚恭敬的弯腰作辑行礼。 今日的那拉景华,身穿红色织金缠枝纹长袄,乍一看这面色似是好了许多。想必,是从痛失皇子的事情中缓过来罢! “免礼,起吧。”皇后应了一声冷哼一声,并不多加理会冯楚楚,安静的吃着甜点。 冯楚楚没得到太后赐坐的意思,只能一言不发的站着。 过了约莫两刻钟,太后这才慢悠悠的抬起头,饱经风霜的双眸风采依旧。 “冯家的小女,你可是想清楚了?” 冯楚楚瞪大了双眸,白皙的贝齿轻轻咬住粉艳唇瓣,美目之中满是不解。“太后这是何意?臣妾想清楚什么?” “你!你倒是好样的!”太后愤怒的拍着桌子,紧咬着牙齿,狠厉的目光不加掩饰的瞪着她。 冯楚楚面纱下的小嘴瘪了瘪,仿佛被吓到,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双眸不一会儿便蓄满了泪水,声音略显哽咽:“臣妾,臣妾一听到太后娘娘传召匆匆更衣便赶了过来,太后娘娘这是要臣妾如何!恕臣妾愚笨,臣妾惶恐啊!” 说着,冯楚楚身子一弯,跪倒在地下不敢直视太后的怒颜。 “宁贵人这么个聪慧的人,如今竟然也说自己愚笨。”皇后嗤笑一声,冷冷的开口。 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两人无法查探她目光的情况下,此时她美目之中哪还有半点泪水的痕迹? 倒是讥讽之意尽显! 当真是可笑!那日她屡次提及白盈盈,太后故作不知,如今却是想起来了传召自己,又来试探自己。 “何人惹的母后如此大动肝火?”清冷的嗓音响起,皇后与太后皆望向出处。 冯楚楚知道,这是顾清风来了! 他怎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今日皇后感觉可好些了?”洪武帝幽深的双瞳在斜阳折射下熠熠光辉。 “谢皇上记挂,好些了。”皇后不咸不淡的说着,并不继续,反倒是一直盯着跪在地上的冯楚楚。那灼热的目光一度让冯楚楚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等她胡思乱想,只听洪武帝道:“我倒是谁,原来是宁贵人。可是宁贵人惹的母后如此愤怒?” 也不等众人说话,之间洪武帝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坚定的冯楚楚,眼底精光一闪,言语间震怒更显:“来人,给我将宁贵人带下去。” 冯楚楚惊异的抬眸,只见到洪武帝那双暗沉的双眸,不待她深思,太后身边的达姑嬷嬷便带着几个宫娥来到她身边,“宁贵人,请吧!” 碧环赶忙战战兢兢的扶起冯楚楚,“小主。” “臣妾跪安!” 说罢,冯楚楚便由碧环牵扯离开了慈宁宫。 此时,天色已晚。 本以为这太后起码还会留她吃点东西才会出口试探,孰料这太后却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下马威,若不是洪武帝的到来,当真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周常在回来了! 微微眯起双眼,冯楚楚回过头看了眼慈宁宫。 顾清风,他怎会赶来的如此及时?他这算什么?想要让她感激他及时出现英雄救美吗?呵,她可不信他会这般好心! 冬日里的风来的急,一群太监瑟缩着脖子在宫殿的回廊里来回的穿梭着。寒风刺骨,不少宫人在房间里躲懒。 碧环做在绣墩上,拨了拨银碳,又开始低头打绺子,冯楚楚不出门,她也就在跟前陪着,看着冯楚楚脸色还算红润,她打心里高兴,手上却依旧不停的忙碌着。 冯楚楚坐在书桌前,将毛笔沾饱了墨汁,却停在了宣纸上方。不知为何,她的思绪满是今日傍晚顾清风的模样。 放下了笔,冯楚楚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也不知李卫那边安排的如何。 另一边,慈宁宫内。 太后在冯楚楚这儿没讨到好处,对比起对她百依百顺的白盈盈,还是白家的那丫头好。 “去给哀家传召白盈盈,就说哀家有事找她。” 达姑嬷嬷应下,不过刚刚出了慈宁宫,便遇上了白盈盈身边跟着的嬷嬷。 达姑知道,出事了!也不询问,赶忙带着这嬷嬷进了慈宁宫。 “启禀太后,白常在失踪了!”老嬷嬷瑟缩着膀子走了进来,一面说着,一面跪了下去。 太后正在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套,听了这话,不由一惊,“什么?失踪了?” 她的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这个丫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个时候出事,真是晦气。 “这皇宫内院里,一个弱柳扶风的人儿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太后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失威严。 果然,老嬷嬷听了太后的话,将头紧紧的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太后娘娘饶命,老奴,老奴上午还见着常在在房内,待傍晚用晚膳的时候,老奴让宫女送吃食进去,这才发现常在不见了!” 老嬷嬷的早就吓破了胆,生怕太后动怒,波及到她,治她个办事不利的罪。 “老奴已经派了人到处寻了,结果……结果,白常在就这么消失了……” 太后继续摩挲着护甲,精锐的眼中闪烁着,“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冰冷的房间里,她的声音似乎能打破窗上的冰凌。 白盈盈好好的,怎会突然消失不见?此事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才是!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太后娘娘,您仔细着身子。”身边的达姑嬷嬷无奈的摇摇头,走上前为太后梳理着胸口。 “太后娘娘,这碳都没了,屋子里怪冷的,奴婢这就派人来添。”趁着这个机会,宫娥才敢说出炭盆里没碳的事。 太后愤怒的质问,长久以来积累的威严之色,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此时都小心翼翼的,都知道太后得罪不得,有的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几个伺候多年的老宫人,才敢说几句话。 “不必。”太后挥了挥手,只有这样的冰冷,才会让她的头脑更清醒一些。 到底是哪里她疏忽了? “碧环。”冯楚楚又扔掉了一张宣纸,“外面这样吵闹,你去看看,又出了什么事。”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 碧环放下手中的针线,应了一声,披了袄子就打帘子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碧环才回来,整张小脸冻得通红,眼睫毛上还结了一层霜,一边跺着绣鞋上的雪,一边搓着手。 “去了这么久,是想冻出病来?”冯楚楚见碧环冻成了这个模样,就有些心疼,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宫里都是捧高踩低的,她不得势,指使不动那些个小太监,只是苦了碧环,大事小事都要操劳,因而语气中就带了几分嗔怒。 碧环和冯楚楚在一起久了,自然知道冯楚楚的心意,心中不禁暖了起来,温和的笑笑,“奴婢是听了有趣的事情,这才耽搁了。” 说着,她走到冯楚楚跟前,“太后宣白盈盈觐见,结果,久不见她来,才得知,她失踪了,现在正派人寻呢,一遍又一遍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碧环说完,就冲冯楚楚笑了。 冯楚楚也露出了笑脸,在这冰冷的寒冬里,两人的笑容为这寒冷增添了几分暖意。 “甚好,太后着急了这戏才能唱起来。” 宫内,灯火通明。 这事太后闹腾了起来,顾清风这厮也不再在谁那里歇下了,哼,想必也很快就得到消息。 冯楚楚有些倦怠的眯了眯眼睛,柔顺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掉落了一两撮,“这长夜漫漫,既然已经闹腾起来了,那就仔添上几把火吧……” 冯楚楚呢喃着,来到桌边,草草的写了几行字,想了一会儿,又添了几笔。 “去找张柔。”冯楚楚吹了吹墨迹,一张小脸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鼓起的脸蛋更为她增添了几抹可爱,“切记,收好。莫要暴露了你的行踪惹人怀疑。”她将纸条递给了正在愣神的碧环。 饶是跟冯楚楚在一起呆了这么久的碧环,偶尔也会被冯楚楚那天人般的美而惊呆。“呃?好的!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招了招手,示意碧环走进,冯楚楚凑近,附耳道:“你这样……然后……记得,莫要……” 碧环听着,眸光越来越亮,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好的。” “嗯,出去多穿点,把我的大氅披上。”冯楚楚吩咐完,又坐到了桌边,缩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来人,虽碧环一起将今夜我换下的衣裳送去浣衣局。速去速回,莫要参与宫中之事,管紧你们的嘴。” 碧环摇头笑了笑,宫里等级分明,像她这种等级的宫人是没有资格穿这样奢华的大氅的。紧了紧衣裳,碧环又走了出去…… 丽琴带着其他几个小宫女应下,随着碧环出了丽景轩。 宫中,距离白盈盈消失已经过来好几个时辰,人心惶惶。 “听说了吗?周常在的鬼魂回来索命了……”几个宫娥聚集在一起,小声的嘀咕着。 “不可能吧!” “是真的,有人亲眼看到了,好怕人。”一个宫娥信誓旦旦的说着,还缩了一下脖子。 由于天色太晚,太后只能歇了心思,明日再说。 夜里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寂静。 钟粹宫内。 “贵妃娘娘。”一众宫娥提着灯笼欲要进入寝宫查探。 突然,门被大力的推开,一个长发披散,一艳红的只穿这裘衣柔贵妃猛的冲了出来。 “鬼!鬼……啊!我看到了,我看到她了……” 柔贵妃躲在一个宫女的身后,指着钟粹宫内殿寝房,失声尖叫:“啊!在那!就在那里!” “不要……不要!不是我,害你的人不是我!我没有……是白盈盈陷害你!我救了你啊!” 柔贵妃吓得脸色惨白,衣冠不整的坐在地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嘴里依旧不停的呢喃着。 “娘娘!”有人上前去扶她,这个样子,是要遭人诟病的,况且地上那么凉,坐久了若是生病,遭殃的还是她们这些个奴才。 想不到柔贵妃却甩开了那丫头的手,“鬼啊……别碰我!周文君,不是我害你,我是端流云,帮你的人啊!不要拖我下去,我还不想死!”说着,她捂住了耳朵,惊惧的缩到角落里。 “贵妃娘娘,是奴婢们啊,您这是怎么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宫女上前。 柔贵妃的话让一些守夜的宫女窃窃私语起来。 柔贵妃见“鬼”衣裳不整,早已在贤妃宫殿歇下的洪武帝也被闹腾的不安生,这下离钟粹宫近的妃嫔纷纷都赶了过去。 “来人啊,你们,把大殿里所有的灯都给我点燃了!谁都不准出去,都在这里守着!”洪武帝黑着脸,怒斥着众人:“堂堂贵妃,像什么样子!你们,还不赶紧带柔贵妃进去梳洗!” 柔贵妃衣裳不整,光着脚在地上来回的走着,焦灼之态溢于言表。 在端流云被带下去梳洗的时候,太后也从慈宁宫赶了过来。 今夜,注定是不少人的不眠夜。 “岂有此理!”太后不等皇帝说话,就拍案而起,“一个贵妃娘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愚昧不堪!” “太后,奴婢倒是听说了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一个小宫女不动声色的走了出来。 太后不耐的看了她一眼,“说!” “近几日,宫内流言四起,都说,说周常在的鬼魂回来索命来了,那杨常在失踪,实在是蹊跷……”小宫女低声说完,急忙垂目站好,屏住呼吸。 “那这琐碎的事情,就交由母后处理,朕去瞧瞧贵妃。”洪武帝闻言瞥了一眼那宫女,淡淡的说道。 太后一向自作主张惯了,听皇上这样说,又露出了慈母一般的笑容,“皇上有心了。来人哪,照顾好皇上,太黑路滑,若是皇上有了什么好歹,仔细你们的脑袋!” 洪武帝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轻笑,她,居然还装着慈母的样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衣服是谁的 “母后也要多注意身体,您若是有了什么不好,孩儿会担心的。”说罢,才告辞离开。独留太后在那里紧蹙眉头。 洪武帝眼底划过一丝厉色,转瞬即逝。这后宫之事,本该皇后管理。可皇后刚刚滑胎没多久,太后管制也无妨。左右都是那拉家的人! “来人,给我将这钟粹宫所有人都带上来!” 而另一边,丽景轩内。 这么大动静,冯楚楚又怎会睡的下呢? “小姐。”碧环推开了房门,递给冯楚楚一张纸条。 此时小小怎回来了?莫不是七夜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张柔的事情没办妥? 打开纸条,冯楚楚皱着眉头细细看了下去。 足足一刻钟,冯楚楚才消化了这其中的内容。凤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顾不得已经凉透的茶,眯起了好看的凤眼,喃喃自语,“难怪……” 翌日清晨,碧环刚刚伺候冯楚楚梳洗完毕,就听宫人传话过来,“太后娘娘有旨,宣各个宫殿的嫔妃觐见。” 碧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看向冯楚楚,“小主,你看……” 冯楚楚知晓碧环实在担忧些什么。面纱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样子,她从来都不畏惧。“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坐在铜镜前,闭起了眼睛,“上妆吧!你家主子我可不是好欺负的!” 今日的她身穿烟罗紫色桃蝴蝶穿花妆花袄袍,逶迤拖地烟罗紫缎织暗花攒心菊纱裙,身披杏黄色锦缎薄纱。 顺滑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凌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累丝嵌珠金牡丹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石榴镯子。 腰系翠蓝色底孔雀纹腰封,上面挂着一个中黄银丝线绣莲花香囊,脚上穿的是绛紫底撒花蝴蝶靴,整个人秀外慧中。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丽书丽画倒是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 夜里闹腾了一宿,今日太阳露面倒是个好兆头。 冯楚楚扶着碧环的胳膊来到了太后寝宫,见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急忙互相见礼。 太后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人,目光在冯楚楚身上顿了一下,说道:“既然都来了,哀家也就不瞒着了,如今宫里流言四起,说的都是什么闹鬼的事,试问,天下哪有鬼怪之说?简直荒谬至极。” 太后冷声说完,借着皇后的手喝了一口热茶,才缓和了语气说道:“昨夜细细查探一番,并未发现什么。若是让我知晓有谁在宫中故意如此,严惩不贷!” 拿着茶盏,细细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太后慢条斯理的开口:“人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论是那个原因,此事都需彻查一番!” 皇后在一旁点了点头,接过太后的话淡淡说道:“母后已经在各位出门的时候,派了人去搜宫,想必一会儿就会真相大白了。”皇后一直摆着公正的态度,眼睛却在冯楚楚的身上扫了扫。 “清者自清。” 曾贵嫔挑眉,屈了膝盖说道:“皇后娘娘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宫里的姐妹们,有哪个胆量敢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搞动作。” 见皇后并不答话,曾贵嫔接着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搜宫未免有些不妥,这对姐妹们来说,好像有些冤枉。” 太后抬眸望向曾贵嫔,双眸微眯,“看来,你对哀家的意见颇有微词?” “婢妾不敢。”曾贵嫔福了一福,这次的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个时辰后,达姑嬷嬷回到了慈宁宫。 “回禀太后娘娘,奴婢等人在丽景轩发现了一件男子的衣裳。” “什么?” “怎么回事?竟然有男子的衣裳!” “这宁贵人还真是大胆,竟然……” 太后板着脸:“通通都给哀家闭嘴!达姑,确有此事?” “是的,太后娘娘不如移步丽景轩一探究竟。”达姑嬷嬷站在太后身边。 太后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冯楚楚,并未说些什么,与皇后出了慈宁宫,欲要前往丽景轩。 洪武帝也听闻太后查昨夜钟粹宫闹鬼之事并未在意,下了早朝,所幸无事便想着前去看看。 “皇上,太后与皇后等人去了丽景轩。”福如海暗暗观察洪武帝的神色,似是与平常无异,这才接着说道:“太后身边的达姑嬷嬷在丽景轩搜出了男子的衣物” 洪武帝脸色一变,朝服也未换下,反倒是加快了前往丽景轩的步伐。 漆黑如墨的双眸之中一向淡如水,此时满是阴翳之色。他的小乖,竟然房里有男子的衣裳! 太后与皇后等人前脚刚刚到了丽景轩,洪武帝也到了。可谓是一起到达。 从冯楚楚房内搜到的男子外袍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大半个皇宫,此时丽景轩早已热闹一片,莺莺燕燕站在一旁谈笑风生,不时地讥笑几句。 “这袍子在丽景轩被发现了,宁贵人难道就没什么解释吗?”柔美人近来得宠,又瞧见洪武帝在一边,说话的声势都比往常高了几分。 “妹妹,指不定这袍子是贵人自己穿着的呢。”曾贵嫔用手帕捂着嘴,似是并无恶意的打趣着。 这屋内的妃嫔,誰不知宁贵人本是了得,勾的洪武帝一下连升几级? 众位嫔妃七嘴八舌说道,句句如同针尖一般刺入洪武帝与冯楚楚的心尖。 只不过冯楚楚早在前世就看惯了宫内人的计量,这些话刺得深些、浅些,早就不会伤害到她。 丽景轩的人跪了一地,冯楚楚静静地跪在众人的前面,她的脊背挺直,暖阳悄然地撒落在她的肩头。 她的面容如芙蓉一样娇嫩,白皙的肌肤如脂玉般暴露在空气之中,即使是跪着,气势也丝毫未减弱半分。 冯楚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洪武帝的面庞,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丽景轩内种植的海棠叶上。 翠绿的海棠叶上静静卧着一颗露珠,透亮晶莹,阳光透过这枚晶亮,反射出一抹七彩的光芒。 仿佛刚刚恶狠狠盯着她的人并不是他? 洪武帝一派事不关己的模样,冯楚楚并未开口求情,只是垂下了眼眸,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的事情,确实也与他无关。好心假意结束之后的面目,她早已该看清。 只是,这太后现在可什么事都往她身上推了啊! “你一个宫妃的宫中怎么会出现这种衣服,这件袍子到底是谁留在你丽景轩的!还不如实招来?” 冯楚楚面色如常丝,毫不惧怕太后的质问,声音淡然地回道:“回禀太后,臣妾不知。” 太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她的解释,所有的话都为她编排好了,只差她出场罢了。 太过平静的回答,令众人都有些疑惑,好似这搜出袍子的地方,不是她住的丽景轩,而是别处。 太后听此,面色更是难看,厉声道:“自己做得事情,还什么都不知晓,还把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来人,将袍子拿来!” 说罢,有宫女急匆匆地拿过了袍子,太后挥手就将袍子甩在了冯楚楚的面前,“你自己做得好事,看看清楚!” 冯楚楚这才看清了这场事件的罪魁祸首,太后和后宫嫔妃指着她鼻子骂的袍子。 轻笑一声,抬眸望想洪武帝。 她知道,这衣物,顾清风这厮肯定是知晓的。 “嫔妾不明白太后在说些什么,袍子的事情,臣妾不懂。”冯楚楚不卑不亢地回道,眼波流转,语气依旧平缓,像是在解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皇后冷哼一声,目光扫过冯楚楚背后跪的一干宫婢的身上,宫婢们大多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阵势,难免惊慌失措,都哆哆嗦嗦地趴在地面上,生怕惹得主子们不高兴,丢了小命。 “你们主子不肯招供,想要隐瞒什么龌龊勾当,你们也什么都不知道吗?”皇后拉长了声音且故意压低几分,有种无形的威严。 冯楚楚耳中,却读出了威胁之意。 宫婢们闻言,身子再度抖了抖,都将头埋得极低,一时之间,无人敢开口说话。 “哀家不是不讲情理的人,对于大胆说出事实的人,哀家会有重赏,相反,在后宫兴风作浪的嫔妃,还有些人不懂看脸色在背后相助的东西,哀家绝对不会放过。”太后眯着双眼目光扫过这些个宫女,此话一出,冯楚楚身后跪着的人群发出悉悉嗦嗦的声响,骚动了一小会儿。 冯楚楚静静地站在一旁,微微垂下眼,敛下了眸中的神色。 也多亏顾清风这厮不拆穿,正好,送上门来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奴婢有事要报!”人群里传来了声音,稚嫩的宫女十分瘦弱,她伸出纤细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衣角,整个人半匍匐在地面上,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太后示意达姑嬷嬷将那宫女拉到了人前,笑着问道:“你知道什么?”说罢,眼角微挑,别有深意得盯着一旁的冯楚楚。 “奴婢……奴婢前些天深夜起身入恭见,见到有男子从丽景轩进出。”宫婢碎玉胆怯地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水落石出 碎玉的一番话掀起了众人心中的惊涛骇浪。一时之间,丽景轩小小的内殿内十分安静, 这一个小小的贵人,竟然有胆偷人! “你可还有话说?”太后一双包含沧桑和岁月的双眼绽放出勃勃野心还有心狠手辣。 冯楚楚又岂会看不出什么?望着身边一甘人等的面色,低声嗤笑:“清者自清。” 太后听罢,冷冷一笑,望着地上伏跪着蜷缩瑟抖的身影,继续追问道:“你可有看清那男子的模样?” “夜色太深,奴婢并未看清。” 看不看清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证明冯楚楚与陌生男人厮混这事!皇后看着眼前的一切,神情十分淡然。 这宁贵人,倒是牙尖嘴利。 “若是你所说的一切查证属实,哀家不会少了你的。若是……不单是宁贵人不会轻饶,哀家绝不放过你!”太后拨弄着手上的指甲套,似笑非笑的眼神再次落在了冯楚楚的身上。 碎玉紧紧地咬着唇,看了眼冯楚楚,飞快的低下了头说道:“奴婢不敢有一丝欺瞒。” 还真是有趣,连自己这的粗使宫女都能买通,这背后之人不可小觑啊! “有男子进入丽景轩,我这身边跟着的丽书丽画岂会不知?不敢欺瞒?” 冷哼一声,沉下了脸,冯楚楚盯着碎玉一字一句的说道:“是真是假,你心里是最清楚不过!斗胆诬陷自家主子,就要做好被查出来的准备!” “奴婢……奴婢亲眼所见!小主,人在做天在看,奴婢就是证据!小主若是认罪,向皇上求求情,说不定就没事了。” 碎玉知晓,冯楚楚是在敲打自己。可……碎玉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面色有些慌乱。 小主待丽景轩的宫女都极好,今日她这般选择也不知是对是错……可若是…… 狠了狠心,碎玉坚定了望着太后:“太后娘娘明察!” “这寒冬日,天色黑的早。你一个小小粗使宫婢,见过什么?我看,你倒是脸皇上都分不清” “奴婢……奴婢岂会不认识皇上!小主莫要狡辩,还是快快认下,向太后娘娘求情,免了遭罪吧!” 碎玉这回慌了,现在得罪了冯楚楚,太后之前不是说,说明真相的人有重赏的吗?碎玉拽住了太后的裙角,哭饶道:“太后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 “哀家心中自有分辨,是真是假,一查便知。一个小小的宫婢,无缘无故为何会嫁祸主子?”太后皱了皱眉,厌恶地看着碎玉伸出脏兮兮的手。 达姑嬷嬷很有眼色了上前,隐隐带着着发怒的模样,她直接一脚踢开了碎玉:“放肆,太后也是你能碰的?” “说来,宁贵人倒真是个麻烦,宁贵人说清者自清,可这次次有事,怎人人都嫁祸于你?” 冯楚楚则盯着碎玉,脸上露出淡淡的哀伤,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她低垂着头闷声说道:“臣妾也不知她为何要这样做。” 闻言,太后轻轻侧过了头,冷哼一声,这小贱人实在是牙尖嘴利得紧! 碎玉哭嚎一声,她不懂,为何自己明明已经照做,可眼见无人肯帮她,各个都冷眼旁观。 她只能如此!小主,莫要怪奴婢啊…… “奴婢想起来了!奴婢想起宁贵人是何时夜会的男子!” 太后的双眸犹如淬了毒,让人望而生畏。她目光凝视着面前跪着的碎玉。“说!” “正月十五……对,就是正月十五那日亥时!奴婢记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一天,有男子进出了丽景轩,过了很久才离去。” 冯楚楚直勾勾的看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洪武帝,没有说话。她自然是记得那一日的。 进入丽景轩,达姑带来的人将袍子丢在冯楚楚面前的时候,洪武帝就隐隐察觉有些地方不一样。 如今看着冯楚楚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该死!他眼神凌厉,眉头皱在一起,薄唇紧紧抿着,满身戾气,整张脸都笼罩在黑云之中,极黑。 福如海恭恭敬敬地站在洪武帝的身后,他可不相信这丽景轩的小主会是那般的人。自打进了丽景轩便一直在细细看着那件袍子…… 侧目一看,感受着洪武帝身上传来的低气压,他咽了咽口水,鼓足了勇气,这才小心翼翼地凑近洪武帝的耳边,小声说道:“皇上,这……” 洪武帝微微摇头,面上紧蹙的眉头并未舒缓,他知道,小乖是故意的!他要等!他倒要看看,太后会做出什么! 福如海眼神复杂的退开半步,而后悄悄打量着宛如局外人的冯楚楚。 确实该是个有福的主儿啊! “碎玉,诬陷我,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冯楚楚的面色依旧淡然,碎玉甚至将时间点都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她都没有露出一丝害怕的表情。 “既然你记得这么清楚,那日,那男子是何等身材何等打扮?莫要说你不清楚,你既然知晓有人定然是晓得这男子身材打扮才是!一个连内殿都进不来的宫婢,深夜还能发现有人进出丽景轩,那你有事什么来路?大半夜的还在我丽景轩内殿闲逛?” 碎玉显然没有猜到冯楚楚会来这一出。毕竟大多人遇见了此事,又有人里应外合,宁贵人应该是哭哭啼啼才对啊!愣了一下,接而回道:“这,这……奴婢不敢……” 好一个不敢!她瞧着这碎玉胆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皇后并未注意到洪武帝的面色,但见冯楚楚这般嚣张的态度,是算准了皇帝宠爱不会对她如何? “你真的对那男子的模样和着装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碎玉摇摇头,“回禀皇后娘娘,奴婢只记得,小主正月十五日亥时私会了陌生男子。但那男子的模样,奴婢实在是记不得了,想必小主应该记得。” 好顺溜的一句话,想必小主应该记得。 这是不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身上誓不罢休? 一时间所有嘲笑的目光都落在了冯楚楚的身上。冯楚楚的脸上显出了嘲讽之意,面纱遮去了一部分,又因为低垂着头的缘故,并没有人瞧见。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竟敢在陛下的眼皮底下与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还将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曾贵嫔轻轻扯了下贤妃的衣袖,幸灾乐祸的开口指责。 “真恶心。” 似是嫌说的不过瘾,曾贵嫔指着冯楚楚,大声道:“这样不贞洁的女人,皇上肯定厌恶的紧,嫔妾看着她,也会时不时地犯恶心。还是早早处理了好,眼不见心不烦。” 皇后轻咳了一声,双眸不满的看着曾贵嫔。 太后轻叹一口气,她张开了疲惫的双眼,眼里满是恶毒地指着冯楚楚说道:“没想到宁贵人是这等下贱之人,本以为宁贵人是个知礼的,现在看了,哀家对你太失望了!你不单单让冯家蒙羞,更是为皇家抹黑……” “来人。” 太后话说至一半,洪武帝走了过来:“母后!” 出了这等是,皇帝还要护着?看了这冯楚楚不容小觑! 按理说,皇帝和冯楚楚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似这般才对!太后心中猜忌再起。冯楚楚给皇帝带了这么一大顶绿帽,今日一过,这宫中想必不少人都该指责冯楚楚才对,可皇帝眼下竟然还这么护着她,这其中…… 洪武帝晲了太后一眼,这就开始怀疑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漆黑如墨的双眸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冷冽的目光扫过地下跪着的宫婢碎玉。 半响,这才开口:“来人,给孤将这个以下犯上,污蔑主子的宫婢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赐死!” 这人,怕也是那拉家那边安排的人!否则,这宫中谁有胆子与冯家的人过不去? 福如海瞧瞧瞅了一眼太后,“奴才遵旨。”得令后,便去了丽景轩外面一直在一旁侯着的侍卫进来,简单粗暴的就要拖走碎玉。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若有欺瞒,天打雷劈!”见洪武帝并没有反应,碎玉知晓这一去就没了后路,挣扎着扭头向太后求饶:“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奴婢……” “住手!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本该沧桑温和的双眼转眼布满凌厉,眼底尽是嘲讽。 冯楚楚有些错愕的看着洪武帝,不知所措。 她再三出言提醒,可她死不改口,一意孤行。碎玉的结局,完全就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只是,顾清风这厮是为何?他竟然会帮她?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后宫之事,如今宁贵人这等事,板上钉钉,哀家连处置的权利都没有了?”太后眯着眼睛,盯着顾清风质问道。 洪武帝微微颔首,“福如海,给孤把这衣裳收起来。”说话间,他的目光还与太后对视着,其内隐藏的晦暗不明在眼底波涛汹涌:“太后娘娘莫要被小人的言辞欺瞒,这袍子,是孤的。” 言罢,便拂袖而去,只瞧见明黄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轻摆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盈盈 福如海悄悄展开了袍子,袍子的中央是绣着的真龙,众人尽收眼底……见洪武帝大步离去,福如海小心翼翼的擦拭了额上的冷汗,赶忙抱着衣物追上洪武帝的步伐。 “天呐!这是皇上的……” 一时之间众嫔妃们面面相觑,柔贵妃眸光微沉,不知再想些什么。曾贵嫔恨恨的盯着冯楚楚,恨不得透过她的面纱将她的皮割下来套在自己脸上!贤妃竺贵姬面上不漏神色,极其淡然。任…… 太后阴沉着脸,远远看着洪武帝离去的背影。皇后这下脸色极其难堪,轻轻拉着面色不佳的太后,眼神示意达姑嬷嬷。 太后回眸冷冷的看了冯楚楚一眼,而后带着一众宫婢嬷嬷离去了, 见皇上皇后,太后娘娘都已经离去。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冯楚楚自然无罪释放,无需再要理会。 刘良媛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来,语气微酸地说道:“妹妹早知道了实情,就实话实说就是,何苦让人误会一番,还把皇上惹得不高兴,连累了太后娘娘,姐姐可是为你白担心你一场。” 冯楚楚自然明白刘少星心里打得那几个小算盘,脸上堆着笑,她并没有接柔贵妃的话头。 “妹妹也算是好福气咯,也不知白妹妹现在如何。”说完,刘良缘颇为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冯楚楚后离去。 冯楚楚皱着眉目看着刘少星离去的背影,她的心略微有些不安。刘少星为何突然提起白盈盈?她知道了什么? “皇上可真是疼妹妹啊,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急匆匆就走了,也不来安慰妹妹几句,不如姐姐待会去找皇上,让皇上来见见妹妹?”柔贵妃见着冯楚楚突然走神,心中极为不快,出声打断了冯楚楚的思绪。 这等事情发生了,她还有心思走神!冯楚楚啊冯楚楚,勾的皇上下了早朝便赶来为你解燃眉之急! “那就多谢姐姐帮忙了。”明知柔贵妃话中有话,但表面工作依旧需要做,冯楚楚面上带笑,眼眸清亮,俨然一副无心计的模样。 冯楚楚这般倒是惹得柔贵妃心中一跳,悻悻然的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任贵人上前拍了拍冯楚楚的手,似是安抚又似是另有深意…… 柔贵妃抿了抿唇,终究没再说些什么。随着贤妃等人离去,其他几人紧跟其后也出了丽景轩。 待所有人离去,丽景轩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曹嬷嬷,今日之事,但凡与其他娘娘下面的人有过接触的通通发配出去。” “小主……” “……” 不理会身后跪着的一甘太监宫女们,冯楚楚的目光冷冽中带着一丝狠厉,扫视了一圈,并未多说。 这些人,哪些有问题,哪些没问题,曹嬷嬷是最清楚不过。她知道,曹嬷嬷会处理好这些。 “碧环,扶我入寝房。丽书丽画,这丽景轩,你们安排人好好清扫。” 今日之事,究竟是好是坏? 他既然打定主意不与自己亲近,今日却为自己解围,这一出又一出的接着,她越发的看不清顾清风这厮了…… 罢了罢了,姑且这样吧! …… 宫中的传言又弥漫开来了。有人说,白常在实际上并未失踪过,而是生了场大病一直待在春喜殿中不肯示人。 不过不管她有没有失踪,现在都不重要了,没人有工夫去证实这件事情,宫中的风波不断,谁又有那个闲心去理一个毫无威胁的人? 冯楚楚看着院子里逐渐融化的积雪,天气已经越来越暖和了。 时间真的过得极快,一转眼就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的计划也只实施了一小部分,成败没有定数。 不!只能成功,她就算是搭上这条命,也不会让她们好过半分。 还有他! “小主,别看现在天气暖了,风还是凉的,别吹得久了,当心身子。”碧环将手中紫色印花的小袄披在了冯楚楚的肩上,冯楚楚微微挑唇一笑,笑意漫上眼底,她转过身子面对着碧环,打量着碧环的眉眼。 她的碧环总归还是成长起来了,她隐隐见着了前世碧环的影子,她也终归明白了前世的碧环为何会是那样的性子心性。 是为了护住她冯楚楚吧!护住那时那个无用而又愚蠢的她! “小主,碧环脸上可是有东西?” 冯楚楚看着碧环一副极为疑惑的样子,掩嘴一笑,而后拿过碧环手中的针线端详了一阵子。 与此同时,太后正极为虚弱的窝在榻上,隔上一会儿就剧烈的咳嗽一阵,勉强停下,也只消一会儿,就又咳了起来。 “啊哟,太后娘娘,太医一会儿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下。”老嬷嬷极为惶恐的帮太后顺着背,语气中满是担忧。 原本,谁也没想到太后会突然病下。开始都认为她只是咳嗽,可后来御膳房给送来了雪梨汤,太后喝了没见好,反而更重了。为此那御厨还领了二十个板子,去了半条命了。 “这身子不中用了,咳咳。”太后咳得直打哆嗦,整齐的发髻变得极为凌乱,样子看着十分的狼狈。 铺了波斯地毯的地面上,光滑柔软,太后的年纪大,就喜欢住在这样的地方。可是地毯上的绒毛让太后的咳嗽加剧,小太监们只能把地毯扔到了院子里,给宫里的狗儿居住,可惜那奢华的东西了,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老嬷嬷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另一边,白盈盈自毁容之后,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奉命每日都为她易容。可是,她的性情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变得极为敏感暴戾,让人捉摸不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起来,这让得整个春喜殿的宫婢太监们每日都提心吊胆的,大气都不敢喘,做事分外小心,身怕触怒了那位正主。 “把这水给我端出去!” 白盈盈刚刚洗完脸,突然就对着那盆水不满起来,不知道是那水太过于干净了,还是她从水里看到了自己。 “是。”宫婢战战兢兢的端着一干洗漱用具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白盈盈看到桌子上的毛巾也拿了扔出去,却看到了自己的丫鬟正端着盆和另外两个粗使丫头谈天,脸色极为不好。 “姐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咱们整个院子还都指望着你呢!”粗使丫鬟拿着扫帚,有些奉承的小声说道。 端着盆的二等宫女在宫里面算是有头有脸的,有些傲气的说道:“我能不生气?一天几遍,一会儿这个不顺眼,一会儿那个不顺心,变着法的折磨我们,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这样下去,谁都不得安生。” “白常在还不是因为那脸……”几个丫头突然将头凑在了一起,悄悄的说起话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谁都没有注意到慢慢走近的白盈盈。 白盈盈穿着普通的花盆底,鞋底藏香,那香气在裙摆之间回荡,所以,当那几个丫头发现她的时候,主要还是因为那股子独特的香气。 “啊!奴婢给娘娘请安……” “娘娘饶命!”一群小丫鬟都跪了下来,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趴在地上,不敢说话,有的说话求饶时都带了哭腔。 白盈盈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笑了出来,那种笑极为不真实,声音尖利,飘忽得可怕,只觉得十分瘆人。 “呵呵,第一次听到你们求饶呢!你们这群小贱人,就是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就是喜欢欺负人,本常在很好欺负是不是?”她长长的指甲划过小丫鬟的脸蛋,血迹立马就流了出来,小丫鬟疼的哭了,却不敢大声。 “来人,把这几个臭丫头给我扔出去,杖毙!”白盈盈瞪大了眼吼叫了一声之后,神色恢复如常,她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掏出了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杀人的命令如同她说吃饭一样平常。 一直跟着白盈盈的嬷嬷想要出面求个请,可是,见白盈盈的眼神饮恨,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唯恐惹祸上身。 一时间春喜殿哀怨之声此起彼伏。有的嫔妃对白盈盈早有不满,便将此事告知了皇后,皇后眯着眼,神色极为复杂,她治理后宫多年,虽然不敢说一点错处没有,但从没有手下的嫔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皇上知道了,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再一想起太后对白盈盈的庇护之姿,她怒摔了手中的茶盏,惊得那些个嫔妃不敢多言,匆匆告退。 她们怎么忘了,自滑胎后,皇后的性子也变化极大。 不到两天,就又传来白盈盈仅仅因为心情不好,直接命人杖毙了两个太监。 皇后发怒了,她恨恨的一咬牙,这白盈盈是存了心思不让她安宁了! 然而没过一个时辰,皇后的情绪又变得十分稳定,不再提及春喜殿的事儿了,传出话来只说白常在想闹就闹吧,反正左右不过是几个下人。 这样的换变让得众人摸不着头脑,一时半会儿消化不过来。 当水月从坤宁宫给冯楚楚传出消息后,冯楚楚用手捻起一块红豆酥慢慢的吃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太后病了 “小主,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做出这样的事,说实话,让奴婢也摸不着头脑的。”碧环坐在一旁,手上的针线不停,却和冯楚楚议论着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情。 虽然表面上看似平静,实际上早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冯楚楚摆弄着书桌上的几只梅花,咽下了嘴里的红豆酥,漫不经心的回答:“白盈盈的做法迟早会被人告诉皇后,而皇后怎么处理才是关键。你啊,莫要忘了,皇后与太后是本家。太后的想法就是皇后的心思!” 碧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撇了撇嘴这才了然的点点头。 她对这些宫里的明争暗斗不是很了解,更不喜欢。她在意的,从来都是只有她的小姐。她只希望小姐不要被牵扯进去就好,毕竟这白盈盈…… “小姐,你看看,这裙子上绣兰花如何?。”完成手上针线的最后一道,拿着递向冯楚楚。 冯楚楚伸出手,点了点碧环的额头,打趣道:“你呀。你家小姐我在宫里可不会缺衣物,你老操着心这心,我可是担忧把我家碧环的小手变粗了,你家小姐我可是心疼的咧。” “唔,不过碧环你的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啊。” 碧环知晓自家小姐这是关心自己,“是是是,小姐教训得是。只是啊……”碧环看着冯楚楚眼底的笑意,摇了摇头,而后又无奈的点点头:“奴婢现在都做上了,不如咱们继续讨论一下,到底是绣兰花好呢?还是梅花?” “就兰花吧。你去让丽书给我拿碗甜汤,突然想喝了。” “好咧。”碧环放下手上的活计,应下离去。 冯楚楚坐在椅子上,冷漠的看向窗外:“七夜。” “属下在,主上有何吩咐?” “沐风,如今怎样了?恢复的如何了?”冯楚楚几日前便接到了消息,只是苦于这些日子麻烦事太多,实在腾不出时间去探望。她也只能在此时,透过七夜询问一番。 “回主上,沐风修养的很好。”七夜略微有些犹豫,一直沉浸在窗外的冯楚楚却并未注意到。 “嗯,照顾好青玉,找个适当的时机送回冯家。今夜先去把宫内的冰虾全部放入荷花池。有些人,总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是!” 这冰虾,通体莹白,周身泛寒,喜欢寒冷的环境。若是生存环境不够寒冷,它们可以为自己制造最适宜自己生存的环境。这冰虾可是好东西,若不是无意之间在空间内发现,想必此时她还在头疼要怎么才好。 她一向很喜欢吃虾,何况这冰虾还是入药的圣物,自然是要好生养着。养在空间里约七年,也是时候用上它们了。 七夜离开一刻钟后,碧环这才回来。 喝了甜汤,“我有些乏了,申时便叫醒我吧。” “是。” 碧环应下后,服侍冯楚楚睡下,这才拿了衣物安静的在内殿继续着自己手上的针线活计。 申时,碧环走进寝房。 “小主,今天的天气有些凉,一会儿恐怕又要下雨雪。”碧环给冯楚楚梳头,丽书挑拣着梳妆盒里的首饰,服侍她穿衣上妆。 皇上和冯楚楚闹别扭,已经很久没有什么赏赐了,分例也不按时下来,这些首饰都太旧了。 冯楚楚似乎看出了丽书的为难,笑着说道:“没关系,随意挑一支白玉簪子就好。况且,皇上要宠幸谁,都是各自的福气。与其与各位娘娘们争奇斗艳,成为别人的眼中刺,不如安静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皇上,总归会记起的。” 她笑得轻松,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她呢? 丽书叹了口气,并未说什么。等待,这深宫之中,妃嫔多的是。何况不少娘娘是伴随皇上很久的,小主也太自信了。 以小主的容貌,若是揭开这面纱,就连女人都要为之倾倒,何况是皇上呢? 也罢,看昨日的情形,皇上也是对小主上心的吧! “那就选这根玉簪吧,最能衬托小主清新脱俗的气质。”碧环伸出手,拿过丽书在梳妆盒内挑的,将玉簪挽住了冯楚楚五黑的长发,在铜镜里看了看,极为满意。 冯楚楚照了照镜子,“嗯,姑且便这样吧。左右无事,不如去看看太后。免得……” 这么久了,小主对待她与丽书丽画的态度是看的出的。这宫中的形势,她也有打探一番。 丽画有些疑问,“小主,太后不喜欢你……”她嗫喏着,太后的态度,是人都看得出来,她不想让小主去太后那里自讨罪受。 “无碍。”冯楚楚抓住了丽画的手,轻轻拍了拍:“如今皇上已经很久未曾翻丽景轩的牌子,哪怕初入宫,皇上就免了我的请安,可该做的还是要做全。不能落人口舌。” 碧环叹了口气,丽书丽画的表情她看的见,也理解。可小姐说得对,如果因为礼数不全让人抓了把柄,这是非又该多了。 “今天冷,奴婢给小主拿手炉。” 等两个人穿戴齐全了,雪已经落了下来,还夹杂着雨水。 碧环撑起了油纸伞,两个人走到太后寝宫的时候,裤腿已经湿了大半,样子极为狼狈。 “啊哟哟,这不是宁贵人么?怎么顶着雨水还来给太后请安?这孝心真是感天动地呢!”一个面色和善的老嬷嬷走了出来,急忙去迎接冯楚楚,她笑眯眯的,却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在太后跟前服侍着,总是能让太后开心,是个聪明的人。 但却不被太后重视。最让太后看中的,是她身边的达姑嬷嬷。 冯楚楚淡然的笑笑,“劳烦嬷嬷通报了,是冯楚楚叨扰太后了,听说她老人家病了,我这心里就寝食难安,早就想来瞧瞧了,只是身子一直不利落,怕冲撞了太后。”老嬷嬷客套,她当然也得客套一下。 老嬷嬷笑得更甚,一句句的夸赞着冯楚楚,过了一会儿,就有丫鬟通报,让冯楚楚进去。 老嬷嬷打了帘子,冯楚楚就由碧环扶着走了进去,刚进外间,就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味,进了内间,味道更深,甚至有些刺鼻,冯楚楚见碧环被呛得咳了起来。 “给太后娘娘请安。”冯楚楚弯下膝盖,太后面色苍白,眼窝深陷,第一次见她这样狼狈,那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强撑着,半个身子倚着以为年长的嬷嬷,半百的头发披散在床上,嘴唇干裂,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冯楚楚,“起吧。” “谢太后。”冯楚楚起身,就由宫女引了入座。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冯楚楚觉得整个屋子都昏昏沉沉的,十分不通风。“太后娘娘,几日不见,您竟然消瘦成了这个模样,真是让婢妾担忧呢!”冯楚楚皱起了好看的柳眉。 太后斜睨了冯楚楚一眼,嘴角抽了抽,这个心狠的小蹄子,还会心疼她?也不牢她费尽心思演这场戏。“今日这是时辰才来,宁贵人倒是有心。” 冯楚楚心中冷笑,面上却笑得更加坦然了。太后突然病倒,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哎,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日被诬陷,臣妾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这精神不佳,臣妾哪敢来看太后您啊!您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我的心,臣妾哪敢哦!” 太后的额头上绑了玉带,有些激动,那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玉带也跟着颤动着。 张开了疲惫的双眼,眼里满是厌恶。 冯楚楚见太后不说话,也不再说了,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宫娥送上来的茶。苦涩无味,不喜欢自己,竟然连好茶都舍不得给自己喝。 冯楚楚有些好笑,借着擦拭嘴角的空隙,将嘴里的那口苦茶吐到了帕子上。 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帕子,递给了碧环。 碧环楞了一下,然后急忙将帕子塞进了袖子里,掩饰住了脸上的情绪,倒是还有几分伶俐的。 这时,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端了药走了进来。 奇怪,今日那达姑嬷嬷怎不在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该喝药了,老奴知道您正和贵人谈得欢,只是不能忘了这药的时辰。” 太后的面色缓和一些,看了一眼碗里的汤药。 晶莹的玉碗里,乌黑的汤汁散发着苦涩的味道,有些刺鼻。太后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拿开,哀家闻了这个味道就想吐出来。”她连连挥手,似乎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冯楚楚见她这个样子,也不知是何等蕴意,急忙说道:“太后娘娘不要嫌苦,奴婢那里有下人们自己做得果脯,虽然粗糙,却比进贡的南方果子要甜很多,喝药就着吃,很适合的。” 想不到,太后竟然呲笑一声,“呵,我这慈宁宫会没有果脯?我缺的,你心中最为清楚。” 冯楚楚眼底的凌厉一闪而过,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做出那等狠毒之事,太后竟然还死不放弃!想到青玉,太后缺的,缺的可不就是冯家! “太后娘娘是应该万事注意,不然,您的身子骨,可经不起……” 第一百五十七章 漠河使者 “放肆,太后娘娘也是你这等小小一个贵人可以绯议的?仗着皇上宠爱,一点礼数全无!”皇后进来慈宁宫便听闻冯楚楚话中有话的言辞,厉声呵斥。 冯楚楚起身,侧过身子,恭敬的作辑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万福。” 这小贱蹄子,何必给脸?皇后冷哼一声,目不斜视的来到太后身边,正眼也不给冯楚楚一眼。 “母后,身体可好些了?” 身穿凤袍的那拉景华神情古板严肃,威仪自在眉宇,姿色不显,但是那份骨中带来的威势却是常人难有的姿态。 这么快便恢复了?是顾清风对待自己与妃嫔的态度引起了她的重视了?呵…… 没有皇后的命令,她不能起身!冯楚楚顿感好笑,这手段倒是频频出现的紧。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藏入披风里的双手用力捏紧,安静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并不出身。 碧环着急的跳脚,却也只能静静的在一旁候着。她知道,这是皇后故意为之,她若是猛撞出言,怕是又要累的小姐和之前一样被罚。 一刻钟过去了,皇后与太后依旧说着私密的,悄悄话? 冯楚楚咬咬唇,面色不变,额上的汗珠却是一滴滴的滑落着。 “起吧。”许是觉得够了,皇后这才不咸不淡的开口让冯楚楚起身。 “谢皇后娘娘。”盈盈起身,碧环便机灵的上前默默的扶着冯楚楚,让她轻轻倚靠在自己身上。 “臣妾身体略有不适,先行告退,愿太后娘娘早日康复。” “嗯。” 得到了太后的回应,冯楚楚便由着碧环扶着自己出了慈宁宫。 她一直保持着似半蹲姿势将近两刻钟,虽身体得到了空间灵泉的滋养,可太长时间未曾得到锻炼,这猛地一下还真是略微有些不适应。 出了慈宁宫,碧环这才拿出另一条手帕细细为冯楚楚擦拭着额上的汗渍,她的眸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这天气,稍加不注意便染上了风寒。 “回丽景轩罢。” 碧环打开了马车的门,冯楚楚顺势微微矮声进去。 进了马车,冯楚楚微微靠在后壁,假寐沉思。 达姑嬷嬷的消失着实有些可疑。 那日自己奋不顾身跳入荷花池,太后应当是收到了消息才是。而,她迟迟没有动作,反倒是三番四次的试探自己,这是为何? 若是石屋还有别的出口,那,太后是不是知晓自己…… 若是知晓,太后断然不会这般待自己才是。 究竟是哪里出错? 马车一路平稳到达丽景轩。 “碧环,你说……”顿了顿,冯楚楚终究还是未曾把话说完。看着碧环疑惑的样子,轻轻一笑:“无事。稍后莫要让人打搅我,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是,小主。” …… “七夜,荷花池可有动静?”进了寝房,冯楚楚便唤出了七夜。 “回禀主上,今日有个宫女不小心落水,约莫一刻钟两刻钟的时间,那宫女便上来了。当时御花园正值正午,恰巧太后身边的达姑出现,救下了那宫女。” 哦?原来是这样。 看来,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自负! 她还以为太后是有别的打算,现在看来倒是她想的复杂了。“安排下午,密切注意慈宁宫。” 七夜点了点头,消失在丽景轩。 太后啊太后,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便知晓青玉已经消失在石屋,你会如何呢?我可是好期待呢!此时的冯楚楚气势凌人,面色挂着阴测测的笑容,让人看不穿凤眸之中的思绪。 好戏,这才慢慢开场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冯楚楚却一直未曾见太后如何。即便她前去请安,太后对自己也是不咸不淡。 若不是那日见到青玉满是血渍的面容,那些蛇围绕在青玉身边的场景历历在目,冯楚楚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那一切都未曾发生。 至于洪武帝…… 自从在丽景轩被搜出了男子的衣裳后,尽管证明的了是他的衣物,可他似乎对自己更加冷淡。依照五凤传来的消息,朝堂之中,洪武帝对冯家的态度也让人有些生疑。 除了那日阿玛揪出了一个吃里扒外的贪官,洪武帝临幸了丽景轩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丽景轩。 那贪官,似是那拉家底下的。 出了这事,那拉家似乎并不在乎,并且,这那拉家反倒是愈做愈好,显然有更进一步的趋势。 这顾清风,究竟是打的什么注意? 无奈,朝堂之事她不得而知。 这后宫,每日都有人争风吃醋,这一次被宠上风浪口的,是那白盈盈。 也不知太后用了什么法子,白盈盈的面容似是更加精致了。可她远远见过一眼,这白盈盈面容虽是姣好,可这浑身的气质,却愈发的阴沉了。 七夜派人抓了这白盈盈,到底做了些什么?怎这白盈盈,似乎长进了不少?不得不说白盈盈是因获得福,这一次,她是由内而外的长进了! 眨眼到了四月,京城已然有了开春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沐风虽失去了记忆,但并未有何不对的反应,已经回到丽景轩随时待命。只是不知为何,她见着一丝不苟,面无表情的沐风,心里竟是觉得有些不岔? “沐风,安排新的血液注入上弦宫势在必行。半年,你与七夜只有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我要看到成效!另外,水阁那边不要松懈。”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冯楚楚对着房内某处说道。 “是!”沐风犹豫了会,现出了身形,屈膝跪下:“听闻太后要举办寿宴,皇上邀请了周边各国前来。看情形,似是有别的打算。” 冯楚楚看着低头半跪着,一直不曾抬头望过自己一眼的沐风,轻轻叹了口气:好些时日未见,沐风竟是消瘦了不少。 良久,冯楚楚这才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注意身体。” 姜国京城一片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白雪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扭头向马车外看了看,顿时来了精神。 她缠在白祁身边撒娇道:“王兄,要不我们下马车去转一转吧,在漠河我还从未见到过如此热闹的集市呢。” “雪儿,莫要胡闹。”白祁显然比白雪懂得分寸,一双犀利的眸子往车窗外两边扫了扫:“入了这京城,我们就要早点进宫去觐见姜国皇帝陛下,以免夜长梦多,出门在外不比在漠河,你贪玩的性子也要收敛一下了,不然王兄也护不住你。” 白雪虽然性子单纯有些贪玩,但毕竟不是愚笨之人,听白祁这样一说,也就明白了完成他们来姜国的任务才是重点,别开脸不去看繁华的街道,她乖乖点头应了声:“是!” 入宫的手续是繁冗的,白雪换了个姿势,继续继续打着瞌睡,反正有她王兄在,她就安心休息就好。 一直等到入了宫内,白雪才被白祁摇了醒来:“雪儿醒醒,到姜国皇宫了,姜国的规矩,我们也要下马步行去觐见姜国皇帝陛下,你切记要行礼。” “放心吧,王兄。”白雪一双似醒非醒的眸子,闻言立刻变得璀璨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声道:“我知道分寸,定然不会给咱们漠河抹黑的。” “嗯。”白祁这才放心的去一一嘱咐后面跟来的漠河贵女。 他身穿一件苍蓝袍子,腰间绑着一根黄色[皇]师蛮纹犀带,一头亚麻色的长发,有着一双清澈明亮的星眸,身形魁梧,当真是英俊潇洒悠然自若。 “来到姜国,切记莫要猛撞,冲撞了这姜国的妃嫔,我也没法保你们!”说罢,待到一切打点停当,这才容身边跟着的侍从前去找姜国内侍。 他们穿过庭门,直往帝王议政的前庭走去。一路上花草虫鱼莫不精致华美,然而这时已无人有心欣赏。 “漠河王子白祁参见贵国皇帝陛下,特携臣妹来祝贺姜国皇帝陛下寿辰吉祥。” “漠河公主白雪参见贵国皇帝陛下,陛下圣体安康,福如东海。”白雪有模有样的学着自家王兄的话,一同行礼参拜。 朝上众臣莫不将视线移到了二人身上,白雪的容貌本就出众,即便是在这美人云集的姜国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胚子,众人都莫不揣测这漠河的王子公主来姜国的真正意图。 恐怕祝寿事假,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是真的吧。 洪武帝坐在高台龙椅之上,将朝臣的神色一一尽收眼底,却并未解答他们的疑问,只是笑道:“小王子和公主多礼了,有你们这份心意朕已是甚悦,快快平身吧。” “谢皇帝陛下。”白祁白雪双双抬头,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 不但他们二人,洪武帝看见二人的模样也怔楞了一下,而后眉角微微上挑,抿着唇做微笑状,笑意却不及眼底。 幽深的双眸盯着白祁,半晌,洪武帝才开口说道:“二位贵宾远道而来,怕是累了吧,来人啊,快去给漠河的王子和公主安排寝殿,让他们休息一下,洗去远道而来的疲惫再与朕把酒言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宁贵人是也 白祁白雪听懂了姜国皇帝的言外之意,自然不好反驳,皆道:“多谢贵国陛下,姜国果然是礼仪之邦的大国,我漠河王子白祁钦佩不已。” 至于随着白祁白雪一同入宫的漠河贵女们,也都被安排了宫殿进行礼仪教导。 白祁一路上心绪不宁,倘若说那天的那个男子竟然是姜国的皇帝,那么那个小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和皇帝又是什么关系? 这般愈发想来,他越发恼怒不已,那个女人就是个小骗子才对。 白祁越想觉得窝心不已,直觉得要是在让她见到那个女人,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白雪不傻,当日在朝上既然认出了那日的男子是姜国皇帝,而自己哥哥的神情也极其不对劲,想必那日在崖下姜国皇帝寻找的人就在这宫中。 她虽是匆匆一撇,却也为那女子的容貌倾倒。惊鸿一瞥来形容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白雪哪里还安分的下来?她先是去太后皇后这两处走了一遭,随后便一一按照这姜国的妃嫔等级都去转了一圈。 摸清姜国后宫自然成了必不可少的一步棋,至于宁贵人,皇帝能跑出宫去寻找这个女人,足以见这个女人对皇帝的影响。 借着那曾贵嫔的口,她隐隐猜到了那日那女子会是谁。 若不是那现在姜国后宫最受宠的白常在,便是那被冷落的宁贵人! 想他姜国皇帝,能让他放弃朝堂之事而去寻找的人,这宁贵人在姜国皇帝心目中的分量不容小觑! 她和王兄来姜国的主要意图就是送漠河贵女入宫,在姜国之中能有自己得宠的人,可以替自己说得上话。 白雪告别了曾贵嫔便来到了春喜殿,“我乃白雪,今日刚到姜国,听闻这姜国皇帝的妃嫔有个与我漠河王室姓氏相同的妃嫔可高兴了,特意前来拜访。不知白姐姐可有空与我一同出去逛逛?” 可,这白常在似乎不在? 白雪看这春喜殿中的小小宫女太监都不当自己一回事,面色一沉,这下她也不开口了,打发了身后的侍女上前询问。 得到的却是春喜殿这位小主不见自己? 白雪虽然气愤却也未发火,唤了侍女便打道回府。 她堂堂漠河公主,来到这姜国,一一拜访这妃嫔,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个白常在倒是恃宠而骄! 不知为何,经过这一出,白雪心中更是坚定了那日被自己哥哥救下的人不是这白常在! 哥哥在漠河多受欢迎,这样的女子她见多了。换作这白常在坠崖受伤,哥哥想必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如此以来,便只有那被冷落的宁贵人了! 星眸狡黠一闪而过,想必那宁贵人是个好相处的。只是这姜国皇帝竟然会冷落她,莫不是,换着法子保护她? 这样想着,与其明面上与她作对,倒不如伺机拉拢。 只要自己抛出了橄榄枝,是否会选择和自己合作就要可那个女人的想法了,起码,她很清楚这步棋自己是走定了。 “宁贵人。” 这天一早,白雪又跑去找宁贵人聊天。 自从摸清楚了姜国后宫的关系,这种事情白雪没少做过,今天一起吃个茶,明天一起看场戏,闲来无事了还能跑去宁贵人那里蹭吃蹭蹭聊聊天。 这种拉近二人感情的戏码,宁贵人的寝殿了起码上演了无数次不止。 冯楚楚也从一开始对白雪的排挤,逐渐有些接纳这个姑娘了,她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也没什么坏心思。 无非就是想要多多了解一下后宫的情况,也和后宫众人的往来密切一些罢了。 虽然此事尚未被放在明面上,但是后宫早已传开了,漠河王子和公主此次入宫,明面上是为了给皇上祝寿,背地里隐隐有送漠河贵女入宫的打算,不然那些漠河来的女子是作什么的?何必天天苦练姜国的礼仪。 这些对于冯楚楚而言,问题并不大,反正也马上就要选秀了,无论是不是漠河的贵女,不管如何姜国后宫总要进来一批新人的。 这些她看的开,也无所谓生气,再说了,顾清风选女人她又为何要做出一副打翻了醋坛子的妇人样子? 他顾清风又怎么配? 故而白雪的结交,最初在她看来有所目的,反而在白雪意图明显之后,她却没有那么排斥了。 在这深宫之中一个人终究寂寞,白雪要来陪自己,那就来吧,犯不上拒绝。 就这样白雪与冯楚楚的关系,在众人眼里已经上了一个层面,此事也传到了洪武帝那里,不过洪武帝倒未曾在意,直至发生了今天的事儿,他忍无可忍的脸黑了。 却原来早晨的时候,白雪跑去丽景轩中玩耍,闲暇时却提出了一个颇为大胆的主意。 “宁贵人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整天呆在皇宫里面,我闷都要闷死了。”白雪鼓起嘴角,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的撒着娇。 冯楚楚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你真是一天的安静不下来,要是换做在我们姜国,你这种性子肯定受不住。”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怀疑你们姜国的女子为什么可以这么安静,要是我啊,三天不出门肯定就要急死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白雪叽叽喳喳的絮叨着,一脸放大了的疑惑望着琉璃。 冯楚楚抿唇一笑,随手拿起了桌子上放置的花瓶,将桌上的时令鲜花分类插在瓶子里,神思不属的想了会儿,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说起来,我自从入了宫,也就很少有机会出去了。” 她是说者无心,白雪却听者有意。 当然抓紧机会,鼓足了力气煽动冯楚楚与她一同出宫。 白雪人微言轻,更是漠河的公主,在这姜国的地界上说话没有分量。既然冯楚楚动心了,此事自然由冯楚楚出面搞定。 然而谁曾想洪武帝听到此事,脸就黑了一大半,直接绷紧了脸:“此事你莫想了,朕在宫里一日,你就别想出去。” 笑话,她的女人他不在身边,若是出了事情要如何?何况那拉家那边,又开始不安生了。 “皇上,这是为何?”冯楚楚不解,他不是打算对自己不予理会,自从这漠河的公主来了,她与顾清风相处总觉得极为怪异。 她本想借着这白雪,顺势回家探望一下阿玛,如今看他这神情,想来是有些难了。 洪武帝拧了拧眉头,既而用手揉了揉眉心,以保证自己可以不生气,思绪清楚的和冯楚楚说下去:“身为孤的女人就应该遵守这后宫的规则,出宫之事就不要再想了。” 冯楚楚明白,出宫之事是不能再提了,顾清风的性子她总归还是了解些的,只能来软的。 于是,冯楚楚屈身行了一礼,低眉敛目道:“是,臣妾明白了,皇上恕罪,臣妾这就回宫去思过。” 她说的好听,语气里面的委屈却是露了一大半儿。 看着洪武帝心痒无比,是的,他忽然有些不忍了,明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多半是装出这么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他总归还是败了,他受不住冯楚楚用这么委屈的语调和他说话,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女人,自然应该风光霁月,委委屈屈的算什么样子? 洪武帝又看了看冯楚楚,声音软了几分,他哄道:“你也别伤心了,要是真的想出宫去,就等什么时候朕有时间了,朕带你去,整天跟这个疯丫头跑什么回事儿?” 他本以为不见,就不会有那般大的心思。可谁知,不见反倒是对她的心思愈发的重了。 这些日子,也不知他的小乖受了多少人的绯议! 冯楚楚原本一脸的哀怨,闻言立刻转悲为喜:“皇上说真的吗?” 她读不懂顾清风的心思,便只能顺着他走。 “当然是真的,孤什么时候骗过你啊,看你,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洪武帝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满是宠溺的神情,低声训了她一句。 “那皇上说真的,不许欺骗臣妾,一定要记着你答应过带臣妾出宫的。”冯楚楚虽不知为何他又松了口,但总归是好的。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意盈盈的说道。 皇上捏了捏她的脸蛋儿,宠溺道:“朕不骗你,出去吧,等孤忙完了就好了。” “是,臣妾告退。”冯楚楚行了一礼就退出了门外,刚敛下脸上的情绪,就遇上了在门口等着的白雪。 白雪见冯楚楚出来了,急忙一脸关切地询问道:“宁贵人,皇上陛下他怎么说?” 冯楚楚耸了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与这丫头出去,想来都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前来,为的便是回家一趟! 白雪闻言沮丧不已,嘟气嘴和自己生闷气。冯楚楚在进去之前就知道此事可行的几率不大,原本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期望,被驳回也在意料之中,承想白雪这丫头竟将此事看的如此在意。 冯楚楚看着白雪的模样,有些好笑。眼神示意碧环为自己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丽画“你将这披风送回宫去,我与公主说一会儿体己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来是你 “是。”丽画规矩的应道,接过冯楚楚手中的披风转身离去。 “好了,小丫头,你也别伤心了,既然出不了宫我就带你在宫里转转吧。”没有了碧环的跟随,只有她们两人,白雪说话也随意不少。 白雪颇为欢喜,既然出宫的想法破灭了,自然是能转一会儿算一会儿咯,抱着冯楚楚的胳膊,二人欢快的入了御花园中。 今日的御花园注定不太平,冯楚楚与白雪刚走了短短几步,就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白祁。 白雪遇见了王兄,自然欢喜不已,隔着一座凉亭就挥动着手中的巾帕打招呼:“王兄。” 冯楚楚自然没有这般随意,她是已嫁的宫妃,行事礼节自然不能毫无规矩,无皇上旨意就接近外男于名节有损。 然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亭中二人看见了她,不过去打个招呼倒是落人口舌。 冯楚楚只得跟上白雪的步伐往凉亭走去,轻声道:“徐公子真有雅兴,论起棋艺怕是这姜国王孙公子中甚少有人能及。” 徐子轩忙道:“不敢不敢,宁贵人客气了,在下不过小小兴趣,如何担得起贵人如此赞誉。” 说罢徐子轩又介绍道:“这位是漠河的王子。” 冯楚楚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白祁,那熟悉的面容让她心中一凛。这不是那日在五阁所遇见的男子?他竟是漠河王子? 仅仅是一瞬间,冯楚楚敛下了眸中的情绪,状似陌生人般,屈身行礼道:“见过漠河王子。” 徐子轩自是看出两人的古怪,但并未出言询问。这冯楚楚,身上还真是疑点重重?笑着为白祁介绍道:“这位是宁贵人……” 还未等他说完,话头就被白祁截了过去:“我道是谁,原来是宁贵人。宁贵人别来无恙啊?不知宁贵人可还记得?宁贵人向来是贵人多忘事,真是让人好不难过。想不到宁贵人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 徐子轩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这白祁,救过冯楚楚?思来想去,冯楚楚会与白祁有联系,莫不是年幼之时遇见过? 白祁注意到徐子轩深思的神情,但并未在意徐子轩,起身凑近:“你们姜国人有一句话叫做‘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念在宁贵人是姜国皇帝的妃嫔,小王就作罢。可怎么到了宁贵人这里,救命之恩就连提也不用提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两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呢。” 冯楚楚身体一僵,心中暗骂白祁阴险,当着徐子轩的面,也敢提以身相许!余光扫了眼周围,并未发现有其他妃子这才舒了口气。 若是被其他人听见,今日她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 嘴角轻轻勾起,淡漠道:“漠河王子怕是说笑了,本宫何曾来的荣幸与王子殿下相识?” 徐子轩见状,也知冯楚楚不想与这白祁多加纠缠,不知为何便拉扯了一下白祁的衣裳,示意坐下,:“今日相见即是缘分,白兄何必拘泥。这天气不错,想必公主是与宁贵人出来游玩赏景,我们还是莫要打扰。咱们还是继续下棋。来,下棋下棋……” 冯楚楚皱着眉,有些不明白先前白祁说的“救命之恩”是什么个意思。但,即便知道又如何? “公主想必是要与王子好好聊聊,既然如此……” “小姐,该回去了,时辰不早了。”碧环哪里不知自家小姐的心思,见冯楚楚开口,便利落的接过了话茬。 白雪还未反应过来,沉浸在自家哥哥的言辞中,待惊讶了好一会儿,恍过神来。 转身一看,冯楚楚已经走出了好远,百思不得其解,这宁贵人今天怎么走得那么快? 她们姜国女人不一向都是讲究笑不露齿,行不露足,莲步轻迈吗?这宁贵人倒是有趣! 白雪既是有心结交,又如何能眼看着冯楚楚走掉呢。皱了皱眉头,不悦的瞪了王兄一眼,转身就追了上去。 “宁贵人,你等等我,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冯楚楚听得身后动静,心下叹了口气,她知晓,白雪这是跟了上来。总归不好冷落了她,只得慢下了脚步,转过身等着白雪。 这白雪,倒是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女子。 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停在自己面前,一张白皙的瓜子脸,犹似一泓清水大眼睛。桃腮杏面,肤色白嫩,一路小跑额上冒出了细细碎碎的汗珠,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香娇玉嫩的气息。 冯楚楚心下有些怜惜地拿出手帕递给她,这女子倒也有趣。 “宁贵人,你这小碎步走的可真是快,我……我都有些追不上你了。”娇嗔的望了一眼冯楚楚,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眸波流转,十分勾人。 看着她单纯如同孩童的模样,冯楚楚忽的轻笑一声。这年纪,也算是真性情。塞外,异国风情啊! 忽然觉得很轻松,也许在宫里待的久了,最为渴望的便是她孩子气的一面……也难怪自己会觉得喜欢她。 冯楚楚的轻松,白雪也感觉到了,看见宁贵人面上浮现出的点点笑意,她也不再追问,深刻践行了适可而止这句话。 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将气氛已然缓解开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冯楚楚寝宫。 候在殿外的宫婢对冯楚楚行了个礼,低垂着头将殿门缓缓打开。 冯楚楚携着白雪相继而入,二人言谈间,有眼色的婢女已经摆上了瓜果点心,给二位主子解闷。 冯楚楚与白雪也算是相识了一段儿时间,对于一般的规矩也不甚在意,故而不待冯楚楚相邀,便拿起一块点心尝了尝。 入口滑腻香甜的味道,让白雪的眉目间展开了点点笑意,弯着眼睛说道:“在我看来,你们姜国的女儿扭扭捏捏半点没有我们漠河的女子豪爽,然而这点心女工却是比我们的好上数倍,我漠河甘拜下风。” 冯楚楚嗔笑了一句:“你这丫头,喜欢吃我就让人将我这里的糕点装几盘,给你晚上解馋用。” 白雪倒是反应极快,嘟着小嘴:“才不要,晚上吃了可是要长胖的。” “嘻嘻……”二女笑着闹成了一团。 然而不经意间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撞到了书架,将一幅画衰落在了地上,白雪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要拾起来。 冯楚楚伸手拦了一下,故作轻松的笑道:“不过是一副小像罢了,你定然是不喜欢看的,碧环……” 未等碧环上前,白雪提着画轴一放,画面已经展示在了两人眼前。 冯楚楚双目正端端望着她前世皇儿的脸,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容颜恍若隔世,此刻毫无防备的在她面前展开,也是不由得心里一痛。 很快她收拾好心情,掏出丝绢掩了掩嘴角,笑道:“我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的这幅画,见这孩子可爱,与我也有些缘分,就留着了。” “确是个冰雪可爱的孩子,唔,瞧着和冯楚楚姐姐还有几分相像。”白雪将自己的疑惑说出。 “可不是,不然怎么说是和我有缘。好了,快过来吃些点心吧。” 听得冯楚楚这么一说,白雪也不再多想,只当是个巧合,过去和她聊天了。 白雪生性单纯,虽是女子,却有着男子一般的豪迈,丝毫不似那些心口不一的后宫女子。冯楚楚看她也越发顺眼,二人聊着聊着,转眼太阳也快落了。 冯楚楚看了眼天色,对碧环使了个眼色,后者领略去准备着了。“今天与妹妹畅谈甚欢,不如就留下来吃个饭吧,也好再陪我一会。” 左右顾清风也是不会来,倒不如她与白雪好好聊聊。这白雪,对自己胃口! 白雪对冯楚楚也颇为喜欢,原还觉得叨扰,听她一言便不再客气,点头应了。然而她今日虽尽了聊天上的兴,却是将自己肚里的馋虫给勾了上来。 “姐姐,你会喝酒吧?”白雪拉着冯楚楚衣袖,调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冯楚楚眉心跳了跳,一时有些无言以对,早闻漠河民风剽悍,不论男女皆以酒走天下,没想到今日倒让她碰上了。 只可惜……以她的酒量怕是三杯不到就会醉吧。 见冯楚楚犹豫,白雪只当她是不愿意和自己喝酒,心下有些不快,但是很快掩饰了过去。 “哎呀宁姐姐,就这一次嘛!”白雪挽着冯楚楚的手臂软磨硬泡,一双碧绿的眸子更是要浸出水来。 冯楚楚被她摇的头晕,看着白雪那娇媚的容颜有些恍惚,听到了那句姐姐,让她想起了青玉那小子。想了想,喝便喝罢!小酌两口,也无伤大雅。 “这……姐姐酒量不是很好,便只小酌几杯,权当是陪你尽兴。”冯楚楚轻点她的额头,笑道。 “好!姐姐真是太好了!”白雪高兴的一把抱住冯楚楚。 碧环此刻进来,只见这满殿的欢乐。她见自家主子难得一笑,心中不免也跟着高兴,她对冯楚楚失了个礼,笑道:“小厨房一早就把东西备下了,再一会就送上来。” 第一百六十章 醉酒风情 丽棋带着几个三等宫婢端上了酒,碧环则是转身进了内殿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套酒具。 冯楚楚看着走近的碧环,打量了一番手中的一套瓷制酒具。她记得这本是之前他人作为礼物送来的,她不贪杯,收下后就让碧环收起来了。 孰料今日白雪提出了饮酒一事,冯楚楚便也想起了前些年得的这套浮雕九曲莹水玉杯来,为了尽心,索性将此物拿出来与她分享。 白雪见了冯楚楚拿出的这套精致的玩意,眼中泛光,她哪里知道,冯楚楚这里竟然会有这么稀罕的东西,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不过半晌碧环就从外端进来了两壶清酒,都是一些度数不高的果酒,味道却是极好的,向来就深受宫中嫔妃们的喜欢。 今日见自家小主把这套玉杯拿了出来,碧环微微怔楞了片刻,她原本以为小主只是浅酌应付罢了。而今看着又不是那么回事儿,小姐酒量并不多好,碧环有些担忧,生怕她喝多了,然而扭过头去想了想,却并未反对。 自己不过一介婢女,人微言轻也说不上什么话,倘若是大事儿,那么自己拼了这条命都要做出对小主有利的选择,而今也就是喝些小酒怡情,自己又如何去打扰? 银月出空,酒过三巡。 冯楚楚微眯着眸子,手中把玩着浮雕九曲莹水玉杯,心头却不止一次的浮现出当初自己孩儿亡故的场景…… 白雪无意间打开了那副画,对于自己而言好似一个世界的打开。 她最近有些欢快了,都快忘记她的孩儿了,呵呵……这般的母亲,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将浮雕九曲莹水玉杯凑近,冯楚楚透过莹莹酒水仿佛看见了前世的孩儿,冯楚楚阖目轻轻呢喃道:“碧环,你再烫两壶酒来,今晚我陪白雪多喝两杯。” 说是陪白雪,然而究竟又是谁陪谁呢? 月色隐过中天,给院子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银霜,竹柏杨柳交缠的身影在地上轻轻晃动,如同一幅静谧的画卷,令人神往不已。 然而听到小主吩咐的碧环,却有些犹豫:“这……小主今天喝了这么多,还敢再喝吗?虽然是一些果酒,但那也是酒啊,少喝怡情,多喝伤身。” “小主,您今日也喝了不少了,依奴婢看,还是吃些茶解解酒气吧?” 碧环问的小心,关怀备至的体贴冯楚楚却也感受的道。 她有些乏困,亦有些烦躁,本想顺着碧环给的台阶下,却委实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无从宣泄。 片刻后,冯楚楚凝视着碧环,语气低沉近乎呢喃道:“碧环,你……你今日不准劝我,我清醒了太久,太累。今夜就让我醉一场吧,啊,醉一场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碧环看的出,自家主子是有些醉了,倘若神思清楚,小主是断然说不出这些话的。 然而小主字字真言,又有哪句假的呢?倘若不是借着酒意,怕是清醒的时候永远无法将这番话说出口吧。 皇帝的宠爱与怜惜,在深宫之中又算得了什么? 小主自入了宫中吃过多少苦……人前看着风光无限,人后的悲悯苦楚,又有何人得以窥见? 有时候,对于这些后宫女子而言,夫君的宠爱也许还不如一场醉生梦死来的欢畅。 碧环眼中带泪,她心疼的为冯楚楚抚了抚额间的发,目光坚定的望着冯楚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奴婢知道了,小主心里苦,那就多喝些吧,醉了……也无妨,奴婢会永远在小主身边陪着小主。” 冯楚楚的嘴角晕开了一抹笑意,碧环啊碧环……两世的衷心陪伴,你个傻丫头,你可是我在这个皇宫里最让我温暖的人,你是我的亲人啊。 桌上的空酒壶逐渐开始增多,从最初的三两盏,到后来横七竖八的满目横陈。 冯楚楚与白雪的醉意的从最初的朦胧逐渐加深,冯楚楚酒量本就不如白雪的好,喝着喝着竟然趴在了桌子上睡了起来。 白雪手托着香腮,好奇的瞪大眼睛:“宁贵人,宁贵人……宁姐姐你怎么不喝了呢?嗯……说好的陪我一起喝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哼!没关系,不陪我,我自己一个人喝。”白雪侧歪着脑袋,见与冯楚楚对话,冯楚楚也不曾应答,故而半醉半醒的还以为是冯楚楚食言了呢,嘟囔着嘴巴表示要自己一个人喝。 酒不是一个好东西,伤身! 然而有时候它又是一种好东西,古语说得好,酒是忘忧草,一醉解千愁。 然而对于冯楚楚来说,这些话统统不管用,她的脑袋疼的很,许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她的大脑反应迟钝了些许,即便是在梦中,看着婴儿在自己面前爬来爬去,拽着自己的衣角喊娘亲,也还迷糊着。 直至那婴儿裂开嘴直哭,冯楚楚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孩儿,连忙抛开一切奔到孩子面前,把孩子抱在怀中时哭时笑的癫狂着……她的孩子,她失而复得的孩子啊。 而立在一旁伺候的碧环见小主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忙招来两个小婢女打算将冯楚楚扶到床上去。 见到这一幕白雪就不大高兴了,一副看坏人的模样看向碧环几人:“你们要对宁姐姐做什么?为什么要带走宁姐姐?坏人……我和宁姐姐还没喝够呢。” 因对方的身份尊贵,碧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柔声解释道:“小主已经醉了,我们是要扶她上床休息呢。” “我来照顾宁姐姐,你们都下去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先下去了,碧环还不是很放心,于是她为冯楚楚披了件披风这才肯关上门离去。 这天还冷着,自家主子之前又大病了一场,身子肯定弱些,就怕染了风寒。碧环轻轻叹了口气,打算过会儿再来看看。 这下没了旁人打扰,白雪便一壶接着一壶的喝了起来,渐渐也有了醉色,全然不知外界发生什么。 因碧环走之前将门窗禁闭,屋子里又烧着银碳,此刻她酒劲上来,更觉浑身发热,遂将外衫褪下。 无奈还是燥热,她正欲起身开门,便见那门已经开了,进来一个容颜如玉如冰的男子,天神般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白雪人如其名,容颜似雪,唇似朱丹,碧绿深眸此刻在酒的催化作用下,产生了一股极具诱惑的魅力,而此刻她衣衫半解,更是勾得人五脏六腑都似有蚂蚁般的在爬。 洪武帝皱着眉头,神色不悦的看了眼白雪,目光流转,方一落在冯楚楚身上便再已离不开了。 而白雪此刻已有醉意,看着人的眼神也越发朦胧,透着股雾气,纯真中带着蛊惑。她看向洪武帝,被他神邸般的容颜吸引,不自靠了过去。 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漠河公主,生性豪爽,是多少中原男子也比不上的豪气。而在她们漠河,信仰的从来就是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更别说,此刻她醉了大半,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只觉他容颜惊为天人,是个配得上他的男子。 “嗯……”她低声呢喃着,缓缓朝洪武帝走过去,因为喝醉了的关系,每一步都有些蹒跚,却越发显得她腰肢柔软,堪堪一握。 洪武帝被她这声类似呻吟的低吟弄得更为不悦,挥手招来身后宫婢,道:“来人,漠河公主喝醉了,将她送回去!” 白雪充满迷恋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忘返,迷糊的说了几句话,然而也还是被送了回去。 直到整个大殿只听见冯楚楚均匀的呼吸声,洪武帝才露出了笑意,坐在冯楚楚的对面,瞧着她的容颜微微出神。 他的小乖啊,呵,就是有这种让他爱不释手的能力。 洪武帝微笑着将手覆在冯楚楚的头上,随手抽出了冯楚楚头上的发簪,任由她三千青丝与自己修长莹润的五只纠缠,黑与白的对比,更加在这个夜晚呈现出一种妩媚婀娜的美感。 被洪武帝折腾的有些散乱的发髻,随着冯楚楚晃脑袋的动作,随着如云的乌发径直从脊背滑下。 冯楚楚的头发一贯保养的极好,用众人口中的乌发如云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如墨色晕染过的青丝光滑的如同最上等的锦布,洪武帝放在手中把玩,偏偏爱不释手。 乌发垂落在冯楚楚如玉的面庞上,翕动的嘴唇吐气如兰,混合着一些酒香,两坨红晕攀上了冯楚楚的面颊,轻柔绵软的身姿愈显妩媚,偏偏冯楚楚还不安分,挣扎着想要藏洪武帝手中解救自己的头发。 “这小女人,便是这般不满意将青丝放在孤的手中吗?”洪武帝笑骂了句。 他眉眼微弯,只见她往日因森严宫规而不得不伪装出的种种,也在烛光温柔的摇曳下渐渐消散,只露出孩童似的天真纯粹。笑了笑,将她的发丝撩开,在她侧脸印上一吻,宠溺道:“既然知道自己喝不了酒,又何必贪杯呢?今日后将不会再有今天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别的心思 眷宠的画风却突然有些转变,洪武帝咬了咬冯楚楚的耳朵,有些低沉却霸道的轻语道:“然而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这辈子都是朕的女人,别想逃离朕的身边。” 洪武帝双手穿过冯楚楚的腰肢,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冯楚楚不安分的扭动着身子,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不甚清楚的说着什么。 洪武帝想将她额头上的褶皱抚平,然而奈何两只手都被占用着,只好用嘴唇去亲吻她的额头…… 原本旖旎的夜色更是给这一幕画面添上了无边的风情,洪武帝轻啄着她的眉,她的眼,感受着怀中女人的撩人风情。 这厢冯楚楚却在梦中即将和自己的孩子阴阳两隔,即便再怎么努力,却也无法突破那道阻拦自己和孩儿的屏障。 心痛之余冯楚楚哭喊道:“孩儿,我的孩儿,不要离开娘亲……不要……” 恰巧不巧,洪武帝原本正在亲吻她的鼻尖,却听闻冯楚楚这句话,楞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起来。 “小女人原来是想要孩子了啊?呵呵……”洪武帝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用手指刮了刮冯楚楚的鼻子:“既然想要,那么朕就给你一个孩子,如何?” 床边的帷帐逐渐散落下来,掩去了屋内的无边春色。 午后的阳光早已舍去了那份火热,窗子透过几束阳光,桌上海棠花开的如火如荼,香炉的烟悄然空中慢慢消散。 宫帐中,冯楚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慢悠悠的转醒,头很昏沉又隐隐作痛,她撑起身子坐起来。 碧环很快就听到里面的响动走进来,端好早已备好的汤药,洁白的瓷碗盛着乌黑的药水,浓郁的中药味从碗里散发出来。 “小主,这是皇上特地安排的醒酒的汤药,说是要小主醒来后立刻服下。”碧环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弯起。 冯楚楚轻轻的晃了晃脑袋,想把那份昏沉从脑海里祛除,药味刺激着她的鼻腔,她接过去眉头不皱的一口闷进肚里,“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她酒量是差的可以,若不是对方是白雪,她是不可能容许自己喝的烂醉。 碧环轻轻的按摩冯楚楚的太阳穴:“皇上是在小主喝醉后不久来的,那时候皇上看娘娘表情可是很温柔呢。” 碧环说的很是兴奋,冯楚楚心中虽有涟漪,想起前世的种种后,神色渐渐清冷起来。 见冯楚楚并未答复,碧环悻悻然的不再说什么,转而出了寝房唤丽棋弄了点吃的摆上桌。 “小姐,吃点东西吧!今日你可一点东西没沾呢。” “也好。” 冯楚楚望着桌上的吃食,有她爱吃的“桂花炒红果”,这月份桂花怕是从广东地区运来的吧!“燕窝炒鸡丝”、“冬笋口蘑鸡”、以及其他一些碟菜,看着倒也是不错。 “有心了。”冯楚楚看着碧环,柔声道。醉酒后醒来,能吃上这些都是她喜欢的吃食,心情也有些愉悦。 丽书上前伺候这冯楚楚用膳,低声道:“小主,今个儿早晨皇后娘娘便派人来递了消息,说宫里今晚要为别国来的使者举办宫宴,各位小主记得准时到场,莫要迟了。” 冯楚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用膳后待冯楚楚洗漱一番,拿起书,状似不经意的轻启朱唇,柔声细语:“碧环,去看看我养的鸽子如何了。” “奴婢这就去。”碧环眼眸一转,笑嘻嘻的出去。 不一会,捧着一只鸽子走了进来。 “小主你看,今日小小可乖了。都不闹腾,我一捉便捉到了。”碧环献宝似得将手上的鸽子递给冯楚楚。 冯楚楚收起书,坐直身体,接过鸽子,碧环、丽书、丽画三人见状,皆悄悄退了下去。 这是小主进宫以来便有的习惯,若是她在练字、画画、亦或是在逗弄白鸽,若是未曾出言让谁留下,便会让其他人推出去。 这一点,丽景轩内无人不知。 见几人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冯楚楚水光流转的双眸满是睿智,“小小真乖。” 解下脚踝上绑着的信件,面色越来越阴沉。 一个闪身进入空间,在空间内通过阵法进入上弦宫——楚门。 七夜感知到有人来,下意识防备的望向房内某处,发现来人是冯楚楚后,卸下防备迅速的驱膝下跪,“七夜见过主上。” 第二日冯楚楚醒来是下午了,泡澡后,用膳时七夜来报新的一批上玹宫的人已经在训练,而潜伏在那拉家的那位又传来了消息,那拉家私自在训练军队,第一个针对的目标就是冯家,那拉家打算先绊倒冯家,让冯家失圣心,先是从冯青云开始。冯楚楚问及冯青玉的情况,得知冯青玉情况并不乐观,沉默少言,脸上的疤太深留下了淡淡的痕迹,无法抹去。冯楚楚痛心发怒。 “七夜,五凤那边来报那拉家也在私下拉拢人才训练军队?这个消息可属实?你那边有接到五凤来报吗?”冯楚楚轻轻应下,坐在椅上,纤纤细手轻轻敲打着桌面,陷入沉思。 “经过多番打探,确认属实。依照那拉家的动向,属下推断待那拉仁训练好这批军队后,这批人将会被秘密推入冯家的统帅的军队中,偷梁换柱!另外,那拉仁底下其中一位与五凤一样受重用的,似乎在密谋进行什么,属下这边未曾查到消息。” 冯楚楚一个激灵的寒颤,眸色凝重严肃,那拉仁这是要对冯家取而代之!难怪,难怪那日太后知晓青玉不在石屋后也并未说些什么…… 太后这是在下一盘大棋! “五凤那边让他盯紧,另外务必要查探出那拉仁身边另一人的目标,他的动向要随时注意。”沉稳低柔的嗓音带有冷冷的肃清,清敛眼眸微微一瞠,气势咄咄逼人。 冯家!这一世,她一定要护住了! 半响,幽幽叹了口气,“青玉那边怎么样,他可好些了?阿玛那边可曾有何动作?” “少爷面上的疤……医药堂内的医师暂时无法祛除。冯大人那边,一切安稳。” 青玉面上的疤! 冯楚楚想起那日的情景,心中一痛,泪水蓄满了双眸。闭上了双眼,敛下所有的泪水这才睁开了双眸,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将那拉仁的动作透露给阿玛,底下的人要加紧训练,青玉与哥哥身边多加派人秘密保护,莫要泄漏了踪迹。”语罢,留下一室清香,冯楚楚起身离来了空间。 七夜静静看着刚刚冯楚楚站立的地方,半响这才离去。 丽景轩寝房,冯楚楚将小小带来的纸条烧了,打开窗户透了透气,便来到了庭院。 她何尝不担心青玉,可眼下她根本没法出宫,但愿青玉在额娘的陪伴下可以走出来,她定会找到祛除疤痕的药草! 碧环看着自家小姐纤细的身姿在庭院漫步,心中忍不住担忧,赶忙回房拿着披风,追上冯楚楚的脚步,细心的为冯楚楚披上,“小主,这天气还有些凉,你可别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啊!” “我省的的!”抿了抿桃色的薄唇,冯楚楚敛下了眸子,拉了拉披风。 那拉家欠她的,欠冯家的,她会一点一点的要回来。 前世一幕幕从她脑中闪过,注定她不会再对这些风花雪月之事起涟漪,闭上眸子,冯楚楚压下心中的情绪,声音平静道:“去备上浴汤,沐浴之后一会宫宴就要开始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宫宴上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她得让自己清醒起来,准备应对所有突发事件,不能有一丝马虎。 一池清水漂浮上升着徐徐暖意,四片莲花从池中蔓延出来,直至形成一个大的花苞将池子凝聚在其中。 整个浴池以青田暖玉为底,上罩冯楚楚雕刻的莲瓣屏风,一片一片的慢慢聚拢,最终形成了一个大的莲池,边角延伸出来流水的池引被精致雕刻成了荷叶形状,水流从碧绿色嫩叶的经脉中穿过,零零散散将水注入莲蕊之中。 宫婢们捧着分别装有绫罗锦缎,宫装步摇,以及鲜奶花瓣,时令水果的四个托盘依次跟在冯楚楚的后面。 由碧环伺候着冯楚楚褪去衣衫,玲珑脚踝踏入水中。 冯楚楚就正躺在那莲蕊之中,雾气蒸的她脸色红润,工笔们一个个动作温柔的在水中撒上各色花瓣,增加凝聚香气。 而碧环则跪坐在一侧,帮冯楚楚按摩肩背,一旁不断有宫婢捧着盛有衣物首饰的托盘给冯楚楚挑选出浴时要穿着装扮的花色。 恰在此时,洪武帝出了钟粹宫便得知冯楚楚已经醒来,想也不想的便来了丽景轩。 丽景轩十分的安静,福如海心领会神的免了宫女太监们请安。 见内殿房门禁闭,洪武帝悄悄走到寝房门口,刚刚踏入便听闻里面的水声潺潺。不知为何,脑海里竟是浮现他的小乖那…… 呼吸一窒,想了想,最终还是未曾踏入寝房,透过房门,洪武帝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后转身出了丽景轩。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宫宴开始 福如海略有些诧异,虽不知为何皇上会突然来了丽景轩又匆匆离去,但此时临近宫宴开席,皇上此举倒也说得过去。收敛了心神,机灵的跟上了洪武帝的步伐,一言不发。 冯楚楚换上身披月白绣花小披风,素绒绣花小袄夹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紧裹纤细玲珑的体型,不堪一握的腰部缠绕着粉蓝绣金花卉腰带。 月蓝合欢花绡纱裙似一袭跳落得琉璃,乌发如云,柔顺的黑发被盘成端庄秀丽的飞仙髻,堪堪只带了一株白玉珊瑚如意钗,小巧嫩白的耳垂出点缀着芙蓉环晶坠,莲步轻移间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忽隐忽现。 绣花素白的面纱遮住踏雪而来的女子大半张脸,若隐若现的面容更是让人想要一探究竟这面纱下的容颜。 戌时,文渊阁内,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到达。 别国王子公主来访,姜国作为东道主得好好招待。朝中不少重臣皆带着适龄女儿来参加。 宴会中,白雪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高位上的洪武帝,手里紧握着手帕, 也不知洪武帝说了写什么,她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个宛如神明的男子。昨夜的他,是那般温柔深情,那双深邃狭长的丹凤眼,她看的竟是痴了。 她本以为他会带自己回宫,可今天醒来时她正睡在自己的殿内。 白雪眼中满是失落,在他看来,自己真的是没有任何吸引力么。 洪武帝自打开席,视线一直飘在冯楚楚那个地方,而冯楚楚则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手中无聊的转着杯子,放佛一起都跟她无关。 冯楚楚注意到,太后身边再一次跟着一个女子,进来时就一直低着头。 女子身穿的是淡紫兰底棉服,宽大纱裙逶迤身后,貌似天仙。乌黑亮泽的青丝,简单地绾个惊鹄髻,几枚赤金红宝石蝴蝶花铀随意点缀发间,让乌黑亮泽的青丝,更显柔亮润泽。 这是白盈盈?果然白盈盈还是出了春喜殿,太后已经把她的脸治好了?一个白盈盈,竟然值得太后如此大费周章,看来白家背后也有不少秘密呢! 太后既然选择了白盈盈,那么于情于理这后面怕是要更加难对付了!这盘棋,太后你要如何落子呢! 冯楚楚站在一旁,微微偏头,白盈盈脸色憔悴,那双灵动的眸子失了往日的活力,冯楚楚心下明了,正欲移开目光却是对上了白盈盈的。 白盈盈有些颤抖,那日突然被抓走,而后受到的……她的脸,竟然还被那群人毁了!多亏了太后的帮忙,否则,她要如何夺回皇上的宠爱! 她出事着实有些蹊跷,白盈盈不是没有怀疑过冯楚楚,可冯楚楚若是有那么大本事,又怎么不争取,到现在也只是一个贵人?正想着,一抬眼便见冯楚楚那宛若琉璃般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心下闪过一丝慌乱。 太后一进文渊阁第一眼见的便是盛装出席的冯楚楚,可她也不曾错过白盈盈的一举一动。白盈盈,太后微微皱眉,终是没有说些什么。 白盈盈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应,她有些愤愤不平,若不是为了传话去了丽景轩,她何苦落到这个地步,如今太后对她也有些不开心了。 冯楚楚落座后,注意到今日来的还有不少朝中大臣以及那些闺中待嫁的小姐们。而她,也发现了,阿玛今日也来了! 她笑着与阿玛打了个招呼,一切尽在不言中。 今日,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碧环站在冯楚楚身后,时不时的给她布菜倒茶。 舞女们扭着曼妙的身姿,洪武帝一直眯着眼打量着白祁,面上并不怎么和善,今晚的宫宴他未曾说些什么,有些明眼人已经发觉有些不同。 突然,冯楚楚察觉一道若有似无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漂移,疑惑的抬起头,却是撞进一双恍如宝石般清透的碧眼之中。是白祁?她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冲着眼眸的主人点点头。 宫宴中的几人心思各不同,一些官员已经纷纷向白祁敬酒。 “漠河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公主也是美如天仙。”太后将几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向白祁和白雪举起酒杯。 白祁与白雪立刻站起来回敬一杯,“太后缪赞。” 白雪的目光又一起看向洪武帝,今夜他似乎并无什么兴致… 越国使臣从席中站起,“这是我国准备的礼物,祝皇上万岁。”使臣一挥手,立刻有人送上了一个小匣子,“这是东海的鲛人泪,俗称夜明珠。”匣子一开,里面透明的珠子散着光,立刻变的晶莹剔透。 “帮我谢谢你们的王,赐茶。”洪武帝神色平淡。 越国使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姜皇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此时的洪武帝的一门心思都放在白祁身上,这个男人眼睛往哪里看呢,小乖可是他的女人! 宫宴之上歌舞升平,丝竹清雅之音迤逦不断。 冯楚楚觉得有些乏了,四下里看了一眼,索性招呼过丽书低声耳语:“本宫身体有些不适,你去与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说上一声。”说罢,见并无人注意到自己,由碧环搀扶着不动声色离场。 冯楚楚的离开对大局并未产生多少影响,反倒是站在太后身边的白盈盈眼中划过一丝怨毒,紧随着冯楚楚离开时的身影,与太后低声说了一句,便悄悄跟着离开了大殿。 “宁贵人……” 冯楚楚听到有人唤自己,回过头去望了一眼,这才发觉是白盈盈不知何时注意到了自己,跟随自己一同出了大殿。 “白常在也是身体不适出来缓缓?”冯楚楚并未将白盈盈太多放在眼里,平静的转过身躯注视着白盈盈,与白盈盈眼中的怨毒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皇上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宠幸,宁贵人架子还是这么大。难道妹妹我连喊一声宁贵人都需得有事相询?”白盈盈这句话说的尖锐不已,里面包含着明显的讽刺与讥哨。 冯楚楚平静的转了转眼珠子,并不打算与白盈盈过多纠缠,没有接她的话,冯楚楚转身就打算离开。 与她纠缠有何用?左右她也是个被摆布的棋子。 白盈盈见状连忙快步走上去,伸开双臂拦住了冯楚楚的去路,一声不吭挡在路中央。 冯楚楚出来原本就只是想透口气转转,见白盈盈挑衅也并未放在眼里。太把白盈盈这种人当一回事,反倒会助长她的气焰让她觉得飘飘然。 何况,她的性子一向如此。 有一种女人,即便再怎么爱撒泼闹欢,只要你不搭理她,自己疯够了就会觉得无趣,自然而然的停下了无状的举动。 而这另外一种女人,你愈是放任她,不去干预她,她反倒会觉得你没把她放在心上,是一种极大的羞辱感,因而是从心底里怨恨你。 很显然,白盈盈就属于后者。 不说她原本就对冯楚楚极为仇视,怎么看冯楚楚怎么觉得看不顺眼,即便是二人之间没有冲突仇怨,今日冯楚楚的做法也会让白盈盈心生怨恨。 新仇加旧怨,二者叠加在一起,白盈盈终于爆发了。 “宁贵人当真演的一手好戏,恐怕尚未出阁之时便整日里在家中训练着怎么勾引男人吧?要不怎么能凭借着你狐媚的功夫的一贯能装会演的脸蛋儿骗的皇上倾心不已呢?”白盈盈绕着冯楚楚转了一圈儿,声音娇媚却又讽刺,若是声音大上些许,恐怕能引得众人围观。 冯楚楚不悦的皱了皱眉,抬头间满头珠翠叮咚作响:“白盈盈,你可闹够了?” “闹?呵呵,宁贵人真是说话,臣妾怎么听不懂宁贵人您的意思呢。”白盈盈只当冯楚楚怕了她了,无言以对才是,故而更加装腔作势的惊呼。 “堂堂姜国皇宫,天子脚下,你身为皇上嫔妃,口出无状,污蔑宫嫔,你是真的疯言疯语还是蠢笨无知呢?”冯楚楚本不欲与她多做纠缠,可既然白盈盈不非要纠缠下去,那她就陪陪她吧,她不介意日后让她更惨一些的。 这下子白盈盈就镇定不下了,恼怒的咬着红唇,眉目间戾气萦绕,逼迫似的问道:“宁贵人你这话说来何意?” 白盈盈自然晓得是宁贵人在挤兑自己,也是在报复自己说她狐媚子,而反击过来说自己疯傻的。 然而即便如此白盈盈还是觉得接受不了,只要这个女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心平气和。 “白常在你是如何理解的,本宫便是何意。”说完,冯楚楚提唇一笑,携着碧环就打算离去,她没有那个兴趣继续与白盈盈纠缠下去,实在是有些困了。 “喂!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白盈盈见冯楚楚又要离开,气愤不已的打算继续拦路。 却在触及冯楚楚冰冷至极的眼神时,顿住了身形,她的心脏险些漏跳了一拍,恐惧不已的咽了咽唾沫,在她眼里冯楚楚就是一个恶魔。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祁出现 冯楚楚将白盈盈的反应尽收眼底,冷笑着看了白水一眼:“白常在没有必要现在就紧咬着本宫不放,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想要报复回来随时都有的是时间,本宫不介意跟白常在好好过一下招。” 说罢,冯楚楚拂袖离开。 然而愈走冯楚楚愈发觉得奇怪不已,她似乎能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从方才出了殿内,到如今这种奇怪的感觉仍然在,而且愈发感到强烈,她可以很确定,有人在跟踪自己。 不可能会是白盈盈,她没那个能力和胆识。 那么跟着自己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谁?”这一路走来,冯楚楚一开始以为是幻觉,可是走着走着却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然后向四周望了一圈,可是,只有竹子被风吹拂的沙沙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见没人,没声,冯楚楚也只好一个人静静地继续走着,她可不信这只是错觉! “小主,想必宴会已经结束了。”碧环似是察觉到了冯楚楚的心思,说道。 恰在此时,“小骗子!”白祁突然从背后拍了一下冯楚楚的肩,邪魅的笑着。 “把你的手拿开!”等白祁的手放在她的肩上好一半会儿了,冯楚楚才缓过神来,急忙叫到,涨红了脸。 “我要回丽景轩!你让开!”冯楚楚一脸嫌弃,气势汹汹地将白祁搭在她肩膀的手扔开,白祁显然没有料到冯楚楚会这么做,手一下子重重地打到自己的肚子。 “小骗子,你还真是狠心呐?!”白祁蹲下身子,捂着肚子,假装很痛的样子,眼睛微眯着,为了偷看冯楚楚的表情,想要看看冯楚楚会不会心疼。 看着冯楚楚不管不顾的前行,玩味一笑,抓住冯楚楚的裙摆不放。 前面走路走到一半的冯楚楚,忽然感觉裙角一重,险些绊倒,而始作俑者却蹲在地上笑的一脸玩味。 “白祁,你这是什么意思?”冯楚楚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声音也满是冰冷。 她没有心情和白祁在这拉拉扯扯,况且她是妃嫔,在这深宫之中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她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到时候可不只只是受罚就能掩过去的。 而面前的男人显然没有这种觉悟! 白祁好笑的看着面前女子一脸愤怒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女子却受到惊吓似的连忙抽出手,也不顾被他拉住的裙角,直直的往后退。而他也一时没拉住,让她给挣开了。 “碧环,我们走。”冯楚楚已经不想再多和白祁说一句话了,如今这种局势,她不能再被人抓到点什么把柄。 原本还呆愣住的碧环连忙反应过来,她应了一声,然后赶忙跟上去。 白祁却是轻轻一笑,长臂一伸,又拉住了冯楚楚的手,而这次,冯楚楚没能挣脱。 “小骗子,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干什么,我们这么久没见,我可想你了,难道你就不想我吗?”白祁故作伤心的开口,好看的眼睛一片氤氲,让人看不真切,似要眩晕在那无尽的墨色中。 冯楚楚却是冷冷开口:“放手。” “不放。” 见白祁还是一脸无赖的模样,冯楚楚的眼中闪过一抹锋利,她正打算动手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 冯楚楚瞬间震住了,耳朵也一阵嗡鸣,眼中的冰冷消失不见,转而变为惊慌,不过一瞬,又被她细细掩去。 却被一直观察着她的白祁给捕捉到了,白祁脸上玩味的笑意逐渐加深,原来……小骗子也会怕啊。 那头的顾清风一脸冰冷的看着冯楚楚与白祁交握的手,墨黑色的眸中蕴着几分冰冷几分阴鸷,还有几分愤怒? 冯楚楚愣愣的看着愤怒的顾清风,原本挣脱的动作也忘了,这一下更是刺激了顾清风。 他满眼厉气的朝冯楚楚走去,然后从白祁手中夺过冯楚楚的小手,阴鸷的盯了白祁一眼,冷冷道:“漠河王子,孤不想再看到还有下次。” 白祁无谓的耸耸肩,然后笑着看着顾清风把冯楚楚拉走,原本还带笑的双眼,却在瞬间变得深沉,面上的表情也缓缓卸下。 身后的白盈盈满脸恶毒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窝都快被气炸了。 本来之前和冯楚楚争吵过后心情就极度不好,却不想偶遇皇上,皇上还难得的与她一同步行,还答应要去她那的,她当真是开心。 可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冯楚楚,皇上竟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拉着冯楚楚就走了,全然不顾身后的她! 白盈盈咬牙冷笑,冯楚楚,好,你做的真是好,我白盈盈算是记住了,你就是个天生的狐媚子! 白祁面无表情的看着愤怒到面容扭曲的白盈盈,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作为一国之君,妃嫔更是无数。这女人,真是看不开。 只是,不知道小骗子是否也会变成这样呢…… 另一头。 顾清风面无表情的拉着冯楚楚去了丽景轩,正在打扫庭院的宫人们,一见皇上拉着自家贵人怒气冲冲的走进来,个个都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冯楚楚有些愤怒的想要挣脱顾清风的桎梏,先前的小心翼翼也消失不见了,这一路走来,她的手被顾清风捏得青紫,而顾清风却一声不吭的把她拉回了丽景轩,实在让人生气。 “皇上……” 听到冯楚楚的争议,顾清风却是冷冷一笑,他一把将冯楚楚拖进内室,狠狠地把她摔在床上。 即使床铺柔软,可冯楚楚被顾清风这么粗鲁的一扔,还是磕得有些痛,冯楚楚估摸着已经紫了。 顾清风看着满脸怨怼的冯楚楚,脸上的冷笑越发冰凉,他一把挟制住冯楚楚的下巴,冷冷道:“冯楚楚,孤真是看错你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勾搭西河王子,是不是觉得孤对你不够好,冷落了你?想要另攀高枝,啊?” 冯楚楚想要挣脱他的手,下巴却是一痛,被捏得更紧了。 她瞪着顾清风,愤怒道:“我没有,你放开我。” “没有?”顾清风冷笑着,双眼却逐渐变得猩红,如同一头狂猛的野兽,“那日,我担忧,去崖下找你,你却被他所救!孤还没有追究,现在黑灯瞎火你却又与他拉拉扯扯,你是何意?” 衣物被极其粗暴的撕扯开来,那诱人的曲线笼罩在粉红色里衣之中若隐若现。未等冯楚楚反应过来,只听“呲拉”一声,单薄的里衣被撕开一道口子! 冯楚楚吓得不知所措,很快便回过神来,“那是他非要拉着!”本就不是她的问题,这顾清风又在发劳什子疯? “冯楚楚,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孤难道看错了?你当真以为自己多好吗,不过是个被孤用过的女人而已,漠河王子会看上你,还恬不知耻的非要拉着你?!” 眼看顾清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也越发猩红,灵巧的舌撬开了她的唇,霸道的掠夺她嘴中的香甜。顾清风迅速的褪下身上的衣物,双手手粗暴的握住了她纤细无比的腰,放松了对凌灵双手的钳制。 就在他忘情之际,冯楚楚用力挥了一巴掌,“啪!” 冯楚楚看着顾清风怒目狰狞,一晃而过的内疚却是被他更加粗暴的动作惊的再无。 顾清风低低的开口,脸上的冷笑却越来越阴鸷,他的身体却蓦地尽数压在冯楚楚身上,带着男性特有的紧绷的肌肉感。 冯楚楚挣扎得更加猛烈起来了,她知道,顾清风此时已经不受控制!顾不得礼仪尊卑,焦急道:“皇上,你放开我,我真的没有,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放开我我们再继续说。” “放开你?” “放开你你要去找他?” 随着这一声下,顾清风突然像一头野兽一般,狠狠地撕扯着冯楚楚的衣服,他猩红的双眼越来越疯狂,“你不是想要男人吗,朕来满足你,一定满足到让你找不动男人。” 接着,便是没有任何前戏,毫无预兆的撕心裂肺的痛。 冯楚楚只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撕开了,她呆滞的瞪大了双眼,身体被动的摇晃着,却不知身在何地。 翌日,冯楚楚醒来已经快要到响午,看着凌乱的床榻,美目划过一行清泪。 “碧环,我要沐浴。” 沐浴之后,冯楚楚带着丽书丽画与碧环,四人来到了御花园。 卯日星君关照下的御花园,呈现出一派花团锦簇的景色,百花争相斗艳,颜色绮丽无比。 在冯楚楚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另一边的几人,聚到了一起。 身披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丰盈身段惹火招人,一身桃红绣花镶边百蝶裙,一头乌发宛若盘云,耀眼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随着她的走动摇摇晃晃,通身贵气袭人眼球,步履盈盈的向刘少星走来。 “刘妹妹。” 刘少星一听脚下步伐微微顿了顿,转过身微微一笑,见来人是曾贵嫔,作辑行礼:“见过曾贵嫔。” 第一百六十四章 罚跪 曾贵嫔随手折过身边的一株芍药,薄怒的将手中的芍药扔在了地上,兴致缺缺道:“也无甚大事,原本好好的心情突然被这株芍药毁了。” 刘少星皱起眉头,一双透露着精明的眸子,在曾贵嫔的脚上和地上被猜的稀烂的芍药花上转了转,心下些许了然。 刘少星欲语又休的模样看的曾宛如好不痛快, “这花儿着实开的不大好……” 见曾贵嫔不悦的神情,刘少星赶忙开口道:“臣妾也看着这花儿被好感,开的如此艳丽妖娆,就好像某些人,一身狐媚子做派,轻佻的很,像贵嫔姐姐这般热情的人,难免见了有些不虞。” 曾贵嫔闻言抿唇一笑,正待回答,却不料从侧边传过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呀!这不是曾姐姐和刘姐姐吗?” 来人一身绛色百蝶穿花掐腰衫,下罩翡翠撒花洋绉裙,头上戴着彩雀点尾步摇钗,一头青丝绾成了飞天髻。 “白常在当真是洒脱呵,就连本贵嫔见了你,也羡慕不已。” “刘姐姐谬赞了。” “不知白常在前些日子去哪儿了呢?几日不见,白妹妹倒是愈发的可人了呢。”刘少星颇有韵味的冲着白盈盈一笑,满是关怀的神情。 白盈盈气愤的绞了绞手帕,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没在说话。 皇上昨个儿原本是打算跟着白盈盈回寝殿的,后来被冯楚楚抢走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后宫,白盈盈成为了人尽皆知的笑柄。 白盈盈又岂会不知刘少星说的是什么?再加上昨日…… 白盈盈虽极为恼怒,但转而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妹妹我若是有宁贵人那身姿,也就不会半路被抛下了。不过,这话说回来,一些心思颇多的人才是要小心的,你说是不是啊贵嫔姐姐” 白盈盈一脸真诚的对着曾贵嫔絮叨:“有的人啊,假仁假义!贵嫔姐姐可要多加注意哦!免得如当初的我一般。” 曾贵嫔听着白盈盈的话,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刘少星。这刘良媛与白常在的事情,她也是知晓一二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刘少星眸底划过一丝阴翳,厉声告诫道。 “刘良媛姐姐,这么着急干什么?妹妹我又没指名道姓呢。”吃一堑长一智,她白盈盈在刘良媛身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岂有服输的道理? 冯楚楚却从一旁的假山后走了过来。 冯楚楚本是出来散散心,谁曾想竟是遇上了这三人。 曾贵嫔并未将刘良媛和白盈盈的话听进去多少,相反,倒是一直注意这假山走来的冯楚楚。 当前那个一身赤芍绣东珠,朱红打底垂丝绦,碧彩瑶瑶华贵履,头戴八宝项帽钏金凤,一支步遥点发间,两耳垂铛行复止,额间一朵梅花钿的华贵女子,应是近来分外得宠的宁贵人无疑,身后跟着的就是宁贵人身边的丫头了。 曾贵嫔眼看着冯楚楚一步一步走上前来,也未曾吭声,冷笑着等待冯楚楚的下文。 冯楚楚晓得这里的三个人都不怎么喜欢自己,也不想着讨这些人的欢心,只是礼节性的行了一个礼,“见过刘良媛,曾贵嫔姐姐。” 孰料曾贵嫔突然发难,不待冯楚楚起身便先发制人道:“莫不是本贵嫔连声姐姐都担不起了?” 冯楚楚心下一紧,却也快速平静下来,声音没有一点儿波澜的回答道:“见过贵嫔姐姐。” 冯楚楚知道倘若曾贵嫔硬要挑刺儿,她无法躲开! “放肆。” 在场的众人之中曾贵嫔的位分是最高的,曾贵嫔一发怒,众人都只好连忙跪下来请罪。 曾贵嫔笑着望向冯楚楚,说的话却是给白常在和刘良媛听的:“二位妹妹这是怎么了,本宫不过教训一下个别不识相,二位妹妹怎么跪着了呢,快快起来。” 见冯楚楚跪下,曾贵嫔差人搬来了糕饼点心、时令水果酒品,着这样和白常在、刘良媛坐在御花园中一边儿享受着点心,一边儿看着冯楚楚。 三人之中,白盈盈和刘良媛面色倒是不显什么,心底却是十分乐见其成。 丫鬟们打着扇,微风徐徐从耳畔拂过,三人吃喝赏花,一时间竟其乐融融,一点儿也没了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模样。 冯楚楚跪在地上约莫有一刻钟,一个男声突兀出现在御花园中:“今日爱妃们兴致颇高啊,怎么都想着到御花园来聚聚了?” 洪武帝笑意轻松,颇有几分风流韵致。 众嫔妃都连忙急着起身行礼,又一一得了皇上几句赞美才娇羞的掩着唇轻笑。 顾清风自是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冯楚楚,想起昨夜她反抗自己的神情,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宁贵人这又是什么情况?” 众人一时都有些心思揣测,以皇上一贯对冯楚楚的宠幸而言,怕是要问罪了,然而从皇上的面上又看不出什么,委实叫人难以回答。 一时间四下里俱有些沉默…… “一个个都哑巴了?”顾清风提高了声音,但仍让人察觉不出他的喜怒。 曾贵嫔把心一横,索性上前一步名言道:“宁贵人恃宠而骄,见了嫔妾却行止无状,嫔妾不过罚她跪些时候张长记性罢了。” “是吗?”顾清风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语调,白盈盈刘良媛几个人面面相哧,一时间琢磨不准怎么回话。 顾清风索性不再问她们,直接把头扭向跪在地上的冯楚楚:“你来告诉朕,她们几个说的是真的吗?” 烈日炎炎,冯楚楚几乎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里,身上出了好几层汗,衣服湿的都能拧出水来了。 然而听到了顾清风的声音,冯楚楚从一开始的庆幸再到现在的平静,慢慢抬起头望向他,一字一顿道:“是。” 她摸不准顾清风的心思,但若是有一丝要偏袒自己心思,他便不会问自己! “混账。”顾清风突然提高了声音,众人皆下了一跳,忙跪下请罪。 顾清风眯了眯眸子,射向冯楚楚的眼神中满是寒光:“既然是宁贵人无礼在先,那理应当罚。” 顾清风嘴唇一张一闭的启合着,冯楚楚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一点点传出来,心里已然绝望到了极点。 “宁贵人恃宠而骄,顶撞曾贵嫔,罚跪三个时辰,不到时间不得起身,你可认罚?”顾清风的声音中有着他自己都察觉出来的寒冷,将人的希望一点点打入冰窟。 然而冯楚楚却如同没有感受到这一切的波涛汹涌似的,稳了稳身子,深深的叩了个头:“谢主隆恩!” 主子被罚跪,身边侍候自然也得跟着。何况,刚刚曾贵嫔可没让几个宫女起身。 看着几人随着顾清风离去,冯楚楚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让人看不清思绪。 待罚跪满了三个实诚,碧环撑着身子,与丽书丽画扶起了自家小主。 “小主……” 冯楚楚紧咬着双唇,“无碍。” 回了丽景轩,上药后,吩咐曹嬷嬷派人拿了医药给丽书丽画与碧环便遣退了众人。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自是错过了午膳,此时的她又哪里吃的下东西?冯楚楚便在寝房休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整个皇宫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明灭的灯火在殿堂中闪烁,平添了一丝迷离的奢华感。 顾清风一手握着狼毫笔,却迟迟没有落下去,陈年暗香的浓墨滴在宣纸上,晕开了一抹黑点,幽幽散发着墨香。 一旁的福如海微微佝偻着身子,灰白色的拂尘挽在臂间,双手间稳当的端着罗盘,盘中名牌数十。 他瞥了一眼被香墨晕染过的纸张,面色不改道:“皇上,今晚可想去哪家娘娘那里歇息?” 顾清风盯着笔下不慎低落的墨点,心情越发焦躁起来,摇曳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为其刚毅俊俏的侧脸更添几分柔和,眸中却蕴着不可耐烦。 他烦躁的扔掉手中的狼毫笔,然后将被晕染过的纸张揉成纸团扔掉,眸中的焦躁越发明显,他狠狠地皱起眉头,面色逐渐变得冰冷。 “朕今晚便在这休息了,你先退下。” 福如海看了看手中的众多名牌,又将身子压得更低了,声音谦卑道:“是。” 然后便默不作声的退下了,独留顾清风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御书房的灯光依旧明亮,周围的空气却越来越冷,顾清风抿了抿薄唇,然后低低开口:“龙一。” 话一落,御书房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名黑衣人。 “皇上。”黑衣人恭敬地对顾清风抱拳。 顾清风面无表情的应了声,然后开口:“龙一,你去给朕把徐子轩唤来,朕有事要和他商量。” “是。”语罢,黑衣人便消失不见。 看着窗外无尽的夜色,顾清风的心情异常烦躁。 自幼他便知晓,情之一字是毒,他沾不得染不得,更不能被女人左右。 可是最近他不清楚自己的心了,他明明一直警告自己不能被女人左右的,但他却总是待冯楚楚与其他人不同。 不仅如此,他的情绪也时常能被小乖牵动左右,这种感觉真的说不上来,犹如罂栗一般危险,却又让人舍不得放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漫瑶花之毒 拿起桌上备好的茶,小抿了几口。顾清风顺势将手搭在椅把上,手指指腹轻轻地摩擦着杯面上的花纹,好看的双眼也危险的眯了起来,最近还真是多事之秋呢。 除却冯楚楚一事,朝中的各方面势力也一点不安分。 那拉家的势力向来在三家中隐隐有独占鳌头的趋势,自从鲁南水患一事,自己虽已经给予了那拉家一些警告,在朝中将一些蛀虫剔除,让几家势力平衡下来。可现下,端家却是伺机而动!端家门下的一些小人物频频往上爬,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至于冯家,她的小乖啊! 顾清风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的桌面,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小乖着实让他不得不生疑,可她所作所为却是一直在牵引着自己信任冯家。 冯家,太安分了!这究竟是小乖想要让自己看到的,还是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后宫有了小乖,自己的表现太明显了。 贤妃,曾贵嫔,自己还是时不时会去宠幸一番。而那任贵人,自己到真是冷落了。也难怪,皇后与柔贵妃甚至是今日的曾贵嫔都出手下套给小乖。 顾清风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可唇瓣刚一蠕动,就喷了一大口血出来。殷红浓稠的鲜血滴在地面,形成了一摊红色的区域。 “徐大人到。”伴随福如海的尖锐嗓音,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刚从夜色中走出的徐子轩,有些讶然的看着地上的鲜血。 顾清风重重地捂着胸口,面色有些痛苦,他看了一眼来人,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龙一瞬间出现,立时扶住了他,面容严峻,低声呼喊:“皇上?皇上!徐大人……” 顾清风没有半点反应,显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他一动不动,这个平日里冷漠强大的人,连昏迷时都紧皱着眉头。 徐子轩向来温文尔雅的脸上难得严肃,好看的剑眉也拧到一块。他看着晕倒的顾清风,好看的丹凤眼中含了一丝焦急:“把皇上扶到休息室的榻上平稳放好。” 随即,将手搭在顾清风的脉搏上,不过一会儿,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他看了眼晕倒的顾清风,然后严肃的对着龙一道:“龙一,秘密出宫,现在赶去京城西边如家客栈天地一号房,低声敲房门,九浅一深。” 从衣襟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龙一:“门开口,拿着这令牌给里面的人,只需说‘暗一门,风声紧’。切记,速度将他请过来。” “是!” 龙一毫不犹豫接过令牌应下,飞身离去。 徐子轩看着面色越来越不对劲的顾清风,心中不免一沉。依皇上此时的脉相来看却是中毒没错,可这毒着实有些怪异,探不出究竟。想来只有等圣医手才能揭晓答案。 望着龙一消失的方向,徐子轩黑眸转了转并未说什么。 皇上身边跟着的由顾一,龙一,弘一三支统领的暗卫队,顾一等人是与皇上自幼长大一起训练。弘一是先皇留下为清风准备,这一支连他都未曾见过。而龙一,均是皇上自己挑选,由自己培训。 这次皇上中毒…… 起身看了一遍御书房,徐子轩狭长的眼眸的闪过莫名的光芒,清风的膳食不该出问题,那么…… 这一切,看来只有等千哲医来了才能知道了。 夜色渐浓,约莫半个时辰,徐子轩总算等到了龙一与千哲医。 一到御书房,千哲医看都不看徐子轩,迅速直奔休息室。 徐子轩和龙一都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千哲医为顾清风把脉,却只见他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表情有些纠结。 龙一看着更加着急了起来,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他的罪过可就大了!平时面无表情的脸,此时满面焦容:“皇上现在如何?” 千哲医并未答话,好一会儿,这才放开顾清风的手,沉稳低沉的嗓音带有冷冷的肃清:“皇上是中毒了。” 徐子轩了然的挑了挑眉,等待千哲医的下文。 千哲医起身,出了休息室细细查探了一番御书房,最终停在了龙案前。拿起了这上面的茶盏,掀开盖子轻轻嗅了几秒,放下了茶盏,这才继续开口:“皇上这是中了漫瑶的毒。这种毒性说强不强,但正是因为毒性不强,所以时常被人利用,用的好了致人于死地便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毒性会在7天之内慢慢开始侵入人体,病体吐血后便迅速攻入中毒者的全身内脏中。” 徐子轩睨了眼摆在地上的花盆,想必这其中就有那漫瑶花。距离他来到御书房到现在也不过才一个时辰多一些,虽然不清楚这漫瑶花在御书房有了多少时日,但千哲医能这么不急不缓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想必他心中早已有了解药才是。 “别废话了,快替皇上把这毒解了。几日不见,你怎这般磨叽?” 千哲医却依旧是不急不缓的模样,他淡笑着对身旁的龙一道:“去,把刚刚我闻过的那盏浓茶拿过来,喂皇上喝下便可。” 龙一将信将疑的望着千哲医,步伐有些不肯定的上前拿了茶盏。 “速度点,晚了你家主子可就小命不保了。”闻言,龙一也不再犹豫,拿着茶盏飞奔向休息室,将顾清风扶起来喂下了。 千哲医收敛了玩味的笑容,板着脸,在两人还未来得及看清的时候便塞了一粒药进顾清风的口中。 “中毒者若是大意,便会内脏腐烂而慢慢死亡。神不知鬼不觉。所幸,皇帝误打误撞的喝了备上的浓茶,延缓了毒性发作。不出一刻钟,皇帝就会醒来。” 徐子轩站在一旁,对着千哲医笑得意味不明,眼眸之中是一种淡淡的审视:“以后不要玩这等花招,若是皇上出事,你我待如何?” 千哲医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顾清风便醒了。 他眉头紧蹙,略微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缓缓睁开双眸,他看着眼前的三人,神情有些冰冷:“龙一,退下。” 龙一闻言,迅速撤下。 御书房此时仅仅剩下顾清风、徐子轩、千哲医三人。 “千哲医,好久不见,今日多亏了你。我这可是中毒?” 他向来谨慎,这次却突然会吐血。当时正好在想要处理这后宫的事情,自己却昏迷。昏迷之中他时而清醒,自是听到了千哲医的话,但仁旧想要确认一番。 “皇上,您是中了漫瑶的毒。也不知这安排漫瑶花之人是何等心思,竟然也不打听清楚皇上的起居饮食习惯,否则皇上你可就没这么命大了。” 漫瑶?顾清风瞳孔一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一株看起来无害的花,竟然藏着剧毒? 这花,是底下的人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上的。若是查,此时也来不及。 千哲医看到顾清风的反应,表情也是一脸严肃,“皇上你有所不知,若不是您平时经常喝的浓茶有一种药性,恰好能压制这种毒素。若是臣来晚一步,没了这草民配制的药材,想必您此时此刻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徐子轩听着千哲医混乱的称呼,轻摇头,无奈一笑。 顾清风也知晓徐子轩为何而笑,敛下了心神,静静的梳理了一遍事情。是他经常喝的这个茶救了他?这茶将毒性压制了,故而才会中毒不深。 “毒发与救治的时间只有3个时辰,所幸皇上今日唤了徐子轩前来,否则草民也不知道倒是能否力挽狂澜。” 听到这里,顾清风的脸色慢慢黑了下来,他紧握着拳头,墨黑的瞳孔似在晕染着什么风暴,越来越浓。 不等顾清风发作,千哲医摆了摆手,漫不经心的开口:“虽说这,皇上如今您的毒是解了。只是还是有一部分毒素侵入了您的内脏,药效也没有完全挥发掉。这段时间里皇上的身体会时不时感到体虚无力,草民劝您最好是休养一段时间。” “啊,对了,皇上切记莫要纵欲过度啊。” 一脸坏笑的说罢,千哲医飞快的从暗道消失不见踪迹。 顾清风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这家伙!休养?哪那么容易? 如今内忧外患,他中毒的事是断然不能泄露出去,而且身边还潜伏着无时不刻想要谋害他的人,他如何能安心休养? 两人都安静的没有说话,心思各异。 气氛微微冷凝了下来,烛火轻轻摇曳着,悬在房梁的夜明珠染发着幽幽暗光,衬着房中的正低头思量的两人,更显幽静。 “皇上,今日唤微臣前来是……” “子轩,朕这段时间身体不适,朝中事务就交于你了。”看着脸色一变的好友,顾清风趁‘热’打铁,“子轩莫要推诿,你我都知,也只有你能胜任了。还是子轩希望今日之事泄漏出去,让那位有机可趁?”说着,面色严峻起来。 “皇上总是有法子能让我无法拒绝。” 两人相视一笑。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风声四起 “此事绝不简单,看来他们已经决定要动手了。”顾清风沉思片刻。 深夜,截止亥时,御书房依旧灯火通明,无人知晓徐子轩是何时离去。 翌日,一大清早,任贵人在去坤宁宫请安的路上,明眼人都看出了她的惶惶不安。 “哟,任贵人?你这是怎么了?”曾贵嫔一身朱红底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腰束黄绿底子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封,小巧玲珑,头绾风流别致高椎髻,插着镶嵌暗红圆珠玉簪,袅袅婷婷,眉眼带笑,娇媚的身姿看的让人心神一动。 “贵嫔姐姐安,此事,此事……”未等任贵人与曾贵嫔说上一二,坤宁宫已经到了。 待柔贵妃率先进入坤宁宫,贤妃紧随其后,各路妃嫔按照位份的顺序有条不紊的进殿。 明黄的凤坐上身着凤袍的女子神情古板严肃,威仪自在眉宇,姿色不显,但是那份骨中带来的威势却是常人难有的姿态。众妃嫔在柔贵妃的带领下,退守有度的行礼:“臣妾(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福万安。” “起吧。”皇后细细审视众多颜色的佳人,清敛眼眸微微一瞠:“今日天色不错。” “皇后娘娘气色也不错呢。”柔贵妃盈盈水眸,附和着皇后。 竺贵姬突然上前一步,礼态知矩,右脚稍退,膝盖半蹲,双手扶膝,苍白的脸色掩藏在倾斜乌丝之下,泪汪汪的眼睛满是委屈,咬紧红唇:“婢妾有一事想要启禀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明察!” “哦?”瞥了她一眼,皇后淡淡道:“竺贵姬何出此言?” “婢妾,婢妾这几日时常睡不安生。便吩咐侍候婢妾的仰芙前去太医院,欲为婢妾自己开点药方。可仰芙回来之时却与我说了一个消息……”竺贵姬似是受到了惊吓,停顿了片刻略微有些结巴的开口: “此事,此事任贵人也是知晓的。” 皇后扫视了一群故作姿态的宫妃,望向任贵人所在之处,任贵人颤抖了一下身姿,出列。 螓首蛾眉,双眸剪秋水,飘若流风回雪。身披嫩粉色披风,及第月白绣花绫裙更是体型修长,柔顺黑亮的长发中隐有玫瑰晶并蒂海棠修翅玉鸾步摇点点闪现。 这任贵人倒是长得不错,皇后肃穆的脸色微微一变。 任贵人知晓这糟是躲不过了! “回禀皇后娘娘,近几日,婢妾的储秀宫内便陆陆续续消失了几个下等宫女,昨日,昨日竺贵姬前来与婢妾闲聊。婢妾本还未注意到,无奈竺贵姬坚持,便召集了人数让嬷嬷清查了一番。结果……结果……查出来,少了两名太监两位宫女!” 说完,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斗,香汗淋漓,整个人就差瘫坐在地上。 “婢妾也是那日仰芙所说,查永和宫人数时也发现了!” “臣妾……” “……” 渐渐地,其他人也都开始附和了起来。 冯楚楚微微眯起双眸,她倒是没有注意过,看来,这天也要变了?抬眸望了一眼前方的皇后,神色莫名。 “好了!”皇后厉声呵斥一声,待众妃嫔安静下来,这才悠悠开口:“此事待本宫与太后商议一番,得到皇上首肯后再议。”沉吟片刻,“至于少了的,由各自的嬷嬷来与杨嬷嬷禀告,然后重新补上空缺。” “罢了,今日你们便自行退下吧。”皇后从凤椅上扶着嬷嬷的手径直回内宫去了。 众妃嫔陆陆续续离去,这一次,人心惶惶。 “回丽景轩吧。”冯楚楚不知这一次太监宫女失踪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心中总是有种隐约不安之感。 另一边,金銮殿上。 ‘洪武帝’翻开通政使司通政使郝乐游递上来的折子,细细阅览一番,放下了奏折看着下面的人一言不发。 “皇上,这京城何时出现过暴民?冯将军自从回京驻守休息,这京城出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微臣以为这其中不乏有人故意为之,针对冯将军。如今太后寿辰将近,此事望皇上思。” 三思?这郝乐游说话倒是有趣。 “依郝爱臣所言,应当如何?” 郝乐游上前一步,移至两列中间,低头叩首:“自当是各司其职!” “好,好一个各司其职。”洪武帝双眸微微眯起,看了看坦然自若的冯俊如,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那拉仁,斟酌片刻这才开口。 “如此,冯将军便先在京城待命。若是无事,冯将军便回边疆驻守。这边疆缺了冯将军,军心不稳可就麻烦了。”洪武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广统领听旨:由今日起,皇城暴民之事交与你查清,期间保护好百姓安全!务必彻查。” “是!”广高毅面色凝重的抱拳,眼中却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微臣遵旨。”冯俊如莫非早就猜到今日之事?他面色淡然,应旨后便一言不发,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洪武帝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掺着几分探究。 冯将军被停职留在京城查看的这件事,传出去的速度极快,不过几个时辰,整个后宫的人便都知道了,连带着在宫中有眼线亲信的朝臣们也都知道了。 而此时,丽景轩中一派安静,连平日里打扫庭院的宫人都不敢出声。 要知道,被停职的可是她们贵人的阿玛,谁都不敢触那个霉头,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丽景轩内殿,寝房。 冯楚楚满脸冰寒的坐在梳妆镜前,镜中倒映出她面纱之下那略含厉气的容颜,平添了几分邪恶妖媚的惑人之色。 她的手指狠狠地摩擦着梳妆盒上的花纹,指间泛出青白色。 阿玛自从被升职,那些人的小动作就没停过。自前鲁南水患之后便有人开始弹劾父亲,她便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想到竟是这样。除夕,顾清风借着团圆的日子,种种借口让阿玛留在了京城。 她本以为顾清风已经逐渐信任阿玛,这是要护下阿玛。真是没想到啊!原来你是在这里等着阿玛的? 她早该知道的,顾清风从来不做无用功! 功高盖主,多么危险的一个词,那些大臣竟就这么不咸不淡的扣在父亲的头上,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既然他们要做得这么无情,那么,也休怪她无义了,反正皇城已经这么乱了,那么,她不介意更乱些。 冯楚楚冷笑,镜中的她身披浅薄的嫩黄披风,素白的衣裙点缀点点粉梅,粉色的飘带勾出她纤细的腰肢,指尖嫩白轻轻翻阅着掌下的书籍,灵动美目低垂,遮掩住粲然风采,琼鼻小巧挺拔,樱唇微微轻抿,上钩的嘴角却隐有佳人迎风浅笑的错觉。 邪魅的笑意印衬着小脸竟是生出一种别样的美。 白皙幼嫩的耳尖微微动弹,转眼间眼前便多了一道人影,恭敬的跪在冯楚楚面前,不敢于主位上女子对视的漆黑双瞳安静的盯住地面,眼底的狂热和倾慕同样被掩饰的很好,低沉的嗓音响起。 “七夜,将那新上任的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广统领——广高毅,给我利索的处理掉。记得留下手尾,别擦的太干净了。这尾巴留给端家,让端家的为你抹干净。” “属下遵命。” 七夜望了眼冯楚楚,随即离去。 龙涎香浓郁的御书房内,顾清风倚靠在床榻之上,眉如墨画,慵懒一笑,细细审阅着徐子轩筛选后递过的奏折,时不时拿起朱笔圈圈点点,随意问:“今日他们可有所动作?” “那拉家下面的人,有了动作。冯将军那边,微臣便顺势让他暂时停止职务在家修养几天。” 顾清风冷笑:“你是懂我的。” “福如海。”顾清风抿了抿唇,“今日后宫内有何动作?” 福如海凑近,附耳洪武帝,片刻之后洪武帝眉头紧蹙:“好了,你下去罢。” 福如海面色一白,“奴才,奴才……”顾清风知晓他这是故意为之,但他此时心中正是烦闷,不欲理会,伸脚轻踹了他一脚:“贪生怕死的东西!” 福如海干笑,顾清风眸光流转,突然问道:“那……丽景轩那边,曹嬷嬷可有什么汇报?” “曹嬷嬷倒是并未传得任何消息过来,仅是说宁贵人那里一切正常。”福如海心中有些疑惑,却依旧俯身低声道。 顾清风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也不多加阻拦,有福如海在一边注意,相信小乖会稍微少点麻烦。 “今日摆驾储秀宫,任贵人侍寝。” 福如海眼底有些诧异,一挥拂尘,赶忙吩咐下去。 带福如海退下,顾清风轻声道:“子轩,依你看,这是谁动的手脚?” “皇上不是心中早已明了?又何须多此一举问微臣?”徐子轩从竹子后面现身,眸光微微闪烁,温尔一笑。 知晓顾清风只是随口一问,打趣道:“皇上可不要忘了千哲医所说的,注意身体啊!” 顾清风脸色一沉,换上衣物黑着脸出了御书房。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家欢喜一家愁 任若言也就是储秀宫的任贵人,沐浴之后仅一身薄纱的她迎来了顾清风。 “见过皇上,皇上今日怎来了储秀宫?婢妾以为皇上在姐姐那处歇下了呢。” 任若言清雅一笑,神情之中不自觉带上几分媚态。到了一壶热茶放在顾清风的身边,柔若无骨的纤手却是被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握在手中。 顾清风邪魅一笑,嗓音喑哑,低沉温柔:“孤这不是想爱妾了。怎么,莫不是还不愿孤来?”说着突然一把将任贵人揽入怀中,温热潮湿的呼吸喷洒在怀中佳人白皙的脖侧。 “啊!”被顾清风这一手吓到的任贵人惊呼一声,双手紧紧环着他,男子漆黑如墨的双瞳温柔似水,任贵人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映在其中,俏脸微红,微微使力挣脱却未能得逞,顾清风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娇嫩的脖侧:“还是爱妾知道孤想要什么。” 任贵人眨了眨双眸,酥胸有意无意的蹭着他健硕的身躯,娇糯的嗓音低声喊道:“皇上。” 窈窕丰满的身子,妖娆的一笑,衬上那媚惑的神情,顾清风微眯起双眼,眼瞳深处火光闪跃。 “爱妾真是热情似火。” 任若言环抱着洪武帝的手顺着男人宽阔的脊背缓缓抚摸,“皇上,婢妾……婢妾……” 唇齿交融,一吻缄言。 顾清风用力的收紧双手的力度,抱住纤弱馨香的胴体。腰身一弯,猛地抱起任若言,就着烛火,一步步走向低低垂帘的温软床榻。 不多时女子娇柔的喘息呼痛,男人难耐的粗喘和低声诱哄悉悉索索响个不停,红浪翻滚。 一家欢喜一家愁。 永和宫的竺贵姬自然也是接到了皇上去了储秀宫的消息。 竺依丹气的脸色铁青,绞着手绢暗自咬牙。左想右想,心中更是不岔。在寝房来回渡步,阴翳的双眸在摇曳明灭的烛光之下十分吓人。“这个该死的贱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今日竟然使得皇上去了她储秀宫!” 一旁的侍女担忧的将水杯递给她,“娘娘,喝杯茶消消气。” 孰料,还没递给竺依丹,她突然走了过来,恼怒的将茶水打翻在地:“贱婢,你也在看本宫笑话吗?” 竺贵姬恶狠狠的瞪着双眸,嫉妒愤恨的神情直逼侍女面前,吓得侍女顿时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谢罪:“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竺依丹冷哼一声:“你倒是识趣,给本宫下去吧!” 洪武帝去了谁那处,根本无需用心打探。 不少人都在猜测,是否是今日任贵人在坤宁宫与皇后所说的事情皇上也知晓了,故而特地前去安抚一番。 冯楚楚却是睡的极香。 顾清风去了谁宫里,与她何干? 一大清早,冯楚楚不过是刚刚起身用完早膳,便看到碧环的小动作。心下有些好笑,却也感到有些悲凉。 何曾几时,碧环也是天真无邪,现在却也变得小心翼翼。 收敛了心绪,冯楚楚遣退了丽书丽画等人,留下碧环在寝房。 “说吧,这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碧环嘻嘻一笑,凑上前:“小姐,这外面都传疯了,要不是奴婢我时刻注意着,耗费了好多心思,都险些要错过这个消息了呢。” 说罢,抬高了头,嘚瑟的模样逗笑了冯楚楚。 “小姐,有什么好笑的!”碧环恼的跺了跺脚,小声嘟囔了几句:“前几日京城出现暴民,然后……” “咳咳。”碧环偷偷瞄了一眼冯楚楚,轻咳两声,跳过了刚刚的话,转而道:“后来皇上派了广家的那位叫广高什么来着的去查探。说来也奇怪,这皇上才下旨宣布,今个儿一大早,就传出了消息,说是广大人死在了烟花之地。” “小姐你说,这广大人高兴也不带这样的吧!” 冯楚楚但笑不语,她是清楚七夜的能力的。 七夜办事,不愧是快、准、狠! 连宫女都在传,想必顾清风要气的跳脚了吧? “嗯,是呢。” 金銮殿上,洪武帝的面色阴晴不定,吓得在一旁的福如海都僵着身子不敢动。 “查!给孤好好查!姜国左右翼前锋营统领,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竟然还会死在烟花之地?孤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皇家尊严!” 出了这事,皇上若是一定反应都没有,那才是怪哉!一甘人等均下跪,纷纷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洪武帝并未开口,盯着下方的众人若有所思。 广高毅,广家一向是与那拉家走的近。他出事,那拉仁那老奸巨猾的家伙怎会一点动作都无?这件事绝对有猫腻。 “柳文瑞。” “臣在。”柳文瑞起身,上前一步。 “广高毅尸体被发现在烟花之地,此事便交于你去负责。”停顿一会,洪武帝接着道:“这,冯将军,左右翼前锋营便暂时交于你负责管理,待查明真相,由你推荐一名左右翼前锋营的统领。” 说罢,冷哼一声,拂袖离殿。 作为一名武将,而且在这种紧要关头下,广高毅竟然死于烟花之地,简直就是耻辱!更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金銮殿后,一道身影也跟着离去。 大臣们皆是战战兢兢,直至福如海的一声:“退朝。”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起身。 “丞相,你说这广大人是怎么回事?这……” “恭喜冯大人、柳大人。” “冯将军倒是好运气,这等事都落得上一个京外武官身上。” 那拉仁面对端家那边嚼舌的人冷哼一声,铁青着脸快步离去。 这京城之中,谁不知柳文瑞是出了名的耿直清官。而这冯将军又是与柳家是亲家,虽说传言柳家与冯将军颇有言辞,可这两人都是耿直清白之人,如今皇上这般安排,倒是让一些人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 丽景轩,冯楚楚得知顾清风将这件事交给刑部尚书柳文瑞来处理后,冷笑一声。 柳文瑞是她的舅舅,向来以耿直出名。不论是谁,只要犯案,舅舅便会不论身后背景全部拿下。是以,所有朝中的大臣都不敢招惹柳文瑞,生怕被他知晓自己暗中做的违法之事。 也正是因为这般,前世的她也在无形之中连累了柳家!否则,想必柳家定是另一番光景。而不是落得只剩柳文瑞这个舅舅在朝!郭若玛法(ps:这里是清朝的称呼,指的外公)他们也不会落得被气死的…… 顾清风倒是会用人! 难道他猜到了?还是他也是打着和自己一样的盘算? 不论如何,对冯家无害即好。 收敛了心神,冯楚楚差丽书备上了笔墨,安静的练字。 许是心情极好,今日的字冯楚楚看着倒是写的不错。 “碧环,你看你家小主我今日的字可是比起往日好上了一些?” 碧环眨了眨眼睛,“小主这是心情心情好,写的字也好。” 不等冯楚楚说话,丽画便走了进来,低声道:“小主,柔贵妃来了。现在正候在内殿呢,看面色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闻言,冯楚楚略微有些诧异,挑了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端家的人会来的这么快。七夜这手倒是做的好,看来这尾巴留的有点大!否则,柔贵妃又怎么这般着急匆匆找来? 冯楚楚顿下正要继续下笔的手,随即她面不改色的把手上的笔放下,淡淡道:“嗯,去换衣。” 一袭银红菊花纹样领子粉色缎面交领长袄,窈窕身姿,玲珑别致,自然得。浅水红百褶裙曳地飘摇,宛若一朵粉色睡莲娇羞盛开雪地之上。 星眸点点,流转间自成风韵,一举一动皆是风景,盘起的乌丝留有侧边发倾泻而下,柔顺黑发贴在颊边。 折纤腰以微步,恰逢诗中美人“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依然面纱遮面,手中的镶金嵌宝琉璃牡丹花簪插回发间,坐在镜前一言不发。 良久才说了声“走罢”,然后便领着碧环与丽书丽画往前殿走去。 柔贵妃正面色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身上也一改往日的艳丽风格,只着了一身素色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柔弱无害。 柔贵妃看着冯楚楚光彩照人的模样,不自觉的绞紧帕子,忽略她眸中的神情,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温柔舒心:“妹妹可是让姐姐好等。” 冯楚楚嘴角轻轻上挑,挑出一抹浅笑:“可不是赶巧了,妹妹正好在练字,总不能不顾礼仪就出来吧!这不是特意换了身衣裳赶忙出来迎接姐姐了。” 她虽笑,但一见便知这言语极其敷衍。 可今时不同往日,端流云忍下心中的不快。 迎了上去,不似平常那般冷淡,极度热情,笑容中还带着几分讨好,她虚弱的笑着握着冯楚楚的手,道:“妹妹可总算出来了,不碍事,不过妹妹这妆容倒是极美的。” 有求于我,却仁旧放不下心思,还要说上一说自己。冯楚楚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平时这柔贵妃叫她都是宁贵人宁贵人的叫,这会一来,反倒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叫上口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冯楚楚轻轻笑了笑,看来这事态有点严重啊! 有些无奈的开口:“我这本来练了字刚打算歇息的,妆面都卸了,一听姐姐来了,便又起来了,妹妹觉着素面面对姐姐总归是不太好的,所以,这不又给画上了。” 听到这句话,柔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的笑也僵凝了一瞬,不过一会,又被她很好的藏起来了。 这风出粗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真是顶顶好的,瞧这妆面,一看便是精心妆上,岂是一时半会能妆好的? 看来她是知道自己所谓何事而来?念及此,端流云便只好忍着心中的怒气,面上却笑的更欢了起来:“妹妹,姐姐有事与你要谈,能否……” 柔贵妃接下来的话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她的眼神却是睨着那些宫人,意思很明显。 冯楚楚看了眼宫人们,想了想,应下。 “你们下去吧。” 待宫女们退下,直到内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柔贵妃这才又继续开口:“妹妹可曾听说这广高毅之事?听说皇上把这次彻查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广高毅死亡的事情,交给刑部尚书柳大人来管了?” 冯楚楚点了点头,柔贵妃立时打蛇随棍上,“听闻这柳大人是妹妹的舅舅?不知可否帮姐姐阿玛引荐一二?” 冯楚楚一脸怪异的看着柔贵妃,疑惑道:“这……姐姐这话说的倒是让妹妹十分不明了?这大臣与大臣之间的交往,我一个宫中贵人要如何插手?何况,姐姐那边,也没人犯事吧?” 闻言,柔贵妃脸上的笑有一瞬僵硬住,副而她又笑了笑,道:“这个妹妹便不用多问了,姐姐阿玛是与柳大人有要事相商,无奈柳大人不见。若是妹妹这次帮了姐姐,以后这皇宫里,我们姐妹两便共同进退。” 听到柔贵妃的话,冯楚楚颇为好笑,面上却是不显,为柔贵妃续了杯茶,轻声道:“可自从入宫以来,妹妹也很久没有联系舅舅。这深宫之中,身为皇上的女人又不能见外男,随是舅舅,这妹妹也没法见上几面。” 此话一出,端流云还有什么不明白。冯楚楚这是在拿腔,更是拒绝!她是不是知道什么?端流云此时更加疑惑了。 想到这里,柔贵妃心中的怒气便止不住的往上翻涌,枉她放下身段来示弱,冯楚楚这个贱人竟然还不领情,竟然这般直白的公然拒绝她。 柔贵妃只觉得自己的面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疼。 “妹妹……” 还未等她发火,只是将将开口,冯楚楚便打断了她的话,“这天色不早了,姐姐若是没有其他事了便先这样吧,要不,留下来一起用午膳?虽然妹妹我没有什么胃口,可若是姐姐要想尝尝妹妹丽景轩的吃食,倒也是可以的。” 虽是这般说着,冯楚楚说完便走向了主座,慢条斯理的坐下,缓缓闭上眼,像是在休憩。 “冯楚楚,好!你真是好样的!今日,我端流云记下了!” 柔贵妃气的发指此时扭曲的面容平白破坏了姣好的容貌,双眸如同粹了毒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她。 见冯楚楚依旧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已经睡着的模样,柔贵妃只得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丽景轩。 柔贵妃一转身,冯楚楚便缓缓睁开双眼,她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眼中蕴着冰凉的情绪。 端家这是着急了。 也不知七夜做了什么,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端家便找了上来。 呵,想必是在舅舅那处吃了哑巴亏,没办法这才让端流云前来找自己去与舅舅说上一说? 另一边,洪武帝回到了御书房。 将福如海以及宫人一并遣退后,便站在一旁。 顾清风独自慵懒的坐在书房内,幽幽的光芒打在他的脸上,露出他那玩味恶趣的笑。 他轻轻转动着指间的瓷杯,墨黑的眸子盯着杯身,邪气一笑。 他在金銮殿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隐隐猜到了一二。若不是接到顾一的消息,他只怕还被蒙在鼓里。看来,冯家在小乖心里的分量极其重啊。 他的小乖,也不是好欺负的呢。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小乖是这样解决问题的。果然够简单粗暴,这手法,还真是与他有几分相似呢!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她身后帮她的是什么来路。 “小乖,果然极为合我心意,我该拿你怎么办?” 夜明珠依旧幽幽的散发着光亮,顾清风缓缓地举起瓷杯对着夜明珠,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亮照在杯身上,折射出一股刺芒。 顾清风懒懒的欣赏着,唇角不自觉翘起。他的小乖啊,总是能让他惊艳一番。 阳光正好,这初春的日子,就是让人感到舒适。 翊坤宁宫内。 嬷嬷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糕点站在桌前,神色怪异。“娘娘,那冯楚楚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您又何必为了她动气?要除去她,凭着娘娘的身份地位,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皇后似是被嬷嬷说的极为舒心,不自觉笑了一声,眼角扫过嬷嬷手中的糕点,嬷嬷心领神会,迅速将糕点递到皇后面前。 皇后捏了一块糕点,眼前却满是冯楚楚那张令她厌恶的脸,手中的糕点越发碍眼起来,指尖一个用力便捏的粉碎。 “皇后娘娘。” 皇后正出神,守门的太监却跑了进来,皇后面色更是不悦起来。“何事?” 太监看了眼皇后脸色,哆嗦着开口。“娘娘,柔贵妃娘娘来了。” “柔贵妃?”皇后诧异出声,柔贵妃那蹄子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一直都与自己不和。平日里除了妃嫔觐见的时间,她可从来不到自己这坤宁宫啊。好端端的来面见她做什么? 莫不是今日的广高毅的事情? 这广高毅,也太不经事了。 阿玛都被他蒙羞! 不待皇后多想,门前却已经能瞧见柔贵妃的身影,皇后看了眼嬷嬷,打发了小太监,取出帕子擦了擦有些油腻的指尖。 只片刻,柔贵妃便款款上前,满面笑意。“臣妾参见娘娘。” 她身穿乳白色花刺绣领子对襟暗纹中衣,逶迤拖地深棕百合领留仙裙,身披水绿带竹子图案碧霞罗。 头绾风流别致惊鹄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翡翠玉步摇,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镶翡翠如意的戒指。 腰系淡紫孔雀纹束腰,上面挂着一个玫瑰红色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香袋,脚上穿的是乳白并蒂莲花绣鞋,整个人香娇玉嫩。 这般用尽心思的打扮,难道是她猜错了? 皇后身子微倚着软卧。“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来人,赐座。” 宫女取来一张凳子放在柔贵妃身后,柔贵妃倒也不急着坐,只一瞬便满目愁色。