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高进》 第一章 杀贼李第一章 路有倒尸 第一节路有倒尸 七月的江南,烈日在空中恣意的挥洒光热,地面似被熏烤过一般,高温而又闷热,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正持续地钻入高进的鼻孔。他眼前是两具浮肿的尸体,一具是中年男人的,一具是十来岁孩童的,尸体旁边是一个哭哑了嗓子、流干了眼泪的中年妇人,面庞清瘦、发髻凌乱,一双眼睛如死鱼一般毫无生气。 一些衣着朴素的庄稼人,三三两两的在这两具尸体和绝望的妇人旁走过,不断发出哀叹声,似乎这一幕早晚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是你的丈夫?”高进问道。 “是的。”那妇人目光呆滞,低声地作答。 “这是你的孩子?”高进继续问。 “是的。”妇人也继续地答道。 高进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总希望看到美好的事物,面对这样的状况,心里自然满是伤感和同情。于是他问道:“他们是病死的? “不是”那妇人顿了一下,眸子里竟立刻燃气一股火,愤怒的火,“是被恶人逼死的……欺负死的……气死的……”那妇人身体颤抖着。 “恶人?可以再多说一些吗?” “有用吗?官府都不敢管,你管哪门子闲事!这些天杀的贼人,谁能惹得起?”这妇人越发的愤怒,咬碎了银牙,干瘦的身体支撑着,想要站起来,却最终又坐倒在尸体旁,“我可真是命苦啊!命苦!”说又拖着嘶哑的嗓子呜咽起来。 第二章 神枪压绿林 第四节:巧杀水鬼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节:神枪压绿林 前面是一个简陋的露天茶摊,人流中有一对中年夫妻拣了靠路边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水两碟点心,那中年汉子虽在壮年,但腰背弯曲,看来是过度劳累所致,绛紫色的脸庞上布满愁云,口打哎声,不住地摇头叹息。 高进也来到茶摊,先要了一壶茶水和几个馒头,嘱托伙计给那妇人送去,又与那一对夫妻拼桌而坐,那夫妻兀自发愁,也没理会他。 高进满脸堆笑道:“请问你们这是往那里去呀?” 那中年汉子口打唉声,道:“说实话,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 “哦?”高进很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汉子道:“我们本是罗家寨的人,罗家寨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富裕村寨,可没曾想两个月前来了一帮江洋大盗,大约有三十来人,为首是一个五十多岁老贼,名叫李啸天,还有三个儿子,叫什么龙、虎、豹之类的,反正都是一帮禽兽!哦,那老贼还有个绰号,叫什么‘神枪压绿林’,枪法十分了得,没人惹得起。” 那汉子喝了一杯茶,继续道:“这帮天杀的真是无恶不作,他门霸占了罗员外的大宅子当贼窝,逼着老百姓交出钱粮,见到长女少妻就拉去做压寨夫人,或分给手下的贼人,你说这还让老百姓活吗?有仗着胆子去报官的,官府那帮衙役来一个就被打残一个,报官的小六子一家五口人,都被李啸天用大铁枪穿了蛤蟆,哎!真是惨啊!没一个能活的。” 要说起这李啸天,别人不知道,高进可十分清楚,这李啸天枪法如神,师承铁枪门总门长罗振天,学艺十九年,尽得隋唐罗家枪法之精髓,后闯荡江湖,鲜有敌手。江湖上论枪法,谁不会想到“神枪压绿林”李啸天?不过这李啸天不走正路,专与绿林草寇结交,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江湖正派高手大都惧怕他的铁枪,很少敢管他的闲事,至于官府,那些个州县衙役,有几个会上乘武功的? 高进心道:我身为朝廷捕快,又是昆仑门人,岂能让这恶徒欺压良善、危害人间。他猛然间喝完一杯浓茶,向那汉子问道:“真该死!罗家寨怎么走?” 那汉子一脸惊愕,忙用手指着,道:“从这往西走,五十里左右便到了,这位少侠你可要掂量掂量呀,莫白白送了性命。” 高进听罢,哈哈大笑,道:“多谢你了!若你信得过我,两日后你可回罗家寨一看。”说罢,戴上斗笠径向西大步走去! 见高进直奔罗家寨方向走去,那中年汉子与夫人相视皎洁地一笑,佝偻的脊背顿时挺拔了…… 第三章 只身斗四鬼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三节:只身斗四鬼 好大的村寨!黄砖绿瓦,高屋林立,绿树环抱,这便是罗家寨,若是未被贼人霸占,定是熙熙攘攘,好生热闹,但现在却了无生机,静的可怕。 大寨入口处已架起了栅栏,上百根大腿粗的圆木被削地溜尖,朝着村外道口,十几名娄罗兵正在站岗巡哨,为首的是四名彪形大汉,两个坐在栅栏旁的方桌旁,仔细一看竟是“索命无常”,穿白袍的是“白无常”徐炳坤、穿黑袍的是“黑无常”薛不惊,一副懒散相,喝着大碗茶,黑无常右手边竖着一杆齐眉木棒。另外两人是“岐山二鬼”权向左、权向右兄弟,两人本就身形瘦小,又是短衣襟小打扮,腰上配着三尺半长的鬼头刀,颇有一股精气,来回踱步,似战斗公鸡一般。这四个本就是江洋大盗,被官府悬赏缉拿,想不到竟投靠了李啸天。 高进心道,这四个人武功不弱,却被李啸天当作看门狗使唤,看来他手下必有武林好手做帮凶。没等高进再行思索,那“岐山二鬼”早已发现了他。 “哎!干什么的?”权向右呵斥道。高进也不理会,脸上乐呵呵的,顾自向他们走去,那二鬼似乎觉得不对头,只见对面的小伙子仪表堂堂、器宇不凡,身材魁梧,二目炯炯有神,一身劲装,手上绑着护腕,腰里略突起,似乎盘着家伙。于是二鬼手按刀柄,提高了警觉。 “没长眼的小子!你给我站住,快报上名来!”权向右心里似乎有些紧张,顺手拔出了鬼头刀。 此时,高进已经笑呵呵地走到了他的近前,“如果我没看错,你是‘岐山二鬼’的权向右?” “当然,想不到你还认识你权二爷!”权向右一脸蛮横。 “你是权向左?”高进又朝另一个问道。 “不错,你小子还算有眼力。”权向左颇有些得意,毕竟在江湖上走动,也有人晓得“岐山二鬼”的名号。 “小子!你是谁?来干什么的?”权向右问道。 高进听罢哈哈一笑,道:“我是谁你不配知道,我来的目的嘛,就是摘了你的狗头去官府领赏,顺便为罗家寨的老百姓出一口恶气。” “哈—哈—哈!”权向右仰天大笑,或许他在嘲笑这个年轻人太自不量力,但却只笑了三声就再也没了声息,他一脸惊愕,眼珠子鼓得像金鱼眼一样高,喉咙里喷出一股血剑,腥臭难闻!身体蜷缩痉挛了几下,便赫然倒地。 权向左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出这风度翩翩的小伙儿是如何出手的,而自己的亲兄弟却是真真切切死在了眼前,他心中顿生怒火和悲恸,使出平生力气,以最快的速度扒出鬼头刀,但还是太慢了,手刚刚握住刀柄,自己的喉咙却被什么锐器刺穿,一脸惊愕,同样是金鱼眼高高鼓起,他不能相信自己就这样死了,更不能相信自己竟不知是如何死的,尸体栽倒,就像是棺材板拍在地上一样,发出一声闷哼。 高进依然是笑呵呵的,似乎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过,那看守栅栏门的十几名娄罗兵一个个惊诧不已,非但不害怕,一些人脸上难以掩盖丝丝笑意。 “索命无常”再也沉不住气了,那黑无常抄起齐眉棒,怒不可遏,吼道:“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杀人前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高进依然是笑呵呵的,慢悠悠地说到:“黑无常、白无常,或许阎王老爷在地府召唤你们哥儿俩了。” “嗬!小子,你可忒狂了,吃我一棒!”说罢,抡起齐眉棒便向高进头顶砸来,那白无常早已离开方桌,鬼魅一般窜到高进身侧,只见他将长袖一抖,两只手上竟多了一副黑黝黝的铁爪,在黑无常出招时,他也同时双爪向高进的右侧腰眼抓来。 “来的好!”高进大吼一声,飞起右脚踢中黑无常右手虎口,身体顺势向左移出两步躲开了铁爪,速度之快令二人瞠目结舌,想不到旁边的娄罗兵竟有人忍不住喝起彩来。 那黑无常虎口被踢碎,齐眉棒早就脱手飞出,正疼痛难忍之际,高进已然跃起一丈二尺高,在空中抓住齐眉棒来个以上势下直拍白无常头顶,那白无常惊出一身冷汗,忙向左侧躲避,想不到这一招是虚打,在空中招式一变,右脚直点白无常太阳穴,齐眉棍则顺势直戳黑无常面门。 高进飘然落地,两具尸体缓缓栽倒,死前脸上全是惊恐,带着怀疑去向阎王老爷报道去了。 “打的好!”娄罗兵们欢呼起来,这倒让高进有些吃惊,细问才知,这些娄罗兵竟都是李啸天抓来的壮丁,由这四个恶贼看管使唤,本就是罗家寨的百姓,心里自然盼着这些天杀的早点死。 第四章 手戟灭神龙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四节:手戟灭神龙 高进的到来,让这些娄罗兵高兴不已,他们正期盼一个大英雄的出现,来拯救罗家寨百姓于水火之际。其中一个说道:“这位少侠客,您是来寻仇的么?” 高进笑道:“算是,我的仇人是天下的贼人、恶人,李啸天就是这类人!” “好!我们算是有救了,少侠客,我们都是罗家寨的百姓,被这李老贼抓来充当了爪牙,你若来杀他,我们愿跟着你一起干!” 高进其实早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但这些种地务农的百姓,空有一把子力气,真正要打斗拼杀起来,却是没有太大用处。高进笑道:“我知道你们痛恨李啸天,如果你们真的想帮我,就悄悄回家,紧闭家门,看好家人,无论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开门,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这些娄罗兵彼此看了一眼,心道:也是啊,自己不会武把抄,真正打起来,恐怕也无济于事。其中一个年长的道:“少侠客,李啸天住在罗员外家,你要想找到他,至少要闯过独木桥、大石墩、悦来老店三道关。把守这些关口的,可都是武林高手,杀人不眨眼的。” 高进微笑着点头致谢。 他往前走了百十步,眼前就是一片大水塘,荷叶有的飘在水面上,有的高高举起,点点荷花夹杂其中,微风拂过,左右摇曳,荷塘中间架了一座独木桥,高出水面三尺多,曲折逶迤,与水塘、荷花相互衬托,颇有一番情趣。 高进正待欣赏这美景,独木桥上竟赫然站定一个黑衣汉子,身材瘦削,尖头尖脑,两道剑眉,小眼珠子咕噜乱转,尖鼻子下面是“一”字型狗油胡子,脸上满是水锈,腰上插着一对儿分水峨眉刺,抱着肩膀正瞅着自己。 “喂!你是什么人?”那黑衣汉子尖声尖气地问道。 “来摘你狗头的人。”高进微微笑道。 “嗬,你好大的口气。”那汉子说到此处,又一想:他既能来到此处,想必“索命无常”、“岐山二鬼”都遭了毒手。又急问道:“你莫非杀了四鬼?” “不错,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高进笑着,似乎在杀人之前他总是面带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那汉子大声尖笑了几声,豁然拔出分水峨眉刺,“想杀我?也不掂量掂量你的斤两。” 高进也不搭话,一个纵跃便轻飘飘落在他跟前,“我掌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上你的姓名。” “爷爷我是‘翻江倒海小龙神’苗九高。”他颇有些自信。这苗九高自幼拜名师,长拳短打,样样精通,尤其是水下功夫很是了得。 “好!原来是条水蛇。”高进说罢,左手一晃他的面门,右手直击他的腰眼,苗九高急忙躲闪,纵是如此,也被高进强劲的掌风震住,心下吃惊万分,赶紧挥动分水峨眉刺连点带划。 “来的好!”高进大叫一声,一招连环腿,真踢中苗九高的小腿,把他疼的“哎哟”一声就地翻滚,顺势直溜进水塘中,瞬间潜入水底,没了踪影。 高进盯着水面,他知道这苗九高善于在水中闭气、换气,就算是在水底待上一天一夜也是有可能的,心道我杀的是李啸天,管你苗九高作甚,于是迈步便要过桥。 当他走到桥中间时,几条水线突然从荷叶下面划过,独木桥两侧的荷叶丛中猛然窜出四个人来,手上握着手戟一起向高进掷来,高进不慌不忙一个黄龙大转身,竟全部接住。那四个水鬼偷袭不成,便弓起腰欲潜入水底。 “雕虫小技,物归原主。”高进说罢,双手左右扔四戟,力道十足,只听“啊”的几声惨叫,那四只戟全部穿透四个水鬼的脊背,血顺着戟尖流进水里,顿时染红了一大片。 远处一株荷花轻微抖了一下,高进早已看在眼里,因为荷花的抖动与风向不相符,于是他脚尖一点桥面,飞身跳到一片荷叶上,从浮尸上拔下一只手戟,再一个纵身便飞到那株荷花上空,身子凌空一个盘旋,手戟直插入水底,鲜血从荷花一侧翻上水面,一具尸体从水底渐渐浮上来,尖尖的脑袋,小眼珠子瞪的溜圆,一缕狗油胡,脸上满是惊愕,手上紧紧握着分水峨眉刺! 第五章 鹰爪斗凶僧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五节:鹰爪斗凶僧 下了独木桥,走不了百十步,顺着大路一转弯,眼前竟是一片空地,周边稀稀拉拉的有几棵古树,古树后面不远处便是罗家寨的庄户人家,空地正中有一方巨大的圆石墩子,墩子上有一胖大的僧人盘膝闭目打坐,两个大眼皮耷拉着,大脑壳子锃明瓦亮,秃顶上受了戒,一脸横丝肉,左眼下一道疤痕,两只扇风大耳深垂,身穿灰布僧衣,脖子上带着一串菩提念珠,每颗念珠如鸡卵大小,身旁日月双铲直插入石墩之中,一眼看去,好不威风! 高进缓步向这凶僧走来。 “阿—弥陀佛!施主再往前走便有性命之忧。”那大和尚突然睁开了二目,射出两道凶光,单看这双眼睛,就知道这大和尚有上乘的内家功夫。 “呵呵,不知大和尚如何称呼?”高进笑问道。 那大和尚微微一笑,答道:“江湖人送我一个小小绰号,叫“铁臂金刚神力佛”,贫僧法号慧通。” “噢!原来是你,了不起,了不起!”高进赶忙说道,“我听说十年前有一个少林叛徒,为了偷取大力金刚掌秘籍,不惜杀害藏经阁同门师兄弟,还偷袭掌毙亲师叔,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好逃出了少林寺,专门与江洋大盗为伍,专干损阴丧德的勾当!” “放肆!年轻人你好大的胆子!”那大和尚怒不可遏,豁然站起足有九尺有余,肚子上的肥肉瞬间颤了三颤,搭眼预估足有三百斤的体重,只见他一个纵身从大石墩子上直接跳到高进面前,落地悄无声息,这样的体重竟有如此轻功,也着实吓了高进一跳。 “哼,你既能来到贫僧面前,想必是有两下子了,来来来,老僧陪你走两圈儿。”那大和尚一个拨云见日亮出门户,“小子,你先动手。” 高进一看这凶僧使的是少林罗汉拳,专擅短打,于是打定注意,原地来个三连踢,也亮出了谭家腿功路数,笑道:“大和尚,你家小爷这次发了善心,给你个便宜,你先出拳!” 那凶僧一看,今天遇到了行家,绝不可掉以轻心,想罢催动双拳,往前一个“枯树盘根迎面双撞掌”,前掌直拍面门,后掌蓄力伺机再打要害,掌风强劲! 高进冷笑一声,心道少林拳向来生猛,我何不用大昆仑气功硬接他一掌,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高进一个错步左掌对左掌、又掌对右掌,猛然间发出“砰”地一声。 那凶僧那会想到高进竟如此大胆,只觉得掌心火烧一般,两条胳膊从掌心一直麻到两肩头,脸色登时变了颜色。高进也心道,这大和尚确实有几十年的硬气功根基,自闯荡江湖以来,但凡使出真力,没有一人能与我僵持的住。 那凶僧此时已失了底气,豆大的汗珠子开始顺着肥墩墩的脸颊流淌下来,灰布僧衣的背心已然湿透,高进暗自高兴,因为他知道这凶僧不过如此,于是猛然间催动丹田真气,大叫一声“开!”这下这胖大的凶僧乐子可就大了,整个身体如同一个超级大肉球一般,凭空向后弹出两丈多远,大屁股蛋子正好怼在大石墩边上,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幸好有金钟罩铁布衫护体,要不然非撞死不可。 越是心虚越要靠声势壮胆。那凶僧眼见落了下风,气的哇哇爆叫,一个纵身跳上大石墩,右手抓住日月双铲,丹田一叫力,豁然扒出一百斤重的大铁铲,发疯似地吼道:小子!是你自己找的,贫僧今天要把你拍成肉酱! 高进抱着肩膀笑呵呵地看着他,心道:大和尚,你就别装蒜了,我若是你早就开溜了。 只见那大和尚舞动禅杖,直奔高进扑来,一招横扫千军,又一招罗汉敲钟、再是托天盖地、紧接着又是夜叉探海、顺水推舟,招式倒也精妙。 高进不慌不忙,凭着上乘轻功步法,闪转腾挪,围着凶僧,忽前就后,忽左就右,虚虚实实,实实虚虚,速度越来越快,竟像突然使出分身术一般,七八个“高进”将凶僧围在中间。那凶僧早就眼花缭乱,十几个照面过后,招式就已经散漫不堪。 高进心道,这些贼人甚多,不可过多消耗真力,想到此处,便下定决心,左掌变螳螂刁手刁住大铁铲,右掌变鹰爪直抓凶僧咽喉,这一变招太快,快到不可思议。大和尚本想躲避已然来不及,立刻运用丹田真力,使出金钟罩铁布衫,准备硬抗。 高进早就得高人指点,知道破解之法,于是左脚站定,右脚尖猛点凶僧尾椎骨,这一招真绝! 只见那凶僧哇呀一声,一口真气泻出,鹰爪瞬间锁死咽喉,猛然拔出,那凶僧连惨叫都没有机会发出,便像一堵墙一样轰然倒地,脖颈间血流如注,空气中散漫了恶臭。 第六章 佳人偶遇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六节:佳人偶遇 眼前便是罗家寨的佃户人家,早有人跑去给江洋大盗李啸天送了消息,想必暴风雨即将来临。 大战将至,高进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才刚刚下山,没有与真正的高手交过手,虽然师傅说自己的能耐已经当属江湖一流之列,但他知道自己最缺少还是经验。 日近正午,再强壮的人也需要吃饭,何况高进会斗了众多高手,消耗了不少真力。 村口南侧一户人家悄悄把窗户开了一道缝儿,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向他招呼。高进一个纵跃便到了窗前,窗户里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这位侠士,你这次可真捅了马蜂窝。” “我想也是。”高进微微笑道,心想这声音可真是甜美。高进自记事以来,一直在昆仑山苦学武艺,除了师娘、厨娘外,根本就没有见过女人,尤其是年龄相仿的年轻女人。 “你还笑得出,李老贼岂能放过你?”那姑娘隔着窗户说话,倒是很关心他。 “说实话,我现在想哭,可我生来就没有哭过。”高进打趣的说。 “哎,别啰嗦了,那个年轻人是好人,快让他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高进似曾听过。紧接着窗户大开,“你快进来。”这一句却是那姑娘说的无疑,高进的心不知为何跳的越来越快,心情竟非常愉悦。 高进也不客气,飘身越过窗户落入房中,眼前站定的就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左脸一个巴掌大的黑痣,简直把要把半边脸全盖住了,高进禁不住打了冷颤,心道:声音如此甜美,青葱玉手,窈窕身材,可这张脸,哎!简直是长糟践了,想来她也是够不幸的了。 但这位长“残”了的大姑娘却与一般的丑女大不相同,说话很是自信,声音依旧甜美,“你是不是饿了?” “哦……”高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忙趁机扫视了一下屋内,见一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对着自己微笑,仔细一看竟是方才的娄罗兵。 “少侠客,你别担心,我之前跟你说了,我就是罗家寨的一个老百姓,是老实本分的人,这是我女儿香香。” “哦,香香,你好。”高进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好”这两个字脱口而出,其实他自己都没有听清楚。 那姑娘却掩住左脸黑痣,吃吃的笑了起来,右脸也突然变得绯红了,这一个掩面,只见右脸,高进本无心看到,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绝色美人! “哎,傻丫头,别愣着了,快给少侠客把饭食拿来。”香香的父亲催促道。 正是晌午吃饭的点儿,饭菜其实早已做好,香香去厨房不多时,就把饭菜端了上了,摆满了桌子,虽说村民被欺压,但这伙食还算不赖,桌子正中是一大海碗土豆炖牛肉,土豆少、牛肉多,用鼻子一闻真是香!周边又摆下了四五样素菜,还摆了一壶老酒和两只酒盅。中年汉子赶紧让高进坐了上位,自己坐下垂手。 “少侠客,我知道你打了一上午,一定是饿坏了,我别的帮不上啥忙,请你吃顿饭还是能做到的。”他一遍说着,拿起酒壶给高进斟满了一杯,“这酒不是啥好酒,您可多担待啊。” 高进自下山以来,还从未被人如此真诚的招待过,心里自然是暖乎乎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好香好纯的酒,在这乡下算是一等一的好酒了。” 那汉子听罢,喜形于色,笑道:“少侠客喜欢便好,来多喝几杯。” 高进略有所思地问道:“这位大哥,你这样招待我,难道不怕李啸天找你的麻烦?” “怕,当然怕!”那汉子放下酒盅,恨恨地道:“李啸天杀人不眨眼,可把我们这些庄家人害苦了,今天见少侠客出手,我真是痛快的很,我相信以少侠客的武功,一定能为我们这些庄稼人出一口恶气。” “好!你既然如此信任我,我必当全杀群寇,为百姓除害,来!干!”高进顿时豪情万丈。人就是这样,当发觉自己做的事情非常有意义时,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大事当前,高进不敢贪杯,两人喝完一壶酒后便开始吃饭,丑女香香在厨房端来了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高进的碗里还多了一个荷包蛋。 中年汉子瞄了一眼,打趣地道:“偏心的丫头。” 香香脸一红,赶忙扭过脸去,就在这刹那之间,高进一眼就看到那丑女左脸的黑痣边缘似乎微微翘起,心道:什么情况?难道是这一大块黑痣是假的? 高进一愣神儿,香香也心领神会,反倒又大方的转过身来,俏皮的问道:“大英雄,你看我作甚?” “呃……你……”高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脸也憋红了。 香香见他这样窘迫,吃吃的笑起来,声音真如金铃铛一样清脆、动心。只见香香索性左手宽袖掩面,右手在里面捣鼓了一下,当她袖子移开后,哇!一个绝色美女站在了高进眼前。 好俊美的一张脸!高进差点说出口,却还是勉强忍住了,但绯红的双颊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香香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身又去了厨房。 中年汉子手捻须髯,一边点头一边暗自好笑,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第七章 阴阳鬼爪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七节:阴阳鬼爪 两人刚吃完面条,就听街道上吵吵嚷嚷,伴着急促的脚步声。高进与中年汉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肯定是那李啸天的爪牙来了。 高进放下筷子,向他一抱拳,道:“多谢您的盛情款待,这些贼人是冲我来的,不要连累了你们,我先告辞了。” 中年汉子起身道:“哪里话,我们整个罗家寨的百姓都该感谢少侠客你啊,只是你一个人,实在是人单势孤啊。” 高进呵呵一笑,不再作答,转身开了窗户跳了出去。香香忙出来想见他一眼,可惜他速度实在太快,只好对着窗子把心里话默默说给自己听。 李啸天果然派来了爪牙,为首的是瘦高个儿,正带着十来个娄罗兵旋风似地往大石墩赶去,高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大街上,大喝一声:“呔!少侠客在此。” 那帮爪牙一听,赶忙转身细看,只见眼前站定一个翩翩公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眼珠子炯炯有神,一身白衣,抱着肩膀站在当街,不怒自威。 那为首的瘦高个儿往前走上几步,高进这才看清,就其容貌而言怎一个“丑”字了得!只见他一张驴脸,脸上褶子似风干了的苹果皮,皮子黢黑,身高九尺却枯瘦如柴,外罩一件灰布大袍随风吹摆,搭眼一看简直就是一具活干尸,鲶鱼嘴尖下巴,一张嘴满口黄牙,牙齿如颗颗倒立的瓜子,锋利如刀。 “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你是哪根筋断了,敢来管咱们的闲事?”那具活干尸满脸鄙夷的问道。 “哈哈哈,天下人管天下事,你们干的勾当难道不该管吗?”高进笑答道,正气凛然,毫不畏惧。 “你知道爷爷是谁吗?出门前没有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吗?”那干尸蔑视的问道。 “哦?看样子你还是个大人物,不妨说出来听听。”高进假意奉承。 “哼!说出来怕吓破你的胆!”他缓缓抬起一双手,此时高进才注意到他这双手与众不同,只见左手是暗黑色、右手是猩红色,指甲黢黑,长逾两寸,指甲尖带有弯钩,好似鹰爪,“小子,你可听说过‘阴阳鬼爪’蓝雄?” 高进怎能不知,这“阴阳鬼爪”蓝雄在江湖上颇有一号,武林高手一听的他的名号无不发毛变色,他不仅鹰爪功有独到之处,更令人惧怕是他偏执的练习毒功,这双怪异的手就号称江湖第一毒手,左手是西域白蛇毒,右手是七步断肠红,只要稍微划破一点肉皮就会中毒,走不出七八步就会毒气攻心,继而全身溃烂而死。 死并不可怕,但这样中毒后受尽痛楚而死实在令人畏惧。 高进笑呵呵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毒爪子,久仰久仰啊!想当年你练这毒爪子,竟拿你老婆当靶子,真是令人佩服啊!” 高进想激怒他,可这个怪物非但不生气,还仰天大笑:“那是她该死!” 高进抱着肩膀嘿嘿一笑:“对呀,偷汉子的女人没有好下场。” 蓝雄怪眼圆睁,怒目而视,后面的一个娄罗兵听说他女人偷汉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头也不回,一个后撤步,抓住那娄罗兵的胸脯举过头顶,“你很高兴,是?”声音中充满了怒气和杀气。 那娄罗兵脸都变绿了,在空中哀嚎求饶。蓝雄怪叫一声:“我让你享受一下什么叫死亡!”说罢将右手往上使劲一推,那娄罗兵直挺挺向上飞起七八尺高,又直挺挺往下砸来,蓝雄右手也不躲避,直接穿透他的胸膛,一只猩红的手从那娄罗兵的后背露出。蓝雄将右手一甩,那娄罗兵被抛在高进眼前,只见他抽搐了几下,身体竟迅速变成了红色又变成黑色,不肖一刻钟的时间,皮肤肌肉竟然腐烂起来,发出一阵一阵的恶臭。 后面的娄罗兵那见过这场景,一个个吓的脸如土灰,腿肚子都转筋,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蓝雄一脸得意之色,笑道:“小子,今天我让你也享受一下死亡的感觉。”说罢,一个箭步突然窜了过来,虽然身体瘦削但动作却快似猿猴。 高进也不搭话,使出天山鹰爪功,与这怪物斗在了一起。 说实话,蓝雄根本就没有把高进放在眼泪,心道他就是娃娃,能有多大的本身?可这一交手让他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小子身法快如鬼魅,鹰爪功如此了得。 蓝雄出手抓高进的咽喉,高进以奇快的身法躲开,直接抓蓝雄腹下肋条,蓝雄慌忙躲开,但速度上吃了亏,宽大的袍子被鹰爪划破一道口子,惊出一身冷汗。 两个人才打斗到十来个回合,蓝雄鼻凹鬓角就见了汗了,而高进则越战越勇,速度越来越快,手指破空发出巨响,每一招都似击中要害,令蓝雄心惊肉跳,不一会就只有招架之力了。 蓝雄之所以能支撑这么多回合,就是因为他这双毒手,高进有所顾忌,不敢触碰,高进心道:这个怪物在江湖害人不少,绝不能留活口,不妨用这一招要了他的性命! 两个人又打斗了七八个回合,高进一个黄龙大转身,猛然间转到蓝雄背后,蓝雄眼花缭乱之际,大感情况不妙,急忙转身探出双爪,想抓高进的胸膛,可这次让他抓了个空。高进此时竟脊背贴地,双腿猛然盘住蓝雄的两脚,丹田叫劲往右一个猛折,蓝雄瘦高的身子直接扑倒在地,小腿压大腿肌肉酸痛难当,他左手撑地,右手想抓高进的肩头,高进用鹰爪功扣住蓝雄右手虎口,再一叫劲,可把蓝雄疼的要死要活,饶是右手有千斤之力,此时也被泻了个精光,如同被废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高进大喝道:“蓝雄,你一生害人无数,今天小爷也让你享受一下死亡的感觉。”说罢,将蓝雄的右手,直插向他自己的腰眼,只听“噗”的一声,蓝雄身子一颤,高进松开双腿,跳到一旁。蓝雄得了解脱,挣扎着站起来,正欲再次向高进扑来,结果刚窜出一步,身子一晃有扑倒在地,口吐白沫,皮肤骤然变黑,只见他右手颤巍巍向怀里摸出一个小蓝瓶,还没来得及扒开塞子,身上的肌肉就已经腐烂了,他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继而又化成了脓血。 第八章 悦来老店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八节:悦来老店 悦来老店,罗家寨客店独此一家。门前一侧立着一根足有两丈多高的大杆子,客店旗子迎风招展。这是座两层木楼,一楼是酒店,二楼是客房,此时正午刚过,一楼大厅里尚有一些食客三三两两坐着吃饭喝酒。 高进本想直接找“神枪压绿林”李啸天决斗,可刚要路过店门口,就被一个笑嘻嘻的店小二弯着腰拦住了去路,“客官!咱们这里有绍兴的花雕、济南的秋露,还有江湖豪客最爱喝的烧刀子,客官您不进来喝两盅吗?” 高进打量了一下店小二,发现他皮笑肉不笑,虽然点头哈腰尽显客气,但腰间鼓鼓囊囊似暗藏利器。再瞟一眼店内的食客,一个个有胖有瘦,有秃子有老道,尤其最里面坐着四位客人,一老四少,个个腰杆笔直,神态自若,颇有一些威风,这些人看似吃酒闲谈,实则目光紧盯着高进。 高进暗自好笑,看来这家悦来老店真变成了这帮江洋大盗的大本营。年轻人爱冒险,更何况高进艺高人胆大,天生倔强脾气,于是转身就进了大厅。 大厅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却只有中间的一张空无一人。高进大大方方走到这张桌子近前,微笑着扫了一眼四周,又泰然自若的坐下,店小二陪在一旁,忙问道:“客官,您要点什么?” “一壶秋露白,一碟花生米、两斤酱牛肉。”高进徐徐说道。其实高进根本就不饿,他想知道这悦来老店到底有什么玄机。 店小二满口答应,跑去后厨,不一会儿酒菜备齐,端了上来。酒香从白瓷酒壶飘出来,高进心道:果然是好酒!他刚想倒酒,突然一只大手已经先握住了酒壶。 只见这位大汉身高一丈有余,黑灿灿的脸膛,络腮胡子又黑又长,大豹子眼、黑眼圈、大眼袋,长得虎背熊腰,手臂比常人至少粗上两圈,说话瓮声瓮气,腰里别着一对六棱翁金锤,大锤比人头还要大。 “小子,这也配喝这上等没酒么?”说罢,就要拿起酒壶往大嘴里灌。 高进不慌不忙,右手一抓酒壶底座,道:“朋友,好酒要一杯一杯的品,要是让你一口闷了,那可真是糟蹋了。” 那黑大汉用力往怀里拽酒壶,可无论如何用力,也不能再拽动半寸,大汉有些吃惊,道:“小子!好大的力气!你……啊!”话还未说完,那黑大汉大叫一声,急忙松开了酒壶,捂住右手,脸上的表情很痛哭。 原来,高进与他角力时,竟暗中用真力将酒壶瞬间加热,乃至酒浆沸腾,那大汉纵使武林高手,这只肉手也架不住灼烫啊。 高进悠闲的倒了一杯酒,小酒杯热气腾腾,酒香更浓。 最里面的一桌四人都瞧见了这一幕,那老者手捋着山羊胡儿,不住的点头,三位少侠却一脸的不服气,老者越是认可,那三个年轻人越是吃醋、不服。 那黑大汉被热酒一烫,立刻恼羞成怒,哇哇爆叫,从腰上抽出六棱翁金锤,两个大锤胸前一碰,发出剧烈的撞击声,震的在场的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功力不够的,赶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生怕被震聋了。那里面的桌上的一老三少却泰然子诺,毫无感觉。 那黑大汉一招流星赶月,右手大锤直奔高进面门砸来,大锤呼呼挂风,高进也不躲闪,右手变作鹰爪抓住锤头,大汉砸不下去也拽不回来,急的满脸通红,立刻左手挥舞大锤,自下而上击穿酒桌,直扫高进下巴。 这一招倒也聪明,倘若高进不硬接,则左手大锤击高进的下巴、顺带挂他的右臂,迫使其松开右手大锤。高进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身形右转躲开左手锤,膝盖猛击那大汉腰眼,那大汉那经得住这铁膝盖的招数,身子似离弦之箭被顶出去三丈远,直接摔出店外,门口的桌上有两个,其中一个躲得慢些,被黑大汉撞飞,直接怼在墙上,颅骨粉碎性骨折,瘫软在地,就差咽气了。 此时,二楼上不知不觉间已经站了十几个彪形大汉,正中间一个年轻汉子很是威武,长得方头大脸,面有短须,一身白衣,背披白袍,右手握着一杆亮银枪,枪杆有一人高,枪苗子长有二尺,寒光夺目,锋利无比。 店门口也被一楼的十来个打手堵死,一个个抽刀拔剑,做好了搏命厮杀的准备。 楼上那持枪汉子对着高进哈哈大笑道:“好!——好!我就说嘛,能够杀死铁臂金刚神力佛和阴阳鬼爪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你说是吗?”他这句话似乎是专门说给一楼靠里的一老三少听的。 那老者也哈哈大笑,道:“不错,的确是硬茬子。这位少侠客内力、鹰爪功果然是非常了得。三少爷,依我看慧通和蓝雄死的不怨。”那手持银枪的年轻汉子点头称是,又道:“那么你不想为你的把兄弟报仇吗?” “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那老者站起身来,对着高进笑道:“你连杀了我两个把兄弟,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要你的一条小命,应该不过分,年轻人?” 老者说话时是那么慈祥,但眼睛中却射出两道寒光,这是杀气,只有一流高手才配有的杀气。那三位少侠紧紧跟在老者身后,双手摁在腰间,眼睛死死顶住高进,似乎高进是一只待死的野兔,而他们则是手举铁叉的猎人,占尽了上风。 第九章 怒杀李豹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九节:怒杀李豹 高进泰然子诺,冷眼瞧着这伪善的老头和身后的帮手,问道:“一老三少,似乎在江湖上有这么四个人,老子为了得到美貌的师娘害死了师傅,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风流,专干采花盗柳的勾当,还恬不知耻自称‘关东四杰’,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那老者脸上的慈祥顿然消失,面目狰狞的道:“哼!小子,你可够狂的。”说罢,只见他向腰眼一摁,一把弯刀攥在手中,刀光冷森森,舍人魂魄。 这大号的弯刀传说来自西域,钢口锋利,杀人不沾血,“关东四杰”苦练这外门兵器,配合四象阵法,四把弯刀同时杀出,江湖上很少能遇到敌手,死在他们爷四个刀下的一流高手不下十人。高进当然知道他们的厉害,自然要加倍提防。 那老者似乎并不着急出招,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笑道:“三少爷,你能出多少?” “果然是不见钱不杀人。”三少爷笑道,“五百两!他最多值五百两。” “哈哈哈,三少爷,你太看这小子了。”说罢,那老者竟又回到方才的酒桌上坐了下来,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高进这个人存在。三个儿子悻悻地站在一旁,也没敢出手。 三少爷脸色突变,怒气顿生,狠狠地道:“想不到‘关东四杰’也有吓破胆的时候,谅这个小子除了有把子力气,还有什么本事?”说罢一抖亮银枪,从二楼跳了下来。 高进手中把玩着酒盅,秋露白尚留有酒香。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师承哪一派?你来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高进冷冷一笑,两眼盯住三少爷的双眼,把三少爷瞅的心里发毛,他往前走了两步,冷冷的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的三徒弟,高进。” “哦?昆仑派向来不与咱们绿林人为仇,你为何连杀我数名高手?” “哈哈哈,我下山之时,恩师只赠与我八个字,就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我想,别说杀死那几个江湖败类,就算是摘了你李豹的脑袋也不算过分?” 李豹气的眉毛竖起多高,怒火直冲脑门子,双手抖动银枪,脚下迈着八卦步法,直奔高进哽嗓咽喉刺来。高进也不搭话,往右急闪,躲过一枪,右腿直踢李豹的左手虎口,李豹的速度奇快,急忙躲开,长枪一招“拨云见日”又向高进小腹划来,两个人一招一式斗在了一起。 平心而论,这李豹的银枪当真厉害,要比阴阳鬼手厉害三分,但与高手交手却斗不了十五个回合就落了下风,高进心境平和,步法奇快,一招一式都独到之处,反观这李豹心浮气躁,怒发冲冠,招式虽然威猛却未能真正给高进造成威胁。 再斗了五个回个,李豹心道大事不妙,虽然他银枪在手,却被高进用五行步法圈在了当中,自己犹如陷入笼牢的困兽,只有发怒的份,却无招架之力,想到此,不免心神慌乱起来。 与高手决斗最忌走神儿。这李豹一看不是高进的对手,心里埋怨“关东四杰”为何坐山观虎斗,也不来帮自己。 高进是何许人也,早就看穿了这位名不副实的花花大少,拳脚齐发,准备要结果了李豹。楼上十来个打手一看,三公子这是要玩完,赶忙抽刀拔剑,加入战斗。 高进大喝一声:“来的好!今天少侠客要来个收庄包圆。”说罢,双拳变鹰爪,脚下步法再次加快,只听见这帮打手一个个“哎呀!”“啊呀!”叫苦不迭,有的被抓断了肋条骨,有的被挂瞎了双目,有的被揪掉了耳朵,还没有七八个回个,这十几个打手都挂了彩儿,没一个是完整的。 李豹还没有把气儿喘匀,十几个打手就转眼间倒地不起,心道:完了!完了!今天遇到硬茬子了!他见大势不妙,准备开溜,可高进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哪能让他溜掉。 他索性把心一横,豁出破头撞金钟,急忙使出铁枪门看家本领——回光返照绝命枪,一枪刺出有三招,先刺咽喉、再扫双目,再来个斜肩铲背一枪扫,不死也得重伤。 想不到高进眼疾手快,躲开前两招,第三招枪招还未使出,高进一个转身,转到李豹身后,右手鹰爪反腕猛击李豹的咽喉。 李豹眼珠子突起老高,满脸憋的通红,左手死死握住亮银枪,右手捂住咽喉,但一股血剑终于透过指缝喷出七八尺远。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高进,又踉踉跄跄地转身朝着“关东四杰”,使出最大的气力,喊出三个字:“一万两!” 那“关东四杰”的老者缕着山羊胡,微微笑道:“对了,就是这个价,这单生意我们接了!” 李豹听罢,浑身紧绷的肌肉突然松了下来,一具死尸栽倒在地。 第十章 一老带三少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十节:一老带三少 几个被打残了的打手看着高进,眼里全是畏惧,轻手轻脚的溜到李豹的尸体跟前,一边收拾抬起尸体,一边向高进点头哈腰的解释道:“少侠客,我们可不想再伸手了,您高抬贵手,让我们把三少爷的尸体抬回去。” 对于死尸,高进向来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落到了一老三少的身上,而一老三少也正瞅着他,所不同的是老者面带微笑,那三个年轻人则怒气冲冲。 那老者向高进缓步踱来,面上带着微笑,道:“昆仑派乃武林正派,门人弟子虽不多,却个个武艺高强,是人中的尖子,方才小兄弟出手真令老朽佩服的紧……”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闪,那老者竟已拔出弯刀向高进劈头盖脸砍来。 高进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就对他有所防范,见他手一抖就知道其中有诈,弯刀砍来,高进脚尖点地,腰上一使劲,身子往后退出一丈远。弯刀劈空,那老者恼羞成怒,露出了本来面目。三个年轻人也纷纷拔出弯刀,齐刷刷堵在了店门口,生怕高进会逃跑。 老者怒道:“好一个高进,速度在老朽之上,佩服!佩服!”话音刚落,老者又挥动弯刀向高进拦腰砍来,那三个年轻人分左、右、后三个方向,齐向高进发动猛攻,这四人显然经常围攻他人,或佯攻或实砍,动作又迅猛,一般人根本无法招架。 高进少年老成,遇事沉稳持重,见四个高手联手围攻,施展起师傅传授的昆仑五行步法,在这四人之间辗转腾挪,宛如游鱼一般,四人根本不能伤他一根毫毛。 这昆仑五行步法乃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的独门绝技,脚法奇快,极尽躲闪之能,又能借助步法找到敌手破绽,完全占据主动。 那老者虽然知道昆仑派武功极玄妙,却是平生第一次领教。三位年轻人一开始一脸的不服气,现在打着打着就有点发憷了,面前的这位昆仑弟子果然是个绝世高手,他们三人跟着老爹闯荡江湖足有十来年了,还从未遇到过敌手,显然今天就是例外。 那老者发现四个人联手都难以占到上风,急忙对三个儿子喊道:“四象弯刀阵!” 那三个年轻人一听,恍然大悟,他四人先是往后跳出一步,双手捧住弯刀,向高进连劈三下,又围住高进逆时针转起圈来,初时较慢,进而越转越快,高进本来双眼盯住四人,不一会儿简直是眼花缭乱,整个一圈儿都是弯刀! 高进心道:不好,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儿。想到此处,他变闭上双眼,完全靠耳朵听风辨向。这一老三少,瞅准机会奔着高进就是唰唰数刀,刀刀都砍要害之处。高进听出弯刀破空之声,左面稍快,右面稍慢,前刀割后颈,后刀割咽喉,这要是被弯刀挂上,还不脑袋搬家? 越是凶险就越有机会。高进猛然一个下蹲,左腿猛踢左侧的敌手,瞬间收回,右腿猛踢右侧敌手,再顺势一个周身扫堂腿。 这下乐子可就大了,左面正是老者的大儿子,被高进这一脚真踢中腰眼,整个腰椎骨被踢断,瞬间成了半瘫。右面正是老者的小儿子,被高进一脚蹬在胸膛上,整个人双脚离地飞出两丈开外,后背硬生生撞在客栈侧墙上,等顺着墙滑下来后,人早就断了气,整个变成了一滩肉泥。前面是老者的二儿子,被高进的扫堂腿正踢在脚踝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脚脖子断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小腿滚来滚去,痛不欲生。后面是老者本尊,高进使出扫堂腿的瞬间,那老者比狡猾的还狡猾,急忙一个后撤步,躲开了这一腿,等他擦去额头的冷汗,再看三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真是痛煞心扉! 此时老者也失去了理智,如同发疯的野猪一般,又向高进扑来。高进心道:老匹夫,来的好!纵身一跳一丈高(本来能跳两三丈,怎奈这客店大厅高度有限,何况也没有必要跳太高),收紧双脚,身子当空盘旋,先是左脚猛踢老者后脑壳,那老者听风声,来着不善,急忙使出全力向右窜出七八尺远躲闪,高进岂能就此罢休?身子不落,人随敌走,右脚再踢老者颈椎骨,速度比方才更快出一倍。那老者又惊出一身冷汗,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这一脚真是踢的结结实实,就听见“嘭”的一声,一个带毛的肉球划着红线飞出一丈远,撞到墙上又反弹到地上,骨碌碌滚到二儿子眼前。 那小子正抱着小腿哀嚎,见一个“圆球”滚到眼前,仔细一看,我的个娘啊!这是老爹的人头吗?吓得魂都飞了,本能的站起来撒丫子就要跑,却一个踉跄重重的跌倒在地上。 此时,高进宛如秋日落叶般,轻飘飘落在地上,毫无声息,瞅着这个还在喘气的废物,心道:算了,既然已经双脚残疾,想必以后也无法作恶了,随他去。 第十一章 神秘乞丐 第一章:神枪压绿林,第十一节:神秘乞丐 夕阳西下,一抹阳光照在悦来老店的门前,微风徐徐吹进大厅,却夹杂着血的腥臭味儿。 大厅里狼藉一片,酒桌毁了四五张,长条板凳也坏了不少。店小二小心翼翼地从后厨摸进大厅,一看见高进依然昂首站立,不由得地打了个激灵,随即又稳住了心神,心道:这生死搏杀与自己没半点关系。 他开始收拾损坏的桌椅板凳,嘴里不停地唠叨:“哎……哎……赔死了,赔死了。” 高进冷笑了一声,道:“小二,重新给我摆一桌酒菜,酒要秋露白,菜嘛,荤素搭配着上几样就行。另外,再给我准备一间上房,今晚我就住在这了。” 这几场恶战打下来,自然消耗了不少体力,高进也确实有些乏了,方才一老三少坐的酒桌还完好无损,高进索性就坐在了那里。 店小二心中窃喜,暗道:就怕你不住哩。随即嘴上满口应承着,向后厨跑去。 不一会儿,店小二抱着一坛子秋露白送上桌来,又陆续上了几道菜。高进顾自喝酒,店小二查了查记事本,点头哈腰地对高进说道:“客官,您就住在天字三号房,那间房子既宽敞又干净,而且还临着大街,欣赏街景很是不错。” “好。”高进笑道,“让你费心了,这是赏你的。”说着给店小二扔过一块银子,足有十两重。 那店小二高兴的手舞足蹈,对高进是千恩万谢,忙笑道:“客官您真是豪客!小的领了您的赏,心里过意不去,嗯,这样,小的送您一坛好酒。”说罢,不多时就从后厨搬来一坛酒放在高进的桌上。 店小二道:“客官,这坛子花雕我已珍藏了五六年,酒汤子浑些,但味道绝对是一流的,您慢用。”说罢,又猫下腰去收拾破桌子烂凳子。 青年人意气风发,好喝酒,更好狂饮,但高进却更喜欢一杯一杯地品,在他看来,那些动辄就大碗猛干的,多是些粗野之辈,其实这哪是喝酒啊,简直就是糟蹋酒。 好酒能让人变得豁达,美食则使人愉悦。高进自斟自饮,先喝了一斤秋露白,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起来,又打开那坛子花雕,一启封酒香扑鼻,倒进酒盅里,的确是有些浑浊。店小二一边收拾大厅,一边偷眼盯着高进,见高进要喝花雕,心里这个高兴就别提了。 高进端起酒杯,先闻了闻酒香,又转动腕子晃了一下酒盅,嗯?这黄汤子花雕怎会透着一丝淡淡的蓝色?高进心道:哦,这店小二腰中鼓鼓囊囊藏着家伙那,十之八九也是李啸天的爪牙。 高进不动声色,一口酒刚吞下,突然又咳嗽起来。这一咳嗽还停不下来,弯着腰,头埋在桌子一侧,肩膀不停的抖动。 “咳嗽的人就不应该喝酒。” 高进瞟了一眼,只见门口站了一位破衣啰嗦的中年男人正瞧着自己,这个人个子不高但长的敦敦实实的,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腰上拴着个大葫芦,脚上踏拉着的破布鞋,大脚趾在外面“扬眉吐气”,再往脸上看,嘿,全是渍泥,不过这一双豹子眼真是格外的亮,手上拄着一根六尺来长的打狗棍儿。 店小二一看是个要饭的叫花子,满脸的瞧不起,急忙紧走几步来到门口,道:“难怪我今天这么倒霉,原来是被你这臭要饭的给方的,赶紧给小爷滚到一边去……滚的远远的……” 这店小二天生的势利眼,见有钱人自己秒变哈巴狗,见穷苦人自己立马变成小霸王了。高进品一品刚才那乞丐的话,似乎在给自己暗示什么,于是赶忙喝止住小二,对那乞丐笑道:“朋友,若不嫌弃,过来喝两盅。” 店小二张大了嘴巴,也没说出个什么,那乞丐得意地白了店小二一眼,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栈。 英雄好汉自有一种气概,这乞丐走进客栈的瞬间,高进就有了这种感觉。乞丐也不客气,直接与高进相对而坐。 高进要给他倒酒,那乞丐赶忙拦住,笑道:“别看我是个要饭的臭乞丐,但我这个人喝酒很刁,要喝就喝秋露白。” “好!”高进拿起酒壶给这乞丐斟满一盅。“请!” 两个人一饮而尽,相视一笑,虽然两人初次相识,但彼此却有强烈的好感。江湖事波谲云诡,又有几人能料知未来?何况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江湖人物,终究是离不开朋友的。 “不知道仁兄高姓大名呀?”高进是个高傲的人,但对这位乞丐却颇为赞成,便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难得小兄弟看得起我这个要饭的花子,我哪有什么高姓大名呀,我在家里行二,有人叫我二弟,有人叫二爷,你若不嫌弃,就叫我花二哥。” “好!花二哥!小弟再敬你一杯。”高进又给他斟满了酒。 “哎,好!我就爱喝酒。”花二哥又一口干了。这花二哥也不问高进叫啥名,来自何方,师承何门,只管笑眯眯的喝酒。高进心道,这人外表粗犷,内心却很精细,越发认定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 等两个人喝完整坛子秋露白后,花二哥笑道:“我说,小兄弟,今晚咱们就喝这么多,你应该累了,早点去歇着,至于这一坛花雕嘛,还是让给你花二哥”说着,就从腰间摘下大葫芦,扒开木塞子,将那一整坛花雕酒全灌了进去。 高进自知这酒不干净,但瞧着花二哥眼中射出两道亮光,似乎这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便也未加制止。 那店小二一看可着了急,三步并做两步走,窜到乞丐身边就要拦着,高进对着小二怒道:“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退到一边去!” 那店小二悻悻地说:“客官,这是小的孝敬您的。” 高进冷笑道:“既是我的,我想给谁由我做主。” 那店小二也不再说话,顾自进了后厨房。 花二哥系上酒葫芦,转身就往外走,临到门口,转身道:“小兄弟,江湖路险,你可多留神呐。” “好,多谢,二哥保重。”高进也不相送,只是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那乞丐人影一晃,消失在黄昏中。 第十二章 蛇蝎娘子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二节:蛇蝎娘子 高进推开房门,这客房果然够宽敞,右手里面是一张双人床,深棕色的床帏布,紫檀木的床顶子,看上去古朴典雅。对面是一个两开扇的大窗户,刷白的窗棂纸,打开窗口,夜风袭来,凉爽的很。窗子一侧有一排花架子,上面摆着一盆幽兰、一盆杜鹃和一盆仙人球。正面靠墙是一张方桌,两旁是太师椅,茶水都是现成的。 出门在外,有这么一间居室也算是幸事了,高进很是满意,喝了两杯茶水,门外有人敲门,高进道一声:“请进。” 原来是店小二送来了热乎乎的洗脸水和干净的毛巾,高进道一声“多谢”便开始洗漱。 店小二问道:“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高进擦了一把脸,笑道:“多谢小二了,暂时没有什么需要的,今天乏了,想早点休息。” 店小二很知趣,赶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 高进在床上盘膝打坐,修炼昆仑派上乘气功,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刚刚练了一个时辰。此时夜已二更,皓月当空,月光射进房内,即便未点着蜡烛,室内的物件也依然清晰可见,突然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高进的房门被人轻轻地敲了两下,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股清香的气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高进不慌不忙收功调息,此时房间的蜡烛尚未熄灭,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款款走了进来,借着烛光,只见这女人简直美若天仙,细长的眼睛,细长的眉毛,高鼻梁,樱桃小嘴尖下壳,嘴角右侧还有一颗美人痣,水蛇腰,一身红绸子长裙,腰系丝绦,右手边上还悬着一块白玉,脚上蹬着长筒的快靴,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一般人看了,早就心猿意马了! 面对这等女人,高进心如止水,稳如泰山,他临下山之时,师傅咱三叮嘱,行走江湖一定要对和尚、老道和女人格外提防。高进心道:自从只身闯入罗家寨,简直是步步杀机,这妖娆女子没来由的闯进自己的房间,她的真实意图不得而知,不妨看看她到底要作甚? 这女人站在门口,凝视着高进,语气轻飘的说道:“听说你今天杀了很多武林高手?” 高进冷笑道:“是的,不过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些名不副实的泛泛之辈。” “哦?你好大的口气呀?”那女人微嗔道,“那‘铁臂金刚神力佛’‘阴阳鬼爪’,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一老三少,关东四杰’,死在他们爷们儿手上的高手可不下数十个。” “不错,他们的确曾经名震一时,不过现在都做了孤魂野鬼,我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半夜来找我?”高进说话非常的稳。 那女人听罢一阵娇笑,笑罢言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告诉你也无妨,江湖上一些捧场的朋友都叫我‘蛇蝎娘子’,我姓白名如雪。” “‘蛇蝎娘子’白如雪!”高进不听则已,一听立刻就警觉了起来,这个女人实在太厉害了,死在她手上的侠剑客、江洋大盗不在少数啊,临下山时,师傅曾经再三嘱咐,江湖上有哪些高人,遇上了千万别硬来,其中就有这一位,传闻她年逾四十了,怎的看着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女……”高进想说“侠客”,但这个女人亦正亦邪,经常干坏事,但有时候也干好事,“侠客”二字对她还不太适用。 白如雪见高进结结巴巴的,噗嗤一笑,道:“女什么?女侠客还是女妖精呀?”她瞅着高进,兀自打趣的笑着,眼中竟有九分媚意。 高进脸一红,说实话,他见到的女人屈指可数,今日见到这么一个成熟的女人,心里自然也起了点波澜。 “我与你素不相识,也无任何瓜葛,你为何半夜来找我?”高进想用提问来掩盖一下自己的些许尴尬。 “我这个嘛,就喜欢江湖英雄,尤其是喜欢英俊潇洒的男人,很显然,这两点你都具备。”白如雪说这话时,脚步也没有闲着,此时竟然走到了高进身边,两个人身在咫尺。 高进已经闻到了她身体上散发的特有香味,实在是太香了,高进不免心跳加快,白如雪大大方方的握住高进的右手,脸上满是笑意,但突然,高进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的脉门竟然被白如雪扣住,想动弹势必登天。 此时,白如雪冷笑一声,一脸怒气的道:“高进!都说你极难对付,看来今晚你就得栽在我手里!”白如雪非常自信,因此一旦扣住对方的脉门,就跟点住了穴位一般,即便有天的气力也使不出来,但前提是你得扣的住。 她也是李啸天派来的杀手,这一点应该不存在任何疑问了,高进毫不惊慌,双眼盯住白如雪,正色问道:“白如雪,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白如雪一脸的骄傲,笑道:“本来嘛,似你这等英俊的男人,杀了怪可惜的,但现在你的人头太值钱了,姑奶奶我想了想,一万两白银可以干很多事,不是吗?” 高进冷冷一笑,道:“的确是,一万两太难得,江湖上有太多的高手死在了银子上。” 白如雪一听,不由得恼怒,气的脸颊绯红,怒道:“你敢咒我!今晚我就让你去见阎王!”说罢,右手一叫劲,扣的更紧了,左手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直奔高进的咽喉刺来。她想的是这一匕首下去,管保把他的脖子扎透,再一抖手,就能把高进的人头旋下来,一万两的白银也就到手了。 哪知道,匕首即将碰到咽喉了,白如雪就觉得右手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给弹开了,匕首尚未插,右肩头上就被人拍了一掌,直接将她震出去七八尺远。 白如雪此时脸上煞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年轻的后生,哪来的如此强劲的内功,难怪这么多高手、杀手都死在他的手里。她稳住心神,此时偷袭之计已经失败,便只能凭着真本事大战高进。 高进往前走了两步,笑道:“我从不杀女流之辈,你赶紧逃命去!” 白如雪一听气的火冒三丈,怒道:“小子!你还看不起姑奶奶,吃我一刀!”说罢,就见白如雪从右靴筒里又拔出了一把匕首,左右两手各握着匕首,施展出峨嵋四十九路双刀,与高进在房间里斗在了一起。 白如雪为何会峨嵋的刀法?原来这白如雪早年间本就是峨嵋的女弟子,只是峨嵋派向来门规甚严,尤其对男女之事。这白如雪在二十二岁时,随师傅参加舞林大会,在盛会上与青城派的弟子青云子比武切磋,两人竟一见钟情,互有情愫。武林大会结束后,两人经常私下密会,还做出了出格的之事,最后不巧被一个胆小的师姐撞见,报告了师傅,她师傅本想杀了她以正门规,但念及望日师徒情义,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只将她打成了重伤,驱逐出门。 青城派的青云子同样也是被师傅一顿门规惩处,但青云子乃是青城派掌门非常看中的弟子,给他讲了很多道理,总而言之就是让他放下这段孽情,好好练武、悟道,将来好继承青城派掌门的衣钵,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这青云子还真是薄情郎,完全听从师傅的教诲,一心练武,不再与白如雪相见。这白如雪也是烈性的女人,心里是恨透了青云子,本来还怀着他的孩子,但她还是心一横,用内力将两个月的孩子逼出体内,从此与青云子成为仇敌,并且还对天下的男人产生了偏见。 高进对她的这段经历有所耳闻,对她很是同情,因此在出手时留了情,白如雪频繁发动猛攻,招招直插要害,但高进凭借极快的身法,都以躲闪予以化解。 这白如雪不杀死高进是不死心,高进心道:与她这样颤抖实在不是办法。想到此,高进便使出鹰爪力,转守为攻,两个人打斗到了三十来个回合,就见高进左手虚晃白如雪的面门,白如雪赶忙一个躲闪,正中高进的下怀,高进一个错步,右手点中了她的腰眼,这一招高进也没有下死手,只使出三成的力道,就见白如雪身子横着飞出八尺多远,好悬撞到墙上,半边身子都麻了。 高进收招定式,冷然说道:“还是那句话,我高进不杀女流之辈,你赶快逃命去!” 白如雪脸色惨败,显然是疼痛难忍,她咬着银牙瞪着高进,怒道:“好!高进,真是好功夫,不过你记住,我一定会报这一掌之仇!”说罢,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第十三章 夺命更声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三节:夺命更声 “你为何平白无故地要杀我?”高进冷冷的问道。 “平白无故?你杀死了我的相好的,还有脸说‘平白无故’?”“蛇蝎娘子”白如雪虽然被高进制住,但此时却毫无畏惧,怒火上撞,“高进,算你小子有本事,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娘要是眨一眨眼就不是‘蛇蝎娘子’。” 高进笑道:“我今天杀的人有些多,不知道你的相好的是哪位呀?” 白如雪被压着,满脸通红,但还是怒气冲冲地答道:“李啸天的三公子,‘银枪’李豹。” “哈哈哈,原来是那个名不副实的公子哥儿。”高进笑着松开了右手,把白如雪给放了。 白如雪有些诧异,方才的怒气也顿时消失到九霄云外,娇笑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杀我,以我这样的美貌,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不动心?”她在房中踱了几步,徐徐道:“不过,向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高进又坐回了床上,盘起双腿,笑道:“你可以走了,我想我们始终不是仇人。” “走?走到哪去?你杀了我的相好的,得赔我一个才行。”白如雪满脸梨花似地,粉嘟嘟的小脸,看上去确实美如仙子。 “怎么个赔法?”高进苦笑地问道。 “蛇蝎娘子”白如雪上下打量这高进,心道:这高进不仅帅气,还透着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略微顿了顿,对着高进道:“除非你能……哎,你能娶我做老婆。” 高进一听这话,头皮都发毛,小脸立马阴沉下来,微嗔道:“不要再往下说了,白如雪你赶紧离开,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说罢竟又闭上双眼,继续练功。 白如雪满心欢喜又满心失望,悻悻地走出房门,在门外轻声说道:“高进,咱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且行且看。” 白如雪已离开,高进吹灭了蜡烛,又练了约么一个时辰,才完成了每天的功课,他关上窗户,铺好床褥,准备睡觉,忽然又想道,这悦来老店必定是被李啸天控制了,而且店小二还曾在酒中下毒,夜里必定不会安生。 夜入三更,大街上忽然有一个老者,左手拎着一个铜锣,右手握着一个小铜锤,一步一叨咕,走上步便敲一下铜锣,扯着沙哑的嗓音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月夜静寂,这铜锣声、沙哑喊声穿出很远、很远。 高进躺在床上,故意扯起呼噜,声音穿出很远,就听二楼的过道里窸窸窣窣的传来了脚步声,声音不大,可见来者轻功不弱,高进心中有数,继续假装熟睡。 楼道里果然有两条黑影儿,一个高大肥胖、一个矮小干瘦,这高胖的正是客栈的大厨,矮瘦的便是店小二。两人手上拿着家伙,高胖的手上拎着一对儿短把儿的板斧,店小二手上攥着一把两尺多长的小片刀。 两人蹑手蹑脚来的天字三号房门外,店小二仔细听了听屋内的动静,觉得确实睡熟了,为了保险起见,他从百宝囊里取出一个形如仙鹤的小铜壶,里面是熏香蒙汗药,这是绿林人采花盗柳惯用的伎俩。 小壶上头有一个细长细长的嘴,就像仙鹤的长脖子,下面有两个拉手,就像仙鹤的两条短腿,店小二把壶嘴轻轻塞进门缝,扯着铜壶下面的拉手,一下一下地拉的很有节奏,铜壶里的熏香蒙汗药一股一股的全渗透进了客房。这店小二动作娴熟,一看就是个老手。 约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相视点头,店小二轻声道:“这下算是稳妥了,他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抵不住我的迷魂药。” 那胖子连忙竖起大拇指,道:“二哥,跟着你干,咱就没有失手过,这割头剐肉的粗活就交给俺了。” 两个人有恃无恐,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借着月光,只见高进脸朝里,正侧卧在床上酣睡,呼噜扯的震天响。 那高胖的厨子笑道:“这该死的家伙,看他这一身膘,足够包两百个人肉馒头的。” “瞧你这点出息,‘神枪压绿林’李老爷子说了,只要割下高进的人头,他赏黄金五千两。兄弟,五千两啊,还是黄金啊!”店小二岔开五个手指头,在胖子眼前晃了三遍,把这胖大厨子说的心花怒放,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 “二哥,你靠后,兄弟我要剁下他的人头,咱们这就领赏去。”那胖大的厨子走到窗前,高高举起雪花大斧头,对着高进的脖颈就是猛力砍来,这要是被他砍中了,也漫说是人头,就是铜头、铁头也能给劈开。 就在大斧的利刃即将砍上脖颈之时,高进猛一个向外翻滚,不等斧头落下,一脚蹬在胖大厨子的小肚子上,就见这胖子如同一个大肉球一样,离地飞起七八尺高,水平飞出一丈多远,赶巧了后面是一面大窗户,这胖子撞碎了窗子,就听一“啪”的一声摔在大街上,这下可把这个大胖子给摔开泡了。那胖子“哽”了一声,当场就咽了气。 高进这转身、猛蹬的动作实在太快,那店小二还没有反映过来,自己的同伙就直接丢了小命。他回过神儿来,赶紧撒丫子就要往外跑,高进心想哪能便宜了你啊,又是下毒又是药的,属你最下三滥。 高进一招神行百步,后发先至,堵在了门口,店小二吓得好悬没尿了裤子,急忙转身一招鲤鱼跳龙门,想从这破窗子跃出去。高进跟上一步,一脚蹬在那店小二的屁股上,就见店小二如离弦之箭一样,“嗖”的一声飞出窗外两丈多远,摔在地上又就地滚出三丈多远,恰好在那敲锣喊更的老者跟前停了下来,仗着这小子轻功不弱,又护住了要害部位,虽然摔了个半死,但总算捡回一条命来。 高进一个纵跃,也从窗户跳在当街,打算直接结果了店小二的性命。 那老者又敲了一下铜锣,铜锣发出声儿又高又尖,简直耳膜都要被震破,店小二虽然摔的很惨,但也不忘双手堵住耳朵。声音已过,他又赶紧躲在老者身后。 高进知道这老者颇有来头,在当街站定,喝道:“你是何人?” 那老者扯着沙哑的嗓子大笑道:“年轻人,不识得老叟,难道还不识得我手上的家伙吗?” “哈哈哈。”高进仰天大笑,“我若没猜错,您老人家想必是‘夺命更声’夏明远?” 第十四章 月夜搏杀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四节:月夜搏杀 高进没有猜错,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老者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杀手“夺命更声”夏明远,传闻他是湘南术士坛坛主“一指定乾坤”谭宗的八大弟子之一。术士坛行事诡秘,武功与神秘法术兼修,出手异常狠毒,是典型的邪道组织,门人弟子又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与名门正派交往,江湖中人提起术士坛来是既敬畏又陌生。 夏明远瞅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店小二,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地道:“侯谦,你就这么点本事么,也敢自称‘血手盟’第五十号杀手,还要脸不?” 此时高进才知道,原来这个店小二竟然是“血手盟”的侯谦,这样看来,那个后厨大胖子一定是他的老搭档朱世通了,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合伙作案的。 那侯谦本来就吃了大亏,再被这夏明远冷嘲热讽,气的面红耳赤,转念一想我又不是他的对手,得了今天就服个软,赶忙客客气气地说道:“夏七爷,您就别嘲讽我了,在您面前,我哪敢称什么‘杀手’啊,不过眼前这位年轻人可是非常的了不起,‘阴阳鬼爪’‘关东四杰’厉害不?还不都被他杀了,您要是敢动手,可得一万个留神注意啊。” “夺命更声”夏明远一听就明白,侯谦这小子话里有话,软中带硬,说到底还是不服啊,冷冷地道:“你不用拿那几个饭桶与我比较,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说罢,他看着高进,突然眼中射出两道凶光。 “高进,李啸天花一万两白银买你的项上人头,这个加码可不低啊,江湖上成了名的侠客剑客,也没有几人值这么高的价,我想你应该满意了。” “一万两?”高进哈哈大笑道,“看来我身价不菲啊!也真难为李啸天他如此的看重我,我一定会去当面致谢。” “你没有机会了。”夏明远说话不快,但每个字都非常坚定,甚至是一字一顿,说完这句话,他突然一招移形换影,身法如鬼魅一般瞬间就到了高进跟前,高进知道此人是一流杀手,早已全神戒备。 就见夏明远左手抓住铜锣,一招力劈华山奔着高进的面门砸来,高进此时才看清,原来这面铜锣边缘极薄,犹如刀剑利刃,高进一个后撤步躲开,铜锣刚过,铜棒又至,这铜棒有拇指粗细,头上顶着一个鸡蛋大的铜疙瘩,看这方向直接奔高进右膝盖砸来,这要是砸上,高进这条腿就算废了。 高进一叫丹田气,身子右旋蹦起一丈多高,空中一个盘旋,右脚直点夏明远的后脑壳,高进在拳脚上下过苦工,尤其腿功,有踢柏木桩的硬功夫,这要是踢上,管叫夏明远脑壳破碎。 那夏明远不愧是谭宗的得意弟子,耳听脑后恶风不善,急忙一个就地乾坤倒转,腰背贴地,使出“兔子蹬鹰”,右脚猛踹高进裆部。 两个人招式太快,高进还在空中正欲下落,见夏明远出手阴损,急忙右脚尖点住夏明远的脚底板,身子往后一个翻腾,落在侯谦的身边。 夏明远想不到高进武功如此高强,被高进这一点,整个右肢从脚底板一直麻到大腿根儿。心道:好厉害的高进。赶忙一个金鸡独立,左脚撑地,右脚高举过顶,稳住身形,右肢虽麻,也只能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来。 侯谦眼睛不眨地观战,他心里其实正幸灾乐祸,反正二虎相争必有一死,这两人无论谁死都是好事,剩下的那一个,我使些手段,必能要了他的名,到时候一万两白银就是我侯谦的了。 高进突然落地侯谦面前,侯谦还来不及躲闪,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高进飞起一脚正踢中他左面肋条骨上,侯谦轻功不弱,极力向后撤步,但还是慢了些,就听“咔”一声,左肋骨齐刷刷断了五根。把侯谦疼的嗷嗷爆叫,好悬没背过气去。这侯谦跳窗逃跑时右腰眼本就被高进脚尖扫中,半边身子都好使,这下左肋扇又受重伤,已然成了废人,漫说是跑了,就是爬两步也艰难万分! 夏明远看高进腿功真是干净利落,反正踢的是侯谦,心道:活该,你侯谦那小九九,我还不知道吗?没一脚踢死你就算你的便宜。 夏明远冷笑一声,道:“好腿功,高进,你的确不是泛泛之辈!看招!”说罢,夏明远再次发动进攻,铜棒直点高进的心口,高进吸胸左闪,铜棒贴着衣服而过,高进垫步拧腰,双拳变爪,右爪直扫夏明远的下巴骨,这一招快如闪电,夏明远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一猫腰,但躲的还是慢点,鹰爪未能击中下巴,却扫中头皮,夏明远就觉得头皮先发冷、后发烫,一股鲜血顺着脸颊流个不止。他看看高进手指上挂着的带毛“烂布条”,再摸一摸头顶,好嘛!鹰爪划过,自己的一条头皮直接被高进薅了下来,真是疼痛万分。 夏明远知道今天遇上硬茬子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很难做到,他全神贯注盯住高进,脚下却不停地往斜后方退去。 高进岂能让他逃脱,步步紧逼,一招雄鹰展翅,猛然跃起,由上而下,左腿盘着,右腿蹬夏明远的天灵盖,夏明远一个左闪想要避开,结果高进身子不落,右腿收回左腿踢出,直踢夏明远的颈椎骨。这两招虚实结合,把夏明远吓得真魂出鞘,他刚才还亲眼见证了高进的腿功,踢死人不费劲儿。 夏明远咬牙一个下蹲,结果动作稍慢了点,高进这一脚正扫中他的右膀扇,就听“咔”一声脆响,夏明远整个人蹬蹬蹬,身子往后跌出去一丈多远栽倒在地,整个右膀子好悬被踢飞了,把夏明远疼的四脖子汗流,嘴里忍不住喊着“痛死我也!痛死我也!……” “夺命更声”夏明远吃了大亏哪敢再战,急忙一轱辘身爬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冲着高进抛出铜锣,这铜锣划破空气,带着怪叫就奔高进的脖颈袭来,高进一个后翻身躲过,那铜锣飞不多远,又旋回来再击高进的前胸,高进一个就地螳螂腿,腰杆子着地,一脚踢飞铜锣,那铜锣径直撞向大街一侧的高墙上,竟然顿时爆炸,把砖砌的屋墙炸开一个大洞。高进暗自一惊,好厉害的家伙! 再一回头找夏明远算账,哎呀!那“夺命更声”早已没了踪影。 第十五章 无翼蝙蝠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五节:无翼蝙蝠 高进颇感失望,这次让“夺命更声”夏明远跑了,他必然会在他师傅面前搬弄是非,将来少不了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术士坛本来就很邪门,或许就在你最虚弱、最无奈的时候,他们的顶尖杀手就“恰好”出现在你面前…… 大战在即,体力精力尤为重要,高进也不再想这些,飞身跃入客房,虽然窗子被那胖厨子给撞碎了,但毕竟还是盛夏,有无窗子又有何妨? 高进躺在床上却无一丝困意,他在想一个人——李啸天!今晚已经有三波儿人来杀自己,先是蛇蝎娘子、再是血手盟杀手、最后是“夺命更声”夏明远,莫非……莫非李啸天已经沉不住气了,今晚就要生死相搏? 月朗星稀,月光斜照进客房,恰好照在床上,仿佛给高进搭了一条通往月宫的长桥,高进透过窗子瞅了一眼明月,如此良辰美景,却在打打杀杀中度过,实在对不起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他这样躺着,方才搏斗厮杀时紧绷的神经逐渐平缓下来,继而迷迷糊糊,在朦朦胧胧之际,似乎一张熟悉的脸庞闯进眼帘,是如此美丽纯洁,不输嫦娥仙子一丝一毫,她圆圆的眼睛在对着自己笑,高进的脸上也渐渐现出了笑意,他知道这个纯洁的女人是谁,“香香”,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却又令他无法忘怀。 就在高进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觉得这黑洞洞的屋顶似乎有点不对劲,月光从窗户射进房内,可窗户并不是很高,屋顶恰好照不到,所以在房内就形成了一明一暗的格局。 他立刻集中心神,极力保持镇静,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盯住屋顶,不看则已,一看险些惊出一身冷汗,屋顶上稍微有一道微微的亮光,这是兵刃发出的微光,顺着这丝微弱之光再往周边细看,啊呀!屋顶上赫然有一夜行人!只见他一身黑衣,看不清五官面目,身子紧贴住屋顶,双手反扒犹如壁虎一般,一双贼眼射出两道寒光。想必是方才与“夺命更声”夏明远打斗时,这夜行人借机悄悄潜伏于此。 高进假意睡着,扯起呼噜来。那黑夜人暗自得意,心道:高进,你小子毛还嫩啊,连杀几个高手就得意忘形了,嘿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黑衣人缓缓松开右手,在腰间轻轻地扒出家伙儿,他的兵刃可不是刀枪剑戟的常见武器,而一对儿亮银双镢,一头儿粗一头细,长不过两尺,专打人穴道。只见这黑衣人双镢左右一分,使出上乘轻功,整个身子从屋顶缓缓地向高进扑来,速度很慢,连一点风声都不带。 高进自然看在眼里,心道:此人轻功着实了得!就“从天而降”这一招,江湖上又有几人能使得出来? 就在离高进三尺之距时,黑衣人左手镢直刺高进的膻中穴,右手镢直刺天池穴,动作奇快! 高进猛然睁大双眼,射出两道精光,那黑衣也是一愣,险些失去了平衡。高进一个飞起一脚直奔黑衣人小肚子蹬去,那黑衣人双镢就差一寸便可刺中,但高进这一脚更快更猛,要是真被蹬上估计当场就得断气玩完。黑衣人连忙一个鹞子大翻身,身子在空中硬生生翻转了两圈儿,落在了窗户前。 此时高进早已站起,守住门户,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那黑衣人冲着高进哈哈一笑,声音又尖又高,简直就像是怪鸟的叫唤一般,只听他说道:“好厉害的高进!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这么一个后起之秀,真令我老人家好生佩服啊。”他说话酸不溜丢,没有好气,但从声音上来看,估计年纪应该在六十岁以上。 高进迎着月光,黑衣人背对着月光,所以高进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高进不卑不亢,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尊姓大名呀?我与你何冤仇?还劳您金身大驾,不辞辛苦地来杀我。” “哈哈哈,年轻人,想套我的话是不是?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无翼蝙蝠’司马正邦。”黑衣老者说罢嘿嘿一笑,“你可听说过我老人家的名号?” “司马正邦!”高进一听这个名字,脑袋嗡的一声大了一圈儿,司马正邦的名气可着实不小,临下山时,他师傅就曾再三叮嘱,见到“无翼蝙蝠”司马正邦一定要格外留神,传说他在二十多年前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就在两年前,在血手盟的杀手名单中竟赫然出现了“无翼蝙蝠”的名号,而且连续杀死武当二当家“真武剑”卿云子、少林八大护法之五的“立地金刚”海通大和尚,还有很多名门正派的高手也都遭了他的毒手,而他也迅速跻身为血手盟十大杀手之列。 高进强作镇定,笑问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司马老前辈,真是失敬啊失敬!不过在下与老前辈可有冤仇否?” “哈哈哈!”司马正邦笑的比鬼哭还难听,声音太尖,而且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上乘内力,隔着房子能穿出几里地去。“高进,咱们没仇,但你高进跟金子有仇。我也不瞒你,李啸天这个老小子不是个东西,但他舍得拿出三千两马蹄金买你项上人头,怎么样,不便宜?” 高进冷笑着,缓缓地答道:“的确不便宜,在三千两金子面前,我想很少有人不动心。” “哎!你说的太对了,你小子还有人情味,要不是李啸天买你的人头,说不定咱们还能做个朋友,”司马正邦说都此处稍微一顿,又摇了摇头,“还是金子更诱人,不是吗?” 高进微微点头道:“的确是!” “嗯,高进啊,你小子还行,不如这样,你自己先来个了断,等你断气了我再割你的人头,这样够意思了?”司马正邦与高进商量着,似乎还挺够意思的。 高进听罢哈哈大笑道:“有道是蚂蚁尚且偷生,何况我七尺男儿?司马老前辈,要是您有这个本事,我的人头您尽管拿走。” “哎哟,小子,看样子你是有些不服啊,还真要伸手不成?”司马正邦已然怒了,双手一晃亮银双镢,怪叫数声,如同一只大蝙蝠一样向高进扑来。 高进心道:管你是什么牛马蛇神,来一个我宰一个!他决心一定也不再谦逊避让,使出师傅传授的绝学五行拳,与黑衣人斗在一起。这五行拳讲究先发制人、近身短打,内涵劈挂掌、铁砂掌、半步崩拳、少林罗汉拳、螳螂拳、北派谭腿等数种实用掌法拳法腿法的精华招式,对拳、掌、肘、指、腿的运用均有独到之处,一旦出手便迅猛无比,招招击打人体要害大穴,以攻为守,穷追猛打,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手彻底打垮为止。 今日之所以要拿出这套看家本领,一来是面对劲敌,且又在客房这狭小空间,使用五行拳是在合适不过了,二来是即将与李啸天决一死战,正好拿眼前这位武林名宿练练拳法。 司马正邦双镢直刺高进双眼,高进一个转身转到左侧,一招“上步劈拳”直奔司马正邦的太阳穴,司马正邦赶紧收招横扫,双镢直刺前心,高进绝不后撤,向左滑出一步,再一招“进步崩拳”,直击司马正邦肋下,司马正邦慌忙收回招式再一横撩,高进已然变为“并步盖掌”直拍司马正邦的面门,就这几招,把司马正邦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是什么功夫,怎的这么厉害?我手里可拿着家伙儿那,竟然被他逼的只有招架之力,太不可思议了。 高手过招,怎能容你半刻溜号,高进催动五行拳,这拳法有八八六十四式,一式又能变三招,运用起来简直是源源不绝,拳法招式又极为简练,力发丹田,速度极快,招招带风。 两个人打斗到二十五个回合后,司马正邦额头鬓角就见了汗了,他知道自己的双镢招式很多要依赖轻功才能使出十足的威力,但这房屋里空间过于狭小,根本无从施展,想要夺窗而出,可高进近乎贴身缠斗,早就把你的出路给封死了,这真是急煞老朽了。 就在高进占尽上风、司马正邦无计可施之际,突然大街上传来女人的疾呼声“救命啊!救命啊!” 高进本来全神贯注的与司马正邦缠斗,但一听这声音似乎从哪听过,啊!高进猛然间想起这是香香的声音! 第十六章 会斗三绝剑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六章:会斗三绝剑 高进心中一急,拳脚更猛,瞅准司马正邦回防稍慢,突发一掌正打在司马正邦左肩头上,把司马正邦拍飞起来,直接硬生生撞到房墙上。高进也不理会他,一个箭步窜出窗户,在大街上前后张望。 借着月光,循着呼喊声看去,只见大街上约么六七十丈远处,果然有个人影晃动,仔细一看,的确是一个女人被三个彪形大汉裹挟,其中两个彪形大汉一边一个驾着那女人往前飞奔,身后有一人还紧紧跟着,负责断后。那女孩似乎没有太多力气抵抗,只顾着喊救命。 高进看出那女孩就是香香,心道:好一个李啸天,竟然拿香香做文章!高进又急又气,一哈腰奔着那人影追来。这四人脚程极快,虽然只有六七十丈远,却也不那么容易追上,香香有一声没一声的呼喊着高进的名字,让高进心里焦急万分。 就这样,几个人你追我赶跑出了罗家寨,那三个彪形大汉带着香香,头也不回的径直往西跑去,罗家寨往西十六里是一座大青山,山峦叠嶂,树木茂密。 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高进一心只顾着香香的安全,见那伙歹人裹挟着香香钻进树林子不见了踪影,自然是心急如焚,脚下再次加力,刹那间也闯进了树林中。 这座大青山植被茂盛,尤其是树木又高又粗,枝丫交叉,高进不得不停下飞驰的脚步,双手变刀,是不是砍掉挡在面前的树枝、藤蔓,可是往前走了数百米,依然未能找到那伙歹人,这可急煞了高进。 眼前是一棵古柏树,树干足有四五丈高,高进走到树下,丹田一叫混元气,猛然间高高跃起三丈多高,一个双手抓住树枝,再用轻功提纵术又窜上去一丈多高,高进又往上爬了一段,已然到了树顶。这棵树在这片树林中简直是“鹤立鸡群”,比周围里的树都高出一丈多高,高进在树顶上,脚下全是树冠,树顶上风略大,高进随着树枝一起一伏,远远望去宛如仙人下凡一般。 高进借着空中皓月之光,“打凉棚”凝神远眺,突然,他发现西南方大约五里地的位置有一座房屋,月光照在屋脊瓦当上,泛着淡淡的白光。再凝神观望,发现有几个人影窜了进去。高进心道:一定是他们! 高进心中大喜,施展上乘轻功,在树冠上连续窜出数十丈远才落在地上,他循着房屋的方向,加紧步法赶去。等到了近前,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座规模不小的道观,高大的门楼上悬着一块大匾,上面赫然是“清风观”三个描金大字,小篆书法,颇有古风。清风观的大门紧闭,右侧门扇上还开了一个小门,仅能一人平行而过,两边的院墙足有一丈多高,借着山势颇显宏伟,以高进的轻功想要越过院墙简直易如反掌,但高进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心道:江湖上和尚道士甚多,且都是身怀绝艺之人,不可轻易得罪。 于是,高进深吸一口气,再次稳了稳心神,走上几步啪啪敲门,敲了三次后,院子里果然有了脚步声,高进细听约么有二三十号人,但脚步并不凌乱,似乎是个个都有不错的轻功基础。紧接着,院内又亮起了灯球火把,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大开山门,迎接贵客!”高进听到这个声音,就感觉此人不简单,声音是真的稳,又极富穿透力,可见他有极上乘的内力。 就见两扇大门“吱呀呀”缓缓开启,院内的灯火之光射到高进身上,高进也不畏惧,迈步走进大院,眼前是一座高有三丈来高的琉璃瓦大殿,廊下下面,二十名大老道、小老道、半大老道燕翅儿排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道长端坐在正中,只见他长眉细眼,两眉中间有一道红色竖纹,山羊胡儿往前微微翘着,头戴紫金道冠,身披黄色八卦道袍,脚蹬云履,左手斜托着浮尘,腰上悬着长剑,灯火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威风。 这位道长微微一笑,问道:“阁下可是连败‘夺命更声’、‘无翼蝙蝠’的高进、高少侠吗?” 高进点头称是。 “好!英雄出少年,像你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上乘的武功,实属不易啊。”那道士夸赞道。 高进微微一笑,道:“这位道长您真是谬赞了,敢问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长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两步,缓缓道:“我是这座清风观的观主,江湖人捧我,给我送了个小小的绰号‘两袖清风无影剑’,我姓穆,叫穆凌峰。” 高进一听,心中就是一震,心道:这就是赫赫有名的“两袖清风无影剑”穆凌峰啊!江湖上要论剑法、暗器、轻功,眼前的这位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高进的师傅、师伯、师叔都曾给高进提过醒,这样的人物尽量别惹。 高进赶紧两手抱拳,一躬扫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穆道爷!晚辈方才失礼了,实在抱歉的紧!” 为啥要称“穆道爷”?因为这位穆凌峰的年纪至少有七十多岁了,只是他苦练道家上乘内功,因此有了返老还童的效果,看上去最多像是四十啷当岁的模样。 穆道爷呵呵一笑,道:“年轻人,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空活一把年纪而已,对了,你为什么会连杀那么武林高手?” 高进站直了身体,不卑不亢的答道:“晚辈初出江湖,师傅再三叮嘱要除恶扬善、行侠仗义,本来是要去临安府找我大师兄‘神算子’张继元报效朝廷,想不到路经此地,正遇上‘神枪压绿林’李啸天这伙儿江洋大盗为害罗家寨的百姓,因此,我就管了这档子事儿。” “嗯,不错,年轻人做的好,江湖正派的子弟们立了榜样。”穆道爷很是欣赏,不住的点头称赞。 高进张了张嘴,顿了良久,只能厚着脸皮问道:“穆道爷,晚辈方才正在追赶一伙儿歹人,他们掳去了一位少女,我亲眼看见这伙儿歹人逃进了您的道观,不知他们与您老有何干系?”高进说着偷眼瞧了瞧穆凌峰,又仗着胆子问道:“能否将那少女给放了?” 穆凌峰右手捻着山羊胡儿,左手倒背在身后,听完高进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两眼放出两道精光,笑道:“年轻人,你若想救香香,就得拿出两手绝活儿来,若能赢得了我一招半式,我立马放人,决不食言!” 第十七章 清风掌影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七节:清风掌影 高进一听,心中不悦,照穆凌峰的意思,他们的确劫持了香香,而且有意要逼自己出手才有机会把她救出来,但眼前这位穆道爷可不是一般般的侠客,就连自己的师傅、师叔们也不敢轻易与他过招,何况自己呢?但要是不交手,看今晚这个架势,问题根本就无法解决。 高进正在踌躇不定之际,穆凌峰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不要有什么顾虑,今晚你有多大能耐尽管使出来,即便你赢不了贫道,贫道照样放了那个少女。” 高进心道,事到如今,别无选择,在看眼前的情况,人家早有准备啊。 于是高进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冲着穆凌峰抱拳道:“穆道爷,晚辈在您面前伸手,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献丑了。”说罢,高进紧了紧护手,勒了勒腰带,往前踏上一步,道一个“请”字,声如洪钟,气势夺人。 穆凌峰看罢,心中暗挑大拇指,有道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 穆凌峰从太师椅上站起,正要准备出手,身后一个半大老道打稽首,口诵“无上天尊,师傅,您老人家怎能亲自动手,就让小徒与他比试比试。” 穆凌峰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六徒弟,微微点头道:“也好,去。” 就看这位半大老道,迈着方步走到高进对面,对着高进施礼道:“无上天尊,高进,贫道与你走几趟,可赏脸否?” 高进一看这位半大老道,年纪约么三十多岁,一张麻子脸,二目如电,面有微须,五短的身材,车轴的汉子,腰上悬着一口青釭剑,心道:此人武功不可小觑!于是一抱拳,道:“请这位陈师兄多多指教!” 只见道长陈云生“唰”的一声拔出青釭剑,借着月光反射出冷森森的一道寒光,“高进,吃贫道一剑!” 这陈云生毫不客气,一招“游龙惊凤”直刺高进咽喉,招式可够狠辣的,高进不慌不忙,等这剑尖似挨着又未挨着之际,一个“老龙摆尾”身子向右转,躲过剑招的同时,飞起左腿直踢陈云生的右手腕子。 陈云生见剑招已老没法收回,赶忙一个鹞子大翻身,身子腾空侧翻出一丈来远,算是有惊无险。陈云生心道:这要是被高进踢中,宝剑必然会脱手,往后在师傅和师兄弟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吗?又一想,这高进果真厉害,难怪师傅这么看中他,今天我得出压箱底的功夫才行。 陈云生打定主意,剑招一变,唰唰唰在空中划出三剑,高进一眼就看出,这是“鬼门三绝剑”!这中剑法颇为狠辣,招法伶俐,专打要害,中招不死即残。 要说起剑法,高进真是行家中的行家,他师傅诸葛青云就是以剑法驰名江湖,十八般兵器他独最爱宝剑,师傅是真教,徒弟是真学,在剑法上高进足足下了十年的苦功,只是高进下山以来,轻易不会显露剑法绝招。 陈云生面对强劲对手,又急于在师傅面前露露脸,于是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剑招。 高进左脚盘于右膝上,双手在胸前合十,屈膝蹲身,使出五行拳中绝招应对。 陈云生一个箭步,催动宝剑“力劈华山”,直奔高进面门而来,高进一招“童子拜佛”,身子旋转离地平行飞起来有三尺多高,如离弦之箭一般,两手指尖直点陈云生的腰眼。 陈云生哪敢下落,急忙一个空中反转,运用腰力硬是将身子往上窜了三尺多高,高进一招扑空,后背着地,双脚由下而上直蹬陈云生的下巴。 这一招来的太快,陈云生刚要落地,高进的双脚就到了,可把陈云生吓了跳,赶紧有一个后翻,您得看清楚了,陈云生双脚可没有踩地可不瓷实,因此他是硬叫丹田真力往后翻跟头,这得耗费多少真力。 陈云生在轻功上真下过苦功,功底特别扎实,高进这一脚没能踢中,但陈云生也因消耗真气太多,脸上变的刷白,汗珠子滴答滴答,不停往地上砸。反观高进则毫不费力。 陈云生心中气急,再次挥动宝剑要与高进死拼,就听穆凌峰斥道:“还不住手!高少侠已经对你手下留情了。” 陈云生一听,仔细一想,也对啊,要是高进方才的招式不停,继续进攻,自己真力无法持续,根本就接不住他的招式。这陈云生也是豁达人,见师傅发话了,赶忙收起青釭剑,冲高进深施一礼,道:“高少侠果然身负绝艺,名不虚传,贫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说罢,就回归了本队。 穆道爷站起身来,摆着宽大的袖袍,冲着高进微微一笑,道:“嗯,不错,诸葛老剑客的高徒果然是高,来来来,贫道与你过几招。” 穆凌峰大袖一甩,双膝微曲,亮出了门户。高进出于对武林前辈的尊重,只得自己先发动进攻。 穆凌峰用的是道家入门的排云掌,高进用的是看家本领五行拳,两个人插招换式斗在了一起,起初两人都在试探,发功出招上颇为谨慎,动作较慢,大家都能看的清楚,二十找之后,两人越打越快,简直是拳掌笼罩全身,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围观的小老道、半大老道、老老道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两个人转眼之间就斗到了八十多个回合,这是高进自下山以来第一次能够出手超过五十招,再看这穆道爷一脸轻松写意,出招换式真是稳如泰山,有几次本可以打中高进,却又临时改换打击部位,高进到了一百个回合之后,基本是全神防守了。 穆道爷哈哈一笑,跳出一丈开外,手捋着山羊胡须,笑道:“不错,不错,比我这些个徒弟强了一大截。” 高进见穆道爷跳出圈外,自己也赶忙收住了招式,此时才察觉自己鼻凹鬓角都见了汗,他调匀呼吸,往前一步深施一礼,道:“多谢穆道爷手下留情,晚辈学艺不精,输的是心服口服。” “哎,高进,我与你师傅‘摩云剑客’诸葛青云颇有交情,今晚与你交手,只不过是验证一下你的武功如何,别无恶意啊。” 高进赶忙称是,又问道:“那么,穆道爷,晚辈斗胆,能否将被掳来的少女先给放了呀?” 穆道爷一听,哈哈大笑,身后二十来个老道们有的掩嘴偷笑,有的干脆是捧腹大笑起来,就见三个彪形大汉和一个“女人”从真武大殿的后面绕了出来,等走到高进近前,高进自己也傻了眼,哪来的女人啊?分明就是个矮瘦的男人,只不过穿上女人的红妆而已。 高进此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十八章 穆道爷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八节:穆道爷 你师傅诸葛青云是多年的交情了,怎么会故意为难你呢?今夜把你引来,无非是看看你的身手如何。”说罢,他将浮尘一甩,其余的道士们各归各房休息去了。 高进一脸惭愧,忙致歉道:“穆道爷,小侄实在抱歉的紧,方才还把事情想歪了。”穆道爷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带着高进来到道观后面的院子。 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与道观只有一道月亮门通着。院子里坐北朝南有三间平房,两侧都是兵器架子,上面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 穆道爷带着高进径直走进平房,有两个徒弟在月亮门内看守着,可见这位穆道爷平时也是一位谨慎的人。 两人刚一坐定,穆道爷便从怀里摸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封递给高进,高进扯出信纸来,借着烛光仔细观看,呀!原来是师傅诸葛青云的亲笔信,信的前半部分是两位故人老友间的叙旧之情,后半部分则是介绍高进奉师命下山,远赴临安府为国效力,今后闯荡江湖必然会经历许多磨难,穆师兄久居中原,在中原武林颇负盛名,我的徒弟就是你的徒弟,以后还望穆师兄对小徒高进多加指点,尔尔。 高进看完这封新,心中热乎乎的,眼泪顺着眼睛流了下来,心想:我自六岁上昆仑山学艺,经过十几次的严格选拔,才得以在恩师诸葛青云身边学艺,老恩师手把手传我绝艺,朝夕相处一晃就是十二年啊,爷儿俩的感情如同亲父子一般,老恩师对自己的这份儿恩情,恐怕我这一生也难以报答啊。 穆道爷拍了拍高进的肩头,笑道:“高贤侄,来到这里就算到家了。” 高进赶忙收住了感情,轻声道:“让穆道爷您见笑了。” 穆道爷瞅着高进是打心眼里的喜欢,笑道:“高贤侄,你说的哪里话,我倒是觉得诸葛老弟好福气,能收到你这样的好徒弟,我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高进虽然性格耿直,但也十分的聪明伶俐,要不然他小小年纪怎能练成如此上乘的武功,心想这穆道爷武功登峰造极,要是拜他为师那也是自己的福分了。他立马站起身来,把周身衣服收拾利落,冲着穆道爷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郑重其事的道:“若穆道爷您不嫌弃,高进愿拜穆道爷为师,终生侍奉恩师身侧。” 穆道爷心中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赶忙抢步搀扶起高进来,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高进,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穆凌峰的第七个徒弟。”说罢,拍着高进的肩膀又是一通大笑。 但笑完之后,穆道爷脸色稍微一变,缓缓道:“高进,你的武艺学的不错,但分跟谁比,要是跟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穆凌峰的六个徒弟)比,你当然是练的不错,但要是跟李啸天比,恐怕还差一点火候啊。” 高进是年轻人,心中难免有些不服气,心道:那李啸天有三头六臂啊?凭着我昆仑派的武功绝学,还收拾不了这个江洋大盗不成? 穆道爷见高进小脸发黑,看出这小伙子傲气十足,心中定是不服气,又进一步说道:“李啸天的确该杀,也漫说是你,就是那六个师兄也都有意下山为民除害,但都被我拦了下来,你可知为什么?” “为什么?”高进赶紧问道。 “学武艺可不容易啊!我这些个徒弟,就算是最小的,上山练武也都在十年以上,我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送死呢?”穆道爷轻叹了一声,又接着道“那李啸天号称‘神枪压绿林’,这可不是虚的,他的枪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即便是他的师傅罗振天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这李啸天当真这么厉害吗?”高进似乎还是不服气。 “自你刚进罗家寨时,我便派人远远地跟随于你,在关键时刻或许可以祝你一臂之力,你可记得那个乞丐么?”穆凌峰问道。 “哦,徒儿记得,那乞丐曾提醒我不要喝花雕酒,酒中已下了药。”高进回忆起那位乞丐朋友来了。 穆凌峰手捻须髯,微微一笑,道:“那是你二师兄王凤池,我给他起了个绰号,叫‘铁丐义侠’。” “哦,原来如此。多谢师傅、师兄对小徒的照顾。”高进又再次表示感谢。 “都是自家人,以后就不要再这么客气了。”穆凌峰一脸的和蔼,又道:“你二师兄,这几日一直潜伏在罗家寨探听消息,监视着李啸天的一举一动,据他送来的消息看,这李啸天为了对付你可真是下足了本钱,不惜重金请来血手盟和术士坛的数名高手,像‘夺命更声’夏明远、‘无翼蝙蝠’司马正邦这些人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高手,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难以应付啊。就即便你能杀光这些高手,等到了李啸天面前,你也已成了强弩之末。到那时,恐怕你身家性命都难保了。” 高进不是傻子,穆道爷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之前高进不知道此地会有自己人,高进当时也是为验证一下自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才想独挑罗家寨,现在想来,的确是中了李啸天的消耗战之计。忙向师傅穆道爷请教道:“依师傅看,咱们该如何对付李啸天呢?” “高进,李啸天还得你来杀,这几日你就住在观上,我传你点功夫,或许能在关键时刻祝你一臂之力。” 高进十分高兴,当即向师傅鞠躬感谢。穆道爷唤来守门的小道童,带着高进去客房休息。高进一躺到床上,不肖一刻钟的时间,鼾声就起来了。纵然高进是十八岁的小伙子,精力充沛,可这一日一夜来,他连杀数名武林高手,吃不饱、喝不香,始终提心吊胆,防备万一,现在绷着的弦这一松,顿感乏累至极,躺下便睡了个实诚。 第十九章 密授绝艺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十九节:密授绝艺 日出东方,光洒万物,清风观本就在山坡上,苍松古树,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沁人心脾。道观东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平地,大小约有二亩地多,有四十来个年轻道士正在做早课,只见他们纵横排列,甚是整齐,一个个都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五心朝天,队列前面盘腿坐着一个中年道士,口中念念有词,估计是传授他们呼吸吐纳的功法。 一个乞丐健步如飞地走进穆道爷的小院,此时穆道爷正在晨练,动作缓慢却内含劲力,伸手投足颇有大家风范。乞丐进来时,他早已知晓,但并未停止练功,那乞丐垂手站立,看上去规矩的很。 “凤池啊,那边有什么动静?”穆道爷一边练武一边问道。 “启禀师傅,昨天夜里李啸天又请来十几位武林高手,其中最辣手的当属‘夺命双刀’崔志远、‘五毒少爷’公孙晔、‘银笛剑客’柳萧萧,另外,‘天南四煞’、‘淮阴六小鬼’也是极难对付的。” “看来这李啸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竟然请来这么多一流高手。你三师弟、四师弟那里可有什么消息?”穆道爷接着问道。 “罗家寨虽然四通八达,但真正能进入寨子的大路只有东、西两条,由我和四师弟把守,另外还有一条小路,是从毒龙岭上延伸而来,当地的猎户都是知晓的,三师弟就在那里把守。我回来时分别与他们见过面了,并没有什么异常。” 高进一睁眼,天已大亮,这一觉甭提睡的有多香了,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浑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有一个小道士见高进醒了,赶忙端来一盆洗脸水放在支架上,把擦脸的毛巾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向高进施礼,道:“七师兄,请您洗把脸,我这就给你端早饭去。”说罢便转身就出了屋子。 高进赶忙道谢,伸了一个懒腰,猛然间左右开弓各打出一记崩拳,又一个连环寸拳,拳如生铁,呼呼带风,高进耍了几下这才开始洗漱。 小道士很快将饭食端来,高进一看是一盘炒青菜、两碟腌制小咸菜,还有五个煮鸡蛋、八个白面大馒头。高进早就饿了,抄起馒头,夹着青菜,就吃了个干干净净,小道士在一旁站着,看着高进这个吃饭,嘴里吱吱直嘬牙。 高进呵呵一笑道:“让师弟见笑了,不过咱们清风观的伙食还真不错。” 小道士赶忙应承道:“师兄哪里话,您肯定是昨天体力消耗太严重,吃得多是正常的呀。”小道士并没有把话说完,他心里想:你这是头一次吃,清汤寡水的,一点荤腥也没有,要是你连吃三天,我敢肯定你也没啥胃口了。 小道士又道:“师兄啊,师傅有吩咐,说等你吃完早饭后就去后院见他老人家。” 高进点点头,赶紧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直奔后院走去。 一进月亮门,就见穆道爷正在打坐,身后有一乞丐垂手而立,他本想退出去,却见穆道爷微睁双目,低声道:“进来。” 高进走进小院,先给师傅行礼,又抬头细看这乞丐,正是昨日下午见到的那位,赶忙一抱拳,笑道:“兄台,哦,应该称二师兄,小弟给您磕头了。” 那乞丐一见高进真是喜上眉梢,打心眼里就喜欢高进,赶忙从师傅身后转过来,站在侧面,双手搀起高进,大笑道:“哈哈哈,我方才听师傅说昨夜收了一位了不起的徒弟,原来是小老弟你呀!” 穆道爷手捻须髯,呵呵一笑,道:“凤池呀,从今以后高进就是你七弟了,你可要多多帮衬啊。” “师傅,这没的说,我这位七师弟武功当真了得,他杀‘铁臂金刚神力佛’、‘阴阳鬼爪’时,我就在房上蹲着,亲眼得见,动作真是帅极了。” “铁丐义侠”王凤池眉飞色舞地给穆道爷讲述了高进的英雄表现,高进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我这位二师兄就蹲在房上,我竟然没有察觉,可见他的轻功占着一绝,往后要多向他学学才行。 穆道爷听完王凤池的介绍,更是乐的两颊红润,心中高兴,等王凤池说完了,穆道爷吩咐他继续监视李啸天的一举一动,如有特殊情况立刻来报。 等王凤池走了片刻,穆道爷对高进道:“你可记得昨晚我说的话?” 高进一脸愕然,忙问道:“师傅您指的是?” “为师要传授你一套拳法,望你日后多加练习,将来闯荡江湖之时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穆道爷郑重其事的说道。 高进一听,好悬没高兴的跳起来,但在师傅面前还是要规规矩矩的,他赶忙跪下给师傅磕头,穆道爷一手把他搀起,道:“你且在一旁看着,为师先给你演练一遍。” 就见穆道爷把外面宽大的道袍闪去,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虽然上了年纪,但看上去是非常的干练,干巴巴一团精气神,谁看了都得挑大指称赞。 就见穆道爷站在小院中间,双腿微屈,右腿盘于左膝上,双掌自胸前交叉,自上而下划出两个圆来,又与肩持平,宛如一只大雁展翅翱翔一般,这一招算是亮出了门户,继而又练了下去。就见他举手投足,沉稳有力,一开始动作一招一式,高进看的清清楚楚,可到了后面,穆道爷招式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再到后面根本就看不清招式,简直身形掌法招式全变成了无数个影子,无法辨别虚实真假。 穆道爷打完收功,深吸一气入丹田,再喷出竟是一团白雾,高进简直都看傻了。穆道爷微微一笑,问高进:“你可记下了?” 高进摇一摇头,如实答道:“师傅,请恕徒儿愚笨,我只记下前三十招,这套拳法徒儿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令徒儿大开眼界。” 穆道爷手捻须髯哈哈一笑,道:“能记住三十招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这套拳法姑且就叫他‘大雁道玄功’,为师用了三年的时间观看大雁的动作习性,又用了七年时间将大雁的动作习性与道家正宗气功、拳法、掌法、剑法想贯通,反复演练才最终成型。” 高进听罢,十分感谢这位老恩师,这可是穆道爷十年心血之精华,能够传给我,真是我的造化。高进心情十分激动,又想再给穆道爷磕头谢恩,被穆道爷及时止住了。 “你不用再说感谢的话,为师这套功夫太过玄妙,你那六个师兄皆悟性灵性不足,因此,我希望你能将这‘大雁道玄功’发扬光大。”穆道爷话语不多,高进却已明白了自己身上肩负的重任。“来来来,为师一招一式的教你。” 穆道爷将自己独闯的“大雁道玄功”全部传给了高进,高进有些招式不明之处,穆道爷及时讲解,有的招式一招变三式,有的是虚招,有的是实招,有的虚实不定,种种情况,穆道爷都给高进讲了个明明白白。 第二十章 夜探虎穴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节:夜探虎穴 罗家寨比往常更加安静,尽管日近正午,大街上人影稀疏,即便能见到几个老百姓,一个个也都是步履匆匆,各办各自的事儿,没有人敢在大街上驻足逗留。 有四个泼皮无赖在大街上闲逛,眼睛不住地左瞅右看,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是李啸天撒出来的眼线,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立刻赶到罗员外家报信。 大街东头晃晃悠悠走来一个中年乞丐,右腿似乎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右手还拄着打狗棍儿,酒葫芦在棍子把上晃荡来晃荡去。 那四个泼皮彼此使了个眼色,迎着乞丐走来,把他围在中间,乞丐估计是好几年没洗澡了,身上散发着一股一股的恶臭,但这四个泼皮还是忍住了,为首的泼皮,上来就给乞丐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那乞丐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这一巴掌,被打的眼冒金星,像个陀螺一样就地转了三圈儿,后面的泼皮也讨便宜手,奔着乞丐后背飞起一脚,那乞丐似乎身子虚弱,哪能经得起这般糟蹋,往前摔了个狗啃屎。这四个乞丐哈哈大笑,乞丐被摔的骨头散架了,趴在地上,嘴上支支吾吾的咕哝道:“大白天的,你们怎么欺负人?快打死我这个苦命人啦……” 那为首的泼皮抱着肩膀,右脚踩在乞丐的后背上,厉声问道:“哪冒出来的臭要饭的?知道这儿的规矩吗?” “要饭还要讲啥规矩?我咋听不懂啊?”那乞丐一脸疑惑。 “别他妈的在大爷面前装蒜,在罗家寨要饭先要给大爷交孝敬钱。”泼皮说话中带着怒气。 “我要是有钱还要饭呀?”那乞丐听完好像很不服气。 “哎呀!你他妈还挺嘴硬,兄弟们,给他松松骨头!”为首的泼皮刚说完,那三个泼皮立马就对这乞丐拳打脚踢下死手,把乞丐踢的“哎呀妈呀”的喊个不停。打了一会儿,那泼皮头儿看这乞丐确实没有什么功夫,应该就是个臭要饭的,便带着三个手下扫兴的走了。 那乞丐嘴上还在少气无力的呻吟着,眼角的余光却不停地打量着四周,见墙上、屋顶上没有暗哨,那四个泼皮又都走远了,这才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嘴上还嘟囔着:“这帮天杀的,没来由的打好人。” 他走到一个胡同口,正对面就是罗员外的大院落,也就是李啸天现在的安身之所。他蹲在墙根儿等了片刻,见没有人盯梢,便一个纵身越过土墙,进了一个农家院子,他对着屋门先敲了两下,停顿片刻又连敲四下,屋门瞬间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汉子。 乞丐走进屋内,那汉子两眼扫了一下院子和院墙,见一切正常,便立刻关上了屋门。 “五师弟,这有什么动静吗?”乞丐压低了声音问道。 “二师兄,今天白天又来了一波人,估计也是李啸天请来的帮手,好在李啸天那老小子没有开溜。”那高挑汉子原来是穆凌峰的五徒弟“无影双剑”公孙长野。 “好!他只要在就好,师傅有令,让我们配合七师弟,将李啸天一干贼人铲除干净。”二师弟郑重其事的说道。 “七师弟?”公孙长野疑问道。 “哦,就是昨天大闹罗家寨的年轻人高进!他原来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关门弟子,诸葛青云与咱师傅的交情你是知道的,昨天夜里咱师傅正式收他为徒了,排名第七,以后你们可要多亲多近啊。”王凤池说道。 “哦,原来如此,能有这样杰出的师弟,也是我的荣幸啊,呵呵。”公孙长野也替师傅收了个好徒弟高兴。 欲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两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夜探罗员外家,白天无事,吃饱喝足便倒头大睡,养精蓄锐。到了三更天,两人换上夜行衣,周身收拾利索,戴上家伙和百宝囊,沿着墙根黑暗处,一溜烟摸到罗员外家后院墙下。 这罗员外家资巨富,院墙修的有一丈二尺多高,院子里三进外三进,房屋楼舍甚多,两个人一提气纵起一丈多高,手臂扒住院墙,王凤池掏出一块飞黄石打在院内,只见小石头骨碌碌在地上滚动几下,便没了声息,四下没有狗叫、没有人喊,这才给公孙长野示意跳进院内。 离院墙不过三丈来远,便是一个三间砖房,与院子里其他的楼台宇舍相比确实非常寒酸,但比外面老百姓的房子还是强的多。房子里亮着灯,两个人猫着腰摸到窗台下,就听屋里唉声叹气。 一个老年妇人埋怨道:“这帮天杀的,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你还是少说几句,这帮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官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要是一不小心啊……”一个老年男人说道。 “一不小心能怎么样?”老妇人似乎越说越生气。 “咱俩都一把年纪了,死就死了,可怜咱们的昌儿和小孙孙啊!”老年男人说话中透着无奈与心酸。 “哎,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老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 “哎,你嚎什么嚎啊?别把那帮魔王招来,他们来了还不是一顿棍棒?”老年男人连忙喝止着到。 王凤池与公孙长野一听,猜出了八九不离十,估计这老两口子就是罗员外夫妇了,两人推开窗子噌噌跳进屋内,把两位老人吓得长大了嘴巴,还没等他们喊叫,王凤池抢先说道:“罗员外,别喊!咱们是自己人!” 这句话还真管用,尤其是“自己人”三个字,试想一下罗员外夫妇的处境,遇到“自己人”,那不就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嘛。 “你……你……”罗员外支支吾吾的,他也的确不能肯定对面这两个黑衣人是自己认识的人。 “罗员外,别怕。”王凤池说着,摘掉了面罩,“我是大青山清风观的,我师傅是穆凌峰穆道爷”又指了指同伴,“他是我师弟。” “哦!穆道爷,小老儿识得呀,我还给你们道观捐献过香火钱那。”罗员外这才放松了警惕,借着灯光一看,这两位年轻人似乎很眼熟,思索片刻,记起来了,就是在清风观上香的时候见过的。 “两位侠客爷,看在咱们与清风观交情不错的份上,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和孙子啊,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也不想活了。”说着,老两口跪在地上给王凤池和公孙长野磕响头。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赶忙搀扶起老两口,细细打听了李啸天等江洋大盗的情况,老两口现在的这三间瓦房原来是罗员外家放杂物的仓库,李啸天这伙贼人都住在前院,前院的房舍修的高大阔气,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作为人质,也压在前院某个房子里,具体位置老两口也说不上来。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让老人安心在此静候佳音,两人又系好面罩,溜出屋门,沿着墙根儿,一路直奔前院而去。罗员外家果然是又大又阔气,房屋足有三四百间,大小院套也有十五六个之多,王凤池和公孙长野白天不敢来,晚上初次一来还有点蒙登转向,摸不清正确方位,于是两人彼此示意,直接纵上屋顶,施展上乘轻功,开始翻墙越脊,飞檐走壁。 两人正待查无所获,满心焦急之际,只见不远一座高大的房屋中有灯光闪烁,而且还时不时传来说话之声。 第二十一章 大闹贼窝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一节:大闹贼窝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悄悄摸到这个房顶上,屋内说话声音还真不小,声音嘈杂,纷纷扰扰,王凤池轻轻揭开一片瓦当,借着屋内的烛光一瞧,嗬,这会客大厅里坐了一大圈儿江湖豪客,粗略一看至少也有三十多个。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老人,须发皆白,身后垂手站着两个中年汉子,左右两边则是不知什么来路的武林人物。 就听下垂手一个矮矬子尖着嗓子说道:“李老剑客,照你这么说,那高进的武功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呀?我们‘天南四煞’怎么就这么不爱听啊!你若是害怕,明儿个我们四兄弟就去宰了那小子,多大点事儿啊!”说话这人正是“天南四煞”中的苗老四。 苗老四一说完,苗老大、苗老二、苗老三一个个也都蹦下椅子高声附和,不过这哥四个是清一色的矮矬子,站着还真没有坐在椅子上高。 “哈哈哈!”突然穿出一串爆笑声,这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味儿。 “天南四煞”哥儿四个眼珠子瞪得一个比一个溜圆,搭眼一瞧,正是对面的一个年轻公子纵声大笑,嘴巴张的老大,后槽牙都看的清清楚楚。 “哎!你小子脑袋长草了?敢他妈嘲笑你四爷爷。”苗老四是个火爆脾气,见有人瞧不起他们,自然要火冒三丈。 那年轻公子止住了笑声,脸上依然是笑容灿烂,缓缓道:“你们四个矮矬子说出来的话真是又高有大啊!”年轻公子依然是在讽刺,旁边坐着的江湖豪客也都跟着起哄,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苗老四可不干了,拔出独门兵刃大弯刀跳到大厅中间,苗老四指着年轻公子怒道:“小子,你是诚心跟你家苗四爷作对啊!别他妈光过嘴瘾,来来来,不服气咱们玩儿玩儿!” 那年轻公子刚要起身,李啸天赶忙拦住,道:“公孙少侠,切莫动手!” 苗老四一听“公孙”二字先是一怔,仔细一想,莫不是“五毒少爷”公孙晔?这小子武功可厉害的邪乎,尤其是用毒的功夫,比他老子“毒阎王”公孙耻还要厉害三分那。苗老四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刚退回来,苗老大、苗老二、苗老三都气的脸通红,瞅着苗老四直运气。 “没出息!‘天南四煞’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苗老大怒斥道,老二、老三也附和着。 苗老四一脸委屈,心道:大哥,对面可是“五毒少爷”公孙晔啊,咱哥四个犯不着惹上这个小毒物。苗老大哪管这些,当着满屋子的绿林好汉,怎能折了“天南四煞”的威名,于是他一个箭步便跳到大厅中央,小短手指着公孙晔道:“哎!小子,听你的口气好像看不起我们哥儿四个,在下不才,想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李啸天刚把公孙晔劝住,屁股还没有坐稳那,这苗老大就叫上号了,只得暗暗叫苦,心道:我是花钱请你们来对付高进的,怎么现在先窝里斗了? 此时,“五毒公子”公孙晔已经与苗老大面对面站在了一起。公孙晔脸上始终带着笑,但苗老大咋看都是在嘲笑自己的样子。 公孙晔指着苗老大,笑道:“苗矬子,嗯……还有你们仨,都给我听好了,杀高进没有你们什么事儿,你们只管在外面防风巡哨即可,别在这里愣充大瓣蒜。” 公孙晔的话可是够伤人的,“天南四煞”在南海一带也颇有名气,被公孙晔说的一个铜板都不值,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爆了。 就见苗老大抽出弯刀奔着公孙晔劈头盖脸就是一刀,这一刀快如闪电,公孙晔脸上带着微笑,但两眼一直盯着苗老大的双手,见他拔刀劈来,公孙晔转身躲过,飞起一脚直踢苗老大的面门,苗老大矮身躲过,就手又是一刀,这一招叫做“割韭菜”,因为公孙晔右脚未落地,苗老大弯刀直削他左脚脖子,公孙晔赶忙一个向后大翻身躲过这一招,两个人你来我往便斗在了一起。 满屋子里都是绿林人,最好打打杀杀,好勇斗狠,见苗老大与公孙晔打斗在一起,有的为他们的绝招惊叹,有的干脆下赌买码,有的则是一旁起哄,生怕事情闹的不够大。 公孙晔的武功毕竟高过苗老大一大截,还没到十五个回合,苗老大就有点手忙脚乱了,身后三个兄弟一看大哥这要玩完了,苗老二吼道:“别干杵着了,兄弟们一起上!” 说罢兄弟三人猛然间也窜到大厅中央,把“五毒公子”公孙晔就围在了中间,王凤池和公孙长野在屋顶上看了个正着。就见“天南四煞”围着五毒公子转圈,初时缓慢,后来是越转越快,四个人本来就不高,这一转起来,简直跟百木桩成精了一般。 别看公孙晔打苗老大不费劲儿,但要是四煞一起动手那就不一样了。公孙晔此时也有点后悔了,但哪有后悔药卖的,只得抽空戴上特制的精钢手套,继续与这四个矮矬子丑鬼大战。“天南四煞”都是三寸丁,又都用的弯刀,专攻对手下三路,公孙晔的双腿恐怕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忙活过。饶是如此,“天南四煞”依然战不倒公孙晔。 李啸天见双方斗的酣畅淋漓,心中不免起急,有道是二虎相斗必有一伤,这样打下去,不管是谁死谁伤,我的银子不就白花了吗?左边第一把椅子上坐着的高手发现公孙晔要准备用毒,便一个箭步窜到“天南四煞”与“五毒公子”之间,双钩一晃,挡开四把弯刀,一手摁住公孙晔的铁手,笑道:“‘五毒公子’、‘天南四煞’果然都是名不虚传,今天我们在座的各位都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啦!” 公孙晔和苗家四兄弟知道人家是给解围的,自然也都乐得顺坡下驴,各自回归本座,李啸天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凤池心道:使双钩的这位就是“夺命双钩”崔志远,武功当真了得! 李啸天见形势缓和下来,笑道:“你们都是我请来帮兵助阵的朋友,我们的对手是高进,这一点还请大家记清楚些,据探子来报,那高进昨夜便离开了罗家寨,去了大青山的清风观,就再也没有露面,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清风观的穆道爷可不是好惹的。”说话的,正是右垂手坐着的“银笛剑客”柳萧萧。 “嗯,穆凌峰的武功高深莫测,倘若他与高进联手,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公孙晔也说道。 “哈哈哈!”李啸天突然冷笑了几声,“他们已经联手了,还不给我下来!”说罢,抄起茶盏一扬手,便朝着王凤池打来,王凤池在屋顶上正看着津津有味,猛然间“暗器”袭来,立马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绿林高手们一个个抄起家伙,奔出房门,吵吵着“别让他跑了”、“抓活的”,有四个彪形大汉手提单刀,飞身上房直奔王凤池和公孙长野。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见捅了马蜂窝,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见那四个大汉在房顶还没站稳,王凤池揭下两片瓦,身子就地一个陀螺转,大吼一声“看镖!”,就见两块瓦夹着疾风直奔最前面的两个大汉袭来。 第二十二章 苦战四煞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二节:苦战四煞 这四人本身武功不弱,但刚才在大厅里有烛光的照射,乍一窜到外面,黑灯瞎火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等发现有‘暗器’时,依然为时已晚,就听见“啪!啪!”两声脆响,两人都被房瓦砸了个正着,额头的鲜血瞬间流了满脸。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一看机会来了,拔出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两个大汉眼前,王凤池把打狗棍当剑使,一棍刺穿左面那位大汉的哽嗓咽喉,那大汉顿时栽倒在地。公孙长野双短剑在手,冲着右面的大汉脖子上一划,一颗人头骨碌碌顺着房檐滑落向院中。 院子中站了几十号人,其中就有一个手疾眼快,以为是什么暗器那,为了在李啸天眼前显摆显摆自己的能耐,一个纵身跳起七尺来高,伸手就把那“暗器”接住,心中颇为得意,等他仔细一看,“我的娘呀!人头!”吓得好悬尿了裤子,手一抖,人头又骨碌到人群之中。 他这一喊倒是提醒了其他人,人一旦成堆儿就免不了相互踩踏,这些人越是躲避人头,就越是相互推搡,身子站不稳的,就恰好踢到人头,可怜这人头就这样被众人你一脚我一脚的当球踢了一会儿。 这大汉为了李啸天竟落得这个下场,若他还有一口气在,估计要把肠子都悔青了。 屋脊上还有两个大汉,见同伴死的这么惨,气的哇哇爆叫,举着鬼头刀,大战王凤池、公孙长野,还没有打上五个照面,就听见“啊呀”“哎呀”两声惨叫,两具尸体顺着屋檐也滚下房来。 李啸天看着,气的直跺脚,心道:都是一帮饭桶! 就在此时,“天南四煞”看不下去了,哥儿四个一使眼色,施展轻功飞起一丈来高,准备直接跳上房去。王凤池和公孙长野眼力极好,见有四人腾空而起,两人顺手揭下四片瓦当,冲着四条飞在半空的人影抖手打去。“天南四煞”感觉有暗器打来,可身子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实在难以躲闪,本想使出内力来个空中后翻,但“暗器”速度太快,就听“啪”的四声脆响,四个矮矬子被直接拍在地上。饶是他哥儿四个都有硬功护身,脑袋上也都鼓起大包,把他们疼的龇牙咧嘴,“哎呀,哎呀”的叫个不停。 旁边有几个娄罗兵见“天南四煞”丢人现眼,实在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是笑声!苗家四兄弟对着笑声简直是痛恨至极,因为方才公孙晔就曾这样嘲笑过自己哥们儿,现在哥四个都出丑了,竟然又有这笑声,苗老大怒火瞬间烧到了脑瓜顶,见是旁边一个娄罗兵掩嘴偷笑,他抄起弯刀奔着那娄罗兵脖颈扔去,这弯刀瞬间变作回旋暗器,一道亮光闪过,那娄罗兵脑袋便搬家挪窝了。 弯刀飞出五长来远又飞来了回来,苗老大一个纵身接住弯刀,眼镜一亮,心道:他娘的,咱的家伙儿本来就可以当暗器使的,方才一时情急反倒给忘了。 那三位一看也顿时有了同感,亲兄弟心意相通,哥儿四个手持弯刀并排站定,彼此使个眼色,一起冲着屋脊上的王凤池和公孙长野抛出弯刀。 四把弯刀如同四道闪电一般,带着弧线杀来,王凤池和公孙长野一看便知这暗器非同一般,赶忙平爬在在屋脊躲了过去,刚要猫腰站起,就听身后恶风不善,王凤池、公孙长野一个跃起、一个趴下,又再次躲过。弯刀速度极快,把这哥俩忙活的不轻。 等两人刚站好时,只见房顶上多了四条身影,个子都不高如同一排柏木桩。嗬!真是好快的伸手啊。 王凤池定睛一看,这四人正是“天南四煞”,忙对五师弟提醒道:“老五,小心着点,这四位武功可不弱。”公孙长野方才也见识过“天南四煞”与“五毒公子”的打斗,知道这四位不是善茬子。 六个人在屋顶之上,盘旋数圈儿,每个人都未敢轻易出招,院子里的江洋大盗、武林高手都睁大了眼睛瞧着,“夺命双钩”崔志远和“五毒公子”公孙晔都纵身跳上了对面最近的房顶,这样看才更加清楚。 “天南四煞”方才出过两次丑,这次也是卯足了劲儿,非要召回些颜面不可,因此他们虽然急于表现,但为了取胜露脸,也不得不变得异常冷静谨慎。转动多时,苗老四弯刀一挥摔下发动进攻,苗老三也同时跟进,二人突然奔着公孙长野而来。 苗老四蹦起七尺来高,弯刀猛砍公孙长野的左耳,这要是一刀击中,准把半拉脑袋给削下来,苗老三就地一滚,弯刀奔着公孙长野的脚腕子砍来。公孙长野心道好毒辣的招式,一个纵身飞跃躲过苗老三的地镗刀,双剑直奔苗老四而来,左手剑直刺苗老三的右手虎口,右手剑从下而上,刺小腹撩胸膛,把苗老四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一个后搓身躲过这两招,心道:好悬被这小子开膛破肚。 苗老三就地一个十八滚,又奔公孙长野下三路功来,公孙长野一个纵身再起,这次直飞起一丈多高,头朝下叫朝上,手持双剑从上而下直刺苗老三小肚子,苗老三见这一剑招太过惊奇,赶忙一个侧翻身子躲出五六远,公孙长野看似凶猛的一击,落地时却如一团棉花一样,声息皆无,苗老三心道:这轻功当真比我高明许多! 旁边王凤池正与苗老大、苗老二酣战,六个人分成两拨,但打着打着又合成一拨,王凤池与公孙长野被“天南四煞”围在中间,又拿出对付“五毒公子”公孙晔的招式来,围着他们转圈儿,寻找机会。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两位夜行人武功着实了得,稍有不慎就得玩完。 公孙晔远远瞧着,心中对“天南四煞”不免有些敬畏之意了,要知道方才四煞与公孙晔交手时,是先被公孙晔激怒了,在众武林豪杰面前下不来台,心浮气躁,出招虽狠,但动作僵硬,且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招法中缺乏谋略。而此时四煞出手异常冷静,彼此配合甚为默契,好似一人似的,每一招都及其合理,绝不给对手留下丝毫破绽。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两人背靠背,盯住这四个矮矬子,防备他们偷袭,但这四人越转越快,四人长相奔进差不多,等他们这么转起来,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就如同四个百木桩围着自己飞奔一样。两人眼花缭乱,心神动摇,正要发出搏命一招,就听远处一声高呼:“师兄莫慌!高进到了!” 就见一条白影,穿房越脊如履平地,三窜两晃便落在了近前,“天南四煞”一听到“高进”的名号,立马便收住了脚法,跳出一步,仔细观看,眼前果然站定了一位帅气的小伙子,浓眉大眼,身材魁梧,一身白衣,不怒自威。 第二十三章 双雄对决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三节:双雄对决 王凤池和公孙长野正在危难之时,见高进来了,真是喜出望外,再往高进身看,有三条身影急闪,不一会儿便窜到了近前,王凤池仔细一看:原来是三师弟“多臂哪吒”童天宝、四师弟“三手大将”于子川、六师弟“三绝剑客”陈云生。 王凤池大喜,心中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笑道:“原来是诸位师弟到了。” 高进笑道:“二师兄辛苦了,眼前这四个杂碎就交给小弟了。”高进伸手刚要上前,老三童天宝赶忙拦着,笑道:“老七,有道是大将督后阵,这些宵小就交给我们了。” “天南四煞”见高进到了,心里是既惊喜又担心,惊喜的是高进一来就被他们哥儿四个给对上了,担心的是据传这高进武功太厉害,就算是四人联手,心里也没有底儿啊,有意后退,后面还有李啸天等一大帮江湖人看着那。一看童天宝要伸手,四人心中窃喜,心想杀了穆老道的高徒,也算是立下大功一件,但嘴上不能服软。 就见苗老大站定三寸丁的身躯,冲着高进怒道:“小子!你就是高进吗?” 高进怒目而视,朗声答道:“然!我便是高进!” “好好好!”苗老大晃着大脑袋,“今天爷爷打的就是高进,其他人让开场子。”说罢将弯刀当空一劈,拿出力劈华山的架势,高进刚要迈步,童天宝一按他的肩膀,道:“老七,这四个杂碎还是让给三哥和五哥。” 童天宝、公孙长野各拉兵刃在手,“天南四煞”再次摆开阵势,两人打一人,六人战成两拨,这次公孙长野胆气倍增,方才是孤军作战,不敢使出全力,得留着后手,这次有几个师兄弟压阵,自己也放开了手脚,使出师傅传授的无影剑法,两柄短剑舞的光芒缭绕,苗老四、苗老四这下可招架不住了,被逼的节节后退。童天宝大战苗老大、苗老二更是精彩,这童天宝也是有意要在高进面前露两手,手上的长枪舞的密不透风,打着打着突然身子一转,左手挥抢,右手一摸腰,拔出两支飞镖,手腕子一抖,就听“噗噗”两声,苗老大、苗老二两人立时摔了个四脚朝天,一动不动,苗老三、苗老四赶忙扑过去一看,两位哥哥咽喉上都中了飞镖,当场气绝身亡。这童天宝的飞镖真是干净利索、例无虚发,高进看得好生佩服。 苗老三这下可不干了,眼睛等的溜圆,嗷嗷爆叫,捡起大哥、二哥地上的弯刀,猛然间向童天宝掷出,两柄飞刀开路,自己挥动弯刀也如疯狗一般跟着向他扑来。 童天宝早就有所防范,见两把弯刀飞来,长枪一抖,兜住弯刀再往回一甩,就见两柄弯刀变了方向猛然间奔苗老三飞来。苗老三往前冲的太狠,万没有想到弯刀会猛然变向奔自己打来,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就听噗噗两声,一刀正插入胸膛,另一刀恰好削下他的脑袋,苗老三的脑袋应声落地,把院子里的群贼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斩草要除根,童天宝正要去解决了苗老四,再看苗老四早就没了踪影。 原来这“天南四煞”哥儿四个里头,最滑头的就是苗老四,他见三位哥哥全部毙命,再打下去自己也得归位,心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趁着三哥发出两把弯刀,要与童天宝搏命之际,自己一猫腰,滋溜从房顶窜到屋下,沿着墙根撒丫子就跑了。 童天宝上前将三具死尸瞪下房顶,四师兄于子川揭下数片瓦权当是暗器,奔着院子里的群贼一顿乱砸,见下面场子打开了,哥儿六个一起跳进当院。 李啸天的一伙人在站在西面,高进等六人站在东面,两伙人就在这院子里拉开了阵势。 李啸天往前几步走出人群,强压住怒火,缓缓道:“对面,哪位是高进?” 高进一听对面在叫号,自己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往前一跨步,站在院子当众,昂首而立,朗声答道:“在下高进是也!” 此时李啸天才真正见到这位“神乎其神”的高进,就见这小伙子浓眉大眼,目若朗星,身材魁梧,一身白衣,腰里缠着巴掌宽的黑带,倒背双手,昂然挺立,真是威风凛凛,心道:好一个高进,你我如不是有杀子之仇,我还真想与你做个忘年交的朋友。 高进见对面这位老者,约么六十多岁,花白须发,细眉大眼,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身紫袍,倒剪双手,举手投足,颇有大将风范。心道:这就是老贼李啸天! 李啸天两只眼睛盯住高进,缓缓问道:“高进,我与你有何仇怨,你连杀我数位属下,还把我儿子李豹也杀了,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 高进仰天大笑,剑指李啸天,怒问道:“那么这罗家寨的老百姓与你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要霸占人家的家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弄得老百姓有家回不得。” “老朽与罗家寨的百姓没有任何仇怨,至于为什么要占这罗家寨自有我的道理,没有必要告诉你。”李啸天又正色道,“是谁指使你来的?” “笑话,占了人家庄院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李啸天,看来你坏事做绝,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高进怒斥道。 李啸天一看这高进竟然不对路,心想看来他不知道这罗家寨的真正秘密,或者他真是为老百姓伸张正义来了,便大笑几声,道:“你既然来了,咱们的仇也该了了。” “不错!是老百姓继续无家可归,还是你李啸天浮法认罪,今晚咱们就要见个真章。”高进毫不示弱地说道。 李啸天脸上的青筋暴跳,正待出手,突然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好狂的小子!” 就见身后窜过一人来,李啸天用眼角余光一瞟,来者非别,正是“五毒少爷”公孙晔。这公孙晔本身就目空一切,狂的没谁了,公孙氏在江湖上向来以毒功纵横江湖,这“五毒少爷”尽得他父亲“毒阎王”的公孙耻的真传,闯荡江湖数载,向来没有遇到敌手,因此就助长了他狂妄,今天见到李啸天劳师动众的请了那么多高手,就是为了对付眼前的这个毛头小伙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眼见李啸天与高进说崩了,他生怕别人夺了首功,便第一个就窜了上来。 公孙晔走到李啸天的跟前,大声道:“李寨主,像高进这等毫无名气的小角色,哪配您老动手呀,请老英雄您给小可观敌掠阵,看我如何掐死这个狂妄的小子。”又转脸冲着高进喝道:“哎!小子,可认得‘五毒公子’公孙晔吗?” 高进看罢,心中甚是不爽,心想这公孙晔够狂的啊,正待发作,身后噌的一声跳过一条人影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四师兄“三手大将”于子川。 于子川一拍高进的肩头,笑道:“七弟莫急,今晚就让你四哥露露脸,看看这位毒少爷有什么本事。” 高进点点头,便也退回了本阵。 “五毒公子”公孙晔小脸立马就黑下来了,指着于子川的鼻子,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从哪里钻出来的?今天晚上小太爷斗的是高进,你他娘的有多远滚多远。”说罢,又冲着高进吼道:“我说高进!你小子害怕是不是?有种你来!” 于子川一听,脸上也挂不住了,怒道:“好狂的公孙晔!今天你四爷爷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罢,挥动三尺长剑大战公孙晔。 第二十四章 致命飞刀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四节:致命飞刀 “三手大将”于子川大战“五毒公子”公孙晔,两个人都得到高人的传授,武功当属一流。于子川应手的家伙是一把三尺长剑,腰间还围着镖囊,里面有十二只飞镖。公孙晔善于用毒,尤其这幅精钢制成的手套,是喂过剧毒,稍微让他擦破一点肉皮,就会中毒身亡。 于子川剑法正是穆道爷亲传的无影剑,舞动起来剑光缭绕,密不通风,剑法一招变三招,招招有后手。“五毒公子”公孙晔见对手如此强劲,也不敢掉以轻心,使出家传绝学的鬼爪三十六式,专打于子川的周身大穴,他的武功远在师兄“阴阳鬼爪”蓝雄之上,两个人在院子中酣斗,长剑与铁手撞击,不时迸出的火花,把两旁的武林高手看的啧啧称奇。 李啸天、崔志远、柳萧萧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二人的打斗,心中不免捏着一把汗,毕竟这“五毒少爷”公孙晔到底有多少斤两,大家心里都没底。 就在这时,场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于子川的无影剑逐渐占据了上风,公孙晔的鬼爪招式已经用完,却无法占据优势,而且这无影剑似乎招式有无穷变化,公孙晔渐渐转攻为守,护住周身要害之处。 高进一看心中大喜,三师兄果然剑法出众,这无影剑的招式太过精妙,等以后一定要好好向三师兄讨教几招剑法绝招才行。 公孙晔越战心越焦急,心道这于子川当真是厉害啊,自己出道这么多年,还没有遇到个像样的对手,今天要是当着这么多人栽跟头,以后哪还有脸在江湖上走动?想到此,公孙晔心一发狠,得了武功我讨不到便宜,那就用看家的本领。 突然,公孙晔一个就地十八滚,将于子川逼至东侧,然后就地一窜九尺来高,双爪朝于子川一发功,借着院子火把的照明,就见一股绿色烟雾直奔于子川袭来。 两边的高手都看的真真切切,赶忙运功闭住呼吸,生怕吸了毒烟。 于子川心道不好!于是就地一转身,拔出三把飞镖射透烟雾,直奔公孙晔的哽嗓、左胸和下阴三处大穴打来。 公孙晔见有暗器打来,本想躲避,怎奈正在发功推送毒烟,倘若一收功,就会功亏一篑,且运功发力最怕自己先乱了章法。 就在此时,身后一道人影晃过,一剑飞出,就听“当当”两声,把两把飞刀击落,公孙晔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觉得自己裆下凉飕飕的,两腿之间依然滴滴答答流了一滩血水。公孙晔不看则已,一看立时疼痛难当,“哇呀”一声哀嚎,急匆匆收功转身就跑。 原来这公孙晔的下阴要害部位正被于子川的飞镖打中,把他的命根子齐根儿斩去。这还不疼吗? 公孙晔这么一跑,绿毒烟雾依然迫近于子川,高进手疾眼快,急忙催动双掌发出一股强劲掌力,将毒烟逼至向李啸天这一方。眼尖的贼人一看毒烟过来了,一个翻墙的翻墙,跳房的跳房,能够在原地岿然不动的也就只有七八个人。 李啸天暗自丹田真力,双掌齐发,催动内力将毒气逼停,与高进隔着两丈多远就较上内劲了。毒烟被双方的掌力所迫,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双方高手为自己人暗中担心。 于子川此时已经归队,方才险些被毒雾笼罩,一旦吸入恐怕性命不保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再看高进正与李啸天以内力相拼,看着高进如此强劲的内力,于子川心中暗自佩服:七师弟的内力真是强我太多,恐怕我再苦练十年也未必能接得住他的掌法。 不肖一刻钟的时间,绿毒烟雾在两人强劲掌力的逼迫下,竟消散的无影无踪,两人刚刚收住内力,就见“银笛剑客”柳萧萧飞身跳到院子当中,手中银笛指着高进怒道:“姓高的,好强的内力!再下‘银笛剑客’柳萧萧,前来领教你的高招。” 高进正待答话,就听身后一人爆叫一声,道:“你也配!”高进一听便知这是六师兄“三绝剑客”陈云生。 就看陈云生迈着方步,走到柳萧萧近前,嘿嘿一乐,道:“我说柳萧萧,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敢跟我七弟叫号,今天你六爷高兴,来来来,咱们先过几招。” 高进知道,六师兄出手本意是为了让自己保持体能,毕竟李啸天、崔志远这些厉害角色还在后头那。 “银笛剑客”柳萧萧被陈云生这几句话气的嘴眼都歪了,怒道:“好你个牛鼻子老道,敢在本大爷面前口出狂言,也罢!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就先宰了你再说。”说罢,手中银笛突然旋转起来,一招破风八打,直奔陈云生的脑门子打来,陈云生拔出青釭剑,一个转身躲过来招,直扫柳萧萧的小腹,柳萧萧银笛打空,见陈云生的剑尖已到小腹,急忙银笛竖起崩开宝剑,两个人如此便斗在了一起。 银笛破空自带声声怪叫,如同野鬼出坟一般,而陈云生一出手就是自己的看家本领“鬼门三绝剑”,两个人招式诡异奇特,拼斗五十个回个招依然不分高下。 柳萧萧心道:这牛鼻子陈云生果然是有两下子,看来单凭银笛的功夫很难取胜,看来得用点绝活才行。 想到此,他陡然用银笛猛攻数招,逼迫陈云生倒退了两步,突然他在银笛一端一拧,银笛如箭矢一般猛然射向陈云生,陈云生见有暗器袭来,赶紧一个向后翻身,柳萧萧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细条条的短剑,右腿用力蹬地,身子快如鬼魅般地出现在陈云生身边,陈云生此时刚刚站定,一把细长的剑苗子就奔自己的咽喉刺来,这招来势太快,自己万难躲闪,脱口而出:“完啦!”。 就在陈云生绝望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大喊一声:“蹲下!”陈云生也不犹豫,顺势下蹲,就感觉头顶上有几股劲风扫过,再看柳萧萧,本来是全力以赴务求一击必中,结果哪曾想会有暗器从陈云生身后突袭而至,脚步稍微收的了慢了些,三把飞刀全部击中,一把插在左肩头,一把插在右箭头,最致命的是第三把飞刀,直接插在两眉之间。 陈云生擦了擦满脸冷汗,回头冲着三师兄“多臂哪吒”童天宝抱拳道:“多谢三师兄为我解围。” 童天宝哈哈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六弟,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李啸天见飞刀时,口中刚喊出“小心”二字,却也为时已晚,柳萧萧身子挺了几挺后,尸体栽倒在地。 第二十五章 淮阴六小鬼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五节:淮阴六小鬼 打仗就是这样,有一喜就有一悲,高进这伙人一个个兴高采烈,不住地夸赞三师兄飞刀打的准。李啸天这边一个个气炸心肺,恨的牙根儿痒痒。 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尖声尖气的吼道:“比武较量竟然使用飞刀伤人,真卑鄙!”“就是!真卑鄙”有几个人起哄附和着。 就见李啸天身后呼啦一声,窜出六个干巴巴的童子,头上都扎着钻天小辫儿,身高都在六尺左右,一个个嬉皮笑脸,乍一看这身段还以为是孩童,仔细一看,这六位皮肤黝黑,小脸蛋子干瘪瘪似干树皮,褶子挨着褶子,笑起来比鬼都难看,哪是什么童子啊,整个都是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每个人都穿着褐色长衣,脚上蹬着快靴,小臂上都带着虎皮护腕,手上都拿着跨虎双拦,这便是赫赫有名的“淮阴六小鬼”。 “淮阴六小鬼”是亲哥儿六个,老大叫楚云天,老二楚云地,老三楚云人,老四楚云鹏,老五楚云鹰,老六楚云鹞,这哥六个自小就好勇斗狠,即便是自己兄弟也会打斗干戈,后来拜西方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之一的“西天极乐叟”司空无敌为师,学得一身外门本事,自闯荡江湖至今,还没有遇到敌手过。 就看楚云天怒道:“我说,童天宝!我见过不要脸的,但还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哎!你敢不敢跟我们‘淮阴六小鬼’比一比?” 童天宝方才还在自鸣得意,见眼前六个人其貌不扬,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盘儿菜,但一听“淮阴六小鬼”的名号,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这六人可是杀人的阎王,又有魔教背景,想当初“太行三侠”阻止六小鬼劫镖,结果六小鬼一怒之下将三位侠客斩为十八段,据说还杀人还不解恨,六个人竟气急败坏地把“太行三侠”的四肢都给生啃了,江湖上一提到“淮阴六小鬼”,无不谈虎色变。 再看这六小鬼,一个个狞笑着,嘴里的牙齿颗颗锋利如刀,童天宝脸色稍变,心里不住地打鼓,掂量着自己的武功是比“太行三侠”强一大截,但从未与这六鬼交手过,因此心里没底。 “哈哈哈!”童天宝正在犹豫之际,二师兄“铁丐义侠”王凤池大笑着走出人群,冲着六小鬼笑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淮阴六小鬼’,真是失敬失敬啊!嗯,但不知李啸天花了多少钱,把你们老六位请来呀?” “放你娘的屁!”楚云天怒斥道,“我们哥六个岂是用几个臭钱买的动的?怎么着?你王凤池想给童天宝出头吗?来呀!” 这六小鬼当真是狂妄至极,王凤池心想自己闯荡江湖十几年,什么样的高手没有汇过,你六小鬼又能怎么样。想到此,王凤池心一横,手杵着打狗棍儿,怒道:“六小鬼,在下不才,愿意领教一下你们的高招,你们是单对单呢还是一起上?” 楚云天一脸狞笑,道:“我们哥们儿六个从来是一起打,你要是没胆可以叫上你的几个草包师弟一起上。” “哈哈,好,不过我想先一个人领教一下。”王凤池没有把话说死,毕竟自己也没有把握。就见王凤池一招“老汉驱狗”,左腿直立,右脚尖虚点,右手擎着打狗棍儿,左手攥拳,亮出了门户。 六小鬼天生好斗,一个个窜上来,将王凤池围在当中,手上挥动这跨虎双拦,王凤池就听见四面八方都是兵刃破风之声,高进也为二师兄捏了一把汗。 就见六小鬼其中一人,大吼一声:“剐了他!”六把跨虎双拦分为两拨同时发动猛攻,一拨直击上三路,一拨专攻下三路。 王凤池尽得穆道爷的武功真传,闯荡江湖也鲜有敌手,身法招式精妙无比,就见他挥动打狗棍儿,一招飞蛾扑火身子腾空,打狗棍猛力挡开上三路跨虎双拦,发招的重心却在双脚上,就见他双脚离地,空中一个旋转直踢左侧楚云地的肩头,那小鬼吓出一身冷汗,心道:这“铁丐义侠”王凤池能够以攻为守,果然名不虚传! 七个人都是武林一流高手,在院子当中这场酣斗,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王凤池用的是道家正宗掌法,外加丐帮的打狗棒法,这两者兼用当真是威力无穷。而六小鬼的招式很是奇特,武功路数与名门正派的有很大的不同,发招多是异于常人,比如明明是由上而下“力劈华山”,却偏偏来个以下而上“撩阴挂裆”,明明应该打击人体三十六处大穴,他们偏偏打你的普通之处,江湖上很少见到这些招式(见到的基本都被他们杀了)。说话间,七个人竟然斗了六十个回个仍然不分胜负,但有一点得说明白,王凤池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但他始终是一个人,只有一双眼睛、两只手、两条腿,面对六小鬼的轮番夹攻,体力消耗过快,此时鼻凹鬓角见到汗珠子了,后心也湿了一大片,在六小鬼的逼迫下,不时会露出一两处破绽,好在他使出全力又一一化解了。 见此情景,童天宝再也忍不住了,于是大吼一声“六小鬼厉害!咱们双战六鬼。”说罢长枪一抖加入了战斗,还别说,童天宝一上来,场上的形式有了巨大改观,王凤池发招就不用再瞻前顾后了,两个人心意想通、彼此照应,功又守,守有功,全无破绽。六小鬼心里也在气急啊,毕竟六个人都没有战倒王凤池,现在又多了童天宝,长枪一扫就是一大片,六小鬼的进攻空间被逼出一丈开外,跨虎双拦是短家伙,这样以来再往里冲就颇费力气了。 高进本来为二师兄担心,见三师兄加入战斗,再加上这杆长枪,又增加了一分胜算,心中的石天这才落了地。 像这八位的功夫都是响当当的,出手干净利索,身法奇快无比,场上的形势瞬息完毕,就在高进一溜号瞅李啸天的阵营时,只听见“哎呀,痛煞我也!”一声惨叫,原来是楚云鹞躲闪不及左肩头被童天宝的大枪尖子扫中,把他疼的兵刃撒手,血流如注,他就地一个十八翻离开战场,疼的五官挪移,脸色通红,汗珠子滴滴答答砸在地上。李啸天赶忙叫手下拿来上好的刀伤药给他敷上,扯下一块布条再给他扎紧了,算是止住了血。 另外五小鬼见老六负伤,反倒是激起了复仇的心,一个个眼睛通红,嘴上吼着,发招更加迅猛,王凤池和童天宝感觉像是通了马蜂窝,稍微占了一点点上风,这下却迎来了更为猛烈的进攻,眼看被这五鬼夹攻的手脚无措,此时,王凤池再无退路,突然手腕用力一抖,打狗棍儿瞬间炸开,一把明晃晃的宝剑持在手中,高进心中一惊,原来这王凤池棍中藏剑,剑招才是他最紧要的武功,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露相的。 王凤池使的剑法也是无影剑,同样一套剑法,不同的人练有不同的境界和效果,这王凤池是穆道爷最欣赏的弟子,自然在剑法上更得师傅的真传。就见王凤池剑光缭绕,刺出一剑如同一道闪电,剑尖还夹杂一股劲风,摄人魂魄。 这五小鬼想不到王凤池还有这一招,其中,楚云人见利剑奔自己的咽喉一来,心神慌乱,赶忙向左躲闪,却正中王凤池的下怀,原来这一招是虚招,长剑立马变招斜劈楚云人的肩头,就听“哎呀”一声惨叫,楚云人的人头连着一大半肩头被王凤池的利剑给削了下来,当时就绝气身亡了。 王凤池对童天宝吼道:“斩草要除根!”童天宝明白二师兄的意思,从百宝囊里抓了一把飞黄石,奔着剩余的四鬼就打了过,童天宝号称“多臂哪吒”,打暗器确实高人一筹,另外楚云人一死,这四鬼还在愣神,根本来不及躲闪,就听“啪啪啪啪”四声脆响,一个被打破了脑袋,一个被击中了眼睛,一个打在了胸膛上,一个打在了大腿上。就在童天宝发暗器之时,王凤池抓住时机,挥动利剑,一剑结果一个,四剑使完,这四鬼一个个都赶去阎王殿报名去了。 第二十六章 三阵赌输赢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六节:三阵赌输赢 老六楚云鹞见五位哥哥全部毙命,悲愤至极,顿时昏厥在地。 李啸天赶忙招呼人给他掐人中,扒拉前胸,摆弄四肢,这才把他唤醒。 楚云鹞微微睁开二目,哀嚎道:“哥哥啊哥哥!你们英魂在天别散,我誓死也要为你们报仇雪恨!”说罢,他硬挺挺地站起来,怒睁双目,狠狠的看了一遍王凤池、童天宝以及高进等人,一字一顿道:“血债要用血来还!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一转身飞身上墙,也不与李啸天告别,便施展上乘轻功,一晃身儿便没了踪影。 李啸天心中也颇为内疚,毕竟人家来时哥儿六个,一个个生龙活虎的,这才多大功夫呀,就死了五个,从此江湖上就再也没有“淮阴六小鬼”的名号了。再瞅瞅身边的可战之人,已然寥寥无几了。 李啸天本想自己出战,但被“夺命双钩”崔志远给拦住了,崔志远缓缓道:“李寨主,你是咱们的主将啊,稍安勿躁,这一阵就交给小弟了。” 李啸天与崔志远颇有些交情,崔志远来此一方面是为了给同门师弟“夺命更声”夏明远报一掌之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好朋友李啸天撑撑场子的。 就见崔志远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院子当中,他本就是大个儿子,身高足有一丈挂零,肩膀宽大厚实,巴掌伸开足能盖住一般人的整张脸,一身道袍,腰间系着一条巴掌宽的青丝带,腰后别着明晃晃的日月双钩。这术士坛也算是道士的一个分支,坛中有不少人都是以道士的打扮。 他站定了高大的身躯,冲着对面嘿嘿一笑,沉着嗓音道:“哪位是高进?”其实他早就知道谁是高进,比较刚才高进自报了名号,可为了显得自己尊贵,他还装模作样的再问一遍。 高进往前走了几步,在这高大的道人面前一站,稳稳地说道:“我就是高进!” “好!我斗的就是高进,其他人我都懒得出手,不是我瞧不起他们,就你这几个师兄纯粹就是草包加草包,我若动手真是自降身价了。” “老道!你好狂的口气!”高进怒道,毕竟他口出狂言,在语言侮辱了几位师兄,高进自然不愿意了。 “怎么?你觉得我侮辱了你的师兄们吗?”崔志远问了高进一句,还没有等高进答话,他大手一伸,指着高进身后的五位师兄,笑道:“你们哪个敢与我动手?” 王凤池等人肺管子都快气爆了,但有道是艺压当行人啊,师兄弟五人自己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确实无人是他的对手,大家又都冷静了下来,无言以对。 看到这般情景,崔志远倒背着双手,哈哈大笑,对着高进道:“怎么样?贫道可曾有狂言否?” 高进也是一乐,道:“我这几位师兄颇有涵养,即便有绝艺在身,也不曾一丝一毫的癫狂,武艺是一回事儿,品德是另一回事儿,恐怕你修道三生三世,也未必能达到我这几位师兄的十分之一。” 崔志远一听,好啊,高进这小子变着法儿骂我,怒道:“高进,别在这扯闲蛋!看见没?李啸天李老英雄是我朋友,‘夺命更声’夏明远是我师弟,今晚咱们遇着了,新债旧账咱得算个明白!” “好!我这人从不欠账,就看你崔道爷怎么个算法儿?”高进毫不畏惧地问道。 “哼!高进,既然如此,我划道你敢跟着走吗?”崔志远厉声问道。 “当然!我很想听听崔道爷有什么好点子。”高进还真跟他卯上了。 “嗯!行!年轻人,敢说出这话,我现在就开始欣赏你了。”崔志远见高进上了套,自然是成竹在胸,洋洋得意,又道:“咱们比试不能你一拳我一脚的,这都是粗人的法子,不如这样,咱们三阵赌输赢,如何?” 高进一听,感觉有点意思,笑问道:“哦?是哪三阵?又是什么样的赌注呢?还请崔道爷说清楚些。” 崔志远哈哈一笑,道:“想不到你也是个精细的人,你听好了,第一阵咱们比内功,叫‘八步灭灯’;第二阵咱们比轻功,叫‘天台献艺’;第三阵嘛咱们比暗器,叫‘鸠占鹊巢’。如果你能赢得其中的两阵,我们这伙儿任凭你发落,罗家寨我们不要了,完好奉还,我们自愿跟着你去官府打官司,你看如何呀?” “好极好极!妙哉妙哉!”高进喜笑颜开,又对着李啸天问道:“李寨主,崔道爷说的话,可算数吗?” 李啸天鼻子尖也见了汗了,毕竟崔志远的这个赌注基本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给搭上了,但转念一想,这崔志远闯荡江湖几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内功、轻功和暗器真是登峰造极了,而这高进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纵然拳脚奇快无比,但内力、轻功、暗器确是靠年月的累积才能达到一定的境界的,于是他心一横,冲着高进点头道:“高进,崔道爷说的话,就是我李啸天说的话!倘若你赢了,我愿意跟你去官府认罪伏法,那么要是你输了呢?” 高进微微一笑,又突然一本正经的答道:“李寨主,我高进若输了,愿意听凭你的发落,你的三儿子李豹是我杀的,你想为你儿子报仇,随便!” “好!就这么说定了!”李啸天也把希望全压给了崔志远,冲着崔道爷说道:“兄弟,今日成败就全靠你了。” 高进如此爽快地答应,可把后面的五位师哥急坏了,王凤池暗暗叫苦,心道:哎呀,七师弟啊七师弟,你江湖阅历太浅,又如此骄傲,这是要吃大亏啊!这崔志远闯荡江湖多少年了,谁不知道他的内功掌法占着一绝,也漫说是你,即便是咱师傅也未必就能胜的了人家。 可是高进已经答应了,双方对阵,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方,也只能咬牙硬挺着了。至于以后什么样,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崔志远一点头,安排属下人准备第一阵比试用的物件,方桌和蜡烛都是现成的,不肖一会儿就准备好了。 这院子本来就十分宽敞,崔志远让几个小道童将方桌放在离院墙不远处,院子里也没有风,古铜的烛台放在方桌正中央,蜡烛又插在烛台上,火苗子有两寸多高。崔志远满意的点一点头,走到方桌跟前,然后屁股贴着桌子,往前迈了八大步,然后一跺脚,将脚下的方桌直接剁碎,算是做了个记号。然后他闪去上身宽大的道袍,又在原地来甩着膀子来回走了五六圈儿,鼻子里渐渐冒出两股白烟儿,这其实就是催动体内真气,就见他的两个膀子突然像充了气一样,登时粗了两圈儿,打手巴掌也如同变大了一号,再看他突然在碎砖之处站定,一个马步扎稳,双掌向前缓慢推出又缓慢收回,如此反复了三遍,每往前推一次,双掌便变红一分,等到推出第三掌时,两掌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两旁的人无不惊骇,心道这等上乘内力自己恐怕这一辈子也望尘莫及。 高进看着也不免点头称善。 就见三遍热身完毕后,崔志远猛然发出双掌,速度奇快,掌法强劲,李啸天手下一个娄罗兵,离得比较近,秃顶的脑袋上转圈都是散发,崔道爷这一掌发出,这小子的头发瞬间飘起多高。再看那八步之外,方桌上的蜡烛,在这强劲掌法的催动下,蜡烛微微晃动了几下,烛火瞬间熄灭! 江洋大盗们一个欢呼雀跃,有的赶紧拍马屁称赞“当世第一的好掌法”“天下无双的掌法”尔尔,有的赶紧端茶倒水献殷勤。李啸天心中这个美啊!脸上完全是旗开得胜的表情。 王凤池和一众师兄们也被这一掌震撼了,实在是乐不起来,一个个心里直敲鼓,心里都没底了,这崔志远的掌法如此霸道,七师弟要如何收场呢? 第二十七章 八步灭灯夺头彩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七节:八步灭灯夺头彩 崔志远见蜡烛熄灭,心中美滋儿滋儿,心道:年轻人,这才是真功夫,你有这个本事吗?但嘴上却颇为谦逊,冲着高进说道:“高少侠,贫道这点功夫让你见笑了,现在该你了。” 高进昂首走到崔志远跟前,一拱手,笑道:“崔道爷掌法果然厉害,今晚我要‘班门弄斧’了,还望您老人家多多指教才是。”说罢,高进在崔志远发功的地方站了片刻,朝着崔志远一笑,又背对着方桌往后走了两大步,步法比崔志远还要大。方才崔志远已经走出八步,再加上高进在他的基础上又迈出的两大步,加在一起这就是十步! 崔志远先是一愣,心道:哎呀!这下子可真狂啊!我八步灭灯,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要十步灭灯?哼!我看你如何出丑! 高进对着崔志远笑问道:“崔道爷,您看我这个距离可有八步呀?” 崔志远不笑假笑,答道:“高少侠,何止八步,依然十步了,贫道已迫不及待要看高少侠的绝艺了。”他其实是迫不及待看高进出丑了,因为崔志远闯荡江湖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能够十步灭灯的,最多也就是他师傅谭宗,能够八步半灭灯,其余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高进在十步的位置上,二目微闭,双膝微蹲,双掌置于腰间两侧,舌抵上牙堂,深吸一口天罡气直入丹田,突然二目张开射出两道精光,双掌猛然发出,一股强劲的掌法立时扑向烛台,这掌风远比刚才的更为强劲,地上的尘土都被卷起多高,再看这方桌急晃了数下,古铜烛台被掌风击出去七八尺远,直接怼在后面的院墙上,蜡烛也碎成了五六节,烛光早已熄灭。 就这一掌,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包括李啸天、崔志远在内,群贼无不惊骇,有的吓的脸都白了。崔志远发自内心的对高进佩服,实在是佩服,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纯正的内功,自己不认输也不行啊,好在是三阵赌输赢,还有两阵那,高进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凤池等五位师兄一看,惊的嘴巴张开有多大,估计往嘴里扔进一个馒头可以直接掉到胃里去。紧接着就是热烈的叫好声,“老七,好样的!”“好掌法”“这才是天下第一的掌法”“宇宙第一的掌法”……感情这道士吹起牛来,一点也不比江洋大盗差。 高进打完收功,朝着崔志远呵呵一笑,问道:“崔道爷,您看我这一掌如何呀?” “高!实在是高!高进,这一阵贫道输的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崔志远虽然一百二十个不想认输,但是艺压当行人啊,这样明摆着的结果,想不承认也不行啊。 高进笑道:“如此说来,这第一阵算是我侥幸赢了?” 崔志远连忙称是,心道后面有你难受的,随即安排小道童撤去方桌、烛台,准备第二阵的物件。这第二阵是“天台献艺”。高进只知道是比试轻功,但怎么个“高台献艺”法儿却不得而知。 就见四个小道童从后院抗来四大捆竹竿,竹竿有一丈二尺多高,一头被削的溜尖儿,锋利程度不次于枪头,这四个小道童也颇有些功夫,先将院子里铺的地砖抠掉,露出泥土来,约么有一丈五六见方的地面,然后又将竹竿运用内力往地面上硬插,也就插进半尺来深,显然承受不了多大的压力,何况还是尖头朝上。高进仔细看了小道童插竹竿的具体方位,原来这梅花桩暗含着五行八卦的走位。 待小道童把竹竿插完,崔志远呵呵一笑,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英雄好汉、武林高人,贫道这第二阵便是‘天台献艺’,别人练功用梅花桩,而贫道却独爱竹,而且上面都削尖了的,今晚贫道打算在这竹竿上练一趟螳螂拳,还请诸位多加指教。” 在场的众人都是武林高手,单说这竹杆削尖了,在上面瞬间停留片刻已经很有难度了,还要在上面练躺拳脚,那就更是难上加难了,而崔志远偏偏选的又是螳螂拳,螳螂拳最重下盘,下盘力道在几十种拳法里也是最猛的,如此以来就又是难上加难了。高进自然明白崔志远的用意。 就见崔志远示意小道童,在两边多加设火把,因为灯光太暗,一旦一步蹬空,身子立马就会被竹竿插成筛子。于是小道童在竹竿阵外围每一步都加设了火把,这样还不够,又在竹竿阵内插了九个火把,整个院子亮如白昼一般。 崔志远满意的点点头,走到竹竿阵跟前,挽起裤腿儿,脱掉鞋袜,朝着众人,左右脚依次举起,让大家验看脚底板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机关,然后一个纵身跳起一丈五尺多高,两只大脚轻飘飘落在竹竿尖儿上,他稍微稳了稳心神,使出一招“螳螂展翅”亮出门户。 只见他脚踩五行八卦,头顶阴阳太极,搂勾刁劈,沉稳有力,时而舒缓,时而急促,搂勾刁劈,招数老辣,台下群贼看的都傻了眼,心道自己是万万没有此等功力的,不时有人鼓掌叫好,崔志远在上边练边想:这“天台献艺”他苦练了十几年,至今还没有见过第二个人练过。 这是第二阵比试,胜负至关重要,因此,他使出了十成功力,高进等人看了也不住地地点头称赞,王凤池悄声对高进道:“师弟,这崔志远果然厉害,若没有经过特殊的练习,是绝对玩不转‘天台献艺’的,你若没有十成把握还是莫要登台的好啊。” 高进点点头,笑道:“二师兄说的极是,但事已至此,咱们已无退路,唯有放手一搏了。”童天宝、于子川、陈云生三位师兄一听,心里也没了底气,但王凤池虽然嘴上这样问,但心里对这位七师弟高进还是给予了厚望。 就见崔志远在台上“螳螂坐禅”收招定式,一个乾坤云里翻,跳下天台,擦一擦额头的汗珠子,朝众人一抱拳,笑道:“雕虫小技,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又眯缝着双眼对高进笑道:“少侠客,贫道刚才献丑了,现在还请少侠客登台献艺,也让贫道开开眼界。” 高进哈哈一笑,对崔志远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崔道爷,好功夫!就您这手儿‘天台献艺’,相信江湖上会的人寥寥,我高进初出江湖,在前辈面前献丑实在是难为情的很。” “哎!有道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嘛,高少侠,你莫要推辞了,请!”崔志远右手一扬,示意高进登台。 高进也不示弱,照着崔志远的做法,挽起裤腿儿,脱掉鞋袜,也抬起脚来给在场的人验看。群贼看罢,一个个心想,高进真是自寻死路,崔道爷这招功夫不知苦练了多少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你高进毛头小子,仗着会点武把抄就敢登台呀,真是找死。 第二十八章 天台献艺锁胜局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八节:天台献艺锁胜局 高进在竹竿阵下略微思考了一下,崔志远练的是螳螂拳,我若再练螳螂拳便分不出高下来。突然他灵机一动,转身对众人说道:“诸位,崔道爷的螳螂拳令晚辈大开眼界,我高进才疏学浅,就给大家练一趟昆仑五行拳。” “昆仑五行拳?”台下众人都是江湖高手,但对这昆仑五行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光听这拳法名称就引起了大家的浓厚兴趣。 就见高进旱地拔葱,往上一窜足有两丈多高,周边火把的火苗子被这劲风带的左右摇曳个不停。再看高进当空连续两个云里翻,然后再飘然落下,身子就跟四两棉花一样,毫无声息。 就这一招,把王凤池等五位师兄高兴的手舞足蹈,不停地叫好,王凤池心道:我这位七师弟还真有料啊,竟敢在台上耍花活儿,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崔志远双眼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看着台上,就见高进这登台亮相的这一招就比自己高明了不少,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但也掩盖不了自己对这位少侠客的钦佩之情。 再看高进,双脚踩住竹竿尖儿,原地一个扎马步,气运丹田,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纹丝未动。高进也是有意向大家露上一手,毕竟方才崔志远也在竹竿尖儿上稍作停顿,因此自己停留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他,他才心服口服。 高进如此精纯的气功令几位师兄无不惊叹,王凤池心里这个乐啊,心道我这个师弟当真是了不起,将来在江湖上必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我今后要好好辅佐他才是。不光王凤池这样想,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和陈云生也都是这样想的。 再看崔志远,这老道瞪着一双贼光溜圆的眼珠子,额头青筋蹦起多高来,满脸涨的通红,李啸天的脸色更难看,两个人都是武林高手,就高进敢在竹竿尖儿上扎马步,还扎了这么久,就知道这一阵大概是不妙了。李啸天的手下也都抻着脖子观看着天台上的一举一动,一个个心中暗自佩服,这高进确实武功太厉害! 高进以“上步劈拳”开招,接着就是“并步盖掌”、“进步崩拳”……,拳法犀利,专打要害,直来直往,速度奇快,力道奇猛,呼呼带风,脚下配合着四象五行六合八卦的走位,初时招式缓慢,进而脚下如飞,拳法无影,如同一阵旋风一般。 台下的武林高手、江洋大盗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都呆若木鸡,就这套拳法的发招、打击部位乃至拳法理念而言,与其他拳法掌法截然不同,独树一帜,今天算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到,能不感到惊奇吗? 其实高进这套拳法曾经用过两次,一次是与“无翼蝙蝠”司马正邦在客房狭小空间里使用过,昆仑五行拳占尽了地利,把司马正邦打的手忙脚乱,最后肩头上挨了一掌,险些要了他的性命。第二次使用便是与清风观主穆凌峰过招时,企图用此绝招与穆道爷一决高下,可惜高进的武功修为、江湖阅历和临敌发挥等方面远不及对方,与穆道爷大战八十多个回个后就露出了破绽,算是败了。今晚为了拿下第二阵,高进也是把压箱底儿的绝活都拿出来了,再次施展昆仑五行拳,在竹竿尖儿搭成的天台上从头到尾的演练了一番。打完这趟拳法后,高进气不长出,面不改色,一个云里翻跳下云台,冲大家一抱拳,笑道:“晚辈高进献丑了!” 台下的武林高手、江洋大盗无不鼓掌叫好。 高进转回身冲着崔志远,问道:“崔道爷,您看我这两下子还行吗?” 崔志远一脸尴尬,强打笑容,道:“高进!好!真是绝了,我崔志远谁都不服,就服你高进!这一阵我们输了。” 崔志远是性情中人,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啊,比武较技嘛,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王凤池笑道:“崔道爷,好!您说话算数,我们这些晚辈好生佩服。那么,接下来嘛……”他略微沉思了一下,又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只要李寨主能束手就擒,其余人等各自散去,咱们这场比斗也算圆满收场了。” 高进盯住李啸天,防止他耍什么花样,见李啸天并未表态,又暗自提高了警惕。 李啸天仰天长啸,对着高进言道:“高进,行!我李啸天纵横江湖四十多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咱们三阵赌输赢,你赢下两阵,我输了,我愿意跟着你到案打官司,就是被活剐了,我也认了。但是去官府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高进冷哼一声,道:“李寨主,我就知道你不甘心,什么条件?你尽管讲来。” 李啸天抄起身旁的大铁枪,就手一抖,红缨如盾,枪苗子颤抖,发出嗡鸣之声,摄人心魂,他又看了看高进,正色道:“可否与老朽一战否?” 此时,高进对这位坏事做尽的江洋大盗,竟从心里产生了一丝敬重之情,于是往前迈出两步,向李啸天抱拳施礼道:“李寨主是响当当的‘神枪压绿林’,枪法在江湖上号称一绝,今晚我能有幸领教,也是我高进的福分。” “好!高进,咱不来虚的,说比就比。”就见李啸天长枪在手,一招“青龙搅水”亮出了门户,枪缨鼓起如车轮,枪头颤抖如毒蛇吐信,气势摄人,这便是铁枪门最精妙的枪法——罗家枪,也叫五虎断魂枪! 高进与他尚有两丈多远,已然被他的长枪气势所迫,心中暗自吃惊,此人武功犹在“夺命双钩”崔志远之上,更非“一老三少”、夏明远、司马正邦等人所能比的。 高进此时不敢有一丝马虎,左脚在后,右脚在前,身子微微一蹲,双拳变作鹰爪向两侧展开,这一招叫“雄鹰展翅”,是鹰爪拳里最为常见的。 两人四目相对,在院子中央越凑越近,相距一丈多远时,又开始不停的转圈儿,其实两人都知道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都不想轻易发招,即便要发招也一定要选择最佳的时机。 李啸天心道我有长枪在手,怕你作甚,于是大吼一声,抢先发招,这一招叫“魁星点斗”,枪苗子直刺高进的咽喉、再挂其两肩头,枪法出手速度极快,长枪舞动借着惯性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有了成倍的增加。 高进毫不示弱,丹田一吼:“来的好!”脚下施展五行步法,辗转腾挪,手上忽左就右,专打紧要大穴,两个人就你来我往地斗在了一起。这二人如同老虎一般,每打斗几个回合,便又分开,继续四目相对,转圈寻找机会,一旦凑到一块儿就是疾风暴雨的发招、拆招,忽而李啸天发动猛攻,忽而高进抓住机会近身肉搏,就这样你来我往斗了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崔志远在一旁为朋友观战,不住地点头,心道:李啸天的枪法当真是武林中的一绝,而这年轻人高进更是了不起的人物,两大高手决斗煞是精彩。 第二十九章 鹿死谁手 第一章:杀贼李啸天,第二十九节:鹿死谁手 少侠客高进凭与“神枪压绿林”李啸天在院子当中展开了殊死搏斗,两个人都身负绝艺,斗志昂扬,就如同上山虎遇到了下山虎,竟然斗了个势均力敌。两旁的武林高手一个个看到眼花缭乱,各自为自己的人担心,看到绝妙招式后又忍不住大赞“好招法”。 就这样两个人又斗了一百二十回合,仍然难分伯仲,王凤池手心都急出汗来了,他很为高进担心,毕竟高进是赤手空拳,李啸天可是有大铁枪在手,完全靠着步法躲闪和近身击打,总体来讲还是吃着亏那,再看这时间,打的可够长久的了。可场上的打斗毫无停止之意,看样子势必要分出胜败高低不可。 此时李啸天也额头也见了汗了,尽管长枪舞动如飞,但想刺中高进实在太难了,心中也不免对这位年轻人产生了敬佩之意。两个人又打斗了三十多个回个,就见高进大吼一声“得罪了”,一个黄龙大转身,转到李啸天背后,使出一招“进步崩拳”猛击李啸天的后背,李啸天感觉拳风甚急,已然来不及躲闪,便深吸一口天罡气,运用硬气功,后背鼓起有两寸来高,硬生生接了高进一拳。 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高进原地纹丝不动,尚未收招,李啸天可就惨了,就见他双脚险些离地,身子踉踉跄跄被打出七八步远好悬没趴下,等他再转回身来,刚要开口说话,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两个儿子李龙、李虎见老爹受伤,赶忙窜到身边将他扶住,一口一个爹的叫个不停,李啸天缓了好大一会儿才面前支撑着站稳。李龙一转头怒视着高进,右手一抖大铁枪要战高进,李啸天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有气无力的摇头,李龙知道老爹的用意,他爹李啸天都不是高进的对手,就算把自己和李虎加在一起,也经不住高进一揍啊,便忍下了这口恶气,不再莽撞行事。 李啸天又深吸一口气,在李龙李虎耳根儿旁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李龙、李虎两兄弟开始一百八十个不愿意,见老爹一瞪眼,也都不再发言,高进离他们最近,尚有两丈多远,因此谁都没有听到他们爷仨说了啥,就见李龙、李虎恶狠狠的瞪了高进一眼,同时纵身跳上高墙,再朝手下二十来个江洋大盗一招手,吼道:“风紧,扯呼!”这帮贼人都一个个跳上墙头,有的跟着李氏兄弟夺路而逃,有的向其他方向逃去。 啸天勉强支撑着身子,双手横枪拦在高进的面前,高进一跺脚,心道不好!就见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陈云生一个个拔出家伙儿,施展轻功从后面沿路追杀,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高进被李啸天拦住了去路,就见李啸天勉强支撑着身子,缓缓道:“高少侠,我方才已令他们永远不要再来罗家寨,还望你手下超生,给我们老李家留下点血脉,老朽愿意跟你去官府投案就是。”说罢将大铁枪扔在了高进面前。 高进不知为何,觉得这李啸天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正如师傅所说,有些江洋大盗其实也未必都是百无事出。 此时,院子当中就剩下他和李啸天两个人,这李啸天又受了重伤,高进这一晚也是耗费了太多真力和体能,硬仗已打完,紧绷的神经自然松弛了下来,见李啸天话语中带着乞求的口气,他便点点头,笑道:“好,李寨主,你的两个儿子能不能逃脱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不出手便是。”说罢就在院子当中寻找绳索,准备将李啸天捆了见官。李啸天见高进答应了自己,便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就在高进刚一转身之际,就听脑后恶风不善,一个黑影子突然从两丈来高的屋檐下,如同箭射的一般,直奔自己的后心偷袭而来,这一招实在太快,轻功脚法当真是令人惊叹,高进察觉到时,已经为时稍晚,赶忙一个挫身,躲开了后心大穴,但左肩头被黑衣蒙面人的长剑给扫了一下,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高进就地一个前翻,右手捂住左肩头的伤口,仔细观看对面何许人也。 黑衣蒙面人偷袭一招失手,气急败坏,见高进尚未站稳,又挥动长剑再次向高进劈来,他出招毒辣,招法又急又快,高进一来是今晚消耗太多,尤其是与李啸天的这场决斗,足足打了一百八十多个回合,才分出胜负,再则是肩头负伤,施展五行拳时,动作上多少会受到影响,因此两人一交手,高进便处处落了下风,以躲闪招架为主,很少出招进攻。 李啸天坐在地上被这一幕惊呆了,再看看这黑衣蒙面人的出招手法,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脸上顿时变的煞白,吓得浑身颤抖,手握长枪,枪头朝着自己,准备随时自尽。 那黑衣蒙面人每一招都直击高进要害,恨不得一剑就杀死高进,真有点“趁你病要你命”的意思,高进情急之下,脚下使出五行步法,右手突然在腰间一摁绷簧,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高进右手突然多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黑衣蒙面人先是一惊,继而再次向高进发动猛攻,高进右手持剑,与黑衣人一交手就如同疾风暴雨一般各刺出十几剑,就在一挫身之际,高进也不转身,双膝委屈,右手剑直走下盘,黑衣蒙面人赶忙用长剑挡在高进的剑身,用以封住来路,结果高进的这把剑竟然是软剑,剑的前半部分借着惯性自下而上直撩黑衣蒙面人的面门,黑衣蒙面人急忙一扭脸,躲开了这一剑,但蒙脸的黑布却被剑尖给扫中。黑衣人也是一惊,两人各自向后跳开一步,高进此时仔细打量此人,就见这黑衣人上中等的身材,一张酱紫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黑衣人嘿嘿一笑:“好剑法,想不到高少侠还有如此精妙的剑法,我实在是小看了你。” 高进冷笑一声,问道:“阁下是哪位?为何要偷袭我?” “你不用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能来的罗家寨,还要多亏了我的指引。”黑衣人说罢又是一阵冷笑。 