“皇后娘娘,今日臣妾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于娘娘,还望娘娘帮衬臣妾一把,臣妾必定感激皇后娘娘恩德。” 皇后眉梢微动,轻咳一声,嬷嬷取过一旁有些温热的茶水递上前去。 轻饮了一口茶水,皇后方才缓声开口。“不知是如何的事,值得妹妹如此相求?倒是让本宫有些不惯了。” 柔贵妃垂着眸子,眼中一闪而过狠辣,却又迅速隐去,轻咬唇瓣开口道。“既然皇后娘娘这般说了。 那么,妹妹也就不多话了,姐姐也知,最近左右翼前锋营统领广高毅意外死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皇上甚至下旨命令刑部尚书彻查,而刑部尚书为人处世向来耿直。本来这也没什么的。 只是,刚刚接到阿玛的消息,这背后似乎是牵扯到了端家下面的人。这广大人,似是丞相的……还望皇后娘娘能出手相助。” 皇后的眉眼悠的一利,这端流云也是有趣,她冷笑道:“妹妹也知道广高毅是我那拉家的人,如今他意外被杀,还被扔进烟花之地。显然是不让我那拉家好看,那拉家又如何会放过这个奸恶小人。况且,妹妹又如何让本宫相信,广高毅之事是不是你端家的手脚,本宫可还不清楚呢!” 柔贵妃一咬牙,满目恨意,“若广高毅之事是我端家所做,臣妾还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姐姐吗?” 皇后轻笑,半响不说话,看向柔贵妃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 柔贵妃呼吸一滞,接着她像是拼了似的,咬牙便发誓:“臣妾可对天发誓,若广高毅之事是我端家所做,臣妾……臣妾……” 听到柔贵妃的话,皇后盯着她,一眼不眨仔细的盯着她。 端家难道还解决不了?这端流云竟然如此着急,看来事情有些棘手。 念及此,那拉景华也不再试探,叹息一声,指尖轻扣身旁木椅,面带微笑。“本宫信你,但是,你要本宫相助端家,本宫似乎是没有什么理由相助的,不知柔贵妃是要拿什么来相求本宫?” 听到这里,柔贵妃才缓缓的笑了起来,只是笑里却多了几分阴冷。“不知冯楚楚的命,是否值得娘娘出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碧环出事 皇后轻扣的指尖微微一顿,却又迅速恢复如常,“大胆!柔贵妃你可知错?宁贵人的命也是你能决定的?柔贵妃还是慎言的好。” “皇后姐姐又何必……” 心底嗤笑一声,柔贵妃俯身皇后耳边,“姐姐……咱们现在可是……” 许久,柳嬷嬷上前为两人换上一壶热茶。 丽景轩迎来了不速之客——白雪。 冯楚楚是知晓的,漠河以及其他周边国家前来,均是带上了不少适龄女子,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虽不知白雪是否也是为此前来,但看白雪在后宫似也是乐在其中。 这日下午,得空的白雪倒是前来与冯楚楚待了许久。 晚间,好不容易送走了白雪,冯楚楚略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用膳后,冯楚楚在寝房拿着书,慢慢翻看着。 “小主,今日皇上去了延禧宫那边。”曹嬷嬷走了进来,低声道。 今日是去了贤妃那儿啊!也是,既然打算要将这水搅和的更混一些,顾清风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重温旧梦不是? 想来端流云来自己这边的事情,不止这后宫的人,顾清风也是知晓了吧? 念及此,冯楚楚合上书,螓首蛾眉轻轻一挑。“既然如此,大家该干嘛干嘛,我一会也歇下了。” 不得不说,尽管重来一世,在某些地方,冯楚楚还是最了解顾清风的。 万籁俱静,只听得虫鸣声。 夏日,也快要到了。 “七夜,端家那边盯紧一点。适当的时候,最好是弄下端家下边重要的一个棋子。还有,端家上火的时候,再慢慢透露出消息,这是那拉家下的套。” 冯楚楚抬手轻碰细滑柔顺的面纱,言语间颇有抱怨:“这皇城,也该乱一乱了。不然,有的人总是吃饱了闲着。” 七夜候在一旁,眯起眼,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属下谨遵,望主上放心,七夜定当完美解决这一切。” “嗯,我乏了,退下吧。” 语音未落,寝房内已然没了七夜的身影。 第二日,碧环似是有什么忙的,今日一直未见她。 冯楚楚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眉头紧蹙:“丽书,今日碧环这是怎么了?” “小主,碧环姐姐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为小主弄个什么来着,我给忘了。要不我现在去让丽画找找?” 还未等到冯楚楚回话,丽画仓促的跑了进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小主!” “小……小主!碧环姐姐被人带走了,说是与人私通,现在正在坤宁宫呢!” “什么?” 冯楚楚大惊失色,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好,这是被人下套了! “快,丽书丽画,为我梳妆换衣。” “宁贵人可在?皇后娘娘有请。”门外响起一位太监冰雹请示的声音。 坤宁宫。 “大胆!还不快快招来?!” 待冯楚楚匆匆坐着撵车感到坤宁宫,将到门口,便听到一女子尖锐质问的嗓音。 冯楚楚沉着冷静的一步步踏入坤宁宫内殿,待到了正中央,稳稳作辑行礼:“婢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看着这整个后宫的人近乎全都在场,心下沉了沉,看来此事是对方有备而来!也不知这是谁做的。 “起吧。这宫女可是宁贵人你身边跟着的?”正黄色的宫装,母仪天下的气质侧漏,精致的妆容趁的她更加有气势。 这是,冯楚楚才有时间去查探碧环的情况。 还好,碧环并未受到严刑逼供。看着碧环完好无损,这才放下了心。 “回禀皇后娘娘,却是婢妾身边的大宫女碧环没错。不知碧环是犯了何事,竟然惊扰了皇后娘娘?碧环意向乖巧,可是做错了什么惹的皇后娘娘不虞?若是婢妾下边的人错了,婢妾定当好好处罚!”冯楚楚带着面纱,众人是瞧不出她的表情,加之她又一直垂着头,眼神难以看得真切。 柔贵妃恨得咬牙,却不得说些什么,动了动嘴角示意身边的那梨儿,轻蔑的斜睨冯楚楚与碧环二人。 齿若编贝,鬓若堆鸦,梨颊微涡,玉白色的扣立领中衣外着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更是将露出不多的肤色显得十分娇嫩。 淡蓝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曳地三尺,纤纤玉指点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象牙色绣五彩菊花比甲,月白色披风下,身材窈窕,乌发高堆由汉白玉钗细细固定,即便带着面纱也难以掩盖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心思装扮的如此用心,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慌不忙的神情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皇后娘娘饶命,奴婢……奴婢当时去内务府本是按照贵妃娘娘的吩咐去采办一些东西,恰巧遇上了宁贵人身边这位宫女,当时奴婢并未在意。但,在奴婢处理完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了一点东西。” 说着,那梨儿将手上的手帕递给了柳嬷嬷。 “正是这手帕,奴婢本想捡起追上那位,可不经意一看,却是看到那诗句。而后,不等奴婢思虑一番,竟然看到那位宫女与一个男子……” 竟是柔贵妃身边的人吗? 倒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说的话句句落在引人深思的地方,倒是有心了。 “奴婢没有!皇后娘娘明察!求皇后娘娘明察!奴婢根本不认识那人,手帕更是不知为何会有诗在上面。奴婢这手帕丢失了有些时日了。”碧环淡然反唇相讥,不卑不亢的望向皇后。 她知道,此事是针对小主的,而她却上套了,现在小主来了。她一定要冷静,万万不可连累了小主。 皇后没有说话,直视这冯楚楚。 她在等自己开口! “此事婢妾也是知晓的,碧环的手帕丢了,便及时上报给了曹嬷嬷。婢妾有些疑惑,不知这男子是何来路?毕竟,碧环自小便跟着婢妾,而后随着婢妾进宫,更是不认识什么男子。”冯楚楚面纱不摘,弯月似的双眼确能让人能够察觉她正带着微笑。 “婢妾也是略有疑惑呢!”任贵人突然出声,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虽不知任贵人为何出言,冯楚楚却也回了一个笑容给任贵人。任贵人倒是值得一交,既然她先示好了,自己又何须吝啬自己的善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皇后望着任贵人与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冯楚楚啊冯楚楚,本宫就知道你当如此,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只是,这一次,本宫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是那般好运。 眼底的厉色一闪而过。 “来人,带那男子上来。由那人为宁贵人好好解惑。”讥讽的声音,刺的冯楚楚心神不宁。 “阿环,趁着现在皇后娘娘和你家主子都在,不如借此机会咱们与娘娘们求求情,看在我情根深种,你我又情投意合,让娘娘成全了你我吧!” 男子一上来便跑向碧环,若不是碧环机灵一闪便要被他抱得满怀。 “混账!你这无赖,我何时与你相识?”碧环冷冷的看着男子,厉声呵斥,转而泪眼珊珊:“求皇后娘娘明察,奴婢真的与他不相识!他都是瞎编的。” “皇后娘娘,她这是怕羞了呢。我与阿环虽认识不久,但却是一见钟情,我早已许下诺言要娶她为妻。”似是怕众人不相信,手忙脚乱的将手伸入衣襟想要淘出什么。 好一会,这才从怀里拿出了几封,信件? 冯楚楚一言未发,全程观察着这男子。 从一开始,这男子进入坤宁宫,眼底没有一丝慌乱。接着扑向碧环,也非那等急色的人,何况这坤宁宫这么多人,按理换做一般人都该吓得不知所措,何况两人是私下偷情被发现。 暗暗扫了一眼众人,这男子是受人之托。 “柳嬷嬷,将那信件拿过来给本宫瞧瞧。” “皇上驾到!”一声太监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话,皇后也走了过来,众人纷纷下跪。 “这是何事啊?孤与越国皇子正四处游玩,却发现越国皇子身边的侍从少了一位,听说是被皇后带来了?”扶起那拉景华,顾清风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讥讽。 这女人,总是这般不安生。 “回禀皇上,这宁贵人身边的大宫女与一名男子私通被柔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无意撞见,便前来禀告了臣妾。臣妾这不是担心,便差人带了两人过来,正在查探事情真相呢。”皇后与顾清风两人一齐走向上方。 “正巧,当时宫女前来禀报的时候,臣妾正与几位妹妹一同在逛御花园。臣妾派人唤了宁贵人过来,这不正刚刚开始呢。”皇后似是没有注意到顾清风的讥讽,淡淡的解释着。 路过冯楚楚身边,顾清风瞥了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 “这……小三,你怎会在此?” 被越国皇子唤作小三的正是这被皇后带来,说是与碧环私通的男子。 冯楚楚抬眸看了眼越国皇子,没有错过他眸中的趣味。 看来此事这越国皇子也不知情?那么,这究竟是谁动的手脚,越国皇子身边的侍从都能使唤! 第一百七十章 闹剧一场 “十……十三皇子……”小三看着面前站着的十三皇子,心中十分懊恼,结结巴巴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冯楚楚眯了眯双眼,看着他们的互动,此事这越国皇子似乎并不知情呢。 十三皇子却在此时突然的扭头,一双深沉睿智眸子撞进冯楚楚的凤眸之中,火花四溅。 他,认识自己? 很快,便转过了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都起来吧。” 待众人纷纷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冯楚楚抬眸便听得顾清风的话语响起,“宁贵人,你大宫女与这男子的私通之事你如何看?” “启禀皇上,婢妾以为此事疑点重重。这第一,碧环与婢妾自幼相处不认识什么男子。这第二,自打进宫以来,碧环一直在后宫,与这男子又要如何相识?这第三,碧环一直跟在我身后,从未有与人书信来往。最后便是,这男子似乎与越国十三皇子熟识。” 话已至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此事不简单。 冯楚楚三言两语到处了一切,这最后一句更是直戳顾清风心尖。 姜国的人,与越国的人,要如何相识?越国的人到姜国也就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外男不得私自入后宫,何况是越国一个小小的侍从。 碧环又一直跟在宁贵人身边,要如何与这男子相识? 刚刚十三皇子的话,坤宁宫的各位小主、娘娘、皇上皆是听到了的。 “十三皇子,不知这男子可是你越国之人?”顾清风冷冽的双眸直视着越如风,深邃的双眸深不见底。 “是矣。”越如风眉眼带笑,看起来十分配合。 “小三,还不快快从实说来?这姜国也是你能胡来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莫要给这宫中的各位娘娘招惹麻烦。” 越如风虽不清楚小三怎会在此,但眼角的余光触及到某处,心下也渐渐有些了然。 “这……”小三望了望身体右侧,又望了望越如风犀利的双眸,颤抖着身子,好一会这才开口:“奴才还认识其他的一些宫女,今日奴才也不知为何会被带来。奴才只是去内务府瞅了瞅,见着一个小宫女模样长得俊俏,便上前说了几句。” “那你先前掏出的书信,作何说法?”冯楚楚咄咄逼人的说道。 她可没有错过这小三与这名十三皇子的小眼神小动作! “奴才……奴才……” “事已至此,只是闹剧一场。”皇后出言打断了小三继续说下去的行为,睨了一眼冯楚楚,挥了挥手,“柔贵妃,下次身边的宫女可要把眼睛擦利一些,莫要再看错了。” 说罢,对着顾清风盈盈一笑,“既然只是闹剧一场,此事便就这么算了?臣妾看皇上似是与十三皇子一同前来,想必皇上定是要与十三皇子有事相谈,莫要让这等小事扰了皇上的兴致才是。” 顾清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拉景华,随即大笑起来。“十三皇子,你意下如何?” “一切皇上您说了算,客随主便。”越如风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悉听尊便。 嘴角微微勾起,冯楚楚面带笑意的望着柔贵妃,神色平淡。 前世端家能够独大,将皇后顶了下去的人,她倒是小看她了。 看来,这里面还有不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小三,还不像这位宫女的主子赔罪?这里可不是越国,莫要放肆!”越如风瞪了眼小三,却是对着冯楚楚一笑。 顾清风没有错过越如风的笑容,微微眯起双眸,倒也没说什么。 待顾清风与皇后走向门口,众妃嫔作辑行礼,“恭送皇上。” 小三却是什么也没说,跟着越如风,自家的主子一同出了坤宁宫。 皇后看着冯楚楚,半响才说道:“都散了吧。”看也不看众人,随即走向了寝房。 这该死的贱蹄子,怎处处都能被她化险为夷! 柔贵妃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冯楚楚,凑近了身子,“算你运气好!下一次,祈祷你还是这般运气好!” “看来,宁贵人还是这般不招人喜爱呢。”白盈盈留下这句话,随着曾贵嫔一同走了出去。 倒是一身桃红绣花流苏宫裙的任贵人,拍了拍冯楚楚的手,柔柔一笑:“有空来储秀宫坐坐吧。” 冯楚楚应下,待众人都离去后,冯楚楚这才让丽书扶起碧环,几人回了丽景轩。 遣退了众人,碧环的双眸蓄满了泪水,抽噎着与冯楚楚诉说着委屈。“小姐,今日之事奴婢是被陷害的。” “今日你受苦了,找曹嬷嬷拿些膏药去擦擦膝盖,想必都淤青了才是。好好歇着吧!我这里有丽书丽画,你莫要操心了。” 拿着手帕擦拭着碧环脸上的泪痕,柔声劝导。 待碧环也下去,冯楚楚一个人在窗前静静思考着。 今天的事情,虽皇后一句闹剧一场罢了给平息了,但依着端流云的性子,想必还有后招等着自己。 若不是今日,她差点忘了,上一世最大的赢家可是端流云! 虽说现在的她手段还略显稚嫩,但却一戳一个准。 依着小三,还有那越国十三皇子的表现,怎么看,此事都不是这么简单才是。 若不是顾清风带着十三皇子突然到来,还不知道这端家的柔贵妃会使出什么后招,皇后又会如何处置? 今日自己去了坤宁宫,皇后一直等着自己开口。 皇后太冷静了,似乎早就知道会如何。 莫不是,皇后与端流云联手? 那拉家和端家? 冯楚楚有些头痛,若她猜的没错的话,恐怕这件事原本是冲着她来的! 关紧了房门,冯楚楚心中默念,一个闪身进了空间。 上弦宫的风景依旧盛极,入口的两旁种满了她最爱的桃花,一路走去,淡粉色的花瓣早已飘满了路道,美得不似凡间。 而她亲手栽种的几盆兰铃也开花了,素色的兰铃与一旁淡粉色的桃花相映衬,好看极了。 冯楚楚走到这里便感觉近来一直紧绷的精神,顿时放松不少。 只是脸上的表情依旧冷凝,她缓缓走进楚门,传音将七夜唤了过来。 不多时,七夜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七夜,你替我查查最近皇后和柔贵妃有什么情况,另外派人注意一下那越国来的十三皇子。”冯楚楚端坐在上弦宫内大殿之上的座椅上,面色依旧严肃。 七夜恭敬的站在冯楚楚身边,微微躬着身子应是。 “那位十三皇子作为着重观察对象,一有情况就告知。另外端家那边有何异动?若是没有猜错,想必他们已经有了动作才是。” “主上,端家那边的确如此。属下最近与沐风着手找寻好苗子去了,不若让端家那边的来与你细细说道?” 冯楚楚挑了挑眉,“好。” 玄清一进来便看到了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女子,女子眉如远黛,肤如凝脂,绝色的面上掺三分疲惫三分冰冷,一身滚雪轻纱矜贵而又美丽。 三千青丝盘成现下闺中盛行的垂云髻,饰以鎏金粹玉簪,配一对金累丝嵌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额间一副红宝石花形抹额,愈显红润。耳戴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手配金起花手镯,举手投足间华贵无限。 他记得与冯楚楚初见的情形,当时还为此感慨过一番,此女子不容小觑。 年幼的时候,是因为那个小女孩他才会进入上弦宫,先前他没见到上弦宫掌舵者的时候,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见主上。 却从未实现过,而如今见到了,他却如同一口气哽在喉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是不是,她会知道那年的小女孩的踪迹? 收敛了心思,他半跪着恭声道:“主上,端家最近下发的一些行为略微有些奇怪,看着情形似乎隐隐有着要与那拉家合作的趋势。据属下分析,这那拉家似乎是与端羽书达成了什么协议。端羽书甚至还派人暗中打探了不少冯家的事情,恐怕……” 冯楚楚并未注意到来人,听到这声音,这才抬眸望向出处。 竟然是玄清? 与端流云纠缠不清的玄清是一直潜伏在端家的人? 这真是一个,令她惊异的消息。 说到这里,玄清看了看冯楚楚的脸色,这才继续说道:“恐怕最不利的,便是主上的家族了。而且加之在京城的事情突变,属下不好做判断,也不好继续行动,便不得不接机出来,回到上弦宫禀报,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玄清说完,满眼复杂的看着冯楚楚。原来,她便是当年那人,难怪他当初费尽心思却从未再度见到她。 原来她一直便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冯楚楚了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你且先静观其变,若有变动再向我禀报。” 果然不出她所料,想来是鲁南水患之后,加上自己前几日让七夜做的事情再一次引起了那拉仁的警觉。 端家,果然是要和那拉仁联手了? 也难怪,今日皇后会那般淡定,反应也极其奇怪。原来,她们都各自收到了消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强强联手了 冯楚楚微微眯着双眼,此时已经想清楚的她眼底划过意思阴翳,转瞬即逝。看着半跪的玄清,心思却不知飞向何处。 玄清低着头,心中一阵苦涩。 他怎忽略了初见时她带给他的熟悉感!众里寻他千百度,尽在眼前不自知。 恍若穿越了几年的时光,回到了年幼被仇家追杀时的那天。 额娘为了保护他,孤身一身出了家门引走了那群人,他费劲心思从秘密通道逃了出来,可没跑多远那群黑衣人便折了回来。 他将自己扮做小乞丐,孰料他们还是发现了自己。 为了逃命,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的他拼命的逃,就在他没有了力气,近乎绝望的时候。他来到了一颗香樟树下,一抬头,那是一个娇嫩的娃娃脸身穿一件掐牙镶边梅花竹叶净面长小袄,逶迤拖地暗纹刻丝折枝花卉花裙,面上覆着纯白的面纱,微风吹过佛起面纱,那是一张让他难以形容难以忘却的容颜。 而正是几秒钟的时间,黑衣人找了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手握冒着寒光的长剑,杀气腾腾的飞驰而来,那女孩竟是没有半点惊慌,反倒是轻笑出了声。 他看的出了神,小女孩随手从树上扯下几片树叶,素手一挥,随即出现了几个男子,那些人身手矫捷,不过几秒那群黑衣人便倒地不起。 小女孩轻轻一跃,便从香樟树下跳了下来。 入眼的却是女孩娇俏的乳白色绣花鞋,然后便是女孩绝尘的风姿,明明只是个十岁不足的小女孩,他却似乎从她脸上看出了倾城之姿。 他想道谢,却听闻一道流声悦耳的声音:“无论是遇上何种地步,都不要放弃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你会遇上什么。” 他嗫喏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小女孩嗤笑一声,转过了身:“不要为自己找借口,没有人生来是强者。若是要变强,便跟上来吧。” 时至今日,他仁旧记得那时心中的彷徨无措,迷茫…… 他注意到了拿群已经死亡的黑衣人,他们的手筋脚筋的衣间,均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而那处的衣间颜色明显要深上一些。 最后,他跟上了小女孩的步伐,进入了一个叫上弦宫的地方。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小女孩。 他一直想要找寻那日的小女孩,尽管上弦宫内不乏有女子,可却并非是他要找的人。 上弦宫内一直传闻,楚门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若非得到门主的同意其他人均无法进入,故而一度被人称为禁地。 更有人猜测,那是上弦宫真正掌舵者的所在地。 后来,他回忆起来才记起,那日小女孩身边跟着的正是现如今各个门主,他心中隐隐有过猜测可并不愿相信。 而,今日事出突然,再得到五凤的消息后,他便借着这次的事情赶到了上弦宫,想要确认一番。 是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是他早在得知五凤的消息时还不愿相信,是他,错了。 当年那日的小女孩就是冯楚楚! 玄清抬起头,看着冯楚楚,她还是那般貌美,精心上妆后的她更是艳绝一时般般入画。 当玄清的眸光望过来,冯楚楚便已然知晓玄清这是认出自己了。那日在皇后特意举办的宴席与玄清不期而遇,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轻笑一声:“玄清,你的魅力很大。” 冯楚楚注意到玄清的耳根爬上了红晕,估摸着时间不早了,歇了调侃的心思。“好了,端家的事情你盯紧点,今日起不论事宜大小,皆要与七夜汇报。若是联系不到,可问五凤联系小小,飞鸽传信。” 说罢,冯楚楚摆了摆手,不再看玄清,进入一道暗门消失不见。 楚门之中,玄清嗅着淡淡的香气黯然失神。 隔了几日,宫中宫外看起来都十分的安静。 这日,一大早的冯楚楚便随着众人一齐去请了安。平淡至极的这几日,冯楚楚可不认为这是消停了。只怕后面还有的更大的在等着自己呢! 金黄色的镜面显映出冯楚楚绝色的容颜,冯楚楚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间一派柔和。 碧环倒是轻叹了一口气,这小姐生的如此美艳,也不知皇上是怎个想的,放着小姐这惊为天人的容颜不宠幸,偏偏隔三差五的去那画的与个狐狸精似得曾贵嫔歇着。 冯楚楚并未注意到碧环的神色,转头对着碧环吩咐道:“今儿个便给我梳个淡点的妆容罢。” 碧环应了一声后,便开始为冯楚楚装扮了起来,碧环向来手巧,而这一折腾,却也花了近半个时辰。 素色的绣铃兰金丝边蜀锦裙,头上只戴了一对金累丝嵌宝石青玉镂空双鸾牡丹分心,脖间简单的金镶玉璎珞圈,手上一对白玉镶金花型手镯,整个人看起来素雅清丽,却不失高贵大方。 一旁的丽画惊叹:“啊呀,小主,你这样装扮,简直好看得像是九天仙女哩。” 冯楚楚被丽画夸张的模样逗笑了,“就你嘴贫。” 不得不说,顾清风是极其会用人的。她知道,丽书丽画并不简单,尽管如今还未看出什么门道,但心中就是有着这般执念。 丽画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实的开口:“奴婢说的是真的呀,真的很好看。” 只是一瞬,冯楚楚便发觉早先让张柔处理的一条暗道有了轻微的响声,微微挑了挑眉,柔声道:“你们去门外候着,我找点东西。” 待寝房回复平静,冯楚楚敲了敲桌面,“出来吧。” 简洁的妆容,朱唇间浅浅的笑意,隔着面纱也不影响她的花容月貌。七夜稍微有些晃神,很快恭敬的低下头,抱拳道:“主上,昨夜柔贵妃再一次前往坤宁宫,两人待了许久。不知为何,此次坤宁宫多了不少人,看情形似乎是有两派人在秘密保护亦或是监视着。由于情况略有复杂,七夜未曾查探到此次两人为何相聚。” 冯楚楚的面色严峻,紧绷着脸,眼中蓄着冰冷:“下去吧。端家那边一有动作记得及时通知。”如此看来,端家与那拉家真的是强强联手。 打开门,出了寝房。 “去钟粹宫。” 许是此时还早,钟粹宫显得有些冷情。 说起来这些时日,也不知为何,顾清风减少去钟粹宫的频率。 莫不是他也察觉到了? “小主,到了。”碧环轻声道。 钟粹宫内,柔贵妃优雅的端坐在梳妆镜前,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那梨儿细细的为她梳妆。 “娘娘,宁贵人来访。”寝房外,宫女猕果轻声禀告。 “宁贵人……”柔贵妃轻轻喃呢着,脸上却露出一抹冷笑,她懒懒的剔着指甲,闲适道:“让她先侯着,便说本宫正在忙。” 猕果应了一声,便静静地退了出去。 一个时辰,冯楚楚足足在内殿等了一个时辰,这时候柔贵妃才从寝房出来。 精致的妆容,白里透红的尖下巴,身穿一件紫色暗花罗裙,湖色底并蒂莲薄烟纱云锦披在减伤。 头绾风流别致鸾凤凌云髻,云鬓里插着镂空雕花流苏篦,手上戴着一个蓝宝石镶金戒指,腰系孔雀纹宫绦。 还真是盛装出席! 这是在回自己上次的礼?冯楚楚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平淡起身作辑行礼:“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嗯,宁贵人今日怎么如此的闲?”端流云可不认为冯楚楚是一时兴起! “姐姐说笑了,这不是额娘从宫外找了点房子,说是……”冯楚楚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宫女们,停了下来。 端流云瞥了一眼,“都下去吧。” 两人身边皆剩下大宫女,冯楚楚这才接着说道:“额娘关心婢妾,可婢妾这……哎,皇上却很少来丽景轩,婢妾心里苦啊!” 端流云摸不透冯楚楚打的什么注意,并未开口,接过那梨儿递上的茶,抿了几口。 “年前皇后娘娘痛失皇子,此事婢妾额娘听闻后更是忧心忡忡。”说着,冯楚楚假意抬手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泪水,实则是借着角度,揉红了双眼。 “贵妃娘娘进宫也有些年头了,可似乎,不见……”冯楚楚望了眼端流云平坦的小腹,意有所指。 说道子嗣,这又何尝不是端流云心中的一根刺! 她自从嫁与皇上,这些年来一直未曾怀上,而那拉景华那女人却是怀上了!她自认她的功夫可不比那拉景华差,可这…… 她端流云没有的,即便是皇后又如何?还不是不小心滑了? “妹妹这般客气作甚,唤姐姐便可。”端流云冲冯楚楚盈盈一笑,“姐姐我又何尝不想怀上,可能是缘分不到吧!” “先前婢妾不是说婢妾额娘关心婢妾,这不是特意为婢妾寻了一位前朝嬷嬷问了,说是有个法子能让婢妾更快怀上。”冯楚楚欲言又止,神情十分低落。 “可皇上却极少来丽景轩,婢妾就想着,此事总归是为了皇上,开枝散叶的,是谁都无妨。婢妾知晓,这宫中最想要有的,便是姐姐与曾贵嫔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顾清风来了 曾贵嫔?那个小骚蹄子? “哦?不知妹妹这法子是?”端流云虽一时想不通透冯楚楚为何这般好心,但若是有了,那便…… 可听着说法,莫不是冯楚楚这女人还与曾贵嫔说了? 冯楚楚也十个拎不清的,要讨好,也该是先与自己说道说道才是,竟然跑去与一个小小的贵嫔交好。 冯楚楚娇羞的侧过了脸,喃喃道:“此事颇有些让妹妹难以启齿,不若姐姐凑过来,妹妹细细与你说道一二?” 得到了端流云的同意,冯楚楚起身凑近她的耳旁,“姐姐,这怀上皇家子嗣,除了讲究身子要……还需要……” 这一说,便到了午时。 冯楚楚看着端流云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一笑,说了一句先行离去后便离开了钟粹宫。 今日,日头出奇的好,偶尔还有微风裹挟着花香吹过,好闻极了。 丽景轩内。 冯楚楚懒散的躺在贵妃椅上,舒适地地晒着太阳,一旁的碧环却在极兴奋的踢着毽子。 红色的鸡毛毽子在她脚上像似生风了一般,忽而高忽而低,忽近又忽远,却每每总在落下时都被碧环接到,看起来厉害极了。 冯楚楚有些惊讶的看着碧环,没想到碧环的毽子竟踢得这么好,想到前世自己那毽子踢得惨不忍睹的模样,冯楚楚便觉得有些羞愧,什么是差距?这就是了! 碧环踢毽子的技术着实是好,不仅冯楚楚看得目瞪口呆,还引得不少宫女都来观赏,碧环便被围在中间,获得一片叫好声后,笑声不断。 突然,人群中破开一道口子,碧环从里面缓缓走出,一向忠实娇憨的碧环,此时却好像充满了自信般,周身像是萦绕了某种光辉,清秀的脸上也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贵人,一起来踢毽子吗?”碧环笑着,清亮的双眼褶褶生光。 冯楚楚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好。” 两人便你传我接的踢起毽子来了,接着又有几名宫女加入,气氛愈加热闹,全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正站在门口的男人。 男人一身玄色长袍,墨发被金冠冠住,露出俊郎的额头,以及精致的剑眉,薄薄的唇瓣微微抿着向上挑起,好看异常。 男人微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也不自知。 一旁的福如海有些奇怪的看着这样的皇上,然后便寻着顾清风的眼神朝里看去,而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有些震惊。 平日里清冷娇美的宁贵人,此时却如同孩童一般与宫女一起踢毽子,脸上洋溢着的笑是他从没见过的,却美得不知凡几。 这宁贵人也是个奇女子,哪有大家闺秀与丫鬟一起闹腾的这般好?何况,此时还是在宫中。 福如海摇了摇头,再回头却见皇上依旧盯着宁贵人,眼中的东西那么柔和,像是要将她溺毙在他的温柔之中。 倒吸一口气,福如海收敛了心思不再多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楚楚猛的转头朝顾清风这边看来。 见状,顾清风也不再停在那处,只淡淡的走了过去,然后在庭院内的石桌旁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去。 早在顾清风进来这丽景轩,冯楚楚便已经知晓。揣摩不透为何他突然到来,但,来都来了,何况他灼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冯楚楚哪里还能装作不知道?只得找了机会状似无意发现了他。 毽子没有人接,清脆的落在了地上。 此时,众人随着冯楚楚的目光,也发现了顾清风。 一见是皇上来了,立时吓得伏地跪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清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众人立时一个个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冯楚楚看了一眼方才还笑的欢快,而此时却面无表情的碧环,心下有些好笑。“碧环,去,把屋里的糕点端出来。” “是。”碧环一应,便立时跑回房里。 待碧环离开后,冯楚楚脸上的笑便渐渐卸了下去,一想起前段时间顾清风不管不顾,不信任自己,那日那般折磨自己,不论自己如此求饶他都不为所动的样子,冯楚楚当下脸色一沉。 “皇上倒是好兴致,今个儿得空了?怎不见皇上去储秀宫坐坐?” 看到冯楚楚这个样子,顾清风漆黑如墨的双眸更是满眸宠溺。她知道,他的小乖这是吃醋了。前些日子是他猛撞了。 他走上前,将冯楚楚一把抱入怀里,声音低沉道:“小乖,孤想你了。” 听到这句话,冯楚楚的呼吸一滞,脑子里想到的,却还是那日他不管不顾的神情。冯楚楚一把挣开顾清风的怀抱,笑的有些冷凝,“皇上怕是找错人了。” 顾清风一听,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他知道,小乖这是还在气那日自己强要了她。 这时,碧环端了糕点来,冯楚楚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皇上,这糕点是邻国最有名的大厨做的,您尝尝。” 顾清风闻言便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两人都适时的不提刚才的冲突,而那场冲突也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两人依旧是相敬如宾的皇帝与妃子。 “小乖,朕让尚衣房给你新做的衣裳收到没?” 冯楚楚点了点头,面容温和:“收到了,婢妾很喜欢,谢谢皇上。” 顾清风又道:“前些日子朕意外得到了一颗南海浦夜珣,有去热清寒的作用,朕晚些派人送来。” 冯楚楚缓和了一些气氛,她知晓顾清风这是在示弱,何况那日碧环出事他也是出手了,也不好在僵着,盈盈一笑:“婢妾谢皇上赏赐。” 顾清风又聊了几个话题,冯楚楚都一一回应,心里却复杂至极。 面前这个男人是皇帝,九五至尊,身份尊贵,平日里一贯强势,此时却因为她的愤怒而小心翼翼。 她也只不过心里有道坎,那日他的确是吓着自己了。 面前的顾清风细细的看着她,好看的眼中倒映出眉目柔和的她,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冯楚楚别扭的垂下眼,脸上的笑也有些僵住。 远处的碧环却看不到两人间的汹涌,只觉得两人的关系终于重修归好了,而且似乎还有精进的可能。不由得为自家小姐开心。 后来,两人又谈了会天,顾清风才离开。 可当晚便传出皇上宠幸贤妃的消息,众人又纷纷开始猜测,许久不曾在妃嫔殿里过夜的皇上,突然宠幸了贤妃,这实属让人多心。 而贤妃也不是个安静的主,宠幸刚过,她便让宫人给各宫的妃嫔下了帖子,说是一起赏花,但其间意味大家都不言而喻。 但是各宫妃嫔却管不得那么多,皇上已经很久不曾宠幸她们了,她们不得不开始担心。平日里皇上日理万机的她们不好打扰,如今这终于有了契机,为了打听皇上的消息,她们明知贤妃打的主意,也都不得不去了。 阳光正好,御花园里的花种都开了花,一眼望去好看极了,而御花园内的凉亭更是一派热闹。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妃嫔们,此时都难得的聚在一起,偌大的凉亭里由于人太多,略微显得有些拥挤。 冯楚楚独坐在一角,边隔着茶水,边静静地看着聊得火热的妃嫔们,身旁的碧环双手正搭在她的肩上,或轻或重的替她揉捏着肩膀。 不过是出来散散步,却也能遇上她们。 太阳愈来愈大,烦闷的空气让冯楚楚颇感不适,微微蹙起了眉头。 恰好此时,前方缓缓走来一位娘娘,远远的有些看不清。 一身淡蓝色长裙,素腰被淡蓝色缎带勒紧,外罩暗花细丝织兰披风,长裙曳地,青丝被淡蓝色发带拢起一束,其余的垂散着。头戴喜鹊登梅簪,金累丝镇宝蝶玉梅花簪,脖间饰以蓝宝石珍珠链,手配鎏金包铜嵌宝白玉镯,整个人看起来大方素雅却不失贵气。 原来是贤妃。 而那些妃嫔却顾不上这些,一看到贤妃来了,便立马笑嘻嘻的迎了过去,一群人围着贤妃,让贤妃的虚荣心委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贤妃姐姐,没想到皇上隔了这么久不曾宠幸妃子,如今第一个被宠幸的竟是姐姐你,姐姐真是好福气啊。”刘良媛笑着,眼中带着淡淡的羡慕。 白盈盈微微侧过了脸,心中颇有不岔,不过是皇上宠幸了一次,便这般得意。“是啊,贤妃娘娘真是好福气,像我们这等人,都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皇上了,说起来真是愁啊。” 贤妃脸上依旧保持着淡淡的笑,眼中的得意却怎么也掩不了。 她故作不经意的抚了抚发,叹了口气道:“哎,这个姐姐也无能为力啊,皇上的心思,这谁又猜得透呢?这才坐下,身子还是有些难受。” 此话一出,不少人微微变了变脸,其中柔贵妃最甚。 谁都知晓贤妃这是在炫耀。 端流云冷哼一声:“贤妃好福气,不过啊,这身子还是要多加注意,免得哪日遇上点什么,可就遭了。” 冯楚楚无聊的回过头看着满池莲花,素色的莲花潜在水面,比起这些人,当真是好看极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失窃事件 “贵妃姐姐说的是。”贤妃那拉氏拨弄着自己新染好的豆蔻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啊,这吃不到葡萄得,总爱说葡萄酸。贵妃姐姐以为呢?” 柔贵妃水眸闪过一丝杀机,微微一眯,“妹妹说的不错。” 柔贵妃嘲讽的看了眼得意的贤妃,这般没脑子的女人,当自己不收拾她得了这几日皇上的宠幸就能耀武扬威了? 闻言,贤妃哪里不知柔贵妃的意思?先前得意高傲的模样早已收起,面上尽是无辜柔弱的微笑:“姐姐缪赞了,是妹妹一时嘴快,该罚。不若下次来妹妹廷禧宫做客?” “嗯,妹妹有心了。”柔贵妃缓缓起身,看着一直置身事外不曾参与其中的冯楚楚,掩唇一笑:“宁贵人怎一个人在此?不过处在这吵杂的凉亭,也着实无聊。时辰也不早了,不若随我一路回去?” 左右不过一个跳梁小丑,何须为了她浪费了自己的好心情?这冯楚楚,倒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冯家的人,好好利用说不定别有一番效果。 冯楚楚见柔贵妃这般说了,反正她也乏了,干脆便跟着她一路回丽景轩也好。 “贵妃娘娘来了尊口,婢妾就恭敬不如从命,先走一步。各位姐姐们继续,婢妾就不扰大家的兴致了。” 贤妃一僵倒也没说什么。 一旁的白盈盈水眸冒火的瞪向亭亭玉立的冯楚楚,藏在宫袍里的玉手用力握紧,阴怒的一转头。 这冯楚楚,不是与柔贵妃不对付?如今柔贵妃竟然如此好心带着她离开?这里面有发生了什么? 在场之人面色皆是变了一变,可贤妃没有说话,谁都不便也不再挑起纷争。 简单的一句话,便将一直充当隐形人的冯楚楚推到了人面上。可这,却正好也是冯楚楚要的。冲柔贵妃一笑,见她动身,便也随着一同出了凉亭。 这深宫之中,女人之间,来来回回也就是为了那个薄情多变的男人。 冯楚楚回头看了眼又恢复了热闹的凉亭,心中顿感凄凉,抿着嘴,目光坚定,隐隐透着与她的年龄不符合的沧桑,还有悲哀之情…… 一路上,柔贵妃倒是不曾再说些什么,两人安静的分道扬镳各回各寝宫。 接下来的时日,除了每日的请安,冯楚楚都是窝在丽景轩。 这一日,碧环为冯楚楚梳妆完毕,丽画整理首饰盒时,却发现一套白玉首饰消失了。 “小主,之前皇上赏赐的那套白玉首饰不见了!”丽画慌里慌张的来到院内,着急的快要哭出来。 冯楚楚捻起甜点的手指一顿,应了声:“不见了?” 话音一落,便将桂花糕放进了嘴里,桂花糕入口即化,香甜却不腻味。 冯楚楚站起身背对着,淡淡一笑,纤指轻轻拂过干净整洁的紫檀木桌面,眼眸中情绪不明:“曹嬷嬷,自从上次一事,我以为这丽景轩的人留下的都该是手脚干净额。” 冯楚楚蓦然转身直视着曹嬷嬷,光华灼灼,竟是逼迫得曹嬷嬷慌张的移开目光。 “小主莫要动怒!此事定要查……” 当即,曹嬷嬷便将丽景轩里所有的宫人都召集在一起。 不多时,整个丽景轩里的宫人便都汇集到了一处,高矮胖瘦的宫人站在一起。 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处理这种事情有自己独特的手腕,把这件事交给她来处理,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冯楚楚静静坐在一旁,安静的抿着茶,吃着点心,不做言语。 丽景轩的宫人们整齐的站在庭院口,曹嬷嬷面色冷厉的向她们走去,宫人们便吓得再不敢放肆。 曹嬷嬷威严的眸光缓缓的扫视着众人,她冰凉的看着她们,说的话却是更加冰冷:“最近我们丽景轩出了内贼,贵人的一套汉白玉手饰被偷了,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偷的,但我希望你能主动出来承认错误,再把东西交出来,否则,若是让我捉住了,便是直接杖毙。” 曹嬷嬷的话委实言词厉色,不少宫人都被震住了,但也有几个漠不关心的模样,被曹嬷嬷的眼神一扫,便又乖乖的低下了头。 曹嬷嬷一脸深沉的盯着其中两名神色略显不安的宫人,心里微微有了猜测,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一直暗中观察的冯楚楚也察觉到了那两人不安的情绪,又何况是曹嬷嬷? 而其他人,看着似是都挺正常。 冯楚楚轻轻地啜了一口茶水,看来是查不出什么了。 按道理,经了曹嬷嬷的手,丽景轩的人应当不会做此事才对。可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这件事,会是谁动的手脚? 曹嬷嬷将人问了个遍,独留下了那两宫女。 “小主,可否借丽书、丽画一用?” 冯楚楚也清楚曹嬷嬷用意,点了点头。 “景玉、景德、丽书、丽画,你们四个随着我去一趟他们的房间,给我细细搜,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曹嬷嬷一直没有审问那两人,反倒是丽书丽画她们去了迟迟未回,惊的两宫女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嬷嬷饶命!” 见状,为了杀鸡儆猴给其他的宫人一个教训,曹“这两个不长心的,景玉景德立刻带人,将两人就地杖毙!”曹嬷嬷面色铁青,厉声呵斥着。 其余的宫人没得到指示,只得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赶来的侍卫,将两位宫女架上课板凳。 “小主饶命……” “小主饶命!奴婢错了,再也不敢了!求小主饶命……” 两宫女一直歇斯底里的吼着求饶命,可,一个有异心的人,谁敢留着用? 冯楚楚全程不多加言语,任凭曹嬷嬷处置。 太监宫女们惨白着脸看着那两人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求饶,慢慢痛的惊呼,到最后没有力气的呻吟……知道血肉模糊,身死气销。 碧环吓的小脸煞白,却并没有出言。那两个宫女这是罪有应得! 整个丽景轩都好似被布了一层灰蔼的颜色,凄厉的惨叫在丽景轩的上空经久不绝。 冯楚楚回过神,拍了拍碧环的手安抚了一下。 时至今日,冯楚楚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单纯猛撞的碧环在这深宫之中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她,在慢慢成长。 “好了,曹嬷嬷,剩下的事情便交于你处置。我乏了。” 碧环赶忙跟着冯楚楚的步伐进了内殿侍候着。 说到底,碧环还是吓到了。 她知晓这事若是处理不当,小主指不定又会被谁下套出事。上次自己也是因为丢失了东西才会被人逮着机会,若不是那日恰巧皇上来了,想必她是在所难免有的一顿罚呢! 回到内殿,碧环试探性的询问着:“小主,今日这事会不会又是有心人动的手脚?” 冯楚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这件事暂且看不出什么眉目,你也莫要太担心。我们如今处于被动,只能等他们找上来,借机化被动为主动,不被牵引,化解它。”看着碧环疑惑的瞪大了双眼,掀唇一笑,“罢了,你只需记下兵来将挡即可。” 碧环尴尬的羞红了脸,暗自更是加深了要努力帮助自家小姐,不拖小姐后腿的心。 晚间,用膳后。 冯楚楚拿着一本书,烛光摇曳的寝房中,冯楚楚拿着一本书,慢慢翻阅着。 她的心总是惴惴不安,这些日子,宫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不过也正是这段时间,冯楚楚才得闲拿起了书翻看,总归也是打发时间,让心平静下来。 此时的御书房外。 福如海见守在宫门外来回踱步的曹嬷嬷,眸子一转,心下了然,转身又进了御书房。 “皇上,曹嬷嬷来了。” “带她进来。”顾清风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响起,依旧是安静的看着手上的折奏。 “老奴参加陛下。” “宁贵人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 曹嬷嬷规矩的跪在一旁,身子却是一个瑟缩,也不敢隐瞒,只把今日之事细细的告诉了洪武帝。 她虽捉摸不透皇上对宁贵人的态度,但,既然早先便安排了她将宁贵人的事情与皇上禀告,想必也是在乎的。 “下去吧。”谁也没有发现洪武帝眸中的那一抹复杂之色。 他的小乖,还真是个容易招惹麻烦的。 杀机四伏的后宫,他的小乖也不是单纯的可人儿,哪会那般容易被下套?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很快消失不见。 坤宁宫内,皇后满脸阴郁,那鎏金的护指几乎要将手掌穿透了。原本宫装繁重的宫装就让人喘不过气来,来带着那可以描画过的桃花妆都有些沉重。 虽不知皇后娘娘为何如此,但生气的样子着实吓人。柳嬷嬷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皇后端起茶盏篦了碎叶,轻轻的啜了口茶,眼底终于闪过一些精光,倒是让那桃花妆闪过了一些生气:“提起丽景轩就晦气。那件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娘娘放心。”柳嬷嬷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最放心的人就是嬷嬷你了,嬷嬷要密切关注才是。”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失仪事件 柳嬷嬷阴测测的笑着,“娘娘莫要担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那满是褶子的脸看的那拉景华一阵烦闷,挥了挥手,示意嬷嬷退下。 获了准,柳嬷嬷便也转身离开了内殿。 这夜,皇上去了承乾宫曾贵嫔那处。 看着这频率,冯楚楚内心十分鄙夷,顾清风这是要做到雨露均沾?可他一向无利不起早,这般又是为何? 第二日一早起来,冯楚楚的心情便十分不佳。 也不知为何,她心中甚是烦闷。 看着安静的丽景轩,冯楚楚的心总是静不下来。 碧环见了自家小姐这般,想了想便让丽画去内务府让人送上些许糕点过来。其中便有冯楚楚最喜爱的甜食。 “小主,刚刚弄好的糕点,看着卖相可好了。小主快来尝尝吧?”丽画欣喜的声音传入内殿。 丽棋将食笼里的糕点一一拿了出来摆在桌上,规矩的站在一旁。 碧环为冯楚楚捏着肩,也劝说到:“是啊,这甜食做的可不比府上的差呢。小姐尝尝?” 冯楚楚没精打采的睨了一眼那些精致的糕点,点点头,那淡雅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更是清丽,素手捏起一块水晶糕,却是又放在了盘子上。轻摇了摇头,“算了,这会也不知为何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小主,您早膳就没吃多少,如今已经快到午时,一个早上您就吃了那点东西,您不饿吗?看着这些糕点也挺不错的呢。”丽画目不转睛的看着桌上的糕点,低声道。 冯楚楚看着丽画,这些日子她也算是勉强摸到了一些丽书丽画的性子,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袖,盈盈一笑:“是吗?那这盘点心就赏给你吃吧。” “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说罢转身进了寝房。 小主一旦有心事便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待着,这件事服侍冯楚楚的都清楚。 丽画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这御厨做的水晶糕并不是很容易吃到的,看着冯楚楚进了寝房,悄悄吃了一块。 “碧环姐姐,小主将那些糕点赏给我了,咱们一起吃吧。” 碧环轻笑着,食指轻轻点了丽画的额头,“知道了,你先放着吧,我们赶紧准备午膳吧,也不知小主吃的下多少。哎~” 丽画点了点头,将那些糕点又分了几份给其他宫女。 响午。 丽棋端上了午膳,碧环叫醒了睡着的冯楚楚,梳洗一番这才出了寝房。 一上午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此时,闻到饭菜的香味冯楚楚着实有些饿了。闻着鱼味,不知为何有些不适。 “小主,你还是没有胃口吗?”碧环刚刚说完,丽画突然放了一个响屁。 一阵怪味弥漫在丽景轩内殿之中。 丽画羞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冯楚楚倒是不甚在意,人吃五谷杂粮,自然免不了要有新陈代新的。“无碍,正好没有什么胃口。” “噗……噗噗……”突然间,又传出了好几声……响屁! 丽画这下尴尬的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她已经尽力了,不知为何今日总是想要放屁。不过其他人为何也和自己一样? 一时间这殿里的味道很是特别。冯楚楚面色十分有趣,“将午膳撤了吧,都到院子里说话。” 冯楚楚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跪了一院子的下人,摇了摇头。 “都起来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丽画面上满是羞煞,眼中也蓄满了泪水,却也带着些许的愤恨。可是,想来想去,她都想不出今天吃了什么东西。跟平日里的膳食都一样,非得说的话,那就只有……’ “小主,我也不知,就那会吃了些糕点” 几个宫女也马上附和,她们的确吃了丽画分给她们的=糕点。她们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是丽画陷害她们。 “嗯,那些糕点可还有剩下的?” 丽画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的,奴婢给碧环姐姐的她还没吃呢。” 碧环上道的去请了李太医过来, “小主,查出来了,这糕点里加了一些黄豆粉,所以才会……” 冯楚楚点点头,轻轻的拿了块糕点。 “小主,不可……” 用眼神制止了碧环,冯楚楚将这块糕点放在鼻端,她完全闻不出来这里面有什么味道,看来是被处理过的。 “如此,今日你们就休息吧。左右我没什么事,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着。碧环与丽书留下便可。” 丽画轻轻点点头,带着一众宫女下去了。 晚膳过后,顾清风来了丽景轩。 冯楚楚此时正在寝房看着书,察觉到有人来了,却并未出去迎接。 顾清风来到时,丽景轩里都是静悄悄的甚至连通传之人都没有,冷清清的。心底一软,挥退了福如海,自己抬步进了内殿。 冯楚楚只着中衣躺在凤穿牡丹的雕花拔步床上,拿着书,娴静的模样让顾清风有些愣神。 “小乖,晚上看书对眼睛可不好。” 冯楚楚缓缓的睁开眼睛,面色甚是苍白,勉强挣扎着要起身。 “皇上……” “小乖不必多礼,身体可是不舒服?” 看着冯楚楚如此脆弱的模样,顾清风满目疼惜,冷峻的脸上不自觉的便浮现出一抹担忧,“可要宣太医来看看?” “婢妾已经让李太医看过了。无碍。可惜今日不能服侍皇上了。” 顾清风面色一凌,自己来了还没有坐热屁股,小乖这意思就是要将自己往外赶了? “小乖。” 冯楚楚满脸羞愧,“皇上恕罪,婢妾的确是……” “好了,孤知道了。”他是收到了消息的,小乖今日传召了李太医。想了想也不再说些什么,起身抚了衣摆,停顿片刻,回头道:“那你好好休息,孤改日再来探望。” 待顾清风离开,冯楚楚坐直了身体。 福如海已经做好了要在丽景轩外做好了守夜的准备,没想到,陛下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知为何面色有些不对。看样子是闹别扭了? “皇上,接下来是……” 碧环看着站在窗前自家小姐,只微微的叹了口气。这宫里哪个不是想要拼了命的将皇上留下只有小姐却想将人往别人那里推。 “小姐……” “嗯,回来了。”冯楚楚转身,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整理完衣摆才看向碧环。 “皇上后来去了春喜殿,只是不消片刻就出来了。”碧环捂着嘴笑着:“听说,这白常在也是如今日丽画他们一般,十分失仪,皇上板着脸就走了呢。白常在气的要死呢!” 冯楚楚没有搭话,陷入沉思。 碧环倒是还想说上一说,皇上出了春喜殿便往养心殿还是御书房走去了,并未再去谁宫里。可看着小姐这神情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看样子,事情越来越多了。 冯楚楚轻叹一口气,也不再多想,便歇下了。 白盈盈失仪的事情当夜便传了个透,虽因为有太后在背后大家伙都是背后议论,可成了众人私下谈资的她,哪还有脸出来? 白盈盈怎会甘心吃下这个亏,事后也大张旗鼓的查了,可到底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那些罪魁祸首都被她吃下了肚子。 那些闲言碎语虽后来被太后压下去了,但是,那些个妃子见了她总是免不得一阵被人明嘲暗讽。 接下来好一段时间,宫中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顾清风后来也没有再来丽景轩,想来应该是因为那日被冯楚楚劝走,心里不舒服?他一个帝王,享受惯了被人拥着,自己闹这么一出,估摸着是觉得落了面子。 这夜,看着窗外繁星点点,夜色正好。 冯楚楚知会了一声碧环,屏退了左右,便来到了阁楼。 一个人看着天空上的繁星,夜风吹过,倒也是十分惬意。 “是谁?” 白祁微微勾了勾嘴角,一身玉色锦袍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那张俊脸却又是让那锦袍黯然失色。 冯楚楚转过了身子,并未见着人。心中的疑惑更甚,明显这人是有意为之让自己发现,却为何不现身? 正疑惑,一道男声响起。 “宁贵人好雅兴,此时竟然还夜观星象,还是在等你的皇上?” 面对白祁戏谴的笑意,冯楚楚并不反驳,“与你何干。” “你这是在赶我走?” 白祁一脸受伤,心底却也知道这个女人当真铁石心肠,面色一冷:“小骗子,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冯楚楚的面色终于有了变化,不过也只是微微蹙眉,随即便收敛了。微微的抬头,面上满是冷清。那清丽的脸,在月光下也有些柔和,竟让白祁有些愣怔。 那日却是自己失言,可即便没了自己,他不还是出来了?身为漠河王子,怎会那般容易被水阁的人带走? 不过,这漠河王子可是早就来到了姜国啊!这人,有和目的? 白祁望着冯楚楚出神,冯楚楚,冯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如今姜国皇帝的妃子。那日水阁之遇,这冯楚楚似乎背后还有点什么。 知晓了自己身份,还如此淡然,冯楚楚啊冯楚楚,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若有所思 “堂堂漠河王子深夜出现在我丽景轩,莫不是连男女有别这个道理都不知?”流波转盼的凤眸,清风拂面,面纱微微飘动,此时的冯楚楚周身萦绕着别样的美 白祁也并不恼,故作可怜:“本王子看你大半夜的出来,万一遇上歹人,我这个散步无意来到这里的人若是不出手保护,怎向皇帝交代?” 见冯楚楚冷漠的神情,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本王子讨了宁贵人的嫌,那本王子还是先行离开吧。” 随时这般说着,可一双剑眉下的一对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却直勾勾的望着冯楚楚,脚下的步伐一步都不曾迈开。 “若是今日只是传入皇上耳中,漠河王子可就害惨了我。”冯楚楚眸中寒光闪烁,她并不想与白祁有和牵扯,毕竟说起来他又何尝不是骗了自己? 一副好整以暇的悠闲模样,双眸澄澈不含丝毫的阴霾,轻笑一声,白祁望了眼身后的柱子,摇了摇头离去。 白雪这些日子被安排学着姜国的礼仪早就不耐烦,夜色正好又怎能不出来走走?她本想去找哥哥,却扑了个空。找了一圈哥哥可能会出现的地方,最终却是在宁贵人的丽景轩遇上。 在断思崖遇上姜国皇帝才找到哥哥的踪迹,那时候哥哥所在的木屋便有宁贵人。看那日后来姜国皇帝抱着宁贵人出木屋的情形,似乎宁贵人伤的十分严重,而他的哥哥还为宁贵人上了药。 也难怪姜国皇帝会那般恼。 那时起她便隐隐有了猜测——哥哥对宁贵人不一般,更是有些特别。 自小到大,那些围绕在哥哥身边的莺莺燕燕数都数不清,除了自己和古丽姐姐,哥哥都不回搭理别的女人。 而那日,哥哥的表现…… “楚楚姐姐,刚刚那是我哥哥?”白雪坏笑的看着冯楚楚,一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都清楚,会为你们保密的样子,故作高深。 “怎今日你漠河的人对我丽景轩这阁楼如此情有独钟?哥哥走了妹妹便来了。”冯楚楚凝视着白雪,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 白雪脸上的笑有一瞬僵住,张了张嘴,却还是闭上了。 原本冯楚楚已经吩咐过下面的人不要来打扰,但白雪的到来,显然已经惊动了她们。 碧环上道的将茶摆了上来,白雪顺势拿起茶盏,抿了口茶,才将青瓷茶盏放回了桌上。 见白雪喝了一口茶,冯楚楚勾了勾嘴角,来到桌边坐下。 到底年纪小,一贯被宠着的,眼底根本就藏不住什么事儿。她何时来,究竟看了多少,冯楚楚皆是知晓的。 “公主半夜来访丽景轩,可是有什么话想与我说道说道?还是这些日子不见,甚是想念了?” 白雪水灵灵的大眼转了转,并不答话,反倒明知故问:“刚刚我哥哥可是才从楚楚姐姐这离去?” 冯楚楚点点头:“是啊,并且刚走,你们应该会碰到才是。” 白雪面色一哂,尴尬的笑笑。她哪里敢说自己早就来了还躲在一旁偷窥了好长一段时间! 冯楚楚的面上笑意更盛,入乡随俗,白雪也换上了姜国的服饰。象牙白色绫撒花缎裙,身披紫银狐轻裘蝉翼纱,象牙白的飘带勾出她纤细的腰肢,多了几分娇媚,添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少女情怀,让人生不出恶意来。 见冯楚楚并未刨根问底,白雪此时也反应过来她这是被打趣了。但终归是自己这事做的不光彩,也不好接着反驳几句。 “说起来,楚楚姐姐与我哥哥可算是有缘了,哥哥好似对……”白雪明亮的眸子中闪着精光,掩不住的小女儿情态,倒是把冯楚楚逗笑了。 “哦?此话怎说?” 莫非是白雪也知晓了水阁之事?可若是知晓了,不该是这个反应才是。 白雪看了看四周,起身来到冯楚楚身边,附耳低声说道:“早先我与哥哥未曾进宫时曾在断思崖与楚楚姐姐有过一面之缘,那日夜里还是皇上亲自去找的你呢。” “那日,你身上的伤哥哥可是还有为你简单处理一二,否则你早就翘辫子了!说起来,皇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十分的俊美呢!” 看到白雪娇羞的模样,冯楚楚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自己又何尝不是被顾清风的那副皮囊给吸引。前世里就喜欢用温柔俊美的外表欺骗宫里的妃嫔,看她们为他勾心斗角,争得你死我活。现在竟是连其他国家的女人也为他着迷,沉沦了吗? 但,自己那日断思崖与虎谋皮,最后竟是白祁救下了自己?如此一来,先前他拦着自己,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原来问题都是出在这里。 敛下心神,抿了抿嘴,淡淡说道:“公主应当是知晓有些话不可乱说,今日就你我二人,姐姐我便追究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借此大作周章可就麻烦了。我乃皇上的人,公主可要记着。” 想到那个男人,姜国的王,人如其名般白皙的脸颊飞上了两朵不知名的红晕,白雪轻轻的点了点头。 微微的叹了口气,夜空里的星光打进屋内,莹白与昏黄让冯楚楚觉得都有些不真切了。 看样子,白雪对顾清风的好感似乎并非一丁半点。若是白雪入了宫,这后宫只怕更加的热闹了。只是这古灵精怪的白雪,冯楚楚看着她的娇俏的容颜恍若已然看到了她未来的面容,又或者说是下场。 白祁,你当如何呢? “楚楚姐姐,你说这姜国皇帝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两世了,冯楚楚依旧看不清。 这个男人身上就像是有一层又一层的雾,吹散一面还有其他的在等着你发觉。 他的冷酷自私,他的温柔宠溺,他的不择手段,他的…… 君王,注定有着多般面孔,让人看不清琢磨不透才是对的。 可,这样的男人也是最可怕。 “皇上自然是风华绝代,文韬武略。” 白雪吐吐舌头,她注意到冯楚楚刚刚的失神,变幻莫测的双眸让她根本来不及品味。 “楚楚姐姐喜欢皇上吗?” 冯楚楚身体一僵,勉强勾出一抹笑意。 喜欢吗?自是喜欢的。若是不喜欢,前世为何会为了他,放弃了冯家,将冯家置于那般险境。 “身为皇上的妃子,对皇上,自当是喜欢的。” 冯楚楚只觉的十分讽刺。她竟然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还,并不排斥? 虽然觉得有些复杂,但是白雪却并想不到问题纠结在哪里。作为妃子自然要喜欢皇上。可是,为何她还会觉得有些奇怪呢? “我看啊,皇上对楚楚姐姐可是十分上心呢,想来也是喜欢姐姐的。” “是吗?” 喜欢吗? 连同她自己也会偶尔认为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可他做的,与前世又有何种区别?顾清风一直是在利用自己,冯家,不过是顺带的。 罢了罢了,现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要守好冯家,守住自己的心。 她的心,再也装不下谁了。 白雪点点头,不再言语。她对于这姜国皇帝,也是有些欢喜的。若是他对自己也如对她一般就好了。 女子眉如墨画,齿若编贝,鬓若堆鸦,梨颊微涡,冰肌玉骨,这样的女子谁见了会不动心? 心间多出的让人烦躁的思绪,白雪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自己不正是也因为她的面容有了好奇心,随着相处,也渐渐喜欢了她吗! 对于冯楚楚,白雪是艳羡的,也有些许嫉妒的。 冯楚楚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揣摩这个小姑娘的想法,她看着星空,放空了思绪。 白雪本想多打听一些消息,她的直觉告诉她冯楚楚是十分得宠的,也应当是十分了解皇帝的。 不知为何,再看向冯楚楚,她周身萦绕的却是淡淡的忧伤之感。 见此,她也不再多问,顺着冯楚楚的目光看向星空,她不由得想起漠河的星空,不知道母亲是不是同她一样,在看着星空思念自己。 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多姿多味,但终究还是在家里好。 “楚楚姐姐,其实我们漠河的星空更好看。小时候我和哥哥躺在草地上,看着星星一闪一闪的,可美了。很多的时候,就睡着了,还是母亲将我们抱回去睡觉呢。” 白雪的眼中亮晶晶的,有很多对过去的怀念,和对母亲的眷恋。或者,她同自己一样,为了自己的国家,亦或是亲人,才来到这里。 一时间,冯楚楚竟然有些心疼她。 “娘娘,有些凉了,添件衣裳吧。” 碧环一直在注意着自家小姐,见她有所动作,便知道小姐是感到有些冷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晚的凉风让人感到有些清凉。 冯楚楚点点头,起身任由碧环给她披上一件略厚的长袄。 白雪才注意到,身穿洁白底金刻丝及膝窄袖纱衫,逶迤拖地葱绿底洒银丝百水裙,身披淡蓝色披织锦镶毛纱衣。 臻首峨眉,颈部修长,青丝没有多余的束缚,披在身后,更显得清丽脱俗。她原本生的就美,此刻迎着月光,白雪只觉得她像一个要乘风而去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长袄上也用红丝线绣着红梅,与那衣裙倒也相衬。坐回榻上,看见白雪有些呆滞的目光,冯楚楚才有些失笑,“怎么,公主是冷了?要不要再添些衣裳?” 白雪回过神,才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羞煞的低了头,这个女子真的很好。 如此美好的女子,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只是想起姜国皇帝,白雪心中却又不免有些酸涩之意。 见夜色越来越浓,推算着时辰也不早了,自己也感到了些许凉意,便开口告退。 “公主慢走,碧环,让丽书去送送公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人找茬 太后的大寿将至,为太后贺寿的各国使臣也纷纷到来,宫中宴会不断。 这几日顾清风别说是流连后宫,恐怕就是歇息的时辰都不会很多了,毕竟那些使者络绎不绝,岂容他散漫对待? 自从那日在丽景轩与白雪共赏星月之后,白雪来丽景轩便更是勤快了。 今日难得天气不错,白雪便拖了冯楚楚出来赏花,见到白雪如此的兴致勃勃,冯楚楚也不好拒绝。 虽知晓近日这皇宫里必然人蛇混杂,搞不好就和什么人撞上了,若是相安无事倒也罢了,但若是不巧,难免会给自己招来些麻烦。 若是可能,冯楚楚一定也不想在这时候与别国的人对上。 御花园,白雪已然不知道跑到何处去采花了,冯楚楚坐在凉亭里静坐着,只等着白雪过来。 姜国之人,自古以来花皆是用来赏的。 这白雪却是有趣,总爱将喜欢的花摘了下来放入自己房内。 “哟,这位美人是谁?一个人坐在凉亭?”声如莺啼般,说的话却让人生不起喜爱。 碧环刚要开口,却是被冯楚楚给制止了,眼前这个女子,虽着的是本国的服装,可却眼生的紧,这言辞态度,看着并非是大臣之女。 若是本国之人,定然是知晓自己。随着女子走近,心下已然猜到这女子应该是哪国的公主才对。 “这位公主想必也是来逛御花园的吧,可是这些枯燥的花木都看腻了?” 女子冷哼一声,围着冯楚楚转了转,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子,玉白色的扣立领中衣外着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更是肤色娇嫩,玉色缕金柿蒂纹撒花长裙曳地三尺,乌云般的青丝。 头绾风流别致回心髻,鬓里插着洒银荷花白银步摇,脚上穿的是并蒂莲花绣鞋,纤纤玉指点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象牙色绣梅花比甲,整个人显得秀美绝俗。 身材窈窕,乌发高堆由汉白玉钗细细固定,虽带着纯白面纱,女子的一举一动无法掩盖她确实面赛芙蓉,倾国倾城的事实。 司寇问蕊心中得了这个认知,十分不虞。身为吴国公主,自小她也是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要什么没有?吴国最美的女人便是她,以往见到了好看的女人,那些女人的脸不是被刮花,便是丢进军营。 可是,眼前的女人,这般香艳夺目,不再自己国家,她着实不好动手。 不过已然对上,她又岂会轻易放过? “怎么,莫不是个哑巴?真是晦气,一个哑巴,这姜国皇帝也留在宫里。” “你……” 冯楚楚拉下碧环,眼底已然泛出一些冷光。她一向待人算是和善,更是极少对人有所不喜,可眼前这个女子还真是破了她的例,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让她感到厌恶的。 那妖艳的装束倒不像是一个公主,更像是一个风尘女子。那张漂亮的脸,在厚厚的妆容紫霞,都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本是一双灵动大眼,却在她面容下看着更加的盛气凌人,让人生不出一点喜意。 “想必是吴国公主吧?公主倒是有趣。” “你!今日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抓住这个贱女人。”司寇问蕊厉声吩咐着身后的侍女,随即说着便是要朝冯楚楚扑来。 冯楚楚也看得出,这个女子应该是练过的,心中虽然不慌,也知道这女子不是自己对手,但若是在凉亭对上,自己也讨不住好,便趁机一闪,出了凉亭。 “住手!” 远远的,白雪便是听到这边的声音,这个女子的装束她倒认得,而且她还有些印象。 “司寇问蕊还是如此的不知羞,你当这里还是你吴国的地盘,这皇宫是你父皇的后宫,任你胡作非为?” 见有人来了,司寇问蕊停了手,整了整衣襟,才打量起白雪来。在吴国的宫宴上,她是见过的。原来是漠河的公主。 “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了?本公主与她的事情,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乖乖给本公主闭嘴。” 白雪趁着说话间快步走到了冯楚楚的身边。 冯楚楚冲她盈盈一笑,示意白雪她并无事。 见两人直接无视了自己,司寇问蕊更是心中有气,胸脯挺的高高的,直接上前就想要给冯楚楚一个巴掌。 冯楚楚眼尖的看司寇问蕊有了动作,但三人间的距离着实有些近,若要在不暴露自己会武功,然后拉开白雪躲过,她单真没有那样的本事。 一咬牙,轻轻推开了白雪,自己虽扭过了身子,但仁旧必不可免的被司寇问蕊撞上。 碧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一时之间冯楚楚的身子摇摇晃晃,无法稳住身形,不得不后退了两步,见那吴国公主司寇问蕊似是还要乘胜追击,冯楚楚有些慌乱,这一躲已然要仰面倒去。 这后面是一片蔷薇花丛,若是摔下去,皮肉必然有碍。 只是在下一刻,冯楚楚竟然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了怀中。睁开眼睛时,冯楚楚已经被平稳放下。 扭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身旁站着的竟然是徐子轩。“微臣参见宁贵人,臣惶恐,无意冒犯。” 冯楚楚抚了抚还在狂跳的心脏,脸色不由得有些苍白,“无事,本宫倒是要谢谢徐大人了。” 这宫中还真是麻烦!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对上胡搅蛮缠之人自己只能暗中吃亏。 徐子轩颔了下首,没有说话。 随着心跳缓缓恢复正常,冯楚楚转过头去看那吴国公主,却见她一脸得逞的笑意,冯楚楚向来平静,不轻易生气的她此时也不禁泛起了怒意。 原来她早就知晓徐子轩在,这都是算计好了,故意为之看自己笑话? 不过初见自己未上前,便这般对自己?一个吴国公主,竟然如此嚣张! 冯楚楚冷笑一声,眼底杀机一显:“我敬你是吴国公主,可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姜国皇宫公然对皇上的嫔妃动手,还陷害嫔妃?还意图谋害他国公主,当真以为我们两国好欺负么?还是公主就是想挑起三国战事?” 这帽子扣得大,司寇问蕊当即脸色又红又白,白了又红:“我可没这个意思,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听说你叫宁贵人?宁贵人可别血口喷人才是。” “血口喷人?”冯楚楚冷笑的看着吴国公主,“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你将本宫推下去,若不是方才徐大人恰好路过将本宫救下,本宫才幸免于难,否则此时恐怕是不断条腿也缺条胳膊了,你当真以为我姜国是好欺负的吗?” “对着姜国皇上嫔妃动手脚,莫不是不将我姜国皇帝看在眼里,故意下本宫面子来已示你吴国的能力?” 司寇问蕊气的脸色通红,却不能说什么,毕竟人的确是她推的。现下又有以为姜国臣子在,眼见冯楚楚的眼神越来越锐利,吴国公主也越来越心虚了起来,她哪里吃过这等子亏?在吴国可从来没有人这般对她。 可这几人明显是与这宁贵人是一派,若是僵持下去,人多了,必然是自己吃亏,故作愤怒的丢下一句,“你若再血口喷人,本公主不会让你好看的”,然后便愤愤离去。 白雪看了看离去的吴国公主,再看看冯楚楚,最后又好奇地将视线落在徐子轩身上。 徐子轩一身紫黑色官服穿在身上,衬出其精而不瘦的健美身材,头上一顶束冠将墨发高高束起,旁插青玉玲珑簪,剑眉星目,俊美非凡。 白雪愣了愣,没想到顾国的美男竟如此之多,不像她们漠河,男子大多都是魁梧有力的,但是却少了那一份独特的气质。 “白雪公主,我如今……就不陪公主赏花了,我先回丽景轩收拾一番,若是得闲,欢迎公主来丽景轩。” 说罢不给白雪说话的机会,领着碧环便匆匆离去。 告别白雪,冯楚楚便回了丽景轩,却不想,刚一推开门便被惊得站在原地。 房间内坐着的人,是顾清风。他正端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听到开门的声响便转过头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明显不佳,好看的双眼里也浸满了阴沉。 顾清风怎突然来了?还一直在丽景轩候着,他等了多久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可是知晓了? 见到冯楚楚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顾清风莫地笑了一下,“小乖,傻站着干嘛,进来啊。” 冯楚楚心里咯噔一声,极度不好的预感瞬间侵袭了她,她缓缓地走近了顾清风,眼中的情绪藏的更深了些。 顾清风轻轻抿了抿唇,他目光郁郁的看着窗口的那盆花,眸中似含了无数情绪,冯楚楚却一个也看不明白。 “小乖在御花园可玩得开心?” 今日的顾清风着实有些奇怪,让冯楚楚不得不有些防备,直视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眸,顿了顿,盈盈一笑,在一旁坐下:“婢妾不懂皇上的话。” “噢?是吗?”顾清风坐直身子来,无形的压迫顺时而至。 他知道小乖去了御花园,更知道吴国公主在刁难她,甚至想要……而子轩,是自己派去的。 谁让自己不便出面。 看着小乖的神情,顾清风颇有些好笑。 小乖也是在意自己,所以才会略过了子轩的事吧? 冯楚楚看着顾清风,有些犹豫道:“若皇上说得是今日的事,那婢妾没话说。婢妾认错便是,只是婢妾认为,今日的错不在婢妾,便是自动认错了,心里也是极不舒服的。”说着,泪水便滑了下来。双目通红,让人心生怜惜。 再说,她可没有忽略顾清风的玩味。他虽故作阴沉在生气的样子,可他眼底的趣味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将门带上 顾清风微抿着唇,并未言语,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地阴沉,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台上的花。 “来人!把那插花移去院子里!” 冯楚楚微微皱眉,细细的打量着今天早晨才换上的插花花瓶,猜不透顾清风的做法有和深意。 门外候命的宫婢将花瓶拿走后,顾清风并未再看冯楚楚一样,匆忙的出了丽景轩。 冯楚楚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发现顾清风已经走远了。 怎么回事?那花有什么问题吗?顾清风的反应…… 不对!她肯定是忽略了什么! 想着,冯楚楚皱着眉命宫婢将插花再拿进房里。 “好了,将门带上,你们在门外候命,没有本宫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是!” 见宫婢们都退下了,冯楚楚这才将注意力转向了桌上放着的插花瓶。 她终于是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这瓷瓶里插的花她并不认得,而且这插花的样式也同往常有着区别。 这花太红太艳,实在夺人眼球。可是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有危险。 冯楚楚眯着眼,捧着花瓶,进了空间。 老医者已经在空间的医堂候着了,见冯楚楚来了,他笑着迎了过去,花白的山羊胡子随着身体的晃动而左右摆着,极富喜感。 冯楚楚也不多客套,直接将手里的插花递给了老医者。 “啧,主上怎么会有这种西域的毒花?” 冯楚楚听了老医者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果然有问题。 “毒花?怎么说?” 老医者闻言笑了笑,招呼冯楚楚坐下,然后将那插花交还给了冯楚楚,这才缓缓开口道:“这花名曰‘漫瑶’,是西域的一种毒花,并无任何气味,却会让人一点点中毒,前期会出现,思维行动变得迟缓的现象,还会让人出现吐血晕厥等不同程度的反应,后期则慢慢侵蚀人的内脏,直至中毒者死亡,且死亡后死者的面容会极为光泽,体内的器官却是消融了,极为诡异。” 微微一顿,老医者看了眼冯楚楚的反应后,继续说道:“不过,这‘漫瑶’可被浓茶克制,且不难解毒。” 冯楚楚别过了老医者,出了空间后,将插花放在了一旁,若有所思。 从方才顾清风的举动来看,他是了解这“漫瑶”的,也就能理解他方才突然转变态度。 可是,他的反应太过激动了,这倒让冯楚楚十分好奇。 是太过在乎她了还是他自己曾中过招? 冯楚楚唇角微微上挑,怕是后者吧! 也难怪前些时日不曾见顾清风在出入后宫,而后又突然宠幸了许久不曾沾过雨露的贤妃。 现在想来怕是他身体还没完全痊愈,一方面怕许久不曾宠幸妃嫔惹人生疑,另一方面又怕被发现身体劲势不足。 思及此,冯楚楚目光复杂的看着那杯茶,她同顾清风一样,向来都有喝浓茶的习惯,却不想这回竟是浓茶救了他们。 这时碧环突然来报,说是任贵人求见。 冯楚楚听罢微微抿了口已经凉了的茶,并未回应。 任贵人求见?这任贵人已经许久未曾出来活动了,这会儿却忽然来了丽景轩,目的性实在是明显。 “本宫知道了,让她进来罢,你顺带将茶水撤掉,换新的。” 冯楚楚睨着茶杯,碧环应了一声后,忙将茶杯带走了。 望着碧环离开的身影,冯楚楚敛了敛思绪。 不多时,一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在宫婢的微微搀扶之下踏进了冯楚楚寝房的门。 冯楚楚抬眼打量,只见那女子一身浅粉色的烟罗长裙,外罩同色蝶恋花牡丹轻纱外披,长发盘起,插一根鎏金嵌宝牡丹花簪,饰以镇宝蝶恋花金步摇,耳间滴珠粉宝石耳坠极是莹润,眉似远黛,整个人看起来清秀端丽,只是脸色却尽显病态的苍白之色。 来人正是任贵人,因为长时间不曾出门晒过太阳的她,皮肤显得过于白皙。 一见到冯楚楚,任贵人眼神微微闪烁。 “坐吧。”冯楚楚一指软塌的另一头,面色淡然,不刻意疏远也并不热情。 “宁贵人,我也就不废话了,我想跟你合作。” 任贵人似忍不住了般,一坐下便立时开口,冯楚楚这才注意到,任贵人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声音此时却是沙哑无比,宛如堵了口痰一般,让人听着极为不舒服。 冯楚楚闻言,淡笑着:“哦?跟本宫合作?想如何合作呢?” 任贵人暗自一咬牙,语气中满是恨意,却又有掩不住的悲哀。 “宁贵人应该知晓鲁南一案,那拉氏将我兄长推出去作挡箭牌,我兄长惨死。” “所以呢?”冯楚楚面不改色。 任贵人顿了顿,她看向冯楚楚 “皇后同柔贵妃联手的事,聪慧如你,宁贵人你一定已经看出来了吧,这个时候如果宁贵人还一个人,就显得势单力薄了些。这个时候宁贵人应该是需要找人合作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 任贵人静静的看着冯楚楚,想要从冯楚楚脸上看出什么,可冯楚楚依旧只是笑着,让任贵人一时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任贵人便有些急了,这时,她突然注意到了一旁放着的那瓶插花,眼中有些讶然,却又很快被她掩去,口中失语道:“难怪,难怪。” 冯楚楚见任贵人的模样,极为配合的开口。 “难怪什么?任贵人?” 见冯楚楚这样的反应,仁贵妃,换上一副淡笑的模样,她一指窗口的漫瑶。 “宁贵人可知这花是什么?” 听到任贵人的话,冯楚楚喝茶的动作一滞,她捏着杯沿,故作不解的模样。 “哦?是什么?” 任贵人抚了抚头上的簪子,轻笑道:“此花名漫瑶,本身自带毒性,长时间闻者内脏会溃烂而死。” 说着,她一边观察冯楚楚的脸色一边思衬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么,宁贵人,你知道这插花……出自谁之手吗?”任贵人笑着,有些玩味。 冯楚楚微微皱起眉头,一副思索的模样。“插花?难道是?”小声呢喃着,冯楚楚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抬头,眼中满是惊诧。 “曾贵嫔。”任贵人将冯楚楚的反应收入眼中,低头嗤笑,“没想到吧?先前我无意间发现她与西域的人有来往,并购买了一些这个花种,那时我便在猜想她会做些什么。本以为她会用在我身上,可我提防了几日并未见她有什么动作,而后我也就忘了这一茬了,不曾想,她竟是将这花用在了你的头上了。” 曾贵嫔…… 冯楚楚抿了口茶,微微垂下了眼。 “宁贵人,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传太医来验证。想来你也累了,我过几日再来,你且好好琢磨一下我的提议。” 说完,任贵人起身推开门走出了冯楚楚的寝房。 目送着任贵人走远,冯楚楚唇角上提,笑了出声。 这后宫里怕是又要起风云了。 怎么一个个都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任意揉捏呢? 她长得可是像极了傻狍子? …… 冯楚楚披了件袍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里的阳光可是稀罕得紧。 这时,突然接到了七夜传信: 主上,冯青玉自己离去,赶往冯府途中。 得到了这个消息,冯楚楚当即也不知还笑还是如何,但连日来的烦闷情绪却淡去了不少。 她的弟弟,既然“醒”了,选择回冯府,如此便说明,他已经好了! 她立马吩咐碧环准备食材,她亲自在小厨房炖了锅汤给打算顾清风送去。因为知晓冯楚楚喜欢甜食,顾清风就准了冯楚楚在丽景轩里开设小厨房,但主膳依旧由内务府负责。 碧环见着自家主子性质这么高,并未阻挠,而是站在一旁帮衬着。 御书房内,冯楚楚端着汤盅,静静的站在一旁看顾清风作画。 半晌。 “小乖,孤可好看?” 一直极为专注的顾清风突然开口说话,这让冯楚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见着冯楚楚那副呆愣的模样,顾清风放下笔,一把接过冯楚楚手上端着的汤盅,放在了一旁。 而后握住了冯楚楚的手,一带,将冯楚楚带入了他的怀里。 顾清风将冯楚楚的手抬起,神色温柔的看着她泛红的手掌。 “若是孤不开口,小乖是不是就一直候着?疼吗?”说着,他极为孩子气的吹着冯楚楚的手掌。 冯楚楚宛如触电,就想要收回手,顾清风却钳制得更紧。 这让冯楚楚有些不适了。 “皇上,臣妾无事的。” 她确实没事,这是大实话。 冯楚楚谢恩过后便立即回了丽景轩,让碧环准备回府的事。 宽大的墨绿软轿上缀着明黄色流苏串,一路轻摇,逶迤走出宫门去。轿辇前前后后跟了两队宫人,碧环跟在轿辇的旁边,行路姿态端庄,微微昂头。 突兀的,窗帘被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掀开,冯楚楚探出头来鬓上红玛瑙金步摇悠悠的晃着。“还未出宫门?”她有些不满意。 碧环闻言贴近她说:“小主,皇上特旨准您回府,又赐明黄轿盖,这些奴才们也不敢走得太快,怠慢了您。” 冯楚楚撂下帘子,也罢,慢就慢一些吧,反正这一次回去就可多住一些时日了。马车内,冯楚楚却在复杂的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八章 堂妹的心思 先是皇后与柔贵妃联手对付她,接着便是丽景轩失窃,以及掺了黄豆粉的糕点,再然后各国使者前来,与吴国公主争执,到后来得知顾清风曾中毒。 这一切都像走马观花般围绕着她,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迷局,局外人看不真切,局内人行走不便,只能一路向前。 不知马车行走了多久,就在冯楚楚昏昏欲睡之时,将军府到了。 平日紧闭的大门此刻大敞着,冯家一应众人都等在门口,看着宫轿缓缓地走过来。 “小主,到了。”玉琴在轿边轻轻地提醒,墨绿色的软轿被轻轻地放下来,冯楚楚虽有些急不可耐,也放松了心绪,扶着玉琴的手从轿中走出来,踏上骨碌碌铺出去的大红色地毯,微微露出描金绣鞋尖儿,大红色裙摆迤逦着拖出去老远,随着她一步一步前行荡漾如花。在往上,就是精心系的宫绦,和羊脂白玉雕的合欢玉佩,白皙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刺眼的阳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晃出几个七彩光圈,映照那漆黑的眸子灿若星辰。 没有几个人能驾驭得了如此华美的衣服,撑不住衣服所带来的强大气场,唯有她,将所有的雍容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像这样的衣服天生就该她来穿。 “这就是堂姐?”人群中有女子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男子的胳膊,那男子眯着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女子目光闪闪的看着一步一步走上前来的冯楚楚,眼睛中闪着艳羡的光。 “参见贵人。”冯俊如,柳晴躬身一拜。 冯楚楚看着多日未见的阿玛额娘,心中也有感触,想着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忙伸手将二老扶起。 “阿玛,额娘,快起。”冯楚楚这就随着两人进入内堂,又打发玉琴去将随行的太监宫女安排好,发了赏银,将软轿停在花厅里。 回府换了女儿家的素净衣服,这一番下来,也已经日落西山。冯楚楚也是累得不行,待到刚开晚宴,正要和众人寒暄,才察觉到多了两张面孔。 疑惑的眼神看向冯俊如,冯俊如这才想起要向冯楚楚介绍。“这是你堂兄和堂妹,在府里暂住几日。” 二人谦卑地笑着,起身又打了个躬。 冯楚楚摆了摆手,“坐吧,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与皇上请了旨,回家小住几日,既然都是亲戚,都别太拘束。” 有了她这话,这晚宴吃的也是欢闹。 “楚楚,青玉可有消息了?”柳晴思忖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冯楚楚看着一旁的阿玛,显然也是要问的。 那边堂兄妹都是一脸茫然。“是青玉哥吗?他怎么了?我们兄妹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呢?”堂妹好奇的问道。 冯楚楚看了二人一眼,这二人应该没设么目的,怕也是不了解其中牵涉。 “青玉过几日应该就能回来了,阿玛额娘不必担心。”她笃定地说,深深望进冯俊如的眼睛里。又对堂妹说:“青玉近日恰恰出去了,才不得见,过几日就回来了,你们兄妹倒是可以叙叙旧。”她笑盈盈地说。 冯俊如给柳晴使了个眼色,二人都不再谈及此事。 直到晚间,冯楚楚才到二人房中造访。 “青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柳晴一见到女儿就焦急地问。冯俊如只是淡淡的说:“楚楚,先坐。” 冯楚楚依言就坐,拉着柳晴的手,宽慰的说:“额娘,阿玛不必担心,女儿不是告诉了你们,青玉没有事。只是前段日子,我将他送到上玄功静养,谁想到青玉自己跑了回来,女儿也是担心这件事,宫中人多眼杂,还是府中行事安全些。” 冯俊如赞同的点了点头,“楚楚做得对,只是也要多加小心,那拉氏既然盯上了我冯家,就不会轻易放手啊。” “老爷说的是,楚楚,也是难为你了,要跟这么些人周旋。”柳晴心疼的说。 “额娘说的这是哪里话,楚楚既然是冯家人,就和冯家的命运绑在一起,如今我已经派人暗中保护青玉,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府了。”冯楚楚舒了一口气,青玉既然选择回来,想必精神也好了大半,即便不在上弦宫,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 “那拉家也是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们冯家怕他不成!”柳晴狠狠地说。 “那拉家也不是那么好动的,当朝皇太后,皇后都是那拉家的人,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如今我们只有走看一步走一步。”冯俊如沉沉的说,又和冯楚楚说:“你们娘俩儿也难得一见,好好说说体己话,阿玛就先出去了。” 冯楚楚嘴角咧开笑,“送阿玛。”说着也没动地方。 冯俊如宠溺的笑了笑,就离开了。 当晚还有两个人聊到很晚。 “哥,你说青玉哥到底去哪了呀?我总觉着堂姐的话里不是那么简单。”堂妹趴在窗户上,拄着脑袋说。凉凉的夜风吹过,带起黑夜里树叶一阵婆娑。 “死丫头,想那么多做什么,他那里去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堂兄负手站在她身边,无所谓的说。 “怎么没关系?你忘了我们来做什么了?真的就来小住一下,父亲是希望我们借此谋个前途。“她翻过身来,靠着窗户,对他这无所谓的语气颇为不解。 “那靠冯老爷就行了,冯青玉有什么用?” 堂妹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又趴在窗户上,喃喃说:“堂姐今天可真是好生威风,听说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呢,真不知道那些妃子,贵妃,甚至是皇后,她们回家,又是一番怎样的锦绣场面?” 堂兄惊异的看着她,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思,试探得问:“你不会也想进宫吧,我跟你说,宫里不是你想的……”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堂妹不耐烦的打断,“我就是说说而已,又没说自己要去,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她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我回去睡觉啦。”堂兄拿她也没有办法,只得说一句:“那早些睡。” 堂妹提着绣花小裙子轻快地走了,只是被人质疑的那一句话,却不断的在黑夜里迅速的滋长,生根发芽。 “你不会也想进宫吧?”堂妹蒙着锦被,脑海里这句话反复地出现,挥之不去。薄纱帐泛着凉气,她的心头却燥热得很,为什么她就不能? 这一夜翻来覆去的也没有睡一个安稳觉,第二日一早,就早早的洗漱,鬼使神差地跑到冯楚楚身边去了。 冯楚楚对自己的这个堂妹并没有多大的印象,上一世也没有关于她的多少记忆,不过这姑娘看起来活泼得很,她也很喜欢,便走在了一起。 “姐姐平日里都在宫中,可也会想家的吗?”她跟在她身边,像一个小孩子,这一路问这问那,大抵都是些生活琐事。 “偶尔也会,只不过宫中诸事繁多,忙起来也就顾不上了,平日里也与家里有书信往来,倒也算不得厉害。”宫中一群女人看着她眼睛冒火,每日都在变着法的给她使绊子,哪还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去感怀想家呢? 到底宫外人不懂宫廷阴暗,只以为是一个极好的黄金窝。 “姐姐,我听外面的戏本子都说皇上吓人的紧,一生气地都要颤三颤呢,真的吗?”堂妹眨巴着眼睛,一边挑了一朵极好看的牡丹,插在了冯楚楚的头发上。 “姐姐真和这花一样好看呢。” 冯楚楚有些无奈她的夸赞,避过这话。“皇上也是人,不过伴君如伴虎就是了。”她有些好笑,顾清风若是一生气地就要颤三颤,那不出几天,京师的地皮也剩不下多少了,嘲讽的一笑,又掩藏起来。 “皇上一定很疼姐姐吧,要不怎么说出宫就出宫了。”她摇晃着手中的一个小雏菊,羡慕地说。 冯楚楚不语,疼?顾清风心疼过谁?怕是只有他自己吧,为了一己帝王江山稳固,昔年就可以将她整个家族血洗成河,上一世惨案,这个姑娘怕是也在其中吧,只不过如今命运齿轮重新运转,旁人都有了不同的心境。 只是她从另一个时空走来,真真切切的体会过那种痛苦,和惊人的血色。 堂妹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气息冷了几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说错了,急急忙忙的扯开话题,“姐姐去我那坐坐吧,有我们家乡那边的特色糕点,特意叫厨房做了给您尝尝。” 冯楚楚从冰冷的记忆中抽出神来,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七夜在这天晚上就传回了消息,冯青玉已经到了京城。 冯楚楚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套上了夜行衣,偷偷地跑出了冯府。 而此时,京城中的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两个黑衣人攀附在房檐上,一个黑衣人隐晦的指了指一间房,又轻声说了几句话,另一黑衣人短促的点了点头,就翻身折下去,一下子跳进屋子里。 冯青玉从睡梦中惊醒,立即从床上翻身起来,手中匕首闪亮,泛着寒光,毫不犹豫的向来人刺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 青玉归来 冯青玉心中有些疑惑,他已然是这幅样子,实在担忧,听闻姐姐回府便跑出了上弦宫,一路行事低调的他,怎还会被人给盯上? 他眼中有嗜血之色,那些日子的非人生活并非忘却,而是深深的刻在心底!他可不是在上弦宫纯粹养伤!刚进京城,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虽不知是谁,但想来也不是个好的。 冯青玉招招直指要害,那黑衣人许是想来不曾料到冯青玉武功了得,被逼迫的节节败退。 冯楚楚轻轻打了个呼哨,守在上面的七夜也跳进房里来。 黑衣人因闯入的两人一惊,持刀向前的手一顿,原本一往无前的去势生生的让它停下来。 冯楚楚眼疾手快,一手抓住冯青玉的胳膊顺势一带,右手从怀里掏出三个形状怪异的东西对着黑衣人挥去,正中黑衣人眉间,左右手,将其定在了墙壁上。七夜见冯楚楚出手,前去探了探那黑衣人的鼻息,确认死去后便静静候在一旁。 她竟是不知道青玉的身手这般的,厉害了!算算时间,那次之后,青玉于她已经快三个月未曾见过了。 那次她嘱咐七夜,若是青玉伤好便秘密送回冯家,只是青玉却只是稍了一封书信回去,留在了上絃宫。 “多谢兄台相救,不知……” 那熟悉的声音多日未曾听过,冯楚楚摘掉面巾,一时之间不禁潸然泪下。 “姐,你怎么来了?” 冯楚楚拿出手帕递给冯青玉,嗔怪道;“多大了,像什么话。” 冯青玉紧紧的抿着唇,将泪水忍住,胡乱的擦干了眼泪。“姐,你怎么来了?” 虽然隐隐有了猜测,但姐姐不曾说他便不问。许久未见,他对姐姐也甚是想念。 “先跟我回府,外面不安全,至于那些事,我慢慢跟你说。”冯楚楚凝眉,神情严肃。 青玉不过刚到京城便有人打上了主意,仅仅两人便想要对青玉下手,可见这群人对于青玉的情况十分了解。若不是青玉在上絃宫有认真练,若不是自己于七夜赶来,今日之事她无法想象会是何等结局! 说罢,向外看了看,黑夜分外的平静,黑沉沉的气息笼罩着大地,静得可怕。 三人一道回了冯府,冯楚楚麻利的换下夜行衣,又给冯青玉找了件衣服换上。 “我听说你出了上弦宫,就连忙派人跟着你,怕你在路上出事。这是七夜,他一直跟着你,今天你到京城,因为与我汇报情况并未太过担忧你,谁料竟然出现这等事。”冯楚楚指了指七夜。 七夜冲冯青玉一拜,冯青玉也回礼。 “姐姐费心了。” “无事,但,青玉为何私自跑出上弦宫?”冯楚楚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他已经因为她受了那么多折磨,若是在落入虎口,她真的只有以死谢罪啊。 “上弦宫里的人很照顾我,也尽心医治,只是我已经痊愈。总在上絃宫待着也不是办法,青玉总要回府见人,得到姐姐回府的消息,正好许久未见阿玛额娘,青玉一时心急未与付大哥打招呼便出宫回来了。” 冯楚楚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事就此作罢,但下次万万不可懵撞!如今冯家的情况十分危险,你切记万事以你的安全为主,而你的事情……姐姐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忧。” “这次多亏了姐姐,青玉省得的!” 冯楚楚听见他此说心中有些酸楚,本就是因为她才害的他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她的弟弟,一个翩翩美少年,脸上如今却是留了一道再也不能去的疤痕。 她白皙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那疤,心疼的问:“还疼吗?” 冯青玉躲开她的手,绽起一抹笑容:“早就不疼了。对于那次事,事出有因,姐姐莫要问了。时候到了,青玉会向姐姐细细说道。还望姐姐莫要因此恼了青玉才好!” 冯楚楚深深的点了点头,克制住有些泛酸的眼眶,调整好心绪。“阿玛额娘都睡下了,我打算明日再让你们相见,还有,咱们家里来了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堂兄堂妹,一个叫冯梓宇,一个叫冯珊珊。这两人心思有些大,你稍微注意点。”她叮嘱。 青玉提到的事,倒是她忘了让七夜去查,但青玉既然已经这般说了,便作罢。 “好,一切听姐姐的安排。” 次日,冯俊如刚刚下了早朝,一进家门就被冯楚楚拦住,她悄悄说:“阿玛,青玉回来了。”对着阿玛震惊的眼神,冯楚楚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二人拐进花廊,走到偏房,正赶上柳晴也急匆匆的赶过来,她刚要说什么,就被冯楚楚一个嘘声的手势止住。 冯青玉开了门,请几人进来,柳晴一眼看到他就落下泪来,“青玉……青玉……”她泪眼婆娑的握着儿子的手,看着原本平滑的脸上突兀的多出一道狰狞的伤疤。 就连老练的冯俊如此刻也忍不住有些酸楚,儿子这么些日子到底受了怎么样的折磨?他的嘴嘟着,两颊抽搐,双手狠狠地攥成拳头。 冯青玉现在倒是有些淡然了,安抚了拍了拍额娘的后背,柔声说:“额娘,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以前是孩儿太不懂事了,让额娘操心了。” “你这臭小子,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柳晴抹了抹眼泪。 冯俊如瞪着他,眼底阴翳中带着的杀意惊现:“这孩子,说的好似阿玛我就未曾操心过!放心,这件事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的!” 冯俊如于柳晴大致是知晓冯青玉的事情,那日冯楚楚自己见了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阿玛额娘!她也只是简易的将事情于他们说上一说,只是知晓青玉中了人的计,被带去了皇宫,而这背后主谋极有可能是太后。 冯青玉心下明白过来,“无非是用刑罢了。”冯楚楚却在一旁接过话头来,“青玉被关在荷花池下的石室,石室里面……”她咽了一口口水,愧疚的说:“都是蛇。” 柳晴吓得眼前一昏,险些没晕过去,还是冯青玉扶住了她。 “都怪我,是我没有处理好,让冯家成了太后眼中的肥羊,迫不及待的要咬上一口!”冯楚楚愧疚的低下了头。 “姐……”冯青玉皱眉,不喜她这样说法。 “楚楚,此事你莫要太过自责,冯家早就是众人的眼中钉,而那是那拉氏的老东西手段残忍狠毒,否则如何在深宫之中稳坐太后的位置。”柳晴哀声控诉,满是蛇的石室,谁想到一个人怎么在里面存活? 冯俊如啪的一拳杵在桌子上,“那拉家……”沉思片刻,半响才幽幽开口:“这件事就这样作罢岂不是让那拉家的以为我冯家好下手,任人欺辱?” 冯俊如懊恼的想要立马前去书房召集人商议,冯青玉则是迅速拉住了他的手。 “青玉,这次是你命大,阿玛若是在畏缩,你们姐弟两个还不得被那些蛇蝎心肠的人吃了啊!”柳晴扭着手上的手帕,愤愤道。 “阿玛,额娘,你们都莫要冲动,青玉的事,莫说阿玛额娘愤怒,女儿我的怒火又可会少?” 冯楚楚冷静下了心绪,“这件事,太后本是冲着我来才会对青玉下手,这件事,阿玛莫要插手,女儿会亲自动手。何况,唯有有一击即中的机会,才能下手,不然只会徒劳。” 冯俊如也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难掩心中郁闷之气,啪的一拍桌子,有些愤恨,又有些心疼女儿。 “当务之急,还是避过那拉家族的眼线,让青玉好生休养。”冯楚楚还是有些愧疚,本以为可以逆转命格,可身边的亲人却还是因为她受这样的苦楚。 “青玉啊,你这些日子还是待在府里吧,哪都不要去,额娘与你也许久未见,你可要好好陪陪额娘~”柳晴叹了一口气。 “还有,这件事情避着些那两兄妹,毕竟也是外人。”冯楚楚说。 “嗯,明日青玉再进门。今年便在西边的客房卸下,明日回来便宣称是出去游历,脸上的伤便是受了歹人袭击留下,因这次袭击,便拜了位师傅。”冯俊如点了点头,目光凝视着冯青玉的手,缓缓开口。 “好!” 冯青玉回来的消息注定是瞒不住的,冯楚楚也没有想瞒。 这件事,很快便会传回宫里那位的耳朵里,也不知她会是何等表情。 没过多久,冯珊珊就找上门了。冯楚楚有些惊异于这小丫头的热情,只是这些天来又没有看出她想要什么。相对之下,冯梓玉就显得有些安静,每日都在自己房间那边走走,平日也不出来。 冯珊珊一看见冯青玉脸上狰狞的伤疤就吓了一跳,惊呼声已经出口,又被她咽下去一半。冯楚楚也理解她,毕竟不是谁都能坦然面对这伤疤的,只是就怕青玉…… 冯青玉温润的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就是我堂妹对吗?听额娘说你和堂兄一起来了,怎么没见堂兄?” 冯珊珊对自己的失礼也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欠了欠身,“是妹妹失礼了,我兄长可能不太爱走动,不像我总想着找人说说话。” 第一百八十章 梦中梦 “无妨。说到这,我理应也去看看堂兄。”说着竟然就抬脚走了。 留下冯珊珊在一旁站着有些尴尬,冯楚楚有些无奈,青玉这个性子,明明就是不高兴了,还在那嘴硬。“妹妹过来坐吧。”她招呼着。 “姐姐,青玉哥是不是生我气了啊?”她小心的说,这可不行,她还得治望着他们帮他们兄妹出人头地呢。 “青玉就是这个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冯楚楚招呼碧环,碧环上前来地上一个细长的盒子,这盒子是上好的檀木所制,散发着清幽的檀香,上调刻着繁复的花纹,光这盒子就价值不菲。冯珊珊有些不明白冯楚楚这是要干嘛。 冯楚楚将那盒子推到冯珊珊的眼前,笑言:“你上次同我说宫中的首饰都极为漂亮,想着能不能有一个,这不……”她看了看那个盒子,示意她打开。 冯珊珊有一些受宠若惊,小心地捧起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根纯金的簪子,上面镶嵌着红宝石,簪头是镂空的金丝球,很难想象金匠是如何雕的这般精细的。 “这是……给我的……”这东西太过珍贵,她有些不敢相信。 冯楚楚点了点头。 冯珊珊有些手足无措,从惊喜中缓过点神来,忙将这簪子重新收好,连连向冯楚楚道谢。“你也不必如此,宫中首饰繁多,你既然喜欢,我便再给你拿一些。”反正她也不喜这些东西,有人需要,索性就送了罢。 “不不不,这一个就已经很贵重了,姐姐是宫中人自然出手阔绰,可妹妹也不敢接啊。”她推辞后,又状似哀怨的说道:“宫中纵有泼天富贵,我也享用不到啊。” 冯楚楚眼眸一抬,这丫头莫非…… 又想起前些日子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向她询问宫中的情况,询问皇上,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于是试探的说:“宫中泼天富贵,也不是一人的,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总有女人不断的进来,新的总要比旧的好,呵呵。”说完悄悄观察冯珊珊的神色。只见她眼睛倏地一亮,随即又很好的掩饰下去,只那么一个瞬间,就被冯楚楚捕捉到了,不禁有些可怜她,不知帝王薄幸,尤其,是顾清风。 冯珊珊奉承的说:“姐姐如今正得圣宠,何苦说这样丧气的话,皇上对您可是不一般的。”冯楚楚没再理会她,自顾自的饮茶赏花。 冯珊珊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冯楚楚倒也享受的浮生半日闲,如今青玉已经安全回家,她便没什么忧心牵挂的了。 白日黑夜过渡荣华,光线交织落日渐下。 这也是这些天来冯楚楚真真正正的安心睡一个踏实觉,带着刚出浴的玫瑰馨香,躲入青纱帐。 当黑色漫卷了脑海,她便沉沉的睡去。 腥红的火舌将要吞噬一切,似乎刚刚燃起,就医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火势大的然染红了半边黑夜,隐隐有浓烟,肆虐着毁坏这一切。 冯楚楚茫然的站在大火中,泼天大火中好像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喊叫,有顾清风的声音,有徐子轩的声音,有阿玛额娘的哭喊,有青玉安详的脸,有皇后狰狞的笑声……皇后!她感觉自己连怒骂的能力都没有了,想说去说不出话来,她想逃,却又没地方能离开,任凭着大火将自己吞噬,翻滚的热浪侵袭,下一刻就要窒息。 “救命……”她想拼命的喊出来,却还是无能为力,最后软软的倒下去,似乎又回到前世死亡的那一瞬间。 “空间……”她想召唤空间救她出去,空间却丝毫没有反应。最后一刻意识消息殆尽…… “啊!!”冯楚楚惊叫一声,起了一身冷汗,身上的绸衣已经半湿,还是自己的房间,没有多少月光,显得黑漆漆的。多久不做噩梦了,猛然惊醒,那种无助的感觉好像还在意识里,吓人得紧。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都是梦而已,不要太介怀,这样安慰着自己,就要回床榻,眼瞧着转身的时候,房间的另一头似乎又站了一个人。 冯楚楚浑身警惕起来,仔细的辨别这人到底是谁,只是光线太暗,只见得这不速之客是一名女子,云鬓高挽,头戴紫金簪,身着锦绣红袍,身姿笔挺,冯楚楚莫名的感觉这人有几分熟悉。 待要细看时,就见那女子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冯楚楚握紧拳头,随时准备出手。只是这女子走到近前,看清这女人容貌之时,冯楚楚却被完全的惊住了,甚至失去了防备。 来人竟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连平日里衣着配饰也是无二。更兼难得的是气质,很少有这般年华的女子有那种死生看透,超脱淡然的气质。 可是这是我? 猝不及防的,她突然被来人掐起了脖子,冯楚楚努力想要看清来人的面孔,可那人周身恍若被蒙上了雾气,让她总是看不清。 那一双玉白的手毫不留情,狠狠的掐下去,就连眸子中的冷意和这狠辣果决的风格让她感到心悸! 冯楚楚的理智迅速的回来,不能这样,她窒息的透不过气来,脸颊因为被掐住通红,她拼命地抓挠着女子的手,只是不曾着那女子力道大得很,几下就把她的手抓住,她又狠狠的提出一脚去,也被莫名的按住。 冯楚楚狠狠的瞪着双眸:“我要杀了你!”看着来人的眸子,冰冷刺骨的寒意,窒息般的痛楚,冯楚楚再也忍不住,力量爆发狠狠的睁开所有的束缚,厉喝一声。 眼眸猛地睁大,入眼的却不是那有如实质的冰冷,是一群人关切的目光,碧环狼狈的摔在地下,青玉踉跄了几步。 她的房间里灯火通明,洁白的额头上有汗珠滑下来。 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面对着众人关切的眼神,“我做噩梦了?” 柳晴这才坐在床边,将她搂紧怀里,“是呀,瞧这冷汗,我们听见你大喊就赶过来了,谁知道你还没醒,又攥拳头,有动手动脚的,还说什么‘我要杀了你。’,楚楚,你没事儿吧。”冯楚楚简单的理顺了一下脑袋,原来,是两个梦,本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醒了,可是又是一个梦。这是这梦竟然如此的真实,真实到她感觉到寒意,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劳大家为我担心了。”她敛下眉眼,轻轻的说。 冯青玉走上前来:“姐姐这些日子好生歇着吧,别太紧张了,他才了解她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叫她别担心。 她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青玉,“我没事,大家请回吧。” 碧环也起来,守在床边,“老爷夫人放心吧,奴婢在这里陪着小主。”说着就请大家出去了。 冯楚楚也没再睡下去,起身倒了杯茶,身上的绸衣已经湿透了,自然也没心思睡。 “小主到底是做了什么梦,吓成这般模样、”碧环为她披上一件单衣,好奇地问。 “很复杂,很吓人,梦见我死了两次。”她眼神空洞,另一个自己,那是谁?又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什么会杀自己?一时间她的思维竟然也有些打结。 碧环看着她纠结的模样,为她揉了揉揉太阳穴。“小主想不通就明日再想,梦而已。” 冯楚楚胡乱地应了,打发了碧环出去,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对,那梦中人就是这样的,只不过衣着华贵,是来索她性命。她一抬手支住自己的脑袋,却无意间磕到了手臂,放在妆台旁的梳妆匣不期然的叮叮当当掉在地上,里面的珠钗滚落了一地。冯楚楚却烦躁的很,胡乱的将东起抓起来摆在一边。 空妆匣被摆在了一边,冯楚楚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它,忽然想起了什么东西,掰开妆匣底下的一个小机关,装下里面的底板啪的一声弹开来,露出了一个晶莹闪亮的额坠。 这坠子晶莹闪亮,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在昏暗的烛光下流光溢彩,像是蕴含着某种不知名的魔力。 脑海中突然间出现雌凤将这东西交给她的时候说的话:“这东西名叫琉璃珠,是北磷族的圣物,这珠子能守住你的命格。你身负奇异空间,可空间功能却仍旧不完善,琉璃珠,或许是开启全部空间的一个契机,看你如何把握了。”冯楚楚把玩着琉璃珠,真是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东西,竟然还有守护命格的作用,或者,它真的有助于空间也未可知。 对着黄铜镜,仔细地将琉璃珠戴在额间。 黑夜中有瑞光闪过,晶莹的琉璃珠里有鸾凤影子正欲腾飞。 那坠子刚刚带到额间,冯楚楚就感觉到空间一阵敬畏的动荡,她自拥有者神异的空间以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欣喜,那轻微的震动就停止了,冯楚楚仔细的感觉了一下,空间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一夜就在这样的慌乱中过去。只是,经过这这一晚上的惊吓,冯楚楚第二日的气色明显就不那么的好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顾清风来了 “妹妹何至如此憔悴?”以至于在她碰见冯梓玉的时候,又被问起来,他们兄妹俩住在偏房,离她的住处自然是远的,今儿一大早事情又还没传开。 冯府的小凉亭,她一大早就来这坐了一坐,柳晴特地给她做了糕点压压惊,见她没在房里,就遣人送来了这儿。 这糕点味道极其爽口,色泽又鲜艳,软糯香甜,她不由得多用了几口。 “昨晚做噩梦吓到了。”她自嘲地说,“平日里不见堂兄出来走动,可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冯珊珊总是在她身边转,这是冯梓玉却安静得很,这让她有些不解。 “并非,府中奢华,故而不敢乱走。”他恭谦得答,又不显得卑微谄媚。 “有什么不敢的,也是自己的家了,额娘刚给我送来糕点,梓玉堂哥可尝尝,味道不错的。”说着邀他过来坐了。 冯梓玉推辞不过,就也跟着吃了一块,“夫人好厨艺。”他吃后大赞。冯楚楚有趣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是我额娘做的?” 冯梓玉笑了笑:“府中的厨子怕是没这个伎俩吧。” 冯楚楚听的一乐,“堂兄若是有雅兴,陪妹妹对弈一局可好?”冯楚楚笑言,又命人取来围棋来。 “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各执黑白子,竟是各有胜负,冯楚楚开始有些看重这人了,她的棋艺自然不低,竟然只能打个平手,虽然稍有小胜,也是侥幸。 “堂兄棋艺高超。”冯楚楚真心赞到。 “彼此彼此。” 冯梓玉这棋下的倒是开怀,棋逢对手是人生一大乐事,未曾想冯楚楚的棋竟然如此好。如此一来,这冯家,水深呐! 不知觉的半日已过,二人也就此每日都来这下棋,冯珊珊见着这机会也就近跟在了两人的身边。 见二人下棋,也不说话,倒是殷勤的为冯楚楚添茶。冯楚楚知晓她的小心思,也不戳破,罢了,由她去吧,过几日她就回宫了,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个女儿家的心事儿。 顾清风这一日下了朝,不知不觉的走到丽景轩,看着那宫墙中的花都伸出了两朵,骄傲的展露着风姿,才记起这丽景轩的主人,同样骄傲的她,已经被他放出宫去有些日子了。只是,他此刻就想见她了…… “摆驾,哦不,换上便衣,与朕出宫一趟。”顾清风对着身边跟着的福如海吩咐道。 福如海应了声是,眸光一转,退下前去准备。 冯府的后花园,冯楚楚正和冯梓玉下棋,二人这段日子也算熟络,这人给冯楚楚的感觉并不像他妹妹一样,因而话也多了不少,有说有笑。 顾清风刚顺着下人的引路来到这儿,就看见他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凉亭中有说有笑,一股子无名火不知不觉的就窜了上来。 “爷……”福如海刚要喊,就被顾清风抬手阻止。 顾清风提着袍子,一步一步走上凉亭去,正赶上一局终了,冯楚楚抚掌而笑。 注意到庭院有人来了,冯楚楚敛下了笑意,淡淡道:“今日有些乏了,不若改日再下?” “好。”冯梓玉虽有些疑惑,余光看了看四周,应下了。 正在冯梓玉离开,要出了这庭院时,顾清风现身。 “小乖,何时笑的这么开心啊,将来与孤一起听。”单说着这话,不善的看了一眼冯梓玉。冯楚楚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间造访冯府,忙起身跪拜,“臣妾参见皇上。”青色衣裙贴在地上,并未装扮得如何华丽,一眼看去却清新脱俗。 顾清风怎会来了冯府?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冯珊珊故意说得慢了半拍,那一瞬间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真是上天赐给她的机会,原以为没机会见到皇上,可现在这个男人就在自己眼前,他掌握天下生杀予夺,坐拥天下,没曾想还如此年轻英俊! 果不其然,顾清风留意了她一眼,只见这陌生女子身穿浅绿色对襟小褂,身上披一条绿的较深的罗纱,头上簪几枝白玉花,眉如远山朦朦胧胧,肤若凝脂,在这天儿里,看着都叫人舒爽了些。 这女子,看样子是小乖的亲戚? 顾清风扶起了冯楚楚,又对她们说:“起身吧。” 冯楚楚本以为这冯珊珊应是与冯梓玉一同下去才是,孰料这堂妹倒是有趣,竟然没有离去。 冯梓玉虽快要出却未出,故而也停了下来,行礼起来规矩的站在一边,冯珊珊站在他的身后,下意识地理了理裙摆,微微仰头,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侧脸展现出来。 冯楚楚见她这细微的动作也有些无奈,这丫头不知是什么迷了心窍,非要引得顾清风注意不可吗?这些年,间接死在这个男人手下的女人怕也不在少数吧。 “小乖,你还未告诉朕,方才为何笑得那么开心?”顾清风坐在冯楚楚方才坐的位置上,笑着问她。 冯楚楚恭敬的说:“回皇上,是堂兄棋差一招。”说着看了看冯梓玉。 冯梓玉微微低了低头,算是示意。 顾清风这才知晓这男子的身份,“原来是楚楚的堂兄啊。” 冯梓玉自然的面对着他审视的目光,丝毫不畏怯。冯珊珊此刻倒有些沉不住气,“回皇上,我们兄妹俩在这里暂住,方才是哥哥在和堂姐下棋。” 顾清风微微皱眉,对着突然间的插话有些不悦,又顾着冯楚楚在场不好发作。倒是冯梓玉悄悄的扯了扯冯珊珊的袖子,妹妹也是,怎么就这样的胆大包天,龙颜难测她都不知晓吗? 冯梓玉躬了躬身:“皇上必定与贵人有话要说,我等先退下了。” 皇上点了点头,这才有些满意,还好有个识趣儿的。 冯珊珊不情愿的跟着冯梓玉下了凉亭,刚刚走出皇上的视线范围,冯珊珊就不情愿的拦住冯梓玉,“为什么不让我说下去?还离开?那可是皇上啊,平日里我们连想都不敢想的人。”她竖着柳叶眉,怒气冲冲的抱怨。 “你明知晓的!我们……” 冯梓玉一把扯开她,离着那两人的地界更远了一些,“闭嘴!我怕你在哪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既然你明白,我们都是小户人家的人,龙颜难测,你何苦要去招惹宫里的那些人?”他本以为妹妹不过说说而已,谁料竟是真的起了这等子心思!怕是堂妹这位贵人也看出一二,故而才会说自己乏了。 看来这一次,家中也是知晓的!是他想岔了。 冯珊珊看着远处坐落在碧波之上的凉亭,微风摇摇曳曳,凉亭中的两人似乎是一对绝世璧人,相依相偎。 “小乖,就算朕准许你回家了,你也和别的男子疏远一些啊。”顾清风退下了旁人,亲昵地坐在冯楚楚的身边。 冯楚楚突兀的感觉清爽的空气中多了一股子酸味,他竟是也会吃醋? 她故意的做无知状,“那是婢妾的堂兄啊,又不是外人。”皇上有些语塞,有不满她这无知觉的样子,“你堂兄也是男人,何况,对着他笑的如此美……”他的语调不由得大了些。 冯楚楚敛下眉眼,果然这才是他。“婢妾知错。”她低声说。 顾清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进自己的怀里,“无妨,你应当懂的孤的。” 冯楚楚又低声道:“臣妾不敢。” 她一低头,额上的坠子晃下来,更显得整个人精致起来。顾清风这才察觉为何今日她显得与众不同了些。那坠子通体透着光,妖娆魅惑,像是有魔力一般,顾清风的时间似乎移不开了。“小乖者坠子极为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他有些好奇,这东西似乎还不是一般的玉器,年代也比这普通的玉器久远了些。 “前日回家时候额娘送的,说是从一位游方的喇嘛处求来,臣妾也不知晓,见着精致,就带上了,皇上不喜欢?”冯楚楚面不改色的扯着谎。 “不,你戴上好看的紧。”他夸赞道,这玉确实配她的气质,他竟越来越喜欢她了。“好了啊,你整日待在府里,今儿个陪朕出去走走可好?”顾清风的眼睛闪着光。冯楚楚眼睛转了一下,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图,还是乖顺的说:“好。” “那就走吧。”他当先站起来,扯着冯楚楚的手就要走。“这么快?”冯楚楚有些讶异,“臣妾还未准备。” 顾清风也不顾那些,正好枕趁着这个机会看看小乖都喜欢些什么,过不几日,等小乖回了宫,就要到她的生辰了。他见她平日里也不稀罕什么金银首饰,玛瑙珠串,他过去送她的东西,只有那么几件她都带着,其余的不是放在角落里落了灰,就是赏给下人了。 顾清风琢磨着,或者民间的小东西能讨得她的欢喜。 冯楚楚无奈,只得顺着他就这么草草了跑出了冯府,二人什么随从都没带,又是普通装扮。只是这样的颜色走在京师的大街上,难免招人眼球。 熙熙攘攘的市集里,行人纷纷侧目,看着突然出现两个谪仙一般的人,只是顾清风的气场太过强大,一些登徒子才打消了采花的念头。 第一百八十二章 集市 冯楚楚被一大群人的目光审视,饶是她的定力也有些不舒服,顾清风却好像后知后觉,兴致勃勃的带着冯楚楚看这看那的,“你看着小木头人,雕得多好看啊。”顾清风拎起一个高挽发髻的淑女,递给冯楚楚看,这一回头才看见一群流连忘返的眼神,这一个发现,就叫他的俊脸黑了一大截。 冯楚楚当然发现这事儿了,她见他这样子更想叫他不舒服,于是也接过那小木头人放在手里仔细把玩。“确实好看得紧。” 那买小木头人的老板也是有眼力见的,见这二位一定都出身不凡,语气也恭敬了起来。“夫人,小的这木人雕的可是最好的,您看看还有别的样式,你喜欢就好。” 冯楚楚真的装模作样的看了看,顾清风见她喜欢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兴。“你若喜欢就买着。”说着扔出去一个银锭子,给那老板。 老板笑眯眯地接了,“谢谢贵人,谢谢贵人。” 冯楚楚挑了几个好看的收起来,果然转身就听见顾清风说:“以后不要出街了,要什么爷给你备着。”他不看她,就那么僵硬的拉着她向前走。 冯楚楚嘴角隐一抹讽刺的笑,“备上又如何,你看这集市的人,出来图的就是这个乐趣”“小乖。”顾清风扳过她的身子冯楚楚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装作可爱的说:“好不容易出来,你就别想多了?” “好吧好吧,爷真是耐你不何,依你就是。”顾清风有些生气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冯楚楚眼中有些阴冷,顺从地点了点头。恭谨的跟在他身后,目不斜视。 顾清风走出了一段之后有些不耐,,“小乖,莫要闹别扭!跟上。” “回……爷,家中一应物品应有尽有。”她老实地回答。“可你看看这些啊,这里好多小玩应也是家里没有的,看看喜欢什么?” 冯楚楚这才左右的看看,放松了些许。 凡是她的眼神停留过长的,顾清风都会格外关注,以至于直接到那就买了下来。一路下来冯楚楚手里也多了一小包东西。 “小乖,你离我近一些。”顾清风特地落后了几步,没想到冯楚楚还是坚定的走在他侧后方,无奈的说道。 冯楚楚也没心思再陪他玩那无聊的拒绝游戏,索性就走到他的身边,却不料想顾清风顺势就扯起了她的胳膊,放在了他的臂弯中。 冯楚楚有些失神,此举似乎也象最平常的小夫妻,夫妇恩爱,琴瑟和鸣,只是她未曾想过,这样的举动会是顾清风做得出来的。 她马上抛去这样的念头,告诉自己,最是无情帝王家。 顾清风又在她失神的瞬间,拿到手里两个糖人,画的是民间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并不算是栩栩如生,还有些粗糙。 冯楚楚幸福的就要接过去,顾清风却固执地不给她,将糖人伸到她的嘴边,“张嘴。”不容置喙的语气。冯珠珠掀开面纱,轻轻地咬的一口,眼睛一亮,赞道:“好吃。” 顾清风会心一笑,记住这家小店,将整个糖人塞到冯楚楚的手里,又看她拎着东西有些不便,顺势自己抢过来。冯楚楚也不跟他推辞,自顾自的咬起糖人来。 熙熙攘攘的市集似乎没有尽头,冯楚楚在喧闹的人声中也有些疲累,何况这地方鱼龙混杂,更加不想再待下去。 “我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她可怜巴巴的说。 顾清风看了看时辰也觉得有些久,可是还有一个地方他没有带她去呢。“最后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神神秘秘的和她说。又顾及到她的身体,租了一顶轿子。 “去云凉阁。”顾清风探出头来,对轿夫说。 冯楚楚还未听清,“去哪?” “一会就知道了。” 轿夫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就从熙熙攘攘的市集中挤出去,一阵七拐八绕,停在了一处精致的楼阁前。 这小楼高三层,精致的匾额悬在二楼处,上面规整的写着三个描金大字,可见主人的阔气。 阁前停了一片软轿,轿夫没有胆量向前靠,为难的对车中人说:“大人,小的就不进前了,您看在这里停下可以吗?” 这云凉阁处在十字街角处,占着京中最繁华的地界儿,门前倒没有多少人进出,只停了一些华贵软轿。 顾清风点了点头,给了轿夫银子,接冯楚楚下了车,指着前面的云凉阁道;“这是京城最好的,也是最大的玉器店,用惯了宫里的东西,也给你挑一件外面的,朕听说这京中的贵妇贵女,多数都来这里挑首饰呢。” 冯楚楚见这云凉阁也是一番气派,倒真的想进去看看。 一楼到还是一些普通的玉器,来人大都是一些富商显贵,顾清风呆这冯楚楚径直往三楼走去,这一层楼转角立着一架屏风,画着四季美人图。 冯楚楚转过屏风,就感觉一室都是流光溢彩,珠宝钻石在阴暗的店中折射着光。“这才是这店中最上好的东西,去看看吧。”冯楚楚依言走到柜前,的确,都是上好的玉石,无论是玉质还是成色,都是上上乘的。 三楼的人相对较少了一些,毕竟这里的东西都是天价。冯楚楚在柜台前仔细观察着,一时间就是见惯了好东西的她也有些眼花缭乱。 顾清风满意的看着她的表情,福如海这事做的不错,回去要好好赏他才是。 柜台后的侍女一个个微笑的站着,也不为客人介绍,任由她们自己观赏。这里的人,这里的玉器,是不用介绍的,来人自然识货。 毕竟,这传闻可说了,云凉阁出手,有能力就拿的下。听闻宫里不少妃子的饰品,也是这云凉阁出品的呢! 冯楚楚这会见了,也想起来了。对着云凉阁,生出了几丝趣味来。 冯楚楚的视线定格在一个红翡手镯上,那手镯通体通红,摆在一个盒子上,以大红色锦缎衬底,那手镯似乎能透光,仔细一看,竟然是难得一见的冰种帝王绿。 “把这个拿出来我瞧瞧。”冯楚楚笑着说。 侍女依言将镯子拿出来,冯楚楚刚要拿过来,就听见一个骄横的声音清脆的说:“这镯子可真好看,我买了。” 冯楚楚双眸一眯,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女子昂着头骄傲的走过来。 迈着款款莲花步,头上的金钗插了满头,看起来有些乱糟糟,脸上的状似乎扑的有些重了,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鬼气,用暗红色唇色,身着青蓝色牡丹长裙,外罩无袖对襟水纹褂,手上戴着翡翠手镯。 冯楚楚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下,这女人身上的首饰估计得有几斤了吧,她竟还能把脑袋抬得那么高。 侍女为难的说:“这位小姐,这镯子是这位小夫人先挑中的。”说话不卑不亢,冯楚楚想着这云凉阁果然是有气派的,连一个侍女都能有如此气度。 “她先看的怎样,是本小姐先要买的。”那贵女无理取闹的说。 顾清风看着这一幕,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这女人真是找死,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小乖的东西也敢动。 冯楚楚阴狠的目光注视了一眼那女子,随即对着那侍女说,“云凉阁便是如此接待人的?这镯子多少钱,我出双倍。” “我出三倍!”那女子骄横地说,不屑的看着她,瞧她那一身装扮,还想跟他比钱财,真是不自量力,看着那柜台上流光溢彩的镯子,更是喜爱,将冯楚楚挤过一边去,就要拿起那镯子来观赏。 侍女见两人气氛不对,忙说:“二位莫要争了,我云凉阁还有别的翡翠,二位可以看看。” “我只要这个。” “我只要这个。” 二人竟然异口同声的说。 顾清风刚想教训教训这不知好歹的女人,但见了眼前的场景却是想了想没有开口。他,略微有些想要知道,他的小乖要如何对付这个刁难的女人。 “呵,真是好意思说,看你那一身寒酸相,你拿什么跟我抢!”女子趾高气昂,鄙夷的望着冯楚楚,不屑的说着。她身后的丫鬟也斜了冯楚楚一眼,哼了一声。 冯楚楚淡淡的瞧着她,冷冷的说:“我出十倍。” 那贵女有些受不住,身体有些微晃,随即站稳了,讽刺地说:“你出得起吗?你是哪家的?我要叫我阿玛好好看看,这京城竟然有人如此对我!” 冯楚楚看向顾清风,“我出得起吗?”把玩着手上的镯子,似笑非笑,也不知对着何人说道:“云凉的阁的人,也该换换了。” 那女子看她这样子,打定了她拿不出这银子,继续得意起来。 顾清风轻摇了摇头,随即眼底阴翳闪过,小乖说的没错,这云凉阁的人却是该换上一换了! 解下腰间的钱袋,“你当然买得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户部之女 侍女见到了那夜明珠,想了想刚刚这二位的话,脸色煞白。 “就这么些珠子,不过就是大了一些,你以为顶的上这镯子的十倍价钱。”女子不屑的说,拿出一袋金元宝,啪的一下放在柜台上,“这镯子我要了。” 侍女根本不再理会她,又不好猜测这两人身份,焦急地打了个躬:“这镯子您拿去吧,你能看得上小店的东西是我们的荣幸。” 女子不可思议的瞪大美眸,“你说什么,你竟然要白送给她?连她那破珠子都不收!”亏得你这份工还是你姨子千辛万苦让爹爹找来的,不认识我就罢了,还妄想将本小姐看上的东西送给那个贱女人? “来人,给我掌嘴!” 侍女瑟缩着身子,站在柜台不肯出来,不断的给她使眼色,只可惜这不带脑子出门的小姐对这云凉阁的侍女根本就不予理会。 冯楚楚看着她像跳梁小丑一样在这无礼的喊叫,讽刺的提醒她,“这是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一颗就价值连城。” 心神却是进入了空间,“七夜,这云凉阁是什么来路?” “这怎么会是夜明珠?你还是莫要撒谎的好!本小姐见过的比你走的路还长,休的装神弄鬼欺瞒本小姐!” 冯楚楚浅笑着伸出手,将手帕覆在夜明珠上,那珠子马上就散发出荧荧光泽。 女子缓了一口气,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顾清风与冯楚楚对视一眼,颇有些无奈。 “今日,这镯子,你休想拿走。这珠子嘛……”女子拍了拍手,从下面上来六位侍卫,厉声道:“你也别指望带走!今天,我黄珠珠就要你们知道,这京城有的人是不能惹的。敬酒不吃,你就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黄珠珠?真是猪一样的女子。 冯楚楚嗤笑一声,正欲开口说话,却得到了七夜的传音:“云凉阁,隶属玉阁,上弦宫五凤下面的人负责。主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无事。”简单说了说,冯楚楚便切断了联系。 云凉阁也是上弦宫底下的人发展的?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整理一下上弦宫的资料了。自己的产业,自己还不清楚,这里的人还不认识自己,倒是有趣了。 顾清风面色铁青,抿了抿唇,狭长的眼眸的闪过莫名的光芒,“可是户部尚书黄荆之女?” 冯楚楚带着面纱,秋水含情的眼眸歪头瞅了一下对面笑容惑人的顾清风,目光旋即转开。此刻冯楚楚倒有些可怜这黄珠珠,好歹两人姓氏后面都是一样的以双字为名。 可惜了! 不过,也不知要如何说这黄珠珠的好,竟然在顾清风面前炫耀官位,若是知道在她面前得就是皇帝,她待如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玩味一笑:“户部的银子可真是充裕。”冯楚楚讽刺的看了一眼顾清风,“若是这云凉阁管事的再不出来,你这小店也不要再想继续了。我冯家之人,要个镯子难道还不行?” 顾清风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极为气恼,此刻更是生气,眸色凝重严肃:“叫你们这管事儿的出来。” 侍女不敢怠慢,一个激灵的寒颤,小跑着去了。 黄珠珠气恼的跺了跺脚,“给我抓住这两人!本小姐重重有赏!”这京城,向来是权字为大,只不过白费心机罢了。不过,刚刚这个女人说是京城哪家来着?黄珠珠蹙眉,回忆着。 而那几个侍卫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如何是好,面色难堪。 这户部尚书的大小姐,他们跟着她可是惹尽了麻烦!看这样子,又是小姐再闹事。老爷可是吩咐过,若是小姐惹事,不能出手助她。 云凉阁管事来得很快,想来是这的负责人也知晓了冯楚楚与顾清风来头不小,看了半天戏终于让管事出现了。 冯楚楚虽对这用人方面不大开心,可这负责人倒是做的可以。 管事神色间带着惊恐,却从容不迫,见到顾清风后,凝视了几秒,便迎头拜倒:“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顾清风从怀中掏出金牌,“如朕亲临”四个刻金小字工整的镌刻在上面,冯楚楚施施然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其他人也随着喊道。 黄珠珠一时受不了这形势急转直下,也被身旁的丫鬟一把拽倒,趴在地上。 “擢吏部侍郎回家休假,将家中内务管制好了再上朝。他女儿太过知书达理了。”皇上冷冷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贵女。 管事双手捧着令牌,“遵旨。” 黄珠珠难以置信的瞪大的双眸,这人来路竟然这么大?她不过是与人打了个赌,谁知竟是遇到了铁板,这下好了。黄珠珠两眼一黑,晕倒在地上。 冯楚楚当先起身,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说:“带你家小姐恢复好好休养吧。” 侍女见此事平息下来,机灵的将手镯包起来,递到冯楚楚的手里。 冯楚楚瞥了一眼站在一边愣神的管事,拿着这镯子有些感慨。有这么个女儿,那黄尚书也是够倒霉的。 那侍女紧接着又捧着一袋夜明珠过来,“咱们不敢收宫里的东西,二位能来已经是福分,哪敢要这个?” 冯楚楚将夜明珠推回去,“说了是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难道还要我说话不算数不成?”她佯装愠怒,硬生生又将珠子塞了回去。 顾清风望了冯楚楚好一会,对着管事说道:“该收下的便收下吧。不过,你这里的人倒是该换换了。” 侍女一听,也不敢抬头看顾清风,额上的冷汗大粒大粒的低了下来。看了看管事,她知道,自己这求爷爷告奶奶得到的工作算是黄了!咬了咬牙,终是这才拿着珠子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顾清风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回事,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见小乖收下了那镯子,将其戴上后揽着冯楚楚离开了。 而此时,有人拿着御驾亲征的令牌出现在京城集市中的消息,不一会儿便传遍了京城官员的耳中。 这件事情,必不可免的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那拉景华岂会不知,这人就是皇帝本人! 一个小小的贵人回府没有与自己禀告就算了,皇帝竟然下了朝还私自出宫,只是为了见那冯楚楚! 坤宁宫里,皇后狠狠地一拍桌子,“简直不可理喻!皇上还真是被她迷了心窍,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岂是随便就能停职在家休养的。这宁贵人也是一个狐媚子!” “皇后娘娘别生气,您是这后宫之主,还收拾不了她吗?”嬷嬷阴狠的看了一眼门外。皇后听了这话脾气才舒缓了些,黄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桌角。 也幸亏这宫中知晓此事的也就那么几人,否则这宫里还不得炸开了锅? 第二日,洪武帝下了早朝换下朝服便与冯将军一同出宫。 冯府后花园,精致的夏花开得绚烂,千姿百态的摇曳着芬芳,有斑斓的蝴蝶在其中翩翩起舞,石桌旁坐着顾清风和冯楚楚。 冯府的那两位不速之客,在冯俊如刻意警告之下,倒是没有来打扰冯楚楚。 顾清风牵过冯楚楚的手腕,红翡在阳光下流着光,像血一样纯正的红色,衬托的冯楚楚的手腕更加白皙细腻。顾清风也不说话,只是笑,越看着这手镯越是欢喜。 冯楚楚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皇上都看了半天了。” 顾清风这才抬起头来,调笑她,“越看越觉得漂亮,小乖的眼光果然是好的。”他扯着她的手,这么一刻也像六月里的暖阳,照的人暖洋洋的,浑身都舒坦。冯楚楚翘着嘴,娇嗔道:“皇上可是说我与那侍郎女儿的眼光是一样的。” 顾清风宠爱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怎么会?孤不是处罚他们了吗,你怎么还放在心上?” “只是皇上,为了这么一件事就让尚书闲赋在家,会不会……”冯楚楚皱眉,她似乎处处都在为他着想。 “你不用担心,给他个教训,过几天他还会回来的,不过这尚书教女无方,也该管教管教,孤正好给她些时间管教女儿,岂不正好?” 冯楚楚听着他这一堆歪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 “真听说醉仙楼的厨子手艺不错,小乖可与我去尝尝。”顾清风提议。 冯楚楚有一些犹豫,“皇上昨个儿惩罚了尚书,今儿是要再惩罚一个知府什么的吗?”眨了眨眼睛,眸光流转:“皇上对这京城倒是十分了解。” 洪武帝失笑,“难不成小乖今天还会和别人看中一道菜吗?” 二人坐着冯府软轿,一道来醉仙楼,这就楼也是不负它的名字,隔着一条街,冯楚楚都能嗅到食物的香味,这里不同云凉阁,人声鼎沸,洪武帝要了雅间,冯楚楚主动挽着他,一步步走上去,刚到二楼她就瞧见一个熟悉的摇摇晃晃的身影。他怎么会在这? 冯楚楚暗想,连忙避过了目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千万可别惹出什么事才好……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白祁捣乱 奈何已经晚了一步!她的眼角清晰的看见远处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怀好意的摇晃了过来的男子,口齿不清地说:“小……额,小骗子……” 冯楚楚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有醉,又听到他那口齿不清的嘟囔,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白祁一步三晃的正笨她来,冯楚楚拉着顾清风想避过去,却已经被白祁扯住了袖子,她脸上无奈的浮起三道黑线。 这家伙一身的酒味,显然也是喝了不少。“放开!”冯楚楚厉声说。 一旁的顾清风更是不能忍受,一把将白祁从冯楚楚身上推开。“放肆!”他怒喝一声,白祁却无知觉一般,坚定的扯着冯楚楚的袖子,口齿不清的嘟囔,“小骗子……” 冯楚楚黛眉紧皱,绝不能让顾清风知晓自己与这白祁相识,如今只有快点打发了白祁,却瞧见他在洪武帝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对她做了个鬼脸,故意气她。 白祁呼着一嘴的酒气凑近她,又冲她眨了两下眼睛,这女人旁边居然与姜国皇帝一起出来了。既然如此,不好好聊上一聊,怎对得起他呢! 冯楚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警告他别在这里闹事儿,白祁却无知觉一般,固执地扯着她,“骗子……” 顾清风心头火起,一掌将白祁挥开,白祁见他来势凶猛,灵巧的一个翻身躲过去,可是被他扯住的冯楚楚却被洪武帝的掌风带的一个趔趄,一步没站稳跌下楼梯去。 冯楚楚眼神一紧,就要翻身跳上来,然而这动作被生生的压制住,只得任由自己滚下台阶去。今天若是出手,引起了顾清风的怀疑,那便大事不妙。 何况刚刚那人还是白祁! 白祁倒是想飞身去救,只是却有人更快一步跳了出去。 是顾清风! 顾清风没想到会殃及到她,移步旋身到她身后,堪堪接住了冯楚楚下落的身形。 冯楚楚方才舒了一口气,若是这么摔下去,保不齐又会受点重伤。 “没事吧?”回过神来,就对上顾清风担忧的眼神,看得出来,他是说真的挂心她。 白祁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事儿,不然自己这次是真的玩大发了。某人现在也不摇摇晃晃了端正地站在那里,白祁刚想上去调侃两句,无意中却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坐在一旁,偷偷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白祁心道不好,自己这个身份在京城被发现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至于冯楚楚,看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不是简单的人,应该护得了她。这样想着,趁着角落里的那一群人没注意,悄悄地溜了出去。 “没事儿,就是脚好像扭了。”冯楚楚苦着脸说,偷偷地看了一眼二楼,见白祁已经不知去向,心下松了一口气。 顾清风面色阴沉,听见这话又不好检查她的脚,心下更是不虞,又看了一眼楼上,发现那漠河王子已经不知去向。 一气之下,也不顾当着众人,一把抱起冯楚楚,不管如何,先回冯府看看伤势才是正的。 冯楚楚冷不防他有这举动,一下子羞红了脸,衣襟中漏出的脖子都有些泛红,娇羞的将头埋在顾清风的身上。 他大步走出了醉仙楼,刚坐到轿子里,就要看冯楚楚的脚,冯楚楚有些抗拒,将脚缩回来。 顾清风抬头,强硬地说:“不想让孤看,难道你还想让那漠河王子给你瞧?”说着也不等她同意,一把将她的脚拽过来,洁白精致的脚踝有些发红,又要肿起来的趋势。 什么叫让那白祁看?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是被她遗漏的?顾清风究竟还知道什么? 冯楚楚正想着,突然间脚一痛,疼得她嘶嗬一声。他减轻了力道,轻轻地为她揉着脚踝。“回府上些药膏,没想到酒没吃成,反倒连累你受了伤。” 冯楚楚低头不语,经年冰冷之人受不得这突如其来的温暖。 “你和那人认识?”顾清风有意无意的问。 冯楚楚听见这话一个机灵,“不认识,谁晓得哪里的登徒子?” “我听他叫你骗子。”顾清风一直低着头,不轻不重的揉着冯楚楚的脚踝,缓缓的说。 “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莫非皇上怀疑婢妾?”她说话带了些鼻音,泫然欲泣的样子楚楚可怜。 顾清风没想到她是这般反应,随即看了看她的脚,眸光一凝,小乖为何要隐瞒,她与漠河王子究竟是怎么认识?那日断思崖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孤就是一问,小乖可是气了?” 冯楚楚转过脸去,他还是生性多疑。今日是她大意了!这白祁……若是处理不好,还真是个硬性的麻烦,着实难下手。 如葱削的手指掀起窗帘,这一路车如流水马如龙,她承载着两世灵魂带着滔天怨气重新来过,只是旁边的这个俊美无筹的男人,他还是风华绝代,又冷酷无情,喜怒无常,这些性情她早已看得清楚,只是如今他如此这般对她,到底又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今时今日,却未曾对冯家对自己如何…… 冯楚楚低下了头,嗜血的眸光暗了暗。 她怎会如此想!这男人最会的就是玩弄女人心,上一世吃的哭还不够吗!自己竟是生出了这般心思。她,不该! “情意不负,终许白头。”前世,也是那般温润如玉的他,深情款款的对他说下这般话,最终她痴心错付,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如今,再不能信他了。 冯楚楚望着车外,狠狠地咬了咬嘴唇。害她那些人的仇她还没有报,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仍然好好的活着。 “糖葫芦勒——卖糖葫芦勒——”小贩呼喊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换回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冯楚楚,熟悉的街道,全新的心境,好像还是那个摊位,前世她带着孩儿出宫回冯将军府时,还在这里吃过。 彼时…… “累不累,额娘抱一会啊。”她牵着粉雕玉琢的孩儿,正要将孩子送回将军府,宫中女人蛇蝎狠毒,她这孩儿在她看护下平安降生已是万幸,怎么还敢放在宫中任由他们加害。只有放在将军府,有阿玛额娘护佑,才保得平安。 “孩儿不累,额娘,孩儿想吃那个。”娃娃的粉嘟嘟小手指着一个小摊,黑色的眼仁晶亮,冯楚楚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那人专门卖糖葫芦这类小吃,当时年幼的她还颇为不解打趣过一番,毕竟哪有专门买糖葫芦的铺子。 她笑着应了一声,差马嬷嬷去买了这糖葫芦。看着孩儿笑容满面的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的拆了包在外面的那层纸,小嘴使劲一咬,扯下一个。 这孩子从小就不愿她帮忙,什么事儿都是自己来。 “慢着点,别噎着。”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孩子咳了一声,冯楚楚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额娘,吃……” 她的孩儿,递给自己糖葫芦,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希翼。 那时,她是这姜国最受宠爱的妃子,如今,再一次见到这铺子,物是人非,她的孩儿也不再身边,也不知她那乖巧的孩儿这一世与自己可还有缘!上辈子,是她这个做额娘的负了他! “皇上,臣妾……想吃糖葫芦。”她不禁有些哽咽,前世今生,那是多久远的事情了,如今提起依然泪湿眼眶。 顾清风未曾想她有如此要求,听她说话似乎带着无穷尽的想念,叫人停下软轿,柔声说,“怎么突然想吃那个,你的脚还伤着。” 冯楚楚偷偷揉了揉眼睛,转头展颜笑,“未进宫时曾与弟弟在这里吃过,如今想尝尝。”她眼神深远,透过重重时光,凝汇成一个小小的身影。 “靠着孤。”顾清风没再说话,抓着她的手,他直觉她有些不对劲,这糖葫芦,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不只是和冯青玉一起吃过那么简单。况且,冯俊如那十多年把她看得那么严实,怎么会在这吃过?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他想知道那些他所不知道的她的过去,明明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为何会有那么沧桑的眼神?像……经历了生死。 冯楚楚靠着顾清风,一步一步走下来,坐在小摊前,还是这里,整洁干净的小铺,店家细细的将果子裹上红糖,手法娴熟的串起那些已经好了的糖葫芦,再卷着一层又一层透明的纸。 顾清风颇为不解,不过是个糖葫芦罢了。 冯楚楚看着他嫌恶的样子低头冷冷的笑了笑,低眉垂眼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糖葫芦,看着周围的环境,两行清泪无声划过了脸颊消失不见。冯楚楚使劲儿的眨巴眨巴眼睛,将酸楚压下。 顾清风没有注意到冯楚楚的不对劲,反倒是看着店铺外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的人,看着行踪着实有些怪异,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是心思不纯之人。 “买好了,就回吧。回去慢慢吃。小乖爱,改日便让人学了,回宫也能尝到。”柔声说着,拉起冯楚楚,便要离开。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街遇事 “我要再看看。” 冯楚楚并未理会他,反倒是甩开了他的手,漆黑的双眸盯着顾清风,不知在想些什么。冯楚楚低头又咬下了一个糖葫芦。还是那么甜,糖依旧是那般纯正。但为何她却只感到了苦涩…… 顾清风自是捕捉到了冯楚楚眼里的不自然,他看了眼门外,转而开口道:“单单吃糖葫芦可不好,不若爷带你去试试这门外小摊的云吞?” 冯楚楚思量半刻,左右这云吞,当日她与她可怜的孩儿也曾路过这处,她们都是尝过的。“好。” 顾清风拉着冯楚楚出了店铺,看了眼周围,刚刚那堆人恍若是自己的错觉般。 身后跟着的侍女拿手帕擦拭着那油腻的桌子,直到看起来没有那么脏,冯楚楚与顾清风这才坐下。 整理好情绪,冯楚楚抬眸便看到顾清风蹙眉,略带嫌弃的目光。 待稍稍冷却后,冯楚楚拿起勺子,舀了一个云吞,浅浅的尝了尝,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乖,你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顾清风稍稍尝了尝,艰难的咽下那一小口云吞,擦拭着嘴角。 “吃的不是东西,是回忆。”冯楚楚冷冷的说着,也不再有胃口想要吃些什么。 这糖葫芦,他嫌弃;这云吞,他也还是嫌弃。 顾清风啊顾清风,当日若不是你绝情,她何尝会被冷落到出宫回娘家,带着皇子却只能吃这小摊之物? 现在你便嫌弃了? 注视着这附件了人,物,那些当初鲜活的面孔,如今在自己记忆中的他们都年轻了不少呢。只是这顾清风! 冯楚楚只撇了一眼,便被顾清风抓个正着。 小乖,恨自己? 看着刚刚因为吃云吞而解下面纱,那绝美的容颜就这样暴露在人前。螓首蛾眉,双眸剪秋水,飘若流风回雪。看着周围人窃窃私语,顾清风感到有些闷闷的。 “你看你,成何体统?”他将手帕扔过去,示意她擦擦。 “驾前失仪,请皇上恕罪。”冯楚楚眼眸不抬,低软温柔的嗓音宛若潺潺溪水,更似一股春风。若是忽略这板着的小脸,僵硬的气氛,倒是让人忍不住揽入怀里。 说罢,冯楚楚抬眸冷冷的直视着顾清风,是不是所有都西不合他意他都要斥责,甚至弃如敝履。冯楚楚冷冷的看着他和桌子之间的距离…… 顾清风眼神一冷:“不是告诉你要注意吗,这不是在家里!”他锐利的眸子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 一抬眼,就撞上她那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浓烈的恨意,又在转瞬之间被阳光融化,像那一闪而过的恨意是他的错觉。 冯楚楚惊觉自己失态,摸着自己的脸颊,赶忙别上了面纱。 顾清风欲要开口询问之际,似是看到了什么,转而开口:“爷有些事,你稍等我一会儿。” 冯楚楚来不及反应,再回头只见他匆匆走向巷口,而那里似乎有人等着他? 是,出什么事了? 巷口,顾清风冷眼看着顾一,“何事?” “主子,那边有动作了,没了主子的决断,属下等人不敢妄自动手。”顾一身后突然多出了十几人面容普通,似是不同老百姓的人,几人皆是与顾清风略微点了点头,若不是习武之人仔细观察,怕也无法分辩出来。 很快,顾清风便回到了小摊。 温朗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小乖,爷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你阿玛派人跟着你,如今你若还想要逛逛,那便唤出侍卫再出发,不然便先行回府。若有事,唤顾二便可。他们乃是爷身边亲近之人,万事注意安全。” 想到在糖葫芦店外突然出现又离奇消失的人,顾清风总觉得事情不会那般简单。 冯楚楚轻轻抬眼,又恢复了平日里乖顺的样子,明媚的凤眸暗沉下来,和声婉拒:“您去吧,今日逛的也累了,反正这里离冯府不远,我自行回去便可。至于,顾二他们便算了。” 顾清风看着前方顾一等人,又看看冯楚楚,狭长的眼眸的闪过莫名的光芒,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想来,再这皇城之中,又有冯家的侍卫在,小乖背后还有人相助,定是不会出什么问题。说罢便带着福如海离去。 直到确认顾清风身边的人都离去,冯楚楚眉眼一凝,神情严肃。 今日事情发生的有些突兀,且一直有人跟踪他们。虽掩饰的极佳,但空间在手,她还是发现了对方的马脚。 想来顾清风也是注意到了不对,故而才提起留下顾二。 “你们去天香楼带上堂妹最爱吃的水晶糕,一会儿回去了也好说道。你们买好了,便直接回府,晚点我会回去。”眸底的眼光神色莫辩,冯楚楚娇嫩的小脸此时阴沉的能滴出墨。 两个侍女被打发走了,那些阿玛派来的侍卫,其实就是她自己的人,无需顾及。 其中几人默默靠拢到冯楚楚身边,“西边小巷有人打斗,小姐可要过去瞧瞧?” 冯楚楚没有说话,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几人便随着冯楚楚朝着西边的小巷走去。 进入楼上,不出意外看到了下方巷口有两拨人正在打斗。 一方人穿着黑衣,看着就不像是好人,似乎是密谋已久再堵这另外一波人。 看几人打斗的技巧,似乎不是本国的人? 另一波穿着略显精致,像是大臣家里的人似得,可这身材,却不似本国之人。太后寿宴将近,姜国多了不少其他国家的人,一时半会冯楚楚也无法推断这是哪国之人。 突然,一道疾风直刺冯楚楚面颊。 这是暗镖! 身边的两名侍卫为了护主,没那么好彩,手臂与脸颊皆挂彩。 冯楚楚手脚灵活,一察觉到风声极速,便飞快一闪,躲至窗后。躲过了这场偷袭,冯楚楚趁机望了一眼对面。 刚刚本是有不少暗镖袭向自己这边,但却被对面客栈的人出手用茶杯拦下不少。 凤眸流转,看底下平静了下来,眼眸之中的狡黠和刹那间的阴狠闪烁不定,下意识的低了低头,随即这才注意到对面之人。 身穿一件天蓝色蟒袍,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仙花纹腰带。薄薄的红唇,深邃犀利的俊目似笑非笑的望着冯楚楚,墨眉如画,虽身形魁梧,但依旧无法掩盖此人英姿勃勃,气宇轩昂。 巷口底下的一直纠缠不休的黑衣人察觉到看戏的人来路不小,奈何不得那群人只得退去。 “谢过楼上之人。”底下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略有些许气喘的男音。 冯楚楚虽不知晓这两拨人,加上这对面出手相助的人究竟是何等来路,但那男子眼底的深意,旧居高位的气势却是无法掩盖的了的! 秀眉微蹙,眸光闪烁了一下,冯楚楚冲着男子点了点头便下了楼。 若是洛水在此,这男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 这是一直信奉神明,生活在东南方的北磷族,这个国家由于靠近苗疆,充满了神奇色彩。除了大法师,在这个称之为北磷族的国家,最受群众追捧的便是这北磷王北晔。 北晔看着头也不回的离去的冯楚楚,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从来没有人这般对自己,何况他可是还救了这女人,她不道谢就罢,竟然还忽视自己。 这女子,有点意思! 并非池中之物啊! “北山,去探探这女子什么来路。” 冯楚楚下了楼出了客栈,对着几个受伤的侍卫吩咐道:“一会回去记得领解药,那镖上有毒。” 身边重新跟上了新的侍卫,冯楚楚一出客栈,远远的瞧着有个身形倒是略微像太后身边跟着的达姑嬷嬷的人。 早先接到五凤的消息,说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似乎出了皇宫,秘密去了一趟那拉家,具体商议了什么不得而知。 好啊,她说怎慈宁宫这么久都十分安分,原来主意打到这皇城里来了? 今日既然逮着了这达姑嬷嬷,怎能放过? “你们几个,给我跟着那老妇人,莫要暴露了自己。回去后将这老妇的动作一一禀告于我。” 来到巷子口,刚刚打斗的两拨人早已消失。冯楚楚细细的看了又看这周围的情况,依照刚刚打斗的痕迹,明明那黑衣人是有能力得手,却让那波人一直耗着,迟迟不直接动手抓了他们。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念及此,考虑到时间,冯楚楚轻点足尖,就朝着屋顶飘荡而去之。 直到冯楚楚的身形消失不见,巷口末尾的北晔这才走了出来。 这女子,倒是心细。 随即北晔也消失在了巷口。 不一会,冯楚楚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丽画,将今日跟着我的那两个侍女带着的吃食给我那位好堂妹送去。就说,你家小姐我今日出去正好经过京城的天香楼,想着堂妹爱吃便带上了些许糕点回来。” 冯楚楚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不知为何,心思十分烦闷。 青玉回归,顾清风的计谋,今日太后身边达姑嬷嬷的出现,今日出现的跟踪之人,沐风那边迟迟未传来消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 体质敏感 算了算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 也不知怎的,冯楚楚感觉自己好累,招来碧环:“碧环,我有些乏了,先侍候我沐浴,待我小憩一会,到了用晚膳时提前叫醒我。” “是,小姐。” 酉时三刻,天色微暗。 冯家人围坐在桌边,桌边陆陆续续来齐人。 每人身后都静站着一个布菜的婢女,所有人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一点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啊…” 一声婢女的惊呼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发生的方向,一瞬间变了脸色。只见冯珊珊面色苍白,双眉紧皱,身子柔弱无骨一般斜斜的歪在椅子上,发丝也有些凌乱。 柳晴身旁的马嬷嬷一边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一边掐着她的人中。 场面有些慌乱,冯楚楚见此情景一惊,看着面色苍白的冯珊珊,若有所思。“碧环,速速派人去请府医前来。”说罢,示意冯珊珊身后慌乱的婢女:“先把堂妹扶回房里吧。” 屋里人这才反应过来,突然整的这一出,冯青玉等男眷也都没了用膳的心思,转身出了厅堂。 柳晴赶忙指挥着几个婢女把冯珊珊扶回了房间,冯楚楚想了想还是跟着众人身后。 府医很快就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了房间,给柳晴行过礼以后,坐在冯珊珊床前,拿了一块绸布搭在冯珊珊手腕上。 细细的诊治一会儿后,撤下布子,站起身弯腰,掀开冯珊珊的眼皮,仔细看过之后,转身向柳晴再行一礼。 柳晴面带忧色,焦急的问道:“如何?她可有何大碍?” “回夫人的话,这位小姐并无大碍,夫人放心。可能只是不小心吃错了些东西,一会儿开些汤药服下便好。”府医看了看众人,欲语又休,好一会这才开口:“许是堂小姐吃食里面与她身子起了排斥作用,堂小姐身子敏感,略微有些不适。”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柳晴念叨几句,所幸无事。这冯珊珊也是,哪些吃食不能吃,自己的身子还不清楚? “唔……”床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之见冯珊珊缓缓睁开眼,双眸似乎还含着泪水,娇弱无比。 柳晴连忙走近几步,冯楚楚也跟在柳晴身边,安静的站在冯珊珊床前,依旧不发一言,一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盯着冯珊珊,直看的冯珊珊有些发抖。 “珊珊没事,让姨母担心了。”冯珊珊痛苦的看着柳晴,仿佛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若有事那才难办了。柳晴安抚的说着,“没事,没事,没事了便好。” “珊珊似乎是听到府医说是吃错了什么,这怎么会呢?我又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一直吃的都是这些饭菜,也没吃过别的东西……” 冯珊珊低眉,满面愁容,继续说着:“下午吃了一盒天香楼的糕点,其他的也没有了……” 突然像是反映过来了什么,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说起来,珊珊自幼还不清楚这体质,一直未曾出现过敏症状。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姐姐,若不然妹妹我还不知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冯楚楚在一旁淡然的看着,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倒是个机灵的。 柳晴听了冯珊珊这话,眉头不动声色皱了皱,说道:“既然珊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便好好歇歇吧,今日晚膳,一会让马嬷嬷去厨房备上些吃食给你送来。” 冯楚楚看着躺在床上的冯珊珊,轻笑一声,说道:“堂妹好好歇着,少些杂心思病会好的更快,省的再出什么事。” “楚楚,跟额娘出去走走,你今晚可还没吃些什么呢,就出了这等事。”话毕,不等冯珊珊再说什么,转身出了房门,只留下冯珊珊盯着两人的背影,手里紧卧着身下的床单。 寄人篱下,她应该早就想明白的。 冯楚楚一路跟着额娘的步子进了屋子,也不知额娘突然叫上自己是有何事。 回府好些日子,自己倒是还未曾与额娘单独一起聊会天呢。 柳晴看着她进来,等婢女上过茶水以后,只剩母女两人。 两人对坐着,柳晴有些担忧的开口说道:“你这堂妹,冯珊珊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提到那糕点?”柳晴可没有错过,先前问及时冯珊珊那抹疑惑的目光。 冯楚楚默默的喝口茶,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带了盒天香楼的糕点给她,想必是想起自己的身份,后来猜到女儿不会害她,便转了口。” “诶,额娘的乖女儿啊。以后这堂妹,你多加注意,若是招惹你,无须留情。她心思多,目光看着也不似我家楚楚的目光澄澈。” “嗯。”盈盈一笑,冯楚楚点了点头:“额娘真好,我知道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说起来,楚楚你进宫也有些时日了,你这肚子,还没什么动静吗?”柳晴似笑非笑的看着冯楚楚,试探的问着。 虽说一入皇宫深似海,可女儿执意要闯上一闯,若是没个孩儿傍身,总归是吃亏的。 冯楚楚正在把玩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又低低的应了一声:“额娘,这哪是我能控制的!” 她想要,也得顾清风同意才行。 柳晴看着她这个样子,无奈的叹息着:“这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我知你性子淡漠,不在意这些,但在宫中,孩子可是你的立足之本!” “女儿省的的。”冯楚楚低垂着眼睑。 “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反应没有。”柳晴看着冯楚楚这副样子,心里叹息不停,女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 “明天我要去寺里上香,你和我一起去,让菩萨保佑你快快怀上小皇子才好。” “嗯,我明日会去的。” “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额娘有些乏了,要休息了。” 冯楚楚应了以后,向柳晴告退,出了房间。 正好瞅见一婢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向冯珊珊所在的房间走去。 “你这是要去给堂小姐送汤药吗。”冯楚楚拦住婢女,虽是疑问句却肯定的开口说道。 婢女向冯楚楚行礼后,恭敬的回答:“回娘娘的话,这是府医给堂小姐开的药,奴婢正要送去呢。” 冯楚楚看着婢女手中的药,灵光一闪,说道:“一起去吧!”说完就走在了前面。 端着药碗的婢女愣了一下,连忙跟上了冯楚楚的步子。 进了冯珊珊的屋子,一眼看去,冯珊珊已经坐起,靠在软枕上,一旁还有一个婢女服侍。 冯珊珊抬眼看见冯楚楚,忙道:“姐姐怎么来了?”便挣扎着要起身。 “堂妹在床上好好歇着吧,礼就免了吧!”冯楚楚快步上前扶住冯珊珊肩膀,把她按回了床上。 “谢谢姐姐。” “好歹你阿玛与我阿玛也是兄弟一场,你我之间无须如此生分。”面上虽一直笑着,可这笑意却不曾达眼底。 冯楚楚忽的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冯珊珊,“虽你我乃是堂姐妹,但姐姐如今入宫乃是贵人,这……妹妹以后还是唤姐姐为贵人吧!毕竟,这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免得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顿了顿,看着难堪的冯珊珊,轻笑一声: “我啊,刚从额娘屋子里出来,与额娘商议了一会儿明日去寺里上香的事情,实在不放心妹妹,就再来看看。” “多谢贵人关心,让贵人费心了。”冯珊珊敛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下愤恨的神情一览无遗,颇为不甘。 “怎么会,你和我还客气什么。来,快喝药吧,一会儿药凉了就不好了。”冯楚楚状似未曾注意到冯珊珊的情绪,转身坐到椅子上,吩咐那个从进门就一直端着药的婢女来服侍冯珊珊。 冯珊珊慢悠悠的喝着药,眼角余光却不住的往一旁的冯楚楚身上扫去,仿佛不经意的开口道:“姨母和姐姐说明日去庙里上香?这,妹妹我……” 冯珊珊一顿,急忙问道:“姐姐明日不与那位一同出去?”随后又轻咳一声,掩饰的说着,“姐姐能带上我吗?” 说不定,自己会遇上那位呢。若是能遇上,入了他的眼…… 冯楚楚意味深长的眯起眼睛,犹豫的说着:“明日我是去的。怎么,堂妹也感兴趣?可你这身子……” “我没什么大碍!”冯珊珊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看着冯楚楚,说罢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许是发觉自己太过激动,掩饰的说着,“我已经好很多了,我想着和姐姐一起去寺里,也为自己驱驱病气……” “我明白的,可虽姐姐我想带你去,但妹妹远道而来,京城都未曾好好逛上一逛,去了寺里也不怕无聊?何况,妹妹你这身子我不放心呀。”冯楚楚苦恼的声音慢悠悠的解释。 冯珊珊看着她有些松动,眸子里闪过高兴又得逞的光芒,说道:“这有什么,贵人大可放心我的身子,去寺里一趟没准回来就大好了呢!”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明日就和我一起吧,”冯楚楚犹豫片刻,站起身来说道,“你好好歇着吧,明日还要有一番奔波,我先回去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堂妹的如意算盘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冯珊珊看着离去的冯楚楚,面容阴沉,看着她的背影,似是要狠狠记住。 翌日,清晨。 冯府备好了马车,暗金色的底色,车顶还悬挂着很多流苏,十分精致。柳晴,冯楚楚和冯珊珊坐在中间的那一辆马车上,有着前后两辆马车的保护,这辆无疑是最安全的。 三人在马车上安静的坐着,马车的内部设计也格外精心,冯楚楚拉开一间隔层,端上桌了一盘桃花酥。 “母亲,堂妹,这是我在昨日让人特意从天香楼买来的桃花酥,这可是天香楼的精品糕点之一。” 冯珊珊脸色瞬间一变,又是天香楼! 自己身子她可是十分清楚,可吃了那天香楼的糕点确实不适,昨日便是如此。今日为何冯楚楚还要带这天香楼的糕点?看着也不是故意为之,莫不是自己身子不适具体还是别的原因? 柳晴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入口即融的感觉非常好,点头赞赏道:“确实不负天香楼盛名,楚楚有心了。” “堂妹不尝尝?”冯楚楚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多谢贵人,我,我身子还不太适应,暂时只吃些流食,贵人费心了。”冯珊珊尴尬的回答。 “楚楚?”柳晴颇有些疑惑的望着冯楚楚。 “礼不可费,何况这是去上香,若是旁人看了,该说上几句了。” 柳晴点了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她们一行人已经出来2个时辰了,估计再有小半个时辰就能到法华寺里。 这法华寺处于山脉的中篇上端,去到这法华寺颇费周折,上山的路径只能容的下两辆马车通行,其中有一处十分难走,此时想必快要到那处才是。 一刻钟后,马车摇晃的厉害。 三人被摇晃的都有些头晕,冯楚楚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拉车的马儿也低鸣着,仿佛遇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冯楚楚猛然睁开眼,柳晴和冯珊珊都惊恐的看着她,冯楚楚努力的稳住随马车而晃动的身子,掀开车帘。 赶车的车夫正努力的企图制服住发疯的马。 “怎么了!”冯楚楚沉声问道。 “马儿好像是踩了什么东西,受了惊吓,娘娘您快回马车里,马上就好。”车夫一边回答一边努力的制服马儿。 冯楚楚也没有方法,只好再挪回车里,剧烈的晃动使她后背狠狠的撞向车厢,她闷哼一声,终于忍住,可脸色却隐隐发白,额头也冒出了薄汗。 “啊!”冯珊珊尖叫着,“好痛!” 冯楚楚抬头看向她,发现她撞伤了额头,血丝往外冒着。冯珊珊十分难受,挣扎的要起身探出门问车夫,恰在此时马车猛地一个转弯,靠在边上的冯珊珊甩了出去! “啊!救命!” 尖锐的惊呼声似乎也将马儿吓到了似得,就这么停了下来。 柳晴拍了拍胸脯,惨白着脸色掀开了幕布,着急的寻找着冯珊珊的踪迹。 马嬷嬷此时也赶了上前,扶着柳晴与冯楚楚下了马车。 “小姐,你可曾伤着?” 出了这么大动静,碧环早早的跳下了马车上前来的冯楚楚身边。 冯楚楚摇了摇头,示意无事。轻轻揉了揉手腕,目光瞥向东南方,却见一名男子怀里揽着冯珊珊! 那男子,不正是陈国放浪的三皇子呐! 他倒是来的是时候,软香在怀! 冯珊珊吓的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会被摔死,不死也肯定毁容,捂着脸,好一会这才发现自己没事?! 一抬头,那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他身穿一件靓蓝色净面锦袍,腰间绑着一根佛头青蟒纹银带,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眸子,身形高大,当真是温文尔雅顶天立地。 是他救了自己? “姑娘,你这头可是撞到了?”陈奕潼惊讶的看着冯珊珊的额头,一副关心的样子。 “谢公子关心,我,无碍的…”冯珊珊娇羞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冯楚楚立在一侧,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冷眼见冯珊珊若春日里的细柳一般娇弱无力,软倒在陈奕潼怀里,陈奕潼趁势搂着她的腰肢,轻声细语的询问着她是否受伤。 本来她是打算把冯珊珊留给顾清风的,没想到……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冯珊珊自己选择的,那就不要后悔了。 那眼神似如炙阳一般炙烤着四周,乍看之下,两人你侬我侬,甜腻的很。 冯楚楚不禁在心里鄙夷,这陈国的三皇子向来风花雪月,极好女色,而冯珊珊喜好攀附权贵,这两人搭在一起正好,可谓是蛇鼠一窝。 见那三皇子的手似是越环越紧,两人的身子越发的贴近。 冯楚楚了然的她挑了挑眉。 冯珊珊似是也察觉到了两人此时暧昧的动作,那炙热的体温让娇嫩的脸庞升起两多红霞。 注意到冯楚楚的目光,陈奕潼这才放开了环着冯珊珊腰间的手:“两位姑娘既已受伤,就让本王护送两位回去吧。” 一双眼睛在冯楚楚身上扫视了一遍,让冯楚楚极不舒服。 “额娘,今日怕是不宜上香,咱们先行回府,改日再来吧。” 虽如此,她还是忍着心里的厌恶感,上了陈奕潼安排的马车,毕竟两人的马车出事了,马匹又受伤颇重。现下,她不得不借助陈奕潼的帮助。 不然,难道与奴仆挤在一个马车内? 柳晴此时缓了过来:“不知这位是?” “这位夫人无需担忧,在下有多余的马车,左右在下无事,正巧下山,看眼下夫人家的马车似是坏了,在下这边多余的马车便借与夫人一用罢!” 说罢,不等柳晴拒绝,陈奕潼便带着他的人下了山。 马车到了将军府,拜谢了一番,冯楚楚便不再和冯珊珊搭话,与柳晴只会了一声便径直进向了自己的房间 刚落座于黄花梨木四方椅上,只觉腰间疼痛的厉害,适才倒是没发现,这一安然下来,突突的让她觉得不安稳,她咬着唇口,扶着腰肢。 屏退了众人,进了空间拿了膏药唤了碧环来。 碧环见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苦涩,上前询问道:“小姐,你身子可还好?” “刚才马车出事了,侧翻过去,我这腰估计是受伤了,路上还好好的,现在一坐下来只觉得疼的厉害。” “主人,你且随着碧环去房间里瞧一瞧。” 冯楚楚点头,在碧环的搀扶下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即解开衣裳,露出腰侧。 碧环探究了几分,皱着眉头,从腰间拿出一个蓝色的瓶子,拍打着倒出一些凝露般的东西,于掌中心揉了揉,覆盖在冯楚楚的痛处。 “小姐,你这是撞到了木头,一时半会缓解不了的,这些天尽量不要动……有什么事吩咐我们来做就行了……我给你去淤,让你暂时舒服些。这马车也真是的!” 冯楚楚点头,心里实在是无奈,没想到自己受了伤,而且还这般严重。 在她冥想间,碧环掌心的力度越来越大,她忍不住痛的‘嘶’的一声叫唤出来。 “小姐姑且忍忍,这淤青只能通过这般来缓解,下次小姐可要注意了啊!千万莫要出事了,奴婢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一连几天,她这腰上的伤都如洛水所说,疼痛的厉害,而且丝毫不见停歇,她只能每日待在房中,百无聊奈。 这日,她落座于八角桌前,支撑着自己的头颅,胡乱想着,今日,顾清风怎没有来了。 心越发的凉薄如水,就在她失落得同时,外面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她应声了一句‘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极为卑躬:“主人。” “沐风,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她开口询问,这些日子,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风起云涌的耸动着局势,试图陷冯家于不义。 沐风的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对她的话很是不解,反而大义凌然的道:“卑职一定尽职尽责的保护主人。” 前几次,他这样子冯楚楚还觉得奇怪,说他像是个木头人一般的忠心耿耿,现在,再仔细观察着他,心里竟觉得有些酸涩。 那时,沐风的蛊毒被治好后一切反应正常,她以为这人完全好了,后来的几次,见他对自己交代的任务不甚理解,反应不似之前的灵动,以为只是暂时的。 忽而又想起之前洛水告诉她沐风所中的蛊毒异常的厉害,即使治疗好了,也难免会留下失忆的后遗症。 心里痛楚,原来沐风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冯楚楚心里暗暗的苦涩着,若不是她,沐风又何须受此磨难! 凉风来袭,她呆坐在窗子边已经一个下午了,直到夜幕慢慢的降临,她仍旧没有动弹。 突然,窗子边传来‘咕,咕’的叫声,那是小小! 想来便是玄清传来的信鸽,立马捉住,解开绑在信鸽脚下的信件,打开,上面写着两行字:今日那拉家派人与端家联络,似是在密谋什么,属下无能,未能探听到一二。 第一百八十八章 药浴 点燃烛火,将那纸条燃尽成灰。 冯楚楚看着悠悠落下的灰烬,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小小的羽毛,陷入沉思。 看来那日在街边偶遇达姑嬷嬷之事,如今细细想来倒是疑点重重。 莫非那拉家所派的人是达姑嬷嬷? 不对! 太后,太后定是与那拉家还密谋了什么。 莫不是再一次将注意打到了青玉身上?毕竟青玉受伤后习武回来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京城。 秀眉深深皱着,小脸面无表情,令人心生畏惧。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似是再说些什么。冯楚楚忽的抿唇一笑,说是百媚生也不过如此。 陈国皇子出现在法华寺,事情倒是越来越错综复杂。 端家啊端家,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她如今出宫也有段时日,虽自己是冯家之人,阿玛手握重权,可自己总归只是一个贵人。姜国除了很久之前,老祖宗宠爱那女子才有的先例,时隔多年,自己也成了那迷惑皇上的女子,让皇上都为自己放行,纵容自己。 纵容!她怎会想到这个词,顾清风一向是个心狠的,这般对自己肯定别有阴谋,对,定是有别的打算才是! 冯楚楚擦了擦额上冒出的豆粒般大的冷汗,不小心触到额上的坠子,自嘲的勾起嘴角,踉踉跄跄的起身。 她哪里来的那么大魅力? 不过,这额坠倒是奇怪。对了,雌凤说过,此乃是北磷族的圣物。北磷族,莫非是那日…… 揉了揉略微有些难受的太阳穴,冯楚楚心中的疑虑还未揭开,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的身子好久未曾泡药浴了。 整日在皇宫,自己的身子一泡药澡身上那若有似无的药香味便无法掩盖,这件事传了出去便有些麻烦。 左右今日擦伤了,干脆用灵泉配上药,好好泡泡药浴。 冯楚楚进了空间,来到藏书阁,找来一本医书古籍细细翻看着,确定了方子后过了自己设置的禁制,来到上弦宫区域。 本欲传音给洛水,无奈搜寻不到他的存在,换上男装来到药阁,拿出楚门令牌,找来了药阁长老胥肆。 “依照这方子,随我去将这药浴配好。” 胥肆摸了摸雪白的胡子,接过冯楚楚手上的纸条,细细阅览。一路看下去,瞳孔一缩,激动的唇动了又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乏了,快些派人准备好。这方子,你便留着吧。”一双明眸淡淡的注视着胥肆,不自觉的彰显出睥睨天下的神情。 胥肆深深点了点头,弯腰,随即便立马出去派人准备药材去了。 不过小片刻,所需要的药材便已经备齐。 对于医术,冯楚楚也只是略知一二,为了避免方子有问题,若是自己身子不适,身为药阁长老的胥肆也能及时救治。 这胥肆,传闻乃是华佗在世时的友人收的旁系弟子,依靠华佗赠与师父的医书,刻苦研习,如今这医术着实精湛!也不知洛水去哪寻得这人才。 “带着药材随我来。”冯楚楚细细看了一翻药材,确定没有错误后这才领着人往自己所设下连接自己那方天地的禁制走去。 虽将这上弦宫设在空间,倒是免去了一些麻烦。 可,这总归是有些麻烦! 自己还是太弱了。 胥肆啊……看来很有必要在冯家留下一个阵法才是,否则若是府上出了点事,自己带着胥肆也有些不方便处理。 冯楚楚打开空间里的机关,被自己特意开发出的药浴区域显露出来,白玉浴池设置了多扇门,将浴池围绕起来,内里的一凤一凰石像的嘴里会常年冒出一股股的泉流,那些泉流散发着腾腾的热气。 这边是那温泉,用来跑药浴最好不过。 “将药方熬制好后,一会便从此处倒出。” 指着其中一扇门的小口处,随即进如了浴池,褪下外衣,合着里衣踏入了浴池之中,待那些泉流到了池子三分之二的时候,浓厚的药汁便缓缓渗入了浴池之中。 那些水汽蒸在她的身子周侧,让她原本有些疲乏的身子立马舒服了不少,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 按下石像凤的双眸,浴池的门纷纷打开。 胥肆站定在一旁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浴池中楚门门主(冯楚楚)若有所思:“门主这些日子愁绪万千,建议门主药浴之后,再看看如何。” “好。” 胥肆也是第一次见这古方,虽一看便知这是真的,可自己却是第一次遇见,还是极为神秘的楚门门主带来,他可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胥肆皱着眉头,细细的观察着。 白色的里衣被药汁染上了颜色,胥肆看着冯楚楚渐渐放松的神情,注意到她的面容,“咦……”声音里透着惊讶和不解。 “长老,可是有何不妥?”冯楚楚睁开双眸,冷冽的注视着胥肆。 胥肆未曾答话,走近看了又看,这才说道:“门主莫要担忧,许是刚刚眼花不小心看错。” “奥?” 胥肆盯着冯楚楚看了好一会,缓缓开口:“属下刚刚似是看到门主的面容之上有个隐约的印记,且颜色渐渐变深。可刚刚属下再看,门主的面上并无不妥。” 冯楚楚一听,便猜测到,这可能是冯楚楚珠的原因。 毕竟,雌凤曾说,这珠子与空间息息相关。 理清了思绪,泡了好久的药浴,冯楚楚只感觉身子十分清爽。 盈盈一笑,面色倒是柔和了不少:“你回去吧。今日多谢长老。” 待确定胥肆与跟着来的药童离开了空间,冯楚楚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立马去到了藏书阁。 不知为何,冯楚楚心中有种感觉,这冯楚楚珠来头不小! 自己的空间,亦然! 前世的时候,她并没有见过这珠子,可今世,这珠子现在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想必除了与空间有联系,一定还有她的用处! 左思右想,冯楚楚还是决定研磨仿制一个冯楚楚珠。 毕竟,自己都能重生,这一切都在发生变化,以后的日子会出现什么都不得而知,很多事情已经没有按照前世的轨迹继续,如今这珠子,说不定就是一个重大变数! 又费尽心思,过了一个时辰,累的腰酸背痛的冯楚楚这才将假的冯楚楚珠子制作好。 若不是冯楚楚见过真的,都要错以为这边是真的。 察觉到房内有人进来,冯楚楚将仿制的冯楚楚珠重新带好,换上先前的衣物,出了空间。 刚刚出来,还未做好,便听闻碧环清脆悦耳的嗓音:“小姐…白雪公主前来觐见,已在前厅等候。” 冯楚楚侧过了脸,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都太阳西落,都快要用晚膳。白雪?白雪来找她干嘛? 稍稍整理了一下着装,冯楚楚便带着碧环出了房间,前去见白雪。 大厅上,白雪一身白色的长裙,装饰倒是简单,却不缺灵气,正如她的名字一般。不过此时的她,看起来十分不对劲,她的神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不似往日的她那般古灵精怪。 白雪拎着茶杯,静静的坐在哪儿发着呆,就连冯楚楚出来了也曾注意到。 她今日在宫里候了一天,自从宁贵人,楚楚姐姐出了宫,自己每日在宫里便是与自己带来的侍女,还有那些女子聊天。 姜国的妃子说话怪异的很,除了那任贵人看起来好相与,其他人对自己都并不友善。这似的她更加想念这宁贵人。 何况,楚楚姐姐可是哥哥这些年唯一能够近他身,还是哥哥主动凑上去的女人呢! 昨夜她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今日一早便去找了哥哥,说好哥哥带着她出来,顺便在京城逛上一逛,最好是能将楚楚姐姐带回宫或者自己留下与楚楚姐姐一起。 可她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哥哥来找自己,若不是她忍不住前去找哥哥,若不是哥哥派了暗卫跟着自己,她今日要如何出宫都不知道。 “见过漠河公主,不知公主怎来了冯府?” 白雪听闻冯楚楚的声音,黑漆漆的双眸蓄满了泪水,泪水眨眼便落了下来,抽噎着:“楚楚姐姐!” 看着冯楚楚关怀的眼神,白雪忍不住扑向了她。 冯楚楚为了不让对方摔倒,便只能接住对方。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白雪,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冒冒失失。” 毕竟是在宫外,既然她唤了自己姐姐,自己又何必纠结那称谓,何况自己对这小姑娘甚是喜欢。 “这次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冯楚楚轻轻拉开白雪,拉着她到座椅上坐下。 听到冯楚楚这么说,白雪脸上一红,还是狡辩的说道:“哪有,白雪想冯楚楚姐姐了不行么?”被人看穿心事,声音略微显得有些没底气。 其实今日找不到哥哥,她是有去找姜国皇帝,也就是顾清风的。 可是,她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他。听闻,皇上是出了宫找楚楚姐姐了呢。 想到这里,白雪的小脸颇有些不自在。 冯楚楚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就你这点小心思,全部都写在了脸上,我还知道你来是干嘛?”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两人消失了? 白雪摸了摸自己脸,有这么明显吗? “好了,不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冯楚楚看着白雪这样子都不忍心欺负她了。她可不信白雪会独自一人在这个时间找来只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莫不是皇宫里出事了? 白雪上前扯着冯楚楚的衣袖,轻摇着道:“冯楚楚姐姐,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面前的女子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的!白雪期待的看着冯楚楚,却被她惊为天人的容貌将自己看痴了。 一席淡蓝绣花缎裙,裙上绘着一朵朵绽放的梅花,分外美丽,软毛织锦披在身上,裙角边几点透明的珠花散散的装点着,一条水蓝色烟罗系在腰间,两鬓的发松松的散落下来,白玉压鬟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 罗衫微松,漏出一线洁白锁骨,冰肌玉骨透体生香,若是被谁瞧见了,又疑是哪位仙子降下凡间。 楚楚姐姐竟然是生的这般模样,难怪她哥哥会主动凑上前去! 冯楚楚点了点白雪的鼻尖:“你啊。” 一时匆忙,自己竟是忘了带上面纱。不过这小妮子看了便看了罢,左右没有什么外人。 “若是能帮,我自然会帮。”冯楚楚浅捂一口清茶,眼中的情绪不明。 白雪并未在意话中的意思,见冯楚楚答应,焦急的诉说:“楚楚姐姐,今日我没法联系到哥哥,且连你们皇上我也没法见着。我本欲找你们皇上帮忙,可谁知。我…”不知为何,白雪一提起他,脸上便慢慢升起了两朵红霞。 冯楚楚放下茶杯。“白祁这么大的人了,还怕丢了?想必丢了的人不止你哥,还有你吧!” 白雪的脸更加红,声音带着些娇羞道:“楚楚姐姐……” “嗯?让我猜猜是谁……”冯楚楚看着白雪那表情,突然起了调戏的念头,而正巧一阵清风吹进客厅。白雪的发丝随风而飘,风停后发丝有些凌乱。 白雪的心思,冯楚楚倒是看出了一二。 面色打趣着白雪,可心间却是有冷了几分。 顾清风,还是那般招蜂引蝶…… 冯楚楚轻抚平白雪凌乱的发丝,“看来,我并未猜错啊。”冯楚楚的语气很是温柔,温柔得让人听着有些许怪异。 陷入情窦之中的白雪并没有注意到冯楚楚的语气,娇羞的低下了头,扭捏的不知所措。 突然,白雪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说着哥哥不见的事么……怎么扯上自己那小心思了呢!楚楚姐姐也真是的!跺了跺脚,娇嗔道:“楚楚姐姐,你再这样,我就……” “哎呀…冯楚楚姐姐,我跟你说着正事呢……你怎么……怎么……扯到我了呢!” “哦~是我的错……白雪你继续说吧。你哥他怎么了。”冯楚楚也不在打趣白雪,开始认真的听了起来。 白雪松了一口气,:“今日本是说好哥哥带我出宫一同出去,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身影。”“我看啊,你哥哥白祁是故意框你呢”冯楚楚可是记得前几天还见到了白祁呢! “不可能……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哥哥答应我的事从来不轻易变卦的。” “你都说了,不轻易,不轻易又不代表肯定,这就说明有变卦的可能性咯。”冯楚楚此时对白雪这反应颇为有趣,还真是和青玉一样,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可是,他也应该叫人来告诉我啊,让我等这他,有意思吗……害我等了这么久!”白雪有些委屈。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可能白祁临时有事去了,来不及通知你。”冯楚楚轻拍着白雪的手,安抚道。 “可是我找遍他常出入的地方都找不到不止,连一直留下的暗卫也都不见了。”白雪越说越慌张。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人听她诉说的原因,白雪不止把这些事告诉了冯楚楚,而且自己在说的过程中,脑子里也理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心惊,会不会自己的哥哥出什么事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白雪就开始担心,便问道:“那……楚楚姐姐有见过你们皇上吗?他好像也不见了呢” “没有。” 她怎会见到顾清风?自从昨日突然离去便没有接到过他的消息。 听到这个回答后,白雪见冯楚楚一直注视着她,尴尬的只得起身道别道:“这样吗……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看看哥哥他回来没,说不定哥哥已经回来了呢。” 说完,便匆匆跑了出去。 “嗯……确实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冯楚楚连忙让碧环把白雪送出去。 碧环回来后,就把晚膳给端了过来。 看着的丰盛的菜肴,冯楚楚的胃口倒是不错,今日的晚膳,延迟了好一会。 不过,这白祁与顾清风怎突然就一起消失了呢? 莫不是,白祁那日出现也是因为与顾清风有相同的目的? 可这究竟是什么事呢? 未等她想清楚,一个身影从窗户飞了进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嗅到如此浓重的血腥味,让冯楚楚瞬间没有食欲。 不过,这家里的防御什么时候这么差了,居然能让人闯进来。看来得好好加强一下防御了。 罢了,看看究竟是什么小贼,居然敢闯进自个的地盘。 冯楚楚起身,走向刚刚听到声音的地方去,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在床的那边。 冯楚楚的房间里,睡的地方是跟坐着聊天的地方隔着一道屏风,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一些事,有道屏风虽然不能做到隐秘性很好,但至少能给她准备的时间。 小心翼翼的向着屏风后面走去,手上用得较为惯手的武器出现在手中。 屏风后面,一个男性躯体躺在地上,黑色的衣服包裹着全身,面部的部位带着一条黑布。 晕了?冯楚楚看着地上这黑衣人,从体型来看,似乎有些熟悉。冯楚楚用脚轻轻地踢了踢对方,对方依旧不动。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蹲下探了探鼻息。探到微弱的鼻息声,不知怎么冯楚楚松了一口气。 冯楚楚伸手把黑衣人脸上的遮羞布……不……是蒙面巾给摘了下来。而他所显示的面容正是冯楚楚所熟悉的人——顾清风! 他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对于也只能叹了口气,把顾清风给般到床上去,毕竟对方可是皇帝。 看样子,似乎是受伤很重,到时伤口感染可不好,那时的麻烦事肯定少不了。 打定主意,冯楚楚刚想把对方给扒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碧环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您用完膳了吗?用完了奴婢进来收拾了…” 一般来说,冯楚楚用膳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冯楚楚吃东西也到是挺快的,而且冯楚楚不喜欢有人侍候着,所以通常都是冯楚楚自己吃完在叫她们进入收拾。 而这次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迟了些,但都没见冯楚楚传唤她们进入收拾。碧环有些许担心,便才打扰的出声。 听碧环说道膳食,冯楚楚才想起自己因为顾清风而耽误了的晚餐,便停下了准备给顾清风找伤口的事。 必须得先处理了这档子事先,否则碧环那丫头可就得担心了。冯楚楚整理了一下刚刚把顾清风搬上床时弄皱的衣服。 冯楚楚坐回桌子旁,随意弄了弄菜,吃了几口后,擦了擦嘴道:“行了,你们可以进来收拾收拾了。” 得到命令,碧环很快就指挥着一堆小婢女进来收拾。刚想问什么时,冯楚楚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全部退下。 碧环看这样的情况,心知小姐这是有别的事情处理,便只好做罢。 随着婢女们的离开,冯楚楚转手就把门从里面给锁上。空气中的血腥味,虽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但保不齐还是有人知晓。 从柜子里取出药箱,找了一下,把需要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然后来到顾清风的身边。 用手摸了摸,最后在顾清风的左小腿附近发现了一到伤口,从衣服伤完全没有破烂来看,用的应该不是利器,不用利器又能造成这样伤害的,看来只有鞭子这种软体武器了。 而且此人的力道控制得很好,可以见出,那人的功力和对武器的掌控程度是多么的厉害。冯楚楚拿出剪刀,把顾清风伤口周围的衣服剪开,查看伤口的伤势。 剪开衣服后,眼前伤痕触目惊心,这也让冯楚楚不得不佩服使鞭子之人。不过,能够近顾清风身的人,看来此人来路不小! 把酒精直接洒在伤口上消毒,酒精触碰到伤口的那一瞬间,剧痛袭上了顾清风的神经。被痛觉强行唤醒的顾清风,迷迷糊糊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无论怎么用力,都只能睁开一小条缝隙。 隐约之中,他似乎看到有人在给他处理伤口。是,小乖吗?努力睁开了双眼,确定了眼前的女子是小乖后,顾清风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章 婢妾见过皇上 窈窕的身影,只是一眼顾清风便认出了,那是他的小乖。 跟往日里温婉的样子截然不同,冯楚楚身上散发出一股强者风范。 她对医术只是略微了解,如今他受伤这般严重,目前只能对这伤口进行简单消毒包扎,以防止伤口感染。 看着和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的顾清风,冯楚楚纠结万分,美目闪烁。 到底要不要将他的衣物褪下,进行全部包扎?这人也是,说消失就一直消失,说出现就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受了重伤不是应该回他宫里,或者找徐子轩才是?! 算了,左右已经来了冯府找了自己,这个人贵为九五之尊,若是他就这么死了,那不是太便宜他了。 冯楚楚并不知道顾清风醒过来一次,此时的她做完这些,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她倒是将顾清风的伤口处理好了,可自己的衣物却是染上了不少血渍。 而收拾了晚膳下去的碧环,见这吃食大多未曾动过便知小姐今晚可能没有胃口,怕自家小姐饿着,便让厨房煮了点粥,还有羹汤一起端了过来。 “小姐,我让厨房给准备了羹汤,哦,对了,还有你最爱的鲍鱼粥。今晚小姐可没吃什么,喝点羹汤吗?” 推开了房门,按理撤了晚膳小姐都在厅里看书才是。 只是,今夜小姐怎不在? 碧环看了看周围,放下了粥,向着屏风后面移动,轻敲几声:“小姐,奴婢是碧环。” 碧环啊…… “碧环,让其他人都去歇下吧,你进来。” 碧环应下,将其他人都撤下了,端着吃食,这才进了房内。 “我见小姐吃得少,怕小姐饿着,便让厨房煮了点粥给小姐送来。”语音刚落,一转身便见到冯楚楚无奈的眼神。 走近,“啊……”只是刚刚惊呼,碧环便立马捂着了嘴,双目瞪得大大的,指了指床上的男子,小心的做着嘴型:“小姐,那是谁。” 冯楚楚对碧环的表现很满意,搞怪的翻了一个白眼:“这是皇上。”说罢摆了摆手,“你去端盘水来,我要简单洗洗,然后换件衣服。” 闻言,碧环这才发现冯楚楚脏乱,有着明显血渍的衣物,连忙点了点头小跑着出去。 等梳洗完毕,冯楚楚看着自己床上的顾清风有些发愁,自己怎么蠢的刚刚要避开碧环,还将这男人搬上了自己的床! 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冯楚楚轻叹一口气:“你去找找,以前咱们女扮男装出去的衣物还有没有,有的话一会将就着让他穿着。若是没有,那就让他这样好了。” “小姐,你的身形与皇上的差距太大,即便找出来也无法穿啊!”碧环急了,赶忙凑到冯楚楚的耳边说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冯楚楚目光平静深邃。 虽然不知道小姐问来是干嘛,碧环也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冯楚楚,停顿了几秒便规规矩矩的答道:“回小姐,已经亥时了。” 亥时了,刚刚自己检查的时候顾清风也不似中毒,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是被自己忽略了? “你先去外面候着。” 待碧环离去,冯楚楚环顾四周,上前又细细查探了一番,并未发现有异象,便微微闭上双眸,试图进入空间去找胥肆,让他来看看顾清风。 就在双眸将要完全合上,却见顾清风那双狭长丹凤眼不自觉的眨了眨。 冯楚楚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双手用力捏紧,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露出憎恨的目光和嗜血的冲动。 枉自己担忧他,为他忙里忙外,刚刚还做了那般不似她往日形象所做的事情,他居然骗她! 就差一点点,只是一瞬罢了,她就要带着胥肆出现,他便漏出了马脚! 若不是他…… 心恍若被一根刺正中心尖,生疼生疼的。 苍白的脸色在烛火下映衬的有些温暖,只有冯楚楚自己知晓,自己的心有多凉!冯楚楚双眼放空,一直注视着顾清风,她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突然失去了一点声音的房间此时静谧的可怕,顾清风顿感不妙,是不是小乖发现了什么? 好一会儿,都不见顾清风主动睁开双眼,冯楚楚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大,既然你那么爱装,那就让戏成真吧! 挥了挥衣袖,一股异香进入顾清风的鼻间。 未等顾清风反应过来,真正的陷入了昏迷。 看到顾清风瞬间皱起的眉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来碧环刚刚端着吃食进入厅里,来到房间喊冯楚楚时,顾清风便已经略微有些清醒了。 关心则乱? 呵,她会关心这个男人? 冯楚楚站起身背对着,淡淡一笑,纤指轻轻拂过干净整洁的紫檀木桌面,打了一个响指,眼眸中情绪不明:“来人,将他的衣服给我扒了,留下里衣里裤,给我绑好,抬去阿玛书房!” 两道黑色身影出现在房内,见到顾清风,上前去扒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速度,你们在质疑什么?”冯楚楚面色一变,声音低沉,带着丝丝警告。 “是……”两人接到命令后,立马执行了,一个人不知哪里拿出了一捆绳子,另一个人买扒着顾清风的衣服。 很快,两人遵照冯楚楚的要求,把顾清风给绑了起来,踏着夜色,消失在房内。 冯楚楚暗下来的凤眸精光和恨意闪烁交织,纤细的双手轻轻抚上娇媚粉嫩的面庞,嘲讽冷笑越加浓烈:“碧环,过来将床上的东西全部换了。” 因为把某个装睡不起的伤患给扔了出去,自己的床也换上了新的被子,撒上了特制的调香,这一晚,冯楚楚可为是睡得香甜呐。 想起昨儿顾清风被自己扒光得只剩里衣里裤扔到书房去,想到他醒来后的表情,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第二日,顾清风醒来的时候没想到小乖竟然这么狠,把自己脱光了衣服扔到冯府的书房里,所幸还给他留了里衣里裤,不然…… 不过,这冯府书房,小乖竟然想到将自己放在这里,倒也是有趣。 昨夜自己不过是醒了片刻,此事倒也是他欠缺了考虑。 那会儿刚醒来时有些迷茫,看着担忧的小乖,他也只是想看看小乖要如何处置自己,选择了继续昏迷,谁料小乖竟是看穿了自己把戏,恼羞成怒。 没有衣物,顾清风并未第一时间联系暗卫,决定在书房内候着,等冯家来人。 昨日,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受伤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小乖,想要到冯府看看小乖如何,只是他错估了自己的能耐,竟是未等坚持下去,昏倒在了小乖的闺房。 轻笑一声,顾清风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估摸着快到正午了,这才等到了有人来书房。 来人是小乖的大哥,二哥——冯青云与冯青阳。 午膳时间,冯楚楚哼着小曲儿去了大厅,想必阿玛定是发现了顾清风,说不定都已经离开了。冯楚楚心情极好。 不过刚刚踏入厅里,见着压抑的情绪,抬眸一看,一身玄青色净面鹤氅,腰间绑着一根蓝色仙花纹锦带,深不可测的丹凤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这不是顾清风是谁! “婢妾见过皇上。” 他竟然还没走!还留在了冯家!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该做的礼数还是得做的。 “嗯,过来,坐在孤的旁边。”顾清风看着小乖的神色嘴角含笑,身披月白绣花小披风,及第粉红绣花刺绣蝴蝶暗纹棉绫裙,发中隐有三色宝石并蒂牡丹玉鸾步摇,这样的佳人是他的。 看着两眼放光的冯珊珊,冯楚楚鄙夷的的瞥了一眼,只能认命的做到了顾清风身旁,伺候着他用午膳。 好不容易吃完,冯楚楚不虞的神情除了阿玛,大哥二哥也是发现了的,更何况一直注视着冯楚楚的顾清风? 顾清风知晓她还是恼怒自己,故而在冯家人拦着自己带去书房时并未阻止。 冯楚楚调皮的对着冯青玉眨了眨眼睛,趁着这个时候悄悄离开回到房里。 走在小路上,碧环忍不住问:“小姐为何不与皇上……” 冯楚楚浅笑着不曾作答,清泉双瞳弯成一股寒潭,黑曜石般的双瞳让碧环不自觉失了神,然后在冯楚楚加大的调笑声中狼狈的落荒而逃,小心脏“砰砰”直跳,暗叹小姐出落的越般妖孽。 见碧环离去,遣退了丽书丽画,冯楚楚一个人走在小道上。 还未到她的院子,远远的,冯楚楚便闻到了丝丝血腥的味道。 怎么回事,自己的院子怎会有血? 冯楚楚阻止了跟这自己的丫鬟们,自己一个人朝着后院走去。 七绕八绕,过了假山,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靠着自己房间左侧的地方发现了一人。 一个身穿白衣,衣服上不少破烂之处,血染红了不少地方的血人。 此人又会是谁? 上前将他翻了个身,发现血渍都已经要干,颜色也深了许多,看来他在自己院里有些时日了。 揭开了他的面巾,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狭长潋滟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轮先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紧抿着。 第一百九十一章 胥肆出现 这是,白祁? 冯楚楚目光复杂的看着白祁,不说对方的身份,他当日还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救下才是! 虽不知为何他会找来冯府,但眼下也只能如此,权当报那日帮自己找到沐风之恩。 冯楚楚看了看白祁的伤,因为血液分布的地方太多,冯楚楚没法确认白祁受了多少伤。把了一下白祁的脉象,很是虚弱,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必定无力回天。 既然冯楚楚决定救白祁了,自然不会让白祁在自己手上死去。而此时情况紧急,她并没有把握在这限定的时间里把对方救回来。 她的医术不行,如此只能进入空间去找胥肆来帮忙。 “帮我把他带进房内。” 说罢,冯楚楚加快了脚步赶去房内,站在门前,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说完,看着房内的白祁,冯楚楚满意的点点头。 冯楚楚闪身进入空间,换上男装,来到药阁,“长老现在可有空?” “原来是门主,有的,有空的。这次可是有什么新的方子了?”胥肆两眼放光的盯着冯楚楚,殷勤的模样看的冯楚楚嘴角一阵抽搐。 “有件事需要你去处理,一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有个病人需要你出手。” “好的。”见冯楚楚面色严肃,胥肆点点头答应,转身进了药阁,准备好了药材后,随着冯楚楚来到了楚门。只见冯楚楚 冯楚楚带着胥肆进入楚门,打开禁制,来到房内一处,“闭上双眼,一会就到。到了之后直接去看那位病人。完事之后,那位朋友会带你回来。” 带胥肆站好,闭上双眼,冯楚楚点了点某处,随即两人一齐消失在了房间内。 为了以防万一,早在冯楚楚决定将上弦宫建立在空间时便考虑好了一切,处处下了禁制,就连七夜这些左膀右臂,她也是下了符箓带了禁制。 空间内,某些地方非冯楚楚带入,或者身上没有冯楚楚下的印记之人都是无法进入。 比如楚门与冯楚楚自己的私密区域。 冯楚楚换上女装,带好面纱,出现在房内。趁着时间还未到,冯楚楚再次去为白祁把了把脉,脉搏里所显示的生机越来越弱,冯楚楚面色凝重。 而此时,顾清风已经摆脱了冯府两兄弟,来到了冯楚楚的小院。见房门关着,丽书丽画都候在了外面,顾清风皱了皱眉,来到了窗户边。 恰在此时,正好是一刻钟,冯楚楚床榻左侧的屏风后出现异动。 而此处,正好斜对着窗户,也就是说不远处的顾清风正好看的一清二楚! 胥肆一出来,看到此处的场景,联想到那个有些瘦弱的楚门门主,心下骇然!上弦宫竟有如此厉害之人,若是没有猜错,这极有可能是他年少时在师叔那处看到的古籍,关于飞升修仙的传送阵! 楚门门主竟有这等厉害的阵法,若是利用到国家战事,那这天下要乱啊! 纵观上弦宫所有分支,目前这上弦宫的主人是谁,他待了近十年也未曾见过庐山真面目。依照目前上弦宫的规模来看,希望这主人能够把握好,莫要让这天下,生灵涂炭才好。 “可是胥肆老先生?” 胥肆转身,便见一个带着面纱,虽如此,仁旧无法掩盖她绝美的面容,一双凤眸熠熠生辉,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态生两靥之愁。 “是矣,不知病人再何处?” “胥老先生这边请。”冯楚楚带着胥肆来到房内,指着在座椅上的白祁说道:“就是这位了。” 明明刚刚这屏风还没有人,此时却突然冒出了一个老人。 顾清风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的看着房内。小乖的身影也出现在屏风处,两人这是要作甚? 眼眸之中闪烁着隐忍在深处的阴寒,眉毛轻佻,顾清风再也忍不住,靠近窗户,找好角度细细查看着房内的情形。 还有心里的一些奇怪的情绪也跟着冒了出来。 为了平定心里那奇怪的情绪,还有消化刚刚那是他震惊的场景,他必须回去好好消化一下。 随后便甩了甩袖子,有些心慌的离开了。离开前,他仔细的看了座椅上的那人,虽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他身上的伤口倒是有些眼熟。 另外一人不认识小乖,断然不会是他。 那便只有白祁那厮了! 白祁,竟然来找小乖。 小乖与白祁究竟认识多久了,一个漠河王子,除了那日在断思崖之外,他们还有别的交集?顾清风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紧紧盯着冯楚楚与胥肆的动作。 胥肆细细查探了一番,简单为白祁上了药,又让他服下一枚丹药,缓缓说道:“小姐放心,这位公子命数还没尽,如今服下了丹药,修养一番便好。” 命数?想起这个,冯楚楚挑了挑眉,这胥肆竟是还会看相? 胥肆写下方子递给冯楚楚:“按照这方子,服用三循便完全好了。” 冯楚楚接过,盈盈一笑:“多写胥老先生,胥老先生这边请。” 见冯楚楚要带着那人来到屏风处,顾清风迅速一躲离开了窗户边。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日的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知道,小乖很有可能是要带着那老者去到屏风处,然后便会消失!不知去往何处…… 小乖啊小乖,你可真是太不乖了。 那白祁还没自己伤的重,可你不但出手救治还找来医者。 甩了甩袖子,顾清风再也没法理智,随即抽身离开了冯府。 冯楚楚去了院内,再一次唤出暗卫,为首的暗卫正纠结要不要告诉自家小姐,顾清风来过的事情,奈何还没开口,冯楚楚就先开口道:“一会秘密把白祁殿下送回去。这药方,你也交给他。” “是…” 交代完,冯楚楚来到凉亭,此时想必顾清风应该离去了才是。 他昨日定是消失了一天,今天又在冯府用了午膳,这宫里应当是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才是。 冯楚楚不过将将坐下,冯青云与冯青阳便来了凉亭。 冯青阳看着水上的水生植物,想起先前送走的皇帝,不由得一笑。“小妹好雅兴,不知刚刚那位可是有去找你?” “并未。”冯楚楚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说起来,今日是谁发现的他?想来经过这一出,想必他对冯家要放下不少防备。” 冯青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宠溺的拍了拍冯楚楚的头:“下次莫要如此了,他贵为当今皇帝,这般若是被他人知晓可就麻烦了。” 冯青阳想起今日见到的皇帝,嗤笑出了声:“也就你做的出来。幸亏阿玛不知,否则,有的你受的。” “对了,今日你们与他说了什么?他是何等表现?” 冯青阳淡淡的对冯楚楚解释着后面与顾清风发生的事情。 原来从政的冯青阳为了拖住顾清风,竟是与他说上了许多关于改善百姓的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制度,还有那贪官的事情。 他拐弯抹角的说着这是朝纲不振,皇帝太缩手缩脚。 虽他一向是毒舌,对待正事一丝不苟,严肃直白的形象示人,但面对顾清风冯楚楚对于二哥的行为还是抹了一把汗。 所幸,顾清风并未追究。听二哥的话,似乎还蛮配合? 这顾清风倒是有意思。 “我与他还探讨了一下关于训练新兵的事情,用小妹你当初给的武功对上了他,竟是能打个平手,他,不容小觑。”冯青云眯了眯双眸,神色莫测。 冯青云打断了冯青阳的话的,拿起酒杯:“好了好了,这天色已暗,有些凉风,小妹回去加件披风,莫要冻着了。” 冯楚楚想了想,便像大哥二哥告辞,回了自己的小院。 处理到房内的东西,冯楚楚回到了空间,找到胥肆,趁其不备为其下了一个符箓,使其忘却今日之事后这才回到出了空间。 而此时,皇宫内。 白雪正在房里来回踱步,派去哥哥宫里等消息的侍卫也没有传来消息,自家哥哥都两天没回来了,她担心的这些日子都为睡好。 今日的晚膳也没吃多少,恰在这时,陪着她的小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若是从前白雪定会与自家小婢女调笑一番,但此时的她兴致全无。“公主…公主…那…那…”因为说话太急了,小婢女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别急,别急,有事慢慢说。”看着自家婢女如此的喘,终究有些不忍,最后走了过去拍了拍她的背,给她倒了一杯水。 喝了水的小婢女终于把气给瞬间,立刻激动的说道:“公主,王子回来了就在前厅里…” 小婢女还没说完,再抬眸自家公主的身影早就不在了房内! “公主,公主,你等等奴婢啊!” 白雪在路上想了很多,以为自次回来迎接的是白祁的怀抱,然后她一定在他怀里撒娇,要他承诺不会再想这次这样。 可没想到,迎来的确实满身伤痕累累的白祁。从身上的着装,还有包扎好的痕迹,看来哥哥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九十二章 嗜睡的冯楚楚 白雪终于忍不住抱着哥哥埋头大哭了起来,白祁被白雪的哭声给吵醒,看着已成泪人的妹妹有些许无奈。 抬起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的手,擦着白雪脸颊上的眼泪,声音有些许喑哑:“乖……别哭了……像个小花猫一样……丑死了。” “嗯……我不哭……哥,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答应要与我一起出去玩的!”白雪用手擦着眼泪,但无论怎么擦,眼泪依旧流个不止。 “嗯……咳咳咳……”白祁拍了拍白雪的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白雪焦急的不知所措,在厅里转了半天,只能倒了杯水给白祁,喂着他喝下,让他顺了顺气。 “哥哥,你的身子……咱们还是回去漠河吧!你看看你,才来了多久,就受了这么重的伤,哥哥,我……” 白祁轻摇了摇头,“我无事,你回去歇着吧,改日哥哥定陪你。还有,此事莫要声张。”凌厉的目光一扫白雪身边跟着的婢女,虽这里的人都是自幼跟着他们兄妹的,但这里不比漠河,姜国的人,小心思多着呢。 白雪连忙不迭的点头,美目含泪,她知道哥哥这是有别的打算,何况哥哥如今要静养,她只能听哥哥的。 待白雪离去,白祁卸下了全身的力气倒在了床榻上。 他也不知为何他会在重伤之下去了冯府,是顾清风去了所以自己也去了?亦或是其他…… 他以为小骗子会如上次那样不救,谁曾想,她不但救了,还找来了胥肆! 冯楚楚啊冯楚楚,是我小看你了。 他依稀记得,冯楚楚说话间的一颦一蹙,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当之无愧“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可惜啊可惜,她生在姜国,是姜国皇帝的妃嫔。 白祁摸着怀里的药方,不知是该笑还是如何。 冯府,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冯楚楚斜斜的歪在美人榻上,闻着微风里送来的花香,不禁有些昏昏欲睡。索性就小憩一会儿吧,她倒是有些乏了。 恍惚间,冯楚楚来到一片空旷的云海,四周静寂无声,只要隐约的细碎声音传来。 冯楚楚朝着声音的来处走去,她隐隐觉得这声音与她有关,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地方有联系。 云海尽头是一座高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背对着她,衣袂飘扬,更添了一分潇洒飘逸。 “冯楚楚,你来了。”男子转身,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面容。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冯楚楚很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的本命,我终于等到你了。” “楚楚,快回到我身边吧……回来吧……” 男子的声音,似是有些耳熟?好似他们本该认识,而她却负了他?男子的声音不停的在冯楚楚的耳边回放着,而她更是不自觉的像着被云雾围绕着的男子靠近。 近了,近了,只一伸手她便可以触碰到那男子。 试探性的伸出了手,快要触碰到时,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的有着不安,她的心扑通扑通加速的跳动着,反正只要触碰了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若是自己碰了,后果定是她无法承受! 不,不要,她不要! “啊——” 冯楚楚一声大叫,猛然睁开眼睛,还好,眼前是熟悉的帐幔,很显然是在自己的寝室里。 原来只是一场梦。 碧环奇怪的看着自家主子,一醒来就神思不属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主子,您最近是累着了吗?这也太能睡了,从昨天午后一直睡到了今儿早上,连晚膳都没吃。要不是府里大夫说真是睡着了,奴婢可要担心死了。” 碧环一边服饰冯楚楚更衣,一边持续的碎碎念。 冯楚楚失笑,自己这个丫鬟啊,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唠叨了点。 “没什么事,应该是累了吧,好好睡了一觉感觉舒服多了。”冯楚楚没多在意,今日里事情多,也是疲惫了些。 大哥二哥都忙,青玉倒是未去上学了,可每日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不知做些什么。 好容易出来了,待在家里的时日可不长,也辛亏那拉家与端家都在密谋着什么,太过安稳,自己能得空休息。 将军府里的日子比宫里闲适许多,不必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别人算计,家里人人也都宠着冯楚楚。 那堂哥倒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就连用膳都请示了额娘单独用。说起来,那冯珊珊,她的好堂妹这几日里总往她这里跑,连带着首饰盒里的首饰也少了一层,各色布料也是顺走了不少。本来只是有些姿色的堂妹,精致的打扮起来,倒是多了一分韵味。 冯楚楚似是想起了什么,丹唇逐笑开,是了,她怎忘了那一茬。如此,珊珊堂妹你可要好好享受啊。 微眯双眼,碧环进来禀报:“主子,夫人请您去园子里用午膳,听闻夫人还在园子里叫了戏呢。” 戏子啊。都说戏子无情,可这人生百态,人啊,倒还不如一个戏子。“好,侍候我换件衣裳便过去。” 换好衣裳,冯楚楚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碧环摆弄着她的长发。 “主子,您最近可是太嗜睡了,好几次奴婢都看见您不自觉的就睡着了。奴婢想啊,是不是小姐你体虚,需要多补补。”碧环无疑是个再衷心不过的丫鬟,事事都盼着冯楚楚好。 园子里一派热闹景象,下人们在亭院里摆了个大膳桌,一家人都围在那里笑闹不止。 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再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额际依然坠着那弯玉月,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多了分烟波浩渺的味道! 她的女儿啊,生的越发的貌美了。 “你可是来晚了。”柳晴假意嗔怪自己的女儿,“再不来啊,小心我们上菜了没你的份儿,看你可要哭鼻子。” 冯楚楚笑着依偎进母亲怀里,娇嗔道:“那我可不依,母亲一向是最疼我的,可不能光说不练呐!” 这俏皮话儿逗得大伙儿直发笑,柳晴也无奈的点点女儿鼻子,她贴心的闺女哦,进宫这段时日,也不知受了多少苦。哎~ 众人很快落座,丫鬟们端着一盘盘精致佳肴迤逦而来,很快盛满了整个桌子。 席间气氛很好,都是一家人,冯楚楚也没有摆什么贵人的架子。家人之间,永远是最割舍不断的血缘,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她立下誓言倾尽全力都要护住的家人! 当然,那两个外人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也许是晨起没有睡饱的缘故?冯楚楚才用了几口吃的,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就要到睁不开的地步,嘴里掩饰不住的打哈欠。 “噗通——” 凳子歪斜的声音忽然传来。 冯青云一直关注着妹妹,眼见她要倒地,下意识地就冲过来抱住了她,眸子里迅速闪过一丝担忧。 原本热闹的席间忽然寂静无声,所有人眼里都盯着冯青云怀里的冯楚楚,虽然此时她双眸紧闭,呼吸均匀,是睡着了的样子。可是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困倦。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柳晴担忧的站起了身子:“没事吧?” “许是昨夜未休息好,额娘放心,我将小妹送回房去,让她好好歇歇。”此话一出,冯俊如的脸色更加不好。是他这个做阿玛的没法子,处处受制,否则他千娇万宠的女儿,何须入宫应对那些老精怪! 冯珊珊忍不住掩着嘴轻笑:“是啊,最近贵人真的十分嗜睡呢,莫不是怀了?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啊!” “莫要胡说。”冯青阳恨铁不成钢的怒瞪着冯珊珊,她刚刚幸灾乐祸的神情可是全然被冯青阳收入眼底。 冯楚楚被抱着送回了寝室,幸好,她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待冯楚楚醒来,想了想便没有去前院与额娘一起看戏。 接到婢女传来的消息,冯家一甘人等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 夜间,体谅到冯楚楚可能太累,柳晴便派马嬷嬷过来让她自己在房里用膳即可,叮嘱她万事身体最为紧要。 夜间,冯楚楚打发了丽书丽画在厅里守着,带着碧环便在房中练起了字。冯楚楚的字并不同于一般的大家闺秀,她的字并不秀气,而是瘦劲清俊、神韵超逸,颇有些男儿气概。 也许是重生的关系,冯楚楚的性格更加坚韧,有大家风范。 “小姐,你是不知道,今日你突然在午膳时睡下,吓坏了夫人呢!”碧环嘟着小嘴,念念有词:“若不是皇上不在身边,我都要以为小姐您这是怀孕了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 嗜睡?冯楚楚心中一动,难不成是……怀孕了?想到前世自己的那个孩子,冯楚楚觉得心中软成了一汪水,弥漫着阵阵喜意。 第一百九十三章 回宫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自己怀孕的时候,也是十分爱睡。冯楚楚一时间心中喜意盎然,恨不得立刻找个大夫看看。 只是,想来也不是怀孕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此话一出,碧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小脸煞白,她怎么这么笨!明知道小姐也是想要孩子的,可这……见小姐的面色平静,碧环点了点头,僵着身子离开了房间。 冯楚楚想了想,还是为自己把了把脉。 并未有孩儿啊!也是,上个月她的小日子还来了,如今这个月可能是延迟了啊!冯楚楚重新拿起笔,静下心来,一笔一划的写着。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将将写下最后一个字,困意一阵阵袭来,实在撑不住的她,刚刚坐下便趴在了桌案上睡下。 顾清风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冯楚楚慵懒的歪在桌案上,鼻尖沾了些墨汁,像个小花猫一样,想是困极了,连床都懒得上去。 见多了冯楚楚精致美丽的样子,猛然看见这样可爱的她,顾清风的心中不可抑制的荡漾着温暖。 用手拍了拍冯楚楚的肩膀,睡的真沉,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呀,墨汁倒了都不知道,脸要是染黑了,看你怎么懊恼。”顾清风无奈的拿起软布,帮冯楚楚把脸擦干净。 轻轻抱起冯楚楚,将她放在内室床上。顾清风掖了掖被脚,合衣躺在冯楚楚身边。 小乖啊小乖,你究竟有什么秘密? 顾清风在心里暗暗道,他无法解释自己那天看到的一切,一个人为什么会凭空出现?那个人又和冯楚楚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在内心闪过,作为帝王,本来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身边,可是顾清风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失控了。 在宫里的每个夜里,他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冯楚楚,想到这个女人一颦一笑的样子,像是有了无穷魅力,在他心上久久盘旋。 他定是中了小乖的毒,恍若罂粟,甘之如饴。 顾清风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回身将冯楚楚紧紧搂住,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第二天天色未明,顾清风就起来了,深深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冯楚楚,眸子里略过一丝笑意。他还有朝政要处理,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顾清风离开一个时辰,冯楚楚就醒了,她完全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洗漱一番后便从空间内找出了一本医书,纤细手指慢吞吞的翻阅着书籍。 不过刚刚阅览了一个章节,还未弄明白那是何物,碧环就进来禀报:“小姐,皇上来了!这会儿正在凉亭里等您呢!” 顾清风?他怎么又来了。这一世他倒是成了专情于自己了? 冯楚楚暗暗撇了撇嘴,心中冷哼一声,怎么都无法相信。这都在宫外了,没有必要演绎情深如海的把戏了吧。 眸光一转,顾盼生辉。 略有些不舍的褪下尽早刚刚穿上没多久的衣裳,这件是她以往最爱的衣裳。那是额娘亲自与成衣阁制成。 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 曼陀罗啊,正如她一样,踏着血与泪,走向轮回,而她,则是重生而来! 敛下凤眸,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很快,冯楚楚平静了自己的心情,微微一笑,对着碧环说道:“伺候我换件衣裳。” 碧环瞪大的双眸,十分不解。 这件衣服,不是小姐最喜爱的吗?为何去见皇上还要换上一件…… 换上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 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 这一身装扮,可算是珠光宝气! 莲步轻移,冯楚楚来到凉亭,规矩的作辑行礼。 “婢妾参见皇上!” “小乖,这不是宫中,没有那么多规矩。”顾清风上前一步,将冯楚楚搀扶起来。顺手一带,就拉进了自己怀里。“今日怎如此调皮?这几日有没有想朕啊。” 暧昧的声音在冯楚楚耳边响起。 冯楚楚低下头,揪紧抱着她的男人的衣襟,小手一戳一戳着他的胸膛,声音温软:“皇上也不来看婢妾,还让婢妾说……” 顾清风满意的将人搂进怀中,想起以往小乖与自己……那娇俏的模样,心中一股热意怎么也散不去,只想把怀中的人儿搂的更紧些,和自己融为一体。 两人低低叙话,远远看着身影交叠在一起,缠绵悱恻。 “今日早朝,那些大臣真让人觉得烦闷,鸡毛蒜皮的事情也要吵个天翻地覆,真不知道平日里他们是怎么样的……” “你出宫也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去了。” 冯楚楚迷迷糊糊的听着顾清风说着话,隐约听到一句说自己该回宫了,想要开口回话却困的无力张口。沉沉的睡意袭来,冯楚楚再度睡了过去。 顾清风说了半天,怀中的人儿也没有应答。低头一看,竟然又睡着了。顾清风觉得有些不对,昨夜里自己可是陪着她的,明明好睡了一整夜,如今不可能这样困倦。 “哎,小乖醒醒——”顾清风晃动着冯楚楚的肩膀。 冯楚楚没有反应,恬静的笑容衬的她别有一番的美。只是,这般看去,不知为何,竟隐隐有种要失去她的感觉。 顾清风的眉头皱的更紧,这样的都叫不醒,莫不是小乖身上出来什么事?想了想,一把抱起冯楚楚,离开凉亭。 “皇上,您这是要……”碧环见状皇上就这样要抱走小姐,略微有些着急。 闻讯赶来的冯家人一脸不解,却又不敢阻拦,还是冯青阳出头问了一句。 顾清风心中着急,本不想解释,可看了眼护妹心切的冯青阳,还是稍稍解释了一句。 “宁贵人可能病了,孤要带她回宫看御医。” 病了?冯青云悄悄打量了小妹,面色红润,呼吸顺畅,并没有什么生病的迹象。 可是皇上却说病了!九五之尊,定然不会拿小妹的安危开玩笑。想到小妹那日在午膳时昏睡,冯青云面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脸上的肌肉板的死紧,目眦欲裂。 冯府之中,还有人对小妹不利! 顾清风大步离去,背后的冯家人均是一脸忧色。 皇宫,丽景轩内一如往常的清雅别致,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月影宝罗帐,帐上遍绣着洒珠银线并蒂海棠,风起绡动,处在其中,如坠落云山雾海一般。 只是其中来来往往,噤若寒蝉的婢女们都在昭示着,这将会是不平静的一天。  冯楚楚躺在床上昏睡着,像是一个沉溺在甜美梦乡里的人,没有一丝苏醒的迹象。 床下跪着的一群太医此时满面汗珠。没办法,这病实在来的蹊跷。从脉像上看,冯楚楚分明是个再健康不过的人,五脏六腑均没有病变的痕迹。而且皮肤和嘴唇色泽莹润,没有中毒的迹象。 可偏偏就是沉睡不醒,太医们只觉得自己的胡子多白了几根,开太平方久了,猛然碰见这样的棘手的病症,几乎个个都是无能为力。 顾清风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乌光,浑身气压低的厉害,脸色暗沉,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怒。如果不是冯楚楚突然生病,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供养了这么久的太医,竟然是一群废物! 连冯楚楚的病一丝情形都看不出来,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得了这种病,顾清风几乎不敢想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 看见顾清风气急败坏的模样,一听闻皇帝回宫还抱着冯府的那小贱蹄子,太后便匆匆从坤宁宫赶了过来。 如今安坐着的太后脸上掠过一丝快意,很快隐没不见。拿起茶盏淡定的抿上一口,心中暗道,太医几乎囊括了全天下最优秀的医者,连他们都看不出一丝端倪,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小贱蹄子,你也有今天!太后毫不掩饰自己对冯楚楚的厌恶。 太后微微勾了勾嘴角,哀家就免费为你准备寿材好了。哀家一片慈心,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太后注视着床上的冯楚楚,眼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彩。随后挑眉示意身边的嬷嬷去准备东西,两人便悄然离开了丽景轩。 顾清风的坐在床边,眸色阴冷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太医们,浑身萦绕的冷气让太医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帝王气势,生杀予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梦情蛊与偷窥 顾清风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 太医院院判下意识的抖了抖,额头更是汗流如雨,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啪——” 一个茶杯被摔裂在张院判面前,滚烫的茶水溅在院判手上,立时红了一大片,张院判不敢躲,更不敢伸手去擦。 顾清风眸子中的黑色在渐渐蔓延。 “说,今天要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孤看你们也没有必要在这太医院待着了!” 顾清风拂过冯楚楚的眉头,找来面纱为她戴好。 众太医更加抖如筛糠,顾清风的喜怒无常,他们深切的领教到了。这宫里没有哪个贵人,能让皇上如此暴怒,太医们不禁心中暗忖,这丽景轩的差事,以后可要当心着点。 此时僵持不是办法,为了不掉脑袋,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太医抖抖索索的爬了出来。 “皇上,老臣有点想法,这,可能是中了蛊。”老太医连连磕头,“具体是什么蛊,老臣才疏学浅,一时看不出来。” 中蛊?顾清风薄唇轻抿,如果是这样,可是相当的麻烦。如果不知道施蛊的步骤,是何种蛊毒,这根本无法入手解蛊毒,否则一不小心便是中蛊人的死期! 他虽对蛊毒有些许了解,但终究没有接触过苗疆的人,哪里知晓什么办法!何况这中蛊之人,最好能由施蛊之人亲自解救。否则后果谁也不清楚! 他能拿小乖的性命冒险吗?答案自然是不能! 普天之下,竟然有他保不下的女人?可如今,小乖一直陷入沉睡,难道只能这样看着小乖一睡不醒吗? 顾清风微抿着唇,并未言语,脸上的表情却是愈发地阴沉。 “皇上,漠河王子与公主求见。”福如海打破沉默的气氛,战战兢兢的进来禀报。 “嗯。”顾清风冷哼一声,白祁这消息倒是灵通! 话音刚落,白祁带着白雪就大步踏了进来,行礼道安后也不理会顾清风,直奔床上的冯楚楚。 “你这是作甚!漠河王子就这么点礼数?”顾清风拦住白祁。 “或许,我能查探出她病因。”白祁不卑不亢的说着,说罢绕过了顾清风这只拦路虎。 他知道,小骗子或许对这姜国皇帝有着不深的影响力。否则,换做别人哪国皇帝会允许一个小小的贵人出宫?会三番四次的下了早朝就出宫去找一个贵人?更别说如今这姜国皇帝还亲自抱着这小骗子回宫,大费周章的找来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白祁翻翻冯楚楚的眼皮,仔细查看了一下她的指甲,看着她安然沉睡的样子,心头更加沉重。 小骗子这是,中了蛊毒! 顾清风目光复杂的看着冯楚楚,再看看那漠河王子丝毫不避讳的动作,阴翳的目光更甚几分。 小乖啊小乖,你莫要让我失望! 顾清风提醒自己,暗暗忍下心头这口气,面色恢复如常,仿佛刚刚变脸的人并不是他本人。 “漠河王子,如今你可有看出宁贵人这是种什么蛊” 白祁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点了点头,朗声说道:“皇上,如我所料不错,很有可能是北磷族著名的梦情蛊。” 梦情蛊!北磷族! 顾清风脸色一黑,梦情蛊具体是什么他不了解,但北磷族他却是知晓的。前几日他可是还好好领教了一番北磷族的手段! “张院判,这情蛊……” 张院判哪里知晓这些,焦急的冷汗直冒。 李太医此时却上前一步,“情蛊乃是花蛊的一种,以九十九个负心人的血肉培植,三月开花,极其艳丽,此时如以养蛊人的心血相触,即成情蛊。中蛊者不得思情欲,否则心痛难忍,每思一次,心痛更甚,九十九日后,心痛至死。蛊者必是个用情至深的人,同时要以命饲蛊,蛊方能成,故此蛊世间罕见。” “但,宁贵人所中之蛊号称梦情蛊,臣却是不曾了解过。可,情蛊算是蛊中的极品。要是中了它,人就会失去意识,整个人都臣服于下蛊之人。会用情字是因为中蛊的人会认为自己爱上了下蛊的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在那个人身边,一但离开很快的就会死去。要解它也只有找到下蛊之人。也有传言只要有情蛊,就可以让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白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姜国还是有些聪明人的。” 指着依旧沉睡的冯楚楚补充道:“这梦情蛊,便是特殊在‘梦’这一点。一般的情蛊便是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他的心,让他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而梦情蛊,则是通过梦来……” 聪明人,一点就通。 这李太医已经把蠢话都说白了,若是顾清风还不清楚,那他这皇帝当的也太差劲了!小乖怎会被人下了这样的蛊?还是与北磷族有关。 小乖出宫这些日子究竟做了什么! “好好照顾宁贵人。”顾清风一甩袍子,面色阴沉地走了出去。 曹嬷嬷,碧环等人恭敬的应下:“是,恭送皇上。” 碧环虽不清楚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但隐约也是听明白了。小姐这是中了梦情蛊,如今皇上也知晓了,太医都知晓了,相信很快便会传遍后宫。 小姐啊小姐,你倒是快点醒来啊!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皇上要走了,太医们也跟着离去,碧环焦急的直跺脚。 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白雪,就这样一直注视这顾清风,直到他面色阴沉的离去。白雪清楚,自她进来,顾清风的目光里就没有她,甚至于她都不敢肯定,顾清风到底知不知晓自己也来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微微有些疼。她,莫非是爱上了这姜国的皇帝?可刚刚,那人的表现,白雪的小脸垮了下来,所有的情意,都没有被想要的人感受到,如同一片烟云消失在空气里,翩然不见。 白雪面色不愉,转头想要与哥哥说话,却看到白祁正在细心地帮冯楚楚掖着被角,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快,不由得心中更加恼怒。 为什么?就连她的哥哥,现在也不在意她的感受了吗?哥哥曾经那么宠她,星星月亮都愿意替她去摘,她略一皱眉,哥哥就要眼巴巴的把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可是,现在不过是出现了一个冯楚楚而已,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着? 白雪鼓着腮帮子,所有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转身跑了出去。 她知道,此时的她很不对劲,需要安静安静。 白祁嘱咐了几句碧环,再回头却不见了妹妹白雪的身影,以为她小孩子心性待不住,出去溜达去了,也没在意,出了丽景轩。 白雪一直跑到御花园内,这才赶到自己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哼,不理我就不理我,我一个人走走去。反正这皇宫这么大,我还没好好逛逛!”白雪小声的嘟囔着,采了一朵花,她自己也认不出这是什么花,放在鼻尖闻了闻,慢悠悠的走着。 不知不觉好像走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看着这路况便知极少有人来此处。正好,自己清净清净。 咦?那是誰? 那男子身材颀长,身穿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与发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眸色深沉,像是深夜里的繁星,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沉溺进去。 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 白雪起了好奇之心,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慢慢靠近,悄悄躲在一棵树后面,想看看这人究竟是谁。 不过刚刚张望一眼,白雪便下意识的捂住了小嘴。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能有这打扮的,还出现在御花园的一对男女,天,她是不是撞破了什么! 白雪看不清那女子的脸,本想将头伸出去一点,却见男子扭头,望向自己这里,似乎发现了自己!白雪感觉缩回了头,小心藏好。好一会儿,这才拍了拍胸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白雪本欲离去,但眼下那男子也不知是否看到了自己。真是退不得也进不得。 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白雪皱着眉头,总觉得十分熟悉。 莫不是,这位女子还是宫里的人? 耐不住心痒,白雪再一次探出了头。 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天,这不是柔贵妃吗! 这一身的装扮,白雪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柔贵妃脸上满是妩媚的笑意,她欺身而上,想要拉住男子的手,却被决然甩开。 捂住胸口,柔贵妃眸中含泪,“玄清大哥,你就这样不想和我亲近吗?难道你忘了我们幼时的情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好人做到底 “贵妃娘娘误会了。”玄清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与柔贵妃保持适当距离,“玄清与贵妃之间与娘娘也是光风霁月,并不曾做过半分有碍贵妃的清誉的事情。” 柔贵妃心中一凉,扬起帕子拭泪,越发的凄凄切切。她心慕玄清已久,几次表情心意,却屡屡得不到回应。 她不是一直告诫自己要死心,为何这心一见到他还是会忍不住! “玄清大哥,今日阿玛未曾有事嘱托你,为何玄清大哥还是入了宫?莫不是玄清大哥也是为了丽景轩那位而来?” 玄清抿着唇,淡淡道:“不是。” 柔贵妃见他的模样,哪里还不知晓! 她与他自幼相识,玄清大哥这是口是心非! 为何,这宁贵人与玄清大哥莫非也认识?否则,玄清大哥怎突然入宫?想来阿玛也是知晓一二,否则又怎会看着玄清大哥入宫! “被我猜对了对不对?那个贱人有什么好的,皇帝把她当宝贝,你也是,一听她昏迷也跟了来,漠河王子也不知为何,你们一个个似是中了冯楚楚的蛊似得,眼巴巴的跟着。呵呵,那个贱人就快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娘娘慎言!玄清问心无愧。”玄清的眼眸瞬间变得犀利无比,目光逼得柔贵妃暗暗心惊。 柔贵妃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她认识的玄清大哥,不是这样的。就因为自己入了宫,玄清大哥便再也不看自己一眼,也不知冯楚楚那小贱人究竟使了什么法子! 好一会儿,柔贵妃才开口:“我骗你做什么?一个行将就木的女人,能有我好看吗?为什么你就不愿意看看我呢?” 女子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香甜的气息让玄清步步后退。这种对其他男人来说无比诱惑的气息,在他看来,却无异于穿肠毒药,服之即死。 何况,他对端家的人,从无好感! 眼见着玄清就要被柔贵妃逼入墙角,原本躲着的白雪忍不住了。 她实在无法想象顾清风的妃子中竟然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真替顾清风感觉不值!这样的女人,顾清风定然不会喜爱她半分。 “没想到堂堂贵妃,也有如此强人所难的时候,而且还是对一个男子。贵妃娘娘,你说这样的话,就不怕被皇上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柔贵妃面色一紧,看见树后面走出来的白雪,微不自察的松了一口气,开口就要讥讽。 “白雪姑娘不过是皇上请来的客人,即便是漠河公主,见了本宫也是要行礼的。你如此无礼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在这皇宫里造本宫的谣,你可承担的起这个罪过!” 悠然摇着团扇,柔贵妃一副有恃无恐表情。 更何况,白雪要说,也得有人信才好。 论宫廷手段,白雪自然不是浸淫多年的柔贵妃的对手。白雪气红了脸,不知道要如何反驳。 加上,柔贵妃刚刚所说的话,她其实也是略微有些动摇的。 可想起冯楚楚,她就像一个姐姐一样,能让她开口叫姐姐叫个不停的人,即便是诋毁也只能是她来,这柔贵妃算什么! 何况,哥哥对楚楚姐姐,想来不会是男女之情。 若是,哥哥早就大胆表白了! 白雪撅了撅嘴,不屑的看了一眼柔贵妃,对着玄清说:“咱们要不要去走走?” 玄清想了想,直接提步离开了柔贵妃的身边往前走着。 这白雪,他是知晓的。 主上的消息他也是有关注的,故而在白雪到来之际,思虑一番过后玄清才没有出声戳破白雪来了。 何况,白雪这性子,为他解围最好不过。 “哎,你这人怎这么不懂礼貌,也不等等我。” 柔贵妃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有些萧索。想起父亲对于玄清大哥的说法,想到自己一听玄清大哥来了,精心装扮的仪容,不禁心中暗叹,玄清大哥,希望你生死,都是端家的人! 柔贵妃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唤出一直远远候着的那梨儿,两个往钟粹宫走去。 出了御花园,玄清就急急往丽景轩赶去,连旁边的跟着的白雪都顾不上了。 白雪嘟了嘟嘴,实在不了解楚楚姐姐有什么魅力,让这么多人都心心念念着她。不过看着玄清着急的样子,还是明智的选择不要多嘴。 说起来,她除了那日在断思崖,还没有见过楚楚姐姐的真容呢! 在丽景轩正门处,玄清不出意外的被拦住了。冯楚楚身为皇上的妃子,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外男,一旦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玄清神色十分着急,在听闻冯楚楚即将死去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已经不存在了,脑中似乎冒着火一般,灼烧着他已经十分脆弱的神经。 否则又怎会那般没有头脑的就进了宫! 白雪在身边轻轻拽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如水的眼眸带着点点责怪,玄清心中的火焰几乎瞬间就熄灭了大半,找回了些许理智。 悄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白雪俏皮的眨眨眼,示意玄清跟她离开。 “我知道偏殿可以绕过去,我带你去见冯楚楚吧。” 两人悄悄绕到一边,玄清施展轻功,带着白雪悄悄进了偏殿,又趁着无人之时,两人依次进了冯楚楚的寝殿。 冯楚楚还是那副安然沉睡的样子,两颊微微透着红晕,粉粉嫩嫩的,颇有些人面桃花的感觉。不知梦到了什么,偶尔蹙一蹙眉,却又让人有些揪心。 玄清伸出手来,想要替冯楚楚抚一抚微乱的发丝,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记忆里的救过他的粉衣小女孩,就是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吗?玄清有些不敢确定。 在那些难以忍受的岁月里,粉衣小女孩已经成为他的精神支柱,甚至是他的执念,支撑着他一次次的坚持下来,一直到现在。他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去见她。 冯楚楚穿着粉衣的样子,与记忆中的女孩十分相像,却又有所不同。 小女孩微笑甜美,冯楚楚骨子里却多了一丝坚毅。这样的改变,似乎预示了很多不一样的事情。 哎,这便是他一直牵挂的人,自从知道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女孩,他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已经全无。 玄清在冯楚楚床边默默坐了很久,眸子里微光翻腾。 许久,白雪催促着,这才不得不随着白雪一起离开。 尽管留恋,却已无法。 夜幕降临,碧环担忧着自家小姐,却也无法。见小姐还在睡着,只能帮她理了理被子,转身出了房间。 而,此时。 冯楚楚发觉自己近几天的状态很不对,貌似自己并不是怀孕,而是中了其他招数。 怀孕虽然嗜睡,但也没有到一睡不醒的程度,自己困倦的时辰,似乎太多了点。 冯楚楚下意识的就要进空间找老医者看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感受不到空间的存在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冯楚楚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一定不能慌乱,找出破绽才能解决问题。 自重生以来,空间从来没有失去过联系,冯楚楚甚至认为,除了冥冥中的天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的空间。 如今这种情况,显然是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冯楚楚感到自己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但左思右想没有结果,定下了心,冯楚楚想要利用空间联系药阁长老胥肆。 但不知为何,她呼唤了很久都没有反应,难道是上弦宫出了什么事?胥肆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不行,她要进空间看看。想要进去,却发现也无法进去空间。 她联系不上空间! 冯楚楚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似乎一个惊天的大阴谋正在慢慢的将她吞噬其中。 冷静,一定要冷静! 冯楚楚从床上下来,狠狠的灌下一口冷茶,才觉得心头舒缓了许多。 这里不是冯府! 看到熟悉的装饰,冯楚楚知道,想来是顾清风将自己带回了丽景轩。 正要出声召唤碧环,却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群太监不由分说的闯了进来。 “宁贵妃娘娘,您请吧。”为首的大太监态度十分傲慢,一副不把冯楚楚看在眼里的样子。 “你们干什么?娘娘这在休息,你们便闯入,该当何罪!”年老佝偻的老妪挡在冯楚楚之前,不让那些太监靠近。 大太监嗤笑一声,带着不屑的意味。 怎么回事,碧环呢?这老妪……是马嬷嬷!马嬷嬷怎会在此?她不过是昏睡了一会,为何一醒来便成了这等光景? “哎呦,还把自个儿当主子呐,皇上可都下了圣旨,即刻送贵人去冷宫休养。你们这些奴婢这样挡着,可是要抗旨不成?” 太监们哄然大笑,笑的丽景轩的奴婢们面色惨白。 冯楚楚一惊,顾清风将自己打入冷宫了? 再回头一看,眼前的景色大变,空荡昏暗的颓败房屋内,残余的烛光因寒风忽明忽暗,这,是前世她被打入冷宫便一直待着的寝房! 第一百九十六章 醒来? 冯楚楚嘴角挂着凄切的笑意,不禁心中嘲笑自己,果然和前世一模一样,自己就不该对这个冷心冷情的皇帝有任何的期待。 纵使世情改变,顾清风冷硬的心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个人的心里从来没有情感,一切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当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绞杀的结局。 帝王心,最是无情无义。 马嬷嬷硬挺着不肯放手,仍是不准任何人向前半步。 “就算是去冷宫,也该有两个服侍的奴婢,公公们该容奴婢收拾收拾。”马嬷嬷一边说,一边将一张银票递过去。 四十两!这点钱也敢给洒家,这宁妃娘娘,哼。大太监冷着脸收下了碎银字,却仍然不肯让开路。 “马嬷嬷你倒是个上道人儿,咱家也不能委屈了你不是?皇上说了,这丽景轩里谁也不许跟着去,你们是宫里的奴婢,可不是某个主子的。” “你!”马嬷嬷气急,喘气不过来:“你怎可如此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大太监直勾勾的盯着碧环,嘴角勾出虚假的笑容,“嬷嬷这大帽子可不能乱扣,咱家几时说过可以有奴婢跟着去的?假传圣旨的名号,咱家可担不起。” “来呀——”大太监啐了一口,用脚捻了捻,随即吩咐身后的小太监们,“去把这些宫女都带走,洒家亲自扶着宁妃娘娘进去冷宫。宁妃娘娘,您请吧。” 冯楚楚面色清冷,她没有如前世一般流泪,经历了一世,如今看着这个场面心中极为平静。 自己,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一心爱慕顾清风的冯楚楚了,家破人亡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昭雪天下。不,她不会让冯家再如同那般,她会护着冯家! 冷宫还是那么萧瑟,清冷孤寂,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见,一步一步踩在枯枝败叶上,咔嚓咔嚓的声音,一阵阴冷的感觉渐渐弥漫开来。 这里没有来来往往的宫人,到处都是枯黄的草地和灰色帐幔,墙皮已经脱落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风一吹,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冷宫闹鬼的传闻流传已久,今日若不是圣旨的原因,根本没有几个人愿意来这里。 “进去吧,宁妃娘娘。”到了这里,大太监也不愿意多说,匆匆忙忙的将冯楚楚带进去,转身飞快的离去,像是背后被什么追着一般,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轰隆——”沉重的大门在冯楚楚面前关上,像是隔绝了一整个世界。 所有的声音忽然消失不见,就像从一个满是喧嚣的世界来到了另一个安静的地方,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人。 安静的似乎连自己都感觉不到。 太像了,一切都和前世都一模一样。那灰黄的帐幔,是儿子最爱和自己捉迷藏的地方。那角落里的缺了半个角的大碗,是儿子每日里喝米汤用的。那把蒲扇,在最炎热的日子里,儿子会悄悄用它给自己扇凉。 冯楚楚禁不住泪如雨下,上辈子最为亏欠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么乖巧,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 可是为什么,顾清风还要赶尽杀绝,明明知道自己的一句夸奖会给艰难度日的儿子造成什么结果,却仍然我行我素! 痛恨,像血色霓虹,渲染了冯楚楚的眼眸。冷宫的帐幔随风而动,冯楚楚甚至听见自己的儿子就在和自己捉迷藏,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空气里,甜蜜却又凄然。 冯楚楚禁不住泪如雨下。 “额娘,不要哭。”一双冰冷的小手忽然抚摸上冯楚楚的脸庞。 儿子,是儿子!冯楚楚慌忙的抱住儿子,小小的身体那么凉,似乎自己抱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冰块一样。 即便知道这只是梦一场,她的孩儿啊!她心中有愧,自重生以来她刻意逃避着,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过了。现如今,冯楚楚没办法忽视这感觉,就让她任性一回吧! “儿子,你过得好不好?是额娘不好,都是额娘对不起你,都是额娘不对……”冯楚楚手忙脚乱的查看儿子身上是否有伤痕,一点一滴检查的十分仔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冯楚楚猛地推开了,神经质的退后了几步,神色有些癫狂。 这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儿子活泼好动,总是磕磕绊绊,身上就没有干干净净的时候。她总是埋怨他,却又不舍得过分苛责他。 直到后来她那乖巧的孩儿被送出了宫…… “额娘,你不要孩儿了吗?”软软的童音在四周响起,一阵一阵的回荡。 冯楚楚猛然摇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不是的,额娘怎么会不要你,额娘是怕有人要害你啊!” 冯楚楚猛然捂住双耳,无助的摇头,“我的孩儿啊,你快走,是额娘无能,才会……才会让你……额娘的乖孩子,额娘就希望你好好的,你在那边可一定要好好的。” 走吧,儿子你走吧。虽然反应过来这一切应该都不是真的,可冯楚楚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多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他曾经那么小,那么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爱,却不得善终。 这一世,她可还有那缘分与她的孩儿再见? 怕是没了吧…… 冯楚楚抱着头,嚎啕大哭。 许久,软软的童音终于不再响起,冯楚楚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望着周围的环境,站了许久。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醒来,上辈子的事情,冯楚楚实在不想再经历,早点醒来,上弦宫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自己处理。 下意识的,冯楚楚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掌心,一片麻木,完全没有疼痛的感觉,这更加让冯楚楚确认自己此时正在处于梦中。 回想着以前在冯府,自己幼时做恶梦的时候,额娘曾经说过的话,冯楚楚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进入冥想之中。 梦境里,只有平静下来,什么都不想,才能破除。 午后的阳光照进寝殿,冯楚楚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睡在美人榻上,丽景轩一切如常。 冯楚楚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如今应该是在梦中,这样说来,空间、老医者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冯楚楚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看来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般,顾清风将自己径直带回了宫?自己却一直沉睡着,她最近怎越来越嗜睡了? 这一觉,她好像睡了许久。 碧环进来添茶,看到冯楚楚呆呆的坐在榻上,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小姐,您是怎么了?是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冯楚楚转头问她,“昨天有人来过吗?” 碧环低下头,似是在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会才回答:“没有什么特别的人来过。” 想是自己多虑了,碧环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冯楚楚暗暗思忖。“你们跟过来,阿玛他们可是知晓的?” “知晓的。那日小姐被皇上抱着就直接回了宫里,奴婢等人都是随后赶来的。正巧皇上正对着御医们发火呢!” 碧环想起那日的场景,忍不住瑟缩了下身子。 冯楚楚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为何这场梦自己总是觉得十分怪异。 “小姐刚刚醒来,奴婢这就去通知曹嬷嬷去,让底下的人准备点吃食,小姐都好久没有用膳了!” “嗯,好。” “七夜,昨日我这边可有发生异状?”待碧环下去,冯楚楚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内说着。 不过是一场梦境而已,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 “并无。主上,可是有什么吩咐?” 七夜突然闪身出现在屏风之后,单膝跪下行礼后,抬头望着床榻上的冯楚楚。 “无事。”冯楚楚对于七夜他们是极其信任的,抿着唇,许久这才挥了挥衣袖示意下去。从醒来到现在,冯楚楚终于是放下了心。 能让顾清风大怒,看来自己的身子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会要问问碧环才是,若是有机会,摸清一下顾清风的态度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里,顾清风一直没有来丽景轩。虽然那是一场噩梦,但梦中情节历历在目,此时的她,哎……若是能不见,就不见吧! 左右她可以自己去查查。 自己换了身衣裳,一出了内殿,便见着丽景轩繁忙的景象。 看样子,丽景轩近日在整肃内务? 宫女不时搬着东西进进出出,一副繁忙的景象。冯楚楚的赏赐颇多,顾清风的大方让她的库房险些装不下,还是碧环整理的时候,才发现库房里已经没有下脚之地。 碧环和曾嬷嬷一主一副,将库房里陈年的东西都搬出来清洗晾晒,又一件一件的码放整齐,看情形,颇有些像年节时候,宫女们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珠宝绫罗,字画古玩,许多都是要精心养护的,可是由于数量太多,只好一股脑儿的堆在库房里,看的众人既眼热又心疼。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太过喧闹,冯楚楚不喜,只好抱着本书在书房里躲清净。可此时她的心思明显不在书上面,而是好不眨眼的盯着摇椅上的白雪。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是晦气! 她也不过是刚刚醒来没几天,顾清风没来,其他的妃嫔没来,这白雪倒是时不时来丽景轩走走,也不说话,就那么呆坐着。 今日也是如此。如果她没估计错误的话,白雪目光无神已经约莫有几刻钟了。发呆就发呆吧,面上怎么还时不时闪过莫名的表情。时而甜蜜的憧憬,时而懊恼的皱眉,时而又有一丝无奈。 一张小小的脸上,竟然比画师的色盘还要丰富多彩。 “哎,想什么呢?”冯楚楚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挑眉,故意扔过去一个糖块。 “啊?没有”白雪手忙脚乱的接住,随即才像是反应过来冯楚楚究竟问了什么,脸颊有些微红,躲避似的回了一句:“没,没什么。我在想她们什么时候能整理完。” 冯楚楚狐疑的盯着她,这明显不是真话,编故事也没有这么简单的。有心再问,可看白雪的样子,分明是不愿意说的。 白雪是什么性子,冯楚楚再清楚不过了。爱吃,丽景轩的糕点糖果从来没有剩下的时候。爱闹,小丫头叽叽喳喳的,一个人都能赶得上十只鸟。 爱玩,随便来个什么玩意儿都能惹得她满皇宫里乱跑。白祁为了她,可是费了许多心思,却仍然没收到什么好效果。 可是今天,她用午膳的时候还极其怪异,目光呆滞的盯着一盘菜,活像个被操控的娃娃,眼睛也不眨的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冯楚楚吓得也只是用了几口饭菜,便让人撤下了。 下午,天气倒是不错。 可她烦心着呢…… 是自己这一世没有经历什么,所以才会导致自己成了今天的样子? 她的心,似乎有些散了啊! 敛下双眸,静静的看着手上的医术,终是合上了。 冯楚楚颇有兴致的盯着白雪,她这样子,倒是与平日的活泼形象可谓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白雪似乎是打定主意赖着不走了,哪怕什么事情也不做,自己不与她说话,她一个人又发了几个时辰的愣怔,也好好的。 在这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小丫头也有思慕的对象啦?冯楚楚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不愿意去细猜。 这等子事,小丫头片子自己会懂的。 爱错了人,那这一生可就赔了。 书房的门本是虚掩着,此时忽然吱呀一声开了,一只兔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这兔子像个小精灵似的,浑身毛发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红宝石一般的眼眸甚是漂亮,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想将它抱起来,圈入怀中。 “哇!好可爱的兔子。”白雪对这类萌物最没有抵抗力,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她大漠河,这种小东西可是很少见的呢! 那兔子蹑手蹑脚的刚要进来,被白雪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浑身一僵,呆住片刻后飞快的夺路就逃。 “站住,别跑——”白雪忽的从躺椅上跳起来,追着兔子就跑,险些被门槛绊倒。 冯楚楚摇头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沉静不过一炷香。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这里是皇宫,怎么会有野兔子跑来跑去,还能跑到自己的书房? 不好! 难不成有人要算计白雪?顾不得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常服,冯楚楚急忙唤过碧环,顺着白雪的去路就追了过去。 刚出丽景轩大门,迎面就飞奔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头发遮盖住了眼睛,像是看不见路一样直直的就要往冯楚楚身上撞。 冯楚楚唇角抽动一下,竟然是自己想岔了?看着那宫女路也不改,冯楚楚冷笑一声,果不其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漆黑如墨的凤眸中厉色一闪而过,这次又是哪方人要算计自己?嗜睡的事情还没查个所以然,这又有人对自己下手! 真当我冯楚楚是个软柿子不成? 这次要是被这个宫女撞结实了,自己虚弱的身子骨儿在别人眼里肯定受不住,受伤都是最好的结果。 可她,是会武的! 危机之间,冯楚楚余光一扫周围的环境,脚下一旋,飞快的斜转身体,躲到一个景观石旁边,用一个胡旋的步伐,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撞。 好巧不巧,那宫女被一个石子儿绊倒,撞在了冯楚楚刚刚停下的景观石旁边! “砰——”身后闷闷的声音响起。 那宫女似是去势来不及改变,直挺挺的撞在了冯楚楚边上的观景石上,立刻晕迷了过去。一时间血花四溅,四散而飞的血液沾染了冯楚楚一身,浅色的常服瞬间染上点点红梅,倒是多了一分凄然的美丽。 怎么看,这人似乎是连自己的反应都算到了? 冯楚楚看到身上的脏污,蹙眉,抬头望向远处,漆黑的双眸深不可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晦气!”碧环一路追来,却见着这一幕,咽下恶心感,捏着鼻子啐了一口,赶紧来到自家小姐身边。 这宫女明显是不怀好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想要修理自家的主子,这样的小角色远远不够看。 “小姐,咱们先回去更衣吧,这样出去总是不太好。”碧环指着冯楚楚的衣服,上面已经被血染得十分不堪。 冯楚楚点点头,刚要抬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群太监拦住了。 “宁贵人且候着奴才。”为首的太监慢斯条理的拦住了她。 “奴才给宁贵人请安了。刚才那个贱蹄子是偷了太医院秘制的养颜粉,总管派我们锁拿回去。一时不察,被这蹄子跑出来这么远,这才惊住了您。奴才在这儿给您赔不是了。” 说是赔不是,可那太监一点卑躬屈膝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背后有人撑腰,有恃无恐。“不过宁贵人下回下手轻一点,再弄得这血呼啦的,奴才们也不好交差不是。” 冯楚楚不紧不慢的拨弄着指甲,悠悠然的回敬:“公公若是小心着点,本宫这里自然不会有下回。” 养颜粉,确实是宫中秘方,据说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制成小小一盒,产量十分稀少,只供给妃位以上使用,其他人想要弄一点儿,可是十分的困难。但是身为“上弦宫”的主人,又是冯家千娇百宠的小姐,冯楚楚并不缺这东西。 那太监面上无所谓的拱了拱手,嘴角的笑容却收了两分。“是奴才的不是,宁贵人受惊了,这是太医院秘传的养颜粉,奴才孝敬,请您收下。” 冯楚楚不相信,眼前的太监有这么好心,只为一点小小的冲撞,就愿意把这在宫外能卖出上千两银子的养颜粉就这样孝敬给她。太监们都是残了身的玩意儿,一辈子待在宫里,最爱的就是权和钱。孝敬她一个小小的贵人,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 太监抿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慢慢的打开纸包着的粉色的药粉,装作失手,竟然直接向她扔了过来。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冯楚楚及时的退后一步,可药粉波及范围太广,还是沾染到了些许粉末。 “哎呦,您看看,奴才该死!” 太监象征性的单膝下跪打了个千儿,就自个儿起来了。嘴里说着悔过的话,面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这也难怪,顾清风好几日不到自己这里来了,在宫里这踩高捧低的地方,丽景轩也难免被人看低。何况冯楚楚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在后宫皇后、贵妃两相对立的情势下,她这个没有靠山的小卒子,当然成为竞相欺负的对象。 冯楚楚压下心中的火气,默默的告诉自己要忍一时之气。不过是一点小委屈罢了,只要能查清前世的真相,自己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不应该把精力浪费在这种小卒子身上。 没理会太监的赔罪,冯楚楚搭着碧环的手,转身就回了丽景轩。只是背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日子还长着,这种捧高踩低的小人,也许不用自己出手,自个儿就能把自个儿作死。 常服已经脏污,反正要出门,冯楚楚索性重新梳洗,打算换上正服。 碧环带着众宫女端来洗漱盆,帮冯楚楚换上一套玫红的宫装。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冯楚楚就感觉有些不对,身体里好像有许多小蚂蚁在爬,酥酥麻麻的,皮肤很痒,让她禁不住想要用手去挠。 开始只是手臂,渐渐蔓延到背部,随即是脏腑。一层一层的微痒,万蚁噬心一般让人难以忍受。冯楚楚忍不住四处乱抓,忽然发现自己手指甲缝儿里已经有血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她又被算计了! 看来这养颜粉才是关键!难怪她总觉得不对劲,忽略了什么!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太监的捧高踩低的行为,可,刚才的事情明里看着是对自己的羞辱,并没有人特意指使,可现在想来,冯楚楚感觉到许多细节被自己忽略了。 靠在床榻之上,冯楚楚细细回味着刚刚的事情。 那宫女撞向自己的时候,眼神里并没有决然,在自己闪开的那一瞬,也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神色,说明她对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有所预料! 第一百九十八章 事情还没完呢 而那宫女死的那一幕,她的血,似乎有种芬芳香甜的气息。 再回味一品,那太监开始与自己打招呼便有些捧高踩低的意思,而后送养颜粉的态度也明显敷衍了事。 连跑都没有跑起来,所谓的目的应当是在那包药粉上! 是她当时顾着虚与委蛇大意了。 再且,这宫里哪个太监送东西还随随便便的上前亲自递给妃嫔的? 虽当时已经心知不对,只是没有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的,重点就是在这养颜粉上。她错估了那‘养颜粉’的厉害,不过是洒了随着风飘到自己身上而已,竟然累的自己变成如此! 冯楚楚瘫软在榻上,浑身没有力气。纵使处处小心,还是找了别人的道儿。只是这药粉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要自己发痒? 这一次,又是谁的手脚? 碧环眼尖,看见自家小姐手上鲜红的抓痕就心知不好,连忙吩咐宫女给主子包扎伤口。 “小姐,莫要抓了,奴婢曾经有见过人也是这般,抓着抓着就毁容了!” 毁容? 面色一紧,冯楚楚对碧环吩咐道:“去请李太医过来。” 碧环得了自家小姐的吩咐连忙奔出去请李太医过来。 “贵人这是沾上了些脏东西!容臣去太医院商讨一番。”李太医若有所思。 冯楚楚点了点头,慎重的嘱托:“辛苦李太医了,务必要尽快研究出解药。若有新的情况,还望及时前来通报。” 闹这么一出,她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太对不起那幕后之人的心思了? “小主,你看这事要不要通知皇上?”曹嬷嬷深知皇帝对这宁贵人的不同,试探性的出声询问。 她出事的消息只怕早就传遍了,若是顾清风想要知道,便是知道的。 冯楚楚没有出声,淡淡的瞥了一眼曹嬷嬷:“无事,你下去看看碧环那丫头,盯着点吧。这些日子辛苦嬷嬷了。” 曹嬷嬷,也是个心思大的。她倒是不知不觉晾了曹嬷嬷很长一段日子了,看样子,这曹嬷嬷还是要重新用起来才是。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冯楚楚轻叹了一口气,待曹嬷嬷离去,冯楚楚对着不知所措的丽书丽画等人,轻声道:“丽书,去给我打盆清水来。” 此时此刻要去空间处理也来不及。希望,灵泉能稍微缓解一下,让这东西蔓延的慢一点,自己也少受点罪。 冯楚楚趁着丽书丽画不备将灵泉滴了几滴进去,缓解了一下不适。 李太医不愧是洛水下面的人,一晚上来来回回了许多次,一有进展便丽景轩来汇报,这下子可算是满足了宫里其他人看戏的心思。 有曹嬷嬷的嘱咐,内殿里的宫女皆是闭紧了嘴,对于自家小主病情慢慢好转的情况皆不外传。 不过一个晚上,丽景轩宁贵人病情加重的消息就传遍的整个皇宫,不知道有多少丽人,都高兴的多用了几口晚膳。女人这么多,皇上却只有一个。 要知道前些日子皇上宠爱她将她送回府,可皇上竟然每日都出宫陪着。本以为宫里少了一个冯楚楚,侍寝的日子便会多出许多, 冯楚楚的受宠,早有无数人暗暗眼红,天天思虑着想要把她踩下去,好自己上位。这日,皇上却虽未曾翻谁的牌。可如今得了丽景轩的贵人不知为何染上了脏东西,身上起了红疹发痒,病情加重,皇上还不曾去探望过的消息,柔贵妃白盈盈怕是最开心的了。 慈宁宫小佛堂。 檀香的烟气在佛堂中袅袅升起,一股沉静肃穆的气氛渲染开来,整个宫殿都染上了佛香的味道。 太后半歪在榻上,膝盖上摊开了一本佛经,手里持着一百零八颗念珠,正在虔诚的诵读,面上皱纹舒缓,整个人多了几分神圣的感觉。 达姑嬷嬷上来,给太后添了一杯热茶,将听到的消息在脑子里转了一个圈儿,还是决定如实禀报。 “太后,听闻丽景轩那位主子病的严重,还叫了太医。听说那会儿,一整晚太医进进出出的,合宫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太后佛珠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继续捻动,唇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当哀家是傻子?呵,你且瞧着,这事情还没完呢!” “太后的意思是......”达姑嬷嬷十分不解,这其中难道还牵扯了其他的事情? “这宫里的女人,斗来斗去不过是为了子嗣那点事情罢了。”太后轻笑一声,她当年不也是同样过来的,偌大一个皇宫,夜晚里能安然入睡的,到底也没有几个。 不禁想起自皇后滑胎之后,合宫嫔妃,竟然没有一个有孕的。太后心中了然,这种情况显然是皇帝不想留下子嗣,可她不能让这种情况一直存续下去。 他最在意的,不就是那宁贵人吗。 如今那拉家的荣耀,全系在皇后一人身上。只有安然生下了皇子,那拉家才能安然无忧,长保富贵。 这皇帝,翅膀还没长好就想着要飞了! 转动着自己手上的佛珠,轻轻点着紫檀木矮桌,太后宁静平和的双眼盯着消散的香气,沉稳柔和的开口:“交代你办的,可做好了?” “办好了。”达姑嬷嬷低声道。 “说起来皇后自从没了那一胎之后,心绪一直不好,扶哀家去看看她吧。”太后捶了捶腰,慢慢的站起身来。“哀家这身子骨儿慢慢不中用了,那拉家终究还是要看皇后的。早点振作起来,才能有好结果不是?” “太后您身子好着呢!没听那些小姑娘们说吗,您一定会平安康健的。”达姑嬷嬷笑着打趣两句,扶了太后,坐上步辇出了慈宁宫。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御书房内,却是充满了剑拔弩张的味道。 不发一语,顾清风站起走到窗边,看着无一丝星光,月光暗淡的夜空,往日温顺平和的眼神渐渐变得残肆和狠虐:“山雨欲来风满楼,北磷族的心思都打到孤宫里的人来了,你让孤如何善罢甘休!” 语气中的杀意和兴奋令正气浩然的御书房陡然变得阴森,阴冷扑面而来。 顾清风眉头紧皱,森然的目光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徐子轩。这个人明明和他有着相似的面孔,为何性情却这样别扭难缠。 “你到底让不让开!”顾清风气的踹了他一脚。 徐子轩不为所动,背挺得直直的,丝毫没有退让的意味。“皇上若是想孤身前往北疆,恕臣不能听命。” 顾清风怒极,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质疑他的决定了,“朕决定的事,要你一个臣子说三道四!速速让开!” 徐子轩默然无语,与顾清风好友多年,他知晓此次好友如今去意已绝,可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经的他,如今贵为在九五之尊,怎能为了一个女人说抛弃这努力的多年的江山就抛弃了? “宁贵人若是知道皇上如此,想必宁可死都不会同意。” 想起那娇软的身子,常年面带面纱的宁贵人,不知为何徐子轩心神有些异动,却很快敛下了心思。 “子轩,孤知道你担忧,可孤这次不孤身一人前去。此次孤会混在使臣队伍里,身边有暗卫时刻跟随,定然会万无一失。你看这样可好?” 顾清风简直对这个执拗的徐子轩没了招数,对于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人,他实在下不了手去惩戒,何况还是多年好友。 这徐子轩也真是,怎变化如此之大了。 还有一些话顾清风没有说出来,若是露出只言片语,他觉得这个宁死也要谏言的徐子轩肯定不会让自己出门。 他不信徐子轩不懂自己! 去北疆,一是小乖的蛊毒;二是北磷族具体情况。 那日若真的是北晔,说明这北磷族也是有了别的打算否则为何秘密进京,何况北磷族一向对于附件的国家之事置之事外! 若是……这姜国的处境便要好好思虑一番才行了。 顾清风冷着脸,一想起小乖中的毒,心里的疙瘩就没法解开。 不论他的小乖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她始终是自己的小乖!想起千哲医那晚带自己去看到的一切,他的心就止不住抽疼。 不论真假与否,小乖,你休想逃离孤的怀抱! “皇上,若是你离开了京城,这朝中大小事务要如何?” 徐子轩接到加急消息便马不停蹄的从豫南赶回京城,结果看着情形他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只是没想到啊,一向以自控力自傲的顾清风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 不过,那女子倒也是个奇人。 想起自己见过的冯楚楚,心下了然。 顾清风板着脸:“不是还有子轩你吗?” “若我不愿呢?”徐子轩走到一旁。 “若不愿,那便就此作罢。你知道的,孤不会为难你。” 顾清风不知为何,子轩会这般答复自己,疑心重的他不由得想到,是不是在豫南那边发生了什么? “不怕我要了你的江山?” “若要,你便开口了。”顾清风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依旧温文尔雅的好友,眼底精光一闪,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有心指点 帝王之心,难以猜测。 徐子轩轻摇了摇头,轻笑着:“既然你早已决断,我早该知道无法劝阻你的。” 顾清风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召唤出龙一,便开始了两人易容的准备。 “还是子轩懂我,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孤倾尽全力都会做到。”顾清风闭着眼,缓缓说着。 他的心已经乱了,既然子轩答应了,一切就好办了。 他再也不想要看到冯楚楚日日昏睡的模样,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这样放任下去,一定会出现他都无法预料的结局。 他很不喜欢这种自己无法掌控的场面! 徐子轩配合的坐定,既然答应扮演好皇帝的角色,那便不能有一丝纰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但愿一切顺利。 翌日早朝,皇上突然宣布让徐子轩进入使团去考察,众人神色各异。 毕竟,所有人都知晓,那徐子轩早先可还是在豫南! 领了旨意的‘徐子轩’便进了使臣团顺利出城,只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的背后,一直有一双晶亮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他的行踪。 北晔听闻顾清风离城的消息,俊逸的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魅惑笑意,这点小手段而已,也就是骗骗那些没有眼力的人罢了。 顾清风与徐子轩的替身戏码,显然已经被北晔看穿。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才是。 这姜国皇帝也是个有趣的。 只是不知,这姜国皇帝所为的人是否就是自己此次行程的重点。不过,那又如何? “传令下去,派人去给那新降的使臣添添彩。” 话语里别具意味的“添彩”,显然有着相反的意思。立刻召集族人,现在,是我等该进城的时刻了。 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这姜国的大使馆待遇也太差了。” 突然出现的黑色身影点了点头,随即得令离开,一场难以察觉的腥风血雨,正悄悄席卷了姜国都城。 巳时,姜国京城突然传出大使馆着火的消息,所幸并无任何人伤亡,只是这各国前来的皇子、公主、大臣们的住处倒要另做安排了。 徐子轩刚刚应付完贤妃便接到侍卫的消息,紧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吩咐下去,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查!该谁负责的,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就提头来见!丞相那边,也传令过去。” 这件事情,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徐子轩可就白活了这么多年! 这是要打脸! “另外,立即派人将宫内几座殿府收拾出来,京城找几处好地方,那些大臣们便安置在宫外,其他便都安置在宫里罢!” 吩咐了龙一,徐子轩静静的站立在御花园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楚楚在丽景轩,合着李太医的手法,自己去空间查阅了一番医书古籍,配合灵泉早就将自己身上的病?治好了。 “丽书丽画,丽景轩的人,嘴都要管好了。” 冯楚楚接到七夜的消息,已经知道了徐子轩出城的事情,只是,为何顾清风迟迟不来见自己? “小姐,白常在来了。” “请她进来吧。” 话音刚刚落下,这白盈盈便已经进了丽景轩内殿。 幸好,以防万一,冯楚楚并没有好了就立马拆了那些裹着药膏的纱布。如今她一身宽松的常服,不难看出病情十分严重。 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蓝色的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淡黄色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 白盈盈倒是好精神。 “宁贵人身子可好些了?”惊呼一声:“啊,宁贵人莫不是毁容了?天啊!你们这些宫女都是怎么做事的?” 察觉到冯楚楚探查的目光,白盈盈毫不客气的对着她翻了个白眼,眼底的不屑和嘲讽倒是不加掩饰。 咋咋呼呼的神情,旁人见了也不过是说自己这是关心宁贵人一时失了分寸。 这勾人的狐媚子,毁容了最好! 她自己……当初若不是太后,自己不就毁容了?那次出事还就是来了丽景轩才有的,想起那日的事情,白盈盈便觉着背后有些凉凉的。 冯楚楚最好毁容了才好! 冯楚楚冷笑,“有劳白常在挂念了,不过这身子啊,倒也是多亏了太医的费心,一晚上都为了自己的事情忙的脚不着地,听说这药膏啊,可灵了呢。” 白皙红润的脸颊,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而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 这冯楚楚怎一病精神反倒是比自己还好?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让皇帝心疼过来瞧瞧? 白盈盈脸色一变,白皙的贝齿狠狠咬住粉艳唇瓣,阴测测的眼神充满嫉妒和怒火直勾勾的盯着冯楚楚,手中的手绢被她搅成一团。 “宁贵人倒是心大,不过啊,这做事还是要考虑周全的好,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着,站起身来在内殿转上了好几圈,脚步缓慢的移动着,看着一处的装饰就说道上几句:“咦,这不是去年宫里接到的进贡的花瓶,我道是去哪了,原来到了宁贵人这里了啊。” “啊,这不是柔贵妃前年一见着便心心念着的紫檀彩漆掐丝珐琅铜鼎?” “惹,宁贵人这丽景轩的果盘都是玛瑙果盘呢!” “哟,这字画……” “……” 冯楚楚托着腮帮子,倚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白盈盈一点一点的说着自己丽景轩的东西,也不气也不恼,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就那样盯着白盈盈。 说着自己丽景轩的东西多么的奢侈,是谁曾经看中的,又指出这些物件的年份,冯楚楚此时也不是要怎么说这白盈盈好。 这是在说自己为了见顾清风,故意玩的一出装病的手段? 白盈盈倒是脑补的厉害,看来这些日子尽是陪着太后去了,脑子都拿去献殷勤了,对于这宫里的事情哪里好好琢磨过。 “额……宁贵人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说错什么了?宁贵人啊,不是我说你,这点……” 直勾勾不加掩饰的望着自己,怎么看都阴测测的。 白盈盈吓的张了张嘴终是没能说些什么。 “白常在可是喜欢我在丽景轩的东西?看上了哪样便拿去吧,左右只是个摆设。”既然自称了我,倒是有趣。 “算了,今日也累了,就先回去了。” 白盈盈扫了一眼冯楚楚,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出了内殿。 不知为何,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她见着冯楚楚总觉得说不出的难受,心里的恐惧没法子压下去。愈想,内火便愈盛,心口也传来阵阵闷痛 未时,北磷王北晔携北磷族人入姜国,已经到达京城。 徐子轩面色慎重,御书房内接到消息的他只能赶忙出宫迎接。 这可是北磷王! 那冯楚楚,所中的蛊毒又与北磷族有关。 这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打的他措手不及。 众人觐见,以朝贺姜国太后千秋寿诞为名。 皇座上的徐子轩头疼的看着下面的北晔,眸子里微不可察的闪过一道微光。 根据顾清风的交代,他早就收到了消息,北晔一行来姜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未曾探查出是什么目的。一行人不紧不慢,做出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只是似乎顾清风身上的伤也是与北磷王有关。 但他不提,他便只能装作不知。 如今顾清风前脚刚刚离开,后脚北晔就来了京城,让他不得不猜测其中的深意。 如所料不差,北晔一行人肯定不是为了贺寿而来,具体有什么目的,还需要察看过才好说。 这太后也是,如今姜国都是顾清风做主,一个寿辰而已,竟然还要将各国都邀请了来!手笔倒是大的很,还嫌姜国不够乱吗? 大使馆已经被烧,重建还需要一段时间,如此便只能迎了他们,将所有人都安顿在宫里。希望这些妃子们能安分一点,若是出了点差错…… 而坤宁宫的太后自然也听闻此事,十分高兴。 “快,扶哀家去御书房,哀家有事要与皇上说。” 达姑嬷嬷也是知晓北磷族的,对于太后的兴奋也有些了解,赶忙加快了自己手上的动作,便扶着太后去了御书房。 找到‘顾清风’,太后面带微笑,拿起手上的差赞抿了几口,出言试探道:“皇上啊,听说这北磷王来了?” 且不说北磷族人带来的奇珍异宝,就冲着北磷族的地位超然,神秘而引人向往,太后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寿宴那日的风光无限! 她当年贵为一国之母,有些事情也是懂的。活了半辈子,什么奇珍异宝、珍馐美食没见过?北磷族人据说是被神护佑的民族,迄今为止还没有给任何国家的太后贺寿过。自己能得到这个头彩,也是姜国实力雄厚的体现。 只是,这姜国如今是顾清风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觥筹交错 太后阴翳的神情,顾清风并未错过,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拨弄两下,小小抿了几口:“母后所言不错,北磷王来了。如今孤已经安排了他们在宫中,毕竟大使馆烧了。”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瞪大双目,难以置信的模样不似作假。 “无视,孤已经安排妥当。只是……” 顾清风皱着眉头,思量了许久,犹豫的开口:“只是这北磷王突然造访,若是不接风洗尘倒是有些说不过去,可别国的人后来的,姜国并未宴请,这般作态反倒是不好。不若,今晚便再小做一次洗尘宴,左右太后的寿宴,也就半月不到了。” 太后冷下了脸,点了点头:“皇上有自己的想法,便去做吧。哀家乏了,就先回宫了。” 达姑嬷嬷极有眼色的上前扶着太后,一行人离去。 “太后娘娘……您看……” 虽然顾清风说的不错,可被他这般戳破自己的心思,太后极其不虞。 北磷族,即便是前朝,我姜国都未曾见到过他们的北磷王。 北磷族位高权重的人,对于周边这些国家都很少来往,她从未见过。如今,自己寿宴北磷王造访,这真是天佑我姜国?! “达姑,注意派人去接近那边的人,能接触就接触。” 一路无言。 而送着太后出了御书房的顾清风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淡淡的开口,对着福如海吩咐道: “来人,备纸。” 那拉家啊那拉家!北磷族也不过刚刚到,太后便已经知晓。 晚宴席间觥筹交错,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增一分显得俗气,少一分显得冷漠,一切都是那么欢乐和谐。只是这笑容有几分真心,就只有自个儿才知道了。 这一次,近乎所有使者都请来一同相聚。 “今日,得北磷族北磷王到来,故特办此宴为北磷王接风,各位无需太过拘束,玩的尽兴才是!” 北晔端着酒杯,却并未喝下,他目光微抬,望向丽景轩那位的方向,眸子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彩。 华灯初上,歌舞升腾,所有人都在笑着。、 冯楚楚注意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头状似不经意的四处看了看。 嗯? 竟是他? 北晔勾起一抹笑意,随即便不再注意冯楚楚。 他就是那北磷族的北磷王? 看来,这人也要好好查查才是。冯楚楚也敛下了双眸,安静的吃着东西,不参与任何交谈。 这一夜,顾清风在坤宁宫歇下。 翌日,北磷王来到姜国的消息不胫而走,其他国家的使臣如今也增加了几位王爷公主前来姜国。所有人都想着要与这传说中的北磷族的人打好交道。 索性最初几天,北磷族众人还是吃喝玩乐,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而其他国家的人去攀谈,也并未见有什么逾矩之事,松了一口气。 看着大使馆的事情告一段落,尽管纵火之人抓住了,可那人不过是个市井小人,真正的大鱼根本没有钓出来! 顾清风早朝上一顿怒火砸向朝臣,半点解释也不留给那些官官相护的大臣。 不知为何,来到御花园的顾清风倒是突然想起了冯楚楚。 看着对面的柔贵妃袅袅婷婷的走过来,身姿曼妙,体态纤柔,一举一动皆如画中仙子,明明是再妩媚不过的美人,顾清风却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这后宫里,顾清风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柔贵妃。 在他看来,端流云才是最难应付的。 可是这一步并没有挽救的了他,柔贵妃今日也不知为何,哪怕已经见着顾清风的动作,仁旧上前凑。 “哎哟~”似是不小心扭着了脚踝,整个人就这样扑在了顾清风怀里,娇滴滴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皇上,您都好久没来看臣妾了,臣妾可是夜夜不能寐呢!”曾贵嫔揽着顾清风强壮的腰肢不放,身子不停的扭着,饱满的双峰蹭着顾清风的身子,口里娇嗔道:“您瞧瞧,臣妾见到您,心都跳的扑通扑通的。臣妾这双眼,哎哟,都快黑不溜秋了,一看就是没睡好。” 顾清风心中恶寒,手停在空中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一时间尴尬不已。这女人,怎么这般不知羞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如今扮演的是顾清风,下意识的就推了一把曾贵嫔。 这女人身上的香味,虽浓却不让人受不了,若是以往的他倒也是可以接受,可想起冯楚楚,莫名的顾清风有些排斥。 曾贵嫔娇嗔的撅了撅嘴唇,并没有怀疑什么。顾清风本就是冷冰冰的人,若是哪天他对自己温柔有加,自己倒要怀疑有什么目的了。 “皇上,您都好久没来看婢妾了,婢妾近日姿色不佳,可都是日日夜夜思念您造成的。此时今日天气不错,皇上不知可有兴趣来婢妾宫里下几盘棋?稍作歇息可好。” 顾清风抿着唇,正欲开口便听见一道声音。 “臣妾见过皇上。” 顾清风微微眯起双眸,看向来人。 蜜粉色镶银丝镶珍珠万福苏缎长裙曳地三尺,纤纤玉指点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象牙色绣五彩菊花比甲,十指柔美温顺的搭在腮边,独自便是一道风景,纤瘦的身影裹在月白色披风里,不显臃肿,身材窈窕,乌发高堆由汉白玉钗细细固定,确实面赛芙蓉,倾国倾城。 这便是那端家的端流云了罢? “哟,这不是曾贵嫔吗?今日还真是有缘呐。” 曾贵嫔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藏入披风里的双手用力捏紧:“婢妾见过贵妃娘娘,婢妾突然想起宫里还有点事,就先行离去了。” 说着对顾清风柔柔一笑,“皇上,您说可行?” “嗯。” 柔贵妃肤白如雪,容色艳丽,与身上的珍珠衫交相辉映。 “皇上可是累着了?不若与臣妾去凉亭坐坐?” 顾清风淡淡的扫视着端流云,神色之间一点不见纰漏。 “无事,你去吧。”顾清风甩了甩袖子,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快回去休息吧,御书房还有要事等着孤处理,今晚就不去你宫里了。” 说完大步离去,丝毫不理会背后作哀怨状的柔贵妃。 待见身边已经无人,柔贵妃这才漏出了阴冷的双眸,那梨儿见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娘?” “走吧,回钟粹宫。一会派人去谈谈,今儿个皇上去了谁那处。” 北晔本是闲来无事四处逛逛,亲自了解一下这姜国的地形比起这图还是要有趣的多。只是不知道他的小娘子现下如何了呢。 御花园内,空留一声嗤笑声。 …… “福如海,今日该翻谁的牌子了?” “回皇上,该是丽景轩的宁贵人。这不是您已经安排好了的吗?” 顾清风点了点头,转了步伐,朝着丽景轩走去。 也不知此时,她在做些什么?猜想她也是在看书?练字? 他有些期待与冯楚楚会面的那一刻了。 “皇上驾到。”尖锐的嗓音打破了丽景轩几日的沉寂。 “婢妾见过皇上。” “参见皇上,皇上……” 冯楚楚领着曹嬷嬷等宫女出了房间,来到内殿。 顾清风来作甚? 依旧是一身常服,宽松的衣裙却仁旧没法掩盖她纤细的身姿。 这一次,冯楚楚见顾清风带上了面纱。 “怎突然带上了面纱?” “回皇上,婢妾身子偶感顽疾,颇有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皇上。”冯楚楚轻咳两声,声音十分虚弱。 她出了事,顾清风莫非一点都不知晓? 这时候来见自己,还问为? 顾清风,你倒是有种! “如此。” 一室静谧。 冯楚楚身体不适本就不想应付顾清风,如今顾清风来了,也不过问,得了一句如此便不出声,真是滑稽! 而顾清风也就是徐子轩,也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还是一如初见那会。 “可有宣太医?怎未听说你身子不适?” “有的。”冯楚楚含笑的双眸闪过一丝讥讽:“婢妾也不知为何这身子便十分痒,好似起了那些疹子般。说起来也是奇怪,那日丽景轩不知为何闯进来只兔子,漠河的公主追了出去,婢妾不放心便出去瞧了瞧,结果却遇见一个宫女自缢。” “自缢?”顾清风疑惑的瞧了一眼眉眼带笑的冯楚楚。 “是的呢!之后有个太监说是要给我养颜粉,结果不小心还弄洒了。婢妾想着,这太监也不容易,谢过了他的好意便回了丽景轩,结果,就……” 冯楚楚扯了扯衣袖,露出了敷着膏药的手臂,明显肿胀了一圈。 “嗯,上药了就好。”顾清风听着冯楚楚随意的语气,略有些吃惊。 这宫里哪有这么多巧合?冯楚楚这是被算计了还不自知!哎,好友也是,怎就不加派个人手多加关注一下呢? “一会与孤用午膳,好好休养。此事孤定会给你个交代!” “谢皇上。” 这一顿午膳,冯楚楚好不煎熬。 顾清风也颇为怪异了些,哪些日子见他这般规矩过?自己出了事好似根本就不知道,莫非那曹嬷嬷真的一点都没去透露? 第两百章 原来是你 不该啊,即便如此,他也该听了风言风语才是。 压着心里的疑惑,这一顿午膳气氛无比诡异,整个丽景轩明明来来往往许多宫女,却出乎预料的极度安静。 轻叹一口气,顾清风看了眼安静的冯楚楚,转身离去, 本想径直回寝殿歇息,没想到途经御花园的时候,转眼便又见到了贤妃一甘人等。徐子轩真是头疼。 扮演一个顾清风,简直是与要了他的命一般。 真不知道他是怎熬过来的! 敛下了心思,‘顾清风’刚走到拐角,迎面就撞见躲在角落里看好戏的北晔。 两人目光对视,中间似乎冲撞起无数的火花,顾清风感觉自己似乎看到了一头狼的眼睛,深沉、幽暗,带着无尽的欲望和掌控力。 这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顾清风内心暗惊,一种不安渐渐蔓延,他能控制住局势吗? “皇上真是好定力,美人在怀,也舍得推开。”北晔的语气怪怪的,似乎知道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顾清风干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不甘示弱的回道:“美人何时都能享用,可国事可拖不得。朕近日国事繁忙,却是比不上北磷王清闲。” 北晔勾起一侧嘴角,不再多说,草草的点了点头,便让开了道路。 这人一看便与正牌的差了不是一丁半点,不说武功,单单是那周身的气质都差了许多。也不知道这姜国的女人怎么想的,竟然都察觉不出。 事态发展已经如此,只能多派人盯紧他们。 顾清风暗暗思忖着,加快了步伐回了寝殿。 “龙一,这些日子你多多关注北磷族的人。” 北晔则是回过头看着那假货离去后,悠哉悠哉的这才转身朝着丽景轩走去,已经观察了几日了,该是收点成果的时候了。 真是想不到啊,他与她那般有缘。 还以为回事海底捞针,起码要找上个几年,结果世事无常,就是那般有缘分。 丽景轩宫门紧闭,一片安宁,看着似乎主人已经歇下了。也是,这午间无事,小憩一会是最好的选择。 但北晔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四周起码有不下十个的暗卫存在着。 显然是某个女人在提防着别人。 呵,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果然十个特别美妙的人儿。 不过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形同虚设,北晔暗暗掐了个指诀,施展了障眼法,便无视周围的侍卫,怡怡然走了进去。 北晔本想着潜入进去就算了,可这些暗卫到底是太差了一点,他不介意借此好好警告一番。跟在她身边的人,怎能太差? “去,好好会上一会这群人。” 悄然路过扫地的宫婢,轻轻环视一圈周围的环境,北晔很顺利的就进了寝殿,刚坐到床边,冯楚楚忽然睁开了眼睛。 床边的男子如水墨画中走出的少年,丝绸般的黑发丝丝垂下,细腻如白瓷的肌肤闪着光亮,一身华衣,却丝毫掠夺不了他的风采。似乎在尘世间,只要有他的存在,一切事物都会黯然无光。 “是你。” 冯楚楚警惕的坐起来,这是那日的男子,也就是宴上所见的——北磷王! “你可还记得我?” 两人的声音异口同声的响起。 北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样子,你是记得的。” 他的声音极美,如月光流淌在草地,泻下丝丝温柔。 只是,这个声音,倒是让她颇感熟悉,可怎么也没想起来。 她的记忆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与他都没有半点牵扯,怎这北磷王言语间却表现的似与她好生熟悉一般。 北晔温柔一笑,并不在意冯楚楚的疏离,自顾自的拉起了家常。 “不记得了,记性可真是不好。你说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就敢到处乱跑,哪里的热闹都敢去凑。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什么事情也敢去看,胆子真是不小啊!” 冯楚楚目光一凛,北磷族的来路倒是听说过,可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她却是不知的。昨夜忘了寻七夜问问了!失策! 他与她不过一面之缘,他竟然找来了丽景轩,也不知顾清风知晓与否。 而且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这个男人身边,虽然她极力抗拒,随着这个男人的接近,难以抑制的产生欲望。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她的身体,需要竭力抵抗,才能忍耐住这种原始的冲动。 北晔忽然靠近冯楚楚,两个人之间只存于一只手掌的距离,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丝丝龙诞香的味道,清雅别致。灼热的呼吸轻轻摩擦着冯楚楚的脸颊,熏得她脸庞微微发红。 “女人,我们分开这么久了,有想念我吗?”北晔用一支手指挑起冯楚楚光洁的下巴,话语里带着暧昧的味道。 冯楚楚恼羞成怒,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自己与他分明毫无关系,却处处表现的很亲密的样子,真是让人厌烦! “你到底是谁!莫要装神弄鬼,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北晔轻笑。 天,这真的是男子嘛? 俊眉修眼,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北晔知晓,她是被自己的笑容惊艳,趁机凑近她的额间,想要落下一个吻。 可冯楚楚却是霎那之间便恢复了心神,迅速一闪。 这个登徒子,竟然还想要非礼自己! 实在忍无可忍,冯楚楚动手就是杀招,却轻松的就被北晔挡了下来,两人你来我往的过了几十招,从床上打到了地上,又复而回到卧榻。 冯楚楚更加愤怒,北晔的武功明显比她高深,和她对打的时候却像猫戏老鼠一样的耍弄,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是猎物,也有抗争的权利吧,更何况冯楚楚并不觉得自己是弱者! “小姐,可是醒了?要不要准备沐浴?” 突然冒出碧环的声音,冯楚楚一下分神,被北晔压在了床上。 女下男上。 炽热的身躯交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暧昧。 此时本是就寝之时,冯楚楚穿的单薄,此时此刻她无暇顾及这些。若是被碧环闯入,这人要是死皮赖脸的不走,那便事情大条了! “无事,都下去吧,我自己待会儿。” 内殿的碧环有些疑惑,却没说什么,带着人退了出去。 此时,北晔一个状似不经意的拉着她的柔荑,将两只手腕紧紧握住,放在她的头上,右手挑起她的下巴,“唔,这张面纱也该掉了才是。” 轻飘飘的,面纱落下。 弧度美好的下巴,娇嫩可破的肌肤,红润柔软的唇瓣立刻落入北晔眼中,嗓子干涩,趁着自己还未有反应之前,见着羞愤的红彤彤的小脸,北晔终是放开了手。 可冯楚楚却不甘示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趁机就袭了上去。 “说,你究竟何意?” 正是这一下的恍神,冯楚楚的袭击北晔一躲,想要拉住她却一不小心将她的粉色纱衣撕裂,纱衣寸寸飘下,露出冯楚楚光洁的肩膀,在烛火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隐约闪现的赤色鸳鸯肚兜,更让冯楚楚多了几分魅惑。 北晔的目光陡然间暗沉了几分,出手速度也愈慢了下来。 这下可好,冯楚楚更是忍不得。 这么久以来,还没有人这般羞辱自己,除了,顾清风。 这人不过就是个北磷族的北磷王罢了,竟然还趁机扒了自己的衣物! “真是想不到,传说中的北磷族竟是这等下流胚子!” 左右也已经如此,冯楚楚打出了真火,想也不想,随手抓起身边一人高的瓷瓶就扔了过去。 这瓷瓶太大,又速度飞快,北晔并不好接,索性丢下瓷瓶不管,欺身而上,一指点上冯楚楚的昏睡穴。 北晔单手揽着昏睡的冯楚楚,又瞬间移到瓷瓶处。 “嗡——”瓷瓶被截下。 性子倒是激烈。 北晔抱起冯楚楚,将之轻柔的放在软榻上,轻轻盖好被子。睡着的冯楚楚少了眉目间的凌厉,多了如画的美丽。她无疑是极美的,似沉睡的九天玄女,即使流落人间,浑身也萦绕着仙灵之气。 若是早点遇见就好了。 顾清风…… 不是你的,即便拿了,也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北晔依旧带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却让人有着毛骨悚然之感。 我的女人,果然如此特别。 北晔轻轻抚摸着冯楚楚沉睡中粉嫩的脸颊,指尖滑腻的感觉,让他舍不得离开。 何必呢,你终归是我的。 “果然是个小调皮呢!”北晔点点红润的嘴唇,面上是势在必得的表情,“我可爱的小猎物,可千万不要妄想着逃出我的手掌心,乖乖的待在我为你制造的金屋里,做我最美丽的鸟儿可好。” 北晔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十分愉快。 “嗯,你不反对,我可就当你答应了,以后不能反悔喔。要不然蛊虫作乱,你可是会很痛苦的。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在一起,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北晔的音色很温柔,似涓涓水流,悄然而过。他轻轻的将冯楚楚的乱发拨顺,摆出令自己满意的模样。 第两百零一章 此处乃姜国 北晔凑近冯楚楚的额间,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抽身离开。 这个天下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做出让步的。 何况,这本该就是他的女人! 次日清晨,冯楚楚早早就醒了过来,一扫前些日子的疲惫,觉得内心十分舒畅。寝殿内空无一人,连本该打碎了的花瓶也好好的摆放着,冯楚楚不禁怀疑,昨晚自己经历的一切,也许只是一个梦境。 思忖片刻,冯楚楚打个呼哨,招呼暗卫到来。 “昨晚丽景轩可有外人进来,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冯楚楚打算最后确定一下,对于一手培养出来的暗卫,她是十分信任的。 “禀主子,一切如常,并没有可疑人等出现。”暗卫回答的斩钉截铁。 很显然,北晔的手段神鬼莫测,暗卫是发现不了的。 冯楚楚听闻彻底放下了心,看来自己最近乱七八糟的梦做多了,有些疑神疑鬼。暗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总不会都感觉错了。 冯楚楚太过信任暗卫,以至于忘了询问被自己从上弦宫调派来的人。 碧环从外面进来,看见冯楚楚早早醒了,面色十分红润,面上立刻洋溢起喜悦的笑容。 “主子,您今天看起来精神真好,这些日子您睡得太多了,身子骨儿都要松了,去院子里晒晒太阳吧。” 这是太医特意嘱咐的,说是要勤晒太阳,才能保持身体强健,碧环记得牢牢的。 院子里早已摆上了摇椅,矮桌上满满的都是各色糕点,冯楚楚笑着打趣,这可是要把这些日子缺了的一下子全要补回来。碧环一手拿着花样子,一手还不停给冯楚楚递糕点,忙得是手忙脚乱。 北晔一直倚靠在丽景轩外的树干上,他昨夜并未离去! 看着已经恢复常态的冯楚楚,北晔轻笑一声飞身下了树。 真是难得的悠闲日子啊,冯楚楚觉得自己的心都清灵了许多,暂时卸去了沉重的枷锁。 若是能解决身上都这些东西,那便最好不过了! 可惜啊…… 白雪自从上次追着兔子跑了出去,后来得知冯楚楚染上了顽疾,就一直不敢来丽景轩。她也隐约猜测的出来,这是一个针对冯楚楚的阴谋,而自己是加粗阴谋实施的关键。 这一日,她终于说动了哥哥白祁,与她一道来了丽景轩。 “哥哥……” 有些不不解,为何哥哥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祁死死的盯住面前的北晔,眼眶里充满了血丝,他曾经发誓,一辈子都会记住这个男人的脸庞,即使化成灰也不会忘记。此时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孩提时的画面。 幼时白祁长相极美,与一般男子的眉目粗犷不同,他的相貌极为细腻温柔,如若不是相熟的人,大半会将他错认成女子。与白雪相伴而游时,常常会被认为是一对姐妹花。 一次,白祁与白雪溜出了漠河,调皮的甩掉保护的侍卫,正想要私下游玩一番,不想就碰见了北晔这个万恶的刽子手。不过是失手间弄脏了北晔的衣服,这心胸狭窄的人,竟然就对两个孩子下那么重的毒手! 要知道,当时的年纪他也就比自己与白雪大上2岁左右的样子。 北晔让人他们兄妹的衣服扒光,换上穷人家女孩儿的衣服,转手将他们卖进了青楼,两人在青楼里受尽了苦,甚至于妹妹险些被有娈童癖的变态糟蹋。如果不是暗卫及时找到了他们,恐怕今日的白祁和白雪就不复存在了。 而他,更是会失去他的妹妹! 这也是为何他会百般宠爱自己妹妹的原因! 在那时,白祁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自己要找到这个男人,将他挫骨扬灰。 昨夜他借身子不适并未参加这接风宴,若是知道为的是这个男人,他定是要下毒毒死这个男人才是! 他苦练武功,为的就是找出这个男人,而今日,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个让他恨得咬牙的男人。此时的白祁,浑身都似乎在冒着黑色的血光,像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将要择人而噬。 丽景轩宫门口,两个俊逸的男人相对而立。 白雪看着两人有些不明觉厉,上前一步被眼前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吓了一跳。 刚要开口劝阻,两个男人竟然不约而同的拔剑打了起来,招招都是杀气凛然,看的一旁的白雪心惊肉跳。 这里可是姜国皇宫啊,哥哥在这里打起来,万一有什么事情,可是没有人撑腰的啊。 眼见两人杀气越来越重,白雪拦不住,左思右想也没有一个好办法,只好扯着嗓子召唤冯楚楚。 “楚楚姐姐,你在吗?白雪来看你了。” 白雪见两人要打起来,吓得一溜烟的跑进了丽景轩内,远远的看着两人。 “楚楚姐姐,我哥哥和那传说中的北磷王打起来了!” 冯楚楚早在白雪白祁来到丽景轩周围便已经知晓,此时听闻白雪这般说道,也明白了几分。 话音刚落,丽景轩内一道嫩绿色的身影,飞快的走了出来,直插入打斗的两人中间,双手化掌,将两人纷纷逼退一步。 “白祁,你干什么!这里是姜国的皇宫,不是你能够为所欲为的漠河!”冯楚楚先注意到白祁,开口就喝止了他的鲁莽行为。 一听说白祁与北磷族起了冲突,冯楚楚第一件事就是想护住白祁。别看她明面上是在呵斥,实际却是另一种保全。 北磷族的手段向来神秘莫测,据说还有神灵赐下的法术护身,白祁若是与他们起了矛盾,就连冯楚楚也不一定保得住他。 