高进猛然间想了起来,就在他刚下山不久,路遇罗家寨一帮逃难的村民时,曾在路边的一个茶摊与他见过面,没错就是他! “你想起了?”黑衣人冷笑一声,“不妨给你直说,你一下昆仑山我就认出了你,我本来是想利用你除去李啸天身边的这帮打手,哼,想不到你小子武功如此了得,竟然连李啸天都给打败了,我若再不出手,他这个老东西就得去见官了。” 高进听他的语气,看来黑衣人与李啸天不是朋友,反倒有可能是仇敌,但既然是仇敌,又为何要杀我呢?高进还是一头雾水,摸不清脉络。 远处响起脚步声,估计是几位师兄往这赶来。 黑衣人冲着高进冷笑道:“这本来是杀你的好机会,可惜啊。”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一转身如同鬼魅一般就到了李啸天的跟前,一脚踢中李啸天的手腕,长枪撒了手,又点了李啸天前胸的三处穴道,抄起李啸天便飞身上墙,一晃两晃便没了踪影。 高进正要追赶,却觉得肩头疼痛难忍,右手长剑再次缠在腰间,再一抹伤口,感觉不是太深,为何如此疼痛?把手上的血靠近鼻子一闻,失声道:“不好,有毒!”高进身子一晃便失去了知觉,昏死在院子当中。 第二章 威震临第一章 绝命呼叫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一节:绝命呼叫 当高进慢慢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他浑身依然乏力,但伤口已经不再那样剧痛,他下意识摸了一下伤口,原来已经被人用纱布包扎过了,提鼻子一闻还有一股草药的异香。 “七师兄,你终于睡醒了。”旁边一个小道童急切地说道,见高进想要挣扎的坐起来,赶忙从旁扶着高进的右臂,让高进倚在床帮子上,然后又欢欢腾腾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王凤池等几位师兄陆续赶到,高进勉强坐了起来,向各位师兄抱拳施礼,王凤池赶紧拦住,笑道:“七师弟,客气什么,你昏迷了三天三夜,今天总算是醒过来了,可把咱师傅急坏了。” 高进还有点蒙圈儿,顿了一下,问道:“二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哎,你忘了呀,三天前的夜里,咱们大闹罗家寨,你打败李啸天后,那帮江洋大盗四散逃窜,我们五人去追杀,你一个人留下来盯着李啸天,结果等我们回来后,发现你受了伤,还中了毒,一个人昏死在院子里,于是我们把你连夜抬回了观里。” “哦,原来如此!多谢几位师兄啦。”高进赶忙道谢。 “师弟你太客气了,我们几个没有照顾好你,险些让你丧了性命,想来已是很惭愧了。”三师兄童天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哎,对了,师弟,是谁对你下的毒手啊?”六师兄陈云生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天晚上高进到底遭遇了什么状况,便抢着问道。 高进想了一下,缓缓道:“那天夜里,你们去追杀李啸天的手下和请来的帮手,我独自一人盯着李啸天,他受了内伤,本来就没多大的威胁,我于是放松了警惕,万万想不到竟然有一个黑衣蒙面高手在背后偷袭我,我不慎被他的利剑划破了肩头,我们打斗了约么二十来个回个,我感到有些头晕之时,就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之后我便昏倒了。” “那他是李啸天的朋友?”陈云生急问道。 “不是!这一点我可以肯定,哦!我又想起一点,这黑衣蒙面高手被我一剑跳掉了面罩,他是一张酱紫脸,记得我最初就是被他指引来罗家寨与李啸天厮杀的。” 王凤池听罢,心中一沉,心中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那李啸天呢?”陈云生又追问道。 “李啸天被那个黑衣蒙面高手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高进说完,脸上也有愧色,这件事并没有办圆满,当初他可是一心要杀死李啸天为民除害的,到现在李啸天去了哪里也不得而知,我又不能在罗家寨守候一辈子,万一他再回来报复当地的老百姓,那该如何是好? 王凤池口打唉声,自责道:“七师弟,我们哥五个全是饭桶,李啸天没抓住,还让你中了歹人的暗算,哎,我们可真没用。” 童天宝赶忙劝慰道:“二师兄,您也别太自责了,至少那帮江洋大盗被咱们打散了,罗家寨也恢复了平静,前两天有很多外逃避难的百姓又都陆续赶回来了。” “那蒙面人使的是什么剑法?”问这句话的不是陈云生,而是穆道爷,方才他们师兄弟说话时,穆道爷,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恰好全被他听见了。 高进见师傅来了,想挣扎着起来行礼,穆道爷远远一摆手,示意不要起来,就见穆道爷走到近前,小道童很有眼色,赶紧搬来一把椅子让穆道爷坐下。 “高进,你还能想起蒙面人的招式吗?”穆道爷问道。 高进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师傅,那蒙面人的剑招太快,很多招式记不清了,嗯……不过有一招,我还记得,他一剑发出直划双眼,却陡然又变作自下而上斜刺心窝,这一招实在惊险,我差点就中招。” “仙人指路。”穆道爷默默的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王凤池脸色也变的沉重起来。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穆道爷说着,朝王凤池看了一眼,又转过身去倒背着双手望着窗外,口中发出一声叹息。王凤池也低下了头。 陈云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赶忙又问二师兄,道:“到底是谁啊?” 王凤池沉吟了半晌,缓缓道:“六师弟,你当真猜不到吗?” 陈云生思量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怒道:“我不相信那蒙面人会是大师兄。” “大师兄?”高进一脸惊讶,仔细一想,他来的清风观后,上头有六位师兄,到现在也只见到五位,唯独不见大师兄,而且穆道爷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大徒弟的名号,其他几位师兄相处的时日伤短,也未曾聊起过大师兄的故事。 “高进,以后你要多加小心才是,该遇到的人始终还会遇到的。”穆道爷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来,递给了高进,“这个你带在身上,江湖险恶啊,权当防身之用。” 高进双手接过小小的白瓷瓶,忙问道:“师傅,这里面是?” 穆道爷微微一笑,道:“你中的毒叫做‘毒木箭’,此毒见血封喉,剧毒无比,幸好你有极上乘的内力支撑,又被你几个师兄及时抬回观中,否则连为师也救不了你。这个小瓷瓶里装的是‘天花宝露散’,能解百毒,自然能解‘毒木箭’的剧毒,将来你应该用的上。” 高进感激的热泪盈眶,赶忙又谢过了师傅。 高进在清风观又调养了数日后,身体完全康复,于是他向老师穆道爷和五位师兄辞行,穆道爷师徒都知道高进此次下山是要报效朝廷的,诸葛青云第三位高徒“一剑追星斗”彭万里就在宋都临安府任事,高进便是投奔彭大侠的。穆道爷和几位师兄也不好挽留,王凤池和陈云生还亲自送高进下山,一直送到通往临安的大道上,这才互道珍重,依依不舍的分别。 高进为了节省时间,在大路上走了十来里路,便向路人打听了通往临安府的捷径,沿着密林中的小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刚走到金鸡岭下,突然在听到一声呼救,这声音极低,一般人恐怕听不见,但高进耳力过人,听得真而且真,他停住脚步,循着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望去,西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好像趴着一个人。 高进感觉情况不对,赶忙加快了脚程,三晃两晃便来到了这可大树下,定睛一看,果然属下趴着一人,这个人可够惨的,身上有十几道刀伤,衣服上全是血,见有人走到跟前,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冲着高进喊道:“好汉,救命!”声音仍然很低,再一抬头便昏死了过去。 第二章 劫镖案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节:劫镖案 高进将这位受伤的年轻人扶起来,靠着大树坐下,给他的伤口上敷上刀伤药,又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几个布条给他包扎了伤口,见他仍然迷迷糊糊,高进赶忙又给他喂了些水,过了好一会儿,这年轻人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身体虽然虚弱,但头脑已经清醒,他看了看高进,发现面前的这位少侠客,相貌堂堂,器宇轩昂,仪表不凡,绝不像会是江洋大盗,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那年轻人有气无力的答谢道。 “不必客气,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是遇上仇家了?”高进关心的问道。 “哎,真是一言难尽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瞒你,且听我慢慢说来。”那年轻人顿了顿,接着道,“少侠客您放心我绝对是个好人啊,我复姓南宫,单名俊,是福州府威远镖局的少镖头。六月初六那一天,福州知府袁大人托我们威远镖局走一趟镖,据他说,八月初七是当今皇帝生母秀安僖王夫人的七十大寿,这老夫人最爱珊瑚,袁知府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尊珊瑚树,嘿,这尊珊瑚树足有六尺来高,其造型实在太奇特,从正面看就像是观音菩萨双手合十,身上法衣随风飘摆,颇有一股佛缘和仙气,尤其是到了晚上,把烛光吹灭,这尊‘观音’竟然会通体发出幽兰之光,照的整个屋子犹如白昼一样。” “哦?”高进觉得很神奇,便问道“为何会夜晚发光?莫不是有一颗夜明珠藏在珊瑚里吗?” “少侠客,高!您猜的不错,不过不是一颗,在这尊‘观音’背后一共有十三颗夜明珠,其中有一颗如鸡蛋那么大,恰好在观音双手合十的部位,其余十二颗最小的也有鸽子蛋那么大,都均匀分布在珊瑚树枝干上,从远处看恰是一个‘寿’字模样。你说稀不稀罕?” 高进点点头,说道:“确实非常稀罕,实属奇珍异宝。” “可不是嘛,这可是无价之宝!花多少钱你也买不到啊。”南宫俊接着道,“这袁大人把这尊珊瑚树的事儿给皇帝上了表,皇帝大喜,还给这尊珊瑚树起了个名字,叫什么‘观音祥瑞’,令袁大人务必在八月初七之前运到临安皇城,袁大人自然是受宠若惊。” “袁知府便找你们运送?”高进问道。 “不错,整个福州府有十三家镖局,无论是镖师的数量,还是镖局子的分号,我们威远镖局当属第一,而且我爹南宫成武功很好,押镖四十多年,从未有失,镖局子在福州一带颇有些威望的。于是袁大人便把我们父子请进府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一定要把这尊‘观音祥瑞’护送进皇城。” “原来如此。”高进听着南宫俊的讲述,不住地点头。 “我爹起初不想接这趟镖,再三推辞,弄得袁知府脸色很不好看,而且袁知府开出纹银十万两的赏钱,这个数目可够大的,我一时贪财,而且觉得这跟平时的镖没什么不同,只要多注意些也就可以了,于是就说服我爹把押镖的活儿给接了。” “十万两纹银摆在面前,有几人能不动心呢?”高进自言自语的笑道。 “令少侠客见笑了,我也是俗人,有钱不赚岂不是傻子吗?”南宫俊自嘲了几句,又接着说道,“其实,我爹爹年事已高,已经七十有三了,近五年来,威远镖局的大镖货物都是由我负责押送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为了安全起见,我爹爹邀请了他的一些结拜兄弟和朋友们来帮忙,光武林高手就有七位,再加上我们镖局的十二名镖师、二十一名趟子手,临行前袁知府还派了五十名官兵与我一同押运,按说这样的级别已经够高的了。” “的确够高了,除去干活的伙计,你们有四十个人,而且还有官兵跟着押运,哪个山寨的毛贼敢轻易动手?”高进边想边说。 “哎!今天我就遇到吃生米的了,硬是大白天把我们这趟镖给劫了,劫镖的人足有一百多人,穿衣打扮形形色色,但都黑纱照面,看不出是谁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头发花白,估计得有六十来,手上拿着一柄长把大环刀,武功实在太厉害了,就我爹请来的武林高手,哎,一个比一个脓包,被人家三下五除二全给收拾了,最能耐的就数我爹的结拜兄弟‘地镗刀客’郑明真,他与那劫匪头子足足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后来是一阵混战,我们的人被人家给打散了,我本不想逃,但对手实在太厉害,我身负多处刀伤,不得已才夺路而逃。” “哦,那帮劫匪还有什么特征?”高进又问道。 “特征?哎,经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除了为首的那个老头以外,他的几个主要帮凶也都有点特殊,其中有个独眼龙,中等身材,使一把鬼头刀,还有一个年轻人身高足有九尺,个子太高很显眼,使的是三节棍,嗯……还有一个小个子,看不出年纪来,一头黄卷毛,用的是外门兵器,好像是一对铁尺,其他的实在看不过来,也记不清了。” “能记住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高进拍了拍他的肩膀。 “哦,我败逃时,有三个高手追杀我,你看我身上的刀伤,大都是被他们砍的,万幸的是,他们并没有砍中我的要害,又幸好少侠客及时为我止血治伤,要不然我当真要命丧此地了。”南宫俊继续说道,忽然想起什么来,又满脸歉意的问道“我光顾说劫匪的事了,不知道恩公尊姓大名啊?” “再下高进,以后可别再称什么‘恩公’了,既然咱们在此相遇,那边是缘分嘛。”高进笑道。 “恩公,哦,高少侠,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该不该说。”南宫俊说道。 “但请直说。”高进道。 “我想去官府报案,可我现在伤势不轻,麻烦高少侠陪我一同去,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高进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反正我也没什么要紧事,我搀着你去官府报案。” 于是两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高进搀着南宫俊就往县城的方向走去,走不出二里路远,突听旁边的灌木从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再仔细一看,竟然有几个人躲在树后。 就见那几个人探头探脑的瞧了几眼,突然有个人大叫一声“少镖头!”,其余的人也都一起围拢上来,高进全神戒备,南宫俊见到这些人,情绪激动的很,忙喊道:“哎呀,原来你们还活着。”原来这些都是威远镖局的镖师和趟子手。 “是啊,少镖头,您受的伤可不轻啊!”有个中年汉子主动上来搀着南宫俊。 “没什么,幸好有高少侠相救,要不然我早就喂狼了。”南宫俊说完,这些人赶忙向高进行礼致谢。弄的高进很不好意思,连忙搭住他们的手,客气了几下。 南宫俊又向高进介绍了这些人的身份,其中搀着他的中年汉子是陈镖师,平素两人关系就很好,还有一位是刘镖师,剩下十来人都是镖局子的趟子手。 “少镖头,方才您没来之前,我们自作主张,让轻功最好的孙镖师悄悄跟踪那帮劫匪了,去了足有两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哦?”南宫俊一听,眼睛立马来了精神,在陈镖师的胸口擂了一拳,“真有你的!” 第三章 混世魔王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节:混世魔王 高进与南宫俊等人走进一家小客店,南宫俊此时身体状态恢复了不少,他向掌柜的打听了本地官府的方位,便让陈镖师赶紧去报案,剩下的人在客栈等消息。 陈镖师让客栈的伙计准备了两大桌子饭菜,高进、南宫俊、陈镖师三人坐在一桌,其余几名趟子手坐了一桌,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谈论这次被劫的种种情况,南宫俊虽然心情非常沮丧,但还是对官府抱有一丝的希望,毕竟抓贼追赃是官府的本分,一旦调动军队,任他是什么样的江洋大盗也得认罪伏法。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就见陈镖师赶了回来,脸色铁青,一进客栈,见众人都在,便赶忙向南宫俊禀告道:“少镖头,情况不妙啊。” 南宫俊一听此话,心里咯噔一下,踉踉跄跄站起来,一把拉住陈镖师的手,急切地问道:“此话怎讲?” “唉!”陈镖师口打唉声,说道“本地的县太爷是个胆小鬼,一听说劫匪二字吓得腿都软了,少镖头,据这位县太爷讲,最近这一年来,本地就没安生过,原来这金鸡岭上来了一伙江洋大盗,为首的一位叫‘混世魔王’李世信,手底下有两百多号人,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不光抢劫山脚下的过往客商,还四处打家劫舍,上个月还洗劫了县城首富王员外家,临走时还把县衙大门给烧了,说是给县太爷一个警告,若敢插手,灭他全家。” 南宫俊听罢怒发冲冠,一拳擂在桌子上,茶壶茶碗都震起多高,吼道:“肯定是这帮贼人干的!”又对这县太爷极为不满,心想你是当地的父母官,胆子这么小,如何能为百姓做主,又问道:“那县太爷要如何处置这件案子?” 陈镖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他也没有办法,县衙就二十来个衙役,面对这帮江洋大盗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他给我说,虾有虾道,蟹有蟹道,让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就当不知道有此劫案。” 南宫俊听完好悬没有晕倒,顿时浑身无力,瘫软在椅子上,他知道这趟镖可丢不起啊,成功了当然有十万两雪花银可赚,可要是丢了或者是未能按期押送到皇城,朝廷岂能善罢甘休?南宫一家上下老小二十来条人命可就不保了。 高进听罢也气的牙根子都痒痒,怒问道:“那官府为何不派军队围剿? 陈镖师见高少侠问话,赶紧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高少侠,恐怕您有所不知,当今大金国对咱们虎视眈眈,西夏国也是狼子野心,都想要吞并咱们的疆土,如今咱大宋军队大都调至北路前线了,留在家里的精锐大部分又都充当了皇帝的御林军,其他地方哪有什么像样的军队了。” 高进听罢不禁叹息,心道:表面看来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实则是四面楚歌,危机重重,难怪最近几年江洋大盗横行无忌,各个山头都敢插旗造反,国家没有充足的军队,也无暇顾忌这些不成气候的贼匪,哎!倒霉还是老百姓啊。高进想到此处,觉得自己的肩头上已然有了一副重担,他这次下山本来就是要投奔三师兄“一剑追星斗”彭万里的,以有用之躯为国效力。 彭万里是“南苑”的总指挥,这“南苑”是宋孝宗赵昚继位后一手组建的秘密组织,专门为皇帝探听朝野机密,缉拿、审问当朝文武官吏,有先斩后奏之权,甚至还会被安插人员到朝臣或边关守将的身边做皇帝的耳目。缉拿盗匪当然也是南苑的一项工作。 高进沉思良久,又叫来客店掌柜进一步了解金鸡岭的情况,南宫俊也在旁边仔细的听着 那店掌柜一听说“金鸡岭”脸色都变的煞白,连忙摆手道:“年轻人,你好端端打听金鸡岭作甚?那帮强盗可不一般,据说那贼头武功可厉害了。” 高进微微一笑,道:“老伯,这金鸡岭山头甚多,不知道他们的贼窝子安在了哪个上面?” 店掌柜见高进非要问个明白,便索性坐了下来,缓缓道:“年轻人,千万别冲动,也漫说是你们几个人,就是朝廷的军队来了也未必能打赢人家,这金鸡岭大小山头足有十七八个,我年轻那会儿还挨个爬过,要说两百来号贼匪会在哪个山头落脚,我觉得应该是,从东南方向看去第五座山峰,这个山峰不是金鸡岭最高的,却是最宽绰的,也是环境最怡人的,四面有环山围绕,易守难攻啊。” “嗯,有道理。”高进赞同的点了点头。 南宫俊看了看高进,想要说什么,高进却抢先说道:“少镖头,莫着急,官府不敢管的事儿,我高进来管。” 南宫俊一听高兴的眼泪都快留下来了,但又一想,高进只有一个人,单枪匹马,孤掌难鸣啊,要跟这二百多号贼人作对,岂不是要吃大亏吗? 高进看出了南宫俊的心思,笑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别看他们有二百贼人,都是一帮乌合之众,只要把为首的那个什么‘混世魔王’李世信抓住,相信没有几个人会真正拼命,贼嘛,都是先顾着自己。” 南宫俊一听,觉得高进说的也对,点了点头,心想人家高进只身犯险为得什么呀?还不是为了威远镖局的镖吗?这位高少侠与自己萍水相符,说白了以前没有交往过,如此仗义相助,实在是感激万分,像这样的朋友,我南宫俊一定要交,而且要好好的交。 南宫俊满怀感激地说道:“高少侠,要去金鸡岭,咱们一块去,生死与共,何所畏惧!” “好!少镖头,可是你的伤……”高进顿了顿,又道“还是在客栈中好好将养,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那怎么行!”南宫俊也是犟脾气,又道“高少侠,我身上虽然有多处刀伤,但都不是致命的,而且你的刀伤药真好使,现在已经不疼了,要是打架,这伤就根本不算啥。” 陈镖师也站了起来,一脸正色的对高进说道:“高少侠,你当真担得起这个‘侠’字,我陈友坤也要随你们一同去,别看我武功不怎么样,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彼此之间也可以相互照应着。” 高进见眼前的少镖头和陈镖师如此坚定决绝,也只好笑着点头,道:“好,今日好好休息调养,明日我们早早出发。” 刘镖师本来也要主动请缨,但陈镖师赶忙拦住,说:“刘老哥,咱们的人被打散了,还需要您去收拢收拢,有的受伤的,也需要您照料着,尤其是孙镖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可得留意着点啊。” 刘镖师一听也对,都去金鸡岭了后面这摊子就没人管了,每个主事的人是万万不行的,刘镖师年纪长些,自然也老成持重些,便顾着大局留了下来。 第四章 双雄斗四怪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节:双雄斗四怪 金鸡报晓,旭日东升。七月的江南,唯有清晨最为舒适。 南宫俊一早就起来了,昨天的刀伤显然已无大碍,脸上有了血色,他站在客栈门外,正专心的看着他手上的长剑,剑已出鞘,剑身修长,在初日的光照下,反射出数道光芒,血一样的光芒。 高进知道他这次抱着必死的心情,夺不回“观音祥瑞”,他宁可死在那里。 高进、南宫俊、陈友坤三人吃罢早饭,各自将应用之物收拾妥当。镖师陈友坤是个细心的人,他又让客店掌柜给他们包了六斤酱牛肉和十来个烧饼,还找来三个水袋装满了水。高进冲他一笑,南宫俊也点了点头,陈镖师咧嘴一笑,道:“出门在外,多准备吃喝还是很有必要的。” 高进三人走出客栈,按着店掌柜所说的,他们施展轻功,翻山越岭直奔金鸡岭贼窝子。 日上三竿之时,他们终于到了金鸡岭的腹地,高进瞧了瞧眼前的这座小山包,少说也得有五六丈高,小山包的正面有一方削平的石壁,上面篆刻着“四煞关”三个大字。 三人刚要迈步前行,突然山包上有四个人影晃动,高进仔细察看,果然是四个人在山包上盯着自己。高进心想不过是些宵小之辈,便不想理会他们,顾自往前走去,这下可激怒了山包上的四人,就见其中一个大叫一声:“站住!”紧接着四人纵身一跳落在山下,并排站立,挡住了去路。 高进仔细瞧看,只见这四人长的奇形怪状,最左面的是一个黑脸的矮胖子,手上拎着一对镔铁油锤;最右面是一个高大的僧人,手上攥着一根齐眉棍;当中两位一个是书生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手上扇着一把扇子,另一个则是瘦高个,一张驴脸,就这张脸比一般人长出一大截,从当中切开可以当两个人的脸用,他手上握着一口长剑。 就见哪位矮墩墩的汉子,两手举起油锤当空猛然撞击,发出一声巨响,高进等人要是没有提前发现他们,肯定会被这油锤撞击声吓一大跳。其实他这一声也是给山上的贼人听的,这是他们的暗号。 那矮墩墩的汉子大吼一声:“呔!你们是什么人?敢到‘混世魔王’的地界撒野?乖乖的把钱财留下,给咱们爷们儿夹着勾子滚蛋!” 高进冷笑一声,正色厉声道:“我们是大宋的子民,这里也是大宋的疆土,什么时候成了‘混世魔王’的地界,当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哎呀,大哥,今天咱们遇上不开眼的了,让小弟拍死他们得了。”那矮胖子向身旁那位书生说道。 只见书生不慌不忙,将纸扇在胸前一摆,矮胖子明白大哥的意思,便不再作声。书生迈着方步往前走了两步,动作极其文雅,未开口先微笑,真是彬彬有礼。那书生冲着高进三人一抱拳,柔声说道:“三位一看便是江湖中人,不知道来金鸡岭有何贵干?” 这位书生说话倒让人听着舒服了许多,高进便答道:“在下高进,我这两位朋友乃是威远镖局的少镖头南宫俊和镖师陈友坤,今日有事特来拜会你家‘混世魔王’李世信李大寨主。” 书生听罢,微微一笑,道:“我家寨主轻易不见客,还请三位原路返回。” 南宫俊一听,恼怒的很,便插嘴道:“我们有要事,非见你们寨主不可,烦劳四位前去通报一声。” 那僧人听罢,怪眼圆睁,怒道:“阿弥陀佛!你这年轻人好不识相,我大哥既然说寨主不见,便就是不见,赶紧滚回去,若再聒噪,贫僧的宝棍可不是吃素的!” 陈友坤笑道:“你这僧人好不讲理,……”他刚要往下说,就见那当中瘦高个的怒睁双目,吼道:“别说了!你当我们‘邙山四怪’是好说话的吗?” 高进一听,笑道:“原来是‘邙山四怪’,真是失敬啊失敬!你们不在邙山待着,为何跑到金鸡岭给李世信当了看门狗?” 那矮胖子一听气炸连肝肺,怒吼道:“好小子!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俺们说话。” 高进仰天大笑道:“区区‘邙山四怪’,根本不配知道我的姓名,你们赶紧为我通报一声,或许我还可以留下你们的狗命。” 高进这句话可是够伤人的,就见矮胖子哇哇爆叫,往前一纵七八尺远,抡起油锤便本高进砸来。南宫俊不知道高进到底武功如何,见这厮如此勇猛,赶忙一个箭步冲在前面,拔出宝剑便与矮胖子斗在了一起。 高进说的没错,像“邙山四怪”这类货色在江湖上最多算是三流人物,南宫俊与矮胖子斗到第五个回合时,一招“青龙摆尾”,身子窜起五尺多高,长剑直撩矮胖子的脖子,不过这矮胖子几乎就没脖子,所以南宫俊这一剑正扫中矮胖子的下巴,南宫俊的剑虽不是什么上古名剑,但也是纯钢打造,锋利的很,一剑划过,就见矮胖子的下巴被削下一截子来,把这矮胖子疼的一跳八尺来高,油锤也撒了手,不停地哇哇怪叫,临跑前还不忘趴在地上找那半拉下巴。 高进和陈镖师看罢,笑弯了腰,对面那三位可不愿意了,就见那凶僧舞动齐眉棍,一声爆叫后,便本南宫俊扑来。 南宫俊刚取得一场大胜,正在兴头上,见那凶僧扑来,忙晃动长剑迎战。这凶僧比那矮胖子武功要高出一截来,毕竟这凶僧曾经在少林寺练过八年的苦工,后来因为犯下荤酒色三大戒被逐出师门,走出少林寺的大门,外面的花花世界倒令他心满意足,尤其是在邙山落草为寇之后,真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南宫俊见这凶僧棍法精奇,呼呼挂风,自然也不敢马虎大意,施展出南宫家传的剑法与斗在了一起,那邙山四怪的另外两人也全神贯注的看着,尤其是那瘦高个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冲上来接应。就见两人斗到三十个回合时,凶僧一招“力劈华山”奔南宫俊面门砸来,南宫俊一个转身绕道凶僧一侧,长剑一挥,正扫中凶僧的右手腕子,把这凶僧疼的痛叫几声,齐眉棍也撒手不管了,左手捂住右手腕子的伤口,满脸羞愧的败回了本阵。 南宫俊连赢两阵,心里这个痛快啊,虽然鼻凹鬓角都见了汗了,但仍然不觉乏累,就见对面那瘦高个早就克制不住了,一个纵身便跳到南宫俊面前,这就要动手决斗。 陈友坤担心南宫俊刀伤还未痊愈,这样打下去会伤了元气,便一个纵身跳到南宫俊与瘦高个之间,向南宫俊一摆手,道:“少镖头,这个让给我了。” 那瘦高个怪眼圆睁,怒道:“你们两个一起上,老子也不在乎!” 陈友坤冷哼一声,拔出单刀与瘦高个斗在了一起,两个人就是急茬子,一动手便是狂风暴雨般发招,互不相让,陈友坤恨不得一刀就劈死这个丑鬼,这瘦高个的丑鬼恨不得一剑就刺穿陈友坤的咽喉,两个人四目相对,轮番发动猛攻。 高进抱着肩膀,冷眼瞧着二人,在他看来,陈友坤的刀法也就是普普通通,根本谈不上什么精妙,而这瘦高个的剑法却多少有几分出彩的地方,想必也是经过高人的传授,若单纯从武功招式和境界上看,这瘦高个要高出陈友坤一截子。但事情往往不会按照理想的方向发展,陈友坤三十来岁正当年,体力充沛,又常年在外押镖,打斗经验丰富,眼看瘦高个占了上风,他便灵机一动张口大骂,很多粗话、脏话都从这位镖师嘴中喷出,一般招架一边骂街,一会问候他祖宗,一会又问候他奶奶,从上三辈一直骂到下三辈,嘴上一刻也不停。把这瘦高个气的浑身栗抖,心情烦躁不堪,招式就变的简单粗暴,频频露出了破绽,“邙山四怪”的老大白衣书生见二弟情况不妙,赶忙提醒道:“二弟,莫上当!平心静气的打,万不可乱了招式。” 还没等白衣书生说完,就见陈友坤抓住瘦高个的空档,一招“野马分鬃”,左脚当轴,右脚抬起猛踹瘦高个的腰眼儿,就听“嘭”的一声,瘦高个连人带剑被踹出去七八尺远,这瘦高个也是倒霉,地上正好有一块棱角朝上的大石头,脑袋瓜子正好结结实实的怼在角上,顿时就绝气身亡。 陈友坤一看心中大喜,心道:怎么样,我陈友坤还是有两下子的。 那白衣书生本来是文雅之人,见二弟死的如此惨状,登时脸色大变,手中扇子一合变作一根短棒,身子纵起一丈来高,从上而下直砸陈友坤的脑门子。出手迅猛,来势汹汹。 陈友坤赶忙举起单刀上档,就听“当”的一声,陈友坤被震出五六步远,一屁股坐在地上,膀臂发麻,疼的他龇牙咧嘴,再想举刀,还多少有些吃力。 原来这白衣书生的扇子骨架竟是纯钢打造,尤其是最外面的这两根主骨,跟两根铁条相似,垫一垫分量至少也得三十多斤,陈友坤这柄单刀充其量也就十来斤重,被人家以上势下这样一砸,能好受的了吗? 第五章 白衣书生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五节:白衣书生 白衣书生的武功在“邙山四怪”中首屈一指,只见他发招定式颇有独到之处,陈友坤晃单刀与他斗在一起,还没有两个照面,就觉得对方的扇子速度太快,专奔自己的周身大穴打来。陈友坤见势不妙,本想再用言语骚扰这一招,可对手身法出招太快,弄的陈友坤顾左顾不了右,顾上顾不了下,顾前顾不了后,紧忙活都忙活不过来。嘴巴只有喘粗气的空儿,哪还能出口骂人。 南宫俊一看陈友坤难以招架,再打下去非吃大亏不可,便再次冲上来,大叫一声:“还不下去!”陈友坤见少镖头亲自出马了,自己赶忙撤了回去。 “小子,你打伤了我三弟、四弟,这笔账现在正要与你清算!”说罢,白衣书生晃动宝扇大战南宫俊,南宫俊的武功比陈友坤要高出一大截,至少也达到了江湖二流的水平了,两个人一交手就是十五个回个不分胜负。白衣书生心道:嗯,不错,这小白脸的武功不弱,看来我得用上看家本领了。 两个人又打斗了五六个回个,就见白衣书生突然一摁绷簧,每个扇子骨头上突然冒出一个寒气逼人的利刃,就跟飞镖的镖头一般。他将扇子打开,仔细一看这扇子面那是什么纸做的,完全是一种特制的材料,看上去像白纸,还很柔软,实际刀刃砍不断,枪尖扎不透。就看他使出三十六路铁扇功,频频发动进攻,一度把南宫俊逼的倒退了五六步,南宫俊镇定心神,使出家传青龙剑法继续与他鏖战。 高进在一旁点点头,满脸含笑的观战,陈友坤着实为南宫俊担心,因为他知道这个白衣书生招式太快太狠,一不留神就有性命之忧,他偷瞄了一眼高进,这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心道:南宫少爷已经连续打伤了两人,我也打死一人,按理说这最后一位应该由高进出手才是,再看高进这个样子,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高进看出陈镖师的心思,笑道:“陈大哥,莫非你觉得少镖头不是白衣书生的对手吗?” 陈镖师被他一问,有些不好意思,忙笑着道:“呃,这……我暂时还看不出来,白衣书生实在太厉害了,我只盼少镖头别有什么闪失,否则我无法向老镖头交代啊。” “你们押的镖是何等重要,倘若夺不回镖来,后果你知道有多严重吗?”高进正色问道。 “哦,若夺不回镖来,有辱威远镖局的威名,实在夺不回来,镖局子得包赔人家的损失。”陈镖师如有所思的说道。 “有辱威名?呵,陈镖师看来你们这趟镖押的是什么,你还蒙在鼓里,若要是夺不回镖来,漫说辱没了威远镖局的威名,恐怕连南宫氏一家人都得被问斩于街头。” 陈镖师一听,吓得一吐舌头,双眼顿时瞪的溜圆,脱口而出道:“这么严重!这是什么劳什子镖?” “这是给当今皇帝押的镖。”高进淡淡地说道。 陈镖师呆若木鸡,半晌无言。高进继续为南宫俊观战。 此时南宫俊如下山的猛虎,抱着视死如归的执念,与白衣书生激斗了四十来个回合,战斗意志丝毫不减。白衣书生一开始就小瞧了面前的南宫俊,认为不过是刚刚迈入江湖的年轻人,就算功夫不弱,但缺乏经验,不出二十个回个就能取他的性命,可现在斗到四十多个回合,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心中不免起急了。 高进已然看出了苗头,嘴上挂着一丝微笑,淡定的看着。陈镖师此时也已经回过了神儿,聚精会神给少镖头观战打气。 两个人又斗了十来个回合,就见白衣书生扇子直击南宫俊的下盘,南宫俊纵身一跃一丈二尺多高,空中急翻身,使出一招“蛟龙入海”,剑尖直刺白衣书生的头顶,白衣书生大叫一声“不好”,赶忙撤身往左面躲避,哪知这一剑本是虚招,南宫俊空中身子一个盘旋,又出一招“老龙摆尾”奔着白衣书生斜肩铲背就是一剑,白衣书生招式已老,无从躲避,只得一个猫腰下蹲,可动作还是稍稍慢了一点,就听见“噗”的一声,白衣书生的后背上就被南宫俊的长剑削中,鲜血直流,把白衣书生痛的五官挪移,哇哇爆叫。 好嘛,这“邙山四怪”至此就一死三伤,白衣书生咬碎钢牙,冲着南宫俊怒道:“好好好!小子你给我报上名来,咱们今天这笔账,早晚有清算的时候。” 南宫俊心想自己必定是走镖的人,常年在外,本应该多交朋友少结仇怨,就在他稍微迟愣之际,高进则冷笑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要想报仇找我高进就是!” 那三怪一听“高进”二字,顿时打了个冷颤,为啥?原来这四怪与“天南四煞”是朋友,高进有多厉害,那苗老四早就给他们说过了。因此这三怪心里咯噔一下,后悔不已,早知是高进,还打个什么劲,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就见白衣书生咬着牙,染着剑伤,向高进一抱拳,道:“原来是新出世的大英雄,高进高少侠,实在是我们有眼无珠,弄到这般田地也是活该。” 高进见他们软下来了,心中的这口气才顺过来,就见那白衣书生又说道:“我们金鸡岭有个规矩,要是‘混世魔王’想见你,自然是畅通无阻,但你要强行见我们寨主,必须得打通三关,我们四怪这儿算第一道关。”白衣书生一侧身,右手一指后面,接着道:“看着没?往前再走二里地便是第二道关口,那边有武林高手把守,比我们四怪要强的多,能不能见到李寨主,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高进向白衣书生一抱拳,道:“多谢!”顺手给他扔过一个白瓷药瓶,又道:“这是上好的刀伤药,你们赶紧自行敷上,金鸡岭乃是非之地,我劝三位还是快些离去,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白衣书生一抱拳,道:“多谢高少侠提醒,我等守不住第一道关,这金鸡岭自然也没有我等的立足之处了,高少侠,咱们后会有期!”说罢,这三人架着老二的尸首,步履蹒跚的走了。 高进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免有些惋惜,“邙山四怪”虽然在江湖上的名声不好,但真要细细盘点一下,他们四人还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案,无非就是占山为王,抢些钱财度日而已,据说那凶僧自离开少林后,反倒酒、肉、色全戒了。 南宫俊一拍高进的肩膀,说道:“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高进点点头,笑道:“方才你那招‘蛟龙入海’和‘老龙摆尾’使的真漂亮。” 南宫俊哈哈一笑,道:“让高少侠见笑了,青龙剑中也就这么几招能拿得出手。”又叹息一声,说道“只是越往后越难啊”。 高进微微一笑,道:“莫要灰心,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咱们走!” 第六章 红肥绿瘦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六节:红肥绿瘦 高进等三人沿着白衣书生所指的方向继续前行,走了大约二里地,远远望去前面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石碑上篆刻着三个大字“二老关”! 石碑下有一方石台,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石凳,石凳上坐定两个年迈的老者,须发皆白,左面的老者一身红衣,身材较胖,右面的老者一身绿衣,枯瘦如柴,两个人全神贯注盯住棋盘,红衣老者神态自若,手上掂着几颗白子,含笑得意;绿衣老者双眉紧锁,右手双指捏着一颗黑子,眼珠子盯住棋盘左右上下,几次试探落下又赶忙收回,似乎已是进退维谷。两位老者眼里只有棋盘,至于高进三人根本无暇理会。 这两位老者虽只是对弈,但高进离着五丈之外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杀气。陈友坤平素也好下棋,见前面有对弈,自然手心痒痒,凑过去瞧个究竟,少镖头南宫俊本来想拦着,可为时已晚,陈友坤刚往前走出五六步远,就听他“啊呀”一声惨叫,瘫坐在地,双手紧抱住小腿不停的揉搓。 陈友坤是如何摔倒的?南宫俊一脸惊讶,不知道在陈友坤身上发生了什么,高进则抱着肩膀微微一笑,尽管那红衣老者出手速度极快、手法极其隐蔽,但也被高进看了个通透。 “好指力!”高进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想不到在这荒山野岭竟然能见到‘红肥绿瘦’两位老前辈。” 那对弈的两位老者一听这位年轻人知道自己的底细,十分机警的对视了一眼,这才转过脸来仔细瞧了瞧高进。 就见红衣老者手里玩弄着白子,悠悠道:“想不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咱们。” 绿衣老者将黑子抛在棋篓子里,捋了捋山羊胡须,笑道:“乳臭未干的娃娃,竟然也识得‘红肥绿瘦’。” 高进笑道:“三十年前,‘红肥绿瘦’叱咤武林,败尽一流高手,连当时的少林、武当都要尊敬你们三分,我虽是晚辈,但自小便听说过你们辉煌过去,今日相遇真是万幸。” 南宫俊听高进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这两位就是当年名声显赫的“红肥绿瘦”两个魔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红衣老者叫夏侯赢,绿衣老者叫司空错,两人凭借阴阳无极剑和霹雷掌纵横江湖,鲜有敌手。年轻人都爱好勇斗狠,他们二位也是一样,自横空出世以来,便陆续向少林、武当、昆仑、华山、峨嵋、丐帮、崆峒、青城等八大门派的高手挑战,说是比武切磋,但为了取胜,动辄就下狠手,与他们过招的高手非死即残,江湖正派对他们二人的行径非常不满,更有仇家联手要取他们二人的首级。正当江湖各派高手找他们二人算账之际,他们竟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任谁也找不到他们的落脚之地,想不到今日在此地见到了他们。 人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自己当年干过轰轰烈烈的事迹,若有年轻的晚辈能够带着羡慕乃至崇拜的表情讲一讲老人辉煌的过去,那老人心里不知道得有多美那。高进这几句恭维的话一说,两位老者对视一眼,颇为得意,身心别提有多舒畅了。 绿衣老者司马错冲着高进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高进不但相貌不凡,而且浑身上下透着一团精气神,若不是气功练到极高的层次,是绝不会有此感觉的。他捋着胡须,问道:“年轻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高进微微一笑,抱拳说道:“两位前辈,晚辈此次前来是为了拜会‘混世魔王’李世信李大寨主的,还请两位手下留情,给我们行个方便。” 红衣老者夏侯赢正色问道:“可有‘混世魔王’的令牌吗?” “令牌?”高进顿了顿,说道:“我们这次并未受到李寨主的邀请,因此没有令牌。” 两位老者一听哈哈大笑,对着高进等三人说道:“年轻人,趁着天亮赶紧回去,倘若再往前半步,会有性命之忧啊。” 此时南宫俊也已经豁出去了,便往前一步,说道:“两位前辈,我等的确有要紧事面见你们李寨主,还望老人家通融一下。” 两位老者见这三个年轻人不听劝,顿时脸色铁青,怒气从生。红衣老者沉声道:“不必啰嗦,赶紧走。” 南宫俊心想就这么回去也没什么好下场,倒不如硬闯一下,说不定能要回镖来。于是他厉声道:“老人家,晚辈今日要得罪了!” 就见南宫俊拔出三尺长剑,一个“龙跃大海”,身子飞起七八尺高,如同箭矢一般直奔二老的面门刺来。 “绿肥红瘦”彼此对视一眼,大吼一声:“不自量力!”二人携手揽腕,身形急闪,一个踢出左脚打南宫俊的面门,一个踢出右脚点南宫俊的腰眼,速度奇快无比,南宫俊身子还在空中,来不及变招,眼见就要被踢中,如果真被踢中了,以这二老的功力和狠辣手段,南宫俊必死无疑!不过此时突然一道人影晃过,南宫俊本来身子要往下沉,结果非但没有下沉,还箭一般的向上又飞起一丈多高,然后才飘然落在石碑顶上。 等踩到石碑上,南宫俊这才发现,原来是高进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施展绝妙轻功把他给救了,心中是感激又感慨,感激的是高进在危机关头又救了自己一次,感慨的是两人年纪相仿,武功境界却相差甚远。 感慨的当然不止南宫俊一人,就连夏侯赢、司马错也都大吃一惊,心道:我们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竟然还有比我们的速度快出数倍的人,真是令人咋舌!莫非是我们的功夫退步了不成? 高进立在石碑上,向“红肥绿瘦”一抱拳,道:“两位前辈,今日我高进要得罪了。” 夏侯赢和司马错一听“高进”二字,不禁一颤,司马错正色问道:“你就是高进?” 高进笑道:“不错,晚辈便是高进。” 夏侯赢又问道:“你就是与‘夺命双钩’崔志远三阵赌输赢的高进?” 高进呵呵一笑,答道:“然!” “好!我们‘红肥绿瘦’斗的就是你高进!”说罢,两人拔出长剑,身形转动,忽左忽右,直奔高进扑来,高进飞身刚跳落在石台之上,两把利剑就已经杀到,司马错攻上盘直刺眉心带两眼,夏侯赢攻下盘刺小腹带两腿。高进沉着应战,一个就地转身如同一个陀螺一般飞速旋转,身子躲过剑刃,飞起一脚直踢直踢司马错的腰眼。司马错暗叫一声不好,赶忙空中一个侧翻躲过,夏侯赢宝剑刺空,接着一招上撩剑,直削高进的小腿迎面骨,高进在棋盘上一个垛子脚正踢中夏侯赢剑身,把夏侯赢逼出三四步远。 高进知道“红肥绿瘦”绝非一般的武林高手,自然格外小心应对,使出拿手绝招昆仑五行拳大战二老的阴阳无极剑。 南宫俊借机跳下石碑,在一旁为高进观战,见高进招式惊奇无比,自己当真是差了一大截又一大截,根本就没法比,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难怪高进有这个底气敢上金鸡岭要镖,转念一想,有这样一位朋友当真是万幸了。 第七章 妙手降二老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七节:妙手降二老 要说“红肥绿瘦”二老夏侯赢、司马错的武功的确不弱,毕竟三十年前也曾纵横江湖、所向无敌的,但这二老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亦或是出于某种目的,遁迹江湖几十年,这期间除了二老之间偶尔动手比武以外,很少与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比武过招,因此,武功的境界不但未能精进反倒是退步了不少。 高进是“小马乍行嫌路窄,雏鹰展翅恨天底”,又如下山的猛虎,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招数,尤其是这套昆仑五行拳,夏侯赢和司马错根本就没有见过,高进的发招、收招和步法都显的那么怪异。二老与高进打斗到二十来个回合,额头上就见汗了。 高进一边打一边偷眼观瞧这二老,心道:这两位前辈果然是名不虚传,我高进自下以来,汇过不少江湖名宿,要说出招狠辣还非他们莫属。高进打着打着,见日头已近正午,要是这样一路打下去,还没有见到“混世魔王”李世信那,自己的真力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对己方实在是不利,于是他突然灵机一动,虚晃一招,跳出圈来。 夏侯赢、司马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稍微迟愣了一下,问道:“哎?高进,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认输了不成?” 高进哈哈一笑,道:“两位前辈,咱们这样干打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打个赌,就以十招为限,十招之内我若输了,我和南宫俊、陈镖师一起滚下金鸡岭,倘若我侥幸了赢了一招半式,你们又该如何呢?” 夏侯赢与司马错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就见司马错指着高进的鼻子怒道:“高进,你也真够狂妄的,好!我们就跟你赌一赌,十招之内,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当着你的面拔剑自刎,抹脖子不活了!” 高进笑道:“二老言重了,请!”就见高进往前一步,使出半步崩拳,夏侯赢、司马错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舞动长剑奔高进刺来。 南宫俊一听高进要在十招之内分出胜负,不由得为高进捏了一把汗,这二老可不是好惹的,十招似乎也太少点了。 陈友坤也目不转睛的看着高进与二老的打斗,心道:这高进到底是什么来历,哪来的这么高强的本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再看高进与二老斗到第七个回合时,二老突然使出“双龙缠绕”,二人脚步加紧,身形交叉,忽前忽后,突袭高进,高进见招拆招,使出一招“玉女穿梭”,身法极快,如一条泥鳅一般从二老中间穿过。二老见这一招走空,转过身来又要发动进攻,高进站定一旁,笑道:“两位前辈,胜负已分,不必再比了。”说着,他缓缓抬起右手,手指上夹着两条丝带,丝带上系着分别系着一块白如羊脂的玉珏。 夏侯赢、司马错下意识地一摸腰间,各自佩戴的玉珏果然没了,两人羞臊的脸色通红,夏侯赢仰天长叹一声,将手中长剑怒插在眼前,冲着司马错缓缓说道:“兄弟,咱们输了。” 司马错也心情沉重,他点点头,苦笑着道:“想不到咱们‘红肥绿瘦’的一世英名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理会了对方的用意,突然彼此走进一步,突然气运丹田,抬起右掌就要往彼此的面门击来,原来这二老是要用霹雷掌彼此结束了性命。就在二人手掌就差一指头即可拍中对方时,高进突然人影一晃,一把抓住了二老的手腕,正言道:“两位前辈,既然愿赌服输,暂且将这笔欠账记下,将来或可以换上。” 二老彼此一看,原来高进有意放过自己一马,心里顿生了感激之情。夏侯赢正色道:“高少侠武功如此精妙,真令老朽佩服!我二人既然已经输了,任凭你发落就是。” 高进笑道:“前辈言重了,我等的确是有急事要面见李寨主,方才得罪了前辈还望谅解。” 司马错一摆手,笑道:“哪里话,高少侠,我们今天输的心服口服,如今我们两个老家伙欠了你两条命,还不知如何还报,不如这样,我们陪你一同上山,你看如何?” 高进一听真是喜出望外,毕竟自己是人单势孤,如果有“红肥绿瘦”二老保驾,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南宫俊与陈友坤也是高兴的两个巴掌拍不到一块了。 高进向二老抱拳称谢,三人真是不打不相识。 司马错指着前面的一座孤峰言道:“高少侠,你来看,这座山峰便是‘混世魔王’李世信的安身之处,前面还有“一仙关”,是我们的好朋友‘一仙道人’蓝星月把守。” 高进点点头,几个人便向“一仙关”赶来。别看山峰就在眼前,真要过去还且有一段路程要走那,不过对高进等人来说,几里路的脚程当然不算个什么。几个人绕过几道弯,又穿过灌木丛林,终于到了金鸡岭的山脚下。高进抬头,向山上望去,就见此山高有千尺,树木茂密,在山腰上有一块伸向半空的大石头,石头上隐隐约约似乎坐了一个人。 夏侯赢笑道:“高少侠,你看到了吗?石头上打坐的那位就是‘一仙道人’蓝星月,只要咱们过了这一关,那么你就能见到李大寨主了。” 高进稳了稳心神,跟随夏侯赢、司马错沿着盘山小径,再钻过山涧暗道,这才来的方才所看的巨石前。巨石与山体之间有一块两丈见方的平地,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平地的一角竟然还有一个石桌和四个石凳,上面摆着茶壶茶碗。 再看这巨石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人正在巨石上盘膝打坐,这人便是“一仙道人”蓝星月,他听到脚步声,这才微睁双目,见夏侯赢、司马错二人来了先是一愣,再看他们身后还带着三个陌生人,三人之中,尤其是高进仪表堂堂,二目如电,一看便知此人武功定然不弱。 夏侯赢见到蓝星月,抱拳笑道:“蓝道爷,打扰您的清修了。” 蓝星月也跳下巨石,走上两步来相迎,笑道:“原来是‘红肥绿瘦’二老来了。”又看了看高进等三人,问道“嗯,这几位朋友是?” 司马错走上一步,笑道:“不瞒蓝道爷,这几位是我们哥儿俩新交的朋友。”司马错说着,给蓝星月一一作了介绍。当介绍到高进时,蓝星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双目立马射出两道精光,反复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年轻人,似乎又不大相信这就是大闹罗家寨的高进。他招呼二老和高进等人在石桌旁坐了下来,蓝道爷问道:“高少侠,不知道你来金鸡岭有何贵干呀?” 高进赶忙答道:“不瞒蓝道爷,我这次来金鸡岭,是为了我的朋友南宫俊。”南宫俊也赶紧走上前来,向蓝道爷行了礼,又把自己押镖被劫的事情给二老和蓝道爷详细诉说了一遍。 蓝道爷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等南宫俊说完了,二老和蓝道爷相互看一眼,又都摇了摇头。 蓝道爷对高进和南宫俊等人言道:“高少侠、南宫少侠,你们若信得过贫道,就还是回去,据我所知,我们金鸡岭这段时间一直按兵未动,更不曾行劫镖之事啊。”二老也随声附和,“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高进见这三位武林名宿都态度坚决,相信他们所说属实,因此再往山上走也是徒劳的,纵然是见到了“混世魔王”李世信,也会一无所获的。 第八章 二老斗夜叉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八节:二老斗夜叉 既然金鸡岭与劫镖案无关,高进等人决定就此打住,准备下山,另做打算。 “红肥绿瘦”二老和“一仙道人”蓝星月刚要与他们道别,就听身后一声怪笑,声音又尖又细,就跟夜猫子叫唤一般,把陈友坤吓得脖颈冒凉气,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高进回头观望,只见自山上飞来一个“大鸟”,来势甚是凶猛,如雄鹰扑兔一般,稍进一点这才看出来竟是一个人!只见她身穿又宽又大的袍子,张开双臂,夹紧双腿,借助长袍施展绝妙轻功,头朝下脚朝上,向着高进等人俯冲而来。 当脑袋离地还有三尺来高时,就见她突然一个翻身,双脚着地,声息皆无。南宫俊、陈友坤惊的张大了嘴巴。 就见这个“鸟人”落地后,又是一阵狂笑,把南宫俊、陈友坤震的五脏翻转、骨膜乱颤,恶心难受,甚至要呕吐,高进知道此人在笑声中夹杂着上乘的音波内功,赶忙示意他们运用真气抵御。 等这“鸟人”笑完了,高进仔细一看,这人身高七尺,枯瘦如柴,蓬头垢面;牙齿焦黄,里窜外翻,颗颗如刀;四肢纤细,赤条条光着脚丫子,脚趾甲肯定多少年没有剪过,至少有两寸长而且还向下弯曲,跟鹰的鼻子相似;再看这身袍子,也是破的不成样子,补丁罗着补丁,边边沿沿都起毛了,活脱脱是大马猴子成了精,野人一位! 高进等人不认识,但二老和“一仙道人”可都与他熟识,就见蓝星月上前一步,稽首道:“无上天尊,原来是‘飞天夜叉’苗赛花,苗大侠驾到,贫道失敬的紧,失敬的紧。” 原来这就是江湖上着名的三大女魔头之一“飞天夜叉”苗赛花,另外两个分别是“飞天魔影”虞九姑、“飞天仙子”叶媚娘。这三大女魔头亦正亦邪,做事全凭个人喜好,由着性子来,死在她们手上的既有名门正派的高手,也有下三流的江湖败类,因此,很难给她们定性是好人还是坏人。高进下山之时,诸葛青云一再叮嘱,遇到“飞天三魔”千万不要硬来,能不惹就别惹,一旦惹上就后患无穷。 再看苗赛花也不例会蓝星月,径直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高进面前,上上下下好一顿打量,然后嘿嘿一笑道:“好俊的小伙子,你就是高进?” 高进一抱拳,道:“不错,在下便是高进。” 苗赛花点点头,道:“行,有种,听说你与崔志远那牛鼻子老道三阵赌输赢,还打败了‘破枪压不住绿林’的李啸天?” 高进不卑不亢,正色道:“然!李啸天为祸一方,我当舍命铲除之。” 苗赛花一听嘬了嘬牙花子,冷笑道:“哎呀,看把你能的。别的我不管,你问你‘天南四煞’的苗老大、苗老二、苗老三是被谁杀死的?” 高进一听“天南四煞”,冷不丁也打了寒颤,心道:对啊!“天南四煞”四兄弟都姓“苗”,而这位“飞天夜叉”也姓苗,莫非他们是一家人不成? 还真被高进猜中了,“天南四煞”苗家四兄弟正是“飞天夜叉”苗赛花的亲侄子,苗赛花年近七十岁,一生未婚配,没有子女,就把这四个亲侄子当儿子看待,爱的不得了!想不到“天南四煞”被李啸天请去帮兵助阵,结果被穆道爷的三徒弟“多臂哪吒”童天宝大显神威,用飞刀打死了苗老大、苗老二、苗老三。苗老四溜掉之后,也没回家,直接奔金鸡岭找他姑姑苗赛花,要把这女魔头搬出来给三位哥哥报仇雪恨。这苗老四比高进早到几天,把高进在罗家寨的所作所为给金鸡岭的江洋大盗们都讲了一边,这里面有赞成高进的,比如“红肥绿瘦”二老、“一仙道人”,也有痛恨高进的,苗赛花便是其中之一。因此,高进一报出自己的名号,所遇之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毕竟对高进的厉害早有耳闻嘛。 这次高进等人闯三关要见“混世魔王”李世信,早有人把消息报给了李世信,分赃大厅里的江洋大盗、各路高手一听说高进来了,简直像是炸了锅一样,抽刀拔剑一个个都想跟这个新出世的英雄决一雌雄。 在这帮人里面,苗赛花轻功占着一绝,于是她不走寻常路,在半山腰上就直接飞下来,也是为了显摆显摆自己的盖世轻功,因此她第一个到了“一仙关”。 高进稳住心神,正色答道:“苗大侠,苗老大等三人虽非我高进亲手所杀,但也与我有莫大的关系。” “好!你承认就好。”苗赛花眼珠子瞪着高进,“穆老道那里我自会去找他们算账,今天既然你来了,也休想活着走出金鸡岭。” 高进冷笑一声,怒道:“怎么?前辈也要跟高进交交手吗?” 二老见他们要打斗,赶忙站出来说和,苗赛花杏眼圆睁,怒目而视,冲着夏侯赢、司马错吼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关老娘的闲事!”后面的话就更难听了。 夏侯赢和司马错两人被骂的面红耳赤,方才被高进战败,二老这气就没处撒,再看这苗赛花也太过猖狂,简直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两位老者也是怒火一个劲儿的往上顶,突然夏侯赢指着苗赛花怒吼一声:“呔!你这个老怪物,男不男女不女,跟个野人一般,也敢藐视我们‘红肥绿瘦’二老,今天我们倒要领教一下你的高招!”说罢,夏侯赢、司马错拔出长剑,拉开了架势。 苗赛花一看,不住的狂笑,怒道:“好好好!今天老娘先要了你俩的狗命,再收拾这个高进。”说罢身形往后一撤,双手往后背一摸,拔出一大一小两个乌钢夜叉,右手的夜叉长不过四尺,左手的夜叉长不过三尺半。 这三位都是武林名宿,轻易不会发招,就见他们三人在这两丈见方的平地上转起圈来,突然司马错挺着长剑怒吼一声,一个纵身直劈苗赛花的面门,与此同时,夏侯赢长剑一抖直扫苗赛花的小腹。苗赛花怪叫一声:“来的好!”突然身形左转,用左手短叉架住司马错的长剑,右手长叉自下往上一挥,既化解了夏侯赢的攻势,又借势直撩司马错的胸膛,司马错见势不妙,刚忙撤回长剑转身躲避,这一叉算是走空。“红肥绿瘦”二老在一起配合了几十年,彼此间相当默契,心灵相通,出招攻守简直跟一个人似的,这苗赛花虽然只身一人,但她身法太快,窜腾蹦跃,忽左就右,再加上这两把钢叉,简直是神出鬼没,如鱼得水。 南宫俊和陈友坤都看傻了眼,一开始还能看清招式,十五个回个之后,双方速度都猛地加快,三人逐渐被刀光剑影团团罩住,手法身法简直无法辨识。高进也仔细观瞧,不停地的点头称赞,心道:这“飞天夜叉”苗赛花果然武功精绝,独占二老依然游刃有余,虽然外貌不敢恭维,但这招式既狠辣又潇洒,不愧是人中的侠客。 这三人一盏茶的功夫就打斗了五十多个回个,此时依然平分秋色,苗赛花心道:要是这样硬打,再过三十个回合也分不出胜负,打的时间太久,恐怕自己体力上损耗过大,还得留着劲打高进那,哎,不如使用这一招!苗赛花想到此处,便假意喘开了粗气,招式上也又功转守,忙于招架,夏侯赢、司马错一看,心道这老凄婆体力不支了,于是又加紧了剑招,把苗赛花逼的往后退出两步,一不小心便栽倒在地,二老心中大喜,见机不可失,司马错一个纵身跳到苗赛花跟前,举剑就刺,哪知苗赛花虽然倒地,但这是假的,身份趴在地上,但双手却紧握着双叉,一听脑后金风不善,知道是二老上当了,便猛然一个就地转身,避开来招,长叉直扫司马错的小腿。司马错当真没有防范,左小腿上被钢叉扫中,把他痛的哇哇爆叫,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看小腿上有一尺长的伤口,鲜血咕嘟咕嘟的直往外流,夏侯赢稍一迟愣,苗赛花左手一抖,短叉变作暗器直奔夏侯赢的面门打来,飞叉就差一寸便能刺中,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个人影晃动,飞叉被人握在了手中,夏侯赢此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苗赛花定睛一看,怒火中烧,原来是高进! 第九章 掌打母夜叉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九节:掌打母夜叉 “飞天夜叉”苗赛花就要得手之际,高进突然杀出,坏了她的好事,把这老妖婆气的火冒三丈,怒道:“好!高进,我老婆子打的就你!”说罢右手舞动钢叉向高进扑来。高进冷笑一声,道:“让我高进也领教一下您的高招!”说罢脚下踏着五行步法,与苗赛花斗在了一起。 夏侯赢趁机扶起司马错,此时司马错疼的五官挪移,双手掐住小腿,血液流的稍慢了些,“一仙道人”蓝星月赶忙从怀里逃出一个小药瓶,里面是上好的刀伤药,给他敷上药后,血立时就不流了,这药就这么灵。夏侯赢从自己的长袍上撕下一条,把司马错的伤口包扎好。 南宫俊则焦急的为高进观战,生怕他有一点闪失,看这个老妖婆刚才对付“红肥绿瘦”二老时,出手可是够狠的,禁不住为高进担心起来。这二人身法速度极快,把南宫俊、陈友坤等人看的是眼花缭乱。 要说飞天夜叉的武功比“红肥绿瘦”二老要高那么一点,但要跟高进比,却还差了一大截,她凭借上乘的轻功,与高进拼身法和速度,高进的轻功本来就很强,再加上高进运用昆仑五行拳,直打直冲,招招都击打要害,且招数连绵不绝,一点虚的都没有,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苗赛花硬撑了十五六个罩面后,就感觉自己的身法手法就有点跟不上了,把苗赛花忙活的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这次可不是装的了。 就见二人再斗了四五个罩面,高进突然一个弓步,左手变鹰爪抓住钢叉,右手变掌正拍在苗赛花的左肩头上,就听“啪”的一声,这女魔头被打的双脚离地,身子飞起一丈多高,横着向后飞出两丈多远,这要是摔的地上,苗赛花即便不死也得是残废。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人影一晃,苗赛花就觉得自己的后腰被什么东西给兜了一下,身子空中一个乾坤翻,将方才的力道化解掉,这才头朝上脚朝下落在了地上。即便是这样,高进在她肩头上拍的一掌也着实厉害,她就觉得肩头骨头已经粉碎性骨折,整个左臂都不听使唤,疼的撕心裂肺,汗珠滴滴答答砸在脚下,纵是如此,这老妖婆也要紧牙关,愣是没有嚎叫一声,二目圆睁,怒视着高进。 高进见有人出手,忙收招定式仔细观看,只见苗赛花身前倒背着双手站定一中年男子,此人身高足有九尺,宽宽肩膀,细细的腰身,面如重枣,豹眼圆睁,两个眸子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内功练到家了。 再往后看,少说也得有三十多号人站在苗赛花身后,穿红挂素、高的矮的、男的女大、出家人俗家人真是应有尽有。这些人一个个圆睁怒骂,摩拳擦掌,对高进等人是虎视眈眈。仔细再看,啊呀!就见人群之中有一个大脑袋的三寸丁,没错就是“天南四煞”中行四,苗老四是也! 这苗老四一看高进盯着自己,吓得后脖颈直冒凉气,他可是比滑的还要滑,上次高进夜战李啸天,他乘机溜了,但跑出罗家寨没多远,突然又想,还有那么多高人那,高进这些人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于是他又杀了回马枪,只是这次没敢露面,而是躲在一个屋檐上远远的观望,他心想,要是李啸天打趴下高进和他的师兄弟,他就上去把这帮人剁成肉酱,要是李啸天他们也不是对手,那干脆自己另找帮手报仇。因此,那一晚高进与崔志远、李啸天的比武被他看了全套。一直到李啸天被高进打中,认栽服输,他见大势已去,便溜之乎了。 只见站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哈哈一笑,冲着高进竖起大拇指,道:“真是好俊的功夫!”此人说话声音洪亮,空谷应着回音。 高进向他一抱拳,笑道:“我这点功夫微不足道,让兄台见笑了,方才兄弟那一招才堪称上乘。” 就见这中年人一摆手,笑道:“哎!这样的功夫堪称上乘,小兄弟怎地如此自谦那。”一转身又对着苗赛花问道:“你可服气了?” 这“飞天夜叉”苗赛花气的满脸通红,嘴上憋了两下,还是吐出俩字:“服了。” 那中年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如此甚好。”又对着高进问道:“你就是大闹罗家寨的高进么?” 高进点点头,笑道:“不才正是在下。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那中年男人呵呵一笑,答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这金鸡岭的总辖大寨主,江湖人称‘混世魔王’,我姓李,叫李世信。” 高进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面前这位就是响当当的“混世魔王”李世信,说实话,一开始高进是很想见见这位李世信的,后来经“红肥绿瘦”二老和“一仙道人”蓝星月证实,人家金鸡岭根本就没有参与劫镖,因此高进就想赶紧回去,省的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这到好,现在越是不想见,却又偏偏就在眼前了。 李世信满脸含笑的瞅着高进,说道:“嗯,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那么你等来我们金鸡岭所谓何干呀?” 高进不得已又将南宫俊押镖被劫的事情向李世信做了一番陈述。把自己的怀疑也如实的说了,李世信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表现的很是沉稳。不过李世信身后的群雄就不愿意了,有一人跳出人群大吼一声:“好你个高进,敢给我们金鸡岭泼脏水,今天我要你好看。”其他人也都起哄“揍他”、“打他”、“废了他”尔尔。 只见这人约么五十来岁,身材高大,身披道袍,头上插着玉簪子,脸色蜡黄,但二目如电,拂尘插在脑后,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宝剑,走到高进面前,用剑尖指着高进的鼻子,怒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来来来!贫道与你大战三百合!” 高进见这老道要跟自己玩儿命,便不慌不忙地看了一眼“混世魔王”李世信,心想:这是你的人,我看你要如何说。 这“混世魔王”满脸带着笑,既没有阻拦也没有鼓励,其实他也想看看高进到底有多高的能耐。那老道一看,寨主已经默许了,真像是打鸡血了一样,抖长剑直奔高进扑来。 高进冷冷一笑,心道:看来今日要安安稳稳的下山是不那么容易了,又一狠心,打就打,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想到此,高进二目射出两道杀气,把那老道吓的顿了一下。 高进拉开架势,笑问道:“这位道爷怎么称呼?” 那老道耿直脖子,高傲的答道:“我乃‘飞天蜈蚣’郝道通是也!”高进一听,早就听说过他,说是老道其实不过是披着道袍的恶人,打家劫舍,烧杀抢掠,谋财害命,当真是无恶不作。 高进怒道:“似你这等下流货色也配与我交手,奉劝你趁早滚蛋,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郝道通一听高进如此看不起自己,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自己,这怎么能受得了,哇哇爆叫,催动宝剑便向高进面门扑来。 高进双臂展开,双拳变鹰爪,微屈双膝,一招雄鹰展翅两开了门户,见宝剑已经刺来,不慌不忙,等到剑尖马上刺中自己时,这才一个转身绕道老道身后,郝道通一剑刺空,见高进人影都没了,正待寻找,就听脑后恶风不善,刚要回转,就见高进的鹰爪已然刁住右肩头,就听“咔”一声脆响,把郝道通疼的蹦起五尺来高。原来高进用鹰爪力直接捏碎了郝道通的右肩膀骨环,整个右手就被废了。 郝道通双脚刚落地,高进就地一滚,后背垫地,双脚猛起,自下而上正踢中郝道通的下巴骨。这下郝道通可倒了血霉了,身子被高进蹬起来足有一丈多高,由于出脚又快又狠,郝道通的脖子的骨头都被蹬断了,其实老道身子还在空中时,就已经咽气了,等到身子横着一落地,就听“啪”的一声,摔的眼珠子都鼓起多高来,“飞天蜈蚣”临死还过了一把“飞天”的瘾。 再看李世信身后的群雄,刚才还咋咋呼呼,现在顿时没了声响,一个个被刚才的一幕给震住了。 李世信微笑着看着,毕竟死一个“飞天蜈蚣”,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有他一个不多,没他一个也不少。而且这郝道通的人品很差,李世信本来就看不上他,今天被高进打死了,权当是替他清理了人渣,因此李世信一点也不生气。 第十章 谁是奸细?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节:谁是奸细? 高进踢死“飞天蜈蚣”郝道通之后,金鸡岭的群贼顿时安生了不少,也没有人敢骂骂咧咧的了。 看来之前很多人都认为苗老四的话里面有水分,把高进吹的有多么厉害,好给自己台阶下,再加上高进年纪轻轻,顶多二十来岁,能有多大的本事。如今亲眼瞧见“飞天蜈蚣”在他面前,连三个回合都不到,就一命呜呼了,那些跟郝道通能耐差不多的或还不如他的人,自然都闭住了嘴,而在群贼中绝大多数的人都属于这一类。 李世信回头一看,众人面面相觑,笑问道:“还有谁不服高进的?还有没有了?” 群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发虚的干脆垂头看看脚趾头,没有一个敢出来挑战的,这帮家伙在聚义分赃厅慷慨激昂说大话,要把高进如何如之何的,现在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李世信想到此就觉得好笑。 “飞天夜叉”苗赛花还要再战,李世信冲她一瞪眼,她也不敢再言语了,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再跟高进打斗,恐怕连十五个回合都撑不住。 李世信见没有人敢出来造次,便哈哈大笑起来,冲着高进说道:“高进,我金鸡岭未曾劫镖,这一点你信吗?” 高进看了看“红肥绿瘦”二老和“一仙道人”蓝星月,又看了看李世信,点了点头,答道:“我信!” “好!”李世信又说道:“我本应该请高少侠、南宫少镖头和陈镖师来我们金鸡岭大寨盘踞两日,无奈你们急着找镖,我呢,这几日也有重要事情要办,咱们过段时间再会,你看如何呀?” 高进一听,向李寨主一抱拳,笑道:“好,等我们找回镖来,再来拜山,李寨主,后会有期!” 李寨主也笑着一抱拳,道:“咱们后会有期,蓝道爷,替我送送高少侠和两位朋友。” 蓝星月将高进等人送出金鸡岭的地界后,彼此寒暄了几句便各归各路。 南宫俊和陈友坤走在路上,都耷拉着脑袋,失望之情显而易见。高进向他们二人指了指前面的大树,说道:“少镖头、陈镖师,不如咱们就在前面的树下歇歇腿儿,吃点东西。”两人也点头答应了。 虽然日头正高,但在这颗大树下,立时便凉爽了许多,高进等人吃着酱牛肉,喝着水,彼此都没有说话,高进一边吃一边想,这趟镖本来就很严密,无论是官方还是镖局子都是封锁了消息,就连陈镖师都不知道押的具体是什么物件,而劫镖的贼人又都是大白天劫镖,似乎是专程等着这趟镖似的。 高进突然问了句:“有几个知道这趟镖的底细?” 南宫俊抬起头,想了想,答道:“知道的人并不多,我爹南宫成和他请来帮忙押镖的两个把兄弟,再就是我,总共就四个人。” “哦?你爹爹的把兄弟是什么人?”高进接着问道。 南宫俊思索了片刻,答道:“一位是‘神行无影’杜迁,一位是‘地镗刀客’郑明真,高少侠,你莫非是怀疑他们不成?” 高进微微一笑,道:“我有一种感觉,这帮贼人是专程等你这趟镖的,而劫镖地点之所以会选在金鸡岭脚下,极有可能是想嫁祸他人,扰人耳目的,方便他们转移的。” 南宫俊、陈友坤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仔细一想,也对啊!若是把精力全耗在金鸡岭,又或者报了官,官府出兵也极有可能是攻打金鸡岭,而真正劫镖之人借机逃之夭夭了。 南宫俊立刻回想起被劫时的种种情况,起初他也是觉得不对劲,但当时便认定了金鸡岭的群贼就是劫镖之人,一门心思想着要去金鸡岭要镖,反倒把一些细节忽略了。他对高进说:“高少侠,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细细想来,在押镖和被劫过程中确实存在一些不对头的地方。” “哦?”高进眼睛一亮,忙问道:“哪里不对头?你慢慢讲。” “首先,这趟镖的消息封锁的非常严密,按说外人是无从知晓的,就即便是知晓,我们镖局出动了这么多镖师、趟子手,家父也请了七八个武林高手来帮手,更有官兵一路护送,一般的毛贼是不敢打这趟镖的注意的。”南宫俊边想边说。 高进此时也插了一句,道:“或者说,你押的这趟镖如果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谁会冒这么大的险来劫镖呢?” 南宫俊双眼瞪的溜圆,说道:“对!劫镖的人一定知道这趟镖的底细。其次,劫镖的人似乎准备很充分,我们押镖的人有接近一百人,而劫镖的人却足有两百人,两倍于我们,而且劫匪中不乏有武林高手,能轻易打败镖师和官军。” 高进抱着肩膀思索着,缓缓道:“如果奸细把押镖的人员情况提前透露给劫匪,那么劫匪就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一步。” 南宫俊点了点头,道:“不错。” “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高进问道。 “哦?哪一点?”南宫俊赶紧问道。 高进顿了顿,说道:“少镖头,你说劫镖时你被几个武林高手追杀,而且已经追上你了,砍了你至少有十来刀,可为什么就是没有砍中要害呢?” 南宫俊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高进接着道:“看来,这帮劫匪并不想要你的命,或者说留着你还有其他用处,因此佯装杀你,实则放了你。” 南宫俊细细想来,觉得高进分析的很有道理,便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一了百了呢?” 高进摇了摇头,笑道:“这是一个谜,正等着咱们去揭开谜底。” 南宫俊与高进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么你觉得谁会是奸细呢?” 高进想了想,对南宫俊说道:“你再回忆一下劫镖时,‘神行无影’杜迁和‘地镗刀客’郑明真是如何表现的?” 南宫俊此时也极力思考当时劫镖的情形,他边想边说道:“当时双方混战在一起,我被几个蒙面高手围斗,而贼首武功最厉害,我看他连杀我们请来的三四名高手后,又打死了几个镖师,最后与‘地镗刀客’郑明真斗在了一起,我郑叔叔至少与他打斗了几十个回合。” “受伤了吗?”高进进一步问道。 南宫俊仔细思索了一下,道:“好像没有受伤,至少我在场时,他们俩打了个平平。” 高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杜迁呢?” 南宫俊又细细的想了一会儿,道:“起初,他是打了一会儿,但后面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他好像消失了。” 高进又问陈友坤,道:“上次你们安排人去查看被劫的现场,有没有发现杜迁的尸首?” 陈友坤摇了摇头,瞪着一对大眼珠子,答道:“没有,现场唯独没有见到郑明真和杜迁的尸首。” 第十一章 夜探郑府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一节:夜探郑府 南宫俊和陈友坤经过一番分析后,认为这个“神行无影”杜迁极有可能是劫匪的奸细,高进又思索了片刻,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否认。 南宫俊问道:“高少侠,有道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给我们分析一下,他们二人谁才是奸细?” 高进看了看南宫俊,缓缓道:“我倒觉得郑明真才是奸细。” 南宫俊和陈友坤听罢,感觉一头雾水,刚要辩驳,高进笑道:“咱们现在都是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要知道他们二位都是你爹爹的把兄弟,至少在南宫老爷子看来,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 南宫俊问道:“那么,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查找这批镖的呢?” “我觉得郑明真和杜迁二人是破获劫镖案的关键,既然劫镖现场没有发现他们的尸体,就说明他们两位应该还活着,那么他们最有可能去哪儿呢?” 南宫俊想了想,答道:“押镖的队伍被打散了,我想如果郑明真和杜迁还活着的话,只要他们不是内奸,就一定会回答福州府找我爹爹说明情况。” “对!”高进表示赞同,“那么我们现在就赶往福州府,看能否找到他们二人。” “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南宫俊有些迫不及待。 高进又想了想,对陈友坤言道:“陈镖师,这次你就不要跟我们去福州了。” 陈友坤一脸不解,刚要辩驳,就见高进继续说道:“镖被劫的事儿尽量不要扩散,你继续收拢被打算的趟子手,把他们安置在客栈,哪也不要去,原地待命,另外,万一孙镖师回来了,你也好接应一下,如果有什么线索,千万要等我们回来处置。” 陈镖师一想也是啊,这边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自己收拾那,这么多镖师、趟子手还需要有人管束着,于是便留了下来。 高进让南宫俊乔装扮作仆人模样,又在他左脸上还贴上巴掌大小的“黑痣”,觉得还是不妥,又让他把包袱缠在后背上,外穿粗布长衫后,乍一看就是个大罗锅。高进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心道即便是熟人也识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来。 南宫俊则一脸无奈的道:“这下我该叫南宫‘丑’了。” 高进听罢笑的前仰后合,拍手称善,道:“就叫你‘北丑’!” 二人话不多说,一路之上风餐露宿,马不停蹄,这一日便到了福州府威远镖局。这镖局门楼高大,气派非凡,但除了看门的几个家丁外,整个镖局子显的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一个老家人迎了出来,高进不识得但南宫俊认识呀,这是南宫家的老总管姜五。南宫俊本来想表明身份,高进急忙给他使了眼色,他这才生生忍住。 就见姜五冲着高进先深施一礼,满脸歉意地道:“这位侠客爷,我们镖局子最近接了个大活儿,得力的镖师和趟子手全部都出远门了,实在对不住了。”说完这几句客套话,就准备送客。 高进一摆手,笑道:“哎,老管家,我又要事要见你们南宫老爷,可否通报一声呀?” 这姜五见高进并没有走的意思,便道:“那您先等一下,我去看看老爷子在不在家。” 过不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位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的老者从后堂走了出来,大步流星,铿锵有力,一看就是位武功不弱的练家子。 “这位小兄弟找我有何事呀?”问话的这位老者便是南宫成。 高进赶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道:“总镖头,我有一批药材,要从咱们福州府押往荆州府,想拖咱们威远镖局帮忙押这一躺镖,价钱嘛好商量,绝对不会让贵镖局吃半点亏,不知您意下如何呀?” 南宫成哈哈一乐,双手一摊,笑道:“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生意,你看看我们镖局子,哪还有镖师了,高少侠,实在是对不住了。” 高进见南宫老爷子也这样说,便不再坚持,笑道:“好,我找其他镖局押运就是。”说罢便离开了威远镖局。 高进与南宫俊回到客栈,南宫俊忍不住问道:“为何不让我亮名身份?” 高进答道:“你莫要着急,今天看你爹爹容光焕发,他应该还不知道镖被劫持的事儿,也就是说郑明真和杜迁二人未曾给你爹爹报信儿。” “对,那么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南宫俊问道。 高进微微一笑,并没有急于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郑明真和杜迁的居所你可知道?” “当然知道。”南宫俊答道,“这两人都是我爹的把兄弟,过年过节我都会去他们家问候问候的,这两年郑明真似乎发了笔财,家境越发的殷实,在福州府安宁街买下一套大宅院,而杜迁似乎一直不走运,家境较差,和他老母亲一直住在叫杜家寨的乡下,据此大约有三十来里地。” 高进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今晚咱们就盯着他们,看看有什么异样。你受受累,去盯杜迁,我来盯郑明真。” 南宫俊本来就怀疑杜迁是奸细,因此欣然同意。他吃饱喝足,又睡足了觉,便提前赶往杜家寨。 天色大黑,高进也收拾利索,换上夜行衣,施展轻功术,来到了郑府。这是一座大庄寨,白天时南宫俊带他在府宅外围转了一圈儿,对里面的布局颇为清楚。 高进手上攥着一枚鹅卵石,见四下无人,便一个纵身越过高墙,院子里果然栓了一条大狗,那恶狗似乎听到了风声,刚站起身来扯起嗓子要叫,高进脚未落地,便用鹅卵石击中恶狗的脑门子,就见那恶狗晃了两下便前腿前伸趴到在地,乍一看还以为恶狗睡着了一般。 这一招看似轻巧实则很难,既要一击必中将狗打晕,又要不能打死或打出血来,只有将力道和穴位拿捏的非常到位,才能取得现在的效果。 高进在一颗靠墙的大树后面一蹲,悄无声息,别人根本发现不了。正屋里烛火甚亮,隔着窗子能看到屋里有一妇人不时走动几下,家仆进进出出,估计是给女主人端茶倒水、送些点心夜宵之类的。 此时夜已三更,屋里并没有什么异常,下人们也都睡下了。高进在树后足足蹲了一个时辰多,心中正盘算着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真是扫兴。突然,就听见头上“嗖”的一声响,只见一个人影窜过高墙,落入院中悄无声息,此人中等身材,粗胳膊粗腿,车轴汉子,他左右瞧了瞧,见没有人发现,便轻手轻脚来到正堂屋门前,又轻轻敲了敲门,屋内之人也似乎心领神会,立刻开门让这个人进去又探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跟踪,这才合上了门。 高进大喜,如果此人是郑明真,那么今晚就算没白来。 高进本想去听窗根儿,就听头顶上又“嗖”一声,一条黑影落在院中,此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而且比前面那个人要稳的多,他左右看了看,正要迈步向屋门走,就见屋门打开,探出一个头来,一个女人打扮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周大哥,你终于来了,快请进!” 高进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再无动静,便悄悄摸到窗子底下,先沾湿了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就看到屋内三人正围坐在方桌上,那妇人与车轴汉子各坐一边,最后一位则背对着高进,恰好看不到正脸。再仔细一瞅,原来最初在屋内的“妇人”竟是男人假扮的,个子高挑偏瘦,样貌真是不敢恭维,多看一眼就想吐。只听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第十二章 血手盟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一节:血手盟 高进屏息凝神,仔细观察屋内的动静,就见那车轴汉子说道:“哎!郑大哥,你现在能不能先把这婆娘装扮卸掉,我看着咋就这么恶心。” 那假女人原来是姓郑,高进一想,这是郑明真的家,看来这假女人十有八九就是郑明真自己扮的,用以掩人耳目。 就见假女人口打唉声,说道:“王兄弟,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担心,那南宫成可是我的结拜大哥,武功甚是厉害,我这次在他头上下刀子,哎!我可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啊。” 那姓周的大汉则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来,一张递给郑明真,一张递给王姓汉子。两人看着银票,脸上难掩贪婪和喜悦的表情,嘴里不住地称谢。 周姓大汉笑道:“这可是盟主赏赐的,郑兄弟这次功劳不小,盟主赐给你一千两白银,王兄弟策反天险庄有功,盟主赐给你五百两白银。” 郑明真高兴了一阵子,脸上又现出忧郁之情,对周姓大汉小声言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请周大哥指点一二。” 那姓周的大汉一拍郑明真的肩头,笑道:“都是血手盟的兄弟,还这么客气作甚,有什么疑问,尽管说来。” 郑明真听罢,便放下心思,问道:“我替咱们血手盟办过不少事,也杀过不少人,唯独这次我实在想不通,咱们抢夺‘观音祥瑞’到底有何用?” 车轴汉子点点头,对郑明真的疑问,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周姓大汉瞧了瞧郑明真,又看了看车轴汉子,微微笑道:“郑老弟,你们有所不知,咱们血手盟已经暗中投靠了大金国,现在咱们就大金国灭宋的先锋官,这次威远镖局押的镖是给大宋皇帝的生母祝寿之用,而大金国太后下个月也要过七十大寿,我们血手盟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宝物进献,所以盟主很是着急,要咱们四处打探稀世珍宝,而‘观音祥瑞’正是最好的进献礼。” 郑明真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劫镖时为什么不干脆杀死南宫俊?留下这个祸患只会对咱们不利呀。” 周姓大汉哈哈一笑,说道:“盟主要留他一条小命,当然是另有深意,你们想,如果把押镖的人全部杀死,最多就是个无头案,最多折腾上一阵子,就会不了了之,但倘若留着他一口气呢?为了夺回‘观音祥瑞’,南宫氏一家子和官府必然会兴师动众,像金鸡岭、毒龙岗、烈焰寨、二龙山等这些势力自然就会成为他们怀疑和打击的对象,到那个时候,我们血手盟说服他们加入大金国,岂不是更容易些?” “哦,原来如此,咱们盟主果然是深谋远虑啊!”那姓王的车轴汉子赞叹道。 郑明真也不住地点头,称赞道:“真是妙计!真希望大金国赶紧打进来,那样咱们兄弟也都位列朝班,当个大将军干干。”说罢,三人斗着肩膀又是一阵窃笑。 高进在窗户外面听着,气的牙根儿都痒痒,心道:原来这郑明真早已投靠了血手盟,难怪他这几年突然阔绰起来了,最重要的是血手盟竟然已经投靠了金国,暗中招兵买马,准备趁金国进攻大宋时里应外合,这个秘密得赶紧告诉朝廷才是。 高进还在想着,突然听屋内又传出桌椅挪动的声音。 高进仔细一看,那周姓大汉突然起身站立,表情异常严肃,大汉压低了声音,正色道:“盟主有令!” 一听这四个字,车轴汉子和郑明真立刻站起,表情严肃,就像是夫子训斥学生一般无二。 周姓大汉见他们二人肃然站立,便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盟主令左护法海力秘密押送‘观音祥瑞’进献大金国主,你我三人一路护送,三日后从魔云岭出发,事成之后,另行封赏。” 郑明真大喜道:“多谢盟主如此信任我等。” 王姓汉子也喜上眉梢,不住地点头。 周姓大汉则胸有成竹地缓缓道:“好好干,将来咱们哥们都会位极人臣,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嘿嘿……哈哈……”周姓大汉给这两人描绘了一个极美好的未来。 高进听罢,怒火中烧,本来想一跃而进,将他三人打倒活捉,但又一想,万一他们作鸟兽散,哪怕跑了一个,也极有可能打草惊蛇,一旦将“观音祥瑞”转移藏匿,再寻找线索当真是难上加难了,高进又冷静下来,转身施展轻功术,悄悄离开了郑府。 天光大亮,高进一觉醒来,感觉精力充沛,此时南宫俊还未回来,高进梳洗已毕,站在客栈门口往街上一看,不远处有一家临街的饭店,名号为“天香阁”,客人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隆,想必在当地有很好的口碑,反正闲来无事,便信步走进饭店。 虽是早晨,店里的主顾颇多,掌柜招呼着伙计们赶紧招呼着客人。天香阁是一座两层的小楼,一楼已经坐的满满登登,高进让店小二在楼上安排了雅间,这二楼与一楼决然不同,虽然也散座了些客人,但比一楼要安静很多,尤其是雅间,里面的装饰颇为讲究。 高进点了十二个牛肉包子、两大碗疙瘩汤、四样时鲜小菜,这牛肉包子都是刚刚出笼的,包子馅肥瘦搭配适中,咬一口真是满嘴流油,直香到肠胃里。几个小菜也清香可口,就是吃起来偏咸了些。 刚吃了两个大肉包,南宫俊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见到高进便难掩失望之色,高进让他坐下,问道:“如何呀?杜迁可曾在家?有什么异样?” 南宫俊口打唉声,小声言道:“看情形……杜迁在劫镖案发生后一直未归,他老娘一人在家,整个晚上都没有什么异样,哎!真是一无所获。” 高进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有新发现。” “哦?”南宫俊一听,立马又来了精神,急切地问:“郑明真那边有状况?” 高进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这郑明真就是奸细!” “何以见得?”南宫俊也压低了声音。 高进就将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给南宫俊复述了一遍,把南宫俊听的一会儿是不住地惊讶,一会儿又气的咬碎了钢牙。 “他娘的!真是好歹毒的心肠!难怪郑明真这两年突然就发达了,真是马不吃夜草不肥啊!”南宫俊气的双眉倒立,“枉我爹爹对他如此的信任,哎!真是人心不古啊。” 高进微微一笑,安慰道:“少镖头,莫生气了,既然他们要去大金国,护送的人员必定不会很多,咱们也来个‘半路劫镖’,如何呀?” “好!就这么干。”南宫俊双拳紧攥,眼睛中迸射出两道精光。 两人吃罢早饭后,又做了些安排,南宫俊负责召集陈友坤等镖师和趟子手,高进回清风观,请几位师兄出山援手,两人商定在彩霞镇汇合,这彩霞镇正是魔云岭通往金国的必经之路。 第十三章 齐聚彩霞镇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三节:齐聚彩霞镇 南宫俊急匆匆劫镖事发地点,刚与陈友坤等人汇合,就见远处有一人一步一个趔趄的往客栈这边赶来,南宫俊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定睛一看,呀!这不是“神行无影”杜迁吗? 陈友坤等人也都看清了来人,此人正是失踪多日的“神行无影”杜迁!只不过此时的杜迁,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满脸渍泥,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原本的宝蓝色长衫现在也是破破烂烂,衣衫褴褛,跟个乞丐也差不了多少了。 南宫俊等人赶忙抢步相迎,杜迁见到众人后先是脸上一笑,还没等说话就昏死过去了。这可把少镖头急坏了,陈友坤赶忙给他喂了一碗水,这时杜迁才缓缓醒来,二话没说,抄起茶壶咕嘟咕嘟喝了个底儿朝天。嘴上还唠叨了一句:“真渴死我了!真渴死我了!”又感觉一阵眩晕,估计是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早就饿的两眼发花,浑身无力了。 南宫俊赶忙让店家做了一大锅热腾腾的面条,里面用五花肉、葱花炝锅,外加两个荷包蛋,远远一闻真是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振,杜迁也不顾及自己的侠客身份了,抄起大碗,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吃的这个香啊,估计这一辈子就这顿饭最好吃了! 三大碗面下了肚儿,撑得杜迁直打饱嗝,此时他脸上才见了血色,算是有了人模样。他稍微定了定神,拉住南宫俊的手,说道:“少镖头,你知道劫镖的那伙强盗是谁吗?” 南宫俊一听,眼睛立马变的雪亮,赶忙问道:“杜六叔,莫非你有什么发现吗?” 杜迁点了点头,环顾众人一眼,心情沉重的道:“那一日,咱们与那帮劫匪生死相搏,他们显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把咱们打的很惨,我也在拼命护镖,五个高手联手攻我,我实在招架不住,被逼出战场足有两三百米远。”说着,杜迁把外边的破长衫脱掉,后背前胸到处都是刀伤,有些刀伤已经结疤,有几处却已经化了脓,看了怪瘆人的。他接着说道:“我杜迁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我受大哥南宫成的重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我决定先留下有用之躯,于是我拼命往大山密林里逃去,终于摆脱了那五个高手的追杀,然后又兜了个大圈子,绕到劫镖现场的前面的一座小山包上提前潜伏起来。” 南宫俊一边听着,一边频频点头,很认真的听着。 杜迁接着说:“果不其然,这伙儿贼人押着咱们的镖车先是往群山之中走了一段路后,突然又掉转方向,一路向西进发,我刚要下山一路尾随,却发现贼人队伍后面有一人在后面尾随,仔细一看竟然是孙镖师,看来他也有意跟踪,可惜还没有走出多远,那帮贼人很是警觉,在四下撒了不少的暗哨,孙镖师中了埋伏被贼人的暗哨乱刀砍死,我远远在后面,实在无能无力。”说到此处,杜迁气的捶胸顿足。 陈友坤一听,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毕竟平时里与孙镖师关系至厚,没事就一起下棋,喝几盅小酒,还一起逛过妓院,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地,这次也是他让孙镖师去跟踪的,因此一听说孙镖师遇害了,他能不痛心疾首吗? 南宫俊拍了拍陈友坤的肩头,以示安慰,又让杜六叔接着说。 杜迁把情绪又稳了稳,接着道:“我见贼人如此谨慎,便也不敢像孙镖师那样跟的太紧,于是我始终保持在贼人的侧面,以逃避他们暗哨的搜索,即便如此,也有次好悬被他们发现,幸好我轻功不弱,始终未让他们抓住。这伙贼人几经辗转,将镖车一直押送到一座孤山,我向本地的猎户打听了一下,那座山叫‘魔云岭’,最近一段时间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强盗占据着,至于他们的山大王是谁,当地的百姓都不晓得。” “魔云岭。”南宫俊重复了一遍,“这就对上了。” “哦?”杜迁一听,赶紧问道:“少镖头,你的意思是?” 南宫俊赶忙先向杜迁鞠躬行了大礼,把杜迁弄的一头雾水,忙问道:“少镖头,你这是何意呀?” 南宫俊感到非常羞愧,先给自己抽了四个嘴巴子,又向杜迁赔礼道:“杜六叔,小侄真不是人,一开始小侄怀疑您是奸细,因为劫镖时,大家都在御敌,唯独没有见到您,因此那,我怀疑您与贼人串通一气,前几天跑回福州府专门去你家做了秘查,现在想来实在是对不住您了。” 杜迁听罢,哈哈一笑,言道:“少镖头,你这样做没什么不对的,我若是你也会这样想,你千万别太自责了。” 杜迁的话不多,足见人家的肚量,这让南宫俊更加羞愧。 南宫俊又将高进秘查郑明真的情况向大伙做了交代,大伙儿一听,一个个气炸连肝肺,想不到堂堂的“地镗刀客”郑明真,平素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竟然投靠了臭名昭着的“血手盟”,成为他们到此杀人越货的爪牙,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又投靠了金国,专门与朝廷作对,真是卖国贼! 南宫俊等人休息了片刻,又给“神行无影”杜迁换了身儿新衣裳,由他做向导这二十来号人历经艰辛,风餐露宿,终于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感到了彩霞镇。 彩霞镇地处南北贯通的主要道路上,尽管镇甸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饭店、客栈、赌坊、妓院、药铺、绸缎庄、首饰铺、铁匠铺、……真是应有尽有,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这街上的客栈有两家,分别在街两头开设,街东头的叫“东晟客栈”,接西头的叫“西鸿客栈”,血手盟的人若将“观音祥瑞”送到金国,必然是从街东头入、从街西头出。南宫俊想了想,便带着全部人马住在了西鸿客栈。这座客栈是三层的木楼,南宫俊特意将二楼和三楼全部包下,他知道高进请的朋友必然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自然要住的好一些。 话分两头,高进这一日也赶到了清风观,将所遭经历向穆道爷和五位师兄述说了一遍,穆道爷微微一笑,道:“‘血手盟’这帮武林败类竟然甘作金贼的走狗,当真是可气可恨!好徒儿,你有一副侠义心肠!既然管了就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办圆满。” 见师傅如此支持,高进大喜,二师兄“铁丐义侠”王凤池笑道:“江湖人管江湖事儿,老七啊,如果不嫌你二师兄是个草包,我愿意跟你走一趟。” 三师兄“多臂哪吒”童天宝、四师兄“三手大将”于子川、五师兄“无影双剑”公孙长野都纷纷表态,愿意跟高进去彩霞镇。 老六“三绝剑客”陈云生刚要说话,就见穆道爷脸色一沉,道:“云生,你就留在观中,偌大一个清风观无人打理哪能行啊。” 陈云生脸一红,他知道师傅这是一语双关,一则师傅上了年纪,观中杂事的确需要有人打理,二则还是自己的能耐不够火候,去了也起不来太大的作用,真遇上高手,反倒拖了大家的后腿,于是只得点头留了下来。 穆道爷肯将四个得力徒弟派给高进帮忙,高进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于是几人吃罢午饭后,便起身赶往彩霞镇,到了晚上才得以与南宫俊等人汇合。 第十四章 掌毙柳飞熊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四节:掌毙柳飞熊 高进、南宫俊、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等人昨夜谋划了很久,决定就在彩霞镇主街上动手,是人就会饿,到点就得吃饭,因此高进将具体的动手地点定在了“狮子楼”。 彩霞镇要论最好的饭店当属百年老店“狮子楼”,据说太祖爷赵匡胤未当上皇帝之前还曾经在这吃过饭,你说这酒楼的名气能不大吗?南来北往的富商客旅、四处郊游的文人墨客、行走江湖的豪侠名流,哪个不会在这狮子楼饮酒作乐,大快朵颐。 可转过天来,天公不作美,就见一觉醒来,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电闪雷鸣,连续打过几个霹雳,瞬间便降下瓢泼大雨,街上本来还有些行人,被这大雨拍的四处躲避,不一会儿便净了街。 高进等人按部就班来到狮子楼,受到天气的影响,店里的主顾比较少,三三两两、边边角角的坐了几桌子,但空座居多。高进等人靠着临街的桌位坐下,随便点了几样小菜,要了壶热茶。 南宫俊瞅着窗外,心里不住地的敲鼓,低声说道:“雨这么大,他们不会不来?” 王凤池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又拍了拍南宫俊的肩膀,笑道:“小兄弟,别担心,该来的终究会来。” 几个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不住地向街上张望,等人往往最难熬的。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高进发现大街东头隐隐绰绰来了一伙人,抬望眼仔细观看,就见这些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前面走的有六个彪形大汉,后面还有四个人押后,这些人有的肋下挎着宝剑、有的身背单刀,有的腰里鼓鼓囊囊的,应该是缠着软兵刃。再看这伙人中间是一辆骡马大车,这匹骡马体格健壮,大步流星,车上装着一口大号的棺木。尽管骡马走到极快,但车前车后的人并没有特意加力,队伍排列始终不变。 南宫俊、王凤池等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彼此一点头示意,一个个抽出家伙,高进让五师兄公孙长野带着陈友坤等镖师和趟子手,从狮子楼后门出去,悄悄绕到那伙儿的背后埋伏起来,自己则率领南宫俊和三位师兄在正面拦截。 那伙儿人瞬间便到了狮子楼跟前,见前面有几个人拦着,为首的一个大汉举手示意停下了脚步。 高进向他们走了几步,距离为首的那人不过一丈多远,当街站定,冲着那人一抱拳,道:“朋友,你们冒雨赶路,请问这是要去哪呀?” 就见为首的那人上前一步,答话道:“家兄突然病故,有道是落叶归根,我等护送他的遗体赶奔汴京老家,好入土安葬。”说话时,语气甚是沉稳,不容你有丝毫的怀疑。 高进抱着肩膀一阵冷笑,刚要说话,就见南宫俊已经隐忍不住怒吼,拔出长剑跳在当街,厉声怒斥道:“你这卖国求荣的歹人,少在这儿扯淡糊弄人!我问你,棺材里装的是什么?” 那为首大汉沉默了一会儿,头上的斗笠轻微的抖动,高进已经感觉出来他在发怒,就见他又平复了心情,一字一顿道:“棺材里当然是家兄的尸首!” 南宫俊见他死不认账,立时火冒三丈,怒道:“好好好!你小子嘴还真硬,让你家少镖头打开棺木看看,到底是死人还是我被劫去的镖!”说罢,一个纵身来到马车前,骡马受惊赶忙往一边躲,却又被牵缰绳的车夫给止住了。 南宫俊剑交左手,右手刚要去掀棺材盖,就见旁边一个彪形大汉怒吼道:“你小子也忒狂了些!”一掌就奔南宫俊的胸口打来,南宫俊感觉掌风不善,赶忙收回右手,一个撤步躲了开来,长剑一抖,在那大汉面前就刺出一个剑花。 那大汉也不示弱,拔出单刀就与南宫俊斗在了一起。南宫俊那是一股子激劲儿,毕竟“观音祥瑞”就在眼前,只要抢回来,南宫氏一家老小的人头就算保住了,能不卖力吗? 高进抱着肩膀,见南宫俊占着上风,便又将注意了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只是这些人都戴着斗笠,帽沿都压的很低,看不到脸,再瞅瞅这些人的身材,好像没有那个王姓的车轴汉子,也好像没有细高挑的郑明真,高进心中略过一丝担忧。 正在此时,就听一声惨叫,南宫俊使出一招“老龙摆尾”,正撩中那大汉的右臂,南宫俊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宝刃,但也是精钢打造,名师铸就,那个锋利劲儿也是响当当的,就见手臂瞬间被斩落在地,那大汉痛不欲生,疼的就地打了好几个滚,哇哇爆叫,其他蓑衣大汉立时怒气横生,纷纷拔出家伙将南宫俊围在当街。 南宫俊一仗得胜,正是精神焕发,长剑在手继续与其他人交手,高进给身后的几位师兄一招手,群侠纷纷拔出家伙与蓑衣人大战在一起,高进也不闲着,眼睛直盯着为首的这个大汉。 那大汉将斗笠摘掉,往街边一扔,蓑衣也全脱去,高进此时才看出他的面目,只见此人四十来岁,身材高大,狮子眉,大豹子眼,脸色铁青,须发油黑,身穿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腰中扎着一巴掌宽的腰带,肋下悬着宝剑。 就见那大汉冷冷一笑道:“想必你们是来劫‘观音祥瑞’的?” 高进神情自若,冷冷答道:“然也!” 那大汉缓缓拔出长剑,剑尖指着高进怒道:“我剑下不死无名之鬼,年轻人,报上名来。” 高进一乐,笑道:“在下高进,敢问你又是哪一位?” 那大汉一听“高进”二字,身子微微一颤,一字一顿道:“你……就是高进?” 高进正色道:“不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就是高进,如假包换!” 那大汉仰天长啸,怒道:“兄弟!在天阴魂别散,为兄要为你报仇雪恨!” 高进一摆手,急忙言道:“哎?‘报仇雪恨’?你报的哪门子的仇,雪的又是哪门子的恨?” 那大汉又攥紧了手中长剑,恨恨地道:“高进,你可记得‘银笛剑客’柳萧萧否?” 高进闻听此言,突然想起在罗家寨时,三师兄童天宝的确用飞刀打死了的那位,便笑道:“不错,我还有些印象,柳萧萧剑法不弱。” 那大汉闷哼一声,道:“记得就好,我便是他的亲胞兄,‘无情剑客’柳飞熊!老天有眼,我正要找你报仇,你倒自动送上门来,吃我一剑!” 柳飞熊一腔怒火,也不再跟高进罗唣,便催动长剑与高进斗在了一起。柳氏兄弟都是血手盟的得力干将,盟主能够看重他二人,他们自然是武功不弱,而这柳飞熊的剑法尤在给他弟弟柳萧萧之上。 但高进的武功比他足足高出了一大截,与他交手就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根本用不上看家本领昆仑五行拳,就只当是活动活动筋骨,使出游身八卦掌与柳飞熊周旋了几个回合。 柳飞熊平素与江湖高手过招,总觉得自己剑法有多么精妙,身法有多么迅捷,这次与高进一交手,心中直敲鼓,心道:完了彻底是完了,与高进一比,自己的动作怎么就这么慢,这把剑怎么就发挥不出威力来。 比武打斗怎能溜号,武功招式往往是瞬息万变的,高进瞅准机会,一个转身,柳飞熊眼前突然没人了,当他觉察出身后掌风来袭时,已经为时已晚,就听“啪”的一声响,柳飞熊整个身子被高进打飞出去有一丈多远,身子又重重的摔在地上,上身刚要要坐起,就见他喷出一口血,便又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其他几个蓑衣大汉,见主将都被打死了,哪还有什么斗志,有的一溜号被王凤池等人手起刀落结果了性命,有一两个则转身便逃,此时公孙长野双剑在手,在后面恭候多时了,见有人跑来,便使出无影剑法,在这二人的腿上各刺了一剑,把这两个大汉疼的就地打滚,捉了活口。 南宫俊兴奋不已,一个箭步窜到马车跟前,双手先开棺材盖板,往里一看,顿时傻了眼,身体愣在那里,高进等人感觉不对劲,也都跳过来围拢观看,棺材里赫然躺着一具老者的尸体! 第十五章 江陵会贼寇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五节:江陵会贼寇 南宫俊仰天长啸,怒吼一声:“天呐!真气煞我也!” 高进很同情他此时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头,劝慰道:“少镖头,好事多磨嘛,我们的线索毕竟还没有断。” 南宫俊这才收住了悲愤之情,高进让镖师和趟子手把那两个俘虏押进了狮子楼,这狮子楼临时就改成过堂的衙门了。方才大街上这才血斗,早就把狮子楼里的掌柜的和客人们都惊呆了,有些吃饭的客人一看这插口,生怕引火上身,也不怕大雨浇身,早早的结了饭钱,顺着墙根儿各回各家了。 等高进等人再进来,狮子楼的老板张着嘴,好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高进冲他一抱拳,道:“掌柜的,实在对不住,你也回避一下。”掌柜的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伙儿瞪眼就宰活人,赶忙顺坡下驴回到后厨也不敢出来了。 就见公孙长野和陈友坤二人一手拎着一个蓑衣人,将他们扔在大厅里,高进等人坐在一起,盯着这二人先给相了会儿面。 就见这二人的斗笠早就被打掉了,一个红脸汉子,一个黄脸汉子,长的倒也平头正脸,身高都在七尺以上,此时二人一个双手抱着左腿的伤口,一个双手掐着右腿的伤口,其中红脸汉子抬眼瞅了一下众人,又害怕的垂下头来。 高进朗声问道:“你们是何人?”众英雄也都帮腔“快说!不说我宰了你!” 两人一听,肩膀都抖了一下,那红脸汉子仗着胆子,抬起头来,求饶道:“几位好汉爷饶命啊,我们哥儿俩是‘邹氏双雄’,我叫邹华昌。”他又指了指身边这位黄脸汉子道“这是我兄弟,叫邹华廷。” 高进见他说话比较流利,心想他应该没有说瞎话,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很好,柳飞熊带着你们冒雨兼程所谓何故?真正的‘观音祥瑞’在哪里?” 邹华昌、邹华廷哥儿俩一听,互相对视了一眼,佯装一无所知地反问道:“什么‘观音祥瑞’,几位好汉爷,我们咋听不懂呢?” 南宫俊在一旁怒道:“你少给我扯蛋!若不如实交代,我这口长剑立时就要了你的性命!” 邹华昌跪在地上,赶忙一摆手,解释道:“这位好汉爷,实话不瞒,我们跟着柳飞熊押送一老者的尸体赶往汴京……”还没等邹华昌说完,南宫俊怒不可遏,长剑一挥,就见邹华昌捂着左半边脸,疼的左摇右晃,哇哇爆叫,地上赫然多了一只耳朵。 “我只问一遍,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剑要了你的狗命。”南宫俊手握长剑,两个眸子满是怒火,高进知道他现在心急如焚,唯恐血手盟将“观音祥瑞”运出大宋。 邹华廷跪在地上一看这插架,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吓得浑身颤抖,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带着哭腔道:“好汉爷饶命,我说就是了,我说就是了。” 高进微微一笑,心道这两人可真是贱骨头,不给他们点厉害,还真不会说实话。 邹华廷胆战心惊地说道:“众位好汉爷,你们已经中了左护法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了,柳飞熊带着我等押着大车招摇过市,为的就是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身上,真正的‘观音祥瑞’由左护法亲自护送,抄小路直奔襄阳而去了。” 高进一听,顿感情况不妙,忙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起身的?” 邹华廷答道:“昨天夜里就出发了,如果他们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话,这会儿估计快到达江陵了。” 南宫俊豁然站起,这就要往襄阳城赶,王凤池赶忙将他拦住,又着急众英雄商议,王凤池道:“此地离江陵尚有两百多里地的路程,要是单凭一对脚丫子,即便赶过去,体力也差不多消耗殆尽了。” 童天宝笑道:“二哥莫着急,昨天夜里我没事去西鸿客栈后院转了一圈,发现马厩里有六匹骏马。” 众人对视一笑,此时大雨已经变作了毛毛细雨,高进、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南宫俊等六人趁着冒着雨,悄悄牵出骏马,出了客栈便跃马扬鞭,六匹骏马一路狂奔四个时辰,直到黄昏十分就已经到了江陵城下。 城外虽较为荒凉,但官道两边还是三三两两的有些茶水摊子,高进勒住了缰绳,几个人一起下马,就近找了个茶摊坐下喝点水、解解乏。六匹骏马此时也累的够呛,公孙长野让店小二提了几桶水饮马,又把马放开让他它们在附近的草地上啃着鲜草。 王凤池喝了一大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笑道:“这茶水的味道不错!” 于子川则问道:“那个左护法会不会来?” 高进看了看大道,斩钉截铁的道:“一定会,这是通往金国的必经之路。” 王凤池也笑道:“不错!即便他们昨夜便起身了,但押着‘观音祥瑞’总是行不得太快,相信过一会儿就能赶到了。” 南宫俊一言不发,连喝了三碗茶水后,就转身盯着大道,突然他大叫一声:“来了!你们快看!” 高进等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大道之上来了一队人马,前面有三骑开道,后面有两骑断后,当中一架马车,马车上也是一口大号的棺木。再看前面三骑,居中的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须发皆白,身穿白色长袍,腰扎墨色腰带,右腿下压着一个黑色长条包袱。再看他左手是一个彪形大汉,长得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一员猛将,右手则是一个大高个,身材消瘦但二目如电,这二人身后都背着一个黑布包袱。南宫俊仔细的瞅了又瞅,觉得有些眼熟,再一细想,原来是劫镖的几个主要人物,那白发老者便是劫镖的首犯! 再往后一看,南宫俊一眼就认出了他——“地镗刀客”郑明真!心里暗自发狠:好你个郑明真,今天终于我等到你了!还有一位便是那姓王的车轴汉子。 等这伙人来到近前,高进等人在大道上一字排开,挡住了去路。 高进往前走了几步,大吼一声:“呔!尔等给我停下!” 那老者先是一愣,看到面前有六个人挡住了去路,高进等五人都很眼生,但南宫俊可是第一次见面了,尤其是郑明真跟他算是“熟人”了,老者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用意,嘿嘿一笑,道:“南宫俊,怎么,不服气么?还请了乳臭未干的帮手来。” 南宫俊气的一跺脚,怒道:“老家伙!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朝廷的镖,你若识相的,就老老实实把镖给我留下,乖乖的让我把你们捆绑了去见官,否则我让你血溅当场!” 那老者在马上闻听此言,捧腹大笑,指着南宫俊的鼻子,言道:“你若有这个本事,又怎能丢了镖?”他忍了忍,才勉强止住了笑声,一侧身,指着身后马车上的棺木,笑道“瞧见了没?这就是‘观音祥瑞’,不是老朽托大,有本事你就来拿呀!” 这老者言辞尖锐,一万个看不起南宫俊等人,南宫俊脸色甚是难看,但今天他也是豁出去了,不成功责成人,拔出长剑就要与他拼命。 高进一抬手,示意他不要鲁莽行事,南宫俊这才忍住未动。 高进冲老者一抱拳,问道:“敢问老人家尊姓大名呀?” 老者在马上手捋胡须,笑道:“怎么?想套我的名?哼,告诉你也无妨。老朽‘盖天第一刀’海力是也!” “哦!”高进一听,妥了,等的就是你,又道:“你就是血手盟左护法的海力?” 老者脸色稍变,心道:这小子怎会知道我在血手盟的身份?冷然说道:“然也!年轻人,你是何人?干嘛管这档子闲事,小心丢了小命。” 高进哈哈一笑道:“在下高进,专爱管江湖上的闲事,尤其是我朋友的事,我一管到底!” 那老者闻听“高进”二字,立刻就收敛了傲慢的神情,圆睁二目把面前的这位翩翩少侠从头至脚、又从脚到头看了两遍,正色道:“你就是高进?杀死我血手盟‘银笛剑客’柳萧萧的有你一份?” 高进哈哈一笑,道:“不错,你们血手盟助纣为虐,我替天行道,有何不可?漫说是柳萧萧,就在今日,我还掌毙了柳飞熊。” 那老者一听顿时怒发冲冠,嗖的一声跳下马来,手上紧攥着长条包袱,往前走了几步,与高进只有一丈之距,咬着牙怒道:“好一个高进!今日老朽倒想会你一会!” 第十六章 搏命夺镖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六节:搏命夺镖 血手盟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要斗高进,老者刚往前迈出一步,就听身旁的大高个拦道:“左护法,这等宵小也配您老亲自动手?让属下把他的脑袋拍碎,不就完了嘛。”这大高个是海力的左膀右臂,诨号“神棍无形”,姓赖,叫赖东蛟,善使三节棍,在江湖上也有这一号。 就见他往前迈了两步,不慌不忙地从背后摘下长条包袱,冲着高进嘿嘿一乐,满脸的鄙夷之色,言道:“都说你高进了不起,功夫如何如何好,能耐如何如何大,都快把你吹上天了,今天你赖大爷就要把你打回原型。” 高进刚要搭话,三师兄童天宝手持长枪,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手指那赖东蛟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籍籍无名之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方才不是说要给柳萧萧报仇吗?实话告诉你,杀死柳萧萧的正是你家三爷童天宝!” 赖东蛟不听则已,一听立时恼羞成怒,原来我刘二哥是被你杀的,原来这赖东蛟与柳飞熊、柳萧萧关系不错,见童天宝敢给高进拔横,心中本来就大大的不悦,一听说柳萧萧死在他手,登时就两眼喷火,就见他二话不说,把长条包袱扯开,抽出一杆三节棍,在众人面前舞动了几下,冲着童天宝吼道:“小子!来!” 童天宝也不示弱,双手抖动大铁枪,抢不上前,来一招盖顶三枪,扎面门带两眼,赖东蛟抓住三节棍两头,一个左上抡,用当中的一截钢棍把枪尖子镗开。童天宝抽回长枪,再一招中路三枪,扎咽喉带两肩,这一招比上一招还要快,赖东蛟转身用三节棍再次镗开。 赖东蛟心想,今天在左护法面前必须得卖卖力气,否则被他小瞧了,将来还怎么在血手盟立足啊,于是舞动三节棍,一记“横扫千军”,再一招“长虹贯日”,也发动了猛攻。这三节棍本是纯钢打造,每节钢棍三尺多长,鸭卵粗细,当中用粗粗的钢环连接,掂一掂分量估计有三四十斤重,舞动起来,一两贯一斤,砸在人身上足有三四百斤重,一般人难能扛得住,幸好童天宝的大铁枪也是个硬家伙,两个人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高下。 海力身旁的壮汉看到赖东蛟打斗,手心直发痒,往前一跨步,把后背的鼓鼓囊囊的包袱摘了下来,将包袱打开,从里扯出一对儿短把翁金锤,另外还有一根一丈来长的乌黑铁链,这翁金锤既可以直接当武器用,穿上铁链就变作了链子双锤。 他也学着赖东蛟,指着高进的鼻子骂道:“都说你高进了不起,功夫好,能耐大,都快……”还没等他说完,高进等人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都笑出了声来,这一下可激怒了这位大汉,说罢把两个翁金锤用铁链拴住,将链子双锤在头顶上一呼呼甩动,口中怒道:“高进,你来呀!我都的就是你!” 高进一看,这大汉智商似乎不足啊,更是懒得与他交手,公孙长野看出高进的意思了,往前跨出一步,冲着那大汉怒道:“哎!你先消停一下,贫道不打没头脑的仗,你叫什么名字?” 那大汉见高进没有出来,倒是来了个年轻的道人,瞅了瞅,一脸的瞧不起,言道:“爷爷姓胡,叫胡宝川,江湖人称‘风雨双流星’就是俺!你个牛鼻子老道叫啥名?” 公孙长野手持双剑,呵呵一笑道:“贫道公孙长野,人称‘无影双剑’,来来来,让贫道的双剑会一会你的双锤!” 说罢两人就战在了一起,链子锤呼呼挂风,这胡宝川看起来傻头傻脑,说话也有些幼稚可笑,但真伸上手才发现这大汉是粗中有细,链子锤的招式当真是精妙绝伦,公孙长野原本以为十来个回个就能把他放倒,打到二十个回个,也没有讨得什么便宜,链子锤是长家伙,双剑都是短家伙,在兵器上就先吃了个亏,公孙长野打到三十个回个,这才把心态摆正,凭借着自己轻功和躲闪技巧,与胡宝川拼耐力,等待致命一击的机会。 南宫俊别的人不恨,唯独最恨郑明真,他手握长剑,指着“地镗刀客”郑明真怒骂道:“你这个腌臜小人,还不出来送死!” 郑明真见实在也没有躲避的可能,便也跳下马来,手持双刀来到阵前,冲着南宫俊勉强嘿嘿一笑,道:“小兔崽子,能活到现在算你命大,照我的意思那天就该结果了你的性命!” 南宫俊此时已经气愤到了极点,也不管郑明真说完没说完,一个箭步窜到跟前,举剑便刺,郑明真话未说完,见南宫俊长剑出手,赶忙躲避。这郑明真武功本身要比南宫俊要强一些,但他被南宫俊拆穿了身份,心里发虚,害怕日后被南宫家报复,因此在招式和气势上就占了下风,南宫俊则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念头,拼了命也要铲除内奸,也是一股子激劲儿,因此就占了上风。 那姓王的车轴汉子本想动手,见大伙儿都打上了,头脑稍微一冷静,心道:我还是护着“观音祥瑞”为妙,省的被人趁机夺去。 “盖天第一刀”海力点手指着高进,语气很平静,言道:“高进,该咱们伸伸手了?” 高进其实一直在等着他,见他主动与自己单挑,正合了高进的心意。高进迈步向前,与海力四目相对,脚下迈着五行八卦的步法,高手过招都不肯轻易发招,于是二人不停的在中间转圈。海力心道:别看高进年纪轻轻,这股子沉稳劲儿就非一般人所能比的。他见高进不发招,心道:光这么转圈,这得转到猴年马月啊,反正你高进赤手空拳,我手上有长把大环刀那,在兵器上就占着优势。于是他挥动大环刀,向上一窜跳起一丈有余,一招“开天辟地”,大环刀正奔高进头顶劈来,高进也不慌张,感觉刀锋离头顶有三寸时,待海力的招式老了,他一个黄龙大转身,躲过了这一刀,同时一个钻心腿,直蹬海力的心窝,速度极快,海力刀招走空就感觉不妙,再看高进发招十分迅猛,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一个燕子翻身,躲开了这一脚。 海力此时已经全无小看高进的意思,聚精会神,一招一式都十分谨慎,生怕露出破绽,高进也觉得这海力的武功尤在“神枪压绿林”李啸天和“夺命双钩”崔志远之上,刀招精妙,发招收招均有独到之处,因此打斗时也加了小心。 两个人刚打斗到十来个回合,就听“哎呀”一声参叫,原来是王凤池和于子川趁大家都在打斗之际,二人一个轻功提纵术,落到马车上,那车夫本就是血手盟的打手,见二人飞上车来,赶忙挥动单刀迎敌,还没等发招,就被王凤池一棍子正拍到门面上,惨叫一声绝气身亡。王姓车轴汉子见状不好,赶忙跳上车来准备与这两位大战,刚窜到半空,还没等他落下,“三手大将”于子川抖手就是三支飞镖,就听见“噗噗噗”三声,王姓车轴汉子身中三镖正落在马车车轴旁边,王凤池瞅了一眼,笑道:“四师弟的飞镖真绝了,印堂、咽喉、心窝都是致命的部位。” 这护着车的人一死,赖娇龙想去援手但为时已晚,就这么稍微一溜号,童天宝虚晃一枪,一个转身拔出三只飞刀来,这童天宝打飞刀向来例不虚发,就见他三把飞刀齐发,一刀奔咽喉、一刀奔心口、一刀奔右腿,赖东蛟心中一紧张,急忙舞动三节棍,想挡住飞刀,就听“当、当”两声,上面两把飞刀都被打飞了,底下这把飞刀却未能躲开,一刀就插进右大腿上,把赖东蛟疼的哇呀一声爆叫,双手一捂伤口,三节棍就脱了手,童天宝趁机舞动大铁枪,在他背后一枪扎来,直接把他扎了个透心凉。这几招其实就在转瞬之间完成的,速度非常快。 胡宝川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哎呀!不好!赖东蛟要玩儿完,就这么一瞬间,公孙长野也抓住了机会,一个窜步,钻到胡宝川近身,两支短剑,分别扎他的咽喉和心窝,胡宝川见这两剑速度奇快,依然无法躲避,便运用硬气功,准备硬接,公孙长野两剑竟然未能扎动,飞起一脚踢中他的后脑,这一下正踢中他的照门,公孙长野见他身体晃动,知道已经破了他的硬气功,便一个纵身跳起一丈多高,双脚正落在胡宝川的双肩上,双手反握剑柄,双剑从锁骨缝隙插入他的胸膛,胡宝川身体旋转了几下,公孙长野跳出一丈多远,就见胡宝川怒吼了几声,便轰然倒地,双脚蹬几下便绝气身亡。 再看南宫俊这一对儿,本来南宫俊就占了上风,眼见血手盟的高手一个个当场毙命,把郑明真吓的胆破魂飞,南宫俊一纵一丈多高,剑尖朝下,使出一招“蛟龙入海”,一剑正从他后脖颈刺入,直刺入胸膛,刺穿了心脏,郑明真双眼鼓起多高来,连叫都没有叫,便成了死尸,栽倒在地。 海力打着打着,就觉得情况不妙啊,几个得力属下全部被杀,哎呀,这南宫俊从哪找来的这么硬的帮手,打仗怎能分心,何况面对是高进,尽管海力刀法凌乱丝毫未曾减慢,但脑子这么一溜号,却露出了破绽。高进运用五行拳,一个近身,用肩膀抗住了海力的右手,还没等海力往后撤步,高进猛然间抬起右肘正点中他的腰眼,这一招奇快无比、力道甚猛,就见海力蹬蹬蹬往后退出去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大环刀也扔在了地上,五脏六腑像开了锅一样,剧烈翻滚,再看他满脸紫红,胸口一起一伏,体内的血像浪潮一样一股一股往喉咙涌来,他极力压制,结果最终还是没压住,“哇”的一声,从嘴里射出一股血剑来。再看海力,手指着高进,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便一头栽倒,顿时绝气身亡。 南宫俊迫不及待打开棺材盖,顿时瑞彩千条,光芒照人,当真是“观音祥瑞”! 第十七章 临安立擂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七节:临安立擂 “观音祥瑞”失而复得,南宫俊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高进等人也为他高兴。六个人一商议,押送宝物不能再耽搁,恰好高进也要去临安,因此与南宫俊结伴而行,两人驾着马车,转道直奔京师临安。王凤池等四位师兄则将六匹骏马送还西鸿客栈后,也都回了大青山清风观。陈友坤等几位镖师,带着趟子手先行回了福州府威远镖局。 一路之上,高进与南宫俊并未遇到什么毛贼草寇,畅行无阻,马车行了数日,终于到达了临安府。这临安府城门高大,大街两侧店铺林立,老百姓吃饭的、逛街的、看热闹的,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一派繁华景象。高进多了个心眼儿,拍了拍南宫俊,又指了指马车上的棺材,南宫俊立刻就明白了,怎么能拉着棺材进皇城呢?于是二人找到一家木匠店,挑选最好的木料、聘请最好的木匠,打造了一个大木箱,周遭雕刻了精美的图案,由涂上了夺目的颜色,这样一看就显得很有档次了。高进和南宫俊满意的点点头,又请了四个伙计小心翼翼的将“观音祥瑞”放进木箱内,里面又加固了一下,这才驾车直奔皇城。 南宋的皇城集雄伟壮观与秀美婉转于一体,它东起凤山门,西至凤凰山西麓,南起苕帚湾,北至万松岭,占地广阔,规模宏大、气势非凡,光楼台殿阁就有一百多座,里面既有真山真水,又有假山假水,宫殿建筑和园林布景的艺术水平极高。在此多说一句,宋朝的皇帝大都具备较高的艺术修养,除了宋太祖以武功闻名天下之外,其他这些个皇帝,大都在文学艺术、琴棋书画、园林建筑等方面展现出了非凡的造诣。这宋高宗也是颇具审美艺术的,因此在他定都临安时,聘请天下能工巧匠、调集数万军民,耗费数千万两白银,并且在修建的过程中他也多次给予了指导,最终才得以建成了这座最雄伟、最秀美的皇家禁苑,只可惜这座最美的皇城毁于战火之中。 两个人刚来到最外层的皇城大门,看守大门的士兵有二十来名,一个个盔明甲亮、全副武装,手持长枪,腰悬佩剑。见有一辆马车径直朝城门驶来,为首的将官大吼一声:“呔!赶紧站住!” 高进和南宫俊赶忙跳下马车,朝着将官抱拳施礼道:“几位官爷,辛苦啦!辛苦啦!” 那为首的将官捋着两撇小胡子,翻着三角眼上下打量着高进和南宫俊,一看是俩平头百姓,嗬,这家伙抖着官威,一脸鄙夷之色,扯着公鸭嗓子,没好气的斥责道:“你们眼瞎啊!不知道这是皇城吗!赶紧掉头滚蛋!走晚一步小心我把你们投进大牢。” 这些当兵的都是老油条、势利眼,见了达官贵人点头哈腰如同鸡啄米,见了平头百姓,则趾高气扬,一副天王老子的做派,漫说是叱骂你几句,就是扇你几个耳光,踢你几脚也是常有的事儿。 高进初出江湖,在人情世故上还是欠缺了不少,南宫俊是开镖局子的,自然少不了与官府打交道,知道这些兵头将尾的是最难惹。赶忙从怀里逃出一包银子,递给了那个将官。这将官接过来,垫了垫,心道足有一百多两,这脸上立马就大雨转晴了,满脸的热情,好似见了亲人一样,笑问道:“两位小兄弟,你们来皇城是要做什么呀?” 南宫俊一抱拳,答道:“官爷,小人是福州府威远镖局的少镖头,奉袁知府之命,特押送一件宝物进献天子,我这还有袁知府的一封书信。”说着,南宫俊从怀了掏出一个密封的信函交给将官过目。 这将官一听说是地方大员给当今天子进献的宝物,那态度就更恭顺了,赶忙结果信函,见外面的确有袁知府的签名和盖章,丝毫不敢怠慢,大喜道:“有这封信就好办多了,你们等着,我进去禀告一声。” 高进和南宫俊二人在城门外等啊,等啊,约么等了一个多时辰,也就是两个多小时,这将官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三位太监,为首的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穿绸裹缎,颇有些威严,手中托着一把拂尘。就见将官满脸谄笑道:“让两位久等了。”他又转身指着后面居首的太监,对南宫俊二人道“这位是内侍监的管事李公公。” 高进与南宫俊赶忙又向李公公施礼问安,这李公公倒是和颜悦色,没有什么架子,他先是让高进和南宫俊打开箱子,验看了“观音祥瑞”。就在打开的瞬间,李公公的两只眼睛都不够看的了,即便是在白天,这“观音祥瑞”依旧是光彩照人,夺人的二目,守城的将官和另外两个小太监也顿时惊呆了,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的东西。 李公公满脸喜色,细声细气地对高进和南宫俊二人说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皇上这几日正惦记着这件宝物。”又转身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吩咐道:“依照宫里的规矩,外面的车马不得入内,你们赶紧把这箱子抬进,换成咱们车马。”两个小太监领命,招呼着守城的士兵把大木箱抬进了皇城。 李公公对这位将官言道:“邓头儿,我看这进宫的啰嗦手续就免了。” 这位看门的头头原来姓邓,他赶忙点头哈腰的笑道:“有李公公在,自然全免了,全免了。” 李公公瞅着高进和南宫俊一笑,言道:“皇上说了,要召见押送宝物的人,你们二人随我去勤政殿见驾。” 高进和南宫俊跟着李公公穿过七八道大小宫门,才来到勤政殿。难怪刚才邓头儿去了老半天才回来,这皇宫简直太大了。 李公公一摆手,示意二人在殿外候着,自己一个人先进了殿,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李公公满脸喜色的走道殿门口,挺直了腰背,朗声宣道:“皇上有旨,宣高进、南宫俊觐见。” 两人赶紧拢了拢头发,又收拾了一下衣衫,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跟着李公公进了大殿,就见皇上端坐在龙书案后,正手握着毛笔批阅奏章。两人离着皇上还有两丈多远就倒身下拜,竟说拜年的话了,也没什么章法。皇上一听就乐了,把笔一顺,抬头看了看跪着的二人,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二人一听,这才敢抬头,也就抬头与皇上对视了一秒钟,二人又立刻低下了头,在古代,也漫说是老百姓,就是当朝的大臣,觐见皇上也都是不敢抬头看皇上的,这就是朝廷的规矩。就是这么抬头对视的瞬间,皇上一看这二人,真是喜欢的不得了,高进和南宫俊都是练武之人,身材魁梧,一身精气神,让人看了就舒服,再加上高进长的是仪表堂堂,相貌不凡,又是一身正气,皇上看罢非常的满意。 就见皇上龙颜大悦,言道:“你们站起来说话。” 高进和南宫俊规规矩矩,垂手站立,李公公心中一乐,心道:这两位虽说是江湖人物,却也识得礼数,懂得规矩。 皇上突然正色道:“听说这趟镖并不一般。” 南宫俊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正在踌躇之际,皇上又接着道:“是什么人敢劫官家的镖?” 南宫俊听罢,脑袋嗡嗡直响,心脏噔噔直跳,额头、脖颈、手心都见了汗了,双腿一软又跪下了,他哆哩哆嗦地答道:“皇上恕罪,小民奉命押镖,倾尽镖局子全部力量,且又有官兵护送,却不慎被歹人劫了镖,实在是犯了大罪。” 皇上哈哈一笑,道:“嗯,你很老实,说的是实话,恕你无罪,站起来答话,把整个事情给朕讲来听听。” 这时南宫俊浑身都湿透了,勉强站起身来,就把怎么押镖、怎么丢镖,又是怎么找镖、夺镖的情形向皇上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这皇上也是三十来岁正当年,对江湖上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讲到高进打死血手盟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时,皇上听的都入迷了,对高进也是频繁的点头,发自内心称赞。等南宫俊讲完了,皇上拍手大笑,又对高进言道:“你就是高进?” 高进赶忙再次施礼,皇上直接免了他的礼,道:“想不到你如此年轻,竟然有这么高的本事,朕甚是钦佩。”皇上亲口称赞,高进内心是无比高兴和自豪的。 但皇上本来是高兴的,突然脸色由喜转忧,长叹一声道:“如今我大宋不安宁啊,金国、西夏、吐蕃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常有入侵举动,而国内这些江湖绿林人又纷纷占山为王,专门与朝廷作对,朕心甚忧啊。” 高进见皇上如此忧愁,便抖胆言道:“陛下,高进艺成下山,特来京城投奔三师兄彭万里,愿将有用之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分忧。” 皇上听罢,颇为高兴,言道:“好!朕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南苑’总指挥彭万里是你的三师兄?”高进赶忙点头称是。 皇上立刻召彭万里觐见,这“南苑”紧靠着皇城,除了方便皇上随时安排工作外,也有加强皇城保卫的意思,不一会儿,“一剑追星斗”彭万里便到了。 皇上指着高进,问道:“彭指挥使,你可认得这位年轻人?” 彭万里瞅了高进几眼,一摇头,答道:“回陛下,嗯,恕臣眼拙,臣并不认识。”彭万里不知道皇上的真实用意,但也的确不认识这位年轻人,便如实的答复了。 皇上略感惊讶,心道:你们是师兄弟,怎么还互不相识呢? 高进看出了皇上心思,赶忙言道:“陛下,小民虽与彭总指挥使系同门师兄弟,但家师收我为关门弟子时,我的三位师兄都已经艺成下山多年了,彭总指挥使公务繁忙,回昆仑山玉虚观的机会太少,因此,我们师兄弟在此之前并未谋面。” 彭万里笑道:“陛下,他是不是我师弟,只需验证一下即可。” 皇上一听便来了兴致,问道:“哦?怎么个验证法?” 彭万里一笑,往高进身边走了两步,突然一招鹰爪翻子手,直抓高进的咽喉,高进见是昆仑鹰爪功,便用一招“雏鹰扑岩”化解,彭万里见这招走空,又一招“雄鹰扑兔”,猛击高进华盖穴,高进一个“白鹰翻翅”,再次巧妙的化解来招。 如此这般见招拆招了几个回个,彭万里收招定式,哈哈一笑,向皇上一施礼,道:“启禀陛下,这年轻人的确是我昆仑门弟子。” 皇上点头称善,刚才二人出招打斗甚是精彩,说实话,皇上还没看够那。 高进见彭万里只是试探自己的招式,便也笑着从怀里抽出一封信来,这正是高进下山时,师傅“摩云剑客”诸葛青云写给三弟子彭万里的亲笔信,大抵内容便是推荐高进为朝廷效力的。彭万里看罢,不由的会心一笑,拍着高进的肩膀道:“还不见过师兄么?” 高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忙倒头跪拜,向三师兄彭万里见礼。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对着高进言道:“高进,你在夺回‘观音祥瑞’时立下了大功,朕封你为三品带刀护卫。”高进听罢赶忙跪拜扣头谢恩。 皇上又对着南宫俊言道:“南宫俊,你能将宝物追回,也算是将功补过了,朕封你为四品带刀护卫,为国效力,你可愿意否?” 南宫俊一听喜出望外,自己摇身一变,平步青云,成了官家人了,这种好事哪找去呀?就算你家资巨富富,但你的社会地位太低啊,市农工商排在最末位,镖局子说到底也是从商的一种,在当官的人眼里你啥也不是啊。于是南宫俊毫不犹豫,磕头谢恩。 皇上见这二人都愿意为朝廷效力,自然很是满意,又道:“高护卫、南宫护卫,你二人从今以后‘南苑’入职,听从彭总指挥使的差遣。” 皇上安排完封赏之事后,又对彭万里言道:“如今国内盗匪猖獗,危害百姓,甚至暗通敌国,卿可有良策否?” 彭万里向来智谋超群,虑事周全,这也是他深得皇上信任的重要原因,他思索了片刻,言道:“陛下,江湖上的事最好由江湖人解决。” “哦?”皇上有些不解,便道:“卿继续讲下去。” 彭万里又接着道:“陛下,江湖中门派众多,名门正派的弟子门人,行事大都光明磊落,而一些邪派门徒专门喜欢占山为王,危害一方,臣以为可以大力选拔名门正派的高手进入‘南苑’,为朝廷效力,逐步剿灭匪冦。” 皇上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言道:“卿所言极是,那么怎么个选拔法儿呢?” 彭万里微微一笑,施礼道:“陛下,我们可以在立擂招贤,许以封赏,天下武林高手必将云集于擂台,到那时候,想要录用谁,就由朝廷决定了。” 皇上大喜,言道:“如此甚好!嗯,不如就在临安府设擂,此事由你全权负责。” 彭万里赶忙叩头道:“臣遵旨!” 第十八章 入苑考验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八节:入苑考验 说到“南苑”,在此不得不多交代几句,在宋孝宗赵昚35岁继位,当时的宋高宗赵构心力交瘁,想过几年舒坦享乐的日子,于是把皇位禅让给了他,他也就正式成为南宋的第二任皇帝,赵昚是宋高祖赵匡胤的七世孙,此人一心想恢复山河,励精图治,积极作为,上任当年就重用主战派老将张浚,为岳飞等一大批抗金忠臣平反冤狱,得到了主战派的强力拥护。 但朝中主战派凤毛麟角,主和派却势力极为庞大,一些朝廷大员暗地里与金国、西夏、吐蕃等关系暧昧,双方有很多时候是在唱“双簧”,主和派利用敌国来牵制皇帝,敌国利用主和派蚕食南宋,不断给敌国送去物资。且宋朝以来重文轻武的思想由来已久,主和派多以文官为主、一些武将甘愿做他们的仆从,因此他们手上拥有极大的权力,早就在暗中结成了同盟,扰乱朝纲,沆瀣一气,皇帝赵昚只要提拔主战派官员、准备抗战事宜,就会受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以及各种阻挠,因此看来,赵昚的皇帝宝座都不是很牢靠。 面对内忧外患,赵昚不甘心任由主和派所摆布,扭转政治斗争中的不利局面,于是设立了“南苑”。南苑下设神机营、神捕营、刑狱营,彭万里就是南苑的总指挥使,他手下又有四大执事、十二铁卫以及大批武林高手和眼线细作,很多人都是从大内高手中选拔而来。南苑的主要功能就是监视群臣、缉捕查办、刑狱定罪,遇事可先斩后奏,手握生杀大权,因此,那些当官儿的一听到“南苑”二字,心里就发毛,有点谈虎色变的味道。不过,好在这彭万里人不错,品行端正,忠心为主,在他的管理下,南苑并没有出现大的冤案。 在彭万里的带领下,高进和南宫俊走出皇城一转弯,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大庄院门前,只见门楼高大,上面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南苑”两个描金大字。门前有四个年轻的侍卫岔着双脚,挺胸拔背,笔直站立,精神饱满,再往身上看,每个人都穿着褐色长衫,腰扎狮子头大板带儿,脚上蹬着牛皮的快靴,肋下悬着单刀,乌黑的刀鞘泛着宝色儿,总体看来一派赳赳武夫的气概!高进只看一眼,就知道这四位的武功不弱。 三人迈步上台阶,门楼两侧各有三间值班房,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甬道,青石板铺地,路两旁的是一些古树和花草,散发着阵阵清香,高进深吸一口气,果然是沁人心脾,前面是一座殿阁,入门口上选择一个金字匾额:议事厅。两旁六个红油漆的大柱子,廊檐往外伸出五尺来长,房子宽绰,里外至少有九间房,从外面看颇有些气势,不过南苑毕竟是个办事的场所,不能像一般的园林那样修成曲径通幽、楼台画栋的那样。 三个人刚要迈步进入大厅,就见从西跨院的月亮门洞走出四个人来,这四位有说有笑,其中有一位眼尖,一眼瞅见彭万里了,便扯着嗓子向彭万里打招呼,道:“彭大人!” 彭万里一看,原来是手下的四大执事,这四人可是彭万里的左膀右臂,一个好汉能打几个钉啊?你再有能耐也需要有人帮衬才行,这四位就是彭总指挥使最信赖的四个助手。这四人,分别是武当派俗家高手顾若飞、少林派俗家高手詹无仇、 崆峒派长老司空耀,司空道爷,华山派高手沈铎,正好是三俗一道。 彭万里与这四位寒暄了几句,便向他们引荐了高进和南宫俊二人,并简要的把二人押镖的经过向四位执事介绍了一遍。其中崆峒派长老司空耀手捻须髯,不住地点头,称赞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华山派的沈铎就有点不喜欢听了,尤其是看着高进这么年轻,就被皇上玉口亲封为三品带刀护卫,自己在南苑干了两年多才混上个四品,心里很不爽。便没有好气地说道:“收拾了几个毛贼,本来也算不了什么的,只是咱们的皇上深居简出,嘿嘿,只要你会个三脚猫功夫,就能讨到赏。” 高进和南宫俊一听,这话里头带着酸味儿,知道是冲着自己说的,高进心想,初来乍到的,将来还要在一起供事,能忍也就忍了,但南宫俊可不愿意了,毕竟自己之前是少镖头,镖被劫本来就是砸招牌的大忌,于是便沉着脸道:“看来这位华山派的仁兄久在南苑带着,江湖上的高手会过不少?” 心里说话了,你算哪根葱,高进我惹不起,你南宫俊跟我一样是四品的官职,跟你比我可是南苑的元老了,奶奶个腿儿的,太不懂规矩了? 沈铎一听,火就上来了,冲着南宫俊瞪眼怒道:“你小子算哪根葱儿!如此的无礼,你就是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沈铎其实也是三十来岁,跟南宫俊年纪相仿,只是比南宫俊早来南苑两年,于是就以长辈自居。 武当派的顾若飞、少林派的詹无仇赶忙劝着沈铎,可是人往往最怕劝,越劝越来劲,就见沈铎一个箭步跳到当院,冲着南宫俊低吼一声:“唉,你小子不是不服气吗?别看你打毛贼有两下子,来!今天跟你沈四爷动动手。” 彭万里眯着眼笑道:“老四啊,你这牛脾气又上来了,南宫少侠是咱们自己人,你动手时可要有分寸些。”高进一听,有点不信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自己的师兄、南苑的总指挥使,看到下属私斗竟然不加阻拦。其实他并不知道“南苑”的规矩,在南苑都是用武功的高低来决定职位的,也就是说凭能耐吃饭,你有多大能耐就给你多大舞台。 南宫俊倒是没有在意彭万里的表情,他心道:今天刚来南苑,就遇到有人找茬,若不是给他些颜色看,日后就无法在南苑立足了。想到此,南宫俊一个纵身,也跳到了院中,与沈铎面对面站着,两个人都带着一腔怒火。 沈铎冷哼一声,拔出佩剑,他这把剑长有三尺三,冷森森带着寒光,左手掐着剑诀,右手长剑一挥来了一招“仙人指路”,算是亮出了门户。南宫俊毫不畏惧,也拔出长剑,一招“蛟龙闹海”,左右连划数剑,也做好了打斗的准备。两个人、两柄剑,在院子当中转了三圈儿,没有人想先出手。沈铎心想,我好歹也是华山剑客,凭你一个押镖的,跟街头路边打把势卖艺的差不多,能有什么本事,于是突然向前一个箭步,右手一抖就是一朵剑花,直刺南宫俊脸上几处大穴。南宫俊暗道:好快的剑!向旁边一闪,闪过了这一剑。但沈铎的剑招还未老,见他躲避,于是又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剑刃奔着南宫俊的腰上划来。南宫俊急忙挥长剑镗开,两柄剑碰在一起,发出“当”的一声,两个人赶紧往后跳出一步,各看各的长剑。见长剑都没有受伤,两个人又斗在了一起。这二人一打斗,立刻吸引了南苑其他人员的兴趣,纷纷跑来观战,不时为精妙的剑招喝彩。 华山派素来以剑法驰名天下,而沈铎是华山派掌门的五师弟,剑法果然是精妙绝伦,南宫俊家传的青龙剑法虽说有其独到之处,但要与沈铎比,在招式上就显见的差了一截子,两个人斗到三十多个回合时,南宫俊就已经处处被动了。 见南宫俊额头淌汗,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还手之功,沈铎暗自高兴,心道:再打五招,我定能让他出丑!想罢,手上的剑招比方才更快更狠了。突然,沈铎虚晃南宫俊的面门得手,实则剑走下盘,直刺南宫俊的右大腿,南宫俊一脸惊讶,知道上当了,但对方速度太快,自己已经来不及躲闪。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铎得意的表情僵住了,原来他的长剑无论如何也刺不动南宫俊,定睛一看,自己的长剑被一人用手指夹住了。 沈铎大吃一惊,心道:好大的指力!再一看,这人不是别人,真是高进。 就见高进眼睛盯着自己,冷笑道:“沈四爷,南宫俊是我高进的朋友,希望你能卖我个面子。” 沈铎怒道:“高进,你也太不懂规矩了,我与这小子比武,碍你什么事?看在你是彭大人师弟的份上,我这次不与你计较,赶紧给我放手。” 高进一听,觉得有些刺耳,但还是二指微微往前一送,把沈铎推出去两步远,这才站稳,他冲着沈铎冷冷的道:“沈四爷,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规矩,我只知道南宫俊是我的朋友,谁也不能伤害我的朋友。” 沈铎一听,先扭头瞅了一眼彭万里,见彭大人面无表情,立马火冒三丈,用剑尖点指着高进道:“好!高进,看来你有两下子,来来来!拔出你的家伙,咱们走几招!” 高进呵呵一笑,向沈铎晃了晃双手,道:“我想这已经足矣!” 沈铎那也是剑客的身份,今天被一个年轻人空手挑战,心里这个气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长剑一挥直奔高进面门刺来,高进淡定自若,等到剑尖马上就要挨着面皮时,突然一个闪身躲过,一把抓住沈铎的右手虎口,右脚在他腰眼上点了一下。如果高进发力了,那么沈铎不死也得残废,但沈铎毕竟是南苑的四大执事,是三师兄的心腹,因此高进这一下留了情,点到为止,在他腰上留了个脚印。 沈铎其实已经感觉到了危险,惊出一身冷汗,但一看高进没有发力,这才放下心,他急忙右手翻腕,长剑贴着身子一划,高进松开的了手,两个人这样斗了五个回个,高进连续收手三次,若要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此时,其他三位执事早已看出端倪,就见一人飞身跳到院中,高进一看,原来是崆峒派的司空道爷,就见这老道左手撵着山羊胡子,右手冲高进竖起大拇指,赞道:“高!年轻人,有这样的身手当真是了不起!” 高进赶忙收住招式抱拳称谢。 司空道爷让沈四爷退了回去,自己满脸堆笑,道:“高进,方才看你们比武,贫道手心发痒,来来来,咱俩也比划比划。” 高进有意不想比,但这司空道爷两眼盯着自己,别看脸上在笑,但从眼神上看得出他是一定要比的。 彭万里依然微笑着,不发一言,好像是默许了司空耀。 高进笑道:“好,既然司空道爷肯指教,晚辈只好舍命陪君子了。请!” 司空耀和高进两人四目相对,各自施展招式,双方在院中连续转了五圈儿,只笔画招式,好长一段时间不曾交手,等突然发招时,就是一阵疾风暴雨,速度极快,打完又分开,两人如此这般斗到三十几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高进心道:此人武功不在“盖天第一刀”海力之下。而司空耀内心也不知道地赞叹,心道:高进年纪不大,武功竟然如此厉害,也就是我,换作别人恐怕不出十招就得栽跟头。 刚开始两人都留有余地,没有使出看家本领,可打着打着就较上劲了,毕竟这么多人看着那,谁都不想输,哪怕只输一招,自己的颜面何寸?尤其是司空耀,他可是四大执事之首,在南苑的地位是仅次于彭万里,因此,司空耀此时已经全神贯注,拳法一变,施展出崆峒派武功绝学“七伤拳”,拳法霸道,夹着高深内力,碰上非死即伤。高进见这道爷动真格的了,也使出了昆仑五行拳小心应对,两个人又打斗了二十个回个,高进心道:在师兄面前,我可不能丢昆仑派的脸。于是脚下踏出五行步法,崩拳、寸拳、莲花掌、铁砂掌、大力金刚掌,拳都施展出来,这下司空耀可有些招架不住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司空耀的招式开始散乱,功少防多,勉力支撑,再看高进是越战越猛,招招奇特又有效,占尽了上风,不出十个回合高进将取胜。两个人又斗了五个回合,高进虚晃一拳,跳出圈外,冲司空耀一抱拳,道:“多谢司空道爷手下留情,晚辈不是您的对手,甘拜下风。” 司空耀额头鬓角都是汗,正担心无法收场时,想不到高进主动停手不打了,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司空耀满心感激,笑道:“高少侠,好武艺!我司空耀服了!”他又转身看了看顾若飞和詹无仇,问道:“两位老弟,你们服不服高进?” 两个人看到真真切切,心道:自己这两下子在高进面前恐怕走不过三十个回个,于是二人索性笑道:“我们也服了!” 司空耀哈哈一笑,走过拉着高进的手,走到其他几个执事面前,郑重的说道:“从今以后,高进就是咱们四执事朋友,谁与他为敌就是与我们四执事为敌。” 彭万里哈哈一笑,对着高进言道:“师弟,恭喜你正式加入南苑。”又对南宫俊言道:“南宫少侠,方才是我们南苑的一贯做法,新人必须经过四执事的考验,你也算通过了。” 第十九章 揭皇榜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十九节:揭皇榜 彭万里先向大家陈述了皇帝的口谕,四执事听罢无不高兴不已,这次立擂说白了就是给南苑扩充实力的,必将显着提升南苑在朝廷中的地位。 彭万里便着手安排临安立擂的事儿,让四执事之首司空耀亲自草拟立擂招贤的榜文,沈铎向来雷厉风行,让他负责选址督建比武擂台。顾如飞、詹无仇在武林中人脉最广,让他们二人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齐聚临安,四大执事皆欣然领命。司空耀手捻须髯沉思了片刻,又与彭万里研究了一下擂台比武招贤的细节问题。高进和南宫俊反倒没什么事做,便主动要求帮沈铎一起督建比武擂台的事儿,也好趁机逛一逛临安府。 话分两头,高进自下山以来没少管闲事,得罪了一大批绿林人,尤其是江洋大盗“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李啸天被高进打伤后,掩护着两个儿子李龙、李虎赶紧逃命,当然李啸天被高进活捉,据高进的口气应该是要押往官府打官司,想来必然是砍头的大罪,而三弟李豹又被高进亲手杀掉,如此,高进便是他们杀父杀弟的头号仇敌!他们对高进是既惧怕又痛恨。 李啸天被抓后,这二人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前不知去路,后有高手追杀,当真是天大地大却无处安身,好在有几个手下奋力掩护,这才得以逃脱。 这二人钻进一个小树林,见确实无人追捕了,便靠在一个大树下,大口的喘粗气,等呼吸稍微匀称了,兄弟二人一合计,当今之际得先找个安身之处啊。李虎这小子仗着他老子的势力骄横跋扈,平时日都是人让他,他从不让人,因此到了此时,脑袋里极力搜索几个可靠的朋友,结果一个也没有。李龙则不然,为人圆滑,人缘还算不错,平素里喜欢结交绿林道人物,抬眼一瞧前面便是毒龙岭,李龙眼睛一亮,喜道:“二弟,天无绝人之路,咱们毒龙岭上有朋友啊!那毒龙岭有三位当家人,大寨主是‘金刀铁盾’郭少秋、二寨主‘铁掌白猿’古尚风”、三寨主‘飞石赛张清’严欢都是咱们的朋友啊,尤其是古尚风,与我还是拜把子的异性兄弟。”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啊,咱们就去毒龙岭,要是他们三位肯出手帮忙,不愁杀不死高进!”李虎欣然同意。 二人收拾利索,施展轻功,跑出十来里地,终于到了毒龙岭大寨脚下,寨门高大,依着山势而建,颇有些气势,门上、山上都是巡山放哨的娄罗兵,见山下有人,立刻便提高了警惕,其中一个小头目扒着大门仔细瞧看,发现这二人有些眼熟。 李龙、李虎站在山寨大门脚下,李龙上前一步,冲着寨门上的娄罗兵喊道:“喂!守山的朋友,请你们帮我等通报一声,就说李龙、李虎兄弟有事求见三位当家的!” 这小头目一听这名字,立刻便想起来了,这二位曾经来过一次,便朝他们喊道:“二位少侠客稍候片刻,我这就去禀告大寨主。”说罢便转身直奔聚义分赃厅。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头目便跑了回来,冲着两边的娄罗兵一摆手,寨门大开,李龙、李虎二人还是高兴,跟着这小头目大步流星便往山上走去。 等到了聚义分赃厅前,就见两旁各站了二十名彪形大汉,叉手站立,笔管条直,威风凛凛,三位寨主走出大厅,笑脸相迎,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寨主郭少秋,远远的便向李龙兄弟二人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李老英雄的两位贵公子,大名鼎鼎的少少寨主,是哪阵香风把二位吹到我这来呀?” 李龙可算是见到亲人了,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便往大厅里走去。等到了聚义厅,还没等说上几句话,李龙突然一咧嘴,嚎啕大哭起来,把这三位寨主爷给弄懵了。 “铁掌白猿”古尚风紧忙走过来,一把拉住李龙的手,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李龙忍住了哭声,把罗家寨的事儿向三位寨主诉说了一遍,当然他是站在他的立场上说的,自然是添油加醋,说什么高进打遍天下无敌手,专与绿林人作对,先灭罗家寨、再灭毒龙岭,平山灭岛杀尽天下绿林人等等。 这三位寨主一听,火就上来了,古尚风一拍桌案,怒道:“哪冒出来个高进?敢如此大言不惭!”三寨主“飞石赛张清”严欢也豁然起身,甩着膀子在大厅里蹬蹬蹬走了五六步,对高进是祖宗奶奶的一顿大骂。 李虎暗自好笑,心道我哥哥这一手真不赖啊,要真是能把这三位给请出山帮忙,还在真可以与高进一较高低,于是也在旁边补充道:“哎!那高进的武功当真了得,连‘夺命双钩’崔志远都不是他的对手,也难怪他说自己是天下无敌了,哎,我等都是窝囊废啊。最可怜的是我爹地李啸天,被高进和清风观那帮牛鼻子道士围攻,一多为胜,惨遭了毒手。”说罢也变作了哭腔,但是这小子没有眼泪,只是在那里干嚎。 这“窝囊废”三个字有点刺耳,在座的三位寨主都是绿林中的高手,对自己的武功是极为自负的,高进敢这样藐视天下的英雄,也自然把这三位给小看了。 这大寨主郭少秋本来是个极为稳重的人,被李虎这么一刺激,就看他虽然嘴上不说话,但脸色却由黄色变成了黑色。李龙偷瞄了一眼,心中窃喜。但这郭少秋闭上双目,深呼吸了几下,脸色又恢复了平常。 古尚风、严欢两位寨主眼巴巴瞅着大寨主郭少秋,意识就是看你大寨主有什么表示吗?见大寨主稳如泰山,这可把古尚风急坏了,冲着大寨主问道:“大哥,难不成你还让高进打上山不成吗?” 郭少秋哈哈一笑,道:“二弟,冷静一些,高进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他不来毒龙岭则已,只要敢来,我管保他有来无回。” 没办法,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大寨主只要不发话,大家什么也做不成。李龙、李虎二兄弟在毒龙岭住了半个月,见大寨主始终没有替自己出头的意思,准备远走云南,去找“淮阴六小鬼”的老六楚云鹞。就在他们刚要准备辞行时,一个小喽啰手上拿着一纸榜文跑进大厅,见到郭少秋,单膝跪倒禀告道:“报大寨主,前几日皇帝老儿召见了一个名不转经转的小人物,好像叫高进,之后便发布了一份皇榜,咱们临安府的眼线偷偷揭下了一份,请大寨主过目。” 郭少秋接过榜文,古尚风和严欢也都凑了过来,见皇榜文曰如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外敌环伺,常有南下侵吞我山河之势,国内群贼趁机里通外国,啸聚山林,扰乱治安,涂炭百姓,损我朝纲,坏我国体,实乃我大宋之大祸患也!今令南苑九月初九临安立擂,广邀天下名门正派高手登台献艺,比武择贤,凡优胜者一律妥善留用,最终获胜者,敕封“天下总捕快”,领受二品官衔,御赐“捕盗缉凶”金牌一面,辖制天下各路捕快衙役。钦此。”下面还盖章皇帝的大红印章。 郭少秋不看则已,一看便心凉了半截,口中默念着“比武择贤”四个字,心想皇帝老儿果然要对绿林人动手了。二寨主“铁掌白猿”古尚风和三寨主“飞石赛张清”则毫不畏惧,两个人彼此使了个眼色,古尚风对大寨主言道:“大哥,您看,高进这小子可不是老实啊,撺掇着皇帝老儿对咱们绿林人下死手了。” 严欢也咬着牙根儿怒道:“高进啊高进,别让老子碰见你,否则有你的好看!” 郭少秋此时铁青脸,怒道:“欺人太甚!” 李龙和李虎哥儿俩一看,哎,有门儿!李龙往前走上两步,抱拳施礼道:“大寨主,我李龙所言不虚?这高进自下山来,就以咱们绿林人为敌,若不把他铲除,不知道还有多少英雄好汉要遭他的毒手,哎!江湖将永无宁日啊!” 郭少秋点点头,又沉吟了片刻,对众位言道:“既然这高进已经投身官府,专与咱们绿林人为敌,依我看单凭咱们毒龙岭还不够,要广邀天下绿林豪杰,能请多少高人就请多少高人,把这临安擂变成绿林人与名门正派的战场,一举杀死高进!”古尚风、严欢、李龙、李虎一听都喜出望外,极力赞成。 李虎言道:“大寨主,别的不说,这高进杀了血手盟不少高手,还得罪了云南黑魔教、湘西术士坛,咱们不如分头去请他们出手,如何?”郭少秋拍手称善! 第二十章 天字二号房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节:天字二号房 这次临安立擂是获得当今皇上的首肯的,为朝廷广招贤良,因此擂台不光要修的阔气,在选址上更要讲究些,即便沈铎对临安府颇为熟悉,但还是没有找到一个堪称完美的地方。 这一日,沈铎带着高进沿着西湖一带漫无目的的闲逛,高进见前面烟雾缭绕、人头攒动,好生热闹,便拍了拍沈铎的肩头,问道:“沈四爷,前面什么地方?” 沈铎此时也已经看到了,一本正经地答道:“这便是栖霞岭,岳将军的遗骨便葬在此处,当今皇上英明,去年力排众议,硬是给岳将军平反昭雪,我也是因此才发誓要效忠于朝廷的。” 高进见沈铎表情庄重,一身正气,心中暗自倾慕,便说道:“岳将军乃是我大宋之万里长城,今日走到此地,我等当去叩拜祭奠才是。” 沈铎来了兴致,点头称是,两人脚下生风,不一会儿便赶到了近前,这里人来人往,绝大多少都是来祭拜岳将军的,有好多人还未进祠堂,在前面的牌楼下面便已经开始磕头了,高进走过一看,牌楼上镌刻着“碧血丹心”四个大字,高进看罢肃然起敬,便也跟着身旁的百姓倒身下拜。 二人随着人流往前走了几步,见路旁有卖香烛纸钱的,便赶紧买了些,又随着人流进入了岳王庙,见前面一座大殿,上书“心昭天日”,门前是一个高大的铜铸香炉,人们纷纷手捧高香跪地磕头,口中念念有词,高进也跟着跪拜,不知道别人说的什么,高进闭上眼睛,默念道:我高进下山投奔朝廷,为的就是像岳将军那样为朝廷效力,驱除鞑虏,还我河山,而今国内群贼四起,危害百姓,常有投敌叛国,推翻大宋之野心,实属可恶!我当竭尽全力,平山灭岛,肃清环宇,为国尽忠!尽管声音很低,却字字发自内心。 沈铎就在他身旁,又是武林高手,耳力极好,这简短数语给他听了个真真切切,心中暗自称赞:高进果然是好样的!如果武林后起之秀都如高进这般,我大宋重整河山便是指日可待了。 这些日子两个人没有白处,毕竟一开始,高进对沈铎有些误解,沈铎对高进也是一百二十个不服气,这几日天天在一起,沈铎对高进的为人处世颇为赞同,高进对沈铎的耿直和执着也赞赏有加。 两人祭拜完岳将军后,心情本来很沉重,步出岳王庙后,见前面是一大片空地,高进与沈铎心有灵犀,同时想到了一个注意——将擂台设在此地!两人彼此爽朗一笑,沈铎道:“高老弟,真有你的!” 此时,日上三竿,刚好正午,沈铎这两天没有胃口吃饭,今日难题已经解决,顿感肚俯饥饿难忍,便笑道:“高老弟,今天我请客,嗯……就去前面的太白楼,咱们哥儿俩好好喝几盅!” 高进也爽朗的笑道:“好!‘太白楼’听这个名字就不错,若是有‘秋露白’那便更好!” 沈铎一听,一脸惊诧道:“原来高老弟也是懂酒的人,走,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就!” 这太白楼位于西湖边上,南北大菜无一不精,其中有几位厨子的手艺非常了得,据说还被太上皇、当朝的太师、丞相等请去做过宴席,在临安府的达官显贵之中,太白楼颇有些名气。能够在太白楼吃饭,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人根本吃不起,也没有资格来。 今天沈铎高兴,看来是心甘情愿的要破费些银两。二人到了太白楼,这里真是人满为患,三层的酒楼,一楼的散座全部坐满,二楼的雅间也全部被达官显贵给包了场子,只剩下顶楼有几张散座,也坐了些人。店伙计一看是沈铎沈四爷,知道他是官人,做生意的哪敢惹官人啊,更何况是南苑的人。于是他赶紧蹬蹬蹬,一路小跑似的窜上三楼,给几个客人说合了一下,便腾出了一张临窗的桌子。沈铎一看这位置当真是极佳,非常满意的点点头,赏给了店伙计二两银子,把这店伙计高兴的直作揖。 这三楼上视野极佳,又是临着窗子,往远处湖心瞧去,有三三两两的上渔船在湖面上游弋,影绰绰似在撒网打鱼,湖心岛上一片浓翠,宛如在镜面上镶了个绿宝石。微风略过湖面再吹进太白楼,一丝丝凉爽真令人心旷神怡。 沈铎点了些太白楼最特色的菜品,这店伙计得了赏钱,自然对沈铎二人更加勤快,悄悄关照后厨先做了沈四爷的菜,不一会儿就上了一大桌子菜。这三楼上也有七八张桌子,都来的比沈铎和高进早,酒菜没有一个上齐了的。 高进与沈铎一边把酒言欢,一边打眼扫视一下其他客人,江湖人要时刻保持警觉,对于环境和条件要做到心中有数。靠里的一桌上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看样子是长途跋涉而来,老者脸上满是皱纹,看上去应该在六十多岁的样子,须发皆白,一身蓝布长衫,腰里扎着板带,桌子右手边上还横放着一个灰布褡裢,后背上还背着个长条包袱,看样子应该是防身的家伙。而这年轻人约么十六七的样子,身穿一身莲花白的长衫,身材高挑,两肩比一般的小伙子要略窄一些,满头乌发,束发别簪,这簪子是应该是羊脂玉的,洁白而温润,再往他脸上看,面白无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对细长的眉毛,小嘴不大,嘴唇挺薄,两腮中间还带着小酒窝,看上去当真是俊美无比!高进之所以会先看这一桌,主要是这小伙子实在太漂亮了,无论谁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高进转念一想,这个人或许是女扮男装,女孩子走江湖诸多不便,一般都会扮作男孩模样。 靠楼梯的那桌却最讨人厌!打眼一看竟是四个和尚,只见这四位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斜轧着僧衣,露出半拉膀扇来,面东而坐的是一个黑脸的胖大和尚,约么不到四十岁,一对蛤蟆眼珠子,眼袋高高鼓起,趴鼻子,鲶鱼嘴,里翻外进的蒜瓣儿牙,左耳上穿了一个大金环子,掂量一下估计足有三两重,一身黝黑的肥肉稍一动弹就得颤三颤;朝西坐着的和尚是瘦高个儿,细长的眼睛、细长的眉毛,高鼻梁,歪着嘴,一撮山羊胡子,高进看他时,他正夹着菜,手指粗大,皮包骨,一根根跟个钢条一般,高进心道这和尚应该练过鹰爪力的功夫。南北两面各坐着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和尚,后背上都背着长条包袱,腰里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兜子。这几个和尚点了一大桌子酒肉,酒是烧刀子,每人一坛子,这坛子也够大,估计至少能装五斤酒,肉就更全了,什么酱肘子、红烧牛腩、烧鸡扒鸭子、西湖醋鱼之类的,总之是荤的多,素的少。这四位也不管其他客人,咋咋呼呼,划拳行令,时而放肆的大笑,时而又窃窃私语,高进感觉这几个和尚不是什么好货,便侧耳细听,就听那瘦高个儿的和尚对胖大的黑脸和尚悄声言道:“宝象大师,瞧见没,身旁那妞长的真不赖啊!”边说还边挤眼儿,使眼色。 那胖大的黑脸和尚原来法号宝象,就看这宝象和尚顺着瘦高个儿的眼光瞧去,满脸的春色,坏笑道:“真有你的啊,宝树师弟,这蹄子真靓哎,你瞧那小腰,俩手一掐,都能拢的过来,嘿嘿嘿……” 宝象和宝树二人哈哈大笑,两个人又凑近了窃窃私语,南北坐向的两个和尚也来了兴趣,将耳朵凑过去听,被宝树和尚“啪啪”两巴掌,扇在大秃脑壳子上,但这两个和尚好像都会铁头功,宝树的这两巴掌用力可不轻,扇的也很重,但愣没扇动。 宝树见赶不走他俩,便继续窃窃私语了几句,三个和尚听罢两肩头不停的抖动,嘿嘿的笑个不止。其中一个和尚冲着宝树竖起大拇指:“二师兄,这招真高!” 宝象脸色一沉,放低了声音,但自有一股子威严,就听他说道:“按老规矩,长幼有序,今天晚上我先来。”其他三个和尚彼此瞅了一眼,也都默认了。这几个和尚说话时,声音极低,也只有像高进这样的高手仔细地听,才能听的清楚,旁人怎么知道这四个秃驴说的什么鬼话。 高进心中暗自发怒,心道:出家人指佛穿衣、赖佛吃饭,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四个秃驴却背经逆道,实属可恨!于是他用脚碰了一下沈铎,给他使了个眼色,凑近了压低声音言道:“沈四爷,今晚我带你去看一处好戏。” 沈铎眼睛一亮,问道:“哦?什么好戏?” 高进微微一笑,不再看那四个秃驴,只悄悄说道:“看到旁边那桌的四个和尚没?今晚要采花盗柳,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要遭殃了。” 沈铎一听,红扑扑的脸色骤变,这就要豁然起身,在他还没有站起的刹那间,被高进赶忙摁住了手,高进悄声道:“莫急呀,沈四爷,咱现在可没有真凭实据,等晚上收拾他们也不迟啊,快别看他们了。” 沈铎这才坐下来,紧攥的拳头也渐渐松开了,心道:他娘的扫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四个和尚都吃了沟满壕平,宝象还连打了三个饱嗝。靠里的那一老一少也吃完了饭,喊过店伙计付了钱,这就起身下了太白楼。 宝树朝着面南坐着的年轻和尚使了个眼色,那年轻和尚似乎很明白他的用意,便起身也下了楼,高进和沈铎并未动,还在那里佯装喝酒吃菜,消磨时光,好在他们紧挨着窗户,不仅能看到湖光山色,还能看到楼下的大街小巷。不一会儿,就见那蓝衣老者带着年轻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们身后五六丈远果然跟着个“尾巴”,就是方才的那个年轻和尚。这一老一少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这街上甚是繁华,南来北往的游客很多,客栈自然也很多,一家挨一家,各有特色,两人估计是选来选去,终于选中了心怡的一家,便进了客栈。那和尚紧跟在身后,见他二人进了客栈,在店门口犹豫了一下,过了一小会儿便也进去了,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和尚便又出来了,在店门口左右张望了几眼,从怀里摸出个什么东西,在客栈的侧墙上划了几下,这才离去。 不肖一会儿,那年轻和尚满脸喜色,两个眼睛冒着精光,蹬蹬蹬窜上楼来,往桌旁一坐,那三个和尚早就急不可耐,三个人六只贼眼盯着这年轻的和尚,嗬,这会儿他倒是不着急了,大模大样往长条板凳上一坐,端起空酒碗,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小脑袋瓜子后仰,一逛三晃着,两眼瞧着楼顶,一副大爷的模样。 宝树气的脸都变色了,但还是咬着牙给他倒满了酒。 年轻和尚这才坐正了一口气喝完酒,眉飞色舞地向那三位低声言道:“妥了,那女人在‘湖畔雅居’落了脚,天字二号房。” 第二十一章 夜斗采花贼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一节:夜斗采花贼 那三个和尚听罢,又都压低了声音商量来商量去,说罢又是一顿狂笑。四个和尚吃饱喝足,瞧着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于是付了酒菜钱,下楼找地儿休息去了。 沈铎想起身跟着,被高进一把拦住,道:“沈四爷,且慢,咱们没有必要跟着这几个臭和尚。” 沈铎诧异道:“哦?那依你之见呢?” 高进问道:“他们今晚必然要去哪?” 沈铎毫不思索,便答道:“这还用说,当然是要去那少女住的店房呀。” 高进呵呵一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沈铎眼睛一亮,一脸高兴的问道:“莫非,高老弟你已经知道那他们的住处了?” 高进点了点头,笑道:“还不是那个年轻和尚自己说的。” “他什么时候说的?”沈铎一脸狐疑。 高进抱着肩膀,笑道:“方才他们说话的声音极低,幸好我练过这种密声入耳的功夫,侥幸全听了下来,那一老一少住在‘湖畔雅居’天字二号房。” 沈铎一脸惊讶和钦佩之情,赞道:“好厉害的高进!幸好咱们是朋友,不是敌人。” 高进哈哈一笑,道:“沈四爷谬赞了。” 时候尚早,两人便来到湖畔雅居,店伙计一见有客人上门,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高进与他寒暄了几句,故意问道:“店家,天字二号房可空着呀?” 客栈掌柜的一脸的歉意道:“哦,客官,天字二号房已经有客人住下了。” “哦,那天字三号房呢?”高进佯装有些失望的样子。 掌柜的又是抱歉道:“哎呀,客官实在对不住,三号房也有客人了。” “咦?怎么这么巧?那不如我跟三号房的客人合住,你放心,钱我照付。” 掌柜一听更是很无奈,忙解释道:“客官,三号房是位女客人,要不这样,天字四号房间最大,而且窗子对着西湖,环境好的很,我可以给二位优惠一下,客官如何呀?” 高进一听,脸上略过一丝笑意,这正附和他的猜测,毕竟那女子已经成年了,怎么可能跟老者住一个房间,看来那个年轻和尚有自己的小算盘。 高进对沈铎使了个眼色,二人假意勉强的住了下来,借着酒劲儿,二人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了两个多时辰,天也擦黑了,高进和沈铎也都睡醒了,两个人神清气爽,疲乏顿消,高进打开后窗户,夜风袭来,很是凉爽,又叫掌柜的置办了一桌子酒菜,两个人边吃边喝,又反复商量了些如何修建擂台的事儿,时间过的挺快,转眼就到了三更天。 沈铎伸了伸拦腰,突然高进听到一丝破风之声,赶忙拍了拍沈铎的肩头,又一口吹灭了蜡烛。沈铎已然明白,便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倾听四周的动静。 高进没有听错,刚才的破风声便是那四个和尚施展轻功越过墙头的声音,客栈的墙头也就一人多高,对那四个和尚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高进用手一扯沈铎的衣服,示意沈铎跟着自己,两个人轻手轻脚翻过后窗户,四号房的窗子与三号房窗子也就两丈来远,高进使出鹰爪力的功夫,手指扒着后墙的砖缝,跟个壁虎一样悄悄爬到到三号房的窗子下,沈铎按着高进的法子,也这样慢慢爬了过去。 高进用手指了指沈铎,又指了指三号房,沈铎便明白了高进的用意。再看高进又爬到二号房的窗子下面,两个人手扒着窗台,脚踩着墙缝,就像是壁虎一样附在墙上。 七月份的临安,天气正炎热,因此,这两个房间的窗户也都是开着的,只不过二号房是大敞四开的,三号房的窗子是虚掩着。 高进仔细一听,房内老者的呼噜声还真响,想必是白天赶路太过疲乏,早早就睡熟了。他此时突然想起“无翼蝙蝠”司马正邦暗杀自己时所用的躲藏手段,心道:今晚上,我也用这一招。于是他脚尖一使劲,便纵身跃进了房内,落地时声息皆无,见老者呼噜声不止,高进瞅准了房顶上的木梁,一个纵身窜起一丈多高,双手变鹰爪,抓住木梁后,腰上一用力,将双腿也附在木梁上,脚也瞪住了缝隙,这样脸朝下背抵住房梁,对屋内情况简直看了个通透,而屋内的人要想发现他简直太难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房门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初时,脚步声较为凌乱,等到离房门近了,脚步声全部止住了,再一细听,好像有把匕首的声音,在仔细一听,有匕首拨弄门栓的声音,这声音极低,却还是被高进听了个真切。 不肖一会儿,那房门缓缓打开,房子里的风变大了些,毕竟后窗户是开着的,又过了一会儿,从房门后面探出一个大圆球来,高进仔细瞧看,认出来了,这就是白天的那个胖大和尚,法号宝象,长的肥头大耳的。后面又跟着一个瘦高个,这人便是宝树。 就见宝象悄悄往屋里走了几步,听到呼噜声不止,不禁一阵窃喜,但又有些狐疑,回头压低了声音对宝树问道:“这小娘们儿的呼噜声怪吓人的。” 宝树也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师兄玩过的女人还少吗?打呼噜的女人多着那。” 宝象一听,一阵窃喜,两个肩膀担着一个大肉球,颤抖不止。于是他又朝着床边走了几步,从怀里摸出一个什么东西,高进在屋顶上看了个正着,原来是一块厚布方巾。高进心道:这四个贼秃驴果然是老手,随身带着迷魂药。 高进在屋顶上,往下看着,这宝象后面是宝树,宝树后面跟了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在房门那就没有往里面走,鬼头鬼脑的,然后又悄悄猫着腰退了出去。高进心道:哦,退出去的那个人必然是白天盯梢的那个年轻和尚,四个贼秃驴之中,只有他知道那年轻女子的真实住处,好在沈四爷在那边埋伏着那。 就在此时,宝象大和尚已经悄悄摸到床头边,用手帕使劲捂住睡觉人的口鼻,那人猛然惊醒,无奈口鼻都被捂住,刚想手刨脚蹬,试图要挣脱开,但立马就浑身无力,失去了意识。高进心道:好厉害的迷魂药! 宝象见那人迷糊过去了,忍不住小声笑道:“小宝贝,爷爷来陪你了。”又回过头去,小声说道:“按照老规矩,我先来,你们往后退退,给我看着门。”宝树早就心领神会,一转身带着后面的和尚往屋门角上一蹲,排上队了。 宝象真是心花怒放,高兴的手都不知道先往哪里摸了,哈喇子都流出一尺多长来,他张开一双打手,手指头一个个跟小棒槌一样,先猛然一把摸了摸床上人的大腿,又急忙缩了回来,宝象心道:嗯?这小娘们的腿毛可真够旺的啊!再用一对打手朝着胸部摸去,这一摸可傻了眼,宝象立刻感觉不对头,仔细朝着床上的人一看,嘿!他奶奶的,怎么是个老头子! 高进在房梁上好悬没笑出声来,心道:今晚该着你们倒霉!就见高进一个纵身猛然间扑向房门,如雄鹰扑兔一般,直抓房门口蹲着的两个和尚。 宝树在前面,感觉头顶上一阵凉风,刚一抬头,就被高进用鹰爪功掐住了脖子,另一个和尚有点惨,估计是功夫没练到家,高进也没有使劲,就听那和尚的脖子咔嚓一声,被高进直接给掐断了。 宝树虽然没有死,但也跟个死人差不了多少,被高进用鹰爪力抓住脖颈,浑身无力,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脑瓜顶上不停的冒冷汗,心脏剧烈的跳动。 那宝象大和尚可没有察觉发生了什么,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恼羞成怒,火爆子脾气一上来,奔着门口就大步走来,宝象的意思是直接找那盯梢的和尚,先给他四个嘴巴子再说。他哪知道门口有一个高进在,而且宝树等人已经被高进制住了。 他刚走到门口,张开一双大手就抓高进的胸脯,他把高进当成了自己人。 高进见他毫无防备,胸膛往后一缩,就势飞起右脚直踢那宝象的下巴,这一招速度极快,而且宝象也当真没有看出来,没做任何防备,结果这一脚被踢了个结结实实,就见宝象半吨重的身子飞起七八尺来高,脑瓜子向后,两腿往前,身子平着直挺挺拍在了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犹如一声惊雷!饶是宝象大和尚练过铜头铁臂硬气功,功底儿不错,但被这一脚猛然踢中,又重重的摔下来,好悬把他摔冒泡! 这可是大半夜,人们在熟睡中,本就没什么声息,结果宝象这么一摔,把店掌柜、店伙计和客人们都给惊醒了。店掌柜的赶忙挑着气死风灯,身后跟着店伙计,循着声音,急匆匆往二楼上赶来,边走还边问店伙计:“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位客人摔着了?” 等到店掌柜来到天字二号房一看,好悬吓出魂魄来,他挑着灯一看,首先看到了高进,高进此时右手还掐着宝树的脖子那,高进对掌柜的言道:“快去找两根绳子来,要粗一些的,赶紧把这几个采花贼捆了!” 店伙计够激灵,转身便往楼下去找绳子,掌柜的颤巍巍的举着灯,傻愣愣的站在门口,高进安慰道:“掌柜的,莫害怕,我是朝廷三品带刀护卫,可不是坏人。” 掌柜的一听高进是官人,这才稳了稳心绪,回过了神儿来,他提着灯笼走进房间,哎呀,门口靠墙还蜷缩着一个年轻的和尚,不过此时已经断了气儿,再往里一看,房间正中还躺着一个胖大的凶僧,嘴上还“哎呀、哎呀”的叫着,声音也是比较微弱,看来是受伤不轻啊。店掌柜的仗着胆子,点着了二号房的蜡烛,这才变得亮堂起来。 此时,沈铎右手掐着一个年轻和尚赶到了进来,左手上拿着一块厚布方巾,见高进也掐着一个和尚,咧嘴笑道:“高老弟,你说对了,这个贼秃驴果然是有点小心思。哈哈哈!” 宝树虽然被高进制服了,腿脚动弹不得,但脑子还好使啊,宝象迷倒的是个男人,他自己跑的别的房间去干嘛了?哎呀,这小子耍了我们啊!但是生气也没有用,此时已经落在高进和沈铎手里了,能不能活还很难说那。 这个时候,店伙计找来了几根拇指粗的绳子,先把宝象、宝树和那个年轻和尚捆绑的结结实实,高进让店掌柜找来一桶凉水,往那老者和年轻女人的脸上泼了两瓢,这二人才猛然间醒了过来。其实这二人被人用迷魂方巾捂住口鼻时是有意识的,等药性行开了,只是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但脑子里还是有意识的。 这老者一抹脸上的凉水,稳了稳神,二话不说,拿起一只鞋来,踉踉跄跄走到宝象大和尚面前,朝着他的大脸蛋子,狠狠的抽七八个嘴巴子,把宝象抽的嘴角鼻孔直淌血,五官都有点挪移了。那少女醒来,心里一琢磨琢磨这味儿,猛然间双手捂着脸面嚎啕痛哭起来,那老者赶忙走过去一顿安慰。 店掌柜一脸茫然,看看高进,又看看沈铎,忙问道:“两位官爷,这可怎么办?要不咱先报官?” 沈铎冷然一笑:“报官?我们就官人,今天晚上我先审一审再说!”高进也笑着点点头,沈铎和高进拎着三个凶僧来到一楼大厅,那个死了的,也让店伙计给拖了下来。好嘛,这湖畔雅居的大厅顿时就变作了临时的衙门。有些个客官已经被吵醒了也没什么睡意了,爬在二楼的扶梯上看热闹,说什么的都有。 沈铎朝着楼上的观客笑道:“今天我来审案子,哪位文笔好,帮忙做一下笔供如何?” “好,我来!”还真有好事的人,从二楼一溜小跑来到大厅,仔细看确是个秀才模样,估计也是来西湖游玩的主儿。店掌柜很快就找来了笔墨纸砚,那秀才找了个桌子,正襟危坐,很有派头。高进和沈铎满意的点点头。 沈铎冷眼瞪了瞪宝象,厉声问道:“你是哪个寺庙的僧人?” 宝象刚才摔的不轻,但面对审问,他始只字未说。这可把沈铎惹恼了,沈铎冲着高进一使眼色,高进明白他的意思,右手变作鹰爪扣住宝象的肩膀骨环,只稍一用力,把宝象疼的满脸窜汗,高进的鹰爪力在江湖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也漫说是骨头,就是金子银子,只要让他使上鹰爪力,必然会捏出一个坑来。 宝象大和尚再厉害也是个肉人,哪受到了这般痛楚,猛然间张开血口说话,结果全是哎哎呀呀,沈铎仔细一看,原来宝象的舌头竟然咬断了一大截子,因此他说话含混不清,根本辨不清说的什么。 这可不是宝象自己咬断舌头的,是刚才被高进飞起一脚正踢中他的下巴上,宝象本来是想抓住年轻和尚的胸脯要质问他的,因此舌头被下颌的牙齿切了去一大半,现在跟哑巴也差不了多少。 宝象不能说话,还有宝树那。沈铎怒睁二目,盯着宝树问道:“你这凶僧,是哪个寺庙的?良家妇女是谁的主意?干了多少票了?快给我从实招来!” 第二十二章 夜审三凶僧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二节:夜审三凶僧 高进和沈铎夜审采花贼,宝树和尚早就吓得魂不附体,老老实实做了交代,原来这四位都是西域少林寺的和尚,宝象和宝树都是圆能大师的徒弟,另外两个年轻和尚是宝尘的徒弟,分别是心鉴和心悟,被高进一手掐死的便是心悟和尚。 当和尚是很清苦的,很多人投身佛门并非自愿,而是迫于各种无奈,没办法才出家的,比如有的是家里太穷,实在是负担不起,于是父母就忍痛把孩子送到寺院当个小和尚,能吃上饭就成;有的是奔着练武去的,少林寺乃武学正宗,谁不想学到少林的武功绝学呀?让孩子入寺习武,等把能耐学到手,将来总有还俗的一天。天下这么多寺院,这么多的和尚,又有多少人是真正为了弘扬佛法、度己度人而出家的呢? 宝象和宝树这两个人本来就心术不正,从小就偷鸡摸狗,惹是生非,十三四岁就拉帮结伙,没人敢惹他们,逐渐就成了那一带的泼皮流氓,四邻八舍对他们十分的厌烦。后来两家的父母一合计,离着村子三十里外,有一个少林寺分院,干脆就把他们俩送那去,让大和尚好好管教管教他们,整日念经学法,终会悔悟,从新做人。 父母的想法是好的,可惜这两个人恶习难改,在师傅圆能大师面前特别会来事儿,把师傅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圆能大师很喜欢他俩,经常给他们开小灶,教会了他们飞檐走壁、鹰爪力、铁头功、黑沙掌、硬气功、伏虎拳、开山拳等等,这二人就凭借着这些功,暗地里干了不少坏事,什么打家劫舍,奸盗邪淫,当地的官府四处抓人,谁会想到是和尚干的,唉!简直是坏事做绝。西域少林寺十三大戒律,除了偷学武功这一条外,其它的全都犯了,可惜五大活佛还蒙在鼓里。 沈铎沉思了片刻,又厉声问道:“你们不在西域少林分院呆着,跑到这里作甚?” 宝树和尚怕高进收拾他,赶忙答道:“我等在师傅圆能大师面前讨了个差事,是来办事的。” “什么差事?”沈铎又问道。 那宝树看了一眼沈铎,稍微有点犹豫,高进往前走上一步,那宝树变毛变色,赶紧答道:“哎,是这样的,我的师傅圆能大师尚有一老母亲在世,家就在扬州府,这次老太太要过八十八岁大寿,家师是出家人,不方便尽孝,因此呢,就偷偷安排我们几个人,带了一百两银子去了趟扬州,算是给老太太的祝寿钱。” “哦,原来如此。”沈铎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们怎的来到了临安府?” 宝树勉强一笑,道:“这位大爷,贫僧早就听说大宋国繁荣至极,吃喝玩乐是应有尽有,我们几个从西域走了几千里路才到了大宋,能不来临安好好玩乐一回吗?” 沈铎冷笑了一声,又问道:“出家人清贫度日,你们哪来的钱享乐?单是太白楼一桌酒菜,恐怕也不少于三十两?” 宝树被问的脸色发青,但又惧怕高进,便交待道:“钱嘛,有在半路上劫来的,也有在夜里入室偷来的,嗯,总之怎么来钱快,就怎么干。” 沈铎一听气的脸色发青,楼上看热闹的客人也都指指点点,怒骂声不绝于耳,高进一摆手,大家又安静了下来,但都怒睁双目瞪着宝象、宝树和心悟和尚。 沈铎又问道:“除了偷抢,你们还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坏事?” 宝树此时脸色煞白,额头上直冒冷汗,有心不说,但又一想,自己挨不住高进的手段,不如少受点罪,便低声答道:“我等还逛过窑子,偷抢来的钱除了吃饭住店以外,剩下的都花在青楼妓院了。” 高进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宝树,看来不对你用刑,你是不说实话了?” 宝树一听,腿都发抖,知道这高进厉害的邪乎,赶忙低声答道:“这位爷,我说,嗯,我等也曾奸杀过不少良家妇女。” 楼上的客人有耳朵特好使的,一听说这些和尚还奸杀良家妇女,顿时又是一顿谩骂,就看这几个和尚脸色的变的非常难看。 高进也怒斥道:“你们现在也觉得丢人啊,早干嘛去了?干坏事时,怎么就不想想下场?” 这三个和尚低头不语。旁边做笔录的客人也整理好了文稿,交给沈铎验看,沈铎满意的点点头,又让这三个凶僧签字画押。 沈铎此时有些犯难了,因为这四个和尚好对付,但西域少林寺可不好惹啊。这西域少林寺有五大高僧,又号称西域五大活佛,分别是方丈圆真、监寺僧圆空、戒律院首座圆嗔、达摩院首座圆能、藏经阁首座圆慧,据说这五位大和尚的武功已臻化境,就连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也不敢轻易得罪,而一般的侠客剑客根本就进不了身。另外,据江湖传言,西域少林寺第一高手却不是五大活佛,而是一个法号为本悟的疯僧,整日里疯疯癫癫,但武功却深不可测。 沈铎是华山派的门人,做事情总得要估计华山派的利益,万一自己真得罪了西域少林寺,那么等于华山派跟西域少林寺结下了梁子。因此,沈铎在如何处置这三个凶僧上就有些犯难了。于是他把高进叫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商量道:“高老弟,得罪西域少林寺的人,咱们可实在惹不起啊,别看咱们现在是南苑的官人,那西域五大活佛要是来寻仇,漫说是咱们,就是整个中原武林也没有几个人是‘西域五大活佛’的对手啊。” 高进能够理解沈铎的意思,但高进一身正气,宁折不弯,对待歹人恶人向来不手软,自下山以来,死在他手上的坏人为数不少,只要是他认为该死的,必然会下死手,绝不留情。要不然高进仅仅出道一个来月,就已经在江湖上名声大振,各帮各派都知道江湖上又出了位后起之秀,无不挑起大拇指,而绿林道一提起高进是又恨又怕,恨不得高进早点死。 高进便问道:“沈四爷,依你看,应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沈四爷想了想:“这四个和尚,一个已经被你打死,这个宝象受伤很重,舌头也没了,宝树和心悟吓的也不轻,我看他们也算是受到了惩戒,呵斥他们一顿,放了得了,咱犯不着得罪西域少林寺,日后就算是西域少林寺当家的找咱们算账,咱们有口供在手,谅他们也不会太过分,事情总是好解决的。” 高进抱着肩膀,笑了笑,道:“沈四爷,像这等江湖败类,一旦放走,恐怕他们狗改不了吃屎啊,何况他们祸害了那么多人,就这样,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你也说了,咱们有口供在手,还怕他西域少林寺作甚?就是‘西域五大活佛’都来了,也讲不过这个理去。” 高进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沈铎是老于世故,两个人在这个事儿上未能打成一致意见,高进心想总得给沈铎一个台阶下,便又对他说道:“沈四爷,不如咱们把他们交给临安知府衙门,让他们按照大宋的律例治罪,是死是活,咱就不管了,你看如何?” 沈铎一听,也只好如此,回味一下自己方才说的,也确实太过软弱了,有失侠客的身份,侠客就是要行侠仗义、主持公道的,要真那么做了,将来传到江湖上,恐怕会有辱自己和华山派的威名。想到此,心中不免对高进竖起大拇指,罢了,高进就是高进!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宝象、宝树和心悟一听要押送给官府,顿时从头凉到脚,宝树心道:完了,这次是彻底玩完。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啊,今天就是今天了。又对高进怨恨至深,本来沈铎要放他们一马,结果你高进横鼻子竖眼儿就是不同意,高进啊高进,贫僧若死了,变作厉鬼也要索你的魂魄,倘若不死,我定找你报仇!他这么想,但不敢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高进实在太厉害了! 第二十三章 武林盛会临安擂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三节:武林盛会临安擂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便到了九月初九重阳盛会,此时天下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临安府,临安府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岳王庙,因为这擂台便设在了岳王庙旁边的一片空地上。 天下武林豪杰云集临安府,不管是酒肆茶寮,还是胭脂粉巷,到处都是武林人物。这些生意人头脑也真精明,早就嗅到了武林盛会带来的商机,上足了货物,准备大赚一笔。 擂台的正东面修了一个一丈多高的看台,上面搭了凉棚,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每个桌子上都摆了时令瓜果、茶壶茶水,在这里就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第一排便是本次临安擂的评委席,居中而坐的便是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左手分别是临安知府郝大人、少林派、峨嵋派、丐帮、崆峒派的掌门人或代表,右手分别是武当派、昆仑派、华山派、青城派等的掌门人或代表。第二排坐的便是南苑四大执事、高进、南宫俊及其他四品带刀护卫,都是擂台举办方的人。擂台的西面、南面、北面都是空地,当然现在都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和武林中的高手。 辰时四刻,也就是现代时间的上午八点整,九九重阳擂正式开始。就见南苑四执事之首崆峒派长老司空耀欠身离座,迈着大步往擂台方向走来,看台与第一个擂台都是一丈多高,属于一个平面,但两台之间相隔两丈多远,却无索道、台板相连,就见他脚尖一点地,使出一招蹬萍度水、走鼓沾棉的轻功绝技,踏空而行,如履平地,身子轻飘飘落在第一个擂台上,声息皆无。 就这一招,在场的很多武林高手暗挑大拇指,人言“崆峒八老”最厉害的就是老六司空耀,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单是这手轻功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台下的老百姓哪见过如此上乘的轻功,平时倒是也见过有些武林高手穿墙越脊,但跟这位老者相比,简直就是夜明珠遇上屎壳郎,都是球形的,但价值相差十万八千里。大家惊叹了足有五秒钟,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这司空耀落向四面八方抱拳施礼,然后朗声向在场的武林豪杰和看热闹的老百姓言道:“在场的父老乡亲们!打一拳踢一腿武林同道们!今日举办重阳盛会,乃是奉我大宋天子之命,广邀天下名门正派高手,齐聚于此,比武教艺,为国择贤。比武较艺总要分个高下,排个名次,名次越靠前,授予的官职就会越大,倘若夺得魁首,皇榜上说的明白,老朽在此再重复一边,夺魁首者,大宋天子敕封其为‘天下总捕快’,领受二品将军官衔,御赐‘捕盗缉凶’金牌一面,统辖天下各路府衙役捕快,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就听台下的武林豪杰和老百姓如山呼海啸一般,有的喊“明白了!”有的喊“讲的好!”说什么都有。 司空耀两手一摆,示意大家又安静了下来,他继续说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现在所站的台子叫演武台,这个台子离着地面有一丈一尺高,是武林各派选手在此演练武艺,展示门派风采的地方,这也是咱们临安擂的第一步,天下名门正派可派出多名弟子在此演练,看台上设有评委席,由评委席决定演练者是否有资格进入下一步的考察。” 他顿了顿,左手一指旁边更高的台子,又说道:“大家看到这个台子没?这个擂台与地面足有两丈两尺高,唤做教艺台!也就是咱们九九重阳会主要的擂台,所有被认定有资格的选手,就在这个擂台上比武较艺。在此,我得多说几句,本次擂台比武,择优录用,那么您会问了,怎么样才叫做‘优’?现在我就给大家讲清楚,如果您在教艺台上连续打败两个其他门派的挑战者,您就是‘优’!就有资格在南苑当差,为国效力。” 他见大家在台下嘁嘁喳喳的说着话,又摆了摆手,右手点指后方,大声说道:“大家再往这边看!看到那个最高的台子了吗?这个台子足有三丈三尺高,唤做决胜台,那么有些人又要问了,既然已经有了教艺台,为何还要设这个决胜台?老朽在此要补充上几句。” 只见司空耀手捻须髯,朗声言道:“这决胜台有三大用处,第一,就是在教艺台上能够站到最后的两人,在这决胜台上分个高低,让在场的各位看个痛快;第二,八大派的掌门人、派主、方丈、主持如果有意为朝廷效力,想当一当‘天下总捕快’,那么咱们举双手欢迎,可直接在这决胜台上分出高下;第三,江湖上的隐士、世外高人很多,虽不是八大派的派主,但身怀绝艺,那么如果您想为国效力,也可以直接蹬上决胜台。” 台下的百姓听罢,又是一顿交头接耳,有的说这决胜台是专门给高人准备的,有的说八大门派哪个掌门不想当官儿,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司空耀满脸含笑,双手一摆,又用右手指着擂台的右下角,接着道:“各位父老乡亲,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们,大家再往这儿看。”老百姓都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就在司空耀的脚下、第一个擂台的正前方有一张方桌,上面摆放了文房四宝,后面还坐了两个书生。 司空耀又笑道:“大家看到了没?这就是记名处,凡是登台献艺或者是比武切磋的,要先通报名姓,来自何门何派,然后您再登台。另外,老朽给大家提个醒,这擂台只设三天,今天是头一天,九月十一那一天便结束,每天比武的时间是从辰时四刻开始,酉时四刻结束。今天以演武选拔为主,明天和后天是比武较艺,不知道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台下的老百姓都一个劲儿的起哄,“听明白了”“这老头真能白话”“别啰嗦了”“赶紧下去”,总之什么样的话都有。 司空耀最后补充了一句:“咱们三个擂台,均未架设台阶,能不能上来就看各位的本事了,好啦!剩下的时间都留给各门各派的高手了。”说罢又向大家一抱拳,这就要施展轻功,飞回看台。 就在此时,台下一道黑影略上演武台,向司空耀双手一抱拳,躬身施礼道:“六师叔!徒侄愿演练一下咱们‘崆峒六绝拳’,可否?” 司空耀一看,原来是崆峒派二代弟子,掌门大师兄的得意门生汪伦,就是一皱眉, 心道我是擂台的主持,你小子第一个就蹦上来,也不考虑一下别人是怎么看咱的,但转念一想,崆峒派第一个登场亮相,一来可以暖暖场子,二来可以扬一扬崆峒派的威名,也罢。想到此便笑道:“好,汪伦啊,好好演练,天下武林高手如云,万不可麻痹大意,你懂吗?” 汪伦满脸堆笑道:“师叔,哪能呢?徒侄就只是演练一下而已,请师叔放心。” 司空耀点了点头,飞身回到了看台。 就见这汪伦跟个斗鸡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在演武台上来回走了几步,向四面八方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乃崆峒派弟子,姓汪明伦,我的师傅就是崆峒派的掌门人、‘崆峒八老’的第一老‘神拳无影老人’百里飞鸿,这临安重阳擂乃天下武林之盛会,我能登上这个擂台,实属我的荣幸,话不多说,现在我给大家演练一趟崆峒派最一般最一般拳法的‘崆峒六绝拳’,请大家多多指教,各位上眼,咱们说练就练。” 就见这汪伦抖擞精神,一招“举火少天”式亮出了门户,这精气神,这老练的架势,瞬间便赢得了台下老百姓的热烈鼓掌。再看他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一招一式收放自如,崆峒六绝拳四十八式拳法犀利,刚猛无敌,台下的武林高手看罢也是频频的点头,崆峒派的武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司空耀回到看台,坐在椅子上一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道我掌门师兄的弟子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汪伦演练完刚跳下台去,就听一阵风声,又一个年轻后生跃上演武台来,就这样你来我往,各门各派的门人弟子,谁都不想落个下风,纷纷上台展示武艺,当真是精彩纷呈!这临安擂的第一天,也是评委们最累的一天,因为他们要确定下来,哪些人可以晋升到教艺台,哪些人直接被淘汰,最终,有一百多名八大派的门人弟子成功晋级。 第二章 威震临第二十四章 少林斗峨嵋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四节:少林斗峨嵋 九月初十,高进等人吃过早饭,便骑着马赶赴擂台,离着擂台三四里地,就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再往前行不了一里地,街上的老百姓已经达到接踵摩肩的地步。幸好高进等人有所准备,令三名护卫骑着高头大马敲锣开道,十二名护卫将彭总指挥使、四大执事和高进等人夹在中间,徐徐前行,只不过三里路竟用了一个多时辰才赶到看台。 高进在看台上往下一看,嗬!擂台西面、南面、背面,里三层外三层的,乌压压全是人,人头攒动,人山人海,晚到一点根本就挤不进来,远处的高楼上、屋顶上、墙头上、山坡上,甚至树杈上都是人,老百姓从四面八方而来,真把岳王庙围的水泄不通。 再看打南面有一伙人费尽力气往看台这边挤,等到近前了才看清楚原来是知府大老爷郝大人,十几个差官衙役架着单刀使劲往外挡着,在人山人海之中,勉强给郝大人开出一条小路,再看郝大人四脖子汗流,满脸通红,走上看台与彭万里相视一笑。 彭总指挥使关心的问道:“咦,郝大人今日为何不乘轿来?” 郝大人笑着道:“我那轿子根本就挤不进来,又怕误了时辰,没办法就只好弃轿徒步而来了。” 辰时四刻,临安擂武林盛会再次开始。 南苑四大执事之首的司空耀,手握一个黄布卷轴,再次来到看台前,就见他脚尖一点地,一个飞纵便跳上演武台,蜻蜓点水一般,脚尖一沾地,又一个飞纵便跃上了教艺台。 台下的武林豪杰和老百姓又是一顿啧啧称奇,彭万里捋了捋嘴唇上的八字胡,心道这司空大哥又在耍宝。 就见司空耀四面八方抱拳行礼道:“各位相亲父老!各位武林道的朋友们!今日便是临安擂的第二天,大家瞧见没?老朽站的台子便是‘教艺台’!昨日,武林各派的高手在演武台上尽情演练,评委经过慎重的甄选,确定了一百零八位高手晋级。”说着,他将那黄布卷轴高高举起,又道:“大家看到没?名单就在这卷轴上!下面,老朽当众宣读。” 台下老百姓一听说要宣读名单,纷纷都屏息凝神,上万人的场子竟然顿时安静了下来。 司空耀打开黄布卷轴,朗声读道:“少林派俗家弟子段可兴、武当派弟子凌云子、崆峒派弟子汪伦……” 台下的武林高手都静静的听着,在榜的自然是欣喜若狂,落榜的大都满脸沮丧,不肯服气。一直等到司空耀宣读完毕,台下的老百姓、江湖高手像炸了锅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司空耀赶忙两手一摆,示意大家又静了下来,呵呵一笑,道:“哪位高手愿意第一个登台?” 言还未尽,早就有人站在教艺台下,深吸一口气,猛然间窜起两丈三尺来高,正好落在司空耀面前。就看此人黑灿灿的脸樘,两鬓的络腮胡须,大豹子眼,两道浓眉,高鼻梁、方口阔腮,看上三十来岁的样子,身高八尺有余,粗胳膊粗腿,一身黑布长衫,腰扎巴掌宽的红腰带,手上握着根齐眉棍,一眼看去便知是一员虎将。 这人颇懂些礼貌,先向面前的司空耀一抱拳,司空耀赶忙抱拳还礼,他又向看台上的官爷和八大派掌门抱拳施礼,再向三方六面的台下观众抱拳行礼,台下的观众也很配合,此时鸦雀无声,就见他往前跨上一步,朗声说道:“在下乃是少林派俗家弟子,姓薛名铁山,家住琅琊府薛家庄,今日我第一个登台,敢问哪位上来指点一二?”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尖叫,有人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跳上教艺台,这人身材矮小,瘦的是皮包骨头,长得也是尖嘴猴腮,一对儿小圆眼,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头发不长却散披着,一身土黄布的长衫,脚上蹬着一双青色布鞋,手里拿着一根长棍,这根棍子比薛铁山的齐眉棍要长出一尺多。这人也学着薛铁山的样子,向大家行了礼,自我介绍了一番,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此人是大圣门的弟子孟广丰。 这孟广丰尖声尖气的笑道:“你也是使棍的,俺也是使棍的,今天咱们就比一比是少林派的棍法技高一筹还是我大圣门的棍法更胜一筹,如何?” 薛铁山大吼一声:“好!”便舞动齐眉棍,使出一招“罗汉扫群魔”,算是亮出了门户,少林派的掌门人本觉大师看罢,微微点了点头,心道薛铁山的罗汉伏魔棍确有独到之处。 孟广丰也不示弱,突然像猴子附身一样,又是眨眼睛,又是围着擂台转圈乱蹦瞎跳,手中的长棍却颇有些章法,在转圈中寻找出手的机会。而薛铁山当真是稳如泰山,任凭你如何做作,他如一根铁棍一般,插在擂台上一动不动,耳朵却时刻听着对手的细微响动。高进远远观看,心道这薛铁山当真有一定的武学修为。 就见孟广丰突然舞动长棍向薛铁山下盘双腿扫来,薛铁山用齐眉棍一挡,两棍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巨响,薛铁山纹丝未动,孟广丰却被震得倒退了三步,孟广丰心道这厮好大的气力啊,于是在棍法中又加入了起灵巧的步法,与薛铁山斗在了一起。 两人刚斗到二十来个回合,薛铁山突然大吼一声:“朋友!对不起了。”就见他一棍直戳孟广丰的心窝,孟广丰身子一拧,赶忙用长棍镗开,哪知这本是虚招,就见他薛铁山棍招一变,使出一招“罗汉敲金钟”,齐眉棍瞬间便拍道孟广丰的左腰上,就看孟广丰蹬蹬蹬往右划出去七八步远,赶忙以棍拄地,好悬没摔下擂台,脸色煞白,嘴角还流出一丝血来。 这薛铁山其实是留了情了,毕竟只是比武嘛,又不是生死相搏,依着薛铁山的功力,这一招足可以把孟广丰打飞下去。孟广丰自己心中有数,冲着薛铁山一抱拳,道:“多谢您手下留情,咱们后会有期!”说罢纵身跳下擂台,挤入了人群之中。 还没等薛铁山喘上几口气,又有人跳上擂台。这个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长得眉清目秀,身子小巧玲珑,一身白衣,腰系黑色腰带,右侧还悬着一块碧玉,脚蹬薄底快靴,身上并未带着兵刃,他丁字步往台上一站,笑道:“薛大哥的少林罗汉佛魔棍当真是厉害!” 薛铁山心道他竟然知道我用的是伏魔棍法,看来此人武功必然不弱,便笑道:“承蒙老弟谬赞了,不知您怎么称呼,来自何门何派?” 这小伙子一抱拳,言道:“在下峨嵋派俗家弟子白云飞,薛大哥方才的棍法小弟在台下已经目睹了,受益匪浅,那么兄台可否与小弟比一比拳脚?” 高进一听“白云飞”三个字,不免想起了在罗家寨遇到的蛇蝎娘子白如雪了,峨嵋派的武功博大精深,丝毫不比少林派差,这二人比武,必将是一场恶斗。 薛铁山哈哈一笑,道:“好!在下奉陪!” 就见二人各自拉开架势,一个使少林的工字伏虎拳,一个使峨嵋的霹雳追风掌,两个人如两头猛虎一般斗在了一起,拳法犀利,掌法精妙,这场打斗煞是精彩,台下的老百姓本来还咋咋呼呼,见这二位比武,大家又都屏气凝神,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擂台上,台下的武林高手也频频的点头称赞。 这二人斗了足有五十个回个,仍然不分胜负,就见薛铁山拳法一变,使出少林擒拿十八打,外加如影随形腿,上抓下踢,这下把白云飞忙的手忙脚乱,被逼的倒退了好几步,全神贯注的防守,生怕被薛铁山的手抓住要害,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薛铁山使出连环三脚后,突然身子一转,便到了白云飞的身后,白云飞心道一声“不好”,此时已然来不及了,便努力往前一窜,但还是稍微慢了一点,等他再回头时,只见薛铁山手上多了一块碧玉,仔细一看竟是自己的。 他知道薛铁山并未下狠手,给自己留了情,便也不婆婆妈妈,爽朗的一笑道:“多谢薛大哥手下留情,小弟感激不尽。”说着又停顿了一下,声音又变的弱了一些,道“这块碧玉就留给薛大哥做个纪念。” 说完之后,冲着薛铁山一笑,就一个纵身跳下擂台,消失在人海中了。 薛铁山手里捏着这块碧玉,竟也不知所措,傻愣愣的往台下瞅,却怎么也看不到那位白云飞。 就见司空耀在看台上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按照擂台的规矩,薛铁山连赢两阵,顺利晋级!” 薛铁山朝着看台一抱拳,便纵身跳下了擂台。台下的观众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还有很多老百姓不吝赞美之词,什么“好武功!”“好厉害!”“少林武功天下第一!”尔尔。 第二十五章 马宝儿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五节:马宝儿 高进看着擂台,无意间向擂台下扫了一眼,突然,他发现擂台一侧有一个年轻人,瞅着有些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仔细再瞅了瞅,哎呀!这不是当今的天子赵昚吗?什么时候来的?无从知晓。只见他穿绸裹缎,衣角随风飘摆,手里一把白纸扇,正在往擂台上指指点点,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乍一看跟个富家公子哥儿似的。 再看他身边,站着五个彪形大汉,有的肋下悬刀,有的身背宝剑,有的腰插手戟,个个都是挺胸拔背,眼冒精光,一看便知都是大内高手。 此时台上打斗正酣,皇上和这几个大内高手也是看的津津有味,打斗到绝妙处,他也跟着老百姓起哄喊好,看到失手处,他也急的直跺脚,不住地惋惜。高进觉得此时的天子与在朝堂上的天子截然不同,高进还是更喜欢此时的天子。 擂台上比武继续,薛铁山的晋级,极大的刺激了在场的各大门派的弟子门人,就见一个黑衣窜上擂台,高进定睛一看,嗬,原来是崆峒派的弟子汪伦,他在演武台献艺时,给高进留下了深刻印象。司空耀也捋着山羊胡子,带着赞赏的目光瞧着,对他也是寄予了厚望。 就看这汪伦一身黑衣,中等身材,腰里扎着板儿带,小臂和手腕上带着半尺长的虎纹护腕,这护卫外面是布料,里面却是厚厚的钢板,再看他脚蹬薄底快靴,手握三尺长剑,乌黑的剑鞘上篆刻着两个金字——崆峒!他在台上踱了几步,朝着四面八方一顿抱拳行礼,朗声道:“在下是崆峒派弟子汪伦,江湖人称‘小剑仙’,在场的人有认识我的,也有不认识我的,欢迎各派的高手上台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就听台下“嗷”的一声大叫,一个人大肉球腾空窜起两丈多高,大肉球肚子先着地,把擂台震的颤了三颤,再看这大肉球又被弹起七八尺高,他倒也灵巧,在空中一个翻身,这才双脚着了地,就见他长吁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儿擂台也太高了,幸好我三个师弟力气大,要不然小太爷我还真上不来啊。”台下的观众看到这一幕,无不哈哈大笑。 等他刚嘟囔完,就听擂台下面高呼一声:“雷大哥!接锤子!”声音刚落,就见一对儿八棱大铁锤自下而上飞起三丈来高,两个大铁锤之间还有一丈三尺来长的铁链子相连,这大肉球卯足了气力窜起八尺来高,双手恰好接住了八棱铁锤的手把,两个大锤在手中晃了几下,冲着汪伦呲着一嘴大白牙就是一顿大笑,把汪伦笑的有些发毛。 再看这大肉球,高不到六尺三,宽里有五尺二,整个一个磨盘成精,只要动一动,浑身的肉就上下乱颤。枣红色大脸蛋子,一对小眼睛,眉毛稀稀拉拉勉强还能看得着,趴鼻子,鲶鱼嘴,两腮红润,还往外鼓着,双下巴,前边的小下巴是真的,后面的大下巴其实就是一块大肥肉。再往他身上看,前胸后背足有四尺宽,大草包肚子腆腆着,没脖子,脑袋和身子就像是小肉球蹲在大肉球上一样,四肢短粗,手指头跟个小棒槌一样。一身葛布衣衫,紧紧裹住了肥肉彪子,脚上踏着一双牛皮靴子。 汪伦心道世上竟有如此肥胖之人,便向他抱拳施礼,勉强笑道:“这位兄台尊姓大名?来自何门何派?” 那大肉球哈哈一笑,将八棱大铁锤胸前打一个十字插花式,算是抱拳还礼了,扯开肉嗓子说道:“在下塞北流星门的掌门大弟子,江湖人称‘横行磨盘’,我叫马宝儿。” 汪伦听罢好悬没乐出声来,看看他这副尊容,果真是一合横着的“磨盘”,便笑道:“好,既然上得了擂台,就请阁下出手!” 那马宝儿眨了眨小眼睛,道:“我这可是八棱流星锤,就你那一把小短剑……嗯……我是不是占便宜了?” 汪伦正色道:“无妨事!”说罢便拔出三尺长剑,擂台上登时变打了一道寒光,马宝儿瞅了瞅这柄长剑,点了点头,笑道:“看来崆峒派铸剑的手艺倒是不错!” 汪伦一听气的牙根痒痒,怒道:“崆峒派的剑打的好,剑法更好,你吃我一剑!”一招“长虹贯日”直奔马宝儿的咽喉刺来,马宝儿见来势凶猛,大脑子一晃,身形似圆球一般,便将这一剑躲开了。再开马宝儿,舞动八棱流星锤向汪伦劈头盖脸砸来,嘴上还振振有词“流星赶月砸脑瓜”,汪伦一闪身躲过,他又抡起左手大铁锤自下而上冲着裆部撩来,“流星穿裆疼死娘”,汪伦赶忙又躲开,心道这招可够阴的。两个人都有真功夫,你来我往便斗在了一起。尤其这马宝儿的流星锤链子有一丈来长,再加上五尺多长的八棱大铁锤,里外里快两丈长了,这教艺台也就是两丈五尺见方,因此,整个擂台都被马宝儿的流星锤给罩住了,面对这样的敌手,极能考验出汪伦的武艺。汪伦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的麻痹大意,施展出崆峒六绝拳中脚法,与这马宝儿在台上周旋。 别看马宝儿肥胖,这身形步法却是极快,台下观众原先以为这就是个夯货,打不了几个回个就得被人踢下擂台,现在看他一伸手,发现这“磨盘精”动作灵巧,招法独到。 东面看台上,最紧张的恐怕就是“崆峒八老”之一的司空耀了,他见汪伦遇到了敌手,两个人打的难解难分,心中不免为这个徒侄担起心来。 天子赵昚在人群之中看的入了迷了,不时向旁边的大内高手交头接耳,就看给他对一个年纪稍长的贴身侍卫言道:“我看这马宝儿甚是威武,此阵他必赢。” 那年长的侍卫急忙点头迎合,但并未说话。天子正眼瞧了瞧他,笑道:“看来刘护卫有不同的看法?不妨说出来,这又不是朝堂,你别太拘谨了。” 这刘护卫便是天子赵昚的贴身侍卫刘洪烈,出身八卦门,是内家功夫的顶尖人物,二十来岁时便已经名满天下,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便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原来是被选进了大宋皇宫,担任皇帝的贴身侍卫。赵昚登基后,非常看重刘洪烈,将他由四品带带刀护卫提升至二品侍卫长,如今年逾五十,远远瞧去仍然是一团精气神。 那刘洪烈赶忙笑道:“回万……万大爷,在下看来,这汪伦虽然攻少守多,但脚法极为灵巧,发招换式也精妙的很,并没有被流星锤打乱了阵脚,因此,在下看来这汪伦似乎在等待时机。” 天子赵昚听罢,再仔细看了看汪伦的招法,也点了点头道:“这样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 就在台下观众议论纷纷之际,就听台上“啪”的一声巨响,原来这汪伦果然是以退为守,伺机发招,他见马宝儿右手流星锤直奔自己的左耳扫来,汪伦一哈腰,就地一个十八滚,直接窜到马宝儿身后,马宝儿刚要手锤,发现人没了,等他感觉出不妙时,已经为时已晚。汪伦抓住时机,使出崆峒六绝拳,至于要打马宝儿后背的什么部位,他是有考虑的,毕竟这马宝儿一身横肉,身体太结石了,打在一般的部位,估计揍不动他,于是他灵机一动,一掌击中马宝儿的风门穴,这风门穴正是人体督脉上的要穴,体内真气运行的必经之处,果然,马宝儿哪能受到了这一掌,身体像个球一样,往前蹬蹬蹬迈出七八步,踉踉跄跄的,好悬趴在擂台上,他刚才运的一口真气,也顿时消散了。这一掌可够重的,马宝儿就感觉咽喉发甜发烫,这是要吐血,但再想用提一口真气压着,结果提不起来了,毕竟真气运行的道路已经被阻断了。 汪伦心想不能在这结梁子,赶忙一个箭步窜到马宝儿身后,在他风门穴用真力揉搓了几下,这次把督脉的郁结给化解开,马宝儿赶紧再提起一口真气,将血脉往下押了押,这口血算是没有吐出来。 马宝儿转过身来,冲着汪伦一抱拳,笑道:“汪伦,好俊的功夫!我马宝儿服了,感谢您手下留情,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一转身便跳下了擂台。 高进对这马宝儿很是赞赏,心道:这马宝儿果然是条汉子,输得起,放得下,江湖上又有几人都如此豁达呢?这时司空耀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满意的点点头,心道:汪伦总算没有给崆峒派丢人现眼。 天子赵昚手摇着纸扇,点了点头,侧脸对着刘洪烈言道:“看来还是刘师傅看的准!不过这马宝儿武艺也算不错,朕……真是喜欢。”刘洪烈是何等聪明的人啊,立刻差身边的年轻护卫顺着马宝儿的身影追去。 第二十六章 搏命一招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六节:搏命一招 擂台上比武继续进行,又有人上台挑战,有赢有输,如此反复,仅仅半天的时间,便选拔出二十来青年才俊。彭总指挥使手捻须髯,频频点头,很是满意,眼看就要正当午时,突然有一道黑影略上擂台。 就见此人在台上丁字步一站,朝着看台席扯着嗓子吆喝道:“呔!老子是毒龙岭的二当家,江湖人称‘铁掌白猿’古尚风是也!我说高进在不在?唉!姓高的,你给我滚出来!……” 观看席的官爷们和八大派掌门为之一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毒龙岭的贼寇竟敢堂而皇之地登上擂台,还叫嚣着要会一会高进。 高进在第二排坐着,听见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骂骂咧咧,满是脏话,仔细一看也不认识此人,心中顿时便怒火中烧,刚要起身,却被司空耀一把摁住了肩头。 司空耀笑道:“高老弟,你要沉得住气,你下山以来可得罪了不少绿林人,我先过去摸一摸他的底细再说。”说罢大步流星走上看台,再施展轻功,落在了古尚风的面前。 就见这古尚风四十来岁,中等的身材,但两条胳膊比一般人长出一截子,黄焦焦的眼珠子瞪的溜圆,两道残眉,之所以说“残眉”,是因为他的两条眉毛比一般人短的多,就像少了后半截似的,鼻梁高挺,嘴上还有一撮八字胡,地包天的嘴巴子上也留稀稀拉拉一撮山羊胡儿。周身上下一身白,腰里扎着宽腰带,手上带着护手,脚上蹬着薄底儿快靴。手上、背后、腰间、肋下都没有带任何兵刃。 司空耀微微一笑,向古尚风抱拳施礼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铁掌白猿’古尚风古老英雄,失敬失敬!” 古尚风两眼怪翻,上上下下打量着司空耀足有十秒钟,嘴里冷哼一声,道:“我今天找的是高进,你司空耀算是哪根葱?你比你的擂,我报我的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赶紧把高进叫过来。” 这古尚风目中无人,根本就没把司空耀当回事儿,说话尖酸刻薄,司空耀也是侠客的身份,被古尚风几句话说的什么都不是,心中恼怒至极,本想发作,又一想自己是临安擂的主持人,确保擂台顺利进行才是至关重要的,因此,他又强压着怒火,冲着古尚风笑道:“古大侠,您方才这些话有些强词夺理了,您找高进报仇,是报的哪门子的仇?何况今日这临安擂可是奉了当今天子之命举办的,万万耽误不得,我劝你还是暂时放下私人恩怨。您若想看看武林后辈们的功夫,就请在台下观看,您和高进的恩怨,等擂台结束之后,再约个时间慢慢了断,如何呀?” 司空耀年纪比这古尚风年长十多岁,又是“崆峒八老”之一,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望,今天能够说出这些话,已经够意思了。 但这古尚风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把大脑门子一晃,用手指着司空耀的鼻子骂道:“司空耀,你别给脸不要脸!噢,今天你是主持人对不对,看你牛气的,当江湖上没有高人了是?你是不是想替高进撑腰,嗯?”古尚风一边说一边又看了看东面的看台,大声嚷道:“高进!你不出来是不是?好,今天我先把司空耀这老匹夫打发了,再揍你也不迟!” 那么说,这古尚风为何如此看不上司空耀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古尚风属于绿林人,专干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与官府对着干,而司空耀等人都是官人,为朝廷抓差办案的,在古尚风的眼中,你司空耀就是朝廷的爪牙、狗腿子,只是今天古尚风受好朋友李龙、李虎所托,专门找高进报仇来的。 司空耀一听,再有涵养也受不了这个气,脑门子上青筋暴跳,心中的怒火实在压不住了,怒道:“古尚风,你这狂妄之徒!充其量你就是个贼,也敢在此大言不惭,来来来,也不用高进,今天老朽跟你走几趟。” “铁掌白猿”古尚风一百二十个不在乎,话不多说,往后一个撤步,使出一招“仙猿问路”,亮出了门户,司空耀见他不用兵刃,便将长剑放在一遍,身子微蹲,左脚在前虚点,右脚吃上力气,双手变拳,拳心向内,拳背向外,十字插花当胸一架,这一招便是崆峒六绝拳的“老汉关门”,两个人屏气凝神,四目相对,在这擂台上缓缓移动着步法。别看古尚风方才满嘴大话,真要和司空耀交手,他心里也没底儿。 司空耀是“崆峒六老”之一,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这“铁掌白猿”古尚风在绿林道上是响当当人物,因此两个人要当场较量,台下的武林豪杰、后生门人们,还有绝大多数看热闹的老百姓,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既激动又刺激,这二人的打斗显然要比刚才年轻人的比武较艺要精彩的多,好看的多。大家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生怕会错过一招一式。 高进在看台上如坐针毡,但有三师兄“一剑追星斗”、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在这儿居中而坐,他自然不敢造次,两眼紧盯着教艺台,司空耀比古尚风要年长十来岁,而且这些日子为了临安擂,司空耀忙前忙后总不得歇,两眼都深陷,因此高进暗自为他担心。 再看教艺台上,两个人转来转去,转去转来,古尚风就有点着急了,心想这司空耀还真沉得住气,但司空耀全神贯注,丝毫不给古尚风一点机会。此时接近正午,两个人一转身,司空耀迎着日头,眼睛稍稍眨了一下,古尚风见机会来了,突然一剑箭步窜到司空耀近前,使出铁砂掌的绝招,频频打向司空耀的周身要穴,身手矫健,掌法凌厉,真如白猿一般。司空耀是何等老练,他见古尚风急于求成,便稳住心神,运用灵活的脚法,左躲右闪,攻守颇有章法,古尚风一出手便是六招,见未达目的,便立刻退后两步,守住门户。两个人如此往复,打斗到六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司空耀毕竟比古尚风年长十来岁,打久了反倒是对自己不利,何况这古尚风掌法凶悍,出手狠辣,一旦体力不支露出了破绽,他必然会全力以赴下死手,哎?有了!我何不用这一招赢他? 司空耀想到此处,便渐渐喘起粗气,招式也开始变慢,一招不如一招,似乎总比古尚风慢半拍。古尚风一看,心中大喜,心道:今天该着我扬名立万,再加把劲儿,必能掌劈司空耀这老匹夫。想罢,古尚风掌法再次加快,把司空耀逼的直往后倒退。 两个人正打斗之际,突然,司空耀脚下踩空,身子一个踉跄,趴在了擂台上,把后背就交给古尚风了,古尚风见机会来了,上前一个跟步,探出右掌直击司空耀背后的心俞穴,这要是拍上,管保把司空耀的心脉齐根儿震断,哪曾想司空耀跌倒是假,耳朵竖起,仔细辨听身后的风声,就在古尚风的掌心即将拍中司空耀时,司空耀突然左膝盖顶住擂台地板,右脚飞起直蹬古尚风的前胸。古尚风大惊失色,但司空耀的脚法太快,已无躲避的时间,便强行运气抵御,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古尚风被司空耀蹬了个结结实实,身子飞起八尺多高,后脊背朝下,四仰八叉地摔在擂台上,擂台是用半尺厚的木板铺成的,身子又被台板颠起二尺来高,这才踏踏实实落了地。 这一招真是出其不意,古尚风强支撑着坐起身来,点手指着司空耀,刚要开口大骂,突然赶紧喉头发烫,“哇”的一声,突出一口血剑。再看古尚风两眼上翻,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了。 司空耀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两个人没有私仇,本来是想胜他一招半式,让他知难而退便可,结果这一脚蹬的够重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古尚风中招之时,可急坏了台下的“金刀铁盾”郭少秋和“飞石赛张清”严欢,这三人一个头磕在地上,当着关二爷的圣象拜了把子,哥儿仨在毒龙岭一待就是十来年,兄弟感情甚好,只是这老儿古尚风脾气太火爆,为朋友两肋插刀,郭少秋有心拉着他别这么着急登台,结果古尚风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独自一人从人群中挤到擂台下,等郭少秋和严欢也挤过来了,老二古尚风已经跳上台了。 古尚风受伤晕厥可疼怀了郭少秋和严欢,这哥俩怪叫一声,齐刷刷跳上教艺台,郭少秋一把抱住古尚风,扒拉前胸,捶打后背,又掐了掐人中,古尚风这才缓缓睁开二目,此时眼中再无精光,显然是受伤太重。 就见古尚风缓缓抬起右手,指着司空耀道:“好你个司空耀,这笔账咱可不能完,我只要不死,一定找你算账!” 老三严欢恨的牙根痒痒,怒道:“二哥,不用以后,三弟我现在就给你报仇!”说罢豁然站起,一个箭步窜到司空耀面前,手指着司空耀的鼻子,怒道:“司空耀,你这老匹夫,竟然暗算我二哥,我‘飞石赛张清’严欢岂能饶你!”说罢从兜囊里摸出三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抖手便向司空耀的面门、双眼打来,司空耀感觉不好,一个后翻躲过,刚站稳,又有三颗飞石奔自己的咽喉、心窝和小腹打来,简直奇快无比,司空耀就地一个左转身,算是躲了过去。 严欢见连发六颗石子都未能打中,便拔出腰刀,直刺司空耀的心窝,司空耀往后一个撤步,心道:这严欢莫非疯了不成? 第二十七章 南北二司空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七节:南北二司空 “崆峒八老”的第六老司空耀用一招败中取胜,一脚把“铁掌白猿”古尚风踢成了重伤,这下算是与毒龙岗结下了梁子。自己的兄弟被打了,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和三寨主“飞石赛张清”严欢岂能善罢甘休? 二人不管不顾的纵上擂台,郭少秋先抢救古尚风,从怀里逃出一个蓝瓷瓶来,打开之后散发出阵阵清香,从瓶里倒出三颗黑色小药丸,赶紧给他喂了下去。 这药丸果然神奇,不肖一会儿,就见古尚风脸色开始有了点血色,气血平顺了,也能勉强站起来了,郭少秋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这下算是保住了性命,赶紧搀着他跳下擂台。 高进仔细瞧看郭少秋和古尚风的去处,这才发现,原来在擂台的南侧,乌压压有一大群人,打眼一看便知道都是绿林黑道的人物,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带刀疤的,独眼龙的,有带刀的,有背剑的,一个个贼眼圆睁,凶神恶煞一般,不怀好意的瞅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再看擂台上,“飞石赛张清”的严欢正像发疯似的猛攻司空耀,左手三颗石子,右手三颗石子,如此反复一口气打出十二颗,这石子速度极快,专打人的要害部位。司空耀紧忙活着,全都躲了过去,他饶是涵养极深,有道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何况一把年纪了,当着天下的英雄,被这么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满擂台追着打,感觉很是丢份儿,心里头也就有点挂倒劲儿了,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得罪了毒龙岭,干脆就得罪到底! 想到此处,司空耀两掌一晃,使出崆峒六绝拳,身形步法真是快极了,围着严欢转了数圈,大吼一声“看掌”,直拍严欢的面门,严欢赶忙闪身躲过,飞起一脚直踢司空耀的腰眼,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便斗在了一起。 这严欢不禁飞石打的好,拳脚上的功夫也不弱,平时跟“铁掌白猿”古尚风没少切磋,学到了很多上乘的拳法和掌法,什么铁砂掌、碎石脚,都不在话下,但分跟谁比,今天跟司空耀一交手,觉得自己还是差了一大截,心道:这崆峒六绝拳果然是招数精妙,难怪我二哥会栽在他手里。有心要用最拿手的飞石,但这司空耀跟个影子似的紧缠着自己,两个人始终离的太近,没法打飞石,心里不住的起急。 比武决斗哪能容一丝一毫的分神,何况自己的武功本来就不如对方,二人打斗到三十多个回个时,严欢使出一招双撞掌,直拍司空耀的面门,司空耀一猫腰,瞬间从严欢的肋下钻过,严欢知道不妙,要是把后背交给司空耀,那自己非栽跟头不可,于是他就势往前一个箭步,顺手在兜囊里抓起三颗飞石,想的是猛然转身打出,说不定能够打中司空耀,来个险中取胜。 哪知司空耀经验非常丰富,你严欢往前蹿,我也跟着往前蹿,两个始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严欢的手往兜囊里一顺,司空耀便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等到严欢猛然一转身,司空耀挥出右掌正好拍在严欢的命门上。严欢双眼上翻,登时气绝身亡,右手上紧攥着三颗飞石。这一招发生在眨眼之间,郭少秋刚把二弟古尚风安顿好,扭回头一看,啊呀!正看到司空耀掌毙严欢,身子晃动了两下,疼的好悬没背过气去。 二弟古尚风被司空耀打成重伤,三弟严欢又被司空耀掌毙于擂台之上,这郭少秋能愿意吗?就算是豁出性命不要了,也得给二弟三弟报仇雪恨。就见他右手拔出金刀,左手握紧铁盾,这就要往台上跳。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头,郭少秋回头一看,原来是他请来的朋友——云南黑魔教的四大护法之首的“西天极乐叟”司空无敌。 司空无敌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别看他是黑魔教的护法,就他的武功而言毫不亚于八大派掌门,而且此人心狠手辣,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取人性命。这司空无敌是“淮阴六小鬼”的师傅,六小鬼在罗家寨被高进等人宰了五个,就剩下一个老六楚云鹞逃逃掉了。楚云鹞一想到高进的武功实在太高,单凭自己是无人如何也报不了仇,于是他往南逃窜,一口气跑回云南黑魔教总坛,去见师傅司空无敌。 到了师傅面前,为了能把师傅请出山,这楚云鹞在路上就琢磨了一套说辞,把高进如何狂妄至极、如何欺凌绿林人、如何孽杀自己的五个兄长、如何瞧不起云南黑魔教,尤其他知道师傅向来很自负,认为自己的武功仅次于魔教教主,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这楚云鹞便特意强调说高进大言不惭,说“江阴六小鬼”都是窝囊废,他的师傅也肯定是个大窝囊废…… 就这套话一说完,司空无敌恼羞成怒,大手一拍桌子,桌子登时就化作齑粉,怒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狂徒!” 不久,李啸天的长子李龙前来拜会,还带了郭少秋的亲笔信,邀请司空无敌出山对付高进。司空无敌一看,正合我意,便带着徒弟楚云鹞和三个随从来到了毒龙岗。可到了毒龙岭一看,嗬,还真是热闹,感情这郭少秋不单单邀请了司空无敌,还请来了血手盟、术士坛、黑虎崖、金鸡岭、烈焰寨、二龙山等十几股绿林黑道的势力,简直是黑道人物大聚会。司空无敌能来,大家当然是热烈欢迎,郭少秋更是把他封为上上宾,对他是千恭百顺,因此二人关系处的不错,以兄弟相称。今天看郭少秋吃了大亏,又要亲自出马,司空无敌有点过意不去,赶忙拦住,劝道:“郭老弟,莫着急失了方才,有道是大将督后阵,何况这么多绿林朋友都是冲着你来的,你万一有个闪失,咱不就是群龙无主了吗?” 郭少秋一听,脑子又冷静了下来,赶忙言道:“司空大哥所言极是,是我太鲁莽了些,可我二弟三弟一死一伤,这等大仇岂能不报!” 司空无敌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言道:“郭老弟放心,这个擂台我包了!你兄弟的仇,还有我徒弟的仇,今天咱都得报!”司空无敌说罢,双脚一点地,飞起一丈多高,在看热闹的人头上轻飘飘踩过,然后一个箭步落在擂台上,简直如三两棉花一样,毫无声息。 擂台上,司空耀连赢两阵,早有毒龙岗的人把三寨主严欢的尸首领走了。司空耀向台下看热闹的百姓一抱拳,刚要说话,结果一道黑影闪过,就见眼前站定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年纪与自己相当,须发皆白,额头上有三道抬头纹,鹰钩鼻子三角眼,眼珠子贼亮,一张鸡嘴,下面留着山羊胡儿,身披黑袍,腰系丝绦,脚下蹬着一双黑帮白底儿的布鞋。背后背着一个长条包袱,里面应该是他应手的兵刃。 司空耀一看原来是司空无敌,两个人的都彼此认识,但没有深交,江湖上也有“东西两弥勒,南北二司空”的说法,司空耀是崆峒派“崆峒八老”的第六老,也是崆峒派的第一高手,因此在北方武林享有很高的威望,司空无敌则是云南黑魔教的顶尖高手,威震南七省,两个人都姓司空,因此江湖上有好事者,给他们编了这么个顺口溜。 司空耀先是一惊,继而又平复了心情,抱拳笑道:“原来是黑魔教的护法长老司空无敌大侠,哪阵香风把您吹到了临安擂呀?” 司空无敌哈哈一笑,但三角眼里却射出两道寒光,冷冷地说道:“司空耀,行!就刚才你踢翻古尚风、掌毙严欢,这两阵你打真是漂亮!能跟我司空无敌并称‘南北两司空’,你还是够格的。但老朽想问一句,到底咱们南北谁更强呢?” 司空耀一听,就知道这司空无敌话里有话,看来是来找茬子的,赶忙笑道:“这都是江湖人的戏言而已,东西南北,武林中的世外高人甚多,我司空耀武功平庸,算不得什么。” 司空无敌三角眼瞅着司空耀,嘿嘿一阵冷笑:“哎呀,你还挺滑头的,我不管什么世外高人,你说咋俩谁会技高一筹?另外,我听说你给高进撑腰,有没有此事?” 司空耀心想怎么司空无敌也来找高进的麻烦?这高进得罪了的人可真不少啊。便笑道:“咱们谁的武功高,谁的武功低,很难下定论。至于高进么,我觉得这小伙子不错,自出道以来,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称得上是武林的后起之秀。” “哎呀哈,瞧你歪着个嘴,说他这好那好的,高进是你儿子还是你老子呀?”这司空无敌咱放下武功高低先不说,就他的做人的素质,可见是非常低的。其实,司空耀与他并称“南北二司空”是极不乐意的,司空耀出身名门正派,本身也很有涵养,在江湖上有着良好的名声,而这司空无敌言语粗鄙,做事卑鄙,在江湖上名声狼藉。 司空无敌的几句话,把司空耀气的脸煞白,怒道:“司空大侠,你说话还是检点些好,一把年纪了……”还没等司空耀说完,司空无敌怪叫一声,扯着尖嗓子吼道:“去你妈的!司空耀你不服气是不是,好我正要为古尚风、严欢报仇,你给拿命来!” 司空无敌晃动双掌大战司空耀,要单论武功,“南北两司空”谁能技高一筹?其实还真是司空无敌,为什么?两个人的武学修为相差无几,但两个人的涵养不在一个层次,司空无敌出手狠辣、下作,从不顾及什么颜面,只要能把对方置于死地,他什么招都使出来,司空耀乃名门正派的,因此在招式上就吃了亏,再加上司空耀连打了两阵,体力消耗很是严重。因此,两个人打斗到十五个回合后,司空耀的招式就有些慢了,处处落在下风,司空无敌见势,心中甚是得意,脚下手上又加紧了进攻。 高进在看台上见老哥哥司空耀为了自己在擂台上玩命,而且时不时险象环生,急的坐立不安,百爪挠心,他也不管三师兄“一剑追星斗”彭万里彭总指挥使愿不愿,一个纵身从众人头上越过,脚尖再一点地,如箭矢一般飞向擂台,空中一个燕子盘旋式,断喝一声:“住手!高进到了!” 第二十八章 掌打魔教长老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八节:掌打魔教长老 “崆峒八老”之一的司空耀面对强敌,拼尽全力,勉强支撑,攻少守多,险象环生,正当危机之际,突听得头顶上一声断喝,知道兄弟高进来了,心里立马有了底气。 司空无敌此时正在酣战,占尽了上风,他恨不得一巴掌就把司空耀拍死在擂台上,一来是给古尚风、严欢堂而皇之地报仇,二来这老头也有私心,他自忖武功绝顶,但在江湖上得不得应有的地位和尊重,因此心里总觉得不爽,心想就算是打死了武圣人,天下又有几人知晓?但今天可不一样,临安擂乃是当今天子所设,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高手云集于此,他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败“崆峒八老”之一的司空耀,擂台夺魁,嘿嘿,那不就立时扬名于天下了吗?看看还有哪个敢不服的。因此他招式生猛,频频发动猛攻,忽听得头顶上恶风不善,赶忙收招撤身,往后蹿出八九远,丁字步站好后,定睛一看,只见有个年轻人在头顶上方两丈来高,空中一个“孤雁盘桓”,又使出一招千斤坠头朝下、脚朝上,猛然从天而降直砸下擂台,等到头顶离地三尺多高时,猛然一个燕子翻,双脚着地,声息皆无。这一招真是漂亮,台上两个司空,台下的数万百姓,看罢无不称赞。 司空无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发现面前这位年轻人身高八尺有余,宽肩膀细腰身,浓眉大豹子眼,宽宽的脑门,面白无须,两腮略红,高鼻梁宽下巴,身穿白衣,腰里扎着一巴掌宽的板带,板带正前方还有一个吞金兽首的卡扣。腰上悬着一块盘龙白玉,脚下蹬着一双薄底快靴,真个是英俊潇洒!司空无敌看罢多时,再想想自己的徒弟“江阴六小鬼”,一个个狗头蛤蟆眼的,学武功也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很不成器,不由地暗自叹道:高进真是一表人才,可惜他不是我的徒弟。 高进这么一登台,司空耀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自己在危难之际,终于有人敢挺身而出为自己解围,他也知道司空无敌太厉害,纵观整个观看席,除非是八大掌门亲自出手,其他人恐怕都抵不住司空无敌三十招。可八大掌门人又都不傻,谁闲着没事敢得罪云南黑魔教啊,更何况这位可是四大护法长老排在首位的司空无敌啊。 在这里咱得交代一句,武林八大门派的掌门,今天到擂台观战的只有六位,其中,昆仑派和崆峒派的掌门并没有参加临安擂,分别由“一剑追星斗”彭万里和“崆峒八老”的第六老司空耀代表了,但是座位还是给留着的。 司空耀处在危难之际,台下的崆峒门人弟子虽然不少,但要论能耐,都跟司空无敌没法比,即便是蹬上擂台也是白搭一条性命,因此,一个个都急的干跺脚、很嘬牙花子,“小剑仙”汪伦都快把剑柄攥出水来了,但也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儿。就在这个紧关节要的时刻,高进从天而降,落到了擂台上。 司空耀一看是高进,心中甚是着急,因为他知道高进的武功的确很了不起,但是你高进毕竟年轻啊,江湖阅历太浅,跟绝顶高手交手的经验太少,何况眼前的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司空无敌啊,当然,你是赢了,立时便可扬名立万,但万一你栽了跟头,被他成重伤,甚至被打死,岂不是可惜了一个人才吗? 司空耀边想边喘着粗气,高进走到他近前,抱拳施礼道:“司空大哥,今日您为了小弟真是受累不浅啊,高进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请受我一拜。”说罢,往后倒退一步,当着数万老百姓和天下武林英雄的面儿,给司空耀磕了个响头。司空耀心中热乎乎的,感动的两眼湿润,赶忙抢步上前把高进搀起,低声嗔道:“兄弟,快些起来,咱们哥儿们还说这些干什么!” 高进站起身来,对司空耀道:“司空大哥,你连胜两阵,力败群贼,够瞧的了,赶紧回看台喝点水、歇歇腿儿,这就交给兄弟了。” 司空耀很是担心,但看高进谈笑风生,毫不畏惧,便也只好对高进嘱咐道:“兄弟要多加小心,要是不行可别硬撑着。” 高进知道司空耀是为自己担心,笑道:“司空大哥,你放心。”司空耀飞身回到了看台。 擂台上只有高进和司空无敌两个人,司空无敌抱着肩膀冷眼瞧着高进,不时还发出一阵阵的怪笑,见高进准备妥当了,便冷笑道:“你就是高进?” 高进昂然答道:“不错,晚辈就是高进。” “是你是杀死我徒弟‘淮阴六小鬼’?”司空无敌又问道。 高进一听“江阴六小鬼”,立刻便想起大闹罗家寨的事儿来,神情自若的道:“‘江阴六小鬼’的死,的确与我高进有莫大的干系。” 司空无敌冷笑一声,点了点头,言道:“嗯!行,算你有种。可惜啊,我看你是一副短命相,掐指一算你的今天就得归位。” 高进听罢哈哈大笑了数声,冲着司空无敌言道:“司空老前辈,怎么?要给你的徒弟报仇是不是,你找对人了,我高进就在你面前,你有本事就取我的性命试试。” 司空无敌心道:江湖上的人谁不知道我狂,想不到你小子比我更狂。想罢多时,嗷的大叫一声,双手变掌,左掌在前,右掌在后,直拍高进的面门,身法之快,令人惊叹,但高进稳如泰山一般,等到掌风拂面,掌心差一丁点就拍中时,突然一个闪身避了开来,左手夹住来招,右手变作鹰爪之撩司空无敌的咽喉,这一招速度奇快无比,把司空无敌惊出一身冷汗,赶忙一个撤身,仔细盯住高进。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高进就这一招,司空无敌就感觉出此人武功着实厉害,难怪“江阴六小鬼”被他宰了五个,看来我得多加小心才是。想到此处,司空无敌不再贸然发招,平心静气与高进对峙了,两个人在擂台上足足转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当然也不是两个人互相干看着不出手,而是一人亮出进攻的招式来,另外一位就能立刻拿出破解的招式来,因此,两人都没有轻易出击。 两个人隔着七八尺远,干比划了一阵子,司空无敌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我司空无敌纵横江湖几十年,今天怎么能栽在这个毛头小子手下,想罢,杀心更甚,便拿出看家本领“翻云覆雨手”,猛地蹿到高进面前,一招“上下齐飞”,左手变指,直插高进的双眼,这是虚招,右手击出一记催心掌,直拍高进的心窝。高进知道这招甚是厉害,便也当即变换招式,运用昆仑五行拳,撤步闪身躲过了来招,紧接着一个上步崩拳,直击司空无敌的咽喉,这一拳要打上,管保把司空无敌的咽喉打碎,司空无敌感觉不妙,赶忙一个转身躲过。 司空无敌再使出一招“云卷云舒”,左手打变作鹤嘴直啄高进的太阳穴,右手变作虎爪直抓高进下阴,这一招可够狠毒的。高进大喊一声“来得好!”向左前方一个跨步,使出一招“铁杵撞钟”,就见右肘直点司空无敌的左肋扇,司空无敌又是一惊,赶忙向由横移出两步远,这才躲过去。 两个人招数都十分的精妙,身法又实在太快,发招收招,见招拆招,都只在刹那间完成,一靠近便是疾风骤雨十几招,打完便分开。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台下的老百姓有两三万人那,一看两人斗在一起,一会儿吓得惊叫一声,一会看得两眼发直,呆若木鸡,见台上两个人的速度奇快无比,就知道这二人的功夫远比前边那些个强出很多。台下的武林高手甚多,两个人一出手,便知道这二人的功夫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有的摇摇头自叹弗如,有的点头称善,暗自佩服。 尤其是高进,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本来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年轻后生,着实想不到武功竟然如此之后,有道是“不服高人有罪”啊,因此很多武林人物都非常赞成这个高进。 高进登台大战司空无敌,最担心他的除了老哥哥司空耀之外,就是同门的三师兄“一剑追星斗”彭万里了。说实话,高进登台时身法速度太快,有心想拦他,结果高进刹那间已经落在了擂台上,当师兄的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啊,小师弟太鲁莽了些,江湖经验不足,怕是要吃大亏的。因此,二目不错的盯住擂台,手上紧握剑柄,随时登台接应。但看了一会儿,有点看不懂了,为啥,因为高进使得这套昆仑五行拳,自己压根儿也没见过,仔细想想,自己下山前,师傅曾经闭关练功五六年,莫非就是为了创出这个拳法么? 台下观战的还有一位需要格外交代一下,这便是当今天子赵昚,他本来是看看擂台选贤的事,可古尚风一上台就变味儿了,仔细一听,原来是毒龙岗的绿林人物要给李啸天等人报仇雪恨,专门找高进的麻烦来了。眼见司空耀连赢两阵,个人涵养又好,皇上甚为满意。这司空耀是彭万里向皇上力荐的,替他讨封三品护卫时,当时皇上还有点不情愿,是看在彭万里的面儿上才给的这个级别,要按皇上的意思,就得从六品护卫干起,论功提拔。因此,也没有开天恩召见过司空耀。但今日一看,天子赵昚对这司空耀赞赏有加,也颇为认可彭万里的眼光,就司空耀的武功,担任三品护卫都有点屈才了。等高进飞上擂台,天子眼前为之一亮,尤其是那招“孤雁盘桓”,一般的武林高手,施展轻功时,身子凭借着惯性只能往一个方向飞去,但高进能够在空中来个四面盘旋,仿佛肋生双翅一般,简直真是绝了!刚要转身对刘洪烈夸赞,这刘洪烈早就朝着皇上竖起了大拇指,两个人对高进是极为赞成。 之前,高进和南宫俊护送“观音祥瑞”进宫时,皇上心情极好,格外开恩召见了这两个年轻人,而且听到南宫俊押镖被劫、高进帮忙查找线索、夺回“观音祥瑞”的过程,感觉特别有意思,认为高进有一定的能为,而且小伙子一表人才,出自名门正派,因此,当场对这二人进行了册封。今日见高进与司空无敌在擂台上激烈交手,把天子赵昚看得热血澎湃,万万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有这么高的能耐,把皇上喜欢的无可无不可。再想想薛铁山、白云飞、汪伦、马宝儿之流,那真是差了太远太远,根本没法儿比。 高进施展的昆仑五行拳讲究的是简单直接、专打要害,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出手又极为迅捷,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因此,往往会把对手逼得非常狼狈,而司空无敌的“翻云覆雨手”招式优雅,讲究的是大开大合,虚虚实实,亦真亦假,因此颇为好看。高进和司空无敌眨眼之间便斗了六十多个回合,依然是胜负难分。司空无敌暗自着急,鼻凹鬓角就见了汗了,方才给郭少秋拍着胸脯打保票,说是要自己能包打擂台,现在也有的后悔了,说到底还是自己轻敌了,太小瞧这个高进了。尤其是高进的这套拳法,自己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打斗起来得临机应变,因此,自己的功夫无形中就打了折扣。 擂台南面的绿林人都看傻了,除了李龙、李虎和楚云鹞之外,谁都料想不到高进有这么大本领,竟然能把司空无敌打得没脾气,因此,都抱着肩膀猜闷儿,到底谁能赢,心里都没底了。 第二十九章 怒杀群寇救天子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二十九节:怒杀群寇救天子 再看擂台上,高进与司空无敌已经斗到八十个回合,越往后,高进的优势就逐渐显现出来了,本来高进的打法就很省力,再加上他才二十来岁,精力充沛,越战越勇。司空无敌毕竟年逾六十,越打到后面,气力就越不济,就看他满脸淌汗,头顶上热气腾腾,前心后背也都湿透了,招式也开始走板儿了,被高进逼的节节后退,擂台就两丈见方,司空无敌没办法,使出上乘的轻功,围着擂台四处躲闪。 那么有人谁会说了,既然司空无敌那么厉害,就算对手高进武功再高,打斗二三百个回个应该也不费事?怎么才到八十个回个就已经顶不住了呢?这要看分跟谁打。咱们之前也交代过,高进的五行拳,虽然只有“劈打盘推扫”这五式,但脚下却配合着七星桩、梅花步,身如磨盘,以腰轴转,磨身近打,专打要害,快如闪电,步步紧逼,根本就不给对方片刻休息的时间,因此,把司空无敌累的呼呼的直喘粗气,气血供应严重不足,脸都累黑了。 但即便是如此,司空无敌也是不服输,当着天下武林各派那么多人的面儿,自己宁可死在擂台上,也不能认栽,因此咬着牙关,玩命跟高进周旋。一边打,一边心中暗骂:他娘的,老朽在擂台上眼看就要吃亏了,绿林道来了这么多朋友,竟然没有一个人肯出手帮忙,难不成是要看老朽的哈哈笑吗? 其实司空无敌想多了,绿林道的高手之所以没上台帮忙,是因为另有大事要干。原来这伙绿林人中,有一个人眼尖,一眼认出了当今的天子赵昚,这人便是黑虎崖的侯三儿。 这侯三儿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神偷,就跟当年水泊梁山一百单八将中的“鼓上蚤”时迁一样,长的也是尖嘴猴腮,身材矮小,干瘦如柴,上秤称一称,没有七十斤重,四肢纤细但相对来说还算比较长,此人轻功甚好,专爱干入室行窃的勾当,由于作案太多,被当地官府通缉。一年前,为了入伙黑虎崖,按照黑虎崖的规矩,入伙首先得交一份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而且跟据见面礼的分量来安排座次。因此,这小子夜入皇宫,偷了天子宠妃蔡贵妃的一对翡翠鸳鸯镯,那天晚上正好天子赵昚就在蔡贵妃这里,两个人正在花前月下吟诗作对,天子赵昚还是不是用手中纸扇点指天上的月亮,两个人有说有笑,当真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宫娥侍女也都在院子里侍候着,这倒是给了侯三儿一个最佳的作案机会。他悄悄潜入蔡贵妃的寝宫,在梳妆台跟前一顿划拉,正巧摸到了一个檀香木盒,四角还用金片包住,盒盖上雕龙画凤,显的极为华贵。他悄悄打开一看,嗬,竟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翡翠鸳鸯镯。这侯三儿也凭着这份厚礼,得到了黑虎崖大寨主“画面虎”扈宝宸的赏识,成功当上了黑虎崖的三把手儿。后来,蔡贵妃为了镯子,还大发雷霆,把当差的宫娥狠狠打了一顿,逐出了宫门。 这侯三儿四处瞧了几眼,猛然间发现擂台东面有这么一小撮人很是扎眼,因为擂台下看热闹的人都挤的满满登登的,唯独有一个中年公子哥儿傲然站立,这气派当真是雍容华贵,手里握着一把纸扇,不时还往擂台上点指几下,旁边一个年长的汉子对他是点头哈腰,恭恭敬敬。身边一个老百姓也没有,再仔细看,原来有六七个彪形大汉,腰里跨着单刀,在他四周站定,圆睁二目,把老百姓都赶到一边去了。侯三儿瞅着这位公子哥儿似乎从哪见过,尤其是他拿着纸扇点指时的动作和神情,他突然一跺脚,猛然间想起来了——这不是当今的天子赵昚吗? 在这里需要多交代一句,金国为了侵吞大宋,不惜官爵和重金,在大宋内部收买爪牙势力,为他们所用,因此这些啸聚山林的绿林人物成为他们重点收买的对象,像血手盟、术士坛、黑虎崖、金鸡岭、烈焰寨、二龙山等都先后被金国收买,成为其在大宋内部的眼线和爪牙,经常执行一些秘密任务。 但毒龙岗尚未投靠金国,这郭少秋是条血性汉子,他虽然跟朝廷作对,但对金贼更反感,血手盟和金鸡岭多次派人联络,他都是含混应对,既不得罪绿林道的朋友,也不为其所用。这次郭少秋广发绿林贴,邀请各大山头、帮会的高手要大闹临安擂,这正好合了他们的心意,还给了郭少秋一个人情,因此都积极响应,各路高手来了足有一百来号人。 侯三儿先跟大寨主“花面虎”扈宝宸贴耳嘀咕了几句,又冲着天子赵昚的方向点了点,扈宝宸一听,两眼瞪的溜圆,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扈宝宸又晃动着胖大的身躯挤到毒龙岗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跟前儿,小声嘀咕了几句,郭少秋顺着扈宝宸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郭少秋先前是不想投靠金国的,但老二被打成重伤,老三被一掌击毙,此时他心理有点变态,一听说是当今的天子赵昚近在眼前,岂能饶他? 因此他跟血手盟、术士坛、黑虎崖、金鸡岭、烈焰寨和二龙山的现场负责人开了个碰头会,打算劫持天子赵昚,结果大伙儿都举双手赞同,于是他们选拔出三十来号一流高手,手握利刃,悄悄在人群中迂回而行,终于挤到了天子赵昚的后面。 赵昚当然毫无察觉,还在那全神贯注地瞅着擂台上打斗,正看的过瘾那,大内高手刘洪烈一边陪着看,一边四处观察,生怕天子又什么闪失。六个带刀护卫举着刀鞘拦着围观的老百姓,人挤人,人挨着人,郭少秋这伙儿手上的家伙都是紧靠着腿的,因此这六个侍卫也发现异常,以为就是老百姓在后面看不到,非要往前挤,也没有格外的提防。 郭少秋等人慢慢往前蹭,一直蹭到就差一层人了,突然向其他几个使了个眼色,大吼一声:“兄弟们,动手!”这三十来号绿林高手,突然举起刀剑,也不管是不是老百姓的死活,向着赵昚的方位猛冲,一顿乱砍,谁挡着碍事就砍谁。 在场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血淋淋的大刀直往脑袋上砍,无不吓的惊魂失色,肝胆乱颤,尤其是妇女和儿童,真是哭爹喊娘,吱哇乱叫,四处逃窜,不小心栽倒的算是倒霉了,那么多人一顿乱踏,没被人砍死也得被活活踩死,这下这临安擂顿时乱成了粥。 刘洪烈还算机警,四处扫了一眼,感觉身后突然挤来十几个人,面目狰狞,带着杀气,刘洪烈感觉不对劲,赶忙一手拉住天子赵昚的手,撒腿就往看台的方向跑去,回头想让那六个护卫顶住,结果一看,早就被人家砍翻在地了。 台下这么一乱,四下里有专门维护秩序的衙役,大约也有一千来号人,但面对几万人暴动,这一千人顿时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能保住自己不被踩死就算万幸了。 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豁然站起观看,台下果然发生了暴乱,尤其显眼的是,有几十号人手举刀剑见人就砍,而且在追杀前面的两个人,再一细瞅,我的娘啊!前面那个被追杀的公子爷不就当今的天子吗?身旁就只有一个大内高手保护着,处境十分凶险! 彭万里立刻拔出飞星剑,一个箭步跳下看台去,肩膀头左右晃动,立刻挤出一条路,杀到了赵昚跟前,此时四大执事也发现不对劲儿,紧跟着彭万里跳下看台。此时刘洪烈手持单刀,一个人断后,正大战郭少秋、扈宝宸等人,偷眼一看彭万里等人赶到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擂台下一片混乱,高进和司空无敌也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尤其是高进偷眼观瞧方才天子所站的方位,一看都是绿林人举刀砍杀,心道不好!这些歹人定是奔着天子来的。心中立马便起急了,想立马跳下擂台救驾,可司空无敌也不是白给的,他立马就明白了,原来郭少秋不是不帮他,而是在干大事,你高进想下去,我还偏不让你下去,想罢反倒由守转攻,频频向高进发动猛攻。 台下的战斗丝毫不比台上差,可以用惨烈来形容了,那些官兵、衙役,基本被人流冲散了,一点劲儿也使不上,此刻能够在天子身边护驾的,也就只有刘洪烈、彭万里、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南宫俊等七人,而对手却有三十多号人,其中不乏绿林中的一流高手,像“金刀铁盾”郭少秋、“花面虎”扈宝宸、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术士坛“夺命双钩”崔志远、“夺命铁爪”吴少雄、“五阴指”庄道凌、二龙山二当家“轰天金锤”熊大海、三当家“龙舌剑”左盼,还有金鸡岭的“飞天夜叉”苗赛花等人,也有像“淮阴六小鬼”的楚云鹞、“金枪”李龙、“铁枪”李虎、“天南四煞”的苗老四,这些人也都是很难对付的。 就看彭万里左手将天子赵昚拉在身后,手持飞星剑,全神戒备,司空耀、刘洪烈、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南宫俊等六人各持兵刃,将天子护在当中,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儿。 司空耀抽出宝剑抵住了“夺命双钩”崔志远,毕竟刚才司空耀真力耗费太多,因此,跟崔志远打了个难解难分。刘洪烈仗着万胜八卦刀,一人力战“金刀铁盾”郭少秋和“花面虎”扈宝宸,今天刘洪烈也是豁出性命去了,天子万一有个闪失,第一个砍头就是他,因此,他紧咬住牙根儿,把万胜八卦刀的绝招都使出来了,郭少秋和扈宝宸二人合战,一时间也没能往前迈出半步。詹无仇挥动齐眉棍力战三寇,少林的棍法驰名天下,这詹天佑是少林俗家的第一高手,在棍法上颇有研究,因此他凭着少林达摩棍力战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二龙山二当家“轰天金锤”熊大海和“夺命铁爪”吴少雄等三大高手,所谓棍扫一大片,他在兵器上占了便宜,三大高手一时间还不容易上前。 顾若飞手持宝剑大战“飞天夜叉”苗赛花和“天南四煞”的苗老四,顾若飞要是论能耐跟苗赛花能打个平平,今天苗赛花有亲侄子苗老四帮手,再加上这苗赛花一心要杀死高进,因此把这仇恨都用在顾若飞身上了,顾若飞也是一股子激劲儿,身后就是当今的天子,心道:我就是被你们万箭穿心,也不能让你伤害到天子啊!于是把武当派的绝学全都抖搂出来了,招招都是要人命的。沈铎此时也已经杀红了眼,跟他交手的正是血手盟排名第四的杀手“五阴指”庄道凌、二龙山三当家“龙舌剑”左盼,这两个人出手如电,别看庄道凌赤手空拳,他的“五阴指”的功夫堪称一绝,丝毫不比少林寺的二指禅差,而“龙舌剑”左盼也不是善茬子,龙舌剑法在江湖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沈铎的华山剑法与这二位相比,实在是捉襟见肘,堪堪落了下风,但沈铎这个人异常刚勇,宁折不弯,一看今天这个茬口,也豁出性命不顾了,多次使出同归于尽的绝招,这人一旦不怕死,对手可就难受了,庄道凌和左盼两个人都认为跟他同归于尽犯不上、不划算,因此,一时间也是没法往前突。这外围要说最弱的一环,便是南宫俊了,南宫俊挥动青龙剑大战李龙、李虎两兄弟和楚云鹞,其实以南宫俊的功夫,这三位随便挑一位出来,他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但好在彭万里居中观战,看谁吃不消了就上前帮上几招。要说这七个人中,第一高手当属“一剑追星斗”彭万里,一剑刺出快如闪电,一招变六式,奥妙无穷,一般的高手根本就接不住。因此彭万里时不时的就一个箭步上来,帮着南宫俊杀退三贼。 高进在擂台上打着,心里却记挂着天子的安危,而司空无敌就是缠着你不放手,死缠硬磨的着实可恨,此时高进也动了杀心,突然拳法一变,使出穆道爷传授的大雁道玄功,脚法更为玄妙,双拳变掌,身子一拧,右掌直拍司空无敌的面门,司空无敌赶忙往左闪避,哪知道高进这是虚招,紧接着左掌变指,直刺司空无敌的咽喉,司空无敌吓出一身冷汗,赶忙往后一个撤步,高进也不等他落稳,紧跟着使出一招进步崩拳,一拳正击中司空无敌的前胸。司空无敌一看这一拳实在太快,已然无法躲避,便前胸使劲往后缩,同时舌抵上牙堂,丹田一叫混元气,想运用硬气功尽量保护住前胸要穴,就听“嘭”的一声,司空无敌被高进一拳打飞出两丈多远,身子还飞在空中,就忍不住喷出一股血剑,这一下直接栽落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他随身带的四个随从一看,惊吓的真魂出鞘,他们向来都是看着司空无敌打死打伤别人,今天第一次看到被别人把司空无敌打飞出去。等他们回个神儿来,紧跑过去一看,没救了,司空无敌口吐鲜血数口后,身子硬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这个人死透了!那么大的司空无敌就这样死于高进之手。 高进将司空无敌打飞后,终于摆脱了他的纠缠,也不管他是死是活,高进急于救驾,紧走几步,往擂台下一看,这个包围圈已经缩到只有五六尺宽了,而且南宫俊已经被打倒数次,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漫说是阻挡,就是别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丝毫的躲闪之力了。顾若飞、沈铎也是险象环生,几乎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彭万里抖擞长剑四面驰援,李虎瞅准空子,一抖大铁枪,枪苗子足有一尺多长,直刺天子赵昚的胸膛,赵昚惊的脸色大变,正在这紧关结要之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将大铁枪一脚踢飞,护住了天子。李虎大吃一惊,失声道:“高进!” 高进冷笑一声:“不错,我就是高进!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来。” 李虎知道高进的厉害,自己万万不是敌手,赶紧转身想往其他贼人的身后躲避,高进哪能让他逃脱,一个箭步窜到他身后,右手变鹰爪,直接掐断了他的喉管,李虎手刨脚蹬了几下,便死在了眼前。 李龙一看亲弟弟李虎被亲手高进杀死了,他非但没有发疯似地扑向高进报仇,而是趁着混乱之际,溜之乎了,他知道自己万万不是高进的对手,跟高进打斗纯粹就是找死,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只要我不死,就有机会请高人帮忙复仇,所以李龙这小子真是最狡猾不过了。 楚云鹞此时已经杀懵了头,眼前就是天子赵昚,只要把他擒住,那就是大功告成,结果他没有瞅见高进,一个箭步蹿上前来,挥动弯刀直取赵昚,高进哪能让他得手,飞起一脚正踢中楚云鹞的右肋扇,就听“咔”一声脆响,直接被高进一脚蹬断了七根肋条骨,楚云鹞小个不大,这一下又是结结实实,直接被蹬出去两丈多远,正好砸在“花面虎”扈宝宸的肩头上,扈宝宸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刚要破口大骂,一看是自己人楚云鹞,再一看,完了,楚云鹞口吐鲜血,两腿一蹬便死翘翘了。 第三十章 化险为夷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节:化险为夷 天子赵昚突然遭到绿林高手袭击,险象环生,幸好高进从天而降先掐死“铁枪”李虎,又一脚踢死“淮阴六小鬼”的楚云鹞,暂时保住了天子的安全。但这帮群贼岂能善罢甘休啊?眼见天子赵昚就在跟前,要是能将他生擒或者杀了,必然会得到金国国主大大的赏赐,因此,这些贼寇仍不肯放手,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此时,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南宫俊都身中数刀,几个人跟个血葫芦一样,周身上下都是血,这些血有贼寇的,也有自己的,都杀急了眼。司空耀和刘洪烈也是累的精疲力竭,拼命厮杀,勉力支撑。此时,彭万里一炳长剑独斗“金刀铁盾”郭少秋、“霹雷掌”韩烈和“五阴指”庄道凌等三大高手,就眼前的架势来看,彭万里尚有些余地。此时,“飞天夜叉”苗翠花突然一个扫堂腿,把顾若飞扫翻在地,朝着“夺命双钩”崔志远和“夺命双刀”吴少雄一招手,这二人立马明白了她用意,就见她双脚一点地,蹿起一丈五尺多高,从上而下直扑向天子赵昚。 这苗翠花本来就是蓬头散发,一张黑脸上除了褶子就是麻子,跟个老妖婆子没什么两样儿,她从天上直扑下来,伴着尖叫声,果真煞是恐怖。崔志远舞动双钩一个箭步直奔赵昚的肋扇勾来,吴少雄使出地镗刀的绝招,在死尸身上一个翻身,直取赵昚的下盘。赵昚本就不会武功,要是舞文弄墨倒还算是个行家,此时遇到这般凶险的场景,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了。 彭万里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发现天子有危险,他拼命往天子身边退守,怎奈郭少秋、韩烈、庄道凌三人也是玩了命的拖住彭万里不放,此时,“花面虎”扈宝宸也拎着砍刀封住了彭万里的后路,四个高手如同结了铁网一般,把彭万里这头猛虎关在了当中,把彭万里急的满头是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高进脚踏五行八卦的步法,猛然间来到赵昚近前,扯住赵昚右臂,一跺脚飞起两丈多高,直接落在了教艺台上,高进觉得教艺台不过二丈二尺高,太不保险了,急忙搀着天子的右臂一跺脚,又跳上了决胜台,这决胜台离着地面有三丈三尺高,漫说是一般的毛贼,就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没几个能跳上来的,即便是有,凭着高进的武功也能应付的来。 高进这一招旱地拔葱,直接化解了苗翠花、崔志远、吴少雄的上中下联合杀招,三人好悬没撞在一起,眼见就要刺中赵昚,结果赵昚凭空消失了。三人正待狐疑之际,还是苗翠花眼尖,发现高进和赵昚都在决胜台上,她指着高进怒道:“高进!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休想活着下来!”她又招呼崔志远、吴少雄二人,“那个狗皇帝就在上面,还不上去把他生擒活拿了。” 这“飞天夜叉”苗翠花和“夺命双钩”崔志远都跟高进交过手,知道高进这小子实在太厉害,两个人都留了个心眼儿,干咋呼没真往上蹿,但这“夺命双刀”吴少雄不管这个,心想,我要是第一个生擒了狗皇帝,那就是大功一件,大金国国主会怎么看待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嗬,享用不尽!于是,他一叫丹田气,双足使劲一蹬,就飞上了教艺台,这决胜台虽然只比教艺台高出一丈一尺,但两个台子之间却有三丈多远,直接干拔没那个本事,说不定还没飞到那,就得摔下来,天子赵昚就在眼前,这吴少雄岂能轻易把手,哎,对了,这教艺台有长宽两丈见方,吴少雄用嘴咬住双刀,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迅猛的助跑,临到教艺台边上猛然再用力一蹬台板,身子飞起一丈五尺多高,果真落到了决胜台上。 此时,高进独自一人护住天子赵昚,深感责任重大,容不得有半点懈怠,他见有人嘴里叼着双刀要往上蹿,高进也是杀红眼了,手往腰带的绷簧上一按,就听“咔”一声轻响,天空顿时打出一道雳闪,就见高进长剑在手,怒目圆睁,犹如战神附体一般。等吴少雄蹿上了擂台,双脚还没有站稳,高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杀到近前,长剑一晃他面门,把他吓得往后一个撤步,脑袋往后一躲,高进紧急忙一个跟步,飞起一脚正踹在他的前胸上,高进也是急了,这一脚的力道可够狠的,吴少雄双脚离地,身子从三丈多高的擂台上横飞出足有四五丈远,重重的摔向地面,好在地上有几具死尸,身子砸在死尸上,又被颠起来三尺多高,胸骨、脊椎骨全部粉碎性骨折,当场就昏死过去了。 这“夺命双刀”吴少雄是“夺命双钩”崔志远的六师弟,见吴少雄被踢飞出去那么远,不踢死也得摔死,崔志远赶忙跑过去,一把抱起吴少雄,使劲摇晃了几下,你别忘了吴少雄的胸骨、脊椎骨粉碎性骨折,五脏六腑也受到了严重内容,这崔志远抱着吴少雄的上身一晃荡,哎,还真把吴少雄疼醒了。吴少雄缓缓睁开二目,一看是大师兄,两眼流出了泪水,声音极低地说道:“师兄,我……我还……没……活够,替我……报……”话没说全就断气了,这次算是真透了。 崔志远嚎啕痛哭了几声,怒道:“六师弟!你在天的亡魂别散,师兄这就给你报仇雪恨!”说罢,双钩一晃,直奔擂台而来。可他到了决胜台下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要论轻功自己的确不含糊,但三丈三尺高,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花面虎”扈宝宸一看,机会来了!你崔志远找高进报仇,我正好趁机活捉了狗皇帝。于是扈宝宸紧跟着崔志远,见崔志远在擂台下犹豫,便喊他先上教艺台,再上决胜台,崔志远一点头,两个人齐刷刷蹿上教艺台。 这二人的轻功要比吴少雄强出一大截去,在教艺台往决胜台跳,根本用不了助跑,两个人往前紧迈两步,突然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飞起一丈八尺多高,崔志远直扑高进,因此身子就落在决胜台边上,扈宝宸有私心,他身子在空中要下降时,舌抵上牙堂,猛然一叫劲,又往前飞出一丈来远,落在了天子赵昚和高进的身后。 崔志远冲着高进怒斥道:“高进!你三番五次跟咱们绿林人作对,打伤我七师弟‘夺命更声’夏明远在前、打死我六师弟‘夺命双刀’吴少雄在后,这笔账咱们得好好清算一下!” 高进哪管他这些仇啊恨啊的,为今之计,保护天子才在最紧要的,想到此处,高进左手抓住天子赵昚的右手,双眼盯住崔志远,双耳听着后面扈宝宸的动静,这扈宝宸也是极为聪明,崔志远不动,他也决然不动,因为先动的那位必然要和高进对位。扈宝宸亲眼见到高进一拳打死司空无敌,因此,他才不想这么快见阎王爷那。此时,崔志远怒睁二目,大吼一声,晃动双钩,奔着高进搂头盖脸就是一招,扈宝宸窃喜,赶忙抡起金背大砍刀趁机向天子和高进之间砍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你俩分开,高进被崔志远缠住,扈宝宸一个人对付天子赵昚,那不是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嘛。 高进怎不知他的险恶用心,就在双钩和金背大砍刀即将杀到之时,高进左手拖住天子的肩膀一叫劲,把天子向上扔起一丈多高,双腿就势一字马,再忽然向扈宝宸就地使出一招扫堂腿,扈宝宸正在兴奋点上,本来往前一蹿速度极快,被高进这么一绊,就见他双手捧刀,身子踉踉跄跄往前一扑,这一大砍刀正好结结实实砍中崔志远的左肩头上,整个左臂被扈宝宸一刀给削下来了。就看崔志远双钩也撒手了,疼的就地打滚儿,嗷嗷惨叫,扈宝宸也是为之一惊,正在他一愣神的功夫,高进的长剑早就从背后给他扎上,剑尖从前胸露出一尺多长,血流如注。高进用脚一蹬扈宝宸的后背,把长剑拔了出来,这两招速度实在太快,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一般,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间。此时,天子赵昚从天上也掉下来了,高进往上轻轻一窜,便将天子拖住,落在了决胜台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一开始,这帮贼人利用现场数万老百姓作掩护,企图刺杀或者活捉天子赵昚,但打了这么长时间,在场的老百姓早就四处逃散了,也没有人流拥挤了,那些被冲散的官兵和衙役再次集结起来,再加上参加擂台择贤的正派高手,联手向这百十号贼人发起猛攻。 毒龙岗大寨主郭少秋和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一看,我的娘啊!大势已去,眼看就要被官兵围死了,赶紧逃命要紧,于是召集群贼撕开一个口子,朝着城门方向杀去。彭万里得以脱身,也跃上决胜台,见天子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未受伤,这次稍稍放下了心。 第三十一章 天下第一神捕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一节:天下第一神捕 高进拼死护驾,皇上赵昚有惊无险,所幸未受到伤害,官兵、衙役和武林正派的高手举着刀枪棍棒一路掩杀绿林贼寇。彭万里再看了身边的几个帮手,顾若飞肩头上、后背上有三道伤口,应该是被苗翠花的双爪抓伤的。詹无仇用齐眉棍拄在地上,勉强站起身来,他左腿挨了一刀,伤口外翻着,血已经不流了。沈铎身上至少有五六个伤口,浑身上下都是血,躺在地上喘粗气,身子动弹不得。南宫俊比沈铎也好不了哪去,身上刀伤挨着枪伤,口子挨着口子,周身上下没个好地方了,此时以剑拄地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但腿上的刀伤太重,也或许是体力耗尽,结果还是一头栽倒了。 四大执事的司空耀虽受了点轻伤,但尚能支撑,彭万里让司空耀召集人手继续追杀贼寇,又令南苑的几个侍卫,协同临安府的衙役,尽快清理擂台现场。这临安擂经绿林贼寇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底搅黄了。 彭万里、刘洪烈、高进等人保护着皇上赶回了皇宫。赵昚一到了皇宫,脸色这才有了好转,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心道:好险!好险!适方才若不是高进等人拼死护驾,焉有我的命在。又一想,这些贼人是哪来的?怎么的如此猖狂,竟敢行刺朕,真是反了,反了,朕岂能与他们善罢甘休! 皇上在龙座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言道:“高进,何在?” 高进等人还在殿内两侧站着,突然一听皇上喊他,赶忙撩衣服跪倒叩头:“微臣,高进在此。”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带微笑,言道:“高进年轻有为,武功卓绝,护驾有功,朕甚为满意,擢升高进为一品大内侍卫,敕封‘天下第一神捕’,御赐金牌一面,专司捕盗缉凶、平山灭岛、荡尽贼寇,所到州府官兵、衙役、捕快皆听高进调遣,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高进,你可愿意否?” 高进听罢,赶忙跪在地上磕响头,朗声言道:“多谢皇上恩赐,臣甚为带刀护卫,保护皇上乃职责所在,至于‘一品大内侍卫’、‘天下第一神捕’,嗯……况且微臣才疏学浅,实不敢当。” 皇上微微一笑,道:“高进,朕说你担得起,你就担得起,莫再多言。” 高进一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便只好叩头谢恩。 人要是走时气,什么也挡不住。你看高进,初出茅庐,因为大闹罗家寨,从此在江湖绿林道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帮助南宫俊夺回“观音祥瑞”,被皇上封为三品带刀侍卫,这个就很高了,有多少人都是从六品、七品一点一点的熬起来的。转眼间,因为在临安擂上只身斗三寇,又从三品带刀护卫一步登天成为一品大内侍卫、天下第一神捕,这可谓是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啊! 当然,像彭万里、刘洪烈、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和南宫俊等人豁出性命保护皇上,皇上也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忠臣。因此,也都官升一级,又赏赐了不少黄金和布匹绸缎,令御医亲自给受伤的护卫们治伤,这也是格外的优待了,毕竟御医只是给皇上、皇后和几个看重的王爷和大臣看病,一般的当官的,根本都见不得御医的面儿。 皇上沉思了片刻,长叹一声道:“唉——想不到这些贼寇竟如此丧心病狂,胆敢刺王杀驾,是可忍孰不可忍!”皇上越说就越来气,突然右手一拍龙书案,豁然站起身来,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朝着彭万里问道:“那些刺杀朕的匪徒都是什么人?卿可知晓?” 彭万里赶紧跪倒答道:“回皇上,贼匪人数众多,很难辨认,但臣也能识得几个贼人,为首的应是毒龙岗的贼首郭少秋,江湖人称“金刀铁盾”,被高进杀死的应是黑虎崖的贼首扈宝宸,江湖人称‘花面虎’。其他人,臣也不识得了。” 高进也补充道:“皇上,还有两个高手都是术士坛的,一个是‘夺命双钩’崔志远,就是断去右臂的那个道士,一个是‘夺命双刀’吴少雄,他被微臣当场踢死了,还有一位是‘飞天夜叉’苗翠花,她是金鸡岭的高手之一。” 皇上听罢,双眉紧锁,缓缓道:“毒龙岗、黑虎崖、金鸡岭,好,好!……” 高进见皇上不再说话,便又言道:“皇上,真正可怕的是血手盟,这个江湖杀手组织早已被金国收买,专门在国内拉拢绿林道的人物,甘愿做金国入侵大宋的先锋,像毒龙岗、黑虎崖、金鸡岭,都是被血手盟策反的。” 皇上听罢,龙颜大怒道:“可恶!可恨!”皇上剑眉倒竖,怒目圆睁,指着高进道:“血手盟的贼首是谁?” 高进一听,只好摇头,血手盟的组织非常严密,高进的确不知道贼首是谁。皇上再瞅瞅彭万里、刘洪烈,两个人跪在地上,脸朝着地板,沉默了片刻,彭万里答道:“回皇上,血手盟这个组织行事很诡秘,传说这贼首向来以面具示人,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有血手盟,但却几乎没有人知道血手盟的贼首是谁。” 皇上听罢,面沉似水,他想了片刻,又咬着牙,怒道:“这些贼人不死,朕岂能安寝?高进,朕限你一个月内缉拿郭少秋、崔志远、苗翠花等贼人归案。还有,你务必给我抓到血手盟的贼首,我倒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高进哪敢不从,赶忙领命。等退出金銮殿之后,高进就犯愁了,别的不说,这些贼人行刺失败后,各回各窝倒也罢了,万一躲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不出来,别说是一个月,就是一年,也找不到他们啊。 高进回到南苑之后,已经到了黄昏十分,他先去看望了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和南宫俊,这四人受伤都不轻,尤其是沈铎,前胸后背,胳膊大腿,到处都是刀剑之伤,此时已上过刀伤药,左臂和右小腿都捆上了夹板,因失血过多,还有些发烧,现在已昏昏睡去,好在没有性命之忧。而南宫俊虽然受伤略少些,但也已经精疲力竭,见高进来了,便强打起精神勉强聊了几句,高进便让他早点休息了。高进又特意与司空耀见了个面,见他安然无恙,高进这才放心一些。 临安府被这帮贼寇一闹,大街上早早的戒严了,东西南北四个城门也都关闭了。一百多号贼寇哪能这么顺顺当当的逃出城去?临安知府动用了官兵和衙役,满大街缉拿可疑人员,这些当差的手持刀枪,吵吵嚷嚷,踢门入户大搜查,临安府的百姓们都人心惶惶的,一直折腾到了三更天,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第三十一章 他乡遇高人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二节:他乡遇高人 九月十一日,清晨。高进一觉醒来,感觉体力完全恢复了。尽管昨日他得到了皇上的嘉奖,平步青云成为一品大内侍卫、天下第一神捕,但他却高兴不起来,皇上雷霆震怒,下死命令,让高进在一个月内缉拿“金刀铁盾”郭少秋、“夺命双钩”崔志远和“飞天夜叉”苗翠花等贼人,还要查出血手盟盟主的真实身份,这谈何容易呀? 高进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一人孤身前往探查,等有了线索了,再找人帮忙也不迟。打定主意后,吃罢早饭,便与彭万里、司空耀等人辞行,这二人知道高进身上的担子太重,有心帮忙,可无奈南苑事物繁杂,眼下四大执事有三人身负重伤,实实在在是走不开,只好一口气把他送出临安府。 临别时,彭万里牵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赠给了高进,言道:“小师弟,这匹宝换作‘千里白’,乃是去年中秋时皇帝所赐,如今你要缉拿凶犯,天涯海角四处奔波,为兄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就把它赠给你,权当个脚力。” 高进仔细一看,这匹马果然是宝马良驹,只见它马头高昂,神采奕奕,身材高大,膘肥体壮,通体雪白犹如锦缎,长嘶一声响彻云霄,就算与赤兔、的卢相比也毫不逊色!高进看罢,摸着这匹马的脊背,噌的一声跃上马背,这马儿像触电了一般,在临安府南门外,使劲儿的撒欢,把彭万里、司空耀看的不住地的拍手大笑。高进对这匹马真是喜爱至极,赶忙下马谢过师兄,然后便策马扬鞭南下而去。 高进要去的第一个站便是毒龙岗,他心想:这郭少秋身为毒龙岗的总辖大寨主,这次搅闹临安擂,很显然他就是主要凶犯。因此,他双脚一夹,那“千里白”如闪电一般,直奔毒龙岗而去。 打马行了数日,终于到了毒龙岗的最近的镇甸——青龙镇,这个镇子很大,客店、饭店、钱庄、绸缎庄、铁匠铺,应有尽有,但大街上的行人稀少,店铺的生意都有些冷淡,高进在马上往街心里一瞅,离着街心不远处有一座三层小楼,楼前挑着一个两丈来高的招子,上面有烫金的三个大字——三侠居! 高进心道:相必这客栈的主人定是江湖中的人物,便双腿一夹,“千里白”似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一路小跑转眼间就到了这个小楼近前。 高进刚到门口,店小二便已经迎出了门来,笑嘻嘻的道:“客官,你是住店呢还是打尖儿呀?” 高进跳下马来,把马缰绳交个他,言道:“奔波数日,人困马乏,小二先给我上一桌好酒菜,再把我那宝马良驹好草好料的喂了。” 店小二一看高进这位客官便是有钱人,哪敢怠慢呀,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 这座三层小楼原来是既客店和饭店于一身,一楼大厅摆了十几张酒桌,二楼三楼则是客房,客人不愿意下楼的,也可以在客房里点些酒菜来吃。 眼看已近午时,一楼大厅里三三两两的坐了四五桌人,吃饭的客人并不算多,高进一迈进大厅,这些客人有的眼尖,靠近门口有四个壮汉,一个秃子、一个独眼龙、一个黑脸、一个黄脸,秃子身旁放着一个三节棍,独眼龙腰里悬着鬼头刀,黑脸汉子右手边摆着一把长剑,黄脸汉子身后背着狼牙锯齿刀。其中,那个独眼龙显然是老大的做派,他一只贼眼直勾勾的盯着高进的坐骑“千里白”,一脸激动的神情,别看他一只眼,却是很识货,他知道这是一匹世所罕见的宝马良驹。 此时,高进也迈进了大厅,拣了靠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把沉甸甸的蓝布包袱放在桌上,那独眼龙又使劲瞅了瞅这个包袱,又瞅了瞅高进,然后低声向三个同伙言道:“哥儿几个,瞧见没?这小伙子的坐骑可是一匹世所罕见的宝马良驹啊。” 黑脸的汉子一听,冲着独眼龙深深的点了点头,言道:“李大哥,您原来就是相马的好手,您看中的绝对不会错。” 独眼龙满脸得意,又向这三人言道:“我不仅会相马,还会相人,看到那位公子哥儿了吗?”那三人也悄悄转头看了一眼高进。 独眼龙笑道:“这位公子哥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长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个雏儿。” 那秃子嘿嘿一乐,道:“李大哥,真有你的,我看他桌子上的包袱可够沉的啊。” 独眼龙也笑道:“不错,三弟,我估计里面的银子不会少于五百两。” 那黄脸汉子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低声言道:“五百两,他娘的,大哥还等什么,咱们不吃他,别人也会吃啊。” 独眼龙点了点头,言道:“四弟说的不错,不过明儿个正是郭大寨主六十大寿,咱们兄弟正瞅着没啥拿得出的礼物献上,瞧着没,那匹马就是上上之选,今儿个千万别失手,老三你的腿脚最麻利,宝马的事就交给你了。” 那秃子嘿嘿一乐,笑道:“大哥您放心,咱出马从没失手过。”说罢,一扬脖儿把杯中酒干了,然后把三节棍往腰里一插,站起来咋呼道:“哎呀,肚子痛的很,小二,茅房是不是在后院呀?” 那店小二赶忙应道:“是的,就在马厩旁。” 大将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高进自然注意到了这四个家伙的一举一动,见那个秃子去茅房还特意带上了家伙,就猜到他们是在打“千里白”的注意,高进也站起身来往后院走。 那独眼龙一看,心道:这小子莫非猜到了我们的计策?管他娘的,今天就是明抢也得把那匹宝马弄到手。想罢,便赶忙带着黑脸大汉和黄脸大汉堵住了高进的去路。 就见那独眼龙撇着嘴,冲高进问道:“这位小哥儿,哪的人呀?来我们青龙镇为何不守规矩呀?” 高进瞅了瞅这三人,笑道:“哦?这青龙镇有何规矩?” 那独眼龙又怪笑一声,跟旁边的黑脸大汉说道:“看来又是一个雏儿!”言罢,两个人斗着肩膀一阵哈哈大笑。 那黄脸汉子瞪着两只贼眼,怒道:“小子,这可是毒龙岗的地盘儿,在这吃饭、住店都得先孝敬我们几位爷才行,这就是规矩!” 高进双手抱着肩膀,哈哈一阵大笑,言道:“你们是不是要银子?” 黑脸汉子阴阳怪气的言道:“大哥你瞧,这小子还挺上路的嘛。小子,多了咱们‘娄山四怪’也不要,就留下纹银五百两,我们哥儿四个保证你在青龙镇平安无事。” 高进听罢忍不住大笑道:“怎么?让我给你们交保护费?” 黄脸的汉子怒道:“你怎么这么啰嗦,把你包袱拿来。”说罢,伸手就要抢高进的包袱。 就见他的手指刚要碰上包袱,高进右手一点他的左手,就见那黄脸汉子啊呀一声爆叫,胳膊颠起来两尺多高,往后踉跄了四五步,好悬坐在地上,疼的五官都挪移了。 独眼龙一看,大吼一声:“小子,你好不识抬举!胆敢动我四弟,今天看来得剁下你一只手才解恨!”说罢压着鬼头刀往前蹿出两步,蹦起五尺来高,一招“泰山压顶”直劈高进的面门,高进也不躲闪,飞起一脚正踹中独眼龙的小肚子,就见这独眼龙成了没把儿流星,脚本来就没落地,身子跟个肉球一样横飞出两丈多远,直接撞在客店的墙上,好悬把怼冒泡。 那黑脸汉子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竟然武功如此厉害,也不敢马虎大意,抽出三尺长剑,在高进面前耍了一趟灵蛇剑法,什么“黑蛇吐信”“白蛇游弋”等等,足足耍了十二三招,耍完往后一蹦,冲着高进问道:“小子,你怕不?” 高进被他这么一顿乱舞,弄到毫无头脑,呵呵一笑,问道:“我怕你什么?剑法吗?跟个死蛇一样,也敢称作剑法。” 黑脸汉子被高进一顿奚落,恼怒至极,鼻子哼出两道白气,怒道:“看来不给你点厉害,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小子,看剑!”就见黑脸大汉手腕一抖,剑尖直刺高进的咽喉。高进抱着肩膀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依然是笑呵呵的瞅着他,等到剑尖马上刺中咽喉时,他倏地伸出两指夹住剑苗子,那黑脸大汉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力往前刺,任凭他如何用力,始终未能推进分毫,见高进有如此内力,便又往后撤剑,哎,这撤剑也是撤不动。当真把黑脸大汉憋的满脸紫红,汗珠子都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高进笑道:“你还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说把手指一晃,将黑脸大汉的剑苗子直接折断。 独眼龙此时已经渐渐清醒过来了,知道今天遇到了高手,冲着黑脸和黄脸的大汉吼道:“风紧,扯呼!” 高进心道:我高进现在也是天下第一神捕,岂能让你们这些臭毛贼在我手上逃脱。就见高进身子一晃便堵住了客店门口,那三个贼人各晃家伙一起奔高进打来,高进身法极快,一个闪身便晃到他们三人背后,使出鹰爪力点穴手,点住了他们后背的肾俞穴,就见这三个大汉如同没了脊柱一般,立时瘫软在地,嘴上留着哈喇子。 高进收拾这三个毛贼,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儿,那光头大汉其实已经把千里马牵在手上,悄悄带着宝马来到了店门边,高进的动手时就听到了马蹄声,立时一个纵身越出客栈大厅,正落在秃头大汉的面前,那秃头大汉也是很激灵,冲着高进大叫一声:“吃我一棍!”三节棍挂着风声便向高进扫来。 高进一个后撤步躲过,再看这秃子身法灵巧,此时已经跃上马背,就见他双腿一夹千里白,冲着高进洋洋得意的大叫道:“小子,咱们后会有期。” 这千里白如闪电一般猛然间往前奔驰而去,高进也不着急,冲着千里白打个口哨,那千里白甚通人性,立马就地一个黄龙大转身,又冲着高进奔来。那秃子在马上大吃一惊,任凭他紧勒缰绳,千里白也不理会,径自奔到高进面前来才猛然停住脚步,这秃子可没留神,被千里白一下子晃出一丈多远,身子在地上骨碌碌转了好几个滚儿,再看这秃子,脑袋瓜子上鼓起好几个包,疼的他龇牙咧嘴,口中还不停的怒骂马儿不听话。 高进抱着肩膀,笑呵呵地瞅着秃子,秃子再次抽出三节棍,凑近高进,怒道:“小子,看来你是找死啊。”说罢,腰肢一拧,两手舞动,使出一招“横扫千军”,直打高进的腰眼。高进一个旱地拔葱蹦起两丈多高,这身法太快,那秃子根本就没有看清,怎么一棍扫出,眼前的小伙子就消失了,等到感觉不妙时,高进依然在空中一个“雄鹰盘桓”,又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猛然下沉,双脚正好落在秃子的肩头上。 高进这招千斤坠此时可没有收功,一直这么压着,秃子舌抵上牙堂,运用气功硬撑着,尽管双手攥着三节棍,但此时根本无法再分神使出棍招,身子全力抵住千斤坠。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秃子满头大汗,潜心后背也都湿透了,身子不停的颤抖,高进心道:只要我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你给废了。但高进并没有这样做,估摸着秃子真力耗尽了,一个空中乾坤翻落在了地上,再看这秃子,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浑身瘫软跟烂泥相似,即便是老头小孩在他身上踩上几脚,这秃子也没气力跟你计较了。 这“娄山四怪”非但没有偷去宝马、讹去钱财,反倒被高进一人来了个一网打尽。高进一手拎起秃子,便往客栈大厅走来,就听楼顶上有人拍手叫好:“好俊的功夫!” 高进抬头一看,哎呀,什么时候二楼的前沿儿上竟然坐着三个老头,居中的老头最老,穿着一身白袍,左面的老头次之,穿着红袍,右面的老头看上去最小,穿着蓝袍。这二楼的前沿往外伸出五尺来远,其实就是个装饰,真要是一个壮汉踩上去,根本就承受不起这个重压,再看这三个老头一起坐在前沿儿上,神情自若,有说有笑。高进心道:哎呀,这青龙镇真有高人啊,看来这三个老头不简单,至少自己在打斗时,没听见他们的任何声息。 高进把秃子往地上一扔,根本就不用绑他,因为他真力耗尽,没有个天是不可能恢复的。高进朝着楼顶上的三位老者一抱拳,朗声言道:“原来有三位世外高人在此,恕晚辈高进失礼了。” “高进?”那居中的白袍老者急问道,“你就是那个威震临安擂的高进么?” 旁边的两位老者也都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瞧着楼下的年轻人。 高进朗声笑道:“晚辈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进是也!” 穿红长衫的老者点点头,跟白袍老者言道:“嗯,这就是高进,临安擂那天咱们哥们儿离擂台太远,但看他的举止、神情和招式,没错,应该就是他。” 那白袍老者捋着山羊胡子哈哈一笑,突然一纵身,轻飘飘落在高进面前,另外两位两个老者几乎也在同时落在高进面前,不带一点风声,这等轻功令高进好生佩服。 那白袍老者瞅着高进不住地点头,言道:“嗯,小伙子一表人才,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功夫,当真令老朽佩服啊!” 高进不知道这三位高人是谁,但感觉他们并无恶意,便抱拳施礼道:“老前辈谬赞了,不知您三位高姓大名呀?” 白袍老者微微一笑道:“谈不上什么高姓大名,不过江湖上朋友给我们取了个小小的绰号,叫‘武陵三老’。” 高进一听“武陵三老”四个字,当时就知道了,这三位果然是武林中的高人,这白袍老者乃是“武陵三老”第一老上官飞龙,江湖人称“飞天夺命叟”,红袍老者是第二老窦德威,江湖人称“入地昆仑叟”,蓝袍老者是第三老公冶无常,江湖人称“闹海翻江叟”。这三位各有神通,江湖人提起来,无不挑大指佩服。 第三十三章 涉险探虎穴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三节:涉险探虎穴 高进万万想不到在这不起眼的青龙镇会遇到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陵三老”,而且他下山之时师傅诸葛青云也交代的明白,“武陵三老”是诸葛青云年轻时候的好朋友,那时候这三位的武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高进赶紧收拾一下衣衫,后撤一步,便向三位老者倒身下拜,上官飞龙一把将高进搀扶起来,仔细的看着高进,不住地点头,言道:“诸葛老弟收的好徒儿!年轻后备中的佼佼者!” 高进被上官飞龙夸赞的实在不好意思,两颊绯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入地昆仑叟”窦德威也哈哈大笑道:“咱们别在外面干杵着了,来来来,进来喝几盅。”说罢,四人两两迈步进了客店。 店小二一看原来是三位东家,赶忙跑上来迎接。三爷公冶无常吩咐道:“小六子,赶紧弄一桌上好的酒菜来,哦,快去去地窖里,把老朽珍藏了四十年的好酒寒潭香取来。” 二爷窦德威一听,用手点指着公冶无常,笑道:“想不到三弟今日终于肯破费了。” 公冶无常也笑道:“与高贤侄对饮,岂能喝泛泛的白酒。” 高进让店伙计找来一辆驴车,将那“娄山四怪”困的结结实实,一个个跟个粽子似的,嘱咐店伙计将这四个贼人送到当地县衙,还给他写了个条子,店伙计高高兴兴的押着四贼直奔县衙领赏去了。 三老哈哈一笑,便带着高进上了三楼,找了一间空房间,店小二也勤快,早就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四人一进来,小二就把茶水送了过了,不一会儿,就听着后厨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一道道热菜被摆在桌上。最后,那个叫小六子的店伙计小心翼翼的搂着一大坛子酒吃力的走进房间,高进一看,嚯,这坛子酒足有五十来斤。 小六子把酒坛子放在地上,又揭开泥封,使劲拔出塞子,房间里顿时就弥漫了浓烈的醇香,高进一闻真是沁人肺腑啊,当真是好酒!上官飞龙、窦德威两位老者也满意的点点头,再看公冶无常,满脸都是得意之色,心里甭提多美了。 小六子赶忙用酒提子把酒壶打满,又立刻把酒塞子封住了坛子,生怕这浓烈的酒香散尽。 三爷满意的点点头,先行自斟了一杯,递给小六子,道:“这是三爷赏给你的,喝。” 小六子一看还有自己的份,满心的欢喜,一把接过酒杯,一仰脖喝了个精光,恨不得用舌头再舔一舔酒杯,脸上满是享受的神情。三位老者看罢,又是一阵开怀大笑。等到小六子退出去了,上官飞龙酒杯在手,对高进言道:“来,高贤侄,老朽敬你一杯。” 高进也赶忙举起酒杯,与三位老者一饮而尽。 三爷公冶无常笑道:“高贤侄,你真是好阔的功夫呀,掌毙司空无敌,一举名扬天下。” 窦德威则有些担忧,言道:“不过黑魔教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这司空无敌乃是四大护法长老之首,你把他打死了,他们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啊。何况,我听说你下山以来,接连得罪了很多绿林道的高手,这对你实在是不利啊。” 高进知道窦大侠在为自己担心,赶忙感激的言道:“多谢窦大侠提醒,我高进立志报效朝廷,为国效力,免不了与绿林道产生摩擦,早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尤其是血手盟暗地里投靠了金贼,不惜重金收买绿林道的帮派、山头,甘愿做金贼入侵我大宋的走狗,像这等贼人,我高进誓死也要将其铲平。” 公冶无常一听,怒不可遏,一拍桌子怒骂道:“好一个血手盟,真他娘的是个数典忘祖的货!” 上官飞龙手捻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对高进言道:“虽然你已经被皇上封为‘天下第一神捕’,但平心而论,要想铲除血手盟谈何容易啊,你可知道,这几年血手盟收买了很多杀手,其中既有绿林道的高手,也有名门正派的高人,而且这些人隐藏的很深,咱们也无从知晓。” 高进点点头,几个人边喝边聊着,突然,小六子急匆匆进了房间,冲着大爷上官飞龙言道:“上官老爷,毒龙岗来人了,说是有要事相告,您看您见不见?” 上官飞龙点点头道:“就让他来这儿见我。” 小六子朝楼下一招手,不一会儿毒龙岗的人便来到了房间。就见来人是个瘦高个儿,身高足有九尺,细胳膊细腿儿,一张鞋拔子黄脸,两个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透着一股子精明劲儿,身穿蓝布长衫,腰里扎着板带,走路摇头晃脑,一见着三老立马又变的恭恭敬敬起来。三老一看,原来就认识,这人便是毒龙岗的一个小头目“草上飞”段德旺。 这段德旺冲着“武陵三老”深施一礼,言道:“晚辈给三位老人家见礼了,有些日子不见,三位老人家一向可好呀?” 上官飞龙手捻胡须哈哈一乐,笑道:“拖你的福,我们老哥仨都挺好,你段德旺突然造访,想必是有事儿?” 段德旺嬉皮笑脸的道:“上官大爷真是料事如神,明儿个是我们毒龙岗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的六十大寿,我们郭大寨主素来仰慕您三老,想请您三老赏个光,来咱们山寨喝杯喜酒。”说着,就手往怀里一摸,掏出一个大红的请帖,递给了上官飞龙。 上官飞龙展开一看,无非是一些客套话,然后又给老二、老三和高进都看了看,高进看罢冲着上官飞龙使了个眼色,上官大爷何等老练,立马便明白了高进的意思,冲着段德旺言道:“你回去禀告郭大寨主,明儿个我们哥仨定然赴宴。” 段德旺一听,高兴极了,赶忙抱拳施礼道:“晚辈多谢三位老人家,我这还有几封请帖要送,就不叨扰了,告辞。” 等段德旺走远了,高进低声对三老言道:“实不相瞒,我这次便是为了毒龙岗而来,郭少秋等贼人大闹临安擂的事儿,您三老都瞧见了?” 上官飞龙一点头,言道:“那是自然。当时人潮涌动,乱作一团,无端死了那么多老百姓,真是伤天害理啊。” 高进又再次压低了声音言道:“当时皇上微服参会,被这帮贼寇认出,他们突然刺王杀驾,险些得手,皇上龙颜大怒,命我一个月之内要缉拿郭少秋等人归案。” 三位老者一听,无不惊骇,窦德威言道:“这郭少秋疯了不成?怎么会干出这等逆天大案!” 高进沉思片刻,言道:“我担心这郭少秋受了血手盟的裹挟,甚至有可能已经投靠了金贼,当今圣主壮志雄心,常有恢复山河之志,因此,金国国主视咱们的皇上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再扶一个软弱无能的上位做傀儡,那样便称了他们金贼的心。” “哦,原来如此!”公冶无常听罢,也是怒不可遏,又言道:“这郭少秋真是软骨头,怎得会投靠金贼,着实令老朽看不起!” 窦德威问道:“高贤侄,你打算要怎样做呢?” 高进想了想,言道:“你们老三位去赴宴时,把我也带上,我要查访一下,看看那帮贼人是否都在毒龙岗,然后再调动军队,将他们一网打尽,也算是为当地的百姓除去一大祸害。” 上官飞龙点点头,言道:“好!高贤侄,就这么定了。我们哥儿仨就来个舍命陪君子,明日你扮作一个店伙计,跟在我们后面,只管看,千万别说话。” 四个人又商量了半晌,趁着日头尚未落下,上官飞龙带着店伙计采买了八彩重礼,做好了准备。 金鸡报晓,日出东方。高进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他赶忙起床梳洗已毕,店伙计来喊高进吃早饭。高进一看他满脸喜色,问道:“有何喜事吗?” 店伙计笑道:“客官您真善忘,昨儿您让我押着四个贼人去县衙,县太爷还给了小的四十两纹银那。” 高进这才记起,拍着店伙计的肩头笑道:“够你娶媳妇的了。” 吃罢早饭后,高进穿了件店伙计的粗布衣衫,腰里系上一根麻绳,头上再带上一顶旧帽子,猛一看还真像个俊俏的店伙计。 “武陵三老”早已收拾妥当,三老外面都披着大氅,外罩长衫,内里是短衣襟小打扮。这次说是去赴宴,实则是深入龙潭虎穴,随时都有玩命儿的风险。但毕竟是参加人家的宴会,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带着兵刃,三老也不敢马虎。上官飞龙将飞龙链子爪在腰里围了三圈,这正是他最擅长的兵刃。这飞龙链子爪,身长一丈二尺,通身精钢打造,一头精钢利爪,一头是拳头大小的龙头,两头都可以用来打人,上官飞龙也正是凭着这个兵器纵横江湖几十年,极少能遇到敌手。窦德威有点发愁,他善使一对儿亢龙锏,但这锏身长有两尺半,手柄也有半尺,带在身上太过明显,想了片刻,他选了一根鹿筋藤蛇棒,这个家伙可硬可软,围在腰里正合适。公冶无常用的小巧兵刃——一对峨嵋分水刺,刺身长不过两尺,当中有个钢环,便于手指控制,两头都是尖儿,公冶无常将这它插在腰间很是隐蔽,旁人难以发现。 店伙计小六子准备了一驾马车,三老带着彩礼坐在车篷里,小六子负责驾车,高进和他坐在车辕上。一路之上,快马加鞭,畅通无阻,行了足有两个半时辰才到毒龙岗的脚下。 再看这毒龙岗,到处是张灯结彩,正中的山门上,挂着四个大红灯笼,两旁的山楼台亭榭上拉着丝绸彩带,巡山的喽啰兵胸前也都别着大红花,山里头不停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嗬!好一派喜气洋洋。 高进和三老下车叫门,把守寨门的喽啰兵往寨门下一瞧,一眼就认出是“武陵三老”了,因为毒龙岗大寨主郭少秋没少了请三老来山上做客吃酒,一来是为了跟三老套近乎,二来这毒龙岗与青龙镇近在咫尺,山上的很多补给都得在青龙岗采买,两方交好算是互利互赢了。 守门的小头目,赶忙叫人大开寨门,自己一溜小跑来到三老面前,深施一礼道:“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武陵三老’来了,我们大寨主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你们能赏脸赴宴那,刚才还派巡山的汪副寨主来这打探那,三位老人家赶紧往里请,往里请。” 三老有说有笑的走在前面,高进和小六子提着彩礼跟在后面,迎面来了一伙人,为首的正是“金刀铁盾”郭少秋,穿的是一身火炭红的长衫,腰里扎着一条金丝腰带,后面跟着二寨主“铁掌白猿”古尚风,再往后还有十来个偏副寨主。 就见郭少秋抢步走来,冲着三老哈哈一笑道:“上官大侠、窦大侠、公冶大侠,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一路辛苦了。” 上官飞龙也哈哈一乐,道:“郭寨主六十大寿,我们哥仨儿焉有不来之理啊。”说罢众人又是一顿哈哈大笑。 高进下意识的用力把帽檐往下拉了又拉,生怕被郭少秋和古尚风认出来,好在这二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三老身上了,两个下人谁会在意呀。 郭少秋拉着上官飞龙的手,说说笑笑,便来到了聚义大厅,再看大厅里江湖豪客,绿林道各个山头儿,都派了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加寿宴,十几张桌子都坐的满满登登。众人见郭少秋带着‘武陵三老’进来了,无不起身相迎,尤其是‘武陵三老’在江湖上名声显赫,武功十分高强,绿林道的人有几人不想巴结他们,因此有些山头儿寨主们看得是心里发酸,满是羡慕之情,这哪能逃得过郭少秋的眼睛,再看郭少秋更是得意,心道:瞧见没?“武陵三老”在江湖是地位有多高?今儿个也来参加我郭少秋的寿宴,可见我郭少秋也不是一般人,心里这个得意劲儿、痛快劲儿,全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郭少秋将“武陵三老”让进聚义厅,在正中间的大圆桌上落了座,郭少秋是寿星老,自然是坐了主位,上官飞龙、窦德威、公冶无常紧挨着郭少秋在左手边坐着,高进垂手站立在三老的身后,偷眼观瞧,这一桌人都是绿林道了不起的人物,有几个认识,比如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金鸡岭大寨主“混世魔王”李世信、血手盟排名第三的杀手“五阴指”庄道凌,也有不认识的。郭少秋右手第一位是一位胖大的凶僧,只见大秃脑袋上烫着九个香疤,两眼外鼓跟牛蛙相似,但目光如炬,塌鼻梁,大嘴叉子,嘟噜腮,一对大扇风耳朵,脖子上挂着一串紫铜念珠,高进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颗,每颗念珠足有鸡蛋大小,他坐着比旁边倒酒的娄罗兵还要高半头。紧挨着凶僧坐着的是一位瘦骨嶙峋的道爷,年纪约么六十多岁,头戴紫金道冠,两眼深陷,一对小眼珠子炯炯有神,高鼻梁,尖下壳儿,两耳藏有发后,手托拂尘,身背宝剑。再往下看是一个美艳无双的女人,看年岁也就三十来岁,一举一动颇有风韵,身上穿着五彩长裙,腰里系着丝绦,丝绦里别着两把短刀。 高进再往其他桌上看,嗬,真是群贼大聚会,全都是些绿林道的高手和占山为王的贼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丑的俊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高进一眼就瞅见了“夺命双钩”崔志远和“飞天夜叉”苗翠花。 临安擂时,高进为了保护皇上,大战崔志远、扈宝宸,使出绝招断去了崔志远的一只手臂,现在变成了独臂道人。这苗翠花蓬散着头发,一身灰布大衫,说起话来尖声尖气,跟个鬼婆子也差不了几分。这个女人无拘无束,别人都等着郭少秋发话才动筷子,她则伸着黑不溜秋的双手,一把抓了个羊腿,自顾自的啃着,其他人也都装没看见。 第三十四章 掌毙五阴指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四节:掌毙五阴指 “诸位英雄好汉!请听我一言。”突然大厅里立马安静了下来。就见古尚风笑呵呵地端着酒杯站在郭少秋身边,面向众贼寇言道:“各位远道而来,真使我毒龙岗蓬荜生辉,毒龙岗能有今日之地位,也全仰仗着诸位英雄好汉的捧场帮衬,今日我大哥六十大寿,来来来,咱们一起举杯,祝我大哥长命百岁!” “干干干”群贼吵吵呼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郭少秋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满脸是笑,他左手一挥,大厅里又突然鸦雀无声,“诸位英雄好汉,今日我要隆重的介绍几位世外的高人,大家来看。”他左手一拍凶僧的肩头,言道:“这位高僧便是西域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圆能大师。”众贼一听是西域少林寺的五大活佛之一,无不骇然,要论武功,西域少林寺毫不亚于嵩山少林寺,尤其这圆能大和尚,武功更是出神入化,三十年前曾经来到中原,遍方名山大川,与当时的武林高手切磋武功,所向无敌。 高进一听“西域少林寺”立马就觉得不妙,前些日子,四个西域凶僧欲对一女子图谋不轨,高进、沈铎二人在客栈将他们擒获,高进还失手打死了一个,剩下的三人被高进送进了临安府的大狱。 再看郭少秋继续言道:“这位道爷想必在座的各位有很多人认识,他便是云南黑魔教四大护法长老的第四老,‘东海仙道人’东方胜。” 群贼听罢又是一顿惊诧,想不到郭少秋只手通天,竟然有这么厉害的门子,云南黑魔教谁能惹得起,何况这位道爷是四大护法长老之一。 郭少秋再一摆手,又指着那位美艳无双的女人言道:“诸位,请看,这位便是‘绝命双刀’戴武娘,也就是黑虎崖大寨主扈宝宸的夫人。”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喧哗,谁都知道黑虎崖第一高手不是扈宝宸,而是这位美艳无双的戴武娘,手上的双刀堪称一绝,多少名门正派的高手都死在她的手上,说实话,黑虎崖能够立足江南,还不是全仰仗着她。 这女人一听“扈宝宸”三个字立时火冒三丈,纤纤玉手一拍桌子,酒壶酒盅和盘子被震起半尺多高,就见她咬着银牙怒道:“高进!我一定要亲手剐了你,为我那脓包丈夫报仇雪恨!”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很多贼寇都立刻响应,也不管这酒席是为了给郭少秋祝寿的了,就连二寨主古尚风也是怒不可遏。想不到高进下山才短短三四个月,就已经成为绿林道的公敌了。高进心中暗道:今儿个真是仇人大聚会啊! 这“飞天夜叉”苗翠花眼睛最毒,适方才戴武娘拍桌子喊着要杀高进时,他就发现“武陵三老”身后的两个跟班有点不对劲,其中一个打了哆嗦,就是那个小六子,另一个虽然帽沿拉的很低,看不到全脸儿,但他双拳紧攥,似乎是对着戴武娘怒目而视,再打量一下他的身材胖瘦和高矮,哎,怎么跟高进如此的相似。她心想不能,绝对不能是高进,如果他是高进,那他一定是疯了。 于是她捅了一下旁边的崔志远,朝他一努嘴,崔志远何等聪明,立刻朝着高进看来,崔志远也是一愣,刚才光看“武陵三老”了,还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跟班,怎么看,这个跟班都像是高进。而且你干嘛戴帽子,戴帽子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把帽沿拉的这么低?很明显,这里面有名堂。想到此,崔志远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武陵三老”的身后大吼一声:“高进!” 群贼一听无不惊诧,齐刷刷看向“武陵三老”。 高进见有人已经认出了自己,便也不再隐瞒,顺手把帽子摘下,手腕猛然一抖,冲着崔志远便打来,崔志远见有暗器,虽然现在只有一只手,但功夫还在,刚忙一个躲闪,但听得“啪”的一声,崔志远躲过去了,但后面的一个贼人还不知怎么回事,等看到“暗器”时,已然就在眼前,躲无可躲,被这帽子直接砸了个仰面朝天。 群贼里面有识货的,像圆能、东方胜、戴武娘、韩烈、李世信等人都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见高进能将这顶没有多少分量的帽子,竟然当做暗器抖手一抛两丈多远,还能砸倒一个功夫不错的人,这个速度和力道真令人暗自佩服!可见高进武功之高了。 群贼见这个不起眼的小伙计,果然是高进,无不惊骇万分,大家都不敢相信,高进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毒龙岗的聚义厅,虽然这帮贼人都恨高进,也都知道高进的厉害。 “金刀铁盾”郭少秋见真的是高进,眼珠子都瞪的溜圆,他一怒之下摔碎酒杯,冲着上官飞龙质问道:“我说上官飞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来我毒龙岗到底是何居心?” “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一看被人家识破了,心里也是一阵紧张,毕竟是敌众我寡,而且又有这么多硬茬子,但害怕也没用了,便深吸一口气,冲着郭少秋哈哈一笑,抱拳道:“郭寨主,实在对不住,我们老哥儿仨带着高贤侄来此,就是要看看你们毒龙岗到底有没有窝藏国家的要犯。” 郭少秋愤怒至极,使劲点了点头,怒道:“好,好,好!我实在想不到,就为了这么个人见人恨的高进,你当真舍得断掉咱们哥几个二十多年的交情吗?” 上官飞龙还未答言,就看三爷公冶无常厉声道:“郭少秋!你莫要跟我们谈什么交情,你毒龙岗讨好我们是为的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武陵三老’乃是江湖上堂堂的侠客,与你们这帮臭贼交往是看得起你,如今你刺杀当今天子,成了国家的一等要犯,我们跟你这种人有什么交情?” 郭少秋听罢,气的脸的青了,咬着牙道:“公冶无常!我郭少秋就是刺杀皇上了,你能怎样?这里这么多位英雄好汉,哪一个不是人命官司在身,都是朝廷的钦犯,你们区区五个人,又待怎样?” 高进此时也忍不住了,胸脯一拔,朗声言道:“郭少秋,你等刺杀皇上,简直罪恶滔天!另外,我听说你们投靠了金贼,甘当汉奸卖国奴,还在这里腆着脸大言不惭,简直令人可发一笑!我劝你们乖乖的放下兵刃,找根结实的绳索把自己捆起来,跟着我到案打官司,该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这样或可避免灭九族的大祸。” 高进刚说完,就听戴武娘怒骂道:“呀呀呸!高进!你小子可真够狂的啊!怎么地?就凭你,也配在这么大放厥词?今天老娘就活剐了你!”说罢纵身跳上桌子,双刀不知何时已经攥在手里,众贼也都是刀出鞘、剑在手,一个个拉开架势,这就要玩命。 上官飞龙一看,赶忙大声喝道:“且慢!郭寨主,屋内甚是狭小,若真想动手,咱们外面比划比划,如何呀?” 郭少秋怒道:“好,请!” “武陵三老”和高进纵身跳出大厅,群贼也都紧跟着冲了出来。大厅外面正是一大片空地,都是用方砖铺地,踩上去既平坦又结实。上官飞龙、高进等五人站在东面,群贼站在西面,两方对垒,这就要开打,小六子一看对方至少有三十多号高手,自己这边才五个人,真是必死无疑,早就吓得两腿发抖,裤裆里温咕嘟的、凉丝丝的,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何时尿了裤子。公冶无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没用的东西!” 上官飞龙乐呵呵的上前一步,冲着郭少秋一抱拳,笑道:“郭大寨主,你也瞧见了,我这有一个店伙计,说白了就是个种地的老百姓,可不是咱们江湖中人,咱们的恩怨与他也毫不相干,老朽在此向你讨个人情,先让他下山如何?” 郭少秋那也是个红脸的汉子,对这个店伙计小六子也有点识得的,毕竟小六子经常跟着三老上山,包括毒龙岗采买补给时,小六子也帮过不少忙,再看他都尿裤子了,心一软,便道:“罢了,这个人情我给了,小六子,你赶紧下山去。”大寨主发话了,娄罗兵哪敢阻拦,小六子一听,自己能够死中得活,立时高兴的心花怒放,对郭大寨主咚咚咚磕了仨响头,一溜小跑就要下山。突然,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就见小六子身子一歪,扑倒在地,后背上赫然有一把短小的钢叉! 上官飞龙一看怒不可遏,指着郭少秋的鼻子怒责道:“好你个郭少秋!你真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郭少秋先是一愣,立马火冒三丈,瞪着眼珠子瞅着众人,怒问道:“是谁干的?” 此时,人群之中发出几声尖声尖气的笑声,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了出来,原来是“飞天夜叉”苗翠花,这苗翠花非但不害怕,还颇有些得意,他走到郭大寨主面前言道:“我说郭寨主,你放他,说明你宅心仁厚,可是你想过没?高进和‘武陵三老’区区四人就敢大闹毒龙岗,很难说他们外面有没有救兵啊,我听说高进被皇上封为“天下第一神捕”,可以调动军队,万一他们早有准备,来个里应外合,咱们毒龙岗岂不是大祸临头了吗?” 郭少秋方才还怒不可遏,听了苗翠花的这一番说辞,立马又心情平复了,点点头道:“苗大侠说道有道理,我险些中了他们的诡计。” 苗翠花很是得意,就见他她两个箭步便越到小六子身旁,脚踩住小六子的后背,伸手拔出了钢叉,在他身上蹭净了血迹。 郭少秋冲着上官飞龙嘿嘿一笑,言道:“老朋友,实在对不住,此时此刻,任凭谁也别想活着离开毒龙岗。” 上官飞龙气得脸的青了,怒斥道:“郭少秋,老朽今日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好好好,咱们别磨嘴皮子,我们四个人,你们有三十多号人,要是加上娄罗兵估计两千多号人,那么你们是想群殴啊还是想单对单个对个?” 郭少秋哈哈一笑,言道:“上官大侠,你未免小看我郭某人了。”说罢又转身对着身后的众人言道:“大伙儿都听着,咱都是江湖人,就得按江湖的规矩办事,为了让他们败的服气、死得瞑目,咱别靠着人多群殴,今儿个就跟他们来个单挑。” 群贼听罢,大喊“同意”“赞成”“好”。 上官飞龙转身跟两位兄弟和高进商量道:“谁打第一阵?” 高进就要挺身而出,结果被公冶无常一把拦住,道:“哎,高贤侄,你急什么?有道是大将督后阵,这帮骚干零碎我包了。”说罢,就把大氅解下来,两手一倒腾,团成个圆球,信手往地上一抛,又把长衫脱去,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他紧了紧腰带,便迈步走到了空地中央,他冲着郭少秋朗声言道:“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郭大寨主敢不敢答应?” 郭少秋手捻须髯,哈哈一笑道:“是吗?什么提议?说来听听。” 公冶无常冷笑一声道:“比武决斗就这么干打有什么意思,咱们下点赌注如何?我提议咱们来个三阵赌输赢,比方说,如果我们输了两阵,你们赢了,那么我们‘武陵三老’和高进任凭你们发落,想架油锅你就架油锅,想拿刀把我们活剐就活剐,怎么解恨怎么来。那要是你们输了呢?” 郭少秋一听,嗬,这公冶无常的话软中透硬,够恨的呀,我若是不敢下赌注,岂不是立时就栽了跟头吗?于是他冷笑一声道:“好!假如我们输了,我郭少秋以及在场的各位英雄好汉,愿意跟着你们到案打官司,该什么罪就是什么罪,砍头、车裂、凌迟,爱咋地咋地!” 郭少秋此言一出,身后不少绿林人暗自叫苦,倒霉、倒霉、真倒霉,在自己的山头待着多好,吃香的喝辣的,无端端跟着郭少秋趟进了浑水,摊上了官司,有心想走,当着这么多绿林道的朋友,此时抽身走人,别人该怎么看你,将来还怎么在绿林道上混?当然,想杀高进的人也大有人在,像郭少秋、古尚风、韩烈、圆能、东方胜、戴武娘、苗翠花、崔志远、李龙,哪一个都想把高进碎尸万段。 公冶无常一听,冲着郭少秋竖起大拇指,朗声道:“好!算你还是条好汉!哪位朋友跟我公冶无常打第一阵?” 群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知道“武陵三老”的厉害,无不忌惮三分,更何况这公冶无常是火爆子脾气,出手狠辣,跟他交手不死也得重伤,多数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也有不开眼的,就听人群之中“嗷”的一声叫唤,窜出一个人来。 只见此人一个箭步,往公冶无常面前丁字步一立,看上去四十多岁,趾高气昂,嘴撇的跟个八万似的,公冶无常不认识,但郭少秋识得,此人便是郭少秋的好朋友“五阴指”庄道凌,血手盟里排第三号的杀手,是个狠角色。至于庄道凌是不是公冶无常的对手,郭少秋心里也没底儿,毕竟这二人之前没有交手过。 庄道凌冲着公冶无常冷哼一声道:“公冶无常,认识我不?” 公冶无常摇摇头,言道:“不认识,我看你是野鸡没毛、草鞋没号,我公冶无常向来不杀无名之辈,你赶紧滚回去,让那个大和尚圆能过来,让那个魔教护法长老东方胜过来。” 庄道凌一听怒不可遏,怒道:“好哇!公冶无常你真狂!要说三十年前,你公冶无常也算是一号人物,可现在你老了,人老了就不值钱了,要宰你一个糟老头子,也不用圆能、东方胜,单就我庄道凌足矣!”说罢,两肩膀一抖,双拳变掌,当胸交叉,亮出了门户。公冶无常一看庄道凌赤手空拳,便也没有拔出分水峨眉刺,双掌一晃拉开了架势。 别看两个人说话带着火药味,但真打起来,两人都非常冷静,四目相对,转了数圈,双手不停的比划着,突然,庄道凌一个箭步如恶狗扑食一般,左右一晃公冶无常的面门,右手使出一招催心掌,直拍公冶无常的心口。公冶无常一个闪身躲过,脚下步法矫健,一个错身右掌变鹤嘴,猛击庄道凌后背的膻中穴,庄道凌感觉不妙,急忙往前一窜,窜出七八尺远,转身双掌迎战,两个人你来我往便斗在了一起。上官飞龙手捻须髯微微点了点头,对他三弟颇有信心。群贼之中武功良莠不齐,有的人看这二位招法惊奇,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但当这二人都到三十个回合后,圆能和东方胜就已经看出了端倪,心道:不好,庄道凌要完了。 果然,战场上的形势陡然而变,就见公冶无常迎面打出“排云三掌”,掌风凌厉,直击庄道凌的面门,庄道凌急忙闪避,使出五阴指,攻击公冶无常的右腰眼,公冶无常脚尖点地窜起两丈多高,在空中一个盘旋,双腿朝上,双掌朝下,一把抓住庄道凌的双肩,庄道凌知道不好,本想用五阴指反戳公冶无常的二目,但两手刚要举起,就听“咔”一声脆响,庄道凌双臂顿时似断了一样,顺势耷拉了下来,原来公冶无常使出了解骨法,瞬间便把庄道凌的两个膀子给卸了。再看公冶无常一个翻身落到庄道凌背后,朝着巨阙穴就是一掌,就看庄道凌双脚离地,身子横飞三丈多远,“啪”的一声身子拍在了地上。 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一个箭步窜过去,把庄道凌的身子翻过来一看,已然断气了。心道:公冶无常的掌法竟然如此霸道。 公冶无常是个聪明人,他把庄道凌打飞出去,也不等庄道凌身子落地,一个纵身便回归了本队。韩烈指着公冶无常怒道:“好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公冶无常,你给我出来!” 公冶无常冷笑一声道:“我说韩烈,你莫忘了这是比武决斗,打人没好手,骂人没好口,适方才我让他回去,可他不愿意,非要我老人家送他往西天极乐世界,怨得着谁啊?” 第三十五章 少林狮子吼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三十五节:少林狮子吼 “武陵三老”的第三老“闹海翻江叟”公冶无常大战血手盟排名第三的杀手“五阴指”庄道凌,使出一招绝技“解骨法”,把庄道凌的两个膀子给卸下来,一掌击中他后背要穴,将他当场掌毙,这可把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给惹急了。 韩烈怒目圆睁,指着公冶无常骂道:“公冶无常,你个老匹夫,有种你给我出来,看你韩大爷如何劈了你?” 公冶无常刚要准备再次出面,就被“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给一把拦住了,言道:“三弟,莫要与这条疯狗计较,且休息一会儿再说。” 再看上官飞龙冲着郭少秋哈哈一笑,问道:“郭寨主,这第一阵可是我们赢了?” 郭少秋一看,真是出师不利,心里也埋怨庄道凌,这都哪跟哪呀,你上去也不打个招呼,这里这么多世外的高人,哪能轮到你上阵呀,但心里埋怨,嘴上不能说出来,也只好冲着上官飞龙言道:“好,这一阵我们输了。”然后,郭少秋又冲着韩烈道:“韩护法,您先消消气儿,至于第二阵嘛,咱们得好好商议商议。” 韩烈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但毕竟这里是毒龙岗,郭少秋是这儿的当家人,他说话你得给面子,要不然以后还怎么合作。再说韩烈自己心里也没底儿,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是比庄道凌要高一大截,但要说一定能打败公冶无常,倒也没有这个把握。韩烈想罢,狠狠瞪了一眼公冶无常,转身回归了本队。 手下的四个娄罗兵也趁此机会,赶忙跑到场地当中,把庄道凌的尸首抢回,至于怎么安置,咱们不再这里详细交代了。 三阵赌输赢,毒龙岗的群贼已经先输了一阵,因此这第二阵对于郭少秋来讲是至关重要的,只允许赢绝不能输。因此,郭少秋转身朝着自己的人瞅了一边又一遍,不住地摇头,心想这些人没有一个人能够必胜的把握,最后他又看了看西域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圆能大师和黑魔教四大护法之一的“东海仙道人”东方胜,心想要论武功能为,非这二位不可。 郭少秋走上前来,冲着这二人一抱拳,道:“圆能大师,东方道爷,方才您也都看到了,对付虽然人少,但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中的高手,非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更何况咱们共同的敌人高进就在眼前,岂能让他们活着走出毒龙岗呀?郭少秋抖胆请两位高人出手相助,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此时,上官飞龙等人也在商议第二阵派谁出战,高进一心想要出战被上官飞龙一把拦住了,上官飞龙言道:“高进,你瞧见没?依老朽看来对面阵中最厉害的角色当数那一僧一道,‘僧’就是‘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道’就是‘东海仙道人’东方胜,两人的武功修为都已经登峰造极了。” 高进也极为认同上官飞龙的见解,言道:“那么上官前辈,这第二阵由谁出战?” 上官飞龙手捻须髯沉思了片刻,言道:“这一阵就让老朽出战!”高进想要再争取一下,就见上官飞龙两手一摆,高进也就只好作罢了。 就见上官飞龙脱去大氅,从腰里解下飞龙链子爪,一个纵身跳到场地当中,冲着郭少秋笑问道:“郭寨主,哪位肯赏脸与老朽来打这第二阵?” 郭少秋一看是上官飞龙亲自出马了,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武陵三老”之中,要论武功修为,首推“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这条飞龙链子爪,那真是纵横江湖五十年,很少能遇到敌手啊,我这金刀铁盾在他面前,估计连五十个回合也撑不过去。 就在郭少秋发愁之际,突听得一声“呢弥陀佛”如同惊雷一般,把群贼吓的心肝乱颤,仔细一看原来是“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 这凶僧向郭少秋双手合十施礼道:“郭寨主莫急,贫僧不才,愿包打第二阵!”郭少秋一看是圆能大和尚要出头了,乐的是眉飞色舞,心道:这大和尚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要是出马,管你是“武陵三老”还是什么神捕高进,一概都得玩儿完。 再看这凶僧紧了紧宽大的腰带,又将肥大的僧衣使劲往腰带里掖了掖,稳了稳脖子上挂的紫金佛珠,晃着胖大的身躯,迈着方步走到了上官飞龙近前。 上官飞龙一看是圆能大和尚,就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大和尚是“西域五活佛”之一,西域少林寺达摩堂首座,身负少林派的武功绝学,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大力金刚掌、拈花指、达摩掌法、伏魔杖法,样样精通。谁遇到这样的对手不怵头呀?说实话,上官飞龙心里还真没有底儿了。就连窦德威、公冶无常、高进也都为上官飞龙捏着一把汗。高进心想:即便上官老前辈不是圆能大和尚的敌手,只要能全身而退就行,毕竟还可以打第三阵嘛。 圆能大和尚冲着上官飞龙双手合十,笑道:“呢弥陀佛,上官施主,久仰久仰!你我慕名足有五十多年了,向无机会切磋技艺,今日有幸与高人在此相见,此等良机再勿错过,还请上官老侠客多多指教。”这圆能大和尚说的词倒也礼貌周到,但你要是看见他说话的表情,就知道这圆能大和尚有多狂、有多傲,根本就没把上官飞龙放在眼里。 上官飞龙也是哈哈一乐,冲着圆能大和尚言道:“大和尚,你尊为‘西域五活佛’之一,无论是江湖地位还是名望,您都是佼佼者,不知为何会不远千里来到江南,来就来,为何偏偏与这群卖国求荣的贼人搅和在一起?不怕辱没了你一世的英明吗?” 大和尚一听脸往下一沉,怒目圆睁,冷哼一声道:“上官施主,贫僧来此只为一人,只要能把此人一巴掌拍在当场,贫僧便立马返回西域。” 上官飞龙听罢,问道:“哦?大和尚这是与谁有仇么?中原武林有哪一个值得大和尚不远千里的来打?” 大和尚沉吟了片刻,在大嘴叉子里吐出两个字道:“高进!” 高进一点都不意外,因为他知道大和尚来的目的,毕竟这梁子早在几个月前就结下了。 上官飞龙倒是有些吃惊,但还是哈哈一笑道:“高进乃是我的贤侄,大和尚,你要是想打高进,得先过我这关。” 圆能大和尚大吼一声:“请了!”别看他将近一吨的坨,脚下步法奇快,走行门,迈五步,双臂齐摇,胖大的身躯跟个飞球一样,围着上官飞龙滴溜溜乱转。上官飞龙知道大和尚武功了得,自然格外小心,大和尚转外圈,上官飞龙转内圈,手上舞动飞龙链子爪,钢爪破空之声令人胆战心惊。 大和尚转了数圈,突然一招罗汉伏魔手直拍上官飞龙的面门,上官飞龙一晃飞龙链子爪,直击大和尚双掌,大和尚这一招乃是虚招,见飞龙链子爪打出,滴溜一个转身就猛然到了上官飞龙的身后,使出一招二指禅,直戳上官飞龙的肩井穴,这要被他的二指禅戳中,非把上官飞龙的膀扇废掉不可。上官飞龙察觉背后恶风不善,急忙一个箭步往前蹿出一丈多远,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链子爪奔着大和尚的太阳穴扫来,要是被扫中,大和尚不死也得重伤。大和尚一个下腰躲过,使出排云双掌,左掌在前为虚,右掌在后为实,一股强劲的掌风把上官飞龙逼的睁不开眼睛,上官飞龙双脚一点地,陡然跳起两丈多高,空中一个盘旋,飞龙链子爪从上而下砸大和尚的大秃顶,这一次是龙头的朝下砸,龙头就是生铁疙瘩,冶炼成龙头形状,龙嘴往外凸出,这是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的。大和尚知道这一招不善,赶忙身子向左一闪,飞起一脚正踢在龙头上,龙头被踢飞起三四丈高,这上官飞龙本就轻功绝顶,借着龙飞往上飞的力道,身子也跟着往上飞起一丈多高,在空中盘旋数圈儿,左手抓住龙头,右手挥舞钢爪直撩大和尚的脖颈,大和尚在地面上左躲右闪,上官飞龙在天上不停借力盘桓,一时间两个人斗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旁的人都张大了嘴巴,当时两大绝顶高手比武,当真是玄妙无比,再想想自己的那两下子,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上官飞龙纵使轻功绝顶,也不能总是在天上飞,十来个回合后,双脚一落地,施展出八卦步法,围着大和尚飞速转圈,不时发出飞龙链子爪,大和尚稳如泰山,沉着应战,两个直斗到五十个回合后,就见上官飞龙用抛出龙头直砸大和尚的后脑瓜,大和尚原来是故意卖了个破绽,听得背后恶风已至,便猛然一个黄龙大转身,上官飞龙知道上当了,想要收回为时已晚,被大和尚一把抓住龙头下的铁链,两个人一个抓住龙头,一个抓住钢爪,同时使出千斤坠的硬功夫,都往自己怀里拽,再看二人脚下的方砖“咔,咔”直响,原来被二人生生踩碎。 要论硬气功和气力,那大和尚要比上官飞龙强出一大截儿,大和尚本身就站起来像座山,坐下去像座塔,虎背熊腰,膀大腰圆,体重上秤一称足有一顿重,而且又是修炼的少林派的上乘硬功夫,而上官飞龙比他年长十来岁,长的干巴巴瘦条条,这种角力是他最不想遇到。一开始,上官飞龙也是一股子急劲儿,还能面前拉个平平,但时间稍微一久,上官飞龙就受不了,两手虽然死攥着飞龙链子爪不放,脚下已经开始打滑儿,身子跟着往前溜。大和尚两手这么一倒腾,就把上官飞龙拉到了离自己五六尺的地方,再看大和尚扎住马步,气运丹田,陡然大嘟噜腮突然鼓起,跟个癞蛤蟆似的,冲着上官飞龙就是一声大吼!这便是少林派的狮子吼! 狮子吼乃是少林派极上乘的武功绝学,习练此等功夫,前提就是有极其深厚的内功根基,纵观整个江湖,练成此等神功的也不过一两人而已。这狮子吼将极上乘的内力附着于吼声中,成波浪式向四周扩散,对正前方的摧毁力最为强大,主要是通过吼声乱敌手的心脉跳动,乃至气血逆行,吐血不止,直至五脏六腑崩裂而亡。 再看上官飞龙被狮子吼的强大气流压迫的五官挪移,心跳突然加速,气血倒流,脸上发黑,要是你去给他号号脉,那脉象真是乱透了,上官飞龙见势不妙,正要撒手后撤,再看大和尚猛然往前一个抢步,再次大吼一声,上官飞龙两肋发热,喉咙发甜,一股血剑立时喷出口外,然后身子一晃瘫倒在地,人事不省! 圆能大和尚使出狮子吼时,当真是威力无穷,高进离他有三四丈远,使出独门绝学昆仑闭气功,就见他双耳内翻,盖住了耳朵眼儿,心脉搏动自行停息,呼吸皆无,面如死灰,整个跟一尊木雕泥塑一般!这才抵住了狮子吼的攻击。“武陵三老”的另外二老,也是赶忙闭住呼吸,就地双膝盘坐,五心朝天,运用几十年的真气,强行压住血脉,极力抵御,豆大的汗珠子从三老的额头滴滴答答往下地上砸,可见二老此时已经是痛快难当了。 再看群贼那边就更惨了,周围的娄罗兵一个个双手使劲捂着耳朵,从指头缝里不停的流出殷红的鲜血,有的娄罗兵实在顶不住,倒身在地,打滚的打滚,吐血的吐血。大和尚身后的这些贼首们也不好受,内力深厚的都运用真气强行压住血脉,内力不济的干脆双手捂耳,盘膝打坐,身子左摇右晃,痛苦至极。 凶僧圆能见他一口吼死上官飞龙,人前显圣、傲里夺尊,真是得意忘形,不停的哈哈大笑,这时候的笑声可未附加内力,跟常人的笑声一般无二,只是嗓门太大,音调太高,煞是难听! 高进这下可急了,人家“武陵三老”为得啥?还不是为了帮助我高进缉拿朝廷钦犯吗?人家老三位在这里玩命儿,我就这么看着,我还算是个人吗?何况上官飞龙当场晕倒,是死是活还不知晓,想罢,高进双脚一点地,猛然跳起三丈多高,身子跟闪电一般就落到了上官飞龙的面前,他一把抄起上官飞龙连使出两个箭步便回到了本阵。高进这一招速度奇快无比,圆能大和尚还在那哈哈大笑那,等他想羞辱上官飞龙时,一看地上,呀!人呢? 第三十六章 虎口脱险 第二章:威震临安,第三十六节:虎口脱险 “武陵三老”的第一老,江湖人称“飞天绝命叟”的上官飞龙万万没有想到,这圆能大和尚竟然会少林绝学狮子吼,一个不小心中了圆能的算计,被圆能大和尚用“狮子吼”震断了心脉,当场吐血晕厥。 高进心如刀绞一般,施展上乘轻功,趁着圆能大和尚得意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官飞龙抢回了本队。再看上官飞龙牙关紧咬,脸色煞白,嘴角还不停的往外流着暗红的血。“入地昆仑叟”窦德威、“闹海翻江叟”公冶无常心疼的老泪纵横,就地直跺脚,高进抱住上官飞龙,轻轻摇了摇,不停的喊:“上官前辈!上官前辈!你快醒醒啊,上官前辈……” 窦德威也握住上官飞龙的双手,喊道:“大哥,你怎么样,大哥你可别吓我啊……” 两个人把经历都放在了上官飞龙的身上了,哪曾想三爷公冶无常拔出分水峨眉刺,“噌”的一声跳到圆能大和尚面前,也不由圆能大和尚分说,陡然使出一招“金鸡独立”,右手峨眉刺直刺大和尚的眼睛,这一招快的出奇。 圆能大和尚刚打败了赫赫有名的上官飞龙,真在那得意着那,猛然间被这冷森森、亮晶晶的峨眉刺扎来,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他赶忙往后一个撤身,胖大的身躯退出八尺多远,然后站在原地怒斥道:“我说公冶无常,你好卑鄙,趁贫僧不注意,想要扎瞎贫僧眼睛么?” 公冶无常此时怒火中烧,右手峨眉刺尖头指着圆能大和尚,怒责道:“好哇!大和尚,你打伤我的大哥,这笔账咱们现在就得清算清算,别他娘的罗唣,拿命来!”说罢,一个纵身,如同饿狼扑象一般,再次向圆能大和尚发动猛攻。 公冶无常也是真急了,使出峨眉刺闹海翻江四十九式的绝招,就看他一会儿用巧,脚下挪闪蹉转,手上快劲粘连,一会儿又硬打硬进,紧贴敌身发动猛攻,一会儿又绕出来,围着大和尚迅速转圈,伺机偷袭,这对儿峨眉刺在他手上真是用神了! 别看公冶无常在“武陵三老”中排名第三,但他的功夫比上官飞龙毫不逊色,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占着上风。因此,圆能大和尚与他斗了三十多个回合,仍然没有讨得一丁儿点的便宜。 这分水峨眉刺专破金钟罩铁布衫,尖苗子有五寸多长,扎上就得是一个窟窿,圆能大和尚还真有点忌惮。对面的群贼也都看傻了,尤其是“霹雷掌”韩烈,庆幸自己没有冒然出手,自己这对儿霹雷掌,未必能抵得住公冶无常的峨眉刺。郭少秋手捻须髯看着二人打斗,不住地点头,心道:罢了,“武陵三老”果然名不虚传,别看公冶无常平日里脾气暴躁,但真打斗起来,步法惊奇,招招冷静,不愧为一代名侠! 高进这边的心情也不轻松,上官飞龙被一阵摇晃一阵呼喊,慢慢苏醒了过来,使劲睁开眼睛,两眼无神,跟平时相比,真是判若两人。高进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来,这可是高进离开清风观时,穆凌峰穆道爷送给他灵丹妙药,专治各种内伤外伤。高进扒开软木瓶塞,一股奇香扑鼻而来,高进赶忙倒出了两粒给他喂了下去,又拿出水葫芦,给他喂了一口水。不肖一会儿,就见这上官龙飞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脸上也有了血色,呼吸也平顺了,脉搏跳的也有力了,两眼也有了光彩,他一使劲儿,坐了起来。高进心道:这药当真是神丹妙药,好用的紧!高进生怕他有什么意外,双手还扶着他的身子,上官飞龙用手拍了拍高进的手,意思是表示感谢,又看了看战场上,老三公冶无常正在跟圆能大和尚玩命搏杀那,他看得出,三弟频频使出险招,很明显想跟圆能大和尚同归于尽,因此,上官飞龙急的两鬓直流汗,他压低了声音对高进和二弟窦德威言道:“适方才我与圆能大和尚比武时,腾空足有三丈多高,在上面盘旋之时,便看到古尚风悄悄调集了大批弓箭手埋伏在四周,可见如果我们赢了,这郭少秋绝不会信守承诺,非得对咱们下死手不可。” 高进听罢点了点头,问道:“依前辈之间,我们该当如何?” 上官飞龙想了片刻,言道:“我看聚义厅的屋顶上没有伏兵,再往后是四五里地便是一个山涧,只要我们能够越过山涧,逃进密林,即便郭少秋人手再多也休息拿住咱们。”高进和窦德威纷纷点头称善。 上官飞龙又言道:“老三是在玩命儿,等会儿体力不支之时便会有危险,高进你去斗一下大和尚,把老三替回来,斗上几个回合咱们便走,记住,千万别恋战!” 高进笑道:“明白。”就见他大叫一声,猛然双脚一点地,像一道闪电一般就到了圆能大和尚的近前,公冶无常和圆能大和尚斗的正酣,见高进突然现身,把二人吓了一哆嗦,赶忙往后一个撤步,盯住对方,伺机发招。 高进冲着公冶无常言道:“上官前辈叫三爷回去,这里有我即可。”公冶无常一听大哥要叫他,先是一愣,怎么大哥没死啊?回头一看,大哥上官飞龙盘腿儿坐在地上,显然伤势缓和了很多,公冶无常这颗心才算是放下。就见上官飞龙朝他一招手,公冶无常立刻明白大哥有话要对他说,便扭头冲着圆能大和尚怒道:“圆能,算你这秃驴命好,我大哥的仇,咱们早晚得算。”说罢,双脚一点地,纵回了本阵。 圆能大和尚本想反唇相讥,结果这公冶无常退的还真快,刚张开嘴,人家就已经归队了,大和尚嗒嗒嘴儿,眼前还站在一位那。圆能大和尚瞅了瞅高进,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你也忒狂妄了些,你怎么欺负绿林道的朋友,贫僧不管。可你把贫僧的爱徒痛打了一顿,还凭着官人的身份,任意栽赃陷害,把他们投进了大牢,若不是有江湖上的朋友相救,他们早就被砍头了,看来你小子的心也真够歹毒的啊!” 高进闻听此言,气得嘴都歪了,怒斥道:“大和尚,你也有脸提这件事,你那四个宝贝徒弟都是些什么货色,出家人喝酒吃肉也就罢了,所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嘛,可他们从西域来江南,一路之上专干奸杀良家妇女的勾当,死在他们手上的无辜少女只有三十多个,似这等货色留他们何用?我身为朝廷的捕快,将他们交给官府,依照大宋的律隶治罪,又有何不对的?是你的一门一派的名誉高还是国家的律隶更高?” 圆能大和尚气被高进当众揭了老底儿,感觉脸面实在挂不住了,嘴都气歪了,站在那里吭哧瘪肚的说不出话来,最后,见他一跺脚,脚下方砖立时被跺成了八瓣儿,指着高进怒道:“你小子满口胡言!看贫僧今天不撕烂你的嘴!”说罢,双掌一晃,使出大力金刚掌的绝招,这乃是少林掌法中最霸道的功夫,高进也不敢怠慢,一招“雄鹰展翅”也亮出了门户,这就叫艺高人胆大,高进要跟他来个硬碰硬,看到底谁更胜一筹。 两个人再不搭话,紧要牙关,四目相对,杀气腾腾,围着场子转了数圈儿,突然圆能大和尚来了个先发制人,一招“罗汉问路”,抡起左掌直拍高进的太阳穴,高进眼疾手快,见来招甚是凶猛,一个转身,身子腾空使出“飞鹰蹬腿”,右脚直蹬圆能大和尚的心窝。大和尚一看不好,便赶忙一个撤步,伸出两只大手就要抓高进的脚腕子。高进紧接着使出“苍鹰按爪”身子借势一个翻转,双掌撑地,双脚猛蹬大和尚的小肚子,就赶紧像蹬在一面大鼓上一样,原来这大和尚有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夫,高进借势往前一个乾坤翻,陡然窜起两丈多高,使出一招“母鹰寻食”,身子平着在空中盘旋,双眼紧盯地面的大和尚,又来一招“苍鹰踩兔”双脚猛踢大和尚的脖颈,这要给蹬上,大和尚的颈椎骨直接就得蹬断。大和尚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招真是凶险!赶忙一猫腰,就地十八滚,胖大的身躯跟个肉球一样,滚的还真快。哪知,高进双脚落地后,猛然一提气,突然纵身跃上了聚义厅屋脊,再开“武陵三老”也使出轻功,“蹭蹭蹭”紧跟着高进落在了屋脊上。 高进扭头冲着郭少秋笑道:“郭大寨主!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四人施展轻功就往后山跑去。 郭少秋方才正看的过瘾那,大和尚与高进一时间难分胜负,招式又极其精妙,谁曾想高进这小子这么滑头,说跑就跑了,毫无征兆可言,等郭少秋回过神来,高进等人早就跑出二里地远了。 郭少秋恼羞成怒,冲着身后的偏副寨主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追,被让他们跑了!”这些个偏副寨主们也都回过神儿来,抽刀拔剑,上房的上房,绕道的绕道,呼啦超直奔后山追去。 后山地势险要,没有大路,只有一人宽的小路,而且到处都是石砬子,没有多少平地,因此施展轻功颇费体力,再加上上官飞龙身受重伤,跑不出多远,就觉得气血上涌,呼吸困难,高进见后面有不少绿林道的高手追赶,前面又有二十来个娄罗兵把守着关隘,知道形势异常险峻,便对窦德威和公冶无常言道:“两位先行一步杀散前方的守兵,我背着上官前辈紧跟着你们。” 窦德威和公冶无常两人一点头,拔出家伙儿,施展轻功直奔那些守兵。就这四位往后山奔来,那些守兵能看不见吗?好在这些人都是手持刀枪,没有弓箭手,因此,窦德威、公冶无常转眼间就杀到了近前。 这两位的功夫十分了得,对付这二十来个娄罗兵自然不在话下,两人很快杀出一条血路,高进紧跟在他们身后,再往前百十米,赫然是绝壁悬崖!这悬崖足有三百丈高,这要是一失足掉下去,还不摔个粉身碎骨。悬崖对面的确是一片原始森林,但前提是你得跳的过去啊! 后面的贼人已经能看得见五官了,高进急的满头是汗,看看身后的追兵,再瞅瞅身前深不见底的绝壁,这该如何是好? 第三十七章 三老赴义救高进 第二章:威震临安,第三十七节:三老赴义救高进 群贼迫近,前面又是绝壁悬崖,高进与“武陵三老”进退维谷,何况这“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身负严重内伤,需要人保护照料,情况万分紧急。 突听得身后一声大叫:“高进!我看你们往哪里逃?”高进回头一看,原来“金刀铁盾”郭少秋率领着“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东海仙道人”东方胜、“霹雷掌”韩烈、“绝命双刀”戴武娘、“混世魔王”李世信、“飞天夜叉”苗翠花,以及二十多位偏副寨主,在后面还有几百名手持长矛的娄罗兵,一个个面目狰狞,成竹在胸,气势逼人! 高进仰天长啸,指着郭少秋言道:“郭少秋,你也别得意,纵然你群贼再多,我高进又有何惧!”说罢,见身旁有一块巨石,高进小心翼翼将上官飞龙放在巨石边上,展了展衣衫,紧了紧腰带,这就要跟群贼玩儿命。 上官飞龙忍者剧痛,喊住高进,言道:“高贤侄,且慢!” 高进一看上官飞龙似乎是有话要说,便走到近前,蹲下来问道:“上官大侠,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 窦德威和公冶无常二人各拉出兵刃,在阵前戒备。 上官飞龙口打唉声,对高进言道:“人老了就不值钱喽,想不到我上官飞龙纵横江湖一生,今日却成了高贤侄的累赘,我看群贼虽然人多,以你的功夫,再加上我二弟、三弟协助,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高进一听,真是愧疚万分,人家“武陵三老”在青龙镇何其逍遥,为了我高进与毒龙岗的群贼闹翻了脸,上官飞龙受伤还不是为了我高进么?高进眼睛里含着泪花,略有些哽咽的言道:“上官前辈,您千万别这样说,你们老三位都是为了我高进,舍生忘死,身陷绝境,我高进能够与三位老人家相识,便已经不枉此生了。” 上官飞龙急的脸色发红,言道:“哎,高贤侄,你怎么这么犟!倘若你们要救我,到最后恐怕谁也走不成,我的仇,谁来报?” 高进刚要说话,就被上官飞龙拦道:“高贤侄,莫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是朝廷的‘第一神捕’,肩负平山灭寇、保我大宋之重任,你若是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为了一时的江湖义气,拼死在这悬崖绝壁之前,依老朽看你非但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而是轻重不分、愚蠢至极的莽夫!也辜负了我们老哥儿仨对你的看重!” 高进听罢,眼泪夺眶而出,双手紧攥住上官飞龙的双手,数度哽咽,无法言讲,此时窦德威也转过头来,劝道:“高贤侄,我大哥说的句句在理,我们哥儿仨纵横江湖五十多年,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惜一把年纪也未曾给咱大宋出把力,今日正是我们效忠尽力之时,你莫要再有妇人之仁!” 窦德威一项谨言慎行,此时说出这些话,自然是报着必死之心,公冶无常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深深的点了点头,腰板儿拔的更直了,看得出他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上官飞龙攒足了气力,对窦德威和公冶无常正色道:“二弟、三弟,你们听好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杀出一条血路,保着高进闯出毒龙岗,如若做不到,休要再认我这个大哥!听明白了吗?” “入地昆仑叟”窦德威、“闹海翻江叟”公冶无常此时也已老泪纵横,就看公冶无常双手紧攥分水峨眉刺,骨头节“咔”、“咔”连响了数声,窦德威扭过头来,眼里含着泪花,冲着上官飞龙斩钉截铁的言道:“大哥,你放下,咱们哥们儿说道就能做到,‘武陵三老’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上官飞龙满含深情地看了看二弟窦德威、又看了看三弟公冶无常,又拍了拍高进的肩头,沉重的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高进正准备起身与群贼决一死战,突然上官飞龙运足最后一分真力,右手变掌猛击自己的华盖穴,就听“啪”的一声巨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飞天夺命叟”以这种决绝的方式,永久的离开了血雨腥风的江湖! 高进被上官飞龙的这一突然动作惊得打了数个冷颤,他实在没有料到上官飞龙会有这么一手,即便是你的心脉被震断,即便你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又有几人会如此决绝,一掌便了却了自己的性命?高进狠狠的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心道:我怎么就想不到?我怎么能让他老人家死在我面前? 可是“入地昆仑叟”窦德威、“闹海翻江叟”公冶无常却表现的异常冷静,似乎他们早就知道大哥上官飞龙要自戕,只是转过头去,不忍再多看一眼。而此时,他们心中燃烧着复仇的怒火,他们眼里全是与贼人同归于尽的决绝。 毒龙岗的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一看,也是大吃一惊,毕竟以前自己与“武陵三老”交往甚多,一直把上官飞龙作为武林的前辈来看待,虽说今日已反目,但也绝不想看到老英雄被自己逼死在眼前。郭少秋毕竟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 圆能大和尚和道爷东方胜迈步往前走了几步,两人眼瞅着上官飞龙举掌自杀,彼此看看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就听圆能大和尚言道:“东方道爷,这上官老儿也算是有自知之明,要不然落到贫僧的手上,剥皮挫骨下油锅,那滋味才叫好受!” 东方胜捋着山羊胡子,眯着小眼睛笑道:“大和尚真是好手段,可惜这老家伙已经死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咱们都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给他留个全尸,反正后山有不少虎豹猛兽,权当是一顿素斋罢了。” 这一僧一道说话尖酸刻薄,极尽挖苦,高进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叉他们的骨、剥他们的皮。窦德威和公冶无常听罢,更是怒不可遏。 就听窦德威怒吼一声:“放肆!大和尚,今日老朽要摘你心,剥你皮!”说罢,晃手中鹿筋腾蛇棒,直奔大和尚的面门砸来。大和尚本就是要激怒他二人,见窦德威沉不住气,正着了他的道儿,就看大和尚身子一晃,侧身躲过,胖大的手掌从下而上直撩窦德威的肋扇,窦德威一个转身躲过,挥舞鹿筋腾蛇棒使出一招“力扫千军”,大和尚一个撤步,往后跳出七八尺远,从脖子上摘下紫铜念珠,这念珠正好有三十六颗,每颗念珠足有鸡卵大小,用一根鹿筋穿成一串,平时戴在脖子上,做功课时大胖手没少盘,每颗念珠光亮至极,一旦到了比武斗狠时,这串念珠就成了应手的家伙,垫一垫分量足有五十斤,一旦挥舞起来是一两贯一斤,比那流星锤威力还大,而且这单颗念珠还可以但暗器打,鸡蛋这么大的铜疙瘩,要是打在人身上,管保你骨断筋折。再看这二人,一个使鹿筋腾蛇棒、一个使紫铜念珠,两大高手拼死打斗,虎虎生风,煞是精彩! 公冶无常见二哥跟大和尚伸了手,便晃动分水峨眉刺来招“东海仙道人”东方胜。这老道可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豁然拔出长剑,眼前打出一道红光,原来这老道的剑是柄宝家伙,剑身长三尺半,通体猩红,上面有十二颗蔷薇花形的痕迹,因而此剑名曰“蔷薇剑”!公冶无常此时哪管他什么宝剑不宝剑的,晃动分水峨眉刺大战东方胜。公冶无常之前大战圆能大和尚时,老道东方胜就已经看了个八九不离十,知道公冶无常不是善茬子,因此尽管有蔷薇剑在手,也似乎不敢怠慢,使出平生绝技六十四路蔷薇追魂剑,猛战公冶无常。公冶无常的峨眉刺都是短兵刃,长不过两尺半,东方胜的蔷薇剑足有三尺半,因此两个人,一个想尽办法保持住一定距离,一个相尽一切办法贴近对方,这二人打斗在一起,简直被白云红霞给包围住了,当真是精彩绝伦。 高进含着眼泪看着上官飞龙的尸体,突然双拳紧攥,仰天长啸一声,右手一摸腰带,就听“咔”一声响,宝剑在手,这柄剑也是了不起的宝家伙,此剑,剑身细长,足有三尺,剑光缭绕,轻灵无比,名曰画影剑! 就看高进挥动画影剑,直奔郭少秋而来,郭少秋手下那么多偏副寨主,在大好的形势面前,哪个不想好好表现,就看他身后“噌噌噌”跳出三个彪形大汉,一个用刀,一个舞枪,一个使剑,把高进围在当中,这三位乃是郭少秋亲自提拔的巡山副寨主,功夫十分了得,很得郭少秋、古尚风的赏识。 高进此时当真是下山的猛虎,挥舞宝剑斗贼寇,再不留情!还没有三个照面,就听“哎呀”、“啊”的两声惨叫,用刀的大汉被削掉了手臂,使剑的大汉被刺穿了大腿,两个人赶忙捡起零碎儿败回本队。舞枪的那位则更惨,连个叫声也没发出来,为啥?高进的剑太快,一剑刺穿了他的咽喉,等一拔出来,这舞枪的大汉眼珠子鼓起多高,一股血剑从伤口喷出,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便直挺挺倒在地上。 “铁掌白猿”古尚风知道高进的武功实在太厉害,眼下没有一个人能有把握与他单打独斗取胜的,干脆振臂一呼:“大伙儿还等什么?高进厉害,咱们一起上!”经他这么一喊,群贼各拉刀刃,奔着高进就冲了过来,把高进围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好在地方狭小,外面那两圈儿人是干咋呼进不来。 高进也是豁出去了,此时抖擞精神,沉稳应战,手中画影剑,动若蛟龙,飞如金凤,剑法空灵,招招要命,眼前总是绿林道的高手,在他面前也走不过三个回合。这下乐子可就大了,就听这群贼人哭爹喊娘骂祖宗,不是一剑毙命,就是被宝剑划伤。 郭少秋右手握紧金丝大环刀,左手举镔铁盾,站在人群后面是干着急,古尚风则在一旁咋咋呼呼的指挥着,生怕让高进等人突了围。好汉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是二十来个绿林道的高手合力围攻高进,纵然高进武功再高,出手如电,面对这么多兵刃向自己砸来,也是疲于应付,如困兽一般,险象环生! 窦德威和公冶无常二老一看,形势极为不妙,彼此在打斗中使个眼色,猛然杀进人群,帮着高进抵挡一面,这一下还真有了起色,高进腾出手里,直冲着正面一顿猛杀,接连刺倒三个高手,窦德威和公冶无常也拼死支撑,群贼一时间反倒被杀得狼狈不堪。 郭少秋大吼一声,舞动金丝大环刀,加入合围,圆能大和尚和老道东方胜也都舞动兵刃冲了进来,这几个一等一的高手猛烈进攻,再加上群贼从旁帮衬补刀,高进等三人明显就难以支撑了。此时,窦德威大吼一声:“高进!你还等什么,难不成咱们都死在这不成!” 公冶无常也是急吼道:“高进,你小子赶紧走哇!将来好给我们报仇雪恨!” 高进仍然死战,不肯离开,窦德威这下可急了,猛然一把抓起高进的腰带,一使劲把高进抛出去有两丈多高、三丈多远,高进在空中大吃一惊,就听身后“噗”的一声,原来窦德威伸手抛高进时,被老道东方胜一宝剑刺穿了胸膛。 再看窦德威冲着老道东方胜喷出一口鲜血,正喷了他个满脸,然后抢步上前,一脚就蹬在东方胜的小肚子上,把东方胜蹬出去三丈多远,还顺带砸到了好几个娄罗兵。 公冶无常见二哥受重伤,赶忙回身相救,圆能大和尚瞅着机会,抡起紫铜念珠,正排在公冶无常的后背上,把公冶无常拍出去八尺多远,口吐鲜血! 好在窦德威一把拉住了公冶无常,两个人被群贼死死围住,又身负重伤,彼此相识一笑,陡然间,二人猛然向对方头顶猛击一掌,就此了结了性命! 第三十八章 绝处逢生 第二章:威震临安,第三十八节:绝处逢生 “入地昆仑叟”窦德威、“闹海翻江叟”公冶无常,两位老前辈为了救出高进,豁出了性命,在紧关结要的时刻,窦德威抓住高进的腰带,使出平生的内力,一把将他扔出五六丈远,直接脱离了郭少秋、圆能大和尚、老道东方胜等众贼人的重重包围。还没有等落地,高进在空中回眸一看,真是痛断肝肠!两位老前辈在顷刻间,分别被东方胜和圆能大和尚打成重伤,再看这二老彼此扶持,相视大笑数声,突然向对方的华盖穴猛击了一掌,当场气绝身亡! 高进知道“武陵三老”是为了救自己而死的,心中万分痛哭、悲愤,但此刻只有他一人,前面还有众多娄罗兵举着刀枪向自己扑来。高进用手一抹眼泪,如同一头猛兽一般,挥舞宝剑,咬牙切齿地冲进贼兵之中,以高进的武功,对付这些个虾兵蟹将自然不在话下。 郭少秋、圆能大和尚、东方胜等人一看,高进这是要跑,赶忙施展轻功追上前来,怎奈娄罗兵太多,一时间也冲不进去,与高进相隔着三四丈远。高进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处境实在太过凶险,绝不可再恋战,于是他一边往前冲杀,一边偷眼瞧看生路。哪知正前方呼啦超又冲过一群贼人,这帮贼人可了不得,就是方才在聚义厅前比武时,古尚风偷偷调派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一看高进朝着自己这边冲来,纷纷搭弓放箭,一时间高进面前箭如雨下,高进情急之下左手抓住一个娄罗兵的腰带举在当空,权当肉盾,右手挥舞宝剑抵挡箭矢。高进心道:这可不是长久之计,一边厮杀一边寻找出路,突然他发现左侧贼兵较少,便猛然向作侧冲去,等冲出数丈才发现,原来前面正是悬崖绝壁,感情这悬崖绝壁是呈弧线形的,高进一看当真是心灰意冷,心道:天呐!这就是我高进的命吗? 再看贼人已把他的生路全部堵死,只有背后这个数百丈的悬崖绝壁。 郭少秋此时得意至极,冲着高进冷笑一声,道:“高进!你还是乖乖认输了,我看你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本寨主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肯跪下来,给我们磕头认罪,对天发誓自愿加入我毒龙岗,我敢担保你高进绝无性命之忧。” 郭少秋有意想拉高进入伙儿,此时再看看圆能大和尚、道爷东方胜、“霹雷掌”韩烈、“飞天夜叉”苗翠花等人,一个个怪眼圆睁,彼此看了数眼,心里甚是不爽。苗翠花心道:不就是个高进嘛,干脆把他乱箭射死得了,哪来这么多罗唣。 再看高进仰天大笑道:“郭少秋,时也运也命也!想我高进乃名门正派之后,纵然不能缉拿钦犯,也不会与你等这帮通敌卖国的贼人同流合污!”他又瞅了瞅几丈之外“武陵三老”的尸首,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眼泪,眼神中满是决绝之意!他长叹一声道:“三位老前辈,都是受了我高进的拖累,否则,焉能落得这般下场?”一股懊悔之情,堵在胸前,难以驱散。 这帮贼人早就失去了耐心,尤其是圆能大和尚、老道公孙胜和“绝命双刀”戴武娘,这些人恨不得把高进立刻碎尸万段。就看戴武娘手握双刀,眼中满是仇恨,自打他丈夫“花面虎”扈宝宸死在高进之手后,她一心想为丈夫报仇雪恨,今日仇人高进就在眼前,且已经成为笼中困兽,此时此刻正是报仇的绝佳机会! 就看她往前一蹿,跳到高进面前,双刀一晃,直奔高进的咽喉砍来,高进此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见双刀砍来,身子一个错步,抡起宝剑对着戴武娘斜肩铲背劈来,戴武娘赶忙身形一转,躲过了这一剑,但也不禁骇然,想不到高进打斗至此足有数个时辰,竟然还是出手如电,果然是功夫了得。高进虽然身处绝境,尽管这个美貌的女人是自己的敌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武功绝不在“武陵三老”之下。 强敌面前,岂敢大意,高进与戴武娘二人四目相对,使出浑身的绝招,拼死打斗,郭少秋、圆能大和尚、老道东方胜也都看的入迷,不停的挑大指赞成“绝命双刀”戴武娘的功夫。 两个人在悬崖峭壁的边上,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多个回个仍然不分胜负,此时,圆能大和尚悄悄将一颗紫铜念珠拿在手上,眼睛紧盯着高进,心道:高进,你杀我徒弟,辱我名声,今日无论如何,贫僧也要结果了你的性命。再看高进突然将戴武娘逼至悬崖边,后背正好对着自己,大和尚心中大喜,气运丹田贯于右臂,猛然间冲着高进的后背,打出一颗紫铜念珠,这要是给打中,准把高进打成重伤。 也是赶巧了,高进此时脚下一个扫堂腿,猛攻戴武娘的下盘,这一暗器正好贴着高进的后背飞过。而戴武娘这下可倒霉了,双腿一跳八尺来高,刚落下来,紫铜念珠夹着劲风就奔着自己的胸口来,戴武娘那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眼疾手快,明知道是暗器,但已然无法躲闪,便将双刀架起挡在胸前。就听“镗”的一声脆响,再看戴武娘,双脚没站稳,直接被这紫铜念珠打飞出一丈多远,带着一声惊呼,直接掉下了山崖! 大和尚圆能也是一惊,但这大和尚意狠心毒,非但对误伤戴武娘毫无愧对感,反倒满心埋怨高进你好好的干嘛要躲避,于是他咬牙切齿地再抄出一颗,直奔高进打来,高进此时早有防备,便再次闪身躲过。 高进看看眼前有这么多绿林道的高手,又有两排弓箭手已然是瞄准了自己,心道今天横竖都是一死,与其死在你们的手下,倒不如跳崖自尽来的干净,想罢,一个纵身便跳下了百丈悬崖。 