她没有察觉的北晔的存在,可见他武功极其高深。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不知为何见了北晔,冯楚楚下意识的想躲,可却忍不住要靠近。 白祁也知道冯楚楚的意思,可刻在骨子里的仇恨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在冯楚楚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只得暂时罢手,寻求来日的机会。 冯楚楚转身替白祁行礼赔罪,抬头看见面前的北磷族人,瞳孔猛地微缩了一下。 这不是她…… 竟然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一时间梦境与现实在冯楚楚眼中不断交替,她竟然分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否真的存在。 冯楚楚瞪大着双眸,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然的呆愣着。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顾清风’匆匆赶到,见丽景轩前面的气氛虽然不友好,总算没有人受伤,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二位倒是好兴致。”若不是凑巧来了丽景轩,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 “见过皇上。” 白祁白雪以及北晔都淡淡的出声。 无论怎么样,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嗯。几位若是有兴致,不若去逛逛这京城,京城倒是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顾清风淡淡的瞥了一眼一旁的白雪,柔声对冯楚楚道:“外面风大,小乖身体弱,跟孤回丽景轩里休息吧。” 顾清风执起冯楚楚的手,两人相携进了丽景轩。 冯楚楚回头望了一眼北晔与白祁,总觉得十分怪异,但却想不清为何怪异。 书房内,碧环、丽书、丽画和曾嬷嬷侍奉在侧。 “以后那两人,小乖你最好避着点,莫要与他们有牵扯。” “好。” 顾清风手上正捧着冯楚楚的一幅画在赏玩。 这是一幅墨色山水,图中绘着远山雾霭,近树清波,板桥屋舍点缀其中。用笔圆润,墨色浑厚,将春天的雨后景色表现的淋漓尽致。 空处藏有题诗,“僧房十日掩紫关,闲看浮云自往还,无限天机心会得,起来磨墨写房山。” 顾清风指尖摩挲的着画卷,口中打趣:“孤竟不知,小乖原来有这份才气,这样的诗情画意,皆含仿米之意。小乖的胸怀,孤竟然也有所不及。” 冯楚楚洒然一笑,所谓胸怀,不过是重生一世,自己不再局限于皇宫里这四角天空了而已。 “皇上过誉了。《宣和画谱》有云,运笔立意,风格不下前辈,写四时之图,绘春为桃园,夏为欲雨,秋为归棹,冬为松雪,而所布置者,甚有山水云烟余思。婢妾如此,不过是拾前人牙慧罢了。” 顾清风淡笑,将画轴一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她竟是与自己有这共同爱好,这份才气,也难怪对她另眼相看。 一时之间,冯楚楚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明明两人之间言语行止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却总有一种违和之感。冯楚楚想不出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顾清风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占有感不存在了。 失笑的摇摇头,冯楚楚暗怪自己,最近莫不是梦做得多了,竟然觉得顾清风对自己好了?这个霸道无理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心才对。 “怎么了?”顾清风挑眉看向 “回皇上,无事。”冯楚楚敛下双眸,不再看顾清风。 若是好,又岂会只是说查却总不见结果?皇帝干涉施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第二百零二章 任贵人造访 碧环打了帘子进来,来到冯楚楚身后,附耳轻声禀报:“主子,任贵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爽朗的笑声就从珠帘外传来。 “呦,让我瞧瞧,宁妹妹今日有什么秘密!还挡着姐姐不让我瞧。” 一只纤细白嫩的素手撩起珠帘,紧接着一张芙蓉美人面也映了出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这一句说的正是任贵人。 “皇上竟然也在这里,是臣妾冒昧了。”任贵人貌似惊讶的一挑眉,屈膝行了一个宫礼。原来是皇上在此。 她还以为,这冯楚楚是被冷落了…… “爱妃不在自己宫里歇着,到丽景轩来做什么?”顾清风没有因为面前的美人楚楚而动容,神色间颇有些冷淡。 顾清风心中有些厌烦,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他还想着与冯楚楚安静的待一会儿,品品茶,探讨下字画,下下棋,都是好的。怎总有不长眼的过来凑热闹? 丽景轩倒是个受欢迎的。 “婢妾与宁妹妹感情好,时不时的就要过来串串门儿。今日不过是凑了巧儿了,没想到皇上也在这里。皇上果然是最疼宁妹妹了,婢妾可万万不及宁妹妹半分。” 皇上不流连后宫,合宫里没有不清楚的,难得来一次,任贵人自然不在意“顾清风”的冷淡。 任贵人与柔贵妃不同,明面上是爽朗性子的解语花,虽然快人快语,却从未失了分寸,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有自己的位置。 只是这等级却一直是贵人不见往上。 冯楚楚心中腹诽,不知道才有鬼!自己身上感染顽疾,这几日都无人来探望,怎顾清风以来,这任贵人就来了?若要人不多想,那才怪了。 天天都要应付这些千娇百媚的美人儿,还有那么多的朝政要处理,顾清风也是不容易,冯楚楚默默的在心中给他点上一根蜡。 想来顾清风一会儿也是要与这任贵人好好相处。 “哈欠——”冯楚楚捂上嘴巴,悄悄的打了一个哈欠,最近真是容易困倦,还总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境。 顾清风余光里瞧见冯楚楚打哈欠,心知她是疲惫了,想起之前接到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冯楚楚好好休息,只好无奈的眯了眼睛,看来自己得满足任贵人的愿望了。 “孤看宁贵人神色不好,早些去歇着吧。天色晴好,任贵人便陪孤去御花园走走。” 这与女人周旋,还真是麻烦。 任贵人眸子里闪过一道微亮的光芒,掩饰住几乎要溢出来的喜色,温柔一笑。两人一前一后去,身后冯楚楚的眸色里没有半分温度。 “小姐……” 碧环担忧的看着冯楚楚,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无事,都下去吧。我去歇着。以后有人来了,酌情处理不见,再让人闯进来,你们就哪里来回哪里去罢!” 冯楚楚冷冽的视线扫过丽书丽画,在曹嬷嬷身上停顿了片刻,随即转身进了内殿。 这一个接一个的来,侍奉自己的人却不知道拦着。若是自己去了空间一时不备,那该如何挽救? 终于安静下来的丽景轩,冯楚楚查探了一番确认周围无人后闪身进入了空间。 自从见到梦中的北晔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刻,冯楚楚的直觉就告诉她,自己的梦境绝对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冯楚楚花了四个时辰,翻遍了空间中所有关于梦境的书籍,终于确定自己如今的情形,应该是被人下了蛊。 下蛊?北晔?北磷族?梦中莫名其妙的话? 一个一个的谜团笼罩了冯楚楚的脑海,将冯楚楚的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 皇宫中近日住进了北磷族人,冯楚楚早就有所耳闻。看北晔的装束,明显是北磷族人无疑。那他又与自己的梦境有什么联系呢? 北磷族神秘莫测,自己从未与之发生交集,为何有蛊虫掺杂在其中呢? 思忖片刻,冯楚楚还是决定来到上弦宫,找到七夜:“吩咐下去,我要北晔的全部身份资料。另外,让洛水当初为了预防沐风身上的蛊毒有后遗症而带来的苗疆医师带出来。今晚亥时,地点在醉春苑的醉景香房间内相见。” 是夜,京城著名的仙来居。 白祁晃晃手中的酒坛子,里面已经空了,心中烦闷,伸手招呼伙计。 “小二!怎么还不上酒,怕大爷我给不起钱怎么着!” 小二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客人,“客官,您已经喝了三坛子梨花醉了,这酒后劲大,小店快要打烊了,到时候可没人送您回家啊。” 白祁趴倒在桌子上,本该整洁如新的衣服已经皱巴巴成一团,发髻都散乱了下来,口里还囫囵不清的念叨着:“酒,来上酒......” “要酒是吗?”一个酒坛子“哗”的一声摔碎在白祁面前。 白祁猛地站起身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台阶上上的华服男子,口里咬牙切齿的挤出两个字。 “是你!” 北晔勾唇一笑,眉目间透出几分魅惑的味道:“是我,又如何?认得这么快,是因为你思念我日久了么?” 思念?白祁双眼通红,冲上去就要挥舞拳头给这个男人一拳,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围住了。 明明这个男人就近在咫尺,却如天涯一般不可接近。白祁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每一次面对他,都会落入下风! 今日还不容易安抚了妹妹自己出宫,他知道,自己目前奈何不了北晔。所幸来了酒馆,小小买醉来解愁绪倒是可以做到。 这个北晔,真的是传说中的北磷族的北磷王吗?怎这么小心眼死咬着自己不放,他都没有计较了! 北晔邪魅一笑,红唇妖艳,魅惑人心。 “动手吧,注意点分寸,他的面皮可是很珍贵的。” 不好!自己出来并未带多少人,而来酒馆也将人全部撤走,如今要唤他们来也需要时间。 四个大汉邪笑着围了上来,白祁的功夫不错,可是同时对付四个人还是有些手忙脚乱,一时间还手无力,处于下风。 渐渐地,白祁有些吃力了。 这个贱人,竟然使用那下三滥的手段,给自己下了软筋散。难怪自己会没有还手之力! 北晔挑起白祁下巴,缠绵暗哑的嗓音响起:“原来是漠河王子啊,真是有失远迎。这么些年不见,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修长的手指划过白祁的脸颊,“这脸,倒是越长越有女人味儿了呢。” 白祁恼羞成怒,伸出手将北晔的咸猪手拍开。“滚!”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规矩。” 而且这些大汉们下手极会找地方,专找疼痛又不会有瘀伤的的地方打,显然是其中行家。白祁被揍的缩成一团,双眸仍然恨恨的盯着高高在上的北晔,今日是他栽了,总有回报过来的机会。 “行了行了,停手吧。”北晔百无聊赖的挥挥手,这白祁,还漠河王子。真是一点脑子都没长,和幼时没多少区别。 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满是似笑非笑之色。 “将他好好打扮打扮,我们去醉春苑找点乐子。” 醉春苑,北晔嗤笑一声,可要快点赶时间,晚了猎物跑丢了可就不好玩了。 夜幕中的丽春苑灯火通明,与周围黑暗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门口人来人往,灯烛辉煌,上下相照,歌舞升平,烟气缭绕,真似烟花色海,好不热闹。 “大爷,要不要来玩啊~” 娇媚的声音伴随着脂粉味远远地就传来。 这便是最出名的小巷——醉香巷。 烟柳之地,不过如此。 一进门,酒香混着脂粉的味道铺面而来,让人熏然而醉。浓妆艳抹的老鸨带着几位穿着纱衣的女子迎了上来,娇媚的声音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几位大爷,来寻乐子是吧。我这醉春苑里可是有姿色最好的姑娘,您喜欢哪个,随意的点。” 北晔没有说话,打了个响指,身后一位手下站出来。 “给爷们找个上好的房间,酒菜都上好。”手下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金子,扔给老鸨,指着身后穿着女装的白祁,“这个小妮子送你们了,去把她送给醉景香这房里的客人,这锭金子就是你的。” “是是是。”老鸨将金子捏了捏,脸上谄媚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伸手就让几位女儿招呼北晔,这可是大金主,手指头缝里稍微漏下来一点儿,就够她们吃一个月的了。 今日怪事倒是一件接着一件。 这公子带女子来,那公子带老者。 “带好了,咱们上去。” 啧啧,老鸨漏出一抹我都懂的笑容,一摇一摆的上了楼。 而醉景香房间,冯楚楚正在与一位老者相对而谈。 这位老者胡子花白,面上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慈心的大善人。可老者的眼睛却是十分锐利,眼珠转动间精光四射,十分不像一个垂暮老矣的的老人。 第二百零三章 妖艳的白祁 冯楚楚清楚,今晚顾清风要去柔贵妃那处,他腾不出时间来找自己,以防万一还是在上弦宫找了个与自己身形相似的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早早的歇下。 冯楚楚自从发现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几经确认这可能与蛊毒有关时,让洛水找来从苗疆带来的医师。 而眼前的人,正冯楚楚要找的人。 “洛水找来您,想必您一定是清楚本次我约您出来所谓何事吧?古木医师。” 古木医师高深莫测的笑笑,眼前的人尽管换上了男装带上面具,压低了嗓音,但一举一动所带的女子体香,不难看出是男扮女装。 一个女子,值得上弦宫的洛水为其办事?难道,这并未上弦宫幕后之人? 正欲开口,“砰砰砰——”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好看的柳眉被描绘成了弯弯大眉,声音沙哑。 本今夜出宫就不易,这才刚刚开口便被人打断,冯楚楚略微皱了皱眉。 “这位爷,刚刚有个少爷特意点名说给爷送来了一个美女,望爷笑纳。” 老鸨献媚的推开了们,笑着开口。 “不是说了没事不要来打扰吗?” 老鸨笑的十分奴颜媚骨,听到冯楚楚责问,忙不迭的欠身解释:“这不是楼里新来了个姑娘,还是有个少爷特地点名要送来醉景春,妈妈我第一时间就放下了手上的事情,送来给您看看。” 冯楚楚刚想挥退,忽然间看见老鸨身后的女子面目有几分眼熟。 一袭素腰的妖艳紫细纱衬底的席地丝缎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紫色中显得格外注目。 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墨色的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用由紫白水晶珠穿起的珠链轻轻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 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身旁配以香囊,内装以麝香四溢,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只是这红晕的瓜子脸带着一丝刚毅,薄薄的唇瓣紧抿着,两弯似蹙非蹙笼双眉,俊眉修眼的,怎越看越像个男子? 白祁? 冯楚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可是知晓那名男子长什么模样?”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未等到回答。 只见一双老态的双手迅速的拿起,老鸨笑眯眯的开口:“那少爷长的十分俊俏,别的老鸨我也不知如何说道的好。” 这个答案真让冯楚楚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老鸨也是个嘴紧的。 只是自己在醉春苑的事情,若不是老鸨说了,那人又从何得知? 他能送来白祁,定是与自己相识才是。 “古木医师?” 古木达摸了摸下巴的白胡子,锐利的眼神盯着白祁,许久才道:“非我古木达所为。” 冯楚楚点了点头,望向白祁,见他还是十分昏沉的样子,倒了一杯水,喂了下去。 “哎呦,白公子是着了谁的道儿了,竟然被卖到了青楼这种地方。亏得今日是我在这里,要不然呐......”冯楚楚忍着笑,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 白祁懊恼的转过身去,背对着冯楚楚,幼时的屈辱竟然又受了一次,白祁很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在心中狠狠的给北晔记了一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冯楚楚见白祁的样子,也知晓他是中了计。回过头看了眼古木医师,颇感无奈,看来今晚是谈不成了。 “等等。”苗疆医师伸手挽留住了冯楚楚,“这位公子山根发青,像是刚刚中了毒物所致。” 什么?白祁面色一紧。中毒? 什么时候中的毒,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怎会突然说自己是中毒了?白祁思来想去,终是把目标定在了北晔身上。 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与自己接触过! 冯楚楚听苗疆医师口气里的笃定,就知道此事还有可以转圜之处,不仅拱手相问:“听医师的意思,这毒有的治?” 左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白祁也不算坏。 苗疆医师抚摸着长长的胡子,淡定的点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冯楚楚回到座位上。不过是小小的毒而已,他的蛊虫在南疆是数一数二的,这种毒物,用毒物的祖宗来治,不过是小菜一碟。 只见古木医师伸手从口里取出一物,是一只体色鲜红千足蜈蚣。蜈蚣四处嗅了嗅,慢慢爬到白祁的嘴边。不一会儿,身体的颜色就变得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白祁面上的青色渐渐退去,恢复了有些苍白的面色。 “多谢医师大善。”白祁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苗疆医师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忽然间面上一僵,整个身体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老朽忽然想起有急事尚未处理,容烦老朽先行离去。”说罢一甩袖子,连冯楚楚的道谢都没理会,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冯楚楚整个人都一直顾着观察白祁的身子并未注意到古木达的不对劲,见古木达匆匆离去后,白祁与冯楚楚不禁面面相觑。 “你不会是真的听了顾清风的话出来逛了?那白雪呢?” 白祁脸色一变,淡淡的移开了目光:“你一个皇帝的妃子,深夜跑出来?就不怕被顾清风发现?” “算了算了,遇见你真的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 若不是看在白雪的份上,她可不想管这浑身无力的白祁。 “来人,送漠河王子回去,好生照顾着。” 冯楚楚将一身酒气的白祁扔给暗卫后,便出了醉春苑,匆匆往宫里赶。 而此时,竹林里十分清冷萧瑟,甚至带着点阴森的感觉,微风悄然吹过,带起竹叶沙沙作响。 苗疆医师一个人站在竹林里,面对着空旷的竹林站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 “阁下还是出来吧,这蛊虫既然能指引我来到这里,就说明阁下一定在的。何必让老人家等了这么久?” “呵呵呵......”空寂的竹林里笑声十分苍凉,北晔一袭金色华衣,自竹林上空飘然而下。 古木达瞳孔一缩,这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就知道能让蛊虫中毒的人肯定不简单。原来今日的一切都是北磷王在左右,难怪他与那女子不过刚刚坐下,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便被打断了交谈!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北磷王,不知老朽何时得罪了您,还请您明示。” 北晔一甩华袖,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杯酒来一饮而尽,扔掉玉杯,一排潇洒恣意。 “明示?你只要不挡着我的猎物,不多管闲事,时时刻刻想着给某个女人治疗,本王当然不会把你怎么样。” 猎物?苗疆医师想起那名被男扮女装的男子,心中了然。 而那女子,是北磷王看中的? 传说,北磷族一直在等候着…… 古木达思索片刻,并未琢磨透北晔的意思,转念一想,既然北磷王今日阻止了,想必日后…… “老朽明白了,老朽立刻就收拾行装回苗疆去,一定不打扰到北磷王的大事。” 北晔轻抿红唇,眸中黑色一闪,突然出现的一行黑衣人阻止了医师的去路:“本王的心思你又清楚了?本王就要你替她医治,但是要将蛊虫养的更好一点,你明白吗?” “这……”把蛊虫养的更好,这不是让他把病往更严重的方向治吗?医师一时间迟疑了,那女子看起来不像是毫无背景的样子,万一出了什么意外...... “嗯?你不愿意?”北晔凤眸微挑,浑身的冷意一下子散发出来,竹林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下降了好几度,医师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 苗疆医师心一横,决定听从这个不友好的“建议”,没办法,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命大,自己已经中毒,如果拿不到解药,再好的日子也没有命去享受。 何况,那女子既然能被北磷王看中,想必这蛊毒另有周章才是。 接过北晔扔过来的药丸,医师行了一个属下的礼节,随即悄然离去。 竹叶飒飒作响,再次恢复了平静,不知有多少暗流,从这一刻开始涌动起来。 一回到宫里便往寝房赶,屏风后换上了衣裳,这才注意到丽景轩内殿似乎多了一个人? 内殿里一个令冯楚楚颇感意外的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茶。 这不是顾清风吗?怎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皇上,您怎么在这里。”冯楚楚十分诧异,今日里没有太监通知翻了她的牌子啊。 何况,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 顾清风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大步奔到冯楚楚身边,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这个怀抱很紧,几乎让冯楚楚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乖……”顾清风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没有问,冯楚楚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只是觉得愧疚,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找到苗疆最出名的古木医师。 这些日子小乖的一举一动尽管都在徐子轩的信里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如今看到她真人,顾清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思念。 第二百零四章 梦里梦外 他的小乖啊,在他不在的日子里受了多少委屈。 “皇上,都这么晚了,您回去歇息吧。婢妾宫中也没备着什么,实在是无法让您留宿。” 冯楚楚在怀抱中微微挣扎,她看出了顾清风今夜的热切。 她做好与他同房的准备,她的心结没解开,今晚顾清风的出现也极其怪异,还是不要留下的好! 何况,自己不在寝房歇息想必他一定是知晓了。 顾清风松开了冯楚楚,眸子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冯楚楚虽然说得婉转,但意思很明确,她不想自己留宿。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就是这个女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拒绝他,还不怕任何的冷落惩罚。 顾清风摇摇头,看着那双湿漉漉如小鹿的眼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他到底还是不忍苛责,只好一撩袍子,孤身离去。 小乖啊,但愿有一日你的秘密,你肯亲自向孤说上一说。 冯楚楚望着顾清风的背影,红唇微微撅起,她总觉得今天哪里不对。顾清风的袍子有些脏,整个人也有些萎靡,看起来精神不振的样子。 两人对于冯楚楚消失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干了什么去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出声。 冯楚楚抚了抚发丝,不再多想,也许是今天发生了特殊的事情吧,才让顾清风这般反常吧? 左右他一向如此,自己纠结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 冯楚楚没有在召唤丽琴,自己吹熄了内殿的烛火,回了榻上,歇下。 次日,御花园。 北晔今日换了一身正红色衣袍,水袖宽大,下摆层层叠叠,行止间飘逸非凡,仿若要乘风而去。 顾清风一身皇袍,上面的五爪金龙十分威严,在祥云之间飞转咆哮,像是要冲上九天,直刺云霄。 两人相对而立,阴沉的气氛弥漫在四周,其中闪着无数的风雨雷电。 顾清风首先开口,“北磷族远道而来,姜国自然十分好客,还请北磷族也要遵循客人的本分。” “北磷族自有神灵庇佑,不需要什么人都来指指点点。”北晔魅惑的勾起一侧红唇,微微靠近了顾清风。 “也许,要借走一点皇帝陛下喜爱的东西呢!也不知陛下肯不肯割爱。” 这顾清风倒是回来的及时,早知就多让他吃点苦头了。 “姜国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拿得起的。”顾清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御书房内,徐子轩细细向顾清风禀报近日发生的事情。 大使馆出事的消息早就知道,那些人被安排进皇宫也是实施无奈之举,可这北磷王对小乖感兴趣的消息,顾清风一听面色十分阴沉,风雨欲来。 顾清风很是头疼,不由得多想了几道弯。 皇宫里住进这样一群神秘莫测的人就罢了,领头的那个北晔更是难缠。万一他真的对小乖起了兴趣,那这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心思…… 顾清风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心下大惊。他一路都在赶路,三天三夜都没有休息,就是想早点赶回来看小乖一眼。 想起冯楚楚的面容,顾清风嘴角不自觉的弯起笑容,转而又想到她的疏离,嘴角的弧度又减少了些。 是时候该动点心思了。 丽景轩,冯楚楚一早便醒来,昨夜不知为何竟是不曾梦到那个男子。 歪倒在美人榻上,感觉到十分疲累。今日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许多事,让她脑子里的迷雾越来越大。自己莫名其妙的中蛊,白祁的意气用事,神秘而强大的北晔,反常的顾清风。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被什么串联起来,而自己却无法找到这个关键的节点。 沉重的眼皮一点一点的往下,冯楚楚又陷入了睡梦。 不知道睡了多久,疲惫的揉揉额头,冯楚楚忽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是的,丽景轩太安静了,自从回来后,一直没有听到碧环那丫头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碧环去了哪里呢?现在青天白日的,不可能这么早就寝的。 冯楚楚感觉到眼前有一层薄薄的迷雾笼罩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冯楚楚从榻上下来,穿上薄底的绣鞋,推门而出,一步步向院子里行去。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碧环呢?冯楚楚刚要开口询问,却发现不远处的梅树下一道红影一闪而过。 “碧环,是你吗?”冯楚楚试探的叫了一声,没有人回答,只好慢慢的靠近梅树。 梅树下站立着一个女人,此时正背对着冯楚楚。这女人一身红色宫装,长长的裙摆迤逦而下,遮住了脚踝。她的头发很长,一直长到来了地上。女人手持一把精巧的玉梳,正在静静地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冯楚楚在三米外站住,没错,背影就像碧环,却也不像碧环。说像,是因为明面上看起来确实与碧环分毫不差。说不像,是因为碧环不是这样的性格,更不会做出这样诡异的事情。 她的碧环,会唠叨,会活泼,但一定不会如此诡异。 正思虑着,一阵冷风吹过,面前的女人头发忽然间随风暴涨,无穷的黑丝向着冯楚楚缠绕过来。 若是梦一场,碧环她,为了护住自己,是已经被活活蒸死了啊! 她的碧环…… 冯楚楚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忽然睁开了眼睛。 原来又是一场梦,冯楚楚松了口气。转头看见碧环正趴在一盘糕点旁边,睡得十分香甜,口水都抵达了出来。 冯楚楚洒然失笑,这样的碧环,才是真实存在的样子。 这一世,换她护住了碧环。碧环,早就被她当做了妹妹一般。 想起那个真实的过分的梦境,冯楚楚忽然觉得,这个蛊虫,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梦见现实里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佛家有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的梦境里充满的都是血腥、诡异、邪恶,如果这都是蛊虫作祟,那她体内这只蛊虫的能力,很有可能超过了她先前的考虑。 她有所预感,这些梦境,很有可能预示着什么。 家人,才是在背后一直支持她向前的动力,不管前方有多少荆棘,回头看一看那一双双温暖的眼眸,冯楚楚才不会害怕。 重生一世,她定要好好护住家人,拼尽全力都要换家人一世平安! 这梦,想来与那蛊是没有什么联系才是。 不论如何,她是时候去一趟灵山寺,仔细问问灵岳大师,好好参透一下其中玄机。她一个逆天改命之人,重生而来,是该去好好拜会一下这姜国的得道高僧才是。 唔,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趁机回一趟冯府,看看她的阿玛额娘,大哥二哥与青玉。不过是几日未见,就好像隔了好几年一般。 家人啊,是她这辈子最牵挂的人了。 不等冯楚楚叫醒碧环,碧环已经揉着眼睛醒来。 “小姐,你醒了?” “嗯,备上材料,你家小姐我要亲自去熬百合银耳雪蛤汤。” 碧环手脚麻利的起身,为冯楚楚打理了一下衣裳,带着丽棋三人一起去了厨房。 上一世的她被打入了冷宫,出了马嬷嬷一直陪着自己,便只有她和几个犯错被罚来冷宫的宫女,她的吃食,大多是与马嬷嬷一起做的。 这辈子,她在冯府的时候也经常做吃的。 很快,一份滋味香甜的百合银耳雪蛤汤就端了出来。 最近朝政颇多,顾清风应当颇为疲累,百合能够宁心安神,雪蛤滋补养神,给疲累的人喝,最是适合不过。 待丽棋装好,将百合银耳雪蛤汤放入食盒中,冯楚楚满意的点点头,提着一碗汤向着御书房行去。 御书房内,顾清风面前跪着三个大臣。 “砰——”顾清风将奏折甩到了三人脚下,黑眸紧眯,声音里满是怒气:“你们说,就这样小小一件事,都能出这样的纰漏,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三位大臣汗流浃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好频频磕头,以求洪武帝能够消气。 要知道,这明显是一层一层的克扣下去,早就是不成明的规矩了。造成修补的银子太少,只能被敷衍了事。 谁能算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之事,本想若是大水到来之时是垮塌,他们说不定有机会可以推托。 这件事也不过才发生了不到半个月,也不知皇上从哪得到的消息。 “不过是一段堤坝决堤,朕命令你们修补堤坝,为何大水未来,堤坝就先行垮塌了?你们就是这样糊弄朕,当国库里的银子是自家的不成?” 顾清风怒不可遏,面上因为急怒染上了一层红晕。 若不是接到子轩的消息,派顾一去好好查探一番,想必这件事情定是要被瞒的死死的! 这三位大臣中便有那户部黄侍郎。看来,这户部的人该换换了! “皇上,宁贵人来了。”福如海悄悄来到顾清风身后,附耳低声道。 “都下去吧!这件事若无法解决,哼!黄侍郎,你便真的该好好颐养天年了!” 第二百零五章 只为选秀? 冯楚楚在门外也能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场面,看到福如海出来点头示意,抿起红唇温柔一笑,给顾清风贴心的抚了抚后背,希望能熄灭他的火气。 “皇上,消消气,这些人再有错,也抵不过您的身子要紧,婢妾带了汤来,您歇一会儿再理事。” 顾清风无奈的长出一口气,挥手示意大臣们下去。 “小乖,来了?” 顾清风坐在靠椅上,疲惫的摇了摇头,姜国就是再强盛,也经不起这帮小人折腾,长期以往,老百姓还怎么相信朝廷。万一有人揭竿而起,只会更加的麻烦。 有些人的动作,倒是越来越大了。 冯楚楚站在顾清风背后,轻轻为他揉捏着肩膀,舒缓紧张的神经,口中温柔低语:“皇上何必多思多想,姜国人才这么多。皇上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风气不改,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你再有心,又如何? 顾清风淡淡笑了笑,伸手拉住冯楚楚的柔夷,将人拉进怀里,点点怀中人粉白的小鼻尖,这才摆出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眼神,开口调笑。 “孤的小乖今日所谓何事而来?”拿起那百合银耳雪蛤汤,舀了一勺,“唔,不错。” 顾清风心中暗笑,自己的小女人,无事献殷勤,肯定不是为了单纯讨好。 冯楚楚低下头,装作害羞的样子,脸颊上染上两朵红晕,声音也变得娇怯了许多,期期艾艾的样子:“皇上不愧是明君,婢妾的小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了。婢妾最近总是噩梦缠身,也不知是为何。婢妾打算去灵山寺拜访灵岳大师。皇上您觉得呢?” 顾清风目光深沉,看着冯楚楚的秀发久久不曾开口。 这么一段时间,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何小乖一直都对自己不放心冯家事情,耿耿于怀。莫非,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小乖,她可是再怕? 罢了罢了,左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不少,那梦情蛊的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他好几次想要去找那位能人出手查探,可那人这次却是直接拒绝了自己。 梦情蛊究竟给小乖带来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今日小乖可是第一次为自己煲汤,这盅汤,他喝的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冯楚楚略微有些疑惑的侧过头,抬眸望着顾清风。 怎,这么久不曾出声? “那就这样,孤陪你一起去,顺便也看看你阿玛,冯将军为我姜国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如今若不是借着机会留下了他,想必小乖你更加担心。” 冯楚楚微微皱眉,她可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刚刚打算推辞,福公公撩起帘子就进来了。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晨起突然昏倒,这时候刚醒过来,派人请您过去。” 顾清风的脸色陡然变得冰冷无比。昏倒?太后心里想什么,顾清风再明白不过。 安分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难为她了! 频频不断的小动作接二连三,他本还在想,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这就要发作了? 冷哼一声,顾清风眸色深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皇上……” 顾清风听到冯楚楚的声音,收敛了情绪,流露出来的杀意早就消失不见。顾清风放开了冯楚楚纤细的腰肢,拉着她站了起来,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对着冯楚楚叙话。 “太后有恙,孤不能陪小乖去了,这样,孤多安排一些侍卫随你去。这次,孤可不想孤的小乖再出现什么事情。”顾清风不容拒绝的点了点冯楚楚的鼻头,这才松开她。 “是。” 太后晕倒了? 自上次青玉的事情,已经过了近一个月,如今这是已经酝酿好了打算放大招了? “那婢妾就不打扰皇上了。不过这盅汤皇上可以定要喝完啊!这可是楚楚亲自动手熬制的呢!”冯楚楚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说罢不等顾清风说话,便行礼告退。 “婢妾告退。”转身,冯楚楚面色平静,没有任何惊喜的神情。 顾清风望向那盅汤,又看了看冯楚楚离去的背影,终是拿起,喝完后,这才淡淡的开口:“去慈宁宫。” 福如海轻轻点头,挥手示意太监收拾着残羹。 一刻钟后,顾清风带着福如海出了御书房。 “太后情况怎么样?” “回皇上,太后娘娘这是优思过虑,臣已经开了药方,按时服用,保持身心愉悦就好。”徐太医恭敬的跪在地上,低声道。 达姑嬷嬷撩开了帘子,扶着太后起身。 “皇上来了?”换上一件衣裳,太后在达姑嬷嬷的搀扶下来到了内殿。 “咳咳……都是老毛病了,哀家也不知为何,就梦见了皇孙了,昨夜半夜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这一不小心便着了凉。” 顾清风看着她深陷的眼窝,面色苍白,早没有的了以往的精神气,不知为何有些心酸。 不对,这才不会是那拉家的人。 她这是在示弱! “太后多加注意身子才是。” 想要皇孙?怎么都轮不到你这个蛇蝎妇人!那拉家的人,通通都不是个好的。 “皇上,这开春也有些时日了。宫里侍奉皇上的妃子也忒少了点啊!这哪国的后宫似我们姜国?”挥了挥手,打断了顾清风的话语,咳咳几声,费力的接着说道:“哀家的寿辰将到,可这选秀的事情迟迟推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只是为了选秀这么简单? 顾清风没有立刻接话,好一会这才缓缓开口:“孤如今忙于朝政,加上太后您寿宴的事情,如今忙的很呢!大使馆起火的事情,太后想必也略有耳闻才是。” “孤累了,今日的奏折还未批阅,太后还是多加休息的好。孤自有分寸。” 顾清风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说罢拂袖离去。 你想要的,孤便做给你看就是。 当夜,顾清风留宿坤宁宫。 次日,将军府正门大开,冯家众人全都等在门口。 宁贵人又一次回冯府了! 这件事情,早早的冯俊如便接到了消息。 看着远远靠近的马车。这马车表面上并不奢华,但若有识货的人,就会看到马车的细节处处都有讲究。 拉车的神骏是西域有名的汗血宝马,马车木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尊贵却又低调。至于车上的盖顶,是经过一百个绣娘经过三个月才能织成,每一条的丝线都经过精心染制,色泽美丽却又温润。除了皇家,没有人有这样的气魄。 到了门口,碧环将车帘挑起,冯楚楚扶着碧环的手,踩着阶梯走下马车。 冯楚楚今日穿的是一件特殊的宫装,这件衣服是顾清风特意送给她的,整体呈浅绿色打底,上面用各色丝线修满了整整一百种花朵,行走之间,花香浮动,丝丝金光点缀其中。 这是一件像梦一样的裙子,也有一个特殊的名字——如梦百花金丝裙。 不同于上一次回家的强大气场,这一次的冯楚楚多了几分柔美,仿若清秀的邻家女孩,整个人都透出阳光的味道。 雍容、妍丽、美人世无双,就是这样的气质,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又不足。 冯家人从看呆中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行礼。冯珊珊站在人群中,有些酸涩的跟着行礼,看来皇上对堂姐还真是好,这样的优厚的待遇,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可想到顾清风凌厉的眼神,堂妹就失了献媚的心。 顾清风,可不是好惹的男人,太过于危险。 “臣等参见贵人。”冯俊如带着柳晴上前拜礼。 哎,女儿她一个贵人,这频频回府,也不知是好是坏。 冯楚楚眼角微酸,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意,急忙伸手将阿玛额娘搀扶起来。 “阿妈,额娘,你们又瘦了。”冯楚楚紧抿嘴唇,心中苦涩。不过一阵子不见,阿玛的鬓角又多了几根白发,额娘的眼角细纹也深了许多。 心中酸楚,她们都是为了自己担心呐。重活一世,自己已经步步小心,但还是避免不了家人的担心。阿玛和额娘,似乎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幼时那个小女孩,什么都需要他们看护着。 “都起吧,无需这般礼数。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啊?”冯楚楚娇嗔的拉着额娘的手,柔柔道。 冯楚楚早就累了,与阿玛额娘说了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稍作休息。 阿玛的担忧,她又何尝不知?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顾清风都准了,她何不好好利用呢?至于宫里,太后有着她的打算,哪里来的闲工夫找自己的麻烦? 其他人,一群眼红的女人罢了,她还是对付的来的。 换过素净常服,冯楚楚坐在躺椅上,回想起刚才进府时众人的神情来。除了担心烦忧,中间还有着一些人的羡慕和嫉妒。 自己这个堂妹,当初看着不过是呆傻一个,如今竟然是聪明许多,涨了几分灵慧了。冯楚楚讽刺的勾起一侧唇角,再怎么聪明,也改变不了贪婪富贵的心。 只要不伤害到自己家人就好,一旦就逾越之心,冯楚楚不介意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销金窟。 第二百零六章 再会灵山寺 当天下午,冯楚楚随着母亲,动身出发灵山寺。 “额娘,女儿出宫也不是易事,您就莫要担心了。女儿自有打算,此次出宫也只是顺路回府探望一番,女儿可想您了呢。” 冯楚楚倚靠在柳晴的怀里,就像个未长大的孩子一般。 “你大了,有自己的打算了。”柳晴摸着冯楚楚的发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不禁事了眼眶。 “宫里不比家里,万事要小心。” 冯楚楚点了点头应下。 两母女都安静的享受着难得的相处时光。 她本以为会有人趁此机会偷袭,暗地里还准备了许多,没想到竟然一路平安,一点事端也没发生。 看样子想引出背后的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冯楚楚撑着额头叹了一口气,没事也好,毕竟没有人那么喜欢冒险,更何况还有自己的母亲在马车上。 一路顺利的到了灵山寺,冯楚楚与母亲下了马车,很快就有知客僧过来引路。 灵山寺的大佛十分灵验,无论是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喜欢来这里求签问道。寺庙里的灵岳大师更是佛法高深,据说能参破天机。 大雄宝殿安静肃穆,香火缭绕,檀香的味道让人心灵安宁,隐隐有诵经声传来,洗涤着众人的灵魂。 知客僧为冯楚楚和母亲拿来两柱香,两人在蒲团上三拜九叩,诚心诚意的向佛祖跪拜,以求家人能够平安顺遂。 柳晴叩拜完毕,悄悄站起来,看着旁边仍在拜服的女儿,暗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平日里女儿风光无限,其实心里也是不好受的吧,皇宫里的日子,哪有说的那样好过。 渡人难渡己,这一关每个人都得自己过。拂了拂袖子,柳晴悄声去了后殿听经。 冯楚楚没注意到母亲的离去,她跪伏在地上,默默的在心里诵念往生经。在这一刻,她无比希望佛祖真的存在,能为她那苦命的孩儿积一份阴德,来世投一个好胎。 那个梦,终究还是让她想起了一直都在逃避的事情。孩子,你是否砸佛祖的怀抱里,远离世间一切污浊。 冯楚楚诚心祈祷,在此为孩子发下三个大愿。一愿你不受苦厄,二愿你幸福安康,三愿你平安顺遂。 慢慢念完三遍往生经,冯楚楚站起身来,向知客僧合掌行了一个佛礼,这才走出了大雄宝殿。 今日的天色很好,寺庙附近有一篇翠绿的草地,冯楚楚走在柔软的草地上,心中无比安宁,前几天的繁复纷乱都被抛在了脑后,就连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疲惫感也不知所踪。 后山上有几颗极高的菩提树,据说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佛祖曾经在菩提树下悟道,就连菩提子也是智慧的象征。冯楚楚抚摸着坚硬的树干,这是岁月留下的沧桑。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一位粉衣少女在花丛间欢快的奔跑,追着前面飞舞的一直金色蝴蝶,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十分有感染力,就连冯楚楚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粉衣少女似乎被什么绊倒,软软的倒在草地上。 冯楚楚心中一惊,大步飞掠过去,查看少女的情形。只见粉衣少女双眸紧闭,面上微微渗出冷汗,红润的嘴唇已经失了颜色,变得惨白。 目测似乎是是心悸之症,冯楚楚抬起少女一只手腕,正准备把脉探探内里疾病,一位玄衣男子忽然跑了过来。 男子衣着雅致,面目俊朗,看着冯楚楚想要给妹妹诊治的样子,伸手阻止了她。 “谢谢这位姑娘了,舍妹这是胎里带来的病,我随身都带着药丸,吃了就不会有事了。”说着从锦囊里拿出一颗灰色的药丸,一手扶着少女的脖颈,一手将药塞进她口里。 少女的面色润泽了一些,玄衣男子也微微松了口气,转身向冯楚楚道谢。 “多谢这位姑娘仗义相助,舍妹还需要静养,就不多打扰您了。”说罢向冯楚楚一鞠躬,抱起少女飞速的离去,眉目间还是有些着急。 也不知这对兄妹是哪家的,生的倒是极好。 冯楚楚忽然笑了,这样的场景,和自己儿时一模一样。 曾经的她,不知世道困苦,性格有些顽皮,总是闯祸。每次收拾残局的时候,都是两个哥哥出来替她顶缸,即便被父亲罚得极惨,下一次仍然是“屡教不改”。 每一次她与别人发生冲突的时候,都是哥哥们冲在最前面,替她扛住了所有的危难。就像今天这位玄衣男子一般,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冯楚楚抿起嘴唇,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这一世,我不会再顽劣了,也该有我护着你们了。 冯楚楚在草地上站了许久,久到周围空气微冷,才渐渐反应过来。 一位光头的小沙弥从殿里出来,看见冯楚楚眼中溢出喜色。 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这位施主,灵岳大师正在等候着您呢!快快随我来吧,大师已经等候多时。” 灵岳大师的住处在寺后的竹屋里,这里十分清雅别致,很少有人会来。冯楚楚被小沙弥领了过来,就看见灵岳大师正在诵念佛经,面前摆着一个蒲团。 冯楚楚并未打扰,安静的做在蒲团上,等候灵岳大师诵读完毕。能听大师的经文,也是一件幸运的事。 前世的她,幼时对这可一点兴趣都没,而后便是入了宫,再也,没有机会出了那深宫之中。 灵岳大师很快诵读完毕,与冯楚楚相对而坐,盯着她的面相看了许久,这才慢悠悠的开口。 “贫道已经等候施主多时,只是不知为何,施主竟是晚了好些年才来。”灵岳大师从身后的格子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冯楚楚,“这个盒子里就是一切的答案,只是施主一定要设想完全了,才能打开。” 冯楚楚接过盒子,这个木盒很轻,材质也是山里常见的木料,做工什么都很普通,根本无法看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果然是佛家,一切返璞归真,越是普普通通的东西,其中越是有着大玄机。 冯楚楚将盒子贴身收好,还是打算问出心中的疑难。 “灵岳大师,我今日里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境,梦境里的人物行为极为反常,却又无比真实。这究竟预示着什么?大师是否能给我解惑。” 灵岳大师笑而不语,兀自捻动着念珠。 冯楚楚目光坚定,见灵岳大师的神情也知晓他是明的。 无法,这对她来说着实重要。她不能有事,更不能出意外,再活一世,她步步为营,处处小心,若一切都是无用功,那她可怜的家人要如何? 灵岳大师暗叹了一口气, “梦源于思想,而事源于行动,世间万物皆存在定数,施主不必强求,况且,施主所拥变数大于定数,命虽稳,咳咳——”灵岳大师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像是天地都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良久,灵岳大师才舒缓下来,疲惫的摇摇头,挥手示意冯楚楚离开。 “你且去吧,一切自有定数,老衲勘不破天机......”摆摆手,大师转身进了竹屋。屋门关闭,将冯楚楚彻底隔绝在外。 若真有这天机,为何上一世的天机这般不长眼? 上辈子的她,她的家人,可有做错过?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什么? 天机,不过是天机。冯楚楚心中暗下决心,就算是命运,自己也要将它扭转过来。就算是做一回逆命者又如何?就算是粉身碎骨、堕入地狱又如何? 冯楚楚洒然一笑,转身离开。 天色渐晚,冯楚楚回寺里寻到母亲,两人乘坐马车,相偕离去。 马车很宽敞,坐五个人也绰绰有余,里面铺了柔软的垫子,让人能坐得舒服一些。柳晴也是累了,在马车里斜斜歪着,一只手微微撑着额头,微眯着眼睛小憩。冯楚楚靠在一边,手里拿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砰——”马车像是撞到了石头,木椽尖锐的撕裂声响起。 马儿受惊,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就要发足狂奔,车夫手忙脚乱的拉紧缰绳,想要控制住骏马,却是收效甚微。 情况危急,冯楚楚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还好,这里的官道比较宽阔,就是狂奔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只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不是撞到人,就是母亲会受伤。 当机立断,冯楚楚紧紧抓住母亲的手,掀开车帘,寻找合适机会,随时准备跳车。 “吁——”马车前端忽然飞来了一个男人,一脚将车夫踹进马车里,眼疾手快的接手了缰绳。 冯楚楚瞳孔一缩,是顾清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 庆幸的是,顾清风力气极大,发狂的骏马很快速度慢了下来,马车也渐渐趋于平稳。 顾清风转过头来,对着冯楚楚露出一个笑意,在逆光的时间里,这样一个微笑,似乎温暖了冯楚楚那颗冰冷的心。 一国之主,此时出现在此处,冯楚楚哪里不清楚为何?压住心中的酸涩,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第二百零七章 随他回宫 你我二人注定命运纠缠,出现又如何,他断然不会做那无用功。 冯楚楚转过头,悄悄拭去眼角的一丝泪意。这一世,她要擦亮眼睛,断然不能将冯家再一次埋进深渊里。 “马车失控,想必是有人做了手脚。此行便由我护送你们回去。”顾清风板着脸,不容拒绝。 冯楚楚见他背过身子,安稳的驾着马车,心中不知作何感谢。 “可是皇上?”柳晴对着冯楚楚做着口形。 冯楚楚迟迟不语,一对凤眸秋水含情,望向柳晴点了点头,轻声应下:“嗯。” 柳晴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半响只是叹了口气。 傍晚,总算是到了将军府,冯楚楚本想跟着额娘一起下车,却一时不察,被顾清风拉住了裙摆,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柳夫人想必此行也累了,宫里还有事,孤就先带着宁贵人回宫。”顾清风看了看柳晴,加了句:“不必担忧。” 柳晴看了眼羞红了小脸的女儿,不知该如何回答。 很快,冯府后院门外多了一辆马车。 冯楚楚不知要作何感想,这顾清风也真是够无赖的!扭捏了好一会儿,顾清风拉着她下了马车,冯楚楚清了清嗓子,柔柔道:“额娘,女儿就先行离去了。额娘要照顾好自己。” 见已经告别,顾清风带着冯楚楚上了新备上的马车,一路向着皇宫行去。 而冯府后院此时也是十分热闹,马嬷嬷恩威并施下,一甘丫鬟这才闭上了嘴。 马车上,顾清风摩挲着冯楚楚的下巴,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小乖,家人也看了,灵山寺也去了,难不成你还要丢下孤一个人不成?”顾清风将头埋在冯楚楚脖颈里,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女子的芬芳,声音有些黯哑。 “小乖不在孤身边,孤吃不香睡不着,实在等不及要见你,只好去城外接你。看在孤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小乖难道不该给予一点奖赏吗?”顾清风露出一丝狡黠。 冯楚楚沉默,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状态的顾清风,两人之间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若说是爱情,冯楚楚却不能相信。 她在顾清风的温柔乡里,吃过的亏太多了。 趁着冯楚楚思考的时候,顾清风瞅准机会,闪电般的凑到冯楚楚面颊,狠狠的亲了一口,便抽身离开坐定。 一本正经的神情,看的冯楚楚目瞪口呆。 顾清风…… 爽朗的笑声响彻马车,另冯楚楚颇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这马车出事,不会也是顾清风这厮安排好的,只是为了英雄救美一番,然后在自己额娘面前表现出十分在乎自己? 还是别有目的? 否则若是其他人动的手脚,依顾清风的性子早就阴沉着脸,酝酿着怒火。 冯楚楚撅着小嘴,“哼!”别过了头,看着窗纱外倒退的街道与人群。 一把揽入怀中,软香在怀,顾清风眼底满是戏谑调侃的笑容,“吧唧”亲在粉嫩脸颊,“干脆孤再给小乖一个吻作为补偿好了。 风吹过窗纱,这一幕落入有心人眼底。 冯楚楚含水秋眸盈盈一瞥,洁白的贝齿在柔软的唇间忽隐忽现,柔媚惊人:“皇上就会戏弄婢妾!” 一团团火云遥遥自远方腾空而起,赤红的火光将穹空照耀得有如白昼。一个华服男子正紧紧盯着他们,寒风吹过,男子衣袂飘扬,如若天神下凡。 这是一路跟随冯楚楚出宫的北晔! 北晔透过窗纱看着那一幕,眯着双眸,双眸中阴霾之色夹杂着丝丝杀意。风吹拂,高高竖起的发飘散在空中,唇角勾出微微的弧度,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我想要的东西,这天下从来没有人能夺走。 冯楚楚回到宫里,丽景轩内的人早早的准备好了浴汤,等待着自家贵人的归来。 “小主,浴汤与膳食已经备好,小主您看是先用膳还是……” “先去沐浴,一会与孤一起用膳。”顾清风替冯楚楚做了答。 他晚点还要与子轩商议事情,晚间怕是不能在丽景轩歇下,干脆便等上一等,一起用了晚膳吧。 “婢妾先行告退。”冯楚楚低下头,凄然一笑。 他终究只是做做样子,一会也不知那个宫里的会得到他的宠幸。 冯楚楚喊来丽书丽棋将洗澡水备好,安稳舒适的泡个热澡后,僵硬挺直了一天的肌肉放松下来,酸涩疼痛一涌而上。 冯楚楚仰头靠在浴桶的边缘,闪烁的墨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浴之后,冯楚楚与顾清风都没有开口,相继无言。 顾清风心中有事,只当是她累了,“传膳吧。” 简单了用膳后,顾清风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离开了丽景轩。 冯楚楚斜倚着床榻,一目十行地翻阅着手中的医书,却是什么也没看进去,心中反倒是多添了几分烦闷。 碧环端着托盘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冯楚楚望着窗外愁眉不展,暗自叹了一口气,快步走至榻前,轻声劝道:“小姐,奴婢让内务府做了羹汤。” 丽棋丽琴面面相觑,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冯楚楚是知晓的,这丽棋丽琴是个安分的,挥了挥手,“你们两个下去吧,这里有碧环就够了。” “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冯楚楚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羹汤。 “听说,柔贵妃与白常在走的略近呢。” 碧环看了看桌上的茶杯,突然皱起了眉头:“小姐,我给你说啊,这桌上的茶你可还记得?上一次你不是赏了我一些,我昨儿个尝了尝,不对,就是今日响午那会儿泡了,与曹嬷嬷丽书丽画等都尝了尝,可难喝了呢!” “不行不行,奴婢这么说小姐肯定不觉得什么,奴婢去重新沏一壶茶来。” 冯楚楚轻笑,“好,听你的。” 火急火燎的碧环找出那茶叶便出了门。 也不过一会儿,冯楚楚便见碧环捧着茶回来。 她何尝不知道,这是碧环在故意逗自己开心?冯楚楚放下汤勺,螓首蛾眉轻轻一挑,“你倒是会耍宝,越来越机灵了。” 碧环嘿嘿的笑着,也不说什么,目光殷切的看着冯楚楚。 等茶凉了,一口饮尽,便放在了桌上,看了看窗外,淡淡道:“歇吧,天色已晚。” 丽景轩的夜晚静谧无声,此时已是二更,所有宫女太监都已经歇下,除了草丛间细细碎碎的虫鸣,一点人声都没有。 墙根下,一个人形的阴影忽然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宫女,穿着洒扫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沿着墙根前进。宫女穿了软底的绣鞋,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 冯楚楚的寝殿近在眼前,洒扫宫女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影,悄悄抬步走了进去。 二更是人困意最为深重的时候,守夜的宫女已经歪在外间的塌边,睡梦中还不时地咂咂嘴。洒扫宫女仔细注意了一下宫女,确实睡得很沉。 洒扫宫女轻轻绕过外间,进了冯楚楚的卧房。卧房里点这一站忽明忽暗的灯火,照的宫女人影绰绰,探头看了看,幔帐里冯楚楚睡得十分香甜。 没有再探,宫女蹑手蹑脚的四处翻看起来,桌上的茶壶,椅子的坐垫,就连衣橱里的衣服也没有放过,一件一件的细细查看。 折腾半响,似乎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宫女神情犹豫,似乎想要探一探冯楚楚床上的暗格。在帐幔外思虑了半响,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按照主子的要求,这样算是差不多了吧。万一自己暴露,肯定会引起一连串的麻烦,还是就此退走的好。 洒扫宫女闭眼深呼吸一口,决定按照原路退回,一路上静悄悄的,连飞鸟都没有惊动。 丽景轩很快恢复了安宁,职业的宫女仍然在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次日,天光微明,冯楚楚就醒来了。 在帐子里伸了一个懒腰,冯楚楚掀开帐幔,正要呼喊碧环进来,却忽然止住了口中的话。 她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一个茶杯,这茶杯本没有什么奇怪。但冯楚楚清楚的记得,昨日晚上,碧环才与自己说道,许是以往赏的茶叶,她拿出来尝了尝鲜。 说,太难喝了? 微微蹙起双眉,碧环当下还找了出来,立刻去沏了一壶新茶,说要给自己尝尝。 不过,当时,自己尝了倒是并未觉得什么,一口饮尽便扣在了桌上。 可是现在,这个茶杯开口向上,正正的摆在桌子上面,竟然看着十分刺眼。 难道有人潜入?冯楚楚立时下床,将屋子里全部的事物仔仔细细的全都检查了一遍,奇怪的是,没有丢任何东西。 冯楚楚可不会相信,这个能在夜晚溜进她寝室的人,只是为了游玩一圈。 打了个响指招来三个暗卫,冯楚楚命令他们细细察看,想要找出潜入的人是否留下其他痕迹。 三个暗卫在寝殿里四处翻看,发现了一些细微的走动痕迹,但是没找到任何可疑人等。 第二百零八章 有刺客? 冯楚楚挥挥手让暗卫下去,捧着一杯茶,开始凝眉思索。毫无疑问,这个潜入者是似乎想要寻找什么,到底是否寻找到,冯楚楚不敢确定。 又或者,她不是来找,而是来藏东西,自己的宫殿里,能藏些什么呢? 昨夜的她心力憔悴,被派在丽景轩的暗卫也忘了放出来溜溜,上弦宫的亦然。这倒是给了有心人钻了空子。 冯楚楚摇了摇头,轻笑一声。深邃的双眸看着寝房内的东西许久,这才出声唤了碧环进来。 “碧环。” 她歇息,从来都是不留人在寝房。至多便是在内殿处留着人罢了。 碧环闻声,便带着丽琴丽棋进了寝房。 “小主,今日可想要传那件衣裳?”丽棋低声道。 “就那件绣着莲花的浅绿色长裙吧。”净面之后,冯楚楚微微抬了抬眸,指着第一眼瞧见的衣裳说着。 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 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而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 不错,倒是心灵手巧。 “随我去院里走走吧。” 冯楚楚对着碧环说道,一出了寝房,丽书丽画自觉的跟上。 昨夜的事情,断然不会那么简单。 看来这人对自己的心思揣摩的十分到位,这安排的人,偷偷摸摸的在夜里过来还动了这么明显的茶杯,看来这人也是个小心思蛮多的。 会武,且还有小心思的人…… 这宫里,对自己敌意最大的人,除了柔贵妃,恐怕就是慈宁宫里那位了吧。如今皇后整日恹恹的,顾清风又对冯楚楚宠爱无比,近乎每日就要来丽景轩坐坐。 而自己,这些日子更是时不时借着上香等理由出宫,宫里的妃子可都红着眼呢。 如今宫里的情势,是不允许宠妾存在的。顾清风好比是一份美味佳肴,若是众位妃嫔一人一口,皇后自然是占了大头;若是有冯楚楚这样的一下子占了一半,皇后自然是泯然众人了。 就算是为了那拉家的荣耀,太后对冯楚楚也是敌意深重,恨不得让她死于非命,若真是太后出手,恐怕会出一个十分险恶的招数。 冯楚楚思虑半响,招来一个暗卫,让他时时刻刻盯紧慈宁宫动静,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微微舒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冯家的女儿,骨子里就是骄傲刚强的,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三天之后,夜晚,慈宁宫内忽然灯火通明。 “来人呐,抓刺客,有刺客!”凄厉的喊声传遍了整个宫廷,一队侍卫立刻守卫住了慈宁宫,并且赶去通知了皇上。 太后面无表情的坐在木椅上,旁边,一位嬷嬷正在替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纱布里微微渗出血丝来,太后见了血,这在后宫里可是头等的大事。无数人都匆忙起来,提着灯笼,奔走在后宫四处。 太后淡淡的垂下眼皮,看着身边跪着的侍卫手里,貌似疲惫的开口。 “无妨,哀家没什么大伤势,此时宫门已经关闭,无人可以进出。那刺客被哀家的侍卫的侍卫所伤,他跑不远。” “今天敢在皇宫里行刺哀家,明天就可能危及皇上的生命。今日哀家做主,带着你们把这皇宫搜一遍,这样胆大包天的狗贼,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出去!” 太后眉眼凌厉,说出来的话也是让人心惊。 搜宫?此刻,整个皇宫不知有多少人心肝胆都颤了一下。 太后指着皇宫西面,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染上血一样的气息。 “哀家宫里的人看见那刺客去了西面,你们跟着我,那个地方的宫殿,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随着这声应和,无数火把燃烧了起来。 这搜宫,便是由东边一路往西边。 这做法,倒是被不少妃子看在了心里。皇宫西侧,正是丽景轩所在的位置。太后之心,昭然若揭。 任贵人赶忙趁着中忍不注意,派了身边的宫女悄悄去报信。 丽景轩内,早就接到暗卫通知的冯楚楚,起身妆扮整齐便迎来了任贵人派来的人,冯楚楚自然也接到了她带来的消息。 吩咐好碧环安置好这宫女后,带着所有的宫人太监全都候在丽景轩院内。 不一会儿,不远处便来了一群人,最前头的,是太后的仪驾。 不知为何,这么大动静,顾清风反倒是没有来。 肩舆上的太后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宁贵人,你这是打算挡着哀家的路吗?” 冯楚楚微沉了眼,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天的潜入者背后指使的人是太后。 瞥了眼太后包扎严实的手,冯楚楚讽刺的笑了笑。不愧是前朝宫里锻炼出来的角色,对自身果然够狠,为了陷害冯楚楚,连割自己一刀也愿意。 上前副了一礼,冯楚楚温声说道:“丽景轩内今日在赶制衣裳,大家均未曾入睡,不曾看见有什么有什么刺客经过,太后莫不是……” “放肆!”太后眸光凌厉,“你是觉得哀家诬陷你不成,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次,哀家倒是要看看,你待如何狡辩! 身份?冯楚楚轻哼一声,“婢妾乃将军之女,家中世代忠于陛下,身世肯定清白。如今名列宫中贵人位分,也是皇上亲自下旨的。”冯楚楚故意歪曲了太后的意思,转而微笑着看向太后。 原来,那日真的是太后的手笔? “倒是太后娘娘,听闻您近日身子骨儿不好,也许是看花眼了也不一定。反正婢妾和这双双的眼睛都看着呢,可没看到什么刺客。” 这是赤裸裸的讽刺太后老眼昏花,胡乱攀扯。 太后身边的达姑嬷嬷立刻上前,想要给冯楚楚那娇嫩的脸颊染上一个手指印,却被碧环死死的抓住了胳膊。 即便她派了暗卫看守着,可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冯楚楚本不想如此高调,但她知道,今日一旦让太后的人进去,就算丽景轩里没有刺客,也能变出个刺客过来。 看着冯楚楚极力阻止的样子,太后心中冷笑,太平日子过久了,怕真是忘了这宫中的规矩。说白了就是一个妾而已,还敢这么张狂。太后庆幸今天这出戏安排的很对,要是晚上一阵子,怕是这贱人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宁贵人,这是皇宫,从国法说,你这是犯上作乱。从礼仪来说,你这是忤逆不孝。”太后慵懒的抚摸着金色的护甲,示意侍卫们不要停留,立刻搜查丽景轩。 冯楚楚万万没想到,太后在这个时候竟然撕破了脸,占着大义的旗子,她若是再拦下去,恐怕连叛乱造反的话都要说出来了。 暗自想想,自己要紧的东西都在空间里,要是翻出不是自己的事物,总有法子推脱。最重要的是,凭借现在这点人,根本拦不住大批的侍卫。 “婢妾,遵旨。” 丽景轩内,侍卫们在翻箱倒柜。丽景轩外,冯楚楚与太后面对面相峙。 白盈盈跟在太后身后,此时见太后带的人都已经进了丽景轩房内,要还不清楚太后的打算,那可就白活了这么些年。 太后娘娘沉寂了这么久不曾出现,这一出手就是不同。 “宁贵人啊,这行的正,端的直,还是莫要这般的好。太后娘娘不会污蔑人的。” “本就如此,在场的人,哪个不是接受了太后娘娘的盘查?莫不是宁贵人心虚了?”曾贵嫔此时也出来横插一脚。 冯楚楚眼底的嘲讽落在两人眼底,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这么驽定? “报!” “可有查探出什么?” “这……”侍卫长看了看冯楚楚,又看了看太后,犹豫不决。 很快,一个华服男子从丽景轩内走了出来,侍卫们怯怯的跟在后面,似乎是男子的气势太强,侍卫们不敢上前。 北晔,竟然是北晔! 冯楚楚瞳孔微缩,微微张大了樱唇,心中十分惊讶。她不知,太后此时内心也是吃惊不已。 为何北晔会在自己的房间?她在丽景轩哪处,又待了多久了? “天,这是北磷王!”刘少星捂着嘴,尖锐的嗓音响彻了丽景轩。 冯楚楚眯着双眸看了眼刘少星,真是个多事的女人! 太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达姑嬷嬷,达姑嬷嬷此时更是愕然的看着北晔,不明所以然。 如果她未曾记错,她分明藏进去的是徐子轩,怎么会变成了北磷王! 明明绑过来的是徐子轩,眼见着给他喂下药物,怎么会变成北磷王? 现在这个情形,太后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的尴尬。 第二百零九章 意味深长 堂堂北磷王,会缺女人? 可,要搜的刺客没有,反倒是搜出了北磷王,这该作何解释? 太后此时可谓是进退维谷之境。若呵斥吧,北磷族地位超然,她该如何说?若是不言语,自己名义上可是追着刺客过来的,这样虎头蛇尾的离去,一国太后的面子何存?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所有的人都盯着那个华服美裳的男人,男人悠然的摇着折扇,全然不见半点不自在。 “这,敢问北磷王为何会在宁贵人的丽景轩内?”刘少星硬着头皮低着头轻声问道。 “各位倒是好雅兴。”北晔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也不直接回答。 “太后娘娘,这……” “这是谁在闹事?”威严的声音传进众人耳中。 是,顾清风来了啊。 冯楚楚轻笑,倒是来的及时。 “臣妾(婢妾)参见皇上。”一甘人等跪的跪,行礼的行礼。 听闻太后遇见刺客,顾清风第一感便是她这是出手了,要玩花招了。顾清风知晓,若是太后故意弄出来的事情,断然不会让她自己受伤太严重才是,故而并不太在意。 若不是福如海机灵,派人去打探了一番…… 顾清风心中杀意凛然,对那拉氏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太后还真是贼心不改,知晓自己对小乖上心,不过是这些日子小乖出宫略频繁,便在这等着。 自东往西,将小乖放在最后不就是等着众人一齐看笑话? “起吧,谁来给孤说道说道,今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顾清风不过刚刚踏入,便注意到院内的不速之客。 北晔! 只是他没想到,为什么北晔会在冯楚楚的宫里,难道...... 顾清风瞳孔一缩,转眼便已经勾起嘴角,眼神却是一片清冷,毫无笑意:“北磷王怎会在我姜国妃嫔的院内?嗯?谁来给我个解释?” 贤妃莲步轻移来到顾清风身边,白皙的贝齿狠狠咬住粉艳唇瓣:“回禀皇上,太后娘娘遇刺,皇上日夜操劳,太后希望皇上好好歇息便不曾打扰皇上,带了侍卫搜宫,如今臣妾与部分妃嫔的宫殿已经搜查过了,如今便来了宁妹妹的丽景轩呢。” “可……可谁知……” 贤妃看了一眼北晔,又看了看冯楚楚,迅速的撇开了头。 “可是啊,也不知是说宁贵人胆子大好呢还是如何,竟然半夜与北磷王私授。”竺贵姬状似无意的插了一句。 冯楚楚水眸闪过一丝杀机,微微一眯,朝着不远处的清瘦美人看去:“启禀皇上,婢妾也不知为何。一听宫里来刺客,吓得立马就起了床,而后便是听闻太后娘娘来了。” 摇了摇头,冯楚楚看着竺贵姬:“其他的婢妾就一概不知了。” “若是吓着了,宁贵人为何衣冠整齐,面色平淡,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等候才院内?” “白常在,你这话……” “都给孤闭嘴!”藏在宫袍里的手用力握紧,顾清风阴怒的瞪着北晔。 “北磷王,这件事情,孤想知道,你究竟为何在丽景轩内。” 待顾清风话音落下,北晔顺手合上扇子,抿唇笑着,“此事本王也十分纳闷呢!这睡的好好的就被吵醒了,醒了竟然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本王在哪。” 冯楚楚掩在面纱里的脸上挂着冷笑,眼底布满寒光。 北晔这厮想必是故意的! 突然,北晔指了指那侍卫长,“诺,就是那家伙就将我扯了出来,本王都还云里雾里呢!” 突然,语气一变,北晔阴冷的撇了一眼刘少星:“不过你姜国的待客之道倒是十分有意思呢!” 这个北晔,真是该死! 以他的功力怎会这么轻易的就被太后的人捉了?想必是清楚了要到小乖这里,这才来了吧! 大半夜躲在冯楚楚的宫里,难保对她没有觊觎之心。看来以后要多防着点,不能让这个男人再接近冯楚楚。 顾清风暗暗下了决心,明面上准备结束这件荒唐的事情。 此事要查也查不出什么,北晔的嘴太严实了。 看了眼冯楚楚,月色下,冯楚楚一袭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窈窕身姿,玲珑别致,自然得体。 头绾风流别致蝶花吊穗银发簪,浅水红百褶裙曳地飘摇,宛若一朵粉色睡莲娇羞盛开雪地之上。 星眸点点,流转间自成风韵,一举一动皆是风景,盘起的乌丝留有侧边发倾泻而下,柔顺黑发贴在颊边,偶有冷风吹过带起一阵幽香。 折纤腰以微步,恰逢诗中美人“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依然面纱遮面,但这仙子入尘的仙灵柔美无人会轻视她面纱之下的真实容颜。 “太后可有查探到什么?”顾清风冷冽的眼神扫了一眼太后,“想来也是没有,这般大战旗鼓,连刺客去了那处都不知晓,刺客不逃了才怪!一群妇人之仁。” 顾清风冷哼一声,眸光一沉,注视着众人:“来人,给我查,今夜昨夜究竟有谁起夜出去了,凡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没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能力的,所有人一律乱棍打死!” “北磷王可有受伤?” 北晔深情款款望向旁边的冯楚楚:“无事,本王自从为了替你姜国太后贺寿,这些日子就没好好歇下过,这次倒是睡了个好觉呢。本王都不知要感谢那刺客还是替那刺客行刺失败惋惜,不然本王就可以一觉睡到天光了。” “这是姜国的皇宫,北磷王若是无事,还是不要乱走的好,免得出了什么事,孤还要向北磷族交代。”顾清风站在冯楚楚前方,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北晔的目光。 “皇上,这……” 北晔故意打断太后的话: “北磷族自有天神护佑,自然用不着皇帝陛下操心。”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清风身后的冯楚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竟然招呼也不打,华袖轻扫,飘然远去。 “皇上,宁贵人私藏男人,这男人还是北磷王,莫非此事就这么算了?皇上,这于理不合啊……”竺贵姬试探性的说着。 “于理不合?”顾清风嘴角噙着狠辣的笑意,“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许再提!” “皇帝,哀家。” 顾清风阴狠冰冷的视线盯着太后,紧抿的唇亲启:“太后还有话说?难道孤说错了?莫非太后更相信刺客还是那……幕后之人?北磷王可是有必要说谎?” “好了,天儿已经这么晚了,各位都去歇息吧。” 顾清风脸色猛地一沉,阴测测的眼神扫视着众人,最后停在太后身上: “太后,夜深露重,您还是回慈宁宫休息的好,刺客的事情,儿臣会亲自查问的。” “皇帝想必是自有打算,哀家左右不得你了。”太后的迟疑让顾清风分外不满,音色也冷了些。 “母后还是快些回去吧,太医说了,母后的伤口可要好好养着,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顾清风语气里暗含的威胁让太后心中一惊。 她哪里知道,太医一眼就看出来那伤口是自下而上划的,若是刺客,根本不可能划出那样的伤口。 太后哪里知道,一直为她服务的太医,早就是顾清风的人了。 太后注视这顾清风,怎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这深夜里,自己最关注的妃子宫里竟然有其他的男人,而那人即便是不缺女人的北磷王,这样的绿帽子也是不可容忍的吧。 可顾清风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般,什么都不追究! 太后想了想,明智的选择了妥协,“回慈宁宫。”达姑嬷嬷一听,立马命宫人回转肩舆。白盈盈见状,也跟着离开了丽景轩。 她没有看到,身后的顾清风眸色深沉,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彩。 “皇上,这夜里凉,不若去婢妾那处喝杯暖茶,暖暖身子吧?”曾贵嫔摇曳身姿,一扭一扭的走向顾清风。 今夜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处处透着诡异之处,那北磷王与冯楚楚,哼,两人都不是个好的。 皇上竟然也不恼。 只是怪哉,怪哉。 “国事繁忙,今夜又出乱子,孤就不去了,明晚等着孤。”顾清风挑挑眉,拍了拍曾贵嫔的娇臀。 柔贵妃、贤妃、任贵人、刘良媛几人皆是装作看不到,转身出了丽景轩。 这几人的心思,怕只有她们自己知晓。 喧嚣终究归于平静。 丽景轩内。冯楚楚歪在躺椅上,碧环轻轻地给她揉捏着肩膀,冯楚楚脑中思绪纷飞。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始于见到北晔的时候。如果说这个蛊虫的作用就是会影响她的思绪,让她持续做梦的话,那每一个梦,都应该有着特殊的含义。 仔细想想,除了个别特殊人物,她在梦中见到最多的,就是这位神秘莫测的北磷王。甚至在他们之间还未曾熟悉的时候,就能够清晰的梦见。 梦里,那名男子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冯楚楚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一十章 任贵人造访 何况今晚竟然在她宫中搜出了北晔,更加让她心神不属。怎么看,这北晔与她梦中的男子气质都十分相近。 不对,这个男人完全不像表面上那样丰神如玉,而是邪恶、冰冷的气息。 冯楚楚心中暗忖,眼下能揭开谜团的,也许只有那位盛名已久苗疆医师了。 次日,冯楚楚乔装打扮之后在醉香楼再次约见苗疆巫师。 那日醉香苑后,冯楚楚便从洛水口中对这古木达进行略微的了解。 苗疆巫师名为古木达,据传他的蛊虫十分厉害,能解天下百毒,许多达官贵人都慕名求见,在整个大陆上都是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冯楚楚十分客气,先敬了古木达一杯酒,礼仪做足。虽洛水定是与古木达说道了几句,可自己细细说上一番更为保险。 “我不知为何竟是日日做梦,梦见的总是一个男子,那男子对我十分亲近,梦中的我亦是想要与他亲近。” 抿了一口茶,冯楚楚面色严肃:“前端日子,我似乎梦见了一个男子,看清了相貌。也不知那男子是不是就是我梦中之人。” 照冯楚楚的设想,北晔频频出现,她一向小心行事,与之有接触的也就是那日小巷看戏,若是下蛊之人就是北晔,也就只有那日才有机会,而这一切也就说的通了。 古木达抚摸着胡子沉吟半响,似乎在思考的样子,否定了冯楚楚的猜测。 “阁下的这种猜想有些道理,但也不能肯定。北磷族人手段多变,也许是他们的出现刺激了你的蛊虫也说不定。阁下不是说,自那位北磷王出现以来,你的昏睡症状有所减轻吗?也许北磷王暗中对你进行了一番治疗也说不定。” 北晔?治疗?冯楚楚实在无法相信,那个俊美无铸甚至艳丽过女子的男人,会有这样的好心? 可是,苗疆医师所说,也有一定的可能。那背后下蛊的人,又该是谁呢? 冯楚楚没有怀疑到苗疆医师,自己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加之又花了大价钱,古木达没有必要说假话。 看来,情况比冯楚楚想得还要复杂。 冯楚楚一面笑意盎然的招待着苗疆医师,一片在脑子里把可疑的人一个个过了一遍,除了北晔,还是没有嫌疑比较大的对象。 “依照阁下的状况,想必极有可能是中了情蛊!” “情蛊。”冯楚楚呢喃着。 酒足饭饱,送走苗疆医师,冯楚楚在七夜的护送下也回了丽景轩。 思虑片刻,冯楚楚换了身衣裳打发了众人,让无事不许进内殿打扰,便闪身进了空间。 上弦宫内。 冯楚楚打算问问老医者,看有没有可以解决的方法。刚到上弦宫门口,就被等候多时的洛水拦住了。 “宫主,七夜和沐风失踪了,已经一天一夜无法联系到了。” 失踪?冯楚楚心中一凛,上弦宫的主要人物,在出任务时,一定会不断发来讯息,既是传消息,也是告诉组织自己的位置,一旦发生意外,宫内就能立刻组织援救。 并且,七夜和沐风的武功才学,已经是当时佼佼者。想困住或者杀死他们,是十分艰难的。 冯楚楚内心担忧,但越是这种时刻,自己越要沉稳。当即挥手下令,命令上弦宫除必要人马外,其余人等倾巢而出,务必寻找到两人的下落。 洛水当即领命而去。 冯楚楚却没有动,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七夜和沐风出事之前,给予的任务是追查北晔的身份。这位大名鼎鼎的北磷王,果然深不可测。 看来,是时候找北晔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刚刚出了寝房来到内殿,打开门,便听闻丽书的声音:“小主,任贵人来了,碧环姐姐说接待到偏殿,如今任贵人正候着呢。” 果然任贵人等在丽景轩偏殿里,正慢悠悠的品着一盅香茶。 任贵人一袭烟色朦胧裙,长发盘起,却故意留了一丝垂下,显出一点俏皮的意味,发上的簪子是罕见的翠绿宝石,光华流转,整个人看起来一种清雅别致的的韵味来。 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眸子里却没有一丝温情。 “不知任姐姐过来,本宫不该梳洗那么久的。”话里貌似是歉意,却没有半分低头的意思。 任贵人并不在意冯楚楚的疏离,开门见山的道:“宁妹妹,我这次来,是真心实意想和你合作的。” 为了表示诚意,称呼里竟然连“本宫”都不用了。 冯楚楚垂下眼,好似没有听懂任贵人的话一般。 “姐姐说笑了,妹妹比起姐姐资历十分浅薄,当不得姐姐如此抬举。” 任贵人从袖中抽出一块玉兰帕子,掩饰的擦了擦眼角,声音里带着些孤苦。 “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你打宫里这些机锋了。如今宫里皇后家大势大,柔贵妃又嚣张跋扈,个个妃嫔都不是好惹的,一不注意就是坠入深渊。你我二人位份又低,对上其他人难免吃力,若是不连手,何以在这宫中平安生存下去?” 任贵人说的恳恳切切,一副“不和她合作就是天大的吃亏”的模样,冯楚楚忍不住就想要讥讽。 七夜出事,自己中情蛊,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她的心思早就乱了! 哪里还有心思与这群深宫怨妇打着弯弯绕绕。 任贵人,自打自己进宫便一直示好,可结果呢? “生存?是像姐姐您给我宫中送入漫瑶花那样子?”冯楚楚冷笑几声,也不再掩饰。 “宁贵人说笑了。”任贵人面色一僵,拭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见冯楚楚不答话,索性也就不再装模作样,神情十分冷静。“既然宁贵人已经知道了,姐姐也就不再瞒你了。没错,那件事是姐姐过分了,但宁贵人不也没受到任何伤害吗?更何况,姐姐这次可真真是带着诚意来的。”任贵人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折叠的十分整齐的信来。 呵,妹妹叫的倒是亲切,一被拆穿便不再叫。想必自己也是膈应吧? “哦?诚意?” 冯楚楚知晓,这任贵人也是被逼急了。 不过,她这般坦诚,看来自己也该好好考虑考虑与她‘合作’的事情了。视线转移到桌上的信封上,信封已经微微泛黄,但仍然十分完整,看得出主人对这封信保存得十分完好。 “这是?” “宁贵人打开看看便知。”任贵人淡然的说着。 冯楚楚小心的打开信封,取出其中的纸页。信纸有些脆响,这是岁月沧桑的感觉,显示了这封信年代的久远。 信中是一首情诗,冯楚楚粗粗阅览,发现描写的是一对情侣相识于微时,彼时春光烂漫,这对情侣也胡诉心意,表达衷肠。然而世事多变,两人意外分离,心碎如苦。男方却坚定的表示,宁愿一生不娶,也要守住两人的情感。 冯楚楚挑眉看了一眼任贵人,对她拿出这样一封信感到十分诧异。 这封信字迹墨染,皆是遒劲有力,多有风骨,一看就是出自一位男子之手。但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令人侧目的是,这男子文采斐然,每句诗的首字刚好可以连成一句话。 那拉淑宁一生一世! 这位那拉淑宁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太后娘娘。而能写这封信的,自然是那坊间流传已久的白郡王了。 白郡王与太后之间,一直被传为相交知己,没想到是这么个“知己”法儿。 冯楚楚将信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盏,并不做声。这任贵人的手段还真不能小瞧,果然是王府出来的老人,就算是个贵人,能屹立在皇宫这么多年的,底下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原来,那日白盈盈的事情会被太后保下,这与白郡王可拖不了干系!这个消息,可真是一件耐人思量的事情,有利有弊,冯楚楚在心中迅速计算着得失。 看到冯楚楚又心动的意思,任贵人面有急色,打算加一把火。 “冯楚楚,此一时彼一时。你我之间说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而我与那拉氏是不死不休的,我看得出来,你对那拉氏也是有些想法的。我们不过是合作而已,在不损害对方利益的情况下,共同对付那拉氏如何?” 凝眉思索,流离不得不承认,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她。自她进宫以来,就频频被太后和皇后针对,就算她愿意放过两人,这两人也是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 这样毫无付出的合作,自然是合则两利。何况,宫里人的结盟,并不表示一辈子捆绑在一起。必要的时候,该下手仍然不会有一丝手软。 “任贵人,这话我就不太懂了。”直到现在,冯楚楚还并不清楚,为何这任贵人会突然带着这封信前来找自己。 “我哥哥,被那拉家推下水,死了。”任贵人咬牙切齿的说着:“你若还是担忧,今日之事便当我没有来过!” 说罢,便要拂袖离去。 “任贵人,这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定的下来的。此事我倒还有好几个疑惑,不知任贵人可否与我说道说道?” 第二百一十一章 出事与怀孕 冯楚楚把玩着手上的茶盏,见她转身,便端起茶杯向任贵人示意,似笑非笑的盯着任贵人。 “嗯。不知宁贵人有何疑问。”任贵人回到桌边,静静的坐下。 冯楚楚不答话,安静的看这信纸。 “这宫里人聪明人多,却藓少有人与宁贵人一般,这信纸出处我自是无法告知,但这事,若是宁贵人有怀疑,倒是可以稍信一封回去你们冯府,问问你的阿玛。他也是清楚的。”琉璃般的眼眸华光灼灼,任贵人淡淡的说着。 “哦,阿玛?” 冯楚楚思忖半响,端起茶杯向任贵人示意,算是以茶代酒,喝下这一杯,表示答应了两人的结盟。 任贵人见状喜笑颜开,用袖子掩着口也喝了这一杯,她一直觉得流利说难得的聪明人,果然是个有想法的。 如今有冯家相助,任家对皇帝那边也该转变一下套路才是。 那拉仁,你一定会后悔的! 敛下一双充满阴狠之色的明眸大眼,任贵人笑着: “好妹妹,如今就是自家人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可要互相帮助。对了,你可知,当年在乾清宫,太后与那白郡王……” 忽然珠帘叮咚作响,白雪忽然闯了进来,碧环惭惭的跟在后头,示意自己没拦住。 这丫头嘴上每个把门儿的,开口就问:“你们说什么呢?太后?太后怎么了?又来找你麻烦啦。” 冯楚楚与任贵人相视一眼,冯楚楚轻笑着:“没什么。” “无事。”话音未必,两人就同时笑了出来。 “你今日怎么来了?快过来坐。”冯楚楚招了招手,碧环机灵的又沏了一杯茶。 白雪未来的及回答,只见任贵人突然起身,背对着白雪,任贵人使了个眼色: “宁贵人与白公主的关系可真好!既然宁贵人来客人了,我就先行离去。改日白公主若是得闲了,可一定要与宁贵人一同来我宫里坐坐。” “哼,我可没空。” “好,任贵人慢走。”冯楚楚笑着致意。 白雪不满的撅撅红唇,飞了一个白眼,冯楚楚嗔怪的止住了她。 “我这才来呢,这任贵人就要走了,楚楚姐姐可是在与任贵人说什么悄悄话呢?” “哪能啊。说起来,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冯楚楚不想白雪纠缠在太后的事上面,连忙转移了话题。 “啊!”白雪终于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脑瓜子,急忙扯着冯楚楚就往外走,“楚楚姐姐,快去和我看看我哥哥,我哥哥生病了。” 白祁生病了?也是有趣。 “那该找太医才是,怎跑来我这了?”冯楚楚挑了挑眉。 “别提了,那太医这会哪里有闲工夫看我哥哥!哼。”白雪重重的跺了跺脚,冷哼了一声,小嘴撅着,满眼怒火。 看白雪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冯楚楚只得安抚几句:“无论如何,你得等我换身衣裳,带上点可能用到的药才行。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 进了寝房,冯楚楚让丽书简单收拾了一下药物,便出了门。 冯楚楚简单吩咐着:“碧环跟上,其余人守在丽景轩。” 见冯楚楚弄好,白雪焦急的便先出了丽景轩。冯楚楚只得与碧环加紧脚步,跟随白雪去了白祁居住的地方。 此刻的白祁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不能安枕。 冯楚楚看了看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先下去。” 随后,扯开他的袖子一看,皮肤微烫,色泽发红,密密麻麻的小疹子分布在上面。 转头急忙问白雪,“到底怎么回事?” 白雪也是一片迷茫,话音里带着哭腔。 “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就是前几天哥哥被你带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对!就是那段时间,哥哥开始只是有些红点,后来疹子越来越多了,哥哥说这是小毛病,不让我看太医的脸色。” 白雪也只是隐约有点印象,这段时间哥哥一直见不着踪迹,她哪里清楚! “我曾试图找跟着哥哥的人,但都被哥哥拒绝。也不知哥哥每日在忙什么,都这副模样了,他也不肯我找人。” 白雪美目中蓄满了泪水,紧咬着皓齿,楚楚可怜:“楚楚姐姐诶,我……我也是没法子了。” 冯楚楚思索了下时间,那天应该是白祁被自己从青楼里带出来的日子,看来应该是在那里着了什么算计,引发了过敏症状。 这病说起来可大可小,白祁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不能再耽搁了。冯楚楚当机立断,立刻让碧环拿着自己的牌子去请太医。 “请什么请,左右也是请不来的。”白雪气的嘟着小嘴,趴在榻前担忧的看着白祁。 冯楚楚蹙着眉头看了看依旧使者小性子的白雪,没有理会她,眨了眨眼睛示意碧环去请李太医。 碧环去了少顷,就折了回来,喘着粗气,径直就说了原因: “主子,宫里都传遍了,春喜殿的白常在刚刚被诊出孕事,听闻皇上大喜,命令所有太医都去春喜殿了。”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说了没用了!”白雪跺着脚,“这可怎么办?我哥哥现在危在旦夕……” 白盈盈怀孕了?这…… 很快,冯楚楚回过神, “没事没事。”连忙安抚住急躁的白雪: “我那里还存有一些特效药,现在就拿过来给你。” “特效药?那是什么?有用吗?”白雪探出脑袋,说着就要过来。 冯楚楚连忙示意碧环稳住白雪,冯楚楚打开箱子,趁着两人不注意从空间内里拿了药物出来,然后来到床榻前。 “你哥哥很有可能只是过敏,而后因为不注意引起了高热。我一时半会也没法给你解释,我这药是一个医师所配,一会这红点等药效发挥就可以褪下。” 冯楚楚将要递给白雪,示意她喂白祁吃下。 白雪点点头,将药用温水给白祁服下,舒缓片刻,看着后者的面上红色退去了些,手脚也不在颤抖,冯楚楚略微放下了心。 将剩余的药粉交给白雪,冯楚楚叮嘱道:“每十二个时辰给他服一副,注意不要让他抓挠,三天之内疹子就会完全消下去的。”说罢拍拍白雪的肩膀,“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好好照顾你哥哥。” 白雪懵懂的点点头,她脑子里画圈圈的转着一个问题,楚楚姐姐也是会医术的?不然怎么知晓哥哥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她什么时候学了医术,看起来好神通广大啊! 不再理会白雪的咋咋呼呼,冯楚楚带着碧环,回丽景轩去了一对莹白的羊脂玉镯子,准备当作贺礼,去春喜殿给白盈盈道喜。 白盈盈怀孕了,这可是喜事,她怎么可以不去凑凑热闹? 何况,顾清风可是许久不曾去过春喜殿了啊,这白盈盈突然传出怀孕的消息,倒是令人深思。 想来顾清风也是在怀疑吧?不然怎么会将所有的御医都召集了过去? 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去春喜殿的路上,主仆两人靠的极近,凑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这件事情。 “主子,早前您不是说,春喜殿那位被人坏了身子吗?太医私下里都说难以有孕了,怎么如今又……”碧环抱着首饰盒,声音细微,几不可闻。 冯楚楚目视前方,面不改色的行在路上,樱唇悄然轻启:“这天下能人无数,她当初不过是小毛病,现在能怀孕也没什么奇怪。只是……” “只是什么?”碧环疑惑的望着冯楚楚,小声的问道。 冯楚楚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很明白,按照顾清风的性格,是不可能给白盈盈留下龙种的,这样的事情只会让白家在朝堂上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算算日子,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还说不定呢! 春喜殿近在眼前,冯楚楚示意了一下耷拉着脸的碧环,转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让人看着就身心舒畅。 “见过太后,各位贵妃娘娘。” “哎呀,我可是来晚了!要不是为了给白妹妹取这羊脂白玉镯子,我可是肯定要第一份凑这个热闹的,好来沾沾喜气。” 冯楚楚面色欣喜的坐下来,顺便示意碧环将手中的首饰盒递给丫鬟。 春喜殿里大大小小的妃嫔已然来了不少,女人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语气里难掩对白盈盈的羡慕。 能不羡慕嘛,这里面比白盈盈位份高的也有,姿容艳丽的也有,家世更好的也有,资历强的就更别提了,比比皆是。 “哟,这不是宁贵人吗?我还以为宁贵人这是消失了呢。”曾贵嫔阴阳怪异的出声。 曾贵嫔狠狠的趁着太后不备剜了一眼白盈盈。 这小贱蹄子,竟然怀孕了! 哼,算她识相,还利用太后的偏宠召集了所有的御医前来,不然,哼…… “白常在是个有福气的,你说是吧,贤妃娘娘?”难得有人出言,竺贵姬也不甘示弱。 偏偏就是白盈盈怀了孕,宫里为数不多的妃嫔可都是内心暗暗嫉妒,恨不得怀孕的人是自己。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有心思 冯楚楚倒是并没有嫉妒的感觉,顾清风虽然现在对她不错,可也没有到专宠一人的地步,否则,自己哪里还有清闲的日子。 会有人,怀孕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何况,这个孩子嘛……冯楚楚心中冷笑。 不知为何,冯楚楚心尖闪过一丝失落。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女连忙行礼,就连白盈盈也从床上下来,微微屈膝下拜。 即便是太后在此,这怀孕的事情皇帝不曾来,没有确认,怎能就此恃宠而骄? 顾清风身着皇袍,与皇后那拉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见白盈盈行礼,顾清风大步上前,连忙上前扶起,白盈盈顺势歪在了顾清风怀里。 “你有身孕,朕做主,免了以后的请安和问礼。”白盈盈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娇滴滴的回道:“妾谢皇上恩赏。” 那声音酥酥麻麻的,在场女人无不恶寒,曾贵嫔更是给了一个白眼,就连太后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白盈盈。 皇后斜睨了白盈盈一眼,也顺时开口了:“既然陛下都免了你的礼,本宫也做主,日常去本宫那里的请安也免了,你就好好在春喜殿里养着,有什么需要使人告诉本宫就好。” “是,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白盈盈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感激,这回回请安路上,都是很难太平的。宫里的女人如今那个不眼红自己怀了龙嗣,这路上的小石子那么多,保不准哪一颗就挡了自己路。 柔贵妃妩媚的摇了摇团扇,故意装作一副哀怨的样子:“哎呀,这怀了孩子到底金贵,皇上您呐,眼睛里都看不到我们这些姐姐妹妹了,臣妾真是好生伤心呐……” 说罢还故意用帕子装作拭泪的模样,惹得一屋子莺莺燕燕大笑不止。 众女的谈笑嫉妒,让白盈盈眼里的得意几乎藏不住。她本就是个骄狂的性子,如今更是神采飞扬。冯楚楚冷眼瞧着,这位受罪的日子看来不远了。 皇后怀孕,都有人能下手,白盈盈这肚子里的是不是龙种可是一堆人看着呢。 “白常在怀孕了,以后其他人没事就不要来打扰白常在了。”顾清风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在床榻边坐着的太后,淡淡的说着。 这白盈盈怀孕,太后第一个知道。 前天晚上的事情这才刚刚消散,便传出了白盈盈怀孕,这件事,怎么瞧着都是极其怪异。 “皇上这话说的,诸位姐妹来看看,倒也是说的过去的。”那拉景华盯着白盈盈,似笑非笑。 她的孩儿没了,一个常在,不过是太后护着,竟然刚刚都还敢耍小心思! “是啊,皇后娘娘说的对。”柔贵妃掩唇笑着。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整个春喜殿言笑晏晏,欢笑能传出好远去,好似这一屋子的热闹,都是真心实意的高兴一般。 “好了,白常在怀孕不久,正是要修养的时候,都回去吧。”顾清风微微笑着,“今日起,吃食一律按照贵妃的样例来。” “皇帝啊,这白常在怀孕了身边没个人照顾可不是什么事儿。”太后突然开口道。 也许其他人会觉得这是在暗暗警告着众人,不能伤害皇嗣。而在冯楚楚看来,却是监视的意味多一些。 顾清风,这太后可是给了一个机会给你的。冯楚楚抬眸看向顾清风,两人对视一眼。 看来顾清风也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可表面上还能如此温柔以待。帝王之心,能有多少真爱呢?冯楚楚讽刺的笑笑。 “太后所言有理,此事便交给皇后安排吧!孤一会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不多停留了。其他人,除了太后与皇后,都回去吧。” 顾清风说罢,轻轻拍了拍白盈盈的手,随即离开。 御书房内,顾清风召来徐子轩。 “子轩,你要派人盯着春喜殿,一旦有可疑人等出现,立刻锁拿,带到朕这里来。” 徐子轩稽首,有着少许迟疑:“皇上,若是有后宫的娘娘们参与……恕臣直言,娘娘们的手段,微臣若不能贴身保护,实在是有些无力。” “你不用这么多顾虑,这个孩子是不是孤的都还有待考察。”顾清风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 “说是有2个月了呢。这两个月,子轩对我去白盈盈那里的次数,你该是清楚才是。何况,我从未停那——去子汤。” 徐子轩惊讶的睁大双眸,对上他那双被戾气晕染过的星眸,如同听到了及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那皇上为何……” 不用他问,顾清风就知道该如何回答。“孤留着这个孩子,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包天!这个孩子你尽力保着就行,只要吊出了幕后之人,是死是活孤都不在意。” 顾清风看着窗外,目光幽深,“如果这次能够给白家一个大教训,顺便杀杀太后的威风,是再好不过了。” “是,臣领旨。”徐子轩迟疑片刻答道。 “可是还有什么问题?”顾清风试探性的看着徐子轩。 “那日太后遇刺,实是太后一手策划。”徐子轩闭上眼,如释重负。许久,听不见顾清风的回答,徐子轩这才疑惑的睁开了双眸。 “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 顾清风起身拍拍徐子轩的肩膀,“我省的。” “那日其实太后安排在丽景轩的人,本该是我!只是不知为何,半途我被丢下。而后臣才知晓,最后去到丽景轩的人是北磷王!” 徐子轩跪在地上,不敢抬眸看顾清风的神色。好友阴晴不定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这人上一秒端的是温柔谦和,转身出手阴狠毫不留情, 顾清风闻言,眼底划过一丝阴翳,转瞬即逝。 他是猜到了那件事是太后自己的手脚,可她竟然还安排了子轩这一手!若不是北磷王突然中途插手,他与子轩会如何? 想必子轩也是考虑到这点,故而拖到了今日才与自己说道。 “起来吧。无事。你我之前的情谊,我信你。” “是。臣知晓。”徐子轩站起身,望着顾清风,随即道:“如此,臣便先下去了。” 顾清风没有开口,静静的站立在殿内。 他不知道,若是小乖过于心思单纯,那日的事情如果按照太后的安排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自己会如何。 所幸,小乖不是那般。 所幸,那人不是子轩! 顾清风松了一口气,子轩还是懂他的。 顾清风望着门外,眸色凝重严肃,北磷王插手,莫不是也对小乖起了心思?小乖,北磷王…… 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顾清风脸色铁青,低吼一声:“顾一。” 此时,另一边的丽景轩内,十分安静。 御书房内的波光剑影冯楚楚并不知晓,此时她满心满眼都在焦急七夜和沐风的下落。 午膳也没了心思用,冯楚楚接着休息的借口,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撤下了宫女们,冯楚楚简单掩饰一二,便在寝殿里进了空间,去到上弦宫。刚刚进了那篇地区,就看见洛水正指挥着人,将重伤的七夜和沐风抬进宫里。 七夜满身鲜血,看不出具体伤口在哪里,整个人有些气息奄奄。沐风胸挨了一刀,刀口深可见骨,往日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挨不住这样的伤,已经昏迷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冯楚楚双眼通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快!快点抬去楚门,将胥肆找来!” “是北磷族干的好事。”洛水咬牙。 “主……主上……”七夜艰难的开口。 北晔!又是北晔!好一个北磷族,竟然将两人伤成了这个样子,不用多说,冯楚楚在心里就给北晔恨恨的记上一笔。 既然敢动她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沐风和七夜都是很早跟着她的老人,已经不再单纯是她的手下,而更像是她的朋友。他们之间多少次一起共同患难,这是同生共死的情谊,多少金钱都难以换来的。 冯楚楚双眼通红,一直守着两人。好在那胥肆处理这些很有经验,迅速给俩人止住了血,又取了最好的伤药,给两人包扎伤口。 七夜和沐风几乎被包成了粽子,看着有几分滑稽,在场的人没有人笑,反而都眼眶微红,甚至有些还落下泪来。 看到两人苍白的脸上不再冒出冷汗,呼吸也平稳下来。冯楚楚强忍着泪意,深深的握紧拳头,转身带着洛水去了楚门。 注视着洛水,冯楚楚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平静的开口:“洛水,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洛水抹了一把泪水,恢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连声禀告道:“宫主,他们在追查北晔的过程中,与北磷族大军遭遇。” “北磷族神秘莫测,本来两人的潜行都是一顶一的,却意外被北磷族的斥候发现,最终寡不敌众,才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七夜和沐风最后使用了搏命的打法,才逃回上弦宫的。” 洛水一抱拳,恳求道:“主上,此事若不是我……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堂妹闺事 冯楚楚很冷静,目光里透着决然,“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记下了。上弦宫不能就这么被人甩了两巴掌还当没事发生。” 作为将军的女儿,很少有人会接触到冯楚楚性子里的这一面,冷厉,坚硬,果决。同样,这也是她最为真实的一面。 与在宫里时时刻刻带着面具不同,一旦遇到大事,冯楚楚性子里的杀伐果决不输给任何人。 “主上……” 洛水轰然下拜,却被冯楚楚很快扶起。 “你我挚友,不必如此。” 忽然想起了白盈盈的事情,冯楚楚继续交代洛水。 “对了,你擅长阵法,去皇宫里的春喜殿设个八卦阵,小心些别被人发现。另外从我宫里往春喜殿那处开始凿地道,春喜殿的事情派人盯紧了。” “遵命。” 思忖片刻,冯楚楚不放心的叮嘱:“哪里说不定还有其他人盯着,注意别惊动了他们,也别让他们发现。不要打草惊蛇,此事只要知晓前因后果便可,其余的事情一概不参与。” 洛水目光一凛,很快明白了冯楚楚所说的意思。“好的,主上,不知这密道可有什么要求。” “人能走就是,密道哪有那么多要求。”冯楚楚锐利的眼神紧盯着洛水,许久轻声叹了一口气:“我知晓,七夜与沐风出事你过于担心,但这件事已经发生,内疚无法解决事情。当下你只需要做好这些事情,上弦宫最近保持常态即可。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洛水不甘的点点头。 他知道自己不该走神,主上没有训责自己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过,白家的人怀孕了?这次事情看来牵扯甚大,谁能在这场博弈中胜利,完全是未知数。 “七夜与沐风受伤的消息暂时不要放出风,免得宫里的人,人心惶惶。” 冯楚楚叮嘱一番,秘密去探望了一眼七夜与沐风,随即狠心离去。 回到房内,冯楚楚翻来覆去也睡不下,只得起身出了丽景轩。 “碧环,去御花园走走吧。” 碧环点头,与丽书丽画安静的跟随在后。 纵有千万疑惑,对于主子的事情都是只能听其吩咐。 冯楚楚坐在凉亭,感受着和煦的春风。 白盈盈陡然传出怀孕的消息,这顾清风的态度也着实有些奇怪。不过也是,顾清风一向都是秘密给妃嫔喝了去子汤,就连看起来最宠爱的她,不也一样没有免去这一赏赐? 说起来,她与顾清风似许久不曾同床了。 絯,想这些作甚。 冯楚楚自嘲般的嗤笑一声,望着风中摇曳的花朵颇有感慨。 想必太后是对白盈盈怀孕最为开心的人,而皇后,端流云,贤妃,这一个个都不是安分的主啊。 小小的春喜殿,经过今日之事,如今已经成为各方势力暗中交战的战场了。 可怜她还在为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沾沾自喜而不自知。 若是怀孕的是其他人,宫里的人将是什么态度? 帝王恩宠,宠辱并行。 这个月,真是多事之春。 太后的寿宴啊,我可是期待已久,也不知还要多久? 冯楚楚忽的想起了白祁的突然过敏,白盈盈怀孕,这其中是否存在着什么关联?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楚楚起身:“回吧。” 此时,冯府内 冯珊珊打开自己的衣柜,里面裙裳很少,大多是些轻薄的面料,有的边边角角还皱皱巴巴的,这样穿出去,不免会被人小瞧。 想起那容貌俊逸的公子,冯珊珊抿起一抹欣喜的笑容,转而又懊恼的甩了衣柜的门。一柜子的衣服,甚至都比不上京城里小户人家姑娘穿的,这京城里的男人眼睛最尖,瞧见你穿的破烂点,连顿饭都懒得请你。 冯珊珊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拿起从冯楚楚那里顺过来的华服美裳,用手轻轻地抚摸那光滑如丝的缎子,心里涌起一种极为美妙的满足感。 额娘说的果然没错,只有这样的日子,才能不辜负自己这美丽的脸庞。 只可惜,这几件裙子全都穿过一次了,这次可是重要的亮相,不能随意马虎。思虑片刻,只好从中挑出一件水绿色的罩衫,下面搭配同色的百褶裙,脚穿一双鹅黄色的软底绣鞋,端是一派清纯佳人的形象。 在那位公子面前,冯珊珊一直是矜持优雅的,维持着清秀佳丽的形象。 端坐在梳妆台前,冯珊珊望着铜镜里娇美的面容,微微露出一个笑意来。镜子里的美人儿跟着微笑,一时间芳华无限,空气里都要开出花朵儿来。 首饰盒子里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几支珠钗和零星的耳饰。冯珊珊犹豫片刻,从中挑出两串黄豆大的珍珠耳环,配上粉色手钏,抬头看了半响,还是觉得不满意。 值得从冯楚楚的首饰里拿出一颗硕大的东珠珠钗,簪在发上,才让自己多了一丝优雅贵气。 冯珊珊懊恼的将其余首饰扔回匣子里,心中无比愤懑。就算她一再说服自己,这样的日子是暂时的,以后自己肯定会比冯楚楚过得更好。可是如今不过是出去约会,自己竟然连一套像样的衣装都拿不出来,处处都要靠着以前在冯楚楚那里打来的秋风。 思起那日,冯楚楚华服美裳,步步生莲,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冯珊珊心上,让她心里的嫉妒像荒草一样疯狂生长。 女人的荣光,不就体现在这些事物身上吗?额娘说过,年轻时就要抓紧一切机会,争取让自己嫁入世家大族。 冯珊珊细细的为自己描上红唇,起身准备前往醉仙楼。这姨母也是小气,派的人一点规矩都不懂。 第一次去这么华美的地方,难免有些期待。 醉仙楼,所谓闻名不如见面。醉仙,就是指他们楼里的酒,泥封时毫无气息,一旦开了酒坛子,称得上十里飘香,号称连仙人都能醉倒。在京城是很多达官贵人邀友小聚的地方。 冯珊珊与这位李公子不是第一次相约了,这些日子,她依靠着冯楚楚给她的衣饰,游走于大大小小各种宴会,对她有意的公子并不少,可愿意付出银子愿意娶她的人,一听是前来投奔冯府的,似是都歇了那份心思。 只有这位李公子,出手阔绰豪爽,在冯珊珊心中掀起了一丝丝甜意。 到了醉仙楼,立刻有小二迎上来,冯珊珊淡淡的报上名字,小二一打毛巾,弯腰在前,恭敬的引路去二楼包厢。 李公子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看见冯珊珊进来,眼睛倏忽闪过一道亮光。一撩袍子站起身来,殷切的将冯珊珊请回饭桌旁。 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白切贵妃鸡、蚝皇凤爪、麒麟鲈鱼、东江盐焗鸡、什锦冬瓜帽、太极醉虾、鲍汁生菜鹅掌翼……甚至许多菜的名字冯珊珊都叫不出来。 内心划过一丝喜意,冯珊珊羞涩的低下了头,这李公子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嘛。 “冯姑娘,我们好不容易相聚一次,来,一起喝一杯吧。” 冯珊珊犹豫,她并不擅长喝酒,甚至很容易喝醉,万一出了丑态就不好了。 李公子用手轻轻拍了拍冯珊珊的手背,似是在安抚她的紧张。 “放心好了,只是最低级的桂花酿,这根本算不得酒,黄口小儿都喝得。” “既然李公子盛情,珊儿就却之不恭了。”冯珊珊端起酒杯,和李公子的酒杯轻轻相碰,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李公子的手悄悄抚摸上冯珊珊的柔夷,温软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放手,嘴里却仍然正正经经的:“珊儿这样给我面子,真让我当真欣喜若狂呀!来来来,我们再喝几杯。” 冯珊珊不留痕迹的离开男人的手,面上却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来。 “李公子的邀约,珊儿自然不会推却。” 一连三杯桂花酿下肚,冯珊珊感觉自己的面颊泛起热来,想是这酒喝多了吧,要不然怎么对面的李公子越小越开心呢?简直像迷了魂儿一样。 眼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李公子一挪凳子,坐在了冯珊珊身边,一下子就伸手挽住了她。 “啊!李公子你干什么?”冯珊珊下意识的就往后挪了一步。 李公子挑起她的下巴,眼神里露出一丝讽刺来。 “别装了,你不就是想和本公子在一起吗?本公子如今就满足你这个愿望,当婊子就不想着立牌坊,本公子花了这么多银子,总要尝到一点儿甜头不是?” 说着将头埋进冯珊珊脖颈里,深深呼吸着出资的香气。浪迹花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一个新鲜的猎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不要,不要!”冯珊珊感觉自己全身都僵硬了,挣扎着推开吮吸的李公子,跑去推开包厢大门,跌跌撞撞的向楼下奔去。 李公子嗤笑一声,抬步就追了上去,量这小妞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冯珊珊几乎慌不择路的逃跑,大堂的人都在围观,没一个人愿意救她,冯珊珊绝望的掉下眼泪。 大堂正门忽然进来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摇着折扇,一看就是有钱的主儿,小二正想上前招呼,这公子却忽然被冯珊珊扑了个满怀。 第二百一十四章 哥哥妹妹? “哥哥,救救我!”冯珊珊惊恐的躲在冯梓玉身后,葱白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追过来的李公子,“哥,就是他,他要非礼我。” 李公子追到近前,停住了脚步,看着挡在面前的冯梓玉穿着华贵,一时间起了怯意,却又不想退却,一时间硬着头皮说道:“明明是你这妮子跟我投怀送抱,如今花了小爷这么多银子,怎么?不想认账了?” 冯梓玉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身后瑟瑟发抖的冯珊珊,开口道:“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李公子色厉内荏,“今日你既然护着这妮子,小爷我就不追究,只要赔我花掉的那一千两银子,我们之间就一笔勾销。” 一千两!冯珊珊惊讶的睁大眼睛,甚至连哭泣都忘了,这么多的银子,她从哪里去陪,若换了衣服首饰,不知道要买多少呢! 何况,她哪里来的钱? 看着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明知晓对方明摆着狮子大开口,冯梓玉咬了咬嘴唇,眸中露出危险的神色,他并不言语,示意身边跟着的小厮上去交涉。 那小厮将李公子拉到一边,先是和颜悦色的攀谈了几句,而后似乎给李公子看了什么,李公子脸色刷的就白。 “你真是好样的!竟然有这等靠山,何须勾搭我?真是下贱!”李权一甩袖子,愤愤离去。 这就完了?冯珊珊惊讶的张大了檀口,询问起来:“哥哥,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就那么容易把那泼皮打发走了?” 那个小厮,看起来倒是十分面生啊!她的哥哥,竟然也攀上了人? 冯梓玉不欲多说,转而换了话题,“妹妹,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送你回去吧,一个弱女子总在外面呆着不太好,有失体统。” 冯珊珊乖巧的点点头,这次她算是得了教训了,对于那些花丛老手,她还是太嫩了一点。 醉香楼里冯府并不远,两人不过走了一刻钟的功夫,就回到了冯府。 “没有我的吩咐,一会不许进来。都出去吧。”冯梓玉板着脸,脸黑的让人心生恐惧。 碧心吓得抖了抖身子,待他们二人转身往房内走去,赶忙挥手将其他人带离院子。 冯梓玉将冯珊珊扶着,送到了房间,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的,冯珊珊身体有些绵软,面上更是染满了桃花。 莫非…… 将冯珊珊扶在塌上,轻轻盖上薄被,冯梓玉准备倒一杯冷茶,转身却先关上了房门…… “你倒是能游走在贵圈之中,现在知道里面水深了吧?也不看看,就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嗯?” “热……不要……”冯珊珊檀口微张,双手胡乱挥舞着,将刚才盖好的薄被掀开来,露出身体迷人的曲线。 冯梓玉放下冷茶,无奈的过来,想要帮冯珊珊继续盖上,没曾想刚走到跟前,就被冯珊珊一把抱住了。火热的胴体紧贴着他,让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几乎立刻就苏醒了过来。 “小珊,小珊你怎么了?”冯梓玉似乎很焦急的样子,看到面前冯珊珊的模样,他哪能不明白,如果今天他没有出现在那里,冯珊珊恐怕早就着了别人的道儿了。 怀中的女子持续的扭动呢喃,将身上仅存的几件裙裳手忙脚乱的脱下,又如美女蛇一般扑在冯梓玉身上,想要解开男人的衣服。 真是淫荡! “好热,我好热,好像要……哥哥,你陪我好不好?” 女子的热气喷在冯梓玉耳边,让他浑身都有些僵硬起来。犹豫之间,他的外裳已经被冯珊珊解开,连亵衣也被撕开了口子。 冯珊珊反手将冯梓玉推在塌上,双手不停的游走在冯梓玉的身上。 冯梓玉冷眼看着冯珊珊面色潮红,被情欲充昏了头脑的模样,一动不动,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眸色愈发的深了起来。 一点异样的苗头从他心中冒了出来,此刻,面对中了药神志不清的妹妹,冯梓玉心中那点邪恶的念头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冯梓玉抽出腰带,  “啪——”清脆的一下抽在冯珊珊身体上,白嫩的肌肤一下子就留下一条明显的红痕。 冯珊珊惨叫一声,却仍然想要抱住面前的男人。 “舒服吗?还要吗?”冯梓玉面孔里透着邪恶,不怀好意的问道。 真是不知礼仪廉耻,竟然妄想与自己的哥哥发生这等龌龊之事!既然你送上门了,左右我…… 冷哼一声,看着冯珊珊瑟缩了一下身子,转而又贴了上来。 神志不清的冯珊珊哪里分得清他说什么,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想要,想要。 冯梓玉轻声笑着,白嫩的肌肤衬着青紫的印记,似乎有种别样的美。 “你说,是不是冯家的人都似你这般淫荡,不要脸?嗯?”冯梓玉圈着她的腰肢,微眯双眸,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攀上傲人的双峰。 而此时,窗外站立着一位女子,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全部过程。 这女子拥有着天赐的容貌,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紫色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紫色眼眸慧黠地转动。 散花水雾紫色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腰不盈一握,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紫发紫眸,妩媚妖娆,风情万种。 紫眸女子微微皱着眉,似乎是无法理解面前的奇景。她是来观察冯珊珊的,没想到遇到这么一副荒唐的场景,而这冯梓玉,似乎看起来十分不对劲啊。 冯珊珊这一世的命格已变,而这冯梓玉…… 紫眸女子有些困惑。命格之说,本就虚无缥缈,有哪里能完全参透呢。 女子不再多想,瞄了一眼,见房内的两人此时已经纠缠在一次,飞身离开。 是夜,丽景轩内万籁俱寂。 冯楚楚睁开双眸,疑惑的看着身边的环境,却见自己床前站着一个金色华衣的男子,眉目如画,冯楚楚一瞬间就认了出来,北晔,是北晔! “北晔,已经深夜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冯楚楚第一时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付这个男人,千万不能大意。 “我的美人儿,本王来看你了,难道你不开心吗?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都不曾想念本王。”北晔貌似伤心的捂住胸口,却不见半点哀伤的神色。 “北磷王客气了,你我那男女有别,你只是皇上的客人罢了,本宫是皇上的妃嫔,与北磷王并无任何关联。” “没有?”北晔抿起削薄的嘴唇,温柔的笑了笑,打趣道:“怎么会没有关联呢?若是没有关联,你怎么会日日夜夜梦见我呢?” 北晔伸出手指,摩挲着冯楚楚娇嫩白皙的脸颊,触感光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他十分喜爱这种感觉。 冯楚楚转头想躲开那调皮的手指,却忽然发现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这不可能!自己明明有武功在身,不可能一丝气力都感觉不到。 为何自己会动不了! “你使了什么法子?” 北晔轻笑出声:“真是可爱,你累了,好好休息?嗯?” 冯楚楚忽然明了,自己应该是又在梦中了,既然如此,与北晔好好谈谈也是无妨。 她想问北晔,为何对七夜和沐风那样狠绝,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她能说七夜和沐风是她的属下吗?她又能说一切都是因为她想要刺探北晔的秘密吗? 不能,完全不能。 何况,上弦宫的存在不能让人知晓,这是她的秘密武器! 梦里的北晔没有显示中那样高傲,浑身都洋溢着阳光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太过温暖,对于冯楚楚这样黑暗中的飞蛾,简直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 北晔一缕一缕的梳理着冯楚楚的头发,将调皮的发丝一缕一缕的理顺,梳到冯楚楚的而后,顺便捏了捏她的耳垂。 嗯,很滑腻,很柔软,令人爱不释手。 冯楚楚的眸子随着北晔的手转动,她惊讶的发现,她的身体竟然不排斥这个男人的触摸,反而……内心里还有一丝丝欣喜。 也许只有梦境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吧,现实中自己……呵,她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 冯楚楚僵硬的扯出一抹笑意,不愿在看着北晔。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离我远点。” 看着自顾自装鸵鸟的女人,北晔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傻瓜在想什么。 还真是可爱的紧,不愧是,被选中的人! 这个女人性情里纯真的一面,可是十分难见。 第一次见面,她与自己一般隔岸观火,也正是那次才让他有了机会。 第二次,便是在这深宫之中。 她把自己藏得太深了,隐藏在重重面具下,笼罩着迷雾一般,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探究。 “你无需似平常一样紧绷着,我于你,并无恶意。不若,我们聊聊?重新认识一下?”北晔温柔的点点冯楚楚的琼鼻。 第二百一十五章 梦与真相 “无恶意?究竟如何怕是只有北磷王你才知晓。女子闺中之事,与你说道作甚?”一双勾人的凤眸微微上挑,眸瞳深邃,目光中嘲讽韵味丝毫不加掩饰。 北晔眼底不经意流出的精光泄漏了心底的情绪:“看着我,你不该对我如此抗拒。这天下,唯独我是不会负你的。” 墨眉明眸,幽深的双瞳被烛火折射出熠熠光辉,整个人半倚靠在床榻边上,眨眼望去,天地之间,她的眸中只剩下他飘逸俊秀的身影。 “我……” 不过将将开口,冯楚楚便回过神来,她怎会被他给迷住了,差一点便全盘托出!一时间脸颊微微有些发热。 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小时候母亲总想把我培养成一个琴棋书画皆通的世家女子,可我那时候年幼,最喜欢舞刀弄枪,最最讨厌的就是叮叮当当的琴声。” “于是我就想尽办法逃课,实在不行就在师傅眼皮子底下打瞌睡,被师傅骂的狠了,还在师傅最心爱的琴上刻了一道划痕。” 调皮的冲北晔眨了眨眼睛,嗓音铮铮,清新脆耳: “琴艺师傅气的呀,给我母亲写了长达十页的信,说我是在朽木可雕也。可惜母亲大人不吃这一套,直接就把他撵走了。” 少女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分外响亮,如泉水流动般叮咚作响,北晔安静的听着,不时还赞同的点点头。 冯楚楚叹了口气,紧闭着眸子,卷翘的睫毛被烛火拉长,投下一片阴影。 她不知道,原来在他的双眸下说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心中竟然隐隐有些不适,似是,后悔? 后悔欺骗他? 心尖忍不住嗤笑一身,明动的双眸移开了与北晔对视的目光。 冯楚楚水光流转的双眸满是睿智和算计:“后来年纪渐长,便明白了自己的任性和无知,明白一把好琴的损毁对于一个琴师来说是多大的伤痛。也只有我的父母和兄长,能这样无限制的包容于我,才让我性子变得无畏无惧。” 北晔直勾勾的盯着看,也不拆穿,点点头,“将门虎女,里该如此。” 冯楚楚好笑的翻了一个白眼,哪有这样的虎女? “小时候总和街上的小男孩打架,哥哥每次都冲在我前面,把我挡得严严实实的。我有时候觉得,哥哥现在武艺能练得这么好,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功劳。” 说到开心之处,冯楚楚“咯咯”的笑起来,放佛前世曾经经历的一切,如今都还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今日说起,冯楚楚恐怕不会想到,这一份记忆竟然顽强的存在于她的脑海里,一直不曾忘却。那些笑声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让她知道,那一份快乐将是她生生世世都无法忘却的美好。 真好,冯楚楚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弯。 北晔没有说话,似乎不忍心打破这中温馨的气氛。他从未见过冯楚楚这样笑,不是冷笑,不是皮面的笑,而是真正从心底里透出来的,能够感染到任何一个人的独特美丽。 很庆幸,就在这个夜晚,他看到了这个笑。与此同时,他也愈发希望,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 冯楚楚笑了片刻,发觉自己有些呆,收敛的笑容,微微仰起头,淡淡一笑:“好听吧?北磷王是否也该礼尚外来一番,嗯?” “礼尚往来?”北晔眼眸中情绪不明,他的事情,太多了。目光灼灼,抿着嘴:“改日有机会,与你慢慢说道。” 北晔忽然沉默了下来,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此时的他半个身子埋进暗影里。 冯楚楚有些不明所以然,想要起身看透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依旧无法动弹,只得翻了个白眼,还有以后? 北晔抿起一个笑容,他将温热的手掌盖在冯楚楚眼眸上,低声说道:“你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冯楚楚本想说自己本来就在睡了,却感觉眼皮愈来愈沉,困意疯狂的袭来。未等她想明白,很快进入黑甜的梦乡之中。 北晔并没有离开,站立在床边许久,注视着冯楚楚恬淡的睡颜。他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一直是孤独的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实力超越了所有人,他可以将任何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他从未知道快乐该是什么滋味。 一出生,他就是北磷族的王,肩负着特殊的使命,祭祀和长老们教给了他所有知识,却从未教给他人情冷暖。 巫师的到来,他才知晓自己也是可以拥有那些令人艳羡的情感。 是已,得知的那人在姜国,他便来了。 有些人,只是一眼你便知道那就是你要找的人。 比如:冯楚楚。 北晔摸摸下巴,眼底的精光和冷意堪比冬日的寒风,精鸷狂野的双眼满是兴趣的打量着恬静睡颜的女子。 今晚的冯楚楚与往常不一样,今晚的北晔却多了一些人情的味道。原来陪伴,是这样美好的滋味,他想要这个女人,陪在他身边。 念起冯楚楚刚才言笑晏晏的样子,北晔勾起一抹微笑,华服微摆,就这样消失在空气中,留下异样的气息。 清晨,碧环哼着歌儿进了寝殿,瞧见冯楚楚朦胧的样子,顿觉好笑,只好轻轻喊了一声:“主子,该起了,再不起日头就高了。” 冯楚楚微微睁开眼,碧环微笑的俏脸正面对着她,身边的丽棋手里还捧着一块温热的毛巾,等着冯楚楚起了,就立刻给她梳洗。 丽景轩内一切如常,梦里的一切放佛根本没有存在过。冯楚楚定定的看着昨夜里北晔坐过的椅子,心中滋味难明。 还好,一切果然是一场梦。 却又有一丝遗憾,为什么只是一场梦呢? 春花好景惹人怜,夜风拂晓轻床边。黄粱一梦留人恋,惊若黎明越经年。 冯楚楚疲惫的靠坐在软榻上,她怎么最近对北晔的态度越来越奇怪了?这真的只是如同那苗疆医师所说的,只是简单的情蛊吗? 轻轻对着丽棋点了点头,冯楚楚不再多想,被碧环伺候着梳洗过,悠闲的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打发时间。 不过明显的是,冯楚楚此时的心思并不在书页上面。眼见着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手里昏黄的的书卷仍然停留在最初一页。 她心里翻动着一个隐约的念头,却又难以明确的说出来。 莫非是那蛊虫有异常? 梳洗之后,冯楚楚再次遣退了众人,就连碧环也被遣退了下去。 放下手中的书卷,转身就进了空间。 上弦宫里一如往常,冯楚楚先去看望了还在养伤的七夜和沐风。看来药阁的人还是有点水平,那胥肆的医术更是不错。 两人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只不过精心的调养了些许日子,原本惨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脸颊上隐约还长了一点肉。 两人看到冯楚楚过来,七夜还心情颇好的开口:“主上今日得闲来看七夜与沐风?让我猜猜,定然是有事?” 冯楚楚唇齿带笑,没有说话。 五凤不知何时也来了楚门:“我一听就知道定是主上来了,否则你这个闷葫芦哪会开口说话?” 他一直潜伏在那拉家,虽也有得到重用,可终究是差了点什么。也不知为何,这段时间似乎都十分清闲,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走走,结果七夜与沐风一齐出事! 若不是两人身份特殊,受伤的事情只能捂着,留在了楚门修养,他哪里要替他们遭这个罪哦! 这七夜还从没给自己好脸色看!每天看着洛水那家伙闲的不知道做什么,连个人都见不着,五凤那叫一个气啊! 沐风靠着墙壁,自从失忆后的他今日罕见的漏出了笑意。 “五凤辛苦了!” 冯楚楚洒然失笑。 心里却多了几分愧疚,自从创立了上弦宫以来,自己在这上面花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少了,一直都是靠洛水他们几个,才把上弦宫发展成现在辉煌鼎盛的样子。自己这个宫主,也真是做得够不负责任的。 而,沐风…… 哎,洛水他们几个,是真的把上弦宫当成家了。对冯楚楚来说,这里是她赖以生存的空间,但对洛水他们来说,这里是真正的家。 陪七夜两人谈笑几句,冯楚楚便退了出来,打算去宫内找洛水询问苗疆医师的事情。只是,按道理本该在上弦宫待着的人,此时却连人影也不在。 要寻洛水,却也不见踪影,看来真忙得连回宫里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想到刚才五凤所说的话,冯楚楚只能无奈的笑笑。 真没想到,上弦宫也有人手紧缺的时候。 不过,先前让培养的人,如今也不知成效如何了。 冯楚楚郁郁的出了空间,心中颇有几分不乐。难道自己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蛊虫活在自己的身体里,汲取自己的养分,影响自己的思绪,甚至最终把自己变成幕后人的傀儡。 不能,绝对不能!重活一世本就来之不易,她冯楚楚就算是死,也不可成为他人掌上玩偶。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好了,主子! 出了空间,冯楚楚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前,若有所思。 灵岳大师曾经交予她一个木盒,说一切的答案都在其中,但是要自己想明白了才可打开。这其中,又蕴含了什么深意? 从床底暗格里翻出那个古旧的木盒,冯楚楚心中有些犹豫,如今并不是走投无路的时候,蛊虫也没有逼迫自己做出违背心愿的事情,这个时候开启,是否会阻碍什么? 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她想清楚的时候? 到底开,还是不开…… 冯楚楚蹙着眉头,犹豫不决。 “不好啦,小姐!”碧环忽然跑了进来,面上还带着几分惊慌,“院子里不知道从哪里跑进来好多老鼠!” 老鼠?这个词语让冯楚楚本能的觉得厌恶,这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好的记忆。这等污秽之物,无人欢喜。 “怎么回事?”冯楚楚将木盒子放回暗格,安抚下惊惶的碧环,示意她别害怕。 院子里此时一团慌乱,到处都是灰毛老鼠四处在爬。地上,毯子上,桌子上,竟然连极高的房顶上都有几只,这些老鼠可真是神通广大。 一群太监正拿着长长的扫把四处追打老鼠,宫女们尖叫着躲避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生怕沾上一点儿衣裙,地上打死的老鼠尸体被往来跑动的人踩来踩去,有的甚至都被才成了肉泥。 原本清心淡雅的丽景轩,此时活脱脱的变成了一个喧闹集市,人声鼎沸,尖叫声四起,皇宫里的规矩,都被扔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都给我闭嘴!”冯楚楚面色冰冷的站在门口,冷冷扫视着前方的宫女们。不过是一些灰毛老鼠罢了,当年在冷宫里,她什么可怕的没见过。 老鼠,只不过是最常见的东西罢了。她还曾经和一只蛇睡在一个屋子里,一不注意就会丧命。 “曹嬷嬷呢?” 丽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前:“嬷嬷今日一大早就去内务府了,说是要领今个月的……” “嗯。立刻派人去寻嬷嬷,这会想必也该回来了才是。”打断了丽画的言辞,冯楚楚环顾四周。 丽景轩的宫女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对于她们来说,老鼠虽然可怕,但皇宫里的主子们更加可怕。被老鼠咬了只不过是养两天,若是被得罪了主子,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此时此刻,脚下依旧乱窜的老鼠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一时之间,丽景轩静悄悄的。 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灰毛老鼠,这样用烂了的招数,竟然还使得出来。 也许有些人不清楚老鼠的可怕之处,这种小东西可不只是用来恶心人的。老鼠一旦出现,是很难根除的,它们的繁衍能力很强,性子又最是警惕,又擅于偷食。 所有老鼠触碰撕咬过的东西,都是不能在碰的。瞧瞧现在这满地的老鼠,冯楚楚就清楚地明白,今日丽景轩的财物锦缎之类的损失根本不会小,更不要提食材器具这些东西。 过了今天,丽景轩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东西都要进行清洗晾晒,老鼠咬烂了东西全都要扔掉,瓷器什么的在慌乱中也碎了不少,这些都要去宫中造办处领取,恐怕自己的那点贵人份例,根本不够今日的损失。 所幸,丽书是个知事的,一看不对,立马召集了所有人在院里,大门紧闭。 “天呐!小主,这……”曹嬷嬷也听闻了丽景轩闹事的事情,只是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一看到丽画来寻自己,立马加快了脚步回丽景轩。 “上天保佑!” 这好好的丽景轩此时狼狈不堪,处处是乱窜的老鼠, 冯楚楚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重要的事物都存放在空间里,根本不会有什么大损失,幕后人怕是打错了主意。 也许幕后的那位还在想着,若是这些老鼠哪个碰巧能咬伤自己,让自己染上瘟疫,也就立了大功了? 不对,决不会这么简单。 似是想到了什么,冯楚楚嗤笑一声,转头吩咐曹嬷嬷。 “嬷嬷,这丽景轩里的人就靠你看着了,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要是有哪个不听话的违了令,不必来禀报我,嬷嬷自行处置便是。” “是,老奴知晓了。”曹嬷嬷躬身应是,冰凉的目光扫了下面的人一圈,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宫女太监们更加噤若寒蝉,几个胆子小的额头都见了汗,冯楚楚本就是个好伺候的主子,当然前提是他们不生二心。如果吃里扒外,恐怕连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都不清楚。 “今日之事,给我好好查查,到底这些老鼠是哪里蹦出来的!丽书丽画,该弄死的弄死。活的,就抓着活的。赏银按照个数算。” “碧环,跟我进来。” 这回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后宫哪个人干的,看起来手段稚嫩,向恶作剧一般,可偏偏冯楚楚找了许久,也丝毫没发现此人留下的痕迹。冯楚楚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又是谁在针对她呢? 碧环体贴的送上一杯茶,走到冯楚楚身侧,轻轻的给她捶着肩膀,低声道来心中忧虑: “小姐,您说这回的事儿,和上次那个撞咱们的宫女,背后是不是同一个人指使的?奴婢瞧着总觉得不大对头” 碧环这么一提醒,冯楚楚还真的思虑起其中的可能性。上次是全身起红疹,这次是老鼠,下次呢?只是,这幕后之人这般小打小闹是为何? 何况所用法子都是小小的阳谋,就算是躲都没法子躲。莫非只是纯粹的要恶心自己?让自己不得空闲? 冯楚楚凤眸闪过一丝杀机,微微一眯,望向大门外忙碌的太监宫女,不做言语。 深宫之中,除了有心人所为,那里会有意外?说的意外,都是用来骗骗不明事理的人罢了。就像,前世的自己! 狠厉的眼神一闪而过,随即眼眸之中十分平静。 “小姐,总不能让那人一直针对着丽景轩吧。今日放了老鼠进来还好,明日若是放一屋子毒蛇,我们怕是一不小心就着了道儿。” 碧环见自家小姐一直不动神色,以为并不在意,这下可是急坏了她。 “莫要担心,那人还没想要我的命。”冯楚楚皱皱眉头,这样隔三差五的来一回也是够烦的,自己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工夫跟这无聊的人较劲。 慈宁宫那位心狠手辣的主儿,也不像是玩这样小手段的人。如今皇后一蹶不振,顾清风又貌似最为宠爱冯楚楚,那么将冯楚楚打落尘埃就是很必要的了。 那么,会是谁呢?目的何在? “小姐,你莫要不在意,那白家的可是怀孕了,小姐宫里现在出了这等子事还不与皇上禀报,这吃亏的可是小姐啊!你瞧瞧这宫里那个人不是一点小事就与皇上说三道四的!小姐!”碧环心急如焚。 白盈盈怀孕?是了,那人定是打的这个注意! 老鼠这等污秽的东西出现在了自己的宫里,而此时宫里正巧有人怀孕,出现这样的事情,定然是要好好查查,而自己便是首当其冲! “呵,莫要担忧。你家小姐我岂是被人打了左脸还伸出右脸给人打的?”冯楚楚自己新染好的豆蔻指甲,狠厉一笑。 既然你三番四次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就不要怪我才是。 想起院子里的老鼠,冯楚楚眼珠一转,你不出来,那就让白盈盈好好享受一下这老鼠大宴才是,总不能让你的心意白费了。 白盈盈啊白盈盈,总归是你待我不义在先,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扪心自问不曾与你有何仇怨…… 冯楚楚眸子里涌起一抹疯狂的红色,一些原本尘封的记忆浮现了出来,一时间怔怔出神。 就是这个嚣张跋扈的白盈盈,在自己被打入冷宫之后,派人去羞辱自己儿子。若仅仅是如此也就罢了,这个恶毒的女人还想出了许多招数折磨他。 那时候儿子还小,未曾被送出宫去,去自己相依为命的生活。看自己在冷宫过得辛苦,时常暖心的将他本就不多的份例分给自己。 “母亲,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儿子一直没有父亲关爱,只有母亲陪伴我,母亲若是不在了,儿子又能依靠谁呢?” 她还记得,儿子说这句话时,满脸是泪的模样。 这灰老鼠的招数,白盈盈也曾经用过。这贱女人带着一群人把儿子围在中间,扔下一直死老鼠,逼迫儿子跪下舔鼠毛,否则就要扣掉儿子每日的饭食。 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可儿子,却不能失去那份口粮,那是他们母子二人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儿子穿着破旧的衣服,跪在地上,看了那只沾满灰尘的老鼠,半响,还是舔了下去。 冯楚楚泪如泉涌,却被白盈盈的人拉着不能上前。若不是那一次亲眼见着,她断然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孩儿竟然被人欺辱至此!她不配是他的母妃,她成了他的累赘。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天呐,好多老鼠! 冯楚楚忍不住划过一行清泪,那日的场景,历历在目!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若只是那胸大无脑的白盈盈……这个女人没这份才能,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定是那心机深沉的刘少星在出谋划策!而白盈盈在刘少星的指示下,指哪打哪! 刘少星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蝮蛇,与白盈盈一拍即合,一个在背后出恶毒的主意,一个在明处折磨别人,当真是无比适合的合作者。 这辈子,不也是这般? 如此,便休怪我无情! 这一回,让你们这些人好好的吃一回教训,也为我的孩子报了这个仇怨。 冯楚楚的眸子里闪出危险的意味,樱唇轻启,向碧环下了一个特殊的命令。 “你去和曹嬷嬷只会一声,今天打死的老鼠别丢出去,全都留着封存好,能抓着活的更好。告诉那些太监,无论是谁逮着活的老鼠,本宫都赏他一锭银子。抓的愈多,本宫给的银子愈多。” 碧环躬身应是,“主子,那这些活的老鼠,归置在哪里合适呢?” 冯楚楚端起茶呷了一口,思忖片刻,终于有了决定:“收拾一小间杂物房出来,四面都堵严实了,活的都放在里面养着,这小东西好养活,不挑食。留着它们,我自有安排。” 勾起红唇,笑容徐徐绽放,红脸一样的妖艳倾城。白盈盈,你肚子那块肉,远没有我的孩子矜贵。 别怪本宫心狠,毕竟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人。 白盈盈数次做错事,可都是太后看在白郡王的面子上轻轻放过,才使得她在宫里愈发的嚣张。太后虽然身为那拉氏,但对白郡王的后人不得不说是仁至义尽。 深夜,万籁俱寂。 确定候在房里的人都已经熟睡,冯楚楚站立在窗前,淡淡的吩咐着。 “冯寅,把那些老鼠都给我装好了。” 只见很快,窗外出现几个黑色的身影。 上次为了监视白盈盈,让洛水派人从丽景轩挖了一条密道通往春喜殿小厨房,出口就在一口水缸之下,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洛水,去把那些老鼠带着冯寅一一进密道,其余的事情,不需要我多吩咐了吧?明晚亥时,春喜殿。”清冷的声音在夜里更甚。 这一世,她可不是良善之人。 洛水将老鼠们聚集在一起,用密集的网兜网起来,放进一个木箱子。而后悄悄带着箱子,与冯寅几人消失在地道入口。 冯楚楚唇角扬起一抹嫣然弧度,在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她就有意不让人喂食这些老鼠,饥饿会让任何动物都丧失理智。她可是特意了解过,在年景不好的灾荒时期,人这么有理智,“易子而食”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更何况老鼠这本就不聪明的动物。 只怕春喜殿里如今已经乱成一团了吧。 打了响指招来冯家暗卫,冯申。 “派人去将已经准备好的鸮带来,随着冯寅,待明日亥时老鼠放出,一刻钟后便是这些小东西出场的时候。” 鸮,民间俗称为猫头鹰抑或“报丧鸟”,在夜间会发出哀鸣般的叫声,视为不吉。并且,报丧鸟最喜爱的食物就是老鼠,春喜殿今日可有的热闹了。 白盈盈此时可是怀着龙种,最最忌讳这些神啊鬼啊的事情。如果说引来老鼠也许是她着了别人的道儿就罢了,但引来了报丧鸟,可不能简简单单就糊弄过去的。 再说了,这老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四害呢! 皇子与老鼠,两者的冲突可想而知。 而皇室,最注重气运,也最忌讳不祥。有位御史曾言,前朝亡国的国家都是因为出现了“妖妃”迷惑帝王,使帝王不思政事,官场混浊,民不聊生,国家气运耗尽,才最终会亡国。 冯楚楚虽然对此不屑一顾,但这种言论传遍朝野,其中某一个层面未尝不是皇室的意思。皇室对不祥之事的介意,由此可见一斑。 丽景轩里冯楚楚忙着转移老鼠,此时的御书房内,一个意想不到人却出现在这里。 曹嬷嬷,是顾清风的人。 曹嬷嬷其实是宫里面的老人儿,冯楚楚正是知道顾清风的用意,故而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对她展现的一些东西。 而顾清风将曹嬷嬷放到冯楚楚身边,也有着保护她的意思。毕竟他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丽景轩有曹嬷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能替冯楚楚抵挡一番。 “启禀皇上,丽景轩今日出现了许多灰毛老鼠,宁主子已经下令封了口。老奴瞧着,应该是有人给丽景轩里撒了药,那起子老鼠和疯了一样的到处乱窜,应该是有什么味道吸引着它们。” 顾清风微微皱起眉,自从上次冯楚楚在宫门口撒了药粉浑身发痒,他心中就有些不乐。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他人还在宫里呢,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冯楚楚,真当孤这皇上是泥捏的吗? 这次又是在眼皮子底下,就跑出来满地的老鼠,真是不知死活! “皇上不必忧心,老奴看宁贵人已经想好了办法。”说着将冯楚楚豢养老鼠的法子仔细说了一遍,听得顾清风也忍不住发笑。 聪明如他,当然知道冯楚楚的小脑袋里没卖什么好主意,指不定想要去整整哪个妃子。顾清风并不会阻止,如果可能,他甚至想去帮一把。 宫里的那些女人,他早就不想看到了,要不是为了平衡前朝,他也许会只要冯楚楚一个人。顾清风觉得自己心里,被这个小女人装的满满的,她的倔强,她的明媚,她的温柔,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比迷恋。 如果说皇宫里的其他女人温柔如水,冯楚楚便是那上好的檀香木,更加坚韧,期待有一天,能开出美丽的花朵。 “福如海,赏。以后有事情,及时来报,你做的很好。”顾清风沉思片刻,低声道:“将丽景轩的宫人好好交代交代。” 第二日,宫里也只是对昨日傍晚丽景轩吵闹的事情稍微议论了些许。 冯楚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除了白雪与任贵人来待了一会,询问昨日的事情,其余的几个妃嫔倒是安静。 呵,今日,注定有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今晚看好了丽景轩内的宫人,莫要出什么乱子。” 皇宫的夜晚本该十分宁静,顾清风处理了朝中要务,正准备歇下却听到侍卫来报。 “启禀皇上,春喜殿出事了。” 顾清风蹙了蹙眉,伸手招来福如海。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公公躬身退下,去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搞清了来龙去脉,进来禀报。 “皇上,是春喜殿里出了事,不知道怎么的进了许多老鼠,奴才已经派人去捉了。” 顾清风烦躁了出了一口气,如今明面上白盈盈还怀着龙胎,出了这样的事,自己少不得要去应付。 春喜殿离御书房有相当一段距离,顾清风这里都已经接到了消息,其他人肯定也都已经知晓。 春喜殿此时已经乱作一团,由于是夜晚,光线晦暗,仅仅凭借灯笼根本不能照亮所有的地方,加上老鼠跑得又快,一时间局势根本控制不住。 刘少星赶过来的最快,她住的宫殿离春喜殿最近,一听见尖叫,简单梳洗便赶了过来。 “啊!救命啊!有老鼠啊!” 看见惊惶的四处乱窜的白盈盈,连忙将她抱住,又吩咐宫女取来椅子毯子,才慢慢安抚住慌张的白盈盈。 不愧为聪明人,刘少星刚刚处理好白盈盈,大片的妃子们都赶了过来。真是难为她们了,许多人明明都已经就寝,为了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儿,不惜盛装打扮,一个个裙摆迤逦,飘逸非凡。 “这是怎么了?”皇后首先开口,她是后宫之主,掌管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过来查问。 白盈盈瘫软在椅子里,已经不能回答。刘少星只好代她说明。 “启禀皇后娘娘,臣妾来得早,就看见这里有许多老鼠,不知是从哪里来的。白常在受了惊吓,还是臣妾安抚了半响才安静下来。”刘少星行了个福礼,虽然说明了事情,但也没忘了替自己表功。 柔贵妃阴阳怪气的,显然对白盈盈没什么好感。“呦,什么不知道原因。本宫就觉得,这有些人啊,承受不了不该有的福缘,这才惹来了这些老鼠呢,真是晦气!” “柔贵妃,此事岂是你能议论的?”皇后斜睨了柔贵妃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言。龙胎忌讳着呢,若是惹了皇上不快,今日里大家都过不去。 柔贵妃识趣的停了声音,但不屑的表情仍然流露在面上。不过是个滑胎的皇后,即便那拉家护着又如何,她迟早…… 其他几位妃子互相对了个眼神儿,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柔贵妃虽然说得不中听,可还真就是说到了众人心坎儿离去。 白盈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宫里低入尘埃的位份,若不是有太后在背后撑着,哪里能轮得到她如此张狂? 这些日子,白盈盈折腾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第二百一十八章 好戏开场 任贵人站在最后面,用袖子遮住,悄悄扯了扯身旁冯楚楚的衣袖。对着冯楚楚眨了眨眼睛,又看看白盈盈,示意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要说这件事没有冯楚楚的手脚,任贵人怎么都不会相信的,毕竟昨个儿冯楚楚的宫里可是出现过十分闹腾的消息,只是不知,丽景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如今看来,丽景轩出事想必就是这群老鼠惹的事,不过这些老鼠怎么到了白盈盈这里就值得深思了,难道…… “好好看着吧。好戏还没开始呢。”冯楚楚附耳低声道。 “咕-咕——”奇怪的叫声忽然从天空中传来。 贤贵妃眼尖,看清天上飞着的物事,立刻大惊失色:“报丧鸟!怎么会有报丧鸟!” 报丧鸟! 天呐! 众妃嫔齐齐退后一步,想要离这不吉利的东西远一些。随后意味不明的看着瘫软在椅子上的白盈盈一眼,先是闹老鼠现在又出现这等不吉利之物,看来这位主是摊上事儿了。 “求皇后娘娘明察此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白盈盈望了眼人群,虚弱无力。 五只报丧鸟在春喜殿上空盘旋着,不时发出尖利的叫声,很显然,它们的目标就是这里。 皇后震惊的退后了一小步,随即掩饰性的咳嗽了几声,厉清的嗓音缓缓响起: “我大姜皇宫乃祖宗庇佑的福吉之地,怎么会有报丧鸟的出现?贤贵妃,你莫不是近日里挑灯夜读,看的书太多了,熬坏了眼睛。” 其实是不是报丧鸟,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更何况那独一无二的叫声,没有哪种鸟类模仿的来。皇后现在这样说,也是不愿此事传出去。 “来人啊,快把那些污秽之物,抓起来清理干净。” 贤妃也是个厉害的主,她知道皇后这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眼下的事情又岂是她说瞒就能瞒下的 “皇后娘娘,这么多妃嫔都在这里,请别人认一认也是一样的。臣妾相信自己没有眼花,那天上盘旋的报丧鸟,明显是为了春喜殿来的……” 护国公之女,又岂是心思单纯之人?冯楚楚对这很少出现贤贵妃多了一层审视。看着白盈盈虚弱无力的模样,嘴角弯了弯。怪只怪你平日里太过嚣张,怀了龙种也不知收敛几分,如今贤贵妃对你也多了一层心思,这下你该如何是好? 柔贵妃突然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抚摸着自己金色的护甲。 “要依本宫看啊,明显是这春喜殿里的某个人不吉利,才害了我大姜皇宫。某些人啊,就是受不得福,自己不吉利也就罢了,还连累了龙种,真是罪该万死。” “说不尽这肚子里的还不一定是龙种呢!”竹桂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白隐隐微微凸起的肚子 “什么罪该万死?”这冷酷的声音很是熟悉,是顾清风来了。“什么是不是龙种,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妃嫔纷纷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顾清风和太后坐着金色轿撵一前一后而来,纷纷蹲下行礼。 “臣妾(婢妾)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顾清风撇了一眼柔贵妃,随即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上前。经过冯楚楚的位置,余光见她面色平静便也没多说什么。 柔贵妃悻悻然的低下头不在言语。若是平日里,她有心撒个娇便能够化解得了, 太后跟着从轿撵上下来,眸光凌厉的扫视着众人,燃烧着化不开的怒意,声音里透着冰冷的感觉。 “这里怎么乱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喧闹的春喜殿,除了头顶三两声的叫声,老鼠四处乱窜的声音,再无旁的声音。 太后阴沉着脸:“怎么,刚刚不是还闹腾的很欢?此刻一个个都哑巴了?”说罢,看了眼安好的在椅子上的白盈盈,面色这才舒缓了一些。 顾清风静静地看着冯楚楚,眼中掺着几分探究。 “皇后,你来说。” “是。”皇后淡淡的应下,上前扶住太后。她本想着这件事压下就好,孰料今晚竟是连皇上也惊动了,只怕那边远道而来的客人也瞒不住了。 想通之后,那拉景华也不再注意其他人的神色,语气里不急不缓, “回太后娘娘,臣妾也是刚刚才到这里,据说是春喜殿里不知怎么引来了许多老鼠到处肆虐,连报丧鸟也出现了,是以柔贵妃才说是不吉利。” 那拉景华也只是简单的陈述了事实,可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今日的事情是冲着白盈盈去的。 竺贵姬、刘常在下意识的注意着白盈盈,不留痕迹的悄悄回到妃嫔的行列中。 “皇宫日日都有洒扫,怎么会引来这些脏东西?”太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面色一霎时变成了灰色。 她岂会不知,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人群中,任贵人悄悄扯了扯冯楚楚的袖子,示意看太后的神情。 冯楚楚点点头,她自是一直注意着的。只是,她瞧着太后的神情,着实不似幕后之人。 毕竟,说谎的人破绽就在眼神之上,因为心里有底,所以眸光并不会颤动。就算再过震惊,也是浮于表面的表演。 太后的神情明显是不清楚灰毛老鼠的事情的,尽管温暖的烛火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可冯楚楚的角度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她受到了打击! 也许,算计自己的幕后之人并不是太后。 若是她,第一时间定是注视着自己这边,可她没有。想来她也是在想着做这件事情的人是谁。 言辞是会骗人的,但眼睛骗不了人。 “哎,白常在也是气运不好,想必今日之事只是凑巧吧。”曾贵嫔莲步轻移,小心翼翼的走到刘少星身边。 “咕-咕——”上空盘旋的报丧鸟的叫声愈发凄厉,有一只甚至向着众妃嫔飞来。 “啊!”有人尖声大叫,往日娇柔的嗓音如今也不见了踪影,带着丝丝黯哑。 飞禽翅膀扇过的腥风带着骚臭的气息,宫里的妃嫔们向来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一时间东倒西歪,原本华美的长摆现在都成了累赘,沾上不少泥土。 竺贵姬似是受到了惊吓,嘤嘤的哭起来,一半是害怕,一半是想获得顾清风的安慰。 “都给孤闭嘴!”顾清风脸色黑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侍卫统领何在?将这几只鸮给孤射下来!” 侍卫统领轰然应是,搭弓射箭,对准一只报丧鸟,咻的一声箭支就飞了出去。 “嘎——”报丧鸟发出惨叫,摔落在房顶上,滚了几圈,竟然掉在了众妃嫔面前。箭支射中了翅膀,这只报丧鸟还活着,奋力挣扎,扬起几番尘土。 众女齐齐退后了一步,有胆小的甚至捂住了眼睛。太后的面色也有些发白,好似在忍受着强烈的不适感。 不知为何,太后突然望了冯楚楚一眼,许久才移开了视线。 在宫中说一不二多年,没想到如今有人敢在眼皮子下算计她,真当那拉家是软柿子捏吗?太后的目光扫向冯楚楚,心中猜疑。这件事情难道是冯楚楚做的? 如果有这么大的能量,何必窝在这皇宫里当一个小小的贵人?太后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论起来那拉家和白家的仇人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确定是谁做的。 会,是她吗? 那些报丧鸟有些恐惧,盘旋了几圈,叼走几只老鼠,看着侍卫统领又搭上了弓箭,那些鸮似是预料到了危险,各自飞离。 “把内侍监的奴才都给朕叫来,老鼠这种东西不能在宫里泛滥,给孤好好的清查一番。” 一群太监早就在旁边等着了,皇上一发话,立刻一窝蜂的就冲了进去。这种能在合宫贵人主子面前露脸儿的机会可是不多,若是被哪位贵人看上了,祖坟里可就能冒起青烟儿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春喜殿已经见不到一只老鼠,地板已被清洗了好几遍,原本暗红的血迹已经消失。寝殿里的被褥窗帘,全都被换成了新的,还体贴的点上了一支熏香。 都说宫里这些太监搜宫最有一套,藏得再深的东西也能给你找出来,如今白盈盈怀着身孕自然金贵,春喜殿算是被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次,往日里起了那不该有心思的,如今怕都是做了无用功。 “启禀皇上,已经全部捉拿完毕,这其中有不少死老鼠。”顾清风点头,抬眸将目光移至冯楚楚身上,不着痕迹又望向白盈盈。 冯楚楚面无表情,她知晓,丽景轩的事情只要曹嬷嬷在,顾清风就定是知晓的。 不过,他的表现为何如此奇怪? 心思百转千回,冯楚楚不再纠结顾清风的态度。看着白盈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下有些差异。 守着白盈盈的宫女却忽然尖叫起来:“不好了,白常在好似见红了!”宫女惊惶的站起身来,噗通一声在顾清风面前跪下,乞求道:“皇上,给我们家小主叫个太医吧。奴婢求求皇上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大意失荆州 这宫女倒也忠心,在这么多贵人面前也敢如此放肆。她现在的行为已经不是一个宫女该做的。不过白盈盈身后有太后撑着,倒也没人说什么。 “太医呢?为何事情这么久了太医还未到?皇后,你是怎么管理后宫的!今日白常在这胎要是没保住,后宫的凤印也该换人了!”太后勃然大怒,指着皇后厉声呵斥。 既然是小乖做的,总不能让小乖的心思白费才是。眸光深沉,顾清风注视着冯楚楚。 他知道,小乖是有分寸的。 依照小乖的小性子,白盈盈少不得要吃点苦。不过他的小乖,一定不会闹出什么大事的。这白盈盈若是能让小乖高兴,牺牲一下子又有何妨? “人呢!还不速速去请今日当值的太医,就是那李太医,莫要耽误时间。”顾清风出言吼道,吓得众女的身子都抖了抖。 顾清风来了好一会儿却一直不曾出声,这突然的怒吼可是吓坏了众女。也因此,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才放到了白盈盈身上。 白盈盈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皱起的眉头,苍白的小脸,双手死命的掐着裙摆,面上的痛楚不似装出来。 “快,快将白常在好好侍候着,来人啊!将这椅子与白常在一起抬进寝房。” 冯楚楚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清敛眼眸微微一瞠。 该死,她中计了! 这幕后之人藏得可真够深的,心思如此细密,看似简单的计划竟然将所有人都套在了圈里。枉自己曾经还自认心思缜密,遇到这个人,却屡屡处于下风。 看似任何一个恶作剧一样的小算计,背后竟然隐藏着无数的阴谋。 很明显,幕后人对自己的性子极为了解。甚至将自己的后路也猜的一清二楚!此人,不可估量呐! 目前虽看不出什么,但若是此人打定主意以自己为敌,她该如何? 第一次,冯楚楚的心有些许的慌乱。 看来此人也是个宁愿割肉饲鹰的家伙。 凤眸之中划过一丝狠厉,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猜到第一次,第二次,她冯楚楚断然不会给第三次机会!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冯楚楚并没有要去查探的意思。既然做好了被自己发现的准备,那人就不会留下证据。 真是玩的一手好兵法,一箭双雕,就能除去宫中如今最有威胁的两个女人。 如果不是自己察觉不对,白盈盈一旦滑胎,太后大怒,彻查之时便知晓丽景轩曾闹过老鼠,而那是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冯楚楚。到时候冯楚楚就算是有一百张口,也无法博得所有人的信任! 不管怎么说,大姜皇宫里出现这种东西,皇上和太后的脸色都不会太好看,这不明摆着说他们治国无方吗? 百姓对新上任的皇帝都报着一定的怀疑,如今皇子不曾有,后宫的妃嫔却频频出事,甚至还有报丧鸟出现。 何况因为太后寿宴,各国来了不少使者。若是一传十、十传百,后果难以估量! 顾清风看着惨白着脸色,痛苦的皱着小脸的白盈盈,心中却是一沉。 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如今出现这事,会不会是那与白盈盈私通之人故意为之? 若是,又为何要先将此事引入丽景轩处? 莫非这人对于小乖也是十分了解,知晓这后宫的事情,故意为之?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顾清风紧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皇上,李太医到了。” 李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路上他已经从太监的口中得知了起因经过。 经过冯楚楚身边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两人隐晦的对了一下眼神。 李太医对着众人简单的行礼,赶忙进了春喜殿。“将娘娘平放在床榻上。” 只是一眼,李太医便知晓白常在现在是收到了惊吓,距离滑胎也仅仅是一瞬。 放下一个金丝脉枕,将白盈盈的皓腕打上来,垫上一张白色的丝巾,闭着眼睛诊起脉来。 寝殿里只有宫女们等在这里,其余之人都未曾进来。 冯楚楚也是懂点医的,左右白盈盈命硬,既然如此,我若是不还一份礼回去岂不是太过意不去了? 这么多方人马都想知道白盈盈身后站着谁,可如今这事不是太后动手,自己一直守株待兔,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白盈盈身上,过于被动。 冯楚楚垂下眼眸,用宽大的水袖挡住双手,悄悄的通过空间给洛水传音。 “带着手下以及上次扮做白盈盈的人一同秘密前来,在密道出口等着。” 得到了答复,冯楚楚静静的看着殿内,漆黑如墨的双眸在夜色下,神色莫测。 过了半响,李太医出来。 恭敬的行礼后缓缓倒:“启禀皇上皇后,太后娘娘,白常在身子一向很好,此时并无大碍。因惊吓过度,一时未曾缓过来,这才动了胎气。刚刚微臣已经施针,白常在已经睡下。只需调理调理,龙胎一定不会出现问题。” 顾清风点点头,看了眼松了口气的太后,淡淡道:“好了,孤不希望在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辞,白常在怀的是我姜国的皇子。” 冯楚楚眸光一闪,看来顾清风也是十分清楚,那便无需再多想。 “洛水,趁机动手。” 李太医回到春喜殿内,安静的书写着方子。写好了方子,将药方递给侍奉在白盈盈身边的一位宫女。 嘱咐道:“小主今日惊吓过度,尽量不要进去吵她。想必这些日子白常在未曾睡的安稳,一点点的响动都会惊醒,日后夜里多多注意,娘娘若是没唤你,便莫要打扰。” 宫女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白盈盈安静的睡着,灯火明明灭灭。外间的冯楚楚眼眸中闪烁出细碎的星光。 “好了,这里的事儿已经了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 突然,春喜殿内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几人。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原本躺在床上的白盈盈以及其他的宫女都消失不见,短短几秒钟,一切恢复平静。 李太医见事情办好,此时也出了春喜殿。“已经准备好了。日后白常在还是需要静养的好。” “李太医说的有理。”顾清风决定顺着李太医的话说,“近日里你们谁也不许打扰白常在,若是耽误了她养胎,可别怪孤不顾往日里的情分。” 白盈盈出事,幕后之人若是与她有关联,便一定会出现。一旦露出了马脚,那边休怪他不客气! 瓮中捉鳖,有来无回! “臣妾(婢妾)遵旨。”莺莺燕燕,各自应是,只是心里琢磨什么,就没有人清楚了。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太后疲惫的摆摆手。 众妃嫔纷纷行礼离开。夜深了,戏也看完了。 真是不枉此行。冯楚楚打了个哈欠,准备随着众女的步伐,各自回各自宫里去。 “宁贵人,孤今夜里去你那里歇息。你与孤一道走。”睡了几天的御书房,顾清风早就腻了,正好现成的借口可以和冯楚楚在一起。 众妃嫔火辣的目光像是要把冯楚楚烧穿一般,不用想,冯楚楚都能感觉到那其中蕴藏了多少嫉妒。 总是心中白般不愿当着众女的面上,冯楚楚也不能将顾清风拒之门外,否则不出今晚,满皇宫都该流传自己是如何跋扈嚣张的了。 “是,婢妾谢皇上垂怜。”冯楚楚装出一副恭敬温顺的样子。 顾清风心中一喜,他这步棋果然是走对了,冯楚楚竟然答应了他去留宿!就算不能发生什么,只要和她在一起就是无比欢愉的。 两人相携而去,灯笼渐渐远去,两人交叠的身影融化在夜色里。 柔贵妃不屑的哼了一声,搭着宫女的手腕坐上步辇,径直回了宫。 春喜殿前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站立在原地的刘少星,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她貌似平静的眸子里,闪烁着浓烈的恨意和不甘。 今日明明是她第一个赶到,是她安抚了白盈盈,是她将春喜殿前前后后理顺,可皇上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满心满眼里都只看见冯楚楚那个贱人。 刘少星站在黑暗中,身周似乎腾起了仇恨的火焰,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冯楚楚的存在。若是没有冯楚楚,凭借她的容貌和心肌,肯定早就在这宫里一飞冲天了。 身边的丫鬟担心的看了一眼主子,总觉得往日就不怎么和善的主子现在更加可怕,她不清楚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只是行走之间更加轻声,一放自己被迁怒。 慈宁宫内,太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对。思忖半响,太后伸手招来达姑嬷嬷,让她悄悄去见见白盈盈,问清楚今夜到底出了何事。 达姑嬷嬷身手很好,是太后十分信任的人选。只见她走在皇宫的墙根下,悄悄躲过巡夜的侍卫,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白盈盈寝殿。 寝殿里,“白盈盈”睡得十分香甜,嘴角上弯,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哎,醒醒。”达姑嬷嬷伸手推了推迷糊不醒的“白盈盈”。 被冰凉的手掌接触,“白盈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达姑嬷嬷,竟然露出一个迷惑的眼神。 第二百二十章夜色撩人 “你是谁呀——”最后一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放佛孩童般的呓语。 “装什么傻?”达姑嬷嬷瞪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后不放心,让我过来问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有那么多灰毛老鼠?” “老鼠!”“白盈盈”忽然尖叫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没有老鼠,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白盈盈”紧紧的抱着被子,瑟缩在床的一角,脸上满是惊惶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达姑嬷嬷伸手想要去探探“白盈盈”的额头,难道是起烧了? “啊——”“白盈盈”向后缩了一大步,通的一声撞在墙上都不自知,只是不停的小声嗫嚅:“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走开,我有一朵花,啊——不要碰我。” 这“白盈盈”说话颠三倒四,神志不清,像是疯癫的样子。达姑嬷嬷不能确定这是真的疯了还是装疯卖傻,只不过从表情上来看,莫不是今天受的刺激过大,有些轻微症状的癫狂? “白盈盈”抱着个枕头唱歌的样子,达姑嬷嬷摇摇头,起身离了春喜殿。 白盈盈果然是扶不起来的阿斗,达姑嬷嬷不屑的嗤笑一声。也不知太后看上了她什么,仅仅是好掌控吗? 丽景轩内,冯楚楚面对着明显耍赖的顾清风很是无语。 民间有句俗话,叫烈女怕缠郎。说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皇上,丽景轩里这么多房间,婢妾睡觉不老实,要是影响了您的休息就会不好了,婢妾就在侧殿睡,皇上随时可以叫我。” 顾清风似笑非笑的圈住冯楚楚,就是不肯放她离开,点点她粉嫩的小鼻头,打趣道:“你是孤的妃子,难道不应该侍寝吗?这可是后宫里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冯楚楚低下头,装作娇嗔的模样,“皇上在婢妾这里还想着别的女人,婢妾可不依。”只字不提侍寝的事情,冯楚楚显然在逃避这个问题。 面前的女人娇俏的模样让顾清风心头火热,可他明白这个女人现在并不想和她发生什么,只好忍住一样的感觉,温柔道:“放心,孤今日累了,只想与你相眠,不想会其他的事。” 冯楚楚知晓,这夜怕是躲不过了。若是在躲避,难免伤了两人之间的情分。 冯楚楚娇羞的瞪了一眼顾清风,不再多言。 寝房内的丽棋丽琴极有颜色的退了下去。 月影纱帐,朦胧其中。顾清风拥着冯楚楚,感觉到无比满足。 此刻,他脑中没有一丝旖旎之念,这种感觉无法言喻,是一种极度的放松和柔软,整个人就像化成了一汪平静的湖泊,从内到外,发自心灵的舒适。 顾清风拥紧冯楚楚,烛光在两人脸上洒下点点光印,两人相拥的样子放佛成了一幅画,静谧安详。 慢慢的顾清风的手不安分的在冯楚楚的身上煽风点火。洪武帝看着冯楚楚渐渐有些迷离的眼神,嘴下更洪武帝俯身贴近小巧可爱的耳侧,诱惑呢喃:“孤的小乖,可有想孤?” 不多时女子娇柔的喘息呼痛,男人难耐的粗喘和低声诱哄悉悉索索响个不停,红浪翻滚,冯楚楚迷茫无措间,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此时的丽景轩寝殿屋顶,冷风飒飒,徐子轩与北晔相对而立。 两人均没有言语,夜晚的寒风吹在北晔宽大的袍服上猎猎作响。 良久,徐子轩看着面前华服美裳的男子,巍峨我一笑 “原来是北磷王啊,不知北磷王为何在此?莫非是夜色撩人,北磷王心有所思?” “站得高看得远。” 见北晔不肯松口,徐子轩深深的望了一眼北晔,轻声道:“有些人,强求不得。” 北晔眸光没有一丝波动,淡然开口:“这天下,对我来说没有有主的东西。” “那是姜国皇帝的妃子。”徐子轩不明白为何北晔会对冯楚楚如此上心,也难怪顾清风这个一国之君不放心,毕竟这人是北磷王! 徐子轩不禁对顾清风捏一把汗,希望这北磷王可以放手,否则,两人对碰,若是发生什么都不好收场! 北晔望向天空,星空璀璨,他的声音也变得缥缈起来。 “两人若是真心相待又岂能是我区区几句话就能拆散的。何况,姜国皇帝缺一个贵人?” 有句话北晔没有说出来,若是冯楚楚满心满意的爱着顾清风,梦情蛊就根本不会成功。梦情蛊的养分,就是一个人摇摆不定的心意。 若是一对感天动地的有情人,北晔才不屑与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北磷族的王,即便是有那层原因,他也不会为一个女人而一点分寸都无。 要知道,冯楚楚对那姜国皇帝,眼中的爱意可没有多少。若是深究,倒是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恨意? 若不带走,岂不可惜? 不远处一座屋顶的避风之处,五凤趴在角落里,灼灼的目光直视着远处相对而立的徐子轩和北晔,两人对峙已久,全然不顾夜晚的风如何寒凉,似乎这样大眼瞪小眼,就能看出花儿来一样。 主上啊主上,你到底迷惑了多少人!五凤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 大晚上陪着两个脑子明显不正常的家伙吹冷风。瞧瞧下面寝殿里温暖摇曳的烛光,五凤无奈的叹一口气。 我这个堂堂风流倜傥的帅公子竟然要在这里盯这么两个无聊的人。 这个北晔与徐子轩,真是麻烦。若是拼杀一场,想必自己肯定是要输。可这大晚上的,打又打不成,退又不肯退,当真是让人头痛。 不过,徐子轩怎么来了?那个男子说不定也是对主上有意思,要跑到丽景轩来吹风。恩,不一定是吹风,也许是顾清风来了,没进去成罢了? 五凤苦逼的在一旁看着夜色,心中思绪早就飘向远方。 如果此时五凤能够读心,就会知道徐子轩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做侍卫苦啊,做某些人的好友还有麻烦! 徐子轩也知自己这般想十分不厚道,可他待如何? 五凤不禁为顾清风掬一把同情泪,另外一个男子,怎么看都对自家主子有想法,可惜郎有情、妾无意。 他可是知晓,自家主上待在皇宫的决心多么强烈,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这里的。主上,身上有太多秘密。 北晔迟迟不走,一言不发的在屋顶上呆了三个时辰,徐子轩也“陪着”吹了三小时寒风,至于另一个角落的五凤,则悄悄的给自己拿出一匹薄毯子盖在身上。 盯梢有经验的人,出门必备,薄羊毛毯一条。 夜晚的寒风冰冷寂寞的吹拂着,卷起阵阵浮土,这份静谧下,不知埋藏了多少人异样的心思。 北晔其实早就发现了一旁盯梢的五凤,却只是勾了勾嘴角并未拆穿。 看着那人多变的神色倒也是一种娱乐。 翌日,清晨。冯楚楚醒来,身边的人早就不在。 左右无事,接到了洛水的传信,每日冯楚楚打发了工人,便来了空间。 上弦宫近日事务繁忙,连冯楚楚这个宫主也被拉来凑数。 冯楚楚闲着无事,打理起本该有七夜负责的职务,看着一页一页的信纸上的内容,冯楚楚倒也觉得有趣。 突然,一份前朝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蛊师这样形容过情蛊,一根棍一寸长,二厢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 这段话是在形容下情蛊的过程,下面还附了一段前朝之人的故事。 有女子给男子种下情蛊,两人本是浓情蜜意双宿双飞,坏就坏在那个地方新任的花魁。花魁漂亮妩媚,又才情不错,一来二去,男子难免不生二心。 这世间的男子,本就不可能全心全意爱着一个人,遇到漂亮女人虽不至于爱的死去活来,但动一点心思是难免的。情蛊本就是强扭姻缘之事,当然不可能尽善尽美。 可情蛊如此霸道,怎会容许三心二意的存在?那男子身体渐渐溃烂,直至死去。 这情蛊倒是厉害。 冯楚楚心中暗叹,这样的事情说不出谁对谁错。能用情蛊,说明那男子最初对女子本就无意,女子强行要促成这段姻缘。虽有情蛊约束,男子后来背叛,也是命中的劫数。 情之一字,最为难解。 与此同时,细细品读着那句一根棍一寸长,二厢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 冯楚楚心中顿生疑惑,苗疆医师曾说,自己中的是情蛊中的一种,可自己的情况,倒是极其怪异。 冯楚楚在古籍室中窝了一下午,终于查出点秘闻。 所谓梦情蛊,就是梦中与情人相会,因爱人不在身边,十分思念,女子因没日没夜思念,制成了此蛊。爱人离去,她便在梦中相会,永远记得与爱人一起的日子。 这古籍,在梦情蛊这处却缺失了一半的内容,那么剩下的究竟是什么? 还有,古籍上所说,与那苗疆医师所说并不相同,冯楚楚不相信,身为一个玩蛊虫多年的高手,苗疆医师会看不出来自己身上的猫腻! 他,到底有何目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河灯节 出了空间,冯楚楚一个人望着桌上的茶盏发呆。 洛水带回来的人断然不会出什么问题才是,只是,那日这苗疆医师的神色细细回味起来却是多了几分猫腻。 冯楚楚来到院内,唤来碧环: “碧环,你可还记得,那几日我被皇上带入宫中的时候,他们所说了什么?” 碧环放下手上的活计,嘟着嘴,想了想:“那日奴婢与丽书等人再来时正巧皇上在训太医,似是小姐的病情十分难查。而后漠河王子与漠河公主前来。” “哦,对了,是漠河王子所说,小姐极有可能是中的梦情蛊。而后嘛,皇上大怒离去,在之后都离去了。只是,有点奇怪的是漠河公主的目光略微有些不对。” 冯楚楚点了点头,看来白祁是知情的。 梦情蛊啊,那么自己所梦之人——北磷王,莫非就是下蛊之人? 不知为何,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冯楚楚隐隐觉有种预感,这一切的谜团,也许白祁可以为自己作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起来,那日酒楼相遇,白祁的出现也十分怪异,莫不是也是有人故意安排? 那人,会不会是有意为之? “派人去打探一下,那漠河公主今日可在?我要约她一同出去走走。” 冯楚楚打定主意便吩咐碧环。 而冯楚楚的一举一动,尽被北晔收入眼底。 不能等了,若是再等,以她的狡黠,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事情的症结。 不,她已经发现了!北晔的眉头微微凝起,深深的望了一眼便飞身离去。 “去将那两人料理一番。” 碧环来到漠河公主住下的宫殿,看着打扫的宫女趴在石头上打着瞌睡,头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困意盎然。 奇怪,漠河公主竟然也不管管?这么懒散的宫女竟然没有受到处罚?没理会她,碧环加紧脚步进了正房,却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小姐……呼哧……那漠河公主不在宫里,看样子似乎有段时间不在了呢。” 离开了?没听说两人回漠河的消息啊?难道是出宫找白祁患病的由头去了? 傍晚,屏退了宫女,冯楚楚压低了嗓音:“他们去了哪处?” 五凤嘴里嚼着一根草根,悄然现身,漫不经心的道:“昨天就出共游玩去了?” 冯楚楚想了想,便也就没在意。 而此时,被冯楚楚念念不忘的白祁白雪却没有想象的那么悠闲惬意。两人此时躲在一个农户院子里的茅草堆里,脸上抹着黑灰,上好的丝绸衣服依旧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这里是棚户区,住的都是平民,准确的说,应该是贫困的平民住的地方,吵闹脏污,本与两人的身份气度并不相符。 白雪发髻散乱,身上衣裙匆忙间都扯破了,神色惊惶的靠在白祁身上。 “哥哥,那群人是谁?怎么老是追着我们不放?是不是漠河出事了?”白雪惊魂未定的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呼气。 白祁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戒备地盯着四周,并未回答。 他全身上下基本上全部都是伤,血渍染红了他的身躯,肩膀更是狠狠的承受了一击,如今长长的伤口,由于未曾收到及时的医治,殷红的血迹如今仍然在不断地渗出来。 “细细搜,他们跑不远的。”一道低沉的嗓音在上方传来。 白雪一听,吓得身子一动不动,就剩两颗大大的眼珠子惊慌无措的转动着。 她不想给哥哥添麻烦,若不是哥哥为了她,哥哥怎会受伤这般严重! 白祁摸摸白雪的头发,清清暗哑的嗓子,摇摇头示意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搜查的人才渐渐远去。 “放心吧,这伙人没想要我们的命。这一路上,他们几次都能形成合围之势,却有意无意给了我们突破口。想必是他们的主子放了话,咱们不会有生命危险。” 冰冷孤傲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白祁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能追到姜国而来的断然不会是他漠河那边的人。 如今的姜国,多了各国的使者着实复杂。 若说得罪,白祁第一个就想到了北晔,每次遇到这个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处于下风,连一次微小的胜利都没有过。 而这群人,怎么看也有些眼熟啊。那些夜行衣,倒是有些像北磷族那边的样式。 这样想着,白祁神色陡然一松。 “我去看看,那群人走了没有。这里已经不是京城,待哥哥确定没有危险了我们另做打算。等我回来。” 白雪担忧的看着他的伤口,那血迹渗漏的越来越多了,得赶快找个大夫上药才是。 “好!” 白祁抹了抹肩膀的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下手真狠! 2刻钟后,方圆2宫里都被白祁秘密查探了一番,直至确定安全了,这才回到杂草堆中。 “没事了。” “哥哥,现在出了京城,你的伤要怎么办?暗卫可还联系的上?你需要尽快得到医治.....” “走吧,这不是久留的地方。没事,相信哥哥,我有预感,很快我们就能摆脱这些刍狗了。” 白祁看着越来越浓厚的夜色,心中隐隐有着不安。扶着白雪的肩膀,蹒跚的离开了这个躲藏的杂草堆。 就在不远处的那群黑衣人自然是听到了白祁的话,直到两人离去,他们都没有再现身。打了个手势,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吩咐的任务已经完成,是该回去复命的时候了。 白祁是个聪明的。 早在他与白雪被人追踪时,起初他还在疑惑。而后随着那些人渐渐的将自己与白雪往城外逼,白祁心中便有了计较。 翌日,三月十八,姜国传统的河灯节。 河灯节是姜国民间欢庆的日子,在这一天,忙碌了一年的姜国子民会走上街头,欢庆这个节日。女儿家们带上轻薄的面纱,与中意的情郎一起游玩。男儿们则喝酒取乐,以灯谜下酒。 河边是最热闹的地方,几乎每一个百姓都会在河面上放一盏花灯,祈祷来年生活安宁。 这等举国欢庆的节日,皇宫内若是没有点节目便是奇怪了。 皇宫里,平日里素净的灯笼全都换成了各色式样的花灯,今日里各宫主子都赏了红封,奴才们喜气洋洋的,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 白盈盈宫殿闹了老鼠的事情早已人尽皆知,只是有太后的压制,终究是没有流传出来。 河灯节,皇帝联合已经前来的各国使者一起开了个宴会,歌舞盛宴,好不欢乐。 今日的皇后是绝美的,一国之母的风范尽显。 眉不画而横翠,唇不点而含丹。一袭金红色绣以凤舞九天之朝服,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富贵华丽。 其他的莺莺燕燕,各国前来的公主亦然都是盛装出席。 宴会结束后,宫中前来的使者们陆陆续续的去了宫外参与这节日,剩下三宫六院内的妃嫔们,白盈盈在太后的吩咐下回了殿。 其余人便有皇后领着,去宫内的荷花池放灯。 冯楚楚仔细瞧瞧,其实每个人手里的灯盏都很有趣味。 盛装出席的皇后,手里都拿着一盏九尾凤灯,与她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想呼应。 细细一瞧,那金步摇的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 给人一种,凤凰展翅欲飞,似乎下一刻就要翱翔九天的感觉。 柔贵妃提着一盏七彩孔雀灯,华美而瑰丽,很符合她的性格,却同样昭示了她的野心。 冯楚楚清泉双瞳弯成一股寒潭,浅笑。 这端流云也是有趣。在传说中,孔雀是凤凰一族的分支,有浴火成凤的可能。 李淑静,也就是贤妃。她手上的灯面很有意思,是一头九色麋鹿,传说九色麋鹿是喜欢安宁的动物,可贤贵妃在这皇宫里真的安宁的下来吗? 冯楚楚一直对这个女人看不透,她总是像全身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探究不懂。 刘少星手里灯面绘着的是一个宝瓶,宝瓶内却插着各种花儿,牡丹、玫瑰、芍药各色均有。 不愧是知府之女,这心思深重的她都难以琢磨。 走在前面的曾贵嫔与竺贵姬,冯楚楚自是没有瞧见。 走马观花的瞧了一圈,觉得分外的有趣味,人性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一盏小小的花灯,也有这么多的意味。 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任贵人,恬静的笑着。 “任贵人也来了?” “嗯,宁贵人的花灯倒是有趣。”任贵人看着一盏粉色的莲花,上面有一位小小的美人儿,在烛火的映射下,美人儿好似活了过来,舞姿变化,分外灵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冯楚楚生辰 冯楚楚盈盈一笑,她手里提着的花灯是由洛水所制,那花灯上的美人儿之所以会在烛火的映射下似在跳舞,其中不乏有机巧之术。 “任贵人的花灯也很不错。”一只简单的玉兔灯倒是十分符合她低调不惹事的性子。只是,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两人没再说话,跟在大部队的最后方,安静的走着。 宫里荷花池四处都点上了灯,宫女们围成一圈,齐齐看着贵人主子们放灯。 皇后如今不乐意多说话,勉强说了几句“国泰民安”之类的祝祷,便吩咐嫔妃们开始放灯。 由皇后起,一个个女人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将花灯放在河面上,这荷花池引得是宫墙外的活水,花灯们顺着水流,接连的飘了出去。 冯楚楚看着这美丽的荷花池,一时之间倒是颇有感慨。 今日,可还是她的生辰呢。 皇后带着众妃嫔在御花园内散步,没了白盈盈,这除了碎嘴的曾贵嫔,倒也是安静。 冯楚楚心思沉重,一路低着头,神思不属。 结束了这场形式一般的河灯节,冯楚楚带着碧环便往丽景轩走去。 今夜的她,心绪紊乱。 “小……”碧环跟在身后,还未来得及说上几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撞上迎面而来的皇上。 冯楚楚听到碧环的喊声,略微有些疑惑,也只是微微一顿,脚下的步伐并未停下。她低着头,并未看着前方的路。 “砰——”忽然撞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冯楚楚抬头,看见顾清风微笑的眉眼,他怎么在这里?还撞得自己的额头、鼻子好疼。 冯楚楚委屈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好像要把一切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她的生辰啊,若是在冯府又岂会这般冷淡无味? 她会收到新奇的礼物,会看到阿玛额娘关心的笑容,会看到弟弟的…… 她的家人,她的孩子,她的性命,她的仇怨都是因眼前的男子所起。 冯楚楚感性的哭着,倒是将顾清风急坏了。 顾清风手忙脚乱的不知要如何才好,只好将冯楚楚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衣襟给她擦去泪水,忙不迭的柔声安慰。 “好了,小乖。不要哭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晚还吓你。”情急之下,顾清风甚至连“孤”都不用了。 冯楚楚哭得更加厉害, 上辈子的你,要有多狠的心思才能那般待我! 冯楚楚平稳了情绪,抽噎的抬起了头:“皇上怎会在此?” 顾清风见她抬头,问:“哭够了没有?” 两人倒是同时开口,顾清风看着怀里哭红了双眸的女子,轻轻一笑,搭上冯楚楚的肩膀,扮作一副打趣的样子,“今天是小乖的生辰,我又岂会忘了?随孤去你宫里吧。” 丽景轩 冯楚楚看着桌上摆着的膳食盒子,略有不解。 “皇上?” “打开看看。”顾清风牵着冯楚楚的手,来到桌前。 “民间都说生辰吃了长寿面才能幸福顺遂的。” 冯楚楚知道,自己的妆容怕是刚刚都已经哭花了,也不在意,对着顾清风破涕而笑。 她抹了把眼泪,将手里的食盒打开,左面是一块笑面佛玉佩,上面雕刻的痕迹还在,显然是近日里动手的。 右边的的长寿面还温着,上面卧着一颗溏心蛋,冯楚楚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掉进了碗里。 顾清风变了,一切都在变了。 她呢? 碧环打了净水,“小主,可要……” “去吧” 得到顾清风的同意,冯楚楚这才点点头,待收拾自己干净这才回到了桌上。 面虽然有点沱了,但冯楚楚吃的很香,顾清风在旁边担心的给她顺气,生怕她吃的太急噎住了自个儿。 “少吃点儿,别噎着了肚子。留点力气,一会随孤出去一趟。” 冯楚楚听了也不在意,但速度倒是放慢了不少。 约莫休息了3刻钟左右,顾清风猜想也差不多了,吩咐道:“曹嬷嬷,将人都管好了。” 冯楚楚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顾清风牵着手出了宫门。顾清风拿出一条白色布巾蒙上冯楚楚的眼睛,“一会儿,随孤去个好地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花了多少时间,冯楚楚都快要睡着了,才听得顾清风的声音:“小乖,很快就到了。” 接着,冯楚楚被顾清风带到了一个地方,听着周围的声音,似乎是到了宫外? 渐渐地,吵杂的声音远去,只听得水流声。 这是在船上了?顾清风要带自己去哪? 顾清风轻柔的摘下冯楚楚眼睛上的白布。 入眼是一片宁静的湖水,在满天星斗的亮光中显得波光粼粼。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后,冯楚楚看着眼前各色精美的花灯漂浮在湖面上,朦胧的灯光照的气氛也氤氲起来。 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湖心岛,上面修筑了一座精巧的凉亭,只容得下寥寥几个人站立。 花灯很多、很美,顾清风似乎是把整个姜国过得花灯都找来了,在这个小湖上溢满了整个国家的气息。左边是一片争妍斗艳的“奇花”,右侧是叽叽喳喳的“白鸟”,前面是挥毫淋漓的“山水景色”,后方是神态憨鞠的“百子千孙”。 四方湖水,四面奇景,当世无双。 “小乖,喜欢吗?” 真美!冯楚楚点了点头,忽然落下泪来,不是感动,而是悲伤。 原来是这里啊! 在前世里,她也曾经看到这样的奇景,太过美丽。当时的她,得了福如海的传召,满心欢喜的随着福公公来了此处,却见着令她窒息的场面。 良辰美景,公子佳人。 好不刺眼! 前世,来到此处,顾清风怀中的女人,并不是她,而是周文君。 她还记得,周文君笑得那么甜蜜幸福,两人拥抱的是那么紧,和谐的就像一对神仙眷侣,不容任何人去打扰。 而现在,这一幕的主角却变成了她。甚至也许今天说过的话做过的的事,都是曾经顾清风为周文君所做过的,一想到这些,冯楚楚瞬间对眼前的美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前世的她啊,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冯楚楚已经记不起来了。 这一世,主角换了她。而那周文君,也是已经早早烟消玉陨。 那么,顾清风此刻带她前来,是爱上了她?真是讽刺。 冯楚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心中愈发悲哀,她忽然笑起来,笑容中含着悲凄。 顾清风并没有觉察到冯楚楚心中的苦意,看到冯楚楚流泪,忙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泪珠。 “小乖,你看,这处的景色可是极美?那会儿你出宫,孤本想带你去寻个玩意作为生日礼物,可孰料有那般不长眼的人。后来啊,孤无意之间发现了此处,算了算时辰,便想着法子命人弄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前来。” 这可是他,亲自动手布置的。这句话,顾清风却是没有说出口。 他的傻小乖,竟然落泪了。 “今日是你生辰,可莫要落泪了!”顾清风轻轻的呢喃,细碎湿热的吻落在冯楚楚面上,带起丝丝温暖的气息。 冯楚楚闭上眼,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任凭顾清风吻着,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只是眼角,莫名的有泪滴划过。 顾清风擦拭着冯楚楚眼角的泪珠,牵着她的手上了岸。 他为了小乖的生辰,想要博她一笑,可算是耗费了心机。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料小乖竟是激动的哭了? 顾清风看着身旁的冯楚楚,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楚楚随着顾清风的步伐走近这里,这才知道,当年的周文君得到了什么。 前世今生,是多么玄妙的东西。 看着这里的每一处景色,冯楚楚黯然伤神。 可惜,可叹! 另一边,宫中。 北晔费尽心思寻来了一样东西,也是想要博的冯楚楚一笑,可他却在这群女人散场之后,找不见冯楚楚的踪影。 放下手上的盒子,北晔在冯楚楚的寝房走了一圈,来到了冯楚楚常待的书房,他能够想到那女子闲来无事,在书房磨墨写字的场景,他仿佛看到了冯楚楚恬静的站在一旁,认真的书写。 看着收起来的字画,北晔心思一动,一张一张的抽出,细细看着。 其中有一张,引起了北晔的注意。 画上描绘的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小男孩,小男孩静静地蹲在一个宫墙角,一手托着一本毛边都抖落出来的破烂书本,另一只小手托着腮帮,看得出来他似乎陷入了眸中沉思,一缕阳光斜斜而下,照在小男孩身上,圣洁的如同天神一般。 北晔看得出来,这是冯楚楚的笔法,起承转合之间充满了细腻的温柔,显然对画上的人有着刻骨铭心的情感,才能描绘的如此纤毫毕现,每一个毛孔似乎都看的十分清楚。 安静半响,北晔从身上解下一个精致的锦囊来,从中捏出一缕细腻柔软的长发。 手指轻轻的摩挲一会儿,北晔看着周遭的环境,若有所思。 第二百二十三章 前世今生 许久,冯楚楚还是没有回来。 北晔心中清楚,这是顾清风带这她出去了。 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宛如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 北晔看着这房里的布置,倒是起了几分心思。 在房内翻翻找找,好一会儿,将东西放好,抹去了自己来过的痕迹。 那副图上的男孩,太像顾清风了! 北晔抿着唇,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不解之谜。 也许这一缕头发,能帮他解开心中的谜团。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已经渗入他心,北晔无法想象她在顾清风身下承欢的模样。 是时候回北磷族一趟了! 北晔目光幽深的望了一眼丽景轩的方向,悄然离去。 每年的三四月份,是整个姜国最热闹的年月,只因为这是姜国选秀的日子。 一个个秀女正是青葱一样儿的年纪,虽穿着一样的衣裙,可那娇嫩的脸蛋儿却是各有千秋。 有那泼辣爽利的,眼珠子咕灵灵的转。有那婉约的,面上一直带着完美弧度的笑容。有那才情女子,樱桃小口里随意就是诗篇,书卷气似是映在了骨子里。还有那野心勃勃的,眼角眉梢尽是势力...... 万般女子,万种风情。这些如今生涩不已的花儿,在这深宫中,好运的青云直上,悲催的只能成为一捧黄土。 呵......也许这些少女正在做着美丽的梦,皇上,王公贵族,皇亲贵胄,无论哪一个,都迈进了她们一直向往的圈子。皇后召集嫔妃在坤宁宫中阅选,冯楚楚也在一旁陪坐。 不知怎么的,往年最有趣味的选秀今日竟然一点都提不起兴致来。 她的脑中一直在回想,那一夜的花灯深深印在她脑海里,像是刻得极深,一辈子都难以忘记。顾清风冰凉的嘴唇落下细碎的吻,温热、湿润,男性的气息。 瞧着那些画像,冯楚楚有些昏昏欲睡,微微眯了一会儿,北晔的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冯楚楚几乎没有时间想为什么会想到这个人,困意挡不住一样的袭来,冯楚楚用帕子掩着唇,悄悄地打了几个哈欠,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冯楚楚知晓,怕是梦情蛊又发作了。 “小主!”碧环看了看周遭的人,似是并未注意到自家小姐的一举一动,附耳低声惊呼。 正是此举,皇后扫了冯楚楚这边一眼,见她困意难掩的样子,心怕失了宫里的体面。 “宁贵人,你身子向来弱些,若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吧。” 蛊虫发作的越来越凶猛,冯楚楚便也不推辞,强撑着的给皇后行了福礼,搭着碧环的手出了坤宁宫。 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这等情况,难道那人离去了? 不对,北晔不应当在宫中才是? 冯楚楚想着,却再也支撑不住。碧环没了法子,欲要叫丽画寻了曹嬷嬷来,却远远见着又有人来了。 顾清风下了朝,本想过来坤宁宫阅选。却没想到在坤宁宫门口,看到几乎瘫软在碧环身上的冯楚楚。 怎么回事?莫不是昨夜受了凉? “宁贵人怎么了?” 冯楚楚面色潮红,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意识也相当模糊,只有残余的意志力催着她跌跌撞撞的迈步。 顾清风半刻都没有思考,冲上去就抱起了冯楚楚,转身向着丽景轩走去。 焦急的他甚至顾不上一路上异样的目光,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恨意。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只是不知为何,小主突然的就开始打起瞌睡来了。就好似以往那段日子一般。”碧环慌了神,连忙跟上顾清风的脚步解释着。 顾清风脸色一黑,这是梦情蛊发作了! 回到丽景轩,顾清风小心翼翼的将冯楚楚轻轻放在床上,解下了她的面射,凝视着那张妩媚姣妍的小脸。 颈上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 顾清风一直都知道,冯楚楚很美,不同于世俗的妩媚,而是飘然若仙。他总感觉自己抓不住她,似乎微微一松手,她就要消失不见。 如今,他的小乖这般,这种感觉更甚。 梦情蛊,产自北磷族。 自从北晔前来,小乖便再无嗜睡,如今突兀的便陷入了沉睡,想必那下蛊之人已然离去。 而正是昨夜,他接到顾一的消息,北晔离开了皇宫! 顾清风愤恨通红的双眼阴残冷笑着:好一个北晔,竟然盯上了他顾清风的女人。 “侍奉好你们主子,一有情况便来告知曹嬷嬷。” 顾清风收敛了情绪,眸中归为平静。 出了这事,顾清风也没了应付太后的心思,转身回了御书房。 遣退了太监,顾清风硬朗俊美的面庞尽是阴冷残酷的笑容:“顾一,给我紧盯着北磷族那边。另外,去联系一下千哲医。” 他不敢想象,若是找不出解决之法,若是小乖爱上了北晔的后果。 顾清风脸上冷残之意更浓,他不会给北晔机会! 而此时,神秘的北磷族中心,耸立着一座祭坛,此时祭坛上有一位巫祝在跪地祈祷。 这位北磷族中最负盛名的巫祝,面容上画满了五色油彩,如同被霞光编织。头发上点缀着金色的羽毛,身上的巫祝袍服也是有七彩的羽毛织就,神秘而又绚丽。 巫祝跪倒在祭坛上,将祭祀神灵的三牲血液慢慢倒进祭台中刻画的纹路里。这些纹路的走向十分神秘,让人无法捉摸,却又心驰神往。 血液蜿蜒在其中,渐渐充满了整个祭台,在图案汇成的那一刻,整个祭坛忽然发出光芒一闪,有蓝色的火焰忽然冒了出来,点燃了整个祭坛。 北晔面容严肃,将捏在手里的一缕发丝分散着抛进火里,然后跪立在祭坛边。 “子民北晔,敢昭告于天神,今日以三牲之血,求所需之事。今有女冯楚楚,心有异事,身有异行,恐关乎我北磷族圣物之事。今此代北磷王北晔,愿天神垂怜,收于祭祀,为我之心。” 蓝色火焰熊熊燃烧者,一点点金色的火星在其中飞逸出来,原本空荡荡的祭坛,突然出现了奇异的虚空画面。 北晔目光一凝,是冯楚楚! 他是见过面纱之下冯楚楚的容颜的,可如今再看,也不免失了神。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淡蓝色水晶制成的珠串饰品从额前掠过,脸上的那抹脂胭,唇上的那点朱红,眉间的那万般风情。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准确的说,应该是少女时期的冯楚楚,他看到冯楚楚与顾清风的相遇,顾清风占据了英雄救美的名义,哄得文弱少女一见倾心。 那时候的冯楚楚很不一样,青涩却美好,并不是如今的执拗,带着丝丝甜美的味道。 只是,救下冯楚楚的人,不是徐子轩? 场景一换,那是冯楚楚初次入宫,顾清风临幸她之夜。 冯楚楚双颊粉红,像喝醉了酒一般。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日照石榴裙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鸳鸯帐暖度春宵,一世倾心谁可抛? 在之后,是盛宠之下的冯楚楚。 皇宫里永远数不清的算计,身单力薄的冯楚楚身在其中,屡屡受伤,却又屡屡顽强的站起来。 顾清风站在远处,目光里是意味不明的光芒,却给了冯楚楚加倍的宠爱,加倍的赏赐。 被陷害的她,被冷落的她,最后,是被抛弃,打入冷宫的她。 冷宫里,空荡昏暗的颓败房屋内,她的生活十分艰难。 但是她依旧满心希翼,她等着顾清风想起她,等着重回后宫。 她,还有个孩子。 那男孩一抬头,北晔便已然注意到,那是冯楚楚画中的小男孩! 男孩很乖,却屡屡被其他人欺辱。冯楚楚心疼,却无能为力。冯楚楚的疼,北晔捂着胸口,感同身受。 再看,便是冯家通敌叛国的消息传来,冯楚楚心灰意冷,她难以置信的摔着破旧的房内的东西,破口大骂。 北晔知道,她是清楚了一切,这一次,该是她断了所有的念想的时候了。 冯家被流放,她的孩子被送去京城之外的农户家中寄养。 而后,她的孩子,死了。 冯楚楚眼窝深陷的脸颊上尽是悔恨死心的泪水,北晔看的心窒息般的疼。 天地惊雷,冯楚楚,死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梦情蛊之贵妃 这将是冯楚楚未来的一生吗? 心中升起一抹怅然若失的感觉,北晔知道,他动心了。 正欲转身离去,却见到了顾清风的身影。 顾清风,是他造成了冯楚楚悲剧的一生,如今一切都如他所愿,这男人还不满意? 扪心自问,北晔看不上顾清风的所作所为。 同为男人,他对顾清风的心思倒也是理解几分,顾清风眸中复杂的情绪北晔瞧的一清二楚。 这时候才知道悔,晚了! 北晔暗下来的眼眸中阴狠的冷意与精光闪烁交织,她的人,他会护着! 冯楚楚自从睡下便未曾有醒来的痕迹,顾清风得到顾一的消息,北磷王确实已经离开姜国。 深邃的眸子暗下,双手握紧,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传令下去,盯紧北磷族那边的行动,若是北磷王有归来的迹象立即来报。” 顾清风心中仍是十分烦闷,瞥了眼跟在身旁的福如海,“不必跟着,我四处走走。” 北磷王,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突然出现在江湖,他早该想清楚才是! 该死的,小乖怎么会被他看上了。 丽景轩内,温暖的烛光下依旧是冯楚楚那惊为天人的容貌,她安静的沉睡着。 梦里,冯楚楚一个人置身在大草原之上,空旷的天地让她的心十分放松。 加上这一世,两辈子了,她都未曾来过这些地方。 “喜欢这里吗?”温柔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是北晔。 “北晔,你究竟所欲何为?”冯楚楚不自觉的沉溺在他深邃的双眸中,渐渐的有些迷失。 高挺的鼻子,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并不说话。 看着眼前的男子越发的靠近自己,冯楚楚情不自禁的低吟一声:“北晔。” 顾清风看着皱起每天的冯楚楚,心中十分疑惑,想要抚平她那好看的柳眉,却忽然听得她的低吟声。 手上的动作一顿,嘴角升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北晔吗,好一个北晔! 在梦里,你已经要渐渐迷失了? 顾清风温柔缠绵,满眼眷恋的眸光,怕是任何人见了都要沉醉其中。 小乖,你该是我的。精鸷狂野的双眼眸子里酝酿着狂躁的情绪越来越浓,近乎暴走。 忽然,欺身而上,身上那华丽的红色衣袍就被粗暴的扯掉,露出白色的里衣,那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 “呲拉”一声,里衣被撕下了一半。 那诱人的雪白,玲珑的躯体,使得顾清风身上本就躁动的因子更加的不安分。 你是我的,小乖,你只能是我的。 粗暴的含住她的唇,丝毫也不怜香惜玉,他强硬地用舌头撬开顾婵的唇齿,肆无忌惮地品尝她口中甘甜美味。 红肿双唇微启,脸颊灿若飞花,双目莹润如水,因气息不稳胸口急促起伏。 看着身下的小乖这般,顾清风愈发的欲罢不能,禁不住再次吻下去,吮着冯楚楚唇瓣轻轻研磨,一点一点诱惑她自动开启牙关,与他唇舌纠缠。 在梦里,也是有了感觉吗? 顾清风的心情一下大好,即便有梦情蛊又如何,现在拥她入怀的人是自己。鹰鸷深邃的双眼看着诱人的身姿,别有一番心思。 而他,不会让这梦情蛊待的太久! 他要他的小乖,满身都是只有自己的痕迹。 他的小乖…… 火热的欲望摩挲着她娇嫩的身子,低头用力的吻住她的朱唇,一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手指拨弄着她的粉嫩,他的小乖,真是让他时至入味。 梦里的冯楚楚只觉得身体越发的热,混沌的脑子被炙热的身子烧的更加不知思考。 是谁,谁在撩动她的身子。 看着眼前的北晔,冯楚楚更是有些失神。 无助的扭动着身子,她迫切的想要更多。 到底是谁,疲惫的眼皮怎么也抬不起来,被欲望氤氲得迷蒙的眼睛看不清男子的样貌,他的舌霸道的在她的唇齿之间肆意而为,不依不饶的在她口中翻天覆地的搅动着。 顾清风满意的看着身下的人儿因他而双颊桃红,微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毫不犹豫的抵入…… “嗯啊……噢……不……” 冯楚楚睁不开双眸,她怎么会有这异样的感觉,真实的可怕。 “不要……不……啊……嗯……停,停啊……嘤……” 娇滴滴的求饶声加剧了顾清风的动作,她是他的! 梦中的她享受着身体的欢愉,这又酥又痒的感觉更为激烈,沿着身下的感觉一直顺着脊梁直达脑髓。 顾清风被她的媚态搅的心神一乱。 “嗯……北晔……噢不,不要……” 顾清风身下的动作一顿,停止的动作,寒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 就在冯楚楚觉得自己快要到了时,发现这感觉骤然停止。 迷蒙的睁开了双眸,看着在自己身上驰骋的男人——顾清风! “皇上……”下意识的低吟叫出。 顾清风倾身低头,擒住她柔嫩的唇瓣,环着她的腰肢,尚未落幕的节奏再次开始,顾清风将冯楚楚抵在床榻,靠着墙, “……皇上…唔…皇上……”顾婵被他吻得气喘吁吁。 冯楚楚被吻得头昏脑涨,眼前发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能无助地攀附着韩拓,任他予取予求。 许久,室内恢复了安静。 两个人相拥着平复激情,顾清风的手掌有一搭无一搭地从抚摸冯楚楚柔滑的发丝。 他知道,刚刚那一声北晔或许只是她在梦里下意识的喊声,但是他的心…… 翌日,清晨。 冯楚楚被吵杂的声音吵醒,不知所云。 顾清风昨夜可算是折腾了她好一宿,云雨之后她便歇下,都未曾来得及细思。 这又是怎么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贵人……” 冯楚楚揉着太阳穴,轻声唤:“丽棋,侍候我洗漱。” 丽景轩何时这么不懂规矩了,她速来喜欢清净,怎今日一大清早便这般门庭若市的既视感?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曹嬷嬷推开门,进了内殿,笑容可掬。 “今日起,小主可就是宁贵妃了!” 她成了贵妃了? 前世经历了种种,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她也是在贤妃出事她才荣升成的贵妃,这一世,只是昨夜床榻之间一晚而已,她便成了贵妃? 冯楚楚惨笑一声,是矣,顾清风是谁,那是在这姜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五之尊,他只是一声命下,一夜之间这姜国都将大变样。 眸中一片清明,冯楚楚浅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不知?” “娘娘睡下了,听说是皇上有心吩咐的,莫要吵着您呢。就连福公公来宣旨,也是未曾大肆宣扬,安静低调的走了所有的步骤呢!” 曹嬷嬷给身后的几人使个眼色,那几人机灵的齐齐跪下去,恭顺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冯楚楚似笑非笑的应下:“吩咐下去吧,赏银2个月月钱。” 冯楚楚喊来丽书丽棋将洗澡水备好,安稳舒适的泡个热澡后,折腾了一个晚上的肌肉放松下来,酸涩疼痛一涌而上。 冯楚楚坐在庭院内,拿着一本书翻阅着,石桌上的瓷杯微腾雾气。 不过是刚刚宣旨,1个时辰都没有,冯楚楚便迎来了贵客。 一行仪仗队袅袅娜娜的从远处走来,前方明艳靓丽的女子一袭华丽的宫袍,气势非凡,高高盘起的发髻玲珑摇晃着秀巧的步摇,婀娜多姿,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 走近了,冯楚楚这才注意到,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原来是贤妃啊! 哦?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任贵人? “着实失礼,这几日太累了,眼拙未曾看清,有失远迎。” 贤妃看着神采奕奕,容光满面的冯楚楚,也不拆穿,浅笑:“怎会,是姐姐我来的突然,倒是没有给妹妹准备的时间。这丽景轩,景色倒是雅致。” 任贵人对着冯楚楚点点头,“几日不见,当刮目相见。如今见了,也该称呼一声宁贵妃了。” 言辞有些闪烁的任贵人,冯楚楚笑笑并未说话,微眯着眼享受着安静的清晨潮湿空气,良久才懒洋洋地开口“碧环,上茶。” 贤妃柔眼媚波轻轻一瞥,微微上勾得笑唇不清不淡的轻吐一声:“妹妹真是客气。” “诶,皇上下了早朝没过来?” 冯楚楚也知贤妃来者不善,此时的她却无心应酬。 “未曾。怎?”掩面轻笑,“贤妃姐姐难得前来,可惜,妹妹我昨夜太累了,这身子还未恢复过来,难免招待不周,贤妃娘娘与任贵人莫要在意才好。”冯楚楚不咸不淡的看着踌躇的任贵人。 不过是自己封为了贵妃,虽有些突然,但仅仅是这般,任贵人就受不了了? 任贵人意绵绵的开口:“贵妃娘娘说笑了,婢妾这也是不请自来,若不是路上遇上了贤妃娘娘,说不定还要打扰宁贵妃,娘娘一次呢。” 第二百二十五章 北晔摊牌 曹嬷嬷极有眼色,注意到冯楚楚不对,突然上前“娘娘,该休息了,您忘了皇上吩咐得了?” “这……” 曹嬷嬷紧盯着贤妃与任贵人,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两人听见。 贤妃是知晓曹嬷嬷的来历,气的咬紧了牙关:“原来如此,那姐姐就不达到宁贵妃妹妹了!” “来人,将本宫遇上的礼盒奉上,宁贵妃娘娘身子娇弱,咱们就先回宫吧!改日得闲再与妹妹叙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去。 冯楚楚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并未出声。 任贵人见此,望了一眼冯楚楚终是离去。 而此时,神秘的北磷族祭坛处,北晔完了所有的内容若有所思。 即便是那般又如何,如今的情况可与这上面显示的略有差异,何况冯楚楚乃是冯楚楚珠命定之人,他总是要试试的,冯楚楚,他志在必得! 简单的处理了族内要务,北晔便欲要出发前往姜国。 巫祝突然来到房间“命格已定,鸾凤逆转时空,一切皆取决了本心。” “本心?”北晔呢喃着,看着巫祝离去的身影失神。 三日后,北晔到达姜国地界。 快要到达京城之时,北晔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干脆停在了暂做休息的院内,“来者是客,不知……” 洛水简单的做了几个手势,很快院内便被一群黑衣人占领,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的北晔尤为显眼。 北晔微眯双眼,警惕的望着众人,悄然放出了一个细小的东西。 “噢,我道是谁,原来是上弦宫的人啊。” 他知道,这里面还有2人未曾现身! 风起云涌,得到了洛水的密令,群起而攻之。渐渐地,陷入车轮战的北晔有些体力不支。 下定心思,北晔一路狠手,直达洛水藏身之地,手腕霍的一翻袭向洛水,却被洛水机灵的一个闪身躲过。 跟在洛水身边的分队长,看准时机一件刺入北晔的胸膛。 飞剑带着淋淋的鲜血夕阳的光芒,红得令人心惊胆颤。北晔双眸透着森森的阴寒,令人心胆俱裂。 该死,竟敢上伤他! 与此同时,在书房内练字的冯楚楚顿感不适,一口献血吐出,点点红梅落入字上。 “娘娘!”丽书慌乱的惊呼出声。 “无事,去唤李太医。”安抚住收到惊吓的几人,冯楚楚淡淡的吩咐。 京城边缘的镇上,一行人形色匆匆,骏马飞驰而过。 徐子轩一注意到北磷族的人有异动便立即跟随上去,这行人之中便有他的存在。 来到院内,北晔此时已经十分狼狈,衣物早已破烂不堪。 洛水趁他分神,猛地上前想要拿下他,说时迟那时快,徐子轩一剑飞身上前,阻止了洛水的动作,迅速拉开了北晔的身子。 洛水见状,心知不妙。 这北磷王是叫了人来! 洛水见徐子轩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北晔身上,吩咐身边的男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迅速上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 他不愿让七夜与沐风就这样白白的被人打了脸,自己还不讨回点利息回来。 趁着被也被分队长与其他几人纠缠的分身乏力,放出了几个毒物,随即抽身上前,匕首悄然握在手上,更显的杀气森森。 徐子轩却是注意到了洛水的不对,顾不得自身安危立马闪身来到北晔身前,洛水的匕首插在了徐子轩身上。 北磷族的人越来越多,狠厉的眼神一扫而过,突然一声哨声响起,上弦宫的人迅速撤离。 北晔在手下的人紧急救治下,伤势得到了控制,而徐子轩虽被洛水最后一击击中,但反应及时,并未伤到要害。 晚间,一行人赶回皇宫。 徐子轩并未多言,前去御书房见顾清风。孰料北晔换上了一身衣裳也跟随而来。 “皇上……” “子轩,辛苦了!”顾清风与徐子轩对视一眼。 徐子轩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北晔,他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于是默不作声的悄然离去。 “今日多谢姜国皇帝出手相救。”北晔知道,若不是徐子轩先行一步来到,哪怕他的属下只是几秒只差紧随其后,可还是徐子轩救下了自己。这恩情,他承下了。 “梦情蛊的解药。”顾清风待徐子轩离去,脸色立马阴沉下去。 “无解。”北晔丝毫不在意他的强势,好不介意的坐在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细细的品着。 “不愧是皇帝御用贡茶,味道就是不一样。” 顾清风俊美绝伦的脸色有些难堪,他知道北晔是难缠的。一双如墨的黑瞳里面却寒光闪烁不定,带着迫人的阴翳。“要求。” “我心悦冯楚楚。”北晔把玩着手上精致的茶盏,并不看顾清风一眼。 “要求!” 剑眉微挑星目一凝,北晔倏然一笑:“我要冯楚楚。” “北磷王不觉得过了?她是孤的妃子。是贵妃!”顾清风声音中透着丝丝寒意。 北晔挑眉,看着顾清风,眸光审慎,心中是隐忍不发的跌宕波澜,不过是几日,他便升了贵妃,有意思。 眼神似笑非笑,却又在其中氤氲着一种不带恶意的玩味儿:“解药很简单,不过,冯楚楚要定了。”顿了顿,神色严肃:“公平竞争。你该清楚,这是我的底线。” 两人相互对峙,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一声皇袍的顾清风,衬的脸上的线条更加僵硬,毫无柔然可言。 许久,终是顾清风妥协,神色有些颓然,淡淡应了:“好。” 这一切,落入一个人的眼中。 第二日,凤尊国使臣前来。 凤尊国的人,实在惹眼。 此次前来的女子唤为凤宁,有着紫色好看的眸子,还有着妖娆美艳的紫色长发。 顾清风将其安置在了宫中,关于凤尊国,一直是不少女性所向往之地。 传说,该女子长得十分美艳。 此消息一出,后宫之内的人心思各异。 圣上将凤尊国的使者安放在后宫,这其中的蕴意倒是令人深思。 坤宁宫,太后放下茶盏,招呼过来达姑嬷嬷,缓缓说道:“达姑嬷嬷,去探探那女尊国使臣的行踪。” 达姑嬷嬷连忙点头。 不一会儿,太后随着达姑出了坤宁宫。 御花园内。 凤宁见过了顾清风,心中颇有感慨。本想去瞧瞧四处走走,却不想遇上了太后。 凤宁缓缓地走过去,微微一笑,询问太后:“见过太后娘娘。” “你就是凤尊国使臣?怎未曾听闻凤尊国还有你这等姿色的女子?” 凤宁笑着,看着御花园内绽放的花朵,“这御花园内的花多了,太后可曾也全部见过、识得?” 太后冷哼一声,倒是个有胆色的。 只是这样貌与发色太过惹眼,于这凤宁,太后心里着实生不起好感。 前朝的那位,当初正是被一位女子勾的心神不定,那女子,说巧不巧正是来自凤尊国。 太后的眸子里不禁弥漫起一丝忧伤,太后见凤宁嘴角依旧浅笑,心里的怒火顿生。 这是再说自己没见过市面? “这紫色的发色倒是好看。这世上我还未曾见过有这等颜色的发呢?倒是传闻中那等子……” 凤宁挑挑眉,状似未听懂太后的意思:“我的头发天生是紫色,大家都说我是福佑之人呢。” “哀家倒是听说,这紫眸乃是不详。” “这……” 见凤宁说不出话,量这个使臣也做不了什么,太后有些兴趣缺缺,“好了,哀家还有事,就先走了。” 丽景轩,再次引来不速之客。 “宁贵妃可是睡下了?” 这是刘少星。冯楚楚招呼碧环出去侍候着。 换上了衣裳,冯楚楚出了寝房。 刘少星一见,;连忙作辑行礼,笑道,“恭喜宁贵妃娘娘。” 冯楚楚连忙摆摆手,“起吧。” 冯楚楚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对刘少星说道:“今天是什么风,把刘常在都吹到丽景轩来了。” “许久未曾来与宁贵妃娘娘唠嗑,听闻宁贵妃身子不适?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还是……” 冯楚楚勾起嘴角,正欲说话,却顿感一阵反胃,不断咳嗽干呕。 “娘娘!”丽画担忧的拍打这冯楚楚的背。 刘少星看着冯楚楚的样子,星眸闪烁。 “这,宁贵妃娘娘莫不是吃错了什么?” 冯楚楚来不及回答,只觉得十分不适,忍不住干呕。 “宁贵妃,你这是……怎么了?”冯楚楚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最近身子受了寒,身体不适,过段时间就好了。” 刘少星极爱猜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冯楚楚注意到刘少星停顿的动作,虚弱的开口:“刘常在为何这般看着本宫?” 刘少星摇摇头,闪烁其词:“回宁贵妃娘娘,臣妾突然记起先前与曾贵嫔约好了一起出去走走,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 “既然宁贵妃娘娘身子不适,臣妾就不多加打扰了。” 冯楚楚眸光深沉,点头没有说什么。 冯楚楚感觉身体的不适越发的强烈,对着楞在一旁的碧环吩咐道:“扶我回去房内休息。”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有喜了! 碧环看冯楚楚躺到了床上,闭上了双眸,便立马取出被子盖到冯楚楚的身上,神色莫名。 待盖好了被子,碧环悄悄的退了下去。 片刻,冯楚楚睁开眼,眼前一阵清明。刚刚的碧环,有些奇怪啊。 摇了摇头,碧环不会背叛自己的。 想起了刘少星在走之前的眼神和动作,突然脑袋精光一闪,勾起一个绝世笑容。 冯楚楚看着自己的肚子,喃喃道:“以前都是你们这般算计我,我也该还回去了。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这可不是她冯楚楚的性格!” 忍了这么久,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午后,冯楚楚醒来。碧环一看冯楚楚的脸,冯楚楚竟睁着眼睛,嘴角还上扬了一个极大的笑容,碧环连忙询问:“娘娘,身子感觉怎么样?” 冯楚楚碧环关切的样子,笑道:“没事。碧环,去帮我倒杯水吧。” 碧环点点头,转身去给冯楚楚倒水了。 递过去瓷杯,碧环担忧的问道:“娘娘,你的身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碧环一向在无人时称呼的自己小姐,怎今日这般奇怪,一直唤的自己娘娘?冯楚楚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薄唇轻启,缓缓说道:“没什么。” 碧环点了点头乖顺地说道:“好的,娘娘。” 冯楚楚想看看碧环,可是在看到碧环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种自己从来不认识的陌生,总觉得十分怪异。冯楚楚眨了眨眼睛,再看向碧环,抿了抿唇,突然道:“还是去宣李太医吧。” “好。”困惑的碧环应下出了丽景轩。 两刻钟后,李太医到了丽景轩。 行礼之后,便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冯楚楚斜躺在贵妃椅上,挥退了宫人,“碧环,去给我倒杯茶来。” “不知娘娘传召,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最近略感不适,还望李太医好好查查。”冯楚楚似笑非笑,看着李太医在自己手腕上搭上一条轻纱诊断。 “最近这也不知为何,见不得腥味,总是干呕,也不知怎么了。” 李太医心领会神,“许是天气闷热,娘娘胃口不高。让内务府准备点清淡的膳食即可。” 待李太医离去,冯楚楚转过头,看着窗外艳阳高照,慢慢微笑起来。 李卫,你可别辜负我的信任才好。 日头正好,冯楚楚携了碧环,带了宫人,前往御花园中赏花,累了后便在千秋亭里落座,主仆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吆,我当是哪儿的花儿这么耀眼,却原来是宁贵妃妹妹啊!”一道柔媚的声音响起,声音很美,却是出自一个让冯楚楚怎么都喜欢不来的人口中。 这御花园里,最不缺的便是花儿了。 耀眼的花总是无百日红的,这话听着好听,琢磨起来,却实在不是这个意思。 “啊,竟是柔贵妃姐姐啊!我还道是哪里出来的一阵清凉的风。” 冯楚楚连起身都没有,话语间也是没任何让着她的想法。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只是今日柔贵妃身上的水粉味有些重,哪里有半点清凉的味道。 柔贵妃面色一僵,怎体会不出冯楚楚话中的意思,脸色变了几变。 “宁贵妃倒是好兴致,真是难得,咱们能遇上,不介意与姐姐我一同坐一会儿吧!”柔贵妃话虽是这样说,却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话音刚落,便已经整个人在凉亭里坐好了。 “哪里会!”冯楚楚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柔贵妃倒是许久不见她的动作,既然你撞了上来,不好好利用一番怎么过意的去呢。 “柔贵妃倒是越来越美了。” “宁贵妃妹妹你也是呢,不然怎突然就成了贵妃了呢。突然与妹妹平起平坐,姐姐我这突然还没法适应过来呢。”柔贵妃言辞之间,神色略带讽刺。 两个人心思合异的聊着,话语听上去挺和谐,仔细品起来却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冯楚楚并不想与柔贵妃多加客套,这女人,哼。“出来许久有些乏了,我这便回去歇着了。姐姐可要一起走?” “妹妹这便要走了?我再待会,你回吧!”柔贵妃不喜冯楚楚,就像冯楚楚不喜欢她一样,自然不想要和她一起走。 柔贵妃本刚刚就是逛的累了想要回钟粹宫,孰料遇上了冯楚楚。 遇上了不打声招呼怎么行?这狐媚子,大热天的也带着面纱,也不知哪里勾的皇上竟然一夜之间升她为了贵妃。 “娘娘!” 一道惊呼声却是让她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她转头一看,冯楚楚不知怎么了,竟然倒在了碧环怀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原来刚才下台阶的时候,冯楚楚故意一个踩空,身子歪倒,碧环反应过来后,连忙去接,冯楚楚脚下一转,就倒在了她怀中。 “娘娘!娘娘?”碧环惊疑不定的叫道。 柔贵妃脸色一变。 竟是在她眼皮下出事了?这要是要别人知道了,不用想,若是冯楚楚故意这般,她的嫌疑可是怎么都洗不清! 该死的冯楚楚! 碧环连忙唤了人,送冯楚楚回丽景轩。“丽画,快快去请李太医!” 此时,柔贵妃虽然恼恨,不想过问,想了想吩咐了一句:“去,将皇上请来。” 随后便也跟了过去。 冯楚楚晕倒的时候,只有她在这里,她要是不跟着。若是有心人挑拨之下,皇上知晓了,难免不会一气之下怪罪到她身上来。 李太医到的时候,顾清风已经到达冯楚楚宫中了,他刚批完奏折,困累至极,想来冯楚楚的宫中坐坐,哪想到半路上宫人来报说冯楚楚晕倒了,他当即马上赶过来了。 顾清风坐在床边,看着恬静的冯楚楚,面上镇定,握着冯楚楚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眸中也是一片温柔。 小乖怎么突然晕倒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梦情蛊发作? 冯楚楚虽然闭着眼,其实非常清醒,她很轻易的感觉到顾清风颤抖的双手,心里也是一片乱麻。 李太医忙跪下行礼,“微臣叩见皇上,叩见宁贵妃娘娘。” “免礼,起身吧,还不赶快替宁贵妃诊脉,好好的怎么晕了?” 前一句话是对李太医说的,后一句话却不知道是针对哪个,宁贵妃心里一个咯噔,忙垂下了头。 “遵旨。”李太医低头,快步走到冯楚楚躺着的床前。 从药箱里拿出一众要用的东西,旁边碧环将冯楚楚的手腕上搭上一条轻纱,李太医这才堪堪伸手开始诊脉。 寝宫中一片寂静,顾清风的脸色并不好看,宫人也不敢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寝宫中的空气也越来越压抑。 冯楚楚见时候差不多,睁开了双眸。 “娘娘近日可是食欲不振,闻不得腥味?” 冯楚楚坐起身,袖袍拂过膝头,微笑道:“李太医说的不错。本宫这些日子,颇有些食欲不振,什么都吃不下,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太医目光微闪,目光转了转,又低声问道:“不知除了这些儿,可还有其他不适的症状?” 冯楚楚慢吞吞道:“也没什么,也就是这些日子,还有些疲惫乏力,总是犯困,一不小心,就会睡过去。闻见那些腥的东西,还会犯晕。李太医,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太医垫了块丝帕在她手腕上,再次诊脉,片刻,突然猛然跪倒,喜不自禁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这是有喜了。” 冯楚楚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性子:“太医此话当真?” 李太医道:“臣不敢有半点虚言,娘娘确实是喜脉,已有一月之余。恭喜娘娘,娘娘大喜。” 李太医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在了平静的湖面,不只是他,柔贵妃也惊呆了。 这冯楚楚倒是个好命的,竟然怀孕了! 顾清风猛然站起,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瞪大双眼:“可是确定了?” “皇帝,娘娘已有身孕三月,大喜啊。” 曹嬷嬷机灵的示意着丽景轩内的宫女,立刻跪倒在地,大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柔贵妃也跪在地上,却几乎把牙齿给咬断了。 顾清风听到这话,才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当即大喜过望,“赏。统统有赏。” “多谢皇上。” 顾清风安奈住激动的心情,又问道:“那宁贵妃身体如何?腹中胎儿可安康?” 李太医恭声道:“娘娘身体并无大碍,胎儿也安康。只是娘娘这些日子太过劳累,需要好好休息。臣再开几幅安胎药,给娘娘服下。” “好好好。”顾清风挥手让他退下,柔贵妃咬着牙,心里滴着血,面上挂笑,“臣妾恭喜皇上,妹妹怀了身孕,该是合宫的大喜事。” 顾清风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柔贵妃无事,暂且退下吧。” 柔贵妃心里一颤,连笑都挂不住了,忙道:“是,是臣妾疏忽了,妹妹有了身孕,应该好好休息才是。臣妾告退。” 第二百二十七章 疑云渐明 顾清风见柔贵妃退下,故作镇定的望着冯楚楚尚未显怀的肚子,眸底深处慢慢的柔和:“小乖怀孕了啊!” 冯楚楚看着顾清风漆黑如墨的双眸里映射的点点精光,那闪烁的情绪她看的心中却有些压抑。 他,是在激动? 这样的顾清风,是她未曾见过的。 “可是有些累了?累了就歇息吧!孤会处理好的。”顾清风说罢便起身出了丽景轩。 顾清风是真的高兴,很快便传来消息,宁贵妃怀孕,特赏……甚至还吩咐了,无事不得让人来达到宁贵妃。 冯楚楚看着“碧环”激动的神情,若有所思。 许是顾清风的命令才下,这后宫里一个个的都十分忌惮,这几日她倒是落得清闲。 不过远在京城之外的白祁兄妹倒是十分狼狈不堪。 “哥,你怎么样了?”白雪看着白祁浑身都是血,衣衫破烂不堪,此时又因重伤昏迷不醒,心痛难当。 她与哥哥被追杀自一个山崖,逼于无奈两人堕入了崖下。 可这崖下却是别有一番天地,山崖有条小道,而另一边却是无人问津,哥哥带着自己走了小道,却拐入了那幽深无人行走过的那边,侥幸有一石洞。 哥哥带着自己躲避其中,用杂草掩盖起来,白雪不敢想象被抓住后会有什么下场! 做好了掩护,白祁再也坚持不住,陷入昏迷,根本无法回应白雪的呼唤。 “哥哥!” 哥哥却是因为护着她才受如此重的伤,要是没有她,或许哥哥一个人可以逃出去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袭击的人退了一波又来一波。 哥哥不是说不会有事,怎还会受这么重的伤。 白雪此时也是狼狈不堪,可此时的她并没有过多的心思注意这些。 幸好那伙人没有继续追过来,否则...... 白雪撕开身上的衣服一边哭着,一边帮白祁包扎,只是如果不能及时医治的话,哥哥或许会因为失血过多而...... 白雪摇了摇头,打乱了心中的猜想,艰难的帮白祁简单的包扎好伤口。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想必此时那群人应当都以为她与哥哥死无葬身之地,可哪有那么容易! 白雪也不知那群人离开了没有,无法,她忍受着饥饿,直到月亮悄悄升起,借着月光,她出了山洞...... 此时皇宫内,平静了3日的丽景轩内。 这日冯楚楚闲来无事,在丽景轩院内的亭子里看着书,石桌上有宫女奉上糕点茶果,丽书丽画远远退下候在一旁,只有“碧环”服侍在侧。 “丽书,去拿棋子来,我与“碧环”对弈几局。” 待东西备好,冯楚楚看着“碧环”笑说:“坐下吧,只有我们两个,不用拘谨。” “碧环”垂着头,低声应了句:“是”。 两人在冯府时,冯楚楚无事便会与“碧环”对弈,如今她们两人却是好久都未曾如此。 看着“碧环”拘谨恭敬的神情,冯楚楚颇有些不适应。 看了看旁边备着的糕点,惹,那不是“碧环”最爱的?冯楚楚将茶果糕点推到她面前,“快尝尝,这不是你最爱的水晶糕吗?” 冯楚楚与“碧环”虽是主仆,却情同姐妹,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也不拘泥于礼数。 “碧环”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周围,神色为难。 “怎么了?” “碧环”见状没有推拒,动作小心的捻起茶点慢慢吃着,一边还和冯楚楚说话。 冯楚楚看见她吃了不少茶点,最爱的那一款却没有碰,不由好奇的指着一盘茶点道:“你不是最爱吃这个吗?怎么今日去一口也没吃?” “碧环”心里一个咯噔,手一颤,手里的点心茶点掉下去,她的脸色也变了,却很快反应过来,稳住心神,勉强笑道:“回贵妃娘娘,这不是新出了一种点心吗?就是那个槐花糕,奴婢觉得挺好吃的,便多吃了几块。” 冯楚楚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料“碧环”的反应这么大。心下疑惑,再细细回味了一下刚刚“碧环”的话,眸中一冷,口中却笑道:“原来是这样。” 她借着喝茶的动作慢慢打量“碧环”,虽然看见她笑着,脸色却有些白,放在腿上的手微颤,眼神微有躲闪,不由疑惑更大。 这些日子“碧环”的举动,一言一行,怎么看都与那个故作老成的“碧环”差距十分大。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升为了贵妃就更加小心注意了?还是曹嬷嬷说了些什么?冯楚楚眸色慢慢沉了下来。 她垂下眉眼,眸中似是有杀意闪过,然后放下茶盏,对“碧环”笑道:“这新出的点心你若是喜欢,我改天再让人给你做,保准让你吃个够。不过这款可是你最爱吃的,我今日特意命人做的,据说用了新做法,跟以往有点不一样,你总要尝尝的好,看看好不好吃。” 她面上在笑,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冷光频频。 “碧环”一直低着头,自然没有发现。听了冯楚楚的话,抬起头来,脸上是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十分尴尬的笑着说:“贵妃娘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刚刚奴婢一不小心吃多了,现下倒是......” 吃不下了? 冯楚楚笑意温婉:“这是怎了?刚才就吃了那么几块,怎么可能吃的痛快?” 她捻起一块糕点,递到“碧环”眼前,“怎么说都是特意吩咐了,这些日子你也十分辛苦,何况你我之间的关系,何必如此生疏?” “碧环”实在推拒不了,看着盘子里的糕点,只得接了过来。 飞快的看了一眼冯楚楚,见着冯楚楚盈盈一笑,即便是面纱遮挡,也无法掩盖她的笑意。 奇怪,明明是和善的笑容,她却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碧环”微微蹙起眉头,看了好几眼盘子里的水晶糕,她心知再没有推拒的道理,便咬牙将糕点吃了。 冯楚楚看着她颤抖的双手,又白了一分的脸庞,慢吞吞的又喝了杯茶,垂下眉眼,遮住里面更冷的眸光。 “可是饱了?” “碧环”连忙点头,“饱了!” 冯楚楚没再说话,只是吩咐丽书丽画撤了吃食,安静与“碧环”对弈。 这么长时间不曾与她对弈,这棋艺似乎还长进了? 奇怪,着实奇怪。 冯楚楚看着依旧是那个容貌的“碧环”,心中升起一抹冷意。 “今日我也乏了,回寝房吧。”似是想起了什么,冯楚楚轻拍着“碧环”的手:“瞧,那你最爱的水晶糕我可是特意让丽书留下了,你可一定要记得吃啊!” “碧环”一听脸色越来越不好,冯楚楚一开始还装作视而不见,回到寝宫后,才佯装才发现般,忧心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碧环”勉强笑道:“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没什么。就是这两天有点不舒服。” “是吗?”冯楚楚道,“怎么看都不对啊!要不找太医来看看?” “碧环”哪里敢,惊慌的忙道:“不用了,我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冯楚楚这才道:“如此也好。既然你身体不舒服,那就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你伺候了。” “碧环”忍着身体不适,慢慢告退。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静静。” 冯楚楚挥退宫人,看着丽棋丽琴也都纷纷退出寝宫,脸色也越来越冷。 直到丽景轩内殿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突然冷喝一声:“来人!” 暗卫冯寅凭空出现,跪倒在她面前。 冯楚楚冷着脸,宽大的袖袍拂过,带起一阵阴冷的风,“去,把人看好!若有异动立即来报。” “是!” 暗卫冯寅应了一声,转瞬就消失在眼前。 “碧环”回了自己房间,一关上门就忍不住倒在地上,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连背上衣衫都湿透了。 冯楚楚透过窗子,看着远去的“碧环”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糕点,若说让人忌讳莫深的也就是她的好堂妹罢了,这“碧环”突然这般,她也是觉得十分怪异的。 冯楚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果然,这些天在她身边服侍的““碧环””并不是真的“碧环”。 她再次将这些天“碧环”的举动细细想了一遍,一时破绽众多,暗道自己真是粗心大意。竟然没有发现这些破绽,另一方面却又实在是因为“碧环”是她最信任的人,所以她从来不会将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才被人算计到头,钻了空子。 看来,有的人,真的是好好的利用了一番自己的弱点! 心中冷笑,冯楚楚睡下了眼:“查出是谁了吗?” 冯寅恭谨答道:“未曾,那人易容手段太高,属下并未发现是谁。” 冯楚楚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八成把握那人是谁,问上一遍不过是求确定而已,如果她没猜错的话! 跟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人就这么被人掉包了,这些暗卫一个个竟然毫不知情! 她一时愤怒交加,冷冽的视线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冯寅,怒道:“这么多人守着,竟然还让人钻了空子!我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今日有人能把“碧环”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偷换出去,是不是明天有人把我也给掠出了宫,你们还发现不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看一场好戏 这些人可都是她自幼发掘的好苗子,带去了上弦宫培养,而后便作为了冯府的暗卫所养着。 如今这些人懒散不说,在皇宫还敢出这么大的疏漏! 冯寅说,易容技术太好了?究竟是谁想要害她?这人大费周章假冒碧环来到她身边,究竟打的什么注意? 左思右想得不出个所以然,冯楚楚的心情尤想可知! 如今最得力的两人,也不知七夜与沐风的伤势好了没有。 冯寅当即叩首请罪,面色严肃,却一句辩解也不说。 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他的错,这么多人里里外外守着,竟然还是让人钻了空子,主上安危有了很大风险,从根本上来讲就是他的失职。 他大意了! 冯楚楚坐在上首,闭目沉思,半晌才道:“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事已至此,你无须多加自责。如今反倒是该想想怎么办才好。”提唇一笑,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她冷冷道:“把人给我监视住,但切记打草惊蛇。” “是!” “洛水,不用藏了,出来吧。” 冯楚楚看了眼屏风之后的洛水,继续道:“洛水,把人都给我送回上弦宫去。警觉性这么差的暗卫,我可是不敢再用了。这些人我便交给他名,若不能训练好了,再出了今日的差池,我也容不下他了!” 洛水一听,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忙道:“那主上您身边……” “沐风与七夜如何了?” “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洛水不解。 冯楚楚那漆黑如墨的双眼转而望向茶盏,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抬起双眸满是似笑非笑之色。“那便让沐风回来,其他的便各司其职。这群暗卫,我希望看到另一个我。” 洛水犹豫了下,终究不敢反对:“是!” “至于你!”冯楚楚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洛水浑身冒着冷汗。 冯楚楚声音低沉:“碧环失踪,既然是你的失职,自然该由你弥补失误。若是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再回来了!”洛水应下,便立马闪身离去。 至于七夜与沐风,这便不是他要管理的地方了。 “不要忘了,宫里的这批人。”冯楚楚好心的提及。 “碧环”被掉包的事情得到了肯定,至于下手的人是谁,冯楚楚心中也隐隐有了一番计较。 挥了挥手,两人离去后。 小小却是突然飞了进来【这是信鸽前文有提到。】 七夜来信还是玄清? 万事小心。 仅仅是这几个字。 冯楚楚忽然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要立刻见到白祁,急忙宣召沐风。 “去问问,漠河王子与公主的这几天的动向。我要尽快知道。” 沐风没有多言,冷漠的望着地下,领命而去。 冯楚楚在殿内来回踱步,沐风的面无表情微微有些刺痛她的双眸。算了,如果她心里想的那件事情是真的,那么...... 忽然黑影一闪,冯申现于冯楚楚身后,他朝冯楚楚抱拳禀道:“主人,春喜殿那边有动静了。” 冯申,当时鼠患,便被冯楚楚安排留在了春喜殿内。 冯楚楚秀眉微挑,“哦”了一声,露出一个有趣的笑容,“很好。” 这才大白天的,今日就有了动静。 “这时候反应过了。看来是着急了啊!” 入夜,冯楚楚看着自己面前表现的十分乖巧的“碧环”,心中冷笑不已,她慢条斯理的用过晚膳,吩咐“碧环”道:“本宫用好了,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碧环”微微屈了屈膝,应道:“是。”便领着一众宫女将东西撤了下去。 真是天真,以为这点小把戏就可以瞒得住她吗?真是可笑。 “碧环”退下之后,冯楚楚便朝一直立于黑暗之中的冯寅道:“去搞定她,莫要让她有机会尖叫,另外,一会儿带去春喜殿。” 敢动了碧环,还进了宫,若是不让你吃点苦头,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另外,那白盈盈被你们安置在了何处?今晚记得一并带上。”冯楚楚缓缓站起身,一边吩咐着,一边慢悠悠的走向殿外。 冯寅,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这样时时刻刻‘牵挂’于本宫的人,本宫又怎能把她忘了?这样好的戏,自然要一起看了。 真相,还是要戳穿的好。 何况,这盘棋子,她下的有些累了。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偌大的皇宫,并没有因为黑夜的到临而变得昏暗,反而各处的宫殿俱都亮如白昼,比那天上的繁星还要耀眼。 春喜殿内,自从鼠患之后,那些侍奉的宫女太监也吓的小心翼翼。而这个白盈盈,更是有些癫狂的样子。 见到了太后,便能平静下来。 深夜,白盈盈被从床底下带了出来,她嘴巴被堵住,看着冯楚楚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即恨的咬牙切齿,只是奈何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居然是冯楚楚这个小贱蹄子!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看错了眼,原来这冯楚楚,也是只不会吠的狗! 冯楚楚也不去看她,隐藏在黑夜之中,若有所思的盯着她已经显怀的小肚子,似笑非笑道:“你也不必这么急着想要骂我,待会儿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 “这怀孕还真是可怕。” 白盈盈听了这话,对冯楚楚更是恨入骨髓,她一双妙目此时狠狠的盯着冯楚楚,恨不得在冯楚楚身上瞪出一个窟窿出来! 白盈盈被洛水等人一直关着,自然不清楚冯楚楚也被诊出了喜脉之事,否则断然不会这么安静。 冯楚楚也不去管她,让她带着她一同进了春喜殿。那春喜殿内的“白盈盈”见冯楚楚亲自过来,遂从假睡中醒来,恭敬的行礼,站在一旁。 冯楚楚伸手示意无妨,又令人将一早带过来的被打晕的“碧环”放在床上。 此时殿内依旧没有点灯,几人隐没在黑暗之中,甚至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 冯楚楚望了一眼冯申,冯申会意拿出一颗药丸,塞入白盈盈的口中。 “……唔……哼……” 白盈盈不懂冯楚楚做着一切的用意,但是她人却在冯楚楚手中,此时又说不了话,身体亦被抑制住,只能咽下那药丸。看着冯楚楚狠厉的眼神,一时之间吓得不敢动弹,静静地陪她待着。 不过片刻,春喜殿的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一位身穿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手脚迅速关上房门,走了进来。 白盈盈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男子熟稔的走近自己的寝殿,并且熟门熟路的上了她的床,还发出阵阵的淫笑声。 “哟,还睡着呢,怎的连衣裳也不脱?”男子似乎对床上的女子并不意外,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前来做这样龌龊事情的样子! 冯楚楚在一旁听着皱眉,这声音很是熟悉! “皮肤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啊......哟,醒了?”男子一边动作着,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听说你怀孕了?这怀了孕想必已经是过了3月份,日子也安全了。” 冯楚楚几乎已经确定了,这男人正是她的堂哥——冯梓玉。 他们几人看的并不真切,但却能感觉到纱帐之内是怎样一副春色盎然,接着便是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被抛到了外面。 而此时原本被打昏的“碧环”似乎醒了过来,但却没有任何的挣扎,反而十分配合。 她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在这陌生的宫殿,但若是呼救,她的下场可以预料。 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倒是个识相的。 “真是热情啊......”冯梓玉的声音很急促,亦很兴奋,“不要着急啊,放心,一夜还很长呢,哈哈哈哈......” 白盈盈看着床上的“自己”如同被下了药一般,又好似被这男子下了什么蛊似得,变得十分的意乱情迷不能自已,遂想起自己以为那些夜晚,又和这假的“白盈盈”有何区别? 难道,以前和她一起翻云覆雨的男子,都是这个人? 白盈盈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忽然就明白了冯楚楚带她前来的用意。 可是,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很有可能不是皇上的! 不,不可能! 白盈盈眼中涌出难以置信的悲痛和愤恨,她挣扎着想要上前质问那个男人,心里却没有那个勇气,此时又被冯楚楚的人控制住,动弹不得。 屈辱的泪水默默的留下,她有些难以设想,自己的孩子并非皇上的这个结果。 冯楚楚满眼讽刺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冲着冯申点点头,几人悄然无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那床上疯狂的二人,继续这无边无际的春夜。 “夜色真美,白常在想必是度过了好几个这般美丽的夜色才是。” 等到出去以后,冯楚楚发现白盈盈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白盈盈脸上满是泪水,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跪在了地上。 她想要大声的嘶吼发泄自己的不满,怨恨,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好啊,好一个冯楚楚! 第二百二十九章 偶遇凤宁 这个贱人,原来如此深藏不露!想必以往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都是看着眼底,却并不戳穿自己!白盈盈狠厉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冯楚楚,她这是故意的! 白盈盈凄惨的看着身后的春喜殿,枉她一直以为那与她夜夜笙歌之人乃是皇上,结果真相却是如此不堪。 白盈盈癫狂的嗤笑着,哪怕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响! 原来她肚子里不过是一个野种,白盈盈几近疯癫,又哭又笑了好一会儿,方才披散着头发,低着头抬眸冷冷的盯着冯楚楚。 幽深的水眸,看的让人心生寒意。 这宫里的,没有一个是值得她可怜的。若是他们可怜,自己上一世怎无人可怜? 冯楚楚面色极其平静,“看好她。” 白盈盈看着冯楚楚眼中满满的鄙夷和嘲讽,认命的瘫倒在地。此时的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表情狰狞,显然已经神智不正常了! 也是,这样的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 善恶终有报,这一切的一切,还只是个开始呢。 冯申手脚敏捷的带走了白盈盈,从另一处入了密道,进入了春喜殿内。 看着呆愣的任由冯申带走的白盈盈,冯楚楚略微有些失神。 这白盈盈,怕是宫里对顾清风用情最深之人了吧!可惜,可惜…… 顾清风,你可知,这白盈盈对你的爱意? 想必也不清楚。 说起来,她倒是发现了一个极其有意思的事情呢。 冯梓玉的性格似乎并没有初次见面看起来的那么风度翩翩,看他今日的言行,倒是有点像那陈国三皇子的性子呢。 这冯梓玉,竟然能来皇宫,还是去的白盈盈宫殿?这背后的隐情倒是引人深思啊…… 白盈盈,乃是太后护着的人。如今,这冯梓玉究竟是与白家有牵扯还是太后? 冯楚楚轻轻一笑,笑意在风间消逝。悄无声息的回到寝房,冯楚楚一人站在窗前深思。 这些日子,说白了,是她大意了! 临近清晨,冯楚楚见着房内有异动,知晓可能是洛水那有消息了。洒了点药粉,看着熟睡的丽琴丽棋,微微勾起了嘴角。 “找到了?” 洛水神色凝重,“主上,找到了。在京城内一家农户找到,全身是伤。” 很快,身后的几个人将碧环平放在地上。 看着那破烂不堪的衣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冯楚楚心中酸涩不已。 这才是她的碧环! 只是一眼,她便认出。 冯楚楚连忙上前,擦拭着碧环脏兮兮的小脸。不知不觉间泪水横流,该死,究竟是谁做的!为何碧环会变成这般模样! 冯楚楚愤恨通红的双眼阴残冷笑:“你说,是在哪里找到碧环的?” “回主上,就在京城一户农户家中!”洛水也是奇怪,不敢有任何隐瞒:“属下出了宫赶忙派人去查,结果不费吹灰之力便查到了可疑之人,随后便追着这条线线索继续查,不过是几个时辰,便有人来报,说是找到人了!” 冯楚楚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因泪水浸湿格外黑亮的大眼睛微微低垂:“哦,是吗?原来这么简单就找到了。” 仔细的查看这碧环身上的伤势,却发现她的手上紧紧拽着一支簪子? 冯楚楚用力的掰开,从碧环的手中拿起那簪子。莫名的,有种感觉,她似乎见过这个簪子? “派人去查,这簪子的来路。另外,将碧环好好安置起来,再找个机会,把那个假的控制起来。从七夜那里抽出一个女子来,暂时扮演碧环。碧环失踪的消息不可泄露出去。” “是。” 很快,洛水便找了个女子前来。冯楚楚见人到,淡淡吩咐着:“去,把地上的痕迹收拾干净,之后便来唤我。” 天渐明。 “娘娘,该起了。”碧环轻敲几下门,见无人回应便推门而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竟然睡着了?娘娘呢?可有什么不适?”碧环着急训斥着丽琴丽棋。 冯楚楚灿若星辰的双眼阴冷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却满是似笑非笑之色。这名唤做杨梅的女子倒是有趣,连碧环的声音都学的如此之像。 说起碧环,冯楚楚便想起了那冯珊珊! 她的声音刻意之下与碧环也还是有几分差别,可她竟是未曾听出。也不知道碧环究竟是何时失踪。眸子里的阴翳一闪而过。 “无碍,本宫已经醒来。”冯楚楚眼眸暗光浮动:“伺候我净面换衣吧!” 玉白色的扣立领中衣外着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更是肤色娇嫩,蜜粉色镶银丝万福苏缎长裙曳地三尺,纤纤玉指点缀白绸桃红滚边中衣象牙色绣五彩菊花比甲,十指柔美温顺的搭在腮边,独自便是一道风景,纤瘦的身影裹在月白色披风里,不显臃肿,身材窈窕,乌发高堆由汉白玉钗细细固定。 用过早膳,早晨的空气倒是清新。冯楚楚便出了丽景轩。唔,不若去御花园逛逛吧! 面纱之下的容颜此时不显山不显水,若非揭下面纱,谁也不知这面纱之下的容颜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唔,竟然还有那山茶花! 此花在京城竟然也能看见,着实不易。花色还是淡粉色,看起来可爱极了。 蔷薇花开的倒是美艳,顺着藤蔓,倒是颇有情趣。 咦,那是? 冯楚楚下意识的念出了声: “蔷薇蔓,木笔书空。 棣萼韡韡,杨入大水为萍。 海棠睡,绣球落。 牡丹王、芍药相于阶。 罂粟满,木香上升。 杜鹃归,荼穈香梦。” 看着在牡丹花区域的女子,冯楚楚被那一头紫发吸引,忍不住走了过去。 “你这紫发倒是别致。” 凤宁转过身,见来人是冯楚楚,略微有些差异,很快面带笑意:“我亦是这般认为。不知……” “见过宁贵妃娘娘。” 跟在凤宁身后的一个宫女见了冯楚楚,连忙作辑行礼。 “你非我姜国之人,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你有些眼熟。” “如此,想必你我有缘!”凤宁笑着:“我名唤做凤宁,来自凤尊国。特受女皇之命前来。” 冯楚楚点点头,原来是凤尊国。盈盈水眸里倒影着凤宁的影子,细细一看,冯楚楚心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长得竟是如此美艳! 平稳了心思,缓缓道:“刚刚见你与这宫女,可是有什么事情?” “我是想参观一番这姜国皇宫,孰料太大了,竟然不知要怎么走好,见着这小宫女便拉着询问了一番。”凤宁眉间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 “不若一起走走?”冯楚楚难得见着自己会想要亲近的人,这女子看来也不似有歹心之人,何况还是凤尊国的人。 “也好。看宁贵妃也是出来逛逛御花园的美景吧?如此,我们倒是可以结伴而行。”凤宁点点头,抿唇浅笑。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竟然也聊出了几分兴致。 “宁贵妃也是蛮有雅兴。”柔贵妃眼媚波轻轻一瞥,莲步轻移来到两人前方。 “想必这就是凤尊国的使者,凤使者?”似是想到了什么,柔贵妃拿着手帕捂着嘴,轻笑几声:“这,凤使者听得着实怪异,也不知怎么称呼?” “见过柔贵妃娘娘,我名唤凤宁。”凤宁不卑不亢的说着。 “本宫近日似是与柔贵妃十分有缘。”冯楚楚掩在面纱底下的红唇讥讽翘起:“这上一次遇着柔贵妃,本宫便被诊断出有喜了。也不知今日遇上柔贵妃,会有什么喜事呢!说起来,柔贵妃娘娘,还真是本宫的福星呢!” 柔贵妃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自觉的绞紧手帕:“呵呵,是吗!” 娇柔的面上笑意盈盈:“宁贵妃似是与凤尊国使者相谈甚欢,本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如此,若是等宁贵妃有空的,本宫再去丽景轩坐坐。” 说罢,柔贵妃瞥了一眼冯楚楚,挺了挺胸脯,这好好的心思都被冯楚楚这个小贱蹄子给毁了! “回宫吧。” 柔贵妃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本欲要回了自己的宫里,却在出御花园的拐角处看到一个身影匆匆而过。 柔贵妃心中顿生疑惑,这大清早的,会是谁? “你们几个,先回去。那梨儿,跟着本宫来。” 想了想柔贵妃吩咐了几句身后的宫女,带着那梨儿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跟了上去。 那背影倒是十分熟悉,不过却不是皇上,想来是徐大人。 皇上与徐子轩两人的身形十分相似,有时候柔贵妃也不免认错。 柔贵妃回过头看了看路,这再往前,可就是藏书阁了。徐大人来此处是?柔贵妃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徐子轩进了藏书阁,随即带着那梨儿悄悄的躲在了一处。 不消片刻,只见那徐子轩便从藏书阁里走了出来,神色匆匆,并没有注意到柔贵妃的存在。 柔贵妃满脸不解,若是没有看错,他怀里似乎拿着几本旧籍? 而此时,丽景轩内。 佳木茏葱,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 第二百三十章 似是而非 冯楚楚与凤宁告别之后便回了丽景轩,她如今‘怀孕’,哪里也去不得。无人来打扰,倒是清净,她在这丽景轩窝着说不上不好,却也说不上好。 轻叹一口气,冯楚楚望着院内的某处发呆,也不知碧环那边,到底如何了! 顾清风下了早朝便来了丽景轩,他心里惦记着。 曹嬷嬷看管院内的宫婢打扫院子,却见着疑似皇帝的身影,下意识的想要作辑行礼,却见皇上摆手示意自己离去。 看了眼依旧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冯楚楚,低头转身离去。 顾清风眼里,她是聪慧的,灵动的,惊艳的,温婉而大气的,却从来没有这样的…… 顾清风蹙眉,或许,这是因为小乖初次怀孕,那种让他难以形容的感觉,想必只是小乖迷茫不知所措的表现,顾清风心中更加怜惜,不忍上前打扰她此时的安静。 静静的看着她,也是极好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顾清风眼底阴翳划过。 这雅致的丽景轩是冯楚楚眼中的风景,而她却是他眼中唯一且独一无二的风景! 他,定会好好守住他的小乖! 柔贵妃若有所思,想了想绕道来了丽景轩。 丽景轩一向十分安静,此时亦然。 柔贵妃不过将将进入院内,见到便是这副光景,顾清风眼中的怜惜与爱慕,是她此生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从来没有人这样待她,她一直渴望着的为何这个女人总是那般轻易的便得到了? 即便她端流云爱的至始至终都是玄清哥哥,可她的身子给了皇帝,又怎会半点心都无。这冯楚楚哪点比得上自己,竟然让皇上这么喜欢,偏偏她还丝毫不领情的样子!真是该死! 优美的风景之中,其中一位身长玉立的俊逸男子痴痴的望着在水一方的美人,那美人却是不知的,只唯独沉浸在自己的小小的世界里,而那位男子却甘之如饴! 这真是好一副具有诗意的画面啊,可惜啊可惜,既然自己无意撞见,这般情景刺痛着她的双眼。 “皇上?”柔贵妃上前,做出刚看见顾清风的模样,匆匆上前优雅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柔贵妃清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丽景轩的宁静。 心中冷哼一声,她得不到的,她冯楚楚又凭什么得到。眼尖的她看到顾清风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以及冯楚楚吃惊的表情。 柔贵妃对此很是满意,她笑盈盈的转头看向另一边,掩嘴惊讶道:“宁贵妃怎坐在了此处?这早朝天气凉,宁贵妃可要小心身子,毕竟头几个月……” 冯楚楚见状,敛下情绪,起身上前向顾清风行礼,“皇上金安万福。”见顾清风挥手示意她起身,冯楚楚拨弄了记下衣服,一对凤眸秋水含情,淡淡询问:“柔贵妃不是回了宫里,怎想起来我这丽景轩了?” “哎,宁贵妃说笑了,本宫许久不曾与宁贵妃谈心,如今宁贵妃怀有身孕,一个人待着久了,对胎儿也不好,于是啊,这思来想去,本宫还是折了个弯,来了丽景轩。” 柔贵妃满眼笑意,似是与冯楚楚关系十分之要好,说着便靠近要挽着冯楚楚的手。 顾清风本欲与冯楚楚两人单独待会,孰料,被一个不速之客——柔贵妃给打断,脸色阴沉的没有搭话。 “说起来也是巧了,竟然还能遇上皇上。这些日子皇上着实辛苦了,臣妾都好久不曾见到皇上了,如今倒是搭着宁贵妃的福气,得悻见了皇上一面呢。” 顾清风眼角微微抽搐,面上却十分自然,应和道:“确实巧了。丽景轩景色太过宜人,又十分宁静致远。” 决口不提冯楚楚半点,顾清风激动地打量着冯楚楚平坦的小肚子。 “皇上说的极是。” 顾清风那狭长深邃的双眼深深的望了一眼柔贵妃,转眼柔和的看向冯楚楚。“走吧,随孤去御花园逛逛。” 冯楚楚点头,一抹笑意悄悄勾起。 柔贵妃看着冯楚楚窈窕的身姿跟上顾清风的步伐,两人的背影怎么看怎么的般配,让人不忍打扰。 咬咬牙,阴狠的目光紧盯着冯楚楚后背,终是跟了上去。 “皇上也真是的,宁贵妃妹妹有了身子,皇上可莫要这么快的走了。”笑意盈盈,柔贵妃脸上精致的妆容为她增加了不少分。 顾清风撇了一眼跟在自己右侧的柔贵妃,想了想,“听闻今日柔贵妃的心情十分不错?” 摸不准顾清风的心思,柔贵妃眼眸一转,立马喜笑颜开:“这宫里哪个不高兴的?白常在有孕,这宁贵妃刚刚晋升便怀了身孕,这一下子宫里就要多了两个小皇子,以后可就热闹了。臣妾一想到以后的光景,便十分期待呢。”柔贵妃说着,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只是臣妾,哎!” 重重的一声叹息引得冯楚楚抬眸看向柔贵妃。 “如此。” 三人不过刚刚到御花园,顾清风突然开口:“福如海,去命周太医去钟粹宫,看看娘娘的身子怎么样。” 突然起来的命令惊的的两人都停下了步伐,静静的望着顾清风。 冯楚楚只是一眼,便不再多予理会,扭头看着周围的风景。若是顾清风一直维持着刚刚的状态,她才要感到奇怪呢。 “皇上……” 福如海点头,“娘娘,随洒家来吧。” “随我去那处看看,先前从越国引进的花似乎要开了。”顾清风说罢,看了一眼呆愣的柔贵妃:“莫非,柔妃你不愿让周太医看?还是另有隐情?嗯?” 柔贵妃用力的扭着手上的手帕,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臣妾遵旨。” 顾清风转身离去,水眸冒火的瞪向若无其事的纤弱佳人,藏在宫袍里的玉手用力握紧,阴怒的一转头,不再言语。 两人安静的走在小道上,冯楚楚新奇的看着这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花朵。 这御花园,她倒是未曾好好的逛上一逛,原来,暗藏玄机的不止荷花池…… “小乖。” 冯楚楚疑惑的瞪大双眸,望着那漆黑如墨的双眸,似要看透他的内心般。 “如今已然开春,待太后寿宴一过,孤就必须要开始选秀了。” 冯楚楚没想到他会与自己提此事,半响反应不过来,小脸瞬间苍白。转头看向别处,语气清浅:“应当如此的。” 顾清风低沉一笑,看她这般模样,颇有玩味的打趣着:“小乖可是不满孤?还是不愿孤选妃?亦或是其他?” 冯楚楚脚下的步伐有些慌乱,长长的眼睫毛一颤,眉宇清冷似雪,清雅一笑:“臣妾该如何?” 顾清风看这冯楚楚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神一动,没有再开口。 冯楚楚低垂着头,亦然没有说话, 她该如何?冯楚楚心中凄凉一笑。自古以来,后宫三千佳丽都已是定局。她能如何?当真是可笑! 似是想通般,冯楚楚抬眸冲着顾清风盈盈一笑:“这处,臣妾还未曾来过呢!此处的花,倒是新奇,臣妾虽对花也有所了解,可此处的花倒是有不少臣妾都不曾见过呢。” 顾清风看着冯楚楚的眸子,他看到了她故作镇定转移话题的慌乱,抿了抿唇,“是矣。” “前面不远处就是孤要带小乖去看的花,此花想必小乖是会钟意。” 冯楚楚配合的点头,靠近花圃边缘,不经意的扭头。 惹,那是? 那一抹紫色的小花,在那满绿之中倒是十分显眼。 不过,为何她会觉得那般熟悉。 紫色的花……冯楚楚闭上双眸,细细的回忆着。 不对,不是这个。不对,这个也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幼时在……与哥哥……水阁…… 冯楚楚想不出所以然,突然,脑海里印衬出一个簪子。 那是碧环手中的簪子!而,簪子上的花式似乎正巧与那花有些相似。 水阁,为何突然会想起水阁。冯楚楚脸色一白,她似乎遗漏了什么! 那个唤做黎月的小女孩! 顾清风注意着冯楚楚的一举一动,察觉的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冯楚楚有些不知所措,水汪汪的眼眸就那么直直的望着顾清风:“臣妾,好像有些不舒服。臣妾感觉有些累了。” 虽不知为何小乖会如此,看了看,“如此,便回丽景轩吧。” 顾清风随冯楚楚回了丽景轩,看她躺在床上后这才离去。 确定顾清风离去后,冯楚楚便起身。 在房内打开了某处,悄然进去。 漆黑的地道里刹那间明亮起来。 看着依旧沉睡在床上的碧环,冯楚楚心一紧,拿起桌上的簪子,细细摩挲着。 “洛水。” “属下在。”洛水自从寻回了碧环,便一直守着,为她治疗。 “上弦宫的人该好好动动了。”冯楚楚沉吟片刻,眸中漆黑一片,“立刻去查江湖上的水阁。查清水阁的高层以及内部情况,里面人员资料情况我要全部看到,另外,水阁近几年所出现的变动也要留意。” 冯楚楚满眼讽刺:“最迟半个月,要是看不到我要的,那群人无需留在上弦宫。”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谁撺搓谁 “主上……”洛水不解。 “听闻水阁阁主还有个妹妹,这人着重注意。”说罢,冯楚楚转身离开了此处。 上一次没有深究,他们便不曾查出什么。如今时隔多日,若是还没成效,留着也是养废人! 她,从不做无用功。 随着太后寿宴的日期愈发接近,宫里也越来越喜气。 御花园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尤其是雨后的花瓣犹为精美,仿佛被谁精心洗涤过一般,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和泥土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贤妃妹妹,真是好巧啊,在这里也能遇见。”柔贵妃款款而至,她伸手抚了抚鬓间的金步摇,看着御花园中的大好风景道,“但不知妹妹与姐姐我在其他的事儿上,是否也心意相同呢。” 贤妃静静地打量着今日的柔贵妃,只见她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行走间婀娜多姿,风情万种,她头梳朝月髻,上戴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更衬得她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啧啧啧,可惜啊,和那宁贵妃比起来,却是如同星与月,皇上也是完全看不进眼中的。 贤妃拨弄了下逶迤在地的素雪绢云形千水裙,装作不懂柔贵妃话中的意思,她手扶着一旁盛开的海棠花,盈盈一笑:“姐姐说的什么事儿,妹妹却是听不懂,只是这雨后的花儿同为我们喜爱之物,也是我们姐妹之间的缘分,姐姐若是喜欢,待改日妹妹做了凝花露,介时可送给姐姐些许,姐姐可莫要嫌弃才好。” 柔贵妃心中冷哼一声。表面功夫做的再好又如何,内里脏污的底子,何须她挑明?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柔贵妃露出善意的笑容,悄悄走进贤妃,低声道:“妹妹莫要和姐姐装糊涂了,那宁贵妃如今有了身孕,皇上可是宝贝的不得了。”若有所指的瞥了一眼贤妃的肚子,浅浅的笑着:“姐姐倒是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了,更何况姐姐我如今的位分也算是极高的了。可是妹妹不一样啊,妹妹这般年轻貌美,身材出身哪样输给那个宁贵妃?姐姐是在为妹妹不值啊!” 贤妃听了此话,哪里会不明白,心中冷笑。“姐姐如此为妹妹着想,妹妹实在感动。” 贤妃退后一步,避开柔贵妃刻意的亲近,“只是妹妹向来安守本分,不敢逾矩半步。更何况姐姐与那丽景轩那位同为贵妃……” 原来是想要那她当枪使呢,想要借刀杀人?也不看看这杀的是何人,刀够不够锋利,自己能否驾驭得了。 柔贵妃暗骂她狡猾,竟然还想着反过来撺搓自己动手。这些日子,看来没少暗地里琢磨。 柔贵妃面上依然保持着笑意,又靠近贤妃几分,道:“妹妹倒是个知礼的。只是可惜啊,本宫这些日子,哎……,这皇宫又惯是只为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本宫比不得妹妹貌美年轻,在皇上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现在皇上的眼里哪还有我啊,皇上眼里心里的也只有丽景轩的那位了,否则,又怎会这么快升上了贵妃之位。” 这几日,即便是冯楚楚怀孕,她昨日有说的隐晦而又直白,皇上也不来自己宫里,反倒是去了竺贵姬那小贱人那处。 贤妃听着心中也是愤恨,十分理解柔贵妃的心思:“姐姐何曾就老了?在妹妹眼中,姐姐可是比那新近的小宫女都嫩着呢,只是如姐姐所说,皇上一时半会被鬼迷了心窍,想来凭着姐姐的姿色和手段,把皇上从那迷雾之中唤醒,应该也不是难事罢?” 好一个贤妃,竟然把自己与那些下等的宫婢相比! 柔贵妃听了心中瞬间憋起一股子气,却不得发出来,咬牙切齿的接着说道:“妹妹倒是会说话。呵呵,丽景轩那位整日带着面纱却能得盛宠,想来容貌定是过人。 不过姐姐还是劝你一句,想要的东西,还是要靠自己的双手提早争取,否则等到年老色衰再去后悔了,可就晚了。” 这贤妃一直在跟她打太极,还妄想激怒自己,好让自己去对付冯楚楚,而她笑看自己与冯楚楚相斗,她坐收其成,真是好心思啊! 贤妃听着眼中开始闪烁,她心里对冯楚楚的恨意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嫉妒与怨恨的。一个整日带着面纱的人,即便是冯家之女又如何,这般姿态,她是看不过的。 她心中有些动摇,但想起皇上对冯楚楚的疼惜与看中,却又十分犹豫。 一抬眸,正巧看中柔贵妃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 差点就被这端家的女人迷惑了! 不愧是被皇上一直宠着的端流云,是她小瞧了! 贤妃掩着面,幽幽一笑,道:“姐姐的好心妹妹心领了。只是看这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妹妹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呢,就不予姐姐闲聊了。” 贤妃在一处将柔贵妃的话不痛不痒的打了回去。 柔贵妃心中冷哼,这艳阳高照的,竟然拿出要下雨的可能来暗讽自己。 “既然贤妃妹妹还是要事,本宫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说罢,正眼也不瞧一眼贤妃,柔贵妃携着宫女款款离去。 贤妃看着柔贵妃离去的背影,啐了一句:“有本事何须与自己打半天太极?” 另一边,春喜殿外。 刘少星冷冷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几个宫人,面含讥笑,呵斥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拦我?” 自从那事之后,她与白盈盈便藓有交谈,如今她怀了身孕却一直待着春喜殿,而那冯楚楚却四处…… 不知为何,她对冯楚楚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一日不除了她,她的心便总是不安着。 如今她有了身孕,若是…… 嬷嬷不在,几位宫女很是为难,但仍硬着头皮道:“回刘良缘,不是奴婢们不让您进,实在是上头有吩咐,没有旨意不可随意进入春喜殿。” 刘少星挑眉不解,心里暗暗打着算盘,这白盈盈明明身怀龙嗣,却被严禁出入,这又是何缘故? 可那冯楚楚却享尽皇上的宠爱,素日里为虎作伥,嚣张的不得了!难不成是白盈盈惹恼了皇上?不过这几位宫人也没有明说是软禁,想来还是有着其他缘故罢。 这两人同为怀孕,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其中定有深意,而这白盈盈也真是可怜,纵然日后生下龙种,也不见得会有圣恩,也只能是母子二人一同被冷待! “原来如此。”刘少星并不死心,她心里有了推测,就更想见到白盈盈了。 丽景轩内,冯楚楚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很快,打破了寝房的安静。 “主上,那边春喜殿传来消息,说是刘少星一定要进去见白盈盈,您看?” 有暗卫前来向冯楚楚禀告,冯楚楚闻言轻挑秀眉,放下手中的茶盏,饶有趣味的“哦”了一声,她低头看着沉浸在底端的茶叶沉思了片刻,忽而嘴角一勾,笑道:“那就放她进去吧,记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本宫倒要看看,她要作甚么幺蛾子!” 刘少星坚持要见白盈盈,宫人没了命令不敢放人。两方对恃了一刻钟,刘少星再也忍耐不住。 “若我执意进去,你拦着我,我便去找皇上,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那宫人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她低头和另外一人打了一个眼色,另外一人悄悄地退了下去。 同一时间,身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顾清风也收到了暗卫的消息,他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对刘少星的行为有些反感,他厌烦的摆了摆手,冷漠道:“随她去吧。” 刘少星如愿以偿的走进了春喜殿,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春喜殿比以前阴森了许多,这感觉让她从心里麻麻的,很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即离开这里的感觉,可是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以及自己前来此地的目的,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白盈盈”正惬意的躺在榻上,见刘少星走近殿内,方才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漫不经心道:“是良缘姐姐啊,还请姐姐见谅,妹妹如今身子不舒服,无法向姐姐行礼了。” 刘少星心中冷哼,却亲昵的上前准备拉过白盈盈的手,却被“白盈盈”不留痕迹的避了过去,她手下落空,尴尬了一下,立刻继续笑脸相迎道:“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这般客气。”说着,她挥手将自己带来的宫女遣了下去,“姐姐前来,只是为了和你说些贴己的话儿。” “白盈盈”见状,只得让身边的宫女退了下去,关上了殿门。 “哟,这不是刘良缘?今日怎又突然来了我这荒凉的春喜殿?”“白盈盈”似笑非笑,讽刺的看着刘少星,淡淡道。 刘少星悠悠叹了一口气,见白盈盈没了要招呼自己的意思,也不尴尬,径直坐在白盈盈旁边,脸色露出哀叹的模样,她叹了口气,道:“姐姐不过是前来探望妹妹,却遭到殿外一下没有长眼睛的下人的阻拦,只是不知道这是妹妹的意思,还是......” 第二百三十二章 把酒言欢 “白盈盈”心中有较量,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含糊道:“妹妹如今身子不便,近日来总是疲乏的很,用过膳就总是想睡一觉,皇上也是体谅,也不让人随意前来打扰。姐姐来时,妹妹也是才睡过午觉醒来。” “这样啊。”刘少星半信半疑的打量着白盈盈,可是那宫女阻拦她的时候,可没有说是白盈盈在午休,不让人进去打扰的,这明显就是撒谎! “可是姐姐看着不尽然啊!那冯楚楚如今和妹妹一样身怀龙种,可她所得的待遇却比妹妹好那么多倍,姐姐实在是为妹妹感到不公,心疼不已啊。” “白盈盈”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软软的推了回去:“人家毕竟是贵妃,身份在那摆着,妹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何必去讨那个嫌。” 这白盈盈怎被太后调教的争都不愿意争上几分,着实怪异。刘少星试探醒的说着:“就算她位分比你高,但生出来的孩子不都是皇上的么,又有何区别?这皇上也实在太偏心了些吧,那冯楚楚有什么好的。” “刘良媛说的是,但谁让本常在我命苦?现在我只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不想管那么多,也管不着。” “白盈盈”一直和刘少星打着太极,这刘少星倒是有趣,那般落井下石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来撺搓。 刘少星见白盈盈油盐不进,耐心逐渐消失,她冷冷道:“妹妹这是在和姐姐见外嘛?我如今前来还不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是你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小心最后反被别人所害,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白盈盈”淡淡一笑:“那我白盈盈真是多谢刘良缘的好意了,妹妹心中自有计较,并不会坐以待毙下去,只是如今什么都比不得肚子里的孩儿健康长大来的重要不是?况且那冯楚楚现在得势,也不过是一时的,姐姐怕了她么?” “我不过一个常在,要如何?” 刘少星一晒,看样子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的确长了一下教训啊。如今是与自己生分了,这白盈盈,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好一会儿,刘少星轻叹一口气,“我知道,你还在记着当日之事,可我情急之下哪里知道要如何。罢了罢了,怪我!” 说罢朝殿门口走去,而后身形一顿,她泪眼珊珊,转身看着“白盈盈”道:“如今我的话也算是带到了,妹妹如何抉择全在妹妹手中,只是到时候除了差池。我也没得法子。” “这宫里,可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就能安生的!” “白盈盈”仍旧坐在那里,面上闪过一丝不屑:“那是当然。” 刘少星嘴角渗出一丝冷笑,话到这份上,刘少星也知今日她是白来了!想通之后,阴测测的看了一眼白盈盈,而后转身离去。 只是这二人均不知,她们方才的一举一动,包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被暗卫看了去,告知了冯楚楚。 冯楚楚听完,并未在意。 而顾清风却忙于太后寿辰的事情,各国使者皆已纷纷来到。龙一看着白盈盈拒绝了刘少星,想着刘少星一人之力翻不出什么浪花,便未曾禀告于顾清风。 午时。 冯楚楚正打算在院内用午膳时,白雪忽然来访,经冯楚楚上次的搭救,这兄妹二人对冯楚楚的感情更亲近了几分。 冯楚楚笑着打趣白雪:“踩着时间来此,莫非是来蹭饭的?” 白雪笑嘻嘻的上前挽住冯楚楚的手臂,晃着身子道:“这都被你发现啦,你真是太聪明啦。” 冯楚楚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点着白雪的脑袋无奈道:“你这小嘴,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甜枣,竟然这样甜。说吧,来我这有什么事情。” 白雪不依,嘟着小嘴道:“又被你看穿了,好吧,其实是哥哥说很感谢你上次的相救,哥哥在御花园东南角处的阁楼上设了宴席,想要亲自向救命恩人感谢,救命恩人,给不给这个面子啊?” 冯楚楚看着她一眨一眨的大眼睛,对着毫无心机的小姑娘更加的喜爱了。想了想,她揪着白雪的小耳朵笑道:“你都亲自来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关于白祁白雪为何深处宫外,又为何那般狼狈,这件事,倒是要好好问问沐风才是。 白雪哎哟哎哟的叫着,听见冯楚楚答应了,立马高兴的蹦了起来,拉起冯楚楚就要往外跑:“太好喽,太好喽,我们快去吧,哥哥还等着呢。” 冯楚楚无奈的任凭白雪拉着自己,自从重生之后,她只有在和天真无邪的白雪在一起,方才能真正感觉到几分快乐。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白雪,有这么一个什么都护着她的好哥哥,甚至连冯楚楚自己,都忍不住要去呵护这单纯的小姑娘,不忍心她受任何的伤害。 果如白雪所说,待冯楚楚给白雪带到阁楼上时,白祁果然已经等候多时,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哥哥,救命恩人来了。”白雪看到自家哥哥,笑嘻嘻的去攀白祁的手臂,邀功道。 “嗯,你很厉害,这一桌子的好菜总够你吃得了吧。”白祁笑着刮了下白雪的鼻子,宠溺道。 白雪也不见外,闻言先行奔去自顾吃自己的去了。 白祁朝冯楚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冯楚楚也不客套,入座后她向白祁道:“其实之前你也帮过我许多次,我如今救你一次,顶多算是打平,实在是不敢称救命恩人。” 白祁则不赞同道:“非也非也,要不是你,这次我恐怕就没命了,而我妹妹失去了我这个哥哥的保护,恐怕也很难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过我们之间好像早就已经算不清楚了吧?依着我们现在的交情,算那些账也实在见外了。” 冯楚楚点点头,颇为赞同:“你说的是,算得太清的确伤人心。” 白祁哈哈一笑,指着冯楚楚笑道:“你倒实在不客气,不过看你近来生活的很滋润嘛,身中蛊毒居然还能活的这般潇洒,你也真是女中豪杰了啊!” 冯楚楚欣然接受,回敬道:“过奖过奖,比不得漠河王子一介外男,竟然可以随意流连后宫,真是快意人生啊!” “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你我当真是物以类聚啊,不然,也不会相识相交,缘分啊缘分,真是不得不说一声它的奇妙所在。” 白祁说这番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冯楚楚的双眼,他的双眸深若寒潭,看不真切其中的意味。 冯楚楚从其中感受不到任何的危险和反感,这才是白祁。她跟着微微一笑,也不戳破。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认识冯楚楚姐姐好有缘分啊,以前我只有哥哥疼爱我,现在又多了一个冯楚楚姐姐,真是太好了。”白雪一边啃着一个大鸡腿,一边满脸幸福的应和着,她听着眼前自己最喜欢的两人哈哈笑着,觉得快乐极了。 白祁与冯楚楚均是一愣,而后相视大笑。 白雪傻傻的看着两人大笑,不知为何,却也禁不住这良好的气氛,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派融合的景象,却不知他们三人知晓。与阁楼相对的亭子上,则静静地立着一位男子。 北晔攥紧了拳头,狠狠在捶向一旁的柱子上,这眼前的一切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双眼,看来这白祁也是个危害! 远在御花园的另一边,顾清风沉默的看着那小窗内的一片和谐之景。冯楚楚从未在他面前笑得这么开心这么快活过,他的目光转移到白祁身上。 这个漠河王子,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了,顾清风眸子逐渐变得幽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因他沉寂了下来。 入夜,冯楚楚心中挂念着碧环的伤势,亲自前往碧环的房间查看。 碧环仍然陷入昏迷之中,冯楚楚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碧环,脸色惨白,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碧环为了救她,竟然被活活蒸死! 她恨透了自己上一世的软弱可欺和无能为力,这样的感觉她再也不想拥有。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让上一世发生的悲剧再次发生! 敢动她护着的人,无论你是何来路,被她发现了,呵…… 从碧环房间出来,冯楚楚深吸了一口气,她甩去前世的回忆,情绪回归平静,眼底一片清明。 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蠢女人,这一次碧环出事,倒是给自己好好提了个醒!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人。 “主上,梦情蛊有消息了。” 冯楚楚诧异的转身,“说。” “属下根据主上给的古籍,找到了另外一则十分相似的古籍,只是内容却完全不一致。胥老先生见了,说这本书他曾在祖师爷那处见过一本。” 说罢,洛水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冯楚楚。 “拓印的古籍被胥老先生很好的保存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出去踏青吧 冯楚楚点点头,打开了盒子,细细翻阅着。 不知为何,冯楚楚心里隐隐的有些奇怪,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一个重要的环节,可是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想要抓住却没有丝毫的踪迹,这让她感到几分的不安。 她终是在这古籍之中找到了关于梦情蛊的由来。 “启禀主上,属下依照七夜的嘱咐,也派人去寻了克制这梦情蛊的方子。” “七夜?”陪伴冯楚楚最长时间的便是七夜,他是懂自己的。 “将那方子给我。”冯楚楚浅笑着接过方子。 “原来如此,竟然是用的这个简单我的原理。”冯楚楚细细的看完药方,呢喃着。 “这方子的来历和真假可都仔细查过了?” 洛水挺直了腰板,打开手上的扇子,微微蹙眉而后舒展开来:“都查过了,这方子虽不清楚七夜从而得来,但绝对百分之百是正确的,绝无半点虚假!这是七夜亲口所说。” 哦?七夜亲口所说。 “七夜也是有心了。既然如此,那方子便交给胥肆,让他配置出药丸来。若是有可能,一定要尽力研制出解药。” 清冷的眸子透过洛水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冯楚楚心中十分烦闷,说罢挥退洛水。 近日来她也不知怎么了,粗心大意,在这宫里她竟是有种安适之感。 不行,她怎能再次沉溺在顾清风编制的柔情网! 这一切的一切串联起来,总觉得十分怪异,而每当她似乎已经抓住了要点,但那蛛丝马迹之下又是另外一件事,真的只是她想的太多? 这种摸不清头脑,一直被人牵着走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值得庆幸的是,今日洛水为自己带来了这个好消息。 此时,两个亲眼目睹了冯楚楚与另一位男子欢声笑语的两个男子,却坐在了同一个席间,沉默不言的喝着自己的酒,想着自己的心思。 他们何尝不知晓与冯楚楚待在一起的还有白雪?可白祁与冯楚楚的笑意,深深的刺痛了两人。 北晔大力的放下酒杯,锐利的眸子盯着顾清风,这姜国皇帝心思深沉,见他是爱的深,可看着冯楚楚与别国王子搅和在一起却半分不恼不气是什么意思? 顾清风似是没看到他的试探的视线,小酌着酒,并不在意。 小乖,她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安排才是。 白祁那段时间消失,想必也是北晔动的手脚。听说,白祁白雪还是小乖的人救下的。 而这北晔,顾清风嘴角一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也配与自己争夺? 说好的解药不见他给,他的心思,早已路人皆知。 翌日。 丽景轩内,微风习习,竹叶沙沙作响,阳光投射在院子内,地上一片光影斑驳。 冯楚楚坐于院内,一旁的小桌上放着些许瓜果。 自从她怀孕的事情流传出去,她也如同白盈盈一般免去了那些礼节性的东西。 拿起桂花糕,冯楚楚小口小口的吃着,眸光涣散。 说来倒也奇怪,自从那日任贵人与柔贵妃一同来了一趟自己这里,这任贵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任贵人 “碧环,去联系一下换一句的张柔。”冯楚楚对着站立在一旁的‘碧环’吩咐道。 洛水安排的人,这两人应当是接洽过才是。 碧环点头应下离去。 “娘娘,冯公子来了。”曹嬷嬷见碧环离去,略微有些诧异,随即上前禀道。 “可是大哥?” 冯楚楚闻言放下还未吃完的桂花糕,急忙站了起来。 “娘娘动作可慢点,小心肚里的孩子啊!”曹嬷嬷看着冯楚楚的动作,连忙扶着冯楚楚,随即道:“是冯三公子。” 竟是青玉来了啊。 也是,大哥怎会有时间。 冯楚楚盈盈一笑,她紧走几步,那双平静的凤眸此时也是十分的柔和喜悦。 “随本宫去迎。” “参见宁贵妃。”冯青玉看到冯楚楚也心生欢喜,上前的脚步顿了顿,随即作辑行礼,十分淡然。 这几个月里,他思虑了许多。 冯楚楚听见他这般叫自己,想了想没有上前,“快随我来。” “丽书,备茶。”冯楚楚笑着对丽书吩咐道,随即冯青玉一同进了内殿。 见丽书备好茶,冯楚楚开口道:“好了,都下去吧。” 冯楚楚忍不住上前拉住冯青玉,仔细的打量着他。 她以为那件事后,青玉便不会再想要来宫里。如今看来,倒是她想岔了。 渐渐趋向成熟刚毅的线条,紧抿着的薄唇, 待再次看到他脸上的疤痕时,方才的欣喜转而成了愧疚。 冯青玉看出冯楚楚眼中愧疚的情绪,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安抚的看着冯楚楚: “这是青玉自己的意思,姐姐无需担忧,青玉不是一切的青玉了。” 冯楚楚一时之间语塞,不知说什么才好。 青玉,长大了。 冯青玉见冯楚楚眉头舒展开来,笑着转移话题:“姐姐,出门前我可是专门看了黄历的,你还别说,这今儿个的天气可是十分适合踏青。而且啊,我可是还特地去先寻了皇上,得了他的应允呢!” 听着这故作调皮耍宝的语气,冯楚楚笑了起来。 “如此,那便去吧。” 冯楚楚换上一身衣服两人便出了丽景轩。一路前行,顺通无阻。 只是冯楚楚的身后却是多了一层小尾巴,这些人也是早就得了顾清风的旨意,早早候在了丽景轩门口,而二人也顺利的出了宫。 到了郊外,冯楚楚也只是让碧环紧跟着,其余的便随着曹嬷嬷再后头。 “姐姐现在身子如何?听说女人怀孕最是辛苦,姐姐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冯青玉一本正经的问着,丝毫不觉得有何尴尬,毕竟是自己的姐姐。 冯楚楚闻言,心中滑过一股暖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这小子,竟然连这等子事也要打听一二。我在宫里一切安好,我会守好这肚子的,无需担忧。” 冯青玉呼了口气,听见冯楚楚身子无恙,心里便轻松了许多:“那姐姐有什么想吃的,若是宫中没有,记得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就是上天下地,我都会帮姐姐弄到,可不能委屈了我这个的小外甥。” 冯楚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宠溺的看着冯青玉:“我知道啦,姐姐的青玉最厉害,既然青玉开口了,这以后那些小零嘴可就交给青玉你负责了哦!” “那是当然,姐姐对我难道还不放心嘛。” 冯楚楚掩嘴而笑,她对自己这个冯青玉最是无奈,见他待自己还是一如既往一样活泼,先前升起的情绪也淡了下来,跟着高兴起来。 冯青玉突然靠近冯楚楚:“宫中若是有人不对劲,姐姐无须留情。还有我们在呢!” 冯楚楚自若的向前走着,一边欣赏着湖面道:“一切都还尚可,姐姐又不是软柿子,自然不会眼睁睁的任由别人欺负的,放心吧。” 冯青玉闻言点了点头,姐姐一向是聪慧的,想来也是受不了什么委屈的。 “皇帝姐夫......怎么样?他可有欺负姐姐?” 冯楚楚拍了拍他的头,打趣道:“我竟是不知,你还叫上了皇上为皇帝姐夫了?” 冯青玉这会儿倒是没有说些什么,幽深的目光一直看着冯楚楚。 他是知晓的,姐姐与皇帝看起来并没有那般好,只是不知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想姐姐出事。 “他是一介帝王,除了拥有众位妃子,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国家政事。能如何欺负我?你呀,也莫要想太多。”冯楚楚解释道。 见姐姐表情十分自然,也不像是说谎,冯青玉也就不再纠结。两人便就着一些小事,一路往目的地走去。 经过一条小河,冯青玉孩子气的寻了几个石子儿,飞向河中心,石子在河面上飘过几处水花,而后才落尽河里。 冯青玉笑着转头向冯楚楚邀功:“姐姐,如今我能飘6下了呢。” “厉害厉害,你是最厉害的了。”冯楚楚眸中思绪万千,她知晓青玉要说的是什么,无奈的摸摸他的脑袋。 眼角瞥见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那马车停在河边,轿帘缓缓拉开,一位身姿优雅的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额娘?”冯楚楚惊讶的看着自己额娘缓缓走来。 冯青玉听见冯楚楚的呼喊,急忙奔上前去迎柳晴,一边笑嘻嘻的和冯楚楚解释:“额娘也说想你了,我就说我们今儿个来这里踏青,额娘也就跟着来了。” “姐姐不会怪青玉尚自做主还瞒着姐姐吧?” 柳晴下了马车急忙上前打量自己的女儿,见冯楚楚面色红润,身材如以前一样,心里放心了许多,她面含欣慰道:“听说你怀孕了,早就想进宫去看你,你阿玛又怕我去了打扰到你休息,让你不能安心养胎,这便才一直没有去。” 额娘的话语让冯楚楚忍不住红了眼眶,冯楚楚知道额娘是担忧自己的,她笑着握住母亲的手,安慰道:“额娘,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好,况且皇宫里面什么都不缺,您就不用操心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出门在外总有偶遇 冯楚楚并不打算把自己并未怀孕的事情告知额娘与青玉,她不相信自己出宫顾清风会不派人看着,虽然这四周只有自己与额娘青玉以及身后跟着的宫人,但,谁有知道这处暗中藏着多少人? 柳晴拍了拍冯楚楚的手,听见女儿一起都好,心里的担忧也少了几分。柳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宫人,压下了心中的思绪,笑道:“没事就好,我看你脸上红润有光,想必日子十分舒适吧?你现在身怀龙嗣,平日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不可太大意了,吃食一定要注意。” “是,女儿记下了。”冯楚楚面上不显半分情绪,乖巧的听着,悄悄的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额娘担心自己,这是在变着法的叮嘱自己呢! 柳晴晲了她一眼,知晓她心中有数,便咽下了其他的话,只是挑了些趣事,与冯楚楚说着。 一行人来到凉亭附近,冯楚楚正欲吩咐曹嬷嬷几句,耳边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微微皱眉,脚下顿住,回头看去。 那马蹄声很快便到了近前,来人却不是冯家之人,而是北晔。 只见他身穿紫黑华服,桀骜不驯的笑着,身后还跟着两人,路过凉亭处,似是不经意见着冯楚楚,勒马停了下来。 “冯楚楚?你怎会在此?”北晔神采飞扬,想来并不是因为有急事否则也不会丝毫不见焦急之色。 冯楚楚淡然一笑,道:“皇上特地允许今日与弟弟出来踏青,能与北磷王相遇,也是巧了,但不知北磷王在此作何?” 北晔唇角勾起,翻身下马,朝柳晴抱拳道:“北晔见过将军夫人,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夫人不同于常人风姿,将军定然亦非人中龙凤。” 柳晴惊讶的打量着北晔,见这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带着为人尊者的气派,倒也的确不失为一个好男子,与冯青阳比起来是有过而不及。 不过,堂堂北磷王,怎会出现在此? 北晔感受到柳晴打量的目光微微一笑,转而朝冯楚楚道:“真是想不到,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还能遇上,这能遇见也算是有缘。不知你何时回去,不若一起?算是做个伴儿了。出门在外,还是要小心一点。” 北晔自是知晓这周围隐匿着不少顾清风的人。 冯楚楚还未有何表示,柳晴眼中已露出不喜。北磷王她不曾见过,但北磷族柳晴却是知晓的。 这北磷王突然现身此处,这般说法,柳晴隐隐猜出了点,只是这终究不妥。 冯青玉也看出这人对冯楚楚怀有别的心思,上前站在冯楚楚身前,朝北晔冷漠道:“不必劳烦了,家姐自然由我亲自送回,让北磷王送,着实说不过去。何况,家姐乃是贵妃,这不妥。” 北晔微微一笑,对冯青玉表现出来的敌意并未放在眼里。想了想,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几人见他这样赖皮,毕竟这人身份是北磷王,她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何况只有两个妇人,一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冯青玉把冯楚楚拉到自己旁边,让那显然图谋不轨的男人远离自己姐姐。 气氛十分尴尬,显然今日的相聚被人无端打断,且还厚脸皮的一直跟着,冯楚楚知晓今日之行怕是要无疾而终。 柳晴突然伸手抚了抚额,叹息道:“也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开始头疼起来,想是昨日吹了风的缘故?” 冯楚楚闻言急忙上前察看额娘,见额娘呼痛之间扯了扯自己的袖子,顿时明白了额娘的意思。 “额娘,可是不舒服?” 柳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晓,今日若是留下了北磷王,这件事情被他人知晓,那对女儿便极其不利。 可这北磷王也不是个好打发的,柳晴没了法子只能这般,好让冯楚楚先行回宫,一回了宫,有皇上在,想必事情会好解决很多。 “既然这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青玉,你便先送额娘回去,我打道回宫” 冯青玉闻言只得点头,临走前看着站在冯楚楚身后的北晔十分不顺眼,忍不住刺了一句:“北磷王也是个君子。” 北晔依旧保持笑容,缓缓道:“如此,正好本王与冯楚楚同路,待会儿一并回去便是。” 北晔又让自己的侍从送冯母二人回去,抵不过北晔强硬霸道的态度,冯青玉与柳晴只得让他的人跟着。 送走母弟二人,冯楚楚终于忍不住,她转身冷冷的看着北晔,出言嘲讽道:“冯楚楚还不知,北磷王原来是这样热心肠的一个人。” 北晔淡然一笑,丝毫不在意冯楚楚的出言不逊,他平和道:“以后你便知晓了。毕竟早晚都是一家人,难道你想家人之间不和睦吗?” 冯楚楚一听,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宫女,见都离得远远的,提着的心也放下了几分。 冯楚楚被北晔的自信的笑容气的发抖,若是旁边有水,她恨不得想要泼醒眼前这个自大到极点的狂妄之徒! “北磷王是认错人了吧?若是实在是想念家人,还是早些回家的好,这是姜国可不是北磷族。” 北晔挑了挑眉,知道冯楚楚已经有了几分的恼怒,紧紧地盯着冯楚楚的双眼,漫不经心道:“哦?本王相信自己的心。” 北晔微微扬起下巴,眼角笑意飞扬:“冯楚楚,顾清风他不适合你,我了解你,你我才是命定之人。” 冯楚楚冷漠的看着北晔,心中冷笑,不愿再与北晔有过多的纠缠,转身迈出了凉亭,超候在远处的曹嬷嬷走去。 本想今日还能与额娘好好聊聊,如今看来,真是扫兴至极! 今日北晔突然到来,也不知顾清风知晓了会如何! 另一边,钟粹宫。 “娘娘,听闻今日一早,丽景轩的那位家里来人,两人得了皇上的应允出宫踏青了。”那梨儿站在柔贵妃身后,轻声说道。 柔贵妃闻言眉梢轻挑,心中思量着是不是要趁机在丽景轩做些什么,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放过了,岂不是可惜了? 未等柔贵妃想好,一位宫女上前禀报: “娘娘,刘良媛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 “哦?她来做什么。”柔贵妃闲闲的嗑着瓜子,轻蔑的看着殿外,这偌大的后宫,可没有一个女人是好相与的。 这刘少星突然前来作甚?莫不是想通了不巴着那曾贵嫔了?还是有什么事情? 似乎,这刘少星与冯楚楚颇不对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让她进来吧,看她能作甚么幺蛾子出来。”柔贵妃懒洋洋的起身。 “是。” “柔贵妃娘娘安好。”刘少星进来朝柔贵妃行礼,柔贵妃昨日与贤妃见面的事情,她是有所耳闻。 见柔贵妃闲适的坐在贵妃榻上,心里不禁冷笑,等那冯楚楚生下龙子,看她还能否这般不在意。 柔贵妃并未起身,她拢了拢鬓间的碎发,懒懒道:“不知妹妹前来,可是有何要紧事?本宫今日身上有些犯懒,还请妹妹不要见怪。” 刘少星心中暗啐,这柔贵妃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但如今她却只能与老虎谋皮! 刘少星似乎并不在意,面上依旧笑颜如花,恭维道:“这天气如此好,宁贵妃娘娘都出宫踏青了,姐姐还闷在殿里,会犯懒是正常的。” 柔贵妃听到冯楚楚的名字,面上的笑容一僵,良久反应过来,不屑道:“本宫又怎能和人家宁贵妃攀比,龙嗣可不是谁都能怀得上的。有皇上的盛宠,自然是如此。” 刘少星闻言,与柔贵妃相视一笑,彼此心有灵犀:“姐姐说的极是,不过,能怀上龙种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不能过了三个月,这都还是问题呢。” “哦,妹妹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不知妹妹是如何想法?”柔贵妃对着刘少星笑着,也不称呼刘少星的号,反倒是叫起了妹妹。 既然刘少星抛出了枝,她给出水和阳光又如何,左右是她刘少星的枝。 “不知,姐姐可……” 柔贵妃心领会神,屏退了左右,唯独留下了那梨儿。 两人兴高采烈的说着,并未注意到外面一闪而过的身影,她们沉浸在自己的算计里,丝毫未察觉已被旁人全都听了去。 入夜,一位宫女悄悄来到丽景轩院内。 不一会儿,碧环来到了书房。 碧环对着冯楚楚简单的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冯楚楚听完不住的冷笑,她拿出前几日收起的那支钗子,看了半晌,交给碧环,嘱咐道:“你且去把这支簪子放进柔贵妃的梳妆盒里,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 碧环将簪子悄悄的收了起来,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内殿,将那簪子递给了候在外头的宫女,宫女收下,小心翼翼地离去。 冯楚楚站在门口,看着那名宫女离开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转身回到殿内。 挥退了候在房里的丽棋丽琴,冯楚楚提起笔来,回忆着前世孩儿的模样,一笔一划的画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寿宴要开始了 窗外风声渐大,树叶拍打到窗上发出噪人的声音,白祁盯着手里的信,眼中涌起风暴,他愤怒的捶向旁边的墙,似乎又嫌这种痛楚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愤怒,他一连数次狠狠地捶向墙面。 “哥哥!”白雪赶来的时候,白起手上全是血迹,她看着墙面上骇人的红色,又心痛又焦急的喊道,“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般是为何?” 丽景轩内,冯楚楚听了碧环传来的消息,心中不知为何十分烦闷。 她,又想起了前世她的孩儿。 她要让这幅画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忘记前世这些人是怎么伤害她伤害她的孩儿的,即便这辈子还没有到来,她也不会放过那些人,不会给她们任何先行动手的机会。 这些人心心念念的还是想要害死她的孩子,前世要不是她太过于懦弱和良善,孩儿也不会那样惨死。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轻抚小腹,冯楚楚每每忆起当初怀上孩儿的时候有多甜蜜,日后失去的时候便比那痛苦百倍千倍。 她的孩儿啊! 这一世,一定要在自己羽翼丰满之后,才……孩儿,你在等等额娘! 顾清风一入丽景轩,看到的便是冯楚楚手抚腹部的温柔姿态,她也是很期待很喜欢他们的孩儿的吧?顾清风眼神愈发的温柔,忍不住走向前去:“小乖,今日可是玩的开学?唔,这是在做什么?” 顾清风靠近冯楚楚,手轻轻拦住冯楚楚的腰肢,想着冯楚楚方才一脸慈爱的模样和姿势,他心中更加柔软,忍不住想要轻吻冯楚楚光洁的额头,却忽然看到桌上有一幅画,他准备伸手去拿,却忽然被冯楚楚抢了过去。 冯楚楚没有注意到顾清风亲昵的动作,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顾清风看到这幅画,她立刻把画夺了过去,拿东西死死的盖住。 这本能的反应不禁让顾清风起疑,他微微挑眉,很是不解。今日,小乖出宫遇上了北晔,他是知晓的。小乖转身回了宫,这个做法可是让他有些愉悦。 今夜处理了朝中要务他便来了丽景轩,只是小乖不知在写画这什么,怎自己提出要看,反应如此之大? 顾清风的眸子微微沉了沉,很快掩盖下去,平静的看着冯楚楚,似乎在等着冯楚楚自己亲自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冯楚楚发现自己的行为引起了顾清风的怀疑,面上毫无惊慌,她立刻露出娇嗔的模样,嘟起粉色的小嘴,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顾清风,撒娇道:“不行,皇上现在还不可以看,这可是臣妾打算日后送给皇上的礼物,皇上若是现在就看了,以后臣妾还怎么给皇上一个惊喜啊!” 顾清风见她面容娇俏,尽显小女人姿态,又听她说这礼物是送给他的,心里便十分痒痒,只得强行忍下了心中的好奇,揽住冯楚楚无奈的宠溺道:“好好好,都依你,孤不看就是了,孤就等着你给朕一个惊喜了。” “臣妾谢过皇上。”冯楚楚趁机靠在顾清风怀中,见他没有怀疑,心里松了口气。 后天便是太后寿诞,顾清风早已下旨大贺,普天同庆,并以太后寿诞为由,许民间同乐三日,夜不宵禁。 宫中忙成一团,不管私下情形如何,面上合宫都摆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宫外也热闹了许多,百姓们也喜气洋洋,周边各国使臣早已带着献给太后的寿礼赶到,入住鸿胪寺会馆。 寿诞要召开三日,不仅是为了表现顾清风这个皇帝对于太后的孝心,聚拢民心之外,还为了让周边各国使臣都见识一下姜国的繁荣富贵,不失东道主的风范。 今日,各国使臣受邀前往宣花阁,有礼部官员殷勤接待,一时言笑晏晏。 这次陈国派来的是他们的三皇子,陈奕潼。 这位三皇子在陈国是个人尽皆知的人物,人尽皆知的原因非是仁爱宽厚,亦不是伟略雄才,而是因为他的容貌和性情。 长相俊美,却生性放浪。这是陈国出了名的风流皇子,平生最爱的就是那些柔若无骨的美人。一开始看上眼,对人千宠万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可不用多久本性暴露,将床上那见不得人的变态的手段用在那些女子身上,仗着身份为所欲为,从来不知收敛,因此被他看上的女子,到最后都是非死即伤。 姜国大臣们对这位陈国三皇子的人品也略有耳闻,心中不屑鄙夷,却碍于面子还是要好生招待,将人安排在陈国使臣的席位上。 没多久,宴会召开,美味佳肴,珍品酒酿接连奉上,丝竹悦耳,舞袖翩翩,一副歌舞太平的场景。 