郭少秋先是一愣,这可是三百多丈的悬崖绝壁,从这跳下去,还不摔个粉身碎骨!众贼人都围拢到悬崖跟前儿,探头缩脑的向崖下瞅了好一阵子,结果山崖间雾气缭绕,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郭少秋下令让古尚风带领两百名娄罗兵下山去搜寻尸体,见不到尸体他是绝不安心的。 此时,已经是日近黄昏,等古尚风带着贼兵赶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下了。这些娄罗兵举着灯球火把,在山谷里四处搜寻,直寻到三更十分,也没有寻到一具尸体。古尚风急的满头是汗,心道:真是奇哉怪哉!明明亲眼看见戴武娘、高进掉下悬崖,崖下又无河流,都是些大大小小的石头,怎么就找不到尸体呢? 其中一个小头目,凑近古尚风言道:“二寨主,听说最近这山谷之中常有老虎出没,莫不是哪二人的尸体被老虎吃了不成?” 古尚风一听,猛然想起,他之前也听说过这事儿,已经有三四个娄罗兵死于老虎之口。突听的山谷深处,传来一声虎啸,把众人惊的毛骨悚然,古尚风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后脊背都发毛,再看那些娄罗兵一个个吓的腿肚子都转筋儿,就让你跑都不知道该先迈哪条腿儿了。 小头目赶紧向古尚风劝道:“二寨主,此地太过凶险,咱们哥们儿可别做了猛虎的口粮呀。” 古尚风冷哼一声,怒道:“怕什么!那老虎也就一只,咱们两百来人,杀个畜生还不容易?算了,既然已经搜遍了也没有,说不定他二人真是被老虎吃了。传令下去,收兵回山!”古尚风嘴上挺硬,其实真要是面对一头猛虎,自己也没有丝毫取胜的把握。 放下古尚风如何回山寨复命咱们暂且不管,那么戴武娘和高进掉下悬崖,当真是被老虎吃了吗?当然不是。原来,这悬崖峭壁总共也就三百多丈,从悬崖顶往下四十来丈的位置,横着往外伸出一块一丈见方的平台,悬崖石头缝隙中还长出十来株香樟树,树木不大,但也算枝叶茂盛,树冠又恰好在这块平台之上,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这平台上的香樟叶子就积攒了足足有六七尺厚。 戴武娘虽说用双刀挡住了紫铜念珠,但圆能大和尚的力道甚猛,念珠把双刀直拍在戴武娘的胸口上,把戴武娘打的双脚离地,身子横飞出一丈来远掉下山崖,正好被香樟树的枝干挡了几下,摔落在平台上的树叶之中。高进是感到绝望,不想被贼人擒住受辱或死在贼人之手,因此一咬牙,跳崖自杀了。他头朝上,双脚朝下,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继而也落在了树叶上。只是此时悬崖间云雾缭绕,因此山上的人看不见下面的情况。 高进并无大碍,本来是寻死,却未曾想这悬崖之中别有洞天,他正待四处查探,却听得一丝丝喘气的声音,这声音极其微弱,他仔细扒拉开树叶,竟赫然发现那美艳绝伦的“绝命双刀”戴武娘就在身边。此时,她已经动弹不得,虽说有树干阻挡,又有树叶垫背,但伤势也颇为严重,顺着口角不住的流血。 人就是这样,上一刻当着众人的面,还咬碎了钢牙非要置对方于死地,此时,孤男寡女再无旁人,却突然没了仇杀之心。 高进看着戴武娘痛苦的躺在树叶之中,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高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心道:若不是你们苦苦相逼,“武陵三老”岂会死在毒龙岗。但又一想,她只不过是为夫报仇,她的丈夫扈宝宸确实是死在我高进之手,哎,这一切都是孽!我高进也是堂堂的少侠客,焉有见死不救之理?再看看她煞白的脸,以及流血的嘴角,哎,高进顿生怜悯之心,于是他不再犹豫,一把将她抱起,找了个干净地儿把她放下,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来,往手心里倒出两颗,然后撬开戴武娘的嘴给她喂了下去。 不肖一会儿,就听戴武娘的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知道是药力行开了,高进在她身后盘膝而坐,运用昆仑上乘气功为她运功疗伤。高进方才与群贼打斗,几乎是拼劲了全力,体内真气所剩无几,此时给戴武娘运功疗伤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的,稍不小心自己就会气血逆行而亡。因此,高进全神贯注,将体内仅存的一点真气,通过戴武娘背后的肺俞穴注入她的任督二脉,催动她体内的真气运行了大小周天,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总算是疏通了郁结。就见戴武娘突然杏眼圆睁,口中喷出一股殷红的血剑,继而便晕了过去。高进此时真力耗尽,全凭毅力支撑,见戴武娘将淤血吐出,这才稍有放松,却一头栽倒昏死过去了。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戴武娘睁开了双眼,天虽然已经黑了,满天的繁星闪闪,煞是安静,这是哪儿?我怎会在这儿?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陡然间填满了她的脑海,她双手撑地正要吃力的站起身来,忽听得有微弱的呼吸声,扭头一看令她大为吃惊!这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仔细一看,这正是自己的杀夫仇人——高进!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戴武娘方才还身体虚弱,此时突然浑身充满了力量,她豁然起身,两手一摸,双刀已然不见了,不过她还有这一双手,这双手便是很厉害的武器。她仔细看了看高进,担心高进会耍什么花招,只见高进平躺在地上,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微弱,再凑近了摸一摸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汗透衣襟,戴武娘乃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一看便知,这高进一定是真力耗尽,元气大伤,此时跟个废人没什么两样! 戴武娘冷笑一声,言道:“高进,你也有今日!”又仰天望着满天星斗吼道:“丈夫,你在天之灵别散,为妻今日给你报仇了!”说罢,就见戴武娘,双拳变爪直接掐住高进的咽喉。经她这么一抓,高进醒了过来,此时他真力耗竭,再无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力,双眼勉强睁开,看了看戴武娘,脸上微微一笑,便又合上了眼。 戴武娘刚一用力,本来想把他活活掐死,可被他这么一笑,不知为什么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下不了死手,她开始有点记忆了,因为她此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又想了想,她是中了圆能大和尚的暗器才跌落悬崖的,摔下来时已经命在旦夕,似乎有人在紧关节要的时刻把她救起,为她运功疗伤,她左右看了看,四下是绝壁,再无其他人的身影儿,再看看高进煞白的脸色、浑身湿透的衣衫,她突然想到了,舍命为她疗伤的人,竟然就是自己最大的仇人——高进! 她怔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她此时心里充满了矛盾,仇人就在眼前,她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即便是给她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她也不知该不该动手。 秋日的晚风已然夹着些许凉意,直吹得戴武娘浑身打了个冷颤。她似乎彻底清醒了,想想自己老公“花面虎”扈宝宸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暗中与金人勾结被她撞见时的情景,尽管她几次劝说,但扈宝宸就死了心要效忠金人,怀揣着升官发财的美梦,为了讨好金人甚至不惜犯险刺杀当今的皇上,哎,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 第三十九章 火龙记 第二章:威震临安,第三十九节:火龙记 天已然蒙蒙亮,高进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夜,此时被清晨的凉风吹醒了,他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站起身来,昨日大战了一天,又耗尽了全部真力,现在身体简直弱不禁风,浑身的骨头节都酸痛无比。他往旁边一看,一个彩衣女子正半倚着山崖睡着未醒。高进冲着尚未醒来的戴武娘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昨夜戴武娘本可以轻轻松松地杀了自己,为她丈夫报仇,可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杀念。 高进伸了个懒腰,肚子咕噜直叫唤,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往山崖下一瞧,惊出他一身冷汗,简直深不见底儿!坐在崖边儿他唯有摇头叹息,可惜他如今体内真气荡然无存,身子虚弱,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有能力下得了山崖,这可如何是好?三老的尸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帮着收敛?朝廷钦犯郭少秋、崔志远、苗翠花是不是还在毒龙岗上?万一他们潜逃了再找他们可就如大海捞针一般了…… 高进正在坐在那发愁,就听背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不用再想了,这山崖足有几百丈高,除非你能肋生双翅,否则绝没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高进扭头一看,没人旁人,说话的自然是戴武娘了。 不知何时戴武娘也已经醒了,她虽然重伤得治,但也未能痊愈,两腮上隐约还有些血色,昨夜她不知试过多少次,想从这儿下去,但都失败了。往下是两百多丈的绝壁,深不见底,纵容你轻功绝顶,跳下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 高进瞅了瞅戴武娘,她脸色煞白,虽然步伐有力,但此时似乎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高进吃力的站起身来,走到戴武娘面前,正色道:“我知道你恨我入骨,现在我真力全无,你若想报仇,现在正是好时候”。说罢,便闭上了眼睛。高进身体太弱,身子在微微摇晃着,他想让自己安静下来,即便是死也要死的有尊严,此时,他想起了影影绰绰的童年,他被一个人夹在腋下,拼尽全力的飞奔,身后是数十名杀手举着刀剑追杀,逃过一劫又落一难,每天都在惊悚的噩梦中醒来,直到被师傅救起,他才有了平静的生活,这份平静太昂贵,太奢侈,而高进不知觉之间已经拥有了十四年。 高进虽然闭上了双眼,却因这份儿平静而脸显微笑,这微笑毫不造作,是那么自然,那么纯真,因为高进明白,自己即将拥有恒久的平静,再无仇杀,再无恐惧。高进在等着戴武娘的杀招,他知道戴武娘即便没有刀,照样有很多种方法杀死自己,她的手指有鹰爪力的功夫,可以一下扭断自己的喉管,她的双掌有开碑碎石的功力,只要拍在华盖穴上,一掌便可毙命,这样也好,死的干脆,死的痛快,一死百了。 戴武娘杏眼圆睁,盯着高进良久,却始终未动一下,只要她想,她肯定能杀死高进,而此时,她却选择了沉默,转过了身去,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我现在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只不过是又添了一笔仇恨而已,为什么总是打打杀杀呢?” 高进一听,为之一颤,他知道戴武娘已经看透了仇杀。世间总是有仇杀,你杀我,我杀你,儿子为老子报仇,夫人为丈夫报仇,徒弟为师傅报仇,殊不知仇恨别人的同时,已经先毁了自己原本幸福的一生。当真正手刃仇人时,那一时的大仇得报过后,却是对自己人生的迷惘,仇人死了,自己的人生也就没了多少意义。或许只有真正放下仇恨,宽恕仇人,自己才能真正放过了自己,才能有新的生活。 戴武娘又悠悠说道:“即便我不杀你,你我也都会死在这里。这里是悬崖绝壁,没有食物、没有水,我虽然轻功还不错,但也没法逃生,而你,真力全无,也只有眼睁睁等死的份儿。” 高进是个很倔强的男人,他从不向命运低头,等戴武娘说完,高进笑道:“既然你不杀我,那么我高进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戴武娘听罢,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如何活着走出这块断崖石。” 高进这么多年来,很少与女人独处,今日在这断崖石上,面对这位戴武娘,他真的有些不知所措,肚子里饥渴难耐,哪有心情与她斗嘴,他索性走到石壁跟前,抬头望了望,往上攀爬四十多丈高,便可以回到毒龙岗。 戴武娘笑道:“你倒是不笨,知道往上去比较近,可惜这区区四十多丈,却光滑的跟个镜子面似的,没有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饶是你轻功绝顶,也上不去的。” 高进摸一摸光滑的石壁,又瞧了瞧脚下,就在他一低头的瞬间,他似乎发现了点什么,于是他突然来了精神,双手一会儿摸搓石壁,一会儿又拍打石壁。 戴武娘觉得不对劲,走上前几步,问道:“喂!你在干什么?” 高进回头冲着戴武娘一笑,指着石壁下面道:“你看!这是什么?” 戴武娘仔细一看,原来这石壁下面有很多划痕,戴武娘喃喃自语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人来,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划痕呢?难不成这石壁上有暗门不成?” 高进点头道:“不错。看来你也不笨。” 戴武娘一蹬眼,本想发作,又一想倘若真有暗门,那么必然是有人来过,甚至在此居住过,那么就一定有下悬崖的办法。她不再斗气,也在石壁上到处摸索。这断石崖本就不宽敞,两个人并排在石壁上摸索,左滑拉右划拉,一不小心,高进的左手正摸在了戴武娘的右手被上。 高进感觉摸着软乎乎、热乎乎的,还没等缩回手来,戴武娘的脸颊绯红,带着怒气,右手便掴在了高进的脸蛋子上,高进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这一巴掌挨的结结实实,一声脆响后,左半边脸上一个血红的巴掌印子。 戴武娘见把高进打的够惨的,也觉得有点过不好意思,赶忙垂下了头,低声嗔道:“你怎么胡乱摸,真是臭流氓!” 高进本来就是无意之举,而且自己又是名门正派,门规甚严,被一个女人骂成“臭流氓”,这小脸儿腾的一下就通红了。本想反驳,自己确实又真的碰到人家的手了。在那个封建年代,也漫说是碰女人的手,就是碰到人家的衣袖那也是失礼的,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不知人家在背后怎么骂你那。 高进满脸通红,往后倒退了两步,结果右脚不小心踩在石壁下面的一块小石头上,就听“咔”一声脆响,石门猛然向左划开,把高进和戴武娘吓了一跳。原来这个毫不起眼的小石头竟然是开启石门的机关。 再看这石壁后面,竟然是一个石洞,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而且这石门一打开,一股冷森森的凉风扑面而来,令人毛骨悚然。这洞口高约五六尺,宽约三尺半,看来只能容一人穿过。 高进与戴武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高进言道:“与其困死在断石崖上,还不如冒一冒险,探个究竟,说不定还能找到下山的秘径。”戴武娘也是女中豪杰,武林上响当当的女侠客,冒险有何惧哉?便点了点头,愿意跟高进一起进去。 高进看了看断石崖旁有不少香樟树,石台上掉落了很多枯枝,便捡来做成了五支火把,高进递给戴武娘一支,又捧来一把树叶子做引子,然后从怀里掏出打火石,费了老半天的力,终于把火把点着了。高进拿过这个火把,又用膀子夹了剩下的四支,一人当先,便钻进了石洞,戴武娘紧紧跟在他后面。 这石洞入口虽小,想不到却内有洞天,屈膝走了不过一丈来远,石洞内部就变的又高又宽绰了,此时,就是翘着脚走来,也不会碰到头了,石洞的宽度也足够让两人并排而行。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戴武娘小声问了一句,高进还没有说话,就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高进被这一声吓得直冒冷汗,戴武娘别看杀人时跟个女魔王似的,真到了这种黑布隆冬的地方,胆子小的跟个小猫一样,被这一声吓得打了个冷颤,一把抓住了高进的手,抓到死死的,生怕高进会挣脱开。高进此时觉得两颊烫烫的,不过这种感觉他却莫名的喜欢。 高进轻轻笑了笑,道:“莫怕,这山洞四面都是石壁,方才是你的回音。”果然,石洞里又传来相同的一句话,一个字都不差。戴武娘仔细一听,应该是回音,这缩紧的心才稍稍舒展了一点,此时一看自己正抓着高进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又松开了。 高进笑道:“咱们继续走。” 戴武娘点点头,小声言道:“好,你不要走太快,要小心些。” 高进听罢,心里感觉暖暖的,甭提有多舒畅了,她越是劝他走慢些,他反倒是来了精神,偏偏加快了脚步。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这山洞曲曲折折,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儿,忽然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两个人在室门口稍稍停顿了一下,就感觉这石室中的气味儿有些难闻,高进把火把往石室里举了举,隐隐约约看到这石室中有一张石桌,两旁还有两个石凳,石壁两侧竟还有油灯。 高进仗着胆子迈步走进了石室,戴武娘又一把抓住高进的手不放,也跟着走了进来,高进先将两侧石壁上的油灯一一点着,此时石室里豁然明亮了许多。高进和戴武娘刚转过头来,准备仔细观看这石室,想不到有一具骷髅赫然就在眼前!把高进吓得往后一个撤步,戴武娘更是失声尖叫起来,把头往高进怀里一扎,双手搂住高进,连看也不敢看了,浑身颤栗。 高进双手一时间不知往哪里放,但眼睛却盯住那具骷颅仔细观瞧。只见那具骷髅盘膝坐在一张石床上,身上还披着灰布大氅,面朝着前方,双手放于丹田两侧,掌心朝上,只是皮肉早就消失,只剩下一颗颗大大小小的骨节。凭着这副骨架,此人身高应该在九尺左右。再仔细看看他穿的衣服,色彩早已褪去,整体看来呈死灰色,前心处似乎有个图案,只是光线太暗,无法辨识。 高进见戴武娘还死死的扎在自己怀里,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言道:“你莫要害怕,这不过是一具骷髅而已,没有什么可怕的。” 戴武娘见高进如此镇静,此时她的心也稍稍镇定了一点,她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具骷颅,还是心里噔噔跳个不停,但有高进在身边,似乎自己的胆子也稍稍大了些。 高进言道:“看来这位前辈已经去世很久了。” 戴武娘勉强点了点头,还是不敢多看一眼,赶忙回过头去,瞅着石壁上的油灯,也许只有光亮,才能驱散心中的惊恐。 高进举着火把走到石床跟前,照着那具骷颅的衣衫,只见前心处果然有一个图案,高进将火把靠近了衣衫,仔细瞧看,这图案分明就是一条龙,但又跟一般的龙有所不同,周身似乎还有燃烧一团火。高进喃喃自语道:“火龙。” “火龙?”戴武娘惊问道,“他胸前的图案是条火龙?” 高进点点头,冲她一招手,戴武娘仗着胆子走到了近前,借着火光,仔细瞧看,见这具骷颅的衣衫前心处,果然是一条火龙。 戴武娘看罢,又站起身来,围着石室仔细的瞧看了一便,叹息道:“想不到他老人家竟然在此仙逝,可惜我师祖苦等了他五十多年。” 第四十章 火龙神功 第二章:威震临安,第四十节:火龙神功 高进一听,原来戴武娘与这具骷颅还有些渊源,便问道:“这为前辈是谁?” 戴武娘此时已经不再害怕,她长叹了声,言道:“你可听说过‘火龙居士’么?” 高进听得“火龙居士”这四个字,身子为之一震,他曾经听他师傅诸葛青云说起过,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打遍天下无敌手,叱咤武林,多少豪杰都只能望其项背。高进瞅着这具骷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便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具骷髅是''火龙居士''?”高进又摇摇头,道“那‘火龙居士’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怎么会死在这石洞里?” 戴武娘见高进对“火龙居士”很感兴趣,便言道:“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那边有石凳,咱们还是坐下来说罢。”石室正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两侧各有一个石凳,高进与戴武娘来到石桌旁坐了下来。戴武娘娇羞地看了一眼高进,问道:“你说人世间最让人痴迷的是什么?” 高进想了想,答道:“这要看是什么人了,比如说我们武林中人,最痴迷的自然是武学秘籍,可对那些饱读诗书的举人来说,他们最痴迷的无非是功名罢了。” 戴武娘微微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也对!但在我看来,无论你是武林豪杰,还是一介穷酸书生,但凡是个人,总离不开个情字。女人是这样,男人也是如此。” 高进听罢,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戴武娘低着头,好像有些羞涩,沉默了片刻,便继续说道:“这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火龙居士’也是因为一个情字,才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 高进有些不解,忙问道:“我真糊涂了,以‘火龙居士’这等人物,武功绝顶,风流倜傥,喜欢他的少女不知有多少呢,怎么会为了个情字,死在山洞中?” “你莫要着急,听我慢慢说。”戴武娘见高进很着急,便言道:“这‘火龙居士’名叫宇文龙图,据说是大隋朝第一猛将宇文成都的后人,不过传到他这一代,宇文家早就失去了名门望族的派头,他自小孤苦无依,流落江湖,又没什么手艺,成了要饭的花儿乞丐,由于好几天没吃没喝,又赶上天降大雨,这宇文龙图饥寒交迫,最终熬不住,在一坐道观的门口昏死过去了。” “那是什么道观?”高进问道。 “你倒真着急,这道观就是当时的武林圣地‘龙虎观’。”戴武娘答道,又接着说:“想不到这宇文龙图在穷途末路、命在旦夕之际却遇到了大贵人,就是这龙虎观的观主、了不起的世外高人‘神龙道人’狄四海。” “狄四海?”高进忍不住惊道,“这狄四海可是当年的武圣人,听说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乃是江湖上最了不起的人物,地位堪比儒教的孔子、孟子。” 戴武娘点点头,称道:“看来你年纪不大,知道的还真不少。”戴武娘又停顿了片刻,言道:“这狄四海见宇文龙图极为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道观的小道士练武,他从旁只需看上一遍,便能比着葫芦画瓢,全套练出来,还有板有眼的。‘神龙道人’甚是喜爱,于是便收他为关门弟子,将其一生的本领全部传授给了他,尤其是其独门绝学‘火龙神功’。宇文龙图二十多岁便开始闯荡江湖,会斗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又遍访名山与那些世外高人切磋武功,当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高进听得入迷,不禁钦佩道:“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戴武娘也点头道:“他的确了不起,但大人物也有弱点,而他的弱点便是太轻信于人了。” “他被人算计了?”高进急问道。 “不错。”戴武娘答道:“这宇文龙图后来结识了当时的武林豪杰、全真派的第一高手燕云天,并同他拜把子成了异性兄弟,二人联手创立了火龙帮,宇文龙图是帮主,燕云天是副帮主,这二人广收门徒,凭着这两大绝世高手的名号,不到两年的时间,门徒帮众就有五千人之多,势力堪称庞大甚大,成为当时的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派,连丐帮都自愧不如,最令人担忧的是,当时方腊起兵谋反对抗朝廷,而火龙帮在武林上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方腊当然想收为己用,几次派使者与宇文龙图和燕云天商讨此事,都被宇文龙图断然拒绝了。可方腊不甘心,暗中安排得力手下渗透进火龙帮,不断在帮内拉拢血气方刚的帮众。” “哦?朝廷岂能坐视不管?看来这火龙帮危在旦夕了。”高进叹道。 戴武娘接着道:“不错,可惜宇文龙图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大祸将至。宇文龙图在早年间结识了一位女侠,也就是我的师祖‘神刀无形’衡山静云师太凌秋霜,那时候我师祖还未落发出家,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两个人一见钟情,互相钦慕,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哪曾想这燕云天对我师祖也是痴迷已久,想尽一切办法想占有我师祖,奈何情敌正是大哥宇文龙图,论武功、论长相、论江湖地位,他哪一样都不是宇文龙图的对手。” “两兄弟争一个女人,哎,恐怕这兄弟也做不成了。”高进叹道。 “你猜的没错,这燕云天非常忌惮宇文龙图的武功,为了得到我师祖,竟暗地里投靠了高俅,诬陷宇文龙图与方腊反贼勾结,朝廷震怒,誓要铲除宇文龙图。就在宇文龙图与凌秋霜的大婚之日,高俅派出三十多名大内高手身藏利刃,潜伏进了宴席,燕云天则悄悄在喜酒中下了蒙汗药和软骨散,宇文龙图、我师祖以及参加婚宴的宾朋全然不知,结果都晕倒在地。宇文龙图感到不对劲儿,头晕目眩,浑身无力,心道这喜酒被人做了手脚,就赶忙运用火龙神功,化解体内的毒药。” “那燕云天呢?”高进追问道。 戴武娘冷哼一声,言道:“他当然也假装中了毒,宇文龙图本想运功化毒,怎奈被三十多名大内高手围困袭击,他用顽强的意志抵抗住大内高手的联手缠斗,眼看就要杀败朝廷的爪牙了,燕云天踉踉跄跄拼死冲到宇文龙图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宇文龙图就没有察觉出什么吗?”高进似乎很为宇文龙图可惜。 “没有,就是因为他太信任朋友了。”戴武娘无奈的言道,“就在宇文龙图与大内高手决斗的关键时刻,燕云天给了宇文龙图背后一刀。宇文龙图也是直到此时,才算是认清了燕云天的真面目。我师祖虽中了毒,浑身无力,但却看到了整个来龙去脉,她恨透了燕云天。” “那后来呢?”高进问道。 “宇文龙图身负重伤,腹背受敌,不得已使出平生真力逃遁他乡。而燕云天强行霸占有了我师祖,后来我师祖自杀了几次都未成功,便毅然出家为尼,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宇文龙图没有报仇雪恨吗?”高进问道。 “当然!在一个雨夜,宇文龙图手刃了他真正的仇人、昔日最信任的好兄弟燕云天,找到了我师祖凌秋霜。我师祖见宇文龙图还活着,自然是欣喜万分,可惜物是人非,我师祖愧对宇文龙图,所以最终也没有跟宇文龙图走。原本两个恩爱的人,就这样各处一方,直到终老也未再相见。”戴武娘说道此处,颇为伤感。 高进也是非常惋惜,叹道:“实在太可惜了,这样的隔阂的确很难逾越。” 戴武娘也点头道:“的确可惜。宇文龙图为了躲避朝廷爪牙的追杀,选择了归隐,自此,江湖上再也见不得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宇文龙图了。只是万万想不到,宇文老前辈竟然会隐藏在这个断石崖山洞里。” 高进起身走到宇文龙图的遗骨面前,喃喃自语道:“一代大侠仙逝多年,骸骨却未能入土,既然我高进遇到了,焉有不管之理。”说罢,高进在宇文龙图的遗骨面前深施一礼,便将石床上的破草席子铺展,将宇文龙图的遗骨全部用草席裹住,再用一根麻绳从外面系了数道。 戴武娘见高进要为死者安葬,便也过来帮忙收拾宇文龙图的遗物,就在两人收拾的过程中,从宇文龙图的大氅里突然滑出一个羊皮包袱。这包袱不大,却鼓鼓楞楞的,高进先是一惊,心道谁还没有点财产呀,便也没有在意。戴武娘轻轻揭开羊皮包袱,里面竟然抱着一个小木匣。再看这木匣的八角被铜皮包住,木匣是紫檀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檀香味,木匣周遭雕刻着八条飞腾的火龙,形态各异,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再看这木匣的正面似乎雕刻着什么,仔细辨认,竟是“火龙神功”四个字。 “火龙神功!”戴武娘两眼为之一亮,她对高进言道:“真是太好了!我听师祖说,修炼《火龙神功》要先自废内力,你为了救我……”说到此处,戴武娘一脸娇羞,顿了顿又言道:“你现在内力尽失,正适合修炼这神功。” 高进一听,赶忙双手一摆,言道:“我为他埋葬遗骨,可不是为学老前辈的武功绝学。” 戴武娘脸色稍变,微嗔道:“你不修炼此功,如何下得了这悬崖峭壁?你别忘了,你可是朝廷的神捕,郭少秋、崔志远、苗翠花等一干钦犯还等着你去绳之以法那。” 高进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问道:“既然宇文龙图老前辈与你有些渊源,你为何不修炼这《火龙神功》秘籍。” 戴武娘两颊绯红,害羞的言道:“你难道要我自废武功吗?再说这《火龙神功》乃是至刚至阳的神功,我一个女人家怎能练得?”高进听罢,也觉得有些失礼了,赶忙垂下了头。就听戴武娘劝道:“我们在此一天两天尚且能熬得住,可时日久了,恐怕我们不饿死也得渴死。”说着就将木匣双手交给了高进。 高进捧着木匣,有些激动,他用匕首撬开了木匣的金锁,只见这木匣里果真有一策《火龙神功》秘籍,秘籍上还有一块凤凰玉珏,这本是“刀神无形”凌秋霜送给宇文龙图的定情信物。高进将玉珏递给了戴武娘,便又将武功秘籍取了出来,把秘籍翻开一看,里面竟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摆出各种奇特动作招式,戴武娘只瞄了一眼就羞的满脸通红,赶紧躲开了好几步远。 高进看的入神,根本就没有留意戴武娘的反应,他时而捧着说来回踱步,手上比比划划,时而又盘膝打坐,或气定神闲,或浑身颤抖,就这样如此反复了几次,等他最后一次在石床上盘膝打坐时,就看他浑身直冒热气,脸和手臂竟变作赤红色,就如同体内有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把戴武娘吓得毛骨悚然,不知所措。 再看高进两眼紧闭,满头是汗,盘膝打坐的姿势未变,身子却自行升起八尺多高,在这石室中盘旋了数周,真是诡异异常。高进如此反复飞升了三次后,这才在石床上停稳,等到呼吸调匀后,高进缓缓睁开双眼,这一下可把戴武娘吓了一跳,原来从高进的眼睛迸射出两道火光来,就如同燃烧的宝珠一般,这石室本就偏暗,反衬的高进双目亮的出奇。 戴武娘知道高进修炼此功有了非常了得的成效,心中不免为他高兴。 高进此时神清气爽,体内真气充盈,浑身充满里力量,就算是走路都感觉发飘,仿佛一不小心就要飞起来一样。高进走到戴武娘近前,笑道:“这火龙神功果然绝妙无比,我的内力不但恢复了,而且似乎比之以往猛增了数倍。” “看来你大功告成了!恭喜高少侠了!”戴武娘打趣的笑道。 高进也略有羞涩,言道:“武娘你说哪里话,这火龙神功奥妙无穷,我不过才领悟了三成而已,要练至第九重神功,恐怕少说也要五年的时光。” 戴武娘笑道:“慢慢来,秘籍在手,只要勤加修炼,以你的悟性,我相信你一定能练至第九重。”刚说完,肚子就饿的叽里咕噜的直叫唤。戴武娘很不好意思,侧身看着石壁。 高进此时也赶到腹中饥饿难忍,不知不觉间,二人被困在断石崖已经有一天一夜了。高进把宇文龙图的骸骨和其他遗物收拾妥当,发现一侧石壁上挂着一大捆绳索,高进与戴武娘大喜,有了这绳索,就不愁下不了断石崖了。高进把绳索摘下来,掂一掂分量感觉足有两百多斤重,再看看这绳索乃是用鹿筋编制而成的,难怪这么重。 高进与戴武娘走出石洞,来到断崖石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高进找了一个粗壮的石牙子,将鹿皮绳索一头紧紧的捆在石头牙子上,另一头直接扔下断崖,又将宇文龙图的遗骨和遗物用力捆在腰间。等全都收拾妥当了,高进冲着戴武娘言道:“武娘,你可准备好了?” 戴武娘很喜欢高进这么称呼她,心中说不出的愉悦,害羞的点点头,言道:“嗯。” 高进右手抓住绳索,左手猛然间搂住戴武娘的细腰,一个纵跃便跳下了断崖石。戴武娘惊的脸色大变,但此时身子已然在空中,吓得紧闭双眼,不敢再多看一下。高进双脚时不时蹬一下石壁,减缓下坠的速度,如此这般数十次,便离着地面不远了,可就在此时,高进突然紧抓绳索不再往下滑落,戴武娘赶忙睁开眼观瞧,原来离着地面尚有三十来丈,再看高进的右手,原来绳索就这么长!高进用力抓住绳索,言道:“武娘,你先抓紧绳索,我先运用火龙神功跳下去,然后在下面接住你。” 戴武娘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双手紧抓着绳索,就看高进手一松,身子往下坠去,戴武娘只盼着高进能安然落地,但三十多丈的高度,一般人要是跳下去非得腿断筋折不可。就看高进运用上乘气功,身子越往下降落,反倒越来越慢,到最后离着地面一丈来高时,突然使出一招云里翻,身子一个翻转,恰好化去了下坠之力,等他再往下落时,就如同四两棉花一般,轻飘飘落在地上,毫无声息。 见高进安然落地,戴武娘总算才放了心,戴武娘的轻功也是非常了得的,只是从三十多丈往下跳,以前还真没有尝试过,就看她双手一松,身子往下坠落,在空中展开双臂,运用上乘气功,努力把轻身术运用到极致,高进见还有几丈高便要落地,使出一招旱地拔葱,原地跳起三丈多高,双手拖住戴武娘的腰肢,戴武娘也吓得抱紧了高进,两人在空中一个飞龙盘桓,将下坠之力全部化解,这才安然落地。 戴武娘抬头忘了忘断石崖,叹道:“真是好险,好险!”见还与高进紧紧抱在一起,脸色顿时羞的通红,赶忙松开了双手往后退出两步远。高进也觉得尴尬,环顾四周,见山谷中有一块高地,旁边是几棵香樟树,景色甚好,于是手指着那里,向戴武娘问道:“我们将宇文老前辈的遗骸和遗物埋在此处如何?”戴武娘点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高进气运丹田,冲着高地正中央,击出一掌,就听石破天惊一声巨响,高地中央竟然被高进一掌打出一个大坑,把戴武娘惊的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说话。高进把宇文龙图的遗骸和遗物又整理了一番,悉数摆在了坑中,用泥土掩埋妥当,又在上面堆垒了数块鹅卵石作为记号。 高进转身问道:“武娘,你现在有何打算?” 戴武娘有些踌躇,顿了顿,言道:“我打算先回黑虎崖。”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好,你回黑虎崖也好,将来有时间了,我必然会登山拜访。” 戴武娘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说罢,转身施展轻功,三晃两晃不见了踪影。 高进望着她远遁的背影,心中似乎有些话没来得及说,在原地干巴巴站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带着一丝惆怅转身离去。 第四十一章 义救少女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一节:义救少女 高进在谷底思考了片刻,心道:即便自己的内力完全恢复,甚至比以前还增强了数倍,但只身一人要想降服毒龙岗众贼人,谈何容易啊!此时,高进肚俯饥饿难耐,便一路向东,赶回了青龙镇。 三侠居依旧是照常营业,店伙计一见是高进回来了,赶忙迎上来,笑道:“少侠客,您真是辛苦了,我们三位掌柜的咋没有一同回来呀?” 高进一听,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一回想起“武陵三老”为了自己的事儿,血战毒龙岗,拼死保护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结果惨死在悬崖边,心中唯有悔恨和愧疚。高进拍了拍店小二的肩头,问道:“这三位老人家可有后人么?” 店小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答道:“哦,当然有啊,大爷上官飞龙有两个少爷,二爷、三爷分别也有一儿一女那。” 高进又问道:“他们都住在何处?” “离这儿不远,有个窦家庄,庄主正是咱们二爷窦德威,大爷和三爷的家眷也都住在那里。”店小二答道。 高进心中大喜,有了这些年轻人,不怕报不了仇,便与店小二吩咐道:“咱们兵分两路,你去请三位掌柜的后人,我去请朋友,告诉他们带上应手的家伙儿,三日后在此相见,记得千万别耽误。” 店小二一看高进如此认真,忙问道:“怎么了?少侠客,如此兴师动众,莫非三位掌柜的遇到什么麻烦了不成?”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你只管去叫人,到时候我会告诉他们的。”又向店伙计打听了池州府衙的所在,便带了十来个热馒头、五斤酱牛肉,跨上宝马良驹“千里白”直奔池州府,一路之上,马不停蹄,日近黄昏时,便来到了池州府的城门外。 就见这城门楼足有六丈多高,两边的城墙也不低于三丈五,城墙宽厚,一队队哨官和士兵手持长枪在城墙上来回巡查,看上去甚是威武。城门下,有个守城的小头目率领着三十名士兵看守城门,对出城、入城的百姓严加盘查,不仅要看随身带的行礼,对可疑的还要搜身。最近几年盗匪猖獗,池州府也是加强了戒备。高进看罢,满意的点点头,心道:倘若我大宋每座城池都如这池州府一般,还怕什么盗匪闹事么? 城门前已经有几十个百姓排着队,高进放缓了速度,骑着马缓缓前行。就听前面不停的吵吵声传来,前面的百姓也都是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小声的咒骂,有的摇头叹息。高进在马上,视野甚好,抬望眼仔细瞧看,原来是那个守城的小头目,拉扯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极不情愿,不停的哭喊,无奈这小头目膀大腰圆,手上有几百斤的力道,任那姑娘如何挣脱,也都无济于事。高进年轻气盛,就爱管闲事,看不得恃强凌弱的事儿,尤其是官家人欺负百姓,于是他大吼一声:“住手!”两旁的百姓一回头,见一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小伙子怒睁二目,剑眉倒立,一身白衣,颇有侠客风范!老百姓也是识货的,见这小伙子要管闲事儿,赶紧往两旁躲闪,给他让出了八尺来宽的路。 再看那小头目,听得有人呵止,立刻恼羞成怒,扭头一看是个漂亮的小伙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手指着高进的鼻子,怒道:“你算个什么鸟东西!敢管本军爷的闲事。” 高进从马上跳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这位小头目近前,守城的其他士兵一看,生怕小头目吃亏,一个个抖动长枪,将高进围在当中。高进环顾了一眼,冷笑了数声,厉声问道:“这位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惹得军爷对她毛手毛脚,真是很不检点。” 那小头目一听火冒三丈,瞪大了眼睛,冲着高进吼道:“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军爷如此说话!你们这帮兔崽子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拿下!”手下的士兵个个舞动长枪,奔着高进扎来。高进冷笑一声,这些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只见他手臂抵挡,脚下用招,不肖三招五式,便将这些士兵踢翻在地,一个个抱着小肚子躺在地上打滚儿,哭爹喊妈,叫个不停。那小头目见状不妙,松开小姑娘,拔出腰刀,奔着高进劈头盖脸就是一刀,高进也不躲闪,见刀刃即将砍中时,右手冲着刀身一弹,就看那腰刀“咔”的一声脆响,立时断为两半,再看这小头目都惊呆了,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眼瞪得溜圆,右手还在不停的颤抖,他似乎不相信世间竟有如此高手,简直难以置信! 守城的官兵在城墙上看了个通透,见这小头目就要吃亏,赶忙冲下城墙,前来支援。高进冷哼一声,在怀里掏出皇上御赐金牌,举在这小头目的面前,厉声言道:“睁开你狗眼,看看这面金牌!” 那小头目手脚无措,瞪着一对牛眼,仔细瞧着金牌,嘴上也忍不住念了出来:“御赐捕盗缉凶,天下第一神捕!”那小头目看罢,两腿儿一软,跪在高进面前,浑身颤抖,告饶道:“高大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高大爷饶命啊……” 那帮士兵被这一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小头目这是演的哪一出?那小头目为了讨好高进,回头冲着士兵怒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这乃是御赐天下第一神捕,高进高大爷!还不下跪行礼!”那帮士兵一听“高进”的大名,无不惊骇万分,立时原地跪倒,打呼“参见高大爷!” 现在官私两面、黑白两道,哪一个不知高进的大名,御赐“天下第一神捕”,官居一品大内侍卫,手持“捕盗缉凶”金牌,调派天下军队衙役,更要命的是高进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皇上的圣旨早就颁布天下,各州各府也都张贴了布告,现在天下人谁不知道高进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尤其是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想巴结他呀。 高进一挥手,言道:“诸位赶紧起来,方才迫不得已出手,实在是得罪了,还请各位同道海涵!”高进话虽说的客气,但语气却冷冰冰的,当官的和士兵都能听的出来,高进现在还在气头上。 那小头目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垂着头,不敢与高进对视,高进言道:“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那小头目哆里哆嗦的答道:“小的姓许,叫许二豹。” “好,许将军,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那,这位小姑娘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你因何对他动手动脚?” 这许二豹一听,头都大了,他就怕高进问这个,说实话这小姑娘是安善良民,根本就没犯啥事。许二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高进一看这里头准有事儿,脸立马又拉下来,怒斥道:“许二豹,你赶紧实话实话,否则休怪我高进下手无情!” 许二豹一听,吓得两腿栗抖,跪在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高进走上前去,一把将他薅起,怒问道:“看来你是想让我先斩后奏了?” 许二豹也不傻,一听高进这是要拿自己开刀,吓得额头豆大的汗珠子直流,赶忙求饶道:“高爷,您手下留情,这根本就不关小的事儿。”这许二豹说到此处,环顾四下,赶忙又压低了声音言道:“高爷,池州知府贺大人的公子爷最爱少女,平素里对我们这些下属伸手便打,开口便骂,前些日子他令小的在城门口把守,专门为他网罗年轻的少女,凡是长相俊俏的,找个借口就悄悄送到他手上,供他玩乐。您瞧,城楼上还押着四个小姑娘那,想的是今晚一并送过去。” 高进听罢,脑筋蹦起多高,怒睁二目,浑身栗抖,许二豹一看吓得魂不附体,颤声告饶道:“高爷,我把知道都告诉您了,请您手下留情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五个十来岁孩童……” 高进不等他说完,右手往前一推,吼道:“去你娘的!”就看许二豹蹬蹬蹬退出去两丈多远,一个屁股堆儿摔在了地上,好悬没摔的背过气去。 方才那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见有人拔刀相助,这才止住了哭声,高进冲着她道:“姑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家去!”那小姑娘给高进磕了个头,一溜小跑逃出城去。高进双脚一点地,一招旱地拔葱,跳起三丈三尺多高,一下子就落在了城墙上,身后的百姓看罢无不挑大指称赞,有的说“这是了不起的大侠客”,有的说“这简直就是飞人”,还有的说“这就是个活报应,这帮官人有好看的喽”,……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高进让士兵打开城门楼上的房间,房间里果然还押着四名少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嘴上塞着布团,手脚都被捆着,一个个憋的涨红了双颊,见高进进来,吓得颤抖不止,高进令士兵给她们一一松绑,言道:“你们赶紧回家。” 那些个少女一听,原来这漂亮的小伙子是自己的大救星,赶忙给高进磕头答谢,一个个惊慌地跑下城楼,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高进见天色渐晚,又把许二豹叫过来,言道:“我高进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让你为难,你现在就带我去见见那位贺公子,后边就没你什么事了。” 许二豹知道大祸将至,但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与高进各自骑马往城里赶去。就看这许二豹带着高进,穿街过巷,绕了数个弯儿,忽然来到一个非常僻静的去处,两旁都是密林,后面是一座大山,山脚下有一座大庄园,大门匾额上赫然是“贺府”二字。高进心道:这贺知府倒是真会选地方,这里青山绿水,风景怡人,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高进和许二豹在门前下了马,将马栓在旁边的树上,许二豹在门前扣门,就见他手握着吞金兽的大铜环,在门上连砸了三声,停顿了一下又连砸了三声,之后便往后倒退了两步,垂手站立,静等人家开门。 不肖一会儿,院子里想起了一串儿脚步声,就听大门开启,走出一个精壮的汉子,身着青布衣衫,腰里还扎了个腰带,不过一瞧便知是个家仆,只见这家仆看到许二豹和高进,先是一愣,再往后看看,什么人也没有,便冲着许二豹没好声气的问道:“我说二豹呀,你怎么答应贺公子的来着?怎么今儿个空手而来?你若不想干,贺公子一句话,打发你回家种地去得了。” 第四十二章 夜会池知府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二节:夜会池知府 堂堂的守城武官许二豹被这个贺公子的下等家奴骂了狗血淋头,此时胆战心惊,心里发毛,后背冒冷汗,见这家奴转身往院里走去,他看了看高进,高进低声道:“你只管放心,只要见到贺公子,你还是守城的武官。” 这许二豹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贺知府的公子爷,一边是朝廷的大内一等侍卫、御赐天下第一神捕高进,两边都是爷儿,都得罪不起,但思来想去,还是高进根子更硬些,一般人实在惹不起,心道:贺公子,对不住了,你平日里可把我欺负惨了,想必今日你的报应来了。 这贺府好生阔气,前后五进的院落,左右还有几十间厢房,当中一座三层楼宇,高有四五丈,气势磅礴,跟寺庙的大雄宝殿一般,廊檐下八根红油漆的大柱子,上面挂着气死风灯。大门两侧,并排站着十二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都穿着宝蓝色的长衫,腰扎板儿带,肋下悬着长刀,脚下蹬着牛皮快靴,双手叉腰,好不威风。 就看这下等家奴走到门口,轻轻扣了扣房门,言道:“启禀李管家,许二豹求见。” 就看那房门缓缓打开,一个中年汉子现身门口,就看肥头大耳,白净的面子,腆着草包肚子,往前挪了两步,朝着门外一瞅,一眼就瞧见许二豹了,再完后看,身后除了一个漂亮的小伙子之外,再无旁人。这李大官家瞬间把脸就拉下来,怒斥道:“二豹!你好不懂规矩,十六岁的少女呢?怎么一个也没带来?还有……”他又用肥嘟嘟小肉手指着高进问道“他是什么人?你怎么把陌生人都带进来了?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可是贺府,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来么?” 这李管家得理不饶人,一口气把许二豹骂的头都不敢抬起来,冷汗顺着两颊滴滴答答直往地板上砸。 高进看罢,心道这许二豹真是个窝囊废,堂堂的守城将军,竟然被贺府的大小奴才恣意的辱骂而不敢还口,转念又想,看来这贺知府一家人对待属下也是够苛刻的,平日里少不了欺负人。那李管家还点着手指着许二豹教训着,高进早就恼了,一个箭步就到了李管家近前,一把抓住李管家的手指头,猛然拧了两圈儿,就听这个胖子哎呀一声惨叫,手指头瞬间就被高进拧断了,把这李胖子疼的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跳着骂人。大门左右的武士一看,哎呀,这小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临近的两个武士还真没有看得起高进,赤手空拳就奔高进扑过来了,高进猛然一个脚正踹在右侧武士的胸膛上,就看这个武士跟个沙包一样,飞出去足有四五丈远,把其他武士都惊呆了。再看左侧这个武士挥动拳头直奔高进的面门,高进一把抓住他的拳头,稍微一用力,就听见“咔”、“咔”数声脆响,在看这位武士疼的五官挪移,跪地颤抖。其他十个武士见状不妙,想不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伙子竟然是个武林高手,纷纷抽刀在手,把他围在了当中。 高进环顾四周,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玉赐金牌举在手上,这十个武士又不是官人,说白了谁给饭吃,就给谁卖命,管你金牌银牌的,就看身后三个武士突然向高进后背砍来,高进虽然面向前方,但耳朵极为好使,听得背后金风不善,一个闪身躲过,飞起一脚正踢中最右侧的武士,这一脚力道够猛,就看这位武士身子横飞出去,正好捎带着撞到了两人。 另外几个武士刚要动手,那李管家爬起来,赶忙大吼一声:“快助手!还不快助手!”你别看李管家不会武功,但他可是识文断字的,方才高进亮出金牌,李管家仔细一瞅,看到了“御赐捕盗缉凶”和“天下第一神捕”的字样儿。这李管家早就听说皇帝身边最近又出了个大红人叫什么“神捕高进”的,莫非眼前的就是那个高进不成? 李管家仗着胆子走到高进面前,再仔细瞅了瞅他手上的金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喃喃自语道:“我的娘啊,今天捅大娄子了。”又冲着几个武士怒吼道:“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高爷磕头赔谢罪,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神捕’、大内一品带刀侍卫,高进高老爷!”那几个武士听李管家这么一说,才知道眼前这个小伙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也不敢造次了,跪在地上直磕响头。 高进冷笑一声,言道:“李管家,算你识相,带我去见你们贺公子。” 这李管家就赶紧事情不妙,有心不去,但又不敢得罪高进,嚅嗫了好几句,高进是一句也没听懂,高进剑眉倒立,猛然朝着李管家的屁股上就一脚,把李管家踢起来有七八尺高,把李管家疼的“嗷”的一声惨叫,乖乖地在头前带路。许二豹看的这个过瘾啊,心道:还是高爷厉害,平日里你李管家不把我当人看,今儿你被高爷治的服服帖帖的。这许二豹打心里由衷的佩服高进。 李管家一瘸一拐的来到二楼,进门之处还有一个大屏风,他朝着里面一指,颤抖着言道:“高爷,我们贺公子就在里头,我给您通报一声。”这李管家刚要进去,就见高进一脚把屏风踹出去一丈多远,就听二楼里数声惊叫,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恼羞成怒,手上拎着一口大宝剑,指着楼梯口大骂道:“他娘的!是谁搅了老子的好事?” 高进冷哼一声,站在他的面前,仔细一看,这人也就三十来岁,一身横膘肉,大脸蛋子嘟噜腮,身高九尺五,虎背熊腰,腆着大肚子,跟个站立的大狗熊相似。这人便是贺知府的公子贺彪!再看他身后,一群年纪轻轻的女人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衣衫不整,光着双脚,不知该往哪里躲闪,高进搭眼一瞧,估计足有十来个少女。 就看这位贺公子一看是漂亮的小伙子在捣乱,二话不说,拎着宝剑就奔高进扑来,一剑直刺高进的咽喉,你还别说,这贺彪还真练过武把抄,剑法还颇有些门道。高进见长剑即将刺中自己,突然一个侧身躲闪,左手变爪一把撩在贺彪的右肋扇上,就看他肋下立时出现三道血红的爪痕,把贺彪这小子疼的哇哇爆叫,双腿蹦起来有七八尺高,脑袋瓜子好悬顶在楼顶上。 贺彪哪曾吃过亏儿,向来都是他打别人,别人谁敢打他?今天遇到吃生米的了,把贺彪狠的牙根儿痒痒。他忍住疼痛,右手抖出个剑花,一招“力劈华山”,奔着高进斜肩铲背就是一剑,这一招势大力沉,颇有些威风。 高进一个黄龙大转身,猛然就到了他身后,速度之快令人无法相信,这贺彪一剑劈来,再一看人没了,就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高级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一掌,高进的武功太厉害,尤其是修炼了火龙神功之后,内力猛增了数倍,就这么轻轻的一掌,再看贺彪身子离地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正好扑在李管家身上,两个人一同撞在墙上。贺彪倒是没事,毕竟他没有直接撞在墙上,当中还隔着李管家那,饶是这样,贺彪就感觉两肋发胀,喉咙发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身子泄了气儿的气球一样,瞬间就软下来了,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忧。再看李管家可就惨啦,贺彪足有四五百斤重,被贺彪和墙这么一夹,李管家脑袋瓜子直接被挤爆了,眼珠子都突出来了,当场就气绝身亡了。 高进朝着旁边的家奴一瞪眼,问道:“你们贺公子掳来的少女都关在哪里?” 有一个小家奴见情况不对头,赶忙恭恭敬敬的答道:“侠客爷,手下留情,眼前这十二个少女便是,还有三十来个被关在了后院。”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好,你还算识相,去赶紧把那些少女全部带到前院。”又冲着这场的十二名少女言道:“你们莫要害怕,我是来解救你们的,赶快把衣服穿好,到前院集合。”这些个少女一听是来救自己的,再看看这小伙子一身正气,英俊潇洒,这悬着的心才放下了下来。 高进又对眼前的家奴吩咐道:“去!把贺知府请到这里来,就说我高进在此等候!”那小家奴哪敢耽误,赶忙一溜小跑直奔州府衙门报信儿去了。 高进走到贺彪近前,此时贺彪也知道遇上武林高手了,刚才被打的不轻,跟一滩烂泥似的,浑身无力,高进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扯着他走下二楼,来到了前院正中,就手一抖把贺彪扔出去一丈多远。这许二豹看得心里这个过瘾啊,见高进等人都去了前院,他便搬了一把太师椅,直接送到高进近前,言道:“高爷,您请坐!”高进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太师椅上,贺彪就瘫坐在院子当中,其他的看庄护院的武士一个个不知所措,傻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不肖一会儿,有个小家奴带着一群少女从后院也都赶到了前院,高进仔细一看,嗬,都是二八年华的少女,个个长相不俗,亭亭玉立,不过因为恐惧、惊吓,脸色都是煞白,毫无血色,走起路来爱扎堆儿,说明还是心里害怕的紧。 高进一摆手,让他们站到一旁。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就听大门外有了马蹄声,就这杂乱的声音,估计有二十多号人,就看院门被推开,并排两个捕快,手押单刀率先闯了进来,紧接着又是好几对儿捕快鱼贯而入,这些人在院门两侧燕翅排开,再看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身穿官服,迈着方步走了进来,颇有些威严,这便是池州知府贺大人! 就看这贺大人刚迈进大门,一眼就瞅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瘫坐在院子当中,把他心疼的,刚才的威严荡然无存,几步就跑到贺彪跟前,摸摸脑袋和大脸蛋子,扒拉扒拉前胸后背,问长问短,可惜贺彪此时昏昏沉沉,勉强支撑着,啥也说不出,一张嘴就想吐血。 这贺知府煞是心疼,豁然站起,圆睁二目,冲着高进怒吼道:“你这狂徒!好大的胆子!敢跟本府作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说罢,冲着身旁的捕快一使眼色,那些捕快都是老油条,其中一个捕快拿出锁链就要往高进脖子上套。 高进一看,心道:你这个捕快真没有眼色。见他要锁拿自己,往前一个箭步,猛然间站到捕快面前,挥起手就给了捕快三个巴掌,把捕快扇的眼冒金星,不知所措。 高进冲着贺知府冷笑一声道:“贺大人,我且问你,你儿子掳掠良家少女,专供其玩乐,你可知晓否?” 贺知府被高进这么一问,有些愕然,迟愣了片刻,反问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高进哈哈一笑,往贺知府面前走了几步,举起御赐金牌晃了两下,这贺知府虽说年纪不小,但眼神儿还是不错的,一眼就瞧见了“御赐捕盗缉凶”“天下第一神捕”等字样儿,瞬间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心肝当时就凉了半截。 高进冷笑道:“贺大人,我有没有资格管你池州府的闲事呀?”贺知府赶忙答道:“管的,管的,久闻高爷大名,如雷贯耳,威震临安擂,天下第一神捕,下官自当唯高爷马首是瞻。” 第四十三章 群雄大战毒龙岗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三节:群雄大战毒龙岗 池州知府贺大人一看,眼前这位漂亮的小伙儿便是“天下第一神捕”、大内一品带刀侍卫高进,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他一个区区四品地方官儿哪惹得起的人家啊,赶忙跪地求饶。高进冷眼瞧着贺知府,说实话真想一脚踢死他,怎奈他是池州府的当家人,手握着兵权,剿灭毒龙岗的贼匪还得仰仗着他,因此,高进把怒火往下压了压,言道:“贺大人快些请起,您是池州府的父母官儿,我高进不过是个小小的捕快,哪能承受大人如此大礼呀。”说罢双手将贺大人搀起。贺大人身后的捕快、院子里的武士们,这次总算明白了,这位小伙子当真是惹不起的,何彪此时也清醒过来了,见老爹对高进如此恭敬,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高进看了看何彪,又看了看院子当中三十来号少女,向贺知府问道:“你儿子的所作所为,你可知晓?” 贺知府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战战兢兢的答道:“高爷,下官实在不知,实在不知啊,犬子自幼丧母,我平日里又忙于公务,因此,对这不肖之子的管束确实松了些,有些事情他做过了头,还请高爷手下留情啊。” 高进冷哼一声,沉着脸道:“做过了头?贺知府你可真会说,瞧见了吗?”高进就手一指三十来号哭哭啼啼的少女,怒问道:“这就是令郎干的好事儿,欺男霸女,好不猖狂!” 贺知府听罢,脖子上直冒冷汗,跪地磕头好似鸡啄米一般,嘴上全是告饶的好话,高进压住怒火,言道:“贺知府,马上释放这些被掳来的少女,由令郎何彪把这些少女挨家挨户送回去,包赔人家的损失,给少女的双亲磕头谢罪。你听明白了吗?” 贺知府听罢,心道:只要能保住儿子的性命,赔钱算个啥啊,就是磕头认罪有失颜面了,但高进太厉害了,他知道高进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万一把高进惹恼了,漫说是我儿子,就是我本人被他给宰了,找谁说理去啊?便满脸堆笑的答应下来。高进见天色已经大黑,便令贺知府率领众捕快衙役即刻赶往府衙。 来到府衙,高进立刻召集了池州府的防御使、团练使以及一众提辖官,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要说池州府的军事势力主要有两股,一股是朝廷的正规军队,由防御使统辖,归地方节制,军队训练有素,武器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另一股是州府自行招募的团练,费用也是地方州府出,团练兵勇都是就近招募,武器装备比较简单,但能让人吃饱饭,还能赚点军饷钱。 池州府的防御使杜大同乃是一员虎将,长得膀大腰圆,手上一杆狼牙棒,有横扫千军之力,作战极其勇猛,是领兵打仗的好手!手底下有三千铁骑、一万步兵是池州府最精锐的部队,执掌着一方的安宁。 池州府的团练使便是盖虎儿,他年少时拜鹤松道人为师,学得三十六天罡掌法和飞檐走壁的一流轻功,学艺十年后下山闯荡江湖,赢得了“铁掌飞虎”的绰号。这盖虎儿很的贺知府的赏识,被委以重任,凭着他的侠名,也召来了附近州县三千多号武士,成为贺知府最为仰仗的势力。 高进把郭少秋等贼人刺杀皇上的经过向大家做了详细的介绍,又当场画了毒龙岗的草图,各位将官听罢无不惊骇,想不到这贼人如此猖狂,竟敢刺杀皇上,这件案子既然是皇上下令严办的,倘若能够办成,朝廷自然少不了赏赐,因此,众位将官一个个摩拳擦掌,很想表现表现。 就听杜大同言道:“高爷,您只管吩咐,我们在座的都听您的调遣,哪个不听就是王八蛋!”这杜大同说话有些粗鄙,贺知府也是读书人,听完心里满是鄙夷。 盖虎儿瞅了一眼贺知府,见他没什么反映,便站起身来向高进一抱拳,言道:“池州府的团练兵勇也听高爷的调遣,高爷您指哪,咱们团练就打哪。” 高进听罢心里这个痛快呀,站起身来,拍着杜大同和盖虎儿的肩头,笑道:“好,我高进有你们二位左膀右臂,定能攻破毒龙岗,生擒郭少秋、崔志远、苗翠花等一干钦犯!” 高进又朝着贺知府笑道:“我要带这二位猛将走,贺知府可舍得呀?” 贺知府哪敢反对,赶忙满脸堆笑道:“高爷,也漫说他们二位,您看我行不?我也跟着去。” 高进心想我带你一个文官干什么,手无缚鸡之力,还得拍几个保镖保护着你,反倒是个累赘了,便笑道:“偌大的池州府还需要贺大人打理,哪能分身再去剿贼,你只管听我们的好消息便了。” 就这样,第二日,高进让杜大同选拔骑兵一千,步兵三千,盖虎儿带领团练兵勇两千,直接开赴毒龙岗,先将毒龙岗与外界的通路全部封死,只围不攻。 高进自己则骑着“千里白”直奔清风观,请来了二师兄“铁丐义侠”王凤池、三师兄“多臂哪吒”童天宝、四师兄“三手大将”于子川、五师兄“无影双剑”公孙长野前来帮兵助阵。他们师兄弟五人一起赶奔青龙镇,“武陵三老”的后人们在三侠居等候多时了,上官飞龙的儿子“夺命锁喉手”上官鸿,窦德威的长子“无影脚”窦建章,公冶无常的儿子“铁浆侠”公冶寿亭,还有百十号年轻的家丁,一个个腰悬长刀,斜挎宝剑。高进一见到这些人,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武陵三老”。 就看上官鸿四十多岁的模样,见高进来了,便抢上前握住高进的双手,问道:“高少侠,我父亲上官飞龙、二叔窦德威、三叔公冶无常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被郭少秋困在毒龙岗上了不成?”窦建章和公冶寿亭也是很焦急,紧紧的跟在上官鸿的身后。 高进二话不说,往后退出一步,冲着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等人就是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眼泪夺眶而出,他一边哭一边言道:“哎,都是我高进连累了三位老人家,千错万错都是我高进的错。” 这仨人有点懵住了,缓了片刻,上官鸿一把将高进搀扶起来,急问道:“高贤弟,你先别自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哥儿几个还一无所知啊!” 高进流着泪,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三位说了明白,三位不停则已,一听好悬没有当场晕倒,想不到才几天不见,三位老人家就已经惨死在毒龙岗。上官鸿等人真是痛断肝肠,指着毒龙岗的方向怒骂道:“爹!叔叔!在天之灵别散,孩儿这就给您三老报仇雪恨!”家丁听罢也都是怒火中烧,纷纷咬牙切齿,拔刀抽剑,这就好玩命儿! 高进好言相劝,又把池州调兵的事给大家做了交代,然后老少英雄收拾妥当,便直接奔着毒龙岗杀来。此时,杜大同、盖虎儿已经在毒龙岗布下了天罗地网,封锁了所有下山的通道。打老远一看,原来是高进领着帮手来了,赶紧从树林子里出来相迎。 此时,毒龙岗早就被紧张的气氛所笼罩,虽说前几年池州府也曾派兵来围剿过几次,都被郭少秋等人打退了,但这一次郭少秋觉得与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一来是兵马两倍于己,这些人并不急于攻山,而是将下山之路全部封锁,郭少秋派出好几拨人下山打探消息,都被官军的弓箭手射死杀伤,因此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二来是郭少秋始终未见到高进的尸体,后来听说戴武娘回到了黑虎崖,郭少秋疑心病就犯了,既然戴武娘没有摔死,那么高进必然也不会摔死。那么多绿林道的高手都没把高进至于死地,倘若高进真活着,岂能与自己善罢甘休?何况高进的武功实在太厉害,现在这高进已经成了郭少秋的眼中钉、肉中刺,高进一日不死,郭少秋就一日寝食不安。 高进见大家已经准备妥当,是时候与郭少秋等贼人摊牌了,便带着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杜大同、盖虎儿等人来到了毒龙岗的山寨大门。 公冶寿亭晃着手中的大铁浆,往前走了几步,冲着山上的娄罗兵吼道:“呀!呔!毒龙岗的贼人都给我听着,今天‘武陵三老’的后人报仇来了,让那个贼头郭少秋洗干净脑袋,好让你家三爷一铁浆拍碎了喂狗吃!” 巡山的寨主邓六儿早就瞅见有一伙人要闯山,见公冶寿亭叫骂,赶紧差手下一个娄罗兵去山顶聚义厅禀报情况,自己则强打精神,冲着公冶寿亭笑道:“哪里来的无名之辈,也敢在毒龙岗撒泼,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这邓六儿本来想逞一逞口舌之快,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就听“啊”的一声惨叫,原来一直飞镖正打在他的面门上,插进去足有三寸深,把这邓六儿疼的五官挪移,倒地直蹬腿儿,不肖一会儿便气绝身亡,身旁的娄罗兵吓得腿肚子都转筋,一个个把缩着脑袋藏在石头护墙的后面,不敢出来了。 打这一镖的非是旁人,正是“三手大将”于子川,他心道跟这帮臭贼有什么好讲的,打就玩了嘛,见那个邓六儿狗头蛤蟆眼的,趁着他说话之际,一扬手便打出一支飞镖,恰好打在他的面门上。高进心道:我这几个师兄都是杀人的祖宗啊,出手向来就要命。 此时,就听毒龙岗上一阵战鼓响后,几十名娄罗兵燕翅排开,寨门后面来了一伙儿人,为首的正是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紧跟着他的便是“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云南黑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之一的“东海岛人”东方胜,后面的偏副寨主足有三十来号人。 郭少秋先来到邓六儿跟前瞧了瞧,飞镖打在面门上,这手法可真够狠的啊,用脚一碰,没有反映,此时邓六儿算是死透了。郭少秋心里恼怒的很,把手一扬,守门的娄罗兵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把寨门拉起来。郭少秋率领着群贼昂首阔步走出了大寨,与高进等人面对面站定。 郭少秋一眼就看到高进了,不光郭少秋,圆能大和尚、老道东方胜、“铁掌白猿”古尚风、“霹雷掌”韩烈、“混世魔王”李世信、“飞天夜叉”苗翠花、“夺命双钩”崔志远等人都看见了。郭少秋失声道:“高进!你还没死?” 高进仰天大笑,言道:“还没有剿灭你们毒龙岗,将你们这些朝廷钦犯缉拿归案,我高进怎么能轻易的死呢?” 圆能大和尚本要发作,想不到背后一人“嗷”的一声大叫,一阵风似的跳到了阵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寨主“铁掌白猿”古尚风,这古尚风大闹临安擂时,被司空耀打成重伤,郭少秋给请了名医诊治,又给他喂下不少的灵丹妙药,经过这么多日子的修养,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他早就想教训教训高进,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一切祸事都是高进造成的。 再看这古尚风,站在高进等人面前,两脚叉开,山羊胡子撅撅着,用手指着高进怒道:“高进,算你小子命大,断石崖三百多丈高,愣是没有把你摔死,来来来,今天我‘铁掌白猿’古尚风领教一下你的高招,也让你尝尝我铁掌的滋味!” 高进刚要动身,就听身旁有人大吼一声,“噌”一声蹿出一人,仔细一看原来是“铁掌飞虎”盖虎儿。这盖虎儿一心想立功,想在高进面前表现表现。说心里话,盖虎儿觉得自己的能耐很了不起,心想你高进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真本事,竟然得到了皇上的赏识,御赐“天下第一神捕”、“大内一品带刀侍卫”等一大串头衔,今天我也露一手,让你高进也瞧瞧。 就看盖虎儿冲着古尚风一抱拳,笑道:“这位兄台方才说什么?‘铁掌白猿’是不是?巧了,我盖虎儿的绰号是‘铁掌飞虎’,你是铁掌,我也是铁掌,到底咱俩谁才是货真价实的铁掌?我还真想知道知道。” 古尚风一听,眼中迸射出两道寒光,冲着盖虎儿冷笑一声:“‘铁掌飞虎’?没听说过,我看你是野鸡没毛,草鞋没号,今天我古尚风会的是高进,似你这等货色趁早哪凉快哪呆着去。” 盖虎儿一听,脑门子上青筋暴起多高,冲着古尚风低吼一声:“你狂!”说罢,双掌一晃直奔古尚风面门砸来,这盖虎儿连的是三十六路天罡掌,掌法威猛,古尚风见铁掌打来,冷笑道:“来的好!”一个闪身便躲开了,这身法太快果然似猿猴一般。盖虎儿见砸空了,转身使出一招“乘风破浪”,左掌在前拍心口,右掌在后打小腹,古尚风一个后空翻退出七八尺远,这一招又打空了。盖虎儿还是不死心,双脚一点地,使出一招“饿虎扑食”双掌交叉直拍古尚风的左右太阳穴,古尚风见这一招很是毒辣,赶忙一个就地十八滚儿,再次躲开了这一招。 盖虎儿连打三招都没有打着古尚风,高进等人看的明白,这盖虎儿绝不是古尚风的对手,可这盖虎儿心里没数,打不着人家誓不罢休,还要跟古尚风玩命儿。古尚风跳出圈儿外,把手一摆,冲着盖虎儿怒道:“行了!我古尚风不打无名之辈,你赶紧回去,把高进给我换来!” 盖虎儿气得满脸通红,怒道:“我呸!要跟高爷打,先得我赢了才行!”说罢双掌一晃,又向古尚风扑来。古尚风眼眉倒立,心想不给你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我铁掌的厉害,于是把腰一沉,双掌运气,脚下迈开步法,见盖虎儿搂头盖脸打来,古尚风一招“灵猿打滚”躲开来势,正落在盖虎儿的身后,他伸出左掌要拍在盖虎儿的后心,盖虎儿见眼前人没了,就知道不妙,感觉身后恶风不善,知道要挨揍了,便使劲往右一蹿,但还是慢了点,被古尚风一掌扫在了左肩头上,这一招含着铁砂掌,盖虎儿被打出一丈多远,幸好被于子川一把抱住,要不然摔在地上,伤势只会更重。 再开盖虎儿满头是汗,倒不是打斗累的,而是这铁砂掌的滋味着实难捱,整个左膀子都抬不起来了,把他疼的浑身都冒了汗。放下盖虎儿这边如何救治先不表,再看古尚风打了胜仗,满脸的得意,指着高进言道:“高进,有种你来,别让那些个无名的鼠辈在此丢人现眼,我古尚风斗的名侠,打是你高进这样的高手,高进,你敢不敢出战!” 第四十四章 弹指神功斗妖道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四节:弹指神功斗妖道 “铁掌白猿”古尚风掌打“铁掌飞虎”盖虎儿,真是春风得意,指着高进的鼻子叫骂,非要和高进一较高下。“金刀铁盾”郭少秋有意想叫二寨主回来,看古尚风这股子劲儿,实难拉回来。 高进双拳紧握,刚要出手,就觉得身后一股劲儿风,再一看,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已然站在了阵前,身法之快令人骇然!这人非是旁人,正是“夺命锁喉手”上官鸿!由于他身法太快,古尚风还真没有看清楚他是如何来到阵前的,因此也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 上官鸿倒剪着双手,冲着古尚风冷笑一声道:“古尚风,可认识我么?”古尚风仔细一看,呀,认识,原来是“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的儿子上官鸿,以前上官鸿跟着他爹也曾经来过毒龙岗,虽然彼此没有什么深交,但还是彼此认识的。 古尚风咬着后槽牙,答道:“嘿嘿,原来是‘武陵三老’的后人上官贤侄呀,你怎么也跟着高进来趟这浑水?” 上官鸿怒目圆睁,指着古尚风的鼻子,厉声问道:“浑水?古尚风,我问你,我爹呢?他老人家是不是被你们这帮贼寇给害死了?” 古尚风张嘴结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被上官鸿一顿臭骂也是恼羞成怒,大吼道:“呔!我说上官鸿,你爹的死是他自找的!平心而论,我们毒龙岗哪一点对不起‘武陵三老’?哪一次来,我们不把他们三老奉若上宾?可惜他们胳膊肘外拐,调炮往里揍,竟然帮着高进对付我们毒龙岗,专门跟咱们绿林道的朋友为敌,我看你爹也是老糊涂了,能有这个下场也是该着了。” 古尚风这些话可够伤人的,上官鸿气的胸脯子起起伏伏好几下,终于怒火中烧,大喊一声:“古尚风,你给我拿命来!”一招“恶鹰扑食”直奔古尚风的太阳穴打来,古尚风知道这上官鸿武功了得,自然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一闪身躲过,抬起右掌直撩上官鸿的左肋。上官鸿见势不妙,一个黄龙大转身,鹰爪变虎爪,想一把抓住古尚风的右臂,这要是抓上,想再挣脱势必登天。古尚风急忙收招撤式,脚下使出扫堂腿,上官鸿虎爪抓空,身形不变,借势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一丈多高,如同老虎飞跃一般,恰好落在古尚风的背后,虎爪变拳直击古尚风的后脑。这后脑勺是整个头上最脆弱的部位,上官鸿的拳头比铁还硬,要是真击中,非把古尚风的脑浆子揍出来不可。古尚风觉得后背恶风不善,赶忙一个箭步往前窜出八尺来远,算是躲了过去,两个人你来我往变斗在了一起。 高进抱着肩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二人打斗,一开始还为上官鸿担心,毕竟这“铁掌白猿”古尚风在江湖上颇有些名气,临安擂时露过几手,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高手,上官鸿的名气远不及他。但两个人打到二十来个回合时,高进已经看出了端倪,脸上也露出笑容。郭少秋等一众贼人也是为古尚风捏着一把汗,心道这上官鸿可不是好惹的,上官飞龙亲自传授的武功,所谓名师出高徒,虎门无犬子呀,再看这上官鸿拳法犀利,步法稳重,出招老辣,招招索命,就知道古尚风算是遇上茬子了。那“铁掌飞虎”盖虎儿看的嘴巴张了老大,不住的吃惊,心道自己这点道行实在是太浅了,你看看人家,这才是练家子,才是武林高手!心里也不住的佩服。 贼寇之中有一人格外的担心,这人便是“东海仙道人”东方胜,这老道自来到毒龙岗以后,与二寨主古尚风特别投缘,两个人处的非常好,古尚风三天两头就请老道喝酒聊天,彼此切磋武功,彼此兄弟相称。这东方胜的武功造诣极高,在这群贼中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就见他眼眉倒竖,心里不住的气急,因为他也看出了些眉目,我这贤弟古尚风的能耐比上官鸿就差那么一丁点,可就是这么一丁点将会决定两个人的生死存亡,倘若再打五六个回合,估计古尚风就得吃大亏,于是他脱去宽大的道袍,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紧了紧腰里的板带,手按长剑的绷簧,随时上来接应。 就在此时,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上官鸿似乎体力不止,打着打着,出招收式都显的慢了半拍儿,古尚风此时虽然鼻凹鬓角都见了汗,但尚能支撑,见上官鸿已经开始大口大口的粗气,心道:机会来了,上官鸿这是你自找的!就看古尚风双拳加紧进攻,一掌快似一掌,一掌紧似一掌,逼的上官鸿直往后倒退,突然,上官鸿脚下踩空,身子一个趔趄便仰面朝廷便躺在了地上。古尚风那也是个老手,尤其是上次临安擂时,吃过司空耀的爆亏,上次司空耀是身子趴下,后脚蹬了古尚风一脚,好悬没要了他的命!他能不记得吗? 但这次不一样,上官鸿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显然不是装的,就看古尚风猛然飞起九尺多高,如雄鹰扑兔一般,气贯右掌,直拍上官鸿的面门,这要是打上,管保把上官鸿的脑袋揍个稀巴烂。等古尚风双腿交叉卡住上官鸿的腰身,右掌还差三寸就拍上上官鸿之时,就看上官鸿突然双目怒睁,飞起右脚,用脚尖正好点中古尚风的后脑壳!把古尚风疼的“嗷”的一声惨叫,身子便往前滚了出去。上官鸿就地一个翻身,扑到古尚风的后面,右臂勒住古尚风的脖子,左臂往右臂上狠劲的一拉,就看古尚风憋的满脸通红,手刨脚蹬。上官鸿大吼一声:“你给我在这儿”,就听“咔”一声脆响,古尚风的脖子被硬生生勒断了。此时,古尚风一动也不动,硬挺挺的躺在了地上,死透了! 这两招速度实在太快,只在片刻之间,等老道东方胜准备妥当了,万万想不到古尚风已经玩完了,把东方胜气的直跺脚,就看他大吼一声,拔出三尺长剑,一个纵身便落在了古尚风的尸体跟前,掐了掐人中,扒拉扒拉前心,拍打拍打后背,古尚风始终也没睁开眼。上官鸿杀死古尚风后,并不像古尚风那样,得意洋洋非要接着打,而是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个纵身便又回归了本队,这就是聪明人的做法。 东方胜两眼冒火,转身站起,剑指着高进等人,怒道:“上官鸿!你有种跟贫道斗上一斗,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上官鸿此时虽然打了胜仗,但体力消耗太多,他刚想再次出战,就被“铁丐义侠”王凤池一把给拉住了,王凤池笑道:“老哥,莫着急,你暂且喘喘气,把这个牛鼻子交给我了。”要说清风观穆凌峰的徒弟之中,要论能耐,除了大弟子“紫面判官”张志鹏之外,便是这位乞丐王凤池了。 就看王凤池手里拎着个打狗棍儿,慢悠悠的走出人群,冲着老道东方胜呲牙一笑,道:“我说,道爷,认得我不?” 东方胜定睛瞧看了半天,摇了摇头,怒道:“哼!你这个要饭花子,跑到这里来丢人现眼,别在这里啰嗦,赶紧闪退一旁,让上官鸿过来受死,他若不赶来,叫高进来受死也行!” 王凤池哈哈一笑道:“我说道爷,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也是老道,我师傅也是老道,怎么老道跟老道差距咋就那么大呀?我师傅他老人家,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从不愿意打打杀杀的,可是你动辄一个‘杀’,要么一个‘死’字,莫非三清圣人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老道东方胜被王凤池一顿奚落,当真是气的双眉倒竖,怒目圆睁,大吼一声:“花子!你嘴巴可真不干净,看贫道不宰了你!”说罢晃动三尺长剑直刺王凤池的咽喉。“东海仙道人”东方胜乃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而且还是云南黑魔教的四大护法长老之一,能耐大的没边,王凤池的能耐跟人家差着一大截,因此两个人一伸手,王凤池就觉得这老道着实厉害,便全力以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两个人打斗到十个照面,王凤池的打狗棍儿就不好使了,赶紧动作就是跟不上,于是一抖手,从打狗棍中拔出一柄长剑,剑光一闪,东方胜倒也谨慎,往后跳出一步,生怕有什么估计。 原来他的打狗棍另有机关,外表是打狗棍,里面还藏着长剑那,穆凌峰号称“两袖清风无影剑”,剑法在江湖上占着一绝,因此他的徒弟,在剑法上都有独到的功夫。 王凤池长剑在手,冲着东方胜笑道:“道爷!果然是好剑法,我这花子不才,也会两手三脚猫的剑招,今日在关公面前耍大刀,献丑了!”说罢,左手掐剑诀,右手一抖一个剑花,直刺东方胜的心窝,东方胜闪身躲过,长剑从下往上,直刺王凤池的左肋,王凤池,急忙一个撤步躲开,又使出盖顶三剑,东方胜大叫一声“来得好!”身子一晃化解此招,同时,使出反手剑,剑苗子从王凤池的小腹直往前心撩来,这要被他划上,当真是要开膛破肚了。王凤池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这老道的剑法着实厉害,他一个后翻躲开,刚要站稳,老道的剑又奔他咽喉刺来,王凤池急忙用剑镗住,哪知这剑招是虚招,东方胜抖手一剑正刺中王凤池的左大腿上,一股血剑登时就喷了出来,把王凤池疼的“嗷”的一声,就地一个十八滚儿。 高进看的明白,见二师兄要吃大亏,赶忙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老道东方胜本来还想追上去,再补一剑就能结果了这花儿乞丐的性命,结果眼前人影一晃,一股劲风奔着自己的面门打来,这掌力强劲,把东方胜摄在原地,往前迈出一步都是万难!东方胜努力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不是旁人,正是高进! 东方胜一看是高进,真是乐的心花怒放,这么多天来,东方胜一心想和高进决斗,打其他人没有意思,既不能扬名又不能立腕儿,现在整个武林就数高进名声最大,走到哪儿,人都饭前饭后谈论的焦点都是高进如何如之何,似乎武林中只有高进一人似的,其他人都是配角,可有可无一样,这老道别看一把年纪了,争强好胜之心比年轻人还要强,而且他还想着给司空无敌报仇雪恨。因此,一看到高进出场了,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 再看高进倒剪着双手,直挺挺的站在东方胜面前,冷笑一声道:“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东方道爷可要手下留情啊!”东方胜嘿嘿一笑,道:“高进,我斗的就是你,我杀的也是你,杀那个花儿乞丐,我还怕脏了我手上的宝剑。既然你高进出来了,今儿个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高进哈哈一笑,道:“道爷,你好大自信啊!怎么?你就觉得你‘东海仙道人’的剑法当世无双了么?我高进今天必死无疑了么?” 东方胜正色道:“然!贫道剑下不留活口,今天我就要为绿林道除害,高进,你给我拿命来!”说罢,一晃手中长剑,直取高进的眉心,高进也不躲闪,等到剑尖儿就要挨着皮肤时,高进猛然抬起右手,用食指弹了一下东方胜的剑身,就听“当”的一声脆响,再看东方胜的这口宝剑,被弹起来足有五六尺高,剑身颤抖个不停,东方胜的膀子被震得酸胀发麻,右手虎口潮乎乎的,仔细一看,原来是虎口被震破了,血都流出来了,这口宝剑好悬没扔了。就这么一招,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盖虎儿一开始还觉得自己有两下子,看不起年纪轻轻的高进,这下简直傻了眼,原来这高进绝不是浪得虚名,就这么一手,在江湖上能有几人做到? 东方胜往后倒退了四五步,圆睁怪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高进好几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漂亮小伙子,竟然有如此浑厚的内力,漫说是我,就是我们黑魔教的教主,单论内力的话,估计也讨不到便宜。东方胜就有点后悔了,想撤剑归队,赶紧这个跟头栽的有点狠,以后也就没脸在绿林道混了,要说接着打,就刚才这一招,自己就甘拜下风。正在犹豫之际,突然听得一声爆叫,从郭少秋身后突然跳上一人来,这人来到东方胜面前,言道:“道爷,不必惊慌,‘霹雷掌’韩烈在此。” 这东方胜一看韩烈来了,登时就心活了,心道:今儿个我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了,你韩烈既然想出风头,我就让给你了。说罢便冲着韩烈面前笑道:“韩老弟,贫道一把年纪,岂能与高进这个娃娃,剑下无情终是造孽啊,韩老弟,高进就交给你料理了。”说罢,长剑归鞘,转身就归队了。 圆能大和尚心中一阵坏笑,心道:这老道比滑的还滑,名不是高进的对手,场面话说的比谁都好。 第四十五章 神掌震群贼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五节:神掌震群贼 韩烈有点犯傻,本来嘛,看你东方胜一个人不是高进的对手,我上来帮帮忙,咱们两人一起打他,还怕打不过区区一个高进么?结果可倒好,我上来了,你却找个借口下去了,老道呀老道,你可够损的啊!此时,既然上来了,难不成还要不战就认栽吗?韩烈一咬牙,得了,今天也就是今天了。 就看韩烈冲着高进厉声道:“高进,你与我们血手盟有解不开的仇疙瘩,你有没有数过,自你出道以来,你打死打死我们血手盟多少高手?今天我‘霹雷掌’韩烈要为血手盟讨一个公道!”说罢,双掌一翻,使出四十九路霹雷掌大战高进。 高进知道韩烈功夫不弱,尤其是霹雷掌在江湖是颇有些名声,因此也不敢怠慢,便使出昆仑五行拳与之打斗,就看二人拳掌相接,招法惊奇,两旁的人看的啧啧称奇。韩烈的掌法走的是刚猛的路数,而高进的五行拳,以简单、直接为纲,出招迅猛,步步紧逼,拳掌指肩肘,样样都是武器,因此还不到二十个照面,就把韩烈逼的通身是汗,掌法也开始有些凌乱了。高进见时机成熟了,陡然一个转身,便到了韩烈的身后,这个身法实在太快,韩烈知道他要转身,但还是没有看清,知道高进在身后,赶忙往前一个箭步,窜出去足有一丈来远,以为把高进甩开了,哪知高进也跟着往前蹿出去一丈多远,紧跟着韩烈,这一招叫“鬼影附形”,韩烈刚要回头,就看高进冲着他肝俞穴就是一掌,韩烈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掌,就看韩烈身子被打飞出五丈多远,正好撞到毒龙岗的一扇寨门上,就听“啪”的一声,寨门被撞的颤抖数下,韩烈的身体顺着寨门滑到了地上,等郭少秋跑过去时,他已经绝气身亡了。 郭少秋真是恼羞成怒,不肖一会儿的功夫,先是自己的把兄弟“铁掌白猿”古尚风被上官鸿活活拧断脖子死了,紧接着好朋友“霹雳掌”韩烈又被高进一掌打死了,郭少秋真是怒不可遏,气的哇哇暴叫,大吼道:“抬我的兵器来!” 就看两个贴身武士走上前来,一个捧着四十来斤的大刀,一个提着五十来斤的铁盾,刀是金丝大环刀,刀身长三尺五,刀柄长一尺半,既可以单手使,也可以双手齐用,刀背上有九个大钢环子,刀背下面两寸处有一道深深的血槽子;盾是混铁盾,当中厚四周薄,当中最后的有三寸,四周边沿却薄若刀刃,内侧把手处还暗藏着机关,只要一按按钮,铁盾边沿会突然冒出六把剑刺,这剑刺就跟宝剑的剑尖儿一模一样,既可以刺人,两边开可割人。 郭少秋此时瞳孔喷火,就手接过刀盾,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高进面前,抬手用大环刀指着高进怒道:“高进,我郭少秋与你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仇恨,今天不管是我刀劈了你,还是你掌毙了我,都他妈是应该的。你给我拿命来。”说罢,奔着高进搂头盖脸就是一刀。 这郭少秋练的四十九路“五虎追魂刀”,一刀分三式,变化莫测,再加上铁盾的配合,讲究的是进可攻退可守,刚柔相济。郭少秋凭着刀法精奇,盾势威猛,招式频发,咄咄逼人,显然占了上风。高进见郭少秋的武功当真不俗,也不敢懈怠,虽然赤手空拳,但也毫不怯场,只见他头顶太极,脚踏八卦,使出昆仑五行步法,身法快的不可思议,在郭少秋的金刀铁盾中来回穿梭,以退为进,以守为攻,郭少秋就觉得眼前背后、身旁左右到处是高进的身影,还时不时的在头顶上窜来窜去,稍不留神还往周身要穴打出几掌,把郭少秋惊的直冒冷汗。 这二人你一刀我一拳,拼死相搏,便斗在了一起,两旁的人眼睛一错也不错的瞅着,有的张大了嘴巴,长久忘记合上,有的目光紧盯着二人,姿势长久保持不动,跟木雕泥塑的一般,说到底都是给自己的人捏着一把汗。平心而论,这郭少秋的武功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要是个对个、单对单,不比圆能大和尚和老道东方胜差。 两个人打斗到三十来个回合后,郭少秋就觉得眉心中渗出汗来,再这样打下去,他手持兵器的优势会逐渐变成劣势,想到此处,他突然使出一招“横扫千军”,金丝大环刀猛然向高进扫来,高进赶忙一个后撤步,躲出去七八尺远,哪知这郭少秋要的就是他后撤,此时郭少秋也是往后一个大撤步,两个人相距恰好两丈来远。郭少秋冷笑一声,左手一按绷簧,就见铁盾周边瞬间冒出六个剑苗子。再看郭少秋,双腿一曲,身子紧贴着地皮就地一个迅猛的转身,左手借势将铁盾向高进抛出。高进一看,郭少秋要使用暗器,便全神戒备,见铁盾猛然间向自己前胸削来,赶忙扎住马步,腰身往后一倒,身子跟地面保持着平行,就听铁盾夹着劲风从身上飞过。高进刚要站直了身体,就听背后恶风不善,知道这铁盾竟能回旋,此时转身瞧看已然来不及了,凭着方才的观察,高进知道方才正面打来时铁盾是略向上飞的,这次回旋回来,应是由上往下而来,便双脚一点地,原地跳起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个倒翻,铁盾在身下呼啸而过。 等高进双脚落了地,郭少秋此时已经铁盾在手,突然他故技重施,只是铁盾速度更加迅猛,高进一个左滑步躲出去五六尺远,想不到郭少秋提着金丝大环刀一个箭步窜到高进近前,斜肩铲背就是一刀。高进身子尚未停稳,就觉得刀光一闪,知道不妙,便就地使出一招扫堂腿,猛攻郭少秋的下盘。郭少秋一刀劈空,脚腕子上就感觉被铁棍子夯了一下似的,生疼无比,见铁盾回旋而来,借势一个鱼跃乾坤翻,接住了铁盾,但双脚已然难以站稳。适方才高进扫出这一腿,虽然被他避开了大部分,但还是被高进的脚尖儿扫上了一点,就这么一点就把他疼的满头大汗,好悬跪在地上。这要是真跪下了,岂不是当着这么多武林高手栽了个大跟头。 高进心道:单单一个郭少秋就这么难缠,后面还有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混世魔王”李世信等很多狠角色那,再这样缠斗下去,非耗尽我的真力不可,上次断石崖吃的爆亏儿,今日还要再吃一回么?想到此处,高进一咬牙,罢了,今日就得速战速决,先废了这个罪魁祸首郭少秋再说。再看高进陡然由守转攻,丹田一叫混元气,气贯两臂而聚于掌,双掌当胸合十,浑身被一股强大气流罩住。 郭少秋一招走空后,转身使出一招“回光返照”,金丝大环刀奔着高进拦腰砍来,高进此时不再躲闪,左手食指猛弹金丝大环刀的刀身,就听“当”的一声脆响,金丝大环刀的刀环子蹦起老高,郭少秋就觉的膀臂发酸,虎口发麻,好悬把宝刀撒了手。高进左手趁机扯住金丝大环刀的刀环子,右掌一立,奔着郭少秋的前胸拍来,这郭少秋是个老江湖,打斗经验极为丰富,左手迅疾举起铁盾挡在胸前,就听“啪”的一声巨响,高进的右掌结结实实正拍子铁盾上,再看郭少秋被这一掌震飞出两丈多远才落了地,双脚紧倒腾,蹬蹬蹬往后又倒退了六七尺才面前刹住脚步,浑身上下骨头节都散架了,左手膀子几乎就被废了,使不上力气。再看这铁盾,嗬,前面正当中赫然有一个手掌印! 这手掌印不光郭少秋看到了,两旁的群侠和贼人也都看了个真切。上官鸿等人一看,罢了!高进果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就这浑厚的内力,惊人的掌法,估计江湖上找不到第二人。盖虎儿和杜大同一看,我的娘啊!这高进是人吗?怎么手掌比铁还硬?自己这点皮毛功夫在人家面前简直就是丢人现眼,对高进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大和尚圆能也是着实吃了一惊,想不到才短短几天不见,高进的内力竟然增长了数倍,方才这一掌远胜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估摸着自己要是跟高进动手,也讨不到一点便宜。妖道东方胜看罢只是眯着眼冷笑了数声,心道:大和尚圆能,你不是觉得我刚才丢人吗?就你上也是白给,又一想,高进这小子能耐怎么长的这么快,与几天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高进打出这一掌后,脚下并没有停歇,一个箭步就奔郭少秋扑来,心道擒贼先擒王,我先把你逮住,那帮群贼自然就会作鸟兽散。郭少秋见高进奔自己扑来,心脏咚咚咚跳个不停,知道自己万万不是高进的对手,正苦于无法应对之时,就看大和尚圆能突然跳到郭少秋身旁,马步扎好,运足了内力,冲着高进使出狮吼功! 群贼一看,我的娘啊,又是狮吼功!上次骨膜都震碎了,赶忙紧堵双耳,闭住气门,运用真气抵抗。王凤池等人可没有想到这大和尚竟然会这一特殊的能耐,正观瞧着那,就听一股巨大的声音传来,搅的五脏六腑颤抖不止,先是呕吐,紧接着就要吐血。王凤池大吼一声:“赶紧闭住气门,这是狮吼功!”其他人一听,赶忙就地盘腿打坐,运用气功,极力压制住血脉。盖虎儿和杜大同内力微薄,根本就无法抵抗,血就顺着嘴角直往外喷,性命危在旦夕。王凤池朝着童天宝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封住盖虎儿、杜大同周身七处大穴,又从风门穴将自己的真气输给这二人,这才勉强压制住了二人的血脉,但时间长了王凤池和童天宝自己也难以支撑下去。 高进此时体内真力充沛,内力惊人,大和尚圆能运用全部内功对准高进发功,但高进纹丝未动,也没有堵着耳朵,盘膝打坐之类的,而是气定神闲,往大和尚跟前迈步就来!大和尚见不妙,将内力加至十成,再看高进还是安然无恙。圆能自己也累的浑身是汗,赶忙收功,抓住郭少秋的膀子就往寨门里逃去。妖道东方胜,也挥动宝剑从旁策应,防止高进追上郭少秋,其他的群贼见势不妙,也都往寨门里逃窜。守门的娄罗兵也是很激灵,见群贼都撤进门内,赶忙拉起了吊桥,关闭了大门。见高进独自一人往前冲杀,毒龙岗一百多号弓箭手,瞄着高进一顿猛射。在战场上最可怕的就是箭矢,无论你再大的能耐,也挡不住箭雨的袭击。高进抖动长衫,抵挡住箭矢,往后几个纵跃便跳到了安全之地。 王凤池等人此时刚刚站起身来,方才大和尚圆能的狮子吼实在太厉害,这会儿众位侠客才恢复了正常,但也有好几位内力不济的,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高进带着他们撤回树林,从长计议。 王凤池言道:“这毒龙岗虽说是个贼窝子,但我看他们训练有素,防守甚是严密,恐怕一时之间不易攻取啊。” 高进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个山头的确不一般。 上官鸿也说道:“咱们兵力占优,可人家地势占优,有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人多了也使不上劲儿。” 高进一听,突然想起后山的断石崖了,便对众人言道:“这毒龙岭后山是个悬崖峭壁,高有三百多丈,一般人根本就攀不上去,因此那里把守最弱,但我上次从那里逃出来时,从断石崖上系了条鹿筋绳索,离着地面只有四十来丈,我想带一些武士,从后山攀岩而上,悄悄摸进毒龙岗,再来个里应外合,杀他们个出其不意,我想这样胜算会大一些。” 王凤池一听眼睛为之一亮,赞道:“好主意!”又问道:“那么你什么时候动身?” 高进想了想,言道:“这样,天一黑我们就行动。二师兄,你带着军队、团练兵勇在此佯攻,弄的动静越大越好。我带着一些人从后山攀岩,等我们摸进毒龙岗后,咱们以放火为号,见到火光冲天,你们便发起真正的猛攻!” 王凤池点点头,又问道:“那你要带多少人?” 高进想了想,言道:“五十人足矣。” “什么?五十人怎么够?”杜大同有些不解地问道。 高进呵呵一笑,道:“杜将军,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何况要攀爬三百多丈的悬崖,需得选拔武功卓越者不可。” 王凤池笑道:“你说的对,咱们也别都在前门守着,我看就让你三师兄童天宝、四师兄于子川、五师兄公孙长野也跟你一起去,彼此也有个照应。” 这三位师兄一听高兴的不得了,平素就在大青山清风观里待着练武,好生乏味,这次能够跟着高进大闹毒龙岗,正是求之不得。高进知道二师兄担心自己的安危,自然是十分的感激,便欣然同意了。高进又从杜大同的正规军和盖虎儿的团练兵中挑选了四十六名精壮的小伙儿,又从山下老乡家中找来了二十多捆儿结实的绳索。吩咐大家都将兵器捆在身后,带上干粮和水,绕道赶奔后山悬崖峭壁之下。 第四十六章 夜攀断崖石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六节:夜攀断崖石 高进带着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以及四十六名精壮武士来到毒龙岗的后山断石崖脚下,接着夕阳的余光,高进一眼便瞧见了紧挨着悬崖峭壁的鹿筋绳索,只是绳索头儿离着地面太高,四十来丈,任凭你轻功盖世绝伦,也跳不了这么高。 童天宝拍了拍高进的肩膀,言道:“小师弟,你瞧见没?从悬崖底下往上五丈多高,涯壁光滑的跟个镜子似的,根本无法攀爬,很显然,郭少秋早有防范,特意安排人打磨过。”高进仔细一瞧,可不是吗?上次高进是从上往下跳,没有注意涯壁的情况,现在一看,顿感意外,心道这郭少秋果然是够贼的啊。 高进盘算了一下,在场的人中,自己的轻功是最好的,但最多也就能纵起四丈多高,就还差那么一点,即便自己手上有鹰爪力的功夫,这石壁上如此光滑,恐怕也是抓不住。 童天宝捋着小胡子,突然眼前一亮,他突然言道:“大家打开场子,往四下里避一避,小师弟你的轻功比我高出一大截,要越过这个五丈的石壁非你不可。” 高进瞅了瞅,双眉紧锁,言道:“哎,不瞒三师兄,小弟我最多能跳起四丈来高,五丈嘛,哎,确实上不去啊。” 童天宝哈哈一笑,道:“咱们可以来个空中借力啊!” 高进一听,眼前一亮,喜上眉梢,笑道:“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三师兄点子最多!”说罢,问一个武士要来一捆绳索,将一头捆在腰上,又将绳索抖开,朝着童天宝点点头,就看他舌抵上牙堂,真气下行,贯于双腿,再看他猛然双脚一点地,身子如燕子一般,打着旋儿往上跃起三丈七尺高,空中一个云里翻,又往上窜上去八尺多高。说时迟那时快,就看童天宝猛然拔地而起,身子如一晃三丈来高,见高进双脚向下落来,便猛然运足气力,双掌正拖住高进的双脚,高进一借力,身子又是往上窜出去两丈多高,完全超出了镜面石壁,身子石壁上靠去,双手使出鹰爪力的功夫,扒住石壁的上的缝隙和棱角,总算是在石壁上站住了脚了。回头一看三师兄童天宝,身子直往下坠去,幸好四师兄于子川、五师兄公孙长野同时跃起,在空中就把童天宝的两个膀子架住,缓缓飘落下来。 高进见三师兄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牙关紧咬,一口气攀了四十来丈高,见鹿筋绳索就在眼前,便将身上的绳索与鹿筋绳索狠劲打了个死结,用手拽了几下感觉非常结实,便朝着兄弟们招了招手,童天宝明白他的意思,便对大家言道:“虽然绳索已经接好,但这绳索负重极为有限,我看这样,咱们两个人一组往上攀爬,等爬到断崖石上后,使劲抖动绳索,然后再上一组人,大家明白了吗?”众位武士都点了点头,这也是为大家的安全考虑,自然都欣然同意。 童天宝抬头再看高进,高进此时如同猿猴一般,双手抓住绳索,双脚踩住石壁,简直如履平地一边,飞奔而上,不肖一会儿偌大的身躯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童天宝对于子川和公孙长野道:“你们二人先上,万一上面有伏兵,你们正好帮着高进一起对付。” 于子川和公孙长野听罢点点头,各自把周身上下又仔细收拾了一番,于子川一个纵身跳起三丈多高,双手抓住绳索,双脚蹬着石壁向上攀去,公孙长野紧跟其后,这两人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侠客,有绳索在手,攀爬石壁如同儿戏一般,动作矫健,快似猿猴。 高进第一个攀上断石崖,此处离着悬崖最顶出不过四十来丈,高进想起石洞中还有一盘鹿筋绳索,便径直取来,将一头攀岩腰间,又运用鹰爪力的功夫,继续往上悬崖顶上攀去。等到于子川、公孙长野攀上断石崖时,刚刚喘了几口气,就见石壁上垂下一根鹿筋绳索,二人一看便知,这是高进已经攀到崖顶了。 高进攀上崖顶时,天已经大黑了,他猫着腰四处查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三只火把的亮光,后山虽说险要,这郭少秋还是设了一道关卡的。高进悄悄摸到巨石跟前,几天前,“武陵三老”的上官飞龙就是在这巨石旁自杀身亡的,现在想来,心中很是心疼。至于上官飞龙、窦德威、公冶无常等人的尸体,早就不见了,估计是被郭少秋运到别的地方了。高进将绳索捆在悬崖旁的巨石上,把绳索的另一头缓缓放了下去,自己则躲在巨石后面放哨。 不肖一会儿,于子川、公孙长野也都攀了上来,公孙长野刚要说话,就被高进及时制止住了,朝着前方指了指,这二人也都瞧见了火把的光亮。 高进压低了声音言道:“两位师兄,依小弟看,前面那哨娄罗兵应该也就十五六人,咱们得先解决了他们,否则人一多,容易别发现。” 于子川和公孙长野点了点头,于是借着夜色,三人猫着腰向把守的娄罗兵摸来,高进居中,于子川在左、公孙长野在右,等离得只有十来丈远了,高进一挥手,三人同时爬在草地上,身子缓慢的往前爬着,把声音降到了最低,这帮娄罗兵的说话声都听的真真切切。约么只有三丈来远时,于子川拉出六只飞镖,左右手各三支,公孙长野也将两把短剑握在手上,高进为了速战速决,也悄悄把腰间的画影剑抽在手上,突然他拔地而起,一个箭步就跳到了贼兵身后,跟个幽灵似的毫无声息,就见剑光一闪,“噗噗”两声,那两个士兵就觉得脖子凉飕飕的,用手一摸,脑袋竟然搬家了。 两个贼兵尸首栽倒,其他贼兵这才发觉不对劲,其中就近的一个贼兵,刚转过身来想要看个究竟,高进抖手一剑,正刺中他的咽喉,剑尖刺进去三寸,这贼兵干张着嘴巴,什么话也说不出,手刨脚蹬了几下,两眼上翻就死翘翘了,高进一把扶助他的身体,也没敢拔出剑来,生怕射出一股血剑弄脏了衣服。前边十来个贼兵也都听到了一点怪异的声音,纷纷转身瞧看,其中为首的一个贼头呵斥了一声,道:“李四,你他娘的又在撒尿吗?就不能走远点?” 高进此时也不再躲避,将贼兵李四的尸体往旁边一扒拉,尸首栽倒,这帮贼兵着实吓了一跳,刚要咋呼,就看于子川突然从身后跃起,左手打出三支飞镖,三个贼兵应声倒地,右手一抖,又打出三支飞镖,三个贼兵也难逃一死。其中两个贼兵见左面有高手,便赶紧往右跑去,还没有跑出三步远,就看公孙长野一招“鱼跃龙门”,身子从草地里越出,双短剑正好在二人咽喉上划过,这两个贼兵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栽倒在地了。 那个贼兵头子见势不妙,吓得腿肚子都转筋,刚往前跑不出两丈远,于子川抖手就是一镖,正打在他的后心,那贼兵头子应声倒地,不过还没死透,咬着牙往前爬,公孙长野一个箭步跳过去,短剑一挥,将他的人头割了下来。此时,悬崖下的武士也都陆续攀了上来,一个呼呼直喘粗气,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人员才全部到齐。 话分两头,郭少秋今日与高进决斗,万万没有想到高进的内力竟然如此霸道威猛,纵然有铁盾挡着,但还是被高进打成了内伤,两肋发胀,喉头发甜,胸口一起一伏,这就要吐血。妖道东方胜见多识广,见郭少秋这架势肯定是要吐血,赶忙在他背后点了三处大穴,封住了他的气血,又给他服下三粒丹药,郭少秋这才感觉稍好了一些。 大和尚圆能一直从旁协助,生怕郭少秋有什么闪失,毕竟这是毒龙岗,郭少秋是当家人,两千号人都听他指挥,他要是玩完了,大家就失去了主心骨,不用官军攻打,自己就得散摊子。 郭少秋盘膝打坐,自行运功疗伤,就看他鼻凹鬓角都见了汗,头顶上热气腾腾,圆能大和尚看罢不住地点了点头,心道:难怪郭少秋能在强手如云的绿林道打出一片天地来,单看他的内功修就令人心服口服。足足一个时辰之后,郭少秋睁开双眼,此时脸上好了很多,已然可以下地行走了。虽然内伤已无大碍,但郭少秋此时心事重重,毒龙岗被官军四面围住,而且又有高进等一众高手助阵,恐怕一时间难以解围。他立刻传令,在聚义厅召开紧急会议,本山的偏副寨主、请来的武林高手全部参加。 过了好大一会儿,等到升坐大厅,左手圆能大和尚,右手妖道东方胜,偏副寨主共二十四人,此时只来了二十二人,请来的武林高手大大小小也有三十一位,此时到场的也只来了二十八位。没有到的两位副寨主分别是陈展和万金,两人都是负责巡山的。 郭少秋看罢怒气冲冲,就手一拍桌子,怒道:“怎么回事?陈展、万金两位副寨主呢?” 下面坐着的偏副寨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先是一阵沉默,突然有一位巡山的副寨主站起来,这人便是马六子,跟大寨主郭少秋的私交甚好,郭大寨主也是很信任他。于是,他冲着大寨主郭少秋抱拳回道:“启禀大寨主,适方才我们新败,山寨内一片混乱,我看到……嗯……”这位副寨主说话吞吞吐吐,很不痛快。 郭少秋厉声道:“马六子,你怎么说话跟个大舌头似的,你看到什么了?赶紧给我说来!” 这马六子见大寨主生气了,一狠心,言道:“我看到陈展和万金两个人鬼鬼祟祟,好像是逃下山去了。” 这马六子话音刚落,就听厅外突然一声大叫,“呔!”再看有五个彪形大汉蹿进了大厅,就看为首的两人,一个是黑脸,一个是黄脸,后面还跟着三个人。就看那黑脸的大汉指着马六子的鼻子,怒道:“哎!马六子,你给我说清楚,我什么时候逃了?你把我陈展当什么人了?” 那黄脸汉子也不等马六子开口,一个箭步就蹿到他近前,抡起巴掌就给了他两记耳雷子,把马六子打的身子一个转圈儿,好悬没蹲在地上,那黄脸汉子正是万金,就看万金指着马六子怒斥道:“我日你八辈祖宗!老子晚到一会儿,险些被你这个小人害死!” 郭少秋被这二位这么一闹,反倒有些糊涂了,一拍桌子,怒道:“陈展、万金,还有衡山三怪,你们因何迟到啊?马六子方才所说可是真话?” 就看这二人向郭少秋单膝下跪,陈展言道:“大寨主,我们兄弟跟着大寨主出生入死,可从来没有退缩过呀!方才我们五人的确是下山了,那是因为有几个手下看形势不妙开溜了,我们一直追到山脚下将他们全部诛杀,这才来的迟了些。”说罢,又转过头去冲着厅外大吼一声:“把东西提上来。” 就看一个贼兵吃力地提着一个大布袋,来到大厅,将这布袋往地上一蹲,抓住布袋底下的两个角儿,往上一提,骨碌碌从里面滚出八个人头来。大寨主郭少秋往下瞧看,一个个都是血肉模糊,依然辨不清容貌,这才知道,原来是冤枉了这二位寨主,便言道:“原来如此!陈展、万金和衡山三怪诛杀叛徒有功,各赏黄金一百两!就请归座。”陈展、万金等人听罢都站起身来,衡山三怪各自找了个座位坐下了,不过陈、万二人却仍然没有归座,而是怒视着马六子。郭少秋心想:这马六子虽是自己人,无奈的确言语有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无法袒护他,要是不惩罚他,看来陈、万二人是不会甘休的。 思忖了片刻,便冲着马六子怒斥道:“马副寨主,你险些让我失去了两位好兄弟,你方才那样中伤人家,安的是哪门子的心?来人呀,掌嘴二十!”厅外有两个贼兵应声走了进来,陈展一扬手,笑道:“大寨主,何苦来着?二十个嘴巴子就让我们兄弟打了便是。”说罢,一把揪起马六子,抡起巴掌就“啪啪啪”的打了二十个耳雷子,这陈展手上有铁砂掌的功夫,这顿巴掌把马六子打鼻青脸肿,五官都揍歪了,顺着嘴角直淌血。陈展和万金这次心满意足的归了座。 第四十七章 致命大还丹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七节:致命大还丹 那么陈展和万金说的是实话吗?其实一句实话都没有。 陈展和万金原本是东昌府蒜头山的两个副寨主,因为与大寨主不和,彼此闹得很僵,后来二人一合计,有道是“学好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自己一身本事,干嘛要在蒜头山受这个窝囊气呀,听闻池州府毒龙岗出了一个了不起大英雄郭少秋,在绿林道享誉盛名,干脆二人不辞而别,千里迢迢投奔郭少秋,指望着千里马遇上伯乐。结果来到毒龙岗之后,这才发现这郭少秋手底下高手如云,而且大多数都是跟着他白手起家干起来的生死兄弟,因此,这二位并没有得到郭少秋格外的器重,凭着这二人的功夫,郭少秋让他们做了巡山的副寨主,座次排名分别是十九、二十,基本是倒着数了。二人心里很是不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好在此委屈了。前些日子,郭少秋过六十大寿,毒龙岗遍邀绿林道的好汉赴宴,陈展和万金的好朋友“衡山三怪”也都来了。 今日高进一掌把大寨主郭少秋打成重伤,陈展和万金二人就觉得大势不妙,毒龙岗被官军团团围住,怕是要保不住了,郭少秋这棵大树眼看就要倒了。于是回山之后,陈展把万金、衡山三怪等四人叫到自己屋里,假意是喝酒叙旧,实则是商议开溜的事儿。想不到万金和“衡山三怪”也都有此想法,因此五人一拍即合。于是,趁着夜色,陈展让万金四处散布官军要攻破山寨的谣言,而那个时候正值郭少秋运功疗伤之际,圆能大和尚和东方胜从旁协助,因此毒龙岗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那些娄罗兵听到谣言后无不惊骇,很多人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才上山当贼的,所以各自收拾行礼就要往山下逃跑,陈展等五人也随着这波儿贼兵一起逃下山去。 哪曾想,山下早就被官军团团围住,而且在密林和山径上布下了很多机关陷阱,什么绊脚绳、困兽坑、飞叉,最可怕的还是弓弩,何况又有王凤池、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杜大同、盖虎儿等众多高手坐镇。这五人跟着贼兵冲下山来,准备瞄准一个方向猛功,指望着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前边的十来个贼兵早早的中了机关,摔死的摔死,叉死的叉死,射死的射死,就剩下他们五人,被弓弩手团团围住,只要杜大同一声令下,这五人肯定会被射成个刺猬。 王凤池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冲杜大同一摆手,言道:“杜将军且慢动手。”又朝着陈展等五人走来,笑道:“五位可是毒龙岗的人?” 陈展等五人一看,事到如今也只好认命了,便实话实话了。王凤池点点头,笑道:“好,你们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本来嘛,山头是老天的,命是自己的,爱惜性命有什么不对的?” 陈展等人一听,哎,这话似乎比较活儿,看来是话里有话,便问道:“这位侠客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凤池哈哈一笑,言道:“咱都是明白人,就别说糊涂话了,摆在你们面前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是死路,看见没?这里有一万多名官军,还要三千多名团练兵勇,就凭你们五人,是万难闯出去的,还有一条路是活路,就是你们要立功赎罪,现在就回毒龙岗做我们的内应,帮着我们剿灭毒龙岗,到时候你们非但有罪还有战功,说不定朝廷嘉奖,你们摇身一变就成了官人啦。” 陈展、万金等人彼此看了一眼,凑近了一商议,很快就达成了共识,陈展冲着王凤池言道:“行!我们可以做内应,但咱们可说好了,一旦攻破毒龙岗,我们哥儿五个可以获得自由身,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们不能为难我们。” 王凤池笑道:“好!只要你们立了功,你们想走的话,我们送你一千两金子做盘缠,如果你们想留下,我们上报朝廷,给你们请功。”说罢,再看王凤池当着众人的面,指天发誓道:“如果我王凤池说话不算数,我愿意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古人最看中的就是指天发誓,只要你发誓了,这个事儿就是板上钉钉了。陈展等人一看,都点了点头,等王凤池发誓完,陈展问道:“王大侠,我们现在就回毒龙岗做内应,那么您要我们具体做什么?” 王凤池正色道:“今夜我们便会攻山,你们先行回去,找个机会面见贼首郭少秋,想办法把他拿住,另外,一旦毒龙岗内部大乱之时,你们趁机打开寨门,迎官军上山,如此你们便立下了大功。” 陈展一听要拿住郭少秋,心里有点犯难,但又一想,他娘的来,这郭少秋对自己确实不够厚道,虽说他武功厉害,但被高进打成了重伤,以我们五人之力,应该是稳操胜算的,便一咬牙,正色道:“好,说干咱就干,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回山。” 几个人转身刚要走,王凤池从后面喊住了他们,陈展就是一愣,心道:这帮官军这么快就变卦吗?回头问道:“王大侠,何事?” 王凤池笑道:“几位想一想,方才你们下山之时可有人看到?倘若你们这样回山,恐怕不保险啊,不如这样,这些贼兵都中了机关早死多时了,你们割下他们的头颅,回去见到贼首郭少秋,就说你们追杀诛灭叛逃的娄罗兵,这样才能交代过去。” 陈展等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急忙称赞道:“真是好主意!这样我们才能自圆其说。”这五人抽出家伙,连续砍下八个头颅,又从贼兵手中扯过一个大布袋,把里面的行礼细软全部倒出来,把人头又都装进去,几个人便转身拎着布袋回山了,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此时,郭少秋手捻须髯,把这五位夸赞了一番,心想这五人在山寨存亡之秋,能够挺身而出,稳住阵脚,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尤其是对陈展和万金,打算要把他们的排名往往提一提。但此时,当务之急是商讨如何对付官军,便问在座的众人道:“诸位可有良策退敌?尽管说来。” 就看这几十号偏副寨主和绿林高手,嘁嘁喳喳的私下议论,并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郭少秋有些失望,心道: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真到了紧关结要的时刻,结果大家都是饭桶,没一个能出个好计策的,真是可悲! 就看人群之中有一人豁然站起,郭少秋仔细一看,还是陈展。陈展冲着郭少秋一抱拳,言道:“大寨主,以属下来看,官军虽多但粮草不济,咱们毒龙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咱们的粮食储备甚奉,只要咱们拼死把守,谅那帮饭桶官兵也攻不上来。拖的时日一久,那帮饭桶官兵一无所获,必将自动退兵。” 郭少秋听罢,想了片刻,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言道:“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段德旺、孙才、富东,你三人负责加固山寨防线,多准备滚木雷石,加紧赶制箭矢,做好一切防御准备。”三位副寨主一起领命称是。此时夜已二更,郭少秋重伤刚刚好了一点,精神很是不济,便草草散了会。 陈展、万金和“衡山三怪”回到房间一合计,时间已经不多了,得抓紧时间控制住大寨主郭少秋不可,陈展言道:“万老弟,你是巡山的副寨主,这开寨门的事就交给你了,先找几个靠得住的手下做帮手,见山寨大火一起就动手。”万金听罢点点头,言道:“放心,陈大哥,凭着咱的功夫,打开寨门不难。倒是郭少秋很棘手啊,虽说收了重伤,可功底儿深厚,你们可得小心着点。” 陈展也很同意万金的话,一边来回踱步,一遍自言自语道:“郭少秋就是一头受伤的猛虎,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该怎么对付他呢?” “衡山三怪”的第一怪何其猛言道:“我听说陈大哥手上有全真教的‘还阳丹’……” 陈展还没等何其猛说完,便笑道:“对啊!这还阳丹乃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全真教视作镇教之宝,此时若献给郭少秋,他必然会欣然笑纳。如果把无色无味蒙汗药水点在大还丹上,……”这五人彼此看了一眼,嘿嘿笑了一通。 陈展翻箱倒柜,从一个大铁柜里拿出一个六寸见方的小锦盒,其他四人也都围拢过来瞧看,就看陈展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盖,一股奇香瞬间变散满了屋子,这几人闻过一个个都神清气爽,甭提有多舒服了。 万金也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瓷瓶,拔开软木塞子,塞子下面紧连着一根细长的木签儿,这就是极上等的蒙汗药,任凭你是神仙也察觉不出来。万金小心翼翼的把木签儿蘸了点药水,给大还丹滴了两滴,陈展又小心翼翼的把大还丹来回转动了几下,等着药水渗透均匀了,又晾了片刻,等大还丹表面一干,便将大还丹又装回了锦盒之中。 陈展言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手。”说罢,几个人各自收拾家伙,万金背上大刀,腰里缠好了镖囊,径自向寨门走去。陈展等人则是怀揣利刃,腰缠软家伙,外罩长衫,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几个人收拾妥当,便由陈展带着径直向大寨主郭少秋的小院儿走来。把守院门的护卫共有四位,其中管事的小头目一看是陈展陈寨主,赶忙施礼道:“陈寨主,这么晚了还要见大寨主么?” 陈展笑道:“大寨主受了内伤,当兄弟的寝食难安,恰好我这有疗伤的灵丹妙药‘大还丹’,在我这放在也没啥用,想献给大寨主,烦请这位兄弟替我通传一声。”四个护卫一看,彼此点了点头,那小头目笑道:“陈寨主真是有情有义,传说这大还丹乃是全真教的镇教之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即便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您……”这小头目言外之意是如此宝贵的东西,你是从哪弄来的? 陈展自然明白,忙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我的亲叔叔陈靖亭乃是全真教的五大护教长老之一,道号‘风灵子’,这粒丹药乃是他拿给我爹爹治病用的,奈何他有事缠身来的晚了两天,我爹爹驾鹤西游了,于是我说了很多很多的好话,他才将这大还丹送给了我。” 这小头目一听全真教“风灵子”的名号就为之一振,风灵子陈靖亭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人物,武功高的都没边儿,哦,弄了半天是这个陈展的亲叔叔,我的天,幸好我没有得罪过陈展,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被风灵子索去了性命。这小头目也不敢怠慢,赶忙笑道:“陈寨主,您在此稍等片刻,我这就给你通传来意。”说罢,一转身就进了院子,约么一盏茶的功夫,这小头目满脸喜色,见到陈寨主,笑道:“陈寨主,大寨主有请了。” 陈展一听真是心花怒放,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很镇定的样子,迈大步就要往里走,“衡山三怪”也紧跟在其后,刚往里迈步,就看小头目伸手阻拦道:“陈寨主,大寨主说的明白,只请您一人,我看这三位就在院门口等候。” “衡山三怪”一听,有些不高兴,刚要发作,就被陈展一眼给瞪住了,这三人一看就明白了,老老实实在院门外等着。陈展一个人,手托着锦盒,迈步就来到了郭少秋的房间。等进屋一看,嚯,还挺热闹,屋里除了郭少秋之外,还有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和一位十八九的大姑娘,老妇人就是他的老伴儿,大姑娘是郭少秋的五闺女,这郭夫人先后生了五个闺女,前四个都嫁出去了,最后这个老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第四十八章 大破毒龙岗 第二章:威震临安擂,第四十八节:大破毒龙岗 陈展独自一人来见大寨主郭少秋,郭少秋见了陈展甚是高兴,忙令老婆子、小女儿到内屋回避。 陈展进了房子,见郭少秋脸色稍差,想必是内伤未能痊愈,气血不足造成的,便手托着锦盒,躬身施礼道:“大寨主,这便是全真教的镇教之宝‘大还丹’,乃是根治内伤的灵丹妙药,还能增强内力,强筋壮骨,今日大哥为了山寨的安危身负重伤,小弟真是痛惜万分,请大寨主您一定服下去,万不可寒了兄弟的心。” 郭少秋对全真教的“大还丹”早有耳闻,知道这是武林中极为难得无上丹药,据说还能起死回生,只是这么听闻,还一次也没有见识过。再看陈展往前走了两步,凑到郭少秋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锦盒,盒中有一粒药丸,大约跟个玻璃球那么大,通身赤红,提鼻子一闻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奇香,不肖一刻,这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屋子,就连内屋的郭夫人和郭小姐也都闻到了这股奇香。 郭少秋原本胸口有一块郁结,阻碍呼吸,很是难受,就这么闻了一会儿,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呼吸顺畅,郁结竟然消散了,甭提有多舒服了。郭少秋忍不住赞道:“真是好丹药!” 陈展笑道:“大寨主,这大还丹不可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您还是尽快服下去。” 郭少秋略有迟疑,言道:“这……我怎能夺人所爱呢?这丹药世所罕见,我……” 陈展见郭少秋假意推辞,便笑道:“大寨主,您是咱们毒龙岗的主心骨啊,如今大敌当前,一切还都仰仗着您来主持,小弟只盼着大寨主您能尽快恢复,打败高进,涤荡官兵,重振咱毒龙岗的声威啊。”这陈展还真能溜须拍马,说的言辞恳切,脸上也是忠贞不二的表情,把郭少秋感动两眼含泪,差点就流出来。 郭少秋一把握住陈展的手,言道:“多谢陈兄弟,以往我亏待了你,不过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我的山寨就是你的山寨,明儿个我就召集会议,当众宣布提拔你做咱们毒龙岗的第四把金交椅。” 陈展一听,心道:哎呀,这排名一下子就往前提了十几号呀!毒龙岗的第四把金交椅,那也是位高权重,尤其是二寨主、三寨主都死了,第四把金交椅其实就是仅次于大寨主的了。可惜啊!你郭少秋早干嘛去了,现在拉拢我,太晚了点。如今我陈展已经投靠了朝廷,只要把你抓住,我想要金子有金子,想当官儿就当官儿,谁还做他娘的山贼啊。陈展心里这样想,但嘴上却是千恩万谢,两个人聊得甚是投机,陈展还亲自给郭少秋倒了一碗水,伺候他将大还丹吞服下去。 郭少秋把大还丹吞下之后,就觉得五脏六腑骨碌碌直响,浑身的气血沿着任督二脉自行运转,甭提有多舒服了,他赶忙盘膝打坐,五心朝天,运用气功自行疗伤,哪知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觉得头昏脑涨,天旋地转,脑蛮子直冒冷汗,四肢麻木不听使唤了,他用力睁开眼睛,就瞧着陈展站在面前一脸的狞笑。郭少秋就觉得是中毒了,手指着陈展怒道:“你!你这个小人,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此时郭少秋全凭着毅力支撑着,其实两眼早就模糊了,看陈展四个脑袋一样。 陈展冷笑道:“郭少秋,也让你死个明白,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来的人吗?嘿嘿!今儿个我们这几个外来人就要帮着朝廷,剿灭你们毒龙岗!” 两个人这么吵吵,内屋的郭夫人和郭小姐就觉得不对劲儿,赶过来瞧个究竟,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老头子郭少秋跟个瘫痪一样倒在太师椅上,陈展手握匕首,这就要行凶。郭夫人那也是个急性子,见老伴儿有威胁,不顾一切地就向陈展扑过来。陈展也顿感意外,心想这是郭少秋的内宅,老婆闺女丫鬟一大帮人那,心里一起急,手上就失去了分寸,郭夫人张开双手就往陈展脸上挠,陈展一闹,右臂一晃想把这郭夫人推到一边去,哪曾想这郭夫人一点功夫也不会,陈展这一膀子用劲也大了点,一把就将郭夫人甩出去两丈多远,脑袋正好撞在墙上,顿时就血流如注,绝气身亡了。 郭小姐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父亲瘫倒,母亲被杀,郭小姐痛的失声大叫起来,陈展最怕别人声张,生怕把院子外面的护卫以及其他的偏副寨主引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郭小姐,还有几个丫鬟婆子全宰了得了。想罢,他攥紧了匕首就奔郭小姐扑来,郭小姐虽是女流之辈,但从小也跟爹爹郭少秋练过一点武把抄,多少会点功夫,比不了江湖上的剑客侠客,但一般人还不是她的对手。见陈展眼冒凶光,杀气腾腾,一时间失了方寸,一味的大哭大叫。 陈展一个箭步就窜到她近前,想的是一把薅住她的前胸,直接割断她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郭小姐的贴身丫鬟反应极快,往前猛然冲去,用头狠狠的撞在陈展的胸口上,把陈展撞到的好悬没背过气去,呼吸都很困难,不过这丫鬟也没有好下场,往前撞的太猛了,小肚子正好也撞到陈展的匕首上,就看这丫鬟手捂着伤口,转身冲着小姐大吼道:“小姐!快跑!……快跑!……”没喊几句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郭小姐此时如梦方醒,也顾不得老爹老妈和丫鬟了,见窗户就在身侧,便一个鱼跃乾坤翻冲到了窗外。此时窗外也已经交了手,四个护卫听到屋内争吵声,就觉得有古怪,“衡山三怪”一看,等着挨揍啊?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干脆动手。一个个拔出家伙,猛然向四个护卫发动突袭。这四个护卫也不是白给的,虽然在江湖上没名没号,但手底下却有真功夫,在加上手中拿着应手的家伙,竟与“衡山三怪”斗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就见中庭大寨火光冲天,原来高进率领着五十名武士已经从后山杀来,一边厮杀一边呐喊,因为做贼心虚啊,毕竟毒龙岗被官军团团包围,虽说有两千来号娄罗兵,但也都是各怀鬼胎,心也补齐,经高进等人这么一咋呼,以为是大股的官军已经杀上山来,很多娄罗兵就是这附近的农民,干脆把长枪大刀往地上一扔,找个安全地儿猫起来,外面爱怎么打杀怎么打杀,管他娘的那,只要能留条活命就成。 万金一看,嘿,这些官人还真是神通广大,果然山寨内火光四起,见着信号了,他也不敢耽搁,带着七八个靠得住手下,径自赶到山寨大门,此刻把守大门正是段德旺,这人可是郭少秋的心腹,他手下配的都是毒龙岗的精锐,五百个长矛手,五百个刀盾手,一千个弓弩手,严阵以待! 此时,王凤池从山脚下往上了望着,见山上火光四起,知道高进等人得手,急令大军奋力攻山。王凤池还多了个心眼,留下两千团练兵,埋伏在下山的各个路口,防止有落网之鱼。就看杜大同挥舞着大刀,指挥着三千铁甲军就往山寨大门冲去,攻城器械早就准备妥当了,什么投石机、天梯应有尽有。 段德旺拔出鬼头刀,看着山下官军如洪水猛兽一般向寨门冲来,心里也不由的紧张,以前也跟官军干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三千铁甲军杀气腾腾,都有一股不怕死的劲儿。段德旺心里也没有底儿,大刀在手上一挥,厉声吼道:“兄弟们!给我顶住!拿石头砸、扔滚木夯,一定要把他打退!” 临敌对战,主将显的尤为重要,只要主将没有撤退,一直在督战,手下的军兵自然也不会退缩,不会开小差溜号,而是跟着主将全力以赴的战斗。这段德旺此时就已经豁出性命不要了,发誓要死守寨门,绝不退缩一步。因此,毒龙岗这些贼兵也激发出了极强的战斗力。 万金手提着大刀,假意帮着段德旺把守寨门,实则始终跟在他身后左右,伺机而动,就在段德旺挥着鬼头刀指挥贼兵抵抗时,万金突然从他背后猛然劈了一刀,段德旺此时的精力全部击中在对付山下的官军上,哪会想到万金会来这一手,他面前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瞅着万金,怒道:“你……你这个奸细!”说罢挥动鬼头刀就向万金扑来,吓得万金往后蹿出去七八尺远,举着大刀严阵以待。奈何段德旺受伤太重,整个脊柱几乎被砍为两段了,刚往前扑出去一步,便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万金走过去用脚踢了踢,就看段德旺后背咕嘟咕嘟热血直流,身子毫无反应,看来是死了。 两旁的贼兵都看了个清清楚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在犹豫之时,万金带着七八个手下挥着长刀便向寨门杀来,守门的贼兵一看不好,万金是奸细,但此时主将已死,没有人指挥了,群贼各自抱头鼠窜,万金没费吹灰之力便将寨门打了开来,迎官军杀上毒龙岗。 在来看高进等人,率领着五十名精壮武士,突然从后山杀向前厅,把群贼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官军围困山寨的压力下,本来就人心思变,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官军攻上山来,自然都无心应战,人一伙,各自夺路逃命要紧。 高进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朝廷的钦犯,突然看人群之中有一人慌不择路,正要从侧面逃走,高进大吼一声:“呔!崔志远,你往哪里逃?”说罢,一个纵身便落在了他的身后,这崔志远一听是高进的声音,吓的魂飞魄散,转身一看,果真是高进! 崔志远恨不恨高进?当然狠,要不是高进,崔志远他也不会被砍掉左臂,幸好右臂还能使唤,就看他单钩在手,大喝一声给自己壮壮胆儿,奔着高进面门就是劈了下来,高进一闪身躲过,飞起一脚正踹在他的腰眼儿上,就看他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崔志远挣扎着上半身坐起,刚要站起,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急的满头大汗,终究还是没能站起来。原来这一脚可够重的,把崔志远踹了个下肢瘫痪,这下子倒好,让你跑也跑步了。 再看三师兄“多臂哪吒”童天宝、五师兄“无影双剑”公孙长野正合力大战“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这圆能手上舞动着的镔铁禅杖,足有六十多斤,童天宝的长枪、公孙长野的双剑根本不敢跟他硬抗,只能使巧劲儿与之周旋,这童天宝是不是还朝着圆能的大秃脑袋打出几颗飞黄石,揍的圆能哇哇爆叫。 再看四师兄“三手大将”于子川正与妖道东方胜酣战,两个人都使的三尺长剑,剑光缭绕,两人周身都升起一团白雾,可见已经斗到紧关结要的地步。 此时前山喊杀声震天,原来王凤池、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杜大同等人率领着三千铁甲军,正杀向山顶聚义厅,沿途之上,贼兵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一些偏副寨主和绿林高手则负隅顽抗,被铁甲军团团围住,厮杀声震天动地。 高进瞅了一圈儿没有见到郭少秋的身影,生怕他跑了,正好身后一股恶风袭来,猛然一猫腰躲过,原来是副寨主马六子舞动齐眉棍背后偷袭。高进上前一个跟步,出拳猛击他的面门,马六子赶忙用棍挡架,哪知高进这是虚招,猛然提膝正怼在他的小肚子上,把他疼的齐眉棍撒了手,腰也直不起来了。高进用鹰爪力正拿住他的颈椎骨,稍微一用力,把他疼的哭爹喊娘,连连告饶。 高进怒问道:“那老贼郭少秋在何处?” 马六子本不想说,一个劲儿的哼唧,就是没有说出来,高进一用鹰爪力,把马六子疼的好悬没昏死过去,这才告饶道:“好汉饶命,我说就是,郭少秋在他的小院里养伤那。” 高进言道:“你给我头前带路,倘若你敢耍花招,小心我捏碎你的脖子!” 马六子哪敢再反抗,两个小腿紧倒腾,带着高进就来到了郭少秋的小院,凑近了一看,好嘛,这边打的也够热闹的,院子里“衡山三怪”正与郭少秋的四大护卫拼死打斗,但高进可不知道谁是自己人,站在那里不知该出手帮谁。忽然,房门大开,有一人扛着一个被子卷儿冲了出来,这被子卷儿外面还用拇指粗的绳索捆了数十道儿,打了死结。高进不知,这人正是陈展,方才郭小姐逃走后,他也没去追,活捉郭少秋才是最重要的,因此他索性杀光了郭少秋内宅的丫鬟婆子,趁着郭少秋昏迷之际,将他绑好了,打算交给官军邀功请赏。 正在此时,王凤池带着上官鸿等人也已经赶到了,见到高进安然无恙自然是欣喜万分。陈展见王凤池等人就在前面,便扛着被子卷儿飞奔而来。就看陈展满脸得意,趾高气扬,把被子卷信手往地上一扔,扒开一头给大家瞧看,言道:“几位大侠请上眼,这就是毒龙岗的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如假包换!” 王凤池仔细辨认了一下,果然就是郭少秋!只是他还在昏睡之中。王凤池忙问陈展道:“他这是怎么了?” 陈展得意的笑道:“王大侠,莫担心,这老匹夫只是中了我的蒙汗药,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王凤池听罢,朝着陈展身前走了两步,左手拍着陈展的右肩头,笑道:“陈寨主,果然是好注意,你活捉了郭少秋,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 陈展正得意之时,就觉得心口猛然间一阵发凉,等他仔细瞧看时,才发现一把短剑正好扎在心窝里。陈展顿时浑身无力,两眼满是惊恐的往后退出去两步,指着王凤池怒道:“王凤池,你好卑鄙!” 王凤池仰天大笑,怒斥道:“我卑鄙?陈展你卖主求荣、滥杀无辜,难道你还不够卑鄙吗?留下你这样的人,只会祸害百姓!” 陈展听罢怒火冲冠,拔出匕首就往王凤池的咽喉扎来,王凤池毫不畏惧,大吼一声“来得好”!就地一个后趟,伸出右脚正蹬在陈展的小肚子上,把陈展蹬起来有一丈多高,还没等陈展落下来,再看王凤池一轱辘身起来,一个右踢腿,在踢在陈展的左肋扇上,把陈展又踢飞出去三丈多远,等陈展身子落了地,骨头架子都散了,全靠一层皮裹着。盖虎儿走上前去一看,陈展早就死透了。 此时,院子里也发生了变化,“衡山三怪”见陈展被杀,精神不够集中,打仗就怕走神溜号,何况三人打四人,本来就处在下风,那四个护卫瞅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三怪人头砍下。但此时,这四个护卫一看,大势已去,当家的都被人家活捉了,自己算个什么,便扔下长刀,跪地认罪了。 等高进、王凤池等人率领一众高手驰援聚义厅时,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以及其他一些武林高手都趁机逃之夭夭了。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抓了十来个偏副寨主,五十个勇士也就活下来十七人。 高进命杜大同率领铁甲军打扫战场,毒龙岗的娄罗兵大多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农民,只要跪地投降的,一律都当场释放了。郭少秋、崔志远以及十几个偏副寨主和绿林高手被装进囚笼,押往临安受审。毒龙岗的金银财宝也都一一查点清楚,除了少量的奖赏给今日拼死作战的官兵和团练兵外,其余全部上缴国库,当前国家四面受敌,正是用钱的时候。 第一章 金库被劫 隆兴三年,秋夜,临安府。大雨瓢泼,电闪雷鸣不绝于耳。 一个老太监冒雨狂奔,步履蹒跚,皇城的内卫一看是他,无人敢上前拦截。就看这老太监张着大嘴,喘着粗气,拼了老命的狂奔,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屎,帽子也甩出去五六尺远,他从泥水中爬起,光着头,弓着腰,一路狂奔,穿过垂拱殿、延和殿、端成殿、勤政殿,一直跑进后宫。此时,一小太监见他如此狼狈,赶忙伸手将他拦下,哪曾想这老太监火冒三丈,冲着小太监就是一个耳雷子,怒斥道:“去你娘的!”那小太监被打了蒙登转向,不知所措。老太监理也不理他,径直朝着凌虚楼跑来。 此时,宋孝宗赵昚正在凌虚楼上饮酒赏雨,陪王伴驾的正是苏娘娘,两旁便还有两个太监、四个宫女。苏娘娘亲手给皇上斟满了一杯美酒,突听得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知道有人攀登楼梯。皇上眼眉一挑,脸上顿时显出愠色,心道:哪个大胆奴才,敢如此的无礼,搅扰了朕的心情。正思索间,就见一个老太监爬上了三楼,一脸的焦急和惊慌失措,见到皇帝在此,噗通一声双膝跪地,有气无力地禀报曰:“启禀万岁,大事不好啦!” 皇上赵昚一听,先是大惊,再看这个人身穿着太监服,衣服早就湿透了,雨水顺着衣角往下滴滴答答流个不停,满身都是泥点子,发髻歪斜,白发凌乱,一只脚还光着,估计是方才奔跑时摔丢了。皇上不知这老太监是谁,沉声言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抬起头来!” 老太监浑身栗抖,战战兢兢抬起了头。皇上一瞧,恍然认出了他来,失声道:“你不是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吗?” 宋孝宗赵昚继位之后,大搞人事变动,亲手提拔了四大管事太监,成为他的心腹,这四大管事太监分别为前殿管事大太监张合、后宫管事大太监杜韵、内侍监管事太监李贵、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 那么封桩库是干什么的?说白了一点就是南宋的金库。说起“封桩库”就不得不提到大宋帝国最了不起的皇帝宋太祖赵匡胤,北宋建国之初,全国各地尚有很多割据势力,赵匡胤帅军横扫南方数个割据势力后,准备挥师北上一鼓作气统一中国。后晋国主石敬瑭害怕赵匡胤攻打,便将幽燕十六州割让给契丹国,乞求契丹的庇护,宋太祖准备武力解决,结果却遭到宰相赵普等一般朝臣的极力反对,认为幽燕乃苦寒之地,调集数十万军队攻打,耗费军力、财力,得不偿失,最主要一点就是幽燕十六州远离中原,即便武力夺回了,派谁镇守呢?万一再出一个“石敬瑭”怎么办?赵匡胤思量再三,觉得赵普说的也有道理,便放弃了武力征讨,而是采用了赎回的方式,打算向契丹买回失地。于是在东京汴梁建立了“封桩库”,把收缴的各个格局势力所藏的金帛以及大宋国每年的用度结余全部存入此库,用以赎回幽燕十六州之用。赵匡胤与一些近臣曾言说“俟斯库所蓄满十万,即遣使与契丹约,苟能归我土地民庶,则当尽此金帛充其赎值。如曰不可,朕将散滞财,募勇士,俾图攻取耳。”后来,“封桩库”一度被改名为“右藏库”,成为皇家日常存金所用,直到宋孝宗赵昚继位后,他一直想收复失地,重整山河,因此,又恢复了“封桩库”。宋孝宗整顿吏治,崇尚节俭,把国家的税赋收入全部存进了封桩库,他与主战派老将虞允文密谋良久,不断招兵买马,调派精锐兵力移屯北境防线,为北伐积极做准备。打仗就是打钱,因此这封桩库直接关系着北伐大业的成败,皇上赵昚能不重视吗? 再看看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的狼狈相,皇上赵昚的心就凉了半截儿,厉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太监王忠一个劲儿的磕头认罪,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封桩库出事了,一百万两黄金,没了……” 皇上一听,惊的豁然站起,龙颜失色,怒睁二目,手中的玉杯摔落在地,碎成了七八块儿,身子往后倒退了两步,左右摇晃了数下,竟然昏厥了过去。把苏娘娘和一干太监宫女都吓傻了,赶忙喊御医来诊治。 大太监王忠也心灰意冷,跪爬在一角,浑身发抖,两眼无神,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或许只有一条路可走…… 三位太医冒着大雨,在两个小太监的引导下,一路小跑来到了凌虚楼,一看皇上脸色苍白,两眼紧闭,牙齿紧扣,就知道皇上是急火攻心所致,赶忙给皇上抹胸捶背,活动四肢,又给皇上配了一剂药汤子服下,皇上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口中似乎说着什么,孙娘娘凑近了听,也没听出个所以然,过了好一会儿,皇上又恢复了一些,低声道:“传我口谕,召神捕高进觐见!” 贴身小太监听罢,赶忙一溜小跑着下了楼,直奔南苑而去。 夜尚早,雨正浓,高进手握着白子,两眉紧锁盯住棋盘,司空耀则手捻须髯,面带笑意,成竹在胸,言道:“高老弟,我看这一局你就认输。” 高进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落子之际,突然院子传来呼叫声,“神捕高进何在?” 高进刚要站起相迎,沈铎带着小太监便来到了高进的房间,那小太监一眼就瞧见了高进,忙说道:“神捕,总算是找到你了,皇上有口谕,叫你马上进宫一趟。” 高进心道:这么大的雨,又是深夜,皇上这么着急召见我,想必是有紧急的大事要办。高进赶忙披上大氅,侍卫给他递过一把雨伞,跟着小太监直奔皇宫而来。 此时,皇上赵昚已经恢复了正常,行走自如,只是脸色极为难看,龙眉倒立,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他一怒之下,令孙娘娘和三位御医全部退下,凌虚楼上只有皇上和贴身的太监两个人。高进的脚程极快,南苑本就与皇城紧挨,方便皇上随时召见,因此,不到半个时辰,高进便来到了凌虚楼。 高进进楼后偷眼瞧了瞧皇上的脸色,一看皇上两眼满是怒火,两眉倒立,小脸刷白,就知道皇上刚刚大动了肝火。高进赶忙给皇上行跪拜大礼,皇上言道:“高卿免礼,今夜急召你进宫,是有极大的案子要你去办。” 高进心里已经有预判,因此还比较镇定,便问道:“皇上,请问是什么案子?” 皇上言道:“你可知‘封桩库’么?” 高进答道:“微臣略知一二。” 皇上继续言道:“封桩库一百万两黄金不翼而飞!” 高进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封桩库乃是皇家金库,又在皇城之内,是什么样的贼人敢打到皇城里来作案?高进不敢作声,只跪在地上听着。 皇上说道此处,气的来回踱了几步,猛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怒道:“高进!朕命你三十天内破案,追回一百万两黄金,不得有误。”说道此处,皇上又顿了片刻,眼中放出两道寒光,又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破不了案,提头来见!” 高进听罢,后脊背直冒冷汗,一个月的时限,似乎是太过紧了点。但高进明白皇上此时的心情,便慨然言道:“是!微臣自当全力以赴,不负圣恩!” 雨未停,天上电闪雷鸣。高进与王忠站在封桩库门口,此时从远处也跑来一人,正是司空耀,这是高进特意让小太监传话,把他请来的。小太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司空耀说了个大概,司空耀也是听的心惊肉跳,知道此案关系重大,极为辣手。 高进朝着司空耀点了点头,司空耀走过来给管事大太监王忠行了礼,此时的王忠失魂落魄,早就失去了管事大太监的那股子牛气劲儿,十分随和的给司空耀还了礼。 王忠见人已到齐,便说道:“神捕大人,司空执事,老奴先给二位介绍一下封桩库的守备情况。这封桩库有三道门,每道门都是混铁铸成,高一丈,宽六尺,厚一尺。这三把门锁由均是由皇家锁匠亲手打造,每把锁又均不同,当世绝无第二把,每把锁都需要同时插进两把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三把锁共有六把钥匙,其中三把在老奴手上把关,另外三把由三道门的守备者保管。” 高进和司空耀听罢,点了点头,示意王忠继续讲下去。 王忠便继续言道:“把守第一道大门的是金枪营,金枪营你们都知道,咱们大宋国最精锐的部队就是金枪营,别看金枪营总共才三百人,每一个人都是万里挑一,作战勇猛,以一敌十,实战能力极为凶悍。把守第二道大门的是大内高手,总共有六十名,这些人都是大内一品带刀护卫刘洪烈亲手选拔出来,武艺高强,忠诚可靠。把守最后一道大门的是‘八卦三绝’,也就是刘洪烈的三位师叔,分别是‘金八卦’甘雨,‘铜八卦’秋风,“铁八卦”春雷。” 一提到“八卦三绝”,高进和司空耀都早有耳闻,这是八卦门中最厉害的三位人物,善使八卦金刀、五行八卦掌,名震江湖。听说这三位世外高人早在三年前就羽化登仙了,没想到竟然在封桩库做了把守。 第二章 谁是内应?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节:谁是内应? 管事大太监王忠颤巍巍走在前头,从腰里掏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不过有三把,一把是乌黑的,一般是亮银的,一把是金黄的,三把钥匙都有半尺多长。他手掐着乌黑的钥匙从大锁的侧方插了进去,又朝着守门的小头目一招手,小头目赶忙从怀里掏出一把同样是乌黑的钥匙,只不过这钥匙只有四寸来长,只见他从大锁的正下方插了进去。两个人同时拧钥匙,只不过王忠往里拧,小头目往外拧,就听“咔”一声脆响,这大锁便打开了。 四个士兵推开两扇厚重的铁门,眼前是一个长筒子形的过道,对面是又是一面混铁铸成大门,两侧全是石壁,地下铺着厚厚的石板。王忠迈步向前刚走了一步,就听“咔”、“咔”接连响了数声,两侧的石壁猝然打开,从里面窜出二十名红衣武士,左手握着圆盾,右手持着单刀,众人一看是管事大太监王忠,这才收了招式行礼问安。 王忠一挥手,这些武士又退回了石壁中,只有一个头目陪在左右,王忠回头朝着高进言道:“别看这里不大,却到处都是机关,漫说是寻常人,即便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剑客也很难活着走出去。”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这一点我相信。” 王忠去开锁,大体跟之前一样,只不过这次是用的亮银色的钥匙。推开第二道大铁门,眼前是一个三丈见方的石室,正对面的墙上同样有两扇大铁门。高进等人刚走进去,好悬没吓的喊出声来,原来紧挨着两侧石壁上,各盘膝坐着一位老者,身子悬在空中,高进仔细一看,原来身子下面有一把三尺长剑,插入了石壁中,这两位老人是坐在剑身上的。司空耀心想“八卦三绝”应该是三个人呀,怎么就只看到两个呢?高进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便将食指往上一指,司空耀往上一瞧,我的娘啊!石室的顶上竟然有一个人,就跟平躺在地上一样,整个身子似乎有一股吸力,正好吸附在屋顶之上。司空耀禁不住赞道:“好轻功!好内功!” 就听屋顶的那位老者发出一阵狂笑,声波在石室中激荡,把王忠震的手捂双耳,几乎要倒地打滚儿了。司空耀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高进泰然处之,面不改色,毫不畏惧。 就看屋顶那位老者身子一动跳了下来,冲着高进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又点了点头,笑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想必你就是名震江湖的神捕高进?” 高进抱拳施礼道:“不敢当,晚辈高进,见过‘金八卦’甘大侠!” 此时,两次石壁上的两位老者也都飘身落在了近前,“金八卦”甘雨手捻须髯大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识得我‘金八卦’。” 司空耀上前施礼道:“三位老剑客,崆峒派司空耀给三位老剑客见礼了。” 甘雨一摆手,笑道:“司空大侠何必客气。”又仔细瞅了司空耀一番,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秋风、春雷言道:“哎,想当年司空耀年轻潇洒,转眼间已然两鬓斑白了,岁月不饶人啊!” 司空耀也是喟然长叹,谁说不是呢?人生何其短也,难怪一代枭雄曹孟德曾作诗曰“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管事大太监王忠苦笑道:“哎,倘若破不了案,我现在就得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一边摇头,一边去开锁,这一次他用的是黄金色的钥匙,甘雨也赶忙过去配合着将大锁打开,这道铁门之后便是封桩库的中心——金库。可惜,此时偌大的金库已经空空如也。 高进和司空耀在金库里查看了很久,始终没什么发现。 高进对管事大太监王忠问道:“这金库是如何建造的?王公公可否说与我听听。” 王忠赶忙言道:“高大人,你看这四面墙,均是用花岗石搭建,每堵墙足有五尺多厚,再看看这地板,表面是铺的石板,下面则是五层的青条石,而且用糯米砂浆反复浇筑了七八遍,这屋顶乃是用槐木搭建,十分的结实,屋顶下方又架设了三道铜网,即便你把屋顶掀开,照样也进不了金库。如此,可谓是固若金汤了,而一百两金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实在是邪门!” 高进一边听他说着,一边用手敲敲墙壁和地板,果然是声音十分厚重,绝没有空心的,又抬头仔细的看了看屋顶和铜网,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 高进又问道:“方才咱们进入金库一共有三道铁门三把大锁,每一把锁又都是同时用两把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又由你和每一道护卫的头目保管,对?” 王忠点头道:“高大人说的一点都没错。” 高进笑道:“那么,这些守卫金库的士兵、武士和高手都只能在设定的岗位上把守,换言之,他们自己是无法进来的,必须有你在场时才有机会进来,对吗?” 王忠听罢先是一惊,又赶忙冷静了下来,言道:“高大人分析的一点都不错,要开启三把锁,均得有我在场才行。” 司空耀插嘴问道:“王公公,这些护卫只在外面把守和巡逻,那么这金库内部没有人定时查看吗?” 王忠苦笑了一下,答道:“每逢年末,皇上都会派户部官员来此盘库一次,平时就由老奴看管着,我通常都是每月进来查看一次,其他的人,一概不得入内。” 高进点了点头,又问道:“这封桩库的外围是如何守卫的?” 王忠答道:“回高大人的话,封桩库的外围全部由金枪营守卫,金枪营一共分了十三个小队,不分昼夜的巡逻。另外,这四下里又设了六十三处暗卡,即便能逃过金枪营的眼睛,也绝不可能逃过这些暗卡的监视。” “那么,这个封桩库是由谁主持修建的?又是谁一手设计的?”高进抱着肩膀,若有所思的问道。 “哦,咱们天子继承大统后,便下令修建封桩库,主持修建的正是安乐王赵涿,而设计者乃是大名鼎鼎的‘赛鲁班’谭栋梁,可惜他在封桩库交付使用后的第二年便突然去世了。” 高进又问了些问题后,便与司空耀离开了封桩库。 雨尚未停,却已经小了些,高进与司空耀走出封桩库,各自心情压抑,步法自然很慢。 高进突然笑了笑,言道:“司空大哥,今日小弟请客,咱们到状元楼喝几盅,如何?” 司空耀一听,愁眉也舒展了许多,笑道:“好注意!自从你当了‘天下第一神捕’,我就还没有好好喝过你一顿酒。” 两个人注意打定,脚下加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十字街的状元楼,这状元楼乃是临安府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几乎每道菜品都堪称一绝,因此最受达官贵人们的青睐,一些有钱的商人为了谈生意、结交权贵,也经常在这儿请客吃饭。虽说外面下着雨,却挡不住有钱人吃吃喝喝找乐子。高进抬眼一看,嗬!一楼还真热闹,二十来张散台居然都坐满了,当中有一对卖唱的父女正在给大家表演,赢得一阵阵的掌声。唱罢一曲,少女托着盘子收钱,很多好面子的人都给了赏钱,在这里,要是掏出一文两文的老钱,那就太丢面儿了,只有一出手,少说也得二两银子起步。 店小二见有客人上门,自然是笑脸相迎。高进喜欢安静,店小二便在二楼给他二位找了个雅间,这里面装饰还颇为讲究,墙面挂着两幅名人字画,角落里还摆了些精致的青花瓷,桌子也不小,即便有八个人也能坐得下。高进看了看,很是满意,便点了八个硬菜,请客嘛自然不能怕破费银子,高进专挑名菜点,什么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杭州酱鸭、八宝豆腐、东坡肉、蒜香蛏鳝、叫花童子鸡、火踵神仙鸭,样样都上!临了还要了一壶本地的名酒——桑落酒。 不肖一会儿,酒菜便置办齐全了。满桌子都是名菜,香气扑鼻,方才两人心情压抑,所以没有感觉出饿来,此时面对这美酒佳肴,什么黄金被盗案了,管他三七二十一,今朝有酒今朝醉,吃饱喝足了再说。 高进给司空耀满上酒,言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司空大哥,来,咱们干一杯。”两个人酒杯一碰,一饮而尽。 司空耀手捻须髯笑道:“想不到,高老弟年纪轻轻,竟是酒中的大行家。这桑落酒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最受文人墨客的喜爱。” 高进笑着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不过在大事面前喝点酒,倒不失为一个自我解脱的好办法。” 司空耀笑着摇了摇头,言道:“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一个月的期限,眨眼睛就会过去,到时候你拿什么给皇上交代?” 高进深深地点了点头,问道:“司空大哥,假若你是偷黄金的人,外面守卫森严,金库又固若金汤,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进去?又有什么法子能将一百万两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走呢?” 司空耀笑道:“我就知道吃你一顿酒不容易。”就看他手捻着须髯,沉思了片刻,徐徐言道:“这的确让人费解,假如我想买通人做为内应……”,司空耀又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似乎行不通,王忠、金枪营、大内高手、‘八卦三绝’,要想从正门堂而皇之地进入,要买通的人实在太多,不是怕花钱,而是这种事越机密越好。” 高进听罢沉思了一会儿,言道:“我们不能够否定任何可能,即便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王忠有问题,他或许就是内应,只是做法极为隐蔽而已。” 司空耀笑道:“好,咱们不排除王忠或者其他什么人是内应,那么就算有了内应,如何摆脱其他护卫的眼睛呢?总不能同时给这些人下蒙汗药?” 高进一听也是噗嗤一乐,笑道:“这当然不会,将近四百人,吃饭也得轮流着来,迷倒了一批,还有好几批,黄金还没搬出门,就被人发现了。” “方才探查时,我见你特意查看了屋顶和铜网。”司空耀言道。 高进一点头,笑道:“瞒不过你的眼睛,我也曾想过,假如我是盗贼,从屋顶来一个‘天鹅下蛋’,把黄金一箱一箱的吊上屋顶,再从屋顶转移到什么隐蔽的地方。” 司空耀捻着胡须,想了片刻,言道:“这或许有可能,假如你把准了金枪营的巡逻间隙,又知道暗卡的位置和监视的范围,那么就既有可能做到。” 高进又接着道:“外人岂能知道金枪营和暗卡情况呢?除非有人事先将这些情况告诉了盗金者,也就是说,必然有内应,而且这个内应必须对金枪营和暗卡的情况了如指掌。” 司空耀两眼冒光,一扬脖儿喝酒杯中酒,言道:“管事大太监,王忠!” 高进微微一笑,道:“不错,因此我认为这件事,无论如何也都跟他有莫大的干系。” 第三章 夜探封桩库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节:夜探封桩库 高进与司空耀在状元楼吃酒议事,两人经过反复推敲,认为封桩库黄金失窃案必定有内鬼,而这个内鬼十之八九就是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 于是高进干了一杯酒,言道:“欲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好主意!今夜咱们来一个夜探封桩库。”司空耀旋即指着高进的鼻子,笑道:“高老弟呀高老弟,难怪要了这么丰盛的美味佳肴,哎,没办法,吃人家的最短,今夜老哥哥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说罢,抄起筷子一顿风卷残云,练武之人饭量惊人,这么一大桌肉菜,很快被这两位吃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雨已停,夜近三更,两个人打定了注意,便付了饭钱起身行动。接着微弱的月光,这二人出了酒楼,施展陆地飞腾术,左拐右绕,不肖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封桩库的外围,躲在拐角黑暗之处四下里瞧看。此时,恰有两个更夫敲着竹梆子喊道:“夜到三更,小心盗贼!” 等着二人过后,高进压低了声音对司空耀说道:“司空大哥,翻过这堵高墙,便到了封桩库的地界,你们可得万分小心。” 司空耀点点头,小声道:“一定提防着暗卡。”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封桩库的围墙跟前,再看这围墙足有一丈七八尺高,寻常老百姓根本就爬不上去,两个彼此示意了一下,脚尖一点地,噌噌两声便奔着墙头跳了上来,两个人的轻功漫说是一丈七八,就是三丈也能轻易跳上去,但为了保险起见,高进和司空耀二人都是收着跳的,刚好手臂扒住墙头,然后左肩膀挂住了,探头往院子里四处瞧了瞧,发现没有什么动静。高进刚要起身,突然一哨武士手持着长枪列队走过,头前和队尾两人都挑着灯笼。粗略一数应该有十个人,但就听这脚步声整齐划一,毫无杂音,步法沉稳,刚健有力,高进知道这金枪营的官兵是大宋国军队中的精锐,若动起手来还真不好对付。 等这一对金枪营的官兵走过,高进从兜囊里掏出一块问路石来,往院子里一扔,这块石头“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又往前轱辘了八九尺远。院子里相当的安静,唯有廊檐前一株灌木和花池子里一丛花草微微抖动了一下,旋即又停了下来。 司空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廊檐前的灌木,然后指了指高进,又指了指那个花池子。高进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两个人手掌撑住墙头,一骗腿儿,身子顺着墙壁滑落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高进顺着墙根儿往左摸,司空耀往右摸,两个人各行其是。司空耀靠近廊檐时,猛然一个闪身又贴住廊柱,又沿着廊柱往那株灌木摸去,等快到了时,高进已经沿着墙根儿来到了花池子的正前方。司空耀垫着脚尖,悄悄绕到廊柱后面,嗬,这灌木后面果然有一人坐在那里,估计是经常值夜,此时已经疲惫不堪,正张着大嘴打哈欠那。 司空耀一个箭步就蹿到他身后,用手指点住他的昏睡穴,就看这人仿佛真的已经困顿不堪了,脑袋一歪睡着了。司空耀瞧用手轻轻摇了摇灌木枝子。就看花池子那边的暗卡甚是警觉,见灌木摇动,赶忙从花草下探出头来张望。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高进一个纵身便落到了这个暗卡的身后,伸出手指朝着他的左面太阳穴一弹,这个暗卡武士顿时眼冒金星昏死了过去。 高进用手把他摁回坑里,又把花草盖住了坑口,便一个纵身跃到司空耀近前。两个人刚要说话,就听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两人一个纵身跃起,身子后背正贴住廊檐内顶,这一队金枪营士兵昂首挺胸在廊下走过,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等他们走远后,高进和司空耀飘身落地,司空耀指了指屋顶,高进点了点头,二人绕道来到一座高大的屋后,一个纵身便落在了房顶。在高处视野瞬间变的开阔了许多,高进与司空耀爬在屋脊上,四下里一看,隔着两道院子有一座两层小楼,那便是管是大太监王忠的住处。二楼的房间还亮着灯,一条人影在屋内来回躲着步,似乎很是焦急。 司空耀刚要起身往小楼方向跃去,就觉得右侧房顶上突然一道人影闪过,顺着屋脊跑了几步便又腾身飞起,落到院子当中,脚尖刚一点地恰似蜻蜓点水一般,身子又瞬间飞上对面的屋脊。这一落一纵的身份真是快如闪电,要说一点声音都没有那是吹牛,就跟一只飞鸟在四五丈高的地方拍打翅膀一样,声音极小,而且这身法太快,即便有暗卡,等探出头来瞧看时,早就没影了,很难判断是人还是鸟。 就看那条黑影跟个游魂野鬼一般,几个纵跃便落在了二楼的窗户前,伸出手轻轻敲了几下。那窗户瞬间打开了,这条黑影一闪身便跳进了屋内,烛光瞬间被熄灭了。 高进与司空耀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人夜半三更来找王忠,一定有古怪!高进朝着司空耀打了手势,于是二人立即行动,高进学这那条黑影的动作,一个腾空飞身落在院子当中,脚尖一点地腾身飞落在对面的屋顶上。司空耀的轻功也是相当了得的,当初在临安擂上露的那手凌空踏步也是极为惊艳的。就见司空耀一榻腰,顺着屋脊一路小跑,跟只小猫一样,声息皆无,从这个屋脊到王忠的住处尚有六个房子,对他来说简直如履平地一般,身子一起一伏,瞬间便来到了二楼底下。此时,高进已经伏在二楼窗子下面,司空耀闭住呼吸,脚尖一点地,身子纵起一丈多高,轻飘飘落在高进旁边。屋内有人说话,但声音压的极低,高进想点破窗棂纸,被司空耀一把拦住了。 司空耀伸出食指向上指了指,高进瞬间明白了意思,两个人同时纵起一丈多高,身子轻飘飘又落在了二楼的楼顶上。二人爬伏在屋脊上,司空耀轻轻揭开一片瓦当,屋子里虽然蜡烛灭了,但还是有些月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因此,能隐约看到屋内二人的方位。 高进目力极好,只见屋内这二人一个端坐在桌前、一个倒背着双手站着,坐着的是那个蒙面黑衣人,站着的正是管事大太监王忠。忽然,大太监王忠转过身来,带着怒气压低着声音道:“神捕已经插手,你们为何还不赶紧把黄金运走?” 黑衣人呵呵一笑,声音略带着沙哑的说道:“走?怎么走?整个临安府如临大敌,四个城门都加了三倍的军兵巡逻、盘查,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箱子、马车,都要全部打开验看,想出临安府谈何容易啊。” 王忠冷哼了一声,怒道:“你找的那些绿林人办事毫无章法,盗金之前应先谋后路,这倒好,现在临安知府正带领三千多名军兵衙役,分作十路,挨家挨户的搜查,哎,若明日还不能运走,早晚得毁在他们手里。” “我今夜冒险来找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你熟悉朝廷的规矩,倒是给我出个脱身之计啊。”黑衣人微嗔道。 王忠背着双手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言道:“金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京师临安府有不少绿林人,嗯……对了,你们不如这样做……” 王忠凑到黑衣人耳根儿旁,用极低的声音说了一阵子话,就看那黑衣人听罢,频频点头,忍不住赞道:“高,实在是高!”黑衣人豁然站起,冲着王忠看了几眼,又言道:“王公公,倘若这一百万两黄金能安然运回帮会,那么你就立下了不世之功,我一定会替你向主人请功,给你讨个开国军师做一做。” 王忠干笑了几声,双手一摆手,言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计策嘛是好计策,剩下的就要看你我的运气了。” 黑衣人低声笑道:“放心,我亲自押运,万无一失!”说罢,转身就要走,刚迈出两步,他又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给了王忠,嘱咐道:“这里面有三颗闭气丹,两日后你把它全服下,我管保你跟死人一般无二,皇帝必然以为你是羞愧难当而自杀,你的‘尸体’会被抬到郊西恩济庄安葬,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在那里接应。王公公,咱们日后帮会里再见。” 司空耀一听“恩济庄”,听着似乎有些耳熟儿,突然,恍然记起来了,这恩济庄乃是皇上为太监们特批的一个安葬之地,尤其是无儿无女的太监,只要不是犯过什么大罪过,那么恩济庄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高进本要跟踪那黑影儿,被司空耀一把抓住了手腕,就见司空耀朝着高进摇了摇头,手指这墙外,高进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便施展轻功,几番纵跃后便落在了封桩库的外面。 司空耀继续往前跑出四五里,这才在一个空廓地停了下来。高进就在他身后跟着,见他停了,赶忙问道:“为何不跟着那个黑衣人?” 司空耀哈哈一笑道:“高老弟,你别着急啊,我且问你,那黑衣人的轻功如何?” 高进停顿了片刻,如实答道:“他的轻功应该与咱们不相上下。” “对喽!”司空耀笑道,“倘若我们跟踪他,一旦被他发现,我们有可能前功尽弃,非但找不到黄金,恐怕连一个盗贼也抓不到。况且,你没听黑衣人张口‘主人’闭口‘主人’的,难道你不想查一查他们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吗?” 高进被司空耀这么一问,一时间张口结舌,忙言道:“哎呀,我险些误了大事,幸好你拦我很及时。” 司空耀手捻着胡须,笑道:“年轻人,还是短练呀。明日他们便要出城,四个出城的关卡把守甚为森严,而且又加派了兵力,出城谈何容易,除非他们弄出一番大动静来,或者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做法,咱们可以派出南苑精锐,严密监视四个出城关卡,发现异样,便尾随盯梢,不怕找不到他们的巢穴。” 高进眉开眼笑,知道自己远不如司空耀心思缜密,由衷地赞道:“真是好主意,咱们来个不动声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对喽!”司空耀笑道,“还有一点,这管事大太监王忠自然要想方设法脱身的,方才黑衣人提到了‘恩济庄’,也就是说王忠到时候会在那里与黑衣人手下回合,他们自然也是要撤回贼窝子的,只要跟踪他们,必能找到贼穴。” 高进高兴的直拍手,笑道:“妙哉妙哉!原来司空大哥是双保险,这下我算是放心了。” 司空耀哈哈大笑道:“吃了人家的嘴短嘛,替人家谋划怎能不尽心竭力啊?” 两人见天色甚晚,便施展轻功回到了南苑。高进的心跟猫爪爪过一样,倒在床上一夜也没睡实诚,半夜起来好几次,心里埋怨到:怎么天还不亮?终于翻来覆去折腾了三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高进赶忙来,也顾不得洗漱,径自跑向司空耀的房间,一顿锤门。司空耀上了年纪了,觉本就不多,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高进,笑道:“高老弟,看你的脸色,一夜没睡?” 高进尴尬一笑,点头道:“差不多,我心里有事就睡不着,生怕城门开的早,那帮贼人早早溜掉了。” 司空耀笑道:“咱们京师临安平日里是卯时二刻才开城门,不过这几日戒严开城门的时间自然往后延了,日前我就问过了,辰时四刻,天光大亮时才会开门放行。” 高进一听这才放了心,不过心中也有所感悟,要看到他人身上的优点,你别看司空耀一把年纪,心思缜密,做事周全,有未雨绸缪的本领,尽管自己的武功比人家高一些,但要论谋划布局、把握细节上,自己自愧不如,要跟人家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第四章 白虎堂点兵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节:白虎堂点兵 高进与司空耀一大早便找到了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此时,彭万里也是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用早餐。见高进一脸焦急之色,便问道:“师弟,何事如此惊慌?” 高进抱拳施礼道:“启禀总指挥使,昨夜发生了惊天大案!封桩库一百万两黄金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人盗走。” 彭万里听罢,碗筷瞬间就撒了手,两道剑眉倒立,虎目圆睁,急问道:“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彭万里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高进见彭万里脸色大变,心中也是有些忐忑,又沉声答道:“封桩库一百万两黄金被盗,一夜之间,全没了。” 彭万里“哎呀!”一声痛心疾首的惨叫,怒道:“是谁?是谁干的?我要活剐了他!”彭万里怒不可遏,拎起单手朝着实木厚重的方桌一拍,就见桌面被他一掌击穿。 高进看罢吃了一惊,心道:我这三师兄的掌法当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江湖上的高手一巴掌拍碎个桌子太稀松平常了,可我师兄一掌拍在桌面上,桌子不散架,只是掌力所及之处被击穿,桌子上的菜碟碗筷,纹丝不动!要是被弹起来,这手掌法就不值钱了。 彭万里怒气难消,冲着高进怒问道:“你可知道这百万两黄金是作何用处的!皇上自登基以来励精图治,以收复我大宋故土为己任,暗中加紧操练兵马,这一百万两黄金就是咱们与金贼决一死战的军资,哎,此刻皇上一定是万分焦急,痛断肝肠了。” 高进听罢深受感动,也自知身上担子竟然如此沉重,难怪皇上给自己一个月的期限,之前还觉得皇上太过于苛刻了,此时已全然明白了。 “当家的,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司空耀与彭万里共事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发这么大的火,赶忙上前劝道,“昨夜我与高进夜探封桩库,你猜怎么着?” 彭万里一听他话里有话,急问道:“你们有什么发现?” 司空耀抱着肩膀笑道:“说出不来,你恐怕难以相信。”司空耀顿了顿,又接着道:“昨夜三更左右,有一个神秘黑衣人找到管事大太监王忠,与他密谋如何将黄金运出临安府的事儿,恰好被我和高进听了个正着。” 彭万里一听简直难以置信,怎么能呢?这太监王忠原本很不受老皇帝的待见,新皇登基后,亲手将他从下等太监提拔为管事太监的,可以说皇上对他有重生再造之恩。这王忠平素也是竭尽全力效忠皇上,成为皇上的心腹亲信,因此,彭万里与王忠自然是私交甚好,逢年过节的,也经常走动。要说他跟贼人勾结,这着实令人费解,不可能的事。但看司空耀、高进一脸认真,似乎又不容置疑。 彭万里摇头道:“这不大可能,王忠王公公可是皇上的心腹,再说他现在已经是管事大太监,可谓是荣华富贵至极,怎么可能与贼人勾结呢?” 高进进言道:“师兄,你试想一下,这封桩库是何所在?乃是皇上的金库,守备何其森严,如没有内鬼,岂能盗取一两金子,何况是一百万两黄金!” 彭万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思量了好久,高进继续言道:“昨夜,我与司空大哥夜探封桩库,的确是发现有江湖高手与王忠联络,而且他们所言也的确关系着黄金失窃的大案。” 彭万里见高进言之凿凿,也不好反驳,便问道:“那么你二人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司空耀尴尬的笑了笑,回道:“王忠给那个黑衣蒙面人出了个点子,可惜他们声音太小,紧关结要的几句话我们却没有听到。” 彭万里一听,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嗔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司空耀笑道:“当家的,你想过没,是什么人敢偷盗皇上的金子?” 经司空耀这么一提醒,彭万里恍然大悟,拍手道:“你说的有道理,黄金既能运出京师也照旧能运回来,咱们先别急于收网,查出幕后主使人才至关重要。” 司空耀捻着山羊胡须笑道:“说的极是。” 彭万里对身旁的侍卫言道:“传令!即可在白虎堂召开紧急会议,神捕营、神机营五品以上侍卫全部参会。” 不肖一会儿,差官们一个个陆续赶到,五品以上的侍卫足有四十二名。彭万里居中,端坐在金交椅上,高进、司空耀左右坐定。这三位都沉着脸,众侍卫一看就知道有大事要办,也都不敢马虎懈怠,一个个站的笔管条直,认真听着命令。 这些侍卫中不乏一些八大门派的杰出弟子,比如薛铁山、白云飞、汪伦、马明儿,这些人都已经南苑的五品带刀护卫了,全部在神捕营效力,归高进直接管辖。南宫俊则被调入神机营,这神机营专司卧底、侦查、收集情报等工作,营官正是四大执事排位第二的顾若飞。南宫俊入职一年多来,凭着真本事立了不少功,加之又是高进的好朋友,因此被顾若飞提拔为副营官,成为他的左右手。 就看彭万里咳嗽了一声,沉声言道:“诸位,今日召集你们升堂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办,昨日,封桩库也就是皇上的金库遭了贼,一百万两黄金不翼而飞。” 彭万里刚说道这里,堂下的侍卫听罢一个个都惊的张大嘴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一百万两黄金!简直无法相信,这可是京师临安府啊,封桩库又在皇城之内,天下间竟然有如此疯狂的盗贼? 彭万里又咳嗽了一声,堂下众侍卫立刻又恢复了安静。彭万里沉声言道:“据可靠消息,那帮盗贼欲在今日将黄金运出京师,临安府四处大门已经增加了三倍的兵力把守盘查。今日传你们来,只做一件事,从你们之中选拔出二十名好手,每五个人为一组,乔装改扮成百姓,埋伏在四个城门外围,一旦发现情况,万不可声张暴露了身份,只需悄悄跟踪,派人送信儿即可。听明白了吗?” 众差官听罢,齐声喊道:“明白!” 彭万里点了点头,让司空耀从这四十二名侍卫中选出了二十名,又按照彭万里的话分成了四组。 第一组由南宫俊带队,把守东门。他手下是“风华正茂”四兄弟,即:丁祖风、丁祖华、丁祖正、丁祖茂等四人,他们都是丁家庄的,练的是四十九路虎尾钢鞭。第二组由沈铎带队,把守西门,手下有白云飞和他的三位师弟。 第三组由詹无仇带队,把守南门,手下有薛铁山和三位少林俗家高手。 第四组要把守北门,司空耀思前想后,决定让顾若飞带队,这顾若飞心思缜密,办事极为稳妥,司空耀又把汪伦、马明儿、沙通海、沙通江都派给了他。临行前,司空耀对顾若飞嘱咐道:“顾老弟,其他三路只需要跟踪即可,唯独你这一组可要千万小心了,我担心盗取黄金的幕后真凶是金贼,倘若黄金一旦运到金贼的控制范围,想夺回来就势必登天了。” 顾若飞自然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向彭万里、司空耀抱拳道:“只管放心,有我顾若飞在,绝不会让黄金运到金贼那里去。” 彭万里、司空耀、高进等人在南苑坐镇指挥,同时,司空耀和高进都备好了快马,随时接应四路人马。 临安的天气也是变脸极快,昨夜倾盆大雨,今日便又艳阳高照。顾若飞扮作成一个贩卖药材的商人,汪伦、马明儿、沙通海、沙通江四人则都化作他的跟班儿伙计,沙氏兄弟还各自挑着一担药材。 把守城门的正是京师神虎营从三品的李将军,手下有一百多号士兵,今日比往常开门放行的时辰都晚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因此城门内外满满都是人,顾若飞抬望眼粗算了一下,少说也有得三四百人。两侧各有四个士兵专门检查出城和进城百姓的行礼,对可疑的还要进一步搜身盘查。 顾若飞带着四人排长队的中间,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大喊大叫、大吵大嚷之声,“有贼啊!抢劫啦!”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再看从人群之中,突然蹿出八个大汉,有五个人举着长刀,有两个人拎着棍棒,还有一个使鞭的,正在冲着三个年轻人一顿拳打脚踢,场面极其凶残,围观的老百姓里一圈儿外一圈儿,不知道为啥打架。 突然,那个使鞭子的大汉猛然向围观的老百姓挥出一鞭,把老百姓打的哭爹喊娘,一个劲儿往后倒退,再看有一个使刀的大汉,突然从褡裢里摸出一个圆球似的东西,突然奔着守城的官兵投来。适方才一顿惨叫声,官兵已经注意到了,突然见一个圆球奔着城门砸来,有个士兵眼疾手快,手抓住长枪的前部,抡起枪杆子正击中圆球,就听“咔”的一声巨响,那圆球竟然是个火药桶子,当空爆炸,火焰四射,可把城门口的老百姓和官兵吓坏了,这老百姓受到惊吓,后面的就往前面猛烈的拥挤,守将李将军一看大势不妙啊,人群就跟潮水一般直奔城门洞涌来,守城的官军人岁多,但百姓更多,又不能拿着刀乱砍人,因此,无可奈何地被百姓这股子潮水给冲了七零八散。人群之中,似乎有三四架马车,接着人流就城门洞冲去。 第五章 江州八横大闹北门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节:江州八横大闹北门 顾如飞带着南苑四个高手,假扮贩药材的商人准备从临安府北门出城,突然就觉得身后人潮涌动,老百姓猛烈往城门口冲击而来。顾若飞搭眼一看,在人群之中,有七八个彪形大汉,跟杀人的魔王相似,手持着刀棒,见人就砍,见人就砸,谁要是靠他们近一点,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非死即伤! 再看这八人身后有三辆马车,马匹个个健壮,嘶鸣之声震天,每辆马车上赫然摆着两个黑油漆的大木箱,木箱周遭钉了好三排铜铆钉,看这三匹骏马如此奋力的拉车,便知道这木箱一定很重。前面八个大汉开道,马车两侧也各有四个壮汉拎着长刀护着,顾若飞心道:这一定是封桩库失窃的黄金!便悄悄派沙通江给南苑送信儿。 此时,就见李将军坐在马上,拔出佩剑冲着人群大吼道:“都给我站住!胆敢硬闯的,格杀勿论!”说罢,神虎营的长枪官军立刻在城门内侧列成三队,又有三排弓箭手蹲在长枪阵之前,老百姓一看前面是这阵势,又都往城门两侧逃去,这下子就把这伙儿贼人露了出来。 李将军骑在马上,视野比谁都好,一眼就瞅见那八个大汉身后,竟然有三两马车,马车又都载着木箱子,心道:哎呀,该着我撞大运立大功啊,不用多说这马车里就是被盗的黄金。想到此,不禁心中暗喜。趁着人群轮跑之际,悄悄叫过一个军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代了几句后,那军丁也是猴机灵,顺着城墙撒腿便往西门跑去。 再看前面开路的八个彪形大汉毫不畏惧,为首的一个身高足有九尺,紫微微一张驴脸,鼻子周遭星星点点全是小麻子。一对死鱼眼儿,两条眼眉跟狗眉毛差不多,浓密的一小撮,后面稀稀拉拉有几根儿黄毛,站远了便瞅不清楚。尖下壳、没胡子,左手插在腰上,右手擎着压把鬼头刀,冲着守城的李将军叫嚣道:“呔!我说那个什么狗屁将军,今天你最好识相点,恭恭敬敬地放老子们要出城,临走我兴许赏给你俩钱儿,要是想螳臂当车,我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将军一听,这火气立马顶到脑门子上了,手中攥着钢剑,骨节嘎嘣嘎嘣直响,冲着贼人怒吼道:“好你个狂徒!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飞虎营三百精锐在此,你们区区十几人也想闯出城去,真是痴心妄想!你们老老实实给本将军跪在地上,把兵器都扔了,看在你们都是绿林好汉的份儿上,我也不难为你们,找个绳儿把你们捆了交给大理寺审讯,大不了就是人头落地,保证让你们少吃些苦头。” 那为首的大汉仰天大笑道:“三百官兵算个啥?我们‘江州八横’,那个不是杀人如麻,漫说是这些个官兵,就是宰了你也跟碾死一个臭虫一样。”这“江州八横”在绿林道上也是有一号的,为首这位便是老大“紫面金刚”吕世雄,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站定了七人,便是他的七个拜把子的兄弟,分别是老二“野和尚”法督,老三“银面娃娃”周兴、老四“钻云燕子”金革、老五“上山虎”石猛、老六“下山虎”石刚,老七“斤镖手”孙不忘。 吕世雄一晃手中的压把鬼头刀,这就要往前硬闯,突然,身后一个秃脑袋的大汉蹿了出来,这人便是“野和尚”法督,只见两手端着一条三节棍,冲着李将军叫号道:“哎!狗官!敢不敢跟爷爷大战三百合?” 那李将军也是飞虎营的猛将,两臂一晃也有八百斤的力气,手上一杆红缨枪,纵横军旅无对手,岂能被这个秃子给叫住阵。就看李将军脸色铁青,两个鼻孔喘着粗气,突然大叫一声:“给我让开!”前边的军阵往左右一靠,中间闪出一条七八尺宽的道路。 就看他宝剑还鞘,右腿微微抬起,从得胜钩上摘下一杆红缨枪,战马小跳步来到了法督近前,李将军鄙夷地瞧了他两眼,言道:“不过是个村野匹夫,也敢跟本将军叫阵,赶紧滚回去,洗净了脖子挨刀。” 法督一听气得哇哇爆叫,猛然间抡起三节棍便向李将军砸来,李将军早有防范,双手一举长枪,心道:我接你一棒,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气。就听“咔”的一声巨响,这三节棍被颠起来足有五尺多高,把法督震的虎口发麻。不过这李将军也不好受,两臂就跟被电击了似的,从虎口麻到肩膀头上,战马往后倒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两个人是谁都不服谁,可谓针尖对麦芒,一个骑马,一个步下,李将军抖擞红缨枪,以上势下,专扎法督的上三路。法督也不含糊,知道这位将军有把子力气,便也不再与他硬杠,施展小巧步法,在马肚子底下钻进钻出,辗转腾挪,专扫李将军的下三盘。两人一转眼便斗了十个回合,就看“江中八横”的老七突然一抖手,就见一道亮光闪过,一支斤镖正打在李将军的左膀扇上,李将军“啊呀”一声惨叫,把他疼的好悬没摔下马来。他赶紧拨转马头,双腿一夹,败回了本阵。 “紫面金刚”吕世雄振臂一呼道:“兄弟们!还等什么,给我冲!”说罢,就看这“江州八横”各持兵刃就往城门口冲去,李将军受了镖伤也不忘记指挥,命令弓弩手朝着这伙儿贼人就是一顿猛射。那知这伙儿贼人早有准备,看车的几个高手从车里扯出一摞子滕盾,给拔横每人都扔过去一个。 “江州八横”有了滕盾在手,简直是如虎添翼,就看吕世雄一刀当前,直接杀到弓弩手近前,也不等对方撤弩拔剑,上去一刀就砍翻了两人。“野和尚”法督闯进官军阵中,把三节棍抡圆了朝着军丁就是一顿猛砸。其他几横也都不是吃素的,以一敌十,毫不落下风。一时间,北门便成了杀人的战场,老百姓都知道情况不妙啊,这帮贼人杀急了眼,抓住谁就杀谁,在这站着等死啊?一个个都溜着墙根儿逃命去了。 顾若飞等人可不能走,他看这架势,飞虎营的官军还够呛拦得住这“江州八横”,一旦让这伙贼人闯出城去,极有可能一路北上直奔金国,那还得了。于是也不再装蒜了,赶紧命汪伦、马明儿、沙通海等人加入了战斗。 汪伦脱了外面的大衫,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他拔出长剑朝着这“八横”瞅了瞅,见“钻云燕子”金革已经冲到城门脚下了,尽管官兵把他团团围住,但似乎也阻挡不了他往外冲的步法,于是汪伦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一丈七八尺高,脚下踩着军兵的肩膀头,三窜两蹦就落到了金革面前。 金革先是一愣,见此人拔剑相向就知道是官府的暗哨,于是他舞动长剑大战汪伦。汪伦的崆峒剑法也是堪称一绝,尤其是得到了“崆峒八老”第一老的真传,剑招精妙,进攻时极其犀利,退守时密不透风。金革一看,奶奶的,今天遇到茬子了,自己被官兵包围,又有高手助阵,今天唯有豁出性命,或可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咬紧牙关力斗汪伦。 马明儿手里托着一对流星链子锤,见汪伦已经跟贼人交手了,自己也不甘落后,心想:要打就跟最厉害的打。就看他眼光一亮,就瞅见“江州八横”的老大“紫面金刚”吕世雄了。于是他朝着吕世雄大吼一声:“呀呔!贼人休得猖狂,俺马明儿来也!”身子本就不高,活脱脱一个大肉球一般,重开官军的包围,直接杀到吕世雄近前。 吕世雄凭着压把鬼头刀,打的官军溃败,正准备活捉李将军当人质那,哪曾想身后一阵恶风扑来,就知道情况不妙,赶忙转身瞧看,见是一团大肉球滚到了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啊!在看这人脑袋是小肉球,肚俯是大肉球,四肢短小粗胖,没脖子,一对蛤蟆眼,大眼皮子耷拉着,酒糟鼻子趴趴着,小元宝的耳朵支棱着,嗬!心道:自己够难看的,想不到还有比自己更丑的! 吕世雄把刀一抡,军兵被逼出去一丈多远,把吕世雄和马明儿两人围在了当中。吕世雄指着马明儿怒问道:“丑鬼!你是哪头的?” 马明儿哈哈一乐,扯着肉嗓子道:“老子是朝廷的办差官,南苑五品带刀护卫,马明儿你马大爷是也!你说我丑?我看你也不俊!” 吕世雄一听是官府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着牙怒道:“好,来到好,今天爷爷我要大开杀戒,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说罢,舞动压把鬼头刀使出“力劈华山”,奔着马明儿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马明儿本想逞一逞口舌之快,想不到这吕世雄是个火爆子脾气,干脆也不啰嗦,使出一招“举火烧天式”,用流星链子锤的大铁链子硬生生镗住了吕世雄的这一刀。大白天的就看火星子四射,吕世雄抽刀撤步,赶紧看看自己的钢刀是够受损,马明儿可不在乎,一招“流星赶月”,直奔吕世雄的脑门子扫来。 吕世雄知道这个丑鬼力气大,自己这口单刀本来就吃着亏,因此也不敢跟马明儿硬碰硬,只能靠闪转腾挪,用巧劲赢他。马明儿一看就明白了,这次可讨了便宜,心里这个乐啊,舞动流星链子锤,呼呼挂风,横扫直砸,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真是风雨不透,把吕世雄逼得到处躲闪,鼻凹鬓角都见了汗了。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论真本事马明儿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今天仗着人多,有在兵器上占着优势,因此,马明儿算是把脸露的足足的。 沙通海此时也已经加入了战斗,离他最近的就是“野和尚”法督,沙通海手上使的是一根五十八斤重大铁浆,长足有一丈。两个人一交手,“叮当”“叮当”就是一顿硬碰硬,这次法督又吃了亏,方才李将军的大铁枪也是力大势猛,这次又遇到一个猛将,而且这大铁浆分量远比大铁枪还要重很多,因此,两个人打了势均力敌,难解难分。 此时间,沙通江施展轻功,一路狂奔,终于赶回了南苑,想彭万里、司空耀和高进禀告了北门的情形。司空耀听罢就是一惊,言道:“真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这帮贼人要是出了北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渡江北上,一旦到了金国控制的范围,想夺回黄金简直是痴人说梦。” 彭万里也是万分着急,急忙从墙上摘飞星剑,带着司空耀、高进骑着快马赶到了北门近前。到这一看,嗬!打的真是热火朝天。高进骑在马上,透过人群,一眼便看到顾若飞扶着守城的将军,站在城门洞的正当中,拉出决一死战的架势。 再看战场上,贼人被官军团团围住,形成了四个圆圈儿,“江州拔横”他不认得,但汪伦、马明儿、沙通海他都很熟悉,这三人各自与贼人单打独斗,剩余八个贼人护着马车正与官军酣战,官兵虽多,却也不能靠近半分。 此时,从西面也赶来了三百多号官兵,手里举着长枪,喊杀声震天响。北门守将李将军在大战法督之前,就悄悄安排心腹人去西门求援了。此时援军在一个副官的带领下已经赶到西门,很快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任凭你有天大的能耐,面对四五百号官兵的重重围困,也无力回天,何况还有这么多高手从中帮忙。“紫面金刚”吕世雄偷眼瞧看,西门的官军也已经杀到了,心中反倒是一阵窃喜。他猛然间发力,逼的马明儿倒退了几步,冲着同伙大吼道:“官兵太多了,丢下黄金,逃命要紧!”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颗霹雳弹来,一颗扔在眼前的人群中,就看这霹雳弹落地便炸开,冒出一股浓烈的黑烟,把官兵吓的倒退了两丈多远,转身朝着城门洞又扔出一颗,城门洞本就不宽绰,这一爆炸,吓得士兵都逃了出来。其他几个贼人,也都掏出霹雳弹,朝着人群一阵乱扔,爆炸声四处想起,这“江州八横”丢下马车,趁乱直接杀出了北城门。 高进本想追赶,但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他一眼就瞧见了马车上的箱子,他在马上一用力,身子飞起两丈多高,踩着官军的脑袋飞落在车厢里,使出鹰爪力将箱子的锁头拧碎,掀开箱子一看,不禁大吃了一惊!原来是石头。他有赶忙掀开另外一个箱子,也是石头!他顿感不妙,冲着司空耀大吼一声:“快去西门!” 第六章 血战飞云浦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节:血战飞云浦 高进冲到马车近前,打开木箱一看,整箱都是石头块,就知道上当了,你想呀,如果真是黄金,他们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吗?敢跟官军在城内动手吗? 高进冲着司空耀大吼一声:“上当了!赶快去西门!” 司空耀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了高进的意思,拨转马头直奔西门狂奔而去,高进也犹豫,施展轻功返回马背上,双腿一夹,大吼道:“驾!”这宝马“千里白”尥蹶子就往前飞驰而去,彭万里也紧紧跟在后面。 三人三骑,一般打马向前,一般大声叱喝:“赶快躲一躲!躲一躲!”两旁的老百姓一看吓得赶忙往大街两旁躲开。高进后发先至,反倒把司空耀、彭万里甩在了后头。 三人赶到西城门时,西城门的守将和官兵都不见了,偌大的一个城门空荡荡的,偶尔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出出进进,相当的自由,毫不费事。 高进一看,坏了!那帮盗匪一定是从西门把一百万两黄金运出城了。司空耀也喃喃自语道:“好一招声东击西!” 高进打马出城,想看看沈铎、白云飞等人,结果城外连个人影都没有。高进心中有些焦躁,万一断了线索,再追查黄金势必登天,即便还可以跟踪管事大太监王忠,但也只是能找到贼人的老巢,至于黄金藏不藏在那里,实在很难说啊。 高进下了宝马,仔细把城内、城外和城门洞观察了一遍,发现地面非常整洁,没有一丝的血迹,很显然这里并没有发生打斗。高进就觉得不妙,司空耀一语点破窗棂纸,对彭万里和高进言道:“看来这西城守将也是贼人的内应!” 不肖一会儿,把守西门的副将王将军带着三百多号人马赶了回来。见彭万里等人都在此,心中也是一惊,赶忙滚鞍下马,大步流星地来到彭总指挥使近前,单膝叩头道:“卑职参加南苑总指挥使彭大人!” 彭万里此时心情郁闷,脸色黢黑,口打唉声,言道:“起来,我问你,把守西门的主将是谁?” 王将军赶忙回禀道:“西门主将乃是飞龙营管事张啸通,张将军。” 彭万里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因何擅离职守?” 王将军一听就觉得情况不妙,赶忙再次跪倒答道:“启禀彭大人,适方才北门告急,李将军派人来请援军,我们张将军便令卑职带领三百步兵前去支援,至于擅离职守,这个……”王将军没有往下说,但很显然此事还真怪不是他。 “我问你,把守西门有多少守军?”司空耀插嘴问道。 王将军一看是司空执事,也是不敢怠慢,赶忙恭恭敬敬的答道:“总共三百五十人,其中三百名为步兵,五十人为骑兵。” 高进此时不停地往城外张望,生怕沈铎、白云飞等人有危险,又见彭万里、司空耀继续盘问王将军,高进转身便上了千里白,冲着彭万里、司空耀喊了一句:“我先去前面打探一下,若有发现我会托人给你们带信儿的。”也不等这二人回话,高进打马便顺着大道追了下去。高进乃是黄金失窃案的主要办案人,皇上眼巴巴盘着他能今早追回黄金,何况这黄金又是用来招募军队抗金之用,因此,高进比谁都着急。 临安府西门往西多是山地,盘踞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江湖帮派,高进之所以急着往下追去,就是怕这些贼人之间有串联,一旦进了山,你往哪找去? 这千里白的脚程真快,眨眼睛就追出去八十多里地,骑在马上看的远,高进就看到前边道口上有一群人正在厮杀,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十来人合力砍杀一人。高进心中焦急,一鞭子就打在马屁股上,这千里白简直拼了命似的,四蹄如飞,跟一道闪电似的就冲到了人群之中。 高进抡起马鞭子就朝着近前的两个彪形大汉就一鞭子,把这两个汉子疼的“嗷”的一声滚出去一丈多远,再看这二人的脸上,从额头到右腮帮子一道殷红的血痕。把这二人疼的龇牙咧嘴,五官挪移。 就看这群人中有一个年长的,看来是个头目,手中拎着个铜头铁杆的烟袋锅子,这杆足有三尺来长,比大拇指还要粗一圈儿。就看他指着高进,怒问道:“你是何人?怎么的无故打我的徒弟?” 高进也打理他,先看了看被打的那人,不看则已,一看当真是气炸连肝肺,原来这被打之人竟然是沈铎,此时沈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身农民的衣裳,被这伙儿砍的到处是血,腿上的刀伤非常严重,咕嘟咕嘟直往外冒血,根本无法走路了。高进赶紧从马上跳下来,一般搀住沈铎又右臂,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沈铎总算是得到了喘息之机,断断续续言道:“哎呀,兄弟,你可算是来了。”说罢有用手点指眼前这帮人,言道“你看到没?这些都是偷盗黄金的贼人,一个也没有好东西。我们跟踪他们时,想不到这伙儿贼人中有许多高手,被他们发现了,结果在前面的布下了陷阱,我们不幸中计,可怜白云飞等四位兄弟,无一人幸免于难啊!”说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高进听罢,怒火中烧,眼眉都立了起来,脸上的肉皮都在颤抖,他转身瞧着这伙儿贼人,眼睛中迸射出一股令人胆寒心惊的杀气。那持铜头烟袋锅子的老者一看,也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器宇轩昂,眉宇间满是杀气,尤其是这双眼睛真是亮的出奇,因此,心中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高进点指那老者,道:“我高进不杀无名之鬼,你给我报上名来。” 那老者一听“高进”儿子,登时就打了个冷颤,哎呀,眼前这小伙子自称是“高进”,真的假的?因为高进自从包打临安擂,掌劈司空无敌之后,名声大噪,江湖上武林黑白两道,哪一个不知道有一个“神捕高进”的存在。 那老者强作冷静,冷笑了两声,眯着小眼,问道:“你就是高进?” “然也!”高进挺胸拔背,根本就没把这些贼人放在眼里。老者也不免有些敬畏了,心道这高进年纪轻轻,且不管他是不是真才实学,就这份儿胆气,我这二十三个徒弟没有一个能比的。 老者端着烟袋冷笑道:“好!好!真是江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啊,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老朽今日倒要领教领教你神捕高进的绝招。”说实话,这老者对高进很是怀疑,毕竟高进这么年轻,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哪来那么大的本事,估计司空无敌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时大意才被他偷袭致死的。 高进冲着老者正色言道:“老贼,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我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小太爷我手下不死无名之鬼,另外,什么切磋?哪来的领教?且不说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盗取朝廷的百万两黄金,就凭着你杀了我的好兄弟白云飞,又险些打死我的好哥哥沈铎,我今儿个非把你们这些贼人杀的干干净净不可。” 高进话刚说完,贼人之中有人就不愿听了,“嗷”的一声就蹿了出来,再看这人身高七尺五,黄焦焦的脸樘,嘴巴上有两撮小胡子,一身土黄布的衣衫,手上拎着一口长剑,冲着高进怒骂道:“我管你娘的高进低进,爷爷乃是‘病老虎’曾世番,告诉你黄金是我劫的,你的兄弟是我宰的,怎么着?想死是不是?……” 这曾世番还没说完,就觉得脸蛋上一阵一阵的发烫,用手一摸,哎呀!都肿了。原来高进见他实在可恶,不等他说完,就一个箭步落到他跟前,一口气连续削了他四个嘴巴子。这曾世番当中受辱,毕竟也是年轻人,哪能受到了,气的火冒三丈,举起长剑就往高进的咽喉刺来,高进根本就没有躲闪,剑尖即将扎上咽喉时,高进突然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正夹住了剑身的前三分之一处。任凭曾世番怎么狠劲往里刺,就是刺不动,想要把剑拔回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来,额头鬓角都见了汗了,就是一分一毫也没拔动。曾世番此时才为刚才的冲到后悔,心道:他娘的,这么多人,咋就我没有沉住气,结果这倒好,弄到这般田地真是丢人显眼啊。 高进此时眼中满是杀气,见曾世番没咒念了,上前就是一脚,正踢中他的咽喉,那么说曾世番不知道躲闪吗?只能说高进的脚法实在太快,等你知道高进出招的时候,此时你的咽喉已经被踢碎了。曾世番两个眼珠子蹬的溜圆,真不敢相信今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一百万两黄金也有他的一份儿,还没有来得及挥霍那,两腿儿一蹬便去西天见如来佛祖了。 第七章 路遇高人杀心起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节:路遇高人杀心起 高进此时杀气腾腾,一脚踢死了不开眼的曾世番,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那使铜头烟袋锅子老者见爱徒被杀,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又狠的牙根痒痒,心道:好厉害的高进!这曾世番乃是他的得意弟子,在二十三个弟子中,他的武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但在高进面前,简直连一个回合也过不去,心中不免又有点发毛。 老者赶忙命徒弟把曾世番的尸首抢回,自己把长衫往腰带里掖了掖,迈步便要来战高进,突然,身后有五个人影一闪,便落在了高进面前。这五人一字排开,高进仔细一看,嗬,这几人的年岁也就稍长自己两三岁的模样,一个使单刀,一个使长剑,一个握着齐眉棍,另外两人使的是外门兵刃跨虎双拦。这五人都是曾世番的师弟,平素跟曾世番关系至厚,今天见三师兄惨死,他们可不愿意了,一个个咬碎了钢牙,卯足了劲要给三师兄报仇。 高进毫不在意,就看那位使刀的冲着高进吼道:“好哇!你杀了我三师兄,今天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又向左右言道:“哥哥兄弟,这小子厉害,咱们也别他娘的君子战了,一起上啊!” 说罢,这五人各挥动兵刃将高进围在了当中,几个人身形转动,颇有些章法,突然那个使棍的小子转到高进的背后,突然往前一个箭步,抡起齐眉棍便奔高进的后脑勺偷袭而来,这要是给他拍上,非把脑浆子拍出来不可。高进早有防范,一听背后有恶风,往后一个错身,棍子便走空,此时高进与那使棍的几乎是后背贴前心,使棍的赶忙向右躲闪,但此时动作迟缓了些,就看高进这个后撤步错身是个连贯动作,身子微蹲,右肘正好点在使棍的心窝上,高进的内力有多浑厚啊,就这么一点,这使棍年轻人的心脏顿时就碎成了八瓣儿,身子一动也不动,两个眼珠子瞪的跟个牛眼那么大,右手的棍子也扔在了地上,指着高进想说话,但支支吾吾了两句,谁也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便仰面朝天栽倒在地。 其他四人一看,哎呀,这小子厉害的邪乎,一招死一个,真他娘的遇到瘟神了。这四人再出手就显的谨慎了许多,就看他们围着高进又转动了两圈儿,突然两个使跨虎双拦的彼此使了个眼色,猛然从左右两边一起夹击高进,那个使刀的在正面,见势蹦起一丈多高从上而下,劈头盖脸就是一刀,后面的那个使剑的也乘机来了个就地一滚,剑苗子从下而上直刺高进的下阴,这一招可是够毒的,一旦刺中,立刻便可以当太监了。 高进冷哼一声,心道:雕虫小技!猛然间往前一个箭步,身法速度极快,那使刀的刚蹦起一张多高,准备来一个“力劈华山”那,哪知高进人没了,正纳闷那,就觉得脚脖子突然一阵生疼。原来高进一个箭步便躲开了这四路的杀招,此时抓住使刀的脚脖子,往怀里这么一拽,使刀的顿时便失去了平衡,身子平着就拍在了地上。高进就势来了一招“煎饼卷大葱”,双手抓住使刀的双脚,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后背上,再这么使劲一拉,就听“咔”一声脆响,这下估计使刀的彻底报废了。其实不用拉他的腿,就刚才高进那么一坐,已经使出了千斤坠的功夫,这使刀的背坐的五脏六腑直冒泡,一口血早就喷了出来。 有人会说,高进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其实不然,战场上岂能心慈手软,你不杀他,他必杀你,只不过杀人的招式、手段略有不同罢了。再说倘若高进落到这帮贼人的手里,绿林道尤其是那些江湖匪类们还会让他好受么?必然是受尽凌辱而死。高进自然明白这些,因此,对这些山贼草寇,高进下手从不留情。 那三位一看,高进把后背让给了他们,赶忙从他背后再下杀招。高进双脚一点地,飞起两丈多高来,正好躲开了杀招,不过这使刀的可就倒霉了,已经被高进坐的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儿了,结果脑袋上正好被两个跨虎双拦给拍了个结结实实,这下使刀的彻底追随三师兄而去了。那两个使跨虎双拦的一看,我的个娘啊!顿时就愣在了那里,这两人也就是这么一愣神儿,就觉得脑袋上被什么点了一下,顿时就昏死了过去。原来高进在空中一个盘旋,见那两个小子正在发愣,高进顺势来了一招“飞鹰踏水”,用脚尖正好点在两个小子的百会穴上。这百会穴乃是三十六大穴之首,一旦被点中就有个活了。 高进此时身子还在空中,使剑的小子倒是很聪明,见五个人不是高进的对手,赶忙撒丫子就要往本队逃去,高进岂能让他独活呀,空中一招“凌空踏浪”,脚尖正点在使剑那小子的后脖颈上,别看这一招似乎没有用力,实则高进的脚尖已经把使剑的小子的颈椎给踢断了。就看使剑的小子奔跑了两步,瞬间就跟断线的木偶一般瘫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对他来说,这样无痛苦的死去,倒不失为最好的选择。 高进只用了几招便瞬间杀死这五个贼人,其实用的时间是非常短暂的,可以说是转瞬间的事儿,在场的贼人一看,无不惊骇,眼前这位漂亮的小伙子,原来是杀人的祖宗! 贼人的头头,就是那位拿着铜头烟袋锅子的老者此时却彻底没了信心,因为,方才这五位都是他徒弟之中的佼佼者,自己平时也跟徒弟们交手,虽说能答应他们,但像高进这样信手就能击败甚至直接要了命的,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又道是“人老奸、马老滑”光棍不吃眼前亏,那老者干笑了几声,冲着高进竖起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今天老朽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罢一个转身,跟电打的一样,一个箭步就窜出去一丈多远,下了大道就往两旁的树林子里钻去,剩下还有十几个徒弟,一时间都愣住了,谁都想不到自己的师傅会来这一手,等缓过神儿来,师傅的影子都见不到了。这些个贼人,倒也聪明,就地四散逃走,方向是乱的,高进就算去抓,也只能朝着一个方向追。高进暗骂这老东西太他娘的滑了,见贼人又四散逃去,只好一个箭步,奔着跑的最慢的贼人追来,三窜两窜便到了那贼人的后面,一个扫堂腿就把他摔了个四脚朝天,两腿小腿也被高进给扫断了。 那贼人抱着小腿就地打滚,疼的是五官挪移,高进揪住他的头发,跟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沈铎跟前。此时,沈铎其实受的都是皮外伤,刀伤、剑伤之类的,并没有致命之处,方才被这二十多号贼人追的精疲力竭,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总算恢复了七八成,他从衣衫上扯下几个布条,把腿上的伤口做了简易包扎,血已经不再流了,由于之前失血较多,总起来说身子是比较弱的。 高进将那个小贼往地上一摔,好悬被把他摔冒泡,沈铎勉强站起来,朝着他屁股蛋子上就是一脚,也算是出一出心中的恶气。高进厉声问道:“小子,方才那老者是谁?” 那小贼有些犹豫,沈铎从地上捡起一根齐眉棍,这就要揍他,把他吓的浑身颤抖,赶忙坐在地上求饶道:“官爷饶命啊,我说就是了。” 沈铎怒道:“赶紧说,否则我打死你。” 那小贼战战兢兢地言道:“那老者是我的师傅,江湖人称‘飞天豹子’姓江,叫江本初,我们这些个都是他徒弟。这次家师是受了江湖朋友的约请,才在这飞云浦一带设下埋伏,专门铲除官府的‘尾巴’。” 高进冷笑道:“‘飞天豹子’?难怪他跑的这么快,是谁邀请的你师傅?他们在哪里落脚?” 一听高进问这个问题,那小贼顿时就急的满脸通红,他知道高进实在太厉害,倘若不说必然要吃很多苦头,但要是说了,回去也是个死,因此犹豫再三终究没有说出来。此时沈铎也急了,握紧齐眉棍,真好点在他的小腿断口上,把那小贼疼的连滚带爬,哭爹喊娘,高进虽然心有不忍,但为了追查黄金的下落,也只好狠下心来,看沈铎的“铁腕手段”。 果然,那小贼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沈铎连戳了三下,那小贼便实在是受不了了,赶忙求饶道:“别打了,我说还不行吗?哎呀,可疼煞我也!” 沈铎狠狠瞪了他一眼,怒道:“娘的!不吃点苦头你就不老实,如果你有半句假话,老子用鹰爪力,把你的骨头捏个粉碎!” 那小贼双手紧紧握住小腿的断骨处,咬着牙道:“还是你狠啊!” 沈铎一看他还在啰嗦,一举齐眉棍,吓得小贼赶忙求饶道:“别!别别!这份儿罪我实在是受够了!干脆我就告诉你,哎!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们看,他就前面!” 这小贼用手指着大道的尽头,高进与沈铎还以为“飞天豹子”江本初搬来了救兵要杀个回马枪那,赶紧转头瞧看,哪知大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那小贼趁机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心一横,刀刃向内,把长刀架在脖子上,冲着高进和沈铎冷笑了几声,道:“姓高的,算你们狠,小太爷我就算做鬼,也要不会放过你们的。”说罢便横刀自尽了。 高进急的直跺脚,道:“哎呀!线索断了!”有心想埋怨沈铎太过鲁莽,但再看看沈铎浑身上下都是伤,跟个血葫芦似的,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铎此时是强打着精神,高进害怕他再有闪失,便让他骑着宝马“千里白”回南苑报信儿,自己则继续沿途追赶。 高进心中焦急,因此脚上加了力,一路飞奔而过,不肖多大功夫,就已经奔出二十来里路,就见前面有四五个人躺在地上。高进走到近前仔细瞧看,这些人胸口上、脖子上都是刀伤,血染了一地,此时伤口已经凝固,高进看着他们的面相有些眼熟,站正了仔细瞧看,啊呀!这几人不就是南苑五品带刀侍卫、白云飞的两个师弟吗?这二人五官都挪移了,可见死时是非常痛哭的,因此高进乍一看还不敢确认,等高进蹲下去一探鼻息,方知这二人早死多时了。 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看背影也有些熟悉,高进走过去,翻开身子一瞧,这人正是季万春,也是南苑的五品带刀侍卫、白云飞的小师弟。高进赶忙用手一探鼻息,哎,这季万春还没有死透,尚有还有极其微弱的呼吸。他赶忙给季万春掐人中,揉搓胸口,又在他背后输入了些内力,这季万春才缓缓醒了过来。季万春睁开双眼,二目无神,他瞅着高进足足有五秒钟,这才看清楚面前的就是神捕高进。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巴十分吃力地动了动,高进立刻便明白了意思,赶紧把耳朵凑到他嘴上,就听他断断续续地言道:“匪首……红脸……黑袍……”再往下听,就什么也听不清了。 高进仔细一看,这季万春两眼瞳孔扩散,嘴巴微微张着,一动也不动了。这些人虽不是南苑的主要人物,但平素与高进处的都不错,眼看着朋友惨死,高进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伤感、遗憾、哀愁一起涌上心头,他沉默了良久,只能让那眼泪往心里流淌,他知道此时不应该太过动情,因为动情会影响到他的判断力。 高进刚要起身再追,可朋友的尸首不能曝尸荒野,抬头往四下里瞅瞅,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道路两旁又都是山林,难免有什么飞禽猛兽,非把这些尸首吃掉不可。 正在高进焦急之际,前面来了一辆骡子车,嘎吱嘎吱的,沿着道路慢悠悠而来。赶车的是个土里土气的糟老头子,一手握着鞭子,一手拎着酒葫芦,此时已经喝的醉意阑珊的,前面的道路上有什么,这老汉只顾着喝酒啥也没瞧见。高进心道:真是急什么来什么,这两骡子车是空的,正好可把我这三位朋友的尸首运回南苑,一看老头子破衣啰嗦的,多给些钱肯定愿意跑这一趟的。 等到骡子车到了近前,高进急忙大喝一声,把老头子吓得好悬没蹦起来,酒葫芦也撒了手,好在有根麻绳一头栓在酒葫芦上,一头绑在手腕子上,这才没掉到地上。这老头瞪大了醉眼瞅了瞅高进,再看看道面上躺了三四个尸体,可把老头子吓坏了,坐在骡子车上,上牙打下牙,磕磕巴巴地求饶道:“好汉爷饶命啊!好汉爷饶命!”一边求饶一边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粗布手绢,托在手上求饶道:“好汉爷,我就是个穷光蛋,浑身上下就十个老钱,您要是不嫌弃,就,就全拿去。” 高进一听,好嘛,把我当成劫匪了,赶忙上前两步,想做个解释,哪知老汉更是害怕,一出溜从车上滑了下来,双腿跪地求饶道:“好汉爷,别杀我呀,我上有老娘,下有小儿……”高进听罢,好悬没乐出来。赶忙站住了,向老汉解释道:“老人家莫要惊慌,你赶快起来,我不是坏人,绝不会伤害您的。实不相瞒,我是朝廷的捕快,这三位是我的朋友,可惜惨遭贼人的毒手。” 老头似乎不相信高进的这套说辞,仍然跪在地上一味地磕头求饶,高进实在不忍心,便走到他跟前,想把他扶起来,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嘛。哪知高进的双手刚接触到老者双臂,就看这老者两眼瞬间射出两道寒光,高进何等谨慎,立时就知道这老人绝不简单,指不定是哪一路的高人那。 就看那老头子猛然使出一招“黑虎掏心”,双掌直奔高进的心窝拍来,高进急忙一个侧滑步躲出去八尺多远,老者见这一招走空,急忙又使出一招“猛虎跳涧”,双腿一用力,双掌变爪,直扑高进脑袋两侧的太阳穴。高进见这老人武功极高,也不敢怠慢,急忙使出一招“蝎子摆尾”,左腿为轴,右腿直踢老者的下颌。老者见势不妙,急忙收招往后窜出去一丈来远,这才站定。再看这老头子,适方才还邋里邋遢,现在却二目炯炯有神,脸色也已红润,挺胸拔背,颇有些英雄气概。 第八章 浙南第一虎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八节:浙南第一虎 高进路遇一个土里土气的糟老头子,头顶上蓬乱的头发用跟细绳儿一捆,再用干树枝子别住,一身土黄布的衣服上少说也有三四个补丁,腰里捆着根儿麻绳,手上拎着个酒葫芦,喝的迷迷糊糊的,脚上踏着双草鞋,大脚趾头都冒了头,赶着一辆骡子车,车厢里空着,无论怎么看,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庄家汉。 高进本来想请这老汉帮忙把朋友的尸体送回南苑,万万没有想到这老汉竟是世外高人。他趁着高进不备,突然出手暗算,一出手便是致命的要害部位,把高进惊出一身冷汗。高进心道:真是人不可貌相,眼前这个庄家老汉竟然有这么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 此时,这老汉连续两次出手,都未能伤着高进,便也不再装了,腰杆子也挺直了,一双眸子射出两道寒光来,冲着高进点头冷笑道:“行!江湖上的传闻总算是不假,‘神捕’高进果然是年轻后辈中的佼佼者,不过,可惜啊!老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借你的人头一用。” 高进先是有些生气,后来听他话中有话,便耐着性子言道:“想不到老人家竟是世外高人,但不知你借我高进的项上人头有何用处?” 老者一摆手,冷笑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记住一点便好。” 高进佯装惊讶的问道:“哦?哪一点?” 老者捋着山羊胡子,两眼瞪着高进,一字一顿道:“记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说罢猛然一晃身子便向高进发动猛攻,一招“飞爪划瓶”直奔高进的脸面,高进一个闪身躲过,哪知这是虚招,紧接着使出一招“黑虎钻云”,那老汗猛然跳起两丈多高,空中盘旋双爪朝下,直奔高进的百会穴抓来。高进知道这一招最是歹毒,赶忙一个左滑步,窜出去足有一丈来远,想不到那老者空中左腿等后腿,身子跟着高进往左划了出去,正好又在高进的头顶上。 高进心道:这老头子还真动真格的了,赶忙一个跺脚,来了一招冲天炮,冲着老者连续发出十来掌,速度极快,电光火石一般,那老者在空中见势不妙,赶忙使出“燕里翻”的绝妙轻功,躲过数招,这才落在了地上。 这老头子暗中不断的给高进挑大拇指,心道这小子武功果然厉害,年轻人中有这等武功修为,当真是出类拔萃。高进也暗中佩服这位老者,心想他看上去至少也得七十多岁了,再看他精神头足足的,出手如电,动转灵活,招法惊奇,武功极好。两个人插招换式,一交手就是六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凑到一起便是一阵疾风暴雨,一分开又屏息凝神,静如潭水。 两个人四目相对,各拉着架势,足足静止了二十多秒。那老者此时脸面发红,双眸之中全是怨毒,高进当真是有些不解,便又问道:“老人家,你到底是何人?因何如此的恨我?” 那老者冷哼一声,言道:“告诉你也无妨,老朽乃是黑虎门的掌门人梅谷生。你不是问我为何如此恨你吗?哈哈,哈哈哈!你小子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师弟‘霹雷掌’韩烈是怎么死的?嗯?若不是‘飞天夜叉’苗翠花好意相告,恐怕老朽至今还蒙在鼓里。” 高进一听便明白了,原来是仇家找上门来了,一年前,高进大破毒龙岗,这毒龙岗的大寨主“金刀铁盾”郭少秋也不是省油的灯,遍请五湖四海的绿林道朋友前来助阵,其中就有血手盟右护法“霹雷掌”韩烈。后来,这韩烈死在了“武陵三老”的手里,但这笔账确要算在高进的身上,毕竟这“武陵三老”是给高进帮忙的。 高进沉吟了一会儿,冲着老者抱拳施礼道:“梅老英雄,久慕您的大名,韩烈的确是因我而死,那么,反问一句,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杀韩烈?” 梅谷生双目略微一动,便问道:“好,你倒是说说理由。” 高进继续言道:“我杀韩烈有两条理由,一,韩烈他唆使郭少秋接着临安擂刺杀当今的天子,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我想您老人家也在这‘九族’之列。这第二条,韩烈投靠了血手盟,这个江湖帮派最为臭名昭着,甘愿做金贼的走狗,到处笼络江湖人物,企图要与金贼里应外合推翻大宋,似这等民族败类,我杀他又有什么不对之处么?再者说来,比武打斗怎么不死人、不伤人呢?骂人无好口,打人无好手,何况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 梅谷生一听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因为这梅谷生今年已经七十五岁了,上了年纪了,平时很少管江湖上的闲事,把黑虎门的事儿交给自己的大弟子料理,自己躲在乡下颐养天年,没事给孙子们传授点武艺,钓钓鱼、遛遛鸟,生活甭提多滋润了。 那么说,他怎么就突然就冒出来,非要找高进玩命呢?这里头是有原因的。高进剿灭毒龙岗之后,“飞天夜叉”苗翠花跟着三个绿林贼人趁乱逃走了,在江湖上,要论轻功前五名,这苗翠花绝对能占着一席之地。 逃出官兵的包围圈之后,苗翠花等人就犯难了,金鸡岭离着毒龙岗太紧了点,害怕高进趁势也把金鸡岭给剿灭了,这次能侥幸逃出,下次就难说了,因此她没敢回老巢。 跟着她的还有三个贼人,分别是“飞天鼠”吕旺、“入地鼠”费喜、“钻江鼠”陶尧,号称“金华三鼠”,在江湖上也颇有些名气。这三人一合计,给苗翠花出了个点子,说“霹雷掌”韩烈在浙江府还有一个了不起的大师兄叫梅谷生,武功真是高极了,江湖人称“浙南第一虎”,人家是黑虎门的教主,如今就归隐在浙江丽水梅溪岭。 苗翠花坐在石头上,听完这三鼠的话,眼珠子轱辘轱辘转了好几圈,她知道武林名宿一旦选择归隐,一般情况下是万万请不动的,怎么能把这位老爷子请出山呢?单单就他师弟“霹雷掌”韩烈被杀这一条恐怕还不好使。她左思右想,哎,还真想到了一条毒计,便给“金华三鼠”嘱咐了几句,自己一个人先行赶奔梅溪岭,去找梅谷生。 这梅谷生此时正在教孙子下棋那,说来也怪,梅谷生有四个儿子,结果四个儿子都一口气给他生了十二个孙女,就是没有孙子。那个年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把梅谷生的四个儿子急坏了,他们哥儿四个到处烧香磕头、访名医请郎中,吃了不少药,就是没有生出男孩儿来,梅谷生也是急的没咒念。你说怪不怪,十来年后,他的小儿媳又怀孕了,经过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了个胖小子,可把梅谷生高兴坏了,整个老梅家把这个孙子当成了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疼爱的真是无可无不可。 “飞天夜叉”苗翠花还没见到梅谷生,便先在老梅家的大门外就干嚎了起来,本来她的声音就够尖的了,经她这么刻意的哀嚎,这声音真是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梅谷生和孙子被这这悲悲切切的哭声搅扰的无心下棋,便令家奴出去看看,到底咋回事。家奴出去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女人。 再看这女人,好嘛,身高七尺,枯瘦如柴,蓬头垢面,牙齿焦黄,里窜外翻,四肢纤细,还光着个脚丫子,脚趾甲足有两寸多长,往里弯曲着跟老鹰的鼻子似的,外面罩着灰布袍子,袍子是上补丁罗着补丁,边边沿沿的还起毛了,猛一看真是一个大马猴子成精一样,还是个母的。梅谷生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位江湖人物,可他的小孙子才七八岁,被苗翠花这长相装扮给吓的面如白纸,双腿栗抖。 梅谷生赶紧让家奴把小孙子带到后院书房,自己一个人与苗翠花攀谈。苗翠花先自报门户姓名,又以手掩面,捶胸顿足道:“我那好朋友,江湖上响当当的“霹雷掌”韩烈被高进给害死了,死的真是好惨呀!他临断气儿的时候托我给您送个信儿,说是无论如何也得给他报仇雪恨,否则他死不瞑目啊……” 梅谷生一听说自己的小师弟“霹雷掌”韩烈死了,顿时就为之一惊,这梅谷生与小师弟韩烈关系至厚,师门之中虽说有十几个师兄弟,但情投意合的却不甚多,唯独对韩烈,他格外的喜欢,两个人相差了整整二十岁,因此梅谷生把他当自己儿子那样看待,对他非常的照顾。此时,听到韩烈的死讯,当真是晴空一个霹雳!梅谷生满脸怒气,二目瞪的溜圆,一句话也没有说,就看他右手一拍石桌,这石桌的一角立时就被击了粉碎。 苗翠花一看,有门!继续哭哭啼啼,装作别人欺负的很委屈、很窝囊的样子。 梅谷生怒气冲冲的问道:“高进是个东西?” 苗翠花见梅谷生上道了,心中这个乐啊,但脸上还得接着演戏,赶忙继续火上浇油的答道:“江湖上最近横空出世了一个了不起的高手,就是这个年纪轻轻的高进,他投靠了朝廷,甘愿做人家的爪牙,专门跟咱们武林同道的人过不去,出手就要命,逮谁杀谁,声称要‘杀尽武林人,封侯只等闲’,梅老前辈,你说这小子狂不狂?有很多武林同道都死在他的毒手之下,现在江湖人是敢怒不敢言啊,可惜咱们实在没有高人啊!” 梅谷生听罢更是气的在院子里使劲走了好几躺,碰到什么就踢什么,心中十分恼怒,但转念又一想,高进凭什么乱杀无辜?莫非我这个小师弟有什么过错不成?何况当今的朝廷还算不错,尤其是高宗赵构退位后,赵昚继位,短短两年间便给岳飞平冤,而且励精图治,民间的苛捐杂税也减少了很多,老百姓交口称赞,堪堪是个好皇帝啊。想到此,梅谷生的心情稍稍就平复了下来。 苗翠花一看这老头子还有些稳当,便继续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说高进如何如何的欺负绿林人,歪曲事实的胡说了一大通,说到关键之处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比演员还能演,说“霹雷掌”韩烈死时是如何如何的惨…… 梅谷生思量了再三,想到自己一把年纪,又已经归隐多年了,因此,并没有要立刻出头的意思。 可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后院传来呼救声,就听家奴扯着嗓子喊道:“快救人啊!有贼偷孩子啦!……”梅谷生一听,豁然起身,身子一晃,跟一道闪电一般就直奔后院而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孙子,千千万万别出什么意外。 等他来到后院,一切都晚了,小孙子果然不见了,家奴也是满脸煞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书桌上用镇纸押着一张字条,梅谷生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只有两行字:“想要孙子平安回家,拿神捕高进人头来换。”落款是“血手盟”。 梅谷生看罢急的直跺脚,他当然知道血手盟的手段有多毒辣,这今年血手盟迅速崛起,收买了一大批江湖一流高手,武林各派一提到“血手盟”,都跟谈虎色变差不多。而且这个帮派极为诡秘,谁都不知道他们的总坛设在哪儿,谁是他们的盟主。 梅谷生把字条撕了粉碎,问了家奴贼人逃走的方向,便一个纵身飞身追去。这你往哪追去啊?谁知道绑架他孙子的贼人猫在哪里呀?因此,一路瞎追了好久,一直到了天色擦黑,他才精疲力竭、满脸失望的回到了梅宅,此时,“飞天夜叉”苗翠花早已不辞而别了。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梅谷生来杀高进,一来是为了给小师弟“霹雷掌”韩烈报仇雪恨,二来,也是至关重要的,就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小孙子。刚才听高进这么一说,梅谷生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毕竟自己归隐了十几年了,江湖上的事他基本是不闻不问,至于小师弟韩烈的所作所为更是一无所知,但看看高进这小伙子一团的正气,说话时义正言辞,不像是说假话的人。他又嗒嗒滋味,心想:莫非,自己被“飞天夜叉”苗翠花给骗了? 第九章 狭路相逢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九节:狭路相逢 梅谷生思来想去,觉得苗翠花的话中有很多不实之处,便与高进讲述了以往的经过,高进听罢点点头,言道:“梅老英雄,您若是信得过我高进,我便有办法帮您救出孙子来。” 梅谷生一听,双眉舒展,眼中发出一道亮光,急忙问道:“高少侠,你可莫拿老朽开心,血手盟的势力之大,远超出你的想象。” 高进呵呵一笑,言道:“刚才听老英雄这么一说,我总觉得此事与血手盟无关。反倒是这苗翠花有很大的作案嫌疑,说不定她才是绑架你孙子的幕后主谋。” 梅老爷子听罢,点了点头,言道:“这样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转念一想,又喃喃自语道:“不管是谁,只要打我孙子的主意,我绝不会轻饶了她。” 高进问道:“梅老英雄,他们与你是如何约定的?” 梅谷生想了想,答道:“那个字条背面写着时间和地点,十月初九亥时四刻,在括苍山的山神庙见面,到时候用高少侠的人头交换我的孙子。” 高进笑道:“好,今日已是十月初三,我们还有六天的时间,我跟你去会会他们,大不了你把我绑起来,交给他们便是。” 梅谷生听罢,心道:自己本来是专程来杀高进的,这倒好,反倒是高进要舍命帮助我,此时,心中难免有些愧疚感。嘴张了几下,也不知道是该说谢谢那还是要拒绝。 高进与梅谷生在路上这么一耽搁,时间过去了不少,心想那帮贼人估计已经逃远了,但三位朋友的尸体还躺在路面上。高进对梅谷生言道:“刚才我说了,这三位是我的朋友,如今被贼人所害,因公殉职,我想借用梅老英雄的车将他们运回南苑去,好好将三位安葬。您看如何?” 梅谷生听罢心中极为赞成,心道:这高进身为‘天下第一神捕’,大内一品带刀侍卫,百万黄金被盗的大案子压在肩头,他仍能临危不惊、做事得当,处处为朋友着想,真是好样的!便笑道:“好!高进,就冲这一点,老朽赞成你,佩服你,来来来,咱们将这三位的尸体抬上车,老朽亲自驾车,把他们送回官府。” 高进也是极为感激,于是二人收拾妥当后,驾着骡子车,载着这三位的尸体,一路直奔临安府。 天快黑了,方才赶到临安城下,好在高进有腰牌,守城的将官一瞧,竟然是神捕高进高大爷,哪个敢拦着,大开城门,点头哈腰地迎着他们二位进了城。等到二人赶到南苑时,都已经掌灯了。高进见了彭万里、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沈铎等人,此时沈铎的伤势已无大碍,胳膊、腿上、后背上都上过刀伤药,用绷带缠了个结结实实,几个人见高进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是非常的高兴。 高进又将“浙南第一虎”梅谷生向大家做了介绍,这些人既是官人也是武林中的人物,哪个不知道梅谷生的大名,纷纷上来是一顿寒暄。梅谷生也知道这些人在武林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尤其是“一剑追星斗”彭万里、“崆峒八老”第六老的司空耀,这二人都也已经达到剑客的身份了,要论武功一点也不次于自己。再就是武当俗家第一高手顾若飞、少林派俗家高手詹无仇和华山派的剑法高手沈铎,哪一个都不是白给的,都有绝艺在身。何况这些人都是官人啊,少说也得是四品带刀护卫。因此梅谷生对这几位也是极为的尊敬,颇有些礼数。 众人寒暄过后,高进让梅谷生把自己孙子被绑架的经过向大家做了描述,众人一听道“血手盟”三个字,脑仁儿都疼,现在皇上对“血手盟”恨之入骨,恨不得现在就把血手盟连根拔起,可这血手盟行事太过诡秘,南苑放出去至少有三十多个眼线、细作,时过一年了,仍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头绪,想铲除他们谈何容易啊。 司空耀捋着山羊胡子,想了一会儿,言道:“梅大侠,我兄弟高进说的没错,咱们就来个将计就计,你假装活捉了高进,押着他去括苍山土地庙赴约,我带着一些捕快实现在那里埋伏好,不怕抓不到他们。” 梅谷生点点头,言道:“只要我孙子平安无事,你们让我怎么做都成。” 彭万里言道:“嗯,这样也好!苗翠花本来就是朝廷的钦犯,这次一定要活捉了她,倘若他们真的与血手盟有什么瓜葛,或许能够顺藤摸瓜,直捣血手盟的老巢。”说罢,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又言道:“百万黄金被盗案先由顾若飞、詹无仇负责追查,等你们办完事,抓紧回来,咱们兵和一处,一定要追回黄金,抓住恶贼!” 此事达成一致后,众人张罗着开饭,大家都有心事,因此也都是草草吃了几口,各自回屋休息了。 高进、司空耀和梅谷生,各自骑着骏马,一路狂奔便来到了丽水括苍山的地界,这座山乃是武夷山的支脉,东西连绵数十里,主峰髙逾千米。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山脚下的马家集,这是附近最大的集镇,东西南北四条大街交叉,正好形成个“井”字形,足有三四千口人,临街的店铺林立,南来北往做买卖的人还真不少。高进等人见大街上人较多,便都滚鞍下马,牵着马在街上穿过。 司空耀抬眼一瞧,大街正当中有一座大饭店,名曰“飘香万里”,上下足有四层楼,修建的颇为阔气,周围都是二层的小楼,更显得这家饭店与众不同。司空耀对高进等人言道:“连续赶了两天的路,肚子里实在是没了油水,不如就在这‘飘香万里’吃个痛快。” 众人一听说吃,都来了兴致,跟着司空耀便来到了这座大饭店,门口的伙计们一看有客上门了,赶忙迎上来招呼。有个小伙子把马缰绳接过去,牵着三匹马往拴在了后院,喂上细草料。这个饭店不仅大,人也是很多,一楼大厅摆了足足有三十多张桌子,结果竟是座无虚席,满满登登的。 店伙计冲着几位客人鞠躬行礼道,实在对不住,这正是饭口,吃饭的人太多了,您几位也都看到了,一楼大厅实在是没有座位了,要是您几位不怕花钱,咱们就请往楼上雅座。 梅谷生问道:“楼上是什么价呀?” 店伙计笑道:“这一楼嘛都是散台,您点多少菜,都是按照您的菜付钱就成了,二楼、三楼和四楼都是雅座,环境比一楼强很多,因此,收费就贵点,往上加一层,就要多加二两银子。您看,要是不怕花钱,咱就往楼上请,要不想花钱,就请在一楼排队等一等,也不会等太久,估计一会儿就有人吃完了。” 司空耀、高进等人哪还怕花钱呀,只要吃到舒坦,花多少钱也不在乎。便对店伙计言道:“少啰嗦,赶紧头前带路。” 几个人蹬蹬蹬来到了二楼,打眼一看,嗬!人满为患,每张桌子前都坐的满满登登的。于是又登上三楼来,也是一样,店小二无奈的摇摇头,又带着几位来到了四楼,哎,这四楼要比三楼好了很多,总共摆了六张桌子,其中就剩下两张桌子,一个临窗,一个靠里。司空耀等人选了个临窗的桌子坐下,店小二赶上前把桌子又使劲擦抹了一通。司空耀便点了八荤四素十二道菜,还要了一坛子老酒,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谈论着武林中的人和事。 不一会儿,就听楼梯上蹬蹬蹬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头前的是一个胖大的和尚,大秃脑袋上烫着九个香疤,两眼外鼓跟个牛蛙相似,目光如炬,塌鼻梁、大嘴叉子,嘴巴撇的跟个八万似的,大嘟噜腮,双下巴,一对扇风耳儿,脖子上挂着一串紫铜念珠,足有三十六颗,大小跟鸡蛋相仿,手上拿着一杆方便连环铲,走起路来铿锵有力。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老道,大高个子,瘦骨嶙峋,头戴紫金道冠,两眼深陷,一对小圆眼珠子炯炯有神,高鼻梁,尖下壳儿,小元宝的耳朵紧贴在脑后,手托着拂尘,背背宝剑,这人正是云南黑魔教的四大护法之一,“东海仙道人”东方胜。再往后是一位身材颀长的女人,乌黑的头发被盘成高耸的发髻,一对杏眼,两道卧蚕眉,皮肤略显着黑,但这黑色却又非常的健康,身披红袍,手握一把乌黑的长剑,看年纪像三十来岁的模样,实则已经超过六十岁,这女人是谁,高进的确不知道。再往后看,正是“金华三鼠”,就是“飞天鼠”吕旺、“入地鼠”费喜、“钻江鼠”陶尧这三个贼人。去年,高进带领群侠和官兵剿灭毒龙岗时,与这三鼠有过交锋。这三鼠后来跟着“飞天夜叉”苗翠花趁乱逃之夭夭,今日在这儿见着了。这三鼠觉得自己能耐大极了,根本没把这些食客放在眼里,摇头晃屁股,耀武扬威。 这六人在靠里的那张桌子上坐下后,店伙计赶忙跑上去来招呼,见有一位大和尚,便讪笑一声,道:“大师傅,咱这饭店可没有素食,所有的炒锅都做过荤腥,这……” 圆能大和尚把蛤蟆眼一瞪,怒道:“你娘的!老僧我就爱吃肉!你尽管给洒家上肉菜就行!” 店伙计一听,得了,这个和尚看来是个酒肉和尚,便也放下心。这六个人点了十八个肉菜,四坛子老酒。店伙计点头哈腰的跑去后厨下单了。 这六位坐在桌上也没闲着,圆能大和尚四下里瞅了瞅,看看周围都是什么样的食客,他扫视了一周儿,一眼正看到了靠窗子的高进等人。就看怒睁二目,大声叫到:“阿弥陀佛!真是冤家路窄啊!” 其他五人一听,赶忙顺着大和尚的目光看去,“金华三鼠”一看是高进,无不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都知道这高进实在太厉害了,以前吃过他亏,因此看到高进在此,无不惊骇,麻手麻爪,不知所措。 高进早就注意到这些人了,只是为了帮着梅谷生救孙子,因此不想惹事,本来想扭头躲避,却又偏偏与圆能大和尚来了个四目对视。圆能大和尚豁然站起,手上握着方便连环铲,冲着高进这一桌儿便走来,周边的食客被这大和尚的吼声惊得后脊背都发毛,知道这大和尚不是个善茬子,看架势这是要打斗,有的胆小的,干脆也不吃了,悄悄顺着墙根溜走了,生怕溅到自己身上血。也有好事的,虽然心里很紧张,但依然坐在桌上,坚持吃饭,其实最主要的,他们是想看热闹。 就看圆能大和尚走到高进的桌前,哈哈大笑道:“高进!咱们又见面了!上一次你把我的结拜兄弟郭少秋给打成了重伤,害的我几个徒弟吃官司入了大狱,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还不到高进说话,再看“东海仙道人”东方胜也走了过来,脸上虽是笑着,但比哭都难看,冲着高进咬着牙说道:“高进,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你一掌打死我黑魔教四大护法之首司空无敌,这笔账看来今天算最合适,而且咱们得先算,否则让大和尚占了先,我都没机会和你算账了!” 高进豁然站起,冲着大和尚圆能和老道东方胜笑道:“两位,不错,咱们是有仇,不过也不急于动手,看到了没?这么多食客在吃饭,你们大吵大嚷的有失风雅,不如咱们都把吃完了,你也吃饱了,我也吃饱了,咱们找个宽敞地儿,伸手比划比划,也不说谁占谁的便宜了,你们觉得怎样?” 大和尚圆能和老道东方胜对视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言道:“好!反正你小子今天是跑不了了。”说罢,二人又回到了本座。那女人也是转过头来,仔细瞧了瞧高进,眼中透出一股冷森森的杀气。高进不认识此人,但已经感受到这女人对自己的敌意非常深。 第十章 飞天神女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节:飞天神女 高进、司空耀、梅谷生三人在“万里飘香”酒楼吃酒,想不到道会遇到仇人圆能大和尚、老道东方胜、“金华三鼠”和一个不相识的女人。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似乎天地在某些时候突然变小了,不想见面的人偏偏能面对面。那么说圆能大和尚、老道东方胜怎么会来到这儿?这是有人请来的。在第七章,咱们就交代,“飞天夜叉”苗翠花为了报一己私仇,在“金华三鼠”的建议下,找到了“霹雳掌”韩烈的大师兄“浙南第一虎”老剑客梅谷生,想接着韩烈被杀的事儿做文章,请梅谷生出手杀死高进。梅谷生正犹豫之际,他的心肝宝贝小孙子被自称血手盟的人绑走了,并留下话,让梅谷生在十月初九括苍山土地庙,拿高进的人头换回孩子。 话分两头,那么是谁绑走梅谷生的孙子?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这“金华三鼠”。“飞天鼠”吕旺、“入地鼠”费喜、“钻江鼠”陶尧与苗翠花分兵两路,苗翠花与梅谷生在前院讲述韩烈被杀的经过,当然她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话,叙事中添油加醋,恣意歪曲事实,把高进说的一文不值,把吹成了韩烈维护武林正义而亡。这三鼠悄悄摸到老梅家后院,院墙虽说也有一丈三四尺高,但这三位尤其擅长轻功,几个人黑布罩面,就在眼睛上留了两个小窟窿,噌噌噌飞身上墙,胳膊担在墙上,吕旺掏出块石头往院子一丢,没有脚步声、没有狗叫声,再扒着墙头往院子里一瞄,妥了,院子里空无一人! 吕旺、费喜、陶尧三个贼人腰上一使劲,跃入院中,来之前这三位就做过功课,对老梅家的宅院布局、房子、路径、人口提前就摸了清清楚楚。因此,这三人好不费劲儿就来到了孩子的书房,就看一个老管家正伺候着梅谷生的孙子练字那。 “钻江鼠”陶尧负责寻风放哨,“飞天鼠”吕旺、“入地鼠”费喜猛然间冲进书房,不等老管家和小孩子反应过来,吕旺一个箭步就窜到老管家近前,在他后脑勺一击,老管家顿时瘫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这梅谷生的孙子也已经七八岁了,多少也懂点事儿,见这茬口不对,吓得刚要张口嘴巴大叫,就看费喜窜上来,伸出大手想一把捂住了小孩的嘴巴。可这巴掌也太大了点,小孩子的脸也太小了点,情急之下又有些慌乱,结果这一捂,连鼻子带嘴都给捂住了。小孩子受到惊吓,又喘不上气儿来,结果被这费喜给捂过了头,晕死过去了。 吕旺狠狠瞪了费喜一眼,过来给小孩号了号脉,见还有微弱的跳动,这才放下心来,提笔给梅谷生留了个便条,一把将小孩抗在肩上,三个人飞身上墙,一溜烟儿逃了个无影无踪。等老管家苏醒过来,发现孩子被绑票,再大喊大叫,那都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任凭梅谷生轻功绝顶也无论如何追不到三鼠的踪迹了。 苗翠花见三鼠得手后,哪还敢在梅宅呆着啊,等着梅谷生拍他呀,赶紧也溜之大吉。可是她出来之后,思前想后,总觉得这“浙南第一虎”梅谷生未必能杀得了神捕高进。以高进现在的武功,江湖上能杀得了他的人,恐怕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自己这点能耐与他相比真是有些悬殊。 你别说,这“飞天夜叉”苗翠花还真有自知之明。他托着腮帮子想了半天,得了,为了给死去的亲侄子们报仇,现今能请到的绝世高手,恐怕只有自己的师傅——巫山派派主端木云尚了。在她眼里,恐怕也只有端木云尚才能轻易杀死高进。 打定主意之后,苗翠花精神为之一振,心情舒畅了许多,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原来这几日四处逃奔,生怕官府发现了她的行迹,多是捡着深山老林而行,没有好好吃东西了,见前面有一家小饭店,她也顾不得许多,让店家用油纸包了三斤卤牛肉、一斤油崩花生米、十五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准备边吃边赶路。 真是无巧不成书,苗翠花行不到两日,便在路上瞧见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仔细瞧看,正是自己的二师姐“飞天神女”邱玄月! 这下可把苗翠花高兴坏了,因为苗翠花知道,邱玄月的能耐真是大极了,倘若让她出手帮忙,何愁杀不死高进?这邱玄月打六开始就跟着师傅端木云尚学艺,一学就是五十多年,她心无旁骛,用心极专,武功造诣又极高,因此,她的能耐当真是非常了不起的,单论剑法,她还要高出大师姐“飞天神魔”桑青青一筹,比师傅端木云尚也就差那么一点,这一点是多少呢?也就是头发丝儿那么薄儿。 今年的十一月十九日,乃是端木云尚的八十大寿,邱玄月为了给师傅置办寿礼,真是绞尽了脑汁,听闻一位高人说东海有一种宝物,名唤“五彩东珠”,据说这种珠子与众不同,乃是世所罕见的宝物,人吃了它不仅能够增强功力、延年益寿,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邱玄月早在三个月之前便已经下了巫山,直奔东部沿海的几个省份寻找,这一日正寻到浙江丽水,与苗翠花碰了个正着。 说实话,邱玄月跟苗翠花不是一路人,邱玄月长的文文静静,爱干净,穿衣讲究得体,心地善良,做事很正直。苗翠花整天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衣服破旧酸臭,一张嘴还有严重的口臭,做事不分对与错,全凭个人喜好。因此,邱玄月见了她假装没有看到,想赶快离开,苗翠花可不管这个,离着三四丈远便大声喊道:“二师姐!我的亲姐姐啊!多少年不见了,我给你老人家磕头啦。”说罢,还真就跪在地上嘣嘣磕起响头来。饶是邱玄月再讨厌她,此时,见苗翠花一片至诚,又如此热情,纵是一座冰山,也被此举给融化了,她哪还能装作没看见呢?赶忙转过身来,走上前去把苗翠花一把搀了起来。 邱玄月上瞅瞅下瞅瞅,对苗翠花寒暄道:“原来是三师弟啊!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点也没变呀?” 苗翠花一把鼻涕一把泪,一把抱住二师姐邱玄月的腰,全然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别人怎么指指点点,兀自失声痛哭起来。邱玄月被她这么一折腾有点不知所措,心道自己这身新衣服算是要糟蹋了,刚才搀苗翠花时,她看到苗翠花浑身破衣啰嗦,衣服估计半年都没有洗过,一脸的渍泥,两个枯瘦的手也是脏兮兮的,指甲足有一寸半长,里面全是黑泥巴。但这苗翠花好似遇到了极惨的事儿,拿自己当亲人了,自己也不好一把将她推开。只能任由她把脸贴着自己的胸膛使劲地哭。 此时,大街上的行人被这一处儿吸引住了,纷纷围拢来观看,有的嘲笑,有的指指点点,反正说什么的都有,邱玄月的脸实在挂不住了,便一把捏住苗翠花的右手虎口,拉着她便挤出人群,想找个僻静地儿问个究竟。苗翠花回头朝着围观的行人怒瞪着双目,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把这些老百姓吓得后脊背直冒凉气。 两个人来到一个酒楼,问店小二要了二楼的一个包间,二人点好酒菜,邱玄月便问苗翠花:“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的不成体统,快被人家笑话死了。” 苗翠花那是一级演员,演技一流,继续酝酿情绪,两眼含着泪,对二师姐言道:“师姐啊,我快被人欺负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啊,真是给咱们巫山派丢人现眼呐!”一边说一边擦抹着眼泪。 邱玄月一听,先是一惊,又急问道:“你说什么?有人敢欺负你?他是谁?因何要欺负你?你倒是说个明白呀!”这邱玄月也有点急了,本来她就是直性子,暴脾气,眼里从来就不揉沙子,今天眼瞅着自己的师妹如此狼狈大哭,心中甚是怜悯,何况这苗翠花都是小五十的人了。 苗翠花稳了稳情绪,心道别哭过了,演的太多容易露馅儿,说事儿才是关键!于是她对二师姐邱玄月把高进如何与绿林道为敌作对,如何残杀自己的亲侄子“天南四煞”,如何在金鸡岭被高进打伤,高进又是如何大破毒龙岗残害武林豪杰,又如何四处追捕她,等等,都跟二师姐说了一遍,而且里面掺杂了很多捏造的事情,把高进说的简直是凶神恶煞、毫无人性,人品更是一文不值。 邱玄月听着听着,眼珠子越瞪越圆,鼻孔里直喘粗气,手中握着一个白瓷酒盅,突然就“啪”的一声,被她捏了个粉碎。苗翠花一看,哎,有门儿,继续说道:“高进武功的确厉害,可他不该辱骂咱们的师傅,还说咱们巫山派是歪门邪道,他身为朝廷神捕,早晚会杀上巫山,端了咱的王八窝,一掌打死老王八,活活掐死咱们这些小王八。现在江湖上的朋友都耻笑咱们巫山派,我真是有辱师门啊!”说着,又是捶胸顿足的嚎啕大哭。 “别嚎啦!”就听邱玄月剑眉倒立,怒不可遏,豁然起身,一把将桌子掀翻,好悬没把这个包间给拆了。别看她是女流之辈,有绝艺在身,脾气必然就比寻常人大很多。苗翠花也想不到自己的二师姐脾气原来这么暴,一下子愣住了。 邱玄月她指着苗翠花的鼻子,怒道:“你早干嘛去了?想当年你拜在师傅门下,才学了咱师傅的三成能耐,你就忘乎所以,现在被人家揍了,知道丢人现眼了?” 苗翠花赶忙顺势又给二师姐跪下,痛哭道:“师姐骂的对,我实在无颜活在世上,师姐代我向师傅赔罪,我苗翠花先走一步!”说罢,拔出钢叉就往自己胸口刺来,她这是要行短见。 邱玄月眼力、武功何等厉害,身子一晃就到了近前,一掌就拍在苗翠花的手腕子上,直接把钢叉振飞出了,直接插在包间的挡板上。邱玄月圆睁怒目问道:“这样死也太窝囊了?高进现在何处?” 苗翠花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突然楼梯上传来一阵粗野的笑声,紧接着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贫僧知道!”苗翠花闪眼瞧看,走在前面的正是大和尚圆能!后面跟着的是妖道东方胜,再往后便是“金华三鼠”吕旺、费喜、陶尧三人。 邱玄月不认得这些人,刚要发作,苗翠花赶忙一把拦住,言道:“师姐莫生气,这些人是咱们绿林道上的好朋友,都被高进欺负惨了。”邱玄月一听,原来是自己人,怒气顿时消了三分。苗翠花赶忙给大家做了介绍,彼此抱拳行礼,算是正式认识了。 店小二重新给开了个大包间,怎么收拾方才的包间咱们在此不做交代了。几个人坐下后,彼此这么一交流,才知道自从高进率兵大破毒龙岗、活捉了“金刀铁盾”郭少秋之后,这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等人一直就没有离开浙江地界。他们凭着自己的能耐救出把兄弟郭少秋,这二人第一次潜入临安大理寺救人时,结果人家守卫森严无从下手,等再去营救时,郭少秋人都没了。其实是被转移了地方,看押在南苑地牢之中。几次无功而返,颇令圆能和东方胜心灰意冷,于是二人南下,投奔丽江府金刚寺,金刚寺的方丈正是自己好朋友——“九炼精钢大罗汉”圆尘和尚,结果在街上却先巧遇了“金华三鼠”,于是几人找地儿吃饭,便来到了这个酒楼。还没上楼,这圆能耳朵真好使,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老朋友苗翠花的声音,因此才有了刚才的那句“阿弥陀佛,贫僧知道!” 第十一章 大闹飘香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一节:大闹飘香楼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苗翠花、邱玄月与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金华三鼠”在一个小镇的酒楼上不期而遇,几个人边喝酒边控诉高进、司空耀等人的“种种罪过”,高进此时俨然成了绿林道的公敌,在场的人不管是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反正是把自己都说的信服了,一个个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誓要手刃高进方解心头之恨。 “飞天鼠”吕旺又向大伙儿交了底儿,用“浙南第一虎”梅谷生的孙子做人质,让梅谷生十月初九亥时四刻,提着高进的人头来括苍山土地庙交换。梅谷生早在四十年前就已经享誉武林,是成了名的剑客,要杀高进是在合适不过了。因此,圆能大和尚相信梅谷生必能成功。 于是,几个人一合计,让苗翠花看着孩子,生怕有什么意外发生,剩下这六位则赶赴括苍山,这一日正午正好来到了括苍山下马家集,肚俯咕噜咕噜直叫唤,打老远就看到了“飘香万里”的酒招子,于是这六位便来到了酒楼上,与高进等人来了个狭路相逢! 现在两方商议妥当,各自吃饭喝酒,高进趁机向司空耀和梅谷生介绍道:“适方才叫号的大和尚乃是西域少林寺达摩堂主持圆能,少林硬功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还会狮子吼的绝技,武功十分了得;那个老道是云南黑魔教的四大护法之一,轻功绝顶,剑法绝妙,不容小觑;后面那个女人则是第一次见,不清楚她的门道儿;那三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是‘金华三鼠’,武功不过三流,不足为虑。” 司空耀和梅谷生也频频点头,尤其是这圆能大和尚和妖道东方胜,两个人都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剑客,当然早就听说过他们的大名,但从未与之交手过,不知道到底是名副其实啊还是名过其实。 司空耀一边吃着,一边暗自担心,对方有七人,而且武功都不弱,自己这边才三人,要是群攻起来,明显要吃大亏。梅谷生虽说号称“浙南第一虎”,但退隐江湖将近二十来年了,江湖上风云变幻,自己早就有些落伍了,别的不说,眼前年纪轻轻的高进,自己与之动手,六十个回合都没有占上一点便宜,而且自己还偷袭在前,真是后生可畏啊!圆能大和尚、东方胜都是近二三十年风头正盛的武林一流高手,自己这两下子能不能是人家的对手,这玩意还很难说啊。两个人各有所想,因此,这顿饭吃的啥滋味都没有,只有高进成竹在胸,谈笑风生,镇定自若,一口菜一口酒,吃的是有滋有味儿。 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这伙儿人也是真饿了,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肯肘子的肯肘子,撕烧鸡的撕烧鸡,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只有那个女人——苗翠花的二师姐“飞天神女”邱玄月斯斯文文,简简单单吃了些菜。不肖一会儿,这十八道硬菜很快被这伙儿风卷残云,吃了底儿朝上,那时候也有“光盘行动”。坛子里还有些酒底子,圆能大和尚单手抓住酒坛子,举过头顶,嘴对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干净净,突然一抖手,将十几斤重的粗瓷酒坛子奔着高进这边就砸来。说实话这一招够阴损的,本来两方是说好了的,谁会料到他这么高的身份,会来这么下作的一招。 梅谷生正好是背对着圆能大和尚的,这酒坛子夹着劲风直奔梅谷生的后脑勺砸来,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真要是砸中,就算你有金钟罩护体,也一样砸出脑浆子来。 梅谷生感受到了危险,高进眼疾手快,也不等梅谷生反映,抖手将白瓷酒盅向着酒坛子打去,你说怪不怪,绝不绝?那白瓷酒盅被高进的强大内力催动着,从梅谷生右太阳穴带着弧线绕过,电光火石般直奔酒坛子打去,就看酒盅与酒坛子在中间便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震的在场的人耳朵都要聋了。在场的食客无不惊骇,小心脏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就看酒盅击穿了酒坛子后,酒坛子的来势也被化解了,反倒掉转了方向,酒盅、酒坛子都夹着劲风直奔大和尚圆能这桌贼人而来。圆能大和尚眼疾手快,见酒盅已经飞至眼前,急忙伸开大手,使出大力金刚指的功夫,正好将其夹住。不过这酒坛子是朝着下风飞来,最倒霉的要数“过江鼠”陶尧,酒坛子不偏不倚,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后背上,把他疼的“妈呀”一声,窜起来一丈二尺多高,脑袋好悬顶在楼顶上。幸好掉下来时,被妖道东方胜单手托住了腰眼,否则也得摔个残疾。 “飞天神女”邱玄月看罢,心中也是一惊,想不到对面这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小伙儿,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但就这一招,武林上的很多名宿都未必能做到。难怪我那师妹苗翠花会被他打伤了。 再看大和尚圆能脸就挂不住了,毕竟方才自己偷袭在先,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的人先中了招,气的他青筋暴跳,两腮颤抖,就看他站起身来,手提日月方便连环铲,冲着高进等人哈哈怪笑数声,言道:“好功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才半年没见,你高进又长能耐了。这酒楼忒狭窄了,敢跟贫僧去外面比划比划么?” 高进自打下山以来,除了清风观的穆凌峰穆道爷之外,还没有真心服过谁,便笑道:“好!地方由你选,方式由你定!你划道儿我就走!”司空耀一听,暗自着急,心道:我这个兄弟就是太傲气了,敌众我寡,怎么能任由人家开条件呢,哎!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能再收回呀? 圆能大和尚一听,心道高进可够横的啊,便笑道:“说的好!算你小子有种!随我来!”说着脚尖一点地,身子从窗户上飞了出去,紧接着妖道东方胜、“飞天神女”邱玄月、“金华三鼠”一个个都蹿出了酒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几个人一飞出来,把行人吓了一大跳,向“飞天鼠”吕旺比较损儿,专门踩着行人的头顶往前飞驰。 高进撩衣服跳下酒楼,司空耀、梅谷生也紧跟其后,三人在大街上施展陆地飞腾术,饶是大街上全是人,竟也能在人缝之中飞奔,毫不费力。 圆能大和尚拎着日月方便连环铲,腆着大草包肚子一口气跑出去五里地,这就来到了马家集的郊外,眼前便是一座废弃的文庙,断壁残垣,单看这残墙旧址,可见当年也是规模宏大,正中间是一大块平地,方砖已经随着日月推移,饱受风雨的侵蚀,颜色已褪去,砖缝之中还钻出一丛丛夜草。 圆能大和尚站陡然转身站立,右手拄着日月方便连环铲,左手掐着腰,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紧接着大家也都赶到了。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邱玄月、吕旺、费喜、陶尧等人在西面,高进、司空耀、梅谷生在东面,两伙人之间相距三丈多远。 圆能大和尚往前走了几步,手打佛号:“呢弥陀佛!高进,我挑的地儿你可满意否?” 高进假意四处瞧了瞧,笑道:“嗯!风景秀丽,空气新鲜,正是比武决斗的好地方。” 圆能大和尚哈哈大笑道:“好!高进,你们就三个人,贫僧这边有六个人,为了公平起见,咱们来个三阵赌输赢,你看如何呀?” 高进一听,笑道:“行啊!多谢大和尚照顾,那么怎么个三阵赌输赢?你说说清楚,我也好有个准备。” 圆能大和尚回头瞅了瞅自己的人,又冲着高进言道:“这个简单,你那便出仨人,我这边出仨人,单对单、个对个,凭着真本事决胜负,三局两胜,你觉得如何呀?” 高进笑道:“行啊!但有一点得事先说个明白,倘若是我们侥幸赢了,你们该怎么办?” 圆能大和尚眼睛一亮,笑道:“你问的好,一句话就问到关键之处!比武决斗当然得下点本钱喽。实不相瞒,浙南第一虎’梅谷生老剑客的孙子就在我们手上,倘若你们赢了,那没得说,我们就把他孙子还给你。”说罢,冲着“飞天鼠”吕旺吩咐道:“你现在就把孩子接过来。” 吕旺听罢点点头,转身施展轻功,朝着西面飞奔而去。 梅谷生一听自己的孙子竟然在圆能等人的手上,一个箭步就蹿到高进身边,冲着圆能怒斥道:“好哇!你也配个出家人?披着佛衣竟干些损阴丧德的勾当,今日老夫岂能饶你!” 圆能大和尚双手一摊,言道:“梅老剑客,你先别着急啊,我可没有跑到你们家去绑票,你孙子的事儿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今日与你们巧遇,还藏着掖着作甚?倒不如索性挑明了说事儿,至于括苍山土地庙之约,纯属扯淡,今儿个就分个高下,我们报我们的仇,你救你的孙子,咱们两不耽误!” 梅谷生气的胸脯子一起一伏的,但也知道此时自己已经处在了被动一方,万一这伙儿起了歹意,对自己的孙子下毒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便也忍住了怒气,言道:“好!大和尚,你也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客,我相信你绝不能做出下作之事,咱们就三阵赌输赢,我们赢了你就平平安安把我孙子还给我。” 圆能大和尚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又冲着高进问道:“那么,万一我们赢了,高进你但如何呢?” 高进听罢思索了再三,司空耀也走到了他身后拉了他一把,生怕他说错话。司空耀冲着圆能大和尚抱拳道:“那么,大和尚不妨先说说您的主意。” 圆能大和尚一看是“崆峒八老”的第六老司空耀,便笑道:“原来是司空老剑客,失敬失敬,嗯……倘若我们侥幸赢了,有两个条件你们必须得答应,要是不答应,我们现在就要了那孩子的性命!” 司空耀听罢,急问道:“哦?是那两个条件,大和尚尽管说来听听,倘若我们能做到,自然全力满足你。” “好!”圆能大和尚言道“第一个条件,你们要无罪释放‘金刀铁盾’郭少秋!” 司空耀一听,脑瓜子嗡嗡直响,本想与圆能大和尚讨价还价,不曾想高进插嘴道:“好,这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 圆能大和尚心里这个乐啊,有言道:“第二个条件,我等与高进有解不开的仇疙瘩,倘若我们赢了,高进你老老实实挨我三掌,记住,不能还手,不能用气功抵御,打死你算你倒霉,打不死你算我没能耐,今后咱们的仇一笔勾销。高进,你敢答应不?” 此时,“飞天鼠”吕旺、“飞天夜叉”苗翠花两个人飞奔而来,苗翠花右膀扇下夹着个孩子,这二人的轻功的确不含糊,等来到圆能大和尚的身后,圆能大和尚搭眼瞄了一下,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孩子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一看到爷爷在这儿,两臂挣扎着冲着梅谷生大叫道:“爷爷,快救我!爷爷,快救我!……” 梅老剑客一看孙子,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珠上打了个圈儿,好悬没流出来,这种场合,岂能哭哭啼啼的,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高进看了看孩子,实在是可怜那,便昂然笑道:“笑话!有什么不敢的,倘若你们真赢了,我就挨你三掌,我若被打死,算我福薄命浅,命里该着。”司空耀听罢真是急的火冒三丈,心说话,高进你不想活了啊,这圆能大和尚能耐太大了,大力金刚掌乃是武林中至刚至猛的掌法,极其霸道,所向无敌,哎!年轻人太短练了。 圆能大和尚见高进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转过身来,冲着自己的人笑道:“听到了没?三局两胜,今天咱们都得卖卖力气!这头一阵,就由贫僧来打!” 第十二章 高手对决 第三章:谁是幕后主使人,第十二节:高手对决 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等人有人质在手,这叫有恃无恐,要与高进等人比武决斗,三阵赌输赢。圆能大和尚虽说有六个人,但真正有资格出来打阵的,也就只有圆能大和尚、妖道东方胜和“飞天神女”邱玄月三人,而高进这边,仅有三人,没有可挑选的空间,司空耀、梅谷生必然要登场比武。 就看圆能大和尚与“东海仙道人”东方胜、“飞天神女”邱玄月、“飞天夜叉”苗翠花、“金华三鼠”吕旺、费喜、陶尧等人商议了好一阵子,圆能大和尚本想来打头一阵,结果“飞天神女”邱玄月不愿意了。这女人是火爆子脾气,遇事从来不怕,也不听圆能、东方胜劝阻,脚尖一点地眨眼就到了场地中央。她的外号叫“飞天神女”,方才这手轻功真是堪堪称绝,不光圆能、东方胜二人佩服,就连高进、司空耀、梅谷生三人也都暗挑大拇指。再仔细看邱玄月,虽说是苗翠花的二师姐,但要看样貌,简直是标准的大美人,而且怎么看都像是三十岁刚出头的模样,实则她的年纪已经五十三岁了,这就是长期修炼上乘气功所致,有返老还童的功效。 邱玄月来到场地中央,拔出宝剑,冲着高进叫号道:“高进!姑奶奶我就是巫山派派主端木云尚的二徒弟‘飞天神女’邱玄月,你打伤了我师妹苗翠花,又羞辱我巫山派的武功,来来来,今日咱们比试比试,也让你尝尝巫山剑法的厉害!” 高进仔细看了看邱玄月,又瞅了瞅三丈之外的苗翠花,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其丑无比,一个干净利落,一个邋里邋遢,哎!这怎么能是一路人呢?真是其哉怪哉!别看这邱玄月指明点姓叫高进出战,说实话高进打心里就不想跟她打,一来她是个女流之辈,高进自下山一来虽说也和女人交过手,但总体来说,基本上是融让为主,下不了狠手。二来,他卯足了劲要对付圆能大和尚,在他看来,对付实力最强的非圆能莫属了,因此,圆能什么时候登场,自己就什么时候登场,这就叫丁对丁卯对卯。 司空耀见高进很是犹豫,便知道了高进的想法。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一丈多高,横着就飞到了场地中央,与邱玄月面对面站定。这一手轻功也非常了得,之前咱们在临安擂时就曾经说过,司空耀的轻功堪称一流,天下群雄都交口称赞的。邱玄月虽然也佩服司空耀的轻功,但还是把脸拉了下来,嗔道:“司空老儿,你怎么来了?我斗的是高进,是天下第一的神捕,你这算哪门子买卖?” 司空耀心道这女人好厉害的嘴,笑道:“我说邱老剑客,我司空耀早就仰慕你的大名,听说巫山派里要论剑法,你与端木云尚难分伯仲,有道是见高人不可交臂失之,小老儿想在高人面前领教一二。” 邱玄月一脸的扫兴,言道:“我来此只为会斗高进,替我师妹报仇,为我巫山派雪恨,即便是打赢了你,又能怎样?你还是把高进给我叫来。” 司空耀一听,心中极为不高兴,心道:这女人实在好狂妄,你怎么就这么有信心赢得了我司空耀?简直就没把崆峒派放在眼里。想罢,司空耀沉着脸言道:“邱玄月,别说大话,江湖上比我司空耀武功高的人的确有十来个,但你还不再其中。现在是比武,三阵赌输赢,倘若你不想出手,那么你就干脆认输,早早的归队,莫再这里胡搅蛮缠!” 司空耀这几句话倒是不多,但却戳中了邱玄月的肺管子,就看她脸色煞白,剑眉倒竖,左手掐剑诀,右手挥舞宝剑,空中打出一道雳闪,一招“仙女祝寿”亮出了门户。司空耀别看嘴上挺硬,实际上也对巫山派有些忌惮,而且这个邱玄月在巫山派的确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因此也不敢马虎,从背后拔出三尺宝剑,丁字步站稳,长剑抱于当胸,这便是崆峒派七绝剑的起手式“虚怀若谷”。 两个人都是剑法名家,此时虽亮出了门户,但各自并不急于进攻,四目相对,呼气沉稳,脚下踏着五行八卦,越凑越近,突然,就看邱玄月手腕一抖,一招“剑雷惊鸿”右下而上奔着司空耀的小肚子就扫来,这要是扫中,肚子里的零碎儿还不都得掉出来呀。司空耀双脚点地,飞起两丈多高,使出一招“开天辟地”,长剑从上而下,直劈邱玄月的后背。邱玄月听得恶风不善,急忙使出一招“美人回眸”,剑随身转,两柄剑“当”的一声,在空中击了在一起,大白天就看到火星子四射,足见两个人的力道可真不小。 圆能大和尚圆睁二目,仔细瞧看,一时间难以看出谁占上风谁处下风,最担心的倒不是苗翠花,因为苗翠花心术不正,这二师姐是被她骗来的,只要能杀死高进就行,至于她二师姐的安危,她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这里最担心的当属高进,因为他与司空耀感情甚好,平素里形影不离,这司空耀对高进的帮助很大,高进打心眼里认这位大哥,因此,双手紧紧攥着,为老哥哥加油助威。 再说战场上,司空耀与邱玄月二人打了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论剑法邱玄月的确不含糊,剑法凌厉,招式奇特,虽是女人却霸气十足!而司空耀也不愧是“崆峒八老”中的剑法第一人,“崆峒七绝剑”当真是老辣独到,进可攻退可守,从容淡定。邱玄月心道:罢了!难怪江湖上盛传“南北二司空,东西两弥勒”,这四人是江湖上的四大高手,今日一交手,这司空耀果然名不虚传!两个人、两口宝剑,打斗到了八十多个回个,仍然不分胜负。 这苗翠花就有些急了,心道:我这个二师姐就是性子太直了,不会弯弯绕,要这样打下去,谁能胜出还很难说,看来要赢司空耀,非得我暗中助她一臂之力才行。想到此,她突然拔出长杆的乌钢夜叉,夜叉是三个大锥子,她将叉头对准司空耀,此时司空耀正使出“鲲鹏遨游”这一招,身子空中盘旋,从上而下直刺邱玄月的头顶百会穴。苗翠花暗中一乐,得了,正是时候!就见她对准司空耀一按绷簧,叉头中间最长的大锥子猛然间射向司空耀的腰眼打来,速度之快超乎寻常!邱玄月用剑身刚镗住司空耀的剑尖,见看司空耀身子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摔在地上,长剑也“当”的一声撒了手。 苗翠花暗器打出时,一道寒光闪过,高进看到时为时已晚,刚要大喊“小心”,司空耀就已经中招倒地了,高进一个箭步就蹿到司空耀的近前,一把将他身子扶起来,就见司空耀牙关紧咬,脸色紫红,腰眼上钉着一颗食指粗、一尺多长的大铁橛子,幸好司空耀有所察觉,身子一拧,铁橛子钉的有些歪,绕开了要害部位,没有生命危险。但饶是这样,血顺着大铁橛子咕嘟咕嘟往外冒,也疼煞个人!高进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给司空耀喂下三粒药丸。又小心翼翼地把铁橛子取下来,在伤口上涂抹了上好的刀伤药,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给司空耀做了简易的包扎。这血才勉强止住了,但司空耀活动起来还是有些不便。那时候又没有麻药,司空耀的伤口是生疼生疼的,眼珠子顺着脸颊滴答滴答流个不止。 邱玄月此时也被这一幕惊住了,回头朝着苗翠花怒目而视,心说话:师妹啊你不对啊!我跟司空耀比武乃是正大光明的,要是用暗器还轮着你吗?我自己镖囊里就有三支银镖,这样赢人家简直是太过下作了点。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说什么。她此时也不想再跟高进比武了,扭头便走,来是风走亦是风! 高进把司空耀的伤口处理完了,这才站起身来,冲着苗翠花怒斥道:“苗翠花!你是个什么东西!如此的下作,竟然用暗器偷袭,也配自称武林英雄么?” 苗翠花知道自己捅娄子了,干脆两只耳朵睡觉,啥都没听见,心说话了你爱咋骂就咋骂,反正老娘也不吃亏。“飞天神女”邱玄月一脸的不痛快,站在人群之中一言不发,说实话,心里对司空耀多少有些歉意,但这暗器不是自己打的,自己也没有让师妹下黑手,真感觉像是吃了十个苍蝇一样,恶心! 妖道东方胜则哈哈大笑道:“高进!咱们比武决斗,可没说不许使用暗器啊,何况暗器本来就是一门极高深的功夫,管怎么地呢,这一阵,司空耀摔倒在地,我们赢了。” 高进气的小脸煞白,用手点指东方胜,怒道:“好好好!哎,你这妖道,来,你给我上来!今天我高进要会会你这‘东海仙道人’!” 第十三章 掌打西域活佛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三节:掌打西域活佛 妖道东方胜一看高进冲自己叫号,就觉得心里一阵一阵地发紧,之前在毒龙岗的时候,东方胜与高进有过一次交手,虽说从表面上看自己没有败,但论真能耐,自己确实比高进差了一些,因此,此刻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圆能大和尚偷眼瞧看,知道东方胜心里发虚,有点怯战,心道:这第二阵至关重要,倘若赢下来,我那把兄弟“金刀铁盾”郭少秋就有救了,凭着我的大力金刚掌,三掌也必然能结果了高进的性命。这东方胜的确有能耐,但分跟谁比,跟高进比,似乎还差着那么一点。于是圆能大和尚哈哈一乐,迈着方步冲高进走来,两个人只有一丈来远,圆能大和尚正色言道:“呢弥陀佛!高进,你莫狂躁,咱们上次在毒龙岗还没有分出胜负,这一阵咱们俩接着比武!” 不提毒龙岗还好,一听到“毒龙岗”三个字,高进便想起了“武陵三老”,哎,三位老人家为了帮高进的忙,全部命丧断石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高进真是内疚万分。眼前这圆能大和尚就是害死“飞天夺命叟”上官飞龙的元凶,高进对他是恨之入骨!但高进知道这大和尚太有能耐了,要想胜他非下一番苦功不可。 就看圆能大和尚在场地中央站定,把外面宽大是僧衣褪去,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他使劲勒了勒腰带子,又稳了稳脖子上的紫铜念珠,右手提起日月方便连环铲,冲着高进言道:“上一次咱们比试的拳脚,没分出胜负,今日咱们比一比兵刃,你可敢应战么?” 这大和尚的日月方便连环铲足足有八十多斤,一头是道铲、一头是月牙弧,当中的铁杆子足有文玩核桃那么粗细,大铁铲的下面还挂着四个钢环,稍微一动便哗?哗?的响个不停。这方便连环铲本来是出家人用来挖路补道、掩埋白骨、挑担行礼的,是用来行善积德做善事的,如今却成了这大和尚的杀人利器。 高进岂能被他吓住,瞅了瞅他的日月方便连环铲,冷笑道:“我怕你作甚,大和尚今日咱们定要分个上下,论个高低,有什么本事,你尽管使出来,我高进奉陪到底!”说罢,右手一摁腰带上的绷簧,一口软剑瞬间擎在手上,这便是“寒星剑”!据传,这口宝剑乃是隋唐的豪侠所铸,造型极为古朴简单,剑柄长一尺,剑身长二尺半,剑脊略厚,上下剑锷极薄,剑苗子半尺多长,极为锋利,剑柄的护手上还有吞金兽的纹饰。这口宝剑只看外表平淡无奇,一旦染上血,剑身上就会现出一条蜿蜒的赤龙,打斗起来光芒锐利,忽高忽低,震颤不停,煞气诛心,令对手胆战心惊。 圆能大和尚仔细瞧看了高进的宝剑,心中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说话这可不是一般般的长剑,我得多加小心才是。两个人双膝微曲,四目相对,屏息凝神,各拉着家伙儿在场地中央转了数圈儿,两旁的人也都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睁大了眼睛瞧着二人,都知道这场打斗至关重要,尤其是梅谷生老剑客,自己的孙子还在歹人的手里,这一阵要是输了,不知道何时才能解救出苦命的孩子来。 两个人转了几圈儿,突然见圆能大和尚一晃手中方便连环铲,使出一招“横扫千钧”,大铁铲夹着劲风奔着高进腰眼扫来,高进一个后撤步,急退出五尺来远方才躲开,紧着大和尚身子一拧顺势一招“金刚击鼓”,大铁铲又奔高进斜肩铲背劈来,这一招势大力猛,高进手上纵然是宝剑也不敢硬碰硬,只好使出一招“风伴流云”,身子往左侧一躲,剑尖直撩大和尚的腋下。这招使的极为轻巧,如藤蔓缠树一般,圆能大吃一惊,急忙一个撤步,使出一招“惊马回头”,用方便连环铲的月牙弧直刺高进的脖颈,这要是铲上,直接就把脑袋切下来了。高进一个“千金坠地”,拿膝盖当脚使,剑苗子从下往上划圆能的虎口。大和尚感觉不妙,急忙一个“黑虎搅尾”,月牙弧奔着高进的脑袋划出一个圆儿,高进知道这一招很是毒辣,双脚一点地,脚尖似钉在地上一般,身子却在空中来了个大挪移,一招“却别苍松”,回手一剑正劈向圆能大和尚的左耳。这一招来的惊奇,大和尚吓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撤回铁铲抵挡,高进这一招乃是虚招,身子突然腾空而起,空中一个翻腾使出一招“天河倒挂”,长剑直刺大和尚的头顶百会穴。大和尚暗叫一声“不好”!急忙抡起往后一挫身,使出一招“托天盖地”,高进的寒星剑剑尖正好点在圆能的铁铲上。那么说,圆能为啥不撤回大铁铲,其实此时想撤也撤不回了,因为高进将高深的内力灌注于剑身,这寒星剑本是软剑,此时却却比玄铁还要坚硬,丝毫没有弯曲,宝剑实则与大铁铲粘在了一起,其实二人在比斗内力,高进双手握住剑柄,身子在空中倒立,圆能大和尚手上抱住方便连环铲,额头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两旁的人都看傻了,像高进和圆能这等高手比武,之前是真没有见过,尤其是以死相拼,互不相让,都把压箱底儿的绝活儿都使出来了,众人无不大吃一惊,真是开了眼界了。邱玄月虽然也够个剑客的身份,但此时心中对圆能和高进也是暗挑大拇指,罢了,罢了,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看来今后这四五十年的江湖,要被这高进统领了。 梅谷生也是全神贯注的观战,生怕高进有什么闪失,尤其是圆能大和尚名气太大了,“西域五活佛”之一,西域少林寺达摩院的主持僧,武功都高的没边了。说实话,高进刚上阵时,梅谷生真是为高进捏了一把汗,此时再看,哎哟!高进这小子行啊!武功当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有这等高超绝伦的功夫,真是十分的难得!司空耀虽说中了暗器,高进给他喂过了上等的丹药,又处理好了伤口,此时也不是那么难受了,他跟高进是忘年交,二人在南苑是形影不离,真把高进当亲弟弟看待的,见高进与圆能大和尚玩命儿,自己能不担心么? 司空耀见圆能要和高进比兵刃,心中就无比的着急,圆能大和尚的方便连环铲足足有八十多斤,长过一丈,高进的寒星剑不过十来斤,总长也就三尺五,在兵刃上高进是明显的吃亏,因此司空耀就怕高进吃亏,但见高进使出“倒挂天河”这一招,身子在空中倒立,将全身内力灌于剑身,圆能大和尚站在地上,举着八十多斤中的方便连环铲,与高进斗内力,从而高进反倒把兵刃上的劣势转化为优势,圆能则把优势变成了劣势。司空耀心中赞道:这一招真绝了!好悬没笑出眼泪来。 就看高进与圆能大和尚在场上僵持了足足有十五分钟,别看这十五分钟,这可是纯粹的内力比拼,比一般人拿着家伙儿打两个时辰都要累的多!此时,高进额头上的汗珠子断断续续滴在大和尚圆能的大铁铲上,圆能大和尚的后心则湿了一片,脑门子上豆大的汗珠子也不停的往下滚着,再往下脚下看,嗬!圆能大和尚竟然已经将脚下的方砖踩碎,脚面子已经摸进碎砖之内。 妖道东方胜深陷的眼眶里,两个小圆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悠,心想:才半年不见,高进这小子又长能耐了,看他的内力似乎还比圆能大和尚强出一大截子,要是这样耗下去,大和尚非得油尽灯枯不可。怎么办呢?东方胜绞尽脑汁,想办法救圆能大和尚。眼光一瞟对面,正看到司空耀两眼正瞪着自己,不禁打了冷颤。原来这司空耀见高进已然略占上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贼人身上了,方才自己吃过大亏,因此,他给高进观敌掠阵,生怕有人再放冷箭,伤了兄弟高进。这就是好兄弟,感情在这摆着那,真心实意为兄弟考虑。 大和尚圆能起初见高进要跟自己比斗内力,本来还是非常自信的,心想:老僧修炼少林内功五十多年,单论内功有几人敢贫僧比试的?大力金刚掌、狮子吼,哪一门绝艺不凭借着超人的内力催发出来?高进你真是错打了算盘。可两个人这么一僵持,圆能越来越后悔,想不到高进的内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论武功的高低不能全凭着年纪和资历啊!此时,圆能已然内力有所不济,双臂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旁人看不出,圆能自己心知肚明,高进也能察觉的出来。 高进心道:大和尚,我看你到底还能撑多久?适方才原来高进只用了七成的内力,此时见到了关键时刻,高进陡然间又再加了两成内力。圆能大和尚这次当真是叫苦不迭,舌抵上牙堂,运用仅存的原功拼死抵抗,双臂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向东方胜、邱玄月、司空耀、梅谷生这等高手都看的出来。 妖道东方胜也顾不得许多,右手一挥,在他宽大的道袍里猛然射出一道寒光,直奔高进的后背打来。司空耀大吃一惊,有心要喊,但这寒光速度太快,为时晚矣! 就看寒光快打到高进时,高进猛然使出一招“雁回晴空”,真气突然收住,圆能大和尚的内力可收不住,正拼死往上抗着,高进借力飞起一丈多高,正好躲过了暗器。 圆能大和尚如释重负,撤回大铁铲,依然是两臂酸胀,通身湿透,大口大口的喘粗气。哪知高进空中招式未停,一招“大鹏亮翅”,在圆能大和尚的头顶略过,把大和尚吓了一跳,赶忙就地十八滚躲了开来。高进双脚一落地,紧接着使出“无边落木萧萧下”,剑如雨下一般,奔着圆能大和尚的上三路刺来,圆能大和尚眼前好似有万把飞剑一般,当真是眼花缭乱,凶险异常!饶是他临敌经验老道,一个后搓身,抡圆了大铁铲,这才击退了万剑幻想。等他瞪着蛤蟆眼再看时,高进人呢?圆能大和尚就觉得不妙,急忙运用少林闭气功,后背猛然间鼓起五尺多高,仿佛体内筑起一道坚固的“气墙”似的。圆能想的一点都不错,高进不知何时转到他身后,剑交左手,气发丹田灌于右掌,就在圆能的后背上结结实实击了一掌,就听“啪”的一声,那么大的圆能大和尚,被高进这一掌拍飞起七八尺高,横着飞出去两丈多远!又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顿时人事不省! 东方胜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抱起圆能大和尚的上身,掐人中,扒拉前心,就见圆能大和尚缓缓睁开二目,嘴巴动了动,似乎是要说话,东方胜刚想凑近了听听,结果圆能大和尚肚子猛然一鼓,哇的一口喷出一道血剑,好悬没喷在老道的脸上,血一吐完,大和尚又昏死了过去。 东方胜见腹内的淤血喷出,赶忙从怀里摸出个黄瓷瓶来,打开瓶塞给大和尚喂下三颗乌黑的药丸。这东方胜也是道士,精于炼制丹药,想不到这药丸就是这么神奇,过不了一会儿,就圆能大和尚肚子里咕噜咕噜直响,响不多时,大和尚竟又睁开了蛤蟆眼,咬着后槽牙言道:“痛煞我也!”东方胜一听,妥了,知道疼就算把命给保住了。 第十四章 金刚虎爪斗宝剑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四节:金刚虎爪斗宝剑 高进掌打“西域五活佛”之一的圆能大和尚,把圆能打的口吐鲜血,好悬被打死,经过“东海仙道人”东方胜的紧急抢救,又喂下灵丹妙药,这才把命保住。“金华三鼠”吕旺、费喜、陶尧费力地把圆能大和尚抬回了本阵。三阵赌输赢,目前双方各赢了一阵,算是打平了。 高进怒视着东方胜,言道:“妖道,适方才是你打暗器么?” 东方胜干脆也不藏着也不掖着,索性昂然挺胸地答道:“然!是贫道打的,我还是那句话,比武打斗之前可没说不许使用暗器,何况暗器本来就是练武之人的一项本领,你不会打只能怪你们没下功夫学。” 高进咬着牙,冷笑道:“好好好!现在该轮着你了?东方胜,第三阵咱俩接着打!” 东方胜则一摇头,正色道:“高进,怎么有言在先,三阵赌输赢,一人打一阵,你的一阵已经打完了,我承认你赢了,那不就得了嘛,第三阵你们只能派梅老剑客上场,要是你硬打,我东方胜可不还手。” 高进刚要说话,就听背后咳嗽一声,一个老者纵身来到近前,非是别人,正是“浙南第一虎”梅谷生梅老剑客。就看他落在场地当中,拍了拍高进的肩膀,笑道:“高进,好样的!老朽就没服过人,不过今天老朽就唯独服你。你掌打圆能,已经够瞧的了,这一阵就让老朽来会会这位‘东海仙道人’。” 高进还想说话,梅谷生眼睛一瞪,言道:“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么?”高进被质问的无言以对,说实话,梅谷生七十多岁了,东方胜才五十岁挂零,高进还真担心梅谷生上了年纪要吃亏,见梅老剑客如此说,也只好退了回去,在后面给老剑客观敌掠阵。 这东方胜可不简单,他乃是云南黑魔教四大护法长老排行在四,在护法长老中年纪最轻,但武功却非常强悍。就看他冲着梅谷生嘿嘿一笑,眯着小眼睛,言道:“梅老剑客,这第三阵异常重要,你赢了就能救回你的小孙子,你若是输了,哼,郭少秋你们得放,高进要挨我三掌,我管保让他不死也废掉。” 梅谷生听罢气的胡子都撅起老高,怒斥道:“你们出家人动辄打打杀杀,绑票的勾当竟也能做得出,三清门下都是你这样的败类么?今日老朽倒要看看,是你东方胜技高一筹,还是我梅谷生宝刀不老?” 说罢,梅谷生从兜囊里掏出一副特制的金刚虎爪,护手长有二尺,连手腕带手肘全部护住。手背上都是玄铁圆片,就跟莽鳞相似,一片压住一片,护的严严实实,任你是宝刀宝剑也砍不破、刺不穿。手心是一块圆形的小钢板,钢板上有五颗倒齿钢钉,往里带着弧儿,每颗钢钉都锋利无比。五个手指是五个精钢打造的钢爪,里面是中空的,方便手指伸进去,这副特制的金刚虎爪舒展闭合灵活自如,单论灵活程度毫不次于人的肉手。一旦被这双手抓手,管保能掐碎骨头,错断筋脉。 再看梅谷生带好金刚虎爪,双膝委屈,左爪在前,右爪在后,凝神瞩目,亮出了黑虎拳的门户。高进在后面看罢,心道:这梅老剑客果然英雄不减当年,但这起手式,便老辣独到,岂是年轻人可比的。又转念一想,之前他偷袭自己时,并没有戴上金刚虎爪,可见他老人家对自己也是留着情那。 妖道东方胜两只小眼睛盯住金刚虎爪看了良久,冷笑道:“原来这就是梅老剑客赖以成名的‘金刚虎爪’,贫道今日算是开眼界了。”说罢,“仓”的一声拔出了七星丧门剑,这柄剑长有三尺半,剑光闪闪,寒气摄人。就看他手腕子一抖,宝剑当空耍出一个剑花,一招“仙人指路”,也亮出了门户。 两个人身形转动,突然一凑近便是疾风暴雨般出招,宝剑与金刚虎爪碰撞之声清脆入耳,招式未老便又各自跳开,伺机而动,表面看来静如湖水,湖面之下实则已经是波涛海浪。 这二人都是成名已久的剑侠,出手过招不似年轻人那般猛冲猛打,连绵不绝,而是出招换式,相当谨慎,两个人都是看观定式方才出招,对付防范到位则立刻收回招式,改换路数。因此,二人真正交手的招式并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在比心智,比对各路杀招和破解之道的掌握程度。两个人隔着七八尺,各自比划着招式,先的有些沉闷。 “钻地鼠”费喜看的满头是汗,急的直跺脚,嘟囔道:“这他娘的打的什么玩意儿?在那里转圈儿,跟溜牲口似的,要是老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砍。” 吕旺在他背后“当”就是一脚,正踢在费喜的屁股蛋子上,疼倒是不疼,倒是把他吓得好悬真魂出鞘。就听吕旺怒斥道:“你知道个屁啊!要是你上去,不出三个照面你这小命儿就得玩完。” 再看战场上,东方胜与梅谷生转瞬间便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仍然难分胜负。梅谷生知道这一阵他输不起,自己的孙子还在对方贼人的手里,倘若是输了,孙子就任凭人家发落了,因此他是全神贯注,全力以赴。东方胜此时心中有些焦躁了,心道:这梅谷生老匹夫还真能打啊,原本以为对方属他年纪大,自己对付他算是捡了个便宜,没想到今天遇上劲敌了,非但不能稳操胜券,稍不留神自己还有性命之忧。而且这梅谷生是金刚虎爪不怕宝剑,剑招发出,人家竟专抓宝剑,一旦被抓住,这把剑估计就得脱手了。因此,他出招速度极快,点刺走空便立刻收回,很少把招式用老。 日头向西落,这二人此时已经斗到八十多个回合,别看梅谷生七十多岁的年纪,前心后背都是汗打湿了,此时他战斗力旺盛,招式沉稳,发招收招都极有章法。妖道东方胜此时有点顶不住了,额头鬓角热汗直流,仔细看脑袋上还冒热气儿,剑招虽然还算是犀利,但此时攻少防多,更多的是凭借着自己的轻功,闪转腾挪,避开梅谷生的杀招。 圆能大和尚此时已经恢复了很多,方才被东方胜救起后,服下丹药后,体内气血逐渐增强了运行,他盘膝打坐了一个多时辰,这次微微睁开蛤蟆眼,不看则已,一看,啊呀!东方胜此时有些悬了。梅谷生这老头子当真是一头猛虎,越战越猛,越打越稳!他这一着急,一口血又涌了上咽喉,他赶忙运用真力强行压了回去,闭上双目,继续运功疗伤。 司空耀此时低声对高进言道:“兄弟,你还傻看着作甚,梅老英雄武功盖世,妖道绝不是他的对手,你不如先悄悄摸到对方那里,救出梅老英雄的孙子才是最紧要的。” 高进一听,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又迟疑了一下,言道:“可是咱们跟圆能等人打赌在前,三阵赌输赢……” 司空耀长叹一声,言道:“兄弟,江湖险恶啊!你还真把圆能这号人当盘菜了?他们赢了自然是要你履行赌约,可他们要是输了,非拿着那孩子做挡箭牌不可,谁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幺蛾子、弯弯绕?”这种事情还是司空耀看地透彻,跟贼人讲信义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高进点点头,仔细观察对面的贼人,离着不过三四丈远,就看大和尚圆能脸色紫黑,伤势颇重,兀自闭住双眼,全身心地运功疗伤。“飞天夜叉”苗翠花一手提着夜叉,一手搂住孩子,肩膀正好夹住孩子的脖颈,看样子她随时都会下手要了孩子的命。“金华三鼠”吕旺、费喜、陶尧本来是护住苗翠花和孩子的,生怕有人打抢夺人质,但此时,这三鼠已经被场上的打斗所吸引,不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但还算是与苗翠花形成了掎角之势。“飞天神女”邱玄月一会儿看看场上的打斗,一会儿又暗自叹息,似乎是有心事。 高进思考片刻,猛然施展昆仑五行步,脚法速度极快,犹如一道旋风,猛然间就到了对面阵中,直扑苗翠花!苗翠花警觉性非常高,就觉得一阵风赶到,再抬眼观看,高进竟然就在眼前,把她吓得魂不附体,猛然一个趔趄,好悬坐倒在地,幸好邱玄月一闪身护住了她。“金华三鼠”也回过神儿来,拔出单刀刚要防范,高进假意抢夺人质,这些人又急忙往苗翠花身前退去。高进脚下变向,猛然间来到圆能大和尚近前,单手抓住圆能的膀子,施展上乘轻功,两个箭步就回到了自己的阵中。圆能大和尚此时受了严重的内伤,纵有天大的本事,此刻也只能任由高进摆布了。 此时,战场上也瞬息万变,东方胜本就勉力支撑,结果一个人影从梅谷生身后闪过,把东方胜吓了一跳,他这么一愣神儿的功夫,梅谷生抓住时机,猛然一招“饿虎扑食”,左手虎爪抓住东方胜的七星丧门剑,右手虎爪奔着他的前胸就是一掌,就看妖道东方胜“蹬蹬蹬”往后退出去足有一丈二尺多远,身子连续几个趔趄,好悬摔倒在地,脸色涨红,嘴角溢出一股鲜血。这妖道果然精通一些医道,就看他双脚站稳后,赶忙点住自己的紫宫、玉堂、颤中三处大穴,又掏出黄瓷瓶来,给自己灌下三粒药丸,这才压住了气血。如果没有这一手的急救,东方胜就得吐血,这口血要是吐出来,那自己就跟圆能大和尚一个样,元气大伤!顿时就得丧失战斗力。 再看东方胜自行脸上逐渐好转,冲着高进言道:“高进,你小子不地道啊!若不是你从中捣乱,贫道岂能挨此一掌!” 高进听罢哈哈大笑道:“好一个能言善辩的东方胜!你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现在不用比了,事实摆在面前,你们输了。瞧见了吗?大和尚圆能就在我手上,我只要手指这么一紧,就能活活把他掐死。再者,你东方胜还能支撑多久?除了‘飞天神女’邱玄月邱老剑客之外,又有谁能抵得住我高进的?” 高进说这句话,其实是为了抬举一下邱玄月,毕竟,高进觉得这邱玄月与这些贼人不同,估计是被人拖下水的,没有必要跟她结下梁子。 哎,你还别说,这邱玄月就爱听软话,刚才高进这么一说,邱玄月一听,心里很是受用。本来嘛,邱玄月跟他们就不是一伙人,是被苗翠花骗过来的,这次稀里糊涂就跟高进等人交手了,而且跟司空耀比武时,本是一场公平比试,哪知师妹苗翠花偷偷打了暗器,把司空耀老剑客伤的不轻,心里非常的过意不去,对自己这个师妹真是一万个不满意。 东方胜听罢,心道:高进的话虽说狂了点,但却是事实,今日一战,圆能和自己真是一败涂地。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高进等人占了上风,干脆话复前言,三阵赌输赢,人家赢了,就把梅谷生的孙子还给他们。 于是,东方胜点点头,冲着高进言道:“好,高进,今天我等输了,我们愿赌服输,比武之前是怎么说的,咱们就怎么办。嗯,那么,高少侠,你把圆能大师抓去……这是唱的哪处戏呀?” 高进哈哈一笑,冲着东方胜言道:“东方道爷,跟你们打交道,我高进还得多留个心眼,你放心,你们只要放了那孩子,我一定会把圆能大和尚还给你。” 东方胜听罢的,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苗翠花道:“苗翠花,还不把人质放了?” “飞天夜叉”苗翠花怪眼圆睁,瞪了瞪东方胜一眼,又瞪了瞪高进,突然怒斥道:“去你娘的!老娘今天谁也不听,这孩子是我们抓来的,凭什么听你东方胜的摆布,今天要是杀不死高进,老娘就先宰了这孩子!”说罢,就看她胳膊肘猛然一叫劲,这就要活活把孩子给夹死。以她的武功,夹四个十来岁的孩童算什么难事么? 梅谷生看罢,心都碎了。高进急的虎目圆睁。就在此时,苗翠花身子一个踉跄,好悬栽倒,右膀子夹着的孩子也得了救!原来是“飞天神女”邱玄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心说话了苗翠花你也特意的残忍了些,这孩子跟你有什么仇恨?竟然要下死手,看来你说高进这、高进那,估计十之八九都是假的!因此,趁苗翠花不注意,伸出手指在苗翠花肩井穴点了一下,这苗翠花跟触电了似的,身子被点飞出去七八尺远,整个膀子都失去了知觉,因此,这孩子算是保住了性命。 邱玄月一手把孩子抄在怀里,脚尖一点地,便来到了高进近前,冲着高进婉儿一笑道:“高少侠,适方才得罪了!这是孩子,你可要看好了。” 高进也松开了圆能大和尚,双手保住孩子,发自内心的高兴,冲着邱玄月深施一礼,表达谢意。梅谷生也一个箭步跳了过来,双手从高进那接过孩子,喜极而泣,老泪纵横,对邱玄月也是万分的感激。 第十五章 线索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五节:线索 “飞天神女”邱玄月趁机救下人质,高进话复前言,把圆能大和尚放了,妖道东方胜搀扶着圆能大和尚找地方去疗伤。“飞天神女”邱玄月还要为师傅寻找五彩南珠,因此也向众人告辞而去。“飞天夜叉”苗翠花见势不妙,连师姐都对自己下手,此地绝不能再呆下去了,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给“金华三鼠”吕旺、费喜、陶尧三兄弟使了个眼色,这四人一道悄悄溜之大吉了。等高进再想缉拿朝廷钦犯苗翠花时,连个人影都看不着了。 梅谷生救出孙子后心情大好,何况司空耀受伤在身,便邀请高进、司空耀去梅溪岭家里去做客,一来是要庆贺一番,二来是想让司空耀好好养养伤,司空耀赶忙摆手道:“梅老剑客,多谢您的好意,如今我兄弟高进身上还担着百万两黄金失窃大案,皇上限期一个月内破案,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时间紧迫万不可再耽搁了,梅老英雄,咱们就此别过!”高进也跟着向梅谷生抱拳辞行。 梅谷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劫持自己孙子的不是高进,自己反倒把高进当仇人行刺,最终还是高进救出了孩子,江湖人都好脸面,能这么寒暄几句就说拜拜吗?梅谷生思忖了一下,便向高进和司空耀言道:“高少侠、司空大侠,我梅谷生也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你们二人先行一步,我把孩子送回家,立马就去临安府找你们,黄金被盗大案不破,我就不回梅溪岭。” 梅老剑客七十多岁的人,仍然满怀江湖义气,一副热心肠,令司空耀和高进万分感激。话不多说,高进与司空耀赶回酒楼,骑上宝马良驹一路赶奔临安府。司空耀腰腹的伤口虽然经过包扎,但也不能太过剧烈的颠簸,因此二人行的稍微慢些。路上无事,这一日便赶回了临安府。 南苑总指挥彭万里见他们二人回来了,赶忙迎了上来,仔细一看,好朋友司空耀竟然挂了彩,急令手下人去城南请寿春堂的名医,过来给司空耀医治。高进向彭万里诉说了经过,得知梅谷生救出了孙子,彭万里也是频频点头,夸赞师弟高进做得对。 司空耀问道:“彭大人,京城里可有什么异样么?” 彭万里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言道:“并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只是昨日皇上派人来询问案子的进展,被我搪塞回去了。” 司空耀和高进点了点头,司空耀又问道:“封桩库那边可有动静?” 彭万里笑道:“能有什么动静?管事太监王忠虽说是戴罪之身,皇上念及旧情,不过是罚他思过忏悔而已。” 高进与司空耀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对于他们而言,也许等待是最好的选择。果然,第二日一大早,皇宫里传来了消息,据说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因黄金失窃案,过于自责而服毒自尽了。高进和司空耀得到这个消息后,好悬没乐开花,司空耀言道:“怎么样?这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咱们去郊西恩济庄瞧瞧,管保有收获!” 两个人胸有成竹,因为二人之前夜探封桩库时,听到了神秘黑衣人与管事大太监王忠的谈话内容,知道王忠会服下闭气丹装死,然后将他的尸体运出皇城掩埋,而恩济庄正是皇家专门批给太监们死后安葬之所。 两个人顾不上吃早饭,各自收拾利索,带上应收的家伙,便打马来到恩济庄。这恩济庄离着临安府足有三十多里路,庄院修的并不是很气派,但占地却非常大,前面是两进的院落,第一道院子有一座三层的小楼,这正是恩济庄办公之所在,有几个年迈的太监在此主持事物,东西两层修了不少的厢房,估计是太监们的卧室或者杂物室。第二道院子便是专门做百事的,有一座五间琉璃瓦房,居中的正厅正是灵堂,专门停放尸首的。左右各两间,有的是客人用来休息室的,有的是摆放死者随葬物件的。老太监们大都是父母早死,膝下又无儿女,因此一般极少有亲人来探望,不过是在皇宫内院共事的时间久了,有些个太监彼此有些感情的,前来吊唁一番,其实有时候在吊唁逝者时,也多半再为自己感慨和伤感。 此时,天光大亮,高进和司空耀是骑马而来,反倒是来的早了些。管事大太监王忠被太医验明正身后,又将死因向皇上做了详细的汇报,皇上听罢还戚戚然有些不舍,认为这管事太监王忠果真是忠心耿耿,下令要厚葬,还赏赐一些珍珠玛瑙之类的随葬品,好让王忠在阴间的生活富足一些。 高进与司空耀将马匹藏在远处的树林里,二人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小楼的最顶层,身子爬在楼顶上,仔细瞧看着下面的动静。就看打远处来了一队人,前面有四个小太监充当孝子,披麻戴孝,拖拉着哭丧棒,微微哈着腰,脸朝着地面,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往后是四个小太监举着招魂幡,嘴上念念有词,似乎在叨咕着往生咒之类的。再往后是四个小宫女,一人挎着一个篮子,篮子用白布素裹着,里面全是裁剪好的值钱,每个纸钱都跟个大号的铜钱相似,每走五步便往天上撒一把。紧挨着马车的是六位唢呐手,鼓着腮帮子,吹着哀乐,声音传出去足有四五里远。马车上有一口大号的楠木棺椁,黑油漆刷的锃亮,棺椁正面写着“管事大太监王忠”等字样。棺椁两旁则是三个道士,其中一位身穿黄色道袍是法师,另外两位是道童。就看法师在车上盘膝打坐,右手捧着桃木剑,左手掐着剑诀,双目紧闭,双眉金锁,口中念念有词。马车后面还有十二个随从,肩膀上都扎着白布条,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样子。 高进心道:这管事大太监王忠死的还真风光啊,丢失了一百万两黄金,他非但没有把他凌迟活剐,反倒享受了如此隆重的恩待,可见当今天子宅心仁厚,也可怜天子还蒙在鼓里,把这奸臣当成忠臣看待。 这送葬队伍来到恩济庄大门口,恩济庄的太监们已经提前接到了口信儿,急忙列队迎接,灵车直接拉近后院,老太监们全程都鞠着躬。那个年代,等级观念极强,在太监之中,管事大太监已经是太监的最高级别,因此这些老太监、大太监、小太监没有敢怠慢的,即便是面对他的死尸也要恭恭敬敬的,至少在表面上的必须得这样做。 头前有个上了些年纪的太监引路,这驾马车便拐了个弯,直奔后院灵堂。来到后院五间琉璃瓦房前,那赶车的勒住了缰绳,车上大小老道都跳下车来,几个扎着白布条的中年太监,找来两条绳索,两根木头杠子。就看有个管事的太监指挥着,在棺椁前后两端捆好绳索,把木头杠子插进去,四个太监咬着后槽牙用力,将这个阔气的棺椁抬进事先准备好的灵堂之中。 太监的丧事要比寻常百姓家的简化了很多,太监没什么亲故,顶多就是一些朋友过来吊唁一下,而太监一旦死了,朋友往往也就没有了,因此尸体只在灵堂摆放一天,第二天清晨,就会尽快安葬。 恩济庄的管事太监叫季华,他让两个壮硕的太监把棺材盖打开一些,露出脸来供生前的亲故好友看最后一面,两个太监使劲推开楠木棺材该儿,露出了大太监王忠的整张脸和肩膀头儿。就看这王忠面色灰黑,冷冰冰躺在里面,着实有点吓人,再看王忠肩膀头旁边赫然是珍珠玛瑙,珠光宝气煞是诱人。两个太监瞪大了眼珠子,足足愣了五秒钟,季华走上前来往棺材里瞧了一眼,又给这两个太监的后脑勺上各抽了一巴掌,怒道:“该死的奴才!死人的东西你们也敢惦记,赶紧给我退出去。” 季华将一干闲人全部清退出去,灵堂上只留下了四个“孝子”、两个“孝女”守灵,其实这些人都是平时伺候王忠的小太监和小丫鬟。季华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儿,还煞有介事的抹了两把眼泪,在棺椁前的火盆里烧了三刀纸,便也退了出来。按照礼节,死者明日就要下地埋葬,因此,所有亲朋故旧到时候都会来灵堂前吊唁,再一起送死者一程。 高进与司空耀二人在楼顶上一合计,白天灵堂上、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不方便下手,干脆二人趁着大伙儿不注意,施展轻功来到了恩济庄的外面,两人在附近找了个小饭店,这会儿离着正午尚有一个时辰,店里面一个主顾也没有,二人选了一个靠里的角落坐下,点了些酒菜,毕竟早饭也没吃,二人一顿狼吞虎咽。等吃了个差不离了,高进冲司空耀言道:“司空大哥,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哦?说来听听。”司空耀言道 “我总觉得王忠这次凶多吉少。”高进低声言道。 “何以见得?”司空耀问道。 高进略微沉思了一下,言道:“一百万两黄金到手了,还要他王忠有何用呢?” 司空耀端着酒杯,当空转了下手腕儿,略有所思的言道:“或许,他还有其他用处呢?”转而又言道:“高老弟,何必想那么多呢?按照咱们上次封桩库偷听来的消息,他如果是吃了闭气丹,必然会想办法脱身,从今晚起咱们要严密监视着灵堂,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可得跟住了,这可是追查黄金被盗案的唯一线索了。” 第十六章 闹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六节:闹鬼 斗转星移,夜幕降临。 高进与司空耀再次赶回了恩济庄,两个人一纵身便越过了矮墙,顺着墙根儿一路摸到了后院,高进对司空耀低声道:“司空大哥,为了保险起见,咱们分头行动,你在前院的楼顶上监视着,我摸进灵堂眼看一下这死者是不是王忠本人。” 司空耀点点头,来到楼底下,虽说他腰腹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但爬上这三层小楼还是小菜一碟,就看双脚一点地,一纵两丈多高,一招“壁虎着璧”,紧紧的吸附在二楼墙上,当然这只是片刻之事,紧接着双脚蹬着砖缝,又一个上纵,正好抓住三楼的屋檐,双手一叫劲儿,整个身子便来到了楼顶上。司空耀刚找好位置隐蔽好,高进便准备行动。他先摸到灵堂一侧,用手指捅破窗棂纸,眯着眼往里瞧看,就看这灵堂甚是肃然,一口棺椁停放在灵堂正中,棺椁下面有两条长条的板凳,两旁是烛台,两根粗粗的白蜡着的正旺,不时还会打出此灯花来。 四个“孝子”守灵,由于白天劳累过多,此时早已困乏不堪,再加上又没有人监管,因此一个个都耷拉着个脑袋,扯着呼噜声。 高进悄悄掀开窗户,身子跟泥鳅一样滑进了灵堂,他蹑手蹑脚地来到棺木近前,此时棺木的盖子早已合上了。高进刚想用力推开一角查看,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紧接着,天空中又传来一声猫叫,高进知道这猫叫声定是司空耀给自己示警,便脚尖一点地,身子腾空飞起,双手扒住檩条,身子当空一拧,双脚脚跟又蹬住远处的檩条,高进再将两手理顺,整个身子正好贴住屋脊,脸朝下瞧着下面的动静,这一招正是高进最拿手的轻功。 高进刚隐藏好,就看正厅的门被推开,进来三个人,仔细辨认,原来是恩济庄的管事老太监季华,左右还跟着两个中年太监,就是白天推开棺材盖儿的那两位。几个守灵的“孝子”一看是季华来了,赶忙打起精神,跪在地上,季华嘿嘿一笑,对这几个“孝子”言道:“你们四位也是够辛苦的了,按着咱们恩济庄的规矩,替死者守到三更便已算是尽了人事了,后半夜就不用再守了,赶快回西厢房休息去。” 四个“孝子”一听,高兴的不得了,本来嘛,大家都是太监,这王忠又不是自己亲爹,干嘛要给他跪一整夜啊。一个个就地爬起来,有的双腿都跪酸了,走路都很费劲儿,这四人都谢过管事太监季华后,从两旁退了出去。 季华嘿嘿一笑,身后的两个太监也都往前紧走了几步,来到了棺材近前,季华一把将旁边烛台上的白蜡拔了出来,举在手上,向两个太监一努嘴,那二人立刻便明白了,两个人在棺材两侧站好,用力抬开厚厚的棺材板,一直将移开了一半左右。此时,高进在屋顶上,与棺材是面对面的,因此对棺材的里面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只见棺材里躺着的,正是封桩库的管事大太监王忠!身体两侧铺了不少的珍珠玛瑙,翡翠奇珍,还有一大堆金元宝,估摸着少说也得有一千两!这些珠宝黄金在烛光的映射下,放出五彩的光芒,三个太监眼珠子瞪的溜圆,哈喇子都流出七八尺长,张着大嘴,由于太过兴奋,忍不住“啊啊”地低喊了几声,季华赶忙食指堵在嘴上,给这两个太监示意别喊,禁声!这两个太监这次抑制住方才的兴奋劲,再看这二位一个个都变成了大红脸,连耳朵都充了血!三个人彼此看了一眼,那季华低声道:“往常咱经遇到穷鬼了,随葬的也就是几个老钱,几套烂衣裳,今天咱们遇上财神爷了,瞧见没?这可是皇上的心腹、封桩库的管事大太监王忠,光月例银子他就几百两,平日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奇珍异宝和金银财宝,比咱们真是强出一千倍、一万倍!” 小顺子、小多子听的都入了迷,四只眼睛里全是艳羡的神情。小顺子忍不住赞道:“他也忒有钱了!要是他还活着,我真想认他当干爹。”这句话是发自肺腑,但却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季华听罢,奔着小顺子就是一记耳光,把小顺子打了个浑身激灵,季华指着小顺子的鼻子怒骂道:“你他娘的,老子当你干爹不配吗?” 小顺子这才回过神儿来,知道刚才失言了,赶忙向季华赔礼道歉道:“干爹您别生气啊,倘若我真的做了王忠的干儿子,我把他的金银财宝都弄来,全部孝敬干爹您,您老消消气啊。” 季华听罢,冷哼道:“到那时候,你还不踩着我脑袋耀武扬威啊?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么?” 小多子赶忙替小顺子打圆场道:“干爹,您老别生气了,瞧呀,这都是上等的金银财宝,单就这些珠子,就够咱们吃穿一辈子的了。” 经小多子一提醒,季华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在王忠的随葬品上。他看了看,又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小多子赶紧拍马屁道:“干爹,我知道您跟王忠以前有些交情,您这恩济庄管事就是他举荐的,虽说王忠死了,咱们好好把他安葬了就是,生辰死忌咱们爷们多给他烧些纸马香客就是了,也不枉他对您的一番知遇之情。” 季华听罢,脸色骤变,怒斥道:“去你娘的!老子领他什么情了?我就是生气他搜刮了那么多的稀世珍宝,可惜没咱们的份儿!眼前的这点干货,连他的九牛一毛都不如。” 小多子听罢,脸一红,想不到拍马屁也是个技术活儿,拍不到位说不定还要挨上蹄子。 小顺子撇着嘴言道:“他娘的,封桩库那帮太监肯定捞了不少好东西,便宜他们了。” 季华点头道:“那还用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咱们几个也就能从棺材里捞这点干货。” 小多子言道:“干爹,这就已经不少了,这些珠宝和金子,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季华在小多子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尖声尖气地言道:“你可真是痴人说梦。” 小多子一听,脸吓得煞白。 季华把蜡烛插在棺木沿上,冲着小顺子言道:“别愣着了,干活儿!”说罢,从腰里扯出一个黑布袋,小多子身子灵巧,两手扒住棺材边沿儿,一使劲便跳进了棺材里。这棺材本来就很宽大,足够两个人并排躺着了。 小多子蹲在棺材里,手脚麻利地捡拾里面的随葬品往布袋里装。小顺子也很警觉,站在门口放哨。看他们这个麻利劲儿,估计这仨人平时没少干这种事,真是损阴丧德啊。高进心想岂能让你们这些小人得逞,便深吸一口丹田气,对准蜡烛猛然喷出,这股真气不散,犹如一道利剑直接将烛火熄灭。 这一下可把季华和小多子吓得一个哆嗦,瞪大了眼睛向四周张望,好端端的哪来的一股劲风?蜡烛又被突然吹灭,灵堂里总共就两根蜡烛,此时熄灭了一根,光线立刻就暗了很多。 小多子哆哆嗦嗦地问道:“干爹,这王忠的阴魂是不是还没散去啊?我听说阴魂出来时,会夹带着一股阴风,真的很邪门的。” 季华听罢,此时脸也吓得煞白,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挪动起来煞是笨拙,他喃喃自语道:“这王忠活着时就好大的官威,死了也这么霸道,这些财宝你在阴间又用不上,干嘛这么……”他想说“吝啬”二字,可还没等他说那,突然又是一股劲风袭来,把另一支蜡烛吹灭了。 这下小多子可吓毛了,也不知道哪来的气力,一下子从棺材里蹦了出来,等落到地上,就觉得裤裆热乎乎的,原来是太过惊吓,大小便都失禁了! 季华也吓的浑身栗抖,摸着黑就想往门口跑。突然就听天空中有一个遥远而又苍老的声音传来,“还我的财宝……还我的财宝……” 季华听罢,从后脊背一直麻的头顶上,头发都吓的立了起来,身子一抖,右手的黑布袋也脱了手,身子跟个僵尸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冲出灵堂,小顺子和小多子此时早就逃到院子里,见季华动作极不协调的奔出来,两人赶忙架住他。就看季华脸色煞白,惊声喊道:“闹鬼啦!闹鬼啦!……快去请法师来!……”三个人哪还敢在灵堂跟前带着,小顺子、小多子架住管事太监季华就往前院奔去。 司空耀在楼顶上看了个真切,暗自好笑,心道:肯定是我那高兄弟耍的把戏! 高进借着没人的机会,手脚一松,正好落在棺材里,他急忙打着火折子,这里面仔细照了照死者的脸,又摸了摸脖颈、耳根底下,确定这人不是冒充的,的确是王忠本人,再看他两个眼圈儿发黑,掰开嘴又眼看了舌头,舌苔也是乌黑,又将耳朵紧贴住王忠的心口听听心脉,一点都没有心跳的声音都没有。高进知道,一般的闭气功或者吞服的闭气丹,只能让人的心脉变的极为微弱,一般的大夫听不出来,但像高进这等武林高手还是能听出来的,结果这王忠毫无脉搏,简直就是死透了! 高进正疑惑之间,就听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还有很多太监尖声尖气的咋呼声,高进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便顺着原路回到了屋外。这时,一群太监举着五六个火把,为首的正是恩济庄管事太监季华,这帮人在后院的门口咋咋呼呼,就是没有人敢往后院迈进一步。 第十七章 捉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七节:捉鬼 高进溜着墙根儿来到小楼底下,施展轻功飞身上了楼顶,与司空耀在楼顶上汇合,司空耀笑着用手点指高进,却也没有说什么,高进也笑着摇摇头,低声对司空耀道:“方才那三个太监竟然去搜刮死人钱,这跟盗坟掘墓有什么两样?于是我吓一吓他们,算是给他们点教训。” 司空耀低声问道:“那棺材里真是王忠吗?” 高进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王忠本人,可是很奇怪,这王忠似乎是真的死了,绝不是服下闭气丹的症状。” “哦?莫非那晚神秘黑衣人给他的药丸不是闭气丹,而是毒药?”司空耀有些吃惊地问道。 “这……我也不能肯定。”高进如实的说道。 “兄弟,别气馁,咱们再盯他一天,明天就要下葬了,倘若他是假死,必然会有人设法救他出来,倘若他是真死,……”司空耀没有再往下说,高进自然明白,现在王忠是黄金被盗案的唯一线索,倘若他若死了,那么线索也就彻底断了。 此时,院子里却异常热闹起来,原来白天那位押着棺椁的道士带着两个小徒弟也被请来了。就看他身穿八卦道袍,手拿着桃木剑,左手拿着摄魂铃,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腰杆子挺的倍儿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对众人言道:“诸位莫怕,有我张天师在此,任他什么鬼怪也不敢作祟。” 众位太监有的很信服这位道士,有的挑大拇指称赞,有的交头接耳,就看这张天师昂首阔步来到后院当中,离着灵堂大约两丈来远,左手摇铃,右手舞剑,嘴上念念有词。两个徒弟也没有闲着,一个提着一篮子鲜鸡蛋,一个捏着一把黄纸震尸符,两个小腿直打颤。张天师朝他狠狠瞪了一眼,低声嗔怒道:“没用的东西,忘了咱们的计策不成?” 那小道士被师傅一骂,似乎胆子变大了些,扭过身去朝着那帮太监唱道:“神道要捉鬼,祖师请上身,纹银一百两,权当铺路钱。”那些个太监听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这小道士什么意思,纷纷瞪眼瞧热闹。小道士见大家无动于衷,脸色一沉,冲着季华喊道:“我师傅要请祖师爷啦,祖师爷脚不能沾地,你们赶紧拿一百两纹银铺路,好让我们祖师爷进灵堂捉鬼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让鬼吸干了你们的血不成?” 小道士这么一忽悠,在场的三十多号太监们都吓的浑身颤抖,一开始谁都舍不得,挣点银子不容易啊,省吃俭用一年下来也就二十来两,谁不心疼啊。 别人不知道这灵堂到底有没有鬼,管事太监季华和小顺子、小多子当然知道,只盼着这张天师赶快把厉鬼捉走,棺材里还有不少的珍珠宝石和千两金元宝那!管事太监季华想到此,便站出来,对众太监言道:“诸伟,这恩济庄可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所在,出了这庄子,哪还有咱们活命的地方?如今这里闹鬼了,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呀,唯有把厉鬼拿住,咱们才能安然度过下半辈子啊。”说着,用手往怀里一模,掏出五六块散碎银子来,拿手掂量了一下,又冲着大伙儿道:“我先带个头,这里是十五两纹银,我全交给张天师了。”说完还冲着小顺子、小多子使了个眼色。 这两个太监跟季华非常的默契,也站出来言道:“是啊,恩济庄就是咱的家,家里有鬼咱还怎么住呀,赶紧请张天师捉鬼,多少钱也得捉。”这二位也学着季华往怀里摸,但他们鬼机灵,怀里明明揣着十几两纹银,但都掏出一块最小银子来,掂量一下也有一两多重,心里这个疼啊,没办法,都交给小道士了。这两个太监一带头,其他的太监也都跟着纷纷解囊,哎,你别说,这帮太监也还都有钱,有出五两的,有出三两的,或多或少都捐了银子,小道士拿着个布兜子高高兴兴把银子装好,拿根儿麻绳把布兜子的口扎紧,用手使劲提了两下,估摸着没有一百两也差不了多少。便满意地来到灵堂跟前,把那装银子的布袋往地上一放,朝着师傅使了个眼色。他师傅一瞧,这布袋满满登登的,心下十分的满意,便口中嘟囔着咒语,身子乱颤,猛然一个僵住,再看这张天师满目僵硬,手中桃木剑对天一指,口中言道:“无上天尊!俺钟馗在此!” 远处的太监们一听,嗬!钟馗都来了,钟馗可是捉蛊的大神仙,有他在什么鬼魂都得玩儿完!这些个太监们紧紧地靠在一起,倒不是因为私下感情好,主要是阴森森的夜晚,又是厉鬼又是钟馗的,每个人都吓的不轻,挤在一起感觉安全些。 再看这张天师一条五六尺高,正落在在那袋子银子上,然后就见他双眼紧闭,双眉紧锁,手捧桃木剑,极力抖动摄魂铃,猛然见又窜起七八尺高,来了一招向后空翻,然后单脚落在那袋银子上,突然声音沙哑的言道:“好重的阴气!何方厉鬼敢在钟馗面前造次?”说罢,脚尖一点地又飞起七八尺高,恰好落在了灵堂正门前。 远处那帮太监紧挨在一起,在好奇心的趋势下也稍稍往院子里移了数步,一听说真有鬼,又一个个吓的浑身栗抖,害怕至极。 就看这张天师猛然冲进灵堂,两个小道士捡起那包银子也随着冲了进去,灵堂的房门瞬间便重重地关上了。众太监不敢靠近,又不敢远离张天师,此时张天师就是大救星,离他远了就怕鬼魂找上自己咋办?因此,这些人又往前移动数布,离着灵堂的正门也就三丈来远,就听灵堂里面“叽里咣当”的乱响,不时还传来阵阵怒斥声。 高进与司空耀在楼上瞧着下面这出戏,赶紧有些好笑,这张天师最多会点三脚猫的功夫,但骗人的伎俩倒是颇为老练。司空耀突然低声对高进言道:“老弟,这次有好戏看了,倘若王忠真的被毒死了,那么经过今晚这么一闹腾,闹鬼的传闻必然会传到那伙儿盗贼的耳朵里,我敢打赌,明天他们必然会偷着来验看。总之,王忠不死,他们是绝不会放心的。” 高进听罢,点了点头,言道:“对啊!不如咱们就拿王忠做文章,既然道士捉鬼,那干脆我再去扮一次鬼。” 司空耀听罢,低声笑道:“好主意!” 高进悄悄从楼顶上跳了下来,这次不敢在院子里行动了,直接一翻身落到了墙外,从外围绕道灵堂的后面,双脚一点地,身子正好落在灵堂的后房坡上,高进俯下身子,听灵堂里依然是兵器撞击声不断,吵闹声、怒斥声,声声不绝,真是好不热闹。高进轻轻揭开几片瓦当,仔细瞧看里面的状况,高进的眼睛那是经过特殊的锻炼的,黑夜之中看东西基本不太费事。就见这三位道士真是一流的大骗子,那两个小道童站在门口处,一会儿砸一下板凳,一会儿又假扮他人的声音怒骂,一会儿又发出凄厉的惨笑声,把外面的太监们吓得一愣一愣的。 再看这张天师,属他最忙活,他先是捡起地上散落的珍珠玛瑙,这些都是刚才季华等人被惊吓时,丢在灵堂里的好东西。他拿起一颗大号的珍珠,凑到眼前仔细瞧看,这珍珠在夜间正发出微弱的淡蓝色的光来,真是太诱人了。紧接着,他又一个纵身跳进棺材里,他当然知道里面是谁,因为白天就是他本人给王忠做的法事。在押送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打棺材的注意,心想王忠乃是太监头子,他的随葬品还能少的了吗?金子、银子、珠宝、首饰,他娘的!怎么能弄到手呢? 现在可倒好,真是喜从天降,这季华亲自请张天师出手抓鬼,你说张天师能不高兴么?再看这张天师翻进棺材里,一把扯起王忠的尸体,把上半身往棺材沿上一撘,嗬!身子底下还有很多珠宝美玉的好东西,张天师的眼睫毛都乐开了花,撑着布兜子,一把一把的往里塞。 高进觉得很是好笑,但此时他可不能光看热闹,他思忖了片刻,哎,有主意了!就看高进将脸贴住屋脊,运用丹田之力,深呼吸又急促的呼出去,呼吸的声音既粗鲁又快速,时而停顿,时而又响起。两个小道士面带喜色的瞎咋呼那,突然听到这阵奇怪的声音,一时间也愣住了,莫非是师傅?但看看师傅把脑袋埋在棺材里,屁股撅在外头,使劲划拉好东西那,不像是他发出的声音啊。这个灵堂之中总共就三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不是自己,又不是师傅,那会是谁呢? 两个小道士想着想着,就有些害怕了,这张天师好像也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这喘粗气的声音绝不是自己的,也不像是两个小徒弟的,他猛然身子挺直了,四下里瞧看,又没有什么怪异的声音了。他心想:也许是自己做坏事心虚,根本就没有什么怪声。于是他又撅着屁股捡拾棺材里的财宝。 高进看了觉得好笑,他先是运用真力,伸出一指冲着张天师的屁股上狠狠戳了一下,虽说从屋顶到棺材上也有八九尺高的距离,但高进自从修练了《火龙诀》之后,内力大增,这一戳用的力道也足,好悬没把他摁趴在棺材里,不过脑袋正顶在了棺材上,把他给疼的“哎哟”一声惨叫。他以为是自己的徒弟冒坏那,抬起头就朝着徒弟怒斥了一声:“放肆!” 两个徒弟眼睁睁的看到师傅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蹬了一脚似的,简直都吓傻了,等张天师怒斥他们时,两个人眼睛瞪的溜圆,嘴巴磕磕巴巴只说出两个字来——“有鬼!” 张天师一看他们离着足有一丈多远,不大可能是他们踢的,转念一想,我的娘啊!还真有鬼啊!登时,脸都吓的煞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一边爬一边还求饶道:“饶命啊!王大老爷,我们可什么也没干啊……” 高进见势,又气运丹田,灌于右掌,朝着灵堂里缓缓打出一掌,这股掌风甚是霸道,吹的纸钱乱飞,香灰骤起。张天师和两个徒弟一看,连鬼风都有了,太他娘的吓人了,三人也顾不上什么金银财宝了,连门是往里开的常识都忘记了,猛然一起撞门,人在惊吓之时,脑子会变笨、力气却会变的格外大,因此一鼓作气就撞翻门扇,三个人踉踉跄跄蹿出灵堂,嘴上大喊着“有鬼呀!有鬼呀!” 院子里还有一帮太监那,见这三位捉鬼的法师都吓成了这般模样,笃信灵堂里肯定是闹鬼了,也都跟着往外逃窜,房子也不敢回了,一路奔出恩济庄,就往临安府跑去。 第十八章 嘉兴酒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八节:嘉兴酒楼 司空耀在楼顶上看了一处好戏,张天师捉鬼不成,反倒被吓得屁滚尿流,跟着一帮太紧逃出了恩济庄,心中暗自好笑。为了保险起见,司空耀飞身落到前院,东西厢房仔细打探了一番,见确实没人了,便转到后院与高进汇合。 二人进了灵堂,高进用火折子点着了蜡烛,司空耀和高进来到棺材近前,见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的尸首上半身正扒在棺材沿上,身上的新衣服也被扯的乱七八糟,估计佩戴的好东西都被张天师硬扯了下来。 司空耀在地上捡起一块白布将手裹住,然后再摸着王忠的下巴,将他的脸拧了过来,又将烛光靠近了细看,此时王忠的脸灰白无光,皮肤也已经发硬,失去了弹性,两眼周围有很宽的黑色圈儿,又掐着腮帮子看了舌苔,舌苔正中呈黑色,再弹弄一下王忠的手指头,手指头梆硬,毫无柔韧度。 司空耀冲着高进摇了摇头,言道:“他果然是被毒死了,而且照尸体的表征来看,至少死了五个时辰了。” 高进有些失望,他还是很希望王忠吃了闭气丹,明天会自动复活过来,这样好跟踪他找到其他贼人,可惜他真的死了。 司空耀又道:“兄弟,别灰心呀,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恩济庄闹鬼的事儿必然会穿到临安府去,我相信那些贼人在临安府必然埋下了众多眼线,倘若王忠诈尸了,那些眼线也必然回来查看,那么我们的线索就不会断。” 高进点点头,言道:“如今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第二日,恩济庄闹鬼的事儿果然在临安府传开了。 不远处有一哨人马直奔恩济庄赶来,仔细瞧看,正是临安府的三班总督头“地镗刀”雷金彪。就看这雷金彪穿着一身红衣,骑着枣红色的大马,腰上悬着一把长刀,刀把后面有一个钢环,环子上拴着一方红绸,猩红的刀鞘上赫然有一个“雷”字!再看他一张黄焦焦的脸樘,浓眉大豹子眼,高鼻梁,方海口,长得是平头正脸,一团的正气!他身后带着二十名精壮的捕快,这些捕快也都是腰挎长刀,脚蹬薄底快靴,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颇有些威风。 再往后看还有二三十号人,嗬!一个个身材瘦小,还都佝偻着腰,走起路来扭扭捏捏,说男不是男,说女不是女的,仔细瞧看,原来恩济庄的太监们。原来这帮太监连夜赶回临安府,结果临安府的大门紧闭,任凭这帮人喊破了嗓子,守城的官兵也不给开城门。一直挨到卯时三刻,城门方才大开。这帮太监在城外猫了一夜,见城门开启,拼命就往城里奔去,可此时皇城尚未开门,这帮人一合计干脆先去临安府衙报案。临安知府还真惹不起这帮太监,煞有介事的升了大堂,听他们尖声尖气的说什么“王忠诈尸”“厉鬼闹灵堂”之类的,把知府大老爷也听的脑瓜皮儿直发麻、后背直冒凉气,因此,也不敢怠慢,急令三班总督头雷金彪带着人马前去恩济庄验看现场。 再往后看,三个一伙儿,五个一群儿,星星点点的也有不少人跟在后头,估计是看热闹的老百姓。高进和司空耀此时已经到了恩济庄的外面,绕了个远路,假装是路过的,夹杂在人群之中,混进恩济庄看热闹。 雷金彪下了枣红马,从腰里“仓”的一声拔出长刀,迈步就往灵堂走去,身后的捕快也都拔刀在手,紧跟其后。就这股子冲劲儿,说明雷金彪平素是光明磊落的。灵堂的屋门早在昨晚上就被张天师师徒给撞破了,因此,雷金彪站在灵堂外面往里瞧看,里面并无什么异样,何况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屋内的光线也不差,看的清清楚楚。 雷金彪一脚把半截子门扇蹬飞,自己率先进了灵堂,紧跟着有四个精壮的捕快也同时闯了进去。高进和司空耀夹在人群之中,先是瞧着雷金彪这伙儿官人查看现场,觉得索然无味,便又观察身边这些百姓的举动。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在人群之中有两个人比较特殊,这二人一看便是酒肆饭庄店伙计的打扮,一身粗布衣衫,腰里勒着粗布腰带子,头上戴着粗布小帽,把头发全部都罩住了,脚上蹬的是尖头布鞋,穿衣虽然朴素,但这二人眼睛极为有神,要是一般人,种地的、跑堂的、做买做卖的,哪有这么亮眼神?眼睛是心灵之窗啊,眼睛越亮说明身体越好,这么亮的眼神,绝对是练武之人才会有的,而且一定是下过七八年的苦功,才能练到这个程度。再看这二人一个是宽肩膀,大高个儿,挺胸拔背,步法沉稳,看来是练硬功的路数,另一个则尖脑壳、窄肩膀,身形消瘦,走起路来如一阵风,显然轻功很不错。 就看这二人在人群之中不停地往前蹭,一直从最后边蹭到最前边,离着灵堂的正门就只有一步之遥,那个瘦子拔起脖子往里瞧看。此时,雷金彪正指挥着两个捕快从棺材里把王忠的尸首抬出来,经过一天一夜,王忠的尸首此时已经不再僵硬,而是变的略微有些浮肿了。 那瘦子刚想近前去探看,被门口把守的捕快喝道:“离远点,不得擅入!”那瘦子刚要发作,就被大高个儿拉住了衣角,只得讪讪地退了回来。 此时高进也已经悄悄蹭到他们身后,就看那瘦子凑到大高个儿的耳根子底下,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那大高个儿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得意之色一掠而过,二人嘀咕了几句便又挤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往临安府走去。 高进与司空耀也都悄悄跟了出来,假装成进城采买的小商贩,跟着这二人就往临安府的方向走去。前面这二位非常警觉,觉得后面好像有“尾巴”,不时回头瞧看,一眼就看到高进和司空耀了。不过司空耀经验老道,根本就装作没有在意到这二位,一边走一边跟高进言道:“老弟啊,这次你跟着我进城,我管保你玩的开心,你听说过‘风月楼’么?” 高进也顺杆子往上爬,急问道:“我还真没去过,听‘风月楼’这名字,我心里特痒痒……” 两个说着,还哈哈坏笑了一阵子,正好就从那二位身边过去了,也就是从他们身后走到他们前头去了。 这二位“店伙计”一听,原来高进和司空耀是奔着风花雪月去的,这才放下了心,又往后瞧了瞧,此时已经是大白天,进城的,出城的,人多着那,何况临安府是大宋最繁华、最热闹的所在,没有人太在意这二人,这二人才继续赶路。 高进和司空耀进了城后,先猫在一个卖水果的摊位上,假意买吃的,等那两个“店伙计”走过去后,又在后面跟上了,这次高进和司空耀有了前车之鉴,不再跟的那么紧了,就像是逛街一样,只要店伙计二人在他们的眼力之内,便不会刻意的接近他们,一旦那两个“店伙计”拐弯了,高进和司空耀也不管身旁来往的老百姓,就地一纵,伸展轻功,跃上高楼,登高下望,等看到“店伙计”的身影了,再施展轻功,穿房过脊,悄悄在后面跟上。 就看这两个“店伙计”穿街过巷,左拐右转,终于进了“嘉兴酒楼”。这嘉兴酒楼共有三层,雕梁画柱,颇为讲究,在临安府颇有些名气,与太白楼、状元楼并称京师三大酒楼。但三个酒楼却又各自不同,状元楼的主顾大多都是达官贵人,多少都沾着点官气,不管酒菜好不好吃,来这里吃就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平时包间雅座都是留给当朝的显贵,普通人再有钱也不敢跟当官儿的人争呀。太白楼的主顾多是些文人墨客,文气很浓!太白楼在西湖岸边,不远处便是北孤峰、玉皇山、凤凰珊、宝石山,山湖交映,景色最好不过,因此也最吸引才子佳人、文人骚客前来光顾,太白楼的墙壁上几乎挂满了名人的墨宝,这便是最好的例证。嘉兴酒楼的主顾则是做买卖的商人、走江湖的豪客居多,这里的老酒最烈,这里的菜味最浓,做买做卖的、跑江湖的、押镖的、捕快衙役们都在这里大快朵颐,痛快的豪饮,划拳行令,大呼大叫,痛快的笑,嚎啕的哭,毫无拘束。甚至很多豪客还喜欢把旁边“弄月轩”的姑娘们拉过来吃酒,掌柜的来者不拒,只要你给的钱,任你怎么玩儿都行。因此,达官贵人嫌这里没档次,文人墨客嫌这里太俗气。 高进与司空耀在嘉兴酒楼前停住了脚步,倘若这样进去,那两个“店伙计”必然会起疑心,这酒楼的生意如此火爆,人满为患,就即便是进去了,也未必能靠近那两个“店伙计”,二人一商议,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于是便在对面找了一家小客栈先住了下来。 第十九章 燕山七煞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十九节:燕山七煞 日头西坠,皓月当空。嘉兴酒楼到了夜晚反倒是生意更加兴隆,很多江湖豪客、镖师、买卖人都爱晚上买醉,而嘉兴酒楼正是这些人最理想的去处。高进瞧了瞧外头的夜色有点犯急,司空耀则老成持重的多,他拔出宝剑,拿着一块方巾反复的擦拭,本就锃亮的宝剑,在烛光的映射下显得寒气森森。 好不容易挨到三更天,嘉兴酒楼终于打烊了,高进和司空耀这才动身。嘉兴酒楼就在斜对面,穿过门前的主街便到了楼下。今夜月光格外明亮,虽说是夜半三更,在大街上彼此也能看得真切。高进和司空耀一直摸到嘉兴酒楼的后院,这是一个四合院,东西各有厢房,估摸着是给酒店的伙计们住的,北面是五间琉璃瓦的正房,应该是酒店老板的住所,而且这正房修的比厢房高出五六尺,从而彰显出主人的地位。 高进四下里瞧看了一番,厢房里漆黑,正房大厅却亮着烛光,窗棂纸上不时有人影晃动,有男有女,不时还传出一串串笑声。高进和司空耀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正来到正房的屋顶上。高进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当,正瞧见房子里的一切,就看正下方是一张特大号的方桌。围着桌子坐了七个人,背朝山墙脸朝门的是主位,坐着一位大胖子,大脑壳子比一般人足足大出一圈儿,前心后背都是肥肉,肩膀头溜圆,身上穿着宽大衣衫,说起话来却细声细语。座子的其他三面都坐了两个人,高进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左手面坐着的正是白天去探恩济庄的两个店伙计!右手面和对面也都是精壮的小伙子,一个女人从另一个屋里扭着细长的腰肢走了过来,冲着那大胖子娇里娇气地言道:“霍爷,您就光顾着喝酒了,也不关心奴家。” 还没等霍爷说话,左手便那个瘦伙计尖声尖气的笑道:“霍爷是做大事的人,哪有功夫跟你这蛇蝎女人打情骂俏,不过张爷我倒是有大把的时间陪你玩。” “蛇蝎女人”?高进似乎从哪里听说过这个绰号,猛然间,他想起来了,在大闹罗家寨时,李啸天曾经派出杀手“蛇蝎女人”白如雪来暗杀自己,高进睁大眼睛仔细瞧看,就屋里女人这妖娆的身段,艳丽而又“豪迈”的打扮,这不正是白如雪吗? 就看白如雪脸上含着笑,言道:“就你这副瘦巴巴的骨头,也敢占老娘的便宜?当心老娘半夜吃了你!” 那姓张的店伙计一听,眼睛直冒欲火,急忙回道:“我巴不得那,有本事今晚就吃了我。”其他几人听罢无不抚掌大笑。 此时,霍爷干咳了一声,众人赶紧又变的规矩起来,白如雪也赶紧坐在霍爷身边。霍爷端起酒杯,言道:“诸位,盟主对咱们在这里的工作极为认同,三天前还派特使专程向咱们提出了褒奖。”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当空抖了抖,又奸笑道:“猜猜,每个人都赏了多少?” 那张姓伙计忙言道:“五百两?” 霍爷得意的摇了摇头。 那大高个的伙计猜到:“难不成每人一千两白银?” 霍爷还是奸笑着摇了摇头,对那大高个笑道:“二弟,你也太没有自信了?”。 另外,那四个男伙计也忍不住了,有的猜“一千五百两”,有的猜“两千两”,但最高也就猜到三千两了。 霍爷哈哈大笑,对众人言道:“诸位兄弟,这次盟主对咱们格外重视,每人赏白银一万两!” 霍爷话音未落,在坐的众人都惊呆了,个个两眼瞪得溜圆,菜夹到嘴里都忘记咀嚼了,瞅着霍爷手上这厚厚的一叠银票,足足有五秒钟,没说出话来。等大家缓过神儿来了,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吼叫声,谁也想不到,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万两的赏赐。连白如雪都跟着欢呼雀跃起来,这白如雪本来穿的就极简单,抹胸也比较松,这么一兴奋,两个肉蛋就跟吹了气一样,似乎瞬间就膨胀了一大圈儿,高进从上往下看了个清清楚楚,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司空耀在旁边好悬没笑出声来。 再看霍爷言道:“诸位兄弟,一万两白银难道多吗?跟那一百万两黄金还差的远那。这大宋朝有的是金子银子,只要咱们能多做几起案子,不愁没有大把大把的银票享用。”说罢,就把手上的银票给每个人发了一张。 这七个人接过银票,一个个欣喜若狂,眉飞色舞,想不到就干了这一票买卖就争下这么丰厚的奖赏,实在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霍爷见这七人都如此高兴,自己也相当地满意。 那大高个的老二把银票工工整整的叠整齐,揣到怀里,对霍爷言道:“大哥,今日我跟老三去恩济庄瞧了个究竟,那王忠绝对是死了,这一点我跟老三可以拿脑袋担保” 那瘦子也附和道:“对,大哥,王忠脸色灰白,两眼圈发黑,身体都已经略微的浮肿了,这正是中毒的症状。看来特使的药真起作用了。” 霍爷点点头,笑道:“死了便好,省得他坏了咱们盟主的好事!” 坐在霍爷对面的一个汉子犹豫了半天,突然发问道:“大哥,你说盟主会不会也对咱们下毒手?” 霍爷一听,两眼瞪的溜圆,怒道:“什么话!咱们‘燕山七煞’跟王忠是两码事,那王忠贪得无厌,仗着做内线的功劳,竟然向盟主讨要军师的职位,当真是不自量力!” 老三也附和道:“就是,一个阉人竟然痴心妄想做开国的军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我看咱大哥才是最有资格做军师的。” 霍爷赶忙一摆手,言道:“三弟,咱们不能妄求高位,盟主亲口答应我,只要大事做成,咱们七兄弟都是开国的将军,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做什么鸟军师,天天动脑子,累不累啊?”几人听罢,无不拍着酒桌哈哈大笑,连白如雪也笑的前仰后合的。 霍爷笑罢,又言道:“大家也别高兴的太早,盟主之所以如此器重咱们兄弟,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的,我总觉得他会给咱们更为重大的任务,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老三笑道:“大哥,你别担心,再大的任务咱也不怕,最多就是入皇宫杀皇上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二则比较冷静,言道:“三弟,你又胡说了,这皇宫大内岂是你随随便便出入的?据我所知,皇上近年来广招天下名门正派的高手充作侍卫,现在的皇宫有几个人能来去自由的?” 霍爷点点头,言道:“二弟说的对,这皇上赵昚年纪不大却有不小的野心,他早有铲除咱们绿林道的打算,要不然也不会搞什么临安擂,还册封了个狗屁‘天下第一神捕’,真是个笑话!” 高进在房顶上听的,好悬没气歪了鼻子,司空耀抓住他的肩头,这才令高进冷静了许多。 老二又言道:“大哥莫要小看了高进,去年临安擂,我可是亲眼所见,高进掌打司空无敌,当真是精彩绝伦,没有真功夫根本就无法在临安擂立足的。” 霍爷右手边的中年人言道:“二哥所言不虚,咱们确实要小心着点,南苑也不是好惹的,这些人可是皇上最忠心的狗,被他们咬住,就很难脱身了。” 霍爷听罢,扬起脖子“咕咚”一声喝完了杯中酒,言道:“诸位兄弟说的极是,咱们在临安府做眼线,小心谨慎第一要务。宁可事情办不成,也不能曝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哦,老六老七,你们两个是一个爱赌钱,一个爱逛窑子,这段时间风太紧,别他娘的出去惹祸,你们懂吗?”老六老七就是坐在霍爷正对面的两位年轻人。 两个人一看老大点名提醒自己,老七抢先言道:“大哥你只管放心,我这几天正好想养养身子,绝不会去窑子找乐子。” 老六犹豫了半天,对大哥言道:“大哥,我这几日也不再去银勾赌坊了,要是实在忍不住,就找个僻静的赌场玩两手,但只是玩两手,绝不会大玩。” 霍爷脸色稍微沉了下来,但他也知道老六嗜赌如命,要真让他几天不赌,简直还不如杀了他,能够知道收敛就不错了,因此也只好言道:“好,老六,倘若你真要赌博,可千万要小心提防着点,官府还在四处抓人那。” 老六见老大给自己开了个口子,高兴的不得了,赶忙端起一满满一杯酒,冲着大哥点头哈腰的喝了个干净。 高进与司空耀相互点点头,高进心道:这次总算没有白来,至少可以肯定这家“嘉兴酒楼”果然跟百万金黄被盗案有莫大的干系,那么,这“燕山七煞”在黄金被盗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发挥什么作用?他们口中的“盟主”又是谁呢? 第二十章 赌徒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节:赌徒 赌博会上瘾,就跟烟瘾一样,一旦染上就很难彻底戒掉。即便有时候明明郑重其事、严肃认真地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了,可一旦毒瘾犯了,仿佛人格都要扭曲了,再赌一次又何妨呢? “燕山七煞”的老六“铁砂掌”燕小春,此刻正与赌瘾做斗争,他一个在房子里,吃饱喝足了,如此往复了整整两天,这两天他使劲干活,把“店伙计”的角色演的活灵活现,但他的心里总是感到莫名的空虚,只要一停下,脑子里就浮现出掷骰子的美妙响声,三颗骰子激烈旋转后,开出来的一定是“豹子”!他自个一会儿嘿嘿傻笑,一会儿又手舞足蹈,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这个店伙计脑子有病那。 现在又到了夜晚,酒楼也打了烊。他自己蹲在床上两只小耗子眼儿直勾勾的盯着蜡烛,在烛光中,他看到银勾赌坊里赌客云集,南来北往的商人都在疯狂下注,庄家咬着骰盅,骰子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我能猜到出,应该买大,四五六!他兴奋的大喊一声“大”!此时,烛光还是烛光,潮湿的房子里,就只有他一人傻乎乎的蹲着。 燕小春突然下了床,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儿。突然,他挺在床边,喃喃自语道:“管他娘的,我有一万两银子,这都够我豪赌天的了,我悄悄的去,谁都不说,天亮之前赶回来,老大肯定不会知道的。” 他打定主意后,穿上衣衫,周身收拾利索,把那一万两的银票揣在了怀里,便吹灭了蜡烛,脚步轻盈的走出小院,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一丈多高,正好落在了院子外头。他四处瞧了瞧,没有人看到,夜到三更,普通人都已经睡下了。他得意的捋了捋八字胡儿,一榻腰,施展轻功,穿街过巷,不肖一刻钟的时间就来到了元亨街银勾赌坊近前。 大宋朝没有抓赌的,赌博完全自由化,只要你有钱,你随便玩儿。这银勾赌坊在临安府远近闻名,来京师的买卖商人、江湖豪客除了好吃好喝之外,怎么能少的了赌两手呢?这银勾赌坊灯火辉煌,四个大灯笼,照的门前格外亮堂,门口有两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并排而立,双手插着腰,两个眼睛瞪的溜圆,跟两个门神似的。 不过这二位一看是燕小春,赶忙笑眼相迎道:“原来是您呢,好些个日子没来了,快里边请,里边请!”其实这二位也不知道燕小春的真实姓名,只知道他是嘉兴酒楼的店伙计,不知道为啥他那么有钱,经常来这赌博,十赌九输,少则十两,多则百两,人家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儿,这恐怕是他们哥俩见过的最有钱、最豪爽的店伙计了,打心里头是佩服人家、羡慕人家。 这燕小春朝着这二位寒暄了几句,便迈步走了进去。不管之前多么的无精打采,只要一迈进这赌场,燕小春立刻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满面春光,小眼珠贼亮,那股子自信劲儿,真是令人不解。 银勾赌场里面非常阔绰,单单一楼就有十几张赌桌,每张赌桌上都由赌坊的行家里手做庄家,有赌骰子的,有推牌九的,每张桌子跟前都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这些人有一个特征——赌徒! 不肖一会儿,打远处来了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这人身高九尺,肩阔腰细,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高鼻梁,方海口,面如冠玉,鼻子下面有一道极为精致的八字胡儿,就好像刚拿梳子打理过似的。他发髻上有一块碧绿的翡翠,借着灯光反射真是灼人的二目。他身着白绸缎的长衫,脚踏薄底快靴,腰扎巴掌宽的金色板带,外罩紫红色英雄大氅,嗬!真一个富家子弟是也!这人非是别人,正是高进! 两个把门大汉搭眼一看,眼前这位小伙子长的真是帅极了,人家是怎么长的,再拿铜镜照照自己,哎,只能怪自己长糟践了。就凭着高进的这股子气质,这身儿打扮,两个大汉赶忙上前施礼,点头哈腰地把高进请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一个老者,看上去五十来的模样,头发白得多黑的少,束发别簪,脸上光滑但脸色偏黄,两只眼睛非常亮,一身宝蓝色的长衫,腰里扎着黑色板带儿,脚下蹬着薄底快靴,肋下悬着一口长剑。这人正是司空耀! 高进和司空耀其实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嘉兴酒楼,知道这燕小春耐不住寂寞,肯定会背着其他人偷偷出来赌钱。而高进和司空耀把寻找百万两黄金失窃案的希望全着落在这个燕小春身上了。燕小春一离开小院,高进和司空耀就在他身后跟上了,只是这二位的轻功着实太厉害,燕小春根本就听不到他们一点声音,还以为自己非常聪明那。 门前的两个壮汉使劲瞅了瞅司空耀,那左面的汉子言道:“你怎的这样眼生?” 司空耀赶忙上前一抱拳,言道:“哦,兄弟,听说这是临安府最大的赌坊,我也想来试试手气。” “带的钱够不够?”那守门的汉子又问道。这一问却把司空耀问住了,莫非这里赌钱还有什么规矩不成? 干脆,他往从怀里掏出一叠子银票,往那汉子面前一晃,言道:“兄弟,这些可是大通钱庄的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你要不要先数数?” 那守门的汉子一看,眼睛都傻了,司空耀手上这一叠银票足有十几张,每张一千两,那就得上万两,心中叹道:这老头子真他娘的有钱! 对于赌场来说,只要有钱你就是大爷,就是财神爷,两个把门的大汉恭恭敬敬地把司空大爷请进了赌坊。其实司空耀哪来的这么多钱,外面两张是真银票,里面是七八张白纸而已。只是借着夜色,光线不是很好,又是拿手晃了晃,因此那两个把门的汉子根本没有看清。 司空耀进来一瞧,嗬!到处都是人,高进朝他使了个眼色,司空耀顺着高进的指点,一眼就瞧见燕小春了,他正在一张赌桌前兴奋的大喊着“大,大,大……”。 就看庄家是个老者,脸上一脸的难色,用手慢吞吞掀开骰盅,果然是——大! 燕小春高兴的一蹦多高,叫到:“我就知道是大,今天我要大杀四方!” 旁边的赌徒也都是极其羡慕他,因为,他连续买了三次“大”,这庄家鬼使神差地连续开了三次“大”,到第三次时,那庄家急的满头是汗,为啥?因为这燕小春下注太凶了,第一次下注一千两,结果人家赢了一千两,第二次他又连本带利两千两全押大,结果他又赢了,就在刚刚,燕小春又连本带利四千两全押大,这庄家也是够倒霉的,竟然又开出了个——大!这就是八千两啊! 燕小春真是得意忘形,兴奋的大呼大叫道:“六爷我今天走时气,买啥赢啥,今晚上要大杀四方!”身边的赌徒见他如此好的手气,把他奉若神明,都跟定了他,他买什么,自己就跟着买什么,反正准赢钱! 那庄家额头鬓角都是汗,摇骰盅的右手现在不停的颤抖,明眼人看到清清楚楚,他再也不敢往下开了,因为再往下他害怕燕小春一股脑押上八千两,倘若是又输了,尽管他是庄家,他也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银啊。 司空耀看罢哈哈一笑,迈步走了过来,冲着庄家一抱拳,言道:“我说老朋友,可否让我做一次庄,与这位赌神一较高下呀?” 那庄家正瞅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此时竟有人肯解围,当真是求之不得,忙言道:“朋友,多谢,多谢啊!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眼前这个店伙计实在厉害,你可多加小心啊。” 司空耀对庄家笑了笑,言道:“不妨事,你就权当看个热闹。” 再看司空耀,冲着燕小春一抱拳,言道:“我说小兄弟,看来你今天是真走时气,全赌场数你最旺,老朽不才,专爱跟旺的人赌,我说你敢不敢跟我赌?” 燕小春一看,不过是个走江湖的老头子,便言道:“老头,你好大的口气啊,跟我赌,行啊!但你有钱吗?你瞧见没,我这可是八千两银子!” 司空耀哈哈一笑,言道:“我这有两千两的银票,咱们就先赌这两千两,如何?” 燕小春嗤之以鼻,言道:“区区两千两,有什么好赌的?” 司空耀听罢,言道:“好,两千两不够,再加上我这只手!”说罢,司空耀把左手抬起来,朝着燕小春挥了一下,接着道:“你要是赢了,我当场就看下来,你是下酒吃也行,扔在街上喂狗也行,怎么样?” 燕小春也是“燕山七煞”,闯江湖的出身,想不到今天还遇上茬子了,再说人家把手都豁出来了,在场这么多人都瞅着那,我要是不敢赌,岂不是被人看不起么?脸一沉,心一横,冲着司空耀言道:“好,老头子你有种,就冲着你这份胆气,我跟你赌!” 第二十章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一节:愿赌服输 司空耀与“燕山七煞”的老六“铁砂掌”燕小春赌骰子,两个人隔着长条赌桌,四目相对,似乎这场赌博中还藏着些许杀气。为了公平起见,司空耀请银勾赌坊的庄家老者摇骰盅,司空耀与燕小春买大小。全场的赌徒都被吸引了过来,这庄家老者此时毫无压力,毕竟下注的是司空耀和燕小春二人,因此手也不抖了,脸色也和缓了很多,就看他右手抄起骰盅,给在场的人验看,左手抄起三颗骰子,托在掌心给大家验看。 司空耀和燕小春都点了点头,意思是可以进行了。就看这为庄家老者左手一抖腕子,三颗骰子飞起来七八尺高,就在骰子下落的时候,这老者右手骰盅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正巧把三颗骰子全部尽收盅里。再看他左手攥拳,右手挥舞,上摇下摇,左摇右摇,这庄家老者也是心里不服气,今天怎么就走霉运,把把摇出“大”来,这次非要摇出个“小”来不可,就听三颗骰子在盅里不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众人都瞧着这老者上下翻飞的摇动,突然,他猛然跳起五六尺高,将骰盅用力往下一扣,全场寂静无声,很多赌徒都张大了嘴巴瞧着。 司空耀冲着燕小春一抬手,言道:“朋友,你先请。” 燕小春此时早就成竹在胸,因为在骰盅扣下的一瞬间,他已经听出了门道,便奸笑道:“我买大!” 司空耀抱着肩膀听他说完,将两手撑在赌桌上,摇了摇头,无奈的言道:“倘若我也买大,咱们就算打和,可那不是老朽的风格,算了,我干脆买小!” 燕小春听他说要买小,高兴的露出了二十四颗大板牙。庄家老者把手往骰盅上一撘,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盯住了骰盅。就看庄家老者猛然间揭开骰盅一看,高兴的手舞足蹈,原来是“一二三点小”! 燕小春傻眼了,心得方才自己的听的真真切切,明明是大啊,怎么就变成小了呢?正在他狐疑之时,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一笑,言道:“朋友,承认,承认了。” 燕小春觉得甚是扫兴,却又看不出这里头的古怪,只好愿赌服输,把两千两现银往司空耀这边一推,言道:“行啊,老家伙,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 司空耀笑道:“哎,只不过这把老朽运气好而已,朋友,还敢继续赌吗?”说罢,便将两千两现银和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往赌桌上一推。 燕小春哪能被这老头子唬住,何况人家已经下注了,此时收手未免糟人耻笑啊,于是哈哈大笑道:“痛快!痛快!今天赌的才叫过瘾!”说罢,将眼前的现银往前一推,没有好眼色的瞪了庄家老者一眼,嚷嚷道:“邪门儿,别愣着,接着来!” 那庄家老者巴不得他们继续赌那,赶忙又一次摇了一把骰盅,等骰盅扣在桌上,他左右瞧了一眼,言道:“两位,买大还是买小?” 司空耀把手一抬,示意燕小春先来,燕小春也不客气,撸起袖子搓了搓手,双眼紧紧盯住骰盅,好似能看透似的,脑门子上也见了细微的汗珠,思忖了好一阵子,终于吼道:“大!今天老子就跟大扛上了!” 司空耀抱着肩膀子哈哈大笑,问燕小春道:“你当真还是选大吗?” 燕小六脸一横,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那么我还是买小。”司空耀把右手往赌桌上一撘,对庄家老者言道:“开!” 庄家把骰盅一掀开——小!一二三,又是小! 赌徒总是认为下一局会翻盘,会时来运转。燕小春连输了三把,不仅把刚才赢来的银子都尽数输了回去,还把随身懈怠的一万两银票也输了个一分不剩,这是他全部的身价!此时,他脑门子青筋暴起,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不停的搓着双手,咬着后槽牙,两眼发直。司空耀则抱着肩膀,一脸的轻松愉快,冲着燕小春笑道:“朋友,输光了?没钱就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乖乖回去当你的店伙计去。” 这句话可真够损的,燕小春输了钱本来就有些急眼,听完这话,真是气炸连肝肺,右手一叫劲,一股内力灌至掌心。高进正好在他的后面,见燕小六的掌心原本是白色,突然就变成了赤红色,高进心道:燕小春的铁砂掌至少有八年以上的功力,要是拍在人身上,立时就能取人的性命。 燕小春缓缓抬起右掌,放在赌桌上,手掌紧贴住桌面,一股微微的烟气竟从指头缝里冒了出来。在场的赌客看罢,无不惊骇。要知道在这些赌客之中也不乏江湖上的朋友,有识货的主儿。 司空耀要假装被震惊到了,瞅着燕小春的手,言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燕小春怒视着司空耀,咬牙切齿地言道:“你看我这只手值多少钱?” 司空耀又仔细看了看,言道:“平心而论,你的这只手比我值钱,我刚才是一只手抵了两千两,你这只手嘛,至少也得值五千两!” 燕小春涨红着脸,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好!就五千两!咱们再赌一局。” 司空耀脸色为之变色,言道:“兄弟,就你手上的功力,没有个七八年的苦功是根本练不成的,我也是江湖人,这样,你要是赢了,看着没?我这一万两银票,六千两现银,全是你的!不过,你要是输了,我也不要你的手,只要你一句话即可,你答应吗?” 燕小春怔住了,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天下间竟然有这么好的事,一万六千两只为一句话,别说是一句话,就是十句话,一百句话又何妨?在场的赌客都是久在赌场里混的,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等好事、奇事、怪事,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老头不是一般人。 燕小春突然仰天狂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燕……燕某人可不是占你的便宜!” 司空耀笑道:“你只要肯赌便行!一万六千两换一句话,很值得!” “好!”燕小春走到庄家老者身边,一把抄起骰子和骰盅,对司空耀言道:“这一把我亲自摇,先说一声,我还是买大!” 司空耀笑着点了点头,冲着燕小春一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燕小春将三颗骰子摆在赌桌上,每颗都是“六点”朝上,冲着再场的各位言道:“各位请上眼!三颗骰子都是‘六点’朝上,大家都瞧见了吗?” 在场的赌客有很多好事的,喊道:“看到了,三个六,豹子!” 燕小春点了点头,用骰盅把骰子扣住,只在桌上左右凭着划了两道,突然停住手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司空耀道:“怎么样?我可先说好了,我买的是大!”原来这就算摇完了。 他把右手刚要揭开骰盅,就被司空耀叫住了。就看司空耀右手扶着赌桌,左手指着燕小春,言道:“你这一招可不地道啊!就在桌子上划这两下子,骰子会翻跟头吗?” 燕小春得意至极,言道:“赌之前我可说的清楚,我来摇骰子,怎么摇我说了算,你现在是不是想认输了?” 司空耀哈哈大笑道:“行!年轻人竟如此的赖皮,好,你开!” 燕小春成竹在胸,瞅着司空耀身前的一万六千两银子,心想:只要我一掀开骰盅,这些银子就都归我了,此刻真是欣喜若狂!他的手兴奋的发抖,小脸也涨的紫红,他心一横,一把掀开骰盅,突然间他再次傻眼了——又是“一二三”,又是小!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前,狠劲揉搓了一下,睁开眼一看,真的是小!