席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热闹非凡,面上众人笑意盈盈,一副你好我好大叫好的样子,私底下却是心思百转,各有算计。 这宴会由来是拉帮结派结交党羽的好地方,至少对于那拉一族和端家如此,他们背后有着太后和端妃,一直尽力于拉拢大臣,甚至是还派了人前去和陈国三皇子交谈。 陈国这次派遣三皇子来姜国,面上是为了庆贺姜国太后的寿辰,其实另有算计。这国与国之间,臣与臣之间,少不了的就是交易与算计。这次前来姜国,也是为了交易,做更深一步的接触。 但陈奕潼这个人,本性着实不堪,一开始和大臣交谈的时候还算认真,结果没两句,就心不在焉了,只是盯着场中看,眼珠子都快瞪直了,那大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他一直盯着场中领舞的舞姬,连他说了什么都不知道,顿时怒上心头,却碍于场合没法发作。 心中却是恼怒至极,想着陈国一点诚意都没有,派来的人虽然身份贵重,却是个浪荡子,委实可恨。 陈三皇子明显是个不会看眼色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大臣的怒气,眼睛一边盯着那舞姬,口中还喃喃道:“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王侍郎一时之间只能耸耸肩不再出声打扰。见过好色的,没见过这么好色的。 陈三皇子突然转过头问他:“那女子容色甚是美丽,不知是何人?” 那舞姬长得的确是美,不仅美丽,还身段窈窕,长袖飞舞,婉转飞旋间,眼含秋波,带了几分魅惑,幽幽望向陈三皇子,顷刻间就能将他的魂儿勾了去。 王侍郎忍住气道:“只是宫中一舞姬,三皇子殿下若是喜欢,大可直接带走。姜陈两国交好,想必陛下也不会吝啬区区一舞姬。” 陈三皇子大喜:“如此甚好。” 说完眼睛就直接钉在那舞姬身上了,完全忘了要和他大臣交谈的事情。 “……” 陈三皇子在女色这件事上,从来都不是含糊的,宴会结束后,他果真是带走了那舞姬,舞姬望着他的眼神的含羞带怯,又有几分欣喜,看着就像是得遇贵人即将一步登天的模样。 宣花阁阁楼上,一个风流调傥的公子哥儿,席间看似悠闲自在,无所事事,一直望着楼下的舞姬独自一人饮酒。 此刻看见陈三皇子将舞姬带走,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优哉游哉的离开了宣花阁。 冯楚楚依旧爱在琢磨药方,突然听闻异动,便放下手头的事,挥退宫人,转身见来人。 冯楚楚问道:“怎么样?事情如何了?” 洛水笑道,“这还不是意料之中的是吗?人已经被带走了。” 那舞姬本就是冯楚楚的人,费尽心思安排领舞,引诱陈三皇子。 如今这舞姬被带走了,这事情就渐渐好办了。 冯楚楚笑着,没有说些什么。这舞姬安排在陈国三皇子身边,留待后日也是一手好棋。 洛水嗤笑道:“陈国怎么就派了这样一个人,也不怕他把陈国的面子给丢的干干净净。你别看那些人表面上对他阿谀奉承,实际上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想他呢。” 冯楚楚微笑道:“难道这样不好?这样蠢笨的人几乎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够掌握,换了其他的,可没这么好算计。” 洛水点头,想了想,“主上所言极是,是属下一时愚笨。” 太后过寿,对她自己来说也是件很高兴的事儿,高兴之余,她想要去探视一下“白盈盈”,便带了宫人乘坐车前去,没想到却又遇见了雌凤。 她眼神不差,隔着不愿的距离就能看见前面那个紫发紫眸,长相妖艳的美人儿,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这个凤尊国的使者,真是妖艳! 今日各国使者开宴,她在这御花园,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心思! 每看一次,就能让她想到她的丈夫当初被妖妃迷惑,不仅不问朝政,还对她不冷不热的往事。她乃先帝明媒正娶的妻子,却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不过,她有法子除了那人,这凤尊国的人,亦然! 凤宁正在摘花儿,听见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太后来了,忙上前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第二百三十六章 北晔的心思 “起吧。”太后挑了挑眉,看着凤宁怡然自得的神情心中十分不虞。 一席淡紫色宫袍,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蓝色妖姬,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圈,一双漂亮的双凤眼,浓密的睫毛使眼睛越发有神,眼角微微上扬,纯紫色的眸瞳配上那妖娆妩媚的眼形,印衬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小巧而挺直的鼻子,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头乌发梳成蝴蝶状的发髻,置于脑后,些许的头发轻轻的垂在背后,淡蓝色水晶制成的珠串饰品从额前掠过,脸上的那抹脂胭,唇上的那点朱红,眉间的那万般风情,美艳而又妖冶。 这凤宁,越看越是觉得奇怪。 “凤宁?这个名字不错,只是不知为何你们女皇是派的你前来?听闻女尊国内并无你……” “太后娘娘真会说笑,能被冠上凤姓的人可是十分稀少的呢。” 太后包含沧桑和岁月的双眼绽放出勃勃野心还有心狠手辣,转而化为宁静与平和,语气冷漠淡泊:“凤使者看起来心情是极好的。哀家老了,不似你们这豆蔻年华的女子。” 隐晦的动了动手臂,达姑嬷嬷上前扶着太后:“太后娘娘,该回宫了。” 凤宁至始至终都十分平静,闪烁的紫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恭送太后。” 好好的心情别凤宁给搅乱,这下太后也歇了去探望白盈盈的心思,睨了一眼凤宁,转身往坤宁宫走去。 冯楚楚依旧如以往一般得闲了便来到密室探望碧环。 “哎。” 一声叹息响彻幽静的室内。 这几日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人,虽有着与碧环一样的面容,但终究不是与她相伴已久的碧环。看着沉睡的碧环,冯楚楚心中十分难受。 “唔……” 碧环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陷入昏迷,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男子救出了自己,随即陷入了昏迷。尽管睁不开双眼,但每日她都能感受到小姐来看自己。 冯楚楚迅速睁开双眸,凌厉的目光直接落在碧环身上。 缓缓睁开了双眸,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碧环试探性的开口。“小姐!” “你好好修养!待好了,再出来。” 冯楚楚唤来洛水:“照顾好碧环。” 碧环自然是点头应下,她知道小姐会安排好一切。 碧环才醒了过来,将将养了两日,才勉强下床便提出要伺候冯楚楚,冯楚楚怎能让碧环出现,此时真的碧环一出戏,这其中的猫腻可想而知。 思来想去,冯楚楚淡淡的嘱咐碧环养好身子,也不让她伺候,许她好生静养。 这日,冯楚楚带了已经好多了的碧环,两人一同在宫苑里晒太阳。冯楚楚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于是每天都努力的让自己放松。心情顿好,换了一袭青色游仙衣,外罩烟紫色纱裙,并没有过多的修饰。头发由一根浅黄色纱带绑起,显得凌乱而柔和。她一边眯着眼,一边与碧环三三两两的说这话,阳光也不烈,晒得人昏昏欲睡。 将睡不睡时,曹嬷嬷突然上前来到冯楚楚身边:“娘娘,凤尊国使者来了。”冯楚楚恍然,随即轻笑,感觉打起精神:“曹嬷嬷,迎进来吧。另外让丽书丽画去备茶水,另外弄些吃的。” 凤宁进来之后行礼落座,冯楚楚命人奉茶,笑问道:“怎突然想起来找我?来我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凤宁道:“没事就不能来了?我也是闲得无聊,来找你说会儿话。” 她面上带笑,语气亲热,一举一动间与冯楚楚毫不生疏,冯楚楚笑了笑,她本也闲来无事,便与她说个话儿凑个热闹。 “听闻你遇上太后了?看情形,还让太后吃瘪了?”见凤宁笑而不语,冯楚楚便知此事是真的。 “也就你能让太后忍住那脾气。” 说了没多久,就见白雪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楚楚姐姐!” 冯楚楚抬头去看,就看见她满脸焦色,她身后跟着慌里慌张的宫人,此刻正丽书惶恐的跪下请罪:“主子恕罪,漠河公主她一定要进来,奴婢拦不下……” 冯楚楚挥挥手,让丽书退下,丽书长长舒了一口气,谢罪过后急忙离开。 冯楚楚这才重新看向白雪,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了?你看你满头大汗慌里慌张的,出什么事了?” 白雪焦急的奔到她面前,伸手就要拉她:“璃姐姐,你快去看看吧,哥哥跟北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打起来了。我哥哥受了伤,快被打死了。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冯楚楚听了,脸色却冷了下来。 她心头涌现出一阵庞大的怒气,怒火矛头直指北晔,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旁边凤宁听到北晔的名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接着眯起眼,正巧被冯楚楚看到,她问道:“怎么了?” 凤宁笑道:“没事。只是有点奇怪,这皇宫大内的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冯楚楚看了一眼白雪,有点无奈。 白雪这丫头太天真了,明显是被人利用了。 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大内,一般人怎么敢在宫中争斗,就算白祁和北晔两人身份特殊,宫中禁卫不敢管,那也该上报天子,请求定夺,好好的找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那人明显是故意算计白雪的,让她看见争斗,再故意朝白祁下狠手,利用白雪的爱兄之心,再算计到白雪在这宫中跟冯楚楚最为交好,焦急之下第一个想到的人肯定是冯楚楚。 也不知这是谁动的手、 想明白后冯楚楚忍住气,依旧不紧不慢的对白雪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搭起来,但你也应该去找陛下,来找我做什么?我乃姜国皇帝的妃嫔,还能管到他们头上去?” 白雪一呆,脑子顿时懵了下,她向来单纯,焦急之下哪里会想那么多,“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好几次,也没可是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竟然耍起赖来,上前就拉着冯楚楚的胳膊道:“我不管,反正我又跟陛下不熟,我只认得你,不来找你还能找谁!你快点跟我去,晚了我哥哥就要被人打死了。” 冯楚楚差点要冲她翻个白眼,打死?这是要引起两国战争吗?顶多打个半身不遂! 何况,想必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便去凑个热闹好了。左右无事。”凤宁嘴角弯了弯。 耐不住白雪纠缠不放,又听凤宁这般说,冯楚楚只能应下。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我去换身衣裳便随你去可好?只是此事,一定要告知皇上才行。我一个贵妃娘娘前去见外男怎么都是不合理的,白雪你可清楚?” “恩恩,好的!”白雪也是病急乱投医。见冯楚楚这般说,连忙点头答应,眼巴巴的看着冯楚楚进了丽景轩寝房换衣。 乘此机会,碧环回了密室。 准备妥当后,冯楚楚出了内殿。 “曹嬷嬷,将此事与皇上知会一声。” 吩咐完曹嬷嬷,冯楚楚这才带着‘碧环’和凤宁,几人一同随着白雪前去。 这…… 冯楚楚看着现场一片狼藉微微蹙起了眉头,白雪见两人停止了打斗,连忙小跑进了院内寻白祁。 “哥哥!” 一旁的北晔衣衫完好,正慵懒的靠在一般,慢条斯理优哉游哉的喝着酒,而白祁坐在另一边,满身都是伤。 冯楚楚看了这场景,只是刹那便想明白。 冯楚楚没有上前,与凤宁安静的站在一旁,不曾开口说话。 白雪看到白祁身上的伤痕时,差点落下泪来,“哥哥,你怎么样,可有伤着?”白祁急忙摆正脸色,连连保证自己没事,扯动了伤口也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白祁是清楚北晔并无要处置自己的心思,下手也是极有分寸,奈何自己武力太差,只能被动挨打。 凤宁站在一旁,眼神不住的往北晔身上打量,两人视线撞在一起,凤宁意味深长的一笑。 这北磷王倒是个有趣的人。 冯楚楚正欲与凤宁说上一句,注意到北晔的目光,面带愠怒。 北晔要是摸不准白雪的性子那便怪哉!深邃的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点点精光,衬上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冯楚楚这下更是确定了之前所想,怒火又一次翻涌上来。 北晔神色淡淡,眼中却是望着某处,带着挑衅之意。 他的确是故意的,主动找白祁挑事,利用白雪,就是为了引冯楚楚来。这些日子,丽景轩周围守着的不仅仅有顾清风的暗卫,还有冯楚楚自己的手下。层层守卫之下,他若是想要进去丽景轩,只怕两方人马都将惊动,定然是吃力而又不讨好的局面。 姜国太后寿宴终于要开始,后宫随之忙碌起来,冯楚楚说是怀了身孕,更是无法现身,他想她想的紧。没了法子,便弄出了今日这一出。 他眼睛一瞬不错的盯着冯楚楚,冯楚楚心中嗤笑,不屑至极。却不知为何心头却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冯楚楚的身体控制不住的要往北晔走去。 第二百三十七章 碧环归来 冯楚楚知道,定是那梦情蛊发作了。 这莫名的情绪让冯楚楚十分厌恶,咬破了舌尖,尝到口中微腥的血,才将那滋味勉强压了下去,停下脚步,面色恢复如常。 她不再看北晔,甚至一句话也没有跟他说,直接走到了白祁的面前,询问道:“可曾有事?” 白祁摇头,脸上的淤青显得滑稽可笑。 冯楚楚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皇上想必一会会道,若是二位还想要切磋武艺,定要与白雪说好,本宫怀了身孕,经不住折腾。” 十分不赞同的瞪了一眼北晔,冯楚楚携着‘碧环’转身欲要离去。 “戏也看完了,让你见笑了。” 凤宁失笑,摇了摇头。 “走吧。” 凤宁走的有些慢,渐渐的落在最后,她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北晔,恰好北晔抬起头,两人目光相撞,对视良久。 鸾凤命格对上这人,希望一切都…… 凤宁神色自若的收回目光,加快了步伐追上冯楚楚等人,几人一同离去。 白雪赌气的嘟着小嘴,扯着白祁就要走。“哥哥,以后莫要与这人相处了,楚楚姐姐都生我气了!什么北磷族,都不是好人!你看看你伤的,咱们走!” 白祁未曾阻拦,随着白雪也离开了院子。这个人,惹不起,他白祁还是躲得起的。 狼藉的现场只留下了北晔一个人,他停下喝酒的动作,英挺的眉毛慢慢皱起来,盯着凤宁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满的都是忌惮。 这个人,就是姜国那群女人最近嘴里念叨的最多的凤尊国使者? 冯楚楚回到了丽景轩,跟凤宁又说了些话,忍不住露出疲惫的神色来。 凤宁见了,笑笑也不戳穿,当即起身告辞。 “丽书,送凤尊国使者离去。” 说罢,见人离去后,冯楚楚屏退了内殿的其他人,偌大的宫殿里只留下了她和‘碧环’两个人。 ‘碧环’见冯楚楚脸色不好,忧心的上前扶住她,眼底极为平静:“娘娘,您……”话还没说完,就见冯楚楚突然喷出一口血来,她大惊失色:“娘娘!” 冯楚楚脸色发白,浑身无力,幸亏有‘碧环’扶着才不至于瘫倒在地,她看着碧环担忧的神情,摇了摇头,“扶我进去换身衣裳,对外宣称不舒服早早歇下。” 说完,冯楚楚就昏了过去。 ‘碧环’被冯楚楚突如其来的一出吓的胆战心惊,忍不住要唤洛水。想了想冯楚楚的吩咐,看了看丽景轩,终究还是按捺下去了心思。 将冯楚楚挪到床榻上,替她换了一身衣服,又将血迹处理的干干净净,忙完后她倒是出了一身汗。 主上如今情况不明,她也不敢疏忽,守在冯楚楚的床边,一步也不敢离开。 一刻钟,便见丽书来报:“娘娘,任贵人来了。” ‘碧环’左眼一跳,这任贵人倒是挑的好时机,她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冯楚楚,冷静走了出去。 任贵人正在外殿坐着,身边跟着她的贴身侍女,丽书已经奉了茶,任贵人刚喝了没两口,就看见一直跟着冯楚楚的碧环走了出来。 ‘碧环’对她行了个礼,“见过任贵人。”说罢,‘碧环’候在一旁,轻声问: “不知道任贵人前来,找我们主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任贵人放下茶盏,敛下眸中不明的情绪:“怎不见宁贵妃娘娘?” 任贵人见碧环不答话,幽深的眸子一直望着自己,心中十分不岔,随即下巴微微扬起,星眸笑意盈盈,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多日不见,来找贵妃娘娘问个安,顺便配娘娘说些话。” ‘碧环’此时微微一笑,面露难色,缓缓说道:“那真是不巧,娘娘今日身体不太舒服,正在里面歇息呢,怕是无法见贵人。贵人不如改天再来?” 任贵人心中冷哼,既然身体不适,怎派了这贴近的宫女来说话,自己不说个原因这宫女还不肯回答,若是没了冯楚楚示意,一个宫女斗胆对她这般? 莫不是自己这段日子…… 压下心中的焦虑,任贵人试探性的探头想要看看内殿的情况,见碧环的神色,想了想,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小嘴微微张开,眉眼之间尽是担忧之色:“怎么了?娘娘哪里身体不适?宁贵妃娘娘如今可是怀着身孕呢,可曾请了太医?” ‘碧环’不动神色的站在正好挡住任贵人的视线,低声道:“娘娘刚刚歇下,这不是奴婢也担忧,便做主多询问了几句。还望贵人莫要见怪,娘娘这两天神色不好,您也知晓,娘娘怀有身孕,这头几个月,是最辛苦的。” 说着,碧环轻笑一声:“不过也没什么打紧。劳贵人忧心了。只是眼下,娘娘已经睡下,确实无法见贵人了。” 任贵人见状,有些难维持嘴角的笑意,淡淡道:“如此,那便等娘娘身体好了,我寻了日子,改天再来好了。待娘娘醒来之后,可莫要忘了替我向娘娘问安。” ‘碧环’笑道:“奴婢晓得。” 任贵人望了眼碧环,对着身旁的宫女说道:“嗯,回宫吧。” “丽书,送送贵人。” 确定任贵人离开后,‘碧环’转身对着丽画嘱托道:“今日娘娘身子不大舒适,歇着了。若是有人前来,可知晓如何做?” “奴婢省的的。”丽画点点头,随即,小声问道:“娘娘身子这是?” “不该打听的莫要多加打听!”‘碧环’厉色的警告,随即似在解释般的说道:“方才娘娘随着漠河公主出去了一趟,有些乏了。” 说罢,‘碧环’转身去了内殿,关好门,又重新回到寝房,守在冯楚楚身边。 冯楚楚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娘娘,感觉怎么样了?” ‘碧环’担忧的望着冯楚楚,转身倒了杯水,喂了水让冯楚楚润润嗓子。 “无碍。这件事莫要声张,我自有主张。” 冯楚楚并不知悉,此事早已被顾清风的人看在眼里,传回了顾清风身边。 ‘碧环’点点头,见冯楚楚精神好了一些,这才说道:“之前任贵人来过一次,奴婢已经将人打发走了。” 冯楚楚点点头,若有所思。碧环服侍着起了身,曹嬷嬷见冯楚楚起来,赶忙让人传膳。 这任贵人,今日怎突然现身在自己这处?是有了新的消息,还是她有了别的打算? 简单用过膳后,冯楚楚对着丽棋吩咐道:“去备上浴汤。” 寝房内,“一会去与碧环身份换回来,以后我会找机会,届时你再出现。” ‘碧环’点点头,消失在了房内。 冯楚楚盯着梳妆台上的盒子,眸色幽深。 半响,她打开了盒子,拿着那药方,紧紧的盯着。 这药方,她对着医书查探过几次,确实对人体无碍,而七夜断然也不会害自己。可她总觉得十分不对。 今日见到北晔心头出现的那种强烈又陌生的感觉,足以让她恐慌。冯楚楚心知事情已经无法再继续拖下去了,再继续拖下去的话,那蛊虫当真会让她神志不清,若真到了那一天,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若真是如此,那怕是要比死还难受。 眼下她别无选择! 冯楚楚心里很清楚,北晔是个极其危险的人,他之所以接近她,定是有目的。无奈他的心思藏的太深,冯楚楚摸不透。 他总说自己与她才是命定之人,也不知从何处得来的说法,但北磷族一向神秘,北晔这般说一定是有什么依据才是。 冯楚楚紧紧的皱着眉头,事情越分析得到的结果便越发的复杂。 不行,不论如何她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会被人轻易拿捏,她该有斩断一切的魄力。不论结果是什么,都要尽力去试着阻止! 重活一世,她早已看淡生死,最多便是鱼死网破!而她,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药方…… 若想要摆脱眼下的处境,冯楚楚紧握双手。 “小姐。”一道声音打破了冯楚楚的深思。 只见碧环激动的望着自家小姐,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冲向冯楚楚怀里。 洛水这几日一直在帮她调理身子,如今看样子,碧环的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欢迎回来。”冯楚楚看着冲向自己怀里的碧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好了,一会儿我可是要沐浴了。多大的人了。”轻轻拍了拍碧环的肩膀,“以后一定要小心。待会儿我再问你!” 碧环擦拭着泪水,狠狠的点了点头。 真好,她还能看见小姐。 说罢,冯楚楚斜着碧环去沐浴。 没让丽棋等人侍奉,留下碧环,趁着她不注意从空间中取出早就备好的药材,一一全部放进浴汤里,等药力融化在汤中后,便褪去衣衫,步入浴池中。 药力透过肌肤,慢慢渗进身体里,似是与蛊虫相互冲击,在身体里形成一种难言的反应。 许是受到药物作用,冯楚楚觉得自己隐隐要陷入沉睡之中。从水中站起身,流动的水珠顺着玲珑玉体蜿蜒而下。 简单冲洗一番,冯楚楚对着碧环说道:“碧环,扶我出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混乱与黑衣人 ! 冯楚楚穿上备在一旁的衣裳,眸子中满是倦意,那无力扑扇着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暗影,此时冯楚楚娇弱无力的模样竟又是另一种风情。 才进去寝房,冯楚楚便再也支撑不住,险些昏睡在了碧环怀里。碧环眼中满是担忧,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磕着了冯楚楚。 冯楚楚躺在床上便昏睡了过去,好在呼吸虽弱但却顺畅。 碧环见冯楚楚这般模样,放好了帷帐,放轻了动作,为冯楚楚盖好被子,思衬了一会儿,转身候在了床前。 夜色愈发深沉,那皎洁的月光柔柔的将丽景轩包围,衬得丽景轩格外的明亮。 这里是哪里? 冯楚楚茫然的环顾四周,那空荡昏暗的颓败房屋内,残余的烛光因寒风忽明忽暗,隐隐约约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姿安静的坐在窗前,她只看到一道身影。 这是谁?为何此处会这般熟悉? 清冷的月光潜入这十分破旧的房屋,看着这熟悉的装饰,冯楚楚心中蔓延着无尽地涩意。 这里没有其他宫里那样的守夜宫人,到处都是枯黄的草地和灰色帐幔,墙皮已经脱落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风一吹,冯楚楚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 她想起了,这里是冷宫! 冷宫还是那么萧瑟,清冷孤寂得连落花的声音都听得见。 冯楚楚微微抬脚,一步一步踩在枯枝败叶上,那突兀的“咔嚓咔嚓”的声响,打破了沉寂,风迎面吹来,阴冷的感觉渐渐弥漫开来。 “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吗?”男子苦涩哽咽的声音传入冯楚楚耳中。 顾清风! 原来是他…… “楚楚,是你回来了吗?” 顾清风依旧那般英俊,面容之间多了几丝皱纹,但风采依旧,反倒是更具成熟的魅力,风采丝毫不减他们初遇之时。 不待冯楚楚想清楚,她突然置身在一片云海之中。 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景色,无意识的一路往前。 云海尽头是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穿着一席绣绿纹的紫长袍,眼光射寒星,眉如墨画,他背脊挺直,衣与发飘飘扬扬,不扎不束。 “我的本命……” 男子的身边围绕这云彩,似迷雾般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只留下一双孤傲的双眸。 深黯的双眸直直的闯入冯楚楚的眸子里,他神情专注,两人就这样对视这,时间恍若静止般。 此情此景,冯楚楚倍感熟悉。 不自觉的靠近高台,渐渐的接近了男子。 不…… 突然,眼前的一起变成了火红的一片。 腥红的火舌将要吞噬一切,似乎刚刚燃起,一瞬间吞噬了整个世界,火势大的然染红了半边黑夜,隐隐有浓烟,肆虐着毁坏这一切。 冯楚楚看着眼前的一切,茫然无措。大火似是要吞噬整个天际,翻滚的热浪侵袭而来,烧尽了冯家…… 这里是冯府! 冯楚楚听到了青玉焦急的寻找额娘的声音,二哥冷静的指挥这下人,骏马穿过冯楚楚,飞奔前往冯府。 那是大哥…… 惊慌失措的下人,尖叫哭喊的声音充斥着耳畔。 不忍心的闭上了双眸,只是片刻,所有的一切烟消云散。 缓缓睁开双眸,冯楚楚便见着熟悉的亭廊规划,连前世里落满一地的梨花树伸展着枯树丫寂寞的驻守在庭院,冯楚楚恍惚间,仿佛又看见那一树热烈燃烧的梨花树下静静守候的孤单人影。 冯楚楚感觉到眼前有一层薄薄的迷雾笼罩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冯楚楚从榻上下来,一步步向院子里行去。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那树下,似乎有人? 冯楚楚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隐隐见那人着一身碧绿色的宫女服装。 长长的发散落在地上,那人似乎在忙碌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 一阵冷风吹过,那人的发忽随风飘扬,迷乱了冯楚楚的视线。 风停,那女子倒在了地上。 不知为何,她心中十分焦虑,冯楚楚赶忙上前,却见那女子面容上满是疤痕,鲜血淋漓! 那女子忽然睁开了双眸,双手突然袭向自己。 冯楚楚一惊,下意识的躲开。 冯楚楚猛地坐了起身,看着殿内燃起的灯火,心脏还在扑通的跳着…… 原来,又是一场梦么? “小姐,又做噩梦了?”碧环焦急的望着冯楚楚。 冯楚楚看着碧环的面容,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刚刚那面目狰狞恐怖的女子。 她被惊的浑身冷汗,想要起身稍微清洗一番,却发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疲软的动弹不得。 碧环看着冯楚楚努力想要起来的样子,一颗心提的更高了。 冯楚楚浑身无力,点点头没有说话。 呆坐了好一会儿,冯楚楚这才轻声道:“下去歇着吧。” 碧环见状,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伸手帮冯楚楚掖了掖被子,看着冯楚楚再次闭上双眼陷入沉睡,她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这一次,安然入睡。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房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她房里! 是已经天亮了,碧环在准备叫自己起床了? 冯楚楚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房内有一黑衣人正在翻找什么东西,竟然悄无声息的进来,好大的胆子! “谁?”冯楚楚勉强从床上起来,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攻向黑衣人时难免手脚很难放开,所过之招绵软无力,很快就被那黑衣人钳制住。 “你到底是谁?来此有何目的?”冯楚楚双手被黑衣人束缚在身后,她扭头看去,却刚巧看到黑衣人后颈处有一刺青,十分眼熟! 冯楚楚忽然想起,在前世的时候,似乎是孩儿曾经画过一个图案,与这人后颈上的刺青好像极为相似,冯楚楚脑子里面闪过一些什么,但是却抓不住重点! 冯楚楚挣脱不掉那人的钳制,可是那人仅仅是将自己束缚住,并未作出伤害她的事情。 怎么回事,今夜竟是没有人守卫在外? 七夜呢? 难道这黑衣人实在厉害,竟然将她所有的暗卫都处理了不曾? 想到有这种情况,冯楚楚双眸微微一沉。 这人来她这里到底要找什么,而且目前看起来,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不等冯楚楚想清楚,只见一声响,冯楚楚闷哼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 冯楚楚看着自己仍然躺在床上,可是后颈处却传来阵阵痛意,提示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冯楚楚仔细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一切,那黑衣人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前来寻找东西。 她的房里,是有何物引起了人注意? 想来昨夜那黑衣人见自己醒来,打晕之后便离去,并未得手。 “来人!”冯楚楚理清思绪,待碧环进来,梳洗之后。 冯楚楚来到内殿,“七夜何在?” 昨晚那般动作,若是每人察觉,那这些暗卫都该换了! 不消片刻,七夜倏然现身,跪拜于冯楚楚面前,身后跟着数名暗卫,皆低头面含惭愧。 “昨日都因属下疏忽,属下愿领责罚!”七夜抱拳自甘领罚。 昨夜他们被人袭击,七夜率人去追,直至出了宫,这才知晓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计。 而留下的人手不足3人,见冯楚楚这般,七夜便知晓,昨夜,出事了! 冯楚楚双眼微眯,冷冷道:“我不希望类似昨日的事情在发生一次,把他们都给我回去继续加强训练,若是再有下一次......” 七夜面容严肃,坚决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很好。”冯楚楚面色缓和了些许,他朝七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七夜与洛水擦身而过,冯楚楚看到洛水微微皱眉,有了不好的预感:“何事?” 洛水禀道:“春喜殿出事了!昨夜属下见有异动便率人前去,只是去晚一步,琉璃,被劫走了!” 冯楚楚那双明媚的凤眸如今阴翳暗沉,双拳猛地握紧,昨晚?又是昨晚! 贸然闯进的黑衣人,冯寅不在,七夜也不在。 春喜殿被人突袭,有人劫走了“白盈盈”。 究竟是谁,要劫走白盈盈? 莫非是声东击西?若是一伙的,想劫走白盈盈,自己这处那黑衣人又为何只是打晕了自己离去? 还是有人已经知道了此“白盈盈”非彼“白盈盈”,所以才动的手? “究竟是何人,可看得清?”冯楚楚再一次想起昨晚那黑衣人后颈处的刺青,问道,“或者那人身上可有什么标记?” 洛水垂下头,答道:“并未看清。” 线索串联不到一起,冯楚楚此时却毫无头绪,只得先挥手让洛水退下。 冯楚楚一人走出内殿,来到寝房,细细查看着里面的物件。 陷入沉思之际,碧环突然推门而入,朝冯楚楚道:“柔贵妃派人前来传话,邀请娘娘一同赏花。” “哦?”冯楚楚秀眉微皱,昨日的事情着实古怪,只是这柔贵妃又在算计这什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呀!那是吴国公主 “妹妹还在休息呀,这大好的天气我特意来邀请妹妹一起出去走走,想来真是不妥,打扰到妹妹休息了。这婢女也是,怎么不早点说一声。”柔贵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脚下的步子不停,一路往前。 碧环一脸的有苦难言,委屈的望着冯楚楚。 “还请柔贵妃娘娘止步,待本宫换好衣裳再向柔贵妃娘娘赔罪,这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宫也是刚刚醒。”冯楚楚听着这脚步越发的靠近,不咸不淡的出声阻止。 “碧环,还不快快将柔贵妃娘娘请去外殿,奉上皇上近日赏的茶,让柔贵妃娘娘也尝尝,可莫要怠慢了贵妃。” 碧环会意,应下,出了寝房毕恭毕敬的把柔贵妃们往大厅引去。 得不妥?带着婢女竟然还想要闯进贵妃的寝宫?究竟是邀请还是为何?也不知这柔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丽琴得了碧环的示意也进了寝房,为冯楚楚净面换衣。 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 冯楚楚款款而出,便见着正装打扮的柔贵妃不虞的看着桌上的茶盏,眸光流转,碧环不在厅里? “让柔贵妃久等了。”冯楚楚微微的欠了欠身,面带微笑。抬眸便见着端着茶壶进来的碧环,心中顿觉好笑。 “哎呀,丽景轩的丫鬟真是不错,茶稍稍有些冷了就去换新的。”柔贵妃拨弄着指甲寇,面色平淡。 冯楚楚见了也知,想必是柔贵妃有意刁难碧环,这丫头机灵,反倒是让端流云找茬不得。 冯楚楚微微一笑:“姐姐过奖了,这天色看着倒是不错,不若咱们就此出发?” “如此,也好。” 柔贵妃知晓冯楚楚不肯多说,也只能随着一同出发。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看到满园的花朵着实能让人心情愉悦。 花园里就算没有万紫千红的夸张,可是要说百花争艳也不为过了,花艳也衬得人娇。 看着满面笑容的柔贵妃,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顾清风也是个会享受的。 这后宫妃嫔里,有哪个是丑的?放着姿色不说,妃嫔里各个也是才智过人,有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有的娘家实力雄厚,有的妃嫔更是琴棋书画精通家门雄厚外加脑袋瓜特别好使,那些迂回婉转偶尔真让自己甘拜下风。 可眼前这位,面容娇美不说,还是个听话的,亦是个心狠的。 柔贵妃望着冯楚楚的肚子,拉过冯楚楚纤细白皙的手,诧异入手的温润柔滑,面上有一瞬间僵硬,却是柔声说道:“这花衬得妹妹气色可真好,大家看到了多会再多喜欢妹妹几分,若是皇上看到了怕是也要更喜欢妹妹了。这怀了身孕,没事就要多出来走走,散散心,看看这美景,心情都是极好的。” 冯楚楚面纱中的唇角微微上挑,随后稍稍偏过头,手附上了脸颊,明显是一副娇憨的姿态: “哪里哪里,姐姐可才是娇艳如花,又智慧无比,让妹妹好生佩服。皇上喜欢姐姐的不仅有姐姐的美貌。连姐姐的智慧肯定也要为之倾倒几分了。” “两位贵妃倒是好雅兴,看来传闻后宫妃嫔都不和的传言还是有几分假的。我看二位感情还挺好。” 一件澹澹色薄罗短衫,衣襟两侧有束带松松地在胸前打了个结,余下双带随意垂下,迎风而舞。发线则挽成三转小盘鬓,微向右倾,上面插着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鬓下饰两多蔷薇,鬓边两缕散发似不经意垂下,薄如蝉翼。 这人,倒是有些眼熟。 柔贵妃听到后面无波澜,似没有听到似的继续和冯楚楚说笑。冯楚楚心下更是诧异,瞥了一眼款款而来的她,若有所思。随即便接过了端流云的话,攀谈起来。 被这样无视,司寇问蕊当然不开心,她堂堂一介友国公主,竟然被无视? 说出去的两句话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任何回应。这戴面纱的女子,莫不是不记得自己了? 本以为会引起二人恼怒反击,结果反倒是无人搭理自己。 这次丢脸还丢到了那么多的丫鬟面前,脸被憋得青一阵红一阵,恰好不远处走来的老嬷嬷入了她的眼。 老嬷嬷走得越来越近,只见柔贵妃似是无意般问道:“这位嬷嬷这般着急作甚?” “老奴参见二位贵妃娘娘和公主。”曾嬷嬷抱着东西作辑行礼。 “哟,这位嬷嬷你抱的是什么?”司寇问蕊说着便要去拿那嬷嬷怀里的东西。 “此乃贡缎……” “哦?”司寇问蕊眼角微微挑起:“这贡缎本公主要了倒是十分精致,不错,不错。阿四,给本公主拿来。” “什么?”曾嬷嬷面露难色,“这……这……此乃皇上吩咐要送……老奴不敢擅自作主,还请公主见谅。” 司寇问蕊浑然不理会曾嬷嬷的难处,她高高昂着头,傲然道:“本公主在吴国的时候想要什么没有,哪敢有人说一个不字!在姜国,莫不是一个小小的贡缎,你们皇帝还不愿割舍?本公主看上了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敢跟本公主讨价还价,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曾嬷嬷左右为难,不知所措,见无人帮腔,她更不敢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拒绝:“回公主,老奴实在作不得主,希望公主不要为难老奴,老奴也没有办法啊。” “你!”两个贵妃她不能怎么样,现在居然连一个下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这让她感到难堪的同时更加的愤怒。 柔贵妃静静地看着司寇问蕊作威作福,眼中透出一丝戏谑,完全是看戏的姿态,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也没有。 冯楚楚眼中微恼,见柔贵妃这副模样,想了想出言劝导:“公主,这姜国凡是都讲究规矩,若是公主就这么拿走了,这老嬷嬷可就触犯了宫规。相信公主并非是这等只顾自己而置人于死地之人!” 司寇问蕊闻言更是不爽,这女人怎么总是与自己不对盘?突然扭头,厉声呵道:“阿四。” 不过是匹贡缎罢了,又不是什么要紧之物,这女人竟然要拦着自己?哼,还拿姜国皇帝压自己?即便知晓又如何?木已成舟。 “本公主看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得不到的。老嬷嬷,我劝你赶紧留下这东西离开,或许你们姜国的皇还会说你识趣,若你这般不识抬举,可别怪本公主。” 曾嬷嬷面露难色。 “这嬷嬷怀里的贡缎想必是要送去给哪家的妃嫔,不然为何只有这嬷嬷一人途径此处?公主还是莫要强忍所难。何况,这贡缎来路不明。” 冯楚楚眸光闪烁,看了看身旁的柔贵妃,掩在面纱里的脸上挂着冷笑。 “得罪了。”说罢,跟在司寇问蕊身边的一个婢女带着其他几人上前。 “这……”曾嬷嬷一人抵不过那几个年轻婢女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贡缎被抢走,面上隐隐现出恼意。 “这贡缎是本公主的了。” 司寇问蕊随手摸了摸这贡缎,满意的笑笑,而后白了一眼冯楚楚转身离去。 “这吴国的公主当真是爽利的性子。”不知是有意无意,柔贵妃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冯楚楚看着司寇问蕊离去的背影,以及曾嬷嬷面含恼意的离去,她唇角微勾,眼中的意味晦涩不明。 “嘶……我的头……好晕……”柔贵妃的身子摇摇欲坠,苍白着脸,低垂的睫毛遮住她满目算计的光芒,身后跟着的那梨儿连忙扶着。 “啊,柔贵妃怎么了?快快去寻太医!送柔贵妃回宫。”冯楚楚故作惊讶,瞪大了双眸,连忙吩咐。 柔贵妃不愧是混迹在深闺大宅多年的人,如今这番倒也是有趣。 因端流云突然制造的一出头晕的戏码,这赏花的事情自然被搁置下来,冯楚楚便带着碧环回了丽景轩。 经过这么一出,曹嬷嬷想了想吩咐着守卫的人,不得放旁人来打扰宁贵妃。 冯楚楚得了闲,坐在书房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她脑海里一直出现那个刺青的图案。 脑海里回忆着昨夜的梦境,刺青,今日的柔贵妃邀约,每一件事都处处透着诡异之感。 想了想,吩咐碧环研墨,备纸。 闭上双眸,细细回忆着,手中的笔随着思路,心神而动,不一会儿,画成。 冯楚楚明媚的凤眸暗沉下来,眼底布满寒光:“碧环,将这图伺机交给张柔,让她秘密排查,宫中究竟何人有此标志。” 第二百四十章 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望着碧环离去的背影,冯楚楚敛下了眸中的情绪。她微微抬起头望向院落外的梨花树,她神色莫变。 前世的她痴傻蠢笨高傲自负,得了所谓的圣宠沾沾自喜,导致处处受人利用成了那些后宫妒妇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她得知自己怀上龙嗣时,竟是凭着那股子执拗与痴傻顺利诞下了她的皓儿。 所幸皓儿不是长子,她又一门心思都在皓儿的身上,无心争宠攀比,日子也算平静下来了。 想着,冯楚楚眉眼弯弯,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纸张搭在了自己的肚子之上。 她的皓儿不会像其他皇子那般的无理取闹,反而极为乖巧听话,像个小大人一般护着她陪着她。 在那飘落梨花雨的时节,她曾与她的皓儿一同练字作画。 在那破旧而安静的院落,她曾与她的皓儿一同下棋吟诗。 在那并不华美舒适的寝殿,她曾与她的皓儿一同安静用膳。 然而她的皓儿,那么善良可爱的皓儿,竟是身亡异乡。 她恨啊! 两行清泪自冯楚楚的脸颊滑落,摔碎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仿佛她的心一般。 “额娘,你看,我会写字了哦!” “额娘,你看,这是我画的树哦~” “额……娘……” 她记得,那图案似乎是看皓儿画过,那时…… 冯楚楚放下手中被自己攥得满是褶皱的画纸,坐在了一旁的圆凳之上,阖上了眼陷入了沉思。 “让额娘猜猜,额娘的小阿哥再哪呢?唔,这里?嘢,不在啊!”她故作不知,四处寻着。 “额娘好笨哦!皓儿在这里啦!” “……” “额娘额娘,我会画画了哦!” 是了!那天她因为受了刘少星的讥讽,心里十分不好受,回到宫里见着皓儿兴冲冲的向她扑来。 “噢?是吗!让额娘看看,额娘的小阿哥画了什么?” “小姐回来了啊,今日阿哥不知怎么了,特别高兴呢!”马嬷嬷慈祥的笑着。 她听了,拉着皓儿的手,往房内走去,地板上那刚刚画好画墨迹还未干…… “皓儿画的是什么啊?” 皓儿当时急急忙忙的上前收好,羞红了脸,将画放好这才又跑了出来,拉着她的裙摆撒娇。 “这是皓儿的小秘密哦!等以后额娘就知道了!” 画! 冯楚楚一睁开眼,细细看着那画,与皓儿所作的画…… “娘娘,綄衣局那边送来了明日太后寿宴的服装,娘娘可要先试试?”曹嬷嬷走进,出言打破了冯楚楚的思绪。 “不必,放下吧。” 曹嬷嬷让丽棋丽琴收拾好,带着人退了下去。 冯楚楚含笑的双眸微微收敛,漆黑如墨的星眸望着桌上的画,淡淡的说道:“七夜,将这画上图案记下,在宫里一个个搜,看谁有这刺青或之类的物件,务必要找出此人!” “是。”七夜现身,收好画后消失不见。 一室寂静。 另一边,春熙殿内。 “回刘良媛,那件事成了。”宫婢低声上前,略去了经过,侧耳说道。 刘少星嘴角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下去找绿茵领赏吧。”回到梳妆镜前,刘少星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深。 窗外柳絮纷飞,窗内佳人梳妆。一件件浅蓝色软绸拖地长衣,手腕墨绿色纱带,青丝,朱钗,环扣叮咚,丝绦随风舞。 今日的天气,真是不错。 镜内的人,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当真是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槿汐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刘少星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笑颜如花。 想了想,打开了首饰盒,将一支簪,插入发间。 翌日,太后寿宴正式开始。 大清早宫人们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回的布置忙碌,如果太后高兴,这就意味着她们会受到与以往不同的丰厚赏赐。 第一盏宫灯点燃,大臣们纷纷携带着家眷入宫,多数都是女儿或者是表亲的未嫁姑娘,这意味十分明显。 冯楚楚站在阴暗的树下,焦灼的等待着母亲的到来,她穿着盛装,不愿让人看到她迫切的心情,碧环扶着她的胳膊,轻声说道:“主子,这树下阴凉,站久了容易染风寒。”她的细声劝慰并没有让冯楚楚听进去。 看着一个个大臣争相进了大殿,终于在门口看到了母亲那熟悉的身影。 流的脸上展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母亲!”她挣开碧环的扶持,快步走了过去,待看到母亲身边的人时,她的脚步顿了顿,脸上划过一丝不悦。 冯楚楚抿了抿唇,母亲的脸色十分不好,却被堂妹十分亲昵的挽着,冯楚楚能感觉到,额娘对于堂妹的这种亲近,也十分的不习惯。 “楚楚……” “额娘。”冯楚楚见额娘要拜自己,急忙上前率先挽住她的胳膊,然后笑容满面的携着母亲进大殿,身后的碧环十分有眼色的扶住了柳晴的另一只手,将冯珊珊排挤到了后面。 冯楚楚并未说些什么,淡淡的受了她的礼。这个冯珊珊,真是想不到,她还有这等本事。 明媚的凤眸之中杀意一闪而过。 看来,上弦宫要好好洗牌了! “今日堂妹倒是打扮的很用心。” 柳晴淡淡的点头,压低了嗓子,不悦的看这冯楚楚:“她一向如此,无需理会。怀了身子也到处乱跑,你还怕额娘不去找你不成?” 冯楚楚没有答话,乖乖的听着柳晴训着。 冯珊珊被人忽略到后面,脸色有些讪讪的,看向冯楚楚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嫉妒。凭什么,她也是冯家的女儿!她的阿玛才是冯家最大的,冯家所有的荣誉…… 哼,她冯楚楚至今处在的位置,将来,这些荣华富贵,她也一定会得到! 冯楚楚回过头望了一眼远远被甩在背后的冯珊珊,正对上了冯珊珊那愤恨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放慢了脚步,待冯珊珊等人跟上,笑着道:“珊珊,今天真是光彩夺目啊!” 今日,她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把她的优点全部都展现出来。 冯珊珊,哪里来的人将她收拾的如此美艳?看那服侍,想来也并非出自额娘安排,而妆容更是不可能。 事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冯珊珊一惊,来不及收回目光,“啊,是啊,不……不是……”心思急忙收回,“宁贵妃才是光彩夺目,您的容貌,岂是珊珊能企及的。” 冯楚楚的目光让冯珊珊的心里有些发虚,说者便不再说话。 女眷入了后宫之后,都在偏殿歇着,等待开宴。 柳晴的待遇自然不一般,冯楚楚对待柳晴也格外的上心,左右男女分席而坐,如今她又是贵妃,她随着额娘一同,倒也无人敢说些什么。 冯珊珊扯了扯衣摆,低垂着头掩饰住眼中的不甘,精心准备的衣裳,以为到时候可以在众人面前争得一席之地,却不想,在冯楚楚出现之时,硬是将她的气势全部都压了下去,现在的她,在冯楚楚身边,跟宫婢无差。 “夫人的面容有些疲累呢?”碧环看着柳晴,将冯楚楚没开口问的话问了出来。 柳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一眼冯珊珊,才缓缓说道:“只是年纪大了,昨夜未曾歇息好,这会加上略微有些紧张,故有些不适!” 她虽不清楚冯楚楚在后宫之中经历的腥风血雨,但如今随着女儿一同走着,人群的视线一个个的望了过来,略微有些担忧。 冯楚楚有些心疼自己的母亲,“以后,莫要操劳了,有女儿在,可保……无忧。”冯楚楚低声安慰母亲,却因为有冯珊珊的存在,只能小心的说几句话。 冯珊珊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虽然低垂着头,却在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御花园的花儿都是外面不常见的,漂亮得可比得上这些耀眼的佳丽们了。有不少品阶底的妃嫔只能远远的看着冯楚楚,眼中的艳羡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挡不住的。 冯珊珊敛下心神,终有一日,她也会站在冯楚楚这个位置的。 冯楚楚一行人的出现,让很多大臣的家眷都围了上来,有的跟柳晴套近乎,只为能近距离的看一看传说中的美人冯楚楚。 对待这些大臣的家眷,熟识的,冯楚楚就简单的点头示意,不熟识的,冯楚楚也懒得去理。 只是,她的目光扫过一个孩童时,那熟悉的面容让冯楚楚的步伐停住,惊讶的看着,低喃出声:“黎月?” 黎月冲冯楚楚一笑,安静的站在一个男子身旁。 柳晴见冯楚楚疑惑,低声说道:“那是卫大人,身旁跟着的小孩听闻是最近才找回的女儿,失散多年。”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动的手脚? 冯楚楚点点头,若有所思。 今日乃是太后寿宴,中午也不过是一个过场,真正的宴会,晚上才是重头戏呢。 柳晴与冯楚楚落座在稍微有些僻静的位置,看着周边暂时并无人来,叮嘱道:“如今你怀了身孕,可定要保护好自己。这宫里的人,心思多着呢。虽现在那白家的也是怀着,不过万事小心。” 感受着额娘的关心,冯楚楚心间暖暖的。 “你坏了身孕,自然是不能伺候皇上,你瞧着今日太后寿宴,参加宴会的每一个大臣都把自己的千金带来了,你应当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这还不简单!趁着这个机会入宫。”冯楚楚似笑非笑。 “你在宫里也算是受宠了,今日之后若是有人进了宫,想必不少人要拉拢,而你怀着身孕,万事小心。再者,今日宴会人多眼杂,少不得有人对你起了心思,若是……” 尽管冯楚楚知晓,自己怀着身孕的事情是假的,如今额娘的关心与担忧,让冯楚楚心中颇不是滋味。 想必额娘情绪不对,也是因为自己。 冯楚楚看着面前穿着艳丽的女子们,想起那失踪的白盈盈,似是下定了决心。 “女儿省的了!” “楚楚,你要明白这个机会可是她们等待许久的,她们为了权贵和地位肯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来实现自己的目的的。”柳晴严肃的看着冯楚楚的眼睛,满目的担忧。 “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知道啦,额娘。”冯楚楚倚靠在柳晴怀里,享受着这难得的温情:“还是额娘最好了。” “你啊,如今最让额娘担忧的可就是你咯。” 午宴,倒是十分平淡的过了。 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月光皎洁,晚间,在一个豪华的宫殿里面歌舞升华其乐融融,谈话声在各个角落响起,高位之上,一眼望去便能把下面的人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 司毅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跟各国的使者谈着话:“今日乃是我姜国太后寿辰,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参加。” “应当的,应当的。” “听闻吴国三皇子也来了?” “边疆蛮寇开春了倒是安分了不少呢。” “……” 宴席开始。 所有人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今日可是难得的一个机会,太后寿宴,别的人不知为何会大办,但姜国的大臣们可都是隐隐猜测了几分。 不少闺中少女都跃跃欲试,想要上台表演一番。 随着众多的人上台,坐在一旁的冯珊珊是多么的迫切想要上台为自己博彩。 冯珊珊的神情,一举一动,皆是落入了冯楚楚的眸子里。 “小姐,奴婢总觉得今日的气氛十分怪异,您怀了身孕,吃食可万万要小心!” 冯楚楚低头轻轻敲了下碧环的头:“这里是皇宫,何况你家小姐我自有分寸。” 碧环似是看见了什么,坚定的说道:“小姐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保护好皇子的!” “好好好,碧环最棒了!那你可要打起精神哦!” 随即,冯楚楚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宴席表演上。 “我乃吴国公主,今日献上一曲惊鸿舞,祝太后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哦,原来是吴国公主啊? 冯楚楚看着高台之上艳丽夺目的司寇问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身着一席红衣,咦,那材质怎如此眼熟? 冯楚楚状似无意的撇了一眼柔贵妃,见她一脸平静,这才收回了目光, 司寇问蕊的妆容极其精美,配合着裙摆在台上舞动着,身姿曼妙,吸引了在场男子的注意。 渐渐的,台上的她动作慢了下来,有些不协调,手有意无意的触碰自己的手臂,脖子,身子…… 司寇问蕊心中焦急万分,不知为何,身子突然奇痒无比。饶是再蠢,她此时也知晓,自己这是中计了! “这吴国公主怎么了?是不是跳不下去了?” “这怎么回事?” “就这水平也上台献丑,吴国是不是没人了?” “……”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吵杂的声音零司寇问蕊心中更是烦闷。 “吴国公主可是身子不适?”高位之上,皇后出言。 听了皇后的话,她心中,自己无法继续跳下去。 “你!有种!” 司寇问蕊停住了舞姿,下了台就欲要冲向冯楚楚,却被跟上来的人拉住。 冯楚楚疑问的蹙眉,看着来人。 “抱歉,舍妹不懂事,还望宁贵妃见谅。”吴国三皇子向琉璃投来一抹抱歉的目光,得了冯楚楚的点头,这才拉着司寇问蕊离去。 柔贵妃一脸苍白看向琉璃,感觉这是自讨没趣,本来以为这样可以呛琉璃一声,谁知道最后却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心里总会有点不甘心! 冯楚楚正巧扭头对上了柔贵妃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刘少星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却是咬牙切齿,本想接着这次机会让冯楚楚出糗,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这眼下却被这吴国三皇子的突然现身打断了一切。 这场闹剧结束以后,就换了一个人上阵,可是不管怎么看琉璃都会觉得这场宴会不会那么简单,嘴角弯了一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原状。 另一旁离席的司寇问蕊赶忙去换了一件衣裳。 “你为何拦着我!那女人一定是摸准了我的性子,记恨着上次的仇,故意让我出糗。” 吴国三皇子轻笑,阴沉着望着司寇问蕊:“自己蠢就别四处推卸责任,那宁贵妃怀了身孕,闲的没事做吃饱了撑着?换做你,难道会选择不要自己的孩子,参和这些?” 司寇问蕊捏紧着手帕,恨恨的望着她的三哥,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墨黑色的眸中蕴着几分冰冷几分阴鸷,还有几分恨意? “女尊国凤宁带精英男团献上媚舞,望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凤宁依旧一席紫裙,起身说罢,便见着六位男子上台。 这凤宁倒是有意思,竟然带上这群取悦女子的男人来贺寿。不愧是凤宁,这作风,她喜欢! 冯楚楚举着茶杯对上凤宁的视线,淡淡的笑着。 男子跳舞在姜国是前所未有的,所以这次女尊国男子的舞蹈让在坐所有人都耳目一新,同时那些火辣的表演让许多人都面红耳赤,那些女眷更是不愿意抬头去看。 然而司毅却看的津津有味,这是人家的风俗,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看。人家跳的极具诱惑只是对女人而言,除了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之外,还真的没有什么不能看了。 很多人都低头喝酒吃菜,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哪种所谓的污秽的东西,一时间,觥筹交错。 但是只有冯楚楚直视这个舞蹈,单纯的欣赏,没有半分杂念,男子跳舞能到这样,其中辛苦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在这种鄙夷他们的地方还如此镇定自若,到真的让人敬佩,心里素质过硬。同时她也决定回去让自己手底下的人也这样锻炼心理素质。 顾清风的眼神不断和冯楚楚对上,这让冯楚楚或多或少有些娇羞,也有了女孩子独有的娇憨与可爱。 移开与顾清风对视的目光,冯楚楚隐隐觉得还有一人的视线一直在跟随自己。 那个视线隐隐约约的,夹杂着许多隐晦的情感,嫉妒,不甘,敌对。但是当冯楚楚仔细寻找的时候却没有,环视一周都是那些女子娇羞的样子。 一双玉手捂住眼眸,不愿意看女尊国男子的艳舞,但指缝之间却开的十分大,这场梦看着倒是有趣。 冯楚楚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也就没有多想。 北晔则是一直若有所思的望着冯楚楚,并不参与觥筹交错的宴席,置身事外的神情倒是引起了不少少女的注意。 柔贵妃见歌舞停下,朱唇轻启轻声道:“本宫听闻宁贵妃精通歌舞。” 冯楚楚看着柔贵妃动人的双眸,微微的一笑:“噢?这……不知柔贵妃是听何人所说?妹妹我乃是武将之后,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并无半点喜爱,也更淡不上精通了。” “宁贵妃长得如此动人,若不会跳舞,我想说出去应该并不会有人相信吧,莫非不会是宁贵妃谦虚?” 冯楚楚听到柔贵妃这样说后,莞尔一笑:“姐姐莫要打趣妹妹了,并不是妹妹谦虚,而是妹妹当真的不会跳舞,若要冯楚楚上阵打仗,冯楚楚或许得心应手。但是若要冯楚楚在众人面前跳舞吟诗,可是要为难死妹妹了。” 冯楚楚是懂的,但如今明眼人一见便知她不安好心,冯楚楚又怎会如她所愿?何况,自己如今可是怀着身孕! “再者,妹妹我如今怀有身孕,又岂能跳舞?”似是并未看见柔贵妃扭曲的脸,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妹妹虽然不懂舞姿和音律,但妹妹的堂妹就十分聊得,她可倒是算得上能歌善舞。” 柔贵妃倒是有些好奇,这冯珊珊似乎上午与冯楚楚两人并不对盘啊?冯珊珊,这人倒是未曾听过,莫非,这是她故意为之? “哦?既然宁贵妃对于你这位堂妹有如此高的评价,不知是否能够让本宫欣赏一下此女子的风姿呢?” 冯楚楚点头,盈盈一笑:“碧环,去唤堂妹来。” 碧环去寻了冯珊珊,简单转述了事情的经过。而柳晴,也随着一起走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惊艳了谁 冯楚楚惊讶的看向冯楚楚,她万万没有想到冯楚楚会在柔贵妃面前提及她的名字,心中顿时对冯楚楚产生了感激之情。 冯楚楚对着冯珊珊相视一笑,待冯珊珊来到身边,说道:“柔贵妃娘娘对冯家女子的歌舞之技十分好奇,听闻妹妹舞技不错,想观赏一番,不知堂妹可有准备?” 柳晴望着冯楚楚,听这一番话,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明所以然。 柳晴担忧的来寻了冯楚楚,“楚楚,你为何?这端家的一看便是不安好心。” 冯楚楚起身随着额娘暂时离席,轻轻的拍了拍柳晴的肩膀说道:“额娘,这想必也是她的心愿。” 柳晴听到冯楚楚的安慰之后,可仍然并不放心。她总感觉,那柔贵妃不安好心,可看着她的眸子却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旁带领着刚刚表演结束的男子下台的凤宁对这边的事情略有耳闻,心中思绪紊乱,望着冯楚楚笑了笑。 今日,硝烟无声弥漫着整个皇宫。 凤宁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般简单,看着冯楚楚的眸子,思绪愈发的复杂。 是时候了吗? 还是,在等等? 碧环携着冯楚楚回到宴席,路上东张西望,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冯楚楚。 冯楚楚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她明白今天晚上将是自己度过最漫长的夜晚。 说完之后,冯楚楚和随着凤宁一同走向了席间。 柔贵妃拨弄着裙摆,抬眸对着冯楚楚说道:“宁贵妃,怎不见你的堂妹?” 此时,冯珊珊也换上了衣裳来了此处。 反观冯珊珊现在却很兴奋,急忙的给柔妃娘娘做了一个辑。然后特别平静的对着冯楚楚说道:“能得柔贵妃赏识实属荣幸,如此便献丑了。” 冯楚楚轻声的唤了一声冯珊珊的名字,只见一穿着红色丝群的女子轻声的走到了她们的面前。 柔妃娘娘看了一眼冯珊珊,欢笑的对着冯楚楚道:“姐姐长得如此天仙貌美,妹妹长得也是倾国倾城,看来冯家果真是出美女啊。” 冯珊珊听到了柔妃的夸赞后,脸颊通红,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语了,柔妃随口一说:“今日可是太后寿宴,听闻宁贵妃说你擅长歌舞,不若上台献丑一番。” 柔贵妃早有准备,吩咐好那梨儿去准备之后,冯珊珊见冯楚楚点头,便上了台。 冯珊珊压下心中的激动,缓缓起舞,沉浸在自己的舞姿之中,仿佛此时的冯珊珊像一只楚楚动人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而冯珊珊的舞蹈并非和宫廷中舞女的舞姿一致,而是更加的灵动与舒展。冯珊珊的身子就像一条在水中自由游动的金鱼一样,整个海洋都是属于她的,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仰头,都让人看的如痴如醉。 而整个大殿中所有的人慢慢的开始注意正在跳舞的冯珊珊,此刻仿佛她是真正的女皇。 一旁的柔贵妃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冯珊珊也是极有本事,以为只是冯楚楚推脱,想要让这女子出丑呢。现在看来,这冯珊珊与冯楚楚关系似乎很不错? 望着冯楚楚,却见她面色并无喜悦之色,柔贵妃颇为奇怪。 没有人能够看到冯楚楚内心所想的事情,仿佛在此刻欢乐的气氛之中,只有冯楚楚十分平淡,冷静。 她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那目光阴测测的让她不能放松警惕,她希望利用冯珊珊的舞蹈能够吸引那个女子的注意。 冯珊珊并不知道冯楚楚此时的想法,冯珊珊依旧在沉浸在自己的舞姿之中,她拼命着把自己将近十八年所学的舞蹈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全部展现出来。 她希望利用自己的舞姿吸引高台之上的那位的注意,这样的话她冯珊珊就能成为下一个冯楚楚。 如此,额娘也会为她欣慰,她再也不用为生活所担心,寄人篱下的日子真的太折磨人心了。 姐妹情深,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若不想成为弱者,只能通过手段来赢得自己的东西,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朝廷官员们都议论纷纷,不知跳舞的这个女子是谁家的千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若是可以,上门提亲来做自己的儿媳倒也能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冯珊珊跳到一半之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仔细一听,音乐太轻,而众人的声音将音乐覆盖过去,显得舞姿有些单调和稍稍的略无章法。但在外人眼中却还没有瑕疵。 于是乎,冯珊珊舞到琵琶前面,抱起琵琶,纤细的双手,在琵琶的弦上不断的飞舞,而动人的音乐也一同涌进人们的耳朵。一边跳舞一边弹奏,一心二用却显得如此妙不可言。 宫殿中传来的优美而又动人的音乐,令无数的大臣和女子们所惊叹,冯珊珊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可见技术十分精湛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哀怨的琵琶声,如泣如诉,说尽哀思,自己的感情就在这琵琶声中体现出来。 冯珊珊轻拢慢捻抹复挑,十分优美。 那琵琶声,粗弦嘈嘈,好像是急风骤雨,细弦切切,好像是儿女私语。嘈嘈切切,错杂成一片,大珠小珠,落满了玉盘。 众人仿佛听到流水冻结了,一切都停止,声音也暂时停止。另外流露出一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愁恨,这时候没有声音,却比有声音的更激动人心。 正当众人思索只是,突然爆破一只银瓶,水浆奔进,骤然杀出一队铁骑,刀枪轰鸣。 曲子弹完了,收回拨子从弦索中间划过,四根弦发出同一个声音,好像撕裂绸帛。 此起彼伏的掌声,让冯珊珊出尽了风头。 冯珊珊将自己的感情全部融进了这首诗中,她也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为帝王者,定当是人中之龙,怎有不爱之理? 柔妃娘娘被眼前的这个女子折服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冯楚楚的冯珊珊竟有如此大的本事,她的面色十分不好,阴鹜的双眸狠狠的等着冯楚楚。 这个冯楚楚,是不是早料到会如此,她想要让自己的堂妹也入宫,助她? 现下,冯珊珊已经引起大家的注意。柔贵妃恨不得刚刚自己并未提过那注意! 冯珊珊开始不断的重复自己的动作,不断的在音乐和舞蹈中任意的切换。越来越快,知道众人看不清楚,只知道有一道残影在自己眼前。 冯珊珊看着宫殿里的大臣和宫女全部都注视着自己,心中得意洋洋,她认为一定会得到顾清风的注意的。 当她看到许多人都在询问她的身份的时候,冯珊珊心花怒放,天真的认为自己高升的时刻到了。于是越发的卖力舞动自己的身体,完美的身材将舞姿更加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冯珊珊不断的舞着,突然,一个女子踏着舞步,从天而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一群舞娘穿着百鸟朝凤紫衫裙,脖子上带着南雪国的夜明珠,随着那优美而又动人的箫声翩翩起舞。 这群舞娘的舞姿更是仿佛是仙女下凡,令观看的人都感慨万分,大臣们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注视在这群舞娘身上,仿佛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画面。 舞娘们的舞姿时快时慢,有时像一群正在嬉戏的白天鹅一般优美自在,有时却又像凤凰比美一样争相斗艳。 女子轻启朱唇: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集爰止。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蔼蔼王多吉人,维君子命,媚于庶人。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々萋萋,雍雍喈喈。 君子之车,既庶且多。君子之马,既闲且驰。矢诗不多,维以遂歌。 冯楚楚眼中的玩味更重,看着呆愣在台上的冯珊珊,眼底划过一丝嘲讽。 而那箫声更是让人垂怜万分,仿佛那段箫声是天地间碰撞而发出的声音,十分的优美,箫声和舞娘的舞姿相辅相合。就像一幅动人而又触手可得的画一样。 箫声与舞娘的舞姿相辅相成,浑然一体,这才是最高境界吧,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一曲凤求凰,名动天下。而今再次听到,真是三生有幸。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舞姿以及箫声叹服了,只见那箫声越来越近,在舞娘们的掩饰之下,又一个白皙的女子吹着玉箫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位女子穿着一身和玉笛颜色相同的丝群,虽然颜色上和舞娘所穿的衣服相比略有暗淡,可是这名女子的柔美的身材加上那动人的双眸,仿佛西施再世。 精致的脸上略施粉黛,柳眉弯弯,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道不明的妖娆魅惑,这个女子简直就是天生尤物。 腰间的绿丝带紧束,让她的柳腰显得更加不盈一握。举手投足之间却又有一股清高孤傲的贵气。当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这样以来,冯珊珊到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名女子用她柔弱无骨的白皙的玉手,轻轻的抚摸着玉笛,在一群舞娘的陪伴之下从冯珊珊身边走过。 第二百四十三章 伺机而出 青衣女子的表演,舞姿曼妙世间罕见,简直就是月宫嫦娥下凡间,九天玄女入红尘,妙不可言。许多人都觉的今日见此美轮美奂的惊鸿舞,今生无憾。 这舞当真舞出了凤凰的高傲,俾倪天下的霸道,配上凤求凰的曲子,天衣无缝。顾清风位居高座,眉眼之间显露的满意之色难以掩盖,禁不住鼓起掌来。 “好!好!好!” 一连三声的好,倒是惊讶了台下的一甘人等。 冯楚楚微微侧头,眉眼弯弯,只是那一双眼眸中的笑包含了许多深意。 她的凤凰于飞虽然没有涅磐重生后的那种重生的感觉,但是有凤凰的高傲,形态虽美,也有内在的情感,却少了灵魂。 轮回连百遍,无人知晓我情牵,早已厌倦时间,唯独此生难相别。这才是凤凰涅槃的真谛,没有切身体会,定是难以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只是到她这个地步的,这天下之间想必也是寥寥无几! 这女子,不可小觑。 何况,以冯珊珊做铺垫,来衬托自己的舞姿,也不知此举是出自端家与她还是自己找准时机?若是后者,这女子…… 冯楚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芊芊玉手轻拍几下,朱唇轻启:“不知是何家大臣之女,出落的亭亭玉立,舞姿着实精湛曼妙。” 青衣女子福了福身,直道:“小女名为楚遇,本后一位才是小女表演的时机,但见精湛的舞姿,不禁一时技痒,想讨教一番。如此,楚遇献拙了,还望娘娘恕罪。” 形式作风滴水不漏,时机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让人抓不到把柄。尤其是那句一时技痒,切磋切磋,若是怪罪她,显得斤斤计较,小家子气。可若不说,她的做法不单下了冯珊珊的面子,更是下了冯家的米乃至。 冯楚楚点点头,眸子里一片平静。当真是个妙人,若非两人的心思背道而驰,倒是也可以交个朋友。 冯楚楚知道,不出意外,这女子定是入了太后的眼。念及此,柔声道::“楚姑娘谦虚了,若此等惊世之舞能说是拙劣?若真是拙劣,恐怕天下所有女子都羞愧到无地自容。何况我这等不会舞姿之人?” 楚遇羞涩的低下了头,“娘娘谬赞了。” “说起来,冯家的那位还是柔贵妃点的,不知柔贵妃对楚姑娘的舞姿怎么看?”隔岸观火?哪有这等好事。 柔贵妃似乎并不意外冯楚楚会将这烫手山芋拐到自己手上,嫣然一笑,温婉贤淑的说:“楚遇,倒是与宁贵妃娘娘十分有缘呢,都有个楚字。到底是后生可畏,这一舞,本妃也是沉醉其中。也不知楚遇姑娘芳龄?” 突如其来的问话,初遇巴掌大的小脸瞬间通红起来,好似水蜜桃一般鲜嫩可口。花开半度,当以娇羞最为美。 靠近台边的人都看呆了,顾清风也不例外! 这个小小女子,散发恬静的朝气,不同于柔贵妃的温柔似水,不同于冯楚楚的清贵逼人,她如春日牡丹,争奇斗艳之中,唯有牡丹真国色,也只有她才是牡丹吧。 顾清风很快回过神,也只是瞧了一眼,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冯楚楚的身上。 楚遇谦虚的回了柔妃:“娘娘,民间都言若说世间谁最美,唯有柔妃采人当之。” 冯楚楚状似无意打量,将视线看向依旧呆愣在台上的冯珊珊。见她惊慌的模样,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眼底划过一丝阴翳,很快消失不见。 “哦?你,上前来让哀家看看?”太后不悦的睨一眼冯楚楚,对着台上的楚遇说道。 “倒也是一个美人坯子。” 这个女子此举定引起顾清风的注意,若是进了后宫,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太后露出慈祥的笑容,高兴的说道:“赏!重重有赏!” 看着太后的神情,冯楚楚不自觉的抿紧了唇。 不对,这个女子十分可疑。 这场宫宴,说是鸿门宴也不为过。姜国的大臣不可能不清楚,各国之中,能才辈出。而学艺未精就敢去表演,这个无知和胆量到让她佩服,所谓无知无惧就说的是冯珊珊这等。 若是为了入宫而搞得人尽皆知,这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反倒让自己处于一个不利的地步。毕竟,学会隐匿才是后宫生存之道。 宫中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应接不暇,容不得出半分差错,简直就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可如今这唤做楚遇的女子,反倒是像是故意这般引起众人的注意? 楚遇,会是谁所派…… 凤宁此时眉头紧蹙,十分不虞的看着楚遇。 这女子,煞气太重! 冯楚楚淡淡的看着楚遇领赏下台,心中思绪万千。 这女子,一直不曾听闻。起初隐匿在众人之中毫不起眼,却仅仅因为冯珊珊而上场,选择的还是打冯珊珊的脸,自己一鸣惊人的手法出场。 打的冯珊珊措手不及的同时,狠狠的给自己长脸。 想起楚遇的舞曲,突然,冯楚楚紧盯着楚遇的背影,见她回头对着自己一笑,冯楚楚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舞曲,隐晦的表达自己对顾清风的爱慕。过硬的舞姿与聪慧的她,引起太后的注意,抛出了橄榄枝,顺利得到太后的赏识,同时引起多方人马的注意。 一箭双雕,到真的是老谋深算。 冯楚楚一双秀眉微微皱起,这女子若是进宫,恐怕又要引起一阵血雨腥风,看她的模样,想必火烧到自己身上是迟早的事! 看来,先前的视线,定是这女子了。 对比起冯珊珊,直到人家楚遇得了太后的旨意好一会儿,这才跌跌撞撞的下台,走向自己额娘,真是逊弊了! 心机没有那女子深处,脑子看着也是不够用,不会取长补短,若是无人指点…… 冯楚楚摇摇头,敛下了双眸,不再理会冯珊珊。绕是这后宫争斗不断,只要不惹着她,她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势利眼,恃强凌弱,媚上欺下,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无,啧啧…… 这样的皇宫,确仁旧抵挡不住万千飞蛾的涌入! 冯楚楚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品着。 她一向不是好心人,从来都是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一个是大将之女,文韬武略,一个是文臣之后,才艺双馨。冯楚楚自幼熟读兵书,精通排兵布阵,楚遇这一舞,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善茬。 北晔的目光一直在冯楚楚和楚遇身上转换,冯楚楚期间的所有动作都不曾遗漏他的眼,比如说,冯楚楚包含疑惑的四处寻找着什么的时候。 北晔越发的好奇了。 “听闻姜国皇帝萧吹的十分不错,不知这位姑娘可会琴?干脆你两一起再来一曲?这太后寿宴,普天同庆,皇帝以为?” 北晔玩味的拿着酒杯站了起身,说罢对着顾清风敬酒。一口饮尽,倒立酒杯示意众人,随即坐下。 大臣们自是知晓说话之人乃是北磷族传闻之中的北磷王,黄侍郎趁着这机会,望了望某处,开声符合:“是啊!皇上,不若您也演奏一曲?” 顾清风凌厉的目光一扫而过,并未答话。 你在看他人,我却在看你,说的正是白祁。 白祁一直对北晔深深的忌惮,如今这寿宴总算开场,前天北晔警告的话还历历在目,他更是放松不得。 这北晔,弄的这一出还真的有意思! “皇上,我觉得这提议倒是十分不错,不知皇上的意思是?”太后微微点头,含笑的看了一眼北晔,便出言道。 太后发话,大臣们岂有不符合之理? “皇上……” “如此,也好。”顾清风哪里会不清楚太后的心思,若这女子是太后……一闪而过的杀意盯着楚遇,若有所思。 而一旁被嫉妒蒙蔽了心的刘少星死盯着冯楚楚的那肚子,如果眼睛真能看穿,那她真的是要把那肚子看出一个洞出来,让那杂种胎死腹中!也省去了她的一番麻烦。 什么?皇上要和那女子琴萧和鸣? 刘少星紧咬牙关,恨恨的看着台上的楚遇。 她,才学过人,都未曾得到皇上的赏识,这女子倒是一上台便得了太后的旨意,命真是不错! 殿上歌舞升平。 冯楚楚看着台上的两人,顾清风一身黄袍,贵气逼人,女子一身红衣,娇美温婉。 琴与萧,十分和谐。 那年梨花树下,她也是抚琴,而他亦是吹箫。曾经,她与他又何尝不曾是这般? 冯楚楚沉溺在往事的魔咒之中无法自拔,但如果认真想来,却是又仿佛什么都没记起。记不记得起又如何,所有的浓情蜜意,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换来的是顾清风的利用,换来的是冯家通敌叛国,换来的是手脚筋被挑断的哥哥弟弟,换来的是她孩儿的死! 为何,顾清风你要待我如此! 冯楚楚难以置信的看着柔情吹萧的顾清风,泪眼珊珊。 顾清风虽与楚遇合鸣,但心思却一直放在了冯楚楚身上,见她目光不对,心下了然,眉眼温情。 第二百四十四章 见红了! 冯楚楚沉溺在顾清风那双满目柔情的眸子里,忘却了一切,失神的看着他。 没几秒,冯楚楚便又察觉道有人在盯着自己,说是恶毒的目光也不为过。冯楚楚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与顾清风对视的目光,悄然用余光瞄了过去。 这一次,会是谁呢? 刘少星本是沉溺在顾清风优美的萧声之中,但眼尖的她却是注意到顾清风与冯楚楚在对视,两人沉溺其中的样子,让她十分不岔。 不过是将军之女,肚子里怀的也不知是男是女,这般嚣张,以为得了皇上的恩宠便可肆意炫耀? 这一切都该是她的! 若是,若是起初没有邀请她就好了! 这一同进宫的,除了死了的周文君,这白盈盈怀上了,冯楚楚竟然也怀上了,只有她,不得皇帝的宠幸! 皇帝对她着实重视,丽景轩不知藏了多少暗卫,想到得到的消息,刘少星就更为怨恨。为了不让人查出有自己的手笔,之前一直想让别人替她出这个手,可谁知没一个是聪明的! 现在,今日太后寿宴…… 冯楚楚注意到刘少星那疯狂的视线,提唇一笑。 看样子,终于要按捺不住,是要动手了吗? 嫉妒,怨恨的刘少星啊,既然你做了那么多心思,我若是不配合一番,岂不是太看不起你了?这一片苦心,我怎能就这么浪费了呢。 假装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冯楚楚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注视这台上的两人。 一曲结束,刘少星十分自然的整了整衣衫,优雅的站起身来。 冯楚楚,你做好下地域的准备了吗? 今日,你可不会再有侥幸的时刻! 衣袖内的小手,紧的捏着那包东西,刘少星莲步轻移,一举一动十分怡然自得,举步向冯楚楚走去。 刘少星紧了紧手中的东西,这是一包强烈的春药,直接接触皮肤即可,而现在只要走过去,把粉包撒到身上就万事大吉,在这种场面,到是看看那贱人是怎么向众人摆弄风骚的,到时怎么收场。 只是这想法是美好的,计划却是万变的。 刘少星抓着药包慢慢的向冯楚楚伸过去,但是却在要得手的时候就见冯楚楚突然转过身来,那犀利的眼神顿时对上了刘少星的,紧张的把手猛然的向后一缩,脸不自然的尴尬的笑着照顾着:“宁贵妃娘娘倒是会挑位置,这位置看着不错呢。” “哦?妹妹很喜欢这个位置?既然如此,不若我们一起坐着吧。”看着刘少星那不自然的笑脸,冯楚楚笑的更是意味深长,转头又对一旁的丽书说道,“去,再安排个位置。刘良媛难得前来问候。”那问候两字在冯楚楚嘴中出来,她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温柔起来。 “娘娘……”丽画踌躇不定的看着碧环。 这位置本就是安排给娘娘的,一个良媛,凭什么与娘娘共作?将利益尊卑置于何处?此举着实不妥! 但见丽书拉着她的衣袖,摇摇头。 丽画只得应下,转身离去。 北晔注意到刘少星去了冯楚楚那处,你又要玩什么呢?眸光紧紧的注视这冯楚楚,得不到回应的北晔,起身说道:“好!不愧是姜国的皇帝,上得了战场,还能对这等闲情雅趣十分上心,北某人佩服!” 冯楚楚趁着刘少星不注意,对着碧环点了点头,亲热的对着刘少星说道:“让刘良媛这老是站着也不好,本宫这座位也是大的,虽此举有些逾越了,但今日太后寿宴,没那么多规矩,不若刘良媛就与本宫一起坐吧。再这样等下去,皇上与那女子的表演可就要结束了,咱们就错过了呢!” 刘少星想了想,冯楚楚这话言之有理,反正也没多少人注意。也不知冯楚楚刚刚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见她这般有礼,想必是未曾见着,否则怎会留自己同坐? 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心中默念着这两句话,刘少星看着冯楚楚那对着自己露出的真诚笑容,视线慢慢下移有看到那藏在华服下的肚子,抓着药包的手更是用力攥了攥。 一起就坐,自己下手的机会就十分的多,成功几率也大了几分。不过,这,冯楚楚如果出现了意外,第一个就是要怀疑到自己身上的。 危险与成功总是相伴的,罢了!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让她就此放弃,她做不到,既然如此,干脆冒险一把吧!总归是有法子洗脱嫌疑。 “娘娘这……这……”刘少星面露难色,额上竟然还冒出了点点汗珠。 冯楚楚起身,挪了一下位置,这主位便空着,两人坐下一人一边,倒是刚刚好。 “刘良媛,何须这么纠结?一起坐吧。” “宁贵妃娘娘,这着实不妥,娘娘如今还有着身孕,臣妾坐着,怕是惊扰了娘娘。”看着那肚子,刘少星却是不自主的把真的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而这话却是没落音多久,丽书那边却是已经过来了,跟随的侍从顿时马上上前布置一番,这顿时位置也是大了很多。 “哎,既然如此……”冯楚楚叹了口气,见丽画带着人一来,面纱遮盖之下仁旧无法掩盖她的喜悦,“正好,丽画已然来了。你便坐在我一旁吧!” 刘少星看着这个情景也是不再管之前的言语,在丫鬟的整理下也是落座,而落座之后却是发现在这边看的确实是暗藏玄机,这可是看的皇帝异常清楚呢,皇帝向这边也是能一眼看过来。 冯楚楚,你当真不是有意的?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刘少星看着冯楚楚单纯的笑容,又觉是自己想多,但想到这可能是皇上有意的安排…… 疑惑之心与那有些担惊受怕的心顿时消散得不知所踪,双眸的情绪嫉妒满满覆盖,刘少星只觉得妒火烧去了自己的理智,嘴上那话也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宁贵妃娘娘这位置真是好呢,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殿下的龙颜呢。” “娘娘的位置,自然是极好的。”碧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是吗,这个本宫到时没有怎么在意,平时本宫也经常可以看到。今日太后寿宴,这位置想必也是按照等级所排。” 这话冯楚楚却是说的真的,她一直都觉得这位置放到哪里都是一样的,作为九五之尊又怎么可能不把所有人放在眼底。 而她的位置…… 冯楚楚注意了一下柔贵妃与贤妃的位置,便淡下了心中的想法。 刘少星却是听到这话气得牙痒痒的,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露出憎恨的目光和嗜血的冲动。 冯楚楚,这根本就是在炫耀! 她已经许多天未曾见过皇上,自然太后寿宴临近,皇上基本上都是歇在自己殿内,根本不曾临幸过谁,而她却说,她经常能够见到! 刘少星恨得攥紧了拳头,手中的异物感突然将这怒火消去了一半。她怎忘了,还有这茬呢? 哼,今日,你的一切都要随之消失!过了今日,我看你如何嚣张! 之前那些顾虑现在也都被侥幸占据,脑海中只是想到利用这都集中到节目的时候让冯楚楚那贱人万劫不复! “宁贵妃娘娘,臣妾突然觉得十分不适。”刘少星一脸痛苦,左手十分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肚子,身子慢慢的向冯楚楚的身边靠近着。 另一只手上的那药包也是慢慢的向着冯楚楚那边移动着,而那手的位置正巧就在那腹部周围。 “哦?刘良媛这是怎么了?你为何靠着我?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所说?”冯楚楚惊讶的不知所措,担忧的眸子茫然的看着周围。见她靠近自己,有十分关切的低头询问。 “却是有些事情要……要找娘娘……娘娘帮忙……这太医之前给我了一个方子,不知宁贵妃娘娘可否帮我一下?”刘少星本是十分痛楚,艰难的说着,可立刻,便十分流利起来。而她的右手,伺机而动,拆开了药包,就是要向冯楚楚身上塞进去。 “哦?”仿佛没有听到刘少星的话音也没感受到动作一般,疑问的一声轻音,随后就是转到刘少星的耳边,轻声的在其耳边说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哎?刘良媛?” 话音刚落,碧环突然介入两人中间,一只手快速的抓住刘少星那已经是伸到冯楚楚里衣的手。 冯楚楚借机想要起身,换乱直接却被刘少星一扯,冯楚楚身子一歪,手仿佛不注意一般抓住了那台几上的垫布,借着力顿时撤下,上面的水果餐盘顿时掀翻滚落。 一阵巨大的响动把所有的宾客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上面的和鸣顿时戛然而止。 “啊!啊……救命……救救我的孩子……好痛!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寂静的场面下冯楚楚的那痛苦的声音甚是明显。 顾清风此时也注意到,是小乖那边出了岔子!该死! 冯楚楚那边的桌椅全翻,本来在桌上的一切现在却是在地上散落,而那本来应该坐在别人的人却是也倒在地上,脚更是压在了冯楚楚的肚子之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 阴谋暴露 “天呐!楚楚姐姐!”白雪忍不住惊呼出声。 顾清风扔下了手上的萧,迅速下了台,飞快的奔想冯楚楚的位置。“太医!快宣太医!” 太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冯楚楚,无奈看不清她的神色,想到是冯楚楚出了事情,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也走出了位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本来离得已经相交比较近的顾清风,顿时几步上前向那边喊道。又看到站在附近已经吓呆不知道这是何情景的宫女侍从,顾清风顿时急躁,“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们拉开!” 听到皇帝的话,宫女们才仿佛是回魂一般,急忙上前,手忙脚乱的过去拉在上面的刘少星。 而这时还刚把刘少星稍稍拉起,就听到冯楚楚一声痛叫,眼睛下移正好看到刘少星不经意之间那手正按到冯楚楚那微微鼓起的肚子之上。 “滚!”看到这个情景,本来还站在不远处的顾清风顿时基本上前,一个甩袖就是把刘少星打到了一旁,一头撞到了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晕了过去,眼底是止不住的惊讶。 “小乖!”顾清风抱住那痛叫的女人,但仿佛是刚才痛的太深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似的,面色煞白,没有多少力气的说道:“皇上,好痛,肚子好痛。” “没,没事的,没事……”口中的没事却是看到那衣服下摆的血迹却是戛然而止的堵到了喉咙再也说不出下面的话。 “没……没事嘛!这!血!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北晔自是在冯楚楚出事的那一瞬间便已经知晓,但见冯楚楚的神色,想着她定是能处理,却不知,她将自己弄得滑了胎? 北晔紧蹙着眉头,站在一根柱子背后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冯楚楚,不经深思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还在和相熟的夫人说着话的柳晴,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后却是再也离不来了,好不容易才挤进来,就看到自己女儿身下的血迹。 “楚楚,额娘的楚楚!” 深入内心的礼法全部被她抛到了一边,现在眼中只有自己女儿的安全,柳晴激动的上前,看着女儿的惨状,心中十分疼惜。 “皇上,快,快宣太医!看着情形,楚楚怕是不好了!” 顾清风像是被唤回神,手上一个用力就是把冯楚楚打横抱了起来,而那痛的气若游丝的小人也就是在起身的那一刻痛哼了一声而已,再看下去却是发现已经昏了过去。 这时倒在一旁的刘少星,也是慢慢的转醒,还没有回过神来想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抬起头之后就是发现一个个的看着她的眼神却是充满了古怪。 而突然之间刘少星想起那最后按在冯楚楚肚子上的手感,总觉得十分的怪异,根本不似是有孕。年少时她家中嫂嫂有孕,按照已经快3个月份,这冯楚楚的肚子万万不该是那般。莫非,那贱人是假怀孕,她根本就没有怀龙子! 想清楚了一切,刘少星心中更是十分警惕。 转头向冯楚楚在的地方,但是那里哪还有冯楚楚的影子,只留下了地上那一片红色的“血迹”。 不好!若是冯楚楚本就没有身孕,那这血迹又是从何而来? 刘少星一时之间陷入了深思,紧蹙着眉头。 “大胆!竟然公然伤害皇子,来人!把这人拉下去乱棍打死!”一身荣装的太后在众人的围绕之下走了下来,对着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下达死令。 “太后饶命啊!小女鲁莽,但是一定不是有意要害贵人流产的,还望太后三思。”一个身穿官服的人从人群中匆匆跑出,跪倒在地求着,而这人正是刘少星的父亲,当朝太傅。 “刘太傅,本宫寿辰之日发生这样的事情,刘良媛在宁贵妃事发的时候,脚可是在她肚子上!你身为太傅,莫不是还不懂这点规矩?” 看着这又不怕死的跑出一人来反抗自己,心中更是怒火中烧,这是不是自己手中权力少了,现在就要这么多一个个的可以不把哀家放到眼里了,尤其这人端家那边的人。 “回禀太后娘娘,太后!太后不是的,那个贱人孩子根本就不是我弄掉的,是那贱人陷害我的!”听到自己竟然要被乱棍打死,刘少星顿时慌不择言。 “住口!你!你!你!”一旁的太傅听着刘少星一口一个贱人叫着更是气的手抖,一巴掌就是扇了上去,“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怎如此鲁莽?口不择言,你……你……” “圣贤书有什么用,父亲整天读那圣贤书,还不是靠你女而是妃子才有现在的位置。”曾贵嫔闲事情闹得不够大,尖锐的嗓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刘少星的话。 “你!”刘太傅奈何不得曾贵嫔,恨恨的看着呆愣的刘少星,一个巴掌就是扇了过去,刘少星就是个女子,一下子就是被父亲扇到了一边,而那一直在手中的药包也是从手里露了出来,洒了出来。 刘少星顿时脸色一变,慌忙的把拿药包的手缩了回来,而这一缩却是让她再也百口莫辩。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太后看到这一幕脸色更是沉了又沉,竟然有人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做这些小动作。 而一旁的柳晴更是恨恨的盯着刘少星。 “你还想对宁贵妃作?这是什么?” 白雪和白祁亦更是几步上前钳制住刘少星让其不能动弹,而那手上一动作,刘少星一声痛叫,手上的那药包也不由自主的松开,落在了地上,散了一地。 “你还有什么话说!”看到这个情景更是人赃俱获。 “不……不!这……这只是一个香薰包,臣妾是想要做好了赠与皇上,并非落胎药!”这话一出却是只会让更多的人觉得刘少星白痴了,不管这要是陷害冯楚楚的还是自己拿着的,这都是重罪,刚刚的一切,可都是被人看在眼底。 或许是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并未什么用处,刘少星顿时想起之前冯楚楚肚子的事情,急忙的说道:“太……太后!我有事情!我有事情要说!冯楚楚那贱人肚子中的孩子根本不是……” “闭嘴!”这刘少星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出口,却是被刘母一巴掌扇了过去,把那没有出口的话打散,而随后就是一下子跪趴在地,深深的埋在地上,眼泪纵横的说道:“还望太后赎罪,小女受到刺激口不择言,此事但凭太后做主!” 刘少星的母亲却是个聪明之人,在这种情形又是太后寿辰之日又有他国来使在场,后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是比别人更清楚的,如果那话说出口,那真的就是必死无疑了,那还不如自己找个处理方法,让女儿活下来,之后再去求情。 “主子……”太后看着那被打懵的人,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二人,正要开口,身边的达姑嬷嬷却是靠近轻声说道一番。 “罢了,这种日子哀家也不想见到些什么,看在你们二人为姜国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就暂且绕她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人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拖入冷宫,永远不能离开。”下完命令后顿时转身,并吩咐道,“哀家乏力,都散了吧。” 浩浩荡荡的离去了,在场的众人也是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闹剧,而其中北晔更是看的精彩非常,有趣之极。 刘少星哭着喊着被带了下去,有了之前的一场,父母也是对她心灰意冷,顿时之后就是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其中还夹杂着刘少星的喊声,慢慢的随着时间也是弱了下来。 “哥哥,我们去看看楚楚姐姐吧!她,她一定十分不好受。”白雪看着那正狠狠的盯着刘少星离开方向的柳晴,悄声说道。 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女儿,柳晴顿时挂念,现在刘少星的惩罚以下,也是先放到了一边。听得白雪的话,此时也急忙的跟了出去。 一行人赶到之后,早就听闻传召的太医们也是紧随其后。 床上的冯楚楚本来就是气若游丝没有血色,在那红色的被子的衬托下更是脸色煞白憔悴,仿佛是个易碎的娃娃,随时都会坏掉似的。 “参……”太医进门顿时向正坐在床边的顾清风行礼到。 “还不快上前诊治!” 太医顿时上前,来的人是李太医,这种事情李太医早就做好了准备。 有条不紊的就对冯楚楚进行诊断,但见着冯楚楚的模样,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小心的说出:“回……回皇上,这……皇子怕是保不住了……快宣产婆……” 此话一出,一旁的璃母顿时眼泪就溢了出来,手不自主的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响来。 白雪和白祁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愣,没有想到这仿佛无所不能的人竟然会滑胎。天,楚楚姐姐肯定要伤心死了! “去,找产婆!”顾清风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往桌上一砸。 该死,他没有护好小乖! 第二百四十六章 是真的滑胎了? “去内殿,莫要吵着宁贵妃。”几人随即出了寝房,来了内殿。 白祁皱着眉头,上前把那刘少星之前落到地上的药包递给李太医,看其接过才说道:“这是刘少星之前拿着的药包,她说……这里面只是一个香包。”顿了顿,看着顾清风,说道:“说是要秀好赠与皇上的呢。以防万一,这‘香包’李太医还是好好查查,依我之见,看那刘良媛的神色极其不对劲,说不定与此事有着什么关联,还请李太医好生辨别一下。” 李太医拿着药包的手顿时一顿,手里拿着小心的把药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下,又闻了人然后皱着眉头谨慎的说道:“这里面并非是花香包,待我仔细悄悄。” 李太医解开香包,拿出一点细细的摩挲着,有闻了闻。 “但是却不是宫里面的,这春药这样看似无色无味,但是却是有点淡淡的很小的草地香味,此药叫春泥,取自化作春泥更护花。 这只有沾到皮肤之上,身体就会发散出一股幽香,开始时没有什么反应而随着时间药效增强皮肤也会变红发热发痒,挑动情欲,而到最后会失去理智而问道那香味的男子也会失控,不过这东西如果是开始是男子碰到却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随着李太医的慢慢深入讲解,顾清风的脸色也是慢慢的变得发黑,尤其是李太医说这东西还不是宫里的时候,不管是刘少星拿那做什么用处的,他都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的头上正顶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了! “好一个刘少星!”顾清风的杀心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这药包,想必就是刘少星为小乖而准备。 若是小乖中计,免不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他国来使的面前,做出那等子事!给自己的另外一位怀有身孕的妃子下春药在宴席上大番嬉闹,这刘少星倒是好手段! “那个女人呢!把她给我带到午门立即处死!”一声咬牙切齿的命令,却是让门外赶来皇后心中一冷。 这事情或许让她也很诧异,但是看到皇帝对冯楚楚这么的在乎,现在又看到那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处死,或许她们这些妃子真的是可有可无随时都是可以看皇帝心情去死的人。 但是虽然这样想,但是口上却是一句求皇上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分量。 “皇上,娘娘找您。”碧环脸色挂着泪珠,匆匆跑来说道。 “皇……皇上……”病床上一声游丝声响传来,顾清风走近亲朋,便看到那本来还在昏迷的人儿现在正转头看向他叫着他。 “参见皇后娘娘。”柳晴随着白祁白雪一起行礼。 那拉景华抚了抚手,便进了内殿。 “醒了?来先别说话,让太医看看。”跑到床前看着那还煞白的脸,顿时心中一痛,什么时候看到这个女人这么的模样过啊,“你之后可要好生的把身体养好,孩子……孩子之后还有机会,养好身子你再给朕生九个皇子。” “噗,九个,我怎么生的下呢,你把我当成是什么了啊。” “怎么不能,都说龙生九子,朕的皇子怎么能少了九个。”看着那苍白的脸露出的笑颜,顾清风有安慰有心疼。 但是看着这一幕的皇后却是指甲都掐到了肉中。 龙生九子,却是让那女人一人生还只是个贵人而已,这把她这个皇后至于何地!当年自己滑胎,可不见他这般带自己!仅仅是说了句照顾好身子便忙去了。 “皇后娘娘……”一声轻唤把皇后的神给拉了回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声竟是冯楚楚叫的,顿时脸上浮出微笑,急忙几步上前,关切的问道:“宁贵妃,如今这些虚礼便免了吧。你好生歇息了便是,这身子现在要好生养着,我那还有只人参,等会就让人给你拿过来,好生调养调养身子才是。” “多谢皇后娘娘!咳咳……” “哎,这么见外干嘛,如今你那身子,哎……多要养养!” “臣妾省的。” “哎~不知方才宁贵妃唤本宫何事??” “殿下一直都不肯饶刘刘良媛不死,刘良媛也过来帮忙劝劝吧,刘良媛真的不是有心的。” 冯楚楚的这话一出,皇后的那嘴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这冯楚楚到底知晓不知晓那春药一事? “这……皇上命令定有深意,作为妇道人家这却是不好干预的。”皇后敛下双眸,不去看顾清风,清冷的开口。 一切以皇帝为主,不能干预,这话确是在数落冯楚楚的不是了。 “是,臣妾逾越。”冯楚楚水灵灵的眸子楚楚可怜的望着顾清风,苍白的脸,看着让人好生怜惜。 顾清风拍了拍冯楚楚的手,安慰道:“好啦,孤知道你心善,你安心养身体便是,那刘少星……” “那人,哀家已经重大二十大棍扔到冷宫了。”这边皇帝的话还没落,从门外却是接了过去。 “给皇额娘请安。”皇帝站起请安,随后就是对一旁的侍从说,“太后来了怎么没通报!” “是哀家没有阻止了,怕宁贵妃伤了身子睡下了,就没让通传。”太后边说着也是走到床前,顿时房间里的人就满了很多,甚至冯珊珊和那青衣女子也是跟过来了。 “给太后……”冯楚楚看这架势就是要从床上起身请安,在一旁的顾清风也不自主的两步上前扶了一下。 “罢了,身子不好安心躺着便是。” 太后淡淡的撇了一眼冯楚楚,随即微微侧过了身子,对着候在一旁的李太医说道: “哀家关心你的身子,这李太医行医年数少,哀家略微有些担忧。不过,这徐太医是经常给哀家诊治的,医术很不错,也让徐太医给看看吧,这多个太医诊治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就有劳徐太医了。”说着冯楚楚就是又重新躺下。伸出一只手来让其号脉。 徐太医附上纱巾细细的诊着。这次他来完全是因为之前太后听的刘少星的那半句话,虽然不知道那剩下的半句是什么,但是能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这是假怀孕,那么这人也……想到这,徐太医的眼神就是暗了暗,但是细细诊治之下,各个现象确实和滑胎的症状一样,难道这真的是滑胎了? 再不确定的又诊了一会之后,太后确实先等不住了:“徐太医,不知道这刘贵人身体如何?” 听到太后问话,这也不能继续了,起身躬身回道:“启禀天后,宁贵妃娘娘因为滑胎,体内气血不足,有些伤了身体根本,要好生调养,之后便无大碍。” 听到真的是滑胎了,先喜形于色的竟是皇后娘娘。 而太后则是神色一动,有些超出预料,顿了下说道:“既然要好生调养身子,那么就都散了吧,这么嘈杂,哀家的身子也乏了,达姑嬷嬷,等下派个人过来伺候着。” “喳。”随后就是又浩浩荡荡的走了。 而另一方刘少星被痛打了二十大板之后,本来那华丽的宫服早已经破破烂烂的了,臀部早被血染红,又破碎,下摆被拖拉的时候在地上磨损也已经破烂,而身上带着的金银首饰也在路上被摘了个干净,现在顿时像被扔死猪一样扔到了院子中后就不再理会。 刘少星模糊的抬着头看着这周围,很大的一个院子,但是草早已经长的快比人高了,地上都是些小石子,只有原来得到一条石子小路能透着草弯弯曲曲的能看到延伸到了那房屋门前。 刘少星手向前撑着想努力的站起来,但是一动就是撤到了身后的伤口,顿时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勉强的站起,但是这还刚一抬腿,顿时一阵强烈痛处,刘少星站不稳的向一旁歪去,正好倒入了一旁的草丛之中。 刘少星心中清醒还好有草地,不然这一下摔的肯定又很惨,只是这庆幸还没直达心底,手上就是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石头,只是上面确实布满裂痕,其中有一边还有两三个洞,回头好奇一看,一个被打破脑骨的骷髅头正在自己的手下被自己抚摸着。 “啊!” 仿佛是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一般,刘少星急退了几步,但是又再草丛中看到几根骸骨之后,刘少星真的是快崩溃了,想着之前在宫里听说的传闻,宫中埋藏“失踪人口”最多的几个地,一个是池塘里,一个是水井,一个是后花园,再一个就是冷宫,因为那里万年都不会去一个人。 “该死,冯楚楚!我与你势不两立!” 看着这些比人好高的草,刘少星甚至能看到下面那埋藏在草丛之中化作肥料的一巨巨尸体在朝着她微笑,欢迎新成员。 刘少星忘记了自己的伤,疯一般的回头去敲打冷宫的大门,外面紧锁,没有一点反应。 “若是,若是自己……”刘少星咽下了想要说的话,疯一般的沿着小道像门内跑去,却是在接近台阶的时候猛然的摔倒,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刘少星用着指甲在地上一步步的向前爬着。 第二百四十七章 是情话还是另有深意? 太后带着皇后来到了吵杂的宴会大厅,看着柔贵妃处理的此事井井有条,对着柔贵妃展露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今日之事,还望各位海涵。宫中出了此事,寿宴暂停,散席。改日,另办一场宫宴以表歉意,届时诸位可莫推辞。”太后站在高位之上,冷静严肃的宣布。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 “太后邀请,岂敢不来?”陈国三太子似是一点不曾被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困扰,怀里搂着一个美姬,漫不经心的调笑着。 其他国家的使者,也随着陈国三太子的台阶顺势而下。 “一定一定!” 打发了各国前来的使者,剩下的便是听候指示的姜国大臣。 此时,程景伊突然上前,“太后娘娘,不知宁贵妃如今身子……”身后的青衫女子沉默不语,眸子里却闪烁着光芒。 “无碍,今日之事,对于刘少星最终处置方法,姑且等皇上前来定夺。几日后的宴会,莫要忘了出席。” 太后撇了一眼青衫女子,这女子,原来是出自程家?如此,那便更好了。太后宽慰的笑着,路过程楚遇之时,略微顿了顿脚步,随即离去。 宫殿内,一行人心思各异。 “什么啊,害人家准备得了那么久……” “闭嘴!” “……” 程楚遇注意到了太后的神色,微微挑了挑眉,乖巧的跟着程景仪往宫外走去。 看着人群吵杂的退去,北晔悠哉悠哉的跟在了众人身后。 出了宫殿,北晔想了想欲要出宫,便拐弯走了另外一条道,正想着一些事的北晔猛然抬头,拧眉:“是谁?” 仅仅是几秒钟,便见着一道剑光指向自己,墨色的眸子猛地一缩,右手探上剑柄,只见一道白浪闪现,手持剑的北桦,正与凤宁的剑,交缠在一起。、 夜光下,紫色的发色尤为引人注意。 “凤尊国的?” 凤宁并未回话,侧过身,突然来到北晔身后,左手不知拿着何物,迅速对着北晔扔出。 北晔毫不逊色,在凤宁左手一动,踏着轻功便一闪。 霎那间,周围的风动而止,二人相交的剑气扩散开来,形成层层巨浪。 这凤尊国之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动手? 白剑往上一挑,剑气逼人,似要划破虚空,北晔手中的剑被挑开,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刚伸手去拿剑时,凤宁手中的剑,已然抵在了北晔的脖子上。 脖子上清晰传来的凉意,令北晔心惊。 这凤宁的功夫竟然不输自己?! “不要打不该打主意,相由心生。莫要强求!”清冷的声音在月色之下透露出层层冷意。 “与你何干?”北晔挑了挑眉,轻轻拨开了脖子上的剑,转身站定,饶有趣味的望着凤宁:“凤尊国对她的事情也要插上一脚?不该啊,你究竟是何人?” 凤宁此番出现,只是小小对其警告一番,故而并未对北晔痛下杀手。 “有些事,过了,这格局变动太大便难以掌控,北磷王应当是知晓才是。” 说罢,望了一眼亭台楼阁之内的某处,转身离去。 看来,阻挠自己的人似乎蛮多?这凤宁也是个极有意思的。虽这般想着,北晔的心却更加的沉了。 抬眸望了望一望无际的夜空,轻笑一声离去。 几刻钟后,蹲在地上寻找自己首饰的白雪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北磷王与凤尊国的使者,这两人所说的话让白雪颇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然。只是看两人的神色,一见面便打起来,白雪撅着嘴,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想起凤宁临走时望过来的一眼,白雪浑身打了个冷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离去。 不行,她要去问问哥哥。 白雪不知,她的哥哥此时并不在房里。 白祁迎着月色,独自一人把酒言欢,看着某处的宫殿,猛地灌下一口酒。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说的便是自己此时的情景了吧?白祁自嘲的笑着,拿着酒坛狠狠的灌酒。 情之深非酒能忘,愁之切非酒能消! 另一边,丽景轩内。 顾清风知晓冯楚楚今日糟了大罪,十分怜惜的抚摸着她的面颊。 轻叹一口气,“去打盆热水来。” 碧环不明白为何顾清风这般吩咐,犹豫了片刻,让丽书出去办,而她,便守在房内。 热水一到,顾清风先是摘下了她的面纱,随即拿着帕子打湿之后,细细的擦拭着冯楚楚冒汗的额头,脸颊,脖子…… “出去吧。” 碧环意识到顾清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瞪大了双眸,随即掩下了心思,应下,带着其他几人退出了房间。 顾清风解开冯楚楚的衣裳,十分温柔的望着陷入昏迷的冯楚楚,心中颇不是滋味。看着已然平坦的小腹,柔情肆意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怜惜。刹那间,阴鹜的神情一闪而过。 他的小乖啊,本该和和美美的诞下龙子,如今却被…… 月牙色肚兜衬托肤色更是温润如羊脂,薄薄的一层曳地外衣紧贴身姿,窈窕丰满。及腰乌发柔顺漂浮,隐有清香扑鼻而来,肤如凝脂,温润犹如上好的羊脂玉。 此刻的小乖,却是犹如一个瓷娃娃一般。 顾清风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着身子,面对这般诱惑,他却是生不起半分旁的心思。 “小乖,是孤不好,是孤大意了。” 紧握着自己的双手,顾清风懊恼的对着桌子想要锤下去以泻心中熊熊烧起的怒火,看了一眼床榻上还昏迷的冯楚楚,终是松开了拳头。 “若是孤在小心一点,注意一点,孤的小乖便不会遭受这等痛楚。孤,终究是没有保护好你。” 冯楚楚先前只是勉强支撑,自从太后携着皇后离去,她便再也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 此时,她虽仁旧十分不适,对比先前却是好了很多。意识混沌之间,耳边似是一直有人在不停地诉说着什么。 “这件事情,孤……定是不会,善罢甘休!敢伤了我们的孩儿,孤定要让她尝尝……与你此时一般的痛楚,让她生不如死!” 顾清风吹灭了蜡烛,褪下了衣袍,上了床,将在昏迷之中不自觉蜷缩起来的较小的身子揽入怀里。 在冯楚楚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间落下轻柔一吻,低喃着:“快快醒来吧。” “小乖,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们会生下很多的孩儿。” 冯楚楚无力睁开双眸,皱着每天努力听着。 微微沙哑的声音,倒是有几分熟悉。 细细辨别着说话的内容,冯楚楚的心跳不断的加速着。 这,顾清风…… 冯楚楚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不能她思考,脑海里却突然闪现出北晔的面容,心中忍不住低声咒骂。 想了想,待平静下来,冯楚楚睁开了双眸。 “皇上……” “小乖!小乖你醒了?可还有什么不适?”顾清风激动的将冯楚楚的身子转向他。 见冯楚楚疲倦的神情,不忍再说些什么:“醒了就好,若是有什么不适,便喊孤。孤一直在的。” 顾清风无力的望着冯楚楚,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说着:“孤不会让那些人再有机会伤害我们的孩儿” “你是懂我的,莫要伤心了,木已成舟。” “孤……” 夜色已深,寝房之内灭了烛火,只剩下顾清风低喃的声音,炽热跳动的心脏,温暖的怀抱…… 冯楚楚太累了,在顾清风有意无意的哄着之下,意识模糊的她,悄然睡下了。 顾清风看着怀里女子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的噙着一抹笑意…… 这个夜晚,除了丽景轩,却是有不少人,辗转难眠。 城外,着一裘蟒纹墨色长袍的北晔站在草地之间,似是在等候着什么人。仅仅一刻钟的功夫,身边多了一位白袍中年男子。 男子不知在说着什么,语气冷冽而有激动。 北晔看着自己勉强的白衣祭祀,没有反驳,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另一边,那拉家的书房灯火通明。 这那拉丞相与端尚书这水火不容的两人竟然笑意满面! 而两人十分友好的与另一个男子再诉说着什么, “陈三皇子,如今陈国的局势,想必您担上那高位,是迟早的事。不知先前我们所谈的……” “此事不急,既然与我合作,便该懂的我这人的性子才是,那拉丞相,你觉得呢?” 陈奕潼把玩这手上的就被,眸光凝重。 想起之前那名在宫里夺的舞姬,那功夫着实了得,下手快准狠,还不漏声色。今日姜国太后寿宴,席间那戴着面纱的宁贵妃出事,这姜国的女子,似乎都极其的,狠毒? 那么,这两个老家伙呢? “陈三皇子,此次前来,我们还有一事要与皇子做笔交易,这件事对于陈三皇子来说,想必是极其容易。” “哦?何事?”陈奕潼皱起了眉头,略微有些不虞的望着端羽书。 “我与那拉丞相本是打算……可如今……所以,此事还望陈三皇子多多相助才是!”端羽书笑着。 陈奕潼反倒是别有深意的望着端羽书,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原来如此,端尚书与那拉仁不愧是姜国的两把手,这等巧妙的计策若不是端尚书与本皇子明说,本皇子说不定都要栽了进去!” “今日,本皇子累了,便先到这里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辗转难免? 冯府别院。 冯珊珊的脾气早就惹得派来的丫鬟十分不悦,得了冯梓玉的吩咐,自然离去。 而今晚,冯楚楚出了那等大事,冯家的人,全部都集中在书房,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冯梓玉没有那心思去揣摩,他,可是有些想念那白皙的肌肤,柔软的身姿了呢。 鸾帐上偶尔抖动,床也吱嘎吱嘎的不堪重负的响着,那地上各处更是散乱这各种衣衫,外衣里衣,从门口一直散落在床边,看清花型,看不清男女哪款。 “啊~”一声娇吟,一只雪白的藕臂突然从帘中探出,上面星光点点,还没看清就是被从里面伸出的另一只胳膊给强行拽了进去。 “看来今日你在皇宫过得不错啊?精神很足,既然如此,不若我们换个新花样?”帐内突起一声男音,哑着嗓子低声的说道。 “恩……啊……不,不要……这次还要玩什么?”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床内传出,而听着声音甚至有点耳熟。 “哥……啊!慢……” “哦?不要?你有反抗的心思?”话音刚玩那床的晃动果然小了。 “啪!”狠狠的一声巴掌声响起。 “呵,跟我做,你还想着拒绝?” “我,我做错了!哥哥,都听你,你的!”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闷闷的传来,随后那本来有所缓和的床响的更勤了,而随后另一声也是越响越大。 “啊!楚楚妹妹……啊……好爽,你果然是……”这一句还没有说完全却是突然想起了一阵不一样的响动,然后就见一个人影一下子就从帘中滚了出来,不着片缕。 “你!”地上的人哪想到突然之间会受到这样的待遇,顿时气急的瞪向床上的人。 “你在我身上既然还叫着那个女人的名字!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哪里好了,连哥哥你都对她起了心思!你这个畜生!”床上的冯珊珊正满脸泪流的看着床下的那个男人。而那人正是冯梓玉。 冯梓玉听到冯珊珊的话,阴鹜的将冯珊珊拽了过来,压到身下。 冯珊珊想到冯楚楚,心中怒火燃烧,抬手给了冯梓玉一巴掌,欲要离开。 “臭婊子你敢打我!”冯梓玉手一拽,然后一巴掌就是扇了上去,一下把冯珊珊给甩进了床上,嘴上顿时出现了血迹。 “你干对我提意见?你是不是忘了,你什么身份,如今,一个破鞋” “呸,臭婊子,之前我是对你太好了是吧,今天就让你看看爷是怎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说着从床下随手拿起一件衣服就是把冯珊珊的手给绑了起来。 “啊!不要,放开我!畜生你快放开我!” “骂吧,接着骂,看你骂哑了嗓子,有谁能来救你?嗯?我让你骂!”说着就是用手使劲的扇着冯珊珊的脸,一道道的血印顿时从冯珊珊的脸上显了出来,而脸也肿的说话都不再清晰,最后只能哭泣。 “不教训教训,上了一趟皇宫,就忘了我了?嗯?”说着就是不再做多余的动作继续之前的运动做了起来。 冯府此时,哪里有人会注意到此处? 冯珊珊仰躺在床上却是再没了知觉,意识仿佛和肉体慢慢的分离开了似的,她不明白这是突然怎么了,她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一切都仿佛变得不一样了一般,没有了感觉,甚至那脸上的痛和那快勒紧手腕里的布料都不能让她回到现实,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另一处,陷入熟睡的女子并不知晓,她的房间,正被人闯入。 一个身影停在了一扇窗前,小心的把窗打开,随后一个闪身就是闪到了屋内,还没看清动作,下一瞬间就是闪到了梳妆台前。 若是有人再次,便知,这身影正是凤宁。 凤宁抬头望了下那正在熟睡中的青杉女子,冷冽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好一会,小心的隔断一小撮头发,再走近梳妆台,将梳妆盒打开,顺利的取走了一个耳坠,望着这个耳坠确认是那女子昨日表演所佩戴之物,下一瞬间便没了影踪。 而皇宫内,钟粹宫虽已经熄灭了烛火,但寝房之内的人,心中却毫无睡意。 吩咐那梨儿重新点好烛火,一个人坐在桌前深思。 “该死,那刘少星竟然那么蠢,就这么暴露不说,还将那药包给掉了出来。也不知她不会把之前我提议春药的事情提出来。”柔贵妃焦急的来回在房内转着,大脑一片空白,没了主意。 “谁!”门外突起一声响动,让本来急躁的柔贵妃一惊,她警觉的看向大门。 那梨儿出去了,此时谁会来寻自己? “娘娘,是我。”房门被小心的打开了,内外的来人左右的观看了下四周,发现没人在意之后才紧急的进入房内,小心的关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看着来人,柔贵妃却是惊讶,来人叫彩儿,是之前她放到刘少星那边的人。正是因为她,这才有了先前刘少星前来寻自己的一幕。 “娘娘,刘良媛她,如今事情暴露,奴婢我来听下接下来有什么吩咐。”彩儿故作担忧,脸上却挂着笑意。 柔贵妃看着来人皱眉:“不是让你看着刘少星那边的动静吗?没了我的吩咐,你为何擅自跑来?嫌命长了?还是你平时做事也是这般随意!” “回娘娘,现如今刘少星突然被关到冷宫,那边正分寸大乱呢!奴婢这是趁乱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如今宫中就冯楚楚独大,听说今日皇上独守在她床前,还许诺以后她病好了,多给她几个皇子。这可是大大的威胁到了娘娘您的地位啊!”彩儿看她脸色不善,压低着声音急忙解释道。 “这样下去,如果除不了冯楚楚,那娘娘要不要趁机刘少星给彻底除掉?”彩儿说着眼底闪过一丝狠毒,她靠近柔贵妃,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计划:“奴婢来是问问娘娘,要不要在这大乱之中,再顺风借势加把火,让那贱人永远翻不了身!” 柔贵妃本来听的她的话没什么问题,想到皇上正坐在那人床前嘘寒问暖的场面,她就直觉的膈应! 但是随着彩儿的话越多,柔贵妃的心里却浮上一丝冷意,她奇怪的看着低头等她答复的彩儿,不知想到了什么,乍然开口道: “这件事还轮不到你下判断,你管好自己就行!手脚放干净点,干好自己份内的事,你把自己的头安安稳稳放在肩膀上,别到处乱转,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自己警醒一些,否则别怪我让它搬家!” 柔贵妃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教训她,心里却是真的起了杀心,一个到处使心思的人,实在不敢保证有哪天不会使到自己身上,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事情也太多了。 “是是是!奴婢知错,奴婢肯定好好管好自己头上的脑袋!”彩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怕是没有压到柔贵妃的心意,生怕引来不满脑袋搬家,赶紧跪下去赔罪! 跪到一半,她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想法,战战兢兢的问出口:“娘……娘娘……那人现在都已经被关到冷宫了,奴婢……何时可以回到娘娘的身边?奴婢对娘娘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万死不辞的!”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接到被转到柔贵妃身边的命令,实在是暗中着急。事到如今,如果现在还没有被召回来,那之后刘少星出事,她就真的出不来了!到时候她就会被分到其它的宫里去伺候别的主子,而哪个主子会看重冷宫宫妃用过的人呢?活不活的下来都不一定! 看柔贵妃这反应怕是要把自己放弃,如果真的这样,那主子那边,她如何交代? “你现在还有事情要在那边帮我做。之前本宫一直和刘少星有所接触,而可能不小心把一些东西落在那边,刘少星可能帮本宫收起来了。你回去找找那些东西是否都在哪个地方放着,如果有,那也该物归原主了!你去给本宫取来。至于你回到本宫的身边……” 柔贵妃看着眼前那低着头恭敬听着的人接着说道:“最近因为刘少星已经被关到冷宫里了的缘故,基本各宫都是在看这场好戏,在这之前你要小心行动,不要没有我的吩咐就暗自行动,有事情我会让梨儿去传话的,等过段时间你们要分到各个宫里的时候,我给人事局的小太监传个话让把你安排在我身边便是了,如果现在让人人看到我和刘少星那边的宫女有什么来往,恐又会生了事端。” “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定不会坏了娘娘的大事!”得到肯定答复的彩儿顿时欢喜低下头。 “好了,你出来也许久了,快回去吧,本宫也该歇息了。”柔贵妃摆了摆手,就是让其退下。 “是。”彩儿向她跪安,此地确实也不能多做停留,便匆匆踏着趁着夜色离开了。 吩咐完了彩儿之后,柔贵妃的心中急躁平复了一点。想着刘少星那边牵连到她的可能也会小上一些,她就有了困意,重新躺在床上入眠。 第二百四十九章 ‘ 噩梦’缠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柔贵妃将将闭上双眸,睡下没多久,便梦见了刘少星。黑暗而森冷的房间里,周围满是刑具。巨大的木头架子上,捆着浑身惨遭刑法罚的刘少星,她的身上已经血淋淋的没了模样,人也奄奄一息! 她似乎看到了柔贵妃一般,超着她的方向西斯底里的叫着,怨她不就救她,诅咒着即使是下地狱也要拖她一起下! 柔贵妃猛然之间惊醒,大口的喘着气!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才是三更天,她的身上大汗淋漓,此时平息下来,却是寒冷异常! 她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周围一片漆黑,像是梦里那座漆黑恐怖的牢房,她闭上眼睛,暗自催眠自己这里是自己的寝宫,希望赶走梦境带出来的恐惧,然而用处却不大,她满脑子闪烁的都是刘少星撕心裂肺的话语! 她猛然掀起被子的下了床,披了厚重的外袍,独自走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她小心的注意周围的动静,慢慢的,她走到了冷宫的附近,周围的环境荒凉的可怕。 想着之前听侍女说的小门,从冷宫的后墙过去,那边有条小沟,从那跳过之后,她看到了宫女说过的那一堆草,她伸手扒开草丛,里面是一个狗洞。 想了想,端流云还是没有从此进去,转而偷偷摸摸的来了冷宫的大门。 面前的门早已经破破烂烂的,那本来用纸糊的窗户也早可怜的挂着几片象征着原来的存在,那随着那吱吱的残破的声响, 入眼的是一旁荒凉,偶尔吹过的风更是让人冷的打着寒颤。 但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来的重要了,她转身向着大殿跑去,之后不意外的看到的坐在门廊的刘少星,她那眼神空洞的坐在角落,像是在思考什么…… “妹妹……”柔贵妃慢慢的走上前去,小心的推了推她,但是她却是没有一点反应,难道是痴了吗?柔贵妃不确定的想。 但是即使是一个风言风语的人,那疯话却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相信。想着就是握紧了手,想着现在杀人灭口的话怀疑到自己身上的可能有多大。 但就在柔贵妃还没有下决心动手的时候,就看到刘少星的脸慢慢的抬起,那双空洞的眼睛像是看着她又仿佛是透着自己看着别的地方。 “可是刘良媛?”看到刘少星有反应,柔贵妃顿时不确定的上前又试探的叫了一声。 “柔贵妃……”这次的刘少星像是回过神来似的终于是把视线移到了柔贵妃的身上,之后像是真的反应过来般,顿时向前扑到了柔贵妃的身上,像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的尖声叫道:“你是来救我的吗?你是来带我离开这里的是不是!” 那尖锐的指甲刺入到了柔贵妃的血肉里,那抓着她胳膊的手力气极大的像是要把她的胳膊掰断:“你……你放手……你弄疼我啦!”一个用力,柔贵妃就是把刘少星甩到了一边,撞到了一旁的墙上。 本来就有伤的刘少星顿时疼痛难忍,转头忍着痛的看着站在她眼前那光艳亮丽的女人,突然微笑了起来!她看着柔贵妃自嘲道:“妹妹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呢,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姐姐还记得我这个妹妹,来看我了。” 柔贵妃看着刘少星这么淡定自若的样子,原来的那些准备好的话却是突然不知道从何说出口了,只能僵着脸好久才挤出那么个稍自然的笑容回道:“姐姐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妹妹了,瞧,姐姐这还给妹妹带来了治伤的药膏呢。” “这倒是有劳姐姐了,只是妹妹这伤并无大碍。”刘少星说着说着,慢慢的靠墙滑落,坐靠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柔贵妃的眼神却是稍微一变,随后就是微笑着关心道:“不知道妹妹的那伤却是如何了?” “没什么,只是早些时候家母早已经派人来看过了,治疗了一番,吃了点东西也是恢复了一些。”她无所谓的看着柔贵妃一笑,“现在死不了。” “妹妹福气那么大,以后也是死不了的。”柔贵妃听此言,顿时揣测出了深意,怕是太傅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吧。却是没有想到刘少星却是话风稍转的突然转到了她的身上。 “哦?听姐姐这说法却是有了什么可以逆反乾坤的好主意?”顺着柔贵妃的话,刘少星很自然的接了上去。 柔贵妃的刚才的猜测的确八九不离十,刘少星的额娘早在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抬入冷宫,便已经派人来仿过了,否则刘少星现在怎会在冷宫呆的这么安稳? 只是她的好额娘想出的方法却是让她离开这枷锁般的后宫,随意找个人代替她死去,而从今以后,她在外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她不甘啊!想着那贱人得到的一切!她就恨的牙痒痒!那本来都可能是她的,要样貌没有她美,要才情她是第一才女,凭什么那贱人得到的比她还要多! 既然柔贵妃来了,她自然要看看她有没有更好的主意。 “这……逆反乾坤嘛到是没有,但是这好主意却是不知能否有效果。”柔贵妃想了想,装作为难的样子,弯下腰,凑到刘少星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如何,是否还合妹妹的心意?”看着刘少星那沉思的脸,柔贵妃顿时一阵得意。 “哼,姐姐的主意是好,但是却是是否忘记了,这可是看的妹妹我和冯楚楚那贱人在皇上心中的重要程度,或者说更是前朝和后宫在皇上心中谁更重要!”想着当时皇上挥开自己的那一下,现在那碰触的地方都好像还在火辣辣的疼痛一般。 “妹妹怕是小看自己了,现如今妹妹还在这活生生的呆在这里不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吗?虽然皇上很重视那个贱人,但是却也有所顾虑,这冷宫……”说着环视了下这凄凉的地方,柔贵妃似笑非笑。 “虽说是历朝历代关押罪妃的地方,但是妹妹就不好奇姐姐是如何进来的嘛,既然能进来就能出去,即使是永远老是在这个地方,但这也是个圣旨罢了,随便找个丫头在这顶着,等安全脱离之后再杀了,事后向上一报也就罢了,这谁还会在意冷宫中死了个人呢!” “姐姐说的倒是轻巧!我会身在在冷宫之中却是太后厚恩的照顾,这是家母拼死求来的,只怕是皇上的命令是处死我吧!姐姐也别瞒着我了,皇上如今在守在她榻前,嘘寒问暖,温柔细语,承诺子嗣!这还不够证明那个女人的在皇上心里的重要性吗?” 刘少星冷笑一声,看着柔贵妃逐渐难看的脸色,嘲讽道:“姐姐你,莫不是还在沉迷在你所幻想的美梦之中吧!” 刘少星冰冷的话语刺激的她一颤!柔贵妃有点恍惚,她一直爱的人都是玄清而已,心一直都在那人的身上,只是莫名的做了皇帝的女人。 曾经她也被皇上温柔对待过,所以才会慢慢的想要更多而已,看着他宠爱别人也自尊心作祟的嫉妒!但这不是爱啊!她的梦是玄清,爱的自然也是玄清,若真是美梦,那也不是他给的…… 不论如何,如今,她身在皇宫,皇上,就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才是。 柔贵妃低垂着头,轻声道:“既然如此,也要让皇上先讨厌冯楚楚才行,只要越讨厌,把那女人拉下来,那么你才有重新走进皇上眼里的可能。” 回过神之间,柔贵妃又重新看着刘少星,慢慢的开口道,“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来看你,到时就看妹妹你的了。” 呵呵,看你是自然的,就是不知,你会如何了? 真诚的眸子下,暗涌浮动。 “……那就按照姐姐说的来做吧。”刘少星沉思了一会儿,仿佛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锁链一般,说出这句话,顿时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柔贵妃恢复了气定神闲,刘少星提唇一笑:“这冷宫,想必姐姐也是第一次来,这等新鲜的体验,不若虽妹妹一同进去,喝杯茶如何?” 这刘少星,想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 左右也活不了多久,柔贵妃仿佛没听到那讽刺一般,笑道:“那么一切就按照计划行事吧,我先离开了,妹妹保重。” 她不再多言,自己也离开了一段时间了,也没有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再不走怕是横生事端。 重新的拉好斗篷,按照原路重新返回,直到躺在床上,她才算是真正的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深呼吸一口气,外面天色渐明,她也终于可以安眠了…… 而此时,坤宁宫内,太后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看着床顶上的暗花陷入沉思,不知不觉,竟是一夜未眠! 回想着那会儿在丽景轩徐太医的神色,看着不似出问题。徐太医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 那刘少星当时一定要说的是什么?这冯楚楚,莫非是真的怀孕?刘少星只是不甘而四处泼脏水?还是有什么是自己遗漏了? 经过徐太医这一诊治,反倒是无意之中给那小骚蹄子一个正名的机会,若是旁的人拿滑胎说事,便是在打自己的脸。 太后拧着眉头,有意无意的拨弄着指甲套,她有些坐立难安! 第二百五十章 别样的打算 临近4月,天亮的极早。 太后忽的从床上坐起,这件事,越想越是疑点重重。 而顾清风对冯楚楚那小骚蹄子的态度,冯楚楚竟然能让顾清风对她如此重视,冯家的人,果然是不能小瞧! 后宫争风吃醋是常有的事情,可这刘家的却不似白盈盈,怎会突然做出此事?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一切正在慢慢脱离自己掌控的错觉,这她心中十分不舒服。 “太后娘娘,可是要起了?”达姑嬷嬷询问着。 “哀家在歇会。” 太后心中十分不安,打发了达姑嬷嬷,穿好鞋子走到了一旁的观音像处。轻轻推着观音像下坐的台子向旁一推,只见整个台子都稳稳的向一旁平移了段距离,而坐上的观音却是稳稳的没有一点变化。 整个观音座移开,后面显现出来的却是一面墙,墙壁十分干净。 而太后见此,满意般的点了点头,伸出一手在台下露出的位置上慢慢的摸索。直到……墙壁突然出现几块木制的砖头。 原来观音像前座的位置上正好有个小突起,必须要移开那观音玉像,寻得此处,按下机关才会有此景出现。 木砖并未掉落,反倒是呈出一个方块,移开了方块,入眼便是一个漆已经掉落,但材质一眼便知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成。 太后小心翼翼的拿出,打开。 里面放着几个价值连城的珠宝,而随后被拿出的却是几张纸,很不起眼的那种,其中几张纸张的颜色甚至有点发黄,看样子像是已经有所念头了。 “没有想到,我竟是还有拿出来的一天,我以为会这样放到腐烂,一直跟到我到另一个世界中去呢。” 看着眼前的那几张纸,思绪又仿佛还是回到了从前,而慢慢的看着,仿佛当时那一个个血腥的命令就是那么下达的似的,嘴角的那笑容浮现。 既然你迫不及待的要高飞,那这翅膀,便留下吧! 她总有种不详的预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不行,这些东西,不该留下的! 手慢慢伸向烛台,烛火点燃了纸张,火舌慢慢的往上吞噬,映在那双黑不见底的满是苍霜的眼里,像是往常的罪恶一般,最后全都化成灰烬,消失眼前。 一夜过去,似是发生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初。 冯楚楚一觉醒来,发现床上的那个人,已然不在身边,想来是上早朝了吧? 扶着床自己起来,肚子还是有点阵阵的小痛,这在服用那个药的时候李太医早就已经说过的事情,而这她自己也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还好,被想象中的轻了很多,之后只要好好的修养身体就能把身子给养过来了。 冯楚楚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小姐!你醒来啦。”碧环这时正好推门进入看着冯楚楚正好坐起,急忙的几步跑上前去,扶住了冯楚楚,边说道,“怎么坐起来了,小姐的身子还没有好,理应多休息才是,只是这皇上还刚走,小姐正好错过了。” “这有什么好错过的。之后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来,你扶我下来,我有些饿了。”冯楚楚伸出手示意碧环把她扶到桌前。 碧环一听,紧张兮兮的扶着,嘴上却是对外呼唤:“丽书,快进来伺候娘娘净面换衣。” “小姐,你躺在这便是,奴婢吩咐下去,一会丽画便为小姐拿过来了。皇上怕您起来肚子饿不能马上吃上热忱的早就吩咐了下去,都准备好了,都是些滋养身子的。”便出了寝房去寻丽画,吩咐下去。 不一会就是一道道菜端了上来,碧环让人在床前准备了个小桌,让冯楚楚看着有什么想吃的就给夹到碗里给递过去。 看着这美味的饭菜,折腾的身心俱疲的身子早就额的前胸贴后背了,这一道那一道的,嘴里吃上,眼睛上也在看着下面要吃什么,没一会就是吃圆了肚子,躺在床上一下下的摸着。 摸着摸着没有一会就是又睡了过去。 “看样子,娘娘真的是累了呢。也是,经过这么一出,娘娘又怎会不累。”一旁守着的丽琴小声的说着。 “嗯,别说话!莫要吵着娘娘。都退下吧。”碧环看着床上熟睡了的人,停了一下之后也是退了出去。 另一边,本来冯楚楚以为去上朝了的人这时却是站在了冷宫的门口。 “皇上,这种事情何须您亲自前来?”福如海看着站在门前的顾清风,终于还是上前一步说道。 “不用。”此话一出,福如海便知,皇上这是下定了决心。 也不知这刘良媛怎么想的,怎就做了毒害皇家子嗣的事情呢?看着这刘良媛倒是个机灵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想来,也就是丽景轩那位才能让皇上亲自出马。 哎,福如意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些什么。 顾清风面对冯楚楚,心中有太多疑问。听龙一的话,这刘少星想必是知晓什么。何况,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亲自来了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走吧。” 听到命令,福如海顿时上前拿着钥匙把那沉重的锁给打开,顿时院内的荒凉映入眼里,没有想到这皇宫之中也有这样的地方。 福如海也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般风景,猛然的回头看向管事人,却是发现早已经抖成了筛子。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清风轻轻点了点头,并未理会。 举步向前迈入,福如海顿时快走几步,帮顾清风开路,清理那些挡住视线延伸出来的草。 早到那扇破烂的门前,伸手一推就是扬起阵阵尘土,把在前面开路的福如海顿时呛到,用手扇了扇看清前面点,等全部落下才请皇上进入。 皇帝进去后看到的就是坐在旁角落的刘少星,而此时刘少星正歪躺着身子,仿佛是在避免身上的伤口被压到,有时还响起阵阵的痛吟声,而那开门的动静仿佛没有听到,知道顾清风的脚步声都走到了身前了,仿佛才略有察觉一般的转过了头。 “皇……皇上!”顿时惊呼,然后一个转身就是整个身体都趴在了地上,看着衣物的脏乱与血渍,可以想象昨夜太后下的命令有多重。 顾清风看着那人已经痛红的脸,还坚持的想要撑起身子给自己请安的模样,突然就是有了一点心软,“罢了,不用行礼了。” 而那边的福如海早已经很有眼力的让别人搬了一个椅子放在了顾清风的身后,顾清风转身坐下。 刘少星没得到顾清风的半点吩咐,顿时不知要如何才好,但她依旧是想着呈现自己最美的一面,故而拼命的让自己在不暴露自己伤情的情况下努力的做着优雅的姿势。 福如海看着刘少星的动作,倒是忍不住笑了。 房间陷入了一会沉默。 好一会儿,顾清风终于是开口说道:“听柔贵妃说,你都快死在冷宫啦?看你这情况却是比朕想的要好很多。” 柔贵妃自然不是这么说,只是对着顾清风苦苦哀求让去看一眼,被打成重伤没有治疗,又在那种环境之下怕是挨不下去。 本来就是一个要处死的人,如果真那么死了也就罢了,可惜之前听说这人当时到底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左右今日无事,便想着没死之前,过来问问罢了。如今,看这样子,果然是柔贵妃夸大了。 “姐姐怕也是挂念自己吧,姐姐从来都是心善之人,即使知道已是落入了这般田地,也是想让妹妹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哦?最后的心愿。” 顾清风玩味一笑,这女人到现在还看不清状况,竟然还有着恢复她妃子之位,被自己宠幸?有趣,当真是有趣! 也不知这端流云与她说了什么,竟然能如此自信。 听到顾清风的这话,那本来歪坐妩媚的身姿折的是更深了,然后楚楚可怜的抬起了头,仿佛看着自己的神一般的看着顾清风。 轻咬着嘴唇,楚楚可怜的望着顾清风说道:“在这后宫之中,哪个女人不是心心念念的盼着皇上,这既是以后不能再伺候皇上了,但这最后一次却又怎么不想见呢。只是这怕是最后一面了吧。”说着仿佛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一般,忧伤的低下了头。 “是吗?孤看你,倒也是这般。”想了想,顾清风对着那管事说道:“派人去刘良媛的宫里寻些衣物来。” 房间又陷入了沉寂,就在刘少星想再找些什么话来挽回自己的时候,只听头上的那男子说道:“传太医。” “喳。”福如海顿时领命了下去,在宣的时候却是沉思了一下,然后叫过一旁经常去太医院的小太监,在耳边一阵吩咐道,随后小太监领命离去。 没有一会太医就是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而来人正是经常给皇上看病的周太医,也算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去给她看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刘少星所言 刘少星面容憔悴,泪水盈眶:“皇上,我,我不是有意的!”顿了顿,轻咬朱唇,脸色更加苍白,吃力的半蹲请罪,躲开了周太医要为她诊脉的动作,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宁贵妃娘娘落胎不是我做的!” 顾清风眸子里闪过意思杀机,微微一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你还敢诋毁不承认?” “若是皇上信了,今日便不会前来冷宫寻臣妾。”刘少星似是并不在意顾清风的冷淡。 不愧是当初一眼便相中的人,这四个人,竟都是如此多的小心思。顾清风抿着唇没有答话。 “皇上,若此事是我所做,我刘少星不得好死。” 顾清风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刘少星:“来人,药包从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 是个聪明人,但是她万万不该伤了小乖! 眼底划过一丝狠厉,随即消失不见。 望着管事嬷嬷拿着那熟悉的药包,刘少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此时屁股上的疼痛根本比不过那一步步逼近的管事嬷嬷,脸上渗透着诡异的笑容,刘少星下意识的往后挪着步伐。 不该的,皇上怎么会这般待自己! 若不是为了探寻寿宴当晚的事情,他难道真是只是因为端流云的祈求而来? 难道是端流云说了什么? 刘少星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眼见着已经无路可退,刘少星惊恐的望着皇上,双手胡乱的挥舞着:“大胆,这等贱婢,竟然敢对我无礼?” “啊……唔……不要……唔!”刘少星奋力的挣扎着,但她这等羸弱女子怎抵得过常年在冷宫做事的嬷嬷?何况,这还是个管事嬷嬷! 见已经完成了皇上的吩咐,管事嬷嬷献媚的朝着顾清风走来。 刘少星抬起无力的右手,双眸死寂的望着地上的药包:“皇上!呕……这,这可是那春药?” 顾清风依旧不曾说话。 “哈哈哈!枉我刘少星算计这么长时间,唯一的便是错估姜国的皇帝会被那个小贱人迷得神魂颠倒!” 刘少星跌跌撞撞的起身,欲要靠近顾清风:“你以为你的女人一个个都是什么好人?你最爱的女人想必就是那冯楚楚了吧?” “你不说话没有关系,没关系的,你是皇上,你只需听着便是。” 刘少星猛地一扭头,狠厉的目光紧盯着顾清风:“哈哈……你还不知道吧?你最爱的女人却是连孩子都不愿意给你生。” “来人!”顾清风听得刘少星这般话语,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什么,想要抓却无法抓做。他隐隐有种想法,接下来的一切,不该听的! “那孩子……” 刚刚被服用下去的药效顿时发作,刘少星不安的扭动着身躯,怎么回,会什么会突然这么空虚? 只是几秒钟,刘少星便知晓了自己这般的缘由。 “皇上!” 她无法估计这是什么场所,不,她好想,好像要!望着那个英俊猛潇洒,一身黄袍衬的他更加有魅力,刘少星猛地想要向顾清风抱去。 顾清风一见她的神情,便远远的闪开,反倒是福如海,被刘少星抱了个满怀。 刘少星蹭着男子的胸膛,却发现并非是自己记忆里的触感,抬眸一见,竟是个阉人!挥手便要对着福如海给一个巴掌,孰料福如海趁机狠狠推开了刘少星。 电石闪光之间,刘少星再一次狠狠摔倒在地,屁股朝下~ “顾清风,你竟是要这般待我。你可知,你心心念的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蛇蝎女人!她早就知晓我怀里拿着春药,却还让我坐在她身旁!” 刘少星想起那晚的场景,冯楚楚的表现如今细细琢磨下来,她便恨得牙痒痒!这个歹毒的小贱人! “我不过是想要与她说几句话,孰料发生了那般的事情,可她的侍女,一直跟在身后的那个奴婢便前来抓住了我!” 刘少星忍不住私摩着自己的身子,看着脸色骤变的顾清风,刘少星快意的大笑,笑着笑着,泪痕布满脸上:“你也发现了吧?顾清风,我把真心给你,你却将我的心丢进了沟渠之中,如今你与她也如此,这感觉很不错吧?” 刘少星对顾清风的反应十分开心,满满恶意的看着一旁的管事嬷嬷,提唇,掀起一抹嗜血的笑意:“你猜的没错,这孩子,我可是没有动手脚,是她自己摔下倒在地上!而我,则是被她的侍女弄摔,压在了她的肚子上!” “不过,我却是发现,她的肚子十分怪异,依我看,她根本就没有,怀孕!” 仰天长笑,“怎么样?所有人都被冯楚楚这个贱女人玩在手掌心里,呵呵,你的眼光,真是不错!” 顾清风除了在刘少星扑错了人,嘴角有一抹可疑的笑容之外,直至此刻,依然是——面无表情! “你还要狡辩,此事徐太医已然确定,看来,你对宁贵妃是恨之入骨!” 深吸一口气,望着充满阴鹜扈气的顾清风,“你,你竟然不信我!”刘少星癫狂的冲上前,想要问个所以然,却再次被顾清风闪开来。 “让她家人来见最后一面,刺白绫一条。”顾清风眸光一沉,冷淡的对着福如海吩咐道。 刘少星欲冲上前,管事嬷嬷机灵的钳住了她的双手,拉着她不让她上前半步:“安分点!” “顾清风,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永远得不到……”顾清风满含杀意的目光扫射过来,管事嬷嬷立马捂住了刘少星的嘴。 脏乱的手,一股臭味涌入刘少星的口鼻之中。刘少星奋力挣扎,却毫无作用。 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以为,她还可以力挽狂澜,她以为,终究是她以为! 她悔,她恨,她怒! 顾清风冷眼看着刘少星被管事嬷嬷带下去,一个人站在冷宫,漆黑如墨的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福如海却是注意到,那刘少星挣扎之间,那处似是落下了一个簪子?疑惑的上前拾了起来,正欲开口,却对上顾清风深不可测的眸子。 看着形状那略微有些熟悉的簪子,也不知为何,顾清风突然开口:“收起来吧。” 转身,大步离去。 这是第二次,他漫无目的在宫里行走。 事实真的是如刘少星所说那般吗?可小乖的表现,却怎么也不似没有怀孕。 所以,她只是不想为自己生孩子? 想到这里,顾清风突然心中一痛。敛下心神,再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丽景轩,犹豫再三,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随后甩袖转身离开。 而丽景轩中的冯楚楚却满心期待着顾清风的到来。根本不曾想到,顾清风今日不会再来了…… “皇上,太后找您。” 顾清风冷笑,太后找自己?呵,想必是为了重办寿宴?还是赔罪宴? “嗯,走吧。” 此时,太后宫内所有妃嫔正在这里请安,而随着太监唱呵一声“皇上嫁到”,宫内所有请安的妃嫔都精神了不少。 所有的妃嫔都撇过头向门口看去,渐渐的,出现那么一个人。 身穿龙袍,若有若无的凌人气质围绕在他的周围,俊美的脸庞冷漠无比,刚刚迈过门槛,便一眼望到前面站着的冯楚楚,此时冯楚楚脸色发白,显然身子还没有好。 复杂的眼神慢慢挪到冯楚楚的肚子下面,原本还有些鼓着的肚子,此时早已经平坦。 将复杂的目光收回,复又看向了台上的太后,太后雍容华贵,一副和气的模样,但你若是觉得表面看起来很和气的女人以为性子也很是和气那么就是大错特错了。 “见过太后。”平静的嗓音,在周围扩散开来,一时间听着有些妃嫔面红耳赤。 “皇上不必多礼。”太后微微一笑,很是和蔼。 顾清风点头挑起袍子往上走去,刚刚坐在空缺的位置上,便见台下妃嫔冲他行礼。 “臣妾(婢妾)参见皇上。”众妃嫔纷纷欠身,向顾清风行礼。 顾清风摆摆手,便让她们站了起来。 一旁的太后十分亲切的拉住顾清风的手,顾清风面上做出亲切的模样,心底却是恶心无比。 这个老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 “皇上,宫中的娇花再美,迟早也要谢去,依哀家来看,这选妃的事情,得需要提上日程来了。” 顾清风淡淡的看了眼台下低头的冯楚楚,不知冯楚楚低头想着什么,见冯楚楚并没有回头看他,心里头郁闷不已。 扬起嘴角淳朴的笑容:“太后,孤还年轻,不着急。” 底下的妃嫔被太后说的话提起了心,又因为听到皇上的话,心重新放回到肚子里。 此时此刻,若是在进宫一些美人,哪还有她们的位置? 太后不满的看他一眼,把母亲这个职位表演的十分精彩。 “皇上,纳妃关乎着江山社稷,你怎能不在乎?”见顾清风脸色有些不好看,便把这个话题打住,笑道:“罢了,哀家不提这事,只是之前被破坏的宴会得需要重新办起啊。”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在犹豫些什么? 顾清风淡然的从太后手中抽回了手,微微一笑:“太后昨夜不是已经宣布了?” 太后遮住眼下那抹阴沉,微微一笑:“哀家看皇帝去了丽景轩,无奈才出此下策、也好,这宴会便在晚上开始好了,不知皇上可有意见?” 顾清风笑了笑说道:“孤怎会有意见,倒是太后的寿宴就这般,哎!” “孤与左督御史约好要谈及一点事情,便不多加逗留,宴会的事情,就由皇后辅佐您吧。” 说罢,顾清风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冯楚楚看着进了坤宁宫,仅仅是瞥了一眼的顾清风,心中寒意顿生。再看看脸上笑的和朵花似得太后,这下也清楚为何柔贵妃突然造访,要与自己一同来坤宁宫了。 冯楚楚没有心思与这些人纠缠,苍白着脸,宣称不适,得了太后的准,便离开了坤宁宫。 这,便是顾清风! 傍晚,冯楚楚用了晚膳,坐在内殿,想着顾清风也是不会再来。冯楚楚轻柔的对候在一旁的碧环说道:“碧环,去准备浴汤,时辰不早了。” “是。”碧环快速应了一声,随后就忙碌起来,去准备浴汤要用到的东西。小姐可是准备了药方呢! 此时,顾清风在做什么? 冯楚楚椅坐在药浴池中泡着,温热的触感流淌过全身,说不出的舒适,倦意渐渐传来,她不觉竟是睡着了。 为何,她还是会困意缠身,这梦情蛊,当真是霸道……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又梦到了顾清风。 梦中,顾清风不发一言的看着冯楚楚,随后他转身离开,冯楚楚喊他,他却充耳不闻,她上前去拉住他,却被他甩开。冯楚楚只得疑惑的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失魂落魄的她?她也会失魂落魄吗?只是一刹那,冯楚楚便见着北晔突然出现,靠近在自己身边。冯楚楚诧异的看着他。北晔好似想要说些什么,正要附耳过去,画面却突然一转。 丽景轩大火连天,凶猛的火势瞬间吞没了整座宫殿,冯楚楚绝望的看着头顶的横梁砸下来, 冯楚楚一惊,想要逃离,可是却不知怎的迈不动步伐。大火连天,凶猛的火势汹涌而来,直至她被吞没其中! 冯楚楚突然惊醒,而碧环在她醒来时就在她身旁侯着了。冯楚楚站起身,任由碧环给她擦拭身子,披上里衣。 这次的梦又要给我传达什么信息?顾清风、北晔、大火……冯楚楚一直暗自思索着梦中发生的事。 她将近来所有的事情都串了一遍,却仍然毫无头绪。 冯楚楚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冯楚楚突然抬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 “小姐,您可是做噩梦了?”碧环看着冯楚楚,轻声问道。 她刚才过来时发现自家小姐一直眉头紧锁,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嗯……” 冯楚楚不愿多说,碧环也不再多问。 冯楚楚在碧环的搀扶下站起身,她在水下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太久,腿倒有些麻了。 她任由碧环给她擦拭身子,披上里衣,随后搭着她的手走向内殿。 她正想要对碧环说些什么,却发现碧环一付想要说话却又憋回去的样子。 “碧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冯楚楚疑惑的问道。 “小姐……”碧环犹豫的出声。 “说!”冯楚楚语气中带着坚定,碧环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碧环有事情瞒着她。 “皇上他……他今夜翻了任贵人的牌子,此刻皇上怕是已在任贵人那里歇下了……”碧环低着头断断续续的回道。 冯楚楚愣了愣,随后便也淡然了。只是心中暗自嘲讽,原来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说的那般柔情蜜意,原来也不过是空谈一场! 也是,他一向如此。 “娘娘……”碧环担忧的看着冯楚楚,随后埋怨道,“皇上也真是的,他……” “住口,这里是丽景轩!皇上可是天子,你此番言语,小命还想不想要了!”冯楚楚严肃的斥道,丽书丽画候在外边,想必是听到了。 碧环这话在她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给有心人听到,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了。此次若不严厉斥责她,她下次定是会连小命都丢了。 “我……奴婢知错……”碧环脸色瞬间苍白,毫无血色。 “算了,本宫乏了,吹了灯,你便下去吧。”冯楚楚摆摆手,一脸疲惫的下榻入睡。 碧环放轻脚步,吹灭了大部分灯,只留下微弱的一盏油灯罩着室内。 碧环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看似睡着了的冯楚楚,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后隐去脸上的担忧之色,轻轻退了出去。 娘娘定是爱皇上的,不然怎会在意,虽然她面色上毫不在乎,可当她听到皇上留宿任贵人宫里时,神色却是微微一怔,只可惜……唉…… 今夜的冯楚楚,注定睡不安稳。 睡梦中的冯楚楚忽然惊醒,她睁开眼睛看清楚周围,见是熟悉的寝宫,不仅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绢,擦着额角的细汗,清亮的眸子存有许些迷茫。 隔着厚重的古兰色窗户,也依旧挡不住泄了一地的月光。 素白好看的手,掀起身上的被子,只穿着单薄中衣的冯楚楚,光着脚丫摆在了地上,地上的冰凉,刺激着她的神经,这抹冰凉,令她觉得甚是心安。双手推开窗户,外头圆月高高的挂在天边,暮色的天,如同黑耀宝石一般的美丽。 “娘娘?”丽琴试探性的出声询问。 冯楚楚敛下双眸,低声道:“无事,我一个人坐会儿。”丽琴犹豫片刻,也没再打扰。 这几天,一直是丽琴丽棋,丽书丽画,碧环五人轮流守在外面,一旦娘娘醒来,便立马出声询问,担忧自家娘娘会想不开。 冯楚楚心中十分复杂,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心烦不已得冯楚楚紧紧用手捂着心口,双眸黯然神伤,只因她做了前世的噩梦。 她梦见她的孩儿,被人害死,梦见大哥二哥他们被人砍起,上一世,只因她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 手探上平坦的肚子上,嘴角扬起一抹心酸而又幸福的笑。上一世,她亲爱的孩子在此时已经七个月大,而今世,她的皓儿,再等等额娘,再等等! 宫中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不小心便会被陷害,这一次是她早早发现,若是晚一点发现,此刻受罚的估计就是她冯楚楚了吧? 