不光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再场的赌客也都张大了嘴巴,简直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小呢?大家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赌徒,但凡还有一点底牌,他必然斗志昂扬,绝不认输,有脾气、有性格。可一旦输光了所有,他非但没有任何脾气,整个人都已经垮掉了,没了斗志,失去了任何抵抗的能力。此时,燕小春就是这样的人,他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我已经输了,输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得不服。 司空耀将一万两千两银票揣在怀里,冲着庄家老者笑道:“桌上这四千两现银都归你们赌坊了。” 庄家老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口吃起来,言道:“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我说朋友,您高姓大名呀?” 司空耀粲然一笑,对那庄家老者道:“你只管告诉你的老板,‘北司空’来过就是了。”高进听罢也忍不住笑了,心道:江湖上有“东西两弥勒,南北二司空”顺口溜,我这老哥哥还喜欢卖弄卖弄。 司空耀一把抓起燕小春的肩头,言道:“我问的那句话不想被大家都听了去,你现在应该跟我走。”燕小春此刻是打败的鹌鹑斗败的鸡,全然没有了主心骨,他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位老者绝不是一般人,因此,也只好乖乖地跟着他走出了赌坊。高进也假意没了赌博的兴致,出了赌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司空耀带着燕小春出了赌坊一直往西走,两个人一路无话,施展轻功,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西湖边上。司空耀转身对着燕小春笑道:“兄弟,你不识得我,但我却认的你。你是‘燕山七煞’的老六,‘铁砂掌’燕小春?” 燕小春一听,这老者竟然识得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禁为之一惊,瞪大了小眼睛,否认道:“老先生,你一定是看错人了,我不过是嘉兴酒楼的店伙计,跑堂端菜伺候客人的,什么‘燕山七煞’,什么‘铁砂掌’,简直是无稽之谈。” 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言道:“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认,一个店伙计,竟然随随便便出手就是上千两,哪家的伙计收入这么高?你把我也介绍去干伙计。”司空耀走了几步,又言道:“咱都是江湖人,就彼此别卖关子了,还急的刚才的赌局吗?既然你赌输了,就得愿赌服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若是真正的赌客,就该如实的回答我。” 燕小春听罢,一拍胸脯子,言道:“我燕小春在赌场混了十几年,什么时候都是愿赌服输的,你问,只要我知道,必然告诉你就是!” 司空耀点了点头,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问道:“你们的‘盟主’是谁?” 燕小春听完这句话,就好像晴天霹雳一般,吓的他心惊肉跳,一时间竟然木在了那里,司空耀见状问道:“你倒是回答我呀。” 燕小春这才回过神儿来,嘴巴竟变得笨拙起来,言道:“我……可是……” 司空耀有些生气了,冷笑道:“你以为你们的盟主会善待你们吗?那封桩库的管事大太监王忠是怎么死的?还不是你们的特使下的毒?” 燕小春听罢,简直惊掉了下巴,磕磕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司空耀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燕山七煞’不过是他埋在临安府的眼线,我们南苑早就把你们盯上了,之所以没动手,是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燕小春不得不信,因为司空耀每句话都说的极为正确,连“燕山七煞”的真实身份都清清楚楚。这燕小春本来就有所担心,尤其是大太监王忠被毒死之后,他总觉得盟主只是利用他们“燕山七煞”,什么夺了皇帝宝座后封他们做开国将军了,总觉得不可信,不把他们杀了灭口就算是开天恩了。 燕小春此刻内心深处在激烈的斗争,司空耀又言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燕小春摇摇头,司空耀笑道:“我乃是国家的三品带刀侍卫,南苑的四执事之首,司空耀是也!” 燕小春听罢又是一惊,上下打量了司空耀数眼,问道:“你就是‘崆峒八老’的第六老,司空耀么?” 司空耀手捻须髯,笑道:“然也!” 第二十二章 黑影刺客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二节:黑影刺客 夜半三更,西湖岸边。 “崆峒八老”第六老司空耀质问“铁砂掌”燕小春——谁是盟主?司空耀之所以可以面对面、理直气壮的问,是因为两人在银勾赌坊上演了一场豪赌!司空耀下注一万六千两白银,而燕小春的赌本却只是一句话——一句司空耀很想知道的大实话。结果,司空耀赢了。 燕小春此刻正处在极为复杂的矛盾之中,倒不是因为他赌输了该不该履行赌约,只因为司空耀的话句句戳中了他的软肋。 他知道这位神秘的“盟主”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燕山七煞”就是被这位大人物安插在临安府做眼线的,随时听候他的调遣。而这位大人物、血手盟的“盟主”的到底是谁,他却实实在在的不知道。这位“盟主”行事非常的谨慎,据说在全国各地都有他的耳目、爪牙,而他却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每次都是派出特使与各地的眼线、杀手联络。 司空耀冷静的看着燕小春,他知道燕小春此刻的内心必然不会平静。 燕小春呆呆地瞅着西湖镜子般平静的水面,站了良久,轻轻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想当年我们‘燕山七煞’在燕雀山,我行我素,快意恩仇,有钱大家花,有饭大家吃,虽说日子清苦,倒也逍遥自在。可三年前,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个人很是神秘,说他神秘,只因为他始终带着蓝脸假面,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谁。就是这么一个神秘人,与我大哥‘排云双掌’霍英达在房子里一聊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那蓝脸假面的神秘人走了。” 燕小春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我们几个从燕雀山来到临安府,在事先约好的城北关帝庙里与那个蓝脸假面的神秘人再次见了面,他让我们潜伏在临安府,随时听候盟主的调遣,而嘉兴酒楼就是我们的落脚点。” 司空耀认真的听着,不时点了点头,言道:“如此说来,你们并不知道盟主的真实身份?” 燕小春无奈地摇了摇头,言道:“我燕小春不敢说自己是武林上的英雄人物,但却敢自称赌场上的真君子,既然我输给你了,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司空耀有些失望,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那蓝面假面人,你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燕小春又无奈的摇了摇头,答道:“那脸面假冒的人自称是盟主的使者,不瞒您说,三年的光景,他来找我们‘燕山七煞’不下五次,可他始终都是带着假面具,每次都是穿着相同的蓝袍子、黑靴子,腰上都悬着乌黑的宝剑。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敢说,这五次来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司空耀听的很认真,因为他对这个蓝脸假面自称使者的神秘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可以猜得到,这个使者与盟主之间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甚至就是盟主的心腹之人。而只要查清楚这个蓝脸假面人的真实身份,那么,封桩库百万黄金失窃案就算是有了眉目了。 司空耀又问道:“那么你们‘燕山七煞’在封桩库百万黄金失窃案中,都做些什么?” 燕小春心里有些犹豫,看的出他有他的难处,他沉默了良久,言道:“案发后,嘉兴酒楼的酒窖里的确藏着一批黄金,但据我估算可不到一百万两,充其量也就是五十万两。说来也是奇怪,那几日酒楼的生意异常兴旺,黑天白日的都是主顾满座,不过从他们的一举一动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身怀绝艺的武林高手。直到那个蓝脸假面的使者出现在酒楼里,这些人一个个肃然站立,原来,这些人是使者特意安排在酒楼里的,说是暗中看护黄金,我倒觉得是监视着我们‘燕山七煞’的,幸好我们没有什么歪心思,否则……现在想来倒真是有些后怕了。”燕小春抱着肩膀,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在黄金被盗案的第三天,那个神秘的使者带着这些武林高手,运走了这批黄金。” 司空耀见燕小春果真与百万黄金失窃案有关系,眼睛为之一亮,又接着问道:“那么,你可知道他们将黄金运往何处?” 燕小春轻轻笑道:“我们不过是盟主安插在临安府的眼线,在庞大的血手盟里,也只是细枝末流而已,想这等机密事,怎能让我们知道呀?” 司空耀也是觉得问道太过唐突,太过心急了,自己干笑了几声,又问道:“燕朋友,那么这个蓝脸假面的使者通常是什么时候来见你们?一般又选在什么地方见面?” 燕小春听罢,笑了笑,言道:“哎,这么问就对了,那使者每次都是四更天出没,最近这两次都是在……” 燕小春脸上的笑容似乎在那一瞬间被定格了,继而又眼皮低垂,口吐白沫,身体震颤,四肢急抖,紧接着双腿一软,轰然栽倒在地,身子在地上猛烈抽搐了几下,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司空耀被这一幕惊呆了,心想这燕小春莫非有羊角风不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突然就抽风了?司空耀突然转念一想,不对劲!难道有人暗中下黑手不成? 他急忙环顾四周,前方是西湖水面,左右是堤岸,身后是一片草地和灌木,周围并没有水面异样!司空耀赶紧再看看燕小春,就看燕小春身子趴在地上,双腿直挺挺的,后背脊柱上赫然钉着一支弩箭。 司空耀用力将弩箭拔出,只见这支弩箭长有一尺五寸,箭身是上好的硬木,粗细跟筷子差不多,箭头是镔铁打制,左侧还有一个倒齿钩。司空耀提鼻子一闻,这镔铁箭头上散发着一股恶臭味道,司空耀心道:不好!这箭头上味了极厉害的蛇毒。 司空耀恍然想起,方才说话之际,似乎有那么一点“啵”的声音,但在晚上,又是在西湖岸边,夜风吹到湖面,本来就会发出啵啵的水击之声,因此司空耀并没有太在意。现在想来,那声“啵”声比湖水撞击之声要大了一点点。 司空耀的江湖经验极为丰富,他知道有人在暗中偷偷发射了这支毒弩箭,但除了“啵”的一声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响,因此,司空耀断定那个射毒弩箭的人一定还隐藏在附近。司空耀一边谨慎地向四处观察,一边思忖这毒弩箭的射程,这支弩箭长一尺五寸,属于小弩,便于藏在身上,发射时极为隐蔽,力道很大声响却很小,是极佳的暗器,但这小弩的射程不会超过五十步,一旦超过了射程,弩箭也就失去了威力,尤其是这支弩箭射入燕小春后背脊柱足有五寸之深,可推断发射弩箭的方位离着燕小春最多应该在三十多步的位置,因为,这种小弩在三十多步上正是威力最大的距离。 司空耀二目如电,眼睛瞧着前方,耳朵听着后方,因为此刻,他也极有可能成为那个刺客的暗杀对象!他缓慢转动着身子,发现燕小春后面的方向有五六株大树,这些大树应该都有上百年的历史,每株树的树干都有一抱之粗,高有一丈多余,枝繁叶茂,在夜风的吹拂下,树冠随着轻轻摇曳,偶尔也会传来哗啦哗啦的树叶拍打的声响。 司空耀就觉得这几株树一定有古怪!树后面藏个人完全是有可能的。司空耀就一步一步向那几株树摸了过去,西湖岸边都是一些小石子、干枯的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尽管司空耀轻功一流,也在极力控制落脚的力度,但还是发出了一些声音。等到司空耀离着那几株大树还有七八步时,突然在一株树后,一道黑影闪过,司空耀全神戒备,果然一直弩箭正本自己面门而来。说实话,司空耀并没有看见弩箭,也没有听到弩箭的划空之声,因为本身就有微微的夜风,树叶也在作响,因此,以他的能为,还分辨不出是正常的声音还是暗器破空的声音。司空耀完全是一种经验的反应,见人影一闪,司空耀也是就地一个翻滚,就听到头顶上“嗖”的一声响,正好躲过了这支弩箭!司空耀心道:好险!好险! 再看那人影已经跑出去五十多步远了,司空耀一看便知,前面的人轻功非常了得,便也不敢耽搁把腿紧追!司空耀的轻功在江湖上绝对不是弱的,临安擂他就曾经露过一手“蹬萍渡水”的轻功绝技。 前面那刺客似乎并不急于甩掉司空耀,而是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围着西湖转了两圈儿,好像是专门考教一下司空耀的脚下功夫。司空耀的腰伤还没有好利索,别忘了前几日在括苍山文庙前与“飞天神女”邱玄月比武决斗时,被“飞天夜叉”苗翠花用独门飞叉暗器打了一下,叉尖儿斜插进腰里,好在打偏了,没有伤着要害部位,这幸好这叉尖儿没有毒,再加上高进救治的及时,这才没有太过严重。 此时,司空耀就觉得伤口上一阵剧痛,用手一摸,嗬,一手都是血!由于司空耀一心想追上前面的黑影,施展轻功时用力过猛,伤口新结的疤被撑开了,热血顺着伤口直往外溢。 司空耀单手捂着伤口,咬着后槽牙,一边追着,一边想:我那兄弟高进去哪了?不是说好的在后面跟着的吗? 正想着那,前面那黑影竟然身子一转,跑出了西湖岸边,直奔前面的桃桂山跑去。司空耀忍者疼痛紧紧跟着后头,不肖一会儿,那黑影顺着山路直奔山顶跑去。 这桃桂山高有千米,山势陡峭,山路崎岖,有些地方更是石砬子、石牙子遍地,加上又是夜晚,眼神本来就不好走,司空耀虽说在临安府待了三年多,但还从来没有来过桃桂山,对这里的路径是一窍不通,三转两转,那黑影就瞧不见了。司空耀这个懊悔劲儿就别提了,心道:老了!老了!按说以我的轻功,追上他不是并不是太难的事儿,可惜今日走霉运,受伤之前,路不熟悉在后,现在是蒙登转向,竟然被那个黑影给彻底甩开了,这还是司空耀平生第一次在轻功上输给他人! 虽说瞧不见黑影,司空耀也没有轻言放弃,左手握着伤口,右手抓住山路旁的灌木枝条、石砬子,继续往山上攀登。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司空耀终于爬到了半山腰。这半山腰却有一块平地,平地最里头好似有一座房屋,等司空耀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一座破旧了的山神庙,看这个建筑风格和破败程度,估计是至少也是隋唐年间修建的。 此时,夜已四更,再过半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司空耀左右瞧看,每发现有什么人影,此时折腾了大半宿,再加上伤口生疼,把他折腾的精力有些不济。司空耀走进破庙,院子虽说乱七八糟,破破烂烂,想不到进了殿来,里面倒也不算太乱,山神高大的塑像大体还在,只是年久失修,外面的镀金和油彩早就褪去了,脑袋也因风化掉了半边。山神塑像前是一丈供桌,虽说破破烂烂,但也还是四根腿儿站立着,桌子面上有几个洞,贡品都是一些烂石头、破砖头,这座殿不大,左右还有些泥塑,也是因为年代久远,泥塑大都损坏,只留着塑像的腿脚。 司空耀环顾四周,也就是这供桌上还能躺下来休息休息,他刚走到供桌前,准备收拾一下破砖烂石,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司空耀的耳力是极佳的,这脚步声还远在四五十步之外。司空耀心道:这么晚了,谁还会走动?莫非是那黑影刺客不成?想罢,司空耀脚尖点地,急忙绕道山神塑像后面,觉得还是不保险,一抬头见屋顶上还有粗大的栋梁,便双脚一点地,飞上房梁,这房梁也是选的上好的硬木,粗可一抱,趴在上面正正好好。 第二十三章 蓝脸假面特使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三节:蓝脸假面特使 “铁砂掌”燕小春说到关键之处,突然被黑影刺客的毒弩所杀,司空耀夜追刺客,终因腰上的伤口崩裂,而未能追上,此时夜已四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司空耀想在山神庙暂做休息,等天亮了再找高进商议下一步的打算。结果,他刚要收拾供桌,就听到有几个人脚步声传来。司空耀纵身飞上房梁,将自己的身子全部隐藏在房梁上,几束月光从门窗斜着射进山神庙的大殿,司空耀所在的房梁之处正是最黑暗的地方,因此是藏身的最佳之处。 司空耀刚藏好,就听脚步声已然到了大殿的门口,还没进门,就听有一个人,尖声尖气地问道:“大哥,我敢打赌,燕老六肯定是在赌场里快活那!” “哎!老六就是这一点不好,天生就好赌,早晚要吃大亏的!”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叹息道。 紧接着,三个人影一晃便走进了大殿。为首的一位身材胖大,高有八尺,肉嘟嘟的大脑袋,肉嘟嘟的大草包肚子,四肢也比旁人粗了一圈儿,本来身高不算矮,但就是因为太胖了,显得个子矮。左面是一个尖头尖脑的瘦子,塌肩膀,细胳膊细腿,个子七尺多高,但因为瘦看上去显得挺高。右面是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高有九尺,宽肩膀细腰身,三人之中,就他的身材还算是正常人!司空耀在房梁上悄悄扒着头往下瞧看,一看,原来认识!那个胖子就是“燕山七煞”的老大“排云双掌”霍英达,那个彪形大汉是老二“铁臂神腿”汤和,而那个瘦子就是老三“冲霄一鹤”奚鹤。 司空耀看罢为之一振,他立刻想起“铁砂掌”燕小春临死前所说的话,那个蓝脸假面的使者每次都是四更与“燕山七煞”见面,交代任务,此时正是四更!燕小春刚要说出见面的地点,就被黑影刺客用毒弩暗杀了。莫非,这就是“燕山七煞”与神秘使者的见面地点?司空耀想到此处立刻倦意全消,他圆睁二目,盯住大殿里的这三个人的一举一动。 突然,一道黑影射进大殿,人还没有进,却被月光把人的影子先照了进来。这个人的轻功果然了得,凭着司空耀的耳力,竟然没有听到一丁点的脚步声,若不是他的人影先射进来,司空耀根本就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霍英达、汤和、奚鹤三人正说话间,那道黑影已经闪进了大殿。等到三人看到他时,此人已经在他们身后直挺挺的站好了,至于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他们三人竟毫无察觉。 司空耀知道来者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是超一流的存在,自然也是屏住了呼吸,极为谨慎地往下偷眼瞧看。就看这黑影在月光下变成了一个人,一个头戴蓝色假面、身穿蓝袍、腰悬长剑的神秘人!这就是燕小春所说的神秘使者,盟主的心腹人!司空耀心中窃喜,想不到自己在桃桂山里东转西转,蒙登转向,到最后反倒来对了地方。 “排云双掌”霍英达见是血手盟盟主的特使,赶忙满脸堆笑的冲着此人抱拳行礼道:“特使阁下,今日约我等前来,有何要事吩咐?” 蓝脸假面的特使沉默了良久,霍英达、汤和、奚鹤等人看了有点发毛,对方越是不说话,自己就越是心里没底儿。就看特使冷哼了一声,言道:“你们的身份暴露了!” 霍英达等三人听罢,都有点发毛,霍英达勉强笑道:“特使阁下,此话怎讲呀?我们‘燕山七煞’向来做事谨慎,一切都是听盟主的调遣行事,怎得会暴露?” 特使冷冷地言道:“你也敢说‘谨慎’二字!燕小春今晚在银勾赌坊赌钱的事儿,你们可知道么?跟他赌钱的就是朝廷的鹰犬、南苑四大执事之首的司空耀!” 三人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汤和急的一跺脚,怒道:“哎!我就说老六早晚要在赌钱上吃大亏!” 霍英达忙对特使道歉道:“实在对不住盟主、对不住特使阁下,我那六弟的确嗜赌成性,看在我们‘燕山七煞’为血手盟还做过点贡献,请特使绕过他这一回,等回去后,我一定严加管束,倘若他再敢赌钱,我一剁下他的手!” 特使冷冷一笑,轻描淡写地言道:“不用了,他不会回去了。” 霍英达等人一听,一头雾水,忙问道:“特使阁下,您这话是何意呀?”霍英达就感觉到不妙,他知道血手盟的人向来是心狠手辣,毫无人情可言的。 特使沉声道:“为了保住你们六个人的性命,我亲手杀了他!” 霍英达听罢好悬气的没晕过去,燕小六跟自己出生入死二十来年,哥俩的感情甚好,想不到今夜竟然死在特使的手上。他实在不甘心,怒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他只不过是赌钱,有什么大不了的过错?”汤和、奚鹤二人也是怒火中烧,攥着拳头,怒视着特使,似乎特使给不出足够的理由,这三人就要跟他玩命似的! 特使看罢,扬起脖子哈哈大笑,这笑声很尖刻,笑声中夹杂着嘲讽、轻视,等他笑完了,对这三位说道:“怎么?你们想为他报仇雪恨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若想要你们的性命,纵然你们七人联手也是白给!”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冲霄一鹤”奚鹤,他尖着嗓子爆叫一声,猛然冲着特使的面门就是一拳,而“铁臂神腿”汤和也飞起一脚,奔着特使的腰眼就踢来,二人同时发招,一个打上,一个打下,速度又极快,大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意味,本来是一个绝好联手招式,结果在这蓝脸假面的特使面前却毫无威胁,就看他右手一挥正击在奚鹤的虎口上,紧接着右手往一砸,正击在汤和的膝盖上,特使只用一只手,只用一个连带的动作,就把这二位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奚鹤被打中虎口后,整个右臂从虎口麻到肩膀上,汤和的神腿也不好使了,膝盖好悬没碎了,这是特使手下留了情,否则此时汤和就得变成瘸子。 奚鹤见大哥霍英达未出手,诘问道:“大哥,你为何不出手,难不成是要看我们的哈哈笑吗?”汤和此时也怒视着霍英达。 霍英达摇了摇头,苦笑道:“二弟,三弟,没用的,即便我出手,也远远不是特使的对手。”两人听罢,稍微冷静了一下,心想:也对,这特使的武功厉害的邪乎,出手简直看不清,实在太快了,也漫说是我们仨,就是我们‘燕山七煞’一起上,也没用取胜的把握。因此,这二位捂着伤痛处,也不敢再作声了。 蓝脸假面使者倒背着双手,一阵狂笑,冲着霍英达点点头,言道:“不亏是‘排云双掌’,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一点你比他们俩强。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个六弟燕小春投靠了朝廷,差点说出了咱们的秘密,我不杀他灭口,恐怕明日你们就会被朝廷的鹰犬拿获,到那时,恐怕你们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 尽管霍英达不信,燕小春与自己是八拜之交,不可能出卖自己,但特使既然这样说,自己也不敢辩驳,他鬓角额头都见了汗了,无奈地谄笑道:“特使做的对,我等该感谢特使阁下才是。”说罢,向蓝脸假面的神秘人一躬扫地。 特使一摆手,冷冷言道:“罢了,都是自己人,我想让你们知道一个实事,自打你们加入血手盟之日起,你们的性命就是盟主的了,盟主既能让你们各位荣华富贵,也能让你们随时赴汤蹈火,为了夺得天子宝座,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霍英达连连称是,然后又狠狠瞪了汤和、奚鹤二人一眼,这二人此时也已经转过弯儿来了,赶忙向特使点头哈腰,练练称是。霍英达满脸堆笑地问道:“不知道今日特使阁下召见,有何任务分派?” 司空耀在房梁上一听,这是紧关节要之处,赶忙竖起耳朵竭尽所能地细听,可事也凑巧,司空耀是趴在房梁上的,腰部的伤口正好朝下,一开始司空耀单手握住伤口,血被暂时堵住了,可时间稍微一久,血就顺着手指头缝慢慢流了出来,一开始是流在房梁上,等着血越流越多,在房梁的柱子上积了一片,不一会儿,这滩血越积越多,最后直接滴滴答答往地上落去。 本来这样的声音是极小的,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可大殿里这四位都是武林高手,尤其是蓝脸假面的特使,武功真是出神入化一般,他刚要给霍英达等人传达任务,就听到了血滴砸在地上的声息。他突然朝着霍英达一摆手,然后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等着四人都注上意了,这极小的滴答声就变得更加清晰了。 汤和对奚鹤言道:“这里没有水?” 奚鹤眼瞅着四周,答道:“当然,这里是半山腰,今夜又是晴空,既不会有溪流,也不会有雨滴。” 这四人都是久闯江湖的,杀人也都不在少数,此时,竟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血腥味儿!人的血可不是香的,不管你的外表如何俊俏,如何帅气,但血液的味道都有一股腥臭味儿,倘若房间里有一大滩血液,那股腥臭味会让人有一种强烈作呕感。此时,这四位已经嗅到了血腥味儿。 “冲霄一鹤”奚鹤环顾四周,见这山神泥塑又高又大,底下又有五尺多高的底座,威风凛凛地立在前面,把后面挡了个严严实实,奚鹤越看越觉得这个山神泥塑有古怪,他冲着二哥“铁臂神腿”汤和使了个眼色,一个在左一个在右,猛然间往泥塑身后蹿去,身法极快!等二人扑到泥塑身后一看,原来后面是一堆儿破旧的杂物,连个人影都没有。 霍英达见他二人扑了个空,心里也是一阵失望,正四处查看时,蓝脸假面使者拍了一下霍英达的肩膀,又将手指朝上指了指,霍英达恍然大悟,心道:对啊!既然是滴答之声,自然是从上而下滴下才对! 就看霍英达假意向山神塑像身前走进,来到跟前猛然双脚一点地,胖达的身子登时挑起一丈多高,他想把肩膀挂住房梁,看看房梁上是否藏着人,肩膀还没挂上那,就觉的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奔他面门砸来!他在空中急忙一晃头,头算是躲过去了,但身子却没这么幸运,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司空耀这一掌正拍在霍英达的肩膀头上,霍英达胖大的身躯被直接拍落在地上,摔了个仰面朝天,把他疼的额头直冒汗。奚鹤与汤和赶忙抓住霍英达的衣衫,把他拖到一边,仔细瞧看,大哥虽挨了一掌,所幸没有大碍。 司空耀的伤口发作,此时又是趴在房梁上,使不上多大的力道,这一掌也就是平时的五成的力道而已。就听大殿下面骂爹骂娘声不绝于耳,刚才霍英达被打了下来,汤和、奚鹤二人也不敢轻易上去了,毕竟大哥霍英达的武功比他们二位还高着一截子,大哥不是对手,自己岂能占到便宜。那蓝脸假面的使者更是谨慎,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此时,司空耀的藏身之处已经暴露,再在这里猫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司空耀咬紧牙关,用手在房梁上一顿扒拉,房梁日积月累,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浮土,司空耀就抓了一大把浮土,往大殿下面就手一扬,好嘛!霍英达、汤和、奚鹤三人正仰着脸边骂边叫号,没曾想司空耀会来这一手,浮土正好撒了他们一脸,眼睛、鼻孔、嘴巴都是,这三人心里这个恨啊!最主要的是眼睛睁不开了,满眼都流着泪。蓝脸假面的使者却早就退出去好几步远,躲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十四章 一老斗四寇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四节:一老斗四寇 司空耀趁着大殿内三个贼人一阵慌乱之际,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来到一个泥塑面前,使出鹰爪力的硬功夫,一把掐断泥塑神像的脖子,拎着泥头冲着门口的蓝脸假面的特使就砸来,临出手时还喊了一嗓子:“看我的暗器!” 那泥塑的人头夹着一股劲风就奔着面具人砸来,大殿内本就是黑咕隆咚,分辨不清,蓝脸假面人已经听到这股暗器破风之声,赶忙一个后空翻,身子一跃就落在了山神庙的院子当中。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那间,司空耀凭着极快的身法也一跃来到了院子里。 说是院子,其实也就是一个形式而已,这院子足有十几丈长,七八丈宽,院子里空空如也,估计值钱的、能拿走的家什,都被附近的村民拿走了,往四面瞧看全是残垣断壁,只剩下三四尺来高的墙根儿。 霍英达、汤和、奚鹤三人此时也把眼睛揉搓的差不多了,都跟着跳了出来。这三人乍一看跟个厉鬼似的,三个人三张鬼脸,刚才脸上全是浮土,有些浮土还钻进了眼睛里,肉眼哪能受得了,使劲往外流泪排出这些浮土,因此每个人都跟哭花了脸的小鬼似的。 奚鹤双脚刚一落地,嘴上就开始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什么人?敢这样消遣你三老子!”霍英达和汤和虽然没有直接骂人,但此时心里也是怒火中烧,两个人怒视着司空耀。 司空耀仰天大笑,冲着霍英达言道:“怎么?不认识我么?崆峒派‘崆峒八老’第六老司空耀是也!” 霍英达一听司空耀的大名,就觉得后脑勺直冒凉气,他知道司空耀这个人极不好惹,司空耀乃是朝廷的三品带刀护卫,崆峒派的第一高手,江湖上素有“东西两弥勒,南北二司空”之称,二司空就是指的“北司空”司空耀,“南司空”就是云南黑魔教四大护法长老之首的司空无敌,在临安擂时死在高进的掌下,高进也是累得好悬没吐了血。 蓝脸假面的使者一听是司空耀,心中不禁为之一震,他目不转睛地盯住司空耀,上上下下仔细地瞧看,原来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子,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名剑客! 司空耀面对三个强敌毫不畏惧,谈笑风生,就听司空耀言道:“我说这位戴面具的朋友,你到底是谁?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蓝脸假面的使者沉着声音,冷笑了几声,言道:“原来是司空大侠,真是太可惜了。” “哦?怎么个可惜?”司空耀疑问道。 蓝脸假面的特使言道:“你在错误的时间,来到了错误的地方,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和事。” 司空耀听罢,哈哈大笑道:“焉能用你的标准衡量我?我倒是正为你们而来,虽说我现在不知道你是谁,但可以断定,封桩库黄金失窃案与你们这些人有莫大的干系,今日老朽要抓查办案,把你们四个鼠辈押进南苑,问个究竟!” 就看那位特使在蓝脸假面的后面发出一阵阴森的笑声,这声音不大却侵入人肺腑,连“排云双掌”霍英达、“铁臂神腿”汤和、“冲霄一鹤”奚鹤等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司空耀也已经感受到这位特使的内功原来也如此的深厚! 这位特使笑罢,沉声言道:“司空耀,别在这里逞能装硬了,你有重伤在身,血尚未止住,焉能是我们的敌手?看在你是一代名侠的份上,我们几个不动手,你自行了断了,也算不辱没了你一世的侠名。” 霍英达、汤和、奚鹤三人听罢也都是发出一阵狂笑,经特使一提醒,这三人也都回过神儿来了,对啊!刚才大殿里就有血腥味儿,八成是司空耀受了重伤,血流不止,刚才差点被他的虚名给震住。 司空耀冷哼一声,转身冲着带蓝脸假面的神秘人,斥道:“让我自刎?你也配!老朽即便是受伤了,也还没有把你们这群小人放在眼里,哪个敢来找死?” 就听奚鹤冲着霍英达言道:“大哥!一只受伤的老虎,有何惧哉?今天咱们在特使面前也该卖卖力气了。” 霍英达听罢点了点,脸上一阵谄笑,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司空耀就算是受了伤,咱们兄弟也不能轻敌,二弟、三弟,咱们一起上!” 霍英达说罢,从后腰上拔出一对镔铁拐,这镔铁拐长有三尺,鸡卵一样粗细,通身乌黑,头上还有一个横叉,既可功退可守,专打了穴道!奚鹤则亮出了他最应手的家伙——鹤爪,这是外门兵刃,形状跟仙鹤的腿脚相似,只是用黄铜打造,杆子比拇指还粗一圈儿,顶部是一个三根铜钩子,两根向前,一根朝后,看上去就很瘆人。汤和号称“铁臂神腿”,他的拳头就是最好的武器。 三个人成犄角之势,将司空耀围在当中,司空耀知道今天晚上又是一场凶杀恶斗,刚才蓝脸假面的特使说对,自己的伤口早已崩裂,稍微一动就是钻心的痛。 别看司空耀五十多岁了,老头子也是个犟脾气,向来就不服老不服输,他用手勒紧了腰带,又将衣衫往伤口的位置掖了掖,一时间算是把伤口堵住了。他拔出长剑,丁字步站定,亮出崆峒六绝剑的“童子问路”式,打算以静制动,以守为攻。 “排云双掌”霍英达见势,朝着老三奚鹤使了个眼色,“冲霄一鹤”奚鹤突然怪叫一声,猛然间挥动鹤爪奔着司空耀的脑门子砸来,司空耀头也不转,完全凭着耳力辨位,就觉得鹤爪即将碰着头发了,猛然间使出一招“浪子回头”,身子一矮,转身回手就是一剑,这一剑正奔着奚鹤的虎口刺来,惊的奚鹤往后急撤步。此时,汤和见奚鹤有危险,急忙往前一迈步,使出一招“金刚击鼓”,双腿成“工”字步,右拳直奔司空耀的前心打来。司空耀的身法极快,一招逼退奚鹤后,就知道这拳法霸道,赶忙一招“紫燕斜飞”,身子就势空中一个翻滚,长剑直撩汤和的裆部。汤和急忙一个后翻身躲开,吓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这招够歹毒啊,好悬命根子混没了。 战场上哪有半刻的停歇,司空耀身子在空中翻转还未落地,就看“排云双掌”霍英达舞动双拐,一拐点司空耀的腰眼,一拐点司空耀的后脑,这一招可是够狠的,不过司空耀哪能让他得逞,早就料到霍英达会在背后偷袭自己,司空耀非但没有躲避,而是在空中随手一剑正点向霍英达的咽喉,霍英达双拐点出,发现对方剑光一闪竟然差一点就刺中自己的咽喉,也是吓的急忙收回铁拐挡住剑锋。 蓝脸假面的特使在一旁瞅着,见司空耀这一招“攻其必救”真是运用的极为绝妙,以攻为守,化险为夷,他不住地点头,心中暗道:司空耀果然是剑法名家,不愧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客。 霍英达、汤和、奚鹤三人见一个回合未能讨得便宜,在特使面前也是折了脸面,一个个憋足了气力,面目狰狞,再次向司空耀发动猛攻,三人打一个自然是占了很大的优势,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嘛,何况是六手那!两个打着,一个人可以退下了喘口气。饶是这样,三个人也没有讨到一丁点的便宜。 四个人打斗到二十多个回合时,司空耀就觉得不妙,伤口往外流着血,长此这样缠斗下去,就算自己不被他们杀死,也得失血过多而死。司空耀毕竟是老江湖,打斗经验十分丰富,他知道必须得撕破一个口才行,否则非得被他们拖死。他一边打一边分析这三人的特点,霍英达双拐可攻可守,防守甚是严密,汤和虽是赤手空拳,但多是策应,很少给自己露出破绽,倒是这奚鹤太嚣张,恨不得在特使面前一鹤爪拍死自己,好立个首功,因此他急于进攻,属于防守。司空耀心道:得了,先拿你这只死鹤开刀。 司空耀目标一明确,打斗起来招式就有了新变化,他假意重点进攻汤和和霍英达,故意对奚鹤只防守或者躲避,甚至还屡次把后背让给奚鹤。奚鹤也是个急性子,没看明白司空耀的心思,以为司空耀全力应对大哥、二哥,没工夫进攻自己,因此,他信心爆棚,出招时胆子也越来越大,与司空耀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司空耀偷眼一瞄,心中暗喜。 就在司空耀一招“金雁横空”,斜劈霍英达、汤和的上三路上,奚鹤抓住这个“机会”,猛然从司空耀的后面发招,用鹤爪直抓司空耀的腰眼儿。司空耀大喜,大叫一声:“来的好!”在空中使出一招“怪忙翻身”,剑招猛然朝着奚鹤的面门劈来,这一招犹如一道闪电,来的突然,快的出奇!连蓝脸假面的特使也是一个哆嗦,再看奚鹤可真是惨到了家,半拉脑袋被司空耀的宝剑削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就已经断气身亡了。 霍英达、汤和一看,痛断心肠,这老三跟他们整日里形影不离,关系最为至厚,想不到今夜会惨死在此地,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二人恼羞成怒,跟疯了似的就奔着司空耀扑来,司空耀看罢反倒是轻松了许多,因为这二人被怒气冲昏了头,出招换式都带着三分的火气,硬攻强攻的多,不该出手的时候出手,该防守的时候却无视威胁,因此打斗起来乱了章法。 司空耀一口长剑在手,在他二人之间,穿梭自如,一个人竟然将这两个人围在了当中。霍英达猛拼了七八个回合后,那股子“烧”劲儿就下去了,等头脑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和二弟真是凶险万分,稍不注意就得命丧当场。正在此时,那蓝脸假面的特使突然大叫一声道:“还不退下!” 这二人听罢,也是巴不得停手那,赶忙往左面一跳,退出了战场。司空耀此时打斗了足足五十来个回合,伤口还在流着血,此时早就累的通身是汗,加上失血过多,感觉眼前有点发花,但他还是咬住牙硬撑着。不撑着也不行,人家现在三个人,自己这边就他一个人,想找人替换也没人可替啊。 就看这蓝脸假面的特使,从乌黑的剑鞘中,缓缓拔出长剑,在月光的照射下,这柄剑散发着冷冷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他擎剑在手,缓步走来。司空耀就觉得这人的气场十足,走他的举手投足之间,看得出他的内功了得。 司空耀自然不敢大意,他全神戒备,手握长剑,虽说体力有所不支,但仍然凭着一股子傲气和犟劲儿,决心要会一会这位神秘的蓝脸假面特使。 蓝脸假面人冷冷言道:“司空耀不愧是司空耀!可惜一代名侠就要死在这破庙之中,实在是可惜!” 蓝脸假面人话还未落,身法突然加速,犹如一个幽灵似的,竟然就到了司空耀的近前,说实话,司空耀真没有看清楚他的身法,就这一手,司空耀心中也是为之一振,他此刻就想:江湖上能有这等身手的人实在不多,他会是谁呢? 这是战场,岂能容他多想,就见这蓝脸假面人右手腕子一抖,长剑就奔着司空耀的咽喉刺来。司空耀赶忙挥起长剑想挡住来剑,哪知这一招是虚招,假面人长剑招式还未老,陡然一翻手腕子,长剑直扫司空耀的腰眼儿,他这一招其实就是要扎司空耀的伤口,司空耀奋力往后一挫身,可惜还是稍稍慢了一点,假面人的剑尖正好扫了一下司空耀的伤口。 司空耀就觉得腰眼的伤口上跟被火炭烫了一下似的,浑身栗抖,长剑好悬撒了手,冷汗从额头上瞬间就冒了出来。司空耀心道,今天算是遇到克星了,对面这个人就算自己没有受伤,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司空耀仰天长啸一声,他没有说话,但蓝脸假面人却知道他的意思,这也许就是惺惺相惜。 第二十五章 横剑自刎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五节:横剑自刎 司空耀在桃桂山山神庙“一老斗四寇”,战况甚为激烈,先是“燕山七煞”中老三“冲霄一鹤”奚鹤被司空耀一剑削去半拉脑袋,当场气绝身亡,之后,司空耀施展绝能又将“排云双掌”霍英达和“铁臂神腿”汤和围在当中,伺机下手,就在准备动手的一刹那,那个蓝脸假面的神秘人终于不再冷眼旁观。 那个蓝脸假面的神秘人以“特使”自居,霍英达、汤和、奚鹤也是这样称呼他的,而且对他是毕恭毕敬,服服帖帖的,可见这个特使来头可不小。他不仅背景神秘,就连他的功夫也堪称江湖上的翘楚。 司空耀勉力支撑,与他紧紧斗了三招,就觉得自己与人家差了一截,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之前还受了重伤,此刻伤口崩裂,血流不止,根本无法集中心神与这位神秘的高手决斗。 司空耀身子踉跄了一下,以剑拄地,这才站稳,他先冲着蓝脸假面的神秘人笑了几声,言道:“可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并未等蓝脸假面的神秘人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回答的问句。 司空耀往远处瞧了瞧,此时五更天已过,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浮现出红日的光晕。天已蒙蒙亮,他仰天长啸,此刻,已经是英雄末路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于是他猛然间把三尺长剑架在脖子上,牙关一咬,这就要抹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块小石子从后上放猛然打来,正击中了司空耀的剑尖儿。这一击力道非凡,一股劲风也在司空耀的耳侧扫过,司空耀正右手一拉准备抹脖子那,这下可倒好了,长剑从肩上弹出去三尺多,好悬没脱了手。 正待司空耀惊诧之际,就听山顶上一声大呼道:“司空大哥!不必担惊,高进到了!” 司空耀一听是高进,高兴的不得了,刚才还绝望的要抹脖子那,此刻又精神振奋,长剑一抖又有了百倍的信心。有人喜就有人悲,就高进这一嗓子,把这三个贼人吓了一跳。 要说这几年武林界谁最红?谁的名头最响?既不是武圣人,也不是八大派掌门人,而是神捕高进!这高进初出茅庐便大闹罗家寨,掌打“神枪压绿林”的李啸天,后又帮着威远镖局夺镖,掌毙血手盟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之后又威震临安擂,掌劈司空无敌,保护皇上击退群贼,再后来大破毒龙岗,掌震绿林道第一高手“金刀铁盾”郭少秋,前些日子,又在括苍山文庙掌打西域少林达摩院主持僧圆能大和尚,这些人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一流高手,就连八大派掌门人也不敢说自己能赢得了这几位,但是这位初出江湖的高进做到了。江湖各派的高手无不侧目,有些人拿他做榜样,认为高进是好样的,愿意跟他套交情。有些人则羡慕嫉妒恨,看他二十来岁能够名震江湖,这么露脸,跟吃了十颗酸葡萄似的,都酸到心里去了。尤其是高进屡次打死打伤绿林道的高手,因此很多绿林道的人物对他都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而后快。 就听山顶上一道劲风袭来,蓝脸假面的神秘人和霍英达、汤和抬头张望,只见有一个黑点儿从山顶上往下砸来,三人先是一惊,生怕是巨石之类的,等再仔细瞧看,原来竟是一个人! 就见此人一身白衣,头朝下脚朝上,从山顶上俯冲下来,夹着一股劲风,真是来势汹汹不可阻挡!再看这人离着地面还有五六尺高,猛然间身子一个翻转,双脚稳稳地落在地上毫无声息。但他所夹带的这股劲风则直奔那三个贼人袭去,霍英达和汤和都站立不稳,往后蹬蹬蹬倒退了三四步才稳住。蓝脸假面的神秘人,举起单掌运用内功将这股劲风化解开来。 这飞人非是别人,正是高进!司空耀一看是兄弟高进,真是喜出望外,他知道高进的能耐大极了,有他在此,二打三,形势就可以逆转了。 那么说,高进原本是与司空耀在一起的,本来是在银勾赌坊钓出了燕小春这条“小鱼”,想以他为突破口,从他口里问出封桩库百万黄金失窃案的线索。司空耀在西湖岸边询问燕小春之时,高进在百步之外暗中埋伏了下来,主要是给司空耀打外围,起到个盯梢放哨的作用。 司空耀与燕小春聊的时间可不短,这期间却发生了一件怪事,高进蹲在一丛灌木后面远远的瞧着,突然就绝得自己的衣衫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高进的耳力那可非同一般的,他赶忙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他刚想往前挪一挪身子,就觉得衣服被扯住了,回头一看,自己的大衫竟然被拴在了一支灌木枝子上。 高进大为吃惊,心道:是谁?好厉害的轻功!人家在你身后你竟然毫无察觉,甚至把你的衣角摔在灌木枝子上了,你都没有一点反应。看来这是一位了不起的高人啊! 高进正在思忖中,突然远处人影一晃,虽说是夜半三更,高进的眼力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在黑夜中也能看出去几丈远。高进心道:可能就是这个人捣的鬼!于是他拔腿就追。那条人影也不着急,等高进还差两丈来远时,他突然加快了脚程,高进咬紧牙关施展陆地飞腾术,紧紧跟住那个人影,这无论高进如何加速,那条人影始终就在前面五六丈远,无论如何就是追不上。高进一边追心里一边犯嘀咕,这是人吗?自从下山以来,说句托大的话,会过的高人不在少数,轻功一流者也不下四五个人,可眼前这个人的轻功简直跟鬼神死的,任凭你使出何等轻功绝能,他就是在你前面,跳跳晃晃,看不出一点紧张,但就是比你快一截。 再看这条人影绕过一片灌木林,又穿过几个小山包,直奔桃桂山而来,桃桂山在这一带可是第一高山,山势陡峭,山路崎岖,树木繁茂,上山的路径有的地方都被树木野草长死了。但这个黑影上山如履平地,毫不费劲,起先在平地上,高进没有被他拉开距离,可是一爬上山,高进就相比较之下就慢了一些。这个人影好像是有意等高进,见高进离着自己近一些了,便又猛然间加速,高进也是个犟脾气,心里憋着一口气,心道:今晚我非抓到你不可,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戏耍于我。 就这样,黑影在前,高进在后,不肖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半山腰,前面是一片空儿地,再往前就是这座山神庙,那个黑影穿过断壁残垣地矮墙,一头就冲进了山神庙的大殿之中。高进在赶到后,在地上抓起一块碎石猛然砸了进去,紧跟着身子也闯了进去。那块碎石正打在山神塑像的身上,又掉落在供桌上。 等高进闯进大殿一看,黑咕隆咚的,什么也没看到,饶是高进艺高人胆大,他又凝神静气地听,也没有半分杂音,高进在大殿里转来转去好几圈儿,连个人影也没有找见,心道:中计了!他赶忙闯出大殿,四处张望,借着月光,隐隐约约地瞧着接近山顶地方有一个小黑点,而且还在动,高进心道:就是他!于是又施展轻功,奔着山顶追去。可这次前面的人影则是有意甩开他,高进等追到山顶,四下张望,那人影却再也找不到了。 高进像没头的苍鹰似的,四下里乱追,最终也是无功而返,再一看,天已蒙蒙亮,此时忽然想起司空大哥还在西湖岸边审问燕小春那。哎呀!险些耽误了大事,于是就准备往回赶。刚回到山顶,就听见半山腰传来兵刃撞击的声音,高进拢二目瞧看,就看山神庙的院子里,好像有四个人打斗。再仔细瞧看,好像是三个打一个。那一个人已经精疲力竭,此时已经处在危险之中,高进就仔细辨认,发现剑招有点眼熟,咦!这不是司空耀的“崆峒六绝剑”吗? 此时间,司空耀已经心灰意冷,把剑架在脖子上,高进心道:不好!赶忙就地捡起一块小石子奔着司空耀的剑锋打来,自己也顾不得山有多高,猛然从山顶跃下来,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此时,已经是清晨,天已经微微亮了,高进落在司空耀近前,仔细一看,两眼好悬流出泪来,因为司空耀的腰伤崩裂,鲜血殷红了衣衫,连裤子上、靴子上都是血,地上也有不少血渍,想必既有贼人的,也有大哥司空耀的。高进看罢,真是通断心肠,他真恨不得把司空耀的伤移植到自己身上来,有什么痛苦自己来扛着。 司空耀看得出高进此时的心情,便笑呵呵地拍了拍高进的肩膀,言道:“兄弟,你来的真是时候,此地是殊死搏斗的战场,旁的话咱以后再说。”他用手指了指两丈之外的蓝脸假面人,继续对高进言道:“兄弟,瞧见没?这个带面具的人,就是血手盟盟主的特使,只要制住他,就不愁黄金失窃案不破。” 高进缓慢地转过身来,虽说动作不快,却带着极强的杀气,霍英达、汤和二人吓得腿肚子都转筋儿,蓝脸假面的特使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此刻谁也不知道,就看他冷冷地站在那里,二目死死盯住高进,从那双眸子里,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这种恨令人费解! 这蓝脸假面的特使突然开口言道:“你就是高进?” 高进凛然答道:“不错,我就是高进!” 蓝脸假面人又问道:“你就是那个围剿毒龙岗,杀死很多绿林道朋友的高进?” 高进冷笑道:“不错!毒龙岗群贼投靠金贼,大寨主郭少秋更是有刺驾的滔天大罪,我高进奉命剿贼,还一方安宁于百姓,有何不可?” 假面人突然怪笑几声,言道:“好一个‘奉命剿贼’!高进,咱俩真是恨比天高,仇比海深!今日咱们既然遇到了,那说不了旁的,我倒想看看,我的剑能不能插进你的喉咙里。” 高进哈哈大笑,两个肩膀抖了几抖,笑道:“咱们有仇?什么仇?你倒是说个明白呀?不过即便咱们没仇,就冲着你是血手盟的人,就冲着你今晚好悬逼死我司空大哥,今天我也不能让你跑了。” 两个人话不投机,各拉家伙。蓝脸假面的特使依然是使者一口寒光闪闪的宝剑,高进也嗅出了这个假面人不简单,一举一动颇有大家的风范,武功修为极高,因此,自己也不敢马虎,急忙摁绷簧,从腰里拔出宝刃画影剑,这剑光华缭绕,剑一拔出就在空中打了一道雳闪!假面人也是为之一震,暗自赞道:“好剑!” 两个人掐着剑诀,各自往前走了数步,相距不过一丈远,便又站住了,他们没有彼此转圈儿,而是四目相对,冷冷地看着对方,眼睛里全是杀气。 周围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霍英达、汤和更是心悬到了嗓子眼儿,他们二人此刻唯有祈祷,祈祷特使阁下能够战胜高进,甚至杀死高进,这样他们就可以转危为安,就可以继续在临安府做血手盟的眼线,就可以在将来的成事的某一天成为胜利者,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 司空耀此刻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虽说还在疼痛,但还是在后面押着宝剑,给高进掠阵。他虽然体力有所不支,但有高进在,他的精神最终也战胜了身体,从内心伸出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自信!方才他在绝境中,面对强敌,其实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自信,所以才有横剑自刎的冲动。看来,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有信心,一旦失去信心,其实就意味着一败涂地。 第二十六章 杀人灭口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六节:杀人灭口 就在司空耀拔剑自刎之际,高进大吼一声,从山顶俯冲下来,司空耀见到高进那真是喜出望外,瞬间便再次燃起了斗志。 蓝脸假面的特使一看是高进来了,两个眸子中迸射出仇恨的寒光,他“仓”的一声拔剑在手,或许是太过愤怒,他的宝剑在微微颤抖。高进已经感受到这位神秘人的愤怒,凭着直觉,高进知道眼前的这位蓝脸假面人武功绝顶,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但高进临危不惧,泰然处之,他缓缓拔出画影剑,在院子当中丁字步站定,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那蓝脸假面人冷冷地瞅着高进,不过打心里也是暗自认可,心道:难怪高进年纪轻轻就能名满江湖,就凭他这股子稳劲儿,一般的年轻人是万万做不到的。因此,这蓝脸假面人也是不敢有丝毫的轻敌,就看凑近了高进,猛然一抖手使出一招“细斟北斗”,三尺寒光剑奔着高进的脸刺来,别看就这么一刺,看似一招,实则十招,剑锋在高进依着高进的脸面画出一个圈儿来,上既可以刺面门,下可以刺咽喉,横着还可以攻二目,竖着还能削双耳,这一招堪称剑法中的绝招! 高进知道这一招实在太厉害,赶忙使出“风卷荷叶”,脚下好似生根,腰肢一拧,整个身子倾斜着打了个旋,右手画影剑顺势挥出,正削假面人的虎口。蓝脸假面人大叫一声“来的好!”宝剑收回,急忙一个“野马跳涧”,蹿到高进身后,回手奔着高进的腰眼就是一剑。高进赶忙来了个“黄龙大转身”,身子顺势飞起一丈多高,画影剑从上而下直划蓝脸假面人的脖颈。这一招也是奇快无比,蓝脸假面人也是为之一惊,就手使出一招“星河欲转”,身子一拧,宝剑由下而上扫出,就听“当”的一声,原来两把宝剑的剑锋正好击在了一起,火星子四射。两个人赶忙收回宝剑,仔细瞧看,所幸两把宝剑的剑锋并没有受损,都是宝兵刃,谁也舍不得这样的硬来。 两个人虽说只打了三招,蓝脸假面人心里就咯噔一下,他的确与高进有血海深仇,恨不得一剑就把高进给宰了,甚至他有多次想一个人单独找高进报仇,可因为血手盟的规矩甚严,又有要务在身,因此一直没有机会来杀高进。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高进,竟然武功如此之高,就凭他的功夫,江湖上鲜有敌手,就算是江湖八大门派的掌门人,他也不遑多让。但眼前的这个高进,武功好像比八大派掌门人也差不到哪去,漫说是五十招,就是一两百招也未必能分出个胜负。 高进也是心中一震,蓝脸假面人的剑招实在是精妙绝伦,就凭他这几手剑法,江湖上就没有几个人能使得出,他会是谁呢?高进在心里也是直犯嘀咕。 两个人身子一晃,又斗在了一起,就看二人身法脚法手法奇快无比,剑光缭绕,好似一团白雾相似。司空耀看了一会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心道:我这个兄弟武功当真是了不起,就这样打下去,百八十个回合之内还看不出孰强孰弱。再看“排云双掌”霍英达、“铁臂神腿”汤和二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场上的打斗。司空耀把长剑一挥,猛然间冲着这二人刺来。 霍英达和汤和始料不及,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拿家伙招架。此时,二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刚才是他们三人打一个受了伤的司空耀,对他们来说形势一片大好,杀死司空耀那是势在必得的,既能给三弟奚鹤报仇雪恨,又能在特使面前立下大功。但高进一来,这二人心里直敲鼓,因为高进的名头太响了,现在江湖上最红的人就是高进,江湖传言高进的能耐大极了,因此,这二人都给特使阁下捏着一把汗。 人的信念一旦动摇,信心一旦不足,身法招式自然就会受到影响。霍英达挥舞的双拐也没有方才那般威猛了,汤和的拳脚也没有刚才那般利索了,反观司空耀,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挥舞长剑,出招路数非常清晰,身法脚法手法反倒比方才还要快了三分,一个人又把霍英达、汤和二人围在了当中。 霍英达、汤和二人越战越焦躁,赶紧腿脚发硬变笨,不好使唤,正着急着那,就听“噗”的一声,汤和的右腿上就被司空耀划了一剑。汤和疼地双手抱住小腿,就地一个滚儿,霍英达稍微一分神儿,司空耀长剑使出一招“鲤鱼穿波”,直奔霍英达的上三路刺来,霍英达急忙举双拐想要架开,哪知司空耀这一剑乃是虚招,就看剑锋倏地一转,在霍英达的左肋扇就是一剑,这一剑力道也不小,就听“噗”的一声,一股鲜血从他肋下喷出,把霍英达疼的双拐都撒了手,刚用手捂住伤口,司空耀的宝剑就到咽喉,霍英达吓得一哆嗦,知道自己彻底要歇菜了。 哪知司空耀却未下死手,剑锋抵制霍英达的咽喉,斥道:“别动!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保你的命在!”霍英达不敢动弹,此时汤和刚要在背后偷袭司空耀,司空耀早就听到他的脚步了,猛然往后一脚,正踹到汤和的小肚子上,把汤和疼的满头是汗,就地打滚儿。 高手过招最怕分神儿。司空耀连续把霍英达、汤和制服,蓝脸假面人就有些着急了,可眼前的高进着实厉害,自己又没有取胜的把握,越战招式越快,越战心情越急。高进从他的招式中,就已经感受到了他的这股子焦急,反倒是稳扎稳打,见招拆招,打的反倒是轻松些。 那蓝脸假面的神秘人见一时半会儿战胜不了高进,别猛然连刺出三剑,身子往后一撤,奔着司空耀便杀来。司空耀此刻右手长剑正抵住霍英达的咽喉,蓝脸假面人的身法极快,刹那间就到了司空耀的近前。司空耀赶忙撤宝剑冲着蓝脸假面人刺出一剑。霍英达见是特使阁下要救自己,脸上刚露出喜色,哪知蓝脸假面人避开司空耀的一剑,身形一晃,同时挥出一剑,正刺中霍英达的咽喉。霍英达万万没有想到特使会有这一手,他便又瞪大了眼睛,惊愕地指着特使,嘴里“咯咯”的叫了几声,胖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蓝脸假面人身子一晃又奔着汤和杀来,刚才这一幕,汤和看了个清清楚楚,他也万万没有想到,特使阁下回对他们兄弟下死手,正惊愕之际,特使的宝剑就到了自己的咽喉前。他心想:自己这次真玩完了,想不到六弟燕小春的话真的应验了! 封桩库管事大太监王忠被特使下毒毒手,燕小春非常担心,害怕特使也会杀“燕山七煞”灭口,当时霍英达、汤和等人都不相信,还斥责了燕小春一番,这一刻,汤和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了。 就在汤和绝望的闭上双眼之际,就听“当”的一声脆响,原来,高进的画影剑正点在蓝脸假面人的寒光剑的剑锋上,把蓝脸假面人的宝剑点出去五六尺远。高进心道:肯定是“燕山七煞”知道他们的秘密太多,他这是要杀人灭口啊!见霍英达被他一剑封喉,就知道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汤和,于是他施展五行步法,急忙赶到汤和近前,这才保住了汤和的性命。 高进挥动画影剑抵住蓝脸假面人,司空耀赶忙把汤和一把揪起,用绳子将他的双手捆好,将他护在身后。蓝脸假面人见大势已去,猛然间向高进猛攻数招,突然转身,飞出去四五丈远,像条鬼影子似的窜进了山坡的树林之中。 高进本想追赶,但一想司空耀有伤在身,实在不安全,便又赶忙回来了。见司空耀脸色煞白,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此时,汤和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高进瞪了他一眼,怒道:“你狼嚎个什么!” 汤和面前止住了哭声,言道:“高少侠,我那几个兄弟,此刻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经他这么一提醒,高进和司空耀恍然大悟,汤和说的没错,这蓝脸假面人极有可能去嘉兴酒楼杀人灭口,二人急忙押着汤和赶奔嘉兴酒楼。 那蓝脸假面人的身法有多快,轻功实在是太了得,等高进等人赶到嘉兴酒楼之后,果不其然,有三具尸体倒在酒楼的后院里,汤和一看失声大哭起来,原来是他“燕山七煞”中的老四、老五、老七。三人的伤口出奇的一致,都是被人一剑封喉而死。 高进急的也是一跺脚,怒道:“还是来晚了!”司空耀也是长长叹了一口气,心中压抑的很。 司空耀一拍汤和的肩膀,言道:“汤和,你这样哭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能把他们哭活过来吗?你也是个七尺男儿,就不想为你的兄弟报仇雪恨么?” 汤和听罢,豁然站起身来,此时,他的眼睛都已经哭的红肿了,眼角流的不是泪,而是血。他用手缓缓擦去血泪,沉声对司空耀言道:“好!只要能给我兄弟报仇,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司空耀用长剑把他手上的绳索斩断,拍着他的肩膀言道:“从今日起,咱们就是一伙人了,咱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剿灭血手盟,抓住盟主和他的爪牙。” “好!但我有一个条件。”汤和咬着牙说道。 “哦?什么条件?你说来听听。”司空耀急问道。 “我要亲手杀死蓝脸假面的特使。”汤和一字一顿地答道。 司空耀听罢哈哈大笑,言道:“好!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此地不宜就留,你还是跟我们回南苑去。” 汤和看了看地上的尸首,不忍离去。司空耀言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人把你兄弟们的尸首收敛好,一起葬在桃桂山。” 此时,天已大亮。三人来到了南苑。彭万里见高进和司空耀都回来了,真是高兴的不得了,要知道高进和司空耀已经走了四五天,把彭万里急的没着没落的。高进和司空耀刚进大厅,两人也是有些意外,原来大厅里还有一位老者,竟是“浙南第一虎”梅谷生梅老剑客。 高进赶忙抢步走到梅老剑客近前,抱拳施礼道:“晚辈见过梅老剑客。” 梅老剑客双手搀住高进,哈哈大笑道:“高老弟,莫要多礼,几日不见我是真想念你啊。”梅老剑客是个热心肠的人,自打高进救出他孙子之后,他在梅溪岭老家带了几日,总觉得亏欠着高进什么,而且与高进相处了数日后,发现这位年轻人不仅武功了得,人品也是极佳,很想与高进进一步处处。自己一想:也不知道高进的黄金失窃案破了没有,自己在家里待着也是没事,干脆他把孙子交给儿子看管,自己带了应手的家伙——金刚虎爪,一路赶奔临安府来招高进。说来也巧,他昨日赶到南苑,没见着高进,心里有些失望,准备今日一早与彭总指挥使辞行的,想不到正好高进和司空耀赶回来了。 高进等人分宾主落座后,赶忙叫人请来郎中,给司空耀换了上好的刀伤药,又重新包扎了伤口。别看伤口崩裂,司空耀的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等把伤口收拾妥当,司空耀便将这几天的遭遇向彭万里、梅谷生、顾若飞、詹无仇、沈铎等人讲了一遍,又把“铁臂神腿”汤和向大伙儿做了引荐。 彭万里对汤和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平头正脸,一身正气,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问道:“汤和,你肯与我南苑合作,共同剿灭血手盟么?” 汤和赶忙倒身下拜,答道:“我的兄弟都死在血手盟的手里,我的命是高进高少侠救的,只要能为我兄弟报仇雪恨,我愿意听从南苑的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汤和,从今日起,你便是南苑五品带刀侍卫,一切一听神捕高进的调遣,你可愿意?” 汤和一听,真是喜出望外,想不到今日竟然脱掉了贼皮,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官差了,他赶忙给彭总指挥使连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多谢彭大人抬举,小人愿意!” 第二十七章 夜刺知情人 第三章:谁是主使人,第二十七节:夜刺知情人 汤和被封为五品带刀侍卫,真是喜出望外,赶忙向彭总指挥使磕头谢恩。彭万里哈哈大笑,对汤和言道:“汤和,我要先跟你说明白,你这个五品带刀侍卫只是个记名的,等将来你协助我们剿灭血手盟,夺回失窃的百万两黄金之后,我一定会为你论功请赏,到时候皇上会亲自册封你的官职。” 汤和听罢也是连连点头,想到将来会得到皇上册封,真是做梦一般。汤和退出大厅,自有人给他安排了住处。彭万里对司空耀言道:“看来要破血手盟,就得从汤和身上入手了。” 司空耀呵呵一乐,言道:“彭大人做的极对!但血手盟高手如云,触角爪牙繁多,眼下要确保汤和的安全才是最紧要的。” 顾若飞言道:“不如,我搬到汤和的隔壁住下,彼此有个照应。” 彭万里点点头,言道:“好,有顾大侠亲自照看,这就万无一失了。” 放下汤和暂且不说,高进与司空耀谈论昨夜的遭遇时,都谈到了一个人——神秘黑影子!所不同的是,司空耀审问燕小春时,正问道“盟主是谁”的关键问题上,有一个黑影人从树后射出一支毒弩箭,正好要了燕小春的性命,看上去像是杀人灭口。那黑影在前面跑,司空耀在后面追,两个人围着西湖转了两圈儿后,那黑影人把司空耀引到了桃桂山半山腰,之后就不见了踪迹。眼前是山神庙,司空耀进去歇息片刻,顺便收拾一下伤口,这才撞见了蓝脸假面人与霍英达、汤和、奚鹤等人的会面。高进则是在司空耀之前,也遇到了黑影子,这黑影子轻功绝顶,竟然把高进戏耍了一番,而后引着高进直奔桃桂山山神庙,高进后来又追他到了山顶,寻了良久却也没能再找那个黑影子。再后来就是巧遇司空耀大战四贼寇,高进飞下山顶杀退蓝脸假面人,救下司空耀和汤和二人。 两个人把各自的遭遇说完后,都在心里画魂儿,尤其是司空耀,此刻在南苑他的神经不再高度紧张,细细回想自己在西湖畔审问燕小春时,这燕小春回答问题时,眼神儿总是游离不定,每回答一个问题都会拖上一会儿,尤其是他死了的时候,右手赫然攥着一把匕首,只是这匕首只拔出一大半来,倘若全拔出来,那么后果……司空耀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冷颤。司空耀喃喃自语道:“看来,老朽误解他了。” 高进也陷入了沉思,默不作声地坐了良久,突然言道:“依我之见,这个神秘的黑影子应该是朋友,而非敌人。” 司空耀点点头,缓缓地言道:“我也有同感,他是有意引咱们去桃桂山山神庙,原来那里便是血手盟特使与‘燕山七煞’见面的地方。” 高进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低声猜度道:“这个黑影人到底是谁呢?他又为何帮咱们呢?既然是帮咱们,又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相见?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吗?” 经过一夜的折腾,高进和司空耀早已疲倦不堪,何况司空耀有伤在身,夜幕再次降临,高进和司空耀二人吃过晚饭后便早早的安歇了。 南苑毕竟是官府衙门,因此在住宿待遇方面有严格规矩。南苑的后面是一个一个的独立小院儿,这些独立小院都靠近皇城,每个院落大小、配备的仆人都有所不同,像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兼南苑神捕营管事高进、南苑四大执事之首司空耀等人都是住在这里。南苑东西两侧修建了很多排厢房,东面的厢房全是套间,像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南宫俊等四品带刀侍卫则是住在东面的厢房里,每一排套间厢房也都配六个仆人、丫鬟统一伺候着。南苑西面的厢房全是单间,像白云飞、汪伦、薛铁山、马宝儿、“风华正茂”四兄弟、沙氏兄弟等这些新进提拔起来的五品带刀侍卫都住在这边,汤和是彭大人刚刚破格提拔的记名五品带刀侍卫,因此也被安置在了这里。五品带刀侍卫是整个南苑力量的主体,人数众多,目前伏在面上的就有四十二人,还有很多人是派在外面办差的,尤其是做眼线、卧底的,虽说有五品带刀侍卫的官衔,但对外界是绝对的保密的,因此这些人都比较灵活,一般不住在南苑。 汤和住在南苑西厢房第三排“柒”号房,两侧分别是“陆”号房和“捌”号房,捌号房住的正是塞北流星门大弟子——“横行磨盘”马宝儿,陆号房原来是一个武林高手住的,后来被派出去卧底了,这半年没有人住,因此顾若飞就临时搬到这捌号房住下了。 夜很静,鼾声正浓。尤其是“横行磨盘”马宝儿,躺在床上,胖大的身躯都往上鼓起着,打鼾之声不亚于雷鸣。 “铁臂神腿”汤和却实在睡不着,因为在短短的一天一夜里,他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先是三弟“冲霄一鹤”奚鹤被司空耀一剑削下半拉脑袋,平时哥俩关系很不错,可惜走错了道路,选错了对手。人家司空耀是堂堂的南苑四大执事之首,朝廷的三品带刀侍卫,对自己还有举荐之恩,因此这个仇不能报,而且也不能怨恨人家,当时是各为其主嘛,自己当时不是也想一拳打死司空耀的吗?再后来,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大哥“排云双掌”霍英达死在特使的剑下,而且特使还要杀自己灭口,这着实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燕山七煞”为之兢兢业业的血手盟,会对他们下死手灭口,在后来就是四弟、五弟和七弟的惨死,简直是令他痛断肝肠!他把事情颠过来倒过去想了数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一切的痛哭都是蓝脸假面人造成的!要不是他,“燕山七煞”还在燕雀山过着逍遥快活的生活,就是因为他的到来,说服了大哥霍英达,点燃了七人内心的欲望,才会鬼使神差地来到临安府做了血手盟的线人。现在倒好,自己却变成了血手盟的眼中钉、肉中刺,生命何其悲哉!一想的蓝脸假面的特使,他就恨的牙根痒痒。 正在他迷迷糊糊之际,突然屋外闪过一条人影,身法极快,脚步极轻,纵然有轻微的脚步声,但也被马宝儿的鼾声掩盖住了。汤和此时躺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快要睡着但又还有那么一点点知觉。顾若飞则不然,他知道汤和这个人对百万两黄金失窃案的有多么重要,是自己主动请缨来保护他的,因此,他时刻留神隔壁房屋的动静,尤其是顾若飞江湖经验丰富,他先将自己的房门虚掩着,以备随时跃出。他知道要办坏事一般都会选在三更天以后,因此,他和衣假寐,等外面打更的敲过三更天的锣声后,顾若飞反倒坐了起来。 还没等顾若飞站起来,就听门外一阵疾风扫过,顾若飞知道这股风来者不善,知道是有人在夜里疾行所致。他赶忙轻轻推开门缝儿,一点声息都没有,借着月光往柒号房方向瞧去。就见一个黑影儿蹑手蹑脚地蹲在柒号房的房门口,左耳紧贴着门缝儿往里听,听了片刻,觉得差不多了,便有往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正好来到柒号房的窗台前,汤和的床就摆在窗台下面。他伸手从腰畔的百宝囊里摸出一截子细长的竹管儿,把小手指塞到嘴里含了一下,又用湿了的小手指头轻轻在窗棂纸上点了一个小窟窿。这个人还真有耐心,他又停了片刻,见屋内没什么反应,这才把那根细长的竹管塞进小窟窿里。他对着里面连续吹了几口气,这就是绿林道管用的迷魂烟!吹这种迷魂烟时,不能大口用力的吹,而是要细细的绵绵不绝的吹,这样迷魂烟才能吹的更远一些。 顾若飞在门缝儿里瞧的清清楚楚,就知道这人必然是刺客,但现在他还在屋外,倘若猛然间冲出去,万一不能一击必中,让他跑了就实在可惜了。姜还是老的辣,顾若飞暗自对自己言道:“老伙计,沉住气,慢慢来,一定要十拿九稳才出手。” 他这样对自己暗示了几句后,果然心绪平稳了许多,就看那黑衣人蹲在窗外等了片刻,就听见隔着窗户,有人连续打了三次喷嚏,那黑衣人听罢,两个肩膀子连续抖了几下,实在是难以掩盖住内心的得意。他又转身来到屋门前,从百宝囊里摸出一把匕首,拿着匕首拨弄屋门的门栓。顾若飞此刻已躲回陆号房内,只是竖起双耳,排除马宝儿的打鼾声,仔细的听着匕首拨弄门栓的声音。等拨门栓的声音没了,顾若飞则轻轻推开房门往柒号房查看,只见那黑衣人已经蹑手蹑脚地进了柒号房。顾若飞把长剑轻轻拔出,急忙一个猫腰窜出自己的房子,正好堵在柒号房的门口。那黑衣人在屋内正手握着匕首,猫着腰,往汤和的床边摸去,但接着月光也能看清屋内的大概情形。顾若飞此刻昂然站在门口,忽然一声大吼“呀呔!刺客哪里逃!”这一声呵斥声似洪钟一般,在如此安静的夜晚犹如晴空一个霹雳一般!那黑衣人本来是蹑手蹑脚,猫着腰的,被这一声呵斥声吓得浑身栗抖,两腿一软,一屁股就摔在地上,匕首好悬没撒了手。 他本来就有些心慌,干这种事哪个不担惊受怕的,见有人竟然发现了他,且又堵住了屋门,哪还有心思下手行刺,情急之下,一脚瞪住床梆子,使出一招“鱼跃龙门”,破窗而逃。顾若飞哪能让他逃掉,他堵在门口不进来,本来就是做了两手准备的,见他夺窗而逃,赶忙一个箭步就来到窗子近前,本来想一把扣住黑衣人的脚脖子,哪曾想这黑衣人动作极为敏捷,顾若飞一把没抓住,他竟然一个乾坤翻便落在地上。顾若飞见状双脚一点地,猛然间往前窜出去两丈多远,那黑衣人见顾若飞近在咫尺,赶忙挥舞手指的匕首,奔着顾若飞的面门便刺来,这一招也是动作极快,出招势大力沉。顾若飞身子一晃,舞动手中长剑,奔着黑衣人的肋下刺来。黑衣人情急之下又来不及躲闪,就听“当”的一声,原来是黑衣人用匕首硬抗开了长剑。此时周围的厢房也都开了锅,谁能想到会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堂堂的南苑行刺。尤其是离着最近的马宝儿,他第一个冲出房门,手上拎着流星链子锤,一个箭步就窜过来。顾若飞一看是马宝儿,急忙喊道:“快堵住他!” 马宝儿刚开始还有点懵,此时夜风一吹,在加上黑衣人就在眼前,立时就来了精神,他晃着庞大的身躯,整个跟个肉球似的,从后面就追了下去。黑衣人惊慌失措,一飞身便窜上了屋脊,马宝儿也是急了,把流星链子锤在空中一甩,奔着黑衣人的上腿打来,正好把他的双腿缠住了。黑衣人猛然间从房上摔下来,正待双手抖开铁链子,此时顾若飞已经跳到了近前。顾若飞是想着抓活的,因此并没有吓死手,把长剑一顺,抵住那黑衣人的咽喉,怒斥道:“别动!” 黑衣人瞅了瞅顾若飞,匕首也早脱了手,双手抱拳求饶道:“顾爷,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无奈的。顾爷,您手下留情啊……” 顾若飞一听顿时就愣住了,听他这声音和口气,好像不但认识自己,而且还跟自己很熟的样子,他长剑一抖,正好挑去了头上的面纱,顾若飞不看则以,一看真是惊的呆若木鸡。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南苑五品带刀侍卫“青衣鹞子”皮不休! 顾若飞怒不可遏,长剑在手中急抖,怒问道:“怎么会是你!你因何要行刺汤和?” 此时皮不休也是脸色苍白,他浑身栗抖,冲着顾若飞磕磕巴巴地言道:“我也被逼的,我……不想干这事儿……” 顾若飞双眉倒立,虎目圆睁,厉声问道:“是谁指使你的?” 第二十八章 血手令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八节:血手令 顾若飞抓住刺客,用剑尖跳开面纱一看真是大为吃惊,刺客非是别人,正是南苑五品带刀侍卫“青衣鹞子”皮不休。顾若飞真是怒从胆边生,冲着皮不休就是连踢了数脚,把皮不休踢得倒地打滚儿,疼的他求爷爷告奶奶。顾若飞心想:我得留个活口,问出幕后主使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顾若飞一把薅住皮不休的衣领子,拎他就跟拎个小鸡一样,准备把他拎到白虎堂询问,此时马宝儿也捡起了流星链子锤,汪伦、薛铁山也都拿着应手的家伙赶了过来,等这几个小兄弟来到了近前,几个人都傻眼了,原来这个刺客皮不休脸色铁青,印堂、眼圈都发黑,七窍流血,双腿一蹬就死翘翘了。 顾若飞一看急的是又嘬牙花子又跺脚,真是白忙活一场,此时南苑很多侍卫都听到声响了,很多人披着衣服出来瞧个究竟。高进虽说是在后院,但前院的打斗声,尤其是马宝儿的吼叫声,还是很有穿透力的,高进简单穿了衣服,提着宝剑便来到了西厢房这边。见顾若飞正唉声叹息,忙问了原由,这才知道汤和被刺的事儿。众人又都赶到汤和的屋里,此时汤和正扯着鼾声呼呼大睡,汪伦推了他一把,这汤和睡的死沉死沉的,根本就没醒。顾若飞让人端来一瓢凉水,冲着汤和脸上猛然泼了一把,这汤和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猛然间坐了起来,嘴上叨念着:“好险!好险!” 你别说,别看汤和中了迷魂烟,眼睛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四肢也不听使唤,但耳朵却还好使,就听着自己的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他就感觉情况不妙,只是那个时候他就跟砧板上的鱼一样,只有等着挨刀的份儿。好在有人及时出手相救,真是感激涕零。 高进这才放下心来,拍了拍汤和的肩头,言道:“看来血手盟非要把你置于死地不可。” 汤和此时已经彻底缓过神儿来,他气得鼻子都歪了,怒道:“他娘的,我替他们出生入死,他们却要对我赶尽杀绝,我汤和与血手盟势不两立,不剿灭血手盟,我枉为男人!” 这一夜大家都被折腾的没有睡好,第二日,彭总指挥使得到了高进的禀报,他立刻升坐白虎堂,召集高进、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沈铎、南宫俊等人开会,这是南苑管理层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紧急会议。彭万里为什么会如此召集、如此重视?说白了,刺杀汤和的事已经够大的了,而南苑竟然被血手盟埋进了眼线更是一件可怕的事儿!要知道南苑可是皇上最信赖的,很多大事、秘密之事都是交由南苑代办的,倘若被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他又会作何想?身为南苑总指挥使,深感此事关系重大,心情也是异常的沉重。 众人见彭总指挥使脸色铁青着,两腮往下嘟噜着,大家就知道他此时心情不佳,沈铎捅了捅南宫俊,低声言道:“瞧见没,彭大人很生气,此刻千万别惹他。”南宫俊也是点点头,跟着沈铎进了白虎堂,按座次都入了座。 彭总指挥使先让顾若飞把昨夜之事的来龙去脉给大家都讲述了一遍,大家有的也只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的,听顾若飞这么一说,这才知道了个原委。 彭总指挥使眉头紧锁,低声言道:“这‘青衣鹞子’皮不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南苑录用,身为五品带刀侍卫,一身好轻功,在执行任务时偶然会有所表现,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跟南苑的侍卫、差官关系都不错,现在想来,他看上去资质平庸,实在是在刻意地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司空耀不住地点头赞成,他站起身来,手捻着须髯在店内踱了几步,忽然说道:“彭大人,依我之见,当前要赶紧做两件事,一是要搜查皮不休的住所,着重查找书信、纸条或者什么特殊的物件,然后再做研究;二是要迅速排查与皮不休关系密切的人员,挨个审问,绝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另外,根据顾执事所言,皮不休是毒发身亡,那么他中的什么毒?毒药来自何处?与哪个门派有牵连?这也是要马上查清的事。” 彭万里听罢,双眉这才稍稍舒展,冲着司空耀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极是。”又转头对大家吩咐道:“众位听令!高进负责带人搜查皮不休的住所,一旦有所发现就立刻来报。” 高进听罢,急忙站起身来,朗声应道:“遵命!” 彭万里又看看顾若飞,吩咐道:“顾执事,你带人去排查皮不休的朋友、亲属,尤其是咱们南苑的带刀侍卫,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立刻来报。”顾若飞领命而去。 彭万里又环顾了在座的各位,言道:“沈铎、南宫俊听令,你二人负责查验皮不休尸首,一定要查明他所中何毒,顺藤摸瓜找到毒药的来源。”沈铎、南宫俊领命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高进带着马宝儿和差官来到皮不休的厢房。这间厢房位于南苑西侧第一排“叁”号,昨夜发生刺杀案之后,这间厢房就已经被封锁了。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着,没有彭万里的手令,谁也不得入内。 那两个侍卫见是高进来了,赶忙点头哈腰的言道:“原来是高爷。” 高进把手令给两位侍卫瞧了瞧,两位也都很识相,知道这位是皇上亲封的“天下第一神捕”,又是彭总指挥使的亲师弟,谁惹得起啊,赶忙给高进让开了路。 高进带着马宝儿进了厢房,这厢房面积不小,说是单间,实则比两间也小不了多少,这房子主要有两个功能区,房门对着的是一张圆桌,周遭摆了四个柳木圆凳,方桌左侧是一个简易的花架子,面养了几盆兰花。桌子右侧两步远立着一个大立柜,纯木打造的,看上去十分厚实。以这个立柜为分界线,房子的右半部分则是休息区,窗台下面摆着一个木床,上面还有床帏和纱帐。立柜的一旁则是摆了两个大木箱,估计都是放些衣物之用的。衣柜和床之间,紧靠着墙又摆了一张长条桌子,左右两侧摆了两把椅子,看来这是他的书桌。书桌上摆着一个烛台,这桌台本身就高有二尺多高,乍一看像个宝瓶似的,圆肚子,上下腰很细,底座儿是个圆的,还抱着黄铜皮,看上去很厚实,烛台一侧是一小堆儿灰烬。 高进在房子里来回踱了几步,便坐在了圆桌旁,令马宝儿等人挨个翻找,这些个侍卫各自分工,马宝儿翻立柜,一个侍卫翻大木箱,一个侍卫翻腾床铺,不肖一刻钟的功夫,就翻了个底朝天,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物件。高进有些不死心,走到那个烛台近前,仔细瞧了瞧烧的灰烬,心道:这是烧的什么呢?莫非是书信、纸条之类的?如果是,那么皮不休必然是抱着必死之心去行刺的,死了也不留任何线索。但顾大哥说过,皮不休被抓时,苦苦哀求放他一马,可见皮不休并没有如此决绝。 高进再瞧着烛台显然是用了多年,蜡烛不知换了多少根儿,烛台的主要部位都沾满了蜡油,上面还有些许的灰尘,高进转身要查看别的物件时,突然脑子一个灵光闪过——这个烛台的底座怎么如此干净?高进赶忙又转过身来,大步流星地走到烛台近前,他一把拿起烛台,上下左右地瞧看,他发发觉这烛台的底座的确有古怪,于是他单掌握住底座,尝试着拧了一下,哎呀!这底座竟然是活的!高进拧了三圈儿,这底座便被彻底拧了下来,原来这底座是中空的,高进倒过来往里瞧看,里面似乎有什么物件。高进伸手在里面一划拉,一把从里面掏出一个圆形的小铜牌,这小铜牌很厚实,旁边还有一张纸片。 马宝儿和几个侍卫也很诧异,都凑过来瞧看,高进把小铜牌捏在手上仔细瞧看,就看这铜牌的正面有一个凸出来的手掌的图案,只不过这凸出来的手掌呈血红色,马宝儿看罢吃惊的言道:“血手!” 不错!马宝儿说的正是血手盟的信物,血手令!高进以前也听说过,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 高进再仔细瞧看血手令的背面,背面却篆刻着几行小字,仔细瞅瞅,原来是:驱除鞑虏,重整乾坤,唯我血手,东面称皇。高进又将那长纸片打开了瞧看,里面只有聊聊几句话,大概为:“皮不休,男,师承福建鹤笔门,绰号‘青衣鹞子’,血手盟红面四线。盟主真龙。” 马宝儿读了即便,短粗胖的手指头搔了搔头,不知道什么意思,高进仔细瞧了数遍,认为这个小铜牌和这张纸片定然有不小的来历,便马上揣进怀里,他令马宝儿等人再仔细搜查这间厢房,自己则匆匆忙忙赶回了白虎堂。 但高进拿出这个带“血手”的小铜牌和写有字的纸片后,彭万里和司空耀仔细瞧看了半天,似乎已经猜出个一二,但为了谨慎起见,司空耀令侍卫把汤和请来。不肖一刻钟的时间,汤和便来到了白虎堂,见彭万里、司空耀、高进等人神情严肃,因此也不敢怠慢,赶紧跪倒行礼。 司空耀笑道:“汤和,今日请你来,有要事相商。”说着,他将手中的小铜牌在汤和面前晃了晃,继续问道:“汤和,你可识得此物吗?” 汤和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脸上骤然苍白了几分,他跪在地上回答道:“回司空大爷,如果小的没有看错,这应该是血手令!” 司空耀见他说的很对头,便让他站了起来,又问道:“这血手令有何用处?你仔细跟我们讲讲。” 汤和长吸了一口气,言道:“回司空大爷,这血手令乃是血手盟的信物,只有得到盟主的认可才会获得这么一块令牌,凭着这血手令,可以与血手盟的上线联络,可以自由出入总坛,甚至有机会见到盟主本尊。因此这血手令实在是很难得。” 高进听罢,先是一惊,然后又问道:“你说什么?凭着这块令牌可以出入血手盟的总坛?” 汤和答道:“回高爷,我也是听我大哥说的,像我们‘燕山七煞’都没有资格获得血手令,但有一次,蓝脸假面的特使曾经给我们兄弟出示过,说是等我们完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之后,才会给我们大哥颁发一枚。” 高进又问道:“你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指什么?” 汤和想了想,答道:“应该就是封桩库百万两黄金失窃案,如果不出什么差错,那特使便会把血手令颁发给我大哥霍英达的。” 司空耀则沉思了片刻,问道:“汤和,你可知道这血手令的用法吗?” 汤和讪笑了一下,言道:“我只知道亮出血手令时,要同时说出一句密语,总坛的特使才会相信你是自己人。” 司空耀又进一步问道:“你可听说过密语内容么?” 汤和站着想了好一阵子,迟疑的言道:“好像是‘盟主……’我只听过一次,还真没有记住。” 高进插嘴道:“盟主真龙?” 汤和一拍脑袋,高兴的言道:“好像就是这一句,‘盟主真龙’!” 司空耀笑道:“汤和,这次你算是立了功了,你先下去,如果有事我会再喊你。”汤和听罢也是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司空耀满脸堆笑,冲着彭总指挥使言道:“恭喜彭大人,我想,咱们打入血手盟,夺回百万两黄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彭万里听罢也是一惊,赶忙问道:“司空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跟我们讲讲。” 司空耀手捻着山羊胡儿,言道:“这皮不休的来历已经在纸片上有所交代,据我观察,这皮不休的身材样貌与南宫俊颇有些相似之处,两人又都是福建人,口音上也没有问题,因此我想让南宫俊易容改扮成皮不休,打入血手盟内部,咱们来个里应外合,不愁破不了血手盟。” 第二十九章 皮不休之死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二十九节:皮不休之死 “青衣鹞子”皮不休死后,南苑便彻底封锁了他的死讯。南苑各等级侍卫都接到了严令,出入都要有彭总指挥使的手令才行。与皮不休来往较密切的人员已经全部控制住,软禁在南苑的一座小院内,侍卫看守甚严,绝不会让他们与外界有任何接触。 司空耀有意让南宫俊假扮皮不休混入血手盟内部,来个里应外合,大破血手盟。高进沉思了良久,心道:这本来是个好主意,但同时也是个危险的主意。毕竟假的真不了,南宫俊即便扮的再像也依然是南宫俊,血手盟的人岂会是草包?一旦被血手盟的人识破了真身,那么南宫俊的下场恐怕会非常惨。南宫俊是他的好朋友,他不想让好朋友冒这个险。 此时,顾若飞满面喜色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见彭大人、司空耀和高进都在,顾若飞先给彭大人行了礼,然后禀告道:“彭大人,我这有重大发现。” 三人一听都立刻来了精神,彭大人急忙问道:“什么发现,快快讲来。” 顾若飞喝了一口茶,继续言道:“这皮不休的朋友并不多,但咱们南苑有两个六品带刀侍卫跟他处的很铁,就是神机营的倪方和吕刚,据他们二人交代,这皮不休平时日里很少出门,去年的重阳节,他们三人在倪方和吕刚的房间里喝酒过节。喝到大半夜,突然外面传来几声白鹭的叫声,大半夜怎么会有鸟叫?我们兄弟正纳闷那,皮不休却说乏了也醉了,便要回房休息。等皮不休出了房门后,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到南苑的西墙根儿底下。此时倪方正出来上茅房,远远地瞧见了皮不休的背影,以为他是对着墙撒尿,并没有太在意。结果想不到皮不休猛然间跃过了西墙,倪方觉得纳闷,以为皮不休这家伙莫不是出去会女人了,便悄悄跟着出去看个究竟。结果皮不休翻出南苑后一路之上施展轻功,直奔城西,好在倪方的轻功比皮不休还高出一筹,因此始终跟着他没被发现。你们猜猜看,这皮不休大半夜的去了哪里?” “哪里?”司空耀忍不住急问道。 顾若飞坏笑道:“那地方估计咱们南苑的兄弟们也曾去过的,就是‘风月楼’!” 司空耀哈哈大笑道:“顾老弟,恐怕你去的比老朽还多!男人爱风流嘛,人不风流枉少年,不过咱现在先不扯这个,你继续说下去。” 顾若飞也笑着点点头,言道:“等皮不休来到风月楼时,已经将近四更天了,寻花问柳的客人要么散去了,要么就已经睡下了。皮不休施展轻功跃上风月楼的三楼,大家都知道风月楼的三楼只有三个套间,两头的房间里分别住着‘花魁’红牡丹和老鸨子,中间的那个房间却始终是空着的。” 司空耀点点头,言道:“这一点老朽也是知晓的,只是一直想不通为何会这么空着。” 顾若飞笑道:“以前我也想不通,以为是给那个国色天香的姑娘留着的,可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司空耀坏笑道:“顾老弟,你就痛快点,把事情说完呗。” 顾若飞憋着嘴,但两个酒窝显得很得意,他继续言道:“原来那中间的房间窗子是虚掩着的,这皮不休跳上三楼后直接一猫腰就翻了进去。倪方还以为他去会花魁那,便也悄悄跳上了三楼。但倪方没敢进房间,只是蹲在窗根儿听里面的动静。倪方自己也没有想到,房间里安静的出奇,突然,就听见皮不休连续敲了敲墙,大约是连续敲了三下,等过了一小会儿,又敲了两下,还听皮不休嘴里嘟囔了一句话,具体什么内容,他当时也是没听清楚。结果,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那女人说的什么?”高进问道。 “据倪方说,声音太小听得不真切,只是断断续续听到‘盟主’、‘特使’、‘金员外’等一些个词汇,把倪方听的一头雾水。”顾若飞答道。 司空耀听罢,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便脱口而出道:“一年前的重阳节,金员外家失窃,家传的宝贝赤霄剑竟然失窃,当时官府全城搜查,也还是无济于事,从此就再也没有赤霄剑的消息了。” 高进插言道:“时间地点皆吻合,看来这件案子极有可能就是皮不休做下的,而赤霄剑乃是汉高祖刘邦的心爱宝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乃是世所罕见的宝刃,很多武林人物都恨不得据为己有。” 司空耀手捻胡须,言道:“不错。那么皮不休盗取赤霄剑,必然是交给懂剑的人,而血手盟笼络了江湖上很多武林高手,说不定这把剑就是为了拉拢某个用剑的名家而为的呢?顾老弟,你提供的这个消息的确非常重要,首先,皮不休是血手盟的眼线,这一点母庸质疑,其次,皮不休不是单兵作战,他有他的上线,那么现在看来,他的上线就是风月楼三楼的某个人,是红牡丹还是老鸨子?还有待确认。” 高进想了想,言道:“皮不休的血手令上有一个血红色的手掌印,那个纸片上也有‘血手盟红面四线’等字样儿,我倒是觉得这个‘红牡丹’的可能性要大些。” 彭大人也是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咦!高进你们在桃桂山山神庙大战的那个血手盟特使不是戴的蓝脸假面吗?红色?蓝色?也许血手盟就是以颜色作为内部分组的区别。” 司空耀赶忙言道:“大人说的极是!方才听顾执事的转述,我觉得夜半三更听闻白鹭的叫声,这一点就非常可以,夜半三更,白鹭早就睡下了,怎得会出来瞎叫呢?如果我猜的没错,显然是有人模仿白鹭之声传递某种信号,现在看来应该是血手盟上线约见下线的信号更靠谱些。” 彭大人听罢也连连点头,言道:“司空大侠分析的极是,知道了约见信号、接头密语和接头地点,这样看来,还真需要一个人去冒冒险了。” 高进知道彭大人的意思,正为好朋友南宫俊担心之时,南宫俊与沈铎也已经进了白虎堂。沈铎朝着彭大人施礼后又冲着大家一抱拳,言道:“彭大人,诸伟,我与南宫俊请来了仵作对皮不休的尸体进行了查验,发现他是中了一种极为厉害的蛇毒而死的,据仵作推断这种蛇主要在湖南莽山一带,俗称‘莽山烙铁头’,其毒性最为猛烈。” 司空耀听罢,急问道:“你们可在他身上发现弩箭、飞镖、飞针等类的暗器或者被蛇咬过的伤口吗?” 沈铎回道:“司空大哥问的极是,我与南宫俊在验尸时,也在想,既然他是中的蛇毒,那么他身上应该有被蛇咬过的伤口或者是被喂过蛇毒的暗器,可是我们仔仔细细验看了尸体至少五遍,连他的头皮、脚指头都扒拉开瞧看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我们跟仵作商议了良久,认为这蛇毒应该是从口而入的。” “从口而入?”高进问道。 “不错,从皮不休的胃里,我们找到了一些黑色药丸的碎壳,而且胃里面还存留着一点点蛇毒。江湖上有这么一种药丸,内里是空心的,外面有一层厚厚的草药壳子,倘若将蛇毒灌注其中,那么吞服者在一定时间内不会有事儿,而超过一定的时间,蛇毒就会被身体吸收,如果没有解药必然会中毒身亡。”沈铎解释道,顺手从都囊里拿出一块包裹着的白布小包,他将小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白虎堂瞬间就弥漫了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彭大人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从皮不休的胃里取出来的黑色药丸壳子和一些粘稠的液体,表示赞同,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回头冲着顾若飞问道:“顾执事,你昨夜与他打斗之时,是否击中了他的胃部?” 顾若飞思索了片刻,回禀道:“我挑开他的面纱,见是咱们自己的五品带刀侍卫皮不休,我一时气愤,便对他狠狠地踢了十几脚,有几脚好像正好揣在了他的前胸的位置。” 南宫俊听罢,进言道:“启禀彭大人,皮不休的前胸的确有被击打的伤痕。按理说这些伤痕并不能致死,但却极有可能将他胃中的药丸踢碎,从而蛇毒外溢,导致他最终中毒而死。这样看来,皮不休本可以多活几个时辰的,我推测他来时服下有毒药丸执行刺杀任务,一旦得手便会立刻返回,找上线换取解药,只是他这次却发生了意外。” 司空耀笑道:“分析的有道理。” 顾若飞赶忙站出来向彭大人请罪道:“属下处置不到,请彭大人治罪。” 彭万里哈哈一乐,粗声道:“你有什么罪?你能看穿他的肚腹吗?漫说是你,换做是我也得好好暴揍他一顿,胆敢来咱们南苑做眼线,发现一个我踢死一个。”彭大人这么夸张的一说,把在场的人全都逗乐了,顾若飞的负罪感和尴尬之情也瞬间释怀了。这就是领导的艺术,当领导的不能一味的凭着官阶向下属施压,也要学着从下属的角度考虑问题,真正把下属的心情理顺了,才能更好地为领导效力。 彭万里笑完之后,便又严肃了下来,沉声道:“诸位,依我之见,司空执事的计策可行,南宫俊听令!”南宫俊赶忙出列跪倒。 彭万里吩咐道:“南宫俊,由你扮作皮不休,带上该带的东西,赶赴风月楼与血手盟上线联络,就以任务成功但身份暴露为由,要求调回血手盟总坛,记住,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摸清血手盟的总坛方位,随时准备里应外合,一举剿灭血手盟,夺回失窃的百万两黄金。” 南宫俊听罢,心里是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彭大人将如此重要的卧底工作交给自己,是对自己忠心程度和个人能力的信任,一旦做成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人前显圣,鳌里夺尊,说不定皇上还要亲自接见,大大的封赏自己一番,紧张的是,之前他是做过几次卧底,可都是在朝廷的文臣武将家里,主要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这次去的可是血手盟啊,血手盟想来以行事诡秘而着称的,因此能不能成功,这还很难说,一旦身份被识破,恐怕连小命儿也难保啊。但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哪能有太多的想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司空耀言道:“此时不宜再耽搁,按照沈铎出示的这些药丸外壳的厚度,正常情况下应该已经保不住毒液了,所以你必须即刻行动才是。”说罢,又将高进从皮不休房里搜出来的血手令和一封信交给了南宫俊,又嘱咐道:“记住,你现在就是皮不休,你的出身、师承信息都在这封信中,你与上线的接头密语是‘盟主真龙’四个字。” 彭大人朝司空耀递了个眼色,司空耀立刻会意,即刻传“燕山七煞”的老二汤和进到白虎堂中,汤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司空耀朝着汤和抱拳行礼,汤和更是一头雾水,心道:江湖上堂堂的司空大侠、有事正三品的南苑四大执事之首,怎么给我这个小小的记名五品带刀侍卫行礼?他实在不解,赶忙还礼道:“司空大侠,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小人了。” 司空耀脸色沉重,对他言道:“汤和,你想给你的六个兄弟报仇吗?” 汤和听罢,立刻心血澎湃,朗声道:“当然想!说实话我做梦都想亲手杀死那个蓝脸假面的特使,捣毁血手盟!” 司空耀拍了拍肩膀,言道:“好样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仇必报!”他沉吟了片刻,便将方才的计策向汤和和盘托出。然后,司空耀双眼盯着汤和,言道:“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南宫俊能不能取得血手盟的信任,关键还缺一样最为宝贵的东西……” 第三十章 花魁绿牡丹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节:花魁绿牡丹 南宫俊要假扮皮不休混入血手盟做卧底,但空着手怎么能成?司空耀把整个计策向汤和和盘托出,并向他借一样最宝贵的东西。 汤和先是愣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后来又仰天大笑了数声,他冲着司空耀言道:“司空大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为我那六个结拜兄弟报仇,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包括我的项上人头!” 司空耀此刻心情也异常沉重,但还是点了点头,言道:“真壮士也!” 汤和猛然拔出司空耀的长剑,往后跳出去一丈来远,把剑往脖子上一横,瞪大了眼睛,环顾白虎堂的众位。高进实在不忍再看,默默地垂下了头。最后,汤和把目光落在了南宫俊的脸上,他不卑不亢的言道:“南宫俊,一切就拜托了!”说罢,右手猛然间往右后方一拉,一股鲜血登时就喷出去六七尺远,汤和这一剑下手很重,几乎割断了大半个脖颈。 南宫俊事先知道会有这一幕,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心里也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悲壮感,在座的各位哪一个又不是心里戚戚然呢?南宫俊泪眼模糊,但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时候,他突然跪在地上,给汤和连续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狠心,咬着后槽牙,从血泊之中捡起宝剑,将汤和的脑袋整个都割了下来。 南宫俊别看年纪不是很大,但这个人做事向来很有周章,他将汤和的人头用一块方布包裹好后,又来到沈铎面前,从白布包里的小心翼翼地取了一点粘液,用一小块牛皮纸包好,揣着怀里,这粘液上附着着莽山烙铁头的蛇毒。 司空耀赶忙请五品带刀侍卫“妙手神通”范熬臣来白虎堂,这范熬臣乃是易容大师枯木道人的嫡传弟子,他有一双玲珑剔透手,最擅长易容术。等范熬臣一进来先是吓了一大跳,好家伙!大厅当中躺着一具无头尸首,脖颈处是一滩血水,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儿。 司空耀见范熬臣来了,就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范熬臣连连称是,等司空耀一说完,他朝着南宫俊一招手,二人立刻出了白虎堂。彭大人见二人走了,便令侍卫进来,将汤和的尸首好好收敛,葬在了桃桂山山神庙附近,这样“燕山七煞”也最终葬在了一起。 等白虎堂也打扫干净了,范熬臣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无不大骇!范熬臣到为什么,再看他身后的这个人简直活脱脱就皮不休!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穿着,简直就是一个人!彭大人、高进和司空耀,以及在座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看,谁也看不出这人正是南宫俊扮的。 这“皮不休”昂首挺胸在白虎堂走了几步,冲着彭大人单膝跪倒施礼道:“小人皮不休,参见彭大人!”彭万里仔细听着他的声音,嗬!真是天衣无缝,南宫俊本来就是福建人,因此,他的福建土话跟皮不休一般无二! 范熬臣在一旁得意的笑着,司空耀看罢,朝着范熬臣挑起大拇指,笑道:“范老弟,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妙手神通’!” 彭万里抚掌大笑道:“真是绝妙至极!事不宜迟,南宫俊,哦不!是皮不休,你即刻动身,今后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南宫俊叩头称是,带上汤和的人头便转身离开白虎堂,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城西的风月楼! 司空耀捋着山羊胡子想了片刻,急忙令沈铎点了十几名侍卫,就专门挑选轻功略微弱一点,让他们在后面追捕“皮不休”,嘱咐他们把声势造的越大越好。 沈铎知道这是在演戏,因此,专门挑选了南苑侍卫中体型最胖的十来个侍卫,一路之上咋咋呼呼,不停呵斥道:“抓刺客啊!”“抓住皮不休!”…… 南宫俊施展轻功在前面一路狂奔,把这些人甩出去足有一里多地远,一直奔到风月楼下,这可是大白天,好在还是在巳时,风月楼最繁忙的时候是晚饭之后,那些达官贵人、文人骚客、江湖豪杰才会陆陆续续来到风月楼找乐子,有谁会吃饱了早饭大白天逛窑子呀?就算你来了,风月楼的姑娘们也都没起床那,哪个大姑娘还没涂脂抹粉就肯见生人呢? 因此,南宫俊来到风月楼下,实则此楼上还安安静静着那,他也不顾大街上来往的百姓,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两丈多高,正好落在了三楼的当中的房间跟前,推开窗子就钻了进去。大街上的老百姓都张大了嘴巴瞧着,有好事的讽刺道:“这小伙子大白天就憋不住了。”旁边路过的百姓也都是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南宫俊进到房里,这才发现这间空房子原来更像是会客厅,没有床铺,东西两侧各摆着几个花架子,上面摆了很多盆艳丽的花,此刻正开的正浓,房间里香气扑鼻。东西两面各有一条长长的几案,其中一条几案上还摆着一架古筝。 南宫俊有任务在身,哪有闲心理会这些,他稳了稳心神,用舌头添了一口参有蛇毒的粘液,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发热。他押着牙坚持住,模仿着皮不休,朝着西面的墙连敲了三声,过了一会儿,又敲了两声,然后朗声道:“盟主真龙!” 就听墙那面突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问道:“得手了吗?” 南宫俊心中窃喜,好在第一步还是做对了,便用福建土话答道:“汤和已经被我宰了,不过也惹了大麻烦,我……”话还未说完,便已经昏倒了。 等南宫俊醒来时,已经是在一个女人的闺房内,他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还有些眩晕,但所中之毒已无大碍。他刚要挣扎着起身,就听一个女人温润地说道:“你醒了?” 南宫俊抬眼一看,眼前这位美人足可以担得起“国色天香”四个字,这就是风月楼的“花魁”绿牡丹,也是整个临安府身价最高的“神女”,听说她只卖艺不卖身,那些个王公贵族,为了一睹她的芳容,亲耳听一听她抚的曲子,动辄就是一掷千金,乃至万金,即便如此也未必能见得到人家。这绿牡丹一晚上只见一位客人,因此,想和她见面实在太难了,也许她是故意吊人的胃口,总之那时候就流行预约制了,你得排队等着。 面对如此美艳无双的女人,男人通常会变的激动起来,尤其是南宫俊这样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可南宫俊有大事在身,何况在南苑神机营磨炼了两年多,此时的他,外表年轻但内心早已变得老成持重了,他立刻收回了非分的遐想,刚要说话,就听见楼下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仔细一听,正是沈铎的声音,绿牡丹则镇定自若,跟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绿牡丹给他递过来一杯茶,言道:“幸好你来的及时,倘若再晚来一刻钟,就是大罗金仙拿着神丹妙药也都无济于事了。” 南宫俊稳住心神,言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此时,就听见沈铎在楼下吵吵着:“皮不休,你给老子出来,哎!老鸨子,你可别拦住官差办案!” 老鸨子怒怼道:“吆!看把你一本正经的,来这儿的达官贵人多了去了,你算哪根儿葱?” 沈铎怒斥道:“我呸!你个开妓院的老鸨子,竟然看不起你沈四爷,我乃是南苑四品带刀侍卫,你最好放老实点,别挡着官爷抓查办案!” 老鸨子夸张地惊叹道:“哎呀喂!原来是个四品的捕快啊!我当是多大的官儿,像你这样的,恐怕还没资格进咱们风月楼?我给你说,你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到四喜街右转,那边有很多小胡同,里面的老姑娘也有几十号,最适合你这种张牙舞爪、吆五喝六的低阶小差官儿了。”这老鸨子浑身都是肥肉,想不到却有一张如此厉害的嘴。 沈铎气的脸一阵儿青一阵儿绿,面对个胖婆娘又不知道该不该动手,怒斥道:“你若耽误官爷抓差办案,看我不拆了你们这个狗屁楼!” 老鸨子反倒更加蛮横了,怒怼道:“你他娘的也敢称官爷,你不是要拆,老娘就在你面前,你拆拆看!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谁要来?当朝李丞相的大公子要见我们绿牡丹姑娘,你现在就给我拆呀,我看李公子先拆了你的骨头,扒了你的皮!……” 楼下是越吵越激烈,骂人的话一句接一句,随时有可能要爆发出更大的冲突。 南宫俊假装担惊受怕的样子,急忙对绿牡丹言道:“特使阁下,我这次行刺虽说得手,但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临安府我是万万待不下去了,还请特使格外开恩,把我调回总坛,暂避一下风头。” 绿牡丹却一点也不着急,汤和的人头就摆在桌案上,她反复瞅了几眼,咯咯地笑道:“这的确是汤和的人头,这次你做的不错,哎!我们血手盟把你埋在南苑足足两年之久,仅仅杀死一个叛徒汤和便暴露了身份,实在太可惜了。” 南宫俊听罢,也是锤头顿足,他言道:“哎,可惜我学艺不精,再加上南苑之中有高进、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梅谷生等一众高手,而且对汤和又格外的保护,这次暴露的确是可惜了。” 绿牡丹轻轻笑道:“行了,就凭着你皮不休的这点道行,能够从南苑死里逃生,也算是你的造化了。对了,这个高进真的像江湖上传的那么厉害么?” 南宫俊深深地点了点头,回道:“启禀特使,据说这高进是昆仑派派主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苦练武功十五年,尽得他的真传,下山闯荡江湖时,又得到清风观穆道爷传授极上乘的武功,因此,才有高进临安擂掌毙司空无敌、括苍山文庙掌打西域少林寺达摩院主持僧圆能大和尚,论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至今还未尝一败!” “看来,你很佩服他?”绿牡丹质问道。 南宫俊脑子转的飞快,忙回答道:“特使的问话,小人唯有如实回答方可安心,在小人看来,纵然高进武功再厉害,也远非特使阁下的对手,将来特使阁下想收拾他,还不像碾死一只臭虫一样么。” 绿牡丹听罢又是一顿咯咯的笑,言道:“想不到你的嘴巴倒挺甜的。” 此时,楼下似乎已经失去了控制,沈铎先是故意跟老鸨子高声吵骂,为的是给南宫俊一些时间,此时也骂的差不离儿了,如果再这样干骂下去,恐怕血手盟的特使反倒会起了疑心,于是沈铎猛然间朝着老鸨子肥嘟嘟的脸蛋子上就掴了一巴掌,把这老鸨子打的就地转了三圈儿,大街上看热闹的老百姓立时哄然大笑,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反正不怕事儿大。老鸨子也不是吃素的,手底下养了二十多个打手,一个个年富力强,身材高大,有的手里攥着单刀,有的拎着木棍,见老鸨子被揍了,呼啦抄奔着沈铎等人就冲了过去,这帮人在大街上叮当叮当打的还真热闹。 绿牡丹见形势恶化,便急忙在桌案上铺了一张纸,拿起毛笔刷刷点点地些了几行字,然后塞进一个牛皮纸的信封里,连同皮不休的那枚血手令,一并都交给了南宫俊,吩咐道:“皮不休,你现在即刻动身赶往湖南岳阳府,当地有一家青云客栈,你去那里打尖儿,店家会问你吃什么?你便说‘我的胃口大,想吃五条龙’,他会再问你喝什么?你只需说‘想喝洞庭一壶水’,之后你就听他的吩咐就是了,你听明白了吗?” 原来这是血手盟接头的暗语,南宫俊心道:难怪血手盟行事诡秘,官府拿他们没辙儿,就凭人家这种严谨的做派,的确比大多数的官差强很多。南宫俊赶忙点点头,回答道:“小人听明白了,多谢特使阁下教诲。” 第三十一章 大闹凤凰镇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一节:大闹凤凰镇 南宫俊假冒皮不休,取得了血手盟上线绿牡丹的信任,绿牡丹告诉了他总坛的密语,并写了封书信。 风月楼下,沈铎带着南苑的带刀侍卫和捕快把老鸨子的手下的打的屁滚尿流的,又得干脆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其实,单凭着沈铎一个人能耐,打趴下这二十来个打手也是不在话下的,他只是想营造一种紧张的气氛,好让绿牡丹分心,从而起到掩护南宫俊的目的。南宫俊从后窗户跳下风月楼,一路赶奔向西逃去,守城的官兵盘查的并不甚严,因此他得意蒙混着出了临安西城门。 话分两头,南宫俊假扮皮不休逃出南苑之后,高进心里就非常的不踏实,他在自己的屋里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来回踱步,心绪难以平静,这就叫关心则乱。这南宫俊是高进下山以来结交的第一位好朋友。南宫俊跟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陈云生等人不同,这几人是高进第二位师傅的高徒,跟这些人都是师兄弟关系。南宫俊就不同了,首先说两人年纪相仿,高进今年二十二岁,南宫俊今年二十五岁,彼此有共同语言,另外,两人曾经一起从血手盟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手上夺回“观音祥瑞”,还因此得到了皇上的封赏,可以说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好朋友。这一次南宫俊冒险要打入血手盟做卧底,高进的右眼皮子就不停的跳,他知道这次一旦被人家识破,南宫俊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可能。想到此,高进心绪烦乱,索性收拾好行装,把画影剑缠在腰间,整理了百宝囊,随身带了些银两,这就要去找南宫俊,哪怕在后面远远的保护都行。 高进刚推开房门,就吓了一跳,原来门口已经直挺挺地站了两位老人,谁呀?当然是司空耀和梅谷生两位老剑客了。司空耀指着高进的鼻子哈哈大笑道:“梅老剑客,怎么样,我猜的不错?” 梅谷生手捻着花白的胡子笑道:“嗯,还是你了解高进呀!” 高进被这老二位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司空耀笑道:“高老弟,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我们这些人都是看哈哈乐的?派南宫俊混进血手盟是我的注意,难道我就不担心他吗?你这样着急忙慌地跟上去,且不说你帮不上什么忙,万一被血手盟眼线发现了,反倒是害了你的好朋友南宫俊,你明白吗?” 高进一听,司空老哥哥说的对啊,自己光顾着着急了,却没有冷静地通盘考虑,他脸一红,问道:“司空大哥,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司空耀捋着胡须思忖了片刻,言道:“南宫俊去卧底之前,我与他说的清楚,他必然会在沿途上留下记号,我们只需要寻着记号走便是,但不宜跟的太近,谁也不能担保沿途没有血手盟的人。” 梅谷生也点点头,言道:“司空老弟说的没错,血手盟近年来发展十分迅速,势力庞大,笼络了很多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这里头既有绿林道的贼匪,也有八大门派的高手,尤其是八大门派的人,哪些是被血手盟收买了,咱们现在还不得而知,要剿灭血手盟谈何容易呀,咱们得慢慢来。” 高进听罢赶紧抱拳道:“是高进想的太过浅显了,幸好有两位老哥哥指点,否则我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蠢事来。” 司空耀言道:“据守城的官兵说‘皮不休’走的西城门,于是我跟彭大人商议之后,为了掩人耳目,彭大人派咱们去西川公干,正好咱们都是往西去,正好沿路跟踪,看看‘皮不休’到底去了哪儿。” 高进听罢真是欣喜万分,赞道:“司空大哥真是虑事周全,小弟真是好生佩服!” 司空耀哈哈一笑,言道:“哎,老弟谬赞了。我不过比你多活了三十年,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十年,经的事儿多,见的事儿广而已,等你再闯荡上两年,恐怕老哥哥就成了你的累赘了。” 高进也笑道:“怎么能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有老哥哥在身边,我高进无论干什么都有底气。” 未时,日头已偏西,临安府西城门外,很多老百姓正排队进城。司空耀、高进、梅谷生三人出城毫不费事,尤其是司空耀和高进,两人都是朝廷的官人,腰上别着腰牌那,属于免检的那类人,守城的官兵也都是明眼人,因此三人跟走了快速通道似的,瞬间就出了城门。 城门外往西有一条大道,司空耀、高进和梅谷生三人就顺着大道往西走去,走的也不着急,在路上说说笑笑,除了穿着打扮比较讲究之外,跟普通老百姓其实也没什么两样。但司空耀的眼睛不停地往道路两旁瞧看,不知道的以为他在观看路两边的花花草草,实则是在找南宫俊留下的记号。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能见到的就是三三两两的樵夫,肩上都担着一捆一捆的干柴,这些干柴码的很整齐,都是五尺来长。 等走出去十来里路后,眼前便是一个双阳岔道口,一条往左去南昌府,一条往右去九江府。司空耀左右仔细瞧看,就发现在往右的岔道边上,有一根儿二尺多长的干柴,这干柴足有成年人的手臂这么粗,顺着路的方向摆着,干柴的一头是被人掰断的新茬口,司空耀拿起瞅了瞅,言道:“看来这跟断柴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 梅谷生也凑过来瞧看,点点头道:“这个人的鹰爪力功夫还算不错,至少下过七八年的苦功。” 司空耀笑道:“不错,普通的樵夫哪有这等好功夫,看来他是朝着九江府去了。” 三人沿着右岔道一路走了下去。此时,日头已经西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三人加紧了脚程,好在不远处便是一个不大的集镇——凤凰镇。这凤凰镇总共就一条大街,街上也只有一家客栈——凤凰客栈,其他还有一两家小饭店,小商铺,买卖人不是很多,这点生意主要还是仰仗着来往的客商、走江湖的豪客和押镖的镖客们。 司空耀、高进和梅谷生三人来到凤凰客栈,仔细一瞧,这客栈还不错,是座两层的小楼,一楼进门处是个宽绰的大厅,大厅了摆了足有十六七张酒桌,桌子旁边都配的长条的板凳,此时,正是该吃晚饭的时候,大厅里零零散散的坐了五六桌食客。大厅的左右各有四五间客房,楼上则全是客房。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套,里面有几间矮房和一个宽大的牲口棚子,角落里还有个大旱厕。 三人走了一下午,肚腹早已饥饿,就在大厅正中找了各空桌坐下,店小二点头哈腰地来到近前,言道:“几位大爷,想吃点什么?” 司空耀笑道:“小二,我们就仨人,你掂对着上,尽量上你们的拿手好菜,鸡和牛肉是不能少的。另外,再给我们烫一壶好酒。”店小二满口答应,便一溜烟儿跑到后厨下单。司空耀用眼瞄了一下店小二的眼神,就觉得这店小二眼睛贼亮,眼珠子乱转,等店小二转身去厨房时,又瞅了瞅他的鞋子,嗬,薄底快靴,哪家的店小二能穿这种靴子?因此,司空耀就格外加了注意。再看看周围这些个食客,座位非常有趣,竟然都是靠着墙根的桌子坐下,把门的两张桌子上也坐了人,就单单把当中的桌位留了出来。 食客不是很多,因此,大厨们正闲着那,见有活儿来了,赶忙切葱剁蒜一通忙活儿。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托盘把酒菜一样一样的送来。有红烧鸡块、土豆焖牛腩、蒜香羊排、宫保鸡丁、溜肉段、大葱炒鸡蛋,还有好几个本地的时令素菜。别看是穷乡僻壤的小客栈,厨子的手艺倒真不赖,也真舍得放作料,酒菜是扑鼻的香,一点也不比临安府的太白楼、状元楼差。店小二上完菜之后,就猫到前台,看上去是在忙活儿,实则是盯着高进等人。 三人对这桌酒菜甚为满意,都是老熟人了,也都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几口肉菜下了肚儿,高进这才准备倒酒,他先给梅谷生老剑客斟满一盅,司空耀斜着眼睛仔细瞧看,等斟满了再给司空耀斟酒,司空耀又仔细瞧着,等高进给自己也斟满后,司空耀突然干咳了一声,朝着高进和梅谷生一眨眼,这二位立时就明白了意思。 司空耀假装没事一样,端起酒杯言道:“此去西川公干路途遥远,很多事要多仰仗着二位了,来,咱们干一杯。” 高进与梅谷生也都端起酒盅,三人酒盅一碰,司空耀第一个喝下酒,可酒刚入口就垂着头一阵咳嗽,高进和梅谷生两人一扬脖儿,竟然把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司空耀咳嗽完了,抄起筷子刚要夹菜,假装觉得天旋地转,朝着高进和梅谷生少气无力地言道:“这酒真是好大的劲儿啊!”说罢,便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高进和梅谷生也突然身子左摇右摆,晃了几晃便都一头栽在桌上,似乎都“醉”的不省人事了。那店小二从前台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周围的五六桌食客也都豁然起身,众人冷冷地盯住了司空耀、高进和梅谷生三人。那“店小二”把手一摆,示意大家先别动手,他自己走到当中的酒桌前,此时他不再刻意隐藏功夫了,就这几步路,毫无声息,可见轻功很不错,他假装关心地叫道:“几位客官一定赶路乏累了,咱们别在这睡,楼上请啊!”见这三人毫无反应,便又假装关心地言道:“这位客官咱们楼上请!”然后一扯高进的胳膊,试探试探高进是不是真的麻倒了。 他这一扯胳膊,高进猛然反手扣住了这“店小二”的右手虎口,冲着他喷出一股酒来,把“店小二”喷的满脸都是酒浆子。这店小二被惊骇的张大了嘴巴,还没等他喊叫,高进抄起酒壶就往他嘴里灌了两大口,“店小二”本想反抗,怎奈自己的虎口要穴被高进制住,稍微一抵抗,高进就用力一捏,把这店小二疼的吱哇乱叫,浑身无力。 此时,司空耀、梅谷生也都豁然站起,哈哈大笑,梅谷生一口酒就喷出去一丈多远,正喷在靠墙角的那张桌子上,那四个“食客”手里拎着单刀,正在惊骇之际,就被喷了个满身是酒。见当头儿的被人家制住了,这些杀手也都稳不住了,一个个拉家伙扑了上来。 高进一捏“店小二”的虎口,“店小二”疼的惨叫了数声,跟杀猪的嚎叫也差不了多少,众杀手一时之间竟愣在了原地。高进怒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对我们下手?” 那“店小二”咧着嘴道:“哼,爷爷是‘银面二郎’姜玉合,看不出你小子倒还真有两下子。” 高进笑道:“就你这点雕虫小技也能骗的了我高进?快说,你们为何要对我等下手?” 姜玉合疼的满脸通红,咬着牙怒道:“好,高进是?爷爷杀的就是你,有本事你放开老子,咱们真刀真枪比划比划。” 高进冷冷一笑,言道:“就凭你也敢跟我叫板儿,好,放了你又如何?”说罢,把右手往外一推,这姜玉合蹬蹬蹬被推出去一丈多远,好悬没摔个狗啃屎。 群贼见头儿脱离了危险,这才又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朝着高进、司空耀、梅谷生三人围拢而来,等这些人往前走了两步后,离着高进等人还有三四步远时却有站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了。高进正纳闷那,突然就看姜玉合晃晃悠悠地来到大厅一侧的墙根儿前,不知道的以为他倚着墙喘气,实则是另有打算。就看他咬着后槽牙把手搭在一根镶嵌在墙里的烛台上,使出浑身气力往下一拉搭,突然就听“咔”一声响,一个一丈见方的大笼子从天而降,正好将高进等人罩在了里面。原来这大厅的顶上暗设了机关,大笼子都是用精钢打造的,恰好在高进等人坐着的酒桌的上方。 高进这才明白这些贼人为何围而不攻了,急忙拔出宝剑画影剑用力劈铁笼子,大铁龙子的每根钢筋都比拇指还要粗上两圈,画影剑本就是软剑,对付人可以,对付这么粗的钢筋根本就无济于事。 第三十二章 策反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二节:策反 想不到小小的凤凰镇,竟然有贼人设下天罗地网专等高进等人往里钻,高进等人逃过了麻药酒却又被一丈见方的大铁笼给罩在里面。群贼见机关奏效,一个个拉着家伙哈哈大笑。再看贼手姜玉合,他刚才被高进硬生生灌进两口麻药酒,早就头杵着墙壁昏昏而睡了。不过人家有解药啊,就看其中一个贼人在姜玉合的怀里摸出一包解药,令人端来一碗水,把药粉倒进水里,左三圈右三圈搅拌均匀了,掰开他的嘴,给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这姜玉合是喝了不少酒水,等他醒过来时,先打了水饱嗝,他晃晃悠悠地被人架起来,来回在大厅里来回走了几步,又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姜玉合一看高进等人被困在铁笼子里,真是得意忘形,他摘下头上的破帽子往旁边一扔,把外面的抹布旧衣脱了下来,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腰上还别着一把匕首,手下的贼人很有眼色,赶忙给他换上了本来的衣服,再看他这么一捯饬,嗬!还真有“银面二郎”的气派,小伙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身高八尺左右,宽肩膀细腰身,一张四方大脸,剑眉豹子眼,两只元宝似的耳朵藏于脑后,高鼻梁方海口,面白无须,身上穿红色粗布大氅,腰里扎着英雄带,手上拿着比人还高的方天画戟,仔细瞧看,这小伙子长得还真带劲! 司空耀冲着姜玉合一抱拳,笑问道:“我说这位兄弟,咱们是有仇呀还是有怨?为何会对我等设下圈套?” 姜玉合方天画戟在手,似乎又增添了两分胆气,他仰着脖子一顿狂笑,洋洋得意地言道:“说实话,咱们之间当然没什么仇怨,你们当你们的朝廷鹰犬,我做我的山大王,本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可现在爷爷我入了血手盟,将来就是盟主的开国将军,所以呢,我多多少少也得给血手盟干点活儿,您说是不是呢?听说,皮不休刺杀叛徒得手,特使要我们在这么设下埋伏,算是给姓皮的断后了。想不到特使所料一点也不差,皮不休才刚走半天,你们就闻着气味儿追上来了。看来,要是没有我,你们还真能把他追上那。” 高进冷哼一声,道:“姜玉合,血手盟说白了就是一个江湖黑道的帮派,专干偷偷摸摸、打家劫舍的勾当,为江湖正道人士所不齿。我看你年纪不大,长相也不赖,为何甘心给这样下三滥的帮派卖命?” 姜玉合听罢气的脸都白了,回怼道:“你说什么?你也太低估血手盟了,现在放眼整个江湖,有哪个帮派敢与我们血手盟抗衡的,我们血手盟不仅要称霸江湖,还要推翻那个自以为是的狗皇帝,重整大宋河山,我们是鸿鹄,你们就是燕雀,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啊!”群贼听罢,也跟着起哄,嚷嚷着鸿鹄啊家雀啊之类的。 高进被他这几句话气的咬碎了银牙,司空耀则哈哈大笑起来,把大家都给笑懵了,等司空耀止住笑声,对姜玉合言道:“老朽之所以大笑,实在是因为你太愚蠢了些,你都被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我这样说你可能不服气,是不是?” 姜玉合瞪着豹子眼,怒道:“当然!” 司空耀笑着道:“好,那我来问你,血手盟的盟主是谁?血手盟的总坛在哪儿?” 姜玉合想不到他会突然问自己这些,这些问题也是困扰他很久的了,他“这个”、“那个”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小脸憋的通红,也没有能回答上来。 司空耀也不等他说什么,又问道:“也漫说这些,我再问你,跟你联系的假面特使你知道是谁吗?” 姜玉合被司空耀给问懵了,满脸吃惊地反问道:“你怎地知道血手盟是通过特使与我联系的?真是邪门啦!” 司空耀手捻着须髯,微微笑道:“姜玉合,其实说白了,是你对血手盟一无所知,人家用你时,把你当个人物,你要是没用了,人家必然一脚把你踢开,到时候你去哪找血手盟去?你想过这些吗?我不是说大话,血手盟的确收买了很多武林高手,为血手盟干了很多损阴丧德的坏事,可他们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呢?‘盖天第一刀’海力你总该认识?还不是被我兄弟高进一掌拍死了,‘金刀铁盾’郭少秋算是绿林道的第一好汉了?结果还不是被我兄弟高进绳之以法投进了死囚牢,这些人物的江湖地位比你老弟来说,是不是高出一大截?他们死的死,抓的抓,血手盟把他们当回事儿了吗?” 姜玉合被司空耀说的哑口无言,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竟然问了句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话,他问司空耀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司空耀的脸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其事的从腰里掏出皇上赏赐的正三品带刀侍卫的金腰牌,高高举在手上,一脸庄重地言道:“当今天子向以驱除鞑虏,恢复山河为己任,夙兴夜寐,中兴大宋,如今求贤若渴,唯恨天下英雄退避三舍,姜玉合,你若愿意,就加入我南苑,成为朝廷的正式办差官,为国家效力,拯救百姓于水火,何如?” 司空耀这几句话岁不多,但表情严肃,慷慨激昂,姜玉合颇为感到,握着方天画戟的手激动地直发抖,他沉默了良久,突然朝着司空耀沉声言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姜玉合虽是草莽,但也是一条好汉,得了!兄弟们,打开机关,跟我一起拜见司空大人、高大人!” 手下的贼人一听,感情老大要反水了,这些人都是跟着姜玉合占山为王的草寇,向来就听姜玉合一人的命令,老大投靠了朝廷,自己也脱掉一身贼皮,摇身一变成了朝廷的官人了,何乐而不为啊,一个个把兵器都收了起来,众人合力把铁笼子抬起来,司空耀、高进和梅谷生这才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经过这件事,高进对司空耀佩服的是无可无不可,别看司空耀一把年纪,思维极其敏捷,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能够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去思考问题,抓住对方的内心症结,用语言打动对方,从而化敌为友,不但自己没有受到伤害,反倒还多了条臂膀,真是高明!看来思想工作比什么重要。 司空耀金玉良言化解了一场危机,姜玉合投诚,愿意跟着司空耀、高进一起干,脱掉贼皮投靠朝廷,做一名光明正大的带刀侍卫。两拨人化敌为友,兵和一处将打一家,姜玉合招呼手下赶快重新置办了一桌更为丰盛的酒席,自己亲自作陪,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几个人反倒处的非常好。 酒足饭饱之后,就在凤凰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便要继续往西赶路。司空耀瞅了瞅姜玉合的手下,至少有三十多号人,这样一起赶路目标太大,索性跟姜玉合一商议,让他们回到山寨等待消息,等到用人之时,再来调遣他们,但同时对他们约法三章,不允许再打家劫舍,干违法之事,倘若被司空耀知道了,定要缉拿归案,加重问罪。把这些人安置好后,司空耀、高进、梅谷生和姜玉合四人这才上路追赶南宫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时,南宫俊一路西行,晓行夜宿,凭着自己深厚的功底儿,直奔岳阳府赶来。 岳阳府在当时可是相当的繁华的大都市,城内有南北纵横十五六条大街,街上商铺林立,酒肆一家挨着一家,客栈更是五花八门,各有各的特色,大街上人头攒动,接踵摩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就其繁华的程度毫不亚于南宋的都城临安。在加上岳阳府紧邻着烟波浩渺的洞庭湖,又有气势巍峨的五龙山,湖光山色,风景独美,且又人杰地灵,在历史上出了不少的名人。再加上当时战乱频繁,金人肆虐北地,欺压奴役汉人,很多名门望族、地主富户纷纷南迁,有很多人就选择在此地落地生根。南宫俊被眼前的繁华惊呆了,今日来到岳阳,方知天外有天! 不过南宫俊哪有闲心思看街景啊,他此刻只盼着快些找到青云客栈。可他一口气穿了三条大街,见过的客栈不下六七个,就是没有什么“青云客栈”,这可急坏了南宫俊。抬头一看,日进正午,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唤,抬眼一看前面便是一家饭店——湘味居,便迈步走了进去打尖儿。正是饭口,吃饭的人还真不少,好在靠墙的位置还有一张空桌,南宫俊坐下来点了几样湖南风味的酒菜,等了好长一会儿,店小二才将酒菜端上来,见着南宫俊等的急了,赶忙致歉道:“实在对不住,现在吃饭的人多,后厨有些忙不过来,让客爷您久等了。” 南宫俊爽朗一笑,言道:“这倒没什么,小二哥儿,我向你打听一下路,请问去‘青云客栈’该怎么走?” 店小二笑道:“客爷,您一定是外乡人?咱们这儿离青云客栈还有一段脚程,咱们湘味居在城东,青云客栈在城西北角上,就是青龙街与玄武街交汇的地方。那里倒是游玩的好去处,西面是洞庭湖,北面是五龙山,不过最近这几年,五龙山被官府给封了,老百姓禁止上山,连猎户、樵夫也都没辙,全都改行做渔夫啦。” 南宫俊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酒菜已经上齐,他连续赶了数日,肚俯实在饥饿难耐,此刻抄起筷子,掂起后槽牙,一顿猛吃,您还别说,这湖南菜以香辣为主,吃起来特别下饭,南宫俊一口气吃了八碗米饭,周围的食客有的都看傻眼了,有的指指点点,还有的窃窃私语,“这是个饿鬼么”“八成是逃难的”说什么的都有。南宫俊心道:哼,小地方的人,真是什么也没见过,练武之人,有几个不是大饭量的? 南宫俊也不理会这些人,自己狼吞虎咽,很快便吃饱了,掏出五两雪花银往桌子上一放,周围的食客都瞪大了眼睛,嚯!这小子还真有钱啊!哪个王八蛋说人家是逃难的来着?今天的饭前他请了。店小二一看这么多,赶忙说道:“客官您稍等,我给您找零钱。” 南宫俊哈哈一笑,言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银子就当是问路的赏钱的!”说罢,昂首挺胸走出了饭店,留下这些井底之蛙一阵唏嘘议论尔尔。 话不多说,南宫俊赶到岳阳府的西北角,这里果然有一条青龙街,这里不似方才吃饭的地方那样繁华,但也有不少人,因为再往西走便是烟波浩渺的洞庭湖了,很多文人墨客和游人都喜欢在这里洞庭湖边上逗留玩乐。南宫俊顺着青龙街一直走下去,边走边向两旁观望,这条接上的客栈比方才的还要多,修的一家比一家阔气,一家比一家高,最次的也得有三层楼,雕梁画栋,楼台丽舍,真是游人的天堂一般。南宫俊心想:看来这青云客栈也差不了,指不定有多豪华,多气派那。 他又继续走了五六里路,就在青龙街的尽头,果然有一家“青云客栈”!只是这家客栈显得有些陈旧,两层的小木楼,门窗由于日久天长,晒的都发了黑,客人也是稀稀拉拉没几位。南宫俊就觉得很失望,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正是血手盟看中这家客栈的原因——低调,不招摇,不引人注意。 他迈步进了客栈,店小二和老板都在店内,但显得很不热情,爱答不理的,见他在一张空桌上坐了下来,店小二睁着一双无精打采的眼睛,懒洋洋地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南宫俊停了片刻,突然言道:“我的胃口大,想吃五条龙。” 店小二一听,眼睛登时来了精神,连掌柜的也朝着南宫俊仔细打量。店小二又问道:“那么客官你想喝点什么?” 南宫俊微微一笑,言道:“想喝洞庭一湖水。”店小二听罢,朝着掌柜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是个矮胖子,肥嘟嘟的大脸蛋子,胖嘟嘟的大肚盘子,屁股比磨盘还大,好似没有长腰,他笑眯眯地走到南宫俊近前,言道:“客官,我屋里有上好的山茶,请随我一道品茶,如何?” 南宫俊点点头,言道:“好!” 第三十三章 牛眼怪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三节:牛眼怪人 胖掌柜的头前带路,南宫俊在后面跟着,转过大厅往左拐是一排阔绰的厢房,正对面靠墙摆着一丈长条桌子,两边是两把实木椅子,造型很是古朴,两侧的墙上铁了字画作为点缀,字画下面则是一拍花架子,专门摆了四五盆绿植和花卉。两个人来到房间里,胖掌柜的笑眯眯的把房门关了,还上了门栓。南宫俊不知道这个胖掌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也就听之任之了。 就看这胖掌柜的笑眯眯地瞅着南宫俊,言道:“兄弟,您是哪条线上的?” 南宫俊听罢,脑子飞速的翻转,他知道这个问题一旦回答错了,就会引起这个胖子的怀疑,但南宫俊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跟本就不知道血手盟在安插眼线时是分了红、黄、蓝、绿、紫五条线!每条线的功能作用又很不相同。但南宫俊也做过卧底,有一定的经验,他知道对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南宫俊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皮不休的血手令,给这个胖子瞧看,这胖子笑眯眯地接过令牌,眼睛为之一亮,笑言道:“哦,原来是红线,绿牡丹的属下,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盟里的兄弟都想接近牡丹,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分。” 南宫俊也笑道:“我的确是走运,有牡丹姐照应才得以脱险,这是他让我转交给青云客栈老板的亲笔信。”说着,从怀里把那封信也掏出来,递给了胖掌柜。 胖掌柜双手接过信笺,却不着急拆封,而是把信笺凑到鼻子上闻了又闻,他眯着眼睛,一脸陶醉享受的样子,南宫俊看到这个胖子简直就是个变态,心里真是厌恶至极!但此时,南宫俊也不好发作,因为来到这里,一切都由这个变态的胖子安排才行。 这胖掌柜闻了良久,这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把信拿开鼻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拆了信笺,从里面扯出一张信纸来,只见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句话:此人皮不休,斩首叛徒有功,暂调总坛避风,日后另作他用。 胖掌柜把信笺又折好,笑眯眯地朝着南宫俊抱拳道:“皮爷,首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姓陈名双多,耳东‘陈’,好事成双的‘双’,多福多寿的‘多’,您斩首叛徒,保住了血手盟的机密,真是立了大功,我陈双多在此恭喜皮爷了!他日飞黄腾达,还往多关照兄弟呀。” 南宫俊赶忙还礼道:“陈爷,为盟主做事乃是我的荣幸,这实在谈不上什么功劳,反倒是我学艺不精,刺杀汤和时,身份却暴露了,真是办事不力。我这次申请回总坛就是为了避一避风头,等风头过了,我自当被派往他出执行密事。” 陈双多笑眯眯地言道:“皮爷真是太自谦了,既然如此,您是想在小店先休息一日呢?还是现在就前往总坛?” 南宫俊心想:跟这个变态在一起实在是恶心的很,早走早干净,便言道:“多谢陈掌柜的美意,我想即刻赶往总坛,好随时聆听盟主的教诲。” 陈双多也不再挽留,言道:“有牡丹姐的这封保荐信,我自当把皮爷您送进总坛。”说罢,陈双多走到一盆花卉跟前,双手保住花盆,向由拧了三扣,又向左拧回两扣,就见靠墙的桌子竟然向外平移了两步远,下面的木板也随之移开,露出一个地洞的入口。南宫俊一脸惊讶,想不到这里还有地道,这血手盟做事可真够诡秘的! 陈双多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灯笼来,用火石点亮了,冲着南宫俊笑道:“皮爷,随我来。”说着,陈双多腆着大草包肚子,自己先绕过桌子,下了地洞口。南宫俊也紧跟着,等下了地洞之后才发现,这地洞修的也够阔的,左右两个人可以并排走,站直了也碰不到头。地洞里本来是非常黑暗的,但有灯笼的照明,至少眼前一丈左右都能看的清楚。两人走出去约么不到四五丈远,突然地洞变得开阔起来,南宫俊仔细瞧看,原来两侧竟然变成了石壁,头顶上也悬挂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石乳,地上也冒出很多石笋,旁边竟然还有一条地下暗河。南宫俊正惊诧之间,陈双多呵呵一笑,言道:“你一定对这里的光景很诧异?” 南宫俊如实言道:“不错,这是什么地方?” 陈双多言道:“客栈的下面不远处,其实是一个大溶洞,诺,就是咱们现在站的地方,这个溶洞很长,大约有二里地那么长,咱们往前再走一段儿,自会有鬼船来接你的。” “鬼船?”南宫俊更诧异了。 陈双多哈哈一乐,言道:“咱们已经是在地下四五丈的地方了,跟阴曹地府有什么两样呢?因此,这里的船,我们习惯称之为‘鬼船’。” 两个人往前又走了不到一里地远,就见远处似有一团鬼火似的在阔绰的溶洞里游荡,南宫俊着实吓了一跳,惊诧道:“陈掌柜,你看前面,那是什么鬼东西?” 南宫俊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黑漆漆、阴森森、潮湿湿的地方难不成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么? 陈掌柜则笑呵呵的言道:“莫怕,咱刚才说的‘鬼船’来了。” 南宫俊这才稳下心神,喃喃自语道:“难怪叫他‘鬼船’,真跟个鬼魂似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团鬼火越来越近,等离着约么两丈来远了,南宫俊这才看清,原来这真不是鬼火,而是一盏灯笼,这灯笼挂着一个立着的杆子上,这跟杆子足有一丈来高,杆子插在船沿儿上,这是一条乌篷船,小船船头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这汉子似乎是好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通身发白,白的令人毛骨悚然,白的如此的不健康。远看是个秃子,仔细看头顶上还有几根白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两个大眼睛大的出奇,跟牛眼差不多大,两个眼珠子往外鼓起着,瞳孔黑的发凉,小鼻子大鼻孔,一张鲶鱼嘴,里翻外进的蒜瓣牙,两腮深陷,一对扇风耳,只穿了个破腿裤子,腰里系着根儿麻绳。 南宫俊看的心里瘆得慌,这那是人啊,简直就是个鬼,最丑的鬼。 陈双多朝着那个高大的丑鬼抱拳施礼道:“‘牛眼’梁泽,咱可有些日子不见了。” 那丑鬼原来也是有名姓的,就见梁泽并没有施礼,更没有笑容,只是冷冷地说:“是这个人么?” 陈双多笑道:“不错,正是这位皮爷,皮不休!” 南宫俊赶忙也向“牛眼”梁泽抱拳施礼道:“在下皮不休。”他想说什么,但除去自报家门外,也实在跟这个怪人没啥可说的。 “牛眼”梁泽圆睁一对牛眼,上下打量着南宫俊,此人的眼睛不光大,也许是多年在这溶洞里使船,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因此,他的眼睛夜视能力极强。他看着南宫俊,冷冷言道:“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载你去总坛?” 南宫俊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好这陈双多是个爱说话的人,他笑道:“梁老弟,怎么?要欺负生人呀?你可要搞清楚,这位皮爷可是绿牡丹的心腹。”说着,朝着南宫俊一努嘴,言道:“把牡丹姐的那封信给他瞧瞧。” 南宫俊赶忙从怀里又把那封信掏了出来,但南宫俊也有自己的想法,倘若是恭恭敬敬的双手递给那个怪人,那怪人看样子脾气古怪,即便接过信,也会瞧不起自己。想到此,南宫俊冲着‘牛眼’梁泽言道:“朋友,请接好!”说罢,就看南宫俊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信封,就手这么一抖,这封信如同一支斤镖似的,夹着一股劲风,奔着梁泽的前胸便打来。 梁泽的视力有多好,见南宫俊一抖手就是打暗器的手法,就知道南宫俊在这封信上加了力道,这是要在我面前露一手,也是在考教我的武功如何,于是梁泽气运丹田而灌于右手,信手接住了那封信,虽说是接住了,可他是站在船上的,就看这小船在暗河里连续晃了三四下,往后倒退了足有四五尺远。这也足见南宫俊的功力也是够深厚的。在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南宫俊原本就有比较好的武术功底儿,威远镖局的少镖头,他父亲南宫成在福建的武林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尤其是与高进成为朋友后,高进传给他不少功夫,其中就包括一些昆仑派的内功心法,加上南宫俊也好学,因此这几年,南宫俊的武功已经跟原来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了。 就刚才的这么一抛一接,陈双多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笑道:“真好俊的功夫,那怪皮爷能得到牡丹姐的垂青,果真是有真功夫的!” “牛眼”梁泽也发出一阵怪笑,不过说实话,他笑还不如不笑,因为他笑起来真不好看,甚至还有点瘆人。就听他言道:“好!我梁泽就喜欢高手,别的不说,赶紧上船!” 南宫俊朝着陈双多抱拳辞行,陈双多也是笑眯眯地言道:“若有机会再来青云客栈找我,说实话,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南宫俊听罢好悬没恶心地吐了。他赶忙一纵身跃上船头,朝着陈双多一摆手,小船便顺着暗河往回荡去。 这条暗河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梁泽知道,但这河里的谁却是极度冰凉,倘若不幸落到水里,纵使你是体壮如牛的年轻人,火力再壮,也必然会得风湿病、关节炎之类的。 这条乌篷船飘荡荡,荡飘飘,行了约么半个时辰,突然头顶上出现了数道水帘,高进正坐在乌篷里,梁泽也赶忙躲了进来,此时,高进方知原来这乌篷还是真有用处的。 南宫俊问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总坛呀?” 梁泽冷冰冰地言道:“不远了,过了这几道水帘,再往前行个十几丈,就到了洞庭湖了东岸了。不过你可要坐稳了,咱们可要行船爬坡了。”说罢,梁泽双手抓住一丈七八尺长的长篙,使劲往水底撑去,小船的船头翘起三四尺高,南宫俊突然有些紧张,双手抓住船舷,就看梁泽不停的倒腾着双手,小船稳健的逆着暗河往前驶去。不肖一会儿,溶洞越来越小,越来越窄,而暗河的水流也越来越湍急,梁泽双手用力,脑筋蹦起多高来,一鼓作气,终于把小船撑出了山洞,这个是个力气活儿。 外面简直是另一个天地——洞庭湖!洞庭湖太大太过辽阔,比西湖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跟大海没什么两样,所不同的是这水的颜色没有海水蓝而已。湖面上无风三尺浪,小船在湖面上随着浪头来回颠簸,梁泽把长篙顺在船舷上,拿起船桨又划了一会儿,洞庭湖的岸边紧连着一条绵延几百里的山脉,山势险峻,山峰众多。梁泽把船靠向岸边,用手朝着最高的那座山峰指了指,言道:“皮爷,瞧着那座最高的山峰了么?那就是玉女峰,你自己攀上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告辞!”说罢梁泽,也不管南宫俊理不理解,还有没有别的话说,只顾自己驾着船重回底下暗河了。 南宫俊无奈,只得孤身入山,其实眼前的这群山正是五龙山,南宫俊在青云客栈与陈双多对暗语的时候,就曾经提到了洞庭湖和五龙山,只是他当时囫囵记住,未加认真思索,所以只是个懵懵懂懂。 别看玉女峰似乎就在眼前,可真要走过去,实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玉女峰之前还有两三个山峦需要翻越,也就是南宫俊的武功根底儿扎实,轻功还算不弱,体力也还充沛,因此,一鼓作气就来到了玉女峰下。南宫俊搭凉棚、抬望眼,仔细瞧看,这玉女峰少说也有四百多丈高,而且山顶附近全是一层厚厚的白雾,跟天上的白云相似,宛若仙家圣地一般。 第三十四章 人间仙境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四节:人间仙境 这玉女峰在崇山峻岭之间,却是一座孤峰,高耸入云,山势极其陡峭,最邪门的是这山如同一支毛笔一般,如此笔直,南宫俊围着玉女峰转了足足两圈,却始终没有找到上山的路径。南宫俊有些灰心丧气,心道:莫非那牛眼怪人戏耍自己不成,难不成血手盟的总坛不在五龙山玉女峰?对呀,这玉女峰高耸入云,又无攀山之路,怎么可能会把百万两黄金藏在这里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一个犹如幽灵出现在面前,着实把南宫俊吓了一跳。其实这不是什么幽灵,世界上也没有幽灵,这就是个人,只不过这人披头散发,头发几乎把脸全部挡住了,身上又穿着宽大的孝服,袖子肥大又长,看不到手,加上这人轻功绝对是一流的,他行走时,如果你不留神,还真听不到脚步声。 这披发白衣人在南宫俊面前站定,既不说话,也不动弹,只在散发的缝隙中露出了右眼,他就用这只右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南宫俊,他这只右眼贼亮,把南宫俊瞅的有点变毛变色的。不过,南宫俊凭着经验就知道此人武功不弱,尤其是内家功夫必然是练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眼睛就像是代表身体健康程度的两盏灯,如果这人眼神极亮,那么此人一定由里及外的很健康,如果这人的眼睛黯淡无光,那么此人要么是身体有恙,要么是心理有恙。 这披发白衣人突然发出一阵怪笑,这笑声跟夜猫子嚎叫也差不到那里去,把南宫俊听的心烦意乱,脑门子上直冒汗,五脏六腑也直翻腾,甚至还想呕吐。南宫俊突然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个怪人是在用内力攻击自己,想到此,南宫俊赶忙深吸一口天罡气,运用气功加以抵抗。幸好高进曾经传授了他一些昆仑派的上乘气功,虽说不是很多,但他日夜苦练,从来没有敢懈怠过,因此他的内功在这两年有了较大的提高。因此,南宫俊此时额头上的汗珠子反倒又消失了,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那披发白衣怪人见南宫俊竟能抵抗得住自己的内力,似乎心情极其不爽,他突然大叫一声,张开两个宽大的袖子,身子跟个猛虎一般便奔着南宫俊扑来。南宫俊知道此人非常厉害,因此也不敢懈怠,急忙向右一个转身,算是躲了过去。这披发白衣怪人左手一抖袖袍,从里面突然飞出一只铁爪,直奔南宫俊的面门,把南宫俊骇出一身冷汗,南宫俊身子一矮,勉强避开了,哪知这铁爪爪锋朝下,跟个钉耙一样又猛然收了回来,这一招正抓南宫俊的后脑。南宫俊急忙就地一个十八滚,一口气滚出两丈多远,离的太近怕那怪人的铁爪太长能勾住自己。 南宫俊起身站定,连续三招没有还手,那披发白衣似乎更为恼怒,转身还想往上扑。南宫俊把手一抬,怒道:“且慢!什么情况?你是谁?咱们是有仇啊还是有怨啊?干嘛一声不哼地就要与我打斗。” 那披发白衣的怪人鼻子里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冷冷地盯着南宫俊足足有一刻钟,这才开口说道:“你是何人?敢闯我‘白衣鬼王’的地界?” “白衣鬼王?”南宫俊嘴上重复了一边,他当然知道“白衣鬼王”,江湖上又有几个人不知道“白衣鬼王”阎德奎的呢?此人是绿林黑道了不起的高手之一,武功非常厉害,早年间为了给结拜的兄弟报仇雪恨,竟然一人杀上彭家寨,凭着这双铁爪杀光彭家七十一条人命,后来被官府通缉,他才从江湖上隐遁起来,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南宫俊赶忙抱拳行礼道:“在下皮不休,奉特使之命回血手盟总坛的。只是,这五龙山玉女峰何时变成你‘白衣鬼王’的地盘儿了?” “白衣鬼王”阎德奎把宽大的袍袖往前一身,竟然露出一只黑不溜秋、瘦不拉几的大手,言道:“血手令何在?” 南宫俊赶忙从怀里摸出血手令放在阎德奎的手上,阎德奎把血手令拿到眼前仔细辨认,知道是真的令牌,此刻心情才平复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许多,他便将令牌又还给了南宫俊,言道:“原来自己人,你是红线上的人,因何私自来总坛?” 南宫俊把令牌收好了,然后又再次施礼,解释道:“阎大哥,小弟刺杀叛徒得手,但很不幸也暴露了自己血手盟眼线的身份,在特使的保荐下,我才来总坛避一避风头,待事件日后平息了,我再去他出为盟主效力。” 阎德奎想了片刻,又言道:“你以为就凭你几句话,我就能放你上山吗?” 南宫俊又赶忙把绿牡丹写的那封信掏出来,递给了阎德奎。阎德奎展开信封一看,嘿嘿一乐,言道:“嗯,有绿牡丹保荐,应该错不了!你可以上山了。” 南宫俊脸上有些尴尬,言道:“实不相瞒,小弟初来总坛,刚才围着玉女峰转了足足两圈儿,实在是没有找到攀山的路径啊。” 阎德奎扬起脖子哈哈大笑道:“当然!要是谁都能上的了玉女峰,咱们血手盟总坛还会设在这儿吗?”说罢,他用手一指半山腰的的位置,又言道:“你瞧,四十多丈高的部位,是不是有条山路?” 在阎德奎的指点下,南宫俊仔细瞧看,可不是吗?的确有一条山路,还有一层一层的石阶。适方才为何南宫俊没有发现呢?因为太高了,四十多丈高,得仰着头才能看到。而且山体外层的石头缝里长了不少的灌木和松柏,有很强的遮蔽作用,要是一般的过路之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阎德奎接着道:“说实话,你围着玉女峰连续转了两圈儿,我就觉得你极有可能是官府的细作,因此我才出来,想把你快快地解决了,想不到你的武功还真不赖,更想不到你竟然是自己人,咱们盟里多一些你这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那才能长久地称霸江湖。” 南宫俊则谦逊地言道:“我皮不休算什么武功高强,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拿不上台面来,做眼线细作倒还凑合。” 阎德奎笑道:“皮老弟,你真是太自谦了。”两个人聊起来,还越聊越近乎了。等聊了一会儿后,阎德奎言道:“皮老弟,咱不能和你再聊了,我得继续巡风放哨了。”说罢,阎德奎朝着拿起一颗鹅卵石,朝着玉女峰上的一块石壁打去,正好击中。那块石壁光秃秃的,就在山路的第一个台阶处。就看那石壁竟然向上移动,原来石壁后面竟还有个山洞,山洞里钻出一个人来,往下瞅了瞅,喊道:“原来是老阎啊!” 阎德奎笑道:“葛老弟,这是咱们血手盟红线上的兄弟,是奉绿牡丹之命来咱们总坛的。” 那姓葛的仔细瞧了瞧山脚下的南宫俊,言道:“好,你等会儿!”说罢转身又进了山洞,等他再出来时,手上抱着一捆牛皮绳索,往下一抖,绳索顺着山体一直垂到山脚,绳索的另一头则是固定在石洞中的。 南宫俊准备向“白衣鬼王”阎德奎辞别,等他一转身,阎德奎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真跟个幽灵相似!那山腰石洞中的人笑道:“不用找了,以他的轻功此刻早就在几里地之外了,快上来!” 南宫俊提气往上一纵两丈来高,一把抓住牛皮绳索,两腿蹬住石壁,双手一倒腾,跟个猿猴似的爬了上来。等爬上石洞,这才看清,南宫俊才看清原来这姓葛的是个大高个,黑灿灿的脸樘,连鬓络腮胡子,身穿粗布衣服,腰里扎着鹿皮带,手臂上扎着鹿皮护腕,脚上蹬着牛皮靴子,乍一看就是个猎户的样子。 这姓葛的朝着石阶一指,言道:“朋友,你从这石阶上去,一直攀到云雾里,那里会有人接应。走!” 南宫俊往上一看,心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这儿往上几百丈高,这可不是平地,迈开腿就能走,往上不停的攀登,人的膝盖承受着非常大的压力。但没有办法,为了揭开血手盟的秘密,他就是咬着牙也得爬上去才行。几百丈的台阶,南宫俊仗凭着轻功功底儿,咬着牙登上千米之上的云雾层,这里雾气昭昭,仅仅能看到头颅,整个身体都埋在云雾里。 南宫俊看不清路径,正踌躇间,突然云雾中冒出一个人来,黑纱照面,身披黑袍,身材颀长,就见此人离着南宫俊足有四五丈远,抬起右手朝着南宫俊招手。南宫俊在山道上,而那个怪人却在山巅之外,仿佛是在空中悬浮一般。南宫俊在迟疑间,心道这里全是云雾,脚下稍不留神就会踏空,跌下山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因此南宫俊站在原地,不敢轻易动弹。那黑纱黑袍的怪人突然言道:“莫怕,尽管向我走来。” 南宫俊稳住心神,心道:世间哪有什么神仙和幽灵,这怪人必然是踩在实处,南宫俊也是豁出去了,朝着那黑纱黑袍的怪人走去,等迈出第一步,南宫俊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原来云雾之中竟然有一条窄窄的石板,这石板连接两座高峰,一座是玉女峰,一座是石寨峰,石寨峰比玉女峰还要高出一百多丈。南宫俊来到石寨峰,这才真正进入血手盟总坛的腹地。那黑纱黑袍的怪人冲着南宫俊一抱拳,言道:“皮大侠,在下血手盟勾魂使者,专程在此等候,数日前,总坛就已经接到绿牡丹的飞鸽传书,现在,你随我来。” 这一次,南宫俊不用在攀山了,因为石寨峰比玉女峰要宽绰很多,南宫俊跟着勾魂使者一直往前走,原来这石寨山的山体早就被血手盟的匠人凿穿,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隧道,等二人走到隧道尽头,眼前竟然是一架可升可降的旋梯,就跟现在的电梯没什么两样,旋梯四角被铁链系住,下面有专人推动机关,缓缓下降到血手盟的总坛。 伴随着旋梯的下降,南宫俊暗自吃惊,想不到那么大的石寨峰竟然被血手盟从中间掏空,他又忽然想起湘味馆的伙计说的话,近几年,五龙山突然被官府封山,猎户、樵夫都不得进山。南宫俊心中在画魂:岳阳府本地的官府会不会与血手盟有一定的关系?要不然为何要封山,血手盟也就是近三年才突然崛起,大肆网罗绿林道的杀手和名门正派的高手,南宫俊不敢断言,倘若真是这样,整个朝廷就有可能分裂,也就是说有一股官方势力不是皇帝的人,对皇帝阳奉阴违,背地里却干着推翻朝廷的勾当。这应该是最糟糕的情况! 等到旋梯落了地,勾魂使者朝着前方一指,言道:“你尽管往前走,会有人指引你去见盟主。”说罢,勾魂使者转身又上了旋梯,他的值守范围就是石板桥! 南宫俊辞别勾魂使者后,独自一人往前走,好在每隔着十几步,两旁的石壁上就有火把照面。等走了大约一百多步后,果然在隧道之中有人在等着他,这人红纱照面,一身红袍子,身材婀娜,前凸后翘,一头乌发盘起,显得极为美艳,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会说话,很显然这是一位绝世美女,只不过红纱照面看不清他的五官。 南宫俊向这位绝色美人抱拳施礼道:“在下皮不休,参见使者。” 那女使者微微一笑,也向南宫俊来了个万福,举止动作十分的得体,她把手一挥,言道:“皮大侠,请随我来。”说着一转身,便往里面走去,约么百步左右,往右一转,眼前是一个阔绰的大厅,大厅周遭每隔十步便有一个七八尺高的火盆,火焰烧的正浓,但在这大厅里,毫无炙热感,南宫俊仔细瞧看,原来这大厅四周竟然有几十个气孔,本就是半山腰,加上风大,因此这大厅的温度正正好好,最为适宜。 第三十五章 既来之,则安之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五节:既来之,则安之 任谁也想不到,这高耸入云的五龙山主峰竟然会被是中空的。南宫俊心怀忐忑,在一位神秘女人的引导下,来到了一座大厅。 这大厅十分宽敞,长宽足有七八丈,四周都是石壁,石壁上隐隐看得出有许多壁画,走进了几步才看清,原来都是雕刻的人物,这些人物有的凶神恶煞,有的面目慈祥,有的是彪形大汉,有的白面书生,有的年岁苍老,有的青年才俊,有的拿刀,有的佩剑,南宫俊仔细辨认,心里暗自忖度,这些壁画上的人物会是谁呢? 大厅的正面是有三层石阶,石阶上面又是一个一丈见方平台,平台上赫然放着一把金光灿灿的龙椅,龙椅后面的石壁上则盘着一条金龙。这雕刻的手艺当真是精妙绝伦,看上去简直是栩栩如生,金龙的一双眼睛怒视着南宫俊,把南宫俊瞅的变毛变色,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宫俊不知所措地回头找那个神秘女人,可是此刻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的南宫俊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紧张,他的心跳太过剧烈,几乎就要蹿出心房了。自从假扮皮不休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处处提防,生怕会露出马脚,好在一路过关斩将,侥幸来到了血手盟的总坛。现在更要万分的小心,因为稍不留神,不但消灭血手、夺回百万两黄金的计划要化为泡影,自己也将处在万劫不复的境地!能不紧张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突然,大厅里响起一阵冷笑,继而又听到一个中年人的声音说:“怎么?你似乎很紧张?”这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乎近在耳畔。 南宫俊立时睁圆了双眼,迅捷地看着四壁,大厅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这声音是哪来的?南宫俊在原地连续两个转身,四周的确没有人,但方才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 “你不必看了,皮不休,你师傅鹤云天的无影神腿功练得如何了?” 南宫俊虽说是紧张,但头脑还是非常冷静的,他假扮“青衣鹞子”皮不休逃出南苑之前,司空耀就已经将皮不休的详细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并对他做了详细的交底。 南宫俊冲着正前方的龙椅抱拳道:“您真是说笑了,家师早在十年前就被仇家砍断了双腿,岂能练什么‘无影神腿功’?” 鹤笔门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个极小的门派,鹤云天的武功算不上是顶尖高手,加之被仇人砍去双腿后,自感甚是耻辱,从此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十年来更是未在江湖上走动。因此,江湖上知道鹤云天境况的人着实不多。 突然,就听一侧的石壁上咔一声响,只见一面壁画突然翻转,从里面赫然走出一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等他走近了,南宫俊才看清,只见此人用白色面具挡住了整张脸,身着一身白衣,腰里扎着金边白腰带,脚踏白靴,后背上披着白袍,右手握着根白手杖。这手杖可不一般,一头粗一头细,粗头上竟是一枚小号的骷髅头,细头上有一个暗孔,内有机皇,能打五毒钉,专破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夫。 就见这白衣人走到南宫俊近前,双手交叉抱着胸前,对着南宫俊发出一阵冷笑。南宫俊心道这人可是够奇怪的、够傲慢的啊,但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也就不得不委曲求全了,于是他冲着眼前的白面人抱拳行礼,刚要说上几句客套话,哪曾想这白面人冷不丁出手,右掌直击南宫俊的面门。 南宫俊本就机警,知道这个白面人岂会轻易信任自己,心里早就猜到他会考教自己的武功,于是从容地使出一招“白鹤起舞”,双脚一错步,身子突然躲到白衣人弱侧,左手二指、右手变作鹤嘴,猛然向白衣人反击了两招。白衣人冷笑数声,身法迅疾无比,左躲右闪的,轻松化解了白鹤拳的杀招。 两个人打了十来个回合,就见白衣人往后退了一步,掐着腰哈哈一笑,南宫俊表面上假装不懂,实则心里比谁都明白:这白衣人此刻已经完全相信自己便是皮不休了。 白衣人道:“果然是鹤笔门的人,皮不休,虽说你为我们血手盟除去了叛徒,但也实在说不上什么大功劳,总盟主看在绿牡丹的面上,准许你暂且在总坛待一段时日,记住!这里到处都是机关陷阱,所以你绝不可随意走动。” 南宫俊赶忙抱拳答谢,并问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 白衣人顿了一下,言道:“你只管称我白衣使者即可。”说罢一拍手,那位神秘女人突然又出现在大厅的门口处。 白衣人冲着那位神秘女人吩咐道:“伊伊,这位皮大侠由你照料,带他去该去的地方。” 南宫俊看了看神秘女人,等转过脸来,那白衣使者竟然已踪迹不见。 此时,南宫俊才知道眼前这位美丽的神秘女人叫“伊伊”。 伊伊冲他莞尔一笑,言道:“皮大侠,请随我来。” 假若你认为血手盟的总坛就只是一座巨大的山洞,那就大错特错了。血手盟在五龙山经营了数年,笼络了江湖上各路豪杰、高手以及绿林道的杀手、打手,那么这些人需要安置,除了外出办事的和隐藏在各门派的内鬼,其余人等均要在总坛候命,因此,少不得要修建楼台馆驿, 足有上千人,再加上抓来的壮丁也有几千人,这其中不乏能工巧匠,因此,在这山峦之中修建了无数的楼台殿宇。 南宫俊跟随伊伊出了大厅,却未上旋梯,而是左右转了数个的弯儿后,眼前是一扇石门,只见这道石门上隐约有三个篆体大字:“阴阳界!” 伊伊转过身来,微微笑着对南宫俊言道:“皮大侠,咱们只要过了此门,便到了阴曹地府,再想回阳间,简直是势必登天。” 南宫俊听罢心里不禁一颤,但看着伊伊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心道,估计她是在开玩笑,便也笑道:“皮某为血手盟甘愿出生入死,区区阴曹地府,又有何惧?” 伊伊听罢只是笑,没有再与他言语,就见她在石壁上一摸,拧动了机关,这道厚重的石门便“吱呀呀”缓缓升了起来。 突然,一股股烟雾顺着缝隙扑向二人。石门已经全部打开,眼前却不是光明,而是云雾缭绕,可视距离也不过一丈来远。 伊伊言道:“皮大侠,眼前便是黄泉路,两边却是危险重重,你可要紧紧跟着我,万不可乱走。” 南宫俊听罢,赶紧点了点头。此时,南宫俊心里像是在咚咚地敲鼓,他越发觉得血手盟实在是神秘莫测,这里到处是机关消息,稍有倏忽就得一命呜呼,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性命走出去。 两个人在云雾中,或直行,或转弯,走了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云雾才逐渐稀疏了,但天色依然比较暗,就跟大白天下大雨似的,没有阳光,很不亮堂。 伊伊朝着前方努了努嘴,轻声言道:“瞧见那座最高的楼台了吗?那便是血手盟的招贤馆,凡是武林高手都住在那里。” 南宫俊抬望眼仔细瞧看,远处果然有一座高耸的楼台,虽说是在群山峻岭之中,但也修的气度非凡,雕梁画栋,木料瓦块均极为讲究。 两人又走了好一段路程,这才来到招贤馆前,伊伊在门前驻足,对南宫俊言道:“皮大侠,您就暂且住在二楼即可。” 南宫俊有些狐疑,便问道:“那么其他楼层都住的什么人?” 伊伊掩面娇笑道:“这招贤馆共有七层,每一层都住着不同身份的人,至于这些人的身份,你不必知道,也不需知道。哦,切记,安排您住哪一层,您便老老实实住在那一层,万不可随意走动。” 经伊伊这么一说,南宫俊心里不住地打鼓,看来这招贤馆内藏着不少秘密。 这招贤馆的一楼是仆人侍者居住的,主要是为招贤馆的高手们服务的,从二楼起,便是江湖上的高手,越往上,居住者身份越尊贵,武功也越高,不知道住在七楼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物? 招贤馆的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胖老头,满脸油嘟嘟的,小眼睛,细眉毛,趴鼻子、双下巴,嘴唇却很厚实,身高六尺多却后有些驼背,站在那里,好似给人浅浅地鞠躬似的。只见他早早地在一楼大厅笑脸相迎,伊伊与他说明了情况,便转身离去了。 那管家言道:“皮大侠,在下姓李,您就称我老李头就行,今后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南宫俊听罢,赶忙向李管家施礼道:“给李管家添麻烦了。” 李管家喊过一个小厮,带着南宫俊来到了二楼,挨着最西头有一间空房,南宫俊就住在这里,房间很宽敞,里外的套间,里面有名花字画古董的装饰,显得非常典雅安逸,尤其是一张大木床,十分宽敞,在上面打两个滚儿也不用担心掉下来,床上铺着厚实的被褥,床单被罩枕头套全是新的,嗬!简直比他在南苑时的住所还要舒适的多。 夜幕降临,南宫俊在房间吃过晚饭,稍微喝了点酒,正思索之时,突然有轻轻的扣门声传来,南宫俊仔细辨听,没错,有人在叩击自己的房门。他刚要起身,房门竟被人推开了,一位身材姣好的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在门口。 虽说有些唐突,但南宫俊还是颇有些风度,他站起身来,冲着门口的陌生女人微微一笑,言道:“姑娘,找皮某有何贵干?” 那女子脸上浅笑着款款步入了房内,南宫俊觉得很是诧异,而那女人确是一直浅浅的笑着,似乎她经常这样笑,以至于成了常态。 那女子也看出南宫俊有些不解,便言道:“皮大侠应该是第一次来招贤馆?” “不错。” “看皮大侠身材魁梧,相貌不凡,必是咱们血手盟的一把好手。” “不敢当,姑娘找我有何事?” 那女子听罢娇笑不止,言道:“皮大侠好不解风情,有资格住进招贤馆的人,就有资格享受我的服侍,不仅仅是我的,还有我三百多位姐妹的。” 南宫俊立刻便明白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血手盟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崛起,除了有真金白银外,还有这令人垂涎的女色。哪个练武之人不好美色呢? 南宫俊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觉怪怪的,要说是高兴决然不是,要说是扫兴也决然不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 既来之,则安之。南宫俊心中揣度着,自己以皮不休的身份混入血手盟,就得按照血手盟的规矩办事,万一露出了马脚,当真是前功尽弃了。 于是南宫俊把手搭在那女人的细腰上,问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嫣红,姹紫嫣红的‘嫣红’。” “好名字!给你取名的人,一定是个文人。” 嫣红突然大笑起来,言道:“你错了,给我取名的是个粗野的屠夫,一天能杀二十多头猪的人,跟文人一点也不沾边。”她的笑着似乎带着些无奈,眼中似乎有些湿润。 “看来这个粗野的屠夫,与你的关系很不简单。” “你不可越界!”嫣红笑脸顿消,一本正经地言道:“在这里,不可以打听任何人的背后关系,连我这样下贱的女人也不行。” “没有人是下贱的,尤其是你这样美丽的女子。”南宫俊双眼对着嫣红,语气温和地言道。 嫣红似乎心里有所触动,脸上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直尴尬了有三秒钟,然后她又勉强笑了起来,言道:“你还真是个情场老手,我好悬就信以为真啦。” 说罢,嫣红主动投进了南宫俊的怀里,悄悄耳语道:“长夜漫漫,何不早点歇息?” 长夜漫漫,何不早点歇息?南宫俊也的确是乏累了。 第三十六章 白云飞大战飞天豹子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六节:白云飞大战飞天豹子 第二日,南宫俊吃过早饭,又喝了两壶茶,他看上去心平气和,实则内心是热锅上的蚂蚁,此时距离追回百万两黄金的限期只有七天了,而百万两黄金藏着哪?血手盟的盟单兰谱又会藏在哪?他对此一无所获,怎能不着急?而眼下血手盟的规矩甚严,若是贸然行动,稍不留神就会暴露了身份。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聒噪之声,南宫俊从窗户望去,原来这招贤馆下面站着两伙人说是两伙人,实则是五个人,左边是四个人,右边是一个人,双方对峙,言语相击,互不相让,看样子就要伸手斗殴了。 南宫俊仔细瞧看,就见右面昂然挺立着一位帅小伙,一身白衣,腰扎锦带,腰带上还悬着块美玉,怎得如此眼熟?啊呀!这不正是南苑四品带刀侍卫、峨嵋派高手白云飞! 白云飞原来没有死,那他怎得会出现在血手盟的招贤馆前?晴天白日的敢在血手盟的中心地带露面,血手盟的爪牙怎得没人管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俊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再看左面这四人,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身穿黄布长衫,腰里系着条黑腰带,黑腰带一侧还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他的兵刃非常特殊,竟然是一根铜头铁杆的烟袋锅子!这样看来,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里装的应该是烟丝了。他身后三个都是二三十岁的棒小伙子,一个个抽刀在手,怒目圆睁,嘴里不干不净,骂骂咧咧跟恶狗似的。 南宫俊再瞅了瞅这位老者,尤其是他的兵刃,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就是神捕高进曾经给他讲过,在追捕黄金大盗时,在飞云浦遇到一伙江湖败类,为首的就是一位老者,使用的兵器就是烟袋锅子,嗬!这不是“飞天豹子”江本初吗?真是无巧不成书,今日他竟然也在招贤馆现了身。不过他出现在血手盟总坛并没啥意外,毕竟他本就是血手盟的铁杆爪牙。 就看江本初捋着山羊胡子,眯着小眼儿诘上下打量着白云飞,突然没好声气地问道:“小子,你他娘的有什么资格,也配住在招贤馆?最可气的是竟然还住在三楼,比我们爷们还要金贵,你给老朽说说,你凭什么?”这江本初本就是山大王出身,言语甚为粗鄙。 就看白云飞毫不畏惧,傲然冷笑一声,斥道:“凭你们几个,也有资格管本公子的事,若是有什么不服气的,尽管去找绿牡丹,本公子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啦!” “站住!”江本初已然怒了,他两眼圆睁,射出两道寒光,一字一顿道:“你杀了我三个徒弟,这笔账该怎么算?” 白云飞冷眼瞧着江本初,一本正经地言道:“当时咱们各为其主,纵然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我,我想这笔账不应该算在我头上?何况现在咱们都是血手盟的人,应该共同用力对付当今的朝廷才是。” “你倒是伶牙俐齿啊!”江本初气的牙根子都痒痒,怒道:“对付朝廷自有我们爷儿几个,我看血手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 白云飞听罢冷笑了数声,怒视着江本初,问道:“怎么?难道你为了几个不成器的徒弟,要公然破坏血手盟的规矩不成?不要忘了,我是红面使者绿牡丹引荐入盟的,你们要杀我?想过后果吗?” 江本初听罢,肩头微微一颤,他知道血手盟的规矩甚严,若血手盟兄弟相残杀,必然会受到严惩。而这绿牡丹更是不好惹,据说在总盟主那里很是得宠。 江本初有些犹豫,还没等他表态,身后的三个恶徒早就忍不下去了,其中一个把长刀一顺,指着白云飞的鼻子怒骂道:“你娘的!小白脸子没有好心眼子,杀了我三个师弟,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血手盟的规矩,我就知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白云飞冷眼瞧了瞧,出口骂人者三十来岁,中等身高,黄焦焦的脸樘,怒目圆睁,一对斗鸡眉,尖鼻子、尖下壳,脸上很光滑,没有一根胡须,手上握着一对柳叶双刀。这汉子,正是“飞天豹子”江本初的顶门大弟子“双刀荡三山”李大松。 白云飞朝着李大松冷笑道:“真是无知者无畏!” 这李大松正要搭话,身旁的五师弟“穿山猴子”何其快怒道:“你说你是血手盟的人,有什么证据吗?老子就不信!你他娘的就是朝廷的鹰犬,跑到这里讲个狗屁规矩!” 白云飞怒道:“你给我听好了,我白云飞的性命是红面使者绿牡丹救下的,愿意追随她效忠血手盟,以后你说话要检点些,纵然你不尊重我,也得尊重红面使者才是!” “哎呀!张口绿牡丹,避开绿牡丹,绿牡丹是你娘啊!拿着鸡毛当令箭,看把你给牛的!”何其快依旧不依不饶,嘴里不干不净。 这下可激怒了白云飞,就见白云猛然间一个窜步,奔着何其快的嘴上就是一记铁拳,“穿山猴子”何其快还没有反映过来,自然也无从躲闪,被打了个结结实实。感情这猴子也有打盹儿的时候。 白云飞这一拳也饶是力道生猛了些,一拳就打下他五六颗槽牙,另外还有一块儿黏黏糊糊的东西,跟个肉皮似的粘在了自己的拳头上。白云飞抬眼一看,好悬没恶心的吐了。原来这一拳太快,何其快还要辱骂,舌头尖儿刚伸出来,正被白云飞的拳头给砸上了,舌尖儿被牙齿这么一架,正好被打断了。 再看何其快满嘴全是血,哇呀哇呀的说不清楚,江本初瞧着自己的徒弟也是一脸的看不懂,不知道他撕心裂肺的喊叫个什么。 见白云飞出手打了自己的师弟,另外李大松和另外一个恶徒可不干了,猛然间蹿向白云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举起柳叶刀就奔着白云飞的前心和后背扎来。 