几丝冷风吹了个满怀,冯楚楚抿着苍白的嘴唇,双手裹住身体,静静的现在窗户面前。 她近日总是梦见这些,哎…… 随即,冯楚楚目光坚定的望着桌上的画,这一世,她不会在令上一世的惨事发生。 那头,顾清风心下烦闷,随意一翻?便翻了那任贵人的牌子,他知道,前些日子与小乖走得近些的便是任贵人。只是待他到达储秀宫,看着任贵人的笑颜,不知为何竟是又想起了冯楚楚那苍白的小脸。 敛下了心神,顾清风终究是没有退回去。 此刻正在任贵人身上大显风姿。顾清风整个脑袋里都是今日刘少星的话,又想起以往冯楚楚梦呓所说的话,她奇怪的表现,心中十分烦闷。 任贵人十分舒服的搂着顾清风的脖子,芊芊玉臂,如同白玉一般好看。紧闭着双眼,心头紧扣着那抹情意。珠帘纱帐中的两个人,身体紧紧的相贴。 猛地甩了甩头来,顾清风将心中的不满,狠狠发泄在任贵人身上。随着一声娇呵高高的唱起,两个人的运动就此停止。 顾清风伏在任贵人的面前大口喘气,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冯楚楚娇羞的模样,抹了一把细微的汗渍,便从任贵人的身下起来,拽过一旁的中衣,贴身穿上。 “皇上,您不在宫里歇下?这么晚了……”刚刚受过恩情的任贵人,小脸通红无比,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双眸流露出许多可怜之意。 待一个扣子已经系上,顾清风转过身,面色无比淡漠:“孤还有一些事情处理,爱妃好好休息。” 拽过一旁的外跑,穿在身上,便踏出了宫内了。 任贵人咬着红唇,眼睁睁的看着顾清风离开她的宫内,可怜的眼神,一时间变换个不停,哀怨的目光,慢慢镀上一层光芒,那是憎恨的目光。扯过一旁的纱蔓,狠狠地扯了一下,才将心口那股郁闷劲去除。 她何尝不知,皇上心中的烦闷?何尝不知,他来储秀宫极有可能是因为冯楚楚?她可没有错过顾清风刚刚来时,见了自己面上的异色? “冯楚楚,你真是好样的!”一声嘶哑的低沉音,从口中传出。随即,储秀宫内传出一声声冷笑。 顾清风从任贵人房里走了出来,便直奔御书房,头脑发麻的顾清风,吹了一头的冷风,精神好上了不少。 前头有一位太监掌着灯在前面带路,衣摆不时的飞舞着,只留下那几声响动。看了记事本奏折,顾清风劳累过度,倚靠在龙案上便睡了过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宫宴?好戏重新拉开帷幕 ! 烛火在黑夜中冉冉发亮,一点点,逐渐散去的灯芒,周围陷入了黑暗。 不知不觉,便是到了夜晚。 这场重开的宴会,再次拉开了帷幕。 各位臣子以及其它国家的人纷纷踏入宫殿,此番姜国太后寿宴之行,状况百出,倒是让他们免费看了好几出戏份,宫殿中不时的传出那位太子的对话,这位皇子笑声,整个场面其乐融融。 待场面人皆是到齐,顾清风坐在高台之上,位居中央。见人到齐,顾清风从龙椅上站了起身,手握着满杯的酒,冲台下之人敬酒:“前些日子,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宴会发生不愉快的事情,今日,孤向各位请罪,孤敬各位。” 说罢,望着底下的众人,有意无意的撇了一眼冯楚楚那处,收回木管,仰头喝完了这杯酒,爽快至极。 在场的人聪明至极,不时的有些人往冯楚楚那里看去。 一袭粉色宫装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白色的面纱下,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 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美目流转,轻轻踏入甘泉宫,裙角飞扬,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 冯楚楚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也不理会那些人的目光。 不少人见着冯楚楚的打扮,倒是惊艳几分。谁不知道这姜国的皇帝护着这宁贵妃?此时,谁敢说些什么?众人默默撤回了目光,不在打量冯楚楚。 冯楚楚倒是并不在意,左右只是逢场作戏。她微微抬头,便看到对面的白雪冲她眨了眨眼睛,明媚的眼睛,干净透彻,纯洁无比,纯洁的笑容,透露出冯楚楚早已经逝去的曾经,冯楚楚冲她微微一笑,表示看到了。 白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来冯楚楚还在伤心,毕竟孩子没了,皇上也不去关心她…… 白雪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倒印的一旁的白祁好笑不已,不过白祁并没有说出什么来,而是端起手中装满酒水的杯子,慢慢起身冲顾清风对饮,喝的是一干二净。 “皇上既然如此爽快,小王本族喝酒能人尽是,也不能爽了皇上的兴致。” 顾清风仰头大笑,冲白祁又是敬了一杯酒:“王子当真是客气的很,还请王子坐下,歌舞马上开始了。” 白祁点了点头,便坐会椅子上。 顾清风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些穿着水蓝色水袖裙子的舞女便慢慢的跳了进来,柔弱的腰肢,引得一旁男人直吞口水。 柔软的腰肢,做出各种艰难的动作,看的众人惊讶无比。 水一色的笙曲,水一色优美的舞姿,看的众人是眼花缭乱。 一曲完毕,显然在场的几个人还没有反过神来。 上头的太后很是满意的抬起手,拍起掌来,下头的人也随着太后而拍起掌声的,渐渐的,掌声越来越热烈。 舞女舞动的时候,是带着薄纱的,而现在已经扯下的薄纱,一个个露出倾城美貌纷纷跪在了地上:“奴婢拜见太后,皇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清风淡漠点点头,扬手一笑:“平身。” “谢过皇上。”众舞女平身抬起头来,一个个露出自己的倾城美貌,看的周围人心动不已,旁边能够清晰看到舞女的美貌时,一个个暗自称奇。 想不到一介舞女竟然如此倾城,这皇上真是能享受啊。 太后打量的眼神,纷纷落在舞女的脸上,笑道:“这舞虽美,可哀家的心事,到底是解决不了。” 太后刚刚说完,便有一位身穿红衣正装的吴国公主站起神来问道:“不知太后有何烦心事?臣妇敢言,何不将这心事说出来?” 太后无奈捂着心口,眼神瞥了一眼一旁的顾清风:“说起来后宫艳花虽多,而今却是……” 太后这话一说,台下之人又岂会不知晓她的意思? 司寇问蕊羞涩的坐下,埋头不做言语,她此番前来…… 台下之人面面相觑,有的人已然露出了心领会神的笑意。他们手下也有不少的美人,有的人更是带着本国的公主前来。 如果能够达到太后的说法,将这些人献给顾清风,结交一份国与国的‘友谊’,倒是很不错的。 陈国三皇子,正欲拿起酒杯起身,突然附近的烛火尽灭。 北晔的目光越过人群,直勾勾的注视着那处安静的女子,莫名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正在所有人惊慌的时候,正台中间突然出现一抹亮光…… 一曲舞蹈仿佛能勾魂摄魄,众人并没有从惊艳中回神,凤宁的舞已经停止,时间仿佛静止了,她单脚侍立,紫发在空中飘曳,夜里的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吹得人头脑昏胀,只有看见那紫色,才会清醒。 凤宁妖娆的一个转身,红唇微弯,妩媚动人,已经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了,这样的女人,不管在哪里,都是焦点,而此时此刻此景,更衬得这个女人美得如同妖孽。 冯楚楚淡然的看着凤宁,抿了一口面前的清酒,却被碧环制止,“主子,这个,不是您能喝的。”她好意提醒道。 冯楚楚叹了一口气,点点头。这个场景,若是不喝点酒,要怎么才能缓和下来?也罢,现如今她的身子,确实是不适合喝酒。 她注意到北晔那边的视线,却不曾理会。 一抬眸,就看到顾清风那探究的眼神,故作无事的挑眉,看到顾清风那不赞同的皱眉,才知道,他只是不允许自己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喝酒。 原来,他在关心自己? 冯楚楚心中冷笑。 注意到台上的凤宁,若有所思。 “铮”的一声。不知道是古琴还是什么乐器,这个声音让人觉醒,所有人都从刚刚的迷茫中惊醒过来,来不及鼓掌,却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震惊住了。 随着舞蹈的结束,伴随而来的不是众人的赞赏之声,而是,头顶纷纷扬扬落下的书信,书信看起来有新有旧,并不是同一时间的。 已经有好事之人捡起了书信。 冯楚楚眼中明光闪现,竟然,已经开始了吗?故作震惊得看着眼前的一切,柳眉微微皱起,可是眼中的兴奋,熟悉的人一看便知,是隐藏不住的。 顾清风面不改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十分诧异,但却只是皱了皱眉。 “来人!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呈上来!去查,到底是何人故意捣乱!” 这些事情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太超乎人的相像。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突然开始大声的议论起来。 太后坐在最上首,刚刚看了舞蹈还心中高兴,这凤宁竟然也来凑一脚,正不悦时,却见突然落下的书信…… 不好! 眼神从迷茫到渐渐的震惊,她的身子微微后仰,手紧紧的抓住了达姑嬷嬷,她的身子在颤抖,脸色逐渐变白,没有一丝血色。 她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唇,似乎这样才能抑制自己的惊讶。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达姑嬷嬷作为太后的心腹,安稳出声。 这个时候若是自乱阵脚,那后续的一切便不好了解了!她的声音特别的平稳,但她的内心却比太后还要震惊。 果然,太后在听了达姑嬷嬷的话之后,神态渐渐恢复,虽然没有刚刚那样失仪,不过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 “这书信竟然是太后与他人私通……”有的大臣已经倚老卖老的大声斥责出声了。 “不知羞耻!枉为我姜国太后!” 冯楚楚看向那一封封掉落在地上的信纸,每一张上面都是那拉淑宁亲启,那拉淑宁。 可不就是太后的名字? 自她成为太后之后,谁还能叫她的名字呢?就是她的父兄都没有资格,更何况是别人,不过,这个某人,叫的倒是亲切啊。 一些忠君爱国的老臣,已经开始掩着面了,太后与人私通,这关系的不是个人,而是先皇和整个姜国的名誉啊。 声音越来越大,有几个老臣已经争论得脸红脖子粗了,太后的信心大减,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平息下来的,她握紧了拳头,身子一下软在了椅子上,如果不是身后有达姑嬷嬷扶着,她恐怕就要瘫软在地上了。 冯楚楚十分平静,明亮的凤眸此时凝望着太后。 议论声音逐渐变大,太后惊慌的看着台下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根本让她防不胜防! 突然将手中的杯盏从台上掷下,“肃静!言论争吵,成何体统?”她义正言辞的说道。 不过,这些前朝的密信已经让全场都震惊了,不是太后的一句话就能压制得住的,太后的震怒并没有让议论声音降下来。 “嘢,这淑宁是何人?这信倒是让我陈奕潼开了眼界啊!” 陈三皇子拿着那信书,对着高台之上的顾清风挑衅似的开口询问。 第二百五十四章 白盈盈现身! 为何,这一切不是都被自己烧毁了? 怎还会出现! 是谁,究竟是谁! 愤怒的她扫视着底下的人群,一个个都是看热闹,笑着,讥讽着,她根本寻不出娜恩。 一道炙热的目光袭来,太后警觉的看过去,竟然是顾清风的,他的眼眸本就深邃,此刻却带着质问和愤恨,太后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上,竟然是一封已经打开的书信。 太后的喉咙蠕动了一下,想解释什么,却又觉得,不管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就在这时,声音突然停止了。 通政使司李安谏言,“启禀皇上,此事实在是有辱国风,微臣以死谏言,此事务必严加处理,为我姜国风气!” 紧接着,宗人府丞也突然离席站了出来,走到大厅中央,指着书信,怒不可歇:“皇上,此事实乃我大姜国之大辱!定要严惩那拉氏,那拉氏,死不足惜!”短短的一刻钟,堂堂的大姜国太后,转眼就成了罪妇,那拉氏! 这简直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了,太后已经抑制不住这种出乎意料的变化了,她咧了咧嘴,竟然笑出了声。 紧接着,大臣们一个个的站了出来,有些不情愿的,为了不被波及,也跟着站了出来,看着台下跪倒的一群人,顾清风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层层的施压,让这场空前盛大的后宫宴会不得不停止。 “简直是一派胡言!不过是奸人的把戏,你们这些臣子就听之任之,有辱我们大姜国的,是你们这群人!”太后突然拍案而起,大声的斥责,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倒是让有些人心中疑惑不已,莫非,真是只是有人陷害? “太后息怒!”达姑嬷嬷很配合的跪了下去,一副惶恐的样子,这是为了衬托太后的威严,不过此时,这种衬托似乎并不奏效,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顾清风的脸色。 太后是绝对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她将案上的杯盏佳肴系数推到了地上,“你们这些人,我们皇家养你们,就是让你们这样污蔑的吗?来人啊,把率先谏言的通政使司拉下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太后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的话,比皇上的话还要奏效。 不过此时,却并非如此了。 没有一个人挪动一步,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不过却都在看着皇上的脸色,太后的算盘打得精妙,她知道,只要杀一儆百,那些大臣们立刻就会乖乖的听话,哪怕有疑问,也没人敢问得出来,到时候,她就有足够的时间找个替罪羊,洗清自己的罪名,最后,她不过是被人冤枉的极为清白的太后了。 可是,她的话在今天,却不奏效了。 “皇上,你不会也相信这奸人的诡计吧?”太后见没人听她的,便立刻将矛头指向了顾清风。 顾清风正在看着一言不发的冯楚楚,见太后问话,收敛了目光。 今天的戏这样精彩,莫非与小乖有关联?前朝的事情,当初他查探之时,似是顾一曾提过一句,小乖也在派人调查过前朝的事情。 若说今日之事,没有小乖在暗处推波助澜,他看着这么平静的小乖,倒是十分诧异。 冯楚楚依旧垂眸,不做声,戴着面纱的她,众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顾清风并未说话,转而看向那信,沉思着。 北晔的目光也看向了冯楚楚,目光探究。半响,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还真是有趣! 白祁十分疑惑,不过,这出戏非常精彩,他很喜欢看,不由得津津有味的喝了一口酒,拖着腮帮子看众人。 顾清风缓缓转头,看向太后。 太后微微退后一步,不是她站立不稳,而是被顾清风那目光刺得不得不退后,他竟然在警告自己! 太后当然不会就此罢休,顾清风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傀儡,她怎么会被这毛头小子震慑住? “你……”太后指着顾清风,刚要指责出声,就听有人惊呼。 宴会中突然闯入一个女子,此女人穿着一身白衣,双臂在空中晃着,比比划划,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白盈盈。 不过,白盈盈目光痴迷,嘴角带笑,口中嘟嘟囔囔,手臂乱舞,依然痴傻!众人又是一惊。 她疯疯癫癫的,一会跑到左边,一会又走到又边,说着一串串的话,声音由小到大,带着嘶哑,“淑宁,淑宁,我定会对你好的!淑宁,委屈你了,我,淑宁……”白盈盈呆呆的说道。 太后“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杀,杀,统统都杀了,白大哥,白大哥,淑宁心里只有白大哥,白大哥,来呀!哈哈!”白盈盈似乎在向空中招着手,然后哈哈大笑。 太后虽然坐在了地上,威严依旧还在,指着白盈盈怒道:“来人啊,把这风言风语的疯妇人给我拉下去!拉下去!” 为了证明自己的震怒,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拉下去。 白盈盈却笑得更欢了,“杀,杀,杀了你们,我的白大哥……都是你!这江山,只能是我们的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哈哈,杀,杀!”白盈盈的手臂来回的晃着,白色的衣服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尤其是她那苍白的脸颊和散落在背后的头发。 白盈盈痴傻的话语,连接起来,无非是太后与白郡王那亲昵的话语,然后,就是一些杀人的证据,白盈盈到底知道了什么?她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却只是在痴痴傻傻的反复说着这些话? 很多人都陷入了深思。 太后见她此时根本叫不动人,只能暗示达姑嬷嬷,“快,堵住那个贱人的嘴!”她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尖锐。 达姑嬷嬷立刻转身,冲着身后的几个心腹太监挥挥手,然后弯下腰身,打算扶起太后,不过,太后此时只是在关注着白盈盈,并没有由着达姑嬷嬷扶她,而是侧身躲过了,“白常在不是在春喜殿内养胎?她不是怀着孕,怎会变成了这般模样?” 达姑嬷嬷怕太后因为激动说出别的什么,急忙说道:“太后,这白盈盈定是受了奸人的迫害,依奴婢看来,应当抓了她,让太医给她好好医治,要她说出幕后真凶才能洗清太后您的冤屈。”她的声音有些沧桑,慢悠悠的话语能很快的安抚住太后的心。 太后听了她的话抿住了嘴,不再多说其它,而是皱眉深思。此时,一切的局势都变了,这对自己十分不利!她知道自己应该冷静下来了,达姑嬷嬷的话提醒了她。 “嬷嬷说得在理。”一阵深思熟虑,太后似乎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法,不像刚刚那样激动和失魂落魄,而是眼中精光毕现。 这个时候,白盈盈仰天大笑,然后竟然如轻飘飘的羽毛一样,倒在了地上,头发散在泥土上,眼睛没有一丝神采的看着天空。 嘴角上的笑已经凝固,眼中渐渐流出血来,乌黑的血混在了泥土中,更加让人惊诧和慌乱。 有胆小的宫女已经开始惊叫起来,四处逃窜,四周的灯盏被撞倒在了地上,“噌”的冒起了火苗,又瞬间熄灭,尖叫声不绝于耳。 “咕噜噜”木头着地的声音。 白盈盈的身上,突然掉落出一个木偶,木偶和她的血迹混在了一起,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就在这时,白盈盈的嘴似乎蠕动了一下,“哇”的一声,紫黑色的血从她的空中涌了出来,没错,是涌了出来,整个人因为鲜血的涌出而紧紧的抽缩在了一起,面目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在场的人已经别过头干呕起来,白盈盈的死相极为残忍。 冯楚楚有些看不下去了,别过头,皱着眉头。而碧环,捂着自己的嘴,以防发出惊叫声而吓到冯楚楚。“主子”碧环咬着牙喊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息。 “碧环!”冯楚楚想去抓碧环,可是碧环已经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整张脸白得吓人。 顾清风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从这个高处,可以将所有人的表情和做派都收入眼底,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看着慌乱的众人,他的脸上竟然越来越兴奋。 太后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指着中央的白盈盈,颤颤巍巍,怎么会这样,刚刚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死相如此奇怪? 那,那是木偶! 白盈盈的死让太后刚刚计划好的如意算盘落空了,不好! 达姑嬷嬷咬着唇,抓住了太后的手,“太后……”她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了,跟着太后经历了风雨,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如今这一环扣着一环,想必早就算计好了! 是她大意了!那日应当将白盈盈反常的事情告知太后才是! “怎么办?”达姑嬷嬷不等说话,太后竟然说了,问她怎么办?呼风唤雨的太后,竟然也有了这么无助的时候了。 “害怕吗?”温润的声音透过尖叫和议论声传到冯楚楚的耳朵里。 本以为是北晔,谁知竟是徐子轩?冯楚楚回过头看了一眼顾清风,淡淡道:“嗯,有些。” 第二百五十五章 要怎么处置 “今夜之事,还望诸位……”顾清风扫视他国使者那片区域,顿了顿:“姜国寿宴就此结束,如今姜国事情频出,明日一早,诸位也该启程回国了。” “这,姜国之皇就是不同,我陈国着实佩服,也难怪这寿宴……哈哈哈。” 陈奕潼讽刺的一笑,看了看某处,大笑着带着侍从大步往殿外走去。 笑话,他陈国又不是依附姜国生存,姜国皇帝说出这番话,若是留着,岂不是让人看轻?何况,哼! 眼底阴鹜一闪而过,想起房里早就等候的美人,陈奕潼心中越发急切。 北晔不动声色的来到徐子轩与冯楚楚的身后,盯着那死相极其凄惨的女子,心中却是升起一股好笑。 这女子,他是见过的。 场内的人纷纷告退,留下的便只剩下姜国的大臣,以及死皮赖脸的吴国公主,皇子,漠河王子与公主,以及,北磷王。 顾清风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后,冷笑一声。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去处理那……去,处理干净!”那拉景华见顾清风的态度,也知晓此事断然不会善了,何况,那女子的死相…… 白盈盈七窍流血,下身的血一直在慢慢流散,面容扭曲恐怖,双目瞪大,嘴角上扬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上前的太监们,浑身都在打着冷颤…… 一刻钟后,大殿之上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地上四处散落的情信,白盈盈倒下的那处,染着血色的牵线木偶…… “太后,这书信还望给臣等一个交代!”李安此时也恢复了冷静,冰冷的视线望着那书信久久不曾移开。 “一派胡言!” 曾贵嫔扬起手上的书信,皱着眉头,故作惊讶的念着:“白哥哥,这,听闻当年太后娘娘似是有个青梅竹马?白晟!” 惊的立马捂住了嘴,见众人盯着自己,又缓缓的放下小手,轻咬着唇:“难道,是白郡王?啊!那白盈盈……” 柔贵妃看着曾贵嫔装腔作势的表演,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这曾贵嫔出手,倒是让她省下不少纠纷。 太后那怨毒得恨不得立马杀了自己的视线,曾贵嫔装作不曾注意过,又看起了那些掉落的信件。 “这日期,看着也不对啊!天呐,不会是……” 既然这皇宫无人愿意开口,那便自己上场好了。即便是太后又如何,还不是频繁滑胎儿?想必此时皇上更头疼,自己这么做,到算得上一箭双雕? 左右,她的阿玛,自从自己入宫便不曾来探望过一次,除了太后要求的场合,呵…… “够了!曾宛如,注意自己的身份!”皇后一步一步走下来,站到太后的身边。 这是她的姑母啊! 如今…… 太后不动神色的冲那拉景华摇了摇头,望着达姑嬷嬷点了点头,凄厉的笑着。 “臣等认为,此事必须彻查!”一甘大臣附和的跪倒在地。 顾清风抿唇“太后,留在慈宁宫,任何人不得出入!今夜之事,明日早朝再议!徐子轩,随孤来御书房。”说罢,一甩衣袖,往殿外走去,经过那拉仁身旁,脚步顿了顿,一双墨眸望了一眼一旁深思的那拉仁,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 太后浑身失去了离去,瘫软在椅子上。 “太后,随洒家走一趟吧!” 一切来的太突然,打的那拉家的人措手不及,即便那拉仁有意为太后辩驳几句,可连宗人府府臣都出言,他也只能静观其变! 皇上临走的一眼,那拉仁总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这太后寿宴的事情,倒是十分有趣。 白祁拉着白雪紧跟其后离去,大臣,妃嫔,也相继离席。 这才刚刚开年没多久,宫里便频频出事,迷雾笼罩着众人的心头,颇不是滋味。 贤妃奇怪的看了一眼柔贵妃,匆匆离去。见人走的七七八八,冯楚楚提唇一笑,“碧环,走吧。”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样的夜晚及其的漫长,太后呆坐在慈宁宫,看着窗外的月光,她从进攻之日起,就举步维艰,为了能立足于宫中,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 白晟,那个藏匿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今日…… 繁华笼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肩负起了那拉家,她终究是负了那人…… “呵呵,白哥哥,我不会让你就那么枉死!” 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朱红的唇动了动,包含沧桑和岁月的双眼绽放出勃勃野心还有嗜血的狠厉。事情,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你负了我,你死了,这姜国的一切都该是你的赔礼,这是你亲口所说,想要我放过那小子,我放过了,可你最终还是算计了我! 就此收手? 这一切,都该是我们的才是…… 丽景轩内,冯楚楚侧卧在榻上,房间里的熏香味道颇浓,让她昏昏欲睡,宴会结束也有一会儿了,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如此,如今头上还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扎满了珍珠翡翠,微微一动,就哗啦作响。 “今日之事,可还看的满意?” 碧环轻轻将冯楚楚头上最后一根发簪摘下,乌黑浓密的头发倾泻而下,忽然听到这句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歪着脑袋,“小姐?” “罢了,下去吧。今夜无需守在门外,我乏了。”疲惫的挥了挥手,打发了房内的宫女。 见状,碧环也没再出言,带着丽琴等宫女离开了房内。 冯楚楚目光迷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一抹微笑:“牵一发而动全身。” “七夜,派人盯紧那拉家,另外,冯梓玉那边,也多加注意。”说着顿了顿,冯楚楚挑眉轻笑一声,“洛水,你做的很好。” 今日之事,远远的超出了她的预想。 顾清风,今夜的你,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而此时,顾清风则是看着被龙一带上的牵线木偶,眸光幽深,又是这木偶啊?你想要说明什么呢? “子轩,你怎么看?” “皇上心中不是早有定夺?”徐子轩不动神色,站在一旁。 顾清风拿起茶盏,拨弄了两下,漫不经心的抿着,许久,忽的一笑。 是啊,他不是早就清楚了? 总归是一番心意,已经将一切推到了自己面前,若是自己不收下,岂不是白费了小乖的一番心意? 嗯,应当是她才是。 这做事的手法,除了她,顾清风想不到旁的人。 顾清风低沉一笑,叹息般的说道:“你说,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我,怎会知晓?”徐子轩双手环胸,慵懒闲适。那个女子,应当是……摇摇头,他又怎会知晓。 坤宁宫,那拉景华一回到寝房,心中怒火顿烧。 今日这一出震住的人又岂是她一人? 那拉景华静静的坐在椅上,一国之母的气势一展无遗,她十分生气,却又十分冷静。 “去,备纸。本宫要修书一封。” 睡不着的,又岂是只有宫中之人? 第二日早朝,早早的,所有人便已然齐聚在金銮殿上。 “哼!” 白家一向小人行径,在朝中得罪人颇多,本来之前白家便有许多事情传出,但无人奈何得了,经过昨夜,所有人心中皆是认为,这背后少不了太后的阻拦。 如今露出把柄,自然是群臣攻之,欲除之后快。自古以来,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而雪中送炭,少之又少。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顾清风一脸平静的坐在龙椅之上。 “有事起奏,无视退朝!”福如海的声音响彻金銮殿内。 “皇上,今年3月,白家……” “启禀皇上,去年11月,京城出现……” “皇上,白家作恶多端,而白郡王更是与太后私通,臣以为,白家应当剔除官级,另,撤回白晟郡王之封号!” “皇上!” 只一夜的功夫,他们就找出了白家草菅人命的证据,甚至还有白家圈地贪污救灾银两等诸多证据,让人膛目结舌。 顾清风沉吟片刻,道:“白家之人,流放边疆,去除官职,10世不得考取功名。” 李安见白家之事已然决断,上前一步:“皇上,太后与白郡王私通之事如今已然是全天下皆知,那书信的内容,臣等昨夜连夜让大理寺之人排查,目前已经确认有三件事是证据确凿!” “姜国太后之称,那拉淑宁不配!为我大姜国蒙羞!” “望皇上下旨,废那拉景华!” 顾清风听了百官陈述:“此事证据不足,孤身为皇帝,万万是无法这般决断!” “皇上三思啊!”百官齐跪。 顾清风痛心疾首,“你们这是逼着孤大义灭亲!” “皇上可将此事移交大理寺处置!此事,必须给姜国子民一个交代!那蛇蝎妇人令我姜国蒙羞!” “准!” 朝堂之间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似是为打破这局面,户部章尚书出言道:“皇上,选秀之事已经准备妥当。” “嗯。” 摸不清顾清风的态度,章尚书低声道:“早些日子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已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如今八旗都统衙门已经汇总。”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需要静养! “如此,便呈上来,交于内务府,等孤通知。”顾清风应下。 冯青阳突然上前,“启禀皇上,臣这里昨夜突然收到一些信件。” “呈上来!” 良久,顾清风怒气腾腾的将那些书信摔在桌子上,大斥:“那拉仁,你就是这般待我姜国?欺下瞒上,贪污受贿,你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来人,那拉丞相回府静思3个月!” “退朝!” 不给那拉仁说话的机会,顾清风迅速离开了金銮殿,让一甘大臣十分不解。 “冯贤侄,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书信,竟然导致皇上如此大怒?” 他冯家的人,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冯青阳不曾开口说,“书信,还在上面。”说罢,不顾那拉仁铁青的脸,迅速离开了金銮殿。 不过是转身,顾清风的面色回复平静,看的福如海心中情绪翻涌。 这冯青阳,倒是有趣。 白家,除了。 太后,废了。 那拉家,被他安排静思3个月,这段时间便是拔出钉子的最好时机。 “走吧,随孤去丽景轩走一趟。”顾清风有些高兴,心情极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未进入丽景轩,候在门外的景德连忙上前:“启禀皇上,宁贵妃让小的传话过来,说是身体不适,怕染了病气给皇上,此刻正歇着呢。” 顾清风一惊,不过细想一下也未曾执意进去。本想先与小乖通个气,既然如此…… “摆驾坤宁宫!”顾清风挥了挥手,改变的路线。 碧环款款走了进来,“主子好厉害,竟然猜到了皇上会来。”她的眉眼之中带着喜色。 冯楚楚笑了笑,她的身体还是有些疲累,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日堕胎风波之后,她总是提不起来精神,一直都是蔫蔫的。 “现在这些烦心的事情都解决了,如今,恐怕宫中又要增添新人了。”冯楚楚看向窗外,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带着一抹惆怅。 碧环愣了一下,“主子……” “怎么了?你叫小姐我啊,只是觉得,新人来了,后宫又该不平静了。”她淡淡的说着话,不过,碧环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解释。 碧环将窗户关紧了,“主子,您这几日身子不适,当心被风冲了。”说着话,她又将披风披在了冯楚楚的肩上。 冯楚楚心中稍安,虽然她觉得自己在这里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碧环的存在,倒是让她心中好受了许多。 碧环不会说太多好听的话,却做事认真,比从前精明多了,尤其是她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关心,总是让她暖意十足。 的确,正如冯楚楚猜测的,选妃之事即刻提到了日程上来,户部办事效率快,已经提交了全部的名单。 也是,选妃的事情早就提过,太后在寿宴多番提及,如今为了压下太后的丑闻,自当是要如此。 坤宁宫内。 奢华如旧,皇后穿着正装端坐在紫檀椅上。 她早已收到了消息,阿玛被安排回复静思,而姑母如今则是被移交大理寺。 那么她呢? 想必此时,那薄情的男人正在赶来吧? 不出他所料,不过片刻功夫,顾清风来了。 自顾清风走后,她就一直那样坐着,没有说一句话,就连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去擦干,晶莹的挂在两侧。 嬷嬷终于上前,“皇后娘娘,虽然太后倒了,可是,您依然是皇后。” “皇后?”冷笑一声,皇后摇了摇头,如今她的后位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而是看某些人稀罕不稀罕,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走。 “哗啦啦”桌子上各式糕点,水果,全部被皇后推到了地上,似乎不解气,又去拿了花瓶来砸,一时间,只听到坤宁宫中传中乒乒乓乓的声音。 “想不到这些人,在我们得势的时候,跟狗一样摇尾乞怜,等我们落魄了,竟然都来落井下石。”皇后有些累了,坐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嬷嬷又端上了一杯茶,“皇后娘娘,您也别太伤心了,这是必然的,那些人,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皇后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现在,她除了发脾气,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冯楚楚……”她捏着自己的朝珠,咬着牙说道。 嬷嬷眯起了眼睛,屏退左右,“皇后娘娘,不如……”她做了一个手势。 嬷嬷看着皇后一直变幻的表情,眼神闪烁。 只是,此时正焦心的皇后根本没有注意到,也无暇顾及。 皇后急忙摇头,她对冯楚楚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刘少星的下场她是亲眼所见的,还有那场乾清宫往事,她都是了解的。 而且,如今娜拉家大伤元气,又与端家周旋合作,里外都忙得不行。这个时候,她帮不上忙,更不能在添乱了。 今日,顾清风终于是来了她宫里。 却是为了凤印而来! 想起顾清风冰冷的眸子,丝毫没有情谊。 那拉景华忍不住闭上了眸子,她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如今,她只能顺着皇上的意思来了,皇上是她最后依靠的一颗大树了,如果这颗大树离开了她,那么,她将一无所有。 静养,是啊,她也该好好静养了! 再睁眼,她又是那个威高权重的姜国皇后。 “去吧,传旨让她们过来吧。”皇后无力的挥了挥手。 依照顾清风对冯楚楚那个小贱蹄子的宠爱,想必这次选妃,极有可能便是她与柔贵妃负责? 是她太轻敌了,这冯家的人万万不可小瞧!那永远带着面纱的脸,让人看不清冯楚楚的真面目,更是摸不透她的心思。 后宫之中所有的嫔妃每日晨昏定省,都是要来给皇后请安的,今日,因为太后的事情却是免了请安。 “听说,皇上在皇后处呆了许久。”碧环给冯楚楚梳妆,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冯楚楚当然知道这些,不过还是应承着碧环的话,“是么?那皇后应该很高兴吧,毕竟皇上去她那的时间并不多。” “主子您不知道吧?”碧环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皇上去皇后处,不知道跟皇后说了什么,两个人甚至发出了低低的争吵声,最后,好像还传出了皇后哭泣的声音。”她看着冯楚楚,希望能从冯楚楚眼中看到惊讶。 不过以冯楚楚现在的实力,这件事情就算她自己不派人调查,也会有人主动告知她,只是,此时顾清风这般做,如今太后倒台,那拉家少了那拉仁元气大伤是迟早的事情,能让皇后那般闹腾…… 莫不是要分化皇后在后宫的权利? 女人都是天生爱八卦的,碧环继续说道:“只是听说,皇上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很开心,脚步特别的轻快,呃……健步如飞的回了上书房。” “待会,你便知晓是为何了。”冯楚楚莞尔一笑。 宫中是没有秘密的,那拉家的事情,没用知道的,都已经轰动整个京城了,皇后的力度,自然就不如从前。 只是,这皇后之位还在那拉景华身上,故而,即便心有疑惑众人也都赶忙梳妆打扮一番之后赶了过去。 “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碧环得了消息,激动的往寝房跑来。 身穿淡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 简单又不失大雅,妩媚雍容,雅致的玉颜上常画着清淡的桃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佩戴白色面纱,犹如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却有显现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皇后的宫门“吱呀”一声从内缓缓打开。柔贵妃与冯楚楚率先进入坤宁宫,贤妃紧随其后,各路妃嫔按照位份的顺序有条不紊的进殿。 “臣妾(婢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金福万安。” 皇后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盛装出席的嫔妃,心中带恨。垂帘了双眸,手上拿着一杯茶,也不曾喝上一口。 许久,就在众人都要失去耐心。这才轻描淡写般,和善的说道:“今日叫妹妹们过来,主要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情,本宫近几日,身子不大好。” 皇后切入了正题,众人摆正了神态,并未出言。 “以后,这后宫中的繁杂之事,就要劳烦宁贵妃和柔贵妃了,从今往后,这两位贵妃掌管后宫,贤妃辅佐。” 皇后说完,假意咳了几下。 杨嬷嬷将凤印拿了出来,放到了冯楚楚与柔贵妃面前。 这无疑是在宣布着后宫从此有他们二人负责。 刚刚听到皇后的话,倒是震惊了不少人,只是片刻,有心人便想起了今日早成下了早朝皇上前来坤宁宫的事情。 如此说来,想必是皇帝授意了。 “选妃之事已然提上日程,便劳烦宁贵妃与柔贵妃多多上心,尽心为皇上挑选妃子。而贤妃,则是辅佐在旁,本宫身子好些,也会去看看。”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你的心呢? 曾贵嫔看着那凤印,看着冯楚楚,心中破不是滋味。 她比冯楚楚早进宫,她侍奉了皇上好几年,可这冯楚楚以来,从一个采女到贵妃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冯楚楚似是不经意间的抬眸看着曾贵嫔,那羡慕而又嫉妒的神色一点不漏的尽收眼底,随即收回视线,对上柔贵妃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冯楚楚与柔贵妃均上前结果匣子,行礼,说道:“谨遵皇后娘娘嘱托,谢皇后娘娘。” 皇后放权的事情立马传遍了后宫,宫外的人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 那拉仁狠狠的瞪着来报之人,“好,好一个顾清风!加快计划!” 顾清风去了坤宁宫与那拉景华交代一番之后,便随着徐子轩出了宫,秘密去探望了多罗贝勒。 选妃要开始了,那么有些东西,也该一并提上日程才是。 傍晚时分,顾清风赶回宫里,从故意口中得知了今日冯楚楚的一举一动,想了想独自去了丽景轩,他只是想来看看她。 “皇上?”冯楚楚诧异至极,她正要用膳,余光却瞟见屋外站了一人,抬眼仔细一看,竟是顾清风。 他怎么会独自来此?宫人也真是该死,竟然也不通报一声! “嗯。”顾清风抬脚踏入殿中。 “皇上可用过晚膳?若是没有,不如在这吃吧,臣妾也刚好正准备用膳。”冯楚楚立即起身侍候着他。 这厮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一声招呼,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难道又出了什么岔子? “来人,准备两坛酒来,孤就在这里用膳。”顾清风对着婢女吩咐道。 “是。”碧环抬眼看了看冯楚楚,见冯楚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这才下去拿酒。 顾清风拉着冯楚楚坐在桌前。 冯楚楚顺从的坐在他身边,心中却是想着他此番前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皇上,用膳吧。”冯楚楚一边给他布菜斟酒,一边温声说道。 今日,没了宫女太监,顾清风突然便想醉一回。 有些话,不适合清醒之时说。他,有分寸。 “身子可好些了?”若当真是滑胎,应当是需要做小月子才是。可他的小乖,没有。 “回皇上,好些了。”冯楚楚眉心一跳,不好!他肯定是晓得了。 顾清风深深的望了一眼冯楚楚,并不说话,一昧的为她布菜。 冯楚楚摸不准她的心思,他不开口,她亦不开口。安静的吃着膳食,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孤一直都知道孤的小乖不简单。” 顾清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的冯楚楚手上夹菜的动作一顿,见他未曾看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眼见着冯楚楚的已经用膳完毕,可顾清风仁旧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孤要选妃了。” 顾清风抬眸望着冯楚楚。 炽热的目光让冯楚楚心间一紧,轻声的“嗯”了一声。 嘲讽似的一笑,顾清风一下抓住了冯楚楚的手,给她也倒了一杯酒。“随孤一齐喝几杯吧?” “皇上,臣妾……”冯楚楚望着酒杯,欲言又止。 “你的身子,应当恢复的不错才是。” 顾清风这般一说,只听得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好。” 冯楚楚接过酒杯没再推辞,心中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顾清风还是知道了!也是,他这般聪明的人,想必那日刘少星死前,他是去过了。 “小乖,你看,今日的晚霞可真是漂亮。” 冯楚楚随着顾清风指向的方向望去,半边天渐渐的已然变红,仿佛有一群天兵在天上举着火把准备出征杀敌。天上的星星若隐若现。这彩霞嵌着钻石般的星星,像红绸缎上绣了钻石在阳光闪着扎眼的光茫。那红色又渐渐变成了黄色,黄色的光茫闪烁得让人不忍移开眼。 “皇上……”冯楚楚愣了愣,抬眼看着他。待看到他迷蒙的双眼时,冯楚楚了然一笑。 这是醉了吗?这酒果真后劲够大。 今日,只是为了来自己这次醉一场? “小乖,我才发现,由始至终我都未曾看懂过你。。”顾清风看着冯楚楚嘴角的笑容,怔怔的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脸。 “臣妾一直都是皇上的啊,难道不是吗?”冯楚楚看着他眼中的痴迷,任由他抚摸自己的脸。 你看不懂我,两世了,我又合何曾看懂过你? “是啊,你是我的,孤的小乖,只能是孤的。”顾清风自嘲一笑。 “孤说过,孤给不了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的一生一世只能是孤一人的,你可还记得?” “臣妾,记得的。” 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看不懂她?好奇她?想要得到她?难道说他爱上她了?不见得吧……冯楚楚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却对顾清风今晚的举动持怀疑态度。 “皇上,你醉了,臣妾扶你去歇息吧。”冯楚楚皱皱眉头,起身想要去扶起他。 “不,我没醉,没醉……你为何就看不懂孤的心呢?”顾清风一把拉过她,紧紧抱在怀中。 哎,见小乖的神色,顾清风哪里还不知晓她,想了想,打消了心思。 顾清风的举动把冯楚楚吓了一跳,可低头看着搂着她腰的他,冯楚楚又有些哭笑不得。他今天怎么像个孩子一样任性,果真是因为醉了吗…… 过了一会儿,冯楚楚发现顾清风不再说话了,低头一看,他竟然搂着她的腰坐着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若是不曾睡着,他若再说下去,她反倒是不知该怎么应对才好了。冯楚楚暗自摇摇头,想必此时碧环都被打发离的远远的,便扶着顾清风走向内殿。 为他盖好被子,冯楚楚看着桌上一片狼藉,叹了口气,走出了丽景轩。 她的心为何会乱? 冯楚楚迷惘的望着渐渐落下帷幕的晚霞,怅然若失。 顾清风,又何曾是真的醉了? 院内,北晔静静的看着冯楚楚的身影,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又仿佛什么都不曾明白。 她,怎就生在了姜国? 那顾清风,呵,以为装醉便能知晓什么? “想不到啊,你力气挺大的啊!” 身后突然传来的调侃声惊的冯楚楚蹙起了双眉,都不用回头,光听这声音,她便知晓来人是谁。冯楚楚翻了个白眼,转身看着北晔,淡漠的说着: “冯家之女,岂是无能之人?” 北晔望着她那双星眸,一时之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他不过是走着走着,便来了此处。 冯楚楚默不作声,心中却十分不耐,这人怎就赖着不走了呢?每次他一出现,自己便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顾清风不是都安排了人送各国的人离去了? 北晔知晓,顾清风一直注视着这边,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论如何,你莫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 说罢,转身离开了丽景轩。 有些东西,急不来。 既然她想要的是那些,便让她放手去做。 冯楚楚看着北晔离去,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内殿,想了想唤了碧环,走出了丽景轩。 她,还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顾清风。 是的,今日顾清风的态度十分奇怪,不出意外,他定是知道自己是未曾怀孕,这一切都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 也罢,既然不提,那便不提吧。 再回到丽景轩,寝房内已然没有了顾清风的身影,若不是床榻之上淡淡的酒气,冯楚楚甚至在想,那是不是一场梦境。 “小姐……” “去准备沐汤吧,时辰不早了。”冯楚楚没有看碧环,低声吩咐道。 “娘娘,这是皇帝吩咐老奴的,这是三日后要前来的秀女名单,还望娘娘审阅。”犹豫了一会,曹嬷嬷接着说道:“钟粹宫那边也收到了一份。” “嗯,放下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万物,繁华的京城又展开了一天的忙碌。 三日而已,眨眼便过了。 顾清风自从那夜之后便不曾来过丽景轩,也未曾临幸过那边,他似乎很忙, 最忙的,要属深宫内院。 今日,各旗秀女入京,每个女人的身后都是一股股势力,待遇当然不能太差。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由于众多秀女的家庭背景不一,官宦人家尚有车辆,而兵丁之家只能雇车乘坐。 姜国各地汇总而来的秀女们,齐聚京城。 今日,秀女们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参领、领催等安排次序,只是不知为何,那参领却是将江南富商与京城两家大臣之女排在了同一骡车之上。 其中便是京城保和殿大学士兼总督程景仪之女——程楚遇,左督御史刘锦添之女——刘敏昕,江南富商陆家大女儿与小女儿——陆霜儿、陆巧儿,乘坐同一辆车。 约莫巳时,车辆开始陆续出发。 车辆里垫了厚厚的棉絮,软软的,就算再颠簸也不会伤了人,车辆中间放着小矮桌,将几名秀女隔开。 陆巧儿样貌甜美,心思单纯,对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热心肠,“不知各位姐姐怎么称呼》我唤作陆巧儿,这是我姐姐陆霜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入宫前夕遇乞丐? “我姓程,程楚遇。”程楚遇答道。 “我姓刘,叫刘敏昕。”刘敏昕冲着陆巧儿微微一笑。 “程姐姐,刘姐姐,我从家里带了果脯过来,你们也尝尝,这路途遥远,就这么坐着,也怪闷的。” 说着,陆巧儿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的包裹,打开了放在桌子上,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干。 “这京城倒是繁华呢!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江南呢!” 刘敏昕一直端坐着,生怕被人看扁了,待看到陆巧儿的零食时,身子才微微有些放松,毕竟年纪还小,再故作老成也会有松懈的时候,“这是西域的果子吧?听说,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吃得到!”她很是惊讶,作为庶女,这种稀有的果脯,哪怕是后来提为嫡女,却也是不曾尝过的,只是看过罢了。 “是啊,刘姐姐你知道啊!这个果子很好吃的呢”陆巧儿挑了挑眉毛,喜气洋洋的说道。 一直垂目的程楚遇听到陆巧儿的话,抬头看了一眼,随即收回了目光。 陆霜儿急忙掐了陆巧儿一下,然后故作无事的打开车帘,“巧儿,你看,那边卖的是糖人吗?”她淡淡的就将这个话题引到了别处。 陆巧儿倒是没有想那么多,一心一意的去看糖人了。 刘敏昕也觉得陆巧儿的话有些太过,不敢再接,靠在了车厢内,闭上了眼睛。心中想着父亲在临行前交代的话,还有那个人送来的纸条。 忍不住睁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女孩,一双水光熠熠的凤目,微波流转之间似乎能勾魂摄魄,粉唇如樱花,淡雅精致,肌肤如陶瓷一般细腻白皙,这样的女子,不管在哪,都会成为焦点。 陆霜儿似乎觉得有人在看她,转过头来,见对面的程楚遇和刘敏昕都在闭着眼睛假寐,想了一下,微微一笑。 陆巧儿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不知陆霜儿的思绪早就已经飞到那深宫里去了。 “姐姐,这京城实在太过繁华了,让人觉得是梦中仙境了呢!”陆巧儿心里高兴,想什么就说什么。“姐姐以前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惊讶?” “嗯,是啊。”陆霜儿眯着好看的凤眼,脑中全是几年前那匆匆一瞥,至今仍然无法忘记他孤身独傲的霸气,和凌人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崇拜却不敢亵渎,那时,父亲告诉她,他就是整个姜国的王者,皇帝顾清风。 也不知,这次她能否再见一面? 陆巧儿满是对未来的向往和希冀,“姐姐,你说我要是得宠了,皇帝会封我做什么呢?”她说着,还摸了摸自己尚未成熟的脸颊。 程楚遇皱了皱眉,这个陆巧儿,说话做事毫无避讳。让她很是不喜,她本就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再者,陆巧儿太不聪明,说话做事毫无顾忌,这样的人进了宫,若是能活到皇上宠幸,呵,也是运气。 陆巧儿一直嘻嘻哈哈的,开心得不行,仿佛进了宫就注定会受宠一样。 陆霜儿只是心不在焉的应承着,一颦一笑都楚楚动人,让刘敏昕看了又看。 一路上本就顺风顺水,除了陆巧儿的嬉笑声,就剩下陆霜儿有一句每一句的应承声,刘敏昕和程楚遇一直都没有答话。 这一排排的骡车,所到之处,自然引了那些平民百姓的围观,车帘偶尔被风吹开,露出的那一张张俏脸引得围观的人唏嘘。 前排的车,大多是宫中妃子的亲戚,后面紧跟着的便是大臣的女儿,而后便是毫无背景可言的女子们。 这皇上选妃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这刚刚传出太后的事情,选秀便开始了,不乏引起了百姓们的注意。 路边围观的百姓很多,不少女子都期盼着,自己也是那其中一员,能够进宫,享受那些荣华富贵,伺候天子。 突然,人群中闯出一群人,骡车队伍不得不停止前行。 陆巧儿忍不住拨开了帘子,却见一排排的衣着褴褛之人围绕着骡车队伍,这阵势一看便知来着不善, 陆霜儿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因着从小就长得美,一直被父母娇生惯养的,涉世未深,看到乞丐围着马车乱叫,整张小脸都吓白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陆巧儿终于闭上了嘴,眨巴着眼睛,一脸惊慌的看着外面的情景,不知道这些乞丐围着她们这些秀女的马车要做什么。 骡车之外,其他秀女们尖叫声不断传来。 刘敏昕抓紧了手中的帕子,忍不住去看外面的情景,眉头紧蹙。倒是程楚遇,一直就是神色淡淡的,而陆巧儿停止说话,却让她脸上多了几分舒心。 刘敏昕多看了程楚遇几眼,这样处事不惊的女人,心思应该十分缜密吧? “大家千万不要让这些马车跑了,我们都打探好了,主要人物就是马车里的这些人!”一个拿着竹竿的老乞丐大声嚷嚷起来,所有的乞丐都跟着起哄。 甚至有部分乞丐已经奋力向前冲,欲要冲破骡车! 官兵统领骑着马上前,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哈!你们这群蓄意滋事的刁民,若是再不闪开,别怪刀剑无眼!” 刀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让人不寒而栗。 乞丐们只是噤声一会儿,就又开始嚷嚷起来了,“不让,有本事,你们就把我们都杀了!我们这些人,吃不饱穿不暖,昏君居然还在大肆选妃,丝毫不顾子民的死活!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死在昏君的走狗刀下,让大家伙都能看清你们的嘴脸!” 老乞丐字字珠玑,每每都能把话说到点子上,让围观的群众也有些愤愤不平。 这老乞丐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又与他们何干,百姓们也只是犹豫片刻,远远的躲开,在一旁看着。 陆霜儿听得心中一颤,不由紧紧的抓住了陆巧儿的手。 “这些人真是可怜,看,连鞋子都没有呢!”已经有人开始同情这些乞丐了。 另外有一些人,却开始了窃窃私语,“不对啊,最近也没听有哪里受到了灾害啊,这几年一直风调雨顺的。” “你们是哪里的人啊?皇上没派赈灾的人去?”一个戴着斗笠,穿着长褂的男子突然在人群中喊了一声,然后就消失了。 那些乞丐立刻就骚乱起来,互相看着,支支吾吾的。 那个官兵头领倒也不是个傻子,听了那个斗笠男子的提醒,也提起了几分警惕,“你们既然这样疾苦,皇上一定不会坐视不管,说,你们是哪里的百姓?”官兵头领虽然是一介武夫,可是在官场呆了那么多年,也是有几分灵透劲儿的。 乞丐们对视一眼,纷纷看向了老乞丐,老乞丐捏了捏胡子,说道:“我们要是收到了赈灾的粮食,怎么可能背井离乡来带这里?昏君只顾自己消遣,不管我们黎民百姓的死活!”他的话让乞丐又开始愤怒起来。 “昏君!昏君!”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 “问你话,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样我也好禀明皇上,毕竟,皇上的指令下达到地方也需要些时日的,这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官兵头领大声说道。本来刚刚要问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可是却被那个老乞丐给插过去了,只是一个劲儿的说昏君,这让他不得不生疑虑。 每当问道是哪里的灾民,这些人就又开始支支吾吾的,不正面回答。 “我们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们还能管得了皇帝不成!总之,让我们挨饿,我们就不让昏君选妃!”老乞丐晃竹竿,大声的喊道。 “对,不让昏君选妃!”一众乞丐纷纷附和。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官兵头领可不是好欺负的主儿,气一上来,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刀又明晃晃的举了起来。 老乞丐的脖子往前一伸,“来,砍了我,我倒要看看这不爱惜子民的昏君能杀了几个!” 就在这时,在最后面骑着马的儒衣男子上前来,精明的眼睛扫过众人,说道:“既然你们都是灾民,那么,现在让你们吃饱饭才是真的。” 那个官兵头领虽然冲动,可是对这个儒衣男子却十分信服,竟然收了刀子不再叫喊。“大人,这……” 老乞丐冷笑一声:“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让我们如何?当官的没一个好的,这太后出事了,皇帝还有心思选妃!” 那个儒衣的男子也跟着冷笑一声,“有句话叫做适可而止,你们是何人所派?奉劝一句,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乞丐似是思量般,望了一眼人群某处,随即说道:“我们自是自己而来,莫不是你有法子?” “刘审,派人去安排这些乞丐!” 陆霜儿细细听着骡车外的声音,得知能解决,心中总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程楚遇嘴角勾出了一个笑容,果然是见不得大世面的商户之女,不过就这么点事情,脸色到现在还惨白惨白的,若是皇帝选秀乞丐能闹腾出事,这京城的官员也没必要存在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进宫了 刘敏昕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的阵仗,纵然有惊无险,可她还是害怕了。 不过,这来路不明的乞丐怎退的如此快? “姐姐。” 陆霜儿看着陆巧儿,安抚的握住了她的手。骡车内,攀谈说话,只能听到车轱辘吱呀吱呀的声音。 这件事闹的,倒是让兴奋的秀女们对于入宫选秀的心思淡了几分,有害怕和激动的,更有胆小的姑娘,还在抽噎着。 在骡车队伍最后几辆中,一个女子低垂着头,没有与任何人交谈。 她穿着十分普通的衣裳,上面的刺绣针脚都十分平常,算不得精致,倒也让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头发梳着普通的双罗髻,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容貌,就在刚刚,乞丐引起的骚动,也只是让她的手指动了动。 大概是她的表现太过于平庸,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仿佛,这个女子一直都未曾存在过。 就在大家都百无聊赖的昏昏欲睡之时,车队突然加快了速度,大概是因为之前被乞丐耽搁了一段时间,为了在正常的时辰内进宫,车队只能加快速度,这些娇生惯养的秀女哀怨之声此起彼伏。 傍晚之前,终于安全的进入地安门,入夜十分到达神武门外。 秀女们纷纷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现在在她们面前的,就是既神圣又带着几分神秘的深宫内院,这里,住着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和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冯珊珊抿了抿红唇,眼睛争得大大的,崇拜的看着高高的宫墙,这里,以后一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从今往后,她要让所有人都忘记有一个女人曾叫冯楚楚,她要让所有人都记住她的名字,冯珊珊,她,将会顶替冯楚楚,成为后宫之中,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抱着这个决心,她信心满满的下了马车,骄傲的看着漆红的宫门。 户部司官维持着秩序,这些女孩儿们对待这宫廷都是怀着敬畏和好奇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并不是其他人能维持住的,户部司官的任务是确保她们不受伤,不打架,不生事,安稳的交给前来接替的人。 就在这时,一阵惊呼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上。 原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陆霜儿竟然毫无矜持的从骡车上跌了下去,样子比较难堪,漂亮的衣裙也沾上了泥土,精致的发髻有些散乱。 “噗嗤。”不少已经下车的女子低声笑出了声,更有的似是认出了陆霜儿,小声的议论着。 陆霜儿本来就是个面皮薄的,见被人嘲笑,小白脸一下子通红,连带着耳根都红了起来,却让她的美更多了几分动人。 “怎么回事!”户部司官闻着声音走了过来。 而这个时候,刘敏昕刚刚从马车上走下来,端庄的站到青石路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陆霜儿,眼中竟然带了惊讶,“呀,妹妹怎么……” 说着,她带着担忧主动上前去扶陆霜儿,陆霜儿愣了一下,微微转过了头,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刘敏昕。 她紧紧的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控诉着什么,就着她的手站了起来,却保持着几分疏离。 “这不是陆家的,怎么排到这官家小姐的骡车上了?”一个女子难以置信的盯着陆霜儿,惊呼出声。 旁的人连忙询问,一时之间引得众人议论纷纷,看着陆霜儿的目光也十分怪异。 随着这声话落下,程楚遇也下了骡车,若有所思。 “程姐姐,这陆小姐都还未下了骡车,你怎那么着急的要下来,害得我一不小心就撞上了陆小姐!她的身子看起来这么较弱,哪经受得起?”刘敏昕摇了摇头,又低声问陆霜儿,“陆小姐没事吧?可有哪里摔坏了?” “没,没事。”陆霜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花鞋尖,真的是程楚遇着急所以刘敏昕,她才会无意推搡吗? 陆巧儿是个单纯的,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下车便听刘敏昕这样说,目光带着敌意的看向程楚遇。 “这话从何说起?”程楚遇皱起了眉头,这刘敏昕倒是会推卸责任。 围着的人都没有说话,不过,神态不一,没有人喜欢惹火上身,相对于这些,她们更喜欢看热闹。 陆霜儿瞥了眼已经不耐的官司,抓住了陆巧儿的手,冲着她摇摇头,目光平静的望了刘敏昕一眼,低声说道:“多写刘小姐出手相扶。” 刘敏昕似乎很满意陆霜儿的表现,笑意融入进了眼底,“同坐骡车便是缘分,陆小姐不怪罪我的不小心,还这么客气。” 户部官司扫视着众人,警告似的开口:“你们记得,进了这个门,以后的一切可就由不得你们了,在这里,一句稍有不慎的话就可能会殃及整个氏族,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小心一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罢,户部官司瞥了一眼刘敏昕,这件事若是没有刘敏昕的手脚,那便奇怪了。一个庶女,不过是得了…… 收敛了心思,淡淡的说道:“既然没事,便站好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在场的人,可不是所有的人都与陆巧儿似得,心中如明镜的人多了,自是知晓,这户部官司是护着那两位官家小姐。 一个个都闭上了嘴,没有再议论刚刚的事情,各怀心思的站好。 再次排序,排在前面的是宫中妃子的亲戚,这就是达官显贵的好处,排在前面,所有的好东西也是由着这些女人的。 而后是按照年纪排序,鱼贯衔尾而行,裙摆摇曳,步步生香,光是看着一排排的背影,就已经让人魂牵梦绕了,这些绝色的女子,却只能由皇帝一人独享,倒是可惜了。 车树双灯,上有“某旗某佐领某某人之女”的标识,由太监引入宫中,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进入顺贞门才算是进了真正的后宫,青石路被雕成了各式的花样,踩在上面都觉得有些心疼,鸟兽不一,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让人望而却步。 青石路两旁是整齐的柳树,此刻正随着晚风轻轻的摆动着,带着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树木的后面就是各地进贡的名贵花草,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宫中的后花园,那里面的花才叫绝色。 不过,仅仅是这些,就已经让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羡慕不已了。 程楚遇虽不明为何这刘敏昕要那般说道,可既然有胆祸水东引,自然要做好担着责任的准备才是。 陆巧儿一直关心着自家姐姐,可随着皇宫,看到那些景色时,早就把不快抛在了脑后。 那些名贵的花散发着独特的香气,她的心也跟着飘荡起来了,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小女儿心态。 陆巧儿早就忘了刚刚的不快,脚步轻盈得几乎要飞起来了,“呀,这边还有好看的花,第一次看到有这样颜色的花!”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偷偷跟身后的陆霜儿说话,时不时的看着引路的太监。 陆霜儿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是啊,很漂亮。” 一想到以后就要生活在这里,眼中满是憧憬,那个俊逸的身影又浮现在了脑海里,想着跟那样的人花前月下,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刘敏昕听得陆巧儿的话,忽的一笑:“别看这花漂亮,御花园里的才是真正的美呢!那里的花儿,全都是番帮进贡的,在这姜国,可是谁都没见过的!” 自从被抬上了嫡女的身份,她也开始出席各大宴会,也因此的对待宫里的杂事还算有些了解。 冯珊珊曾经跟着冯楚楚的母亲进过这里,御花园她也是逛过的,相比这些人,她觉得自己更是高高在上了, “这些算什么,花园里的陀螺花才是真的美呢!”她的话一出口,立刻有秀女上前询问。 “哦?那是什么?可好看?” 冯珊珊觉得自己是见过世面的,颇为得意的侃侃而谈:“那陀螺花,长的倒是有些奇异……” 一堆人叽叽喳喳的,倒也是热闹。 只是,一直跟随着众人,在角落的女子,十分安静。 她没有去看周围的景色,只是低着头,跟在引路太监身后,既不说话,也不看四周,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 入夜分房间,四人一间房。 程楚遇、刘敏昕还有陆霜儿和陆巧儿四个人被分到了同一个房间——礼秀苑。 因为路上的时候就是坐着同一辆车,几个人也算是熟识,并未有什么异议。 不过在她们身后的冯珊珊却不乐意了,“这间房比我们的那间好,她们这四人其中的某些人,身份可不高,为何能住此处?” 她可不是傻子,那姓陆的两姐妹,做姐姐的倒是像官家小姐。本以为身份比自己高,可先前在入宫前跌的那一跤,旁的人可是说了,这不过是个商甲之女! 小太监苦着脸,福了一福,“各位,息怒,这房间,是按着排名分好,奴才不过是个引路的,做不得主。” 第二百六十章 陆霜儿死了? 陆巧儿一听,面颊恼红,气的就要上前去理论。 陆霜儿却轻轻拉住了陆巧儿,捏了她的手心,示意不可轻举妄动。听冯珊珊这么一说,心中也多了几分疑虑,但此时,明显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陆巧儿被她一提醒,倒是冷静了几分,一动不动。 左右太监也说了,这是分配好了的,她闹腾又如何?何况,这房子却是不错,若是调换了,吃亏的是自己。 程楚遇早就已经累了,不愿理太多,讽刺的看了几眼冯珊珊,早早了进了房间。 倒是刘敏昕,听了冯珊珊的话嗤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要住此处,你够格吗你。” “你这种姿色的都能住大房子,我怎么就不能住了?”冯珊珊可不是会给人留面子的,刘敏昕长得并不难看,不过跟这些绝色的秀女比起来,倒是显得有些平凡了。 何况,随着柳晴出席的某些宴会,她也是知晓,这女子的身份的。 “你这个丫头,不知好歹……”刘敏昕阴翳的瞪着冯珊珊,恨不得上前就给她一大耳光。 冯珊珊的不满闹腾的有些大,前来选秀的女子们此刻也不曾跟着太监分房间,一个个驻足停留着看戏,这么大动静,自然是引来了管事公公和管事嬷嬷。 “都在闹腾着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一个个都给我注意点。” “你们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们,凭什么她们能分到大的房间,怎么,难道我的身份不够高贵?还是我姐姐不够级别?”冯珊珊得意的搬出了她的好姐姐——冯楚楚。 管事嬷嬷可不曾给她留几分情面,姐姐?若是妃嫔的亲戚,都应当是被分到前面才是,怎会在这个次序? “这位小姐,奴才们只是依照着排序分房间。至于,你的姐姐,你的姐姐是谁?若是宫里妃嫔亲戚,可都是安排在最前面我的。这些事,还是莫要造谣的好。若是你的身世若是极高,不如去跟皇上说去?” 管事嬷嬷最看不惯的就是冯珊珊这类,一出事就搬出谁谁谁的名浩,白了一眼冯珊珊说罢,又扫了一下众人。 管事公公倒是极具威严的开口道:“到了这儿,就该有这儿的规矩,就算那日真的飞上了枝头,也应该知道皇家女人该有的做派。至于,那些小家子气,终归是上不得台面。” “若是今晚不愿意住的,便围在此处吧!” 冯珊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子是彻底的被那个嬷嬷给踩了。自己是冯楚楚的妹妹这件事没有记录在宫碟之上? 冯楚楚,你简直欺人太甚!好歹她也是冯家的人,难怪自己会被分派到了平民的骡车上,原来都是你捣的鬼!冯珊珊跺了跺脚,羞愤离去。 刘敏昕听完,甚是得意,看了一眼冯珊珊,就扭着纤腰进了房间。 而陆霜儿姐妹二人,自是也进了房间。 既然安排是如此,即便有着安危,她们这江南商甲女子,又能如何? 所有人选定好新屋子,都收拾好东西入住进去。 四人倒是精神不错,这床榻也是很有意思。 “你们睡下了吗?”陆巧儿低声道。 “未曾。” “没有。” “怎么了?”陆霜儿询问。 “听说咱们姜国啊,最受宠爱的就是当今冯将军的女儿,宁贵妃呢!只是今日太晚了,按照流程,咱们见到她可还要一段时间呢。”陆巧儿掰着手指,不满的说道。 “她啊?我可不觉得她有多美,成日蒙着面纱的,十分奇怪,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圣上这么宠爱她。” “别乱说话!”陆霜儿注意到程楚遇的脸色,呵斥道。 “什么吗!姐姐,难道我说错了吗?我觉得刘姐姐的话也很对啊!我觉得我长得也不差的。” 程楚遇抬眸看了一眼月色下的陆巧儿,出言道:“长得还可以。” 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几人的注意。 “天色不早了,明日一大清早还要一审呢!莫说了,早些睡吧。” “姐姐,我不过是闲聊一会儿,你莫要这么紧张啦!”陆巧儿奇怪的看向陆霜儿,最终败在了她那双眼眸之中,声音越来越小:“真是不知道那宁贵妃长相如何,若是有缘看着了,那便……” 刘敏昕轻笑,并不答话。 那冯楚楚啊,被世人称赞倾国倾城,她也是十分的差异呢。 月亮被窗外的树枝遮住,朦胧的月光笼罩在窗棂上,一张张美妙的稚嫩脸蛋,都怀着希冀进入了梦乡…… 夜慢慢的笼罩大地,月渗透纱蔓渐渐落幕,直到整个夜过去。 夜刚刚过去,天刚有一些亮意,有几个习惯早醒的秀女早早起身,开始打水梳洗。 许是外头的声音有些大,于是吵醒了熟睡中的秀女。 陆巧儿被刘敏昕叫醒,她用手擦了擦朦胧的眼睛,冲着刘敏昕展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伸了个懒腰,转头她看着还在睡着的姐姐。 今日姐姐怎不曾叫自己起床? 起身后,来到陆霜儿身旁,温暖的手指,与冰凉的手指相碰,令陆巧儿不由得一震。 “姐,该起来了。” 见没有反应,陆巧儿的心有些慌乱,睡意全无,她往前凑去,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陆霜儿的袖子,亲昵的叫道:“姐姐…你醒醒…你醒醒…” 陆巧儿心虚不已,那冰凉的手指,根本不似陆霜儿的手指! 于是,陆巧儿大胆的支起陆霜儿的身子,手指在陆霜儿的鼻息探过,而这一探,则是吓得陆巧儿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刘敏昕刚刚梳洗完,看到陆巧儿不雅的摔在了地上,不明的挑了挑眉头,上前拉起了陆巧儿,看着陆巧儿惊慌失措要哭的模样,关心的问道:“巧儿,你怎么了?” 陆巧儿哽咽几声,柔弱的身子,抽搐个不停,她抬起芊芊玉指,指向床上似是在沉睡不醒中的陆霜儿,红唇轻启微微抿了抿几下,似是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而承认。 扶着陆巧儿的刘敏昕不明的挑了挑眉头,她对陆巧儿的态度有些怀疑。对着陆巧儿指向的位置望去,那不是陆霜儿? 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轻轻的扶起一旁的陆巧儿,“你姐姐莫不是昨个儿累着了,所以还未醒?” 说着便上前拽了拽陆霜儿,她力气也不算小,但是拽了半天,陆霜儿也没有性,那这事可就怪了。 柔软的小手,刚刚抓到冰凉的手,由于适应不了这冰凉的触感,一瞬间便抽了回来。 “你姐姐的手怎如此冰凉,是不是……” 说着,她惊愕的捂住嘴巴,冲陆巧儿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姐姐…… 陆巧儿捂着嘴轻声抽泣,看到刘敏昕的眼神,微微点头。 刘敏昕瞪大了双眸,惊慌失措,似是不信眼前的这个事实,便再次上前一探,探了一下鼻息,并无温意。 “天呐!” 陆霜儿竟然死了!还是悄无声息的死了…… 刘敏昕呆愣了几分钟,随即慌慌张张的走出去,拽着旁边的女子语无伦次的说道:“快,大事不好了……快来人……快去找管事嬷嬷……” 陆巧儿闻声也不在控制哭声,也大声的痛哭起来,她一边痛哭一边移步到床面上,握着陆霜儿冰凉的手便是痛哭:“姐姐,姐姐,姐姐!” 凄厉的声音,立刻唤来周围的秀女,一个个还未收拾好秀女纷纷闯进屋子来,狭小的屋子里面,立马占满了人。 而那刚刚被刘敏昕拽着的女子,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去寻嬷嬷去了。 陈处于刚刚打理好头发,听到声音,皱着眉头走了进来,看了眼周围,疑惑的问道:“怎么一大早上就聚集在这里来?” 陆巧儿抬起头来,悠悠的看了眼周围,不由得抹了一把泪水,痛哭道:“我姐姐…死了…”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许多秀女都捂住嘴巴发出震惊的声音,陆霜儿昨晚可还是好好的呢,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一位好心的女子上前问道:“陆巧儿,你姐姐可得了什么病没有?”毕竟若是发了病,没人知道,突然暴死也是很正常的。 听到此话,陆巧儿抬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姐姐身子极好,未曾得过什么病。” “那就奇怪了,你姐姐无病无灾,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室内一时之间十分安静,所有人看着嚎啕大哭的陆巧儿,不知如何是好。 陆霜儿的死,未免太奇怪了! 一位女子咬着薄唇,遮住眼下那抹算计的目光,张口说道“是不是在神武门那阵摔下马车撞到了头?” 此人,正是当时说出陆家女子乃是商女身份的,江南知府之女黎玉尔。 陆巧儿听了这话,歪着头细细想着昨天的那一幕,姐姐无故摔下去,并未摔到头,可平白无故的便摔倒到车下,未免太不正常了。 陆巧儿就算是在天真,可这事情的小小真假,还是可以能理清的,于是瞅了一眼刘敏昕,张口问道:“刘姐姐,当时你说是谁导致的我姐姐摔下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谁是凶手! 刘敏昕若有若无的眼神瞄向一旁的程楚遇,犹豫不决的样子更是引得众人有些怀疑,见那人是程楚遇,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目光纷纷望向她,暗潮汹涌。 陆巧儿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将眼中的泪水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想起来了,那日程楚遇还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狠狠地瞪着程楚遇,凶狠的目光看得在场的人背后升起淡淡凉意,嘶哑的声音从薄唇传出,咬牙切齿的模样带着深深的恨意,“程楚遇!一定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姐姐!我要你偿命!”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程楚遇面前,上手就狠狠抓着程楚遇的脖子。 程楚遇只是微微愣神,万万没有料到这没脑子的陆巧儿会不计后果的想要掐死自己! 纤细的脖子上,紧紧贴着一双手,那双手微微一动,便令程楚遇好看的脸蛋因为供气不足涨红着,隐隐有着发青的样子。 一旁的看戏的女子们见事态发展成这样,再看看程楚遇这般模样,哪里还敢袖手旁观?一个个去帮忙拉开陆巧儿和程楚遇。 “陆巧儿,你是不是傻!”黎玉尔不赞同的瞪着陆巧儿,大声的吼出了声。 “我姐姐死了,死了你知不知道!” 一旁的陆巧儿犹如疯婆娘一般,即使是被一些秀女抓住双手,可那张嘴,却依旧不停的大吼大叫。 程楚遇被拉开后,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玉指按着白皙的脖子上,紫色的指印,都在诉说着陆巧儿的力道之狠。 “程楚遇!你这个贱女人!你杀了我姐姐!我要你偿命…”陆巧儿神情近似发癫,那是她的姐姐啊!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陪着她的姐姐,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滑落在地上,“滴答”的浅声,似是心尖狠狠的砸上了一砸,疼的窒息。 陆巧儿挣扎着,还要去抓程楚遇的脖子,一旁的女子们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更加用力、狠狠地抓住陆巧儿的四肢。 “该死,这嬷嬷怎么还不来!到底有没有人去找管事嬷嬷!”黎玉尔焦急的望着门外。 要知道,这选秀的女子本就是死了一个,若是程楚遇真的被陆巧儿这个蠢货弄死了,事情可就大发了! 嬷嬷追究起来,肯定得把所有人过问一遍,耽误时间不说,要影响了在皇上心中的印象那才是麻烦了! 而今这嬷嬷还没有来,若是再有两个秀女受伤,那可怎么办? 陆巧儿虽有记恨心理在身,以至于力气变得无比大,可终究抵不过房里所有人的钳制。整整两刻钟,陆巧儿再也没有一点离去瘫坐在地上,只能大声嘶吼着程楚遇的无情。 “你还瞪着我?到底是谁做了亏心事?真不要脸!” 程楚遇歇在一旁,令嗓子好些不少,奈何陆巧儿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说话时嗓音还有些嘶哑:“无药可救。” 程楚遇用手轻轻抚摸着脖子,清明的眸子,透露出几丝鄙视之意,小小的商女也敢对她出手! “你才蠢!你这个毒妇!” 她本无意计较昨日之事,就是一时松懈,竟是给自己埋了好大的隐患!这陆巧儿这般愚蠢,若是此事不解决清楚,在她未成为妃嫔就使声誉不好,那她该怎么在宫中混下去? 阴狠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刘敏昕,走至她身旁轻笑出声:“想要栽赃嫁祸?你倒是想的不错,呵……” 见陆巧儿还在不停的嚎叫质问,程楚遇忍不住冷笑反驳道:“陆巧儿,我与你们可曾有半点争执?还是你觉得你们的身份,容貌哪里值得我出手除掉?嗯?” 听到此话的陆巧儿顿时停止嚎叫,虽然程楚遇的语气有些不大好,但仔细想想,似乎的确是如程楚遇所说那般! 可是,除了她还有谁? 陆巧儿沉着头闷声一会,突然,她抬起头来质问道:“成为秀女的人,自然都是你的阻碍物,兴许你会觉得杀了一个,你的障碍物就会少一个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在场的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陆巧儿此话一出,说不得她错却也说不得她对。 只是那程楚遇,明眼人看了就知晓不会是她好不好,个别人还是知晓程楚遇的身份的,此时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陆巧儿。 不得不说,陆巧儿天真烂漫,倒是与大家关系都不错,可如今看来,这人却是万万不得交好,若是出事了,她傻的性质便突击出来,这很有可能会拖后腿! 冯珊珊早就在门外看了好一会,此时忍不住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带着许些嘲讽:“陆巧儿,你是笨蛋吗?这么明显的道理你还要装作不知?程楚遇可是我姜国保和殿大学士兼总督之女,听闻这等背景的女子,早就被内定下来了呢。你这是魔怔了还是再讲笑话呢?” 程楚遇不动神色的注视着冯珊珊,倒也没说什么。 失了方向的陆巧儿瘫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她该怎么办?对!找嬷嬷!找到嬷嬷把事情和她说,死去一个秀女这么大的事情,嬷嬷一定会管的! 陆巧儿刚要起身,便听到嬷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散去?”嬷嬷忠厚的声音,从大老远便传来了。 黎玉尔看到管事公公和管事嬷嬷都在一起,便行了一个礼解释道:“嬷嬷,公公,是这房里的陆霜儿突然暴毙了。” “陆霜儿?”管事姑姑嚼了一会这名字,突然想到,这陆霜儿乃是和陆巧儿为姐妹,而两个人皆是商家之女,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毫无背景。 “怎么死了?可是身体问题?” “若是身体问题就不会闹腾的这般咯!”冯珊珊对这管事嬷嬷可没什么好感,讥讽的看着陆巧儿说道:“你也是,谁说你便信了。说你愚蠢还真是没说错。” 一旁的管事公公看了眼床上死去的陆霜儿,便知晓人已经死去。这后宫不能生存下来的人,都是废物,废物就是废物,死了也是平常事。 管事公公招呼后头的几个太监,尖锐的声音从嘴里传出:“来呀,把那个死人给杂家扔出去,看着就是倒胃口!” 几个太监听从命令,抓着陆霜儿便要扔出去,却被陆巧儿硬生生的拦住。 陆巧儿痛哭看着两个人,跪在地上:“嬷嬷,公公,陆巧儿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们查出姐姐死去的原因。” 管事姑姑冷哼一声:“生死在这宫中乃是家常便饭,这等子事出现的还少?” “你看这陆巧儿哭的这么伤心,选秀的女子无故死了,莫非宫里就没人管管?还是你们收了谁的好处?” 管事嬷嬷瞪了一眼冯珊珊,停下了要离去的脚步,指着那黎玉尔道:“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而再再而三打击的陆巧儿瘫坐在地上,眼泪像是扯断线的珠子,不断的流出来。 “也不知怎的,这陆霜儿突然死了。今日一早得了这消息我们便赶来了,似乎是陆巧儿发现的,不过,这陆家姐妹与人无冤无仇,陆霜儿突然死亡倒是奇怪,也就是昨日刘家小姐说因为程家小姐再后面推搡,这才导致陆霜儿摔了下去。” 黎玉尔看了看程楚遇,接着道:“这不是,大家怀疑是程小姐做的,陆巧儿失去了理智想要掐死她。” “哎,这人怎么就听得别人说什么就信了什么呢?无趣~”冯珊珊笑了笑,转身离去。 陆巧儿不傻,这女子频频说自己听什么信什么,似是意有所指。陆巧儿回头看向刘敏昕,她眸子里的担忧,诧异都不似作假啊! “你与你姐姐乃一介商女,根本不值得我出手。”程楚遇不欲理会,转身前往梳妆台,抹着胭脂,在想着一会儿这脖子上的痕迹要怎么处理了才好。 “刘姐姐……” 刘敏昕换成一副忧伤的面庞,她来到陆巧儿的面上,用手绢温柔的擦了擦陆巧儿的面庞,温柔的说道:“巧儿,不怕,我在这里。” 陆巧儿吸了吸鼻子,众人都已经离去,只有刘敏昕肯关心她,这一定不会是她做的。若是她要除了自己与姐姐,又为何对自己那般好! 陆巧儿握住刘敏昕的手,微微点头:“刘姐姐,你说……” “哎,逝者已逝,巧儿你莫要伤心了。”轻柔的替陆巧儿擦拭着泪水,刘敏昕看了一眼某处,低声道:“这,程楚遇与我刘敏昕,乃是官家小姐,万万做不出要杀人之事。何况,此时看样子与程楚遇并干系。”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休得再提,若是还有人议论,立马取消选秀身份出宫去!”管事嬷嬷瞪着看戏的人,嘱咐了几句,命人将陆霜儿抬了出去。 “不该参合的不要参合,明日便是体元殿阅选,都给我收起你们的小心思!” 这说来说去,究竟是谁害死了陆霜儿,在场的女子皆是一头雾水。见嬷嬷发话,纷纷出了礼秀苑各自回房准备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刘敏昕的算计 无论如何,姐姐已经死了。 这才是进宫选秀的第一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故,陆巧儿心中不免十分低落,伤心不已的她好在有刘敏昕及时关心。 陆巧儿知道,她一定要振作起来,姐姐的死,一定要查出真相!收起了那份伤心之意,强撑着准备体元殿阅选的事宜。 第二日,便是体元殿阅选秀女的日子。 大清早秀女们便开始忙忙碌碌的梳洗,程楚遇对陆巧儿与刘敏昕是半分不愿有联系,自然早早的出了门。 而床上的陆巧儿却是迟迟不起来,她昨日伤心极了很晚才睡着。 梳洗好的刘敏昕站在床边挑了挑眉,压下心头的那份烦躁,很是温柔的拉了拉陆巧儿的袖子笑道:“巧儿,该醒醒了,一会可是要殿选的。”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动作,迷迷糊糊的陆巧儿忘记了这是在皇宫,忘记了陆霜儿之死,此时,她不满的撅起了嘴巴撒娇道:“姐姐,我再睡会。” 站在一旁的刘敏昕不由得一愣,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挑起嘴角一笑。 还真是个单纯的小白羊,不过这样,调教起来,倒是省了不少心思。 刘敏昕弯下身来,脑袋贴在陆巧儿的耳边,从嘴里吹出丝丝热气,打在陆巧儿的耳朵上,令陆巧儿一时哀怨无比。 “姐姐……别闹。”陆巧儿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人是刘敏昕,哀怨的神情一瞬间破裂,换上忧愁的目光。 原来不是姐姐啊…… 对……姐姐不在了……姐姐被人害死了。 刘敏昕似是知道陆巧儿在想什么,于是张口安慰道:“巧儿,虽然你姐姐死了,但是你也不能松懈,毕竟还不知道是谁害了你姐姐,你也要好好保护你自己才行。” 听到此话的陆巧儿感动的一塌糊涂,泪眼珊珊的抱住刘敏昕的腰肢狠狠地点了点头。 昨日是她傻,说出了那些话,以至于这些秀女都远离她,不理她了。只有刘敏昕一个人来到陆巧儿的身前,告诉她别哭,现在又来关心她。若说刘敏昕要害她,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如今,刘敏昕就像是她的姐姐一般。 毕竟在宫内,除了死去的亲姐姐对陆巧儿如此好,便只剩下刘敏昕了。 陆巧儿用手擦拭去眼中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笑道:“刘姐姐,谢谢你的关心,巧儿已经不伤心了。” 不伤心就好,若是就此伤心的放弃了那才麻烦了。 刘敏昕点点头,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笑道:“你也得需换上衣服,大家可都梳洗完毕,就差你一个人了,嬷嬷还有一会才来,我替你挡一会。” 陆巧儿听到此言,连忙下了床去换衣服。 水蓝色的萝翊裙挂在瘦弱的身子上,却意外的合适,脚下的布鞋与萝翊裙所织出的荷花相互衬应,倒显得发上的红锦花有些格格不入。 陆巧儿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秀气的容貌,看起来很是顺眼,嘴角微微一抿,看起来令人很是舒适,毫不反感。 后头的刘敏昕看了眼陆巧儿发上的红锦花,嫌弃的挑了挑眉头,上前摘下陆巧儿头上的红锦花,在陆巧儿疑惑的神情下,从盒子里面拿出一支玉簪,插在陆巧儿的发上,看上去好上不少。 陆巧儿手扶发簪眼睛盯着铜镜中那根插在她发上的玉簪,她乃是商女,自也是识得这玉簪的品质,款式精致新颖,价值定然是不菲的。 而今这价值千两的玉簪插在她的头上,怎么能不令她心惊? 刘姐姐也是官家之女,这簪子想必是她额娘花费了很多心思寻来,自己怎能要? 想着,陆巧儿连忙把玉簪插下来便想还给刘敏昕,结果却遭到了刘敏昕的拒绝。 “巧儿,我瞧你戴上去甚是好看,就别拿下来了,这就算我的一点点心意,你若是不承情,那我可要生气了,日后若是你成为了妃嫔,你我以后在宫中互相扶持便是了。” 刘敏昕笑了笑,按着陆巧儿的手,将玉簪推入发中。 陆巧儿微微点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目光变得越加坚定。 若是成了皇上的妃嫔,一定要好好报答刘姐姐才是。 刚刚收拾好的陆巧儿,便听到外头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 “可还有未梳洗好的秀女吗?” 管事嬷嬷说完这一声,陆巧儿便拉着刘敏昕的手急冲冲跑了出去,刘敏昕皱眉盯着陆巧儿的手,在跑过去的过程中,想要甩开陆巧儿,结果陆巧儿认为刘敏昕想要握紧她的手,于是陆巧儿越发握紧刘敏昕的手,于是乎,美丽的误会就这样形成了。 两个人跑过来的不雅动作落在管事嬷嬷的眼里,暗自怀疑。 这陆巧儿一介商女不懂规矩就是了,怎么这刘敏昕也不懂事? 刘敏昕聪明的很,怎么会不懂管事嬷嬷眼里的意思?用尽所有的力气甩开陆巧儿的手,在陆巧儿懵懂的表情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的来到管事嬷嬷面前,很是优雅的行了一个礼:“嬷嬷好。” 管事嬷嬷微微点头,瞧这行礼的姿势雍容大方,很显然是练过了很多次。 后头懵懂的陆巧儿似是懂了刘敏昕为何突然甩开她的手,原来是怕管事嬷嬷误会,刘敏昕先行礼转移管事嬷嬷的视线,随后她慢慢的调理姿势,上前微微欠身:“嬷嬷好。” 管事嬷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声音不温不火的回了一句:“行礼的姿势还很正经。” 这含有极大讽刺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挺明白了,偏偏陆巧儿天真无比,不知道其中含义,只以为是管事嬷嬷再夸她,于是她甜甜一笑:“谢过嬷嬷的夸奖。” 听到此话的管事嬷嬷,顿时脸色变得极其好看。 真是不懂如此傻的人怎么会在宫中生存至今还没有死去。 莫不是傻人有傻福? 这宫里,那会有傻人有傻福的?真有,也活不过多久。 “你们二人都归队吧,现在便要启程去体元殿,中途莫要乱看,嚼舌根,否则冲撞了哪个贵人,有你们好受的。”管事嬷嬷好心的提点了一句。 陆巧儿与刘敏昕纷纷归队,所有秀女都微微欠身行礼:“是。” 离体元殿的脚程算不上太远,只是临走前突然出现了一些麻烦,令管事嬷嬷头疼不已。 秀女的队伍极长,而管事嬷嬷跟在后面,结果发觉队伍停了,便往前看去:“怎么不走了?若是耽误的时间,可怎么办?若是皇上娘娘怪罪了,定要你们好看。” 最前头的两个秀女互相怒瞪一眼,哼道:“嬷嬷,我本是在第一位站着的,结果她突然站了我的位置,我……我不服气。” 另一个秀女瞪刚才出口说话的秀女,委屈的看着管事嬷嬷:“嬷嬷,这可委屈死我了,她不停的往后面站,我见前面空出位置,只好上前站了一个位置,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 管事嬷嬷听到如此解释,不由得扶住额头皱眉。 若是普通的两个商女说了便说了,偏偏眼前两个秀女都不简单。 一个是状元郎的妹妹庄烟,一个是大将军的表妹刘欣,而现今状元郎和大将军都很受皇上的重用,若是现在打敲这两个人几句,兴许这两个人就会告诉娘家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可不敢做其他的事情。 于是装作很严厉的面孔,劝说着两个人:“好了好了,庄烟站到第一位就是了,刘欣站到第二位,选秀时可是要四名秀女同时觐见皇上。” 管事嬷嬷想了好久,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细细的想了一下,护军萧的亲妹妹总比前锋营的前锋校的表妹好得多,一个亲字,就比表字好得多。 庄烟刘欣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便听着管事嬷嬷的话,一个人在前,一个人在后。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总算是安全的到了体元殿。 体元殿分为初审和复审,而初审又分为二审,一审是挑选容貌,二审是身体状况,家族的发病史,都要一一问清楚,最重要的,就是秀女们身后的代表的地位,笼络臣子的心,便是历代皇上选秀的原因。 刚到体元殿,众秀女便被体元殿的装饰所惊呆。 上好的玉质地板铺在地上,为穿着厚重衣服的秀女,散去许多热意。 皇宫处处皆是豪华,秀女们头一次看到这里,自然是眼花缭乱,但她们也谨记着管事嬷嬷先前说的话,便低眉顺眼的看着眼前的短小的眼界。 而秀女中却有那么一个人,模样很是镇定,似是来过许多次的样子? 程楚遇淡定的站在一旁,瞥了一眼周围秀女不同的神色,琉璃般的眼睛流露出几分鄙视之意。 程楚遇受过礼仪嬷嬷的教导,自有气质出尘,若不是有个冯将军最宠爱的小女冯楚楚,她便是这京城最出名的女子。 只可惜…… 不过,那又如何?她程楚遇自认不比冯楚楚差,何况,冯楚楚可是滑了胎的贵妃,至于以后……能否再怀都还是问题! 初审的第一审并没有皇上,娘娘们前来,而是一位管事嬷嬷亲口细细问着秀女的家常。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诡异的审查 审查嬷嬷站在台阶上,眼睛不时的瞄着面前的秀女,秀女们的脸或是妖娆妩媚,或是清纯耐看。 审查嬷嬷看了眼第一位第二位的庄烟和刘欣,两个人容貌不相上下,偏偏上面给的规矩是四个人得需要挑出一名,剩下的三个人都得归家商量亲事。 审查嬷嬷一时间难为不以,不由得怪罪起带人前来的另一个管事嬷嬷,若是把这两个人分开,岂不是更好? 现在出现这种事,该如何选? “平日里可都读的什么书?” 庄烟容貌便属于妖娆那一种的,她大大方方的冲审查嬷嬷行礼,柳眉微微一挑,头微微抬起,露出精致的容貌:回嬷嬷,最近我读的书是《霓裳续谱》。” 审查嬷嬷一听这霓裳续谱,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刘欣。 刘欣面色有些尴尬,毕竟她从未读过书,她是前锋校的表妹,家里一向是习武不习文。 看着一个个都说着自己平日里如何如何,咽了一口吐沫,尴尬的说道:“嬷嬷,我也习得……《霓裳续谱》”。 庄烟一听,顿时扭头瞪向了一旁尴尬的刘欣,她自持在平辈身份极高,以至于把一旁的审查嬷嬷直接忽略。 在庄烟看来,刘欣就是来和她做对的! 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先是和她抢地方,后是读的书一样,明眼都能看出刘欣心虚不已。 刘欣是谁啊?前锋校的表妹!谁不知道前锋校的表妹豪爽至极,这性子偏偏是最不会说谎。 瞧着她尴尬的模样,眼珠子都四处转流,一看便知她,她! “刘欣,你至于连读过什么书,都要和我一样吗?”庄烟气的小脸通红,惹得一旁管事嬷嬷直皱眉。 虽说庄烟仪态,容貌都十分优秀,但是……这教养……就不怎么好了。 偏偏这两个人的后台都十分的大。 审查嬷嬷默默站在一旁,也不打扰这庄烟刘欣两个人的战争,转身去与看另外两人,让公公检验去。 正好借着这件事,好好仔细观察,琢磨一番两人。 刘欣本就心慌不已,被庄烟这么一挑拨,顿时怒了,她转过头正面对视着庄烟,冷声一笑:“庄烟,你以为你是谁啊?当今宁贵妃还读过《霓裳续谱》呢,莫不成你也要怪罪宁贵妃?” 好一个宁贵妃也读了,庄烟气愤不已,偏偏她一介官女子,在此处更是不得评判娘娘。庄烟狠狠地瞪了刘欣一眼,将这口气硬生生的憋回到肚子里。 这谁不是听闻冯家的升为了贵妃,额娘便一直让去读那些宁贵妃娘娘读过的,做过的事情。 哼! 刘欣,看我成了皇上的妃子,怎么好好的收拾你! 想到以后,庄烟心里那口郁闷劲散去了不少。 脸上阴狠的面容散去,换上得体的笑容,抬头看着审查嬷嬷。 审查嬷嬷一直注意着这两人,即便是争吵,刘欣的神态,动作都是说的过去的,可庄烟,就逊色了好几分。 不论刘欣是否读过《霓裳续谱》,想她能压过庄烟也是有一番本是的。 今年的审核,由于缺了皇后娘娘的安排,宫里难免手忙脚乱,有经验的嬷嬷也不知去了何处。 如今他们也只能依照宁贵妃的建议,配合柔贵妃的安排审查。 不过,这般做法倒是新奇,审查嬷嬷看着两人,笑了起来。 不若便让她留下,日后还能记我的好………… 审查嬷嬷一边盯着面前的四个人,一边拿过手边的绿头牌,绿头牌一共是三十个,而初审就要落选四分之三,可见这届秀女何其多。 四个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绿头牌。 审查嬷嬷慢条斯理的拿起绿头牌,看了看面前的四个人,便走到庄烟的面前。 庄烟眼睁睁看着审查嬷嬷将手中的绿头牌送到她这里,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 看来,是她胜了。 孰料,这牌子却是递给了刘欣! 深深地望了一眼庄烟,审查嬷嬷对外头的管事公公说道:“刘欣,留。” 什么!竟然是给的刘欣? 刘欣接过绿头牌,很是欣喜,冰凉的触感,摸在手里极其舒服,皇宫就是皇宫,连选妃的绿头牌,都是个好东西。 庄烟自问容貌仪态皆是不错,可怎么就败给刘欣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了呢? 庄烟却是注意到了审查嬷嬷的眸光,哼,想让刘欣记得你的好?怎不想想我会记你的事儿? 本以为不欲动用那东西,现在看来,还好自己是留下了。 这一组的人都退下了,偏庄烟却往偏殿走了过去,行礼走到总管公公面前,得体的一笑:“庄烟参见陆公公,嬷嬷” 陆公公与嬷嬷相互对视一眼,从眼睛里互相得出一个结果。 庄烟果然不是肯善罢甘休的人。 嬷嬷态度不冷不热的回道:“姑娘还在这里做什么,既然审理嬷嬷已然确认人选,你既已被撩牌子,还不快快退去。” 庄烟到底是年轻,不比管事嬷嬷人生经验多,被管事嬷嬷这副冷淡模样打击到,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眸子盯着玉佩看了许久。 将散发着白光的玉佩自然是第一时间引起了陆公公的注意,陆公公不动声色的示意嬷嬷。 “嬷嬷,这乃庄烟的小小心意,还请嬷嬷对刚才的事不要在意。” 嬷嬷望了望陆公公,将上好的玉佩收入怀里,这玉佩乃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只是,既然有陆公公铺路,这女子怎反倒将东西递给了自己? 既然陆公公不曾说话,这,何乐不为? 左不过就是一块绿头牌。 “姑娘何必客气。”嬷嬷把身段放低。 陆公公走近,“下去吧,洒家会安排好的。” 庄烟略有疑惑,想了想,微微欠身便离开了体元侧殿。 一出门,庄烟自侧殿出来的消息不知为何已然传开。庄烟并无心思理会,左思右想着,这才记起,那是陆公公!总管啊! 懊恼的敲打着自己的小脑瓜子,想着既然得了陆公公的安排,想必这次是过了。 出来的嬷嬷庄烟已经走去了许远,管事公公上前冲嬷嬷挑了挑眉:“那是庄家姑娘吧。” 嬷嬷笑着把玉佩给管事公公一看:“可不就是她?仪态容貌都不错,就是这脑瓜不够灵活。” 管事公公细细摸着这玉佩,越摸越是喜欢:“大家闺秀皆是如此,也不知今年可以捞到多些好东西。你倒是捡了便宜。” 嬷嬷没说什么,示意他将庄烟的牌子改为入选后离去。 选秀依旧在不停的进行中,约莫到了正午,才堪堪到了刘敏昕陆巧儿这一列。 刘敏昕陆巧儿等四个人很有规矩的到了体元殿,微微行了一礼,便由得上头的管事嬷嬷参观。 管事嬷嬷看到这四个人,眼前不由得一亮。 “不知你们可读过何书?” 陆巧儿微微欠身行礼:“回嬷嬷的话,陆巧儿读过四书五经。” 管事嬷嬷点点头,看来是个有学问的大家闺秀。 刘敏昕浅浅一笑:“回嬷嬷的话,刘敏昕自幼未曾读书,后倒是习了几本自己爱的书。” 这可令管事嬷嬷惊奇了,要知道,刘敏昕她也是认识的,她的身份也是十分曲折,但毕竟是官女子。 刘敏昕见管事嬷嬷的模样,抿唇一笑:“回嬷嬷的话,刘敏昕除了未读过书以外,琴棋画红,样样俱全。” 管事嬷嬷满意的点点头,这,也好。 女子无才便是德。 眼神又瞄向了另外两位秀女,结果这两位迟迟答不上来,看的管事嬷嬷直皱眉头。 眼神复又落回到刘敏昕陆巧儿两个人身上,两个人各有千秋,容貌,嗓音都是极佳的。 身体缺陷,看记录倒是并无。 说不定以后会在宫里闯出什么名堂来,想了想,管事嬷嬷淡然的拿起两块绿头牌放到了陆巧儿刘敏昕的手上,微微一笑。 陆巧儿接过绿头牌,欣喜的冲管事嬷嬷行了一礼:“谢过嬷嬷。”想不到拿绿头牌这么简单啊! 刘敏昕盯着手中的绿头牌,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今年的选秀,倒是怪异的很呢。 想不到陆巧儿竟然这么简单便也过了初审,不过……这样也好。 陆巧儿刘敏昕二人将绿头牌放入怀里,便出了帷幕,走向体元正殿,临出时将会经过一个登记台,需将牌子递给专门登记的管事公公。 秀女宫,初审选秀已经结束,陆巧儿与刘敏昕站在体元殿殿前,看着那一个个被撂牌子的秀女,收拾了东西便上了骡车而离开了皇宫,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 已经是午时三刻,午时的阳光很是火热,打在厚重的衣服上,不一会两个人的鼻尖便渗出来许些汗渍。 初审共过四十七人,其中有三十人此时站在体元侧殿,目不斜视的看着面前的管事公公。 也不知为何,此时突然集中了三十人来了体元侧殿。 要知道,这每组审核的人并不是一个管事公公与管事嬷嬷,每组审核的人可都是不同的。 但此时,眼前的这个管事公公却是眼生的紧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冲撞柔贵妃 刘敏昕十分疑惑,却注意到管事公公端着手中的十块绿头牌,这又是为何? 过了初审的女子,品行都是属于上等的,本就优秀的人,却都相聚在一起。 这公公似是不曾看到秀女们的着急,漫不经心的走下台阶,穿插在秀女行队之间,在近距离观察这些秀女的身材仪态。 刚走了那么几圈,便被管事公公指退下去三分之一的秀女,原因便是其中不乏仪态有些不规整,身材微有不好的秀女,剩下三分之二的秀女不由得胆战心惊。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是摸清了这管事公公的心思,都十分诧异。 管事公公又在其中逛了一圈,见剩下仪态皆是不错的,便咳嗽了一声,属于太监的那种尖锐的声音,从嗓子慢慢的传了出来:“杂家问各位姑娘,不知女子该如何服侍丈夫?” 这话一出,令许些秀女都脸红不已,这种露骨的问题,着实令这帮年少的姑娘们,害羞不已。 陆巧儿听到这话,不由得想到姐姐生前在家中给她读过的一些小本子,里面才子佳人的恋情,令陆巧儿羡慕不已。 想到小本子里面女子如何照顾丈夫,便觉得一阵害羞。 管事公公眼尖的看到陆巧儿,用手指了指陆巧儿,问道:“不如就由你回答杂家的话,可好?” 陆巧儿惊愕的抬头看向管事公公,再三确认管事公公是真的叫住了她。 抿了抿唇,忍住那股害羞劲,红着脸大声说道:“回公公的话,陆巧儿认为,夫为天,女子应以照顾丈夫为主,为丈夫担忧身体,掌管好家中事,令丈夫舒坦,不令丈夫担忧。” 管事公公点了点头,再次问道:“杂家问姑娘,若是姑娘成为了娘娘,该如何服侍皇上?” 这话一出,令在场的秀女大惊。 管事公公这话一说,很明显是心仪于陆巧儿。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二审?可这明显是与礼仪嬷嬷所说的程序一点都不符合啊! 可若是陆巧儿回答对了,这二审的绿头牌,便有她的一份了。 陆巧儿思虑片刻,便说出了答案:“回公公的话,陆巧儿认为,皇上身为天下之君,自是宫中众位娘娘的夫君,妃嫔服侍皇上,不应嫉妒,不为皇上所想之事而愁,应为皇上身体而愁。” 陆巧儿说完这话,便见管事公公直勾勾的盯着她,陆巧儿红着脸低下了头。 管事公公漫步来到陆巧儿的面前,抬起枯木般的手指,夹住陆巧儿的下巴,将陆巧儿整个面貌都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你叫陆巧儿?” 陆巧儿被管事公公钳制住了下巴,自然是不能点头,于是张口说道:“是。” 管事公公的手,松开了陆巧儿的下巴,拿过手中端着的绿头牌,便放到了陆巧儿的手里:“陆巧儿,过。” 陆巧儿迷茫的看着手中的绿头牌,这也是审核?而她,是又过了? 一旁的刘敏昕眯着眼睛看向陆巧儿手中的绿头牌,想不到陆巧儿运气竟是如此的好。 没有被点名的二十人中,倒也是有几个拿了绿牌子,这其中便有刘敏昕。 也不知,这一出闹的是什么。 程楚遇,黎玉尔还有几个人可都不在此处呢! 出了体元殿,陆巧儿携着刘敏昕回了秀女宫,此时仁旧还能看到一排排的骡车,还有欲要乘坐骡车往宫外而去的女子。 陆巧儿拿出怀中的手绢细细的擦着鼻子上的汗渍脑海里出现陆霜儿拉着她的手踏上马车要去皇宫时露出的那副笑容。 她本以为姐姐才会选上,自己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的,如今却是她被选上了。 姐姐,不在了。 陆巧儿一改先前的欣喜,忧愁的叹了一口气:“刘姐姐,那些被撂牌子的秀女,回到家里会做什么?” “自然是嫁人。”刘敏昕的声音不冷不热,右手伸入怀里,触碰着怀里那块绿头牌。 摸了一会绿头牌,才令刘敏昕冷静下来。 她刘敏昕才不会像那些蠢货被撂牌子的,她一定要在皇宫内一展风华。 陆巧儿微微点头,目光跟随着远去的秀女,直到尽头再无踪迹。 “今日的审核想必已经结束了,之后就要先去学习宫中的礼仪了。”刘敏昕抬手擦了擦新渗出来汗渍笑道。 陆巧儿微微点头,转身对刘敏昕扬眉一笑:“刘姐姐,你一定会成为皇上的妃子了。” 刘敏昕听到陆巧儿的关心话,不由得一笑:“巧儿的嘴可真甜。” 说了一会话,两个人便回去原先住的秀女院子,而此时却有一个人没有回来。 管事嬷嬷看着缺少的庄烟,按住额头揉了一会,却依旧解决不了这头疼之感。 尽是给自己找麻烦! 若不是得了陆公公的指令,这女子一定要遣送回去! 原来,庄烟的了陆公公的话,回了秀女宫便越想越不舒服,趁着那些被撩牌子的女子们收拾东西,悄悄的溜到了御花园来了。 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候,各种花香充斥在庄烟的鼻子里,整个身心都放松了起来。 庄烟一个人在凉亭待了许久,这会太阳下山,温度正好。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看着那橘红的花朵,着实喜爱。 蹲下身子伸手去摘了一朵九凤雌菊,放在鼻子边嗅了嗅,果真是芳香无比。 “大胆的奴才,竟然敢摘贵妃娘娘的九凤雌菊!” 正嗅着九凤雌菊香味的庄烟不由得一怔,斜过身子看着眼前一身碧色水袖裙的女人,发饰是普通的宫女发饰,而四周且是无人,庄烟一边冷笑,一边站起身来,用手甩了甩九凤雌菊,然后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着。 本来心情就不好,既然撞上了,左右无人,好好教训一番泻泻本姑娘的火才是! “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那宫女见庄烟竟然敢痛踩九凤雌菊,气的小脸通红。 庄烟不满的挑了挑眉头,面前的丫头梳着普通宫女的发饰,除了衣服的材质有些好外,哪里还有什么可以托出她身份的东西? 想来就是个佯装极有权势的一个奴才吧? 想到这里,庄烟不由得掩面一笑:“我看奴才……说的是你吧?本小姐可是过了初审的秀女,可以要成为皇上的女人,见你不知我身份,本小姐现在便原谅你便是了!跪在地上叩头叫上娘娘千岁三遍,我便放你离开!” “你你你……大胆!”那宫女怒瞪着庄烟,丝毫不为庄烟的现有身份而惊讶。 “本小姐不想和你这奴才说话,趁着现在本小姐心情好,快点滚开,有多远滚多远!”说完又摘下一朵九凤雏菊,看的那宫女气的直跺脚。 “你在对谁说滚?本宫竟然不知道,今年的秀女胆子竟然如此大,若是让你成了妃子,指不定就得趾高气扬,把本宫这个贵妃不放在眼里了!” 威严的嗓音中所带的淡漠之感,庄烟一听,忍不住回过了头。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庄烟也渐渐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两支燕尾蝶镶玉嵌蓝宝石钗插在发簪上,看起来纵容华贵,橘红色的琉璃长裙,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 慢垂霞袖,女子急趋莲步而来。 不知为何,脑海里便呈现了这么多的词句。庄烟一时之间竟是看呆了。 “奴婢参见娘娘。”宫女白了一眼呆愣的庄烟,作辑行礼道。 “起吧。”柔贵妃淡淡的回了一句,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庄烟来。 不过是一身再不过平常的一套秀女装,样子倒是十分好看,同属于妖娆容貌的柔贵妃,第一次有了想要毁了面前女子的冲动。 柔贵妃拧着眉头,看到庄烟脚底下九凤雌菊的碎瓣,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九凤雌菊……竟然被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给踩了! 柔贵妃抬起头,凶狠的目光从眼里直射出来,射向眼前的庄烟。貌美的容貌,顿时变得狰狞无比。 生的如此貌美,却做出这等蠢事! “你好大的胆子,本宫的九凤雌菊都敢踩!若不是本宫发现了!说不定你还要踩了其它妃子的花!本宫知你是第一次犯这等罪,就赏你一百个耳光便是了。” 语气似是赐给他人恩物一般的轻松,而脸上的神色以及面色的狰狞,却是与这语气毫不相衬。 “是,奴婢遵命。”刚刚那宫女冲庄烟一笑,露出阴狠的笑容,她一步步向庄烟前来。 庄烟这时才回过神来,看着柔贵妃的神色,逼迫着的宫女,庄烟脚踩着九凤雌菊的碎瓣,一步步向后退步。 庄烟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十分心虚,加而这面前的妃子面色虽平静,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十分可怕! “哪里来的丫头,一点规矩也不懂!竟然毁了本宫最爱的花,给我好好教训一番,若是逮不到,本宫要你们好看!”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因祸得福?这是遇见皇上了啊 听到柔贵妃要惩罚她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一旁看戏的宫女顾不得什么礼仪动作,便去伸手抓庄烟。 庄烟本是护军校的妹妹,虽看起来身子偏弱,但她的家世,她也是会几分武功,自然是不同于经常受柔贵妃教训其他人的宫女了! 只是,她私自来御花园本就是过分,采了花还踩,被抓住了不认错还顶嘴,遇见娘娘不行礼…… 天呐,自己怎愚蠢的做了这么多事情! 不行,她不能被逮着! 庄烟看着这几个面色凶狠的婢女,一步步向她走来,吓得庄烟顾不得其它转身就跑。 结果刚刚跑了几步,就被这些婢女狠狠地抓住,钳制住上身,一个抓住庄烟的婢女低头看了眼庄烟的脚,冷笑一声,抬起脚便往庄烟腿上一踢。 一个身子不稳,庄烟便硬生生的跪在地下,膝盖紧紧地贴着还有些余热的地面,庄烟不敢抬头望向一旁,心生胆寒。 “你……快放了我!要是让我哥哥知道了,定不能饶了你!”眼见着要扇她巴掌的婢女离她越来越近,十分害怕的庄烟忍着心口那份害怕,慌乱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哦?你哥哥?本宫倒是想问问,你哥哥是谁。”柔贵妃温柔的一笑。 庄烟吓的小脸苍白,这下完了!她竟然还说了自家哥哥,天呐!这女的真是自己的颗星! 这张美人皮面下的百变的表情,狰狞面色却依旧能够笑着说出此等话的人……娘娘! 庄烟张了张口,想要求饶,却见那扇她的婢女已经来到了庄烟的面前,上去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待要扇第二巴掌的时候,却被柔贵妃厉声制止。 “慢着!” 身子一软,庄烟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了才好。 能被称呼娘娘的有谁?宫里就4个娘娘,一个是正宫娘娘,一个是贤妃娘娘,一个是宁贵妃娘娘,一个便是柔贵妃娘娘! 看着架势,断然不会是皇后。而贤妃与宁贵妃一向温婉示人,如今,想也不用想,自己这是得罪了柔贵妃!端家的人! 刚要扇庄烟巴掌的婢女疑惑的看着柔贵妃,张口问道:“娘娘?” 柔贵妃一步一步来到庄烟面前,推开把着庄烟双手的婢女,手握住庄烟的手,温和的笑道:“妹妹,本宫未曾怪过你,你何必自己惩罚自己?快,让本宫看看……哎呀……你这一巴掌扇的真狠,不过是两朵九凤雌菊,妹妹下次小心点便是了。” 柔贵妃的笑容,任谁都觉得十分可亲。 只是,庄烟却觉得更加的可怕。 慌乱的移开了目光,欲要顺着柔贵妃的手起身,却见着旁边的一行人。 来人正是顾清风,与冯楚楚。 两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言,氛围十分奇怪,此时倒是个打破现状的好时机,冯楚楚盈盈一笑:“皇上,似乎是柔贵妃。” “柔贵妃?”顾清风挑了挑眉头,那端流云一直都是有分寸的,今日怎身边的宫女都围着,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柔贵妃,这是发生了什么?”顾清风示意冯楚楚在一旁,随即越过瘫坐在地上的庄烟,扶起一旁的柔贵妃,温柔笑道。 柔贵妃见着身后的冯楚楚,再看看顾清风柔情的双眸,羞涩的低下了头,娇嗔道:“皇上,臣妾不过是出来赏花,却发现有一小宫女与那女子争执,见那女子眼生,有些奇怪,正想问,却发现了被践踏的花儿。” 原来这就是皇上!庄烟本痴迷的看着顾清风,却因柔贵妃的言辞惊得她收回了视线。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她警告的眼神。 一说到花,柔贵妃的神色一变,冷冽的视线扫视着庄烟,警告似的瞪了一眼,转而柔声道:“而后发现,那臣妾心爱的九凤雌菊。臣妾一时着急,便让宫女去问问发生何事,结果,这女子也是有趣,吓的便打自己耳光。臣妾诧异的上前,正是要阻止她呢。” “孤瞧她的衣裳,想必是来选秀的女子?”顾清风淡淡的说道。 柔贵妃点了点头。 “皇上你有所不知,那九凤雌菊可是菊花圣品,臣妾知晓皇上爱喝菊花茶,特地为皇上准备的呢!”那梨儿突然插嘴道。 “梨儿!” 柔贵妃呵斥道,似是要绕过那梨儿的话,柔柔一笑:“臣妾想着,一个秀女,想必也是不懂这些,再者又是初犯,毁坏的花朵不多,臣妾便想着算了,不多加计较。” 柔贵妃温柔的笑着,那温柔的笑容,真不愧是以“柔”为封号的贵妃。“皇上如今知晓了,可别怪臣妾啊!更别怪那秀女了。” 瘫坐在地上的庄烟此时的表情倒是多变的很,冯楚楚在后边看着庄烟,多了几分思量。 只是一个秀女,顾清风这般做,是不想自己参合进去?还是又有什么打算了要用上那端流云? 庄烟咬着唇就想吐出刚把柔贵妃如此威胁她,她要让皇上好好看看,面前这个温柔的女人,是个虚伪的女人! 只是,眼下自己却是不能再冲动的! 冯楚楚疑惑的挑了挑眉,秀女无事来这御花园做什么? 那头的顾清风听到柔贵妃如此谅解其他人,心情愉悦,他拍了拍柔贵妃的手,笑道:“爱妃受委屈了,爱妃如此得体,孤十分欣喜。” 顾清风瞥了一眼地上的庄烟,温柔的眸子,立马变成了万年寒冰,那冰冷的眸子,似要冰冻人的心。 “你,是谁?” 庄烟张了张口,委屈的跪在地上叩首:“回……回皇上的话……民女乃是这届秀女庄烟。” 庄烟?这名字听上去倒是有些熟悉。 顾清风想了一会,并未说话。 冯楚楚此时却是知晓了,原来是护军校的亲妹妹啊!护军校深受顾清风重用,也难怪顾清风这般。 只可以这护军校的亲妹妹太不给面子,刚见面便见着这仪态如此糟糕。 且不说柔贵妃在其中陷害庄烟,令顾清风对庄烟的印上贴上“嚣张跋扈”的标签。 这面容生的倒是不错,只是此时想必审核已过,她出现在御花园,想必是已经过了。 这会柔贵妃怕是也知晓了,在懊恼呢。 毕竟,皇后不曾参与,而这些,可都是柔贵妃在一旁定下的,至于旁的便是小乖补充。 念及此,顾清风突然笑了起来,很快便回复了冷漠的神情。 顾清风微微抬起眸子,俯视着脚边样子十分狼狈的庄烟:“呵,孤未想到,爱卿的妹妹竟是如此不懂礼仪。” 庄烟不由得一怔,明明是柔贵妃陷害她,这皇上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诬赖她?一时间委屈不已。 庄烟泪眼珊珊,轻轻咬着薄唇,望着顾清风就要哭出来似得。 冯楚楚看的这场戏份,心中忍不住发笑。 庄烟太过单纯,进了宫的女人,首先就得修好外表的性格,隐藏内心真正的想法以防止别人窥探,而庄烟自是做不到那样,她的心思,在场的三人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柔贵妃站在顾清风身后,讽刺的目光流连在那双美目之中,趁着顾清风看不到的情况之下,她挑起嘴角,若有若无的凶狠目光刺向了瘫坐在地上的庄烟。 庄烟被这抹目光看的浑身发冷,她左右看看,丝毫不顾及此刻是在皇上面前,两个贵妃面前。 顾清风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好了,就此散了吧。御花园,没了指示还是莫要乱来。” 冯楚楚没有揣摩顾清风的用意,敛下双眸,安静的站在一旁。 虽不知庄烟为何会有这般不雅的动作,不过想必是那柔贵妃所致才是。 庄烟听到此言,不由得一怒。这皇上怎么问都不问! 她用手捂着膝盖,刚才被踹的疼痛,她可是记忆犹新呢! 都是柔贵妃害的! 记恨的目光瞄向了柔贵妃的脸,柔贵妃的神情上一刻还是狠毒无比,下一刻便换上一副为“庄烟仪态出丑”的愁容。 顾清风顺着庄烟的目光而转头,恰巧看到柔贵妃的愁容,心尖一软,双手握着柔贵妃的手,温热的掌心贴着柔滑的皮肤,令柔贵妃害羞不已。 “你是何等身份?冲撞了本宫,本宫未曾立马处罚你,已经饶恕了你,如今竟然还痴心妄想?本宫是谁,莫不是此刻你还不曾知晓?不感谢本宫,好生出那么多心思!不知好歹!” 顾清风目光倏然之间变冷,一抹残忍而又烦躁的笑容挂在了嘴角边:“这宫里可不是家里,还是莫要太过嚣张。” 这话也不知是对着谁所说,听到此言,庄烟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面前的人可是九五至尊,她顾不得扶着双腿,直接将头扣在了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这句话倒是令柔贵妃心中更加不虞,拨弄着指甲寇,玩味的笑着:“此时竟是知道行礼了?只可惜行礼太晚,本宫可是不爽,若是你死去……” 这话说了一半便是止住了,顾清风淡淡瞥了一眼柔贵妃,随即望向地上不停的颤抖,知晓庄烟是害怕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这颗脑袋 柔贵妃气恼皇上被庄烟那女人吸引了注意力,却说不得什么,毕竟他在此,深呼一口气,抿了抿唇,面上保持着宽容大度的笑容:“皇上,哪来这位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不如皇上原谅她吧,毕竟是护军校的亲妹妹,若是失去了臣心,也是不好的。” 顾清风闻言,扭头一笑,眸光里的神色不难看出,他越加赞赏起柔贵妃。 “好,柔贵妃不愧是柔贵妃,竟然如此识大体,来人,赏!” 顾清风微微一笑,转头冷眼看向了地上的庄烟:“孤便放过你这次,念你是初犯,再有柔贵妃求情,下次若再被孤看到,你这颗脑袋,也别想好好的在脖子上呆着了!” 庄烟重重地磕了几声头:“民女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清风冷哼一声。 “时候不早了,爱妃也回宫吧,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孤吧。” “皇上……”柔贵妃温柔的笑容顿时一滞,温暖的手感从手间消失,贪恋不了的温柔,明知迟早会消失,只是这短暂时刻,令柔贵妃毫不满足。 看着顾清风不容拒绝的神色,柔贵妃只得应下,转身离去。 转角处,回过头却见顾清风走向了冯楚楚。 皇上怎又转身去了冯楚楚那! 柔贵妃抬头看向冯楚楚身边的顾清风,顾清风此刻已经握上了冯楚楚的手,温柔的笑容,温柔的触感,明明前一刻还在她的面前,她的手里,而今已经换到另一个女人身前。 哼,总有一天,皇上只属于我! 想及此,柔贵妃冷哼一声,却是停下了脚步。 冯楚楚对顾清风的表演倒是也上了心,对于顾清风若有若无的讨好,她说不上什么感觉。 想必端流云也是沉溺在其中,若不然,刚刚又怎会有那一撇的视线。 顾清风啊顾清风,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 冯楚楚已经习惯了,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双目相对,看得出彼此眸子的所有,口齿之间吐出一抹芳香,她微微抿了抿唇:“皇上……” 顾清风抬起手来摸着冯楚楚的发簪,笑道:“小乖,御花园有些热,同孤一同回宫吧?” 冯楚楚微微点头,至于庄烟,呵,她有些明白顾清风这般做的原因了。 顾清风牵着冯楚楚的手,五指相扣,正如《诗经》里那一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后头的庄烟就这么站着看着两个人,下意识的随着宫女说道:“恭送皇上。” 庄烟不明白为何皇上就这么放下了自己,并未处置,正想要起身离开,却发现身边围着的宫女还在! 顾清风冯楚楚两个人走去了很远,柔贵妃才现身。 皇上待冯楚楚果真是极好,若是皇上能把对冯楚楚的几分好意用在她的身上,那该多好? 柔贵妃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想起刚刚冯楚楚的神情,她心中倒是好受了几分。 眼尖的那梨儿看到柔贵妃似是累了,看了眼地上的庄烟,上前走了几步微微行礼:“娘娘,那庄烟姑娘……” 哼,斗胆冲撞了自己,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柔贵妃冷笑,y仪态端庄的走了过去。 一个贱奴才罢了,竟然踩了她的九凤雌菊! 上前走上几步,便往庄烟滑嫩的手上狠狠一踩,这极大的疼痛,令庄烟疼的红了眼,她抬起头,狠狠地蹬着面前的柔贵妃。 这,她不是走了吗! 庄烟吃痛的抬眸看着来人——这是柔贵妃! 柔贵妃面上笑的有多温柔,脚下用的劲就有多狠,偏偏仪态端庄,看不出什么毛病了,温柔的笑容,端庄的仪态,换了任何一个场景,就会是以为大家闺秀在认真做着什么事。 不过是个秀女,皇上最终不还是与冯楚楚走了? 想着,柔贵妃心中更加不是滋味,脚下的力度更是大了几分。 庄烟十分的疼,可眼下看柔贵妃的神色,她紧咬着唇,一点不令任何一丝痛苦的声音从嘴里传出。 柔贵妃温柔的看着庄烟,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容:“你这秀女是叫庄烟吧?踩了本宫的花,还这般蹬着本宫,本宫瞧你这眼睛好看的很,恨不得想要把你这眼睛狠狠地挖出来啊!” 明明面上是温柔的笑容,可那凶狠的目光,却令庄烟胆颤不已。 庄烟颤抖着身子,每个声音都在颤抖,她微微抬头,张了张口说道:“娘娘,庄烟……”庄烟二字刚刚吐出,结果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柔贵妃这是加大了踩的力度! 柔贵妃挑了挑柳眉,微微一笑:“本宫说你是奴才,你怎敢自呼为秀女?你这贱奴才,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威胁的目光,似是冰冷的银针,狠狠地刺在庄烟的眼里,庄烟害怕的颤起身子来,她狠狠地叩在地上跪了几个响头,每个声音都带有着许些哭腔。 “是……是奴婢错了,还请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庄烟的声音刚刚落下,便见手上的重量一轻,原来是柔贵妃满意的听到庄烟的自称,便挪开了脚。 柔贵妃伸出双手,玉指上的指甲被抹上了亮油,在阳光下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理了理长长的指甲,柔贵妃慢条斯理的摸了摸指甲的亮面,瞥了一眼地上的庄烟,笑道:“还不快快起来?本宫可是刚刚在皇上面前为你求情的,你若是突然死了,皇上知道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柔贵妃露出忧愁的模样微微喘了一口气,可这句话听在庄烟的耳里,却如同来自地狱里的魔音。 庄烟也不管以及自己身上的疼痛,踉跄的几下慢慢的站了起来,嘴角荡漾着几丝温柔笑意,这笑意看起来很是温柔自然,可在柔贵妃看来,笑容却是十分的不自然,倒像是硬生生扯出来似的。 庄烟现在是一点也不敢违抗柔贵妃,虽说柔贵妃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来,可在御花园内她都敢如此,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她的命,却是在简单不过了。 庄烟不敢想象自己就那么死去会如何,更何况以后她是要在皇宫里呆着的人,是要服侍皇上的人! 想到这里,庄烟也顾不得其他的恩怨,以平生最端庄的行礼姿势,向柔贵妃微微欠身:“奴婢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柔贵妃怎会不知她的打算,轻笑一声:“这次行礼的仪态,倒是像模像样,罢了,本宫也不是所谓小心眼的人,和你这小小奴才计较,那是在浪费本宫的时间。”说完便摆摆手,明显的赶人之意。 庄烟迟疑的看了一眼柔贵妃,说了声“奴婢告退”,便转身踉跄的往秀女宫走去。 不管柔贵妃为何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只要放过了,一切都可以改变。 柔贵妃看着庄烟的背影,嘴边扬起一抹冷笑,一旁的那梨儿深知以及自家主子的性格,而今竟会轻易的放庄烟离开,这一定是另有打算才是。 那梨儿迟疑了一会,便开口问道:“娘娘,您今日放虎归山,不怕来日她惹你麻烦吗?” 柔贵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出声笑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怎能担的上放虎归山?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本宫想要收拾她,有的是机会。” 那梨儿点点头,恍然大悟:“娘娘英明。” 柔贵妃自嘲一笑,若是英明,那皇上为何专宠于冯楚楚? 皇帝雨露均沾后宫,不过是平常的时候,若是有了心仪之人,便会专宠于一个人,冯楚楚很幸运的成为皇上现今专宠的人,滑了胎,他还是那般对冯楚楚怎能不令柔贵妃嫉妒? 偏偏柔贵妃在皇上眼里的形象,是温柔大方,不好破坏皇上眼里对她美好的形象,只好将所有的委屈都咽在肚子里,若不然,便是欺君大罪! 瞥了一眼地上碎瓣的九凤雌菊,淡漠的收回了眼神,转身便往御花园的另一边走去。 秀女宫离御花园的脚程着实算不上太远,只是庄烟腿脚都受了伤,而今又被柔贵妃狠狠地敲打一番,以至于庄烟到现在还是茫然若失,生怕柔贵妃要了她的脑袋。 庄烟狠狠地甩了甩脑袋,而今首要做的事情,便是忍辱偷生,选秀期间一定要万分小心!今日之事…… 摇了摇头,驱散心中的寒意,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等她成为了皇上的妃嫔,相信柔贵妃也不好随便的处理她。 庄烟如此想着,愉快的心情令腿脚上的疼痛散了一半,于是她加快了脚程,便看到体元殿门前的管事嬷嬷。 秀女宫的管事嬷嬷问过殿前的人,纷纷说没有看到庄烟这人,想想若是出事了便轻松了,若是没有,自然会回来。 在门外处理事情的管事嬷嬷见着远方来人,心头一松却也不虞起来,她看到了庄烟身上的脏污! 管事嬷嬷不悦地看了眼庄烟不雅的行姿:“庄烟,你这是到了哪里去?过了初审便如此自大不听命令,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两人相处 嬷嬷的声音像极了柔贵妃的恐吓声,吓得庄烟脖子不禁一缩,她抿了抿薄唇,放下身段咬住薄唇忍住从腿脚传来的极大的疼痛:“嬷嬷,是我错了,还望担待一下。” 管事嬷嬷挑了挑眉头,用手指了指庄烟的膝盖处:“这是怎么回事?”也就消失了半天,这庄烟神色怎如此奇怪? 冷汗顿生,庄烟想不到管事嬷嬷竟然如此眼尖,发觉她膝盖上的脏污,亏的她刚才处理半天。 “我……我……” 她改说什么?说自己得罪了柔贵妃?还是说自己遇上了皇上?自己偷跑去了御花园?这哪一样都不能说啊! 焦急的庄烟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嬷嬷,我这不是去了一遭御花园。御花园果然是不同的,只是一不小心瞌睡了过去,一看天色着急的结果就这么崴了一脚,倒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瞌睡了? 管事嬷嬷狐疑的看了一眼庄烟放在身后的手,那一闪而过的红肿,想来是被人惩治了! “好了,随我回秀女宫罢!姑娘一会还得习得这复审的礼仪!”说着瞥了一眼庄烟脚上的伤,便又扯回了视线。 进来的女子这日后究竟是蚯蚓还是凤凰,谁都不敢打包票。至于犯了什么错,得罪了什么人,只要与自己没关系,就由着去吧。 能安稳的回来,也是她的本事。 “莫要乱跑了,否则事情可不会如今日一般这般简单就过去了。”细细叮嘱了一番,管事嬷嬷这才往前走去。 庄烟慢慢的跟在后头,不禁深思一会的礼仪可要怎么习得,自己膝盖的伤倒是可以掩盖,可她的手…… 然而若是不习,怕是所有人都会对她有意见。 思虑片刻,将这些事都憋回到心口处,不一会,两个人便走回到秀女宫。 那头顾清风与冯楚楚两人离开了御花园后,便在路上逛了逛,最后带着冯楚楚回了御书房。 福如海望着顾清风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摇摇头,示意冯楚楚赶紧跟上,而他便候在了御书房外。 冯楚楚本想是离开御书房的,毕竟女子不得干涉朝政,她一介后妃来此处耽误的时间太长,不单单后宫的妃子要说三道四,这前朝那帮老家伙知道了,定得说她“狐媚误国”“妖言惑众”,说不定,还会被骂成“红颜祸水”! 偏偏顾清风此刻已经认真的处理起朝政来,紫檀木椅上坐着这么一个人,今日顾清风穿着一身紫色的随身衣服,金丝线勾勒在那瘦细的腰身上,右手有力的握住毛笔,行云之间,几本奏折的公务,便是已经处理完了。 这顾清风,把自己带了此处却什么也不做是何意? 冯楚楚狐疑的望着顾清风,见他并未注意到,只得作罢。何曾几时,她也是这般。这一世,却是第一遭呢。 顾清风处理完公务,发觉忘记了冯楚楚,结果他抬头一看,只见冯楚楚安静的站在一旁,敛下好看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地面,毫不乱看任何一样东西。 这样的小乖,倒是他第一次见。 忽然之间,顾清风有了想要作画的兴趣,将手边的大宣纸搁置在桌面上,抬起毛笔轻轻沾了沾笔墨便开始画起冯楚楚来。 水色的霓裳羽衣裙贴着纤细的腰身,直达脚底,若是翩翩起舞,定得倾城倾国! 即便不起舞,他的小乖已然是倾国倾城! 好久未曾划过这般称心的画作,果然,还是小乖最适合自己。 不过片刻,属于冯楚楚的笔墨画便是已经做好了。 “小乖,改回神了。” 情人般眷念低喃的嗓音让发呆的冯楚楚有些失神,见着顾清风逗弄的笑意羞红了脸。 她刚刚竟然失神了!对着顾清风!这怎么可能! 顾清风向冯楚楚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龙案前:“小乖,孤刚刚作了一幅画,不若小乖来为孤点评点评?” 自己呆站了半个多时辰,他竟然是在作画? 冯楚楚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几步便来到顾清风面前,低头看着眼前的笔墨,不由得一怔。 那画中的人,是她。 恬静的笑容除去了面纱是那样的明显,她仅仅是站在,可顾清风竟是描绘出了,嗯,别样的风情? 一时之间冯楚楚竟是找不出词来形容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画,神态是如此的逼人!若不是真的喜欢,怎么会画的如此相像? 喜欢? 冯楚楚压下心头那抹酸痛,上辈子的惨事依旧记忆犹新,她不可以忘记,不可以重蹈覆辙! 顾清风,这也是你哄骗其他女子的做法吧! 刹那间,所有的情绪消失不见,眸子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皇上,这,画上的人……” 顾清风没有错过冯楚楚眸中的情绪变化,不答话,忽的伸手扳过冯楚楚的脸,两个人的双目紧紧对视,渐渐的,两张脸慢慢的贴近,放大。 冯楚楚摸不清他的套路,依旧有他掌控着。 顾清风的眼神落在冯楚楚的红唇上,深情的目光,盯得冯楚楚忘记了一切。 顾清风慢慢的贴近冯楚楚的脸,慢慢的贴近冯楚楚的唇,唇齿留香,令顾清风一次一次的索取冯楚楚的吻,这个吻很轻,却是很漫长,吻到冯楚楚有些喘不上气来。 注意到冯楚楚的脸颊通红,顾清风才堪堪松开了冯楚楚的唇,微微一笑:“小乖,你该多笑笑的。” 听着亲昵的称呼,冯楚楚的目色微有一些迷离,她下意识缓缓地露出笑容。 顾清风捧住冯楚楚的脸,两人双眸对视,仿佛世界之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顾清风深情的看着冯楚楚,眼神不自在的又盯着被吻红的双唇,明明并非第一次吻这唇,可每一次的味道,却是极大不同的。 小乖,真是让他爱不释手! 不知为何想起了那莫须有的孩子,顾清风淡淡道:“小乖,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自从确定了他的心思,在丽景轩的药便停了。本以为那次是真的,却发现只是一场戏。 也好,下一次,他定是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他,会是一个合格的阿玛。 冯楚楚握紧了拳头藏在袖口中,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孩子?孩子,不是早就被他害死了? 本以为顾清风会情不自禁,结果迟迟未等到唇上熟悉的湿意,冯楚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便见顾清风的笑颜:“小乖,孤不会勉强你。” 大手一扯,冯楚楚的身子此时便坐在了顾清风身上。 男下,女上。 这极其暧昧的坐姿,令冯楚楚不由得脸红。 顾清风一只手环住冯楚楚的腰身,一只手捧起冯楚楚的双腿荡漾在空中,就像是平常百姓那样,随意的聊着家常。 “小乖,今日御花园柔贵妃处理那庄烟,你怎么看?” 怎么看? 顾清风问这作甚? 冯楚楚细细的想了想那庄烟,嚣张跋扈,自认为心机够深,然而在这宫中,却是一点都部够看。 冯楚楚思虑片刻,盈盈一笑:“皇上,臣妾认为,秀女庄烟属于被娇生惯养那一种女子,虽说有些狂傲自大,但那妖媚的容貌,足以成为她的资本,至于不懂规矩这一事,许是千金大小姐还未见过世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事便过去了。” 听到冯楚楚如此公正的评价,顾清风不知要怎么回答才好。他本只是想要与她交心,可她,哎! 顾清风突然抱紧了冯楚楚,纤细的腰身,均匀的很是正好,只可惜摸起来却是有些骨感。 上次还未这般瘦,莫非是选妃的事情,还是什么原因?夜不能寐?寝不能食? 冯楚楚眨了眨墨色的眸子,心底里滋生出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是美妙的而又欢喜的。 这厮的魅力终究是自己无法抵抗的,可她偏要试试! 冯楚楚微微喘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微红的眨了眨眼睛:“皇上,你可否放下臣妾?” 这俏皮可爱的模样望到顾清风的眼里,却是欢喜的不得了。 这才是冯楚楚,这才是他的小乖。无论她是怀着什么心思,都是他顾清风的女人。 顾清风挑起嘴角,泛起柔软的笑容,他拿过一旁黄色的本子,轻轻的放在桌面上,一只手圈住冯楚楚的腰身,分明是不想松开。 顾清风伸手翻来黄色的本子,第一页便是秀女初审过得人数,以及秀女的名字和一些具体的资料。 第一页所写的秀女是陆巧儿,本上并无勾勒出的容貌,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评价:样貌清秀。 下面还记录了一些管事嬷嬷管事公公所问的问题,以及陆巧儿如何回答的。 顾清风的眸子闪过什么,却不能声色的翻开了另一页。 冯楚楚安静的坐在顾清风的怀里,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本上写有陆巧儿的一切,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过几日便能看到这位女子了。 后续又翻了几个秀女的资料,顾清风见冯楚楚面色依旧十分平静,不见得有几分别的意思,便无暇在去看这些东西,索性将本子放在了一旁,低头看向怀里的冯楚楚。 第二百六十八章 手把手教学 “小乖,这几日你可曾想孤?”手指划过白皙细腻的皮肤,眼底泛起丝丝留念之意。 冯楚楚直直地盯着顾清风的双眸:“自是想的。” 既然你想听,那边说与你听。 “皇上,李大人来了。”福如海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清风不虞的皱起了眉头,松开了环着冯楚楚的手,“你先回吧,今夜候着孤的到来。” “臣妾遵旨。”冯楚楚起身福身行礼后离去。 晚间,秀女宫一下子少了许多人,倒是十分空旷。而留下来的人,也是安分的不曾生事。倒是刘欣几次想要靠近庄烟询问她下午去了何处,奈何庄烟一晚都十分安静。 所有人都养精蓄锐,等待着明日的礼仪课。 而此时,夜深人静。 丽景轩内,红帐拂起,床上的场景,令人眼红心跳。 “小乖,看着孤,看着孤。”满头汗渍的顾清风低着头看着紧闭双目不时娇喘一声的冯楚楚。 冯楚楚自是知晓顾清风的意思,可这次她偏不上当!次次都使坏,那感觉让冯楚楚陌生的不知所措。 顾清风晓得冯楚楚是怕他出尔反尔,轻笑一声,“夜,还长着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堂了,身上的人还在她身上起起伏伏。 冯楚楚迷茫的睁开了眼又昏睡了过去,真不知道这顾清风这辈子怎么这么多精力耗费在自己身上! “皇上,臣妾累了……”平静的声线中流露出几丝累意,顾清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把冯楚楚抱在怀里,唇贴在那柔软的耳边,一遍遍的蹭着耳垂。 “小乖……”一声声满怀深情的呼唤,穿到冯楚楚的耳中,然而冯楚楚实在是太累了,无暇顾及顾清风的话。 冯楚楚慵懒倦意的神情着实勾人,反倒是让顾清风又起了感觉,忍不住还想尝尝冯楚楚的味道,却被冯楚楚制止。 顾清风低头看着怀中之人,好看的双眸已经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卷曲着,沉睡中的冯楚楚,看的顾清风很是复杂。 套牢她,孩子是必不可少的。 你不想要,孤偏要你要! 他可是一直记着她的小乖在与自己行床笫之事,吐露的名字呢…… 时辰不早了,再过一段时间便要早朝,顾清风有些贪恋这感觉,紧紧抱住冯楚楚,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小乖,孤不会放手。 很快,便到了该上早朝的时辰。顾清风睁开眼,便轻轻的挪开冯楚楚腰上的手,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红唇,忽的,在红唇之上轻轻的啄了一口。 冯楚楚每天清早都是这个时辰醒来,她知道,顾清风要早朝了。 唇轻轻的被啄了一下,很轻很轻。 顾清风见冯楚楚醒来,微微一笑,右手拖住冯楚楚的脑袋,嘴唇互相贴着,开始索取。 他突然想要试试君王不早朝的感觉了。 冯楚楚慌乱的眨着眼睛,清早便被欲求不满的皇上吻了,似乎有点不合适…… 冯楚楚想要推开顾清风的心都有了,然而从推的姿势变成抱住,顾清风感受到怀里之人的主动,心头一喜。 一吻过后,顾清风笑着看到冯楚楚大口的喘气,眼神不由得落到冯楚楚的胸口处。 顾清风怎么回事! 冯楚楚感觉到顾清风炽热的视线,拉起被子盖住胸口,她暼过头盯着顾清风生怕他突然过来。 顾清风笑着看着冯楚楚,愉悦地挑了挑眉头:“怕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哦?”冯楚楚也学着顾清风一样挑了挑眉头:“皇上干过的事,一晚上就忘记了?”说着,眼睛已经瞄向了顾清风身下。 顾清风被冯楚楚的傲娇模样,心头不由得一喜,他扳过冯楚楚的脸颊,额头抵在冯楚楚的额头上:“小乖……” 冯楚楚眨了眨眼,藏下眼中那抹疑惑。 今天皇上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所谓的发情期到了? 冯楚楚轻轻推了推顾清风:“皇上,已经到上朝的时间了。” 顾清风浅浅“嗯”了一声,松开冯楚楚的身子起身,在冯楚楚惊愕的神情下,压住冯楚楚的身子,为她好好的盖上被子。 “待孤下了早朝便来找你。”说完这话,便招来宫女开始梳洗。 冯楚楚拽着身上盖着的被子眨了眨眼睛,怎这段日子顾清风都这么反常,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算了,时辰还早,顾清风这厮昨夜折腾了她一夜,再睡会吧! 那头,秀女宫已然开始忙碌起来。 礼仪无非就是坐姿站姿,明明都是在家学过的,为何还要在学习一遍? 礼仪嬷嬷在这里解释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兴许就有那么几个人未学的呢。” 众人恍然大悟,忽然台上正教着众秀女的管事嬷嬷转头,众秀女也随之转头,便见到管事嬷嬷带着起来晚了的庄烟来了。 这位礼仪嬷嬷是出了名的毒舌,瞧见庄烟这副样子,鱼目眼往上一翻,鄙视的意思尽足,嘲讽的口气从嘴里传出:“呦,想必这就是昨日里汪管事一直在寻的那姑娘了吧?嬷嬷我以为姑娘这是不回来了呢。” 看着走近的庄烟,未曾梳洗,蓬头垢面的模样,礼仪嬷嬷更是不悦:“姑娘不想学习这礼仪,想来是习过,十分懂。不若便由姑娘你先为各位姑娘示范一次吧。想来姑娘是不会拒绝的。” 本想拒绝的庄烟被这礼仪嬷嬷堵住了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先是抬高后是说出这等话,无非就是想让她庄烟出丑。 庄烟瞥了一眼受伤的腿,尽管经过了一夜好了许多,但就以这样怎能做出完美的礼仪?若是做不好兴许就要被众人嘲讽了。 管事嬷嬷见礼仪嬷嬷对庄烟的态度如此不好,心急如焚的站在一边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霸道而愿意找茬的礼仪嬷嬷,可是比这位管事嬷嬷级高一分,管事嬷嬷自然是不敢得罪上司。也只能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庄烟,赶紧做了,莫要耽误时间得罪了人。 所有秀女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打在庄烟的脸上,令庄烟一时间气愤不已。 若是做了礼仪做不好会被讽刺,而这不做照样会讽刺! 那边的礼仪嬷嬷还在催促着,庄烟心下一狠,蹩着脚上前行礼:“是,嬷嬷,庄烟这就做,好为众姊妹做一个示范。” 这话一出,就得到众秀女的嘲笑。 牛皮谁都会吹,可得看看牛皮吹的和做的事是否一样罢了。 陆巧儿面露疑惑,声声嘲笑声听着刺耳,再看一旁的刘敏晰嘴角也勾出讽刺的笑容。陆巧儿看着刘敏昕的笑容,疑惑的挑了挑眉头,庄烟做的有这么差劲吗? 程楚遇嘴边冷笑连连,在她的眼里,只有宁贵妃冯楚楚才能称得上是她的对手,能够令她仰望之人,至于这些个小秀女,她还真就不放在眼里。 刘欣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对手庄烟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出口嘲弄道:“庄烟,要做便做就是了,想要给我们做示范,便不要唧唧歪歪的半天不动地方!可别说受了伤,这种借口我们可不会应承。” 她可没忘记,昨夜自己去关心被下了面子的事情。 庄烟咬了咬牙,还是做起站姿。 官女子和宫中妃嫔的礼仪是有所不同的,官女子的礼仪是四字为礼:低守见小。 所谓的低守见小的意思便是:见到人就得低下头,不可以说话,背微微弯着,见人要带上尊称,官女子在家除了嫡女规矩不用如此严格以外,庶女若是做差一点,便会受到家法。 而宫中嫔妃的礼仪,以服侍皇上为首,以伺候太后为后,妃嫔之间互有不同的礼仪,只不过这头得是需要抬起来的,毕竟妃嫔高于臣子,毕竟是皇上地女人。 庄烟在脑袋里回忆着嬷嬷教她做的礼仪,双手端平放在腹前,稳稳的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眼睛高抬过顶。 礼仪嬷嬷看到庄烟行了这礼,冷声笑道:“姑娘别以为会做会学就是好的,毕竟宫中礼仪博大精深。”说完礼仪嬷嬷摆摆手,让庄烟归队。 庄烟忍着脚上的的疼意,端着仪态优雅慢慢走到刘欣面前,狠狠地瞪了刘欣一眼,一时不觉脚下多了一只脚,狠狠的被绊倒在地上。 刘欣竟是趁着此处死角其他人看不到,故而略施小计令庄烟不雅的倒在地上。 摔的好,让你昨夜不打理我! 众人闻声便看到庄烟不雅的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的模样看的令一旁的秀女笑出了声。 旁边的一个秀女捂着红唇轻笑:“庄姑娘如此行礼,我等可承受不起啊!” 一旁的刘欣挑了挑眉头,顺着那秀女的话讲道:“妹妹这话所言甚是,只不过……姑父家养一种小玩意,那东西可在水里存活又可在地上或者,绿色的贝壳绿色的脑袋,正如庄烟此刻趴在地上的模样呢!” 那秀女似是看过这种东西,不由得笑道:“那不是王八吗?” 这话一出,令众秀女笑个不停。 庄烟自然也是懂得“王八”的意思,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些人竟会如此正大光明的编排她,于是她抬起头看向一旁的管事嬷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是谁的主意? 这等言辞作态,难道身为礼仪嬷嬷都不管吗?庄烟愤恨的瞪着礼仪嬷嬷,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管事嬷嬷倒是刚想出口给庄烟说句好话,便听到礼仪嬷嬷在一旁咳嗽了一声,这打敲的意思很是明显,分明就是不许帮庄烟。 管事嬷嬷只能抿了抿唇,不参合进去。 庄烟注意到这一幕,心中对这礼仪嬷嬷更是记恨了起来。只是眼下她也只能咽下!庄烟站在一旁,等候礼仪嬷嬷开口。 礼仪嬷嬷早就对庄烟不满,初审的那管事嬷嬷可都是说了,庄烟上面有人的事情。 当年她的表妹,不就是因为一起选秀的人上面有人落选,出了京城便遇上了歹人失了清白! 礼仪嬷嬷看了一眼庄烟,冷声出口:“姑娘不舒服,便去歇着吧。” 庄烟脸上一喜,想不到这位嬷嬷竟然会让她去休息?刚才可是错怪她了!然而管事嬷嬷的下一句话,令她欣喜的笑容顿时破裂。 “水牢那头可是有很多地方的,不如姑娘先去住上个几天,休息好在回来,好好的学习礼仪!”这休息二字咬音极重,语气听起来着实令人不爽。 庄烟瞪大了眼睛,这个嬷嬷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惩罚她? 于是庄烟张口质问道:“嬷嬷似是惩罚错了对象!你个小小的嬷嬷,竟然敢如此对我!何况刚刚明明是刘欣动手害我这般!” 礼仪嬷嬷听到此言不气反笑:“谁看见了?” “姑娘进了宫便是皇上的女人,而姑娘此时既没有品阶,而这复试又未开始,姑娘可别觉得过了初审自个就是个娘娘了!” 说罢,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两个小太监抓起庄烟。 庄烟本就是大家闺秀,何时被其它男人摸过了?虽说太监不男不女,可那东西没之前,便是男的! 而这几个小太监似是没摸过女人,手藏于袖中,趁着扶起庄烟的同时而不时的摸着庄烟的腰身。 庄烟气的小脸通红,抬起手掌便往一旁的小太监脸上扇去。 小太监一时间也没防着,小脸便被庄烟拍了个正着。 小太监捂着脸委屈的看向礼仪嬷嬷,那好看的桃花眼此时泛起几层哀怨,看的礼仪嬷嬷心疼不已。 又看向一旁不断挣扎的庄烟,心下一狠,冷声说道:“姑娘若是在不老实,可不就是去水牢住几日那么简单了。” 庄烟落在空中的手一僵,她丝毫不怀疑礼仪嬷嬷所说的话,想了想,她淡然的收回了手,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礼仪嬷嬷说道:“嬷嬷,我也不是故意的,还请嬷嬷见谅。” 庄烟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倒是让礼仪嬷嬷觉得自己过了,有些心软,毕竟庄烟的后台在哪里搁着呢,她也不好做什么。 正欲开口说让她归队,视线扫过那一排的秀女,突然神色一震:“不管姑娘是否故意,敢顶嘴,敢打人,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还请姑娘去水牢之中,住上几日便是,带走!” 两个小太监听到此言,及时的钳制住庄烟的双手,刚才可是被庄烟扇了一巴掌,若是在被扇,那可是事关见面的问题了。 庄烟被人钳制住,大叫不公,一旁的小太监听的心烦,直接伸手在庄烟脖颈砍了一下,庄烟一时不备,晕了过去。 众秀女看着晕倒的庄烟被两个小太监拉走去水牢住上几日,不由得对这位管事嬷嬷心生胆寒。 断断不能像庄烟一般,惹了这管事嬷嬷,在众人面前出了丑,这辈子都别想嫁人了。 庄烟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管事嬷嬷喘了一口气,开始正视起面前的秀女前,借着庄烟那事打敲着面前的秀女。 管事嬷嬷斜了一眼刘欣,刘欣立马心虚的低下了头。 “各位姑娘都是过了初审的秀女,只要过了后日复审,各位姑娘便成为了娘娘,当然,此时的你们依旧是姑娘,嬷嬷我依旧得教你们正统的规矩,还请姑娘仔细的看好了。” “另外,此处不比在你们家中,规矩多了,颇为繁琐。若是如图庄烟那般不懂规矩不分场合,那后果可就不曾是嬷嬷我处罚的这么简单了。” 嬷嬷的话说的有些莫名奇妙,但在场的某些人却是了解了。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的教导礼仪时间已经过去了。众秀女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稍作歇息。 而此时,睡饱了的冯楚楚也起身了。 今日的天气十分的好,梳洗好的冯楚楚带着身边贴身婢女便去御花园去散散心。 这御花园吗,看来看去也就那点花,看的不过是心情罢了。 碧环紧紧地跟在冯楚楚后头,冯楚楚的目光不时的越过花丛,不同颜色的花有着不同的味道,瞥了一眼柔贵妃特意种的九凤雌菊。 九凤雌菊可以养生? 冯楚楚想起端流云的话语,有些好笑,这似乎并不符合常理啊。 冯楚楚半蹲下身子,手指肚贴着九凤雌菊的花瓣。 “碧环,你且来看看这九凤雌菊,你应当是认识才是” 碧环上前观察着九凤雌菊,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娘娘,奴婢并未看出什么。这不就是九凤雌菊吗?泡茶还是不错的。” 冯楚楚淡然的笑了笑:“回宫吧,本宫有些饿了,想吃早膳。” 掰下一小段九凤雌菊藏于袖中,便转身回宫。 碧环盯着冯楚楚的袖口,疑惑的挑了挑眉头,娘娘拿着这东西做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牢中的庄烟渐渐苏醒,只见她整个身子都在水中,两个胳膊也被上面的锁链高高挂起,阴暗无比的地方,刺骨冰凉的水,吓得庄烟惨声大叫。 庄烟万万没有想到,礼仪嬷嬷真敢把她关了进来,一边记恨着一边抬着头,只要头地下,水就会蔓延到嘴边。 也不知道这水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庄烟在这封闭的水牢里慢慢度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在黑暗的世界里,每一分都极其难过,恐惧占据着她的全身,庄烟不由得想到,如果她未做错事,此刻是不是就不会在这里关着了? 庄烟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她的床,她喜爱的饰物,美好的一切离她如此的遥远…… 庄烟不由得哭出了声,心酸的感觉蔓延到全身。 庄烟很是后悔,只可惜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 水牢里是不分白天与黑夜的,庄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只是知道,她现在很是害怕,饥饿的感觉占据着全身,庄烟的脖子很痛,忍不住想要低下头,便被冰凉的水占据了整个口腔。 庄烟抬起头咳嗽了几声,她要坚持几天?不过是几个时辰,她却觉得过了几年。 现在是多久了…庄烟一点也不知道,庄烟只是知道,她现在很是痛苦。 除了脖子以上还保持着许些热度,而脖子以下被冰水泡着,冰火两重天不过如此。 庄烟仰起头大口大口的喘气,脸已经有些发烫,显然是身子弱已经病了。 庄烟闭上双眼,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秀女宫的秀女们被分派到了各个礼仪嬷嬷出学习宫中的礼仪,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展着。 天色已经暗了,烛火在黑夜的摇曳下闪了火芒。 “嬷嬷,我进来了。”门外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这声音听起来雄雌难辨,声音听起来也很是年轻。 坐在床头已经梳洗好的嬷嬷听到声音扬起一抹笑容,她理了理长发冲门前之人笑道:“进来吧。” 声落门开。 在烛火的照耀下,清晰的看清楚这面前之人的相貌。 白皙的皮肤看上去很是妖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时的眨了眨,看的管事嬷嬷心动不已。 嬷嬷笑着冲他招了招手:“怎的今日来我这里?” 那人委屈的叹了一口气,手掌探上微红的脸颊,哀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米嬷嬷:“嬷嬷,人家的脸都被人扇了,你也不去找人家好好关心人家。”说着便已经挪动了脚步来到了嬷嬷的怀里。 这,便是今日早上那礼仪嬷嬷! 礼仪嬷嬷姓米,年纪不大,四十几岁,而这位小太监不过二十五岁,米嬷嬷早就看中了这小太监的身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暗中早就勾搭了在一起。 米嬷嬷抱着怀中之人,手很是主动的探下小太监的下面,想了想收回了手,她倒是忘了,这是个阉人。 小太监娇嗔的看了眼米嬷嬷,手很是主动的爬上腰,他笑了笑:“嬷嬷,您这也太主动了。” 