白云飞一不慌二不忙,猛然间一个闪身,正好躲开这二人的夹击,他跳出一步,怒道:“我警告你们,不要再得寸进尺!别忘了,咱们都是为总盟主办事的。” “双刀荡三山”李大松怒斥道:“别跟俺们套近乎,我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饼!”又朝着另外两个恶徒言道:“两位师弟,也别什么君子战了,一起动手把他给废了,为咱死去的师弟们报仇雪恨!” “穿山猴子”何其快虽然嘴巴受了伤,手脚倒也灵便,挥舞着单刀就冲了上来,一边往前冲,一边嘟囔着什么,估计都是一些问候白云飞及家人的“好”话。 白云飞瞬间便被这三个恶徒给围在了当中,但有道是艺高人胆大,白云飞毫不慌张,只见他长剑在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采取了守势。 李大松猛然间转到白云飞身后,见他毫无反映,猛然间一个跃起,双刀直奔白云飞的头顶砍来。白云飞知道脑后恶风不善,猛然一个错身,长剑在前防住另外两人的攻击,右脚突然奔李大松的小肚子蹬去。 李大松见双刀走空,正待收刀,哪知白云飞出腿如电,身法可真够快的,他急忙一个侧身,想躲开这一脚,哪知还是稍稍慢了这么一点。白云飞的脚后跟正好从李大松的小肚子滑了过去,虽然没有蹬实,但就这么一下,饶是把李大松疼的冷汗直流,就地一个十八滚儿,疼的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何其快见大师兄受伤了,心中更是恼怒至极,趁着白云飞还未收回右腿,猛然奔白云飞的左腿骨节削来,白云飞见势不好,急忙后撤身躲过。另一个恶徒则趁机飞起七八尺高,直奔白云飞脖颈砍来。 白云飞心道:这三人出手都是歹毒狠辣,看样子不宰几个,此事就没有了解了。于是,他打定主意,心中顿起杀念,见一恶徒凌空飞扑自己,他用灵动的脚法躲过,宝剑猛然间朝着那恶徒的右腿削去,就听一声惨叫,那恶徒身子顿时落地,右腿孤零零飞出去一丈多远才落了地。再看这恶徒单刀也撒手了,双手掐住大腿根儿,若是如此,伤口处咕嘟咕嘟的直往外冒血,把他疼的满地打滚儿,没有滚几下便疼的昏死过去了。 江本初一看是自己最心爱的七徒弟杜一平受了重伤,疼得好悬没跳起来。不过,姜还是老的辣!“飞天豹子”江本初赶忙从长衫上撕下一块布条来,将杜一平的右腿跟儿使劲扎住,这才勉强止住了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来,里面都是上好的刀伤药,这些吃江湖饭的,身上大都带着止血丹、止血膏、止血散之类的救急药物。 就见江本初把白瓷瓶的药全部都倒在右手心,左手把药粉滩匀后,冲着杜一平右大腿根儿的伤口涂抹了上去。杜一平本已昏厥,被他这么一抹,疼的身子挺了两挺,又醒了过来。 怎耐伤口太大,你想啊,杜一平的整个右腿被白云飞一宝剑从大腿根儿处削了下来,这个横切面得多大啊!一瓶止血药哪够用的,江本初朝着大徒弟李大松、五徒弟一伸手,急道:“快拿药来!” 大徒弟李大松左手捂着小肚子,右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毫不犹豫地扔到师傅江本初的手上,五徒弟何其快也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了小药瓶,但握在手里没舍得扔给江本初,而是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嘴,那意思就是自己的嘴伤也需要止血药。 这下江本初可恼了,一个箭步就蹿到何其快面前,上来就是两个耳掴子,一把就夺去了止血药,嘴上还怒斥道:“你娘的!就知道自己!” 何其快这下被打的有点蒙圈儿,两眼金星乱转,这等委屈往哪儿诉说去?只好自己慢慢消化了。 等江本初把杜一平的伤口包扎好,他方才眼中的犹豫迟疑之色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白云飞已经感受到了一股冷森森的杀气。 江本初缓缓站直了身子,冲着白云飞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言道:“行,咱们的账,现在就要算清楚。” 白云飞没有再说话,只是两眼紧盯着江本初,全身戒备着,因为他知道,此刻的江本初心中只有怒火——复仇的怒火! 再看江本初,他左手端起铜头铁杆烟袋锅子,右手从布袋里抓出一撮烟丝,用力塞进铜锅儿里,又用火石把烟丝点燃,嘴巴使劲吸了几口,又吐出几股浓浓的白眼,他如此反复了几次,这铜锅子竟然被烧的通红。 南宫俊在楼上看着,心中不免一阵紧张。别看白云飞打那三个恶徒不费什么劲儿,但这位老者武功绝不是泛泛之辈,单就方才的这几口吞云吐雾,就含着高深的内功,要不然铜锅子怎么会被烧的如此通红。 白云飞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方才的那股儿自信劲儿也泄下了三成,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高手,一看就能看的出来! 两个人相距两丈来远,但此刻二人脚下已然开始移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陡然间,就看老者猛然舞动烟袋锅子,直捅白云飞的咽喉,白云飞赶忙挥舞宝剑想挡开烟袋锅子,哪知这老者的内力强劲,这一剑非但没有挡开,想要把剑收回却也十分困难。因为,江本初将内力注入这烟袋锅子上,想用内力吸住白云飞的宝剑。 白云飞见势不妙,赶忙奔着江本初的右手虎口飞起一脚,江本初见这一脚来的太快,赶忙收了内力,往后一个撤步,白云飞这才把宝剑收回。 白云飞此刻的信心又减了两分,这江本初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些。再出手,白云飞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将峨嵋剑法的绝招杀招都使了出来。 二人打斗了四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招贤馆的江湖高手早就发现了楼下的动静,都在窗户上看着,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制止,或许是不想、不喜欢管闲事而已。 第三十七章 考验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七节:考验 “飞天豹子”江本初一边打一边暗自佩服,心道:这白云飞果然了不起,我这三个徒弟很他交手,不吃亏才怪哩!别看这小伙子才二十多岁,剑法犀利,掌法精妙,出手老练,想必是受过高人的传授,名家的指点,看来一百招之内想要赢他,势必登天啊。想到此,江本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一边出招,一边抽空猛然吸了三口铜烟袋。白云飞全力应战,哪知道他的鬼把戏。 再看江本初一招狸猫扑树,舞动烟袋锅子直点白云飞的印堂穴,白云飞赶忙一个转身抽剑,想躲过这一招,哪知江本初这一招竟是虚招,他猛然重心下坠,还没等白云飞停稳,他双腿蓄力猛然蹿到白云飞一侧。 白云飞知道来者不善,且又太近,只得急忙转身,左手拍出一掌。江本初用烟袋锅子挡开来掌,就见他腮帮子猛然鼓起,冲着白云飞的小脸喷出一口烟气,白云飞往后一个急撤步,但还是慢了些,一股烟气还是被他吸了进去。 江本初此刻并未跟进,只是抱着肩膀在原地瞅着他,边瞅边乐,就好像猫玩老鼠一样,他并不急于出手,因为此刻,他已经稳操胜券。 白云飞就觉得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手中的宝剑竟好似有千钧重,突然身子一抖,宝剑也撒了手。他心道:这飞天豹子够卑鄙的啊,方才的烟气里必然混着毒气,看来我命休矣! 飞天豹子哈哈一笑,瞅着白云飞,点起了数:“一、二、三……” 白云飞身子摇晃了几下,果然应声栽倒在地。 飞天豹子的三个徒弟见白云飞着了道儿,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方才的疼痛顿时消散。李大松喊道:“师傅!您老儿休息一下,这姓白的着实可恨,我要用我的柳叶双刀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杜一平坐在地上也不老实,他朝李松平喊道:“大师兄,你可得替小弟报仇啊,他砍掉我一条腿,我要你砍下他双腿,连他的两个胳膊也一并剁下来!” 何其快嘴巴受伤说不出,含混的喊着、叫着,大概也是要将白云飞碎尸万段之类的。 这一切南宫俊都看在眼里,他心中煞是焦急,白云飞是自己的好朋友,在南苑相处了两年,这人虽说有些清高,但总体而言还是相当不错的。在这片刻之间,自己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好不容易混入血手盟,整个计划的成败都系在自己一人身上,万一一出手,极有可能会暴露了身份,不行,万万不可出手!可好朋友白云飞就在眼前,已经命悬一线,稍一迟愣就会命丧当场,难道自己就这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着好友死在面前? 他的额头热汗直流,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李大松提着双刀,走到白云飞近前,南宫俊眼泪竟湿润了眼眶,此刻,他只能默默地闭上了双眼,眼泪也被他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此刻想要做的,就是狠狠抽自己一顿嘴巴子,然后对着大山粗野的呐喊。 他像一截枯木一样,黯然神伤地站了一会儿……没有声音,没有惨叫声,亦没有欢呼声,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平静的跟湖面一样,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南宫俊觉得有些不对头,明明李大松柳叶双刀已经奔着白云飞的双腿砍去,此刻,白云飞必然被他凌虐的很惨,他怎么连疼痛的嚎叫声或者命悬一线的呻吟声都没有?为什么? 南宫俊睁开了双眼,眼前的场景令他不敢相信。 在江本初与白云飞之间,赫然站着一位红衣女子,这女人身材高挑,细腰丰臀,若论长相,绝不比月宫的嫦娥差一分!南宫俊见过这位女人,这位令人无法抗拒的女人——绿牡丹! 此刻,李大松已经倒在了地上,身体一顿的抽搐,嘴角还留着鲜血。“” 江本初脸色煞白,不过这不是气的,而是怕的。绿牡丹的美艳姿色非但没有让他想入非非,反倒是一股骇人的惊恐裹挟着他的心。他的性命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不值钱,可在她面前,就是这么不值钱,只要她想、她喜欢,她可以随时用任何手段取了他的贱命! 然而,绿牡丹好像对他的命并不感兴趣。她轻轻蹲下来,用手摸了摸白云飞的脸樘,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然后轻轻叹了一声,言道:“哎,到底是年轻人,没有江湖经验,怎能不吃亏呢?” 她又站起身来,朝着飞天豹子江本初微嗔道:“你这条老狐狸怎敢欺负我的人?” 江本初赶忙跪爬在地上,近乎哀求的声音,回道:“打死老朽也不敢,只因为这小子之前杀死我好几个徒儿,今日又连伤了我三个爱徒,老朽实在是被逼无奈,这才出手……” “呵呵,你说的真是好听。”绿牡丹一脸的不屑,似乎她跟本就不想听他说话,其实她就在暗处瞧着,只是谁也不知道而已。“起来,赶紧把白云飞救醒,否则你活不过今晚。” “是是是”江本初仿佛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满脸皆是喜色,拿膝盖当脚使,赶忙跪爬到白云飞近前,他从怀里摸出一个黄色纸包,单手将白云飞的上身扶起来,用手指盖在纸包里取了点药面儿涂在白云飞的鼻空中。 就看白云飞脸色发红,连续打了几个喷嚏,等他醒转过来,张开双眼一看:一张老脸就在眼前——江本初的脸,他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容,这笑容是勉强挤出来的,因此这“慈祥”是扭曲的,白云飞看罢好悬要吐了出来。 白云飞没有吐,而是脸色一红,猛然给这张“慈祥”的脸一记耳雷子。江本初跟个孙子似的被打的脸蛋子肿起多高,但也连个屁也不敢放,乖乖的退到了一边儿。 白云飞这才看到前面站着一位婀娜多姿的女人,他当然认识这女人,绿牡丹的确救过他一名,也的确拉他入伙,加入了血手盟。 白云飞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缓步来到绿牡丹近前,深施一礼道:“多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绿牡丹微笑着点点头,轻轻言道:“这都是我的倏忽,我忘记这里还有你的仇人。” 绿牡丹依然微笑着,她转脸朝着飞天豹子江本初轻声细语地问道:“按照咱们血手盟的规矩,残害兄弟该当如何处置呀?” 江本初双膝一软,立时又跪爬在地上,身体颤抖的回道:“回……回使者,兄弟相残者……杀。”“杀”字刚一出口,就听三声惨叫,把江本初吓得魂不附体,木在地上足足有十秒钟,等他侧脸一看,自己的三个徒弟都玩儿完了,每个人的脑门儿上都钉着一支修长的飞刀! 她的出手就是这么快!快到你还没有完成一次呼吸,她的飞刀就已经插在了敌人的咽喉上,即便是五六丈开外,也休想躲得开。 白云飞也不禁为之骇然,此人之所以能够得到总盟主的赏识,不仅仅是因为美貌,因为天下间美女太多太多,总盟主又怎么会缺少美女呢?她真正凭借的,却是独步江湖的飞刀绝艺。 南宫俊在招贤馆的二楼里看到了这一切,而对面山上,有一位神秘人也看清了所有一切,包括南宫俊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南宫俊提到嗓子眼里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情也为之平复了许多,他无意间的抬眼远眺,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一双眼睛,一双神秘而遥远的眼睛正在监视着自己!他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他似乎明白了些,为什么会这么巧?江本初与白云飞仇家见面,又是在招贤馆的前方,为什么偏偏是白云飞? 南宫俊不敢想,但脑子却不由自主的给出了一个答案——考验!这绝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考验,这考验就是针对自己的,倘若自己方才没有控制住,万一出手了,那么……。这绝不是妄想,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南宫俊呆呆地站在窗前良久,他用了很长时间才真正让自己静下心来,而且他好像故意给人看似的,不仅对面山上的神秘人看得见,连楼下的白云飞也看到了他。 白云飞眼神中突然一亮,这让白云飞也顿感意外,这不是南苑四品带刀侍卫“青衣鹞子”皮不休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云飞假意又没有瞧见,低着头,拍打身上的尘土。 绿牡丹柔声细语的言道:“白兄,你在这招贤馆住的可习惯么?” 白云飞赶忙答道:“这里条件甚好,纵然是王侯将相也不过是如此而已,何况三天一赏银,五天一赏金,只是我入盟以来未立尺寸之功,实在是愧对盟主的厚爱和恩使的赏识啊。” “呵呵,白兄,实话不瞒,从今日起你才算真正加入咱们血手盟了,你立功的机会总是会有的。” 白云飞一脸惊诧,眼望着绿牡丹,问道:“恩使,你这句话……” 绿牡丹依然是颔首微笑着,见白云飞疑惑不解,便轻声言道:“白兄,你莫要生疑,我们血手盟做事向来谨慎,凡入我盟者,必然要有一个观察期,恭喜白兄,你已顺利通过了观察期。” “哦。”白云飞如梦方醒,脸色略微有些阴沉,心中滋味自然是不好受。 绿牡丹又转脸朝着招贤馆看了看,南宫俊就在窗前,看的清清楚楚。绿牡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南宫俊能够确信,这微笑是送给自己的。 绿牡丹与白云飞道了别,便飘然离去,她的身法太快,转眼间就消失在山峦之中。 白云飞走回招贤馆,他再也没有抬头看南宫俊。 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招贤馆里住着很多人,但却很奇怪,每个人似乎都不愿意轻易走出房门,好像只有房间里最为安全,或者说有什么规定似的,不允许在外面随意走动。 此刻,招贤馆的伙计送来了午饭。南宫俊拿起筷子,实在没有什么胃口,见伙计要走,急忙喊道:“伙计,在这房中实在是憋闷,咱们血手盟就没有个找乐子的地方么?” 伙计听罢,嘿嘿一笑,言道:“怎么?昨晚‘乐子’没有找上门么?” 南宫俊脸一红,言道:“你想错了,我说的乐子,可不只是女人,比如说有没有耍钱的地儿?” “耍钱?”伙计一听便来了兴致,便又走了回来,呲着老鼠牙言道:“皮爷,要说这耍钱的地方嘛,当然是有的,这个……嗯……这个……” 皮不休见他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话音又吞吞吐吐,立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便赶忙从包袱里取出十两黄金来,往桌上一放,言道:“伙计,帮帮忙嘛,再不让我赌钱,我估计要憋死啦。” 这伙计一看是黄金,十两啊!这可是黄金啊!两个老鼠眼睛登时发出贪婪的光来,血手盟对武林高手是真大方,但对奴仆可是很严苛,因此,这伙计在这里干了那么久,还真没有见过货真价实的黄金。 伙计激动的、颤抖着伸出两个细长的大手,把黄金攥在手里,结结巴巴的言道:“皮大侠,您真是江湖豪客!我收了您的黄金,您可别生气,咱们血手盟规矩甚严,向来不允许你们这些贵宾尊客互相串联,您想啊,江湖豪客哪个不喜欢耍钱啊?于是,我知道有一伙儿人就偷偷的赌钱,就在离此地七八十里地的一个荒山破庙里。” “庙里?”皮不休问道。 “是的,那庙里早就没有什么和尚了,庙宇破败不堪,但有一两间房子还算完好,哪些人就是在那里耍钱。” “既然你说那庙离此不过七八十里,也不算远,那么咱们血手盟的巡逻放哨的就发现不了么?”南宫俊疑问道。 “您问的极是,虽说是七八十里,但在这之间却无有好路,上次崆峒,哦不。”伙计赶忙捂住了嘴,眼珠轱辘轱辘转了几下,言道:“上次某个大侠说我伺候的好,便带着我去了一趟,至少闯过三处死路才能到达。” “哦?三处死路?”南宫俊兴致更浓了。 第三十八章 夜深会佳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八节:夜深会佳人 伙计言道:“第一道死路便是断崖岭,那断崖岭足有三丈多高,直挺挺的根本没有攀爬之处,对我这个不懂武术的奴才来说,难道不是死路吗?” “极是,极是。”南宫俊不禁笑了,三丈多高,唯有轻功高手方能一跃而上,像自己也没有这个本事。 “第二道死路便是一列山脉,叫长蛇岭,正好把路给当住了,那长蛇岭足有四五百丈高,若是爬山过去,黄瓜菜都凉了,而且山上有血手盟的高手把守,若是攀爬上去,极易被人发现,非但赌不成,还可能触犯盟归丢了小命儿。不过山下却有一条妙路。” “什么妙路?”南宫俊急问道。 “您别急,听完慢慢道来,山下有一个水潭,这水潭可真奇妙,底下竟有个泉眼,泉眼很粗,足足能容纳两个人钻进钻出,上次那位大侠就是带着我潜进泉眼中,在里面潜行了很久,这才从山脉另一处水潭中出来。” “妙极!妙极!”南宫俊听罢,竟然兴奋不已。 “这第三道死路就不妙了,反正我是觉得很糟糕。”伙计说道此处,便有些畏惧了。 南宫俊赶忙问道:“如何不妙呀?” 伙计叹了口气,言道:“这第三道死路便是人见人怕的虎跳涧!这虎跳涧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山涧,一旦掉下去,必然是粉身碎骨啊。这山涧之间足有五六丈宽,就是你轻功绝顶,也根本飞不过去。” “真的?那你们是怎么过去的?” “哎!说来也瞧,这两个山涧之间有一道铁索,不知道是那个朝代留下来的,虽然有些松弛,却也够结实,那老侠客就是夹着我,从铁索上施展轻功飞过去的。” “哦!原来如此。”南宫俊异常兴奋,两眼直冒光。“为了耍钱要闯过三道死关,真是妙哉!妙哉!” 伙计瞅了瞅门口,又低声言道:“我就能说这么多,皮大侠要是想耍钱,就请注意安全,小的不能在您的房间耽搁太久,就此告退了。”说罢,伙计将金子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又给南宫俊鞠了一躬,这就要离去。 南宫俊又轻声喊住,问道:“他们一般何时去破庙耍钱?” 伙计一笑,言道:“巧了,今晚正是他们耍钱的日子。” 等伙计一走,南宫俊的兴奋不已,他当然不是为了耍钱,更不是个烂赌鬼,因为十两黄金所换来的这些话简直价值连城。 南宫俊喝了一壶茶,又在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山里的空气分外清新,这一口气直入丹田,让人神清倍爽。他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待日头西落,可现在也不过是刚刚过了晌午,时间尚早,他便在床上盘膝打坐,养精蓄锐。 他是一向是个惜时的人,此刻却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日头终于落下山去,黑暗笼罩着大山深处。南宫俊并没有急于出发,他在等一个人。 夜入三更,果然,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继而又传来轻轻的扣门声,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南宫俊赶忙打开了房门,眼前竟是一位身材窈窕、香气扑鼻的女人——嫣红。 南宫俊微微笑道:“请进。” 嫣红姑娘莞尔一笑,跟着南宫俊进了房间,她拧动着腰肢,来到窗前向外瞅了几眼,轻轻把窗户关上了。她转过身来,眼睛里似乎有些喜悦之情。 “你难道不奇怪?”嫣红问道。 “哦?奇怪什么?”南宫俊似乎真的不奇怪。 “奇怪今晚怎么又是我。”嫣红脸颊已经微红。 “我知道你们是要轮换的,但我却希望来的还是你。”南宫俊笑道。 “为什么?难道你……喜欢上我了?”嫣红此时的脸蛋真的变成了“嫣红”。 南宫俊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走进嫣红近前,双手摸着嫣红的双肩,诚恳地言道:“也许我对有眼缘,或许我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嫣红娇羞的低垂着头,心中略有所思,或许她的内心并不平静,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睛竟然是水汪汪的,似乎有眼泪在眼中打着旋儿,她略有些激动地言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南宫俊柔声问道。 “谢谢你把我当人看,谢谢你把我当朋友。”眼泪终于忍不住了,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南宫俊轻轻拭去眼泪,柔声言道:“好妹子,莫要伤心,谁生下来就是贱坯子?还不是为了活命,为形势所迫嘛。” 嫣红听到这里,一把搂住南宫俊的脖子,她压抑良久的感情终于失去了枷锁,她失声哭泣起来。 嫣红虽然哭泣,但她把声音压的很低,因此上半身不住的颤抖。南宫俊能够理解她,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再说什么。此刻,轻抚后背,任由她哭泣,或许是最好的安慰。 嫣红哭了一会儿,便渐渐收住了悲伤。她重新站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南宫俊看了良久,脸上竟然又现出了微笑——美人的笑最迷人。 嫣红言道:“我觉得你不是血手盟的人。” 南宫俊听罢,内心为之一紧,但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他干笑了两声,言道:“好妹子,你真会开玩笑,我若不是血手盟的人,又怎么会被安排在招贤馆呢?”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与他们不同。”嫣红此刻很认真,“昨晚,你对我很是尊重,你……你根本就没有碰我,你假意睡着了,其实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睡着。” 南宫俊听罢,暗自佩服嫣红的聪明,言道:“就凭这一点,你就能断定我不是血手盟的人?” 嫣红摇了摇头,言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觉得你与众不同,你应该是个好人,是个真正的侠客。” “谢谢!”南宫俊的心不知何时竟感到越发的温暖。 “你谢我什么?”嫣红竟然模仿着南宫俊的口吻反问道,女人的俏皮只会令男人更加迷恋。 “谢谢你把我当做好人。”南宫俊认真的回道。 “时候尚早,我们何不坐下来谈谈?”嫣红掩面笑道。 南宫俊此时才察觉到,原来两人就这么一直站着,也不禁笑了起来。 桌子上有酒有菜,这些酒菜是招贤馆的伙计特意给南宫俊送来的,算是对南宫俊十两黄金的报答。 南宫俊给嫣红和自己都斟了一盅酒,两个人一饮而尽。酒一入肚,两个人似乎感情又更增进了一层。南宫俊问道:“好妹子,你怎么会来到血手盟的?” 嫣红听罢,深深叹了一口气,言道:“只怪我的命不好,更怪血手盟的手段太毒辣。” “哦?”南宫俊盯着嫣红,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哎!我们家本是岳阳府往东三十里外胡家村的庄户人家,父母以种地为生,我还有一个弟弟,一家四口人,不缺吃不缺穿的,日子倒也过得去,就在我十三岁的那年,也就是四年前的一个夜晚,突然有一伙歹人,把我们村子团团围住,他们见人就砍,见房子就烧、见东西就抢,简直都跟凶神恶煞一般,那一晚杀了好几十条人命。”说到此处,嫣红的眼睛又再次流出了眼泪。 “然后呢?”南宫俊关切地问道。 “后来,这些歹人将村子里的年轻男女全部都捆走了,这些人身体健壮的就被逼着当了打手,身体较弱的就当了杂役奴仆,这招贤馆就有两个伙计是胡家村的。而一些有些姿色的女人就……”说到这儿,嫣红姑娘有些难以启齿了。 南宫俊当然知道,他拍了拍嫣红的纤纤玉手,算是安慰了。 “我被逼着做了陪侍后,就觉得自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心早就死了,直到昨夜我遇到了你,我才发觉我还对生活有一丝希望。” 南宫俊心里很暖,因为他知道自己给这位可怜的女人带来的东西有多么珍贵。 “皮大侠,你一定是江湖上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嫣红羞涩地问道。 南宫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自己知道,不仅名字是别人的,就连这张脸也不是自己的,但他此刻还不能以真实面目与这位可怜的女人相见,他只好摇了摇头,干笑了几声,言道:“我只能说,我自闯荡江湖以来,一直以行侠仗义为己任,损阴丧德的事,我从未干过。”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大好人、大英雄。”嫣红脸颊绯红,偷偷看了眼南宫俊,又快速地垂下了头。 “我是个好人,但我还不够个英雄。”南宫俊表情很严肃地说道,“好妹妹,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什么?”嫣红顿时赶到很惊诧,睁大着眼睛瞅着南宫俊良久,言道:“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血手盟里高手如云,我听说这里到处是机关,到处是暗卡,只要你不该去的地方,你千万别去,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或许,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呢?”南宫俊知道她内心的恐惧,但仍然想再试一试。 “能离开这‘地狱’当然好。”嫣红怯生生的说道,声音低到恐怕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地狱?”南宫俊问道,“对于你们这些善良的人来说,这里的确是地狱。不过你也不要灰心,总有一天,你能走出血手盟,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嫣红瞪大了眼睛,瞅着南宫俊良久良久,一句话也不说,但眼睛却又像是在问:“这是真的吗?我还能活着离开血手盟吗?我还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吗?”没有问,却实则是有很多的疑问。 但她看到南宫俊的表情异常严肃,异常认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绝不是随便说说的,于是她又笑了,这种笑发自内心深处,她点了点头,言道:“好,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我和我几十个受苦的姐妹们都会逃出血手盟的魔窟,过上好日子。” 南宫俊越发觉得嫣红可爱了,因为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想着他人。 岳阳府,大方茶寮。 神捕高进端着一杯茶,久久没有喝下,他没有心情喝。他的心情能好吗?一来是百万两黄金被盗案,皇帝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眼看就要到期了,目前还没有实质性进展。二来是南宫俊是自己下山一来第一个好朋友,两人感情甚好,这次为了破案,南宫俊不顾个人安危,只身混入血手盟总坛,还不是为了帮助好朋友高进吗?你说高进此刻心情能好吗。 司空耀和梅谷生都看在眼里,也都分外着急,但姜是老的辣,司空耀和梅谷生都是久闯江湖的人,阅历非比寻常,他们知道这种事情,越是着急情况就会越差。 “兄弟,你也别太担心了,有道是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这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司空耀宽慰道。 “我觉得也是,临走前,我给南宫俊相过面,这小子是个长寿之人,他一定平安无事的。”浙南第一虎梅谷生也劝慰道。 高进沉默了良久,突然又轻声笑了起来,言道:“对啊,我之所以担心他,不过是怕他应付不来,但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不利的消息,相信他此刻必是安然无恙的。” “嗯,这就对了。”司空耀手捻须髯笑道,“来,以茶代酒,咱们干一杯。” 高进和梅谷生也都端起茶盏与司空耀一饮而尽。 高进低声言道:“两位老哥哥,你说南宫俊一路之上留下的记号,为何在岳阳府周围就突然不见了?” “依我看,这反倒是正常的。”司空耀手捻胡须若有所思的说到,“你想呀,南宫俊一路深入血手盟的总坛腹地,这总坛在何地,我们一无所知,岳阳又这么大,虽说我们在这里转悠了两天,发现不了记号也实属正常呀。” 梅谷生也频频点头,言道:“司空大侠说的极是,岳阳城太大了,我们这样盲目的瞎找,真如大海捞针一样,徒然费力伤神。” 高进点了点头,徒然看了看身边的姜玉合,姜玉合尴尬的一笑,言道:“神捕,您别瞅我呀,我是真不知道血手盟的总坛在哪。” 第三十九章 梅山三煞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三十九节:梅山三煞 高进突然一笑,言道:“你紧张什么呀,我是想咱们几个人再合计合计,看看血手盟的总坛应该会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想,血手盟的总坛一定异常隐蔽,不下一番功夫是很难找到的。”司空耀略有所思地说道。 老剑客梅谷生喝了一口茶,言道:“血手盟向来神秘,我想他们绝不会把总坛设在人多口杂的地方,依我看,咱们不如在岳阳城外四处打探一下,或许他们就躲在某个小村镇或者山旮旯里。” 高进点点头,言道:“我赞成,不如我们四人分头行动,如何?” “好!”司空耀赞同道,“你尽管安排,我们几个都愿意听你的调遣。” “多谢!”对于司空耀毫无保留的支持,高进非常感激,“我们正好四人,就分别四路,姜玉合,你往岳阳城的东郊打探,虽说咱们自东边来,但一路上没有好好的查探,或许咱们错过了线索。” “好!请神捕放心。”姜玉合应声答道,一仰脖就把杯中茶喝了个干净,拿起自己的方天画戟便就要走。高进抬手示意,将他又拦了下来。“兄弟莫着急,明天晚饭前,咱们就在东盛客栈碰头。” “好嘞,事不宜迟,我现在便走了。”姜玉合这才起身离去。 高进又对老剑客梅谷生言道:“梅老哥,您辛苦一趟,往南郊打探,若有什么发现,别急于行动,还是那句话,回到东盛客栈后,咱们一起行动。” “好!老朽明白。”说罢,也立刻起身往南走去。 “司空大哥,剩下还有两个方向,您是想去北呢,还是要去西?”高进问道。 “西?太不吉利了,我还是往北。”司空耀笑道。 “好,那小弟往西郊打探,咱们就此别过。”高进说罢,与司空耀施礼道别。 四个人,四个方向,心中却是一个目的。 岳阳城乃是南北交通之要地,加之为躲避战火南逃的士绅商贾都选择在此安家,因此,岳阳城的城市规模着实很大,就是跟京师临安比,也差不了多少。高进离开茶寮后便一路奔西走去,边走边琢磨:我若是血手盟的盟主,必然会将总坛设在极为隐秘之处,可这岳阳城西郊除了一望无际的洞庭湖外,也无甚藏身之地了。 再看已是正当午时,高进肚腹已然饥饿。此处远离岳阳城,穷乡僻壤的,哪来的什么饭馆,高进又往前走了五六里地,在前面的双阳岔道边上,还真有一家饭馆,不过从远处就看得出,这饭馆低矮陈旧,酒招子都变了颜色。 进了店来,果然,桌椅板凳够简陋的,大厅里总共也就七八张桌子,桌子四面都摆着实木的长条板凳。由于时间太久,桌面上的油漆剥落了许多。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却寥寥六七个人。高进捡了个靠墙的桌子坐下,打眼扫了一圈儿,在这儿吃饭的,都是些庄稼汉,干重活儿的,穿的都是粗布衣服,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有几个人的头上还缠着破布头巾,估计是日子久了,干重活汗出得也多,头巾都变成了灰黑色。他随便点了几个炒菜,要了两大碗米饭,顾自吃着。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人。这里本就是饭馆,又是饭点,来几个食客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但刚来的这两个人却有些与众不同。就看这二人一个是瘦高个,一个是矮矬胖,那个瘦子是个红脸膛,身穿一身黑布长衫,腰里扎着条红腰带,脚上蹬着薄底快靴,后背上背着这长条包袱。那个矮胖子穿着一身白布长衫,一张胖嘟嘟的娃娃脸,自带三分笑,腰里系着根儿黑腰带,脚上蹬着牛皮靴,后背上也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短包袱。 这二人牛气哄哄的进了店,径直往大厅最正中的桌子走来,这桌上原本就有两个庄稼汉,正低着头吃着那。那矮胖子笑眯眯地把一只肉乎乎的小手往靠边坐着的庄稼汉肩头上一搭,那庄稼汉正吃得高兴,突然被陌生人打扰,甚是扫兴,正待扭头呵斥,哪曾想这矮胖子手指突然稍稍加了点力气,庄稼汉脏话刚到嘴巴,被这股剧痛折磨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嘴里不住地求饶。另一个庄稼汉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眼前的瘦高个和矮胖子都大有来头,自己万万是惹不起的。 矮胖子满脸含笑,语气和蔼地对这庄稼汉言道:“我习惯了坐在当中,刚好您坐的张桌子就是这饭厅的当中,我想向您商量一下,让个座儿给我,行吗?” 那庄稼汉疼的满脸是汗,后脊背瞬间被汗水打湿了一片,他结结巴巴,近乎是喊道:“求大爷您手下留情,这桌子我是万万不敢坐了。” 矮胖子听罢便松开了肉乎乎的手,微笑着言道:“谢谢。” 这两个庄稼汉赶忙就要抽身离去。那瘦高个喊住二人道:“且慢!你们的饭菜难道不要了吗?” 那二人吓得不住地作揖,言道:“大爷,我们不要了,不要了。” 那瘦高个猛然间怒睁圆眼。两个庄稼汉一看,原来是自己说错了,又赶忙改口道:“我们还吃,我们还吃。”说罢二人慌慌张张把桌上的饭菜碟盘儿一股脑的转到远处一张闲桌上了。其中一个庄稼汉还用衣袖麻利地把桌上的菜汤油渍擦了个干干净净。 矮胖子微笑着看着,不住地点了点头。瘦高个朝着矮胖子看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得意。 这一切高进都看在眼里,心道:这两个家伙着实可恨,但又一想自己有要事在身,便忍住了没有发作。 就看这二人大模大样地点了七八个炒菜,还要了一壶老酒,边吃边聊,突然,那瘦高个猛然一拍桌子,怒道:“他娘的!那小子未立尺寸之功,竟他娘的住进招贤馆啦,真七煞老子也!” 他调门很高,视其他食客如草芥,又怎会顾忌他人的感受。方才突然拍桌子,旁边几张桌上的食客都禁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些食客真是左右为难,走,怕这两个瘟神找茬,不走,不知道这两个瘟神还要干啥,因此都坐在桌上假装继续吃饭,没一个敢走的。 矮胖子笑道:“哥哥莫生气啦,依我看,那小子无非就是个小白脸儿,咱们绿姑娘必然是相中了他,长相是爹妈给的,算他幸运罢了。” “哼,难道我长的就如他?”瘦高个还是很不服气。 矮胖子好悬把喝到肚里的酒水吐出来,忍了忍,笑言道:“哥哥,您除了身高比他高之外,我实在看不出你哪有什么优势。” 瘦高个听罢,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周围的食客又是一个激灵,那瘦高个怒道:“老三,你他娘的到底向着谁啊?” 矮胖子赶紧笑道:“我当然是向着哥哥您那,只是感情这回事嘛,但看缘分啊,您说咱们哥们跟着绿姑娘出生入死少说也有四年了,哪个没有立下过汗马功劳?可绿姑娘对咱们哥们动心了吗?人家姓白的小子一来,哎,绿姑娘的眼睛的冒绿光啊。” “姓白?”高进闻听“白”字,立时便来了精神,心中暗道:这姓白的会是谁?会不会是白云飞?当时在飞云浦他寻了白云飞多时,却最终没有寻见,声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他沉下心里听着。 “臭婊子,我早晚要让她知道,我阎通海可不是好惹的。”那瘦高个怒道。 “阎通海?”高进心中暗想:这人难不成就是“梅山三煞”的老大“赤面阎罗”阎通海?再看看这矮矬胖子,莫非就是老二“笑里藏刀”黄赞? “哥哥莫生气了,是您的终究还是您的,不是您的,再怎么想也得不到。”黄赞劝慰道。 “你他娘的会说人话吗?”阎通海怒斥道,感觉自己也的确无趣儿,便兀自连喝了三杯闷酒,自言自语道:“还是先把事办了。” 不肖一会儿,一个彪形大汉也急匆匆进了饭馆,见阎通海等人在吃酒,便径直来到桌前。黄赞一看,赶忙招呼道:“三弟,你总算来了,情况怎么样?”那彪形大汉原来便是“梅山三煞”的老三“千里神行”马千里。 马千里一屁股坐下,二话没说,先兀自自斟自饮了两杯酒,又擦了擦额头的汗,言道:“大哥、二哥……”他刚要说话,又环顾了四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弟此行没白跑,我买通了他们家的一个老仆人,从他的口中得知,那李员外将传家之宝藏在了密室之中,不过里面设下了精巧的机关消息,另外,他有三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简直是人间的尤物,大女儿、二女儿都已经出嫁,三女儿尚在闺阁。” 阎通海与黄赞听罢,眼睛里直冒精光。阎通海擦拳磨掌,咬着牙低声道:“他娘的。” “大哥莫忘了任务,只要得到那件传家宝,主人绝对会对咱们哥们刮目相看。。”黄赞这个人颇有些头脑,时刻不忘记什么事儿是主要的,什么事儿是次要的。 “嗯,二哥说的对。”马千里言道:“夜长梦多,今晚咱们就得行动,早干早完事。”几个人主意一定,便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起来。 高进暗忖道:这三个武林败类这是要做什么?李员外?传家之宝?哎呀,看来这是要做案子啊!我身为神捕,国家的办差官,遇到此事焉能不管。但又一想,这三个败类方才提到了“姓白的”“绿姑娘”,或许他们与血手盟有些瓜葛,我还不能太着急,不如在暗处瞧个究竟。 这三人吃饱喝足,便出了饭馆往正南而去,高进付了饭钱在后面远远的跟踪。就看“梅山三煞”初时走的较慢,行了五六里路之后,就便加快了脚程,但即便如此,高进跟踪他们还是不费多大劲儿。 梅山三煞又奔了四十里路,日头已经西坠,黄昏十分,恰好赶到了一个小镇甸近前,高进紧随其后,见小镇甸的牌楼上刻着三个大字——“李家集”,再找那三个武林败类,却是踪迹不见。 哎呀,莫非他们发现了自己不成?高进暗自忖度着,但既然到了这里,就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清楚,于是他假装是个过路的,走街串巷,寻找梅山三煞。这个小镇甸的确很小,前后只有三条主街,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胡同。此时,很多人家的烟筒里都冒着浓烟,走进了还能闻到煎炒烹炸之声,因此大街上反倒没有多少人。高进在第一条街上没有什么收获,赶忙穿过一条笔直的胡同,便到了第二条街上。不比不知道,原来第二条街上都是一些大户人家,这条街从南到北足有二里地远,可满打满算才五户人家,每个人家的院子都相当庞大,相当阔气。高进往远处一瞧,有三条人影在一个大户人家对面的墙下蹲着,彼此间还不时地比比划划,不知道说的什么。高进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梅山三煞”吗? 此时,那大户家的侧门走出一个人来,由于比较远,再加上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高进看不清是谁,就见那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便缩着个脑袋,一溜小跑来到“梅山三煞”近前,四个人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后,那人便又回去了。“梅山三煞”起身又奔着前面大街走去,正好近前有个小客栈,三人便在此投了宿头。 江湖上的偷盗之人大都是趁着人熟睡之时下手,多数是到三更天左右,再看看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每家每户都张灯了,高进干脆来到这家大户门前,就见这家大户的门楼比谁家的都高,朱红的大门,两边各有一个一人多宽的小门,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刻着四个鎏金大字——金刀李府! 第四十章 七星宝刀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节:七星宝刀 “金刀李府?”高进琢磨了一阵子,实在不知道江湖上还有号称“金刀”的人物。也不管这些,高进沿着墙根儿绕着金刀李府转了一圈儿,从外围往里看,里面的房屋高大气派,黄砖琉璃瓦,若是在晴天白日,想必是金碧辉煌。高进心道:这庄宅确实够大够阔气的啊,估计这姓李的应该是本地的首富了。 高进绕到院子一侧,院墙里面便是一座高大的屋舍,高进心想,我干脆来个守株待兔,于是一个纵身便飞上了高墙,见四下里无人察觉,又朝着屋顶一个纵身,身子就跟四两棉花一样,轻飘飘落在了屋脊上,毫无声息,高进的轻功在江湖上堪称一绝。 此时,李员外一家已经吃罢了晚饭,家仆们都在洗漱,准备早点休息。古人跟现在的人不一样,天一黑就犯困,即便是大户人家,也不会点着油灯熬夜的。因此,这些家仆们都很讲规矩,早早准备睡下。 高进站在屋脊上,在夜色的掩护下,那些家仆也发现不了他。他前后左右查探了一下,共有前中后三进院子,对应的也都建了高大的房子,最为阔气的,当然是高进脚下的这座房子,高有三丈五六,长有二十来丈,宽也有六七丈,每个院落都很大,最后面有一座三层的小楼,修的分外别致,此刻三楼上正亮着灯,一个人影正好映在窗纸上,显得凹凸有致。 高进琢磨了一下,按照正常的布局,那座小楼应该是女眷们的寝楼,或者是千金小姐的闺楼。左右各有两个跨院,跨院的院楼比这三个院子要小一些,也修了不少房舍,这些房舍有的是专门供看家护院的保镖、壮丁,或者有身份的仆人住的,有的则是用作堆放杂物、储存东西的仓库,再简陋一点的,估计是给一般的仆人住的。 高进把四下里打探清楚后,便伏在房山上,静待“梅山三煞”的到来。 夜色已浓,凉风渐起。 高进正心里打鼓之际,突然就听得下面响起一串极低的脚步声,高进顿时来了精神,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暴露,便继续忍着。突然,就听“嗖——嗖——嗖”三声划空之响,有三条人影落在了前房坡上,第一落地声最小,第二个声音也较小,最后一位落地声比较明显,显然三人的轻功还是有高低之分的。 高进在后方坡上,悄悄躬着身子观瞧,就见这三人各自反手拿着兵刃,接着微弱的月光,看得出最前面的彪形大汉拿的是把单刀,应该就是“千里神行”马千里,居中的瘦高个应该是“赤面阎罗”阎通海,他反手拎着一杆短枪,最后面的矮胖子毫无疑问就是那位“笑里藏刀”黄赞了,他的家伙最重,左右手各攥着一把大铁锤。 高进看罢,心道:错不了!“梅山三煞”终于现身了。 再看这三煞顺着房坡往前走了十几步,便停了下来。马千里用手指了指脚下,阎通海和黄赞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个人轻手轻脚地蹲下来,将脚下的一片瓦揭开,往屋内瞧去。 要想知道他们看的什么,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你也跟着看看,或许是他们太过专注,或许是高进的轻功太高超,高进从后房坡也悄悄来到与他们平行的位置,趴下来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片瓦,往里面瞧看,嚯!好炫目的七彩之光!这七彩光不是来自蜡烛,而是来自一把刀,一把绝世好刀! 高进定了定神,仔细瞧看,一位衣着华贵的老者,盘膝坐在榻上,接着两盏烛光,正用一方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把宝刀。再看这把宝刀,刀身近三尺长,上面星星点点镶嵌了大大小小七颗颜色各异的宝石,刀柄长一尺,上面篆有龙纹,这把刀既可以单手握,也可以双手捧。 高进心道:莫非这边是江湖上传闻的“七星宝刀”? 马千里悄悄站起身来,跟阎通海、黄赞打了几个手势,那二人一点头,就看马千里轻手轻脚跃上屋脊,高进正趴着那,感觉脚步声临近,赶忙将瓦又放回原处。刚放好,马千里便已到了,高进心中就是一惊,心道:好厉害的耳力,竟然能听声辨位。高进以为马千里发现了他,过来找他的麻烦。其实高进想错了,马千里踏上屋脊便双脚一用力,施展高超的轻功术,跳下后房坡,直接落在了第二进院子当中,就看他一猫腰,转过眼前的房屋便消失了。 就在这一刹那间,屋内那老者突然咳嗽了一声,沉声言道:“哎!该来的总是要来,又有谁能真正放下贪念呢?”他手捧宝刀在厅里来回踱了几步,言道:“屋顶上的三位,干嘛要当缩头乌龟呀,还不肯现身么?” 阎通海和黄赞听罢,彼此吃惊地互相看了一眼,他们想不到这位老者的耳力竟然如此之高,连高进也暗自佩服。 阎通海和黄赞干脆跳到了院子当中,那老者也手捧宝刀在门口的台阶上站定,“赤面阎罗”阎通海冷笑了一声,言道:“老匹夫,好俊的耳力!今天咱们‘梅山三煞’就是冲着你手上的七星宝刀来的,你要是识相的,就老老实实把刀交给咱们兄弟,我们绝不伤害你一家老小,今后见了面,咱们还是朋友。” “朋友?”老者低声重复了一句,“有这样的朋友吗?像你们这等江湖败类,也配做我李某人的朋友?”这老汉昂然站在台阶上,颇有些傲气,此刻夜风徐徐吹来,须发随风飘摆,更显得正气凛然。 “我呸!老匹夫,当真是不识时务,就凭你李自在的小小名号,也配用得起七星宝刀么?”黄赞脸上虽是微笑,但嘴里的话可一点也不温柔,他又侧脸向阎通海言道道:“哥哥,咱跟他罗唣个什么,宝刀就在眼前,凭咱们的本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李自在?”高进蹲伏在房檐上听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听谁说起过,高进想了片刻,猛然想起来了,对了!这李自在是大哥司空耀的好朋友,司空耀以前跟他谈起过这个人,此人武功高强,却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专心经营着祖产,是岳阳府一带了不起的大富翁,按理说江湖的仇家应该很少才对。 此刻,阎通海、黄赞各自亮出了兵刃。 李自在见势,手捻须髯哈哈大笑,把这二人给笑懵了。李自在手指着二贼言道:“怎么?要硬抢呀?来来来,老朽陪你们走几招?” 黄赞一听,鼻子都快气歪了,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他言道:“大哥,感情这老匹夫看不起咱们哥们儿,咱别丢了份儿,以我看咱们还是一对一、个对个,让这个老匹夫知道一下咱们的厉害!” “好!我先来。”阎通海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就见他右手舞动短铁枪猛然往前一跃,在院子当中练了一趟回魂夺命枪,招数惊奇,颇有些威力,最后用枪苗子点指老者道:“哎!老东西,愣着干什么,来啊!” 李自在眯着眼睛,冷哼了一声,将外面的锦衣长袍脱去,抖手往边上一甩,就见长袍跟灌了铅似的,直愣愣飞出去两丈多远,正好挂在一个墙柱之上,墙柱上雕有蟠龙,龙头翘起正好顶住了长袍,这个动作看似轻松随意,实乃隐藏着高深的内家功夫。 黄赞一看这一手,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李自在果真有两下子,赶忙提醒阎通海道:“大哥,千万要留神啊,这老匹夫可不是善茬子!”阎通海正值壮年,而且自己的武功的确也不含糊,怎会把一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他大叫一声,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右手一抖铁枪,枪缨登时转动如轮,直奔李自在的咽喉扎来。 李自在早就有所防范,见来势甚猛,脚下步法急动,一侧身便躲了过去,阎通海一枪刺空,紧接着来了一招“拦腰锁玉带”,挥舞铁枪奔着李自在的腰腹削来。李自在大吼一声:“来的好!”往后一撤步又躲了过去。 阎通海第二枪又落空,立时便恼羞成怒,心想这老小子还真能躲,嘴里怒喝一声:“天马行空!”就见阎通海连续两个错步,身子侧旋,枪头在外,如同一个陀螺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李自在削来。李自在双眼放出两道精光,大吼一声:“来的妙!”身子猛然间拔地而起,使出一招“一鹤冲天式”,又将阎通海的杀招躲过。 再看李自在身子轻飘飘落在地上,乐呵呵地瞅着阎通海,言道:“老朽已让你三招,怎么样?还要再动手么?” 阎通海此刻脑门子青筋暴跳,如同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哇哇暴叫数声,喝道:“老匹夫!你特意的狂妄,真气煞我也!看我不把你剁成八块!” 李自在站在院中,心中甚是凄凉,心想:我跟你有仇啊还是有怨?你来抢我的宝刀,你打我,我不还手,怎么你还气的不行了?这他娘的是人吗?想到这里,心一横,得了,今天就是今天了,面对这些个武林败类,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万难收场的。 于是,李自在大喝一声:“好一个浑人!老朽今日要开杀戒了!”说罢,他一晃手中的七星宝刀,这宝刀迎着月光、映着烛光,登时射出炫目的七彩光芒,真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阎通海、黄赞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真是好宝刀!” 阎通海一看这架势,估计自己一个人根本未必是李自在的对手,得了,来抢人家的宝刀,还要什么脸呀?干脆冲着黄赞喊道:“二弟,还瞅什么?一起上啊!” 黄赞也看出来了,这李自在武功不弱,仅凭大哥一人恐怕要吃亏,此时已经把一对大铁锤抡圆了,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奔着李自在的脑壳子猛力地砸来。 李自在见来招太猛,又十分爱惜自己的宝刀,怕跟人家的大铁锤杠到一起,伤了宝刀,这多不划算啊,赶忙躲闪一旁,避其锋芒。 黄赞大铁锤没砸着,后背上就露出了破绽,李自在挥舞宝刀奔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刀,这一刀要是砍上了,管保把黄赞劈为两半。此时,阎通海见老二有危险,急忙双手攥紧短铁枪的杆柄,用力一拧,短枪登时变作长枪,再看阎通海,催动长枪急忙向李自在的后心扎来。 李自在刀锋还没挨着黄赞的后背,就觉得自己背后一股阴风袭来,就知道不妙,赶忙侧步回身,刀随人转,正好削中了枪头儿,就听“仓”的一声响,阎通海再看自己的大铁枪秒变秃头枪了。 李自在也赶忙瞧了瞧七星宝刀,见宝刀毫发未损,这才放下心来。 黄赞死里逃生,就觉得后背特凉快,用手一摸,嗬!虽说刀锋没有直接看上,但刀风竟然将衣服切破,难怪这么凉快。黄赞不免有些后怕,惊出一身冷汗,心脏噔噔噔跳个不止,心中暗道:好悬,好悬!见李自在正全神贯注地查看自己的宝刀,他瞅准机会再次催动双锤向李自在砸来。 说实话,李自在不怕他的双锤,主要是爱惜自己的七星宝刀,不敢跟他硬碰硬,先躲闪,见机出招发难,因此,打起来比较被动。 阎通海此刻恼羞成怒,舞动秃头铁枪继续夹攻李自在,只不过这次他变聪明了,不敢拿自己的铁枪与人家的宝刀硬碰硬,改打游击战了:你打黄赞,我就偷袭你,你若砍我,我立马就退。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把李自在夹在中间,首尾呼应,配合还相当默契,这下李自在可吃了大亏了。 李自在饶是武功再强,面对这两个硬手,打斗到七八十个回合已经累的通身是汗,你想啊,人家两个人,你一个人,人家每人使出一招,你就得拿出两招来应对,人家彼此间还能休息一下,你自个儿哪来的休息,何况李自在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战斗的天平越来越向阎通海、黄赞这边倾斜了。 高进见势不妙,正犹豫此刻到底该不该出手相助,忽然跨院吵吵嚷嚷起来,原来前院的打斗声把那些保镖护院和家仆们吵醒了,有人正举着火把,大声指挥着人往前院冲来,高进在屋顶上,下面的情形他看的比较清楚。 就看这二三十号人,有的举着刀,有的拎着长棍,还有几个挥舞着擀面杖,估计是厨子们,这些人直冲到前院,见老爷一人力战二贼,立马就将这两个贼人围在了当中。李自在大喜,赶忙跳出圈外,宝刀拄地当拐棍儿使,呼哧呼哧喘粗气。 第四十一章 另有隐情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一节:另有隐情 李自在独战“赤面阎罗”阎通海、“笑里藏刀”黄赞,正处在危险之际,保镖护院和仆人们赶到了,这些人也颇有打斗的经验,一看黄赞手里拎着一对大铁锤,知道此人凶猛,便有十几个保镖护院持单刀与之对峙,阎通海此刻手上说是枪实则是根铁棒,因此那些个家仆、厨子便主动找他打斗。 此时,院子中形势大变。黄赞杀红了眼,见十几个壮汉奔自己扑来,他狂性大发,尽管是一副笑脸,但打斗起来比谁都狠毒,两只大铁锤呼呼挂风,任凭十几个壮汉也进不了身,但也冲不出圈儿去。 阎通海虽说武艺高强,与之对打的尽是些家仆、厨子,这些人跟本就不懂什么武功路数,就知道猛打乱打瞎打,一边打一边瞎吵吵瞎咧咧,嘴上还不干不净,祖宗奶奶的骂,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阎通海本就是火爆子脾气气性大,让这帮下人这顿乱打乱骂,真是有力使不出,狼狈至极。 高进在屋顶坐着,边看边乐,心道:活该,自作孽不可活也! 正当二贼作困兽之斗时,突然墙根儿地下有人大吼一声:“住手!” 众人先是一惊,虽说暂时停手了,但依然还是将阎通海、黄赞死死的围住。 就听那人冲着本宅的主人李自在大吼道:“姓李的!你看看这是谁?” 李自在方才还没有喘过气来,加上眼睛还有点花,没看清是谁,等定了定神仔细瞧看,不禁“哎呀”一声,好悬没坐在地上。 来者是谁?咱前文交代过,梅山三煞来“金刀李府”有两大目的,一来是要抢夺武林至宝“七星宝刀”,二来是要俘虏李自在的小女儿李湘君,据说这李湘君貌美如花,乃是天下绝色美女。李自在武功高强,之所以不在江湖上走到,估计就是为了这一刀一女。他就像个守财奴一样,看着这两样绝世宝物别出什么意外。 来者正是“神行千里”马千里,不过他左手抓住一个绝色少女,右手单刀正压在她的粉颈上,这绝色少女非但没有失声大哭,反倒是怒目圆睁,怒视着马千里,身子不住地挣脱,可惜力气太小,无论如何挣脱也都没有成功。 阎通海和黄赞偷眼瞧看,一看是老三马千里,手上还押着个人质,顿时就有了底气。但此刻别众人围住,却难以脱身。 此刻,院子中的形势在顷刻之间发生了逆转。 马千里押着李湘君来到院子当中,身后竟然还有几人跟着,适方才这几人都站在房根儿底下,太黑了看不出来,这时候跟着马千里往院子当中一走,接着十几个火把的光亮,李自在看清了这些人的嘴脸。马千里后面一共还跟着五个人,其中一人再熟悉不过了,便是自己的管家李福,后面四个人正是“衡山四枭”,云中鹰、云中鹞、云中鹤、云中雁,亲哥儿四个,这四人本来是李自在花重金聘请来保护女儿的,顺带也传授些功夫。 李自在实在想不到,像李福这样跟随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竟然会是内奸,他气的直跺脚,手指着李福和“衡山四枭”怒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畜生,真是枉披人皮,老朽我对你们不薄啊,你们怎么能如此无耻变节?……” 李福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面对自己的老主人,心中有愧嘛,但老主人不断的数落自己,他也就豁出去了,往前走了两步,冲着李自在言道:“主人,这是小的最后一声喊你‘主人’了,您二十多年来的确对小的不错,可惜你所施舍的这些恩惠无法抵消我对你的仇恨。” “哦?”李自在有些不解,问道:“我们何来的仇恨?” “李自在,难道你忘记了二十多年前,你曾经为了帮助朋友,铲平了荆棘岭么?”李福双目带着怒气,质问道。 李自在低头思索了片刻,缓缓言道:“不错,当年我的确在荆棘岭上杀了不少人,但那些都是杀人越货、绑票勒索的魔王,我那是为民除害而已。” 李福听罢,脸色煞白,突然他仰天大笑了数声,言道:“在你眼里他们自然是该死之人,可在我眼中他们却是我唯一亲人。”李福说罢,又怒视着李自在,沉声道:“你想不到?荆棘岭的大寨主罗啸林乃是家父,我不姓,更不叫什么‘李福’,我真正的名字叫罗雁鸣,那一年我刚好二十岁,远赴云南联络一笔生意,等我回来时,荆棘岭已经荡然无存,后来我千方打听,才得知是‘安良大侠’安平月所为,而你是他的主要帮凶。后来,我刺杀安平月得手,但我也受了重伤,真是天意弄巧,我竟然昏倒在你的家门口,竟然被你救活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遭受着内心的煎熬,你没看到么?我才四十二岁啊,我的头发已经斑白。”说到此处,罗雁鸣泪如雨下。 李自在满脸愕然,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和仇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了二十多年,他怔在那里,嘴巴张了几次,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李自在,我侍候你二十多年,算是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幸好老天有眼,让我加入了血手盟,如今我们盟主相中了你的‘七星宝刀’,看在咱们相处二十多年的份儿上,我劝你还是把刀交给我们,咱们的仇以后再算。” 此时,阎通海、黄赞乘机跳出包围圈儿,与马千里、罗雁鸣、“衡山四枭”等人站到了一处,保镖护院和家仆也都站到了李自在的身边。 阎通海突然一顿狂笑,他清了清嗓子,颇为自负的言道:“老匹夫,看见没?你的宝贝女儿在我们的手上,你若敢有什么举动,我先宰了她!” 李湘君听罢,怒视着阎通海等人,怒道:“一群无耻小人,拿女人做挡箭牌,不要脸!……” “你他娘的给我住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黄赞皮笑肉不笑地呵止道。李湘君气的两腮通红,虽不再言语,但仍然怒视这群贼人,毫无畏惧之色。 李自在此刻心如刀绞,他一直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视为掌上明珠,为了她,他宁愿放弃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的打算;为了她,他对上门提亲的人家横挑竖选,只要稍稍有点瑕疵,便立马赶出大门。如今女儿落入贼人之手,他能不痛心疾首吗? “你要怎样才放了我女儿?”李自在心如刀绞一般,顿时乱了方寸,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好!算你识相,我只说两条,你只要能答应,我保你女儿平安无事。”阎通海言道。 “你说,哪两条?”李自在此刻只得服软。 “第一,我们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你手上的‘七星宝刀’,你现在就交给我,你放心,这柄宝刀我不占为己有,是我们总盟主想要。”阎通海朗声说道。 李自在听罢,无奈的看了看手中的宝刀,不住地叹气,近乎哀鸣地言道:“罢了,罢了。”又抬头望着天言道:“列祖列宗,不肖子孙李自在,今日万般无奈,实在对不住李氏家族了。” 李自在稳了稳心神,又问道:“那第二条呢?” “第二,我们要押着你的女儿离开李家集,一旦到了安全之地,我们立马放了她,你不得报官、不得尾随,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当场撕票。” 李自在拿起宝刀,又反复地看了数遍,又用袍袖反复擦拭了几番,对身边的小厮言道:“取刀鞘来。”那小厮只好进了大厅,取来了七星宝刀的刀鞘递给老爷。 李自在将宝刀还鞘,交给了身旁的一个保镖,示意他交给阎通海。 阎通海心中得意至极,一把接过宝刀,又忍不住拔出宝刀,登时射出七彩的光芒,刀锋令人胆寒,这把刀实在是刀中之王、武林至宝。黄赞、马千里、罗雁鸣、“衡山四枭”无不惊骇。 这伙贼人心满意足,阎通海一顿狂笑,对着李自在言道:“好,姓李的,够意思,咱们哥们儿现在就走,你可要安生些,记住!别报官,别尾随。”说罢,冲着自己的人一摆手,这些人来时穿墙越脊,走时却是从正门光明正大的离去。 李自在眼睁睁看着这伙儿贼人大摇大摆地离去,心中的痛楚、窝火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这些保镖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着院子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李自在擦拭完老泪,点了十来个保镖,由自己亲自带着,从后面跟了上去。 高进见这群贼人离去,心道:这伙人既然敢承认自己是血手盟的,跟着他们说不定就能找到去总坛的路径。于是,他施展轻功,从屋脊直接越过院墙,从侧面跟着那伙儿贼人。 “梅山三煞”、“衡山四枭”和罗雁鸣等八人万万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两件宝物就这么轻易的到手,阎通海对黄赞言道:“你看把那个老匹夫吓的,一说要撕票,他啥都能答应。” “哈哈,大哥你够狠的,不过话说回来,盟主说的清楚,七星宝刀和绝世美人缺一不可,咱们哥儿哪有胆子撕票呀。” “吓唬吓唬嘛,又不是动真的,刚才老三把刀加在李湘君的脖子上,我还真担心划破了皮,到时候咱们仨还不被盟主给活剥了啊。”阎通海笑道。 这伙贼人武功都不弱,虽说边走边吹,但步法却是飞快,寻常人想要追上他们简直是痴人说梦。不过分跟谁比,以高进的轻功,漫说是跟踪他们,就是步法再快上三倍也不再话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这伙贼人竟然从李家集一口气赶到了洞庭湖畔,湖面上早安排了一条船只接应,高进往湖面上瞧看,偌大的湖面,只有一条船,倘若他们这伙人上了船,再要跟踪简直势必登天。 于是高进果断出手,猛然间飞起三丈多高,几个纵跃便已然落到了这伙贼人与湖边之间。高进一落地,把这八个贼人吓的一个激灵。你想啊,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有一号的人物,武功都不弱,尤其是马千里,号称“千里神行”,轻功自然是非比寻常的,然而高进一路跟踪,他们竟然毫无察觉,而且高进是如何落到他们眼前的,他们也没有看清,简直太快太神秘了。 这八个贼人回过神儿来,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找茬的,否则又怎么会拦住他们登船呢?阎通海往前迈出一步,指着高进言道:“朋友,不知是哪条道上的?咱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挡住咱的去路呢?” 高进听罢,冷笑了一声,言道:“我们的确无怨无仇,但你们手上有我想要的。” “哦?”阎通海瞅了瞅身旁的几位兄弟,示意他们做好准备,又问道:“不知道,阁下要什么东西?” 高进冷冷的言道:“你手上的‘七星宝刀’,还有就是这位金刀李府的千金小姐。” 马千里怒道:“大哥,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善茬子,咱们八人他一人,怕什么!动手啊!” 马千里还没有过完嘴瘾那,就觉得自己的嘴唇子突然变厚了,脸蛋子火辣辣的烫,原来高进十分讨厌此人,他刚开口说话,高进猛然蹿了过来,抡起巴掌就给了他六个耳雷子,把他打的嘴角直淌血,眼珠子上群星环绕。 高进就这一招,立马就震住了其他七个贼人,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黄赞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抡起双锤便向高进砸来,阎通海舞动铁枪也从侧面夹攻,马千里此刻也是恨的牙根儿痒痒,拎着单刀就奔高进斜肩铲背砍去,“衡山四枭”也都拔出家伙加入了围攻,罗雁鸣押着李湘君躲在人群后面。 第四十二章 英雄救美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二节:英雄救美 高进一个人独战七个贼寇,竟没有亮出家伙,就看他凭着灵活的脚法,在七个人之间辗转腾挪,简直如老叟戏孩童一般轻松写意,李湘君虽是个柔软女子,但看到如此年轻帅气的小伙儿,武功竟然这么高,不免打心眼儿里佩服起来。 高进心道:这里也许就是血手盟的势力范围,此时天又快亮了,实在不宜久斗。想到此,高进抖擞精神,使出昆仑五行拳,就听见“哎呀!啊呀!妈呀!……”一声声惨叫不绝于耳。 再开这七个贼寇,好嘛,要么是腮帮子肿起老高,要么就是门牙被打落,要么就是双眼被打黑,要么就是手捂着小肚子嗷嗷的惨叫,没有一个舒坦的。 罗雁鸣方才还信心满满,手押着单刀,以为不肖一刻钟,就能把这个狂徒给拍扁了,只是顷刻之间,好嘛,自己的这些个朋友要多惨就有多惨。自己要是上去,也是白给,好在手上有人质,实在不行,就拿李湘君做威胁。 在看战场上,高进一把抓住阎通海的手腕子,就势一拳,正打在阎通海的咽喉上,这一下,把阎通海打的好悬气绝,浑身的气力被登时卸掉了,就他两眼泪水哗啦啦往下直淌,直呆呆站着形同枯木,高进趁机从他怀里夺回了七星宝刀。 宝刀出鞘,霞光万道。高进将七星宝刀舞动如飞,梅山三煞和衡山四枭顿时就傻眼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打人的祖宗,这七个人捆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有七星宝刀在手,干脆彼此使了个眼色,这里面有两个人善打暗器,马千里山梅花钉、云中鹤善打铁蒺藜,就看这二人突然从镖囊里抓了一把,奔着高进连发了数支暗器,高进舞动七星宝刀,将暗器全部挡开了,再看这七个贼寇竟然施展轻功跳上了船。那使船儿的几个好手,赶忙拨弄船桨,使出吃奶的劲儿直往湖心划去。 高进心道:算你们跑得快!转脸一看,罗雁鸣此刻呆若木鸡,方才这一幕来的太快,他没有跟得上同伙儿的节奏,此刻再想追赶已经没机会了。 他兀自壮了壮胆,提高了嗓门要挟道:“你别过来,我手上可有人质,你若……你若往前走一步,我一刀宰了她!” 高进并不搭话,他目光如炬,双眼中似有怒火在燃烧,把罗雁鸣瞅的直发毛。高进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态度坚毅,脚步铿锵有力,眼睛始终盯着罗雁鸣,罗雁鸣此刻心惊肉跳,眼前的小伙子就是打人的祖宗,面对高进说不害怕那是吹牛,一害怕他就肚子疼,感觉就要憋不住了,连放了三个臭屁,把李湘君熏的恶心不已。李湘君用头猛然往后一撞,正巧撞在罗雁鸣的鼻子上,任谁的鼻子也很脆弱,被人这么一撞,把罗雁鸣疼得登时就一个趔趄,好悬没坐在地上。李湘君趁机一矮身,躲过了单刀,挣脱了束缚,高进见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搂住李湘君的细腰,身子不停,飞起左脚正踢中罗雁鸣的胸膛,这一脚的力道可不小,把罗雁鸣踢出去一丈多远,摔了个四仰八叉。 高进放下李湘君,又一个箭步来到罗雁鸣近前,只见他嘴角咕嘟咕嘟直淌血儿,这会儿,你就是让他跑,他也跑不了。 高进可不想把他踢死,八个贼寇跑了七个,留下这个好问一问口供,说不定能找出血手盟总坛的位置。因此,方才高进是收着劲儿的。不过这罗雁鸣也不经揍,高进这一脚至少踹断几根肋条骨,这要是不救他,估计就得玩儿完。高进从怀里掏出一粒止血丹,给他塞进嘴里,等着丹药在嘴里化开,药效便立时起了作用,罗雁鸣嘴里不再流血了。 高进见他没有大碍了,再看李湘君,此刻李湘君正含情脉脉地瞅着高进,两人眼睛一对视各自又迅速将眼神移开了。少女毕竟是害羞的,而高进向来也不是好色之徒,在那个年代,男人盯着女人看,终究是有失礼数的。高进将七星宝刀还鞘,走到李湘君面前,言道:“李姑娘,物归原主,好生保管才是。”李湘君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侠士竟然不贪图这神兵利器,这令她更为佩服了。 李湘君正待说话,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高进抬望眼观看,只见一伙人儿手举着火把,吵吵呼呼地正往这边赶来,高进心中为之一惊,心道莫非是血手盟的援兵来了?他赶忙将李湘君护在身后。 等那伙人走近了,高进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李员外李自在带着十几个保镖护院急匆匆赶来,等这伙人来到近前,都为之一愣:叛徒罗雁鸣受伤倒地,李湘君被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挡在了身后。 李自在走在最前面,他横刀在前,厉声问道:“你是谁?你要把我女儿怎样?” 还没等高进搭话,李湘君从高进身后走了出来,手捧着宝刀,大叫一声:“爹!”撒开腿儿便扑到了李自在的怀里。 李自在顿时有些蒙圈儿了,见女儿毫发无损,宝刀失而复得,顿时便明白了一切。李湘君擦去眼泪,把方才的经过简要向爹爹讲述了一边,李自在一边听一边频频地点头,言道:“上天保佑,祖宗显灵,我的女儿没有受到伤害,比什么都重要。” 李湘君近乎撒娇地对她爹言道:“什么上天保佑,什么祖宗显灵,要不是他救我,恐怕女儿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李自在满是感激,整理好衣衫迈步走上前来,朝着高进一抱拳,言道:“多谢少侠客仗义出手,救下我女儿,又夺回宝刀,老朽真是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说罢,一躬扫地。 高进赶忙走上前去双手将李自在搀起,言道:“不敢当,不敢当,老人家折煞我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咱江湖人的本分。” 李自在笑道:“敢问少侠客尊姓大名,师承何派?” 高进本不想说,可老人家一片至诚,便如实回道:“在下姓高名进,昆仑派弟子。” “哦,姓高名进,高进……高进?”李自在叨咕了一句,突然大为吃惊,急忙又问道:“你是高进?” “不错,在下的确是高进。”高进抱拳回礼道。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神捕高进’?”李自在又追问道。 “实不敢当,在下不过是咱大宋朝的捕快。”高进谦逊地言道。 李自在听罢,仰天大笑,高兴的手舞足蹈,一把保住高进的双臂,笑道:“高少侠,久仰久仰啊!来来来,回李家集,你可要赏光,咱们爷俩得好好喝几盅。” 有道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李自在在这一夜之间,便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又遇到了当今武林名声最响的高进,只叹人这一生,实在是难以言说! 高进有些犹豫,李自在却是个急脾气,牵着高进的手就要回李家集。 高进急忙言道:“李老剑客,实不相瞒,我出来之前与几个朋友约好,要在晚饭前赶回客栈汇合,如今我一夜未归,不知道我的朋友们有多着急那,我还是先行回客栈为好。” 李自在听罢,笑道:“高少侠,不如这样,你的朋友现在住在哪?我这就差人去把他们都请来,你的朋友就是我李自在的朋友!”李自在拍了拍胸脯,眼神中足见慢慢的诚意。 “嗯,好,恭敬不如从命。”高进言道:“我那三位朋友都住在岳阳城内大方客栈,其中一位可是你的老朋友司空耀。” “司空耀?”李自在大吃一惊,“真是太好了,我们老哥俩儿足有五年多没见面了。”,他又高兴地拍了拍高进的肩膀,笑道:“你可是我的大贵人,遇到你,就连我的运气也会这么好!”他又交过一个年轻保镖,嘱咐了几句,那位保镖便施展轻功,不肖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高进跟着李自在等人回到了李家集“金刀李府”。此时天已蒙蒙亮,李自在一进家门,便吩咐仆人们杀猪宰羊,大排筵宴,盛情款待大恩人——神捕高进。 李湘君一到家,先是向高进再次道谢,她飘飘万福之间,宛若天仙下凡,尽显绝美姿色。高进不敢多看,赶忙还了礼。她退回闺房,临走时有忍不住回首再瞅了一眼高进,这一瞬,真是含情脉脉。但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少女,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 李自在和一些地位稍高点的保镖护院,像众星捧月一般,围着高进问长问短,有的殷勤地给高进端茶倒水。被这么多人恭维,高进还真有些不自在。 突然,门外一声大笑声传来,李自在和高进起身离座,走出来瞧看,原来是司空耀、梅谷生到了,后面还跟着个小伙子姜玉合。 李自在一看是司空耀,抢步上前,大笑道:“老伙计,你终于肯来找我啦!” 司空耀哈哈大笑,言道:“老伙计,今天我可是来找我那宝贝兄弟高进的。”他一看高进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言道:“嗬!今天你这里可真热闹啊!” 李自在也大笑道:“有贵客临门,我自然要好好招待啦。”说罢,将这三位让进了正厅。司空耀又将梅谷生、姜玉合一一向李自在做了介绍,都是江湖人,彼此间话匣子打开,立时便拉近了感情。 此时,宴席准备妥当,大家伙儿都入了席,李自在陪着高进、司空耀、梅谷生、姜玉合坐了主席,五个人一张桌子,其他的保镖、护院都坐在其他席位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自在端着酒杯,瞅着司空耀就乐,司空耀正要喝酒,见李自在的眼神儿,就知道有事儿,便问道:“老伙计,你是不是有话要问?” “哎,你说对了。”李自在把酒杯往桌上一撩,言道:“你堂堂的朝廷三品带刀护卫,南苑四大执事之首,怎得会突然来到岳阳?” 司空耀略顿了一下,也把酒杯放了下来,长叹一声,言道:“不瞒你说,这次来岳阳,的确是有极为要紧的事儿。” “哦?什么事?”李自在追问道。 “兄弟,你可听过‘血手盟’么?”司空耀低声问道。 “何止是听过,昨晚血手盟的爪牙闯进我家,俘虏了我的女人,又夺走了我的宝刀,幸好高少侠及时出手,否则,哎……”李自在没有把话说下去。 “真是够嚣张的。”司空耀怒道,“我们此来,为得就是要查出血手盟总坛的所在,将这伙贼人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夺回朝廷的一百万两黄金。” “什么?一百万两黄金?”李自在即便是岳阳一带的首富,但乍一听到这个数字也为之震惊不已。 “是啊!血手盟真是贼胆包天,竟然勾结封桩库管事大太监,里应外合,偷走了我大宋准备北伐用的黄金,当今天子气的好悬都吐了血。”司空耀带着怒气低声言道。 “这伙儿人莫非是疯子不成?”李自在也怒了。 “当然不是疯子!而是要造反,要自己当皇帝。”高进沉声补道。 “这些人不仅祸害武林,还涂炭生灵,岳阳一带被这伙人欺负的不轻啊,老百姓一听说血手盟的人,无不吓得魂飞魄散,哎,这些天杀的,早就该铲除。”李自在怒道。 “当地的官府不管吗?”姜玉合问道。 “官府?我看官府跟他们穿一条裤子,起初有很多受了欺负的百姓去报官,结果反倒被衙门一顿板子,打的死去活来,还说是诬告,你说这样的官府是给百姓做主吗?”李自在越说越气,声音竟有些颤抖。 “看来血手盟很不简单啊。”梅谷生略有所思的言道。 “你是说他们已经买通了官府?”司空耀问道。 “或许是买通,或许官府本就是他们一伙的。”梅谷生沉思言道。 第四十三章 定情信物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三节:定情信物 “有这个可能,我总觉得血手盟的盟主很不简单,血手盟仅仅用了四年的时间,便已经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势力已经渗透到大多数的武林门派之中,而且据我所知,有很多州县的官府都在包庇纵然他们,甚至连皇宫大内都难说没有他们的人,试想一下,一个普通的江湖人物岂能做得到这些?”高进思考了一阵后,说出了这番言论。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司空耀深深地点了点头,一口干了杯中酒,“他会是谁呢?” “现在还无从知晓,但揭开他面纱的时刻已不再遥远。”高进目光坚毅,斩钉截铁地言道。 李自在也兀自喝了一杯酒,然后在用脚捅了司空耀一下便出去了,司空耀明白他的意思,便也起身跟了出去。 李自在下了台阶,一直走到院墙边上,司空耀也跟了上来,问道:“老伙计,叫我有事呀?” “当然有事,还是件大事!”李自在神秘地说道。 “哦?神秘大事?说来听听。”司空耀急忙问道。 “我问你,高进这小伙子人品如何?”李自在言道。 “那还用说,人品绝对好,要不然我司空耀也不会认他做兄弟啊。”司空耀言道。 “是了,是了,虽然我与他只不过处了几个时辰,但我就特意喜欢他。”李自在说着,嘴角上挂着笑。 “难不成你也要跟拜把子,结为异性兄弟?”司空耀笑问道。 “你说到哪去了。”李自在突然绷起了脸儿,有言道:“你家侄女不是一直还没有好人家嘛。” 司空耀一听,顿时就明白了,李自在的小女儿号称天仙下凡,乃是当代的绝色美人,李自在最疼她不过,视她为掌上明珠,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天竟然主动跟自己谈这事儿,八成是相中高进了,让我给他当个和事佬。于是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言道:“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妙哉!妙哉!” 李自在听罢,眼睛都笑出花来了,问道:“这么说,你同意帮忙牵线搭桥了?” “老伙计,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去跟高进好好说说,至于他们能不能成,就看他们的缘分了。”司空耀也没有完全把话说满,但这就已经够意思了。 李自在高兴的赶忙给司空耀鞠躬作揖,司空耀也不拦着,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说好后便都回到了酒席上,司空耀一拍高进的肩头,一脸严肃的言道:“兄弟,哥哥对不起你啊。” “嗯?”高进被司空耀这句话给整懵了,忙问道:“大哥,你何出此言啊?” 司空耀摇了摇头,言道:“这几年你光顾着到处抓差办案了,大哥我也是个浑人,瞧你现在都多大了,还没有个媳妇照顾你,你说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能不难受么?” 高进一听,心道这是哪跟哪儿呀?眼下将血手盟一网打尽、夺回失窃的黄金才是当务之急,怎么突然之间说起我的私事了?高进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言道:“大哥,小弟的私事,容破了要案后,再慢慢谈也不迟啊。” “哎?兄弟,查办案件与个人私事本就是想通的,再说了,案件那么多,什么时候能查完?”司空耀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李家妹子,你可见过了?” 高进点了点头,回道:“见过。” “长的如何?”司空耀又问道。 “嗯……长的很好,有倾国倾城之姿。”高进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对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碰过人家姑娘?”司空耀一脸严肃地问道。 “嗯……这个……当时情况特殊,我为了救她,不得已……嗯,是碰过她。”高进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可知李家妹子尚未出阁,还是黄花大闺女,不管怎么样,你碰了人家,以后叫人家如何做人呀?”司空耀又问道。 “这……”高进被问住了,心道这也不能完全怪我呀。 “这什么呀,今天哥哥我做媒,想给你俩当个月老儿,你可愿意否?”司空耀盯着高进问道。 这事儿确实有些突然,但高进的确对李湘君印象极为好,不仅仅因为长相,就看这少女面对贼寇毫不畏惧,敢于反抗,又机智过人,因此,心里还真喜欢。但他心里有压力,因此也不能痛快的答应,便如实言道:“大哥,小弟尚有重案在身,若不能如期剿灭血手盟,夺回黄金,小弟人头都不能保,何来的谈婚论嫁呀?” “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李家妹子结婚喽?”司空耀问道,他突然哈哈大笑道:“好!妙!今天我就做主了,你与李家妹子先把亲事定了,回头咱们把血手盟连根拔起,夺回黄金,再择良辰,办喜事。” “就听大哥的。”高进低头言道。 李自在一听真是喜上眉梢,高兴地好悬没蹦起来,有神捕高进这样的乘龙快婿,老头子能不高兴么?他笑道:“高进啊,你放心,围剿血手盟算我在一份,你用人咱有人,你用钱咱有钱,不将血手盟一网打尽,我也誓不罢休。嗯……这样,咱们是不是先交换个信物呀?”李自在前两句还慷慨激昂,后一句却突然一转,还是要把定亲的事做实诚了才行。 司空耀笑道:“老伙计,还是你想的仔细,双方交换个定情信物是要得的。” 这件事儿,早有丫鬟跑去阁楼向小姐禀报了。李湘君闻听,真是欣喜不已,其实李湘君在第一眼看到高进时,便已经喜欢上了他,而他的父亲最懂女儿的心。 定情信物?这定情信物不能太过随意,不能太不值钱,最好是有一定的纪念价值,可高进摸遍了全身也没有什么物件适合做定情信物的,最终,他拔出了最心爱的兵刃——画影剑。仔细看了一眼,便双手呈给了李自在。 李自在将剑接过来一看,哎呀,这可是上古的宝剑啊!李自在也是用剑的大行家,只一眼就看出了此剑的价值和威力。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兵刃便是自己的第二条生命,在场的都知道这个道理。因此,李自在是心满意足,便吩咐丫鬟将宝剑交给小姐。 李湘君一看这宝剑真是爱不释手,此剑剑身轻盈,软中带刚,正合她的心意。她仔细想了想,人家将如此贵重的宝剑作为定情信物,自己要拿什么出来呢?其实小姐的金银珠宝、各种名贵首饰繁多,简直能装几大箱子,但却未免太过俗气了。 她思来想去,随手一摸胸口,哎,有了!她将自己随身佩戴了十几年的玉珏取了下来,这块玉珏温润如脂,上面精雕细刻着蟠螭纹,乍一看似祥云一般,这可是一块上古的玉珏,来历颇为传奇。 据说李自在年轻时四处经商,全国各地到处跑生意,有一次在云南谈买卖时,为了抄近路,他带着四五个伙计误入了无量山,结果向导被中了蛇毒而死,他们不知所措,在山里越走越深,完全失去了方向。这都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之地,远处不时传来豺狼虎豹的嚎叫声,李自在等人一个个吓得毛骨悚然。此时天已见黑,山里又突然下起雨来,他们几人抬眼一看,前面的半山腰有一个天然山洞,正是避雨和躲避猛兽的好地方,于是他们疾步进了山洞。想不到那山洞里面很深,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李自在等人甚是好奇,点起火把往山洞里走了二十来丈,就觉得有一股阴风往山洞里吸。李自在心道:这倒是奇怪了,莫非这山洞是相通的,在山体的另一侧还有一个洞口不成?于是,他带着四个仆人,举着火把继续往深处摸去,约么拐了两三道弯儿后,就见前面朝着自己射出两道红光,这光并不刺眼,发光的东西是一对儿,差不多跟鸡蛋一般大。众人看了无不欢喜,想不到这山洞深处竟然有这么大个儿的“红宝石”! 李自在是个很谨慎的人,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他觉得周身阴风不断,而且不自觉的往洞的深处吸,再者,如果是红宝石,那么它发出的光应该是向四周射开的,为何单单只相向一个方向?还没等李自在想明白那,有两个仆人财迷心窍,生怕被别人占了先机,举着火把便去抢夺“红宝石”。 等两人到了“红宝石”近前,火光把周围照了个亮亮堂堂,这二人登时愣在了那里,另外两个仆人也从后面追了上来,等来到一看,都傻了眼!这那是什么“红宝石”啊,就看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蟒蛇头,此刻,这双眼睛异常邪恶,蛇头正上方长着一支怪角,怪莽的鼻孔呼哧呼哧正喘着气,那股阴风估计跟怪莽的呼吸有很大的关系,再看这怪莽的大嘴,足有五六尺宽,巨大的舌信子舒尔伸出来晃动,舒尔又缩回嘴里。这四个仆人都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其中一个激灵的,慢慢往后移动,哪知刚退了两步,这怪莽的巨大头颅竟然站了起来,脖子和身子也现出了轮廓——高大的怪蟒!鳞片足有巴掌大,通身赤红!再看这巨蟒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前面的两个人登时就吸进了嘴里,另外两个仆人撒丫子就往外跑。 李自在也看明白了一切,便撒腿往外跑,就听身后两声惨叫,那两个仆人也被怪莽吞进了嘴里。李自在轻功极好,脚下颇有些功夫,因此,怪莽一时间未能追上他。等他蹿出山洞,玩了命的往树林深处逃去,那条赤莽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路追杀而来,当在前面的树木都被它硬生生挤歪压断。李自在饶是轻功极好,却也甩不开赤莽,此刻他心惊胆战,近乎绝望。见前面有一座高高的山峰,李自在慌不择路,咬紧牙关便往山上奔去,一开始还凭着轻功,往上跳跃,可越往上,山势越陡峭,因此只好往上攀爬。那赤莽爬山虽说比在平地上前行费力,但攀山的速度也不慢,眼看就要追上李自在了。 李自在心灰意懒,心道:我命休已! 就在赤莽张开血盆大嘴要吞噬李自在之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就看赤莽的一对怪眼被两把飞刀击中,把这赤莽疼的发出阵阵怪叫,吓的李自在毛骨悚然。突然,一个人如同神仙一般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一块巨石上,再看此人,仙风道骨,宛如神仙一般!慈眉善目,须发皆白,身穿白衣道袍,头上紫金道冠,手里捧着拂尘,背后背着宝剑,脚下蹬着十方鞋,里面还套着云袜。 就看这道人朗声言道:“无上天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这孽畜,杀生害命,作恶多端,今日,贫道要替天行道了!”说罢,这老道腾身飞起三丈多高,突然拔出宝剑冲着赤莽刺去。这一招实在太快,赤莽已经失明,哪还能躲得开,这一剑不偏不倚,正刺中蛇头的正中!老道也极聪明,宝剑刺中,便又急速拔出,再次腾身飞起落在远处的石头上。就看赤莽猛然间向前方喷出一丈多长的烈焰,把山石都烧黑了。幸好,李自在提前躲到高处,否则非被烧焦了不可。 老道手双眼微闭,手托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词,那赤莽在下面一顿痛苦的挣扎,周边的山石被它碾压的粉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赤莽奄奄一息,突然又张开血盆大口,咕噜咕噜,方才吞进肚子里的四个仆人,一个一个地都吐了出来,最后赤莽终于躺在山腰上不动了。 老道睁开双目,瞧了瞧赤莽,又瞧了瞧四具尸体,不禁摇头叹息道:“贫道来迟了,罪过,罪过。” 李自在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赶忙走到老道面前,双膝跪倒,叩谢救命大恩。老道呵呵一笑,将他搀起,言道:“你我有缘罢了,谈不上什么恩。”说罢,又带着李自在来到赤莽近前,他一脚将赤莽的尸体踢翻,指着赤莽腹部中间的部位言道:“居士,赤莽者,人间罕见也,蛇胆中有一宝物,佩戴此物,百毒不侵,你尽可得之。”说罢,拂尘一甩,突然就不见了踪迹! 第四十四章 夜遇熟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四节:夜遇熟人 李自在又一次怔住了,心道:此真神人也!等他回过神儿来,用宝剑划空赤莽肚俯,一颗硕大的蛇胆滑了出来,他用剑尖轻轻划空蛇胆外皮,里面竟然有一个石片。李自在将四个仆人的尸首就地掩埋后,便下了山,找到一条小溪,用水清洗这个石片,想不到竟是一块上古的玉珏! 李湘君将这个得之十分不易玉珏取了下来,交给了丫鬟,又在丫鬟耳边叮嘱了几句。丫鬟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前厅,将小玉珏亲手交给了高进,并在高进耳边低声言道:“这是我家小姐随身佩戴之物,玉珏在身,百毒不侵。”说罢,便高高兴兴地回阁楼复命去了。 李自在一看,哎呀,我这闺女也特意的大方了,但又一想,反正高进是自己的姑爷了,将来自己的一切还不都是他们小两口的,老头儿想开了,也就更加高兴了。 高进与李湘君互换了定情信物,司空耀、李自在等人十分高兴,又重新换了宴席痛痛快快地饮酒畅谈。 夜色已深,南宫俊瞅了瞅窗外,窗外是一片漆黑,了无生息。 “你有心事?”嫣红坐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不错,今夜我要办一件大事。”南宫俊声音很低,好似喃喃自语道。 “我不该问什么事,只盼你一切小心。”嫣红的心已经全部交给了南宫俊。 “好!嫣红,你在屋里等我,五更天之前,我必回来。”南宫俊说罢,起身穿戴整齐,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斜肩系在身上。 嫣红看着他,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心里却担心的紧。 南宫俊来当窗前,探出头来左右上下看了个遍,见四下无人盯梢这才放心大胆地翻过窗户,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其实,自从上次绿牡丹的那次考验之后,南宫俊取得了血手盟的信任,因此,原本安排的盯梢人员已经悄悄撤下了。南宫俊按着伙计所说的方位,接着夜色的掩护一路奔去,跑出去约么十来里地,眼前果然有一道山岭挡住,这山岭不高,却直上直下,面对自己的一面寸草不生,就连山坡也好似被人铲过似的,没有一处可攀爬借力之处,真好似一座天然的城墙,这就是断崖岭了。 南宫俊左右瞧了瞧,这断崖岭绵延数十里地,根本望不到边际,想要绕过去,那太耗费时间,于是他左挑右选,找了处断崖岭相对比较矮的地方,原地运足内力,舌尖抵住上牙堂,双脚猛然点地,身子拔地而起两丈五六尺高,要跃上断崖岭还差二尺来高,别看就二尺的差距,要想多跳起二尺来,实则是十分的困难的事情,要不然高人和一般人为啥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南宫俊很清楚自己轻功的实力,因此,早做了打算,就见他身子腾空瞬间,双手猛然附在涯壁上,就在这一瞬间,南宫俊使出内力,用双手吸住崖壁,这可不能坚持多久,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再看南宫俊使出一招珍珠倒卷帘,双腿猛然往上摆了出去,双手也猛力推了崖壁,身子借着惯性恰好落在了山崖之上。就在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站在崖上往四下了仔细瞧看,却什么也看不到,或许是夜风吹的灌木摇曳,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南宫俊轻嘘了一口气,心道:那伙计说的果然不假,这么高的崖壁,平常人根本就上不来,就算是武林高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幸亏他跟高进学了几招,尤其是内功根基有了大的提升,才能使出“珍珠倒卷帘”这一绝技。 南宫俊继续前行,他飞身跳下断崖岭,猫着腰,施展轻功继续往前奔跑。大约过了跑出去二十多里地,眼前被一条蜿蜒的山脉拦住了去路,这山高不见顶,又是黑夜,上面的情况根本看不清楚,心道:这应该是长蛇岭了。 于是,他在山脚下四下查探,果然在不远处有一泓潭水,在月光的映射下,宛如一块巨大的镜面。南宫俊脱去外衣,用油纸包好衣服,捆在后背上,一个猛子便潜入了水底。这水潭非常深,他潜下去估计有两丈多深后,双手才摸到潭底的石壁。从外面看水潭平静如画,可一旦潜入水底,就觉得暗潮涌动,一股股水流不断冲击着南宫俊。南宫俊心里明白,冲击力越大说明自己离着泉眼就越近,于是他抖擞精神,顶着水流继续往内力爬去,果然,爬不到一丈来远便来到了泉眼的位置,这泉眼还真不肖,完全能容得下两个人同时进入。这座山本就与洞庭湖连在一起,山下被湖水浸泡,很多自然暗道就在潜移默化中形成了,有时候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南宫俊在钻入泉眼中,继续往前爬行,大约爬出去二十多丈远,这才又从另一端钻出了泉眼。等南宫俊身子一出泉眼,整个人好似突然会飞一样,身子在水的浮力下,便迅速浮上了水面。 南宫俊悄悄上了岸,简单擦了擦身子,便又穿戴整齐,无意间一摸脸儿,哎呀!不妙,“妙手神通”范熬臣给他做的那张假脸在水的冲击下,已经褶皱,甚至脱落了,南宫俊环伺四周,见没有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心道,反正在血手盟里没有见过自己的真面目,这次又是去破庙,以真面目示人当无大碍,于是把假脸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里。 此时,顺着夜风,隐约听到山顶上有些声音,自己倾听,才听清原来是把手长蛇岭的人在划拳行令之声,想想这座孤山,前后不见人烟,除去喝酒又还能做什么呢?南宫俊收拾妥当,刚要拔腿前行,就听有人低声笑道:“妙!真妙!实在是妙!” 南宫俊听得身后有人说话,登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回头一看,在水潭一侧站着一个人,什么时候来的,他完全不知道,南宫俊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心说话,万一是血手盟的人,自己的身份立时就得暴露啊。 就见那人朝着自己走近了几步,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身白衣,哎,相当帅气的一个小伙儿!隔着几步远,就散发出一股幽香,这不是白云飞吗? 南宫俊惊愕地张了张嘴,并没有说什么。 白云飞笑呵呵地言道:“我就是说嘛,皮不休哪来这么好轻功?又哪来这份定力?” 南宫俊也笑道:“想不到转眼之间,你我都已经投靠了血手盟,今后在盟中还望白老弟多加照应呀。”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白云飞脸色一沉,施展轻功便往远处奔去。南宫俊也紧随其后,不肖一会儿便奔出二十多里地,就看白云飞在一块大石头前面停了下来,转首对着南宫俊言道:“此地乃是五龙山外延,你到这里来所谓何故?” “哦,我在招贤馆待着实在是憋闷,想趁着月色出来溜溜,嗬,想不到大山里的夜色别有一番景致。” “哎,你别跟我扯闲白,南宫大哥,莫非你真把当做了叛徒不成?”白云飞一脸严肃的问道。 “那么你跟绿牡丹……”南宫俊没有往下说。 “那纯粹是机缘巧合,你还记得白虎堂点兵那一日吗?”白云飞问道。 “当然记得。”南宫俊言道。 “那一日,沈铎沈大侠带着我和我的三位师弟一起在西门外埋伏,血手盟的大批杀手押着百万两黄金正是从西门逃出临安城的,西门的守将竟也是他们的人,我们一路跟踪,想不到血手盟做事甚是缜密,竟然派出好几伙儿绿林好手断后,我们几人中了埋伏,敌众我寡,但我们没有畏惧,没有退缩,而是与他们殊死搏斗,大约打斗了一个多时辰,我的三位师弟都惨遭杀害,沈大侠和我也多处受伤,情况危机之下,我二人只好往回突围,奈何贼人众多,武艺也都不弱,将我二人打散了,我从飞云浦跌下山崖,幸好落到水潭中后便失去了知觉。” “哦?”南宫俊听到很入神。 “等我醒来时,是在一个精美的闺房里,我被人救了,而救我的人就是绿牡丹。”白云飞说道。 “所以,你现在决定效忠救命恩人绿牡丹了?”南宫俊没有好气的问道。 “你错了,这绿牡丹亮出血手盟红面使者的身份后,邀我入伙儿,我当时灵机一动,便假意答应,实则是想探出失窃黄金的下落。”白云飞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那么你探听出来了?”南宫俊急忙问道,双眼不住地打量着白云飞。 白云飞从容淡定地点了点头,低声言道:“不错。” 南宫俊听罢内心真是欣喜万分,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抱着双臂,冷眼瞧着白云飞问道:“黄金在何处?” “一百万两黄金,一半藏在了大兴钱庄,一半藏在了藏宝楼。”白云飞答道。 “大兴钱庄!”这大大出乎南宫俊的意料,他继续追问道:“大兴钱庄有那么多,你说的是哪一家?藏宝楼又在何处?” “大兴钱庄开遍大江南北,稍大一点城镇均有钱庄的分号,而我说的则是总店,就在岳阳城内,独此一家。这钱庄从表面来看是一家规规矩矩的生意,实则是被血手盟控制着,血手盟就是靠着这个钱庄,运作整个血手盟的不法勾当。” 南宫俊听罢又是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大兴钱庄的真正东家竟然是血手盟,难怪血手盟能够在短短四五年间就能迅速崛起,控制了大半个武林势力,要不是有大兴钱庄这个钱袋子撑着,发展势头焉能如此迅猛? 白云飞此刻向他说的信息都是血手盟的绝密,血手盟的人绝不会轻易将这些信息告诉外人的,南宫俊心中有些愧疚,想来方才一直误解了白云飞,白云飞还是白云飞,若再针对人家,岂不寒了兄弟的心?想到此,南宫俊主动走上前来,双手握住白云飞的手,柔声言道:“好兄弟,让你受委屈了。” “哎,南宫大哥,何来的委屈?”白云飞一脸毫不在乎。 “那天你出事后,我兄弟高进着实为你担心,他只身前去救你,可惜只救出沈铎一人,你那三位师弟也遇害了,我们都以为你也……,大家都很伤心,哦,不说这些,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南宫俊说道此处,竟双眼湿润了,眼泪差点就流了出来。 “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我就算是死了,也是笑着死的。”白云飞低声笑道。 “快别说丧气话,哦,对了,藏宝楼在何处,你可打探到了?”南宫俊又问道。 “没有,血手盟对藏宝楼的嘴巴封的很严,极少有人知道藏宝楼真实的所在。”白云飞言道,“对了,皮不休的面具是谁做的?可真是以假乱真了。” “兄弟,难不成你忘了,咱们南苑有一位了不起的易容大师‘妙手神通’范熬臣’呀,皮不休早死多时,范熬臣将他面皮剥下来,用特殊的药水泡制后,便做出了这副假面。” “妙哉!妙哉!”白云飞言道,“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哦,那么你混进血手盟就是为夺回黄金么?” “兄弟,你有所不知,夺回黄金只是其一,当今天子恨透了血手盟,下了死命令,要高进一个月内夺回黄金,剿灭血手盟。”南宫俊如实言道。 “剿灭血手盟?谈何容易。”白云飞有些不屑地言道。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南宫俊言道,“只要查出藏宝楼的所在,得到盟单蓝图,那么就能够将血手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 “盟单兰谱?”白云飞听罢脸色稍变,但又很快恢复了常态,言道:“若是真能够得到盟单蓝图,那么血手盟的人就真的无处遁行了。” “嗯!兄弟,现在你我二人联手,我相信咱们一定能查出藏宝楼的位置所在,得到盟单兰谱。”南宫俊越说越自信,越说越兴奋。 第四十五章 身临绝境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五节:身临绝境 白云飞听罢哈哈大笑,一边笑还一边看着南宫俊不住地摇头。南宫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儿,心道:这白云飞怎么性格有些变化呀?原来的白云飞温文尔雅,相当的有礼貌有素养,这个白云飞说话却有些轻佻,甚至还有点狂。 就看白云飞笑声止住,瞅着南宫俊言道:“凭你也能拿到盟单兰谱?真是白日做梦!” 南宫俊听罢,心里非常不痛快,言道:“白老弟,你怎能如此说话?事在人为嘛,为了剿灭血手盟,纵然是冒着生命危险,我南宫俊也义无反顾。”南宫俊此刻神情庄重,颇有义士风范。 “好!好一个‘义无反顾’!”白云飞的笑令人厌恶,甚至有些邪恶。 南宫俊突然感觉到一丝惊诧,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眼白云飞,仔细的瞅着他,带着七分质疑、三分怒气地言道:“看来你不是白云飞!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这位“白云飞”又是一顿哈哈大笑,指着南宫俊的鼻子言道:“你还不算蠢到家,今天姑奶奶让你死个明白。”说罢,双手一拍,就见巨石后面突然窜出五个人来,手里都拿着家伙儿,在“白云飞”身后一字排开,个个面目狰狞,看样子这些人已经在此地埋伏多时了。 南宫俊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刹那间就觉得自己已经身陷绝境,他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始终没有通过血手盟的考验,原来自己一直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此时的身份已经完全暴露,唯悔恨自己未能完成任务。 就看有一个瘦子得意地走出了人群, 就看队列之中走出一人,此人长相真够难看的,一对小耗子眼儿,叽里咕噜乱转,眼眶子很高,上面有两撮儿狗眉毛,鹰钩鼻子,扇风耳,瘦瘦身材,个儿不高,身上穿着深色的衣衫。此人朝着南宫俊呲着大板儿牙一笑,言道:“皮大侠,哦!不对,应该是南宫大侠,还认得小人么?” 南宫俊搭眼一看,嗬!此人正是招贤馆的伙计,只不过这次他的腰杆子挺的笔直,一对小眼珠炯炯有神,原本温顺的脸,此刻多出几分奸诈和狰狞,他哪是什么招贤馆的伙计,实则是绿林道恶名远播的强盗。南宫俊看了他多时,突然冷哼一声,言道:“真是领教了,想不到你倒是很会装孙子像!” 那伙计听罢登时怒火中烧,指着高进的鼻子言道:“南宫俊!你小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敢混入我血手盟摸底儿,殊不知我血手盟高手如云,随便出来好一个对付你便已足矣。”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定了瘦瘦的身躯,问道:“认识你家二爷么?” 南宫俊冷哼一声,笑道:“似你这等无名之辈,我南宫俊还真不晓得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 那伙计也不生气,呲着大板牙言道:“行,别的不说,官差我见多了,像你这么有胆子却不多见。也罢,让你死个明白,瞧见后面那四位了么?” 南宫俊瞅了瞅假“白云飞”身后的四个汉子,言道:“怎么?你们还有什么名堂不成?” “对喽!‘太行五霸’你听说过么?不是别人,正是咱们哥们儿。”伙计笑道。 南宫俊一听“太行五霸”这四个字,不禁又是一惊,绿林道上有很多高手,其中便有“太行五霸”这么一号,他们横行北方,专干些打家劫舍、绑票勒索之类的勾当,想不到竟也被血手盟收拢到麾下。南宫俊稳住心神,言道:“想不到北地枭雄竟也甘作他人的奴才,那么敢问阁下是哪位?该如何称呼?” 那伙计笑言道:“我就是‘太行五霸’的老二,江湖上人送绰号‘踏波飞鼠’孙笑瑜。”原来这位长相丑陋的伙计,竟然就是凶残至极的杀人魔头孙笑瑜。 南宫俊点点头,言道:“好,你是绿林道上的一把好手,却也是江湖上的一大祸害!” 孙笑瑜听罢,脑筋绷起多高,小眼珠子里满是杀气,他怒道:“看来你是真不知好歹,南宫俊,今天二爷我就送你上路!”说罢,从身后拔出一对特殊的兵刃——鸳鸯双钺。 孙笑瑜刚要动手,就听人喊道:“住手!”这一嗓子,声若洪钟,把孙笑瑜吓得不轻,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回头一看,原来是五弟“混世霸王”孟九墩。 这孟九墩身高九尺,一张紫微微的大脸蛋子,一对大豹子眼,啪啪鼻子,一对肉嘟嘟大耳朵,随便削下一只来足够炒盘菜的,连鬓络腮的胡子,膀大腰圆,胸脯子厚厚实实,两个膀子比孙笑瑜的大腿都要粗一圈儿,腆着大草包肚子,蒲扇一样的大手,手指头一根根像个小棒槌儿一样,做火腿肠再合适不过了。大屁股蛋子翻翻着,大粗腿比大象腿也差不了分毫,大脚丫子,足上蹬着一双牛皮靴子。手上拎着一个特大号的生铁杵,说起话来瓮声瓮气,走起路来肉彪子乱颤。 南宫俊瞅了瞅眼前的这尊高塔,心道:这家伙得按吨称。 孙笑瑜一看是老五,笑道:“五弟,这小子特意的狂妄,完全不把咱们哥们放在眼里,你替二哥教训教训他。” 孟九墩嘿嘿一笑,言道:“二哥,放心,等会请你吃肉酱。”孙笑瑜退回了本队。再看孟九墩点指南宫俊,言道:“小子,知道爷爷是谁吗?” 南宫俊心说这大高个子脑子也不傻啊,一张嘴就找我的便宜。怒道:“喂!你这憨货,吃饱了没?没吃饱回家接着吃去,跑这里来趟什么浑水。” 孟九墩一听到吃,猛然间怔住了,自己琢磨了足足有五秒钟,然后把大铁杵往地上一墩,掰着十个手指头自言自语道:“你等会儿,我数一数哈,今天晚上我先吃了一根牛腿、一扇儿猪排、两只烧鸡、一只板鸭……嗯……哦,还喝五碗鹿血,二斤白干。嗯,对,就这么多,我吃饱了。” 南宫俊一看这位果然是一个憨货,便有笑问道:“你喝那么多鹿血,浑身不燥热吗?” 孟九墩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慢吞吞地言道:“就是热,我还流鼻血来着,本来(招贤馆)送来两个妞儿,可老大说有重大任务,来不及泻火,便急匆匆赶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有什么任务啊?大老远的跑来,多折腾啊。”南宫俊反问道。 “嗯……”孟九墩摸着后脑勺,想了许久,就是想不起干嘛来了,自言自语道:“哎,就是啊,三更半夜跑这来折腾什么啊?”回头一眼瞧见其他四位哥哥了,便瓮声瓮气地问道:“咱儿干啥来着?” 嘿!这四位一听好悬气的冒泡,老二更是气的原地跳蹦子,这时老大“入地苍龙”洪宝山怒吼道:“老五,你跟他扯什么闲蛋,打他就是了!” 经大哥这么一提醒,孟九墩猛然间想起来了,自个儿刚才打包票,要把南宫俊拍成肉酱来着,想到此,双手抓起大铁杵奔着南宫俊劈头盖脸砸来。 这孟九墩虽说脑子不太好使,但这把子力气却着实令人震惊,大铁杵呼呼挂风,招式连贯,招招砸人的要害部位,尤其是脑壳子,可见这孟九墩耍起疯来,比正常人要凶残的多。 南宫俊就尴尬了,他应手的兵刃是祖传的青龙剑,可为了假扮皮不休,因此没有把长剑带在身上,此刻手上的武器是皮不休的小片刀,掂一掂不过三斤三两重,舞动起来虽说快一些,但根本不敢碰人家的大铁锤,因此,南宫俊凭着扎实的轻功基础,脚下辗转腾挪,与孟九墩周旋着,伺机出手。 有一利必有一弊,上天是公平的,让你长的高大,动转起来你势必笨拙迟缓,让你长的矮小,动转起来你势必动转敏捷。两个人斗了七八个回合,南宫俊猛然间绕到孟九墩的身后,猛然间冲着孟九墩的肋下刺去。这要是一般人,早就被“串糖葫芦”了。南宫俊得手后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先愣住了,这一刀扎扎实实地捅上去了,但进去还没有一寸深又立马就给弹了回来。 南宫俊赶忙瞅了一眼刀苗子,上面一点血迹都没有。再看孟九墩转过身来,站在原地抱着肩膀一阵嘿嘿傻笑,南宫俊心中暗自吃惊:别看这小子憨傻,他却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的横练,枪扎一个白点,刀砍一个白印,普通的家伙儿压根儿伤不着人家! 再看孟九墩抡起大铁杵又冲着自己拍来,南宫俊只得躲闪,像他这样的大块头儿,你给一拳一脚,对他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根本就是无效的进攻。南宫俊一边躲闪,一边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将这小子给治服或者是打伤呢?若是有宝剑、宝刀或者是特制的兵刃在手,对付他自然要容易的多,但眼下就一把普普通通的小片刀,实在派不上用场。打着打着,他突然想起高进曾说过,但凡是习练金钟罩铁布衫的,周身三十六处大穴,必留有一处作为气门,也称罩门,即便将金钟罩铁布衫练至最高层次,也依然需要罩门换气,这便是此种武功唯一的弱点,一旦找准了罩门,即便是赤手空拳,也能破得了此等硬气功。 南宫俊打定主意立刻来了精神,就看他把小片刀当作棍子使,一会儿捅孟九墩的上三路几处大穴,一会儿又猛点中路几处穴道,一会儿又接连刺向下盘的几处大穴,包括前心和后背,挨个穴道试,结果累的自己通身是汗,竟然没有找到罩门,真是令人灰心丧气。 孟九墩更是得意至极,笑道:“你干嘛呢?给我挠痒痒么?”他干脆把大铁杵往地上一墩,叫嚣道:“来,我浑身都刺痒,你好好给爷爷我挠挠。” 嗬!这下把南宫俊气的,鼻子都要歪了,真是仗凭一身肥肉彪子欺负瘦子啊,南宫俊猛然跃起两丈多高,从上而下猛踢孟九墩头顶的百会穴。孟九墩大叫一声:“来得好!”一不躲、二不闪,把支棱着脖子,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脚。南宫俊就感觉自己像是踢在生铁疙瘩上一样,脚心发热,脚后跟发麻,身子一个趔趄翻了下来,正好落在孟九墩的身后。南宫俊也是气坏了,一脚奔着孟九墩的屁股上踢去,本来也就是发泄一下,哪知这一脚不偏不倚,脚尖正踢在孟九墩的尾椎穴上。谁曾想孟九墩“哇呀”一声惨叫,四五百斤重的身子猛然跳起七八尺高,这是疼的! 南宫俊赶紧往后退出一丈多远,再看孟九墩扯着肉头嗓子声声惨叫,在场的人无不振聋发聩,孟九墩口吐鲜血不止,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后,整个身子就跟一座铁塔一样,轰然倒地。“太行五霸”的另外四位一看,无不震惊,尤其是二爷孙笑瑜,平时老五最听他的话,看着老五惨死,他第一个疼的嗷嗷叫,跑上来抱住孟九墩嚎啕痛哭,其他三位也都扑过来,心情是极度不爽。饶是孟九墩坨大,吐了几十斤血却还没有断气儿,就听他断断续续地言道:“哥哥,替……我……报仇!”说罢,这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这四位缓缓站起身来,一个个眼睛瞪得跟鸡蛋那么大,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眉宇间都厚重的杀气。那个假白云飞在巨石旁边也是不住地摇头叹息,为什么?原本他们几人是奉了盟主之命,拆穿南宫俊的身份,迫使他真正投靠血手盟,这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哪曾想会闹到这个地步,此刻要是想让“太行五霸”罢手,简直比要他们的命还难。 南宫俊再看这四位,心道:今天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自己独自一人,漫说是取胜,就是全身而退都势必登天了。 第四十六章 血手盟主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六节:血手盟主 南宫俊一脚踢死“混世魔王”孟九墩,这下可激怒了“太行五霸”的另外四位,这些人咬牙切齿,嘴里骂骂咧咧,杀气腾腾地冲了上来。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球形大汉!怎么说是“球形”大汉呢?因为这人整个身子就跟个特大号的肉球相似,这家伙要是坐在地上不吱声,还以为是口大水缸那。就看此人趴趴鼻子蛤蟆眼儿,鲶鱼嘴嘟噜腮,元宝的耳朵藏在脑后,肉球脑袋上没几根儿毛,用根儿红绳儿扎了个朝天杵的小辫儿,左耳上挂着一个大金环子,脑袋下面紧连着大肉球身子,这身子前后四尺五,左右五尺四,整个就是个大水缸,短粗的胳膊,短粗的腿儿,手里拎着一对大铁锤。 南宫俊看罢,心里也是发虚,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儿,问道:“来者何人?我南宫俊不杀无名之鬼。” “呔!南宫俊,我乃是‘旱地野猪’曹大旺是也!”说罢,又回头瞅着孟九墩吼道:“五弟!在天之灵别散,三哥现在就给你报仇啦!” 南宫俊算是听明白了,难怪这大肉球的绰号叫“旱地野猪”,长的真跟个野猪似的,比野猪都要胖了三圈儿。这曹大旺也是个暴脾气,突然一个前冲,抡起大铁锤就砸南宫俊的百会穴。南宫俊岂能让他拍着,赶忙一个错身儿躲开了右手的铁锤,哪知曹大旺左手的铁锤挂着风声又至,南宫俊一猫腰,顺带使出一记扫堂腿。南宫俊本想一腿将这个大肉球扫倒,哪知这曹大旺的短粗腿稳如石柱,非但没有踢动,反倒把南宫俊弹出去六七尺远。 两个人你来我往便斗在了一起,洪宝山、孙笑瑜和老四甘耀才三人合力将孟九墩抬回了巨石近前。假“白云飞”瞅了一眼死尸,见孟九墩脸色铁青,嘴角挂着血迹,禁不住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可惜死了一员猛将呢?还是觉得这么大的块头真够没用的呢? 战场上,两人还在酣斗,曹大旺凭着力大无穷,一力降十会,再加上这对儿大铁锤的加成,从表面上看颇占上风。南宫俊虽高他一头,但身材相对要单薄的多,手上有是一把小片刀,凭着脚下的功夫,辗转腾挪,忽前就后,忽左就右,让曹大旺疲于找人。实际上,明眼人都看得出,南宫俊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 “踏波飞鼠”孙笑瑜一看,心道:不妙,不妙啊!别让老三步了老五的后尘。于是他跟大哥洪宝山、甘耀才言道:“哥哥兄弟,看来老三够呛啊,咱别看着了,一起上,把这小子剁成肉酱,给老五报仇才是!” 洪宝山、甘耀才听罢,各自拉出家伙,洪宝山的兵刃是一根镔铁狼牙棒,甘耀才善使长剑,孙笑瑜亮出了子母鸡爪鸳鸯双钺,三个人二话不说,脚尖点地飞起两丈多高,奔着南宫俊便扑来。 这三人来的真是时候,就看曹大旺张着大嘴喘粗气,这对儿大铁锤足有八十斤重,虽说威力巨大,也忒耗体力了,要是这三位还干杵着不帮忙,曹大旺不出三个回合就得中招吃大亏。 南宫俊此刻也不轻松,先是大战孟九墩,接着又大战曹大旺,这二人都是猛将,全凭着脚法身法与之周旋,好不容易见到希望了,结果被洪、孙、甘三人搅了局,心中真是懊恼的紧。 再看洪宝山镔铁狼牙棒威力犹在大铁锤之上,狼牙棒上的钢钉足有一尺来长,看着就那么瘆人。孙笑瑜的鸳鸯双钺招数奇特,出手如电,武功好像还在洪宝山之上。甘耀才一柄长剑借着狼牙棒、大铁锤之势,不断从间隙中刺来,真是凶险异常。这四人一起进攻,忽而狼牙棒与鸳鸯双钺搭配出击,忽而大铁锤与长剑同时猛攻,把南宫俊忙的通身是汗,顾上顾不了下,顾左顾不了右,险象环生,随时就得丢了性命。就这样,南宫俊咬着后槽牙,硬是与这四个悍匪打斗了四十来个回合,突然,南宫俊啊呀一声摔倒,小刀片子也脱了手,原来是体力严重透支,小腿儿抽筋儿了,这下算是真正的玩儿完了。 就看甘耀才抓住时机一剑奔着南宫俊的胸口刺来,南宫俊心道:完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他闭上眼睛,任人宰割。可过了五六秒中,怎么还没有刺中自己?而且此刻一股香味儿飘进了鼻子,闻着就是那么舒服,等南宫俊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假“白云飞”背对着自己,挡住了那四位的攻势,而甘耀才的长剑正好被他探出的二指夹住了剑锋。 假“白云飞”笑道:“四位,消消火,南宫俊的确该死,但此刻却不能死。”这分明就是女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似乎自己曾经听到过,这声音冷淡中带着三分娇媚,轻柔中带着七分刚强。 这四位一看,都张口结舌,有心抗旨不尊,但血手盟的规矩甚严,而且这位假“白云飞”似乎很有权威,四个人只好恨恨地瞪了一眼南宫俊,极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假“白云飞”笑道:“南宫俊,算你命大,盟主想见你。” 南宫俊此刻已经无路可逃,只好听之任之了,勉强爬起来,浑身都湿透了,要是白天,你一定能看到他身上的汗气在呼呼往外冒。 甘耀才拿出根儿牛皮绳索,这是他们事先就准备好的,把高进五花大绑,捆绑的时候也是带着愤恨,故意绑的很死,勒的南宫俊龇牙咧嘴,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天光大亮,这里却是燃着数十个长明灯,南宫俊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巨大的石厅之中,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被人绑来的,眼前笔直的站着两排人,有的穿红衣、有的穿白衣、有的穿黑衣,这些人大都蒙着面,手中的兵刃也都是五花八门,各具特色。再往前看,红毯笔直的铺向龙头雕塑的方向,那张龙椅上空空无人。左右两边却各站着两个人,左面的两人中,一个带着蓝色假面,一个带着白色假面。右边两人中,一个带着红色假面,一个带着黑色假面。这四人都穿着宽大的袍子,袍子的颜色与假面完全一色。只不过那红色假面的人身材比那三位要苗条的多,身高略矮了些,袍子上绣了些花饰,显得有些颇有些情调。 大约是人齐了,就看带白色假面的人高声喊道:“请盟主!” 众人赶忙单膝跪地,无一人敢抬头。南宫俊则仗着胆子抬头瞅着,就见龙头雕塑缓缓升起,原来这龙头后面是一道暗门,一个头戴花脸假面的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这人束发别簪,中等的身材,身着团龙袍,走路慢条斯理,倒颇有些儒雅之风。 他一出来就与南宫俊打了个对眼儿,因为别人都跪着,没有人敢抬头,此刻只有南宫俊直愣愣瞅着他。他还是有点不自在,微微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顾自安安稳稳地坐在了纯金打造的龙椅之上。见众人还在跪着,这位盟主便轻轻咳嗽了一声,言道:“众爱卿平身!”声音虽不算洪亮,但却是威严十足。 众人齐声唱和道:“谢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才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立两旁。 南宫俊听罢登时打了个激灵,以为是真的皇上驾到了那,眨么眨么眼仔细瞧看,哎呀!这血手盟的盟主还真是胆儿肥啊!竟然敢私下里自称皇帝了,真是要造反啊,一群叛逆败类! 就看红色假面的人言道:“启禀盟主,皮不休果真已遭了毒手,这冒名混入我血手盟的,乃是南苑的四品带刀侍卫南宫俊。此人,二十七岁,家住福州府金正大街五号,其父是南宫成,他原本是威远镖局少镖头,后因与高进联手杀死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夺回‘观音祥瑞’,被赵昚小儿册封为四品带刀侍卫。” 南宫俊听罢,不禁毛骨悚然,心道:这血手盟当真是手眼通天,竟然把自己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 盟主点了点头,冲着南宫俊低声言道:“南宫俊,四品带刀侍卫顶多算个不入流的小差役,年饷三百两,你为了区区三百两白银,值得卖命吗?” 南宫俊又是一惊,想不到盟主对当差的年饷倒如此清楚,但他很快又稳住了心神,笑道:“若是把我看作是为了三百两的饷银,那真是侮辱了我的人格。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我南宫俊敢来血手盟,完全是为了朋友。” “哦?”盟主似乎有些感兴趣,言道:“哪个朋友?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甘心情愿地为他去死?” 南宫俊仰着头干笑了数声,言道:“当然是高进!当今世上最令我佩服的人不多,但却是头一个!” 盟主听罢,沉思了片刻,继而又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高进的确是了不起的后起之秀,我很欣赏他,从临安擂时,我就很欣赏他。”南宫俊能够感受的出,盟主说这番话时的确很真诚。盟主停顿了一会儿,又低声言道:“可是他却选错了对手。” 南宫俊双眼紧紧盯着盟主,厉声问道:“他有的选吗?” 盟主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南宫俊则没有似乎让步的意思,继续言道:“我看是你选错了对手,胆敢跟当今的天子作对,你知道你犯下的罪过有多大吗?” 盟主突然抬起头来,面具的后面,可能是一张愤怒的脸,因为他的呼吸顿时变粗,肩膀子一起一伏,就听盟主怒道:“他算什么天子!皇位本应该是我的,我只不过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回来,谁若是敢阻挡我的计划,那就只有一个结果——死亡!不管他是赵昚还是高进,或者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必须得死。”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南宫俊怒斥道。 就看白色见面的特使往前跨出一步,手指着南宫俊怒道:“好一个狂徒!敢如此无礼,来人,把他给我活剐啦!”台下众人听罢,纷纷响应,拔刀的拔刀,抽剑的抽剑,这就要对南宫俊群殴。 盟主咳嗽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却穿透力极强,这些人干咋呼没有一人敢上前动手,因为盟主还没有发话。就看盟主低声言道:“你们罗唣个什么!都给我退下。”这些属下好像对盟主极为恐惧,赶忙又收回了刀剑,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听令,白色假面的特使也规规矩矩地站回了原位。 盟主瞅了瞅南宫俊,既不生气也不嗔怒,他平静的言道:“南宫俊,算你有种,我平生最喜欢英雄好汉,你算的上一个,我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打得赢,我便放你走。”又转头朝着几位特使和属下言道:“我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见了?”白、红、蓝、黑四位假面特使和一众属下齐声称是。 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冲着南宫俊问道:“你可有胆子一试?” 南宫俊此刻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见有机会活命,岂肯放过呀,于是慨然答应了。就看红色假面的特使轻轻拍了拍双手,墙壁上有一道暗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相貌俊美,南宫俊待他走进了仔细瞧看,不禁失声道:“是你?” 那白衣人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是我。”这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货真价实的白云飞。原来白云飞一直被血手盟严密的监视着,前几天是住在招贤馆,期间不断有人试探他入盟的真心。尤其是两天前,在招贤馆前,白云飞大战飞天豹子江本初师徒四人时,实则是对白云飞、南宫俊二人的双向考验,一旦南宫俊拔剑相助,那么南宫俊便会立时暴露了身份。白云飞则异常的冷静,始终没有向南宫俊求救。尽管二人都通过了那次考验,但血手盟的盟主总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他非但没有撤去监视二人的眼线,还派了最为得力帮手——红色假面特使亲自出马,日夜监视着白云飞、南宫俊二人。 盟主沉声言道:“白云飞,为了表示你对我的忠心,杀了他!”盟主的眼光落在了南宫俊的身上。 第四十七章 生死相搏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七节:生死相搏 白云飞目光冷峻,盟主的话便是命令,只有杀了南宫俊,才能证明自己是真心实意加入血手盟,也只有杀了南宫俊,才能证明自己是有真功夫、有价值的。 南宫俊盯住白云飞,他的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已经感受到了杀气,但这杀气似乎又没有足够浓烈。 白云飞冷冷的言道:“我向来不杀手无寸铁之辈,请盟主赏他一把剑。” 盟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人群中用剑的高手甚多,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拔出自己的佩剑扔到南宫俊的面前,言道:“这把剑虽然不是什么名剑,但也是纯钢打造,算得上是上品了,你将就着用。” 南宫俊俯身捡起了这柄长剑,仔细瞧了瞧,这柄长剑冷气森森,剑刃十分锋利,用手指一弹,回声十分清脆,果真算的上是一把好剑了。南宫俊朝着那人点了点,言道:“多谢!” 再看红色假面的特使呵道:“诸位,打开场子,让这二位决斗!”众人听罢,赶紧往后又倒退了两丈来远,中间的空地上,就只有白云飞和南宫俊,两个人,两把剑,四目相对,眼神中是杀戮,是质疑,是愤恨。 白云飞左手掐住剑诀,右手长剑耍了个剑花,使出一招“举火烧天式”,口中只冷冷道出一个字:“请!” 南宫俊也毫不示弱,将这这柄钢剑舞动两下,亮出了家传剑法的招式——“青龙望月”。 在场的人都是武林高手,虽说都蒙着面或带着面具,但一举一动也颇有武学大家的风范,这些人见二人亮出了门户,有些人觉得稀松平常,没什么看头儿,有些人则暗挑大拇指,直叹后生可畏! 两个人盯住对方的眼睛,盯住对方握剑的手,彼此迈开步法在石厅里转了足足六圈儿,却谁也不肯先发招,盟主和四大特使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场上,只是二人这样转圈儿,这几人觉得有些沉闷和烦躁。红色假面特使刚待催战,就见白云飞突然大吼一声:“吃我一剑!”长剑奔着南宫俊的咽喉要穴刺来,白云飞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要命的杀招。看似一招,实则是一招九式,剑法极快,剑光缭绕! 南宫俊知道白云飞的峨嵋剑法相当厉害,因此也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他深吸一口气,催动钢剑使出青龙剑法中的护剑式,一连挡住了白云飞的九剑。这九招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招法十分迅猛。此刻,两旁观战的武林高手也都是啧啧称奇,方才看不起这二位的,也都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瞧着。 两位都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又岂能轻易间分出胜负。白云飞身似飞燕,剑似流云,时而扭拧折叠,时而吞吐俯仰,时而又翻滚杀逼,峨嵋剑法当真是奇妙无比!南宫俊也不是吃素的,苦练青龙剑法二十来年,尤其是高进给了他很多改良建议,剑法大开大合、大气磅礴,防守如铁盾在手,时风雨不透,进攻时快若惊鸿,宛若霹雳流星。时而白云飞把南宫俊逼的倒退十来步,时而南宫俊猛打猛杀倒逼白云飞撤步丈余。 盟主目不转睛的观战,时不时的点头称善。血手盟之所以能够迅速崛起,除了有充足的金银之外,就是盟主本身就是爱惜人才之人,甚至有爱才癖!四大特使当然知道他的这一嗜好,纷纷出手,十分卖力地给他招揽了很多武林高手,这些高手有名门正派的,有黑道邪派的,也有江湖游侠。这四位特使心里都明白,巩固自身的地位,除了得到盟主的信任和赏识之外,最好的办法便是有自己的人,所以他们举荐人才、拉拢高手实则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两个人转眼间就打斗了四十多个回合,剑法招式十分精妙,盟主看的津津有味,其他的血手盟高手也都是频频点头。突然,白云飞与南宫俊的长剑连击了数下,或许二人用力过猛,两把剑竟然同时折断,明眼人都知道,这二人已经将内力贯注于长剑之上,因此用力劈杀之时,两把宝剑竟双双折断。 白云飞恼羞成怒,把断剑一扔,猛然向南宫俊拍出两掌,南宫俊见势也举掌相还,双掌对双掌,又斗了十来个回合后,突然四个手掌竟对在了一起!一个峨嵋派弟子中的翘楚,一个是南宫世家的传人,两个人竟然当着这么多武林高手的面,比试起内力来。 众人无不惊诧,比拼内力虽说可在短时间分胜负、论高下,但内力稍微弱者最易受伤,轻则震伤筋脉,重则五脏六腑俱毁。就连盟主也缓缓站了起来,双目凝视着这二人。 白云飞之所以铤而走险与南宫俊比拼内力,是有自己的盘算的,只有用此极端方式,才能表明自己加入血手盟、效忠盟主的决心。果然,他的目的达到了,盟主对他的怀疑被彻底打消了,对他也不再持有什么戒心。红色假面特使也是深深地点了点头,心道:这可是我引荐的人,将来白云飞应该懂得知恩图报的。 再看这二人,当真是生死相搏,毫不退让,两人不断推动内力,气运丹田而后又源源不断地贯注于掌心,不肖一会儿,二人的眉心、鼻尖儿在火光的折射下,竟然变得光亮起来,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二人的额头鬓角已经挂了几颗汗珠子,头顶上也隐隐约约地冒出了热气。在场的都是武林名宿,看得出这二人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只要有一人稍微顶不住,就得受到严重的内伤。 白云飞双眼紧盯着南宫俊的双眼,表面看来是充满敌意,甚至杀死对方而后快,但不经意间眨了下眼。南宫俊都看在眼里,其实在比试剑法的时候,南宫俊就已经感觉到些许的奇怪,毕竟白云飞的长剑要比自己的钢剑要好一些,按理说,两剑硬拼,应该是自己的剑先折断,怎得会莫名其妙的同时折断呢?这种生死相拼的时刻,白云飞是绝无可能随意眨眼的,那么他为何会眨眼?南宫俊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想,或许他的猜想是对的,或许是错的,但无论如何,自己反正已经身份暴露了,即便是赢了白云飞也绝不会活着走出血手盟,横竖是个死,为何非要把白云飞也拖死呢? 就见南宫俊突然面部抽筋(其实是假的),双腿也渐渐弯曲了下来,他似乎很想坚持,而这种坚持又似乎异常难受,白云飞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只要将真气攒足,只需要用力打出,南宫俊绝无生的可能。 果然,白云飞深吸一口,汇聚真气于丹田,就在他要提丹田之气猛注于双掌之际,突然一道人影闪过,一只手搭在白云飞的手腕上,一只手握住了南宫俊的手腕,这人先是猛然将二人体内的真气吸入自己的掌内,又缓缓将真气注回二人的身体,此刻二人的双掌也登时分开了。这个人的身法快若闪电,这一吸一吐之间,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就已经完事了。 白云飞和南宫俊各自往后倒退了数步,这才站稳。再看此人,赫然就是盟主! 盟主哈哈一笑,言道:“两位的武功,本盟主十分的赞赏。”他说罢,倒背着双手,走到南宫俊的面前,言道:“南宫俊,我再给你一次选择机会,只要你愿意加入我血手盟,效忠于我,我绝不会亏待了你,将来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南宫俊仰天大笑,身子不住的摇晃着,方才比拼内力时,他的确是消耗的太甚,而且既然自己要装作内力不济,就得一直装下去才好,他正色回道:“多谢盟主赏识,可惜我南宫俊天上是一副硬骨头,既然宣誓效忠皇上,就绝不会再效忠第二人。你若杀便杀,莫要再费心机。” 盟主无奈的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道:“可惜了,年轻人。”盟主倒背着双手走了数步,命道:“来人,将南宫俊暂且押入石牢。”白云飞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只不过是转瞬间的事儿,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盟主如何处置南宫俊的事上,没有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白色假面特使言道:“盟主,像他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他只怕会是个祸患。” 盟主呵呵一笑,言道:“或许他还有活着的价值。”白色假面特使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挥手便有四个高大的武士奔入石厅,将南宫俊五花大绑,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盟主转回身对白云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良久,突然笑道:“好俊的身手!不愧是峨嵋派的传人,看来你至少得到‘一剑飞仙’秋叶道人的五成真传,从今日起,你便正式成为我血手盟的兄弟了。”众人听罢,举起双手欢呼“万岁!”“万岁!”“万岁!”在巨大的石洞中,这欢呼声是如此的响亮,如此的震撼。盟主闭上眼睛,享受着无上的尊崇,过了一会儿,他右手一摆,欢呼声戛然而止。 盟主对白云飞言道:“既如此,应该叫你们相认了。”说罢,一拍手,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此人黑纱照面,乌发披于脑后,中等偏瘦的身材,细细的腰身,一身锦衣,腰悬佩剑,人还没走进,香气已然闻到。 尽管此人黑纱照面,白云飞总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尤其是这股香味,她非常熟悉,他心里不住地打鼓,莫非是她?正当白云飞狐疑之际,盟主冲着那个人笑道:“你可以摘下面纱了。” 就见那个人缓缓揭去了面纱,白云飞看罢,果然是她!但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原来真的是她。是谁呀?就是峨嵋派的二当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霞光女剑”钟离芳,也就是白云飞的二师叔。白云飞六岁上峨嵋山学艺,她的师傅向来严苛,这位二师叔对他是疼爱有加,经常在暗中指点他练武,因此,白云飞对钟离芳的感情尤胜师傅秋叶道人。此时此刻在此地相见,白云飞真是不知是该欢呼呢还是该痛哭。 钟离芳眼中含着泪光,冲着白云飞喊道“飞儿。” 白云飞听到自己的乳名,顿时就软了下来,赶忙紧跑两步,跪在钟离芳的面前嘣嘣嘣的磕响头。钟离芳一把将白云飞抱住,忍不住留下激动泪水来,这些泪绝对是真的。 盟主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翡翠瓶,这瓶不大却极为精致,市面上很难见到有这么精致的东西,他轻轻拔下瓶塞,往手心上倒出一粒赤红色的药丸,对白云飞言道:“这是‘增功延寿丹’,吃了它!” 钟离芳一见这药丸,脸上顿时变的煞白,她想说什么,但嘴唇张了几下却终未能说出话来。 盟主沉声言道:“入我血手盟者,皆要服下此丹,无一人例外!”盟主的话,虽声音不高,却带着无上的威严,不容你有任何质疑和反驳。 白云飞瞅着这粒赤红的药丸,心中略有所思,但还是接过来一口吞了下去。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众人一挥手,在场的武林高手也都很识趣,纷纷从石门退了出去,四大特使也跟着盟主从龙首密道走了。石厅里就只剩下白云飞和钟离芳两个人。 钟离芳恨恨地跺脚道:“飞儿,你可知方才你吞下的是什么药?” 白云飞看着钟离芳,轻叹了一声,言道:“我已决心加入血手盟,即便明知是毒药,我也得吞下。” 钟离芳听罢也是无奈的叹息道:“不错,此刻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方才那颗‘增功延寿丹’的确有增加功力和延长寿命的功效,但需每个月服用一次,一旦未按期服用,体内真气就会经脉逆行,如数万蚂蚁啃食肌肤一般,奇痒难耐,奇痛无比,到那时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哎!做人的尊严丧失殆尽!”钟离芳说这些话时,眼泪已然流了下来,可见她也曾受过这惨烈的折磨。 第四十八章 绝密谋划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八节:绝密谋划 白云飞见师叔钟离芳很是伤感,便问道:“难不成你也吃了增功延寿丹?” 钟离芳点了点头,轻声叹气道:“不光是我,方才在场的所有武林名宿都吃了此丹,盟主就是靠着这个控制着我们。” 白云飞听罢,脑袋嗡的一下,跟炸开了似的,看来血手盟的人并不一定是真心效忠盟主的,这么多武林同道,有很多是被迫的。 钟离芳环顾四下,轻声对白云飞言道:“此处不可多言,随我来。” 钟离芳带着白云飞回到了招贤馆,钟离芳住在招贤馆的第五层楼,在往上便是六楼和顶楼。之前咱们介绍过,招贤馆自二楼起住的都是江湖高手,越往上身份越尊贵,武功越高。钟离芳的屋子也是里外两进,外面的是会客厅,里面的是卧室。房子里古玩玉器甚是夺目,古书字画也别有一番滋味,毕竟是女人的房间,里面摆了很多花卉,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股花香。 白云飞赶紧给钟离芳沏了一杯茶,问道:“师叔,您为何会加入血手盟?” “我?”钟离芳顿时就脸颊绯红了,她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哎!真是一言难尽啊。四年前,我在峨嵋山禅房静坐练功,突然有一支飞镖打进净室,镖上附着一个便条,约我在峨嵋后山土地庙见面,我赶到那里后,竟看见……”钟离芳眼含着泪水,哽咽起来。 白云飞见钟离芳如此痛哭,也不忍心再问下去,白云飞轻抚着钟离芳的肩头,算是一种安慰。 钟离芳稳了稳情绪,继续言道:“飞儿,其实师叔我有一个私生子。” “哦?”这可真出乎白云飞的意料,“咱们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一点也没听你提起过?” “我本是出家的道姑,这种事,我怎能提起呀,这是我埋在心底的秘密,我本以为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可惜……血手盟真是无孔不入,想要对付你,就一定有办法对付你。我来到土地庙,就看见我的孩子被绑着,倒悬在庙旁的一棵大树上,他哇哇的哭,因为他下面的地上插了几十根竹签,竹签削的锋利无比,而此刻绳索已经被人点燃,眼看就要烧断了,四下却没有人看守。” “凭着您的轻功,救下孩子应该不成问题。”白云飞问道。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当时的情形实在太紧张,已经由不得我想太多,因为稍微一迟疑,孩子就有可能会摔在竹签阵上。于是我施展轻功,飞身扑向孩子,想一把拖住孩子,双脚再蹬到树干上,接着弹力退至安全之处。可哪曾想,我拖住孩子的瞬间才看清,原来这不是我的孩子,而是一个其丑无比的侏儒!这侏儒武功还不弱,瞬间便打了我一掌,我在空中失去平衡,跌向竹签阵,但我凭着上乘轻功,硬生生在空中使出‘风卷残云’这一招,身子在空中连续打了三个转儿,勉强落在了竹签阵的外面。可是我惊魂甫定,危险又起,原来地上暗藏着铜网,在我落地瞬间,铜网便猛然拉起,我被捆在了铜网之中。”钟离芳言道。 白云飞听着,被这紧张情节的感染,双拳握紧着,表情有些焦急。 “后来,大树的后面走出一人,这人就是今天的白面特使,手上牵着一个孩子,那是我的儿子,真正的儿子。他说只要我肯帮他们做一件事,便会把儿子交还给我。”钟离芳颇有些惭愧。 “什么事?”白云飞急问道。 “杀人!”钟离芳冷冷的回道。 “杀谁?”白云飞又追问道。 “点苍派的掌门——‘多情剑客’柴之问。”钟离芳回道。 “他可是名声甚好的大侠呀。”白云飞刚说出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了。 “他的确是个好人,可我还选择的余地吗?”钟离芳无奈的反问道。 “难怪柴大侠四年前会死于非命。”白云飞自言自语道。 “可是他的死并没有换回我儿子,反倒令我背上了残杀武林同道的罪名,他们以此为要挟,让我加入血手盟,否则就将我年轻时犯下的错和我杀柴大侠的罪过公诸于众。后来,我和你一样,服下了盟主赐给的‘增功延寿丹’,我也曾反抗过,可这丹药实在太厉害,师叔也挺不过去,唯有不断听从命令,违背良心去做事,哎,想不到我竟走上了一条邪恶的不归之路。”钟离芳说到此,眼泪又再次流了下来。 “我明白了。”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方才我一见到您,我真是难以置信,怎么我最尊敬的师叔竟然会加入这个邪恶组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那么,你能原谅我吗?”钟离芳带着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白云飞。 白云飞顿了顿,言道:“师叔,我当然能理解您,可如果您一直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那么即便是我原谅了您,天下的英雄会原谅您吗?” 钟离芳沉默了良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白云飞起身在门口瞧了瞧,又到窗户边上细细查探了一下,发现果真无人偷听,这才回到钟离芳近前,压低了声音言道:“师叔,我并非真心实意加入血手盟的。” “这一点我猜得到,你一项正直,虽是女孩子,却是嫉恶如仇的。”钟离芳言道。 白云飞脸一红,急忙又道:“我是女儿身的事,可千万别传出去,我可一直以男子身份在江湖上走动的。” “放心,这一点师叔难道也做不到吗?”钟离芳言道。 “嗯,这次我之所以要混入血手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彻底摧毁这个邪恶组织,为朝廷除害,为百姓除害,为武林除害!”白云飞的声音很低,但句句铿锵有力。 “真的?”钟离芳眼神中燃气了亮光,言道:“飞儿真是好志气!倘若能摧毁血手盟,师叔愿意祝你一臂之力!” “真是太好了!”白云飞有些激动,但很快又愁眉不展了,言道:“我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听说血手盟有一份‘盟单兰谱’,我本以为加入血手盟,就会让我在盟单兰谱上签字画押那,可……” “傻孩子,你资历太浅,盟主怎么会让你在盟单兰谱上写下大名呢?不过我倒是签过字了。”钟离芳言道。 “这么说来,真的有盟单兰谱这回事儿了?”白云飞又燃起了希望。 “不错。盟单兰谱被藏在了极为隐蔽的地方,极少有人知道。”钟离芳沉声说道。 “会藏在何处呢?”白云飞追问道,她实在太想知道了。 “这个实在很难说。”钟离芳思索着,但也不停的摇头,突然,她又自言自语道:“我在总坛待了四年之久,目前只有两个地方堪称禁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或许盟单兰谱就藏在其中的一处。” “哦?太好了,哪两个地方?”白云飞又追问起来。 “我怀疑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一处神秘的山洞,这山洞据说是天然而成,就隐藏在五龙山主峰之后的山脉之中,面朝着阴,后来,血手盟请来了一位了不起的机关消息高手,给着自然山洞打造了龙首大门,这龙头活灵活现,十分逼真,高有一丈多,宽也有八九尺,龙嘴伸出来足足一丈二三。” “这样奇特的大门,若要打开,我想不是件容易的事?”白云飞问道。 “不错!钥匙只有一把,由盟主随身携带着。”钟离芳想了想,又言道:“即便是得到了钥匙,还要看天时。” “天时?有钥匙就能开门,还看天时作甚?”白云飞有些不解。 “这就是那位设计者了不起之处了,只有在太阳落山之前,也就是酉时的某个短暂时刻,一抹阳光恰好照石龙的双眼上,这时候插入钥匙,才能开启龙门。” “哦,原来如此,这位大师果然是了不起!”白云飞也忍不住称赞道。 “而且,去往那里的路,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暗中埋伏着,单单是赶到山洞就是一件极难的事了,山洞内部有什么,招贤馆住着的人,几乎无人知晓。”钟离芳叹息着说道。 “这倒是真挺难的。”白云飞也不得不承认,停了片刻,又问道:“那另一处呢?” “另一处也很神秘,就在一个山坳里,也是由这位大师亲自主持修建了一座藏宝楼,这藏宝楼有多少层,多大的规模,我们无从知晓,只知道它四面环山,且又雾气昭昭,实在像是隐藏起来一般,根本就看不到它。何况,这藏宝楼四周也是布满了暗哨、关卡,常人是根本无法靠近的。” “藏宝楼?”白云飞立刻来了兴趣,一般藏宝楼都是藏一些金银珠宝等贵重的东西,而盟单兰谱堪称血手盟最为贵重的物件,看来,极有可能就藏在那里,说罢,白云飞站起身来,这就要往外走。 钟离芳一把拉住了白云飞的手,急问道:“飞儿,你要做什么?” 白云飞昂然答道:“我打算闯一闯龙潭虎穴,今晚先探一探藏宝楼。” “糊涂!鲁莽!你方才入盟时的那份儿冷静哪去了?”钟离芳斥责道,“倘若是如此容易,那么师叔我早就去了。” 白云飞也意识到了自身的冒失,急忙道歉道:“是我不对,请师叔息怒。” 钟离芳这才稍稍平缓了情绪,低声言道:“飞儿,就算是要夜探藏宝楼,我们也要事先做好充分的准备呀,这里高手如云,尤其是看守这两处禁地的人,都是血手盟最信得过的高手。”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白云飞诚恳的问道。 “此事要从长计议,你刚刚得到盟主的信任,此刻应该是安全的,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我在这里待了四年多,哪些人是真正效忠盟主,哪些人是违心办事,师叔我心里清楚,咱们要联络这里面的正义之士,联手行动,人多才好办事嘛。” 白云飞一听,心里登时就亮堂了,刚才还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现在想来真是头脑发热的傻念头。经师叔这么一说,白云飞内心是激动万分,钟离芳看了出来,急忙嘱咐道:“记住,这几日你万万不可独自行动,要学会忍耐,等时机成熟之时,我自然会告知你。” 白云飞点头称是,两个人密谈了良久,此刻已经到了用晚饭的时间,招贤馆的饭食招待还是一流的,早有伙计端来了四荤四素八样菜,一壶玉壶春,两人心事谈完,都燃起了希望,胃口打开,还忍不住喝了几杯。钟离芳此刻才发觉,原来这酒的滋味是如此醇香。 白云飞带好三分醉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走到门口,便嗅到了一股香味,这不是酒香,而是女人身上散发出的香味,白云飞本就是女人,因此,她自然很清楚这股香味。 她推开房门,这香味就更浓了。房子里的蜡烛并没有点燃,一抹月光透过窗户斜撒进房内,半明半暗,别有一番情趣。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几碟小菜,虽然还未品尝,但已经嗅到了菜的香味,这绝对不是招贤馆的厨子做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这么绝顶的手艺。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耳熟,她当然听过,而且不止一次的听过,因为这个女人就是红面特使——绿牡丹。 “参见特使阁下。”白云飞虽说有些醉意,但心里还是加着十二分小心的。 “此时此刻,你不必如此拘谨。此刻的我不是特使,而是绿牡丹,一个柔情似水的女人。”绿牡丹娇媚的言道,她说道没有错,绿牡丹本就是有天仙般的容貌和身材,本就是天下难得的大美人。只见她从床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白云飞的近前,纤纤玉手握住了白云飞的手。 白云飞立时便有了一种极为古怪的感觉,这感觉实在不舒服,她赶忙假意去开窗子,借机挣脱开来。绿牡丹咯咯一笑,言道:“怎么?你我皆是女儿身,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第四十九章 特殊任务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四十九节:特殊任务 绿牡丹一语揭穿了女扮男装的事实,白云飞先是一震,但旋即又镇定了下来,毕竟绿牡丹是女人,女人的观察总是比男人要细致的多,更何况绿牡丹曾经救过她,在她昏迷时,绿牡丹更是亲自照料过她,无论如何,在血手盟里,绿牡丹都是自己最应该亲近的人。 白云飞对着窗子,窗外是满天星斗,绿牡丹已经坐了下来,言道:“何不坐下来小酌几杯?”白云飞不好拒绝,便迟缓着转过了身子,在月光的映射下,白云飞真是美不可言,她的美中带着三分男子气概,绿牡丹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 绿牡丹主动给白云飞斟满一杯酒,言道:“好妹妹,祝贺你成为血手盟的一员。” “多谢特使阁下!”白云飞抱拳行礼道。 “哎,你干嘛这么客气,以后咱们是自家人,是好姐妹!”绿牡丹说道此,纤纤玉手又抓住了白云飞的手。白云飞发自内心的反感,心道:这绿牡丹是不是有病呀?干嘛总是摸来摸去的?莫不是……?想到此,竟觉得肠胃一紧一松,好悬没有吐出来。 “多谢,特使阁下栽培,我白云飞绝不会让您失望。”白云飞还是很矜持。 绿牡丹咯咯一笑,言道:“以后不许你叫我特使,私下里你就叫我牡丹姐就行。”说罢,还在白云飞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一下。 白云飞登时就站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内心对绿牡丹的反感,赶忙言道:“岂敢,气缸,您是特使,身份极为高贵,我不过是新入盟者,能得到您的信任已经是万分荣幸了。” 绿牡丹刚觉得诧异,听白云飞这么一说,立马又转而大笑了,言道:“我说咱们是姐妹,就是姐妹,以后你跟着我,绝不会有你的亏吃。”说罢,绿牡丹也站了起来,走到白云飞的面前,双手握住白云飞的双手,娇笑道:“好妹子,不知怎得,我就是喜欢你……” 还没等绿牡丹说完,白云飞脸腾的通红起来,连续张了三次口,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绿牡丹一看白云飞的这副窘态,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言道:“好妹子,你真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我就喜欢这样的人,说实话,在血手盟里,我还真没有看上谁,你却是个例外!”绿牡丹说罢,又顾自笑了起来,继续言道:“我喜欢你什么呢?其实很简单,就是你一身正气,你若是男人必然是正人君子!” 白云飞听着她自言自语,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这可是血手盟啊,都是一些邪魔外道的人物,你绿牡丹居然会喜欢一身正气的人? 绿牡丹似乎看出了白云飞的心事,真诚地言道:“越是在邪恶的地方,正义就越弥足珍贵,即便我整天与坏人打交道,我也一样希望有正人君子在我身边陪伴。” 白云飞心中又是一颤,心道这绿牡丹果然不简单,居然能猜透我的心思,便赶忙言道:“是牡丹姐太高抬我了,我也谈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加入血手盟一来是要报答牡丹姐的救命之恩,二来我也想闯出一片天地,将来血手盟称霸江湖,乃至统一天下,我也能立个尺寸之功,扬名立万,不负韶华。” 牡丹姐听罢眼睛越发的明亮,赞道:“有志气!你说的第二点我绝对的赞同,要不然我也不会甘心情愿的为血手盟效力。以后要好好的跟着我干,千万别站错了队,很多人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最终却跌下山崖,死的很惨哦。” 白云飞听罢,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赶忙一脸严肃地回道:“请牡丹姐放心,我是您引荐来的,我绝不会与其他特使有任何瓜葛,在血手盟中,我只听盟主和您的命令,您叫我向东,我绝不会往西。” 绿牡丹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女人有时也是很豪气的,何况这些江湖高手呢。白云飞这几句话真是说到绿牡丹心坎上了,因此她对白云飞真是越来越喜欢。她拉着白云飞坐下,两个人对月畅饮。白云飞心想:只要你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阿弥陀佛了。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这绿牡丹酒量大的惊人,白云飞女扮男装,在外走动,尤其是与南苑的办差官在一起,少不了喝酒,因此酒量也不小,想不到两位女子竟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杯一杯复一杯,喝的酣畅淋漓,比江湖豪客也差不了多少。白云飞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警觉,必定自己有特殊的打算,绿牡丹则不然,有了白云飞这个得力的帮手,当然是分为开心,何况她还很“喜欢”白云飞,这种喜欢远超出了正常的范围。 白云飞假意喝醉了,嘴眼迷离,说起话来也大舌头了,她问道:“牡丹姐,您说咱血手盟除了盟主,谁的地位最高?是不是您?” 绿牡丹此刻也是脸颊绯红,有些头晕了,她听罢忍不住笑道:“傻妹子,你刚进血手盟,哪知道这里的门道,要说盟主最喜欢谁嘛,那当然是我绿牡丹,可要是说在血手盟的地位嘛,我却不如那个死鬼!” “死鬼?哪个死鬼?”白云飞假意不假思索地问道。 “哼,就是白色假面特使。”绿牡丹说出来感觉心有不甘。 “白特使是谁?凭什么排在您前面?”白云飞假装愤愤不平地问道。 绿牡丹冷颤了一下,酒劲立时散去了三成,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散去,一本正经地言道:“你喝醉了,就早点歇息,明天有重要任务交给你办。” 白云飞偷眼瞧看,绿牡丹脸色有变,赶忙继续装醉,踉踉跄跄走到痰桶近前,不停地干呕,绿牡丹看罢,轻轻摇了摇头,便不辞而别了。 等绿牡丹走远后,白云飞这才挺直了腰身,心道:明天有重要的任务?什么任务呢?此刻想太多也无意,索性洗漱一下睡个囫囵觉再说。 第二日,盟主果然传召白云飞,白云飞心中忐忑,她非常担心,害怕自己像师叔那样,被盟主派去残杀武林正义人士作为入盟的投名状,倘若真是那样,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处置了。 盟主依然带着假面,但一双眼睛甚是明亮,白云飞也是武林高手,单看盟主眼神如此锐利,便能推断出盟主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白云飞行完跪拜大礼后,盟主微微点了点头,言道:“今日传你来,有极为重要的事情由你去办。岳阳城南四十里地,有一李家集,那里隐藏这一位武林高手,叫李自在。” 白云飞边听着边猜测着,莫非是要我去杀李自在? “你莫瞎猜,我可没有让你去杀人。”盟主沉声言道。 白云飞听罢毛骨悚然,吓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颤声道:“属下该死,妄自揣度盟主的心思。”其实白云飞是被盟主吓着了,这盟主当真是好厉害,竟然能一眼看穿白云飞内心的想法,这着实太恐怖了。 盟主点了点头,言道:“这就对了,你听好了,李自在手上有一柄祖传的宝刀,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七星宝刀,你去给我借来,本盟主很想好好鉴赏一番。你可做得到?” 白云飞不假思索地回道:“盟主请放心,属下必当全力以赴,若拿不来宝刀,我便提头来见。” “好!”盟主笑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你不识得路,这样,就让‘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陪你一同前往,他们七人由你调遣,也好祝你一臂之力。” 白云飞赶忙道谢,想不到眨眼间自己竟成了个小头目。 盟主则又点了点头,笑道:“莫得意,别忘了你方才的承诺。” 白云飞又惊出一身冷汗,在盟主面前,自己最好时刻在心里歌颂盟主万岁,要是想别的,盟主能轻而易举洞悉你的想法,稍有对盟主不利的念头,你就算是玩完了。 白云飞领命后,便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七个人赶赴李家集。这“衡山四杰”倒还好说,只是“梅山三煞”心中满是不服气、不痛快。别忘了“赤面阎罗”阎通海一直对绿牡丹垂涎三尺,可绿牡丹对他根本就连眼皮都没抬过,反倒是对新结识的白云飞眉来眼去,表现出非同一般的热情来。阎通海吃干醋,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次竟然要听“情敌”白云飞调遣,真是“王八钻火炕——连憋气带窝火”!因此,他跟二弟黄赞、三弟马千里暗中商议,非要在路上好好整一整白云飞不可。 白云飞一门心思要在盟主面前立功,好得到盟主的赏识,在血手盟站稳脚跟儿,这样以便自己能够进一步靠近血手盟核心范围,查出盟单兰谱的下落。这八个人被盟主的侍女用厚实的黑布蒙住了双眼,由侍女们带着从血手盟总坛秘径出来,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儿,才来到一处坑洼不平的地方停了下来。侍女们将他们的蒙眼的布带除去,眼前竟是一望无际的湖泊——洞庭湖。湖边上有一只大船,几个船夫早就在此等候着。为首的一位侍女对白云飞言道:“白少侠,请。” 白云飞仔细看了看大船,便向侍女们抱拳告辞,带着这七个人施展轻功,飞落在大船甲板上。那七八个船夫都是行船的老手,见人已到齐,便用竹篙推动湖边的巨石,大船缓缓驶离了岸边,为首的船夫一撘呼哨,两个船夫扯起风帆,大船在风力的推动下,在洞庭湖面上飞驰而去。 岸边上的侍女却没有立刻返回,几个侍女彼此交头接耳,说的无非就是白少侠英俊非凡,真是招人喜欢。到了花季的少女,又有几人不思春呢?直到大船在洞庭湖上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这些姑娘们才按照原路返回。 白云飞站在船头,心事重重,她眺望着远方,却根本看不到岸边,这不正如自己的计划一样吗?有心要将血手盟连根拔起,一网打尽,可现在却根本无法靠近核心圈儿,但愿这次能够得到七星宝刀,这样盟主必然会更加欣赏自己、信任自己。想到盟主,她又不禁一惊,盟主竟然会读心术,在他面前,你根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既然自己的心思都能被盟主看个通透,那么师叔呢?想到此,赶紧越发的可怕,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白云飞在船头想心事,这倒是给了“梅山三煞”一个好机会,“赤面阎罗”阎通海一看机会来了,连忙给二弟、三弟使眼色,黄赞、马千里当然明白,假意争执起来,黄赞一把将马千里推了出去,马千里假装身子控制不住,奔着白云飞的后背就撞了上去。白云飞虽在想心事,但大将军眼观四路耳听八面,知道身后恶风不善,赶忙一个侧身,假意查看风帆,巧妙的躲了过去。 这下马千里乐子可就大了,方才黄赞推他的这把力气很足,自己快靠近白云飞时也是又加了力,满以为能撞上白云飞,想不到却被她躲开了,马千里再想收却收不住了,身子直挺挺飞出去一丈多远,噗通一声便掉进了湖里。 马千里的确是轻功不错,但要论水性,就会一招——张嘴喝!就看马千里在水里打扑腾,勉强喊了声“救命”,嘴里立时就灌满了湖水。 阎通海、黄赞都傻了眼,正在愣神儿那,白云飞假意才发现,赶忙抄起一根长长地竹篙,一头自己抓住,一头递给在水里打扑腾的马千里。马千里手刨脚蹬,此刻抓住竹篙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不放,狠劲顺着竹篙往上爬。白云飞见势,假意身子没有站稳,一个趔趄,双手暗中用力,用将竹篙往湖水里狠狠摁了下去。马千里刚露出头来,张开大嘴巴喘粗气,哪知被竹篙压住肩头,又给生生摁进了水里,咕咚咕咚大口喝湖水。要问洞庭湖水啥滋味?千里神行马先生最晓得。 第五十章 独斗三煞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节:独斗三煞 “赤面阎罗”阎通海、“笑里藏刀”黄赞二人一看,白云飞正全神贯注救老三马千里,整个后背都留给了自己,这二人此刻非但没想着如何救老三,反倒是歹心又起,阎通海朝着黄赞打了眼色,黄赞心里头自然明白。就看黄赞朝着白云飞的腰眼儿猛然蹬出一脚,这一脚来势甚猛,一旦踢中,管保把白云飞的肋条骨踢折。 白云飞凭着一根长竹篙收拾着马千里,耳朵却没有闲着,时刻听着后面的动静,她知道“梅山三煞”向来瞅着自己不顺眼儿,看来这次他们要对自己下手,因此早就对他们加着提防那。 白云飞暗叫一声来得好!她借着拿竹篙救人之际,脚底下也没闲着,把船夫的纤绳一脚蹚到了身边,见黄赞一脚蹬来,他左手顺势抄起纤绳在空中抖出一个花来,正好套在黄赞的脚脖子上,顺手一扯,把黄赞的脚死死的套住,再看白云飞一咬牙,走起!这下黄赞可出丑了,本来身子就不稳,被白云飞这么一扯,身子顺势就飞出了甲板,噗通一声坠进了湖里。黄赞也不会水,要说一点也不会那就太绝对了,凭着肥胖的身材,黄赞张开嘴巴——咕咚咕咚使劲的喝,比马千里喝的还多。 阎通海一看,干脆直接硬来,他撸起袖子,抄起铁枪奔着白云飞的咽喉扎来,白云飞冷笑一声,拿着纤绳当鞭子使,船虽然不小,但甲板的空间很有限,而且两个人使用的都是长家伙,长枪、长鞭呼呼挂风,是不是还在头顶上扫过,几个船夫看得是胆战心惊,躲在船头上不敢动弹。“衡山四杰”四兄弟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抱着肩膀坐在船舱里,饶有兴致地瞧着“梅山三煞”整治白云飞,说实话,这四位也不服白云飞,心里说话了,凭什么让一个小白脸子管咱们,何况他才刚刚加入血手盟,咱们兄弟少说也入盟两三年了,论资排辈也轮不上白云飞啊,但也不敢违抗盟主的命令,因此,他们四人眼睁睁看着马千里、黄赞偷袭白云飞,却不肯给白云飞吭声示警。 再看甲板上,白云飞此刻占据了绝对优势,一来是武功本身就比“赤面阎罗”阎通海强一截子,二来是阎通海心急如焚,毕竟两个把兄弟还在湖里挣扎着,时间久了还不得活活淹死啊。因此,他不由的一阵阵的起急,越起急枪法就越乱,越乱破绽就越多。白云飞瞅准时机,一鞭子正抽在阎通海的太阳穴上,这一鞭子力道还真不小,就听阎通海惨叫一声,身子被抽出去一丈多远,噗通一声也落入了水中。要说这哥仨谁的水性最好,当属阎通海了,可白云飞的这一鞭子着实不轻,又抽在太阳穴上,阎通海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耳朵也假性失聪了,落到水里跟个呆瓜似的,不知道踩水自救。等灌了几口湖水后,阎通海才稍微有些清醒,他赶忙手刨脚蹬这才又露出了头来。 白云飞抄起站在船头,手中抄着一根长长的竹篙,笑嘻嘻地瞧着这哥仨儿,阎通海在水中挣扎了一会儿,不得不向白云飞低头求饶道:“白少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咱们兄弟,咱们还有重任在身,千万别伤了和气啊。” 白云飞听罢,哈哈大笑道:“现在想起任务来了?刚才偷袭我时,你们又是如何想的?” 阎通海双脚在水里踩着水,求饶道:“白少侠,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妒忌您了,不过现在我们哥仨儿都服气了,您做咱们的老大,我举双手赞同,还望白少侠海涵,我那两个兄弟水性极差,时间久了怕是要被活活淹死了啊。” 白云飞心想此刻还不能杀死他们,毕竟自己也有任务在身,“衡山四杰”也在船舱里盯着自己,倒不如收服了“梅山三煞”,今后说不定有用处,于是她点了点头,言道:“阎通海,咱们远日无仇,近日无怨,要是淹死了你们哥仨儿,我心里也过意不去,这次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倘若再有害我之心,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说罢,他将长竹篙先递给了马千里,马千里双手抓住竹篙的一头,就看白云飞双手一叫劲,硬生生把马千里从水里挑到了船上。她用相同的办法又救上了黄赞,轮到阎通海了,这小子水中一摆手,言道:“不必了,我可以自己上船。”说罢便游到了船舷边上,翻身爬了上来。 再看这三位,简直跟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之前的那股子神气劲儿荡然无存,白云飞瞅着这三人,心里想乐,但还是压住没乐声出来,言道:“三位,盟主让我白云飞带着诸位可是有要事要办,倘若事情还没办我却半路死了,你说盟主会怎么‘优待’你们?别忘了,我可是绿牡丹保荐的人,她整治人的手段几位应该清楚?” “梅山三煞”一听,立时又紧张了起来,毕竟绿牡丹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她要想整治谁,谁就得生不如死。阎通海尴尬地笑道:“白少侠,我们兄弟只是想试试您的武功,经这么一试,我们是真服了您,以后在咱们兄弟为白少侠马首是瞻,白少侠让咱们向东,咱们绝不敢向西。”白云飞听罢,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连拍马屁、表忠心都是一样的。 大船接着风力,在洞庭湖上飞驰,大约两个时辰多,终于抵达了岸边。白云飞等人上了岸,径直向李家集的方向赶去。 话分两头。自打上次高进救回李湘君,夺回七星宝刀后,在司空耀的撮合下,高进与李自在的宝贝女儿李湘君定了亲事,因此,金刀李府上下是隆重祝贺,这些人开怀畅饮,纷纷向李自在和高进道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进突然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办,就是方才回来时捉了个活口——原金刀李府的管家,山贼出身的罗雁鸣。此人早就加入了血手盟,一直潜伏在金刀李府,伺机偷取七星宝刀,直到“梅山三煞”来夺刀,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高进对李自在言道:“李大侠,咱们光顾了说话吃酒,却忘了一件大事,破血手盟才是至关重要的,我现在就要提审罗雁鸣,好问出血手盟总坛的所在。” “不错!光顾了高兴了,这兔崽子也够阴险的,就算你不收拾他,我也要好好教训他!”高进一提到罗雁鸣,李自在是一肚子的怒火。 李自在赶忙朝着贴身保镖吩咐道:“把罗雁鸣给我押上来!” 两个保镖赶忙去提罗雁鸣,等赶到柴房一看,都傻眼了,只见罗雁鸣躺倒在地,脖子下面有一滩血,嘴角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俩保镖知道情况不妙,撒丫子就跑回了正厅,刚到大厅门口就扯开嗓子嚷嚷道:“不好啦!不好啦!罗雁鸣死啦!” 高进一听,好悬脑瓜子炸了,心想全指望在他身上问出血手盟总坛的具体位置,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高进、李自在等人赶到柴房一看,果然,罗雁鸣死透了,尸体都已经僵硬了。高进服下身去查看尸首,身上并没有刀剑之类的明伤,只是从嘴里流出的血液腥臭难闻,眼色也呈现黑紫色,高进一皱眉,对李自在道:“他是被毒死的!” 李自在听罢很是不解,不断地摇头道:“不可能啊。”又忽然冲着门口喊道:“看守何在?” 两个家丁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回道:“老爷,小的在。” “我问你们,谁经过这件柴房?”李自在厉声问道。 两个家丁脑袋摇的跟拨浪鼓儿似的,异口同声答道:“没有人啊,老爷。” “一个人也没有进来老爷。” “这还活见鬼了,没有人进来,他好端端地怎么中的毒?”李自在又怒问道。 两个家丁一脸无辜,带着哭腔言道:“真没看见人进来啊,老爷,要是我们看到没说,让我们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老爷。” 高进瞅着这两个家丁的确是吓得不轻,而且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绝不像是说谎,便言道:“李员外,莫要斥责他们了,人既然死了,发多大的火也是无济于事的。” 李自在还是不解气,在罗雁鸣的身上猛踹了两脚,怒道:“算你死的便宜!”高进也是无奈,心说话,我这老丈人生起气来跟个孩子似的,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就跟小孩似的,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罗雁鸣的死引起了高进、司空耀等人的警惕,司空耀言道:“血手盟耳目众多,手眼通天,单凭咱们几个人恐怕很难应付的来。” 高进深深地点了点头,言道:“司空大哥说的不错,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眼下,请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共同剿灭血手盟才是。” 于是,高进又分别修书,请来了“铁丐义侠”王凤池、“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等四位师兄,又请来“武陵三老”的后人,分别是“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司空耀也没有闲着,派徒侄“小剑仙”汪伦带着自己的亲笔书信,请来了“崆峒八老”的其中五位,分别是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弟“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梅谷生也不甘人后,请来了好友“金脚仙”孙世杰、“金陵一剑”莫不同,又请来“岁寒三友”谭叙松、金星竹、梅谷开(梅谷生的亲胞弟)等当世的武林豪杰助阵。 后来,彭万里不放心,又派了薛铁山、汪伦、马宝儿、丁祖风、丁祖华、丁祖正、丁祖茂(“风华正茂”四兄弟)带着二十几号带刀侍卫赶赴岳阳给高进做帮手,这些人循着高进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了李员外家,好些个日子没有见面,彼此见了面自然是非常亲近。一时间,李家集群英云集,能不热闹吗?李自在本就是热情豪客之人,他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岳阳府的首富,江湖朋友都来了,隆重的招待,杀牛宰羊,美酒佳肴,开怀畅饮。 这一日晚上,白云飞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摸到了李家集,见金刀李府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之声、开怀大笑之声、行令划拳之声不绝于耳。 “梅山三煞”和“衡山四杰”等人面面相觑,被金刀李府的阵势给吓住了,尤其是害怕高进等人在,毕竟上次他们七人联手被高进耍的团团转,武功实在是厉害的邪乎。 阎通海仗着胆子问道:“白少侠,看情形,李老头请来不少帮手啊。要不然咱还是先等几天,等情况明了了再行动。” 白云飞与他们刚好相反,她恨不得立马就能见到高进,好把血手盟里的情形透露给高进,因此,她脸一绷,言道:“怎么?你们吓破胆了吗?别忘了,盟主盼星星盼月亮,就是要得到七星宝刀,我们当属下的,要全身心为主子着想才是。” 阎通海尴尬地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黄赞等人也是无言以对,心中虽是胆怯,却也不敢再多嘴。 白云飞带着这几个人,大摇大摆走到金刀李府的大门口,门口的家仆见来了一伙儿,为首的“公子”身材娇小,长相却十分的俊美,够得上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再往后看,登时把家仆吓了一跳,“梅山三煞”“衡山四杰”这些人曾经大闹过金刀李府,家仆一眼就认出来,撒丫子就往里面跑,边跑还便惊呼着:“来啦!那伙儿贼人又找上门来啦!” 白云飞无奈的摇了摇头,大门敞开着,白云飞迈步便往里走,这七个跟班此刻也紧紧跟在她身后,生怕落单会挨揍。 第五十一章 刀剑争锋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一节:刀剑争锋 白云飞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硬闯金刀李府,家丁看到这几位一个个凶神恶煞,吓的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着往大厅去报讯。