米嬷嬷狠狠地揉搓着小太监的下面,小太监顿时神情迷离,他的双手慢慢的从腰挪到脖子上,红唇轻轻一吻:“嬷嬷,那个庄烟你准备怎么办?” 提到庄烟,米嬷嬷心中便十分不虞,还是护军校的妹妹,这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不过才几日的功夫,这女的到底是得罪了多少人?真以为自己哥哥的背景十分厚实?宫里岂是那般简单的? 冷哼一声,米嬷嬷撇了撇嘴:“关她个几天便放出来是了。” 小太监听到此话很是不满:“就关上几天?她打了人家的脸,现在还痛着呢。” 第二百七十章 真是摔了? “几天还不够吗?你可知道她的身份,若是真关出什么事,你敢负责?能入选秀的,能有几个不是官女子!你莫要贪心才好。”管事嬷嬷皱眉道。 管事嬷嬷的话,说的小太监心里一惊:“嬷嬷,是奴才错了……”那庄烟姑娘,敢如此嚣张跋扈,自然是有极大的后台!若真是出了什么事,秋后算账,那他们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知道错了就好,你以后万不可如此妄言行事,你说说,今夜该怎么侍候我才好?”嬷嬷满意的摸着他细皮嫩肉的胸膛,怪笑道。 “嬷嬷,一切都听你的。” 小太监的技术可谓是越来越好了,这一晚上伺候的极其舒服。尽管是个阉人,但手上的活计倒是不错的。 小太监从后头抱住了管事嬷嬷,手不安分的摩挲着管事嬷嬷的身子。 “米嬷嬷…”小太监的声音从后头响起,听的嬷嬷心酥不已。 米嬷嬷的手紧紧拽着小太监的手:“好了!莫不是你生出了别的心思?乖乖的起来,莫要生事!” 小太监哀怨的叹了一口气,身子慢慢的滑到管事嬷嬷的跟前,扯过一旁的衣服盖在管事嬷嬷的身上:“嬷嬷,我服侍你更衣。” 管事嬷嬷点点头,自然的张开手臂,让小太监服侍她。 穿好了衣服,小太监先一步离开了。 管事嬷嬷一边谋划着今晚还要他如何服侍,一边顺路来到秀女住的地方。 清早的宫殿庭院里还蒙着薄雾,一片静悄悄的景况。 见秀女的房门紧闭着,管事嬷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届的秀女还真是懒惰。 她绕进偏殿,拿起准备好的锣,走到院子里猛地往上一敲:“咣——” 巨大的声音从手上传出,一时间令睡梦中的秀女惊醒。 刘敏昕躺在床头烦躁的滚了几圈,好不容易让理智清醒过来,她坐起来一手穿衣服,一手拽了拽身旁睡相极不好的陆巧儿。 “巧儿,醒醒,嬷嬷叫咱们起来了。” 陆巧儿哀怨的嘟囔几声,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天哪,她好困呐! 为了今日的考核,昨夜她们刻苦练习各种礼仪,一直到深夜才睡,就怕出了岔子!可是如今离考核还有好几个时辰呢,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起来? 唉……她苦恼的坐起来和刘敏昕一起穿衣服。 御花园里。 众星捧月的端流云一行,浩浩荡荡的走向复选的地点。 “这日子可过得真快呢!又要有新人进宫来了。” 端流云一边走着,一边对着身旁的宫女说道。 “娘娘何必担心那些翻不起大浪的奴才,娘娘在这宫中,可是稳固如山呢!”宫女立马在一旁奉承道。 “哼!你倒是会说话~”端流云娇笑道,一双媚眼溢满了笑容,可这笑容不达眼底。 稳固如山。 什么稳固如山?只要有冯楚楚那个贱人在,她就不可能稳固如山! 镶金宝石的精美甲套陷入扶着她的宫女手臂里,宫女疼的头顶冒汗,却强忍着丝毫不敢有任何怨言,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娘娘生气,便命归西天! “端流云到——”大殿门口的机灵小太监看到端流云走了一行过来,老远就拉尖了嗓子大声通报道。 端流云在这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位娘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得罪谁也不想得罪了她! 小太监谄媚的笑着走到端流云面前,行了一个正经的大礼,恭敬的带着端流云进了大殿。 庭院里早已经站满了等候复审的一个个娇美女子,姹紫嫣红,莺莺燕燕,好不热闹,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既然是复审选秀,衣裳自然与初审大不相同,秀女可以穿着自己在家里精心准备的裙裳,这些琳琅满目的华丽衣服,无形中仿佛展示了她们家族的身份。 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清丽脱俗这便是冯珊珊。 黎玉尔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里面的杭州丝绸白袍若隐若现,妩媚妖娆。 而程楚遇,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粉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端庄雅致。 刘敏昕则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衬得人极为仙气…… 有的…… 可见一个个都煞费了苦心! “参见端流云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秀女们恭敬地朝她行礼。 “起吧。” 端流云淡定的坐到主位上,今日没有皇后,自然是她一枝独大。 虽然她们穿着不一样的衣服,看的有些眼花缭乱,端流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庄烟。看着下面站着的庄烟,端流云的嘴角扬起一抹别有用意的笑容。庄烟啊庄烟,你真的有能耐跟我斗么?别以为前几日的事情我那么快就能忘了。 庄烟看到端流云在看自己,不禁吓了一跳。前几日自己踩坏端流云九凤雏菊的事还历历在目,她自己当然知道端流云定不会放过自己,没想到自己在复审的时候碰到了她,这可…… 虽然心中有一丝惧怕,但心性倨傲的她无法让自己低头,论才华论长相都是她庄烟都名列前茅,怎么样也不至于被刷了下去。 更何况,复审也不是她端流云一人说了算的…… 十分不巧的是,几个秀女也恰巧看到了庄烟被吓到的情景。 一时间都小声的议论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笑出了声。 庄烟自然意识到那些集中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在说她。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恨死了柔贵妃,却不能如何! 可是如今她只能傻傻的看着座上议论她的妃子们,什么也做不了。 没有人看她一眼,更别说替她解围了。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小小的秀女而得罪了端流云。 柔贵妃的手段,她可是已经体验过了……用阴狠毒辣来形容也不为过。 贤妃坐在下座,看了一眼端庄威严的端流云,又看了一眼下面瑟瑟发抖的庄烟,心里闪过一丝冷笑。 她拿起几案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看来这就是前几天踩了端流云雌菊的那个秀女了吧……这后宫怕是又要热闹了…… 庄烟原本安安稳稳的自己站着。 突然之间,她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她猛地跌倒在地上! “啊!庄姐姐怎么跌倒了?我来扶你起来~” “我也来扶你~” 人群聚集在她周围,嘴上说着要扶她的人,却暗地里使劲的撕扯着她的衣服,更有甚者,直接用脚踩着她的罗裙。 这些人显然很聪明,并没有对她头下手,以免被看出什么! 庄烟被吓得尖叫,她胡乱的挥舞着臂膀,企图遮挡攻击。 台上的端流云看了一眼台下的局面,讥笑了一声,对着身旁的那黎儿小声说道:“待会儿,那个粉衣服女子和那个蓝裙子的,留。” 她说的那两个秀女,一个是刚刚绊倒庄烟的人,一个是第一个上去“扶”庄烟的人! 既然有人愿意上她的船,她何乐而不为。 “皇上驾到——宁贵妃驾到——”太监的通报声又一次响起。 一院落混乱的秀女听到这声音赶紧四散开来,集体转身向门口的方向,作辑行礼。庄烟赶忙整理了衣襟,随着众人作辑行礼。 端流云随着通报也一同站起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巨大的声音在院落里回荡了几个来回。 “都起来吧!”顾清风随意的一挥手,拉着冯楚楚直接坐到了主位上。 端流云看她做到了主位,脸色闪过一丝不好看,但是随即被她掩饰了过去。 这选秀明明是自己负责,冯楚楚却被带上了主座! 端流云扭曲的神色,被一直关注着她的庄烟看了个清清楚楚。 果然,传闻是不可信的。这宁贵妃,便是你的克星吧…… 冯楚楚被他拉到主位上有些尴尬,她小声的说:“皇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何况……”她看了一眼正笑着看着他们这边的端流云,“姐姐与我同级,这……”意思不言而喻。 顾清风看了一眼似乎毫无芥蒂的端流云,想了想,还是放开了她,算了,这端家的也不是个好的。 “也好。” 冯楚楚走下来主位,做到了本该是她的偏位上。 端流云看她有自知之明的下来,心里气小了一半!却仍然不甘心,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她这是在向自己炫耀? 复选如期举行。 准备好的秀女排好队,将按照顺序一排排上前,等待宫妃皇上的挑选。 这一选,决定的她们日后的命运! 顾清风和众人一起将目光转向了下面那些等待复审的女子们。 他诧异的发现,台下的女子全都衣鲜亮丽,除了一个人——庄烟。 虽然她的头发并未散乱,但是她的衣服好像硬生生的被人扯碎了一般,就连脸上也沾着尘土。 第二百七十一章 出糗的女子 那秀女,在众人之中显得尤为显眼。 “那个秀女,是怎么回事?”顾清风指着庄烟的方向朝柔贵妃问道。 柔贵妃仿佛才关注到她,有些勉强的笑着,尴尬的转头看向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连忙跪了下去:“回皇上话,秀女庄烟刚才不慎扭了脚,跌倒而已,奴婢这就带她下去换衣服。” 冯楚楚也听到这管事嬷嬷的回话,多少也推测出了一些。 大庭广众,平地上能扭了脚,那也是有了鬼! 显然这种说辞顾清风是不相信的,她他指了指冯楚楚的宫女碧环:“你去看看。” “奴婢遵命。”碧环还看皇上指了她,连忙领了命下去。 她走到庄烟身前,仔细检查了庄烟的身上,不仅是衣服凌乱不堪,连皮肉上都有不少伤痕。 她轻轻的按了一下,辨识伤口的真伪。 “嘶——”手指按下去的地方顿时,疼的庄烟倒吸凉气。 碧环心中了然,这样重的伤,自然不是摔一跤就能造成的。 然而能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伤成这样的,只有…… 她回到皇上身前,跪着禀告:“庄秀女身上伤势严重的,怕是……摔的不轻。”碧环本来就要脱口而出的话,猛地收了回去,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和柔贵妃斗争的时候,不能为主子添麻烦。 “奴婢认为,应该让庄秀女下去换身衣裳,包扎一下。” “哦?”小乖身边的人也是有趣。顾清风挑眉:“真的是摔的?” “回禀皇上,奴婢浅看如此。”碧环回答道,意思是深看就不一定了…… 柔贵妃坐在一旁心里微微紧张,生怕碧环说“错”了什么话。 冯楚楚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碧环,知道她有意不让自己卷入火坑,心中滑过暖流,碧环,真是…… 她转头看向内心忐忑的柔贵妃,恰好柔贵妃也看向她。她摸了摸手中的帕子,并未说话。 柔贵妃虽然心中颇有不甘,迫于压力还是闭上了嘴。她不傻,这冯楚楚打的什么注意她不清楚,可眼下却是不是个好机会。 “你自己说。”顾清风指了指庄烟。 “秀女……秀女是自己摔的……”庄烟不甘心的说着谎话。 “那就下去换衣服吧!”顾清风看她承认,就不在深究。 端流云看事情过去,暗自咬了咬牙。她看向对自己微笑的冯楚楚,心里极其不痛快。 端流云看了看冯楚楚,又看了看庄烟。似乎是要把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满都推卸到了庄烟身上一般,她狠狠的瞪了庄烟一眼,不再说话。 眼下,庄烟的一举一动反倒像是一个笑话。 几声锣声把闹哄哄的女子们拉回了平静中来。 复审终于要开始了。 以绣锦,执帚等一切技艺,并观察其体态是否合格。检查极为严格,每个人都要检查几次。 一时间,开始热闹了起来。 首先开始的是绣锦,随着一声令下,一众宫女每个人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盘子里放着各种型号的绣针和绣线,依次把这些工具递到每个人的手上。 刺绣的技法有:错针绣、乱针绣、网绣、满地绣、锁丝、纳丝、纳锦、平金、影金、盘金、铺绒、刮绒、戳纱、洒线、挑花等等,而苏绣、粤绣、湘绣、蜀绣,号称“四大名绣”。 官女子都会那么几种技法,霎时间,彩色的线进进出出,格外好看。 这秀女来自姜国各地,以至于各色的刺绣手法倒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规定的时间内,不少秀女都陆陆续续完成了自己的刺绣,而未完成的,便被遣退了出去。 庄烟绣的荷花,倒是十分秀气。 程楚遇的昙花倒是十分引人注意,一池绿叶只一朵昙花,这其中蕴意引人深思。 “这女子绣的不错。” 顾清风看着呈上来的绣品,忍不住点头称赞。 贤妃看了看那牌子,再看那绣品,也忍不住有些吃惊。此人竟然是用的错针绣与蜀绣相结合,锈的是一处山林亭台楼阁,十分精致! 黎玉尔倒是有几分技艺。 冯珊珊的绣品算不上太出色,也算不上差,擦着分数线过了。 而绣锦这一审完成开始下一审。 所谓执帚就是拿着扫帚扫地,观察其体态进行选择。 这就更加热闹了,如果非要用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场面的话,没有哪个词比形态各异更加合适了。有的人动作儒雅,有的人的动作则让人忍俊不禁。妃子们有的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冯楚楚小声的咳了一下,她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住了嘴。 几番筛选过后已经淘汰了一半的人,已经连续进行了几个时辰,众人都已经累的不成样子,妃子们也有些疲惫了,于是皇上下令全体休整一个时辰,等到休整完毕再继续复审。 下面的人就几个一群的聊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就聊到前几天初审时买通关系进入复审的庄烟身上。庄烟自打从水牢出来便身体有恙,她本来是过不去初审,但是她买通了关系才得以进入复审,众人本来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可谁知那人相貌美丽,才艺更是分外了得,一连通过了几项,简直就是如履平地。 嫉妒心是人人都有的,尤其是女人,有着嫉妒心的女人更是格外可怕。 有她在,就会少一个晋级的位置。 “庄烟,你这衣服可真好看,不如让我们看一下可好。” 彼时的庄烟已经憔悴不已,自从水牢出来她已经不敢惹事了。 她知道,定是柔贵妃对自己使得绊子。 眼下也极有可能是一场阴谋,可她能如何,皇帝也在,应当不会是自己想的那般才是。 想了想,庄烟冷淡的抬起头,微微点头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她。 这些个秀女倒是安分,也不曾做什么,庄烟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复审又要开始继续了。 现在的这一项是跳舞。 先上来了一个人,表演的是霓裳羽衣舞。那人步履轻盈,飘飘若飞,就像一个随时会飞走的仙女一般。顿时引得一片叫好声。 第二个人表演了惊鸿舞。惊鸿舞通过舞蹈动作表现了鸿雁在空中飞行的优美形象,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 接下来又有人表演了绿腰舞、胡旋舞、大面、花舞等颇负盛名的舞蹈,无一不赚足了人们的眼球。 庄烟走了上去打算表演舞蹈,谁曾想她刚一摆好动作还没等继续跳下去,衣服就滑了下去。 “啊!” 她可是被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喊了一声,立马抓起衣服捂住了自己的身体羞愧难当的跑了出去。 怎么回事,这衣服明明无人动手脚,明明是自己的,为何会突然大了这么多! 不光是她被吓了一跳,一旁看着的人也都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跳舞把衣服跳掉了? 刘欣,此时使劲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有趣,当真是有趣!刘欣低声附耳对着身边的女子说着:“哎哟,这庄烟莫不是打着一鸣惊人的心思吧?不过你还别说,她……” 程楚遇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淡然。这庄烟,也是个蠢的。 不过,皇上怎么不见了身影? 冯楚楚那双好看的柳眉微微蹙起,盯着台下的庄严若有所思。 “来人!” 听到高台之上的宁贵妃严肃的声音,台下的秀女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十分尴尬,虽不知是谁动的手脚,可若是查出了点什么,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宁贵妃,此事有待商议,这秀女不知廉耻,以下犯上等等,此事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若非如此为何没一个秀女站出来为她说话?我看此事咱们还是先放一边,继续审核其他的秀女吧,莫要耽误了皇上与王爷、贝勒的时机。” 柔贵妃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台下的庄烟,连忙上前劝阻冯楚楚道。这不让这女的吃点苦头,他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是这后宫里什么人都可以得罪? 闻言,冯楚楚点了点头,心下了然,此事,想必与柔贵妃脱不了关系,只是不知这秀女之中,究竟是谁被她收买了! “下一位。” 庄烟换上了衣服前来,本还抱有一丝希望,但看着自己眼下狼狈的模样,再看看周围秀女的神色,便知自己是没有希望了,心情颇为复杂的站在了角落。 也不知皇上有没有看见那一幕…… 太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的传入庄烟的耳中,但她却只能忽视,再忽视! “哎哟,这就是刚刚那个秀女了吧?身材真不错。” “真是不知道这庄烟什么情况,这样了还敢过来。” 复审并未因为庄烟的事情有多少耽搁,毕竟柔贵妃出言阻止了。只是这次,皇帝却是不曾出现。 百无聊赖的看着各种舞姿,冯楚楚的心神不知飘向了何方。 这一个个的秀女啊! 若是她,有机会断然是不想入宫,这宫里,哪里值得期待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主子你也过目一下 冯楚楚侧卧在塌上,一旁的香炉飘起邈邈白雾轻烟,染得整个屋子都多了一份淡淡的清香。 凤眸缓缓的垂下,纤手捏着纸折,缓缓的扫视这。陆巧儿、黎玉尔被册封为答应,冯珊珊、刘敏欣、册封为常在,庄烟,黎玉尔册封为贵人……回想起昨日见着的那些各种各样的貌美女子,冯楚楚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明知这深宫城墙之内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可还是要挤破头进来,那番使劲浑身解数吸引皇上目光的样子,就不禁让人觉得唏嘘。 “主子。”碧环走了过来,把另一个本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这里这份,是各个小主分配的院子。皇上说了,要主子你也过目一下。” “嗯。”冯楚楚浅浅的看着,拿过本子来。望着上面的安排方式包括册封的等级,完全就是按照背景家世来的,这么一来,也算是另一种公平。既不得罪谁,也不讨好谁,看起来完全公正毫无偏差。想着,冯楚楚不禁勾唇轻笑了笑,这柔贵人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可为人处世这方面,倒是精的很。说到底,这家世背景,也是一个在后宫生存的妃子中必不可少的关键。只是……这庄烟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复试的时候,那个尽出洋相的女子,没想到,她居然成为了贵人。想着,冯楚楚不禁眉头微蹙,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诡异之处? “你告诉皇上,柔贵人一向知轻重,就按照这上面的去做吧。”冯楚楚不去想,轻声说道。 “是。”碧环恭敬的微微颔首。 “我有些累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随着碧环一等人全部退下。 冯楚楚伸手拄着有些发沉的头,眼睛也觉得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的身子总是这样乏累,人也变的越来越懒。冯楚楚刚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眼前的画面就再次惊得自己重新睁开眼睛,前世的画面总是浮现在脑海中。冯楚楚伸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剧烈起伏的心脏,这才觉得口舌有些发干。想要唤人进来,唇瓣微启便想起自己才刚刚唤他们出去。 罢了罢了。冯楚楚起身,轻轻的倒了一壶茶水,望着那水杯中的层层涟漪,心头更是猛地一怔。 顿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曾经的一切不断的涌上眼前,当初的所以欺辱,折磨,自己是如何含着怨恨与不甘死去。直到此刻,冯楚楚的心中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那种刀剜的悲痛感。缓缓的闭上眼睛,泪水点点落下,顾清风,这一切……终究要有一个结果了。 “哇。这里就是玉阶宫啊!”陆巧儿兴奋的望着偌大的宫殿,一派金碧辉煌,大气辉煌,只是单单站在庭院里望着,就让人有一种震撼的感觉。心中不禁兴奋不已,这里就是自己以后要住的地方了吗?可是……自己才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啊。只是答应的位分,就可以住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那若是嫔妃的话,岂不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奢华? 陆巧儿想这,不自觉的傻站在原地。 “巧儿。”黎玉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巧儿扭头望去,虽然平时不怎么亲近,但如今已入宫,又是一个宫里的人,自然觉得亲近了几分。陆巧儿急忙迎过去,笑道:“黎姐姐,你来了。” “嗯。”黎玉尔微笑这点了点头,言语之中尽是难以掩盖的喜悦,“我本以为我只是一介商女子,没有办法入宫的。可没想到,我居然被册封为了答应。” “呵呵,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也许是我们注定有这个命呢。”陆巧儿拉这黎玉尔的手,扭头说道:“听嬷嬷说这个玉阶宫还有两个人,不知道是谁?” 黎玉尔听到陆巧儿的话,也不禁秀眉微皱摇了摇头,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同自己一个宫。 “我觉得,程楚遇肯定不会来的。她本身家世就那么好,一定被分到别的地方了。还有……还有那个冯珊珊!”陆巧儿嘟了嘟嘴说道:“当今的宁贵妃可是她的姐姐,有这么厉害的人撑腰,她肯定会得意的飞上天去的!” 黎玉尔安静的听着陆巧儿的话,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这后宫之中的事情,可从来都不是能够预料得到的,心中隐约有一种预感,册封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两位主子。”不知从何处跑来两个穿着粉衣的宫女,向陆巧儿和黎玉尔微微行礼。虽然两人只不过是个答应,但两个宫女倒还是蛮知礼数,恭恭敬敬的模样,“两位主子,奴婢们是派过来伺候的。” “黎小主。奴婢叫幻儿。” “陆小主。奴婢叫彩儿。” 幻儿和彩儿两人依旧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模样。 黎玉尔和陆巧儿见这架势,不禁相视一望。陆巧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子虚荣感,小主……小主……这两个字听起来还真不错。虽然位份不高,但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人了。 “行了,你们起来吧。”陆巧儿摆了摆手。 可幻儿和彩儿两人却依旧闷着头,陆巧儿见状奇怪的说道:“不管你们之前在何处当差,但现在就是我的人了。在我面前也不用处处小心翼翼的,只要你们真心侍主,我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巧儿一番话说完,两人只是微微颔首。陆巧儿扭头不明其意的望了一眼黎贵人,黎贵人虽然也有些糊涂,但大概也猜到了一二。只见她拿出一些银子,递给了两个宫女,说道:“刚才陆小主的话,你们都听进去了吗?” “听进去了!谢黎小主,谢陆小主!奴婢一定会尽心伺候,绝不二心。”两人接到银子,便异口同声的说道。 陆巧儿见状,顿时气的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叫做绝不二心,这分明就是来讨银子的,刚才从心底燃气的那番自豪感瞬间熄灭,什么了不起也是个小主,其实到最后也让宫女看不起,变着法的讨要银子。自从姐姐出事之后,自己的心情就越发的暴躁了起来,也许是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亲近知己的人,也总是少了一份安全感,总感觉这深宫之中的人处处在刁难算计,尔虞我诈。心头一股闷气袭上心头,陆巧儿偏要讨一个说法,总不能被小小的宫女牵着鼻子走! “我问你们,你们之前是跟着谁的?!”陆巧儿上前一步,气势汹汹的说道。 “回小主。奴婢是跟着贤妃的。”彩儿恭敬的应道。 “贤妃?”陆巧儿一听是贤妃,心头的怒气顿时咽下去了大半。怪不得连个宫女也如此嚣张,原来之前是跟在贤妃身边的,贤妃一向温婉示人,陆巧儿也清楚,这身边的宫女多半都是派来监视人的,看来只能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再说了。还有……自己一定要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要给姐姐报仇! “咳咳。这是什么破地方啊!”门口传来一震尖细的不屑声,冯珊珊伸手扇了扇鼻尖,拧着眉头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一边损落这身边唯唯诺诺的小宫女,“我一路走来,哪一个不比这里要强的百倍,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冯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就被分到了这么破烂的地方。”冯珊珊一边说着,拿着锦绣的手帕捂着鼻子,厌恶的说道:“一进到这里,就觉得有一股恶心的味道,呛得的说不出话!” “没有……小主,您确实是分到这玉阶宫的。这玉阶宫其实可是宫中数一数二的院子了,这还是柔贵妃亲自给各位小主们……” “小主!小主!小主!你有完没完!”原本不提还好,一提冯珊珊心中这股气焰便涌上心头,掐着宫女的耳朵说道:“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冯珊珊,当今宁贵人的妹妹,只是被封了一个答应的位置!是不是!” “没……没有啊,奴婢真的没有这么想!”那宫女顿时吓的泪眼盈盈,猛地跪倒在地上。 “哼!”冯珊珊冷哼一声,抬头走去却一眼见到了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看到他们此刻的模样,冯珊珊顿时觉得脸面无光,说实在的,自己也切实没有想过自己只是被封了一个小小答应。与想象中的位置相差悬殊,冯珊珊不甘的指尖紧紧的捏着手帕,暗暗咬牙,凭自己的资历和相貌,说不定还是自己那亲爱的姐姐搞的鬼呢!不想让我那么快和你平起平坐,那自己就偏要搞出点名堂给你看看! “呵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冯姐姐啊。”陆巧儿斜眼瞥见冯珊珊,顿时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走上前去说道:“冯姐姐你这是动了多大的怒气,跟一个下人发起脾气了,到时候伤到你的玉体可就不好了。” “哼。”冯珊珊斜眼瞥了一眼陆巧儿,不屑的说道:“你放心,我只不过是教训一下身边的下人罢了,还用不着妹妹你操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住在同一地方,跟自己平起平坐 看着冯珊珊那副强撑这的模样,陆巧儿偷偷看了一眼黎玉尔,两人不禁偷笑了笑。还真是有意思,风水轮流转,当初她那般飞扬跋扈高高在上的模样,可现在却还不是跟自己这些毫无背景的人住在同一地方,跟自己平起平坐。 “诶!刘姐姐!”陆巧儿说着,微笑的迎了过去。 “巧儿。黎姐姐,你也在。”刘敏欣最后一个来到玉阶宫,脸上并无太多哀乐,因为凭着自己的身份,大概也猜到会是这样的位份了。 “哟,这会大家伙可都聚齐了啊。”冯珊珊看着几个人在一起的模样,酸酸的抱臂说道:“果不其然,若这玉阶宫却一个人的话,那最后也肯定是却一个刘敏欣。”冯珊珊变着法的嘲讽这,言外之意就是刘敏欣必定是个小小答应,不成大器。 刘敏欣听到冯珊珊的话,这点话外之音自己还是听得出来的。 “呵呵。是啊。”黎玉尔见状,微微勾唇笑道:“这回大家伙都凑在一起了,以后在这玉阶宫,大家可要互相帮衬这些了。你说是吗?冯小主。” “你!”又被戳到自己的痛楚,一个小主气的冯珊珊下不来抬,气的双腮鼓鼓的,“你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我跟你们住在一起就够自降身份的了,谁要跟你们互相帮衬。” “对,冯姐姐自然不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今宁贵妃不就是你的姐姐吗?要帮衬,也自然有宁贵妃帮衬,只是不知道,人家宁贵妃到底有没有这个得闲来帮衬你了。”说罢,陆巧儿便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好啊你!”冯珊珊气的瞪大了眼睛,眼中涌这大团怒火望着陆巧儿。不知为何,冯珊珊精悍的眸子一转,敛去刚才失体的模样,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笑道,“呵呵,之前怎么没发现,巧儿妹妹居然生的一副巧嘴。是不是有你姐姐作为前车之鉴,所以一如宫中,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处处提防这。” “你……” “哈哈。”冯珊珊哈哈笑道:“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计较。刚刚入宫就封了高位自然不妥,在这玉阶宫熟悉熟悉韬光养晦也是不错的,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姐姐。到时候,有什么事情需要求我,你们就尽管来。念在好歹一起住过的份上,我肯定会帮忙的。”说罢,冯珊珊得意的转身离去。一旁的宫女急忙爬了起来,紧追这冯珊珊的脚步追了过去。 “可恶!我姐姐是你可以挂在嘴边的吗!”陆巧儿眼中盈这泪水,激动的歇斯底里的冲着冯珊珊离去的方向吼道。 “行了,巧儿。你不要在动怒了,冯珊珊那是故意在激怒你呢。”刘敏欣急忙拉住激动的陆巧儿,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你可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刘姐姐,我当然只是她是在气我。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仗着那点身世,处处刁钻刻薄,这回倒好,连我那死去的姐姐都在被她拿来讥讽一番,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啊!”陆巧儿哭的成了个泪人,紧紧的抓着刘敏欣的衣袖,那副可怜的模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好了好了。”刘敏欣摸着陆巧儿的小脸,轻声安抚道:“你现在可是有位份的人了,可不能在小孩子气了。你姐姐的事情,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们一定不要放弃给你姐姐报仇的机会!我一定会帮你的!你放心!” “嗯!”陆巧儿听着刘敏欣的话,用力点了点头。 一旁的黎玉尔狐疑的望着刘敏欣,不知为何,刘敏欣的一举一动在自己的眼中都有几分奇怪。 “行了,大家赶紧回各自的房间吧。” “嗯。” “好。” 大家四散这离开了。 黎玉尔整理好自己的房间,坐在小炕上,呆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主子,可是还在想着陆小主的事情?”幻儿收拾好东西,瞧见黎玉尔这副模样,不禁挑眉关心的问道。 黎巧儿斜眼瞥了一眼幻儿,深思片刻,才缓缓挑眉望向幻儿,故意望向她做番打量。 幻儿曾经也是在贤妃身边的人,虽然这些新晋的妃子年纪轻,可也都是一个比一个精明的很,黎巧儿在想着什么,自己一下便能揣测个一二分。幻儿微微颔首,低声恭敬的说道:“其实,陆小主的事情,奴婢也知一二。失去了身边至亲之人,难免会觉得有些孤独无助,可就算在如何痛苦,此刻俨然不是最好的揪出真凶的时候。” “哦?此话怎讲?”黎玉尔挑眉问道。 “无论之前如何,这一旦入了宫,那就跟宫外的事情没有半分瓜葛,若是把宫外的事情牵扯进来,最后连累的也是自己。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明哲保身,在后宫之中步步稳扎稳打,才能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目的性太强的话,最后……只怕都落得好下场。不是被利用,就是让自己深陷泥沼。刘小主说的话,显然欠妥当。”幻儿一字一句的分析这,她说这些话,暗中之意也是不想让黎玉尔为了别人把自己陷进去。 黎玉尔听着幻儿的话,眉头微蹙长叹了口气,巧儿先不说,这连一个小小宫女都明白的事情,为何刘姐姐这么知分寸的人也依着巧儿的性子胡闹呢。想着,黎玉尔疑惑的秀眉皱的更深,看来这其中,一定有更大的秘密。 清脆的剪声响起,一片油绿的叶子落地。 柔贵人修剪这花朵,为了那一朵最茂盛的,自己宁可把周围与它争夺养分的花叶全部剪刀,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这朵花上。 “她真是这么说的?”柔贵人一边赏这自己修剪好的花朵,不紧不慢的问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个脸颊微肿的宫女跪在地上,连忙说道。仔细一瞧,这不就是当时随在冯珊珊身边的宫女。 “呵呵,有意思。居封高位,韬光养晦,真是好大的口气!”柔贵人说着,一把把手中锋利的剪刀扔在桌子上。吓的跪在地上的宫女身子一个哆嗦,急忙咽了一口口水,心知这是又惹怒了柔贵人。柔贵人坐在椅子上,端着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眼中闪着怒意。这个冯珊珊,果然跟她那个姐姐一般模样,都是一样的出口成狂!你以为有你们冯家有两个女子入宫,这后宫就都成了你们冯家的天下了吗?!哼!等着吧,冯楚楚和冯珊珊,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呵呵。灵儿,你在后宫之中,身份是最干净的了。之后的事情,我想你应该要怎么做。”柔贵妃转念,扭头语气悠悠的说道。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为娘娘鞠躬尽瘁,绝不辜负娘娘的苦心。我一定会盯好冯珊珊,把一切都如实告诉娘娘!” “你这么想就对了。不过除了那个冯珊珊,还有宁贵妃。多让他们走动走动,懂吗?” “奴婢遵命。” “你放心,我少不了你的好处的。”柔贵妃伸手轻轻捏了捏那宫女的脸蛋,勾唇妩媚一笑。 金辉宫中,只住着两位贵人。那就是庄烟,庄贵人。还有程楚遇,程贵人。 此刻月色朦胧,程楚遇正走在金辉宫中。身边几个宫女左右打着灯笼为程楚遇照路,回想选秀这一路来,确实太过辛苦。不过还好,一切苦尽甘来,看着此刻穿在身上的华衣锦服,望着这偌大富丽的宫殿,备受尊重的样子,岂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想着,程楚遇不禁扬起下巴,接下来,自己就要想办法,得到皇上的喜爱。让皇上注意到,后宫之中,还有自己的存在。自己可不想和后宫中那些女人一样,一辈子连皇上几次面都没有见过,便孤独终老。 “主子,小心台阶。”身边的宫女轻声说道。 “嗯。”程楚遇微微应道,踩着台阶稳稳的走了下去。 一抬头,眼前好像有什么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竟是庄烟。秀眉微蹙,自己隐约记得,和自己一同册封为贵人,并且居住这个金辉宫的,就是庄烟。唯一让自己不解的是,明明她复试一副狼狈的模样,可最后却怎么偏偏脱颖而出,成为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贵人呢。 庄烟身边一个宫女也没有跟着,她自己拎着灯笼,闷着头走了过来。 “庄烟?”程楚遇扬声唤道。 “啊!”庄烟听到人声,吓得顿时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灯笼,眼神闪烁,似乎很害怕的样子,急忙转身跑开了。 “哎~”程楚遇急忙唤道,可还没等追过去,庄烟的人影早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消失不见了。 “主子,莫要在追了。”身边的宫女急忙上前,狡黠的眸子转了转,好心叮嘱道:“夜色已深,后宫妃子最好还是不要出了自家宫殿,不然若是有出什么事情,可就不好了。” 程楚遇自然明白宫女的意思,想了想,转身离开了。 庄烟猛地推开房门,慌慌张张的跑回自己的屋子里,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宫女见状,急忙跑过去担心的问道:“主子?!你怎生抖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刚才出去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知道,就应该让奴婢一同跟着!”那宫女慌张的手足无措。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庄烟仿佛听不到身边宫女说话般,独自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自从在复试出来之后,自己就一直昏昏沉沉的,自己在复试上那么狼狈,肯定是没有名分了。可没想到,这最后却得到了一个贵人的身份,想到这里,庄烟就更是觉地担惊受怕。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位居贵人,还跟程楚遇那番身份的人平起平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一定是那柔贵人,一定是她在暗中算计自己。庄烟想的越来越心慌,这才想要出院中四处逛逛,可没想到,那一幕却让自己惊的连魂都消失不见。 只见黑暗之中有两个人影缠绵交叠在一起,那般气氛是如此的浓烈。庄烟这才好奇的探近了些,猛然间听清其中一个人影的声音,分明就是米嬷嬷的,当初那个处处刁难算计自己的米嬷嬷! “噢……没想到,你虽然是个阉人,但这本事倒还不错嘛……”米嬷嬷情迷意乱的声音响起。 “那是当然的了,米嬷嬷。”那个太监的声音响起,“虽然我没了命根子,可在别的方面上还是要勤能补拙的。”太监一边低喘这说着,手上的动作还在不断,“对了。嬷嬷。听说那个庄烟,好像被封为贵人了!” 米嬷嬷听到小太监的话,情乱微眯的双眼顿时恢复了精光,伸手愤恨的打开了小太监的动作,不屑的说道:“哼。原本料想充其量也就是个答应或是常在。可我也没有想到,她最后居然会被封为贵人!” “那可怎么办。这贵人的身份可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我们之前这么对她,难保……难保……” “难保她不会报复?!” “是啊!” “哼。你放心吧。我在后宫中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米嬷嬷冷眼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就算被封为贵人,皇上一时半刻还宠幸不到他的头上。就算位份在大,不受皇上的宠幸的话,最后也跟当今贤妃一样,空留个名号罢了。” “那我们……” “现在是最乱的时候,找个适当的时机,了解了她!”米嬷嬷语气暗藏杀机。 “啊!”庄烟听到这话,吓的顿时叫出了声。 “谁!”“快追!” 还好自己跑的快一些,这才跑回到金辉宫,不然的话,说不定都活不过今晚了!越想着之前那惊心一幕,庄烟就越觉得担惊受怕,为什么这样的祸事偏偏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一入宫来就得被那么多人盯上。庄烟只好把自己躲起来,好好的想一想,要怎么应对。 两个人宫女听到庄烟这话,顿时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好生生佳人,才刚刚册封为贵人,怎么落得这般狼狈的模样。 “主子……你……”年轻一些的宫女刚想上前问个究竟,另一个稍微年长成熟一些的宫女便把她扯了过来,狡黠的目光望着她说道:“你先别过去,现在主子这个情况,就算我们说什么她肯定都听不进去的。” “那可怎么办,明天一早可要去拜见各宫娘娘呢,主子这般疯癫的模样,可如何是好啊。” “主子不是还有一同入宫来的姐妹们吗,一定会有人帮忙的,我去想办法!” “嗯!那你可要速去速回啊!明月!”宫女急忙应道,扭头担忧的望着庄烟,眉头紧蹙。 明月急忙跑到玉阶宫,虽然不知道主子到底跟谁最为亲近,不过知道的,就是这些新入宫的妃子之中,陆答应看起来是最好接近的。明月只好一闷头跑了进去,寻这陆巧儿的方向追了过去。 “诶呦。”刘敏欣被眼前慌慌张张的宫女撞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是干什么?” “刘小主!”明月抬眼一看,竟然是刘敏欣,这刘敏欣也是新晋妃子中比较知书达理的,明月心下着急这,心中的话也等不到见到陆巧儿了,急忙开口求道:“刘小主!求求你帮帮我家主子吧!” “怎么了,你慢慢与我说来。” “本来奴婢是要跟主子一起四处逛逛的,可主子偏要自己一人走,奴婢只好留下。可等主子回来的时候,她便好像着了魔一样,躲在被子里,说什么不要杀我。奴婢想着明天就是参见各宫娘娘的日子了,若是出什么差错的话,可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带我去见见庄贵人。” “是!”明月听到刘敏欣答应,急忙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喜极而泣引路离去。 不远处的一个拐角,黎玉尔莫测的目光望向匆匆离去的明月和刘敏欣。这才刚刚封了位份,不老老实实的在玉阶宫等待宣召,反而一股子出了奇的热心肠,什么事情都想着参一脚。如今的刘敏欣,好像和当初的样子有所出入。 “主子,晚风冷了,赶紧进屋吧。” “嗯。”黎玉尔微微颔首,没有多管。毕竟是别人的事情,这一旦入宫之后,便是步步为营,不管刘敏欣为什么要这么做,黎玉尔十分清楚的一点,那就是这其中肯定有一定的目的! “嗯,还是这个好看。”冯珊珊坐在铜镜前,仔细的选着打算用的发簪。 “主子,要准备走了。玉阶宫的那几位都已经去了。”身边的宫女在一旁叮嘱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还能够拿捏分寸,还用不着你一个劲的说。”冯珊珊一副小姐脾气,斜眼瞥了一眼身边的宫女,这才穿好衣服摇曳的走了过去。 坤宁宫中。皇后,贤妃,柔贵妃等都已经坐好了,各个雍容华贵,尽显皇室贵族的端庄奢华。特别是坐在主位的皇后,穿着绣的栩栩如生的凤袍,一举一动都尽显皇后的威严。而望去侧位做的那些妃嫔,柔贵妃喜爱艳丽的颜色,这着装打扮也一样鲜艳夺目。而一旁的贤妃便显得气势弱了几分,虽然面带笑意,可从她略显憔悴的面容上却看不出是否真心的笑着。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入选的十一个妃嫔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皇后望着那些人,虽然看着十分欣赏,可心中却充满了不甘。 “行了,起来吧。”皇后微笑这说道,摆了摆手,叫身边的宫女把赏赐的东西送下去。 柔贵人嘴角勾着不屑的笑意,望着那些收到礼物就开心的不行的妃嫔们轻轻的哼了一声,到底都是一群井底之蛙,只不过是皇后赏赐的一些布匹,就开心成这个样子。殊不知,这都是前几年早就不兴的款式和料子了。 “哟,今天看着,怎么少了一个人呢。”柔贵人扬声说道,扭揉四处瞧了瞧,故意说道:“奇怪了,宁姐姐怎么还没来呢?莫不是又在陪皇上,所以耽搁时辰了?” 听到柔贵妃的话,不禁在下的妃嫔都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皇后手中捧着茶杯的动作也是一僵。站在中间的陆巧儿和刘敏欣不禁相互一视,早就听闻这柔贵妃不是好惹的角色,可没想到,她居然跋扈到在正宫皇后面前,说出这等话来。不仅在众人面前扫了皇后的面子,还让大家大大仇恨了一把宁贵妃,可算是一举两得啊。 “呵呵。宁贵妃提前派人吩咐过了。只不过是身子不舒服罢了,所以今天才没能来。”皇后不紧不慢的说着,仟眉微调望向站在正中间的众人,威严的说道:“你们新入宫的妃子,也要多向柔贵妃学习学习,什么叫做不争不妒。不管是不是自己侍寝,也一样的为自家姐妹感到开心。皇上向来都是雨露均沾,为皇室添枝散叶才是我们后宫妃子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啊,柔贵妃。” “呵呵。皇后所言甚是。”柔贵妃脸色有些僵硬,可还愣是撑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行了,你们也都退下吧。” “是。” 一行人涌散这推开了。 冯珊珊独自一个走这,私下琢磨这,姐姐身子抱恙?哼,说起来我怎么不相信,她不来,分明就是想要彰显一下自己多受皇帝宠爱,有多特别。想着,冯珊珊得意的勾了勾唇角,不过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作为妹妹的,是肯定要去关心关心的。 “灵儿。走,我们去丽景轩。” “是。” 说罢,两个人便悠悠扬扬的拐开去了丽景轩。 陆巧儿不屑的望着冯珊珊,嘟了嘟嘴说道:“看她那副架势,只不过有一个得宠的姐姐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刘姐姐,你说……”陆巧儿刚想跟刘敏欣说话,便见刘敏欣眼神直直的望向一旁有些魂不守舍的庄烟,走了过去。 “诶……刘姐姐?奇怪……刘姐姐什么时候跟庄烟那么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姐姐的事情,跟她有关 “巧儿。”黎玉尔端庄的走到陆巧儿的面前,低声唤道:“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你稍微过来一下。” “嗯。”陆巧儿走了过去,“黎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你小心一些刘敏欣。”黎玉尔凑到陆巧儿的身边,语气森森的开口说道。 “刘姐姐?”陆巧儿听到黎玉尔的话,顿时一头雾水,奇怪的问道:“你这话是何以?为什么要我小心一些刘姐姐。” “我总觉得,刘敏欣有些不对劲。难道你没觉得,自从她入宫以来,就没有消停过吗?我总怀疑,你姐姐的事情……跟她有关。” “呵呵。黎姐姐你就不要多想了,刘姐姐的人品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刘姐姐绝对不会是伤害我姐姐的凶手。反倒是那个程楚遇!”陆巧儿说着,扭头寻这程楚遇离开的方向。身为贵人就是不一样,就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首饰,都是高了一个档次,身边宫女簇拥的模样,看着陆巧儿的心中就觉得不满,明明是杀害自己姐姐的嫌疑人,此刻却如此逍遥快活。倘若她真的被皇上看中的话,那姐姐的仇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报了! “巧儿,凡是切勿意气用事。”黎玉尔看出陆巧儿眼中藏着的怨恨,急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叮嘱道:“我知道你怀疑谁,不过没有证据之前,不管是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呵呵。黎姐姐,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分寸。在这后宫之中,只有你和刘姐姐是我最相信的人,你放心吧,刘姐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把话给你放在这里了,信不信便由你吧。”看着陆巧儿一副天真无邪完全相信刘敏欣的样子,黎玉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说完这话,黎玉尔便不禁有些不安的皱了皱眉头,后宫中最重要的就是明哲保身,多听少说,可是自己今天,偏偏却多说了那么一嘴。可自己也是实在不想看着陆巧儿因为仇恨变得越来越迷失自我,被人牵着鼻子走。但愿陆巧儿是一个聪明人,不会弄出什么差错才好。 “刘姐姐,你刚才在和庄烟说些什么?”陆巧儿跟刘敏欣走在一起,眼底划过一丝精光,扬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庄烟最近精神有些恍惚,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有些担心,所以去给她一些安神的方子。”刘敏欣微笑这,温柔的说道。 听到刘敏欣的话,陆巧儿顿时松了一口气,“果然,刘姐姐是心肠最好的人了。黎姐姐也真是多心了,我就说嘛,这深宫之中,谁都骗我,就只有刘姐姐你是真心待我的人。” “黎玉尔?”刘敏欣眉头微调,看似无意的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呃……也没什么,刘姐姐,你就不要过问了。”陆巧儿心头一怔,自己也清楚若是把黎玉尔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刘姐姐的话,他们之间一定会存在芥蒂,这才急忙收嘴,拉着刘敏欣的衣袖说道:“刘姐姐,我们赶紧回玉阶宫吧。” “嗯。”刘敏欣没有多问,温和的莞尔的一笑。陆巧儿开心的跟在刘敏欣的身后,也许是因为陆霜儿的原因,陆巧儿似乎把刘敏欣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一般。说到底,也是自己身边至亲之人,若是没有刘敏欣这个如同姐姐一般存在的人,陆巧儿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暂时,也只能用这样的错觉来麻痹自己,让自己的伤痛能够稍微少一些。 “这里就是丽景轩了?”冯珊珊望着偌大的宫苑,眼中泛着些许羡慕的光芒,可口中却逞强道:“这样子看起来也不如我那金辉宫嘛。”地势这么偏僻,一路上各宫妃子,任何一个都比这丽景轩富丽,看来姐姐还和以前一个模样,明明都是最受宠的妃子了,却还是装作一副好寡薄淡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一个不愿与人争宠的人,来借此提高自己的身价。 冯珊珊一边走着,一边不屑的轻哼了两声,姐姐那点小心思,自己还不是在清楚不过的了。 可这越往深处走这丽景轩,就越有一种莫名的威慑感,不禁觉得有一种强大的气魄,压的人喘不过起来。虽然布局简单,可仔细瞧着,却全部都是上等货,就连门口那颗树,只怕也是从西域移植过来的。冯珊珊终于明白了,那种莫名的威慑感不是从冯楚楚的身上传出来的,而是从那些物品上传出来的,这处处奇珍异宝,想必都是皇上赐的。就算这丽景轩无需多加摆设,也会让人觉得地位高贵。冯楚楚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气焰也因此降了下来。心中难免有些唏嘘,自己来之前还没有告诉过姐姐,也不知道姐姐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主子,冯答应来了。”碧环老远就看到盈盈走来的冯珊珊,低声通报道:“主子你料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差。” “呵呵。”冯楚楚轻笑一声,“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这后宫之中,也就她我二人姓冯,她不来我这里,还能去何处呢。” “姐姐,我是珊珊。”冯珊珊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进来。 碧环见状,急忙迎了进去。 “冯小主。”碧环微微福身行李,“不知冯小主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我是来找我姐姐来的,她在吗?”冯珊珊说着,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走进内厅。 “呵呵,那就不巧了。”碧环急忙挡在冯珊珊的面前,扬起标准的笑意说道:“我家主子身子欠安,正在休息,怕是不能见小主你了。” “不能?”冯珊珊听到碧环这话,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冷冰冰的望着眼前的碧环,这是何等意思?只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居然能做的了主子的主,“姐姐身子有恙,那我就更要去关心一下了。我可是一早就赶过来要看看姐姐的,我虽然只是一个答应,但你可不要不知尊卑!” “奴婢当然知道自己身份之卑微,只不过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是奴婢也有一句话,要好好的提醒一下冯小主。虽然冯小主和宁贵妃是冯家姐妹,可入宫之后,便是有位份的人。既然冯小主为答应,在宁贵妃面前就要自称臣妾,这才不失规矩。” “你……”冯珊珊听到碧环的话,顿时气的脸色涨红。袖下的手心用力的攥着,愤恨的眼眶通红的瞪着碧环,这次还真是被一个下人踩到头上来了!一定是冯楚楚的吩咐,当初入宫的时候没有报自己是她的妹妹,就已经让自己吃了不少的不屑了,这次还要连人都见不到,就被哄出去了吗?自己已经降下身份来了,她可别不识好歹!自以为得到皇上的宠爱,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了吗?如果没有冯家的话,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请。”碧环走到门口,恭敬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一派卑微的模样,根本没有丝毫可以挑出差错的地方。 “好!”冯珊珊咬牙应道,这次就算自己吃了哑巴亏了,发狠的眸子用力的向一旁遮这帘子的房间瞪去,阴狠狠的说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见宁贵妃!” “慢着。”冯楚楚的声音这才不紧不慢的响起,“快让冯小主进来吧。” 冯珊珊听到冯楚楚的话,顿时喜出望外,自己就说嘛,如果冯楚楚不理自己的话,那也太忘恩负义了、 冯珊珊兴奋的走了进去,看到坐在位置上的冯楚楚,气质端庄舒雅,精致的面庞让人流连忘返。穿着一身淡雅颜色的锦缎衣裳,头上戴着的凤辉六霖钗更是炫目,只是坐在那里,那种美感就让人觉得惊叹。这……这还是当初那个冯楚楚吗? 灵儿见冯珊珊出神,急忙伸手拉了拉冯珊珊的衣袖。 冯珊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李,“臣妾参见宁贵妃。” 冯楚楚一边品了口茶,一边慢悠悠的说道:“妹妹请起,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又何必这么生分。坐吧。” “唉,谢谢姐姐。”冯珊珊见状,连忙带着笑意坐了过去,嘘寒问暖道:“听闻姐姐今日身子不好,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 “身子倒是小事,只是妹妹你……选秀一路来,定是不易吧。” “呵呵,选秀虽然不易,可到底还是成为了答应。”冯珊珊根本抑制不住心底的笑意,看着冯楚楚一副雍容华贵高高在上的模样,心中便羡慕不已。若自己能够得到皇上的喜爱,爬到这贵妃的位置,还愁没有冯楚楚风光。冯珊珊想着,狡黠的目光瞥到冯楚楚白皙的手上,连忙握住说道:“这后宫之中,也就你我二人至亲。今后,还请姐姐多多帮衬帮衬才是。” “那是自然。”冯楚楚说着,一双凤眸缓缓的移到冯珊珊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上,不屑的缓缓移开,轻声说道:“我是你的姐姐,帮你也就等于帮自己。只不过,这后宫之中还有另外一句话,那就是求佛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有些事情…… 第二百七十六章 普天之下,还有我去不成的地方吗 还是要妹妹你自己掌握好才是。否则,就算我们是如何至亲,也都是虚无。” 冯珊珊听到冯楚楚的话,脸色的笑意顿时僵硬了下来,“是。姐姐说的是。” “不知为何,我这身子总是乏的很。妹妹,我就不送了。” “姐姐,你好生休息,妹妹改日再来看你。” 冯楚楚从丽景轩中走了出来,原本用胭脂涂抹的脸蛋变得难看的很。扭头冷眼瞥了一眼那丽景轩,咬着牙离开了。 “她走了吗?”冯楚楚低声问道,声音轻柔似水,却又仿佛身外无物。 “回主子,已经走了。”碧环轻声应道。 冯楚楚抬眸望了一眼窗外,这个时辰,怕是皇上已经下朝了,“随我去见皇上。” “是。”碧环轻声应道。 冯楚楚刚迈出这房门,耳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的充满磁性,话语之中还带有几分邪魅,“气色还算不错。” 冯楚楚心头一惊,猛地转过身来,惊诧的目光望向北晔,凝眉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普天之下,还有我北晔去不成的地方?”北晔眼角含着笑意,嘴角微微扬起望向冯楚楚。 “也是。”冯楚楚斜眼瞥了一眼北晔,不禁挽起一丝笑意。这般自大狂妄的语气,也就只有他北晔莫属了,暗里还说外国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可北晔怎么还在这里。冯楚楚皱了皱眉头,倒也懒得管到底他是因何而来。 “刚才那个……是你妹妹?”北晔挑眉问道:“你为何不帮她,却任看着她屈居一个小小答应?还是说,你怕她日后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是自己的终究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算用尽各种办法,到最后也禁不起一丝风吹雨打。你可知一句话为,真金不怕火炼,若是真的没有这个命数的话,我再帮她有何用。” “哦?可我看你对她的样子,倒有些生疏呢。”北晔一味的询问。不知道为何,自己对她身边的事情变得如此上心。冯楚楚就好像有一股引力一样,深深的吸引这自己,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是那看破红尘洞悉一切的目光,都那么让自己深迷。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冯楚楚说着,眼中不禁划过一丝黯然,“越是最亲近的人,反而想要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有时候正是因为太熟悉了,熟悉到知道对方的话语背后的意思,熟悉到可以看出对方一个细微的动作,语气之后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冯楚楚说着,手心不禁紧握。脑海中再次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冯家的一切,稍微想起一些,都让自己那么的痛苦。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冯楚楚了,老天爷给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就是要让自己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就是为了让自己一雪前耻,让那些曾经陷害自己背叛自己的人,尝到自己体会过的那种痛苦! 冯楚楚想着,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眼眶发酸,渐渐的有些湿润,可自己却一直隐忍这,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楚楚!”北晔眼中一凛,充满磁性的声音低声响起,“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我能够体会到你的感受。” “不……你是不会懂的。北晔,你赶紧离开这里吧。”冯楚楚深吸一口气,扭头低声对碧环说道:“碧环,我们去见皇上。” “皇上?!那个姜国皇帝有什么好的!”北晔见状,一直被自己强行压制在心底的想法终于忍不住,他要这个女人!他想要得到这个女人,彻彻底底的了解,自己想要看透她那双看破一切的眸子下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北晔上前,一把紧紧抓住冯楚楚的肩膀,激动的问道:“冯楚楚,我看得出来,你根本对那个皇上没有丝毫爱意,你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留在他的身边。跟我走,我带你离开姜国,去我的国土。我答应你,一定让你成为让天下女人最羡慕的人!” “北晔,你说什么胡话,你快放开我!”冯楚楚用力的挣扎这,想要从北晔的手中挣脱。可北晔的眼中却只有冯楚楚一个人,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她。 从来没有看到北晔这个样子,看着他几乎要失控的模样,冯楚楚知道就算自己说什么他都不能听得进去。 “不!我不想放开你。答应我,我把你从姜国皇帝的手中要过来,成为我的女人。”北晔邪魅的声音低沉的响起,一字一句毋庸置疑。 “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你是北磷王。而我是姜国的宁贵妃,现在是,将来也是!”冯楚楚激动的望着北晔,甚至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她居然有些不敢直视北晔炙热的目光,那种强烈的,想要自己面对的目光!没错,这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上一世,这一世,从再次踏入宫门的这一刻开始,就没有办法逃脱! “楚楚……你真的不想跟我走。” “请你放手!”冯楚楚用力推开北晔的手,一双狡黠的凤眸四处望了望,隔墙有耳,就算是着丽景轩,也不是万分安全的地方。冯楚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过身去,低声说道:“北磷王,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何目的才对我说这样的话。但我要清楚的告诉你,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开的。皇上……也不会让我跟你走的。” “可我看的出来,你对姜国皇帝根本就没有丝毫爱意!为什么我看到的,更多是恨呢!冯楚楚,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北晔压低声音,伸手用力的捏着冯楚楚的下巴。心中紧紧的拧着一个结,让自己对她越陷越深。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会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这样复杂的感情?越来越在意,甚至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她心底最深之处的想法,自己都想要知道。 “楚楚,你到底爱他吗?”北晔倾身靠了过去,从骨子内散发出的逼人的帝王气息不容人拒绝,那种甚是咬牙般撕裂欲绝的声音,更是听得楚楚心头越发的抽痛。 “没有!没有!没有!我说了我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冯楚楚忍住心头的恍然,猩红的目光愤怒的望着北晔,才能稍微掩饰自己此刻面对他质问的心虚,甩手怒斥道:“北凌王!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我可是当今皇上的妃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你说这样的话,是想要置我于何地?”冯楚楚颤抖的身子望着北晔,那副清澈透亮的眸子早已朦上了一层阴霾,眼前的人影变得一片朦胧,那股子酸楚却一个劲的涌上鼻尖,却只能用力的攥着手心,才能勉强忍下去。 北晔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空得抓了一片的虚无。他静默的看着冯楚楚此刻的样子,薄唇紧抿这,没有刚才那番追问,而是静静的望着她。那一刻,仿佛天籁具静,北晔那仿佛洞悉了一些的深邃眸子,看着冯楚楚越发的心慌。他越是不说话,越是摆出一副好像看透了一切的模样,冯楚楚的心中就越恨!没错,自己是有秘密,自己是想要复仇,想要报复那些曾经是如何心狠手辣伤害自己的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么一个会被怨恨,被恶念,被仇恨随意操控的人,冯楚楚眼中那股倔强的坚韧越发的明显,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甘心,一种独自枉然,唯有自己能懂的,那种悲哀的不甘和坚持。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有的时候,冯楚楚甚至会想,自己活这的意义到底是什么?真的只是复仇吗?……可是当自己看到顾清风的模样的时候,看到他的一喜一怒,看到他生活细微的种种。特别是他提到小乖时的深情眉眼,更是让自己的心不断拉扯的疼痛。 北晔静默的望着冯楚楚,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好像……一直在逃避些什么。 “北磷王,还是请你赶快离开吧。”冯楚楚转身,语气冰冷拒绝。 “好。”北晔颔首,眸低缓缓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半晌缓缓道来,“既然有些事情,你不愿意跟我说的话,我不会强迫你。不过楚楚,我也希望你能够记得,我北磷王说的话,从来都是一字千钧。你是我第一个愿意等下去,愿意深入了解的女人。我这次来,也是要跟你道别的,我此行……就要离开姜国。” “那便不送了。”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北晔说罢,转身挥袖离开了。 北晔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丽景轩。就算冯楚楚侧过身去,不去看北晔离开的身影,那种强势逼人的气魄还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它在渐渐消失。 脑中顿时一片混乱,脑中不断的想着北晔刚才的话,明明自己都强迫自己不在去想了,可到最后那种在心底纠缠的痛楚,还是轻易的被他的一句话给勾了出来。是爱?还是恨?……经历了这两生两世,费尽心思得到了得到了股清风的宠爱,成为这后宫之中无可撼动的地位,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觉得那么的空洞。而这里自己利用的躯壳里的心,早已狼藉不堪。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主子,北磷王已经走了。”碧环低声唤道。 心中紧绷的弦顿时泄掉,冯楚楚只觉得脑子一晃,擦点摔倒。 “主子……是否身子不适了?”碧环急忙扶住冯楚楚,紧张的问道。 冯楚楚缓缓的抬头望向天际,默默喃道:“这个时辰,怕是皇上已经过来了吧。罢了,碧环,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是。”碧环福身应道,连忙小心的扶着冯楚楚,转身回房了。 冯珊珊在丽景轩憋了一肚子气回到玉阶宫。 “哼!”冯珊珊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手掌狠狠的敲着桌子。 “主子,您喝口茶,消消气。”灵儿说着,急忙给冯珊珊倒了一杯茶。 正好出去一路觉得口干舌燥,冯珊珊拿过来就喝了一大口,脸色瞬间变青。 “呸!”口中的那口茶顿时吐了出来,冯珊珊厉声道:“你这奴才,这么热的茶,是想烫死我是不是!” “奴才不是故意的!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还没等冯珊珊骂完,灵儿自己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连忙咳了几个响头。一个劲求着饶命的模样,看着冯珊珊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自己只不过是稍微发泄一下,她怎生就吓的这般模样,冯珊珊不屑的皱了皱眉头,到底是奴才出身,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动不动就知道磕头认错,一副卑微的样子,真是不成大器。不过……就像她这样的也好,胆子小一些,也好使唤一些。 “行了行了,呆会把头给磕破了,让外人见去还不会怀疑我滥用私刑!”冯珊珊拧着眉头说道:“念在你也是初犯,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主子尽管吩咐,奴婢一定照办。” “我问你?”冯珊珊见状,傲气的轻抬下巴,杯盖蹭了蹭茶杯,缓缓说道:“这后宫之中人尽皆知,我姐姐是最受皇上喜爱的妃子。既是最喜爱的妃子,那就一定会经常见面培养感情。那我问你,你可知道一些,他们之间经常有的小习惯,例如……在哪里会面,何处会面之类的?” “奴……奴婢记得,皇上在下朝之后,经常回去见宁贵妃。” “下朝之后……那不就是现在了?”听到灵儿的话,冯珊珊顿时双眼泛光,直起身子激动的说道:“那你可知道,皇上经常走哪一条路?” “奴婢记得,皇上经常走……御花园那条路。”灵儿说着,眉头微调,一双精悍的眸子缓缓的对上正一门心思在皇上身上的冯珊珊,一字一句的说道。 “御花园……”冯珊珊口中重复轻喃这,激动的骤然起身,转身回到卧室,翻出一件衣服。 冯珊珊伸手轻轻的抚摸这那件淡蓝色羽织衣裳,每次见到的时候自己都不禁会被这衣裳做工的精美所震撼,这是自己专门模仿姐姐的衣服所做的,可算是又爱又恨。既不屑于利用她来上位,又舍不得这件衣裳的华美。不过好在……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这件衣服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冯珊珊兴奋的咧着嘴角,眼中尽数充斥这受宠的欲望。 顾清风走在御花园,过了这个御花园,就快到了丽景轩。不知道小乖有没有想自己,不知怎的,自己可却是连一刻也等不及的想见小乖。想着,顾清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皇上,这日头马上就要照到头顶了,要不要奴才去备龙撵?”福如海跟在顾清风的身边,低声询问道。 “哎,不用了。”顾清风摆了摆手说道:“如今这御花园的荷花开的正旺,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子的荷香,朕记得宁贵妃说过,她很喜欢这种淡雅的清香。小乖自从上次流产之后,就不怎么出宫走动,正好朕也好久没有来过这御花园了,如今再沾染了一身子荷香,就像把这御花园的荷香带给宁贵妃。你说,她会不会喜欢。” “呵呵,那想必宁贵妃一定是喜欢的很。这偌大的后宫当中,还没有人能够像宁贵妃这样得到皇上的宠爱。宁贵妃也只是福泽恩厚,才能承受得了皇上如此厚爱。奴才听闻,这宫外都传,皇上英明神武,宁贵妃贤良淑德,是一对备受人羡慕的佳人呢。” “哈哈?如果如此?”听到福如海的话,顾清风满意的爽朗大笑了两声,反问道。 “奴才可不敢欺君啊。”福如海连忙应道。 顾清风扬唇一笑微微颔首,宽厚大气的袍袖微微摆动,颇有帝王的潇洒气魄。 “诶。”顾清风抬头,望见前方一个身形极似冯楚楚的女子正坐在湖边赏花。衣裳唯美的轻垂在地面,纤足轻打这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如此美景,顾清风不禁缓缓放慢了动作,眯了眯眼望去,低声问道:“你看这人?是不是宁贵妃?” 听到顾清风的话,福如海也探长了脖子望去,“老奴看着衣裳……像是宁贵妃那件蓝羽百凤裳。” “呵呵,对!一定是她!”顾清风笑着,满怀期待的走了过去。 “爱妃。”顾清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是听着那如此充满磁性和帝王气魄的声音,就让冯珊珊吓的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要如何姿态见到皇上。这如此重要的第一印象,可绝对不能被自己搞砸了。 见眼前人没有半点反应,顾清风不禁狐疑挑眉,“小乖?你为何不回朕。” “小乖?”冯珊珊心中忐忑的默念着,难道这个‘小乖’,难不成是皇上对姐姐的爱称? “你怎么不理朕?”顾清风说着,刚想上拍一下冯楚楚的肩膀,就见眼前的女人猛地转身跪倒在地上,一副柔弱的模样。 顾清风见状,眼前这般气质的女子根本不是自己的小乖。温柔的面庞顿时严肃了下来,凝眉严声问道:“你不是宁贵妃!你是何人?为什么穿跟宁贵妃一模一样的衣服,你是何居心!”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偶然经过,见着御花园的荷花开的正旺,便想要过来多看一眼。没想到,却挡了皇上的路,臣妾真是罪该万死,任由皇上责罚。”冯珊珊跪倒在地上,故意落下的几缕青丝垂在脸颊旁,微风拂过更显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那份盛气凌人的气势也刻意消失,说话的语气轻柔细语,更是惹人怜爱。 顾清风狐疑的凝望着眼前的女人,臣妾?她既然自称臣妾,那就是自己的妃子了。不过自己之前怎么从未见过她,看样子,应该是新晋宫的妃子了。顾清风想着,低声说道:“抬起头来。” 冯珊珊听到皇上的命令,心头顿时跳的越来越快,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这龙威之下,还真的是让人不敢有半点懈怠。 “你没有听到朕的话吗?”顾清风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轻轻的勾住冯珊珊的下巴,轻轻抬起说道:“朕叫你抬起头来,你没听见吗?” 被皇上触碰到的肌肤仿佛触电一般的酥麻,冯珊珊深吸一口气,这才缓缓的抬头。 在看到冯珊珊的瞬间,顾清风心头一怔,这个女子怎么和小乖有几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叫冯珊珊,是……宁贵妃的妹妹。” “冯珊珊?”顾清风轻喃道:“朕确是记得宁贵妃有个妹妹叫做冯珊珊,可朕却不知道,你也来参加选秀了。” “那是因为,臣妾入宫的时候想要凭借自己的真实本事入宫,并不想依仗姐姐的名声,所以才未对人说起过。臣妾想着,若是能够入宫,便是大幸。若是不能入宫的话,也算是命数之中的吧。不过臣妾没有想到,老天爷真的给自己这个机会,能够一睹皇威,更没想到,能有如此福分跟姐姐一同伺候皇上。” “哈哈。冯珊珊?真是好一张巧嘴。想要凭自己的本事入宫?”顾清风想着刚才冯珊珊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嗯……这倔强的一点上,你们姐妹二人倒是相近的很。” “呵呵。是啊。小时候臣妾就经常和姐姐一同玩耍,有时候认真起来,连男孩子都认服了呢。听了皇上的话,臣妾才懂了宁贵妃入宫后,爹爹为什么总是望着臣妾出神。原来……爹爹也是觉得臣妾和姐姐有几分相似,在想念姐姐。” 冯珊珊一字一句的说着,那般认真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了的一般。一副可爱灵动的模样,更是把‘妹妹’这一词发挥的恰当好处。 顾清风耐心的听着冯珊珊的话,原来小乖儿时,也那么调皮的。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快,别跪着了,你快起来吧。” “谢皇上。”冯珊珊低头,缓缓的起身。 因为刚刚玩水,脚上湿湿的,踩在石头上,顿时整个人身子一倾,滑过了过去。 “哎——”冯珊珊吓的尖叫。 顾清风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冯珊珊,两人顿时近距离接触,让冯珊珊面颊微红。 顾清风扭头对福如海说道:“快扶一下冯贵人。” 贵人?……冯珊珊心头一惊,惊讶的望着顾清风。自己只不过是个答应啊,难道皇上是记错自己的位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臣妾定知无不言 “是。”福如海急忙扶着冯珊珊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顾清风眼角扫到冯珊珊放到一旁的鞋子,走过去拿起。 “皇上……这……”福如海见状,看出皇上打算干什么,这普天之下,哪有皇上给妃子穿鞋的道理。 顾清风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走了过去,轻轻的扶起冯珊珊的脚腕。 “皇上,不可……臣妾自己来。”说罢,冯珊珊便从顾清风的手中抢过鞋子,急忙穿上。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懂的,不管皇上是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这么好,传出去的话也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这次自己只打算小小杨威一下,并不打算在后宫中树敌啊。而且皇上龙尊,怎敢让皇上为自己穿上鞋子。冯珊珊急忙起身,福身装作一副怯怯的模样说道:“皇上……” “哎,在朕面前你无需如此拘束,快起身吧。” 冯珊珊这才缓缓起身,“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答应罢了,皇上刚才所言的贵人……” “从此刻起,朕就封你为楚贵人。从今以后,你要和柔贵妃二人齐心协力,也多多陪陪她,哄她开心一些,知道吗?”顾清风挑眉,正色道。 “谢皇上!”冯珊珊受宠若惊,欣喜的应道。 “楚贵人,朕还有许多事情想要问你呢。” “臣妾知道皇上想要问什么,关于姐姐的事情,臣妾定知无不言。” “哈哈。好!”顾清风大悦。 说罢,顾清风便和冯珊珊一同走在御花园。因为冯珊珊的存在,顾清风对冯楚楚的一切反而更在意了,因为自己爱小乖,所以才会想不惜一切的了解她,就算一件事,两件事也好,把她曾经没有自己存在的那段空白时光,也都一一填满。 “看来这个冯珊珊还有些本事,瞧她那股子妩媚劲,还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同在御花园中,柔贵妃坐在一个正好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映入眼帘的庭院里,一双媚眼望着两人缓缓离去的方向,淡淡的说着。语气之中听不出来是在高兴冯珊珊被自己利用了,还是在嫉妒冯珊珊接触到了皇上,还受到皇上如此宠爱。 “冯珊珊不算什么,如果不是主子料事如神,请皇上走这条路的话,一切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当。”灵儿站在一旁,低声谄媚的说道。 听到灵儿的话,柔贵妃才反应过来,纤手缓缓的抽下一个簪子,递给了灵儿,居高临下的说道:“这其中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谢,谢主子!”灵儿急忙跪下说道。 “你小声一些,若是被别人看到你我有所往来,可就不好了。” “是。” 柔贵妃沉思片刻,这冯珊珊的本事自己是看到了,对付冯楚楚,还得用他们自己家的人。至于那些其他的新妃嫔们还有什么本事,就要等到过几日的灯花会上了,到时候他们倒是谁更胜一筹,就一目了然了。 “刘嬷嬷,传命下去,五日后的灯花晚宴上,请所有新晋的妃嫔们参加。就说,到时候皇上也会参加,叫他们有什么拿手的才艺,便全部施展出来,不用有所保留。” “是,奴婢遵命。”老嬷嬷会意,点头迎道。 柔贵妃得意一笑,那些新晋的妃子们等不及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得到皇上的宠幸。虽然年纪轻,但毕竟也是一个雏儿,招不来什么大风,只要等他们自己斗的够了,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不过……自己还得在这些人之中选出一个能够支配的人,来为自己做事,只是如今还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要保的人选。想起那日复试,那些新晋的妃子一个比一个妖媚,使出浑身解数勾引皇上的模样,看的柔贵妃心中就窝火。罢了,先不想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冯珊珊和皇上多接触一下,可不能让冯楚楚来打扰。 “走吧,我们去丽景轩,看看宁贵人的身子。”柔贵妃说着,起身摇曳身姿离开了。 庄烟犹犹豫豫的站在丽景轩的门口,咬唇忐忑这踱来踱去,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刘敏欣告诉自己去找宫中宁贵妃帮忙,她为人虽然薄凉,但却是比其他妃子都要平易近人,并且深受皇上喜爱的,是唯一能够跟看自己不顺眼的柔贵妃所抗衡的。自己想了好久,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入宫之后就处处碰壁,如今还被一个下人给威胁到了,如果自己真的被这样不明不白的杀人灭口了,那岂不是死的窝囊。此刻庄烟才清楚,这后宫之中的险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臣妾,求见宁贵妃!”庄烟鼓起勇气,扬声唤道:“求宁贵人见臣妾一面,臣妾有要是相求!” 半晌,偌大的丽景轩当中都没有人出现的意思。等庄烟在想喊出声来的时候,碧环不知何时猛然出现在眼前,吓的庄烟顿时把嗓中的话咽了回去,“你……” “不好意思,庄贵人。”碧环恭敬的微笑说道:“我们主子身子不适,无法见客。况且我们家主子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妃罢了,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帮得上贵人。如果贵人真的有事情相求的话,不如去求正宫皇后,她才是真正掌管后宫之人。” 说罢,碧环就准备转身离开。 “不!姑姑!”庄烟急忙抓住碧环,连忙说道:“你若不让我见宁贵妃的话,就是让我去送死啊!我真的是有事相求,不然也不会冒犯前来,还请姑姑通报一声。” “不好意思,庄贵人。恕奴婢没有这个能力。” “不……姑姑!姑姑!”庄烟眼睁睁的碧环离开,几个宫女走了过来,拦住了庄烟,不让她更进这个丽景轩一步。 “哟,这是摆的哪一出啊。这丽景轩门口,怎么如此吵吵嚷嚷的。瞧瞧,那个女子是谁啊?”柔贵妃的声音从远远娇滴滴的响起,这个声音,庄烟在熟悉不过了! 庄烟停止了呼叫,整个人站在原地,真是冤家路窄,越不想见到谁,就会碰到谁! “哟。”柔贵妃仔细的瞧了瞧庄烟,扬声道:“这不是庄贵人吗?你怎么在宁贵妃这里?难不成……你也是跟我一样来探望宁贵妃身子的?不过,你怎么还站在门口,不进去呢。”柔贵妃刁钻的声音响起,越来越近的靠近庄烟的身旁,她一步步走了过去,最后停在庄烟的身边,贴在庄烟的耳边,狠狠的说道:“还是说,人家宁贵妃根本不屑于你一个小小贵人,吃了个闭门羹啊。”说罢,柔贵妃便咯咯大笑嘲讽这。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听到门口的声音,冯楚楚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 “宫里出现了新面孔,自然是少不了麻烦的。只是没想到,现在这新晋的妃子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冒冒失失的就来这丽景轩找贵妃你。只是不知道……柔贵妃是为何而来,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不然,要奴婢出去推了去。” “罢了,他们一起来,我正好可以一起对付,省了分心思,可以好好休息了。”冯楚楚说着,缓缓的起身,仟腰移步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外,就传来一股强烈的不融洽的气息。 “哟,妹妹出来了。”柔贵妃看到冯楚楚,急忙扬起一副关心的表情走了过去,“一早听闻你身子不适,我就赶过来看看。莫不是之前流产的事情,所以身子才一直有恙啊。”柔贵妃这话看似关心冯楚楚,可到最后才插一个流产的事情,倒像是故意要提起冯楚楚的伤心事。 “呵呵,我的身子弱也不是一时半刻了,难得姐姐有心,挂念这妹妹。”冯楚楚倒是息怒不形于色,越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越是让柔贵妃这样的人心中着急的痒痒。 “应该的。”柔贵妃掩面轻笑道。 “宁贵妃,臣妾是庄烟……”庄烟说着,扭头斜眼瞥了一眼柔贵妃,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一样。也不知道时好时坏,这个时候遇到了柔贵妃,可若不是因为柔贵妃的话,自己也不可能见到宁贵妃。可眼下,心里的话又要怎么跟宁贵妃说呢。 “庄妹妹,我记得你。”冯楚楚转头,望向庄烟。看着庄烟一副委屈难言的表情,在联想到当初复试时那副狼狈的模样,大概的事情自己也猜到了,多半是受人陷害,被人压迫,有苦难言。 一双锐利的凤眸缓缓的移到一旁神气不屑的柔贵妃身上。若在仔细回想起来,这个庄烟刚入宫的时候,确实还得罪过柔贵妃。 “今天可是巧了,居然在这丽景轩见到了妹妹。”柔贵妃说着,斜眼睥睨这望着一旁的庄烟,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之前没有仔细瞧过,原来这庄烟也是生的如此清秀,今日这粉黛微施的模样,到要让有几分怜爱。想着,柔贵妃便恨得咬牙,再怎么看上去弱小的人,都不能掉以轻心,生存在这后宫之中,就没有真正无争的人,只要身为这后宫中的妃子,存都就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无论是谁,都可能成为自己未来的绊脚石!柔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庄烟的脸颊,娇声说道:“这年轻就是不一样,看庄妹妹生的这副俊俏的脸蛋,就连我看了都有几分羡慕呢。” 第二百七十九章 背后小人捉出来,好好拷问一番! 听着柔贵妃如此口是心非的话,庄烟只觉得背后一凉,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她。 因为庄烟这一别头,柔贵妃的手空落在半空中,再看庄烟那副唯唯诺诺害怕的模样,不由得让人产生联想。第一次见到这小妮子的时候,她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现在跑在宁贵妃面前,却装作一副弱势的模样,这是要显得自己在宫中如洪水猛兽一般让人害怕吗?! 柔贵妃狠狠的瞪了一眼庄烟,不情愿的皱了皱眉头,勉强收回有些尴尬的手,捏了捏手帕笑道:“哟。庄妹妹这是怎么了?看你的模样,好像精神有些不适呢。”柔贵妃说着,斜眼观察了一下冯楚楚的态度,冯楚楚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算是自己在后宫磨炼了那么多年,再看到冯楚楚那副洞悉一些却还是不言不语的模样,就像一尊看透万物的佛一般,都感到有些畏惧。无论怎样,都不能给冯楚楚抓到把柄了,柔贵妃说着,嫣然一笑道:“本宫知道,最近宫中有一些本宫跟庄妹妹不合和谣言,不过这些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上次在御花园的事情,也都只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入了宫,就是自家姐妹。庄妹妹,你说是不是?” “我……”庄烟手心紧攥,唇瓣紧抿。柔贵妃真是好一副颠倒是非的嘴,就算自己有顶撞过她的地方,可最处处刁难算计自己的还不是她! 气压有些降低,看着此刻三个人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一个人敢挑明。 “自然是这个道理,我想庄妹妹也跟本宫想的一样。这后宫啊,就是无聊的人太多,所以才能用一些谣言来消磨时间,去做一些下三滥的事情。不过,既然柔姐姐和庄妹妹不合的事情在这里破解了,就要破的彻底,让那些搬弄是非想让柔姐姐名声扫地的人尝不到一点甜头。” “妹妹说的是,等我回去,定派人把那些背后小人捉出来,好好拷问一番!” 冯楚楚说着,清澈的眉眼含笑一瞥,“柔姐姐,哪用的了那么麻烦。我看,庄妹妹就不如搬到柔姐姐的宫中去住,由柔姐姐照顾庄妹妹,不禁谣言不攻自破,还能维持后宫姐妹情谊,彰显柔姐姐的宽宏大度。” “这……”显然柔贵妃没有料到冯楚楚会这么说,顿时心头一怔,手心紧紧的抓着手帕,连忙咽了一口口水。把庄烟弄到自己宫中去?!怎么可能?自己堂堂一个贵妃,怎么能把一个贵人请到自己的宫中去。什么姐妹情谊,这冯楚楚根本就是想把这拖油瓶扔给自己! “怎么?姐姐你不愿吗?”冯楚楚看到柔贵妃有些迟疑窘迫的模样,接着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连忙改口道:“哎呦,你看我。都怪妹妹一时口直心快,没有考虑到姐姐的感受。可眼下,妹妹此话也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口了,若是姐姐不答应的话……传到皇上耳中倒是不怕,可若是传到一些喜好搬弄是非的人的耳中,那对姐姐的为人可就不好了。” “呵呵。妹妹真是多心了,本宫何时说过不答应!”柔贵妃的态度顿时凉了一截,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看样子气的不轻。本想好好的嘲讽庄烟一番,回去在好好对付她,可没想到冯楚楚这要一番话,发而把庄烟推到了自己身边,不仅自己那她不成办法,也要保护她的安危!越想到此处,柔贵妃就越觉得气愤的很,咬牙说道:“看样子妹妹的身子也没什么大碍,那本宫就先走了。” “那妹妹就不送,今后……可还请姐姐好好照顾我们的庄妹妹了。”冯楚楚得好卖乖,故意福身说道。 “庄妹妹,那你就准备好,明日就搬到我宫上吧。” 说罢,柔贵妃便转身气愤的离开,这次自己可算真是吃了一个大亏! “主子!那宁贵妃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在您身边插个眼线不成?!”刘嬷嬷跟在柔贵妃身边,同样气的咬牙切齿。 “管她什么意思!这次就算我吃了苦头。”柔贵妃说着,狠狠的攥着拳头,不过冯楚楚!你给我等着!别以为现在皇上宠幸你,你就可以在后宫中无法无天,早晚有一天,我会取代了你的位置,让你生不如死! 冯楚楚淡淡的望着离开的柔贵妃,转身离开。 “宁贵妃,臣妾谢过宁贵妃!”庄烟在背后急忙叫住宁贵妃,福身感激的说道。 冯楚楚没有多说话,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继续走进了房间。 是夜,月色笼罩在姜国,一派朦胧。 只见黑夜之中,两个黑色的影子缓缓的走了过来。 “你计划的这一切真的管用吗?我怎么总是觉得,事情弄大了反而对自己不好。你可盘算好了,若是东窗事发,我可不会管你。” “你尽管放心好了,到时候除掉了身边的人,一切都会十分安全。最后留下的,就只有你我二人,懂吗?到时候,就是你我二人步步高升的时候了。” “可是……我还是觉得。” “没什么可是的了!如果你不先动手的话,最后一定会被别人抢过去。难道你不知道,后日的花灯晚宴就是见到皇上最好的时日吗?我们用此方法,反而能一举两得!” “好!我答应你!” 黑暗之中,另外一个黑色的影子终于缓缓扬起了一丝笑意,“你这么想,就对了。” “那我们,后日再见。” “好,我等着你。” 说罢,两人黑色的影子便渐渐的消失。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眼前穿着舞衣的女子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水袖盈盈,仟腰细软,步步生莲,舞技高超引人入胜,就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身边的宫女们看的惊得张大了嘴巴。如此精妙的舞技,几乎可以跟后宫之中舞蹈天赋最好的宁贵妃相比了。 “呵呵,怎么样!”最后一个动作结束,黎玉尔莞尔一笑,扭头望向坐在亭子下面看着自己的陆巧儿。 “真的是太美了!黎姐姐,等到明日,你一定会艳压群芳的。到时候你一个媚眼,就会把皇上的魂给勾过来的!”陆巧儿兴奋的说道。 “呵呵,你少拿我说笑了,皇上身边尽是舞艺高超的舞姬,像我这样笨拙的动作,怎么能够吸引到皇上呢。”黎玉尔说着,不禁面颊微红。 “哪里!黎姐姐,你这样可真的太妄自菲薄了,照我看,你比宁贵妃的舞艺都要好呢。” “其实……我这舞蹈,就是有一些仿照宁贵妃的舞步编的。我想,皇上这么宠爱宁贵妃,只要皇上能够稍微注意我一下,我就会很开心了。毕竟,下一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对了,巧儿,你有没有准备什么才艺啊。柔贵妃特意吩咐下来,就是想看看后宫新晋的妃子之中,哪个才是真正的才貌双全。” “唉。我是商家女儿,唯一会的,也就是普通女子会的那些。说起来,我也就女红好一些,不过跟江南绣娘比起来,也根本就是班门弄斧。我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抢什么风头了吧。不过黎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就这样默默无闻下去的,只是这次的花灯晚宴,来的太匆忙。”陆巧儿拄着下巴说着,无奈的嘟了嘟嘴。其实自己本来打算的是跟姐姐和跳的舞,可姐姐出了这档子事,那双人舞最后也无法改编成独舞,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数吧,注定这后宫之中的种种波澜,自己是逃不过了。 “嗯。”黎玉尔听到陆巧儿的话,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那好吧,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就再好不过了。若是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便是。” “嗯!”陆巧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桂花糕递给了黎玉尔,“黎姐姐,你尝尝这个,宫廷点心,就是跟民间的不一样。” “好,你等等我去换下舞艺,在来找你。” “那我等你。” “嗯!”说罢,黎玉尔便转身离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陆巧儿独自一人坐在庭庭院中,想起自己入宫这一路,就像一场梦境一样。虽然现在的日子衣食无忧,也有那么多下人伺候这,可望着这偌大的皇宫,却觉得那么的冷清薄凉。不知道等了多久,一震冷风袭来,陆巧儿不禁打了个冷颤。奇怪……都这么长时间了,黎姐姐怎么还没有过来。 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陆巧儿起身走了过去。 “黎姐姐?黎姐姐你在吗?!”陆巧儿站在门口,扬声问道:“黎姐姐?” 突然,窗户处传来一震响声,陆巧儿心头一紧,急忙跑了过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而黎玉尔房间的窗户敞开这,而黎玉尔便躺在地上,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舞衣。陆巧儿瞳孔猛缩,激动的喊道:“黎姐姐!黎姐姐!来人!快来人啊!” 第二百八十章 我要去求皇上做主! 附近的人闻声赶了过来,大家用力推开紧闭的房门,陆巧儿径直冲了进去,扑倒黎玉尔的身边。可黎玉尔却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整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陆巧儿顿时僵硬在原地,颤抖的瞳孔眼睁睁的望着眼前的黎玉尔,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声音颤抖的缓缓响起,“黎……黎姐姐。你快醒醒啊,桂花糕我还给你留着,你还没有吃的。明天就是花灯晚宴了,明天你就能看到皇上了啊!你快醒醒啊!” 无论陆巧儿怎么喊,躺下的黎玉尔却都一动不动。心中的酸楚再也抑制不住,豆大的泪水从陆巧儿的眼角划过,陆巧儿伸手缓缓的碰到黎玉尔的鼻尖,俨然没有了丝毫呼吸。心中的防线在也绷不住了,陆巧儿只觉得自己的心在被不停的拉扯这,快要抽裂般的痛苦感传来!为什么!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从自己身边离去,先是亲姐姐,再是黎玉尔,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黎姐姐!到底是谁害的你,是谁!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啊!——”陆巧儿双眼猩红,整个人都像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的嘶吼这。自己无法忍受一个个重要的人从身边一个个离去。难道这个后宫就是如此狠毒,就是如此无情吗!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居然狠下杀手! “我要找皇上!我要去求皇上做主!” “主子!主子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这样情绪太激动,皇上肯定不会见你的!”幻儿急忙拦住陆巧儿,担忧的说道。现在陆巧儿这副模样,见不到皇上还好,若是见到皇上做出一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怕这玉阶宫就又要少一个小主了。 “不!你给我让开!” “小主!小主!” 刘敏欣闻声赶来,看到眼前一副情况激烈的模样,急忙抓住陆巧儿的肩膀问道:“巧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刘姐姐!”陆巧儿看到眼前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刘敏欣,嚎啕大哭起来,“黎姐姐,黎姐姐她……” 顺势望去,刘敏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她缓缓的走到黎玉尔的身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她确实早已经没有了呼吸。 “刘姐姐!到底是谁这么恶毒要害黎姐姐。到底是谁一直在背后害人,难道这紫禁城里都没有王法了吗?居然有人敢在皇上的面前杀害妃子!刘姐姐,我等不到有能力揪出幕后黑手的时候了,不管如何,我都要一试,就算拼上我自己这条性命,也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说罢,陆巧儿便愤怒的转身想要离去。 “慢着!”刘敏欣扬声喝道:“巧儿,你先不要意气用事。我发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证据,也许会对你管用。” “证据?”听到刘敏欣的话,陆巧儿猛地收住脚步,扭头望去。 “你看……玉尔的脖子上明显的簪子插进去的痕迹。还有,这地上的脚印。”刘敏欣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脚印走了过去,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闪着。陆巧儿也看到了,她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把那个还闪着光的东西拿了出来,看着手中一个明晃晃的簪子,惊道:“这是……这不是程楚遇的那个簪子?!没错!我记得,这是她专门打造的簪子,当时入宫的路上,黎姐姐还好奇问过。我早就应该怀疑的,一定是程楚遇,她害了我姐姐,现在又来害黎姐姐吗?不行!我一定要去告诉皇上!要皇上给我们做主!” “巧儿,你疯了吗!”刘敏欣一把抓住情绪激动的陆巧儿,“现在我们是有了证据,可你我只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小答应罢了,你认为,我们可以比得过程楚遇吗?!你现在冒然前去,最后的结果只是让程楚遇的阴谋得逞!”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黎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吧!” “你信不信姐姐,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听我的去做。明日就是灯花大会,到时候,皇上等人都会在,你当面把这个拿出来,质控程楚遇。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程楚遇她本事再大,众目睽睽之下也难以逃脱!” 听了刘敏欣的话,陆巧儿紧张的咽了口口气,此刻自己的大脑根本就已经不停自己的使唤,一心相信刘敏欣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好!只要能把程楚遇搞垮,我都听姐姐的!” “嗯。”刘敏欣见陆巧儿答应,这才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奸诈的笑意。 窗外的蝉声震震入耳,听得冯楚楚越发的有些困意。刚想吹等入睡,身旁熟悉的呼吸声便传来,顾清风靠到冯楚楚的身边,低声温柔的说道:“朕才刚进来,这么会就等不及,要熄灯了吗?” 冯楚楚收回熄灯的动作,转身缓缓的福了福身子,低声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顾清风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坐下说道;“小乖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故意摆出跟朕如此生疏的模样。” “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妃,臣妾不敢。”冯楚楚说着,仿佛生闷气一般嘟了嘟嘴,转身坐了下来,“皇上是一国之主,自然是日理万机。” 顾清风俊朗的眉眼微调,瞥了一眼冯楚楚,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道:“你是气朕没有来早些看你?” “臣妾哪敢,皇上想要看谁,可容不得臣妾做主。”冯楚楚说着,凤眼轻睨这顾清风。处理好庄烟的事情后,自己就去找过他,可谁知道,顾清风却一直和冯珊珊在一起,虽然知道顾清风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冯珊珊才会跟她在一起,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自己的心中却还是会觉得那么不舒服。 看着冯楚楚想的出神的模样,顾清风大概也猜到一二,“我知道……你肯定是再气朕,跟珊珊在一起,没有来见你。” “珊珊?皇上叫的可还真是亲切,看来我们冯家的女子,真是惹皇上喜爱。” “那是当然,你们冯家的女子,各个生的如爱妃你一般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皇上你又拿臣妾打趣。” “呵呵。好了,你就不要在气朕了。我今日只不过是偶然遇到了冯珊珊罢了,我跟她在一起,只不过是为了询问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包括你小时候去厨房偷吃点心,砸坏了你父亲心爱的茶具,被罚了一个月不许出家门……” “她怎么把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了?”听到顾清风的话,冯楚楚不禁扭头惊讶的说道。 “难道你不想让朕知道吗?朕可不想你对朕有所保留。”顾清风说着,走到冯楚楚的身边,一把抱起轻如羽毛一般的冯楚楚,深邃而又温柔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望着面颊微红的冯楚楚说道:“朕的心中,只有小乖你一人。现在是,今后也是。” 心头猛地一震抽痛,冯楚楚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这句话自己前一辈子可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可此刻这可听到这话的时候,却偏偏觉得自己不在是自己了。冯楚楚别过透气,低声说:“皇上,你劳累了一天的政务,明日晚上还有灯花晚宴,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怕什么,朕明日就是要从这丽景轩走出去。”说罢,顾清风便把冯楚楚抱在床上。白皙的皮肤显而易见,微微垂下的纤长的眸子,是如此的迷人。顾清风仿佛被眼前的画面勾起了魂魄,看着眼前心爱的人,恨不得将她牢牢的困在身边一辈子,顾清风倾过身子,顺着冯楚楚的锁骨一路吻了上去。 一夜缠绵过后,顾清风轻搂这冯楚楚。 冯楚楚迟迟没有入睡,伸手轻轻的抚了一下顾清风的面颊,低声喃道:“如果……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该有多好。”只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了。自己身上注定背负这极大的痛苦,眼前一片朦胧,冯楚楚贝齿用力的咬着下唇。嘴角轻轻的扯出一丝冷笑,如果顾清风刚才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该有多好,如果他说的这些话,是对真正的冯楚楚说的,该有多好!只是现在,自己的心中已经被仇恨充斥,自己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是如此含冤而死,那种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被身边至亲,最爱的人背叛的感觉,是如何痛苦的滋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这个姜国,要这里的一切为当初的罪孽付出代价! 冯楚楚不在去面对顾清风的面容,只怕稍不留神,自己就会沉浸在这种虚假的感情里,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被无情伤害的。 就在冯楚楚转身的瞬间,顾清风缓缓的睁开眼。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放心吧,小乖。如果这是你心里希望的,我愿意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永远这样生活下去,我只要,你能够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第二百八十一章 小小的贵妃罢了,怎么能主位上 姜国,整个姜国一派繁华,所有人都在忙来忙去,乱的不行。为了整个灯花晚宴,各宫妃子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了在这一日得到皇上的注意。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皇后坐在侧位上,扭头有些忧虑的望了一眼正位,为什么到了这个时辰,皇上还没有过来。 正想着,太监的传报声传来。 “皇上驾到!——” “宁贵妃驾到!——” 宁贵妃?皇后和众妃子一样有些怨念的皱了皱眉头,原来皇上是跟冯楚楚一起过来的。想到此处,皇后便不禁攥紧了拳头,心中嫉妒的很。 只看皇上一袭龙袍,冯楚楚穿着一早就定制好的衣裳走了过来,水色的霓裳羽衣裙贴着纤细的腰身,略施粉黛气质突出,步步生莲的走了过来。走在皇上的身边,那种气魄根本不失与皇后之下,皇上亲昵的望着冯楚楚的模样,如此荣幸,更是让大家嫉妒万分。 那种妃子们或是羡慕,或是如刀刃般的目光都纷纷的向冯楚楚袭来,冯楚楚目不斜视,对于这种目光,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只有弱者才会把自己心中的感受表现在脸上,而自己,要的只是最后的胜利。 “来。”顾清风拉着冯楚楚,想要拉着冯楚楚坐到主位上。 “皇上,不可。尊卑有序,臣妾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妃罢了,怎么能主位上。”冯楚楚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朕让你过来,你便过来,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顾清风小小的威逼利诱了一下。 “这……”冯楚楚有些迟疑,挑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皇后。 一旁的皇后顿时损了面子,但还是装作一副端庄的模样,“如此福分,妹妹你可要学会享受才是。” “还不快过来。” “是。” 冯楚楚这才走了过去,坐到皇上的身旁。 坐在台下侧位的柔贵妃见状,不禁得意的勾了勾唇角。明明当上了皇后,可最后还不是被冯楚楚压着,皇后却不能享受皇后该有的待遇,现在这个情形,还真是有够失颜面的。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皇后的位置就会被冯楚楚挤下去。 “今日,是我们姜国一年一度的灯花晚宴,以彰显我们姜国的繁华昌盛!” “臣妾祝皇上的江山,繁华昌盛!”冯楚楚举杯。 “繁华昌盛!”席下众人异口同声,声势浩大。 “哈哈!好!”顾清风大喜,“今日,朕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就是,封宁贵妃为,皇贵妃!” “什么!”冯楚楚瞳孔猛缩,诧异的望向顾清风,红唇惊诧的微启,“皇上,你说什么……” “小乖。你想要的,朕都知道,朕会让你知道,朕对你的心意,绝对不是说说而已。这个皇贵妃的位置,你喜欢吗?”顾清风扭头,丝毫不避讳的亲昵的望向冯楚楚,见到冯楚楚此刻惊诧却又惊喜的模样,缓缓扬唇一笑,大手一挥,道:“朕宣布,晚宴开始!” 话语一落,顿时笙歌响起,舞姬迎风起舞,一派风光华丽的景象。 冯楚楚望着台下,迟迟都没有回过神来。眼中尽是刚才顾清风的温柔眉眼,快要攻破自己的心房。冯楚楚急忙饮了一杯酒,将心中的情绪猛地压制下去。 “哼!”柔贵妃斜眼望着冯楚楚,咬牙愤恨的捏着桌上的杯子。好一个皇贵妃的位份,冯楚楚啊冯楚楚,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本事,居然勾引的皇上对你这么恋恋不忘!柔贵妃本想要好好看看那些新晋的妃子们有什么姿色,可被这么一弄,根本没有办法平静下心情来。扭头在看着身边好生生的庄烟,更气的胸口闷闷的。 乐曲骤变,一袭掩面舞者跑上台来,翩翩起舞。裙摆摇曳而起,垫脚轻旋转身,体态轻盈如惊鸿一般,青丝顺起儿扬,眉眼盈盈。 顾清风不禁被这如此惊叹的舞吸引了目光,勾唇笑道:“小乖。你看,跳这个舞的人,倒是跟你有几分相似。” 冯楚楚仔细的看了看,点了点头道:“确实是。看得出,她很用心,这是臣妾之前编的一个舞,只不过在这个基础上,她又重新针对自己的技艺,做出了完善调整。也算是一个精明的女子。” “嗯。”听到冯楚楚的话,顾清风微微点了点头。 乐曲停下,舞者跪地,缓缓的把面纱摘了下去。 “臣妾,陆巧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参见皇贵妃。” “嗯。”顾清风微微颔首,扬声说道:“你的舞蹈很好,看的出来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宫中除了皇贵妃之外,难得还有一个舞蹈如此精美的人,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 “回皇上,臣妾……并不想要赏赐!”陆巧儿眼神坚决,扬声说道:“其实这支舞,是臣妾的姐姐,也是同样一批入宫的黎玉尔所编,若是她跳的话,一定比臣妾更要惊叹!” “哦?那她为何没来?” “因为……因为黎姐姐她昨日已经死了!”陆巧儿说着,咬牙恨恨的说道。 “什么?”顾清风眉头一拧,扬声问道。 “大胆陆巧儿!如此良景,你怎如此大的胆子说出如此话来!”皇后厉声斥道。 “臣妾知道,可是臣妾还是要说。皇上!求皇上做主啊!”陆巧儿说着,连忙磕了几个响头,顿时额头磕破出血红的痕迹。 “你……” “罢了。”顾清风微微挥手,低声说道:“便听听,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皇上。从入宫这一路来,臣妾真的经历了许多事情,可谓是早已经看破了生死。从来之前,我的姐姐陆霜儿就不明不白的死了,而就在昨夜,黎姐姐也被人杀害。臣妾位份地位,真是出于无奈才会选择这样的方法。”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清风微微眯了眯眼,深吸一口气,神情有些严肃。 “既然你说是被人杀害,那你有什么证据?若是没有的话,也只是空口无凭。”皇后扬声唤道。 “有!”陆巧儿说着,把手中的簪子拿了出来,“昨日那人去害黎姐姐的时候,落下了这个,恰巧被我捡到。而这个簪子的主人……就是她程楚遇!” 众人的目光顺着愤怒的程楚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程楚遇处变不惊,更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一般,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说道;“皇上。只不过是一个簪子罢了,并不能说明什么。还请皇上明鉴。” “哼。程楚遇!事到如今了你还在装模作样吗?当初我姐姐的死,就跟你有莫大的关系!”陆巧儿一双猩红的目光狠狠的瞪着一旁的程楚遇,扬声质问道:“你敢说,你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吗?” “你要我承认什么?我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倒是你,陆巧儿,你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还是说……你早就计划好了要陷害与我?”程楚遇说着,扭头望向顾清风说道:“请皇上明察秋毫,只不过是一个簪子,若是有心人想要得到的话,根本不是一件难事!” “你不要在逃避了。昨夜有人可以为我作证,这个簪子,就是在屋内捡到的!” “何人?”皇后问道。 “刘敏欣。”陆巧儿应道。 “回皇后……”刘敏欣从席位上走了出来,“臣妾,刘敏欣。” “你就是刘敏欣?你说说,昨夜到底是如何回事?”顾清风拧紧了眉头,严肃的问道。 “回皇上。昨日我听到黎玉尔的房内有叫声响起,臣妾就急忙赶过去看看。等臣妾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黎玉尔倒地身亡,而且脖子上还有一个簪子的刺痕,臣妾怀疑,那就是被簪子刺死的。不过……臣妾却从未见过,什么落在地上的簪子……” “什么!”陆巧儿听到刘敏欣的话,瞳孔猛缩猛地扭头望了过去,“刘姐姐!你胡说些什么,这簪子,难道不是你先发现的吗?而且不是你告诉我,要今日见到皇上的时候在把一切都说出来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为什么要背叛 “陆妹妹,我知道你姐姐的事情对你的冲击不小。可你也不能因此,就诬陷她人啊。而且当日,我真的没有看到上面遗落在地上的簪子。况且昨日我与程楚遇一同相约御花园,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黎妹妹出事,所以我能肯定……程楚遇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刘敏欣装作一副柔弱的模样,一字一句卑微的说道。 那副模样,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故意装出的无辜的样子,反而让所有人把质疑投到了陆巧儿的身上。 “刘姐姐!你说什么……”陆巧儿不可思议的望着一旁的刘敏欣,踉跄这脚步一步步的走了过去,那双猩红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刘敏欣,这可是自己最最信任的刘姐姐,为什么到最后她却选择这样做,为什么要选择背叛自己!刘敏欣注意到陆巧儿激动的模样,故意做出一副不熟悉的态度,微微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她如此凛冽的目光。 “刘姐姐!你告诉我,你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陆巧儿紧紧的抓着刘敏欣的衣袖,咬牙问道:“一路上,你都对我处处照顾,你说过你一定会帮我找到杀害我姐姐的凶手的!可如今,你为何又要说出这样的话!对,我知道了!一定是程楚遇,一定是她抓到你的把柄来要挟你了!是不是!刘姐姐,你不要害怕,现在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那个程楚遇是如何威胁你的,你就尽管道来!刘姐姐!” “陆巧儿,你还不明白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太想为你姐姐报仇了,所以才会臆想出来的。只是我不知道的,你为什么要一心认为是程楚遇害了你姐姐,还是你觉得,程楚遇的身份会威胁到你在后宫中的地位,陆巧儿,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变成这样!”刘敏欣的话不断的把陆巧儿的处境往劣势里拉扯。一边说着,一边往程楚遇的方向走了过去,两人的局势在的人瞬间一目了然。 “你们……你们一早就串通好了是不是!亏我还把你当做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呢,可你却是这样欺骗我的!” 陆巧儿整日人愣怔在原地,通红的眼眶痴痴的望着刘敏欣。此刻自己终于清楚了,刘敏欣刚才说的那些话,根本不是因为被谁要挟了,此刻看着自己心中最信任的李姐姐站在程楚遇的身边的时候,陆巧儿只觉得自己心中的防线顿时崩塌,碎了一地,在也无法补救。先是陆霜儿,再是黎玉尔,为什么都是身边的人伤害什么的人,为什么!自己不懂,到底是因为什么会把一切变成如此境地。 原本和谐的灯花晚宴,因为陆巧儿的一番话瞬间变得气氛僵硬了起来。 大家望着刚才的那番争执,都四下打量了起来,虽然事件有些朴树迷离,但最终的利益确是一目了然。那就是除掉一个是一人,利用身边的人,去得到皇上的注意,去得到更高的位份。而此刻这一出戏显然是最精彩的,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最后的胜负也已经分晓了,怪……就只能怪陆巧儿太天真了。 庄烟望着陆巧儿,顿时捏了一把冷汗,这么重要的场合下反被程楚遇他们反将了一军,还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想着,她缓缓的扭头望去,只见主位上,皇上的神情并无何激动的反应,怕是早已经看管了这种后宫之间的尔虞我诈,这些小伎俩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小乖,此事……你怎么看?”顾清风英眉微舒,扭头轻声问道。 冯楚楚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的给顾清风倒了一杯酒,才轻声喃道:“此事,该怎么看,就怎么看。”冯楚楚说着,凤眸缓缓的移到殿上,此情此景,突然感触良多。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像这个陆巧儿一样,任由别人摆布算计,最后才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心头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却被自己拼命的忍了下去,开口说道:“事情只要还没成定数,一切就还没有结局。” “陆巧儿,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皇后拍案怒斥道,自己身为后宫之中,这妃子之间出了这档子事情,自己一定要拿出一点威严来才能彰显这皇后的身份。 陆巧儿沉默的站在殿上,这自己给刘姐姐的最后一个机会,怕是被她自己浪费了。 “陆巧儿。”见陆巧儿沉默不语,刘敏欣反而有些着急了起来,扭头厌恶的说道:“你就招了吧。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就不要在想些什么为自己开脱的办法了。”刘敏欣甚至有些比程楚遇都要着急,自己恨不得早早就甩开这个烦人的尾巴。当初自己也不知道是拿出多少耐心来,才能装作亲和的模样对她百般照顾,事到如今,她终于可以滚的远远的了。 “哈哈哈哈……”半晌,安静的没有丝毫声音的大殿上传来陆巧儿的大笑声,那笑声是如此的惨烈,如此的空洞。 “陆巧儿,你疯了吗!”不知道为何,陆巧儿的笑声居然笑得刘敏欣心中慌慌的,急忙扬声喝道。 “我还是那句话,这个簪子,就是程楚遇的!” “陆巧儿,事到如今了你还在逞强吗?”程楚遇听到陆巧儿不知进退的话,扭头睨了一眼陆巧儿,不屑的说:“这簪子,根本就不是我的。你以为你拿这一个假证据,就能诬陷我了吗?还有昨日,我根本一直和刘敏欣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真的有没有作案时间,你以为这偌大的后宫就查不出来了吗?昨日刘姐姐确实是出过这玉阶宫,不过她去的是司衣居去定制衣服,根本没有跟你在一起!” “是我陪刘敏欣一起去的司衣局。” “哦?既然你说的你们是一起去的司衣局,那你说,刘姐姐今日穿的衣服,是不是她当日定制的那套。” “我……”陆巧儿这话,顿时让程楚遇心头一怔。明知道陆巧儿是故意试探自己的,可此刻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却顿时慌了神。她下意识的想要扭头见一下刘敏欣的眼色,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你当然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不是她当日定制的那套,因为刘姐姐她当日根本就没有去是司衣局!而且,你这簪子是专门的程家手艺工匠制作的,这上面,还有你的程楚遇的遇字!”陆巧儿深吸一口气,拿起那个簪子扬声喝道:“这就是你的簪子,还请给皇上过目!” “你胡说!什么遇字,明明就是单字一个楚!” “楚?”陆巧儿听到程楚遇歇斯底里的吼声,目光之下划过一丝凛冽,低声说道:“程楚遇,你终于承认了。皇上!请皇上原谅臣妾欺君之罪,这簪子上的字,就是楚字。臣妾所为,只不过是想引程楚遇上钩罢了!” “什么!”程楚遇瞳孔猛缩,急忙冲了过去抢过簪子,直到看到上面一个大大的楚字后,自己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完了!陆巧儿怎么会知道这簪子上的事情,甚至连刘敏欣都不知道的,为什么她会知道,为什么?! “啊!皇上,这……这一切跟臣妾无关啊。都是程楚遇威胁我,我才不得不从的啊!皇上……”刘敏欣见状,急忙噗通一声跪下来,向皇上求饶道:“皇上,这一切都是程楚遇一人设计的,人是她杀的,都是她杀的!” “还请皇上,还臣妾的姐姐们一个公道!”陆巧儿跪地,眼中尽是坚韧。 “程楚遇,刘敏欣可都把这一切都给你供出来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顾清风附身睥睨这二人,厉声问道,尽显龙威。 “臣妾,无话可说……” “来人!给我拉下去,择日处决!”顾清风龙袍一挥,扬声喝道。 “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都是程楚遇杀的人,跟我无关啊!”刘敏欣还在挣扎这,可那些侍卫早就已经无情的把两人拖走。 程楚遇冷眼望着台下的画面,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情绪,红唇紧紧的抿着,一副冷寂的模样,仿佛早已经看淡了一切。听着殿下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饶命声,心中却没有任何感触。冯楚楚深吸一口气,继续扭头给顾清风倒上一杯酒。 “陆巧儿,难道你一个人居然能看破他们之间的阴谋。你想要朕对你有何补偿,尽管说吧。” “回皇上……臣妾不想要什么,只想……出宫。” 陆巧儿的话仿佛击到心中某处,手中的动作猛然止住。 “出宫?”皇后凝眉狐疑的问道:“你可知道,你的要求可是多么无理取闹!你可是皇上的妃子,怎可说出宫就出宫,你是把这选妃当成儿戏了吗?!” “皇后娘娘……臣妾,并没有这样想。这深宫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进来,只是这里,却不适合臣妾我。臣妾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 “好一个平平淡淡。”顾清风一双深邃如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陆巧儿,挥袖道:“好。既然你想走的话,朕让你走。只不过从此以后,你们陆家姓的女子,在不可入宫选秀。”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沸地笙歌,美女如群 “臣妾,谢皇上……”陆巧儿跪地叩拜,泪水盈盈。 “行了,此事以后朕不想再听到。灯花晚宴,继续!”顾清风震耳龙威。 事情作罢,歌舞再次响起,寂静之后,姜国再次一片繁华的景象。夜风吹过,酒香飘扬千里之外,沸地笙歌,美女如群。如此奢靡的样子,完全让人忘记了心中的不开心,沉浸在夜色之中。 晚宴一半之时,冯楚楚借这散风走了出来。 “你这是决定要走了吗?”冯楚楚看到眼前的陆巧儿,扬声问道。 “宁贵……不,皇贵妃!”陆巧儿听到冯楚楚的声音,猛地转过身跪地。 “你这是干什么!” “不,皇贵妃。这是臣妾应该做的,若不是你提醒我程楚遇簪子的事情,我今天就恐怕在劫难逃了。只是……只是我没有想到过,刘姐姐居然会这样对我,我还一直傻傻的以为,她是真心待我。” “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真心的。就算是两个真心相爱的人,也未必是真心。”冯楚楚说着,凤眸下不禁划过一丝黯然,她深吸一口气,微笑道:“好了,幸好你还有机会离开这深宫。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皇贵妃!臣妾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陆巧儿说着,感激的为冯楚楚磕了几个头。 冯楚楚转身,一袭羽衣飘飘悠悠的消散在夜色之中。陆巧儿望着冯楚楚的背影,不知道为何,那个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此刻居然觉得那么的平易,心中好像隐约感受到了皇贵妃心中藏着的感受,是让人觉得那么的凄冷和薄凉。 “哎,今天可还真是一出好戏。”冯珊珊回到了玉阶宫,得意的勾了勾唇角说道:“这么说,这玉阶宫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可不是么,主子。还没有人有如此福分,能够自己一个人用一个宫呢,就连揉贵妃那里,还有一个庄小主呢。”灵儿站在一旁,谄媚的说道。 “哎。表面上看上去是好的,可是……那房间里面曾经可死过人的。还有那刘敏欣也是将死之人了,我怎么觉得,这屋子里面阴森森的呢。”冯珊珊说着,伸手摩擦了一下胳膊。 “主子,你这么想就错了。这后宫之中,亡魂哪里少的了,活着的享福才是真的。” “呵呵,你说的也是。”冯珊珊听着灵儿的话,得意的弯了弯唇角。其实自己心中也没有想那么多,别人的事情,跟自己也没有多少关系,就算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是自己的事情。想起今天早上和皇上在一起的画面,冯楚楚的心中便美滋滋的。 皇宫之内,顾清风一直在处理这政务,只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不进去奏折上的字。 冯楚楚瞥见顾清风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又头痛了,他哪个细微的一举一动,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冯楚楚走到一边,为顾清风点上静神言。脑中不由得想起那天北晔说的话,我们还会再见的……是什么意思。北晔回到了他们的北磷国,不久跟自己再没有什么瓜葛了吗?冯楚楚不禁秀眉微皱,自己实在是搞不懂那个北晔心中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皇上。”徐子轩走了过来,看到冯楚楚也在,便紧跟着恭敬的说道:“皇贵妃。” “嗯。”冯楚楚微微颔首,扭头瞥了一眼顾清风,低声说道:“那臣妾便先回宫了。” “诶。不必。”顾清风放下手中的奏折,摆手唤道:“时辰还早,回去干什么,你就在这里,帮朕磨砚吧。” “是。”冯楚楚见状,福身应道。 徐子轩见状,顾清风的态度已经表明,已经完全将冯楚楚视为己出,就连朝廷上的事情也没有丝毫避讳,这可是连皇后都没有的特权,看来冯楚楚在皇上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 “有什么事情,说罢。” “回皇上。是北磷国来报,附近小国暴乱,处处祸乱我国边境。而北磷国和我们姜国相邻最近,只有我们一同出兵,才可以压制住那些躁乱不安的边境小国。”徐子轩严肃的说道:“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 “北磷王虽然为人高深莫测,一般人猜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应该从长计议。这边境小国是一直没有消停过,总是不断的想打我们两国边境的注意,我想,就算北磷在强,总有这些小国骚扰的话,也没有办法完全放心于国事。”顾清风仔细的分析这。 “是啊。”冯楚楚轻声说道:“那些边境小国总是扰乱我国边疆的话,对姜国的老百姓来说,也是一个难题。若是北磷王确实是这么想的话,臣妾觉得……出于为百姓的考虑,倒是可以的。” “嗯。贵妃所言甚是。”顾清风满意的点了点头。 “臣妾说的只不过是一个妇人之见罢了,真正做主的,还是要皇上。”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子轩。” “是!”徐子轩即可应道,转身离开,“那微臣告退。” 徐子轩离开,顾清风一把抓过冯楚楚的手,揽住冯楚楚的腰际,让她轻巧的身子坐在自己的身上。 “啊!皇上……”冯楚楚一惊,顿时面颊微红,害羞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人在呢。” “你放心,朕没有叫他们过来,也没有人敢进来一步。”顾清风说着,贴近冯楚楚的耳边低声说道:“小乖,朕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朕现在只觉得,你一分钟不在身边,朕的心里就一直会惴惴不安,恨不得就把你牢牢的留在身边。” “皇上又在说小孩子话了。”冯楚楚说着,从顾清风的身边缓缓的退开,继续拿过砚默默的磨了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皇上身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一直在臣妾的身边呢。再说,后宫之中有那么多妃子,还需要为皇家开枝散叶,怎么可能只陪在臣妾一人身边呢。皇上若是真的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让嚼舌。” “那你怕吗?小乖,若朕只想宠你一人的话,你会害怕外界的言语吗?”顾清风望向冯楚楚,深邃的目光炯炯的望向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期待这她的回答。 “我……”手中的动作顿时戛然而止。随后从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呵呵……只宠我一人,只怕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之中,根本没有谁能够一直得到她的宠爱吧。现在是我,可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结局就会像当初一样,只见新人笑,自己是再也不会相信男人这种虚假的谎言了! “你放心吧,小乖。朕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顾清风温柔的眉眼望向冯楚楚,正色道。 坤宁宫中,烛火摇摇曳曳,贴身宫女如儿一直守在门口,一副神情紧张的模样。 “来了,来了!”如儿急忙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交给了皇后。 “快给我。”皇后急忙拿过信,激动的看了起来。等了一晚上的信,此刻也终于到了自己的手里。皇后背后不禁飙了一身的冷汗,不知道这信里面是怎么说的,这可关系到自己未来的身份地位,马虎不得。 “皇后娘娘。丞相怎么说?”如儿急忙站在皇后的身旁,扬声问道。皇后一直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信,唇瓣紧抿,一副严肃的模样。那日在花灯晚宴上,看到皇上当场就封冯楚楚为皇贵妃的时候,自己的心就一直在扑通扑通的乱跳不已,直到此刻自己的心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这皇贵妃,皇贵妃……就差一步就成了跟自己并肩的位置了。而且现在她受到皇上宠爱的架势,那地位在后宫中也不差自己多少。皇上整日召见她去御书房,这俨然朝廷上的事情都不避讳她这一个后宫女子了。越是想着,皇后的心越是发慌的很,看着信上家里人给自己带来的办法,皇后顿时心头一沉。 “信上说,皇上对冯楚楚依然痴迷,如果我咋不想一个能够完全除掉她的办法的话,这皇后的位置,怕是不保了!” “皇后娘娘……你可千万不能轻心啊。你可一定要定下一个心来,如果不除掉冯楚楚的话,最后被除掉的可就是我们了!想想当初皇贵妃没有入宫的时候,皇上还不是对皇后娘娘你处处体贴照顾,可自从皇贵妃来了之后,完全不把皇后你放在眼中了!” “闭嘴!”皇后胸口气的不断的起伏,通红的双眼尽是歹毒的怨恨。手心紧攥这,她说的这些话,自己哪一点是不清楚的。这段时间自己受过的苦头和委屈,身为皇后之位却不被人放在眼里的那种不甘心,那种痛楚自己可从来没有忘记过! “你说的容易……可皇贵妃她整日陪在皇上身边,我又有何办法可出除掉她!”皇后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自从这个贱人入宫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的狐媚妖术,居然把皇上迷得天花乱坠。她真喜欢她是狐狸精转世,能有一个得道高人把这个狐狸精给我降住,让她在也无法狐媚皇上!”皇后说着,语气越来越阴狠起来。这当初的一派风光就因为冯楚楚的出现而烟消云散,若不是因为自己那拉家的势力,恐怕此刻自己早就被冯楚楚从这皇后的位置上拉下去了。想到这里,皇后的心中就越是担惊受怕,心跳的越来越快,那种不安害怕的感觉不断的笼罩过来,窒息的感觉让自己越来越感到危急,快要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眼中钉,肉中刺 女子温婉亲切、知书达理的书卷气息让人不自觉的心生好感,冯楚楚清冷浅淡的漆墨双瞳微微低垂,藏入披风里的双手用力捏紧,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能露出憎恨的目光和嗜血的冲动,正是这梅花树下一副才女,与世无争的清高女子害死了她的第一个孩儿。 冯楚楚刚踏进梅园,和乐融融的三人顿时安静齐齐看了过来。 主位上的女子带着端庄委婉的笑容上前迎接:“本来以为今日天寒,冯妹妹身体娇弱不会来了,妹妹能来真是令姐姐开怀不已。” 冯楚楚面纱不摘,弯月似的双眼确能让人能够察觉她正带着微笑:“刘小姐客气了,楚楚能够收到刘小姐的邀请,自然是荣宠之致,必须要前来感谢了。”她心里却冷哼一声,暗想:恐怕你巴不得我不来吧? 前世刘少星,周文君还有白盈盈与她一同选秀入宫,而姿色超凡脱俗的刘少星更是在宫外就与帝王结识。 在有心之人的宣传之下,冯楚楚自然是知晓一二,便是今日的赏花之约,刘少星与周文君,白盈盈三人外出不甚遭人围堵,恰巧被微服私访的洪武帝一举英雄救美,解救了三人。 这其中貌美似仙的刘少星更是令洪武帝震惊不似凡人,当场便是赞叹:“冰肌玉骨,偏偏佳人。”随后一笔圣旨,选秀入宫常伴君左右。 冯楚楚记得自己当年也受到过刘府的邀请,可是当时自己眼高于顶,不屑与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相处,自然是没去,这一次,她必然不会错过。至于刘少星从何而知帝踪,冯楚楚含笑的双眸闪过一丝讥讽:必然是皇上的太傅刘太傅相告知的吧! 冯楚楚客气万分的道谢,让想来表现姐妹情深的刘少星尴尬不已,幸而一旁的白盈盈不甘寂寞的跳出来:“冯小姐何必如此客气,刘姐姐也只是怕你养在深闺憋坏了,才顺便邀请你前来赏花的。” 白盈盈就是看这个装模作样的冯楚楚不爽,长得难看不敢见人也就罢了,还偏偏弄一张面纱,想要冒充九天仙女下凡尘,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姿色。 “盈盈。”刘少星急忙打断,歉意的看向冯楚楚:“冯小姐,盈盈不是有意的,只是有些心直口快。还请冯小姐看在她还年幼的份上不要计较了。” 非得等人话说完了才出来当好人。冯楚楚对这点伎俩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顺着刘少星的台阶点点头,自行寻个角落入了座。 白盈盈愤愤不平,直率圆润的大眼看向冯楚楚的方向尽是恶意。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冯楚楚真想扶额叹气:她根本没有招惹白盈盈,这恶意究竟从何而来?难怪前世被刘少星当枪使而不自知,这智商也是绝了。 同样赏完梅已经回来的周文君面色平淡的坐在冯楚楚的身边,对上冯楚楚投过来的目光,微微点头,一举一动尽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冯小姐。” “周小姐。”冯楚楚同样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美色如画的梅园瞬间安静了下来。冯楚楚双眼放空的盯着亭外在寒冬中热烈绽放傲梅,耳边白盈盈娇嫩如同出谷的布谷鸟的嗓音悄悄飘过来,却尽是小女儿的抱怨:“干嘛要把这个丑八怪请过来?”“真是破坏气氛!”“明明丑的不能见人还要带面纱弄噱头!” 刘少星苦笑着让她小点声,可是双眼闪过的愉悦不似口中劝说的那般无辜,冯楚楚安静的坐在一旁,细细品茶,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白盈盈顿觉无趣。 片刻,白盈盈似是不堪忍受亭中尴尬寂静的氛围,或是压根对冯楚楚不待见,缠着周文君两人一起携手于细雪中赏梅而去,白盈盈悦耳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恰似布谷从春中展翅而来,活力灵动。 刘少星莲步轻移,在冯楚楚的身旁坐下,暗香拂来,眸光亮灿如星辰,莞尔一笑:“妹妹似乎对赏梅不感兴趣呢,都不怎么活动,是否在责怪姐姐私自将你硬邀来此?”语气调侃调皮,隐有打趣之意。 但依冯楚楚对她的了解,如若自己陷入她的圈套,估计不出明日全姜国的百姓和皇亲贵族都将知晓冯氏千金目中无人,欺压闺中密友的恶劣行径。 冯楚楚连忙惊慌的站起身,动作之大甚至将桌上热腾腾的茶杯打翻,滚烫茶水险些全部倒在冯楚楚的衣裙上,但她却没有关注半点,只是着急的抓起刘少星的手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妹妹能够收到邀请,真的是倍感受宠若惊。只是……” 冯楚楚咬咬唇,翩翩柳叶眉不自觉的皱起,秋水含情的眼瞳尽是暗淡:“白小姐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呢……” 姜国一向重文轻武,冯俊如虽然掌管姜国半数以上的士兵,但是在皇上面前的宠信远远比不上他的太傅,冯楚楚这几句话不仅解释了自己兴趣不高的原因,也不动声色的捧了一把刘少星。 果不其然,刘少星听完冯楚楚慌乱的辩解之后,眉间的笑容更是灿烂了几分:果然是武将的女儿,单纯没有心机,还好拿捏,刘少星不屑的想着,清澈真挚的笑容却是半点不减:“盈盈只是和妹妹相处不多,等会我们姐妹几个出去喝点热茶,多多相处便会好的,妹妹不用太过介意。” “可是……”冯楚楚轻轻搅动着手中的手绢,语气里尽是担忧和疑惑:“我额娘和阿玛叮嘱我不可私自出去,这样是不是不好?” “哎呀,我的傻妹妹。”刘少星亲密的笑倒在冯楚楚的身上,娇美无暇的脸上因为笑意染上红晕,“你是和我们几个姐妹出去坐坐,又不是一个人。况且就在刘府门外不远处,又何好担心的?如果冯伯父怪罪妹妹的话,我定前去帮你说情!” 胆小怕事,没有主见,刘少星眯起眼细细打量眼前羞涩的满脸通红的少女,眼底精光一闪,言语间更显亲密。 冯楚楚羞的满脸通红,似乎也在为自己的言语后悔羞怯不已,终于是下了很大的勇气般坚定地点点头,盈盈水眸看向刘少星,带着亲近之意:“那妹妹就等姐姐前去解救了!”两人笑成一团时,赏花归来的周文君和白盈盈则是一头雾水。 第二百八五章 一定没事的…… 更是自冯青玉出生起她就不假人手亲自照顾,大事小事全部都是她一手包揽,这让女控还有妹控的冯家父子三人嫉妒不已,冯青玉也是颇为痴缠自己的姐姐,不依不饶的跟在姐姐身后充当小尾巴。 每次冯青玉亲亲蜜蜜缠着姐姐的时候,冯俊如和冯青云、冯青阳他们三人没少在他下一次训练的时候给他使绊子,总是被欺负的眼泪汪汪的跑去向亲亲姐姐找安慰。 冯楚楚自然不知道父亲和哥哥们的小心思,只是奇怪为什么哥哥训练的时候没有那么严格,便无作他想,细声细语的安抚撒娇耍赖的冯青玉,更是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气的冯俊如和冯家大、二少爷差点吐血。 十年的时间,冯楚楚从当年粉嫩可爱的年画娃娃,五官逐渐长开,眉宇间透露的无意风华不自觉晃花人眼,让人心惊,双目仿佛是一泓清水,婉转多情;肤如凝脂,温润犹如上好的羊脂玉,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令人神魂颠倒。 年仅十岁便是出落得这般动人,想来长大之后更是何等倾国倾城。柳晴看着围在自己身边撒娇欢笑的女儿,双目充满怜爱,内心深处更是深感“有女如此,夫复何求”的自豪。 刚下朝就急着往府内奔的冯俊如站在不远处,满含笑意的看着嬉闹的娇妻爱女,心中怜意更甚,笑眯眯的走向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儿,揽住翩然走来,风姿绰约的夫人,眼底一片深情: “这些年辛苦你了,晴儿。” 柳晴羞涩不已,双颊通红,微抬眸便见笑盈盈的楚楚一脸促狭的朝她嬉笑着,心中羞怒之意更甚,用力掐了一把冯俊如,嗔道:“孩子都在,你在胡说什么!”转身丢下冯氏父女,急匆匆地回屋去了。 冯俊如疼得暗地里龇龇牙,但在满眼濡慕看着自己的女儿面前硬生生的忍住了,掩饰的咳了一声,尴尬的解释道:“你额娘害羞了,阿玛进去看看啊~”用力亲了一下女儿光滑芬香的腮边,便交给身后赶来的长子,装模作样的进去哄娇妻认错。 “阿玛真是自讨苦吃。”早些年就被冯俊如扔进军营的冯青云轻松地抱起妹妹,不满意的掂了两下,皱起眉:“楚楚,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哪有,楚楚有吃饭。”冯楚楚苦哈哈的为自己辩解,她一日三餐顿顿准时,体重为减轻完全是因为空间内的圣水将她体内淤积的秽物和毒素全部排了出去,自然会轻上不少。可是这些大哥他们都不知道,冯楚楚又不知如何解释,每次都会被逼着喝各种补品还有补药,简直是苦不堪言。 见哥哥皱眉还想要说些什么,冯楚楚赶紧聪明的转移话题:“哥哥,此次回来还会走吗?” 冯青云风淡云轻的看了眼冯楚楚,抱着她缓步走到花园旁的小亭中,道:“新皇登基,边关必定会有所动荡。我现在刚入军营,军中事务以及排兵布阵的经验不足,肯定会跟随,父亲是主帅,必然也会出军。”冯楚楚身体一僵,喃喃低声问道:“新皇登基?”冯青云察觉到她的僵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的继续道:“嗯,先皇留下传位圣旨后就云游去了,择日太子便会即位,估计到时候哥哥还有父亲会很忙。” 冯楚楚握紧哥哥的粗粝手掌,细声安慰:“哥哥,照顾好身体。”冯青云严肃刻板的俊脸柔柔一笑,更是俊朗非凡:“好!” 只有在楚楚面前,冰冷面瘫的冯大少爷才会有点人气。二人亲密谈笑间,面容慈爱,五官端庄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盅飘散着浓郁药香的补品笑眯眯的过来,恭顺的放在石桌上,冯楚楚脸色一僵,扯住冯青云的袖子一阵摇晃: “哥哥……” 冯青云摇摇头,必须喝! 楚楚无奈,想不到今生大哥他们对自己是加倍看管疼爱,幸而自己是成年人的灵魂,不然早就被宠坏了性格。扭头谢过乳母马嬷嬷,楚楚接过瓷盅,眼底一片湿润: 马嬷嬷正是她临死前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老妪,自己关爱的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内心对雌凰的感激愈加浓厚,口中苦涩的药味都甜蜜了不少。 “青阳还有青玉今天没有缠着你吗?” 冯青云难得有和妹妹独处的时光,不见那两个烦人的小鬼,内心一阵愉悦。 “二哥哥和青玉应孙家少爷的邀请赴约去了。” 楚楚安心的躺在大哥的怀中,暖热的体温让她昏昏欲睡:“哥哥,交予你的武功秘法修炼的如何?” 冯青云见楚楚迷蒙大眼半睁半眯,调整好坐姿让她睡得更为舒适:“甚好,楚楚代哥哥谢谢你的师父。”冯楚楚模模糊糊应了声,旋即沉入了梦乡。姜国自有男女七岁不可同席,这点规矩被冯家男人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们恨不得把冯楚楚放在兜里随时随地带着,更遑论同席而睡。但冯楚楚自五岁之后便拒绝除了冯母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陪睡,这让冯家男人伤心不已,平日里更是逮到能抱能楼的机会丝毫不错过,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冯楚楚五官长开后显露的绝色初现更是让冯家父子严严密密的死守府内,上上下下的奴仆还有侍女全都死命叮嘱:决不允许外传小姐的一言一语。除了在内院,平日里哪怕是在将军府外院内走动都被强制要求带上面纱,冯楚楚自然同意,她可不想还未进宫就被冠上“妖女”的名声。严防死守之下,外人竟是甚少知晓冯氏将军府内不仅仅有三位少将军,还有一名深闺千金。 年关将近,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洪武,奉先皇后那拉氏为太后,移住慈宁宫;原太子妃左丞相那拉仁之女那拉氏景华被立为后,封号姝荣,入住坤宁宫;封侧福晋尚书端羽书之女端氏流云为从一品贵妃,封号柔,入住钟粹宫;侧福晋护国公李风之女李淑静为侧一品贤妃,入住延禧宫。 另有三房小妾分别为巡抚曾潘之女曾氏宛如、内大臣竺涛之女竺氏依丹、知府任青之女任氏若言,入住承乾宫、永和宫和储秀宫,封位正二品贵嫔、贵姬和贵人,无封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没有陷害你 冯楚楚身体一僵,喃喃低声问道:“新皇登基?”冯青云察觉到她的僵硬,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的继续道:“嗯,先皇留下传位圣旨后就云游去了,择日太子便会即位,估计到时候哥哥还有父亲会很忙。” 冯楚楚握紧哥哥的粗粝手掌,细声安慰:“哥哥,照顾好身体。”冯青云严肃刻板的俊脸柔柔一笑,更是俊朗非凡:“好!” 只有在楚楚面前,冰冷面瘫的冯大少爷才会有点人气。二人亲密谈笑间,面容慈爱,五官端庄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盅飘散着浓郁药香的补品笑眯眯的过来,恭顺的放在石桌上,冯楚楚脸色一僵,扯住冯青云的袖子一阵摇晃: “哥哥……” 冯青云摇摇头,必须喝! 楚楚无奈,想不到今生大哥他们对自己是加倍看管疼爱,幸而自己是成年人的灵魂,不然早就被宠坏了性格。扭头谢过乳母马嬷嬷,楚楚接过瓷盅,眼底一片湿润: 马嬷嬷正是她临死前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老妪,自己关爱的人都回到了自己身边,内心对雌凰的感激愈加浓厚,口中苦涩的药味都甜蜜了不少。 “青阳还有青玉今天没有缠着你吗?” 冯青云难得有和妹妹独处的时光,不见那两个烦人的小鬼,内心一阵愉悦。 “二哥哥和青玉应孙家少爷的邀请赴约去了。” 楚楚安心的躺在大哥的怀中,暖热的体温让她昏昏欲睡:“哥哥,交予你的武功秘法修炼的如何?” 冯青云见楚楚迷蒙大眼半睁半眯,调整好坐姿让她睡得更为舒适:“甚好,楚楚代哥哥谢谢你的师父。”冯楚楚模模糊糊应了声,旋即沉入了梦乡。姜国自有男女七岁不可同席,这点规矩被冯家男人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们恨不得把冯楚楚放在兜里随时随地带着,更遑论同席而睡。但冯楚楚自五岁之后便拒绝除了冯母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陪睡,这让冯家男人伤心不已,平日里更是逮到能抱能楼的机会丝毫不错过,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冯楚楚五官长开后显露的绝色初现更是让冯家父子严严密密的死守府内,上上下下的奴仆还有侍女全都死命叮嘱:决不允许外传小姐的一言一语。除了在内院,平日里哪怕是在将军府外院内走动都被强制要求带上面纱,冯楚楚自然同意,她可不想还未进宫就被冠上“妖女”的名声。严防死守之下,外人竟是甚少知晓冯氏将军府内不仅仅有三位少将军,还有一名深闺千金。 年关将近,新皇登基,改年号为洪武,奉先皇后那拉氏为太后,移住慈宁宫;原太子妃左丞相那拉仁之女那拉氏景华被立为后,封号姝荣,入住坤宁宫;封侧福晋尚书端羽书之女端氏流云为从一品贵妃,封号柔,入住钟粹宫;侧福晋护国公李风之女李淑静为侧一品贤妃,入住延禧宫。 另有三房小妾分别为巡抚曾潘之女曾氏宛如、内大臣竺涛之女竺氏依丹、知府任青之女任氏若言,入住承乾宫、永和宫和储秀宫,封位正二品贵嫔、贵姬和贵人,无封号。新皇年仅十六,后宫之人也才有六位老人而已,浩浩荡荡的登基典礼和封后大典之后,洪武帝大赦天下,免税三年,设宴款待,邀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人进宫参加宴会。 柳晴贵为一将之妻,自然是在邀请之列,可是却在考虑随她出席的人选上纠结头痛。 正在收拾行李,片刻之后便要赶往边关镇压暴动的冯俊如关心问她为何还不出发,柳晴苦笑:“人家夫人参宴必定会携女儿陪同,我若带着青阳或青玉同去,必定不妥。” 冯俊如奇怪的挠挠头:“你带楚楚去不就好了?” 柳晴嗔怪的瞪他一眼,怒道:“楚楚出落这般水嫩,如果被皇家贵戚看中了,可怎么办?”冯俊如一愣,细想之下脸色大惊:“不……不能吧?楚楚也才十五岁而已。” 柳晴微微叹气:“姜国女子谁家不是十五岁便许了人家?就算不是被皇家看中,也必定会被那群长舌妇刁难多嘴。” 冯俊如越想越怕,担忧道:“那你自己去便可,反正外人很少知道楚楚。”柳晴担忧道:“这样可以吗?如果皇上和太后怪罪下来……” “怎么会怪罪?” 冯俊如背起行李,冯青云安静的在门外等候:“冯家不是你去了吗?我们又没有欺骗圣上,难道你想让楚楚嫁入皇家?!” “不可能!” 柳晴迅速反驳,她深知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还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急吼吼的找来青阳还有青玉,再三叮嘱他们照顾好楚楚,便孤身一人踏上入宫的马车。 柳晴走后,冯青云走到青阳还有青玉面前冷冰冰的威胁:“楚楚如若出了事,你们自行了解吧!”冯青阳自小便受哥哥的教导,自然说一不二,最不服他的青玉仰着小脑袋,握着小拳头粗声粗气道:“姐姐才不会出事!我会保护她的!”冯青云淡淡撇他一眼,追上走远的父亲,眼底的担忧显而易见。 冯俊如也是放心不下,可是出征在即,叹息的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女儿长得太好,太优秀也不是一件令人放心的事情啊! 冯楚楚身披浅薄的嫩黄披风,素白的衣裙点缀点点粉梅,粉色的飘带勾出她纤细的腰肢,指尖嫩白轻轻翻阅着掌下的书籍,灵动美目低垂,遮掩住粲然风采,琼鼻小巧挺拔,樱唇微微轻抿,上钩的嘴角却隐有佳人迎风浅笑的错觉。 白皙幼嫩的耳尖微微动弹,转眼间眼前便多了一道人影,恭敬的跪在冯楚楚面前,不敢于主位上女子对视的漆黑双瞳安静的盯住地面,眼底的狂热和倾慕同样被掩饰的很好,低沉的嗓音细细汇报冯楚楚等候已久的好消息。 “小姐,训练好的人已经全部安排进去,上弦宫也成功将小姐需要的消息全部调查收集齐全,一百二十余名暗卫早已经分配妥当,随时恭候小姐的调配。” 冯楚楚朱唇轻启,满意的微笑,轻声道:“做得很好,辛苦你们了!”台下之人深情激动,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他们的神,眼底狂热之意更甚:“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如果没有小姐的话,我们早就饿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