有三四个保镖护院却很不服气,心想:上次“梅山三煞”来夺刀,自己本就想出手,奈何小姐被人抓了人质,出于对小姐安危的着想,自己没敢出手,倒是让高进那小子捡了便宜,你看他现在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其中一个年长些保镖叫陈三,旁人都叫他陈三爷,他昂然立在院子正中,用手点指白云飞等人,怒道:“呔!好狂的贼人,胆敢再来捣乱生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白云飞瞅了瞅这位,中等的身材,黄焦焦的脸膛,瓦口脸,一对豹子眼,酒糟鼻子下面有两条八字胡儿,身穿蓝布长衫,手握着一柄长剑,身后有三个小伙子,插着腰,挺着胸,估计是给他拔横的。白云飞只淡淡地言道:“去把你的主人李自在请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陈三爷听罢,冷笑了一声,言道:“年轻人,你也配见我家老爷么?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白云飞刚要说话,就听背后有一人嗷的一声怒叫,一个矮矬胖子跟个肉球似的蹿了出来,这人正是“笑里藏刀”黄赞,就见黄赞指着陈三爷的鼻子怒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梅山三煞’的大哥如此无礼,看我不把你的臭嘴撕烂了。” 说罢,身子一晃,动若狡兔,猛然间就到了陈三爷的近前,陈三爷知道这位可不是好惹的,赶忙拔剑相迎。黄赞一对大铁锤呼呼挂风,勇猛向前,把陈三爷逼得节节后退。陈三爷在兵器上就吃着亏,自己的长剑虽说钢口不错,但跟大铁锤相比还是明显轻了些,只好以进为退,练练躲避,见缝插针式的还击。白云飞抱着肩膀瞅着,但其心思却不在此。 就看黄赞突然大吼一声,飞起一丈多高,一招“油锤灌顶”自上而下,奔着陈三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这要是砸上,脑浆子都得砸飞了。陈三爷骇然失色,退无可退,躲又躲不开,刹那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啦!我这辈子就算是交代啦!想到此,双眼一闭,准备去西天找如来佛祖报到。 高进、李自在等人正陪着各路的武林高手和南苑的官差喝酒议事,就觉得院子里的动静不对劲,一个家丁脸色煞白,神色慌张地跑进大厅,颤声喊道:“不好了!老爷,‘梅山三煞’又打上门啦!还请来了个帮手。”高进心道来得好,便带着老少英雄赶来,刚到院中,黄赞的大铁锤就要挨着陈三爷的脑瓜皮儿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任谁也没有这么快的身法上前阻拦,陈三爷眼看就要玩完,就见高进扬手打出一物,正击中黄赞的印堂穴,把黄赞击出去足有五六步远,大铁锤也撒了手,脑门上的鲜血登时流了下来,把他疼得就地打滚儿,嗷嗷直叫唤。 陈三爷紧闭着双眼,脖子里都是冷汗,等了一会儿,怎么没有觉得疼,伸手摸了摸脑瓜子,哎!还在,完好无损!他这才送了一口气,睁开眼一瞧,嗬,黄赞抱着血葫芦似的肉球脑袋满地打滚儿,疼的哭爹喊娘。阎通海和马千里赶紧将黄赞架起来,退到后面上药止血。 高进昂首阔步走来,一眼便瞧见了白云飞!高进心中先是一颤,怎得他会跟“梅山三煞”“衡山四杰”在一起,难不成他也加入了血手盟不成? 高进正在狐疑,就看白云飞也往前走了两步,笑吟吟地言道:“神捕高进,真是多日不见了。” 高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便只好抱拳行礼道:“原来是白兄弟,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里?” 白云飞听罢内心是万分的感激,说实话,白云飞对高进敬佩不已,女人一旦特别赏识一个男人,就很容易会喜欢上这个男人。其实白云飞心里也是喜欢高进的,只是太过压抑自己的感情,从未向高进表示过什么,更何况自己一直是男人的装扮,高进也一直把她当好兄弟来看待,因此,白云飞对高进的好感,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白云飞淡淡笑了一下,言道:“高兄,多谢您挂念,小弟自飞云浦一战后,经历颇有些波折,现下小弟已经加入血手盟,承蒙盟主的信赖,派我来向李员外借七星宝刀一观,还望高兄从中撮合。” 高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白云飞亲口对自己说,他(她)已经加入了血手盟,怎么可能呢?他(她)可是出身名门呀,峨嵋派在江湖上的地位何其崇高,他(她)作为峨嵋派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怎么可能自甘堕落加入血手盟呢?再者,我与白云飞相处两年有余,这个人心思缜密,为人正派,光明磊落,怎么可能愿意当贼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但看看白云飞身后的这七个人,没有一块好饼,都是血手盟的忠实走狗,白云飞怎么能跟这些人在一起呢?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文章? 还没有等高进搭话,老头子李自在不干了,他怒指着白云飞,言道:“呔!看你长的一表人才,却甘愿当血手盟的走狗,什么?你们盟主想看看老朽的家传宝刀,他想看就看?你把我李自在当什么人了?” 白云飞毕竟是女儿身,被李自在这么一顿辱骂,心里自然是羞愧难当,她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向李自在躬身施礼道:“李员外,您莫多想,我们盟主只不过是想亲眼看一看这名震江湖的七星宝刀,您放心,宝刀依然是您李家的,我们盟主看完后,还是由我亲自送还。” 李自在气的鼻子都歪了,怒斥道:“嘿嘿!行,血手盟办事还真周到,派人来抢没得手,现在又派一个小白脸子给我耍花活儿,你当我李自在好骗呀?我知道你血手盟总坛在哪啊?七星宝刀一入血手盟,只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啦!想花言巧语的骗我,门儿都没有!”说罢又朝着高进言道:“我说姑爷,你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丈人被人欺负吗?” 高进被他这么一叫,臊的满脸通红,真不知道说什么好。白云飞一听,心中就是一颤,急问道:“姑爷?哪来的姑爷?谁的姑爷?” 李自在颇为骄傲地回答:“当然是我姑爷,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与我女儿李湘君已经定了亲事,小兄弟,有我姑爷在此,七星宝刀任谁也夺不走,倒不如你留下来喝杯喜酒,老朽的女儿红足足在酒窖里藏了十八年!”说罢,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起来。 白云飞听罢,心中就燃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狠狠瞪了一眼高进,对李自在言道:“李员外,听您的意思,您是不想借刀了?” “然也!”李自在信心满满,言道:“我劝你趁早打消了借刀的念头,否则你很难全身而退。”李自在心想:之前抓住的罗雁鸣被人毒死了,姑爷很是懊恼,正愁抓不住活口那,现在送上门来了,你们要不动手算是你们的便宜,若是动手,一个也甭想跑。 白云飞小脸气的煞白,语气中带着三分恼怒,言道:“李员外,您先别把话说绝了,我白云飞要向谁借什么,还没有借不到的。不如这样,晚辈抖胆向您老人家讨教一下刀招,倘若晚辈侥幸能胜得了一招半式,还请李员外您把宝刀借与晚辈三日,三日后必当亲手奉还。当然,李老前辈年事已高,且在江湖上走动较少,要说刀招嘛,我听‘梅山三煞’说您也就是稀松平常二五眼,属于江湖上的泛泛之辈,您若是没有胆子,可……” “别说啦!”还没等白云飞说完,李自在恼羞成怒,浑身栗抖,山羊胡子气得都撅起来了,就看“仓”的一声抽出了七星宝刀,宝刀一出鞘,登时射出七彩霞光,李自在用刀尖指着白云飞言道:“小辈!你真是太小瞧了李某,我焉能让你在此猖狂,吃我一刀!”说罢,将七星宝刀舞出数个刀花,然后亮出“举火烧天”式。 白云飞见激将法奏效,立刻拔出长剑,剑苗子在空中辟出数道雳闪,一招“白鹤亮翅”,两个人便在院子当中拉开了架势。 高进一看,真是心中万分焦急,毕竟白云飞到底是不是真心投靠血手盟,还没有弄清楚,这里面有没有差头儿还很难说,有心阻拦为时已晚,江湖人就是这样,一旦拔出家伙儿,再收回就很难了,有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看这二天在院子当中,四目相对,紧紧盯住对方的一举一动,两个人越转越近,突然凑到一起,刀剑并举,电光火石一般,别看说话时谦虚谨慎,真动起手来谁也不让谁。白云飞挺起长剑,借助上乘的轻功,使出一招“玉女穿梭”,这一招奇快无比,冲着李自在的咽喉就连刺出十一剑,每一剑又有三种变化,这三十三种变化就是三十三个杀招,而这三十三招只在刹那间完成。 在场的老少英雄看罢,无不惊叹!很多年轻人,诸如薛铁山、汪伦、马宝儿“风华正茂”四兄弟这些人跟白云飞私下里感情很好,对她很熟悉的,但也没有见过白云飞真正使出绝招,因此,这小哥儿几个看的是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白云飞剑法如此精妙!有些老剑客江湖阅历颇深,尤其是与峨嵋派关系不错的崆峒派,这老六位一眼便识出,这乃是峨嵋派剑法中的杀招之一——“玉女穿梭”,这一招可十分了得,就算是对付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也是十分有威胁的。 高进看到此处,也是心头为之一震,一来是因为白云飞这一招实在太快太精妙,之前自己没有见识过,看来白云飞在自己面前没有显露过真功夫,二来是替老丈人担心,因为他也不知道李自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化解这一危机尚不可言。因此,他暗中做好了接应的准备。 再看李自在双目如电,见白云飞这一招实在太精妙,赶忙脚下使出“连环错步”,手上舞动宝刀使出“披星戴月”,七星宝刀舞动极快,一条刀刃瞬间便化作万道刀刃,刀刃与刀刃相接,密不透风,宛如一把刀盾,就听“叮叮叮……”连续三十多声脆响,再看白云飞的长剑,被七星宝刀削的只剩下一根剑把子,剑身散落在地上,数一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三片。高进一看,行啊!我老丈人这一招还真不赖,就算是普通的刀,也能抵住白云飞的这一杀招。 白云飞往后急退出两步,看了看手中的剑把子,又怒瞪着李自在,李自在则手捻须髯哈哈大笑,冲着自己的七星宝刀赞道:“好刀!真乃天下第一的好刀!”又冲着白云飞言道:“你输了,还有什么话说?” 白云飞冷笑一声,言道:“谁说我输了?我的剑依然在手,我的人还昂然站在这里,你仅凭着我的断剑,就能断定我输了?” 李自在听罢为之一震,心道:这小伙子甚是倔强,不过话也说回来,这只能说我的兵刃是宝刀,宝刀当然要比平常的兵刃锋利的多,即便是把对付的剑斩断,也确实不能证明自己的武功胜过对方。于是,李自在言道:“好,你再换一把剑,咱们接着比!” 白云飞哈哈一笑,言道:“多谢您的好意,不必了。”说罢,白云飞又把守中的剑把子端正,好似这把剑本来就没有折断似的。在场的老少英雄都不明其意,有的发出阵阵议论之声,有的则认为白云飞就是个疯子,就连她身后的“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也都面面相觑,腰杆子也塌下来了,而且不知不觉地往后又退出一丈来远,离着大门越发的近了。 第五十二章 暗藏玄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二节:暗藏玄机 白云飞大战李自在,此刻已经身处劣势,毕竟长剑被李自在的七星宝刀斩断,只剩下个剑把子在手,但白云飞毫不在意,仍然是斗志昂扬,她握着剑把子,与李自在四目相对,在院子当中不住地转圈儿,伺机发动猛攻。 高进实在看不出白云飞哪来的这份儿自信,难不成要空手夺白刃不成?要知道李自在上手拿着的可是七星宝刀啊,稍微沾着点儿皮肤就得骨断筋折,即便没直接砍中,也能凭着刀风伤及筋脉。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二人又凑到了一起,又是电光火石一般,白云飞的剑把子也不是一点剑身也没有,毕竟还留着一尺多长的断剑剑身,白云飞就是凭着这并断剑,与李自在拼斗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李自在七星宝刀在手,所向披靡,但白云飞身法极为灵巧,峨嵋派的武功专以灵巧、灵秀、敏捷见长,因此两人打斗到三十来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李自在这下可就起急了,方才双方的兵刃都完好时,自己还占了点便宜,怎么现在白云飞的剑都折断了,自己反倒越发的吃力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比武决斗最怕溜号,何况对方的武艺本身与自己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再加上李自在年高六十岁了,体力上本来就吃着亏,因此,打着打着,李自在竟然被白云飞罩在了当中。白云飞凭着极为灵巧的步法和身法,围着李自在急速的转圈儿,一旦瞅着有机可乘便猛然间扎进去一剑,李自在年老眼花,努力眨么眨么眼睛,想看清白云飞,但到处都是白云飞,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而且自己头脑发晕,就觉得天旋地转似的,身子竟踉踉跄跄的来回摆动。 高进一看,老爷子这是要晕倒,赶忙一个箭步跳了过来,一把将李自在推到司空耀的近前,司空耀明白的很,赶忙双手扶助李自在,这才没让李自在当众出丑。放下李自在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不说,再看高进与白云飞又斗在了一起。 高进上场,白云飞反倒是心中十分的高兴,白云飞将短剑收回剑鞘之中,扔给阎通海保管,对高进言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领教你的掌法。” 高进呵呵一笑,言道:“想不到白兄弟身负绝艺,却又深藏不露,方才这一仗打的实在是漂亮,峨嵋剑法当真名不虚传。”高进这几句话的确是发自肺腑,经过方才这一阵,他对白云飞的认识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只是觉得他加入血手盟,实在是太可惜了。 “神捕大人真是谬赞了,方才小弟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峨嵋剑法博大精深,小弟也只不过学了个皮毛,不过神捕大人武功卓绝,自下山以来,未逢敌手,屡次打败当世的武林名宿,小弟真是佩服五体投地。”白云飞对高进也是说的实话,她下山之前也是自负的很,认为自己是武林年轻一辈儿中的翘楚,但看到高进的身手后,当真是自愧不如,因此,她对高进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但今天很特殊,此地又是战场,各为其主,不得不兵戎相见,于是白云飞正色言道:“神捕大人,还是那句话,我白云飞抖胆向大人您讨教几招,倘若能赢得一招半式,请将七星宝刀借与我三天,三天之后,我必定亲手奉还,不知高大人可愿意否?” “这个……”高进稍微迟疑了一下,毕竟方才老丈人李自在的确是输给了白云飞,按照赌约,本就应该将七星宝刀交给白云飞,是自己为了救李自在,坏了规矩在先,在礼数上就亏欠着对方。 正当高进犹豫之际,就听司空耀喊道:“好!就依白云飞说的办,倘若高进输给了你,这七星宝刀就任凭你拿走!”司空耀为什么要这么说?因为他知道高进的能耐实在太大了,尽管白云飞武功也很强,但肯定强不过高进,因此他才敢替李自在做主的。 白云飞笑问高进道:“司空执事的话,可当的了真?” 高进此时也只好答道:“当真,司空大哥的话,就是我的话,你若能赢得我一招半式,这七星宝刀你尽管拿去!” “好!我等的就是这句话。”白云飞听罢,柳眉稍微一挑,身形一纵,使出一招“观音转莲”,左手变拳防备,右手变掌猛拍高进的太阳穴。高进见白云飞这一招迅捷无比,赶忙抽身撤步,使出一招“游龙戏凤”,身子一转,单手自下而上直拍白云飞的肋条骨。这一招看似轻巧,真是要被高进的掌面给粘上,轻则肋骨齐根儿断裂,重则一掌就要人的性命。不过高进对白云飞留着情那,怎么会下死手,出招虽快若闪电,但掌面快挨着白云飞时又稍稍减了速度,因此,白云飞感受到掌风后,急忙抽身躲闪,这才不至于被打伤。 白云飞对高进内心深处是非常感激的,知道高进对自己没下死手,于是她也就放下心来,继续与高进打斗,两个人你来我往,连打了二十个回合不分胜负,白云飞猛然拔地而起,身子腾空猛然向屋脊飞去,这套动作就如同飞燕一般,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可见其轻功练的十分精纯。高进紧随其后,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跳起三丈来高,空中一个翻转,身子就跟箭矢一般射向屋脊,这一招更绝,速度更快,动作更稳,在场的老少英雄无不惊叹! 就看二人站在屋脊上拳脚搏斗,呼呼挂风,白云飞又移到后房坡上,高进也跟了下来,白云飞左右瞧看,见无人查看,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团,急忙塞给了高进。高进先是一愣,立时便明白了,白云飞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把纸团往怀里一揣。白云飞给他使了个眼色,言道:“我要刀。”说罢,便又向高进猛然发招,两个人插招换式又斗在了一起,双双飞起两丈多高,从屋脊上飞向院上空,在空中二人不断拳掌相向,夹着内力,掌风、拳风颇为霸道,可见都是尽了全力。 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着,越打越往下降,但拳掌依然斗在一起,就在两人双脚一沾地,高进身子陡然趔趄了一下,白云飞抓住时机,猛然一掌正拍在高进的胸膛上,高进蹬蹬蹬往后倒退了四五步,这才站住,虽说没有被打吐血,但这一掌结结实实打上了,白云飞赢了。 司空耀眼睛很亮,一眼就看到高进踩到黄赞的大铁锤上了,本想提醒来着,可这二人打斗的速度极快,这一切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儿。还没等司空耀喊出口,高进就已经中招了。 李自在一看,姑爷失败了,心里这个泄气啊,这里面谁都不心疼,唯独他心疼,毕竟七星宝刀是他的家传宝物,就这么眼睁睁的拱手让人,他岂不痛心么? 白云飞见一掌得手,仰天大笑,言道:“神捕高进,武功不过如此嘛。”她身后的“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大为吃惊,这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想不到白云飞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难怪人家能得到盟主信赖,难怪红脸特使主动往他身上蹭,这下,阎通海也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自己跟白云飞简直是一个在山巅,一个在谷底,真是没法比,人命了。 高进虽说败了,但并未失去风度,他干笑了几声,言道:“白老弟掌法如此厉害,我高进实在的佩服的紧,今日我输的心服口服,嗯……”他转过身来,冲着李自在抱拳施礼道:“老丈人,实在对不住,我给您丢脸了,这七星宝刀,咱们就借给他一观,他说的明白,三日后便会亲手奉还,在场的老少英雄都可以做个见证。” 高进这么一说,李自在再不舍得,也得拿出宝刀来了,他细细抚摸了宝刀刀身,冲着高进言道:“姑爷,我这个口宝刀,本来就是你替我夺回来的,今日你让我把到给他,给就给,听你的。”说罢,将宝刀扔给了高进。 高进手捧七星宝刀,恭恭敬敬的交给了白云飞。白云飞把宝刀拿在上手,真是喜出望外,一把抽出刀身,真是光华缭绕,夺人的二目,身后的七个跟班也都是喜笑颜开,心说话,这次大功告成,自己也得跟着沾光啊。 白云飞验看了宝刀后,心满意足的把刀身入鞘,冲着高进和李自在一抱拳,言道:“多谢二位承认,我白云飞说话算数,三日之后,必当亲手将宝刀奉还。再会。”说罢,带着“梅山三煞”“衡山四杰”堂而皇之的走出了金刀李府。 李自在眼睁睁的看着这伙儿人离开,气的直跺脚,怒道:“我的宝刀!血手盟,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司空耀拍了拍李自在的肩头,劝慰道:“老兄弟,宝刀乃身外之物,何必为了一口宝刀而耿耿于怀呢?再说了,咱们迟早要灭了血手盟,到时候宝刀不还是你的么?” 李自在听罢,心情稍稍好转了一些,言道:“什么时候围剿血手盟?” 高进笑道:“也许快到了。” 司空耀一听,知道高进话里有话,便对在场的老少英雄们言道:“此时,天色已晚,李员外为各位都准备了上好的厢房,大家都累了,早点歇息去。”众人的确都累了,天南海北的赶来,又是喝了一场酒,正是该休息的时候,于是纷纷散去,各自回了屋。 此刻,院子里就剩下高进、司空耀、李自在三人,司空耀笑道:“走,去我屋里聊聊。”于是三人一起进了司空耀的房间。司空耀是李自在的老朋友,又是帮着自己的女儿说媒,因此,李自在格外优待司空耀,给他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儿。这里非常清净,很少有人来打扰。 三人进了屋,司空耀压低了声音,对高进言道:“老弟,你败的还真像,要不是咱们形影不离两年多,我还真会看走眼那。” 高进用手点指司空耀,低声笑道:“你可真是老狐狸,我是一点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李自在听他们说话,有些蒙圈儿,两眼一会儿瞅瞅司空耀、一会儿瞅瞅高进,见他们说话都压低了声音,自己也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你们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高进笑道:“老丈人,实话不瞒,我刚才是故意败给白云飞的。” 李自在听罢更是不解,忍不住又问道:“什么?难不成你故意要把咱的七星宝刀拱手送人么?” 司空耀忍不住笑道:“李老兄,怎么能呢?这里面肯定有套头儿啊,你别着急,让高进慢慢将来。” 高进低声言道:“不错,白云飞还是原来的白云飞,他打入了血手盟总坛,刚才在比武之时,他给我一个纸团。”说着,便伸手从怀里把纸团掏了出来,借着烛光,展开来一看,只见纸条上有两句话:南宫俊身份暴露处境危险,借宝刀取得信任盗取盟单兰谱。 三人看罢,这才明白,原来白云飞要拿宝刀博取血手盟盟主的信任,这样才有机会靠近盟单兰谱。高进则双拳紧攥,为什么?因为纸条上说的明白,自己的好兄弟南宫俊身份暴露了,他现在处境危险,想必是深陷囹圄,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司空耀安慰道:“兄弟,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南宫俊既然身份暴露,血手盟却未将其杀害,想必他们打算在南宫俊身上得到什么,因此,我认为南宫俊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大的危险。” 高进听罢,认为司空耀分析的很有道理,若没有南宫俊没有利用的价值,那么血手盟干嘛还要养活一个敌人呢?想到此,高进的心为之一振,三人在继续密谋下一步的打算。 高进言道:“白云飞一再强调,三日后必将亲手奉还宝刀,那么我认为三日之后,白云飞必然有极为重要的消息传递给我们,我们不妨静待三日,万不可刺激血手盟,反倒会给白云飞带来麻烦。” 司空耀手捻须髯,点头道:“高进说的极是,我们就姑且静候佳音。” 第五十三章 别有洞天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三节:别有洞天 白云飞得到七星宝刀,自然是欣喜万分,为了夜长梦多,她决定带着宝刀立即赶回血手盟总坛。“梅山三煞”“衡山四杰”也都跟着她,指望着一起得到封赏。 这伙儿人一上路,便施展起轻功,一路狂奔,生怕高进等人会变卦追上来,尤其是“梅山三煞”,上次吃过这个爆亏儿,因此,不住地的回头张望。 眼前便是洞庭湖了,洞庭湖上反倒是风平浪静。“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拔出兵刃全身戒备,毕竟上次高进就是在此地把李湘君和七星宝刀夺走的,还俘虏了罗雁鸣,因此,这七个人的心噔噔噔跳得甚急,眼珠子瞪的溜圆,朝着四下里打探。 来时的那艘大船一直在湖面上等着,白云飞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对口一吹,火折子瞬间便燃烧了起来,她将火折子高高举过头顶,左右摇晃了数下,那大船上的十来个人看罢,赶忙一起划桨,不肖一会儿便来到了岸边。白云飞率先飞身上船,其他人也都陆续跳了上来,等大船驶离了岸边一里多地了,众人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了肚儿。 阎通海喃喃自语道:“谢天谢地!总算是摆脱了他们。” 黄赞此刻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了下来,这一放松,觉得脑门上的伤口就越发的疼痛了,不住地地“哎呀”“哎呀”,马千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哥,忍者点,咱们用的都是上好的刀伤药,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的。” 白云飞也走过来瞧看,由于黄赞的大肉头脑袋被绷带搀着,也看不出伤口到底有多重,但黄赞挨你一招时,白云飞看的清清楚楚,心中暗自咒骂活该!但不能说出口,此刻,作为他们的头头儿,怎么也得表示点关心。 船行了一会儿,湖面上便起了风浪,大船摇摇晃晃的前行,几个船夫也是十分的卖力划桨,大船迎着波澜,最终又回到了他们出发的地方,只不过此时天已经亮了,乱石滩上有几名侍女早就站在那里等候着,见白云飞昂然立在船头,有几个漂亮的侍女忍不住朝他挥手打招呼,白云飞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下把“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羡慕的直流口水,阎通海摇着头,轻叹息道:哎!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等大船靠了岸,白云飞等人飘身跳到乱石滩上,为首的侍女朝着白云飞莞尔一笑,言道:“白少侠,盟主算准了你今天一早会回来,便让我们姐妹等着您,想不到您果然回来了。” 白云飞笑道:“盟主真是神机妙算,我的确回来了,请给我们带路。” 为首的侍女又娇羞的笑了笑,言道:“白少侠,要委屈您了,还是老规矩,我们……” 白云飞也笑道:“不妨事,血手盟的门徒都应该守规矩。”说罢,自己主动把身子转了过去,侍女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白云飞的眼睛,其他的侍女也将“梅山三煞”“衡山四杰”等人的眼睛都蒙得严严实实,这些侍女用跟绳子引着这些人回总坛,为首的侍女却悄悄把引绳换作了自己的纤纤玉手。 这些人在侍女的引领下,忽而拐弯,忽而直走,忽而坐上小船漂亮,忽而沿着溪流行走,忽而拾阶而上,忽而拾阶而下,总之,这条通往总坛的路径极其隐蔽又极不平常。 白云飞此刻已经除去了蒙眼的黑布,就看见盟主端坐在龙椅之上,但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白云飞手上的宝刀,就好像一个恶了三天三夜的饿鬼,突然看见了一根又香又肥的烧鸡腿,眼神中充满了贪婪,甚至是迫不及待!身旁只有红面特使在一侧站立着,她只盯着白云飞,默不作声。 “我没有看错人,你果然成功啦。”盟主的声音中带着兴奋。 “多谢盟主信任,这便是金刀李府的家传宝刀,请盟主过目。”白云飞把七星宝刀高高举过头顶。盟主豁然站起,哈哈一笑,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七星宝刀,手心一吐一吞,五指一收,那七星宝刀竟好似被人猛然间从白云飞的手上夺过去似的。白云飞赶忙抬头一看,七星宝刀竟然已经在盟主的手上了。白云飞不禁为之一震——这等功力何其了得!没有把气功练至化境,根本就做不到隔空取物。 宝刀在手,盟主激动万分,虽说带着面具,白云飞也能清晰的感受到盟主内心的亢奋,就看盟主仔仔细细把宝刀看了个便,又用手近乎颤抖的抚摸着刀鞘,就好像热恋中的男人抚摸情人的秀发似的。终于,他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只见他左手按住刀鞘上的宝石按钮,右手握住刀把,将刀身缓缓抽出刀鞘,刀身刚一拔出,石厅之中立时打了一道闪电,继而有发出夺人二目的七彩光芒,稍微一挥舞便犹如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谁都想拥有这把绝世无双的宝刀!盟主擎刀在手,仰天大笑,这便是他梦寐以求的七星宝刀,如今终于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白云飞瞅着盟主,感觉盟主近乎疯狂了,本想说话,此刻红面特使赶忙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千万别乱说话。但盟主武功何其高明,早就发现了这一细微动作,便冲着白云飞问道:“你立了大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本盟主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白云飞顿了顿,向盟主躬身施礼道:“启禀盟主,这柄七星宝刀乃是借的,属下与高进、李自在有约在先,三日之后吾当亲手奉还。” 盟主听罢,身子为之一震,方才因高兴而产生的癫狂之色顿时消弭,他略带恼怒的问白云飞道:“你可知这柄宝刀的秘密么?” “秘密?”白云飞惊的抬起头来,言道:“属下不知。” “就是因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才会想着把宝刀还给他们。”盟主言道,“但你一旦知道了宝刀的秘密,任谁也不会拱手让人的。” “哦?”白云飞本想问是什么秘密,但她是极为聪明的人,倘若自己问宝刀的秘密,盟主必然会怀疑自己的野心,便忍住了不再说话。红面特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她始终不发一言,在有些场合,不发言比乱发言要好很多,显然红面特使很有这方面的经验。 盟主突然又笑了笑,言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为难,答应三天后归还宝刀,倘若做不到,将丧失了信誉,有辱你们峨嵋派的名声,对吗?” 白云飞赶忙躬身回答:“盟主真神人也,属下的确有此顾虑。” “好!三日后,我会让你把宝刀送还回去,你只管放心好了。”盟主非常自负的言道,他想了想,又道:“你为我取来宝刀,立功着实不小,我该如何奖赏你呢?” 白云飞听罢,赶忙抱拳行礼道:“为盟主办事,本来就是属下的分内之事,更是盟主对属下的信任,属下岂敢讨要奖赏。” 盟主听罢,摇了摇头,言道:“那可不行,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赏罚分明才能统御全盟,绿牡丹,你觉得该如何奖赏白云飞呢?” 绿牡丹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地回道:“盟主,白云飞新入我血手盟便立下大功一件,而他(她)现在还是白身,依我看,不如封他的职位更为妥帖。” 盟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不错,白云飞武功卓绝,有勇有谋,是个大将之才,嗯……不如这样,自从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被杀后,这个职位一直空着,不如就由你来接任。” “左护法?”白云飞听罢,心中一阵窃喜,要知道血手盟的左护法地位可不简单,血手盟最高统治者是盟主,盟主以下设四大特使,比四大特使稍微矮着半级的便是“前后左右”四大护法,护法以下又设了诸多职位,如八大护卫、洞主、楼主、巡山寨主等。因此,一旦当上左护法,便离着血手盟的核心领导层就不远了。 “还不赶快叩谢盟主的恩赏。”红面特使提醒道。 白云飞赶忙跪倒在地,朗声称谢道:“多谢盟主提拔之恩,属下原为盟主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盟主见白云飞如此忠诚,自然是非常满意,言道:“你好好干,本盟主最爱惜人才,将来自有你的好处。下去。” 白云飞退出石厅,“梅山三煞”“衡山四杰”都在石门外候着,见白云飞昂首阔步走了出来,便都上前行礼道:“白少侠,盟主怎么说?您没有得到盟主的封赏么?” 白云飞还未开口,红面特使紧随其后而来,她清了清嗓子,言道:“阎通海听封,你协助左护法白云飞夺取宝刀有功,盟主特提拔你做巡山寨主。” 阎通海一听自己要被提拔了,赶忙跪在地上给绿牡丹“咚咚咚”磕响头。这伙人儿仔细一回味儿,原来白云飞已经被盟主封为左护法,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这些人又赶紧给白云飞磕头,站起来后也是不停地道贺,竟说好听的话。 白云飞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后,绿牡丹便将白云飞带走了,这一次却不是去招贤馆,因为白云飞成了血手盟的左护法,已然不适合再在招贤馆居住了。绿牡丹带着她绕过一座山后,径向北面走去,前面仍然是一座极高的山脉,但这里常年云雾缭绕,区区二三十丈高,便已经是云雾缭绕,在山脚下往上看,除了大雾,什么也看不见。 绿牡丹回头瞧了瞧白云飞,言道:“这座山才是咱们血手盟自己人居住的地方。” 白云飞想了想,言道:“牡丹姐,按您说的,那招贤馆住着武林高手还算不上是咱们血手盟的人吗?” 绿牡丹微微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有资格在招贤馆住着的,都是武林各派的高手,但这些人并不一定是真心效忠教主的,只不过是服下了‘增功延寿丹’,需得每月服一次解药才能免受万蚁啃食之痛,保住身家性命,一句话概括之,盟主不信任他们。” 白云飞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绿牡丹笑道:“恭喜你成为我们的一员,左护法!” 白云飞笑道:“多谢牡丹姐的提携和帮忙。” 两个人彼此一笑,便顺着一条山径飞身上了山,山上果真是别有洞天,原来,这座山并不高,总共也就四十来丈高,血手盟依着山势修建了很多房子,有独门独户的院落,有雅致的低层小楼,也有并排的平房,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这里竟然还有赌坊、酒馆、妓院、戏园子之类的消遣之所。 白云飞走在街上,目不暇接,绿牡丹则偷偷笑道:“怎么?这是不是有些意外?” “的确很意外。”白云飞点点头,“我实在想不到,这山顶上竟比山下城镇都要热闹。” 绿牡丹莞尔一笑,言道:“血手盟里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你随我来。”说罢,绿牡丹带着白云飞穿过街道,又沿着山坡小路走了里,眼前是一座别致的小楼。 绿牡丹指着前面的小楼,言道:“瞧,这座小楼名作‘冷香小筑’,今后便是你的新住所了,放心,我已经叫人把里面收拾妥当,女人家住的地方当然要与那些臭男人不同的。” 白云飞听罢,羞的小脸通红,更何况这绿牡丹对自己的好感似乎已经过了界。 绿牡丹与白云飞并排来到小楼近前,四个女仆便都麻利的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施礼,白云飞一看,四个人中两个年长的,两个年轻的。 绿牡丹笑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这位便是咱们血手盟的左护法白云飞,今后就是冷香小筑的主人,也就是你们的新主子,还不赶快拜见主子?” 四个女仆赶忙跪倒在地,拜见新主子,白云飞赶忙让她们快起来。 绿牡丹接着道:“这两个年轻的,一个是小翠,一个是小红,是给你做贴身侍女的,主要照顾你的起居。年长的,一个是张婶、一个李婶,她俩主要干些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粗活。” 白云飞点了点头,心中很感激绿牡丹如此细心的安排。 绿牡丹一把拉住白云飞的手,一起走进小楼,这小楼共三层,下面一层是会客大厅,两侧是仆人的起居室,上面两层则是白云飞的卧室、书房、练功室。 第五十四章 后山禁地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四节:后山禁地 白云飞被封为左护法,她这才真正进成为血手盟的一员。她送走绿牡丹后,独自站在冷香小筑的三楼,抱着肩膀向窗外眺望,眼前是白雾蒙蒙,只能看清临近的丈远,再往远处瞧却什么也瞧不见,这些雾霭经年不散,时刻包裹着这座小山,使人犹如到了天宫仙境一般。 此刻,她忽然想起了七星宝刀,盟主说宝刀有秘密,到底是什么秘密?盟主既然如此喜爱这把宝刀,又为何答应三日后归还?她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将宝刀献给盟主是对还是错,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又进一步得到了盟主的信任,又向血手盟的核心走进了一步,盟单兰谱、失窃黄金,似乎就在眼前。 此刻,小翠端着一个茶盘走进卧室,白云飞瞅了瞅这个少女,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眼睛,苹果一样的脸蛋,看上去很本分,很老实。 “左护法,请用茶。”小翠轻声言道,话语中带着几分青涩。 “多谢。”白云飞端起了茶杯,用盖子拨弄着飘在上面的茶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好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泡茶的手艺却如此高。” 小翠听到主人的夸奖后,眼睛似乎会笑,言道:“多谢主人夸赞,其实是茶叶好。” “哦?这绿茶是哪里产的?”白云飞问道。 “就是咱们五龙山产的,喏,就在那个山坡上,听说盟主也喜欢这个茶香。”小翠说着,抬手指着窗外。 白云飞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全是雾气缭绕,什么也看不到。小翠似乎明白了意思,便笑道:“这里终年都被白雾罩着,左护法自然看不到属下所说的茶园,而且那茶园离咱们冷香小筑还挺远的。” “哦?是吗?”白云飞缓缓端起茶杯,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喝了一大口茶水,对小翠言道:“不如,你带我去那个茶园看看,如何?” “好啊!”小翠听罢,似乎很高兴,也许在这小楼里待久了,自然是很想到外面走到走到的。两个人说走就走,小翠还特地带了把雨伞,毕竟是在山里,山雨说下就下。 两个人出了冷香小筑,沿着山间小径曲折前行,沿路上有很多类似冷香小筑的阁楼,也有些独立的小院落,小翠在这里呆了七八年,对这里十分熟悉,原来这些阁楼都是血手盟的当家人住的,有四大特使,有其他的护法,有八大护卫长等等,都是沿着山坡住着。 白云飞假装不经意地问道:“血手盟的头领们都住这里,那其他人都在哪住?” 小翠不假思索地回到:“哦,山上有一条小街,您来的时候一定经过那里,街两面都是血手盟的房子,里面住的都是血手盟的武士、杀手,据说他们都是刀尖上添血,干的都是不要命的活儿。” 白云飞听罢,笑道:“难怪那条街上妓院、赌场这么多,看来是给他们泄压的。” 小翠听罢也笑了,言道:“他们算是不错的了,更多的人都住在后山,那里有很多房舍,血手盟大批的低阶武士、杀手、娄罗兵都住在那里,很多人混住在一个大房子里,那里的人都很野。” “很‘野’?”白云飞有些不解,“你说的‘野’是什么意思?” 小翠掩嘴笑道:“左护法正人君子,当然想不到了,住在那里的都是男人,又非常粗野,见了女人,哪怕是五六十岁的老妇,也照样会两眼冒绿光,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这里的侍女没有一个敢往后山去的。” “你去过吗?”白云飞边走边问道。 “当然没有去过。”小翠答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白云飞笑问道。 “我是听吴妈妈说的。”小翠答道。 “那后山除了这些粗野的男人,还有什么人?”白云飞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没了。”小翠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言道:“哦,还有犯人。” “犯人?什么犯人?我看也就能关几个叛徒和细作?”白云飞漫不经心地问道。 “您刚上任的左护法,有些事可能还不清楚,后山的确是关押了些叛徒和细作,但我听说,那里更主要的是关押着一些地方的大官儿,要不然也不会派那么多人在那里驻守了。”小翠压低了声音对白云飞言道。 白云飞听罢,心里咯噔一下,但表面上还是谈笑风生,若无其事,她问道:“好端端的,咱们关押地方官员做什么?” “这个我倒不清楚了,反正已经关押了三四年了,既不杀,也不放,就这么白白养着,说来也好奇怪。”小翠好像真的不知道原因。 “哎,我听说前两天,咱们血手盟抓住一个朝廷的细作,是不是也关在那里?”白云飞轻声问道。 “应该会,不过我这几天一直在冷香小筑待着,外面的事情,知道的很有限。”小翠说的很实在,她想了想,言道:“哦,咱们血手盟掌管刑狱的是后护法,叫‘潇湘剑客’叶秋生,您要是想知道里面关押着谁,问他准没错的。” 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嗯,不错,我刚刚就任左护法,与其他三位护法还不曾谋面,将来要多与他们走动才是。” “是了。”小翠言道,“这里其实也是拉帮结派的,倘若没有好靠山,没有好朋友,是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的。” 白云飞仔细瞅了瞅小翠,言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知道的这么多。” 小翠也笑了,言道:“想要在这里好好活着,就一定要知道的多些,否则,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白云飞听罢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下去。两个人又越过一个山涧后,前面的山坡上果然是绿油油一片,小翠兴奋的指着那片山坡叫道:“您看啊!就是那里。” 白云飞也有些兴奋了,因为这原生态的茶香真的沁人肺腑,闻到如此清香的味道,真的令人心旷神怡,即便没有喝茶,也已经精神为之一振了。 傍晚,白云飞假意在山上溜达,实则是想探查一下这坐“藏军山”的情况。她先是在这条逍遥街上逛了几圈儿,仔细数了数,光武士、杀手所住的房舍就有三四百家之多。这些人乃是血手盟的精锐力量,虽说四大特使、四大护法、八大护卫长武功虽然很高,但真正冲锋陷阵,真正去执行任务,还得靠这些人,这些人若单拿出来,最多算是武林中的三流高手,但这些人往往是集体行动,人多,又能打能杀,你说可不可怕? 天色已晚,白云飞在街上吃过晚饭,便继续往后山走来。经过一段荒芜的路程,果然,远处有了灯火,如同天际边的繁星,点点繁星绵延数里,又似一条蜿蜒的火龙。 白云飞轻叹一声,想不到血手盟竟然囤积了这么多人马,倘若真的要造反,对朝廷而言,必然是一个非常强硬的劲敌。她刚往前走了数步,忽然,头顶上一阵疾风,白云飞赶忙站定,全神戒备。 一条黑影儿突然落在了面前,与白云飞离着两丈来远站定,借着月光仔细瞧看,此人中等的身材,肩膀很宽,身子很结实,头发高高束起,一身深色的衣衫,手上握着家伙,似乎是一柄长剑。就见那人冷冷地言道:“来者何人?” 白云飞早有防范,血手盟的腹地,必然会设立明哨暗卡的,因此,他淡定的言道:“我是新任的左护法,白云飞是也!”白云飞满心以为,凭着自己左护法的地位,便可以轻易通过这些关卡的。 那人听罢,抱拳施礼道:“失敬!失敬!不过,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还请左护法原路返回。” “哦?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白云飞言道。 “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人问道。 “这里是难道不是我血手盟的地界吗?”白云飞诘问道。 “当然是。”那人简短的回道。 “我身为左护法,难道不能到血手盟的地界散散步吗?”白云飞又诘问道。 “散步当然可以,只是后山不可以,请左护法原来返回。”那人语气十分坚定。 白云飞也有些恼火了,带着三分怒气问道:“我若不回呢?” “那么小的,要想办法让您回去。”那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好!你说的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回去。”白云飞说罢,迈开大步就往前走去。等两人离着只有七八尺远时,那人“仓”的一声拔出长剑。 白云飞就当没有看见,依然是往前直闯,那人顿了一下,猛然挥动长剑猛刺白云飞的面门,白云飞见此人下手够狠,便赶忙一个转身躲过,飞起一脚直踹那汉子的肋条骨。那汉子见势不妙,往后跳出去一丈多远,突然,路两边又蹿出四个彪形大汉,其中两人使刀,两人使双钩,与刚才的那位使剑的壮汉,将白云飞围在了当中。 为首的壮汉仗剑言道:“左护法,血手盟有血手盟的规矩,这里是后护法潇湘剑客叶秋生的管辖范围,我看您还是不要坏了规矩的好。” 白云飞一听,也对,毕竟血手盟规矩甚严,自己才刚刚当上左护法,对里面的事情还不了解,倘若真的跟后护法叶秋生闹僵了,说不定对自己以后的计划很不利,干脆给他们个面子。 想到此,白云飞笑道:“看来,这后山真的不让外人进入,好,我白云飞对后护法潇湘剑客一项敬仰的很,既然是他的管辖地界,我自然不会生事的,嗬!前山的风景也不错。”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后山。 那五个人也没有再计较,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齐声唱道:“恭送左护法!” 白云飞边走边想,这些人果然是血手盟的忠实属下,很讲原则,在他们的眼中,规矩似乎要高过位高权重的人。想着想着,白云飞反倒觉得这几个人有些可爱了。 白云飞回到冷香小筑,小翠早就等的有些焦急了,见她道:“主人,咱们血手盟规矩甚大,晚上是不得随意走动的,尤其不可去后山。” 白云飞笑道:“是吗?我不过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也不知道怎得,竟然到了后山,不过我可没有在那里逗留。” 小翠捂着小嘴儿笑道:“那是当然,否则‘黑山五鬼’就要受到处罚了。” “‘黑山五鬼’?就是阻拦我道路的那五个人么?”白云飞问道。 “正是,他们是叶护法的得力干将,把守通往后山的第一关,若是一般人,早就被他们打惨了,幸好是您左护法,他们是不敢造次的。”小翠笑答道。 “嗬!看来你也不简单啊,你是不是全看到了?”白云飞笑问道。 “嗯,我是怕主人闯祸,所以才在后面悄悄跟着,我可是远远的跟着的,具体的什么也没看见。”小翠笑答道。 “你可真是个鬼灵精!”白云飞用食指突然剐了小翠的鼻子,把小翠羞的满脸通红。但白云飞暗自吃惊,小翠暗中跟踪自己,自己竟全然不知,想不到连个侍女都有如此后的轻功,血手盟当真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也给自己提了个醒,今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谨慎,任何人都有可能是监视自己的人,任何时候都有可能潜藏着危机。 “小翠,你学武几年了?”白云飞问道。 “总该有四五年了。”小翠答道。 “那么你的师傅是谁?”白云飞又问道。 “嗯,就是前任左护法,‘盖天第一刀’海力海大爷。”小翠说完,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伤感,叹息道:“可惜他老人家被高进打死了,要不然他会传给我掌法、拳法。” “哦,你很喜欢练武吗?”白云飞又问道。 “嗯,我最羡慕像主人您这样的侠客爷了,身负绝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活的真潇洒。”小翠这句话应该是实话。 白云飞拍了拍小翠的肩头,笑道:“小翠,练武功自然是好,但练成好武艺,却不是为了为所欲为,而是要行侠仗义,扶危救困,既要光大门户,又要留下侠名。” 小翠认真的听着,她虽然激灵,但也终归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但她却很高兴,因为这位新主人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当做奴仆来看待。 第五十五章 惊天秘密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五节:惊天秘密 天色已完,白云飞假意瞌睡,便将小翠打发出去,她独自盘膝坐在床上,本想打坐练功,可始终心绪不宁,总觉得后山禁地之后一定有古怪,倘若不把那里摸清楚,实在是一块心病,何况南宫俊极有可能也被羁押在那里。 白云飞将蜡烛熄灭,在屋子里来回踱了数圈儿,她通过窗子朝着山上望去,远处已经没有了亮光,掰着手指算一算时间,此刻已过了三更天,外面除了风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白云飞把从自己的包袱里翻出一套夜行衣,这夜行衣是江湖人常用之物,因此,绝大多人都会置办一套,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白云飞周身收拾利落后,又活动了一下,确认全身无半点绷挂之处,这才放心,她用黑巾罩面,斜挎着镖囊,左手提上长剑,悄悄开了窗子。她四下里望去,果然无人活动,便一猫腰,身子滑出窗子,轻飘飘如一团棉花似的落在了地上,毫无声息。 她沿着方才的路径往后山的方向摸下去。不过这一次,她却非常的谨慎,双脚一落地,前心贴后背,猫着腰,施展出上乘的轻功,直奔后山而去。她忽而飞奔疾行,忽而停下来四下观望,尤其是身后,以防小翠在后面跟着,她蹲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前行,行不多时,便到了“黑山五鬼”把守的关口。说是关口,其实只不过有一座巨石立在道路一侧,四下里都是灌木野草,野草足有三尺来高,要是人潜伏下来,还真难发现。 白云飞接着月光,远远地瞅见了那块巨石,心道:明路上有人把守,我何不绕道而行?于是,她弓着腰,用脚尖着地,向左面摸了过去,大约绕出去三十多丈远,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前面竟是悬崖峭壁,无路可走。 别看白云飞二十来岁,但江湖经验颇丰,虽说此地离着大路尚远,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于是她在野草里安安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竖起双耳仔细倾听周围的动静。你还别说,白云飞的谨慎终究是对的。突然,借着夜风传来几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声音很低,但却感觉离着自己不远。白云飞的心为之一紧,心想,血手盟的防备果然够严密的,防范越是严密,反倒激发了白云飞的好奇之心,想必后山禁地藏着大秘密。白云飞稳住心神,沿着声音传来的方位,仗着胆子又往前摸了过去,等说话的声音能够听清楚了,这才趴在地上仔细的听着。 “三哥,我看咱们老大是犯了疑心病,谁都知道这是血手盟的后山禁地,擅进者死,就连四大特使都不敢轻易靠近,何况他一个新来的左护法呢?”有个汉子粗声粗气的言道。 “哎?五弟,最近二年,咱们血手盟可来了不少江湖上的高手,就算左护法不来后山,也保不齐其他人会吃饱了撑得来瞧瞧,谨慎点总是好的。”这个被称作“三哥”的,说话阴阳怪气,话语中夹杂着三分娘气。 “你说那个白云飞是什么来头,怎么刚加入血手盟就被盟主封为左护法呢?咱们哥们给血手盟效力了四年,腥风血雨的,干了不少买卖,立的功还少么?”那个“五弟”质问道。 “五弟,亏你来血手盟四五年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咱们盟主特意地喜欢美男子么?你看看咱们后护法叶秋生长得咋样?”老三反问道。 “长得很带劲那。”老五回答道。 “他来到也比咱们哥们晚两年呀,未立尺寸之功,不也成了咱们的上司了吗?”此刻,老三话语中除了三分娘气,还有三分怨气,他又言道:“咱们哥们长成这样,往哪儿说理去?” “这……哎,他娘的,三哥,咱可不是靠脸吃饭的人。”老五愤愤不平的言道,“咱能在血手盟立足,靠的是这个!”老三说罢,双手一晃,借着月光,白云飞瞅见了老五手上的家伙,原来是一对护手双钩。 “哎,五弟呀,你难不成看不出来吗?咱们的盟主特意的看中仪容,不管是四大特使还是四大护法,哪一个不是十足的美男子或者是天仙一样的美女,就连那个该死的奸细南宫俊,长得也不赖啊,盟主到现在都没有舍得宰了他,我是看清了,这个年头,是靠长相吃饭的。”老三又娘里娘气地言道。 “哼,他娘的,要是有机会公平决斗,我一定要让这帮兔崽子尝尝我‘勾魂夺魄’的厉害,省的这些人一个个高高在上,看不起咱们‘黑山五鬼’。”老五很是不服气。 “五弟,不是三哥长他人的志气灭你的威风,你的双钩虽说厉害,但平心而论,跟叶护法的秋风剑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子。哎!人家不光长得好看,剑法也是一绝,有时候,也不得不服气,盟主的眼光的确够准的。”老三的话酸酸的,有些艳羡的成分在里面。 “我看倒是未必,今天那个左护法,还不是怕了咱们‘黑山五鬼’,老老实实顺着原路返回了。”老五很是得意的言道。 “你错了,说实话,虽说人家只出手一招,咱们老大险些就没了命,看来咱们五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我觉得这个人极不简单,再说了他也不敢公然违抗盟主的规矩啊,这里可是血手盟的禁地,没有盟主的金牌,任谁也不得进来。”老三分析道。 “谁!你给我出来,别躲在草里装孙子,我可看见你了,给我出来!”突然,老五厉声呵斥道。 白云飞登时毛骨悚然,心道我可是一动也没动啊,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此人耳力实在是高啊!白云飞刚想站起来,但又多了个心眼儿,她发现“黑山五鬼”的老五只是干咋呼,并没有往这边走半步。于是,白云飞硬是压抑着自己,没有动弹。 “老五,哪有人呀?你咋呼什么啊!把我倒是吓的一哆嗦。”老三娘里娘气地埋怨道。 “三哥,你忘了,这是诈语,老大说了,这几晚让咱儿换班时,要先对着前头诈一诈,说不定有人会上当的。”老五嘿嘿一笑,想不到这个粗野的男人还有点鬼灵精。 “看样子没人,走,跟二哥、四弟换个班。”老三拍了下老五的肩头,两个人径直朝着巨石的方向走去。 白云飞惊出一身冷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悬被这小子给诈出来。等这二人稍微走远了些,白云飞瞅准时机,赶紧沿着断崖猫着腰往后山摸了过去。 她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是一片石林,到处都是石头,高高矮矮,参差不齐,有的是绊脚石,有的是齐腰石,有的一人多高,有的一丈多高。白云飞赶紧停下步子,她知道,越是石林从生的地方,越容易设下埋伏,绝不可轻易冒进。她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屏息凝神的听着,大约听了一刻钟的时间,果然有声音从石林里传来,白云飞心道:这是血手盟在石林中步下的暗卡,说不定里面还有机关消息,倘若误入此地,那就惨了。 白云飞的目标是后山的石牢,因此,她尽量不被人发觉,猫着腰,兜了个圈子绕过了石林,等她摸到一颗巨大的松树后,前方却又见到了火光,数以百记的火把,把后山照了透亮。白云飞回身仔细瞧看来时的路,她最害怕的就是被人在后面盯梢,仔细看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她一纵身,跃上树梢,白云飞的轻功造诣很高,高来高去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将自己身子藏在树枝之中,抬望眼,仔细瞧看后山的情形,好悬吓了一跳!这里那是什么血手盟,简直就是大宋国的一个军营,这里有无数个行军毡房,一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军营正中有一座特大号的大帐,大帐之前似乎还立着一杆高高的大旗,旗上书写一个大字——叶!行营之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回巡逻的一队队娄罗兵,这些娄罗兵跟朝廷的士兵打扮一般无二,一个个身穿铠甲,头戴铜盔,手握长矛,雄赳赳气昂昂,气场十足。若不是中军大帐前的“叶”字大旗,自己还真以为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那。 白云飞在树杈上蹲着,心里一直盘算着,一个毡房能住十个士兵,方才数了数,少说也有三四千个毡房,这样算来,这个军营之中就至少有三四千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看来血手盟的野心着实不小啊,远非毒龙岗、金鸡岭之流的山寨可比的。照这样发展下去,血手盟必反无疑,为何当地的官府对五龙山的情况熟视无睹呢?难不成也被血手盟给收买了?哎,倘若是这样,那么我大宋朝岂不是很危险了?白云飞越想越着急,这个秘密,她一定要想方设法告诉高进等人,让他们想办法调集军队,赶紧剿灭血手盟。 她打定主意后,又向军营里极目远眺,南宫俊会被关在哪里呢?她看了看军营西侧,又看了看东侧,感觉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中军大帐后面不远处,又是一座小山,大帐与小山之间,火把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密集的多,可见是有重兵把守的。白云飞心道:看来此处必然有文章,说不定南宫俊就被关押在此。想到此,白云飞又仔细瞧看了军营四周的情况,说实话,除了火把照亮的地方,其他地方全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军营东侧火把最为稀疏,想必是把守的人较少。于是,白云飞跳下树来,冲着军营的东侧摸了过去。 白云飞猫着腰,往前行了几十丈远,忽然停下身来,回头仔细瞧看。不知怎得,白云飞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但每次回头查看都一无所知,或许是别之前小翠跟踪而留下了心里阴影,总之,要是不回头看看,就觉得心里不踏实。 白云飞继续前行,一直摸到军营东侧,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这军营外围都竖起了木栅栏,栅栏足有一丈多高,空隙却很小,东侧有一座木结构的大门,大门两侧各架着五个大火盆,火盆中有木炭鱼油,燃烧的甚旺。有二十多个士兵,身穿铠甲,手持长矛,在大门两侧站岗值班。 白云飞当然不会去招惹他们,她远远躲开这士兵,摸到栅栏根底下,见四下里没有士兵,身子腾空而起,一下跃过栅栏,轻轻落在了军营之内。离着栅栏不远处,就有七八个毡房,方才在树上查看时,感觉毡房不大,现在看来却突然大了许多,看来一个毡房里至少也能住下二十来人! 此刻,夜色已深,白云飞悄悄走进毡房,就听到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士兵白日里训练非常苛刻,晚上自然是睡的很香。再说,白云飞的轻功非同一般,走路如一阵风,毫无声息。她凭着灵巧的身法,在毡房之间穿梭,也正好借着毡房的掩护,躲开了巡逻士兵,径直摸到了中军大帐的后面。 白云飞离着大帐有尚有二十来丈远,就已经听到大帐中有嘈杂之声,这不仅仅是白云飞的耳力非常好,还有一个有利条件,就是夜风是往自己这个方向吹的,借着风力,她自然要听的远一些。白云飞仔细往大帐的方向瞧看,虽说夜已接近三更二刻,但大帐中却明着灯,几个人影透过大帐的毡布,显的非常巨大。看人影的动作,白云飞已经猜到了,定是军营的几个高进将领在把盏言欢。能够在中军大帐中吃酒的,自然是叶秋生的得力助手了。 白云飞心思可不在窥探他人隐私上,她环伺周围,见一哨巡逻士兵刚刚走过,便又猫着腰,往中军大帐的后方摸去,走了不到五六十丈远,便看到前方灯火辉煌。白云飞接着火光看去,这里果然有很多士兵巡逻放哨,而这么多士兵收着的,确实一座孤零零的大石门,白云飞心道:这石门之下必然是石牢了,南宫俊十之八九便关押在此。 第五十六章 夜探石牢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六节:夜探石牢 白云飞打定了主意,却苦无潜入石牢的法子,总不能硬闯,石牢大门外至少有几百号士兵把守着,而且看得出来,这些士兵都是出乎其类、拔乎其粹的。 正待发愁之际,突然从中军大帐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身材高大,上身穿着褐色长衫,腰里悬着长剑,脚上蹬着马靴,发髻高挽,满面红光,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壶,离着多远就能嗅到浓烈的酒气。他晃晃悠悠从白云飞藏身的毡房前路过,径直来到石牢大门口,把守的士兵头目见到他赶忙下跪喊道:“参见项护卫长。” 项护卫长点了点头,从腰里拔出一个巴掌大的牌子,在士兵头目的面前晃了晃,大着舌头言道:“瞅清楚了,叶护法有令,让我给姓沈的狗官送一壶美酒。” 士兵头目一看是左护法的令牌,赶忙转身朝着属下命令道:“赶紧开门!” 石门上有一个大铁锁,等士兵用钥匙把锁拧开,士兵头目冲着项护卫长抱拳施礼道:“护卫长,请!” 项护卫长大摇大摆地往石牢里走,身后有两个士兵跟了上来,项护卫长一看,立马来了火气,怒斥道:“去你娘的,老子进去也要监视么?” 那两个士兵被骂的不知所措,士兵头目赶忙解围道:“项护卫长乃是封了叶护法的令,你们不必再跟着了。” 项护卫长哼了一声,这才晃晃悠悠地进了石牢。 白云飞隐藏在毡房一侧,看了个清清楚楚,原来要进入石牢,需得有叶护法的令牌才行,可是从哪里才能得到令牌呢?哎,有了!但怎样才能弄来令牌而又不惊动他呢?用迷魂烟?可惜没有带。点穴?那样岂不是暴露了行踪。白云飞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真是急的不知所措,脑门子上也见了汗。正但她无计可施之时,说来也巧,眼前似乎有一个小东西掉在了身前,白云飞觉得奇怪,便俯下身子仔细瞧看,就见脚尖前面竟有一个毛毛虫!可把白云飞吓得花容失色,好悬没蹦起来。白云飞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毛毛虫!再看这毛毛虫浑身绒毛支棱着,身子一躬一舒地往前趴着,速度还不慢。白云飞心中默念着,只盼着它赶紧爬远些。 就在此时,石牢那边有了动静,项护卫长嘴里哼哼唧唧地走出了石牢,手上依然拎着个酒壶,令牌仍然别在腰里,令牌的下面还系着一条绳穗儿。他边走边骂骂咧咧道:“这老东西,真他娘的不识抬举!” 白云飞再次将身形藏好,眼看着项护卫长就要从自己身边走过,机会眼见就要丧失了,白云飞百感交集之际,突然灵光一现,到了此时她也是豁出去了,她一把捏住毛毛虫的绒毛,垫着脚尖跟上了项护卫长,将毛毛虫悄悄放在了他的脖颈上。项护卫长本来就喝了醉了酒,走路晃晃荡荡的,反应稍显的迟钝了些。白云飞迈着与他相同的步幅,等待下手机会。果然,这毛毛虫可不是乖宝宝,它落在项护卫长的脖子上后,便迅速爬到喉结上,又斜着钻进了贴身衣服里去。这下项护卫长就觉得心口处甚是刺痒,他刚忙停下脚步,弓着腰往胸口摸去,这一碰,那虫子不愿意了,又沿着肌肤钻进了他的肚脐眼儿里,把项护卫长刺痒的十分难受,身子弯着,一只手扯开衣衫,一只手就往里面摸。 白云飞见机会来了,左手抓住令牌的绳穗,配合着他扯衣的动作,往下轻轻的一拽,令牌便立马滑了出来,白云飞左手接住令牌,再施展轻功,躲在了毡房后面,这动作简直快若闪电,项护卫长醉眼迷离,光顾着捉虫子了,愣是毫无察觉。就看他把虫子从肚脐眼儿里拽出来,拿在眼前一看,怒道:“好恶心!”顺手一甩,骂骂咧咧地走回中军大帐了。 能不恶心吗?他的手劲多大啊,毛毛虫被他使劲一捏,整个内脏都溢出来了。 白云飞有令牌在手,真是欣喜万分,但自己穿的这身儿夜行衣可不能给人看到。对了!毡房里都是熟睡的士兵,他们必然有合适的衣服。于是,白云飞轻手轻脚地掀开毡房的一角,里面黑漆马虎的,但基本还能分别出身体来。白云飞顺手往边上一摸,正好摸到一件上衣,她扯出来,往自己身上一穿,就是略微大了一点。古人的衣服一般都是肥肥大大的,那根绳子往腰间一系,大差不差的,也算是合身儿了。 白云飞将面纱取下,塞进怀里,她刚要往石牢那走去,突然又想到,自己的真实容貌绝不能让这些士兵瞧见,于是他在毡房边上,捡了个烧黑的木炭,狠了狠心,在自己嘴巴子上摸了一道,还真跟八字胡儿差不多。她正了正衣衫,装模作样地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向石牢走来。 把守石牢的士兵头目一看,刚走了位护卫长,又来了一位年轻的,便抬手示意白云飞站住,白云飞知道这些士兵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便杏眼圆睁,一脸怒容,抬手把令牌在士兵头目的眼前一晃,非常严肃地言道:“奉叶护法之令,让我提审犯人。” 士兵头目仔细瞧了瞧令牌,是真的!便问道:“不知道您是要问哪个犯人的话?” 白云飞眼珠子一瞪,怒斥道:“放肆!叶护法的人要审问谁,还要向你备案么?” 士兵头目一听,这位比刚才的项护卫长火气还大,赶忙言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您请!” 等石门一打开,白云飞昂首阔步便往里走,临走甩出一句话:“此事机密,谁也不许跟着!”士兵头目心想:不跟着更好,省的拿我们呵斥来呵斥去的。 白云飞拾阶而下,越往下走反倒是光线越亮了,原来这地下石牢里每隔一丈来远就燃着一个火盆,火苗子拔起有一尺多高,闪闪烁烁,跟跳舞似的。借着火光,白云飞搭眼瞧看,嗬!真想不到这地下石牢可够阔气的,正中间是一条七八尺宽的甬路,两面全是石牢,石牢三面都是石头砌的厚墙,朝着甬路的一面装上了大铁门,一根根铁通条比拇指都要粗一圈儿。 白云飞刚走上甬路,便有两个士兵赶忙迎了上来,原来这石牢里还有看守。白云飞镇定自若,把令牌往他们二人的眼前一举,言道:“奉叶护法之令,来牢房里查看。” 两个看守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上差,失敬失敬,您请便。” 白云飞把令牌揣好,倒背着双手走了两步,忽然问道:“那个奸细南宫俊关在何处?” 有个看守赶忙献殷勤,笑嘻嘻地回道:“他在‘天’字九号牢房,就是左手那边。” 白云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这个看守,言道:“这是赏你们的,我有几句话要问他,你们不方便听。” 那个看守把银子接在手上,掂一掂足有十两重,两个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冲着白云飞直说拜年的话,言道:“大爷您随便,我们兄弟去‘地’字牢房巡逻,保证不打扰您问话。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说罢,二人心花怒放地转身奔“地”字牢房那边走去。 白云飞也不再耽搁时间,她沿着甬道大步流星地走着,双眼紧盯着牢门牌号,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天”字九号牢房。白云飞手抓着铁栅栏往里面瞧去,里面果然有一人背对着栅栏坐着。后背很挺,发髻不乱,牢房里的味道也不是很大,可见血手盟并没有虐待犯人。 白云飞低声道:“南宫俊!” 牢房的人突然一振,他缓缓转过身来,白云飞看清了,果然是南宫俊! 南宫俊把白云飞看了好一阵子,毕竟白云飞不但没有穿自己最喜欢的白衣,反而穿的很奇怪,一件褐色长衫,脚上蹬着黑色的薄底快靴,尤其是脸上,怎得还多出一道胡子来。但南宫俊太熟悉白云飞了,即便是换了衣服,即便是在脸上做了手脚,她毕竟还是白云飞,那股子气质还在,声音和身形都未变。 南宫俊心道:既然白云飞是乔装改扮而来,必然是有要事在身,见她左右无耳目,便赶忙走到栅栏跟前,问道:“你怎会到这里?” 白云飞见南宫俊并无大碍,心里便轻松许多,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怕夜长梦多,血手盟会对你不利,因此,特地来救你的。” “不行!我不能跟你走。”南宫俊说话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态度却是异常坚决。 “为何?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倘若再不走,怕是很难再出的去了。”白云飞内心十分焦急。 “你难道忘记混入血手盟的目的了?”南宫俊双眼盯着白云飞,低声质问道。 “我……当然不会忘。”白云飞犹豫了一下,回道。 “与剿灭血手盟、夺回黄金相比,我的命算什么,就算是死了,也死的值!”南宫俊在石牢里踱了几步,又道:“你的身份绝不可暴露,否则……那我真的死得不值了。” “你……”白云飞听罢,心里是五味杂陈,毕竟南宫俊在比拼内力时,明白了白云飞的苦衷,决定牺牲自己成全白云飞。 “你莫要伤心,哦,我有一件大秘密要告诉你。”南宫俊此刻表情很严肃。 “哦?什么秘密?”白云飞急问道。 南宫俊凑近白云飞,用极低的声音言道:“岳阳府的知府、通判都被关押在这儿,外头的当官儿的,都是血手盟的人假扮的。” 白云飞一听,惊的张大了嘴巴,好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看来,这血手盟真极不简单。”南宫俊低声叹道,“不知道高进他们怎么样了,倘若想依仗岳阳府兵马围剿血手盟,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的确太可怕了。”白云飞低声道。 “所以,我不能与你走,你要继续潜伏在血手盟,把这个秘密想方设法告知高进,你能做到吗?”南宫俊言道。 白云飞看着南宫俊,咬着牙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可是你怎么办?倘若高进带兵攻打血手盟,盟主第一个要处死的就是你。” “这就是命,你不要再为我担心,别忘了,咱们南苑的官差都是办大事的,既是办大事的,又怎么会惜命呢?”南宫俊的话中带着几分苍凉,几分伤感。 白云飞听罢,眼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好兄弟,千万别哭,你进来的时间可不短了,赶紧走,别忘了把秘密传给高进。”南宫俊几乎是在用命令的语气说话。 白云飞点了点头,她一狠心转过了头,闭上双眼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说实话,她真想大哭一场,可此时此地,决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的放纵,她要控制住这股情绪,硬生生将这股内心的悲怆压了下去。她拭去了眼泪,又回身看着南宫俊,低声言道:“保重。” 南宫俊点了点头,便又转身坐了下去。 白云飞突然提高了嗓门怒道:“哼!你可真不知道好歹,竟敢跑到血手盟里做卧底,盟主是绝饶不了你的!”说罢,气冲冲地朝着石牢门口走去。门口处,那两个看守已经垂手站在那里了。 白云飞出了石牢,也不管看守的士兵,顾自昂首阔步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她必须要谨慎,不能出一点叉头。她循着方才左护卫长走过的路径走着,在方才偷令牌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左右无人,便又将令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这一次,她多了个心眼儿,万一自己下次再来,岂不是还要用到令牌。不行,白云飞在毡房一侧,用手刨了几下,把上面潮湿的土扒开,下面便是泥。她抓了一把泥,活着上面的土,反复攥了几遍,变成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泥团,软硬刚刚好,白云飞将令牌往泥团上用力一摁,这泥团上便出现了一个令牌的印模儿。白云飞仔细看了看,觉得非常满意,便将令牌丢在项护卫长抓痒痒的地方,自己带着泥团,顺着原路悄悄潜出了军营。 第五十七章 事有古怪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七节:事有古怪 话分两头,白云飞借走七星宝刀之后,高进和司空耀等人在金刀李府等候消息。可剿灭血手盟、夺回失窃黄金的重任在身,再加上好兄弟南宫俊身处险境,高进怎能坐得稳、睡得香呢?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他就早早的起了床,他住的是一个独立小跨院,在院子里练了一趟拳法,忽听得有人拍手叫好,高进回头一看,原来是司空耀站在院子门口。 司空耀笑呵呵地走到近前,赞道:“有些日子没见你练功了,想不到你的武功又经精进一步,真是了不起啊。” 高进则勉强笑道:“别笑话我了。对了,你怎得起这么早?” 司空耀摇了摇头,言道:“哎!我不是和你一样嘛,血手盟没有剿灭,黄金没有夺回,我能睡的踏实么?” 高进也深深地点了点头,言道:“是啊,还有三天就到期限了,若还是没有进展,恐怕即便皇上宽恕,我也是无地自容了。” 司空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劝慰道:“兄弟,别这么说,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依我看,血手盟总坛就在岳阳府的某个地方,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你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似乎血手盟总坛就离咱们不远,可却找不到路径。”高进有些气馁的说道。 “不错,血手盟果然很厉害。不过,兄弟,我们不能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白云飞一个人身上。”司空耀言道。 高进一听,就知道司空耀还有后话,便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司空耀手捻着须髯,言道:“白云飞似乎取得了血手盟的信任,但光靠他一人,是绝不可能成事儿的,再看看咱们眼下这点人马,老少英雄满打满算加起来,也就三十来号人,恐怕要对付血手盟还远远不够啊。” 高进抱着肩膀,点头称是,言道:“那么依大哥的意思,该怎么办?” “兄弟,你怎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你可是当今天子亲封的‘神捕’啊,领受二品军职啊,你手上还有‘捕盗缉凶’金牌一面,可辖制天下各路府捕快衙役,兄弟,事到如今,你得显一显官威才行啊。”司空耀提醒道。 高进听罢也忍不住笑了,言道:“你瞧!我真是粘事则迷,今天咱们就去找岳阳知府里走一趟。” 司空耀言道:“好!” 两个人跟李自在交代了一下,便骑着快马直奔岳阳府衙,不肖半个时辰,两人便赶到了府衙大门,先跟看门的军丁说明了来意后,又将自己的龙编信票拿出来给他仔细的验看。这军丁本来是牛气呼呼的,等看完了龙编信票,立马就变作一张谄媚的脸,令人看了好生厌烦。这军丁率领看门的其他军丁,给高进和司空耀磕了个响头,赶忙爬起来给知府大老爷传信儿去了。 不一会儿,就听见门内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高进、司空耀则抱着肩膀,悠然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等脚步声近了,这才不慌不忙地转过了身来,嚯!就看三个师爷,再加上刚才那位军丁,四个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个超级大胖子大步流星地往这跑,说是跑,也就很一般人快走差不了多少,只不过这胖子真是胖的出奇,每迈出一步,脸蛋子上、肚子上、腰盘上的肉都得颤三颤。 高进看罢,好悬乐出声来,但官场上还是很严肃的,自然不能太过轻佻,于是高进绷着脸,冷眼瞧着这些人来到近前。就看那个大胖子气喘吁吁,四脖子汗流,冲着高进和司空耀深鞠一躬,言道:“下官岳阳知府洛久林,恭迎两位上差!”其他的几个师爷则直接跪地磕响头。 高进满意地点了点头,迎着洛知府抱拳施礼道:“我们这次来的实在是仓促,真是叨扰洛知府了。” “哎,哪里话呀,神捕高大人、南苑司空执事能来这儿,真是咱们岳阳府的福气啊。两位大人里面请。”洛知府赶忙侧身让开一条路,陪着高进、司空耀就往里走。 等到了正厅双方分宾主落了座,高进问道:“洛知府,你可知我与司空大人为何突然来到此地?” 洛知府此刻虚汗仍然在流着,但一双小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乱转,见高进问话,赶忙欠身言道:“下官不知,这也是下官正想抖胆要问的。” 高进点点头,双目冷森森地瞅着洛知府,言道:“好,那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洛知府,你可治罪否?” 洛知府本来就被高进的冷眼瞅得变毛变色,突然高进向他兴师问罪,这下可把他吓了一跳,身子一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不过这小子浑身都是肥肉,坐在地上倒是也舒坦的很。再看洛知府睁一对耗子眼,眼神中带着三分怀疑、三分绝望、四分惊诧地瞅着高进,颤抖着问道:“神捕大人,下官何罪之有呀?” 高进冷哼一声,豁然站起,在大厅之中倒背着双手来回走了几步,就这几步,官威甚足,高进停身站住,扭头对洛知府斥道:“血手盟在岳阳府为非作歹,坏事做绝,你作为本地的父母官,焉敢说无罪么?” 此时,洛知府被几位师爷咬着后槽牙合力拉扯了起来,刚站稳登,突听“血手盟”三个字,洛知府好悬又瘫倒,苍白的脸上汗珠子滴滴答答流个不停,他用袍袖拭去冷汗,极力稳住心神,言道:“神捕大人真是说笑了,何为血手盟?我们岳阳府虽说有些拦路抢劫的贼匪,但却从来没听说过‘血手盟’呀。还请神捕大人明察。” 高进听罢,怒眼圆睁,他盯住洛知府瞅了一会儿,按现在的时间算,足足有十秒钟,怒问道:“你当真不知‘血手盟’?” 洛知府把大肉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道:“下官真不晓得。”又转头问身旁的师爷们,“你们可听说过‘血手盟’么?” 这几位师爷摇头的摇头,耸肩的耸肩,摊手的摊手,其中一位言道:“从未听说过什么‘血手盟’‘血脚盟’的,自从洛知府来到岳阳以来,把地方治理的井井有条,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城内治安良好,家家夜不闭户,哪来的什么强盗坏人呢?” 高进冷眼瞅着这位干瘦的师爷,心想这人尖嘴猴腮,一脸的奸相,说话不足为信,便冷笑了几声,问道:“这位师爷的话也许属实,但血手盟危害百姓的事,乃是我亲眼所见,难不成本神捕的眼睛也是瞎的吗?” 那师爷听罢,又是一脸的谄媚,言道:“神捕大人当然不会看错的,小的以为,是不是其他路府的贼人,偷偷越境,来到咱们岳阳府作案呢?” “对!对!”这时洛知府突然来了精神,言道:“岳阳府绝不会有什么贼盗,这所谓的‘血手盟’一定是从别的地方流窜过来的,神捕大人,您也知道,北方战乱不断,北人纷纷南迁,进入我岳阳府的人不在少数啊,这里面保不齐就有些绿林强盗啊。” 高进心想,这洛知府一口咬定没有血手盟,至少否认血手盟的巢穴不在岳阳府,但又一想,血手盟祸害一方,当地的百姓很多人都知道,怎得就官府不知道?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但此刻要问他,他肯定不会说实话的了,毕竟地方官都不想让上差知道自己的地盘没有管好。 司空耀喝了一杯茶,突然笑道:“好,洛知府治理岳阳府有方,本地老百姓安居乐业,实在是百姓之福,回去后,我一定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一定会嘉奖你的。” “多谢司空执事!”洛知府此刻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有司空耀这句话,至少自己还算是有功劳的人。 “不过……”司空耀若有所思,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洛知府知道司空耀似乎是向着自己的,赶紧巴结着言道:“司空大人,有话您直说,下官但凡能办到的,一定照办。” “好!我就喜欢洛知府这样的痛快人。”司空耀夸赞道,“不管血手盟在不在咱们岳阳府,神捕高大人既然来了,就还望洛知府您能为国效力,鼎力相助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洛知府赶紧应承着,又问道:“但不知,下官该如何相助?” 高进此刻转过身来,冲着洛久林一抱拳,言道:“洛知府,我想与你借兵。” “哦?神捕大人,您要借多少?”洛知府问道。 “步兵五千,弓弩手三千。”高进沉声言道。 洛知府听罢,禁不住一惊,稍微迟愣了一下,言道:“这……岳阳府的兵力不过万把人,您这一下就给我调走八千,万一这里有什么差池,下官该如何是好?” 司空耀笑道:“洛知府,你莫担心,南苑总指挥过些时日,会亲自带大兵来助阵剿贼,你岳阳府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这……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洛知府还是有些担心,但被司空耀的话给堵住了,也只好答应了下,又问道:“何时用兵?” “两日后,在岳阳城南,我亲自来提兵。”高进言道。 “好。到时候,我就让李副将率步兵、弓弩手随神捕大人剿贼。”洛知府言道。 “好,多谢了!”高进听罢,甚是满意,站起身来,便与洛知府告别。 洛知府与高进、司空耀二人客套了几句,看人家急着要走,也不敢再挽留。 高进与司空耀出了府衙,打马赶往金刀李府,等出了城,高进放慢了速度,与司空耀言道:“我总觉得这洛知府,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兄弟,是不是你太过紧张了?这洛知府就是胆子小了些,其他也没什么异样啊?”司空耀笑问道。 “或许,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实诚。”高进仍然很怀疑。 “好,实不实诚的,就看两天后,他到底能不能借兵给咱。”司空耀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在他看来,高进这几天太过于紧张了。 日上三竿,白云飞睡了个懒觉,毕竟昨晚也是耗费了不少的精力,一觉醒来感觉浑身有力。小翠早就在门外候着了,见主人起来了,赶忙把洗脸水送进来,伺候白云飞梳洗。 “小翠,盟主可差人来过吗?”白云飞问道。 “哦,那倒没有,不过红面特使差人送来一盒点心给您。”小翠微笑着言道。 “那就送给你们吃罢。”白云飞不知怎得,对绿牡丹有些反感,尽管她知道绿牡丹对自己很好,但这种“好”很不一般,一来是要拉拢自己,二来似乎绿牡丹更喜欢女人。因此,她觉得自己要与绿牡丹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真是太纠缠了。 “那怎么行,特使给您的东西,小人们可不敢动。”小翠很懂规矩。 白云飞瞅了瞅小翠,笑道:“傻丫头,特使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了,我让你们吃,你们便吃得。” “那……这个……”小翠低着头,看得出,小翠偷偷的笑了,这种笑是带着幸福的,是真心的笑。 白云飞吃过早饭,便直往前山而来,因为她还有个疑问没有揭开,盟主说会按时将宝刀奉还,这倒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按理说,如此稀世宝刀,既然得到手了又怎么会轻易的还回去呢?她实在是想不通,因此,她要去探一探,或许会有收获。 她带上长剑,沿着绿牡丹指引的路径,来到了主峰附近,这里真是奇怪,每次来都是静寂异常,一个人也没有,却又好像有很多人在暗处盯着她似的。 她走到石门处,敲了一阵子,却无人应答。血手盟就是这样,如果盟主没有召见你,你休想能见到盟主。白云飞有些失望,转身刚要走,突然,听石门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左护法,留步,盟主要召见你。” 白云飞回头一看,石门缓缓升起,红衣侍女冲着她满脸的微笑,这句话自然是这位侍女说的了。白云飞冲着她含笑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径直往主峰里走去。不肖一会儿便到了石厅。石厅里空无一人,白云飞正待迟疑,突然,龙首图腾打开了一道门,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声音低沉而悠长,充满着坚定与威严,这声音应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如此清晰,甚至都能感受到说话者语气,足见此人内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第五十八章 金甲宝藏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八节:金甲宝藏 白云飞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这条密道深不见底,虽然密道石壁之上,每隔两丈便有一盏油灯,但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的诡秘。 “不用怕,尽管进来。”这是盟主的声音,好像是地狱中传来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白云飞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壮着胆子迈步走进了密道,在密道里她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弯,足足走了半个时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光线也亮了很多,空气也新鲜了很多,抬头一看,头顶上有一道豁口,阳光自那道豁口射了进来。再往前走便又是一道敞开的石门,想不到这里竟然有一间极为隐蔽的密室。 白云飞走进密室,不由的惊叹不已,虽说是密室,但内部装修相当的考究,密室只有一间,但四面石壁上都雕龙画凤,浮雕的技艺堪称当代一绝,尤其是正对面的这面石壁上,一条巨龙盘桓于此,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充满了力量,龙头五官狰狞,怎么看都是那么凶狠,两个鸡卵大的眼珠子闪着一股邪恶的光芒,正盯住白云飞,看着就这么瘆人。 密室正中有一个宽绰的床榻,床榻上端坐一人,仔细看,原来正是盟主。只见他双目紧闭,五心朝天,盘膝打坐,好似在苦练什么高深的武功。那口七星宝刀就放在身子一侧,刀鞘上的宝石闪烁着彩光。床榻四个角上各架着一个高高的火盆,火盆燃烧正旺,火苗子足有两尺多高,别看燃着火,密室之中的空气非常新鲜,而且供应充足,人在其中毫无憋气感。 白云飞有些疑惑,站在门口未敢轻易往里面走。盟主虽然依旧带着面具,但双眼睁开的一瞬间,便射出两道精光来。他瞅着白云飞,笑道:“你终于忍不住了。” 白云飞有些愕然,不知道盟主说的“忍不住”是指什么说的。 “你莫要疑惑,这七星宝刀的确蕴藏着巨大的秘密。”盟主自言自语道。 “哦?”白云飞吃了一惊,自己果然猜的没错,盟主之所以那么想得到七星宝刀,绝不会仅仅因为这把刀是宝刀而已。 “其实这把宝刀并不是他李自在的。”盟主沉声言道。这倒是大出白云飞的意料,七星宝刀早在几百年前就是人家老李家的,传到李自在这一辈儿,都至少也有七八代,怎得不是李家的呢? 盟主笑道:“你莫要怀疑,有资格拥有这把稀世宝刀的,自然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盟主踱了数步,言道:“这把刀的真正主人是黄巢!” “黄巢?好像听家师说起过,他应该是唐朝人。”白云飞如实的言道。 “不错!这个人很了不起,他几次科考都不及第,索性起兵造反,自立为王。”盟主说起黄巢来,似乎很是欣赏。 “造反可是要杀头的,我想他的下场肯定不会很好。”白云飞的话虽然声音很低,但怎能躲过盟主的耳朵。 “不错,自古以来皆是成王败寇,黄巢当然也不例外。”盟主说道此处有些叹息,他沉吟了良久,突然兀自吟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白云飞不敢打扰,只是安静的听着,但这首诗却实在没有什么美感。 “你一定觉得这首诗很普通。”盟主双眼盯住白云飞问道。 白云飞张嘴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道:“不错,这首诗很普通,甚至毫无美感可言。” “你很诚实。”盟主言道,既不生气,也不开心,此刻你根猜不到他的情绪,“这不过是黄巢科考失败后的一肚子牢骚话。” “原来如此。”白云飞好像懂了点。 “你可别小瞧了这几句牢骚话,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盟主提醒道。 “巨大的秘密?什么秘密?”白云飞忍不住问道,话刚说出口就十分的懊悔,这是盟主最忌讳的,怎么能自己上赶着问呢?盟主若是想说,自然会说给自己听的。 盟主的确又瞅了她一眼,低声笑道:“你很好奇。不过年轻人都很好奇,招贤馆的那些个武林高手,不管年长年少的,都很好奇,好奇心有时候是个宝,有时候却足以葬送一个人的性命。” 白云飞听罢,就感觉到冰凉透顶,着实为刚才愚蠢的发问而后悔。 “不过,这把刀是你夺来的,你有权力知道它的秘密。”盟主似乎没有生白云飞的气,他手捧着七星宝刀,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正好站在白云飞的面前,低声言道:“黄巢这个人我实在不感兴趣,不过我对‘金甲宝藏’却着实感兴趣。” “金甲宝藏?!”白云飞又一次惊的说出了口。 “不错,金甲宝藏!”盟主言道,“黄巢转战大唐南方各省,为了笼络部下,扩充兵员,所到州县无不劫掠金银财宝,结果,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反倒影响了军队的移动,于是他将自己最喜爱的黄金甲和所掠夺来的金银财宝,悉数都藏在了一个秘密地方,而后将所有参与藏宝的属下全部处死了。” 白云飞这次变的聪明了,她只安静的听着,压抑着自己的好奇心,再也不敢多问一句话。 盟主突然嘿嘿一笑,言道:“因此,这藏宝之地就只有黄巢一人知道。” 白云飞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 “这笔宝藏本来就是他用作军费的,因此,他早晚要来取走,为了让自己日后能准确的找到宝藏,他画了一张藏宝图。”盟主低声言道,眼睛里闪出喜悦的光彩,“而藏宝图就在这把宝刀的刀柄里。” 白云飞听罢,这才如梦方醒,原来这柄七星宝刀关联着“金甲宝藏”的秘密。 “你现在明白了。”他抚摸着七星宝刀,言道:“当年黄巢兵败,被大唐的军队围困在狼虎谷,他率领残军几次突围都以失败告终,在极度绝望之下,他把宝刀交给了贴身护卫李长刀,并嘱咐他一定要将这把刀交给他的儿子。后来黄巢率兵猛烈冲击北面的唐军,唐军见是黄巢亲自出马,都想取黄巢的项上人头向朝廷邀功,因此,绝大部分的兵力都被他吸引住了。黄巢慷慨赴死,李长刀则骑着宝马良驹,从兵力薄弱的一侧杀出了重围。” 白云飞听罢,不住地点头。 盟主此刻轻叹了一声,言道:“可惜黄巢的后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于是这把七星宝刀就被李长刀据为己有了,而李自在正是李长刀的后人。” 白云飞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这柄宝刀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渊源,看来李自在也算不得是七星宝刀的真正主人。 盟主看着这柄刀,冷笑了一声,言道:“现在,这七星宝刀在我看来,就是一柄比普通钢刀更锋利的刀而已,宝藏才是我最想要的。” 白云飞听罢,不禁联想到了百万黄金失窃大案,便小心翼翼地言道:“盟主,属下以为您已经是富可敌国,整个武林都唯你马首是瞻,区区一个黄巢莽夫的宝藏,又算得了什么。” 盟主听罢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很瞧不起像黄巢这样的人,但欲成大事者,怎么能少得了钱呢?” “哦?盟主难道不满足于称霸江湖?”白云飞吃惊地问道。 盟主挺着胸脯,一字一顿地言道:“当然!我要的是整个天下!大宋国的江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白云飞其实早就知道他有谋反之心,但此刻不得不装作才知道,一脸的惊诧,继而又是一阵欣喜若狂。她兴奋不已地言道:“盟主圣明!盟主有如此宏图大志,真乃属下之幸、属下之福,我白云飞愿意追随盟主驰骋天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再冷静、再伟大的人也喜欢别人给他拍马屁,盟主当然也不例外。他本来就十分欣赏白云飞,甚至超过了对四大特使的欣赏,白云飞又这么会来事,自然是对她格外的喜欢。 盟主把抛给了白云飞,言道:“这柄宝刀是你夺来,就由你送还给李自在。” 白云飞接过宝刀,不禁问道:“现在就还?” “不错,现在就还回去,这把破刀已经不值钱了。”盟主此刻对七星宝刀已经看的十分厌烦了。 白云飞心中暗喜,心道:正要找机会去见见高进那,想不到机会就在眼前。白云飞领命后,转身离去。 要出血手盟总坛确实不容易,白云飞又被蒙上了双眼,被人牵着走,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子,但白云飞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管向导如何绕圈子,她都在心里暗自记下了路径,在她看来,其实进山的路径不没有现在走的这么复杂,一定是血手盟的人故弄玄虚,迷惑人罢了。 正当午时,高进和司空耀已经吃过午饭,正在大厅之中与众位英雄闲谈。突然,看门的仆人来报,有位少侠客拿着“七星宝刀”来见。 高进和司空耀听罢,赶忙站起身来,李自在也是一惊,抢在众人牵头,第一个出了大厅,直奔院中。 白云飞右手提着宝刀,站在院中当中。李自在冲上来,心里的气还没有顺当,其他老少的英雄,一见是白云飞,一个个横眉冷对,毕竟大家都把她视作是血手盟的走狗了。 白云飞根本就不理会这些,她一看高进出来了,脸上禁不住现出了笑容,抱拳施礼道:“高大哥!” 高进见白云飞平安无事,又把宝刀送了回来,自然是万分欣喜。他言道:“白兄弟真是辛苦了。” “哪里话,哪里话。”白云飞一看到高进,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高进往白云飞身后一瞧,见并无一人跟着,便问道:“这一次,只你一人来?” “不错。盟主完全信任了我,现在我出入血手盟很方便。”白云飞对此十分自信。 “太好了!白兄弟,里面请!”高进高兴的请白云飞入大厅。众人一个个气的鼻子都歪了,高进怎得对叛徒如此客气,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了大厅,高进哈哈一笑,冲着众位老少英雄抱拳言道:“诸位,实在抱歉的紧,我这位白兄弟可不是什么叛徒,更不是什么血手盟的爪牙,他孤身犯险,打入血手盟内部,为得就是给朝廷做卧底,为咱们将来大破血手盟,做最重要的准备。” 白云飞坐在椅子上,高进这么一说,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起身冲着老少英雄抱拳行礼。 众人听罢,无不惊叹,刚才还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拔刀抽剑要宰了她,现在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个个对白云飞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有的说“英雄出少年”,有的说“白云飞一身虎胆”…… 白云飞被这么多人齐声夸赞还是人生第一回,羞的小脸蛋子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幸好高进赶忙解围道:“众位,白兄弟这次回来还刀,想必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说,咱们都安静一下,听他说说血手盟的事儿。” 白云飞此刻也是一脸的严肃,她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再次抱拳施礼,言道:“高大哥说道没错,我这次来有两个极为重要的情报要告知大家。” 众人一听,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倾听。 白云飞接着道:“第一个情报,岳阳府的知府、通判等主要官员都被羁押在血手盟的后山石牢之中,现在府衙里的,都是些冒牌货儿,说白了,都是血手盟的爪牙。” 这句话一说完,好悬把众人的下巴给惊掉了。高飞更是一下子站起来,走到白云飞面前,抓住白云飞的双手问道:“此话当真?” 白云飞被他这么一抓,羞的满脸通红,毕竟高进还不知道白云飞是个地地道道的女儿身,但这种感觉又实在太乖,实在太好,就觉得心跳的实在太快、太激烈。她强忍住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盯着高进,一字一顿道:“千真万确!” 第五十九章 惊魂甫定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五十九节:惊魂甫定 高进听罢,从头顶凉到脚后跟儿。司空耀也是大为吃惊。任谁也想不到,血手盟的手段如此高明。高进越想越可怕,心道:既然连知府、通判都是血手盟的人假扮的,那么整个岳阳府实际上就已经落在了血手盟手上了,那么也就是说金刀李府随时有可能被血手盟一窝端掉,而自己的一举一动岂非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想到此处,高进冷不丁打了个冷颤。 高进又看了看白云飞,心中又有一个疑问产生:白云飞这次孤身还刀,难不成是血手盟的计谋?或许白云飞自己尚且不知,他自己此刻已经成为了血手盟的一枚旗子。高进这样想着,但却没有说出口。 白云飞可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高进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司空耀则问道:“白老弟,第二个极为重要的情报是什么?” 白云飞看了看司空耀,又转身朝着李自在抱拳行礼道:“这第二个情报与李老英雄的七星宝刀有关。” 李自在听罢,不禁一愣,尽管他拥有七星宝刀六十多年,但他却并不知道七星宝刀真正的秘密。 白云飞继续道:“这七星宝刀乃是当年黄巢的贴身佩刀,你可知道否?” 李自在摇摇头,一脸茫然,言道:“你莫要胡说,这乃是我家传的宝刀。” 白云飞无奈的笑了笑,又问道:“敢问您祖上可有一位叫做李长刀的人么?” “不错,你怎么知道的?”李自在十分诧异的问道。 “因为您的祖先李长刀,当年正是黄巢的贴身护卫。当年黄巢将金甲宝藏藏于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并将所有知情人杀光,而后又画了一张藏宝图,就藏在这把宝刀的刀柄之中。黄巢突围无望,便将此刀交给了你的祖先。”白云飞言道。 李自在听罢,不住地摇头,言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白云飞也轻叹道:“或许您的祖先不想让你们占上无妄的灾难,因此并未告诉你这把宝刀的秘密。” “也许。”李自在低声言道,“宝藏于我有何用?我本身就已经是岳阳的首富了。” 白云飞瞅着高进,言道:“血手盟的盟主野心勃勃,他根本就不满足于称霸江湖,他真正要做的,是要篡夺大宋的江山,自己登基做皇帝。那百万两黄金,再加上金甲宝藏,都是用来笼络人心,招募兵马的。” 司空耀在旁边听着,不禁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白云飞又言道:“我昨日夜探血手盟的后山,发现那里竟然有一座庞大的军营,跟进帐篷的数量,我推算他们至少有千人的兵马,血手盟可不是一般的山寨可比的。” 高进听罢,心情无比沉重,他问道:“血手盟的盟主是谁?你可知道?” 白云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血手盟的重要人物,像盟主、几个特使以及招贤馆请来的武林正派的高手,大都以面具遮面,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我至今也弄不清楚,盟主到底是谁。” “原来如此。”高进点了点头,又问道:“还有什么情况?” 白云飞略加思索了一下,眼前为之一亮,言道:“血手盟招募的江湖正派高手,都住在招贤馆内,但据我所知,他们大都是有把柄攥着血手盟里,因此才被胁迫加入的,而且又都吞服了‘增功延寿丹’,这是一种毒性极强的丹药,如不能按时服下解药,将会求生不可,求死不能,实在太过狠毒了,盟主就是靠此药控制着这些高手。” 司空耀听罢,言道:“看来,血手盟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 高进则关心地问道:“那么你……?”高进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白云飞很受感动,她满心想的,正是要高进的关心,此刻,她觉得自己值了,便默默地点了点头,言道:“若不服下丹药,就无法取得能住的信任。” 高进看到白云飞为了自己,为了能剿灭血手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内心实在是很痛哭,觉得对不起白云飞,他抓住白云飞的双手,久久说不出话来。而白云飞却觉得此刻比任何时候都幸福。 司空耀见高进有些感情用事,便干咳了一声,言道:“高贤弟,眼下我们得商量个对策才是。”老少英雄也都附和着,高进这才压抑住感情,稳住心神。 高进闭上眼睛,思考了良久,徐徐对众人言道:“依我看,我们得先救出岳阳知府等人才行。” 司空耀想了想,问道:“高贤弟,你能说的再明确一点吗?为何要先救出他们来?” 高进站起身来,走到白云飞近前,言道:“我下面要说的话,绝不是有意要冒犯贤弟,望贤弟要谅解我才行。” 白云飞不明白高进的意思,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但白云飞很信任高进,于是点点头,言道:“你尽管说,我绝不会怪你的。” “好!”高进得到了白云飞的许诺,便转身对大家言道:“大家想一想,血手盟何其厉害!整个岳阳府都被人家给控制了,甚至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控之下,难道说白兄弟这次来,真的就只是还刀吗?会不会白兄弟已经被血手盟给利用了?或者说,白兄弟从一开始就成了血手盟的一枚棋子,尽管他本人并不想。” 高进此言一出,白云飞的脸立时变的刷白,她怔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把自己加入血手盟的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她实在不能接受高进的话,她认为自己真正得到了盟主的信任,这是一次成功的卧底!但她此刻又忽然动摇了,因为这一切似乎太过顺利了,盟主的武功登峰造极,他也许看出了自己与南宫俊比试内力的破绽,他或许是故意让我加入血手盟,成为他谋篇布局的一枚棋子,倘若是那样,这对高进等人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想到这里,白云飞惊出一身冷汗,甚至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司空耀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他若有所思的言道:“倘若真的像高贤弟所说的那样,白云飞的卧底身份早就被血手盟识破了,那么他们很容易推断出白云飞会将通往血手盟总坛的秘径告知我们,倘若我们真的率领岳阳府的军队攻打血手盟,等咱们一旦进了总坛,到时候领兵带队的将领来个突然造反,那么咱们这些人岂不是被他们包了饺子?” “我担心的正是如此,因此,我们要悄悄救出真正的朝廷命官,把那些假冒的全部看押起来。”高进徐徐言道。 “嗯!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梅谷生也在旁边赞同道。 “我们要将计就计,我还是明日去岳阳城南点兵,然后率兵包围血手盟总坛。白老弟要潜出来,做我们的向导,一切跟正常的一样。”高进继续言道。 “他们会让白云飞出来吗?”马宝儿问道。 “当然会。这正是他们想要走的一步。”高进回答道。 “那么今晚我们就得把那些官人救出来。”司空耀补充道。 “不错。这还要依靠白老弟才行。”高进看着白云飞言道。 白云飞笑了笑,言道:“那是自然,再告诉你一个惊喜!南宫俊还活着,也被关押在后山的石牢之中。” 这实在是一个惊喜,高进一直就很担心南宫俊的安危,此刻得罪南宫俊还活着,心里当然十分的高兴。 白云飞又从腰里摸出一块东西,打开来一看,赫然竟是那个血手盟后护法的令牌印模。她笑道:“这就是入石牢的令牌,李员外,请您快安排手艺绝佳的铁匠仿制一枚。” 李自在接过印模,笑道:“白少侠,你尽管放心,我府里的确有一个一流的铁匠,此事就交给老朽了。”说罢,便安排人去赶制令牌。 白云飞转身对着高进言道:“若今晚行动,由我来带路,我去过一次,对那里的情况比较熟悉。” 高进点了点头,说实话,要说血手盟里什么样的,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人比白云飞清楚的,此事也就只能依靠白云飞了。 高进对在座的老少英雄言道:“咱们这次是去救人,因此去的人不易过多,依我看咱们就去五个人。”高进还没说完,就见人群之中一个人率先站起,并扯着肉嗓子自告奋勇道道:“我要去!” 高进一看此人,正是“横行磨盘”马宝儿,这人的确是一员虎将,当今的天子都对他格外的赏识。高进笑道:“算你一个!” 司空耀也言道:“高贤弟,这事儿我得去。” 高进想了想,回绝了司空耀的请求,他说道:“司空大哥,这个时候你要留下来主持大局,试想一下,倘若血手盟早就设好了圈套让咱们去钻,这一去岂不是正中下怀么?倘若咱们两人都去,剩下的人由谁来指挥?” 司空耀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但总觉得自己不去,就好像很不光彩似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 梅谷生拍了拍司空耀的肩头,笑道:“高进说的对,你们两人这次得分开,这么多老少英雄,若是缺了主心骨,岂不变成一盘散沙了?” 司空耀只好点头同意了。 梅谷生对高进言道:“司空耀去不得,我梅谷生可算得上一个?”梅谷生也是有想法的,自己说是跟着高进围剿血手盟,什么也不干,岂不成了吃闲饭的了吗?因此,他也是憋着一股劲儿,非要去不可。 高进一看梅老英雄言辞坚定,便也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了。 再看人群之中呼啦超站起一群人来,别的不说,清风观来的几位师兄都争先恐后的要去救人,“铁丐义侠”王凤池、“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都把脖子拔的高高的,另外,“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也都不甘人后,纷纷举手请命。南苑的办差官,像薛铁山、汪伦、“风华正茂”四兄弟等人也都自告奋勇。高进一看很受感动,但这么多人怎能每个都去呀,于是他对大伙说道:“众位,多谢!多谢!咱们今夜是去救人,又不是去拼命,因此,人越少就越不容易别血手盟的人发现,因此……,这样,就请师兄王凤池和小兄弟汪伦二人辛苦一趟,其他人都在此做好准备接应工作。” 司空耀急忙起身对高进言道:“接应的事就由我来筹划。”又对着众人笑道:“高进说的明白,咱们这次是去救人,又不是跟血手盟拼命,等明日咱们一切准备妥当,大军进剿血手盟总坛,到时候,就怕各位不肯卖力气厮杀那。”司空耀这句话瞬间逗乐了在场的老少英雄。 白云飞瞅瞅天色,便要起身赶回血手盟,临行前将血手盟总坛的位置告知了高进,又与高进约好,路上留下了特殊的记号。白云飞走后,高进、梅谷生、王凤池、汪伦、马宝儿等五人都赶忙收拾利索,带上应手的兵刃,李自在给他们准备了烧饼、酱牛肉和水带子,这些人带着应用之物,便循着白云飞留下的记号,直笨血手盟总坛赶去。 路上无话,这五个人一直来到乱石滩,记号却再也找不见了。几个人几乎把乱石滩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找了个遍,漫说是路径了,就连人的脚印都看到一个。马宝儿十分懊恼,怒道:“他娘的,难不成血手盟的人会遁地术不成?”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高进灵机一动,将注意力便落在了脚下的石头上,心道:或许就是遁地而走的呢?于是,他用脚蹬一蹬这块石头,踩一踩那块石头,不停的摸索,却始终没有收获。正当他也赶到没有希望之时,就看马宝儿赌气似的,将肥厚的脊背往一块倾斜的石头上一靠,突然就听见“卡啦”一声,这乱石滩一侧突然显出一个地穴洞口! 第六十章 虎口夺食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节:虎口夺食 马宝儿大吃一惊,好悬没喊出来。高进、梅谷生、王凤池、汪伦也都围拢过来仔细瞧看,原来这是一个地穴,有一条石阶一直往下延伸,不知道通往哪里。梅谷生扒着地穴口往里瞧看,发现里面有些光亮,思忖了片刻,对高进言道:“高进,看样子这是一条密道啊。” 高进也早有这种想法,处于谨慎起见,高进令梅谷生、马宝儿断后,自己带着王凤池、汪伦先进了密道。密道虽说修建在地下,又与洞庭湖离着不远,但里面却并不算潮湿,密道两侧都是用青条石砌的墙壁,甚是结实,每隔一丈来远便有一盏油灯燃着,密道里并不黑,而且密道中留下了无数的气眼,因此毫无憋闷感。高进越往里走,越觉得这条密道不简单,修建者必然是花费了一番心思,没走几丈远便要转个弯,脚下也不全是平地,忽而是路面陡峭如山径,忽而突然惊险一汪潭水,忽而又变作了一段沙土路。假若你被蒙着双眼,被人带着在密道中穿行,人家对你说这是经过山、路过什么湖、走过什么沙漠之类的,你就算不信也不行啊。你越是努力记住路,往往就会越记错,甚至会南辕北辙,大错特错,其实不是什么山、也不是什么湖,更不是什么沙漠,只不过就是一条地下通道而已。高进心中不禁叹道:血手盟每一步设计都堪称精湛,就连这条,秘径都暗藏着玄机。 高进、王凤池、汪伦三人一直往里走下去,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儿,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石门。王凤池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用耳朵紧贴着石门听了听,并没有什么动静,又用力推了推,这是门不仅极重,而且又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因此,王凤池没能推动。高进言道:“师兄,看来这石门必有开启的机关,我们找找看。”于是,三个人在石门的跟前一顿摸索,可两旁的石壁甚是光滑,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机关。还是汪伦的眼睛好使,他发现石门的右上角有点古怪,石门的其他三个角都很平整,唯独右上角上鼓起一个石牙子,汪伦很是奇怪,伸手摸了摸,似乎也没什么古怪。等他往下这么一拉,这笨重的石门立时“咕噜噜”动了起来。高进、王凤池、汪伦三人惊的往后一跳,各自拉出兵刃,全神戒备着,等石门缓缓打开后,对面不但没有伏兵,而且是鸟语花香,,远处的山峰一座挨着一座,白云就在山峰腰袢上漂浮着,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就好像没有人来过的原始地带相似,真个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高进小心翼翼地走出石门后,藏身在一株大树之后,左右瞧看,发现并没有人把守,他的心里禁不住犯嘀咕了,这到底是不是血手盟的总坛?这里根本就不像是有人来过或者住过。正待他迟疑不定之时,赫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山径一侧,赫然又见到了白云飞留下的记号。白云飞所做的记号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这也是她的高明之处,她能够随时利用当时的条件,做出意义相同的记号,比如,在树林里她会用树枝做记号,在沙石滩上她会用鹅卵石做记号,记号也很简单就是一个“人”字,箭头所指便是方向。高进见石径一侧有三朵野花被人揪了下来,在地上排成了个“人”字形,高进确定无疑,便让汪伦赶紧去把梅谷生、马宝儿领来。 等五个人聚齐了,高进朝着石径指了指,众人明白他的意思,便跟着他猫着腰,施展轻功,顺着石径往下飞奔而去。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刻,天隐隐黑了下来,但还没有黑透,高进等人行动起来依然是极为谨慎,每往前跑一段儿就会蹲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白云飞说过,血手盟内部布下了不少的明卡暗哨。等他们沿着标记摸到冷香小筑附近时,这些人便隐藏在密林之中,这是白云飞事先约好的地方,他们在此地一来是要好好休息一下,吃些干粮卤牛肉,恢复体能,二来是要等白云飞,由白云飞带路潜入后山石牢。 等夜近三更时,白云飞身背这小包袱,从窗户上飞身下楼,与高进等人汇合后,冲大家打了个手势,便沿着上次她潜入后山的路径向后山摸去,几个人紧紧跟在她后面,白云飞的轻功十分出色,后面这几个人也不含糊,紧随其后,没有一个落队的。有了白云飞第一次的夜探后山的经验,这些人很顺利地通过了几道暗卡,一路直摸到大营外面。白云飞先把几个带到中军大帐附近隐藏起来,给高进等人指明了石牢的位置。高进等人一看就有些傻眼了,看守石牢的士兵足有一百多号人,这几个人要说一个打十来个人本算不得什么,可此刻一旦动起手来,就会惊动了数千号的士兵,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痴人说梦。 白云飞低声对高进问道:“令牌可带来了吗?” 高进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交给了白云飞。白云飞仔细看了看令牌,见这令牌与真正的令牌一般无二,令牌下面还挂着一条红绳穗。白云飞点了点头,言道:“很好!”她接过令牌,旋即又低着头陷入了沉思,脸上现出了愁容,高进知道她担心的事情,虽说有令牌可以进入石牢,如何将这些个官员救出来,倒是个难题,而且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士兵一看见就明白什么事了。 白云飞正待发愁,眼睛往远处瞄了一眼,发现一哨巡逻兵正往这边走来。白云飞喜上眉梢,计上心来,高进也立时明白了白云飞的意思。白云飞对高进悄悄言道:“看来,咱们的运气不错。” 高进也低声笑道:“不错,这一哨队正好五个人,得有一人留在此地。” “不必。”白云飞很坚定的言道,她解下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衣服,这件衣服正是血手盟八大护卫的衣服,她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俨然就是血手盟八大护卫的模样。高进暗挑大拇指,赞叹白云飞真是心细如发。 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此地时,高进等人同时出手,点住了士兵的穴道,将士兵的衣甲全部脱下来,给自己穿上,大小有的合身,有的不合身,比如“横行磨盘”马宝儿就很尴尬了,他从五件衣甲中挑出了最大号的,结果穿在身上跟捆绑活猪似的,极不舒服。其他人身材都很匀称,倒也合适,只是老英雄梅谷生年纪偏大了些,试想军营之中有几个老兵?不过梅谷生将帽子使劲往下拽了拽,头上狠狠往上捯饬了一下,借着黑夜,基本也能说得过去。 大伙儿将这些士兵拖到隐蔽之处,一切都收拾利索后,白云飞清了清嗓子,沉声言道:“你们几个随我进石牢提人。” 高进等人也很识趣儿,赶忙点头哈腰的答应着。 一行人来到石牢门口,为首的守将远远的就瞅见一哨士兵朝着自己这边儿走了过来,等还有两丈远时,便抬手呵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白云飞此刻神情自若,小脸绷的紧紧的,右手将令牌高高举起,朗声道:“封叶护法之命,前来提审那几个狗官。” 守将走进了仔细瞧看,果然是叶护法的令牌,赶忙抱拳施礼道:“原来是护卫大人,只是有些面生,千万别怪罪兄弟。” “哪里话来,都是自家兄弟,何来的怪罪?”白云飞与这位守将客套了几句,又言道:“那几个狗官还没死?” “哪能啊?”守将言道,“没有盟主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杀他们。” “哦,对了,那个奸细怎么样了?叶护法说一并提审。”白云飞又问道,这也是高进最为关心的事情。 “你说的是南宫俊?上次叶护法提审过他了。”守将言道。 “哦?他招了什么口供么?”白云飞追问道。 “他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任你怎么打,怎么折磨,这家伙愣是没说一句话,我看他够个汉子。”守将似乎有些佩服南宫俊。 白云飞脸上一阵奸笑,言道:“这次叶护法有新刑法,先找他试试。” 守将听罢也是一阵坏笑,竖起大拇指,拍马屁道:“叶护法就是主意多,再紧的嘴都能撬得开!”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这就下去提人,你们在外面好生看守着,别出什么意外。”白云飞收回了笑容,一脸严肃地命令道,守将赶紧站直了腰杆子,全神戒备着。 白云飞带着高进等人直接进了石牢,她知道石牢里还有两个看守,一下石牢便对着看守举起令牌,一本正的经命令道:“把岳阳府的几个狗官,连同朝廷的奸细南宫俊,一并给我押出来!叶护法要连夜提审。” 两个看守是最底层的人,外面随便来个人都是大爷,何况白云飞穿着八大护卫的官衣,手上又有令牌,哪敢怠慢呀,赶忙点头哈腰地连连称是,摸索出钥匙来,一个奔着天字号石牢奔去,一个奔着地字号石牢奔去。天字号石牢就关押着南宫俊一人,因此,先被押解到了近前。南宫俊不卑不亢,昂然走到上差的跟前,禁不住愣了下神儿,他一眼就瞅出来,为首的不正是南苑的好兄弟白云飞么?再往前走两步,嗬!他一眼就瞅见了高进!后面还有梅谷生、王凤池、马宝儿!南宫俊激动的好悬要颤抖起来,但他立刻压抑住了感情。高进也是冲他点了点头,好兄弟之间的关心,只这一个动作就够了。 白云飞佯装不认识他,怒道:“哼!听说你的骨头很硬,今晚叶护法又有了新刑法,请你位‘大英雄’去尝尝!” 南宫俊听罢,忍不住笑起来,但为了掩人耳目,也硬气的回怼道:“我南宫俊乃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岂会被你们这些宵小吓唬住?!” 不一会儿,另一个看守押着三个人也到了近前,高进从后面仔细瞧看,果然,这里面有一个特大号的胖子,不过由于担惊受怕,脸蛋子上的肥肉少了一斤多,肉皮有些塌陷。 白云飞昂首站在前头,朗声问道:“哪位是洛知府?” 那个大胖子虽说被拘押了一段时间,但官气丝毫不减,就看舔着大肚子,往前夸出一步,冷哼一声道:“某家便是!”中气十足。高进看罢,暗自点头,心想:这才是我大宋的官员,文人得有骨气才行! 白云飞自然不理会他,便又朝后面看去,忽然问道:“哪位是王通判?” 其中一位身形瘦削的中年人从洛知府的身后转了出来,说实话,刚才白云飞还真没有见到这个人,洛知府的身材太过胖大,把这位干瘦的通判当了个严严实实。白云飞仔细瞧看,就看这位跟大耗子成了精似的,一对小圆眼珠子,宽脑门,尖下颏,小小的鼻子,两撇狗油胡子,一对尖尖的耳朵,手上干巴巴的,还没有鸡爪子肥。就看这位瘦子尖声尖气地道:“我便是大宋岳阳府通判,王守德是也!” 白云飞暗自称赞,心想别看把他们关了这么久,这些人的精神状态已然很好。于是又往后看了一眼,三人之中最后一位身材很壮实,是个典型的车轴汉子,颇有赳赳武夫的感觉,白云飞冲着那汉子笑问道:“那么你就是岳阳府的参将张彦刚了?” 那车轴汉子哈哈一笑,狠狠瞪了一眼白云飞,怒道:“不错,某家正是你家擦将老爷张彦刚!” 白云飞点点头,言道“很好!人犯都齐了。”后头冲着高进等人命令道:“把这四个狗官一并押走!” 两个看守跟哈巴狗似的,一脸谄笑着朝着白云飞直点头哈腰,白云飞冷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他们,言道:“拿去耍!” 第六十一章 冤家路窄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一节:冤家路窄 白云飞和高进等人押着洛知府、王通判、张参将、南宫俊四人,大模大样地走出了石牢。马宝儿瞅着王通判很不顺眼,脑子里直冒坏水儿,一边呵斥着让他快走,一边用小短腿儿踢他的屁股,王通判虽说比较少,也不高,但总是比马宝儿高出不少去。马宝儿这一脚用劲挺足,踢得也挺高,脚尖正怼在王通判的屁股蛋子上,把王通判疼的“哎哟!”一声尖叫,原地蹦起来足有四五尺高。看守石门的娄罗兵一看,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这些人在这种鬼地方,实在没什么乐子可寻的。 王通判是个文人,文人都是很斯文的,总不能别人踢一脚,我要还回一脚,于是王通判指着马宝儿的鼻子祖宗奶奶的“问候”。高进也是狠狠瞪了一眼马宝儿,心想: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还只顾着玩乐,万一出了岔子,搭上咱几个人的性命是小,耽搁了围剿血手盟的事才是大啊! 马宝儿也觉得刚才有点太冒失了,刚走两步就觉得裤裆里凉飕飕的,自己感觉不对劲,伸出小短手往裤裆里一摸,我的个娘啊——裤裆撕了!刚才踢王通判时,踢的太高,自己这下可倒大霉了,整个成了开裆裤!幸好这次还穿了内裤,要不然,简直连一步也迈不开了。 白云飞心中叫苦,心道:马宝儿真是个惹事的脓包!见看守石牢的喽啰兵没有起疑,便冲着洛知府等人呵斥道:“叶护法等着那,别再磨蹭!”这伙儿人径直走向中军大帐,等离着还有四五丈远时,白云飞带着这伙人拐弯本东门走去。凭借着白云飞手的令牌,再加上这几位都穿着喽啰兵的衣甲,在兵营之中还算一路畅通。 这伙人出了兵营,躲在密林深处,从新更换了衣衫,恢复了本来的装束。洛知府、王通判、张参将几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高进低声向这三位解释道:“几位大人莫要惊慌,我等都是朝廷派来救你们的。”这仨人一听真是喜出望外,洛知府仔细看了看高进,低声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呀?” 高进一抱拳,刚要回答,马宝儿一脸诧异地插嘴道:“连他你们都不晓得?哎,真是孤陋寡闻啦!”三位官员一听,满脸都是尴尬。 高进狠狠瞪了一眼马宝儿,叱道:“你少说几句!”又冲着洛知府等人抱拳施礼道:“在下高进是也。” “高进?!”洛知府一脸惊诧,不光是洛知府,连王通判、张参将也都吃惊地望着高进。洛知府又仔仔细细地大量了一番高进,言道:“你就是那位‘神捕高进’?” 高进笑道:“那都是虚名而已。” 洛知府赶紧双手一摆,言道:“哎,那岂是虚名呀,当今天子亲自给您加封‘神捕’一职,这可是实打实的官职呀。”说罢,又跟王通判、张参将一合计,三人并排站立,恭恭敬敬给高进见礼,高进实在不好意思,赶忙还了礼。 白云飞低声笑道:“几位大人,这里岂是长久之地?赶紧逃命要紧呐。” 高进点点头,对白云飞言道:“白兄弟,你现在就回冷香小筑,继续卧底,我带着几位大人潜出血手盟,保重!” 白云飞双眼脉脉含情,冲着高进抱拳道:“高大哥,珍重!” 高进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的感觉,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看着白云飞施展轻功,三晃两晃便消失在密林之中。 此地乃是血手盟的地盘,尽管到处是崇山峻岭,但血手盟的人数众多,也难保会有人巡逻到此,于是高进带领这些人,顺着来时的路,往秘径方向摸去。 回去要比来时费劲不小,毕竟带着三个累赘,洛知府身形胖大,步履蹒跚,翻山越岭的,相当的吃力。王通判虽说不胖,但瘦的皮包骨头,也没什么力气,走不了多久便已经精疲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走了。高进要背着他,他还不乐意,指着马宝儿道:“我就让他背着。” 马宝儿一听,气的直摇脑袋,怒道:“不行,他自己能走,他是装的。”高进狠狠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勉为其难的蹲了下来。王通判一脸坏笑的爬上马宝儿的后背,笑道:“谁让你踢我来着,这是报应。”这王通判嘴也是够碎的。 几个人历经艰险,终于在黎明时分钻出了密林,赶到了秘径的石门口。高进让梅谷生带着、南宫俊、马宝儿、汪伦四人带着三位大人先行离开,高进与师兄王凤池两个人断后,等人都撤离完了,高进两人刚要转身,就听见对面的山头上有人大喝一声:“有奸细!”继而,又有敲锣示警。 高进和王凤池一看,坏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就见对面山顶上有上百号人冲着自己这边奔来。高进言道:“师兄,看来今日咱们得活动活动筋骨了。” 王凤池哈哈一笑,言道:“多日没有打人,我的拳头早就痒痒啦!” 眨眼间,这些人就到了近前。为首的正是黑面特使,手底下的人也都是穿着一身黑衣,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他左右两面还有四个人,也都带着黑色面具,看这气场架势,武功绝对不一般。 黑面特使仔细瞧看,不仅为之一愣,继而又指着高进斥道:“高进?!又是你!” 高进听罢也是心里打鼓,急问道:“怎么?你认识我?” 黑面特使冷哼了一下,怒道:“扒了皮你的皮,我也认识你的骨头!” “哦?看来阁下对我高进很有成见。”高进笑道。 “那是当然!似你这等武林的败类,甘心做朝廷的鹰犬,天下武林,哪一个人不恨你?!”黑面特使言辞激烈。 高进仰天大笑,沉声问那黑面特使道:“你这句话,我就不明白了,当今天子乃贤德明君,为恢复我大宋河山,励精图治,夙兴夜寐,连宵达旦,不知疲倦,好不容易积攒下百万两黄金准备用作军资,竟然被你们这些宵小给偷了来,你们用这些黄金干了什么勾当?勾结金人,充作内应,收买匪徒,意图造反,就你们干的这些下三滥的事儿让天下百姓知道了,你们这些人还不被百姓的唾沫给淹死啊!” 黑面特使气的肩膀子直抖动,指着高进连说了三个“你”,愣是没有说出别的话来,身旁的一位高手则大吼一声道:“高进!别人说你什么我不管,今天咱们得算一算旧账!”说罢,一抖大铁枪,一个纵跃便落在了高进的面前。再看此人,虽带着假面,但须发皆白,一定是一位老者。在武侠的世界里,你可千万别小瞧了老人,往往老人都是身怀绝艺的室外高手。高进就看此人的身形步法,就知道不是善茬子,再看看这杆大铁枪,长有一丈,铁杆子比拇指还要粗两圈儿,枪苗子足有三尺多长,在旭日的照耀下金光灿灿。 高进就觉得此人有些熟悉,至于在哪见过,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便问道:“朋友,咱们打过交道吗?何来的旧账要算?” “哼!高进,你可记得罗家寨否?”那老者问道。 高进猛然间怔住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又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老者。那假面人冷笑了数声,伸手将假面摘了下来,高进不看则已,一看真是惊的目瞪口呆!此人竟是“神枪压绿林”李啸天! 看过前面章节的朋友都知道“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是何许人也,他跟高进真是仇深似海,李啸天霸占的罗家寨被高进打垮了,他的三个儿子可以说都是死在高进之手,就连他自己当年也差点死在高进的掌下,你说这二人见面还个好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啸天恨不得啃高进的骨头吃高进的肉,他工字步站稳,大铁枪一晃,冲着高进怒斥道:“小子,老朽要用这杆大铁枪活挑了你,好给我儿报仇雪恨!” 高进一看是他,也是满肚子的气,两年前,李啸天在罗家寨为非作歹,坏事做绝,高进将他打败,本要捉他见官,却不了被一个神秘的高手救走了,嗬!想不到今天在这儿见面了,高进岂能饶了他? 高进冷笑了一声,点手指着李啸天,怒斥道:“你这老贼,竟然还腆着脸指责我,你在罗家寨祸害百姓,坏事做尽,难道不该铲除吗?你那三个儿子难道不该死吗?今天可真是你们父子四人阎王殿里见面的日子!” 高进的话虽不多,但句句直刺李啸天的心窝,李啸天哇呀一声爆叫,抖动枪苗子就奔着高进刺来。 高进刚要接招,就看二师兄王凤池大吼一声:“呔!杀鸡焉用牛刀,师弟,大将督后阵,这个老匹夫就交给我啦!”说罢,就看王凤池猛然间抡起打狗棒与“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斗在一起。 李啸天偷眼观瞧,哎!认识!当年攻打我罗家寨的人,也有这个臭要饭的叫花子!恨的牙根子痒痒,手中更是加了力量,恨不得一枪把王凤池扎个透心凉。王凤池打斗很有自己的一套,一边打,一边跟对手唠嗑。就看王凤池出招换式的空隙里,冲着李啸天一笑,道:“我说老匹夫,你可真不要脸的,祸害完了罗家寨的老百姓,又跑到血手盟里当孙子了?” 李啸天手上是真有本事,但无奈嘴太笨,这一辈子也没有多说过几句话,王凤池这么用话讥讽他,把他气得脸樘发黑,嘴唇发白,不住地拿出杀招对付王凤池。 王凤池见有效果,继续边打边唠嗑:“我听说你狗改不了吃屎,又在干打家劫舍的勾当,现在你有血手盟这个大靠山了,你瞅瞅,你现在比秃尾巴狗还横!……我的打狗棍儿专门就是给你准备的……” 李啸天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舞动大铁枪呼呼带风,枪缨如同一股鲜红的血,一枪直刺王凤池的小腹,这一枪速度极快,一招之中暗藏着八种变化,均扎王凤池的要害部位。王凤池见这一招果然够高明、够毒辣,急忙一缩身,身子猛然往后退出去一丈多远,但李啸天的枪苗子始终如影随形,王凤池突然摁住打狗棍的绷簧,打狗棍就跟离弦之箭一样猛然射向李啸天,李啸天见来势甚猛,赶忙闪身躲过,方才的杀招这才化解掉。 王凤池原地站住,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长剑,这正是他的最趁手的兵刃。 李啸天冷哼一声,怒道:“棍中夹剑,暗器伤人,也敢自称侠客?” 王凤池两眼瞪着李啸天,言道:“对付你这条恶狗,普通的打狗棍已经不好使了,不过我这口宝剑专门剥狗皮,老匹夫,可要小心了!”王凤池言罢,手中长剑一抖,一招白鹤亮翅,精神抖擞,别看他穿的破衣啰嗦,一副花儿乞丐的打扮,但真正抖起精神来,简直是英气逼人,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李啸天横枪在手,咬着牙怒道:“臭要饭的,今天我就送你去见阎王爷。”说罢,手腕子一叫劲,使出一招“蛟龙击水”,枪头疾刺王凤池的胸膛,王凤池长剑在手一招“回头望月”,剑尖正削中枪苗子,登时火星四射,两个人都是武林中的好手,招式都极为精妙,在场的人算是打开了眼界,很多人不住的点头称赞。 高进却很为师兄王凤池担心,不是因为王凤池武功不及李啸天,而是双方人数太过悬殊,而且对付不停的有人过来增援,此刻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一百多号人,加上刚才的人,总人数至少两百多人,而自己这边就俩人。人家万一使用车轮战,倒霉的就必然是自己了。危急时刻,需得使出雷霆之手段,要想方设法震慑住对方才行。想道此,高进对王凤池喊道:“师兄,老匹夫厉害,快使出三十六路绝命剑!” 事情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铁丐义侠”王凤池只顾着与“神枪压绿林”李啸天酣战,却一时间没有取胜的希望,经高进这么一提醒,哎,立马有了注意,对啊!自己压箱底儿绝活就是“三十六路绝命剑”,这可是师傅穆凌峰穆道爷亲手传授的绝招,我也是凭着这套剑法,闯荡江湖二十来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的。 第六十二章 西毒三圣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二节:西毒三圣 “铁丐义侠”王凤池大战“神枪压绿林”李啸天,二人打斗四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李啸天边打边想,才两年没有交手,这个臭乞丐又长能耐了,武功着实精进了不少。李啸天哪知道,这两年的时间,王凤池埋头苦学,又向老师穆凌峰学了不少能耐,尤其是在剑法上真正下了一番苦功。 王凤池之前是觉得自己这两下不含糊,在江湖上也闯出了个“铁丐义侠”的美名,但自从遇上高进以后,对他的刺激着实不小,你看看人家高进也就二十来岁,武功怎么就那么高?同样是练武功,我师傅穆凌峰也不比诸葛青云差呀,怎么人家的能耐就这么的了不起。 王凤池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回道清风观,向师傅二次学艺。穆凌峰也被王凤池的挚诚和决心所打动,决定传他一套绝艺,王凤池大喜过望,就问师傅要传什么绝艺,穆凌峰微微一笑,言道:“三十六路绝命剑!”王凤池一听像霜打的茄子似的,立马就蔫了。这套剑法他以前就学过呀,一路有三招,总共一百零八招,一招有七式变化,全使出来就有七八五十八种变化,攻如疾风劲雨,守若金钟罩身。以前王凤池觉得自己学的很精道,把这套剑法当作看家护命的绝招,凭着这套剑法,他纵横江湖,不说没遇到敌手,但也能全身而退。 王凤池心想: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难不成给忘了?便仗着胆子言道:“师傅,这三十六路绝命剑,徒儿十年前就已经烂记于心了,您老是不是……” 还没等王凤池说完,穆道爷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叱道:“你懂个什么!这三十六路绝命剑,你只学了个皮毛儿,真正的杀招你还不曾见识过。”说罢,褪去宽大的道袍,手提着宝剑,当场就练了这套绝命剑,王凤池发现这次练的跟以前的简直有云泥之分,王凤池这才真是大开了眼界,对师傅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两年来,师傅是真教,徒弟是真学,师徒俩摽着膀子练,每一招都练了上千次,每一招的奥秘,穆道爷都掰开揉碎了讲的透透彻彻,而经过这两年来苦练,王凤池的剑法蹭蹭的往上长,现在的王凤池才真正够得上个剑客的水平,从而成为了高进的有力帮手。 就看眼前,两大高手殊死搏斗,李啸天那可是绿林道了不起的高人,“神枪压绿林”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他成名江湖四十几年,除了败给高进之外,就再也没有栽过跟头,说明这老头子是真有能耐。就是高进上去,也得拿出真功夫,使出绝活杀招才能抵得住。 王凤池经高进提醒,手腕子一抖,脚下迈着八卦步,使出了三十六路绝命剑!就看他双眉凝重,目光如电,长剑挥舞,剑光缭绕,剑势伶俐,刹那间就在二人之间刮起一股寒风。李啸天大吃一惊,想不到王凤池还有后招,而且招式如此奇特,真令他难以置信。他猛然往后一个撤步,本想与王凤池保持一定的距离,利用兵刃长的优势压制住对方,哪曾想王凤池如影随形,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紧贴着李啸天,身体的要害部位始终处在王凤池长剑的攻击范围。高进在后面瞧看,这才放下心来。 就看二人又打斗了五个回合,就听刺啦一声响,李啸天的肋下就中了一剑,这一剑划的不深,只割破了皮,但伤口足有一尺来长,鲜血登时就从伤口处溢了出来,整个腰眼上全是血。李啸天刚一迟愣,王凤池的长剑又到了,一招刺向咽喉,剑苗子跟一条毒蛇一般,颤巍巍就到了李啸天的近前,李啸天赶忙架起大铁枪挡开,哪知这是虚招,剑苗子突然向下削去,李啸天反映稍微慢了一点,就觉得胸前特意的凉快,等李啸天撤出去一丈多远,再低头一看,不由的又是一惊,整个前胸被王凤池的长剑来了个大开膛,伤口的肉往外翻翻着,血水顺着裤裆就往下流个不止。李啸天啊呀一声惨叫,赶忙扔下大铁枪,一只手兜住肚子,一只手撕扯衣衫,他想用衣服缠住肚子,把伤口系上,可这怎么能行呢?还没有等他系好,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身子一晃荡,摔倒在地了。为啥会这样?当然是因为失血过多了,毕竟人的血是有数的,方才肚俯破开,血流如注,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 王凤池大喜,心道:两年前与他交手,自己尚不是这老贼的对手,没想到现在自己的武功大为精进。王凤池见一招得手,仗长剑猛然往前一跃,他准备一剑割下这个老匹夫的头颅,没曾想,自己双脚刚落地,就有三把长剑射向自己,王凤池急往后躲,有三个蒙面人此刻已经落在李啸天的跟前。你想啊,血手盟那么多人,岂能让你得手。 高进一边观战,一边心里盘算着,方才这一战,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此时梅谷生等人应该跑出去多远了?应该不会太快,因为他们有两个累赘,一个是肥胖不堪的洛知府,一个是没什么体力的王通判,还得坚持一会儿,至少要撑一个多时辰才行。 王凤池双脚站稳,定睛一看,眼前齐刷刷站着仨人,论个头、论胖瘦,简直就跟同一个模子刻出一样。就看这三人缓缓拔出地上的长剑,为首的一位冲着王凤池沉声言道:“王凤池,你的真够卑鄙的,也敢自称侠客?仗着年轻立足欺负老人家,真是不要脸,名门正派都是你这德行么?” 王凤池仗剑在手,冷笑道:“怎么?你们是给老贼李啸天拔横的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估计你们仨也不是什么好饼!今天我‘铁丐义侠’顺手也把你们一锅烩了。” 三人中左首的那位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言道:“师兄、师弟,这个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怎么尽说些疯话?” 右首的那位点了点头,言道:“我看是疯了,从来没有人敢在咱们面前说一句过头的话。何况这么个臭要饭的,咋会跑到咱们血手盟来?” 为首的那位则冷哼一声,言道:“哎!没文化真可怕,这个花儿乞丐只不过是个大老粗,文盲一个,自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这仨人一唱一和,其实是在奚落王凤池,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显得非常傲慢,对自己的能耐是相当的自信。王凤池虽说不修边幅,穿的破衣啰嗦,但也读过几年私塾,至少也认识千把个大字。他心道:怎么着,要激怒我呀,偏偏不上你们的当。他迷离着眼睛扫了这三位一眼,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是三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辈,也敢在众人面前卖弄,可惜你家叫花子大爷不吃这一套,你们要动手便拔剑,要是耍嘴皮子那就趁早滚蛋。” 这三位听罢,一个个气的肩膀子直哆嗦,右边的那位是火爆子脾气,“仓啷”一声拔出长剑,剑身闪着一股青光,伴随着长剑出鞘,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药味儿逐渐在空气中弥漫。高进提鼻子一闻,感觉不对劲,他手里的长剑似乎有些古怪,有心上来替换师兄,但为时已晚。王凤池乘着得胜之势,正在兴头上,见对手蹿了过来,自己抖擞精神,挥舞着长剑与之斗在了一起,王凤池的“三十六路绝命剑”十分霸道,还没打到十个回合,对手被逼得的节节败退,险象环生。王凤池瞅准机会,一剑正削在那人的面具上,就看面具在剑气的催动下,飞向两侧,一张麻子脸便展现在王凤池面前!王凤池一看,哎呀,此人乃是“西毒三圣”的老三——“青蛇剑圣”欧阳岳! “西毒三圣”在江湖上可谓是臭名昭着,他们跟李啸天不同,李啸天好歹也算是绿林道上的枭雄,这三位乃是出了名的杀手,要说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倒也谈不上,就拿欧阳岳来说罢,论剑术充其量是二流,论人品绝对的下流,但要是论使毒药绝对是一流! 欧阳岳虽然在打斗中处在劣势,但气定神闲,好似成竹在胸似的。此刻,或许是出于对老三的担心,两位两个人也都拔出兵刃,三人合力会斗王凤池。就看老大的长剑通身猩红色,就跟人的鲜血的颜色一样,老二的长剑则是乌黑色,就如同在墨池里浸泡过一样。三人三把长剑,成犄角之势,将王凤池围在了当中,每把剑都散发出一股子怪味,三人围而不攻,不停的围着王凤池转动。起初,王凤池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凭着眼力、耳力,以守为攻。可转瞬之间,就觉得眼珠子酸胀的厉害,不停的流眼泪,额头上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直淌,而后就觉得一阵一阵地恶心,头重脚轻,身形晃动,脚步踉跄。 三人见王凤池有反映了,一边脚下不停的转动,一边不住地狂笑,这笑声中附上了高深的内功。王凤池就觉得五脏六腑跟着“西毒三圣”的笑声,剧烈的震动,跟开了锅似的,血气直往咽喉涌来,王凤池手捂住胸口,心道:不好!这是要吐血!这口血要是吐出来,必定会元气大伤。 高进见师兄王凤池命悬一线,猛然间跳入包围圈中,一把扶助王凤池,身法之快令人汗颜,“西毒三圣”见又来一个送死的,个个心中得意,手上的毒剑晃动的更欢腾了,笑声中夹着的内功更高深了。但说来也怪,高进扶助王凤池之中,王凤池刚才的那种反映立马就减轻了很多,不肖一会儿,五脏六腑逐渐复位了,也不再随着笑声颤抖了,那股子吐血的感觉也消失了,又过了一会儿,眼珠子也舒服了。高进一掐王凤池的手臂,自己先大喊一声:“不好!有毒,我要晕倒了!”王凤池多聪明啊,立马也跟着大叫一声,晕倒在地,不过长剑的剑柄可一直握在手里。 “西毒三圣”见大功告成,无不欣喜,心说话了,瞧见没?我们“西毒三圣”出马,任什么样的高手也得玩完,你黑面特使做不到。三个人彼此使了个眼色,一起挥舞宝剑,这就要给高进、王凤池大卸八块。 哪知三人的毒剑似挨着还没有挨着高进时,就见高进猛然间就地一个扫堂腿,将这三人全部踢翻在地,王凤池突然暴起,长剑一挥,就听“噗噗噗”三声响,三个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地!血手盟的人都看傻了,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高进和王凤池都中了毒,必死无疑了,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西毒三圣”倒先脑袋搬家了。 谁也不明白其中的原由,连王凤池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是战场上,怎么能容你说东问西的,两个人全神戒备,防止血手盟的人突然杀上来。黑面特使见血手盟的高手死的死,伤的伤,真是出师不利,真他娘的晦气。他转念一想,这是血手盟总坛的地盘,我跟你们玩什么君子战啊,手底下二百多号人,其中也不乏江湖绿林道中的好手,管他娘的侠义道那,冲着手下人一招手,大吼道:“兄弟们,这两个人着实可恨!别他娘的傻看着,都给我上,把他们剁成肉酱!” 当头的一下令,众属下才恍然大悟,一个个抽刀拔剑,将高进围在了当中。高进见势不妙,顺手拔出画影剑,与王凤池背靠背,大战群贼。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弊端也很明显,这些娄罗兵冲锋在前,那些个高手们都很聪明,用两百来号娄罗兵消耗高进和王凤池的体力,等他们内力、体力都耗的差不离儿时,这些高手再伺机出手。 第六十三章 一招制敌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三节:一招制敌 高进和王凤池被困血手盟,两个人豁出性命,与这群贼人殊死搏斗,但毕竟是数量对比太过悬殊,你想啊,两个人打两百多号人,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绿林道上的高手,这仗打起来得多费劲了。高进抽空言道:“师兄,敌众我寡,咱们得赶紧撤!” 王凤池一剑横扫,逼退了四个喽啰兵,回道:“好!” 两个人打定了主意,这就要突围,黑面特使在上坡上看的清楚,心道:你们想逃?没那么容易!自己从腰后拔出判官双笔,接着地势,施展轻功,如同秃鹰捕兔一般,猛然向高进扑来! 高进和王凤池打着打着,就觉得头顶上有一个黑影闪过,高进抬眼瞧看,不禁吃了一惊,原来是黑面特使亲自出手了。两个人赶紧分开,高进挥舞画影剑,猛然向空中划出三剑,直扫黑面特使的脚裸,黑面特使见情况危险,在空中使出一招鹞子大翻身,脚朝上,头朝下,双手舞动判官双笔向高进发动猛攻。 高进此刻只求速战速决,因此剑法之中多是绝招、杀招,高进的剑法本就昆仑派掌门人诸葛青云的真传,而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剑招的威力和危险程度只在“三十六路绝命剑”之上。那黑面特使的判官双笔显然也是下过一番苦功,但要是跟高进的宝剑相比,明显就差着一大截儿。 两个人斗了十来个回合,就看高进一个近身追魂剑,朝着黑面特使的双目、咽喉三点刺来,黑面特使大叫一声不好,赶忙用双笔招架,哪知高进这一招是虚招,就看高进剑锋一转,横扫黑面特使的肚腹。黑面特使知道上当了,赶忙深吸一口气,肚子瞬间跟个撒了气的球似的,憋了下来,肚皮使劲往里靠。高进这一剑算是走空了,但还有后招,就看高进剑锋再一抖,从上而下来了一招“力劈华山”!那么你会说了,力劈华山不是刀招吗?其实宝剑也可以用的上,只不过用剑讲究个巧字,高进这一剑可不是实实在在的往黑面特使的头顶上劈,而是用剑苗子劈他的面具! 这一招来的太快,黑面特使方才的招式还未复原,脸面正是往前送出的,见一道寒光劈头盖脸就来了,吓得使出一招“王八缩脖”,高进这一剑正好劈在面具上。就看黑面特使的假面具被剑气逼得飞向两侧,一张紫薇薇的脸膛惊现在眼前!高进一看不禁又吃了一惊,用剑点指道:“原来是你!” 王凤池此刻也偷瞄了一眼,不由地打了个冷战,失声道:“大师兄!” “大师兄?!”高进疑惑不解,急忙问道:“二师兄,你说什么?” 王凤池走到高进近前,低声道:“师弟,此人是谁,你知道么?” 高进见事情还有下文,便问道:“他到底是谁?” 王凤池情绪有些激动,他一字一顿道:“他便是咱们的大师兄,‘紫面判官’张志鹏。” 高进听罢,也是为之惊诧,侧身对张志鹏言道:“原来你就是大师兄,难怪师傅穆道爷不肯提起你,原来你是血手盟的走狗。”他又转身对王凤池言道:“你知道当年大破罗家寨时,是谁偷袭的我么?” “是谁?”王凤池心里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是他,咱们的大师兄!”高进咬着牙言道。 王凤池听罢,心中十分的失望,但也能想得到,毕竟大师兄张志鹏自从被逐出清风观后,向来是倒行逆施,坏事做绝,在江湖上的名声十分狼藉。但他还是希望大师兄能迷途知返,就看王凤池双眼含着泪花,对张志鹏动情的言道:“大师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呀!你何必执迷不悟呀?这些年来,师傅他老人家也甚是想你啊。” 就看张志鹏三角眼一瞪,仰天大笑道:“老二,你也别在这儿卖乖,更休要提穆凌峰那个老匹夫!想当年他是何等的偏心,明明我是清风观掌门大弟子,凭什么把‘三十六路绝命剑’传授给你?”说罢,他将前胸的衣衫扒开,就见前胸上有一个黝黑的手掌印。张志鹏咬着牙,冷笑了数声:“老二,还记得不?这就是当年师傅给我留下念想,我张志鹏发誓,这辈子绝不回清风观,天大地大,任我翱翔,善恶曲直,凭我喜欢!” 王凤池听罢不住地摇头,带着三分埋怨,言道:“大师兄,师傅他老人家为啥会废了你的武功,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身为大师兄,心胸狭隘,眼里容不下师傅对我们好,你仗着武功高,平时可没少欺辱我们?师傅他老家人明察秋毫,认为你品行不端,不宜做掌门的接班人,师傅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再者说来,你潜入密室,偷走师傅的‘道玄秘籍’和‘三十六路绝命剑’剑谱,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门派,也是绝不能容忍姑息的,师傅他老人家只不过废了你的武功,念在多年的师徒情分上,还不是饶了你一条性命?” “放你妈的屁!”张志鹏恼羞成怒,指着王凤池怒道:“我落到今日,全拜你们这些小人的算计,今天可真是好日子,王凤池,我念在咱们曾经师兄弟一场,我不动手,你自己了断!” 王凤池擦干了眼泪,怒视着张志鹏道:“大师兄,我这是最后叫你一声‘师兄’,倘若你仍然执迷不悟,一意孤行,甘愿做血手盟的走狗,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哎呀!老二,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方才看你跟李啸天比武时,用的那套剑法就是‘三十六路夺命剑’?” “然也!”王凤池正气凛然的答道。 “行!至少现在看来,你的剑法比以前高出一大截来。”张志鹏说着,把判官双笔往旁边一扔,自有人接住收好,自己从腰间缓缓拔出了宝剑,他仗剑在手,发出一阵冷笑,言道:“好,今天就看看,是你的绝命剑厉害,还是我的绝命剑更高明!” 王凤池刚要仗剑上前被高进一把拦住了,高进有自己的想法,一来是王凤池连战了两阵,元气消耗严重,二来王凤池素来是仁义心肠,面对师兄恐怕狠不下心来,比武决斗岂能有妇人之仁,胜负即生死,完全就在一线之间,因此,高进冲着张志鹏冷笑道:“与你交手,也用得着我二师兄么?在下不才,愿意领教一二!” 张志鹏不傻呀,高进是什么人,想当年在罗家寨,两个人就交过手,张志鹏趁着高进体力不济之时,一招偷袭得手,将喂了毒的宝剑刺伤了高进,但打斗了几个回合后,就知道高进此人武功实在太高,自己也没有占着什么大便宜,夹着李啸天逃之夭夭了。要说张志鹏不怕高进,那是吹牛,这二年来,张志鹏极少出血手盟,就在山上苦练武功,再加上盟主的点播,他的剑法精进了不少。但即便如此,面对高进,他也心里没底。可高进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向自己发起挑战了,自己能拒绝吗?能认怂吗?张志鹏一咬后槽牙,罢了,今天就是今天了!就看他冷笑了一声,言道:“好!这几年来,整个武林就属你高进最红,名头最响!打王凤池算不了什么,打你高进才是最值当的。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合!” 张志鹏令属下全部往后退,给二人打开场子,又将外面的大氅脱去,里面是短衣襟小打扮,周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这才手提着宝剑来到了场地当中。高进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衣衫,跟师兄王凤池低声言道:“敌众我寡,形势越发的不妙,等会儿瞅准时机,咱们夺路而走。” 王凤池点点头,言道:“他的长剑颜色也不对劲儿,比武之时可要千万留神注意。” 高进笑了笑,便转身来到了场地之中,与张志鹏面对面站立,两个人,两柄剑,四目相对,场地之中顿时生出一股劲风,忽而吹响高进,忽而吹响张志鹏,最终又消弭在二人之间。周围的江湖黑道高手、娄罗兵们,一个个都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全神贯注地盯住这二人。 就看张志鹏眼角一抽,面目顿时变的狰狞可怖,他挥舞宝剑,宝剑借着内力散发出一股腥臭味儿,高进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毒气,而且是非常恐怖的毒气,漫说是被这毒剑伤着,就是闻到这股味道,就让人头晕眼花,五脏六腑直翻腾,但高进却没有任何反映,咱们前文交代过,高进脖颈上挂着李湘君送给他的定情信物——避毒玉珏!这乃是从赤莽的体内所得,佩戴此玉珏,可避百毒!两个人相距不过七八尺远,在场地之中不停的转圈儿,张志鹏就很纳闷,我这宝剑上喂了剧毒,常人只要吸进去几口,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呕吐不止,怎么高进毫无反应,真是奇哉怪哉! 两个人步法沉稳,又转了几圈儿,时而快如脱兔,时而慢如老牛,眼睛盯住眼睛,屏息凝神,高进始终不肯先出手,张志鹏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抖动宝剑直刺高进的左眼,出手速度极快,比王凤池之快不慢,高进不去挡搁,突然一个闪身避开功招,手中的画影剑突然从下向上使出一招“撩阴剑”,张志鹏急忙窜起两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个倒立,长剑直刺高进的百会穴,高进听声辨位,知道来势不善,却很稳得住心神,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动,一旦动了,人家在空中一变招,还是成攻击之势,自己始终处于被动的地步,因此,高进虚步站定,等到张志鹏的长剑即将碰到头发丝的时候,猛然向右一个小侧步,又使出一招“鹞子大翻身”,头朝下,脚朝上,右脚接着一股惯性,一脚奔着张志鹏的心口踢来。这要是一脚踢上,管保把张志鹏的心脏踢个八瓣碎。 张志鹏身子在空中,无处借力一看长剑刺空,高进却没了踪影,就知道情况不妙,等他看到高进时,高进的右脚已经奔着自己踢来,张志鹏急忙舌抵上颚,一叫丹田混元气,身子猛然在空中一个旋转,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将身体的要害部位避开高进的招式,这也就是张志鹏,轻功、内功达到了极为高深的境界了,但即便是如此,高进出脚实在太快,最终还是被高进一脚踢中了左肩膀上,就看张志鹏如同一个沙包一样,身子斜着飞出去足有三丈多远,三丈之外本来有不少娄罗兵,但大家看到太入迷,原本黑面特使张志鹏已经占据了上风,任谁也想不到会成为这个样子,因为大家跟石雕泥塑似的,看着张志鹏飞过头顶,啪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 等大家反映过来,大多数娄罗兵呼啦抄都围拢过去,赶快救治特使张志鹏。高进见机会来了,冲着王凤池喊道:“快走!”说罢,双脚一点地,一下便跃起两丈多高,从娄罗兵的头顶上飞了过去,王凤池也紧随其后,施展轻功跳出包围圈儿。血手盟的人岂能放过他们,一个个在后面咋咋呼呼、骂爹骂娘的追了上来。 高进和王凤池这时候就不能走密道了,因为比武的时候,有娄罗兵早就把守这密道入口,因此这二人凭着高超的轻功术,专门往高山上跑,专往密林深处钻,以他们二人的脚力,那些个娄罗兵哪能追的上,还没有追出五六里地,一个个都跟夏天的狗似的,张着大嘴,伸着舌头,不住地喘粗气了。不过有几个绿林道的高手,轻功造诣不凡,依然咬住牙关在后面苦苦的追赶。 五龙山崇山峻岭,山峦叠嶂,绵延几百里,到处是山,到处是密林,高进和王凤池虽说轻功了得,但对这一带的地理环境却不识得,更别说出山的路径了,因此,才没有彻底甩开后面的十来个绿林道的高手。 第六十四章 神秘宝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四节:神秘宝楼 高进和王凤池被血手盟的众多高手死死的追赶,两个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茫茫大山之中,在深山密林之中到处乱撞,这里哪有什么路径,完全就是原始森林一般,两个人又都分辨不出方向,为了甩开追兵,只有一路狂奔,不知翻过了几个山头,也不知跃过了几道溪流,只觉得后面的追兵渐渐没了声音和踪影。 高进和王凤池在一个小山包上停下了脚步,眼前有一尊巨石,足有三长多高,在山林之中显得非常突兀。两个人来到巨石跟前,盘膝而坐,呼吸吐纳,恢复内力和体力,约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睛,你别看这一刻钟时间很短,但高进和王凤池练就的都是极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只这一刻钟,比平常人睡了一个时辰的效果都好。 高进坐在巨石下陷入了沉思,跑了半天也没有跑出五龙山的地界,五龙山乃是血手盟的势力范围,血手盟中高手如云,无论暗中投靠的武林正派高手,还是绿林道的枭雄,亦或是黑道上的金牌杀手,哪一个都不好对付。何况,只有两个人,势单力孤,随时都有陷入绝境的危险。 王凤池知道高进在担心什么,便拍了拍高进的肩头,言道:“师弟,不要担心,只要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五龙山。到时候找个当地的人问问路,准能回到李家集。” “师兄说的对,只要朝着一个方向,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够闯出五龙山。”高进似乎又恢复了信心,他站起身来,左右瞧看,全是望不到边际的树木,转头一瞧,身旁这尊巨石足有三丈五尺来高,用来登高望远再好不过!于是高进往后倒退了几步,双膝微曲,双脚猛然一点地,身子就跟箭矢一般“嗖”的一声射向天空,高进这一纵也是动用了真力,足足跳起三丈七八尺高,身子轻飘飘落在了巨石之上! 王凤池在一旁看着,眼中全是艳羡和敬佩之情,同样是练武的,怎么人与人之间能有这么大的差距,就看这一手轻功,江湖上能有几人办得到? 就看高进在巨石之上,搭凉棚往四周一一望去,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全是山!全是树!山后头是还是山,小山包一个挨着一个,树木异常的繁茂,渺无人烟!高进正在失望之际,突然眼前为之一亮,原来在西北角上隐隐约约似乎有一座楼宇!这楼宇看样子不矮,周围被烟雾笼罩,但没有白雾罩着的部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一股亮光,估计楼宇上使用的是上等琉璃瓦,面上比较光滑,反光性很强。 高进喜出望外,朝着巨石下的王凤池一招手,那意思是让他也上来看看。王凤池就有些犯怵了,三丈五尺高呀!这可不是闹着玩,自己从来都没有跳过这么高,而且自己很了解自己的轻功,使出最大的能耐,也就能跳起两丈七八尺高,因此,在地下犯难了。高进在上面言道:“不用担心,你只管往最高里跳,我有法子让你上来。” 王凤池一咬牙,心道:得了,今天我也试试自己的轻功极限!于是,他往后倒退了十几步,运足了内力,脚尖拔地助跑了一段,然后双膝一曲,双脚猛然一点地,身子如同一只飞燕一般,冲着巨石顶部拔地而起,足足跳起两丈尺来高。高进早就做了准备,见王凤池身子离了地,自己直接在巨石顶上使出一招“仙人挂画”,用脚尖扒住巨石,头朝下,双手伸出正好抓住王凤池的两个肩头,手腕子一抖,就跟扔沙包似的,把王凤池直接扔上了巨石顶上,高进双手猛然一推石壁,腰上一叫劲,身子直接在巨石上站了起来。这一招也是绝活儿,漫说是一般人,就是成了名的剑客侠客又有几人能做得到? 高进给王凤池指了指楼宇的方向,王凤池瞪大了眼睛仔细的瞧看,呀!果然是一座楼宇,至于是一个道观还是一个达官贵人的府邸,离得太远,实在难以分辨。 王凤池言道:“师弟,望山跑断腿呀,别看咱们能看得到这座楼宇,可真要赶到那里,少说也得两个多时辰啊。” 高进笑道:“此时此刻,我们还没有别的路可走吗?眼看现在就到了正午,腹中已经有些饥饿,咱们勒紧裤腰带赶到那里,至少能吃顿饱饭?” 王凤池听罢,肚子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尴尬地笑道:“师弟说的极是!我的肚子早就饿瘪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往那赶。” 高进点了点头,施展轻功直接从巨石上跳了下了,王凤池所说跳不了这么高,但是往下跳还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施展起轻功,身子在空中御气而下,就好比身上帮着个降落伞似的,身子轻飘飘落在地上,优雅而绅士。 两个人咬紧牙关,施展陆地飞腾术,在群山峻岭之中,朝着那座楼宇的方向赶去,王凤池说的对,看着近,实则非常远!就凭着他们二人的脚力,一口气跑了两个半时辰,天都已经蒙蒙黑了,这才赶到那座楼宇附近。这座楼宇建在三座小山之间,若不是刚才登高望远,还真难看到它。 此时,两个人离着楼宇大约还有几百米远,这才看清楚,楼宇四周十分空旷,每有一所偏殿和房舍,很显然这绝不是一户人家,也绝非一座道观!大宋国,道士很受世人的尊敬,因此,道观的修建也格外的讲究,里三层、外三层,偏殿、侧殿一应俱全。这座楼则不然,就这么孤零零的一座,仔细瞧看足有五六层高,但是从材质上看还是很不错的,青条石的台基,实木的楼体,别致的廊檐,悬空的挑台,正脊两侧各蹲着一个垂兽,这垂兽也有讲究,叫做龙吻。 王凤池看罢,拔腿就要往楼宇那边走去,高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言道:“且慢!师兄,我看这座楼有古怪!” “哦?这不过是一座很气派的楼宇,有什么古怪之处?”王凤池不解的问道。 “师兄,这群山峻岭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迹罕至,怎得就突然有这么一座高楼?”高进说话时,眼睛紧盯着高楼。 “或许以前这里有人,现在人都走了呢?”王凤池反问道。 “不对,倘若是以前有人,现在无人,那么这座楼就应该没这么新!你看到了吗?这座楼宇修的好生气派,又如此华丽,单看外表,我断定这绝对是一座新楼,最多也就两三年的楼龄。” 王凤池仔细瞧看,高进说的不无道理,正在犹豫之际,高进又道:“师兄,你看看这座楼周围的小山包,是不是也有些古怪?” 王凤池一听,怎么此地成了古怪之地了,颇有些不同意,但忍住顺着高进指点的方向瞧去,发现周围的山包上,赫然有些山洞,而且有些山洞还往外冒着烟儿。 “好端端的山洞,怎得会冒烟?”王凤池自言自语道。 “那是炊烟!”高进沉声言道。 “炊烟?!”王凤池有些吃惊,言道:“倘若真是炊烟,他们放着好端端的楼宇不去住,干嘛窝在山洞里?” “这正是我怀疑的重点!”高进言道,“他们住在山洞里,而楼宇却闲置着,或许山洞里的人在看守着楼宇。” “还真有这个可能!”王凤池非常吃惊,但又不得不同意高进的见解,他眼珠子有些发直,言道:“难不成我们非但没有逃出血手盟的地盘,反倒来到了血手盟的家门口?” “这……”高进迟疑了片刻,他极力的想着什么,徐徐言道:“或许这不是血手盟的家门口,而是他的‘后院’。” “后院?!”王凤池又一次吃惊的问道,“你是说这里是血手盟的后山么?” “也不能这么说,上次白云飞来李家集时,偷偷告诉我,血手盟有一张盟单兰谱,就藏在一座楼内,这座楼十分神秘,隐藏在群山之中,又有烟雾笼罩,一般人根本无法看得见。” “你是说,这座楼里藏着盟单兰谱?!”王凤池有些兴奋地问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你看看,要建造这么一座高楼,得花费多少银两,得动用多少苦力?如此兴师动众的建造此楼,只能说这座楼里藏着极为重要的物件。”高进冷静地分析道。 王凤池点点头,言道:“你说的极是!看来咱们误打误撞,却未尝不是因祸得福。” 高进微微一笑道:“不错,前面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闯一闯。” 王凤池也笑了,言道:“我就喜欢你这个脾气,不过想来一定很刺激。咱们何时动手?” “现在!”高进斩钉截铁的言道。 “现在?!”王凤池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言道:“此刻天还未黑,对方绝对有人把守,咱们一露面就得被人发现了,说不定啥也干不成呀。” “我知道,你说的自然有道理,可你想过吗?倘若天色黑下来,咱们进去可什么也看不见,就即使拿着火把,也看不清楚整体的情况呀,况且我总觉得这座楼宇极不简单,里面很有可能布下了机关消息,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高进解释道。 “好,我听你的,那咱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吗?”王凤池问道。 高进眼睛一亮,低声言道:“当然不是,咱们可以采取昨晚的法子。” 王凤池听罢,一摸脑袋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妙哉!” 于是两个人借着密林的掩护,继续往侧面的小山包摸了过去。此刻,最多也就是酉时,相当于现代时刻的下午五点钟,眼前这个小山包上果然有一个山洞,山洞里往往冒着炊烟,离着十几丈远便闻到了烤肉的香味。王凤池不闻这味道还能忍得住,一闻这么香的味道,肚子一口气连续“咕噜噜”响了三次,口水也狠狠地吞了两大口。他倒是不觉得什么,嬉皮笑脸地低声言道:“叫花子就这点不好,见不得好吃的,闻不得肉香味儿。” 高进也笑道:“师兄,我看你以后还是要少吃肉,师傅他老人家还指望你回清风观当道士那。” “那可不行,那可不行,道士的清规戒律太多,还是花儿乞丐最适合我。”王凤池咧着嘴笑道。 高进沉思了一会儿,言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你没必要如此的躲避,师傅他老人家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却总是担心伤了大师兄的心,师兄,你实在是太仁义了。” “哎,师弟,此刻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师兄我的肚子都要饿瘪了,咱们赶紧办事要紧!”王凤池故意转移了话题。 高进点点头,他在前,王凤池紧跟在后面,两个人一起往山洞摸去。等走进了几步,就听见山洞里有只言片语传了出来。两个人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就听见洞里面有人说话声音。 “你说小莲她怎么如此高傲,老子该她一百两银子,她也不肯配老子饮酒作乐。”一个人言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莲可是八大护卫之一‘无影双鞭’任不法的人,你小子可别被色胆迷了心,再要去缠着她,估计你要找倒霉了。”另一人提醒道。 “那倒不会,我哪次去不是给金子给银子?小莲再傻也不会自断财路的。”那个人不以为然的言道:“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玩乐嘛,男人找女人的乐子,女人找男人的乐子,倒是褚大哥你实在太没趣儿了,一年也去不了几次半月楼,你不会下面不行了?” “去你娘的!老子的钱是用血换来的,若不是为了给老娘看病,我怎么会昧着良心干这一行?”姓褚的汉子怒道。 王凤池一边听着一边闻着,忍不住言道:“奶奶的,烤糊了?” “好好好,咱不说这个了。哎,你看……”那人言道:“光顾了说小莲了,野鸡都烤糊了。” 第六十五章 勇闯藏宝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五节:勇闯藏宝楼 高进给王凤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悄悄摸到洞口,高进侧着脸往里瞧看,就看石洞里面足有一丈多高,两丈多宽,石洞里有一个大石桌,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靠里面,左右两侧各摆着一张木床,上面床褥毕竟凌乱,显然是没有整理。 石桌上摆着六样好菜,主菜是红烧肘子、土豆牛腩、活跳鱼,还有三样时令的蔬菜,黑脸大汉的右手边摆着一个粗瓷的坛子,坛子里装的自然是烈酒,此时坛子的封口已经被撕开,酒香味儿、菜香味儿沿着石壁直传出洞外。高进和王凤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连续三顿饭都没有吃了,早就饿的饥肠辘辘,别说王凤池直流口水,就连高进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再看石桌旁边坐着一位粗壮的汉子,黑灿灿的脸樘,浓眉大眼,身上穿的是白衣白袍,腰里扎着白腰带,脚上蹬着白靴子,整个跟大孝子似的。一口单刀就立在石桌的外侧,好在这口单刀不是白色的。石桌外面是一个火堆儿,火堆旁有一个瘦子盘腿儿坐在地上,这人也是一身白,两个人的衣衫,除了有肥瘦之别外,简直是一模一样。只见他手上正拿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树枝的另一头穿着个野鸡,此刻他双眼瞅着烤鸡,不住地摇头,嘴中喃喃自语道:“虽说是烤糊了些,但也还能吃啊。”说罢,长身站起,把野鸡递到粗壮的汉子面前,言道:“褚大哥,尝尝兄弟的手艺。” 这姓褚的汉子也不客气,伸手便从把野鸡腿给撕了下来,塞进嘴里痛痛快快的咀嚼,边吃边说道:“孙老弟,你手艺真不赖啊,这味道麻辣中带着咸香,嘿!我还真合咱的胃口!” 那姓孙的汉子咧嘴笑道:“行,只要褚大哥喜欢,咱明儿个接着烤。” 高进还能沉住气,但王凤池实在是受不了了,肚子里咕噜一声,这声还挺大,那姓褚的耳朵很尖儿,冲着姓孙的言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好像是有点声音。”瘦子也似乎听到了什么,便转身就往洞外走,想查看查看情况。等他刚走到洞口,高进探出二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正点中了他的穴位。这姓孙的瘦子,见到高进和王凤池之后,虽说被点了穴,身子不能动弹,但眼珠子瞪的跟牛眼一样,里面充满怀疑和惊恐!高进也不声张,将姓孙的连朝着外靠在洞口,自己施展轻功正落在洞口上方的掩体上。 姓褚的汉子见瘦子倚在洞口一动不动,便不耐烦的问道:“若是没什么情况,就赶紧吃饭,菜都要凉啦。”他这么喊,那瘦子依然是一动不动。 姓褚的汉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抄起长刀,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洞口,他又小声喊了瘦子几声,见他毫无反应,便又迈进了几步,用手一推,那姓孙的瘦子直接趴倒在地,面前突然多出一个花儿乞丐来。 大宋国那会儿,花儿乞丐到处都是,在这荒山野岭,若说见到个富贵家的公子哥可以说是奇怪,但要是见几个叫花子,实在太正常了。但这里却不同,这是血手盟的禁地,无论是谁,只要没有盟主的令牌,绝对不可以走进半步,否则就会格杀勿论的! 姓褚的汉子先是一愣,急忙抽出长刀,指着叫花子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王凤池一脸坏笑,不紧不慢地道:“我就是个要饭的,刚才在山里迷了路,正绝望着那,就闻到烤鸡的味道,所以我来瞧瞧。要是您一个人吃不了,可否赏半只鸡给我呀?” 姓褚的汉子可不是傻子,既然瘦子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制住了,说明这个叫花子武功不弱,说不定就是丐帮的高手。他全身戒备地盯住叫花子,左手悄悄往后腰摸。高进在山洞上方正看了清清楚楚,原来这姓褚的后腰上别着一把弩箭,弩箭上帮着信号弹,看来,这粗壮的汉子心很细,这就要叫示警求援。高进当机立断,猛然跳到那姓褚的身后,身子落地似四两棉花一样,毫无生气,只不过生出一股微弱的风,但在山林之中,微风实在太司空见惯了,因此,并没有引起姓褚的怀疑。姓褚的左手握住弓弩,想要往外拔,高进此刻冒坏,抓住弓弩的头一较劲,这汉子使劲拔了三下,愣是没有拔动。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回头看个究竟,高进抓住实际,探出双指点住了他的人迎穴,这个穴位就在喉咙一侧。姓褚的双眼瞪的溜圆,但什么话也说不出,身子直挺挺的,动也不能动。 王凤池嬉皮笑脸的走了过来,看了看弓弩,言道:“这小子够滑头的啊,好悬让他发出了信号。”又转头看了看石桌上的美味佳肴,双手一撮,对高进言道:“师弟,咱还等什么呀?吃他小舅子的!” 高进和王凤池将二人拎进石洞,又找来麻绳将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塞到最里面。两人二话不说,来到石桌近前,抄起筷子就是一顿胡吃海喝,尤其是王凤池,当乞丐当的也没什么讲究了,一双筷子使得比他的长剑还灵巧,专挑偏肥的红烧肉吃,一口接一口,满嘴流油,甭提有多香啦!高进此刻也有些不顾及形象了,红烧肉、烤鸡、跳水鱼,什么好吃吃什么。王凤池还不停的给高进和自己倒酒,不过高进还是很谨慎的,只喝了三碗便不再喝了。王凤池可不管这些,有菜就吃,有酒就喝,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悲与欢!这一大坛子酒,几乎就被他一人给喝光了。 桌上的美酒佳肴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被他们二人被吃了个底儿朝天,两个人吃的是沟满壕平,酒足饭饱。王凤池满面红光,用一手油乎乎的手扒拉着微微挺起来的肚皮,满意地嗒嗒嘴儿,笑道:“总算没赔本,这顿饭把一天的饭都吃回来啦。” 高进并未搭话,兀自来到那两个武士近前,先给两个武士揭开了穴道,那姓褚的怒目而是,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血手盟总坛撒野,你们知道自己的处境么?” 那个姓孙的瘦子也帮腔道:“就是!你们就算捆了我们也无济于事,这里到处都是暗卡,四处都有伏兵,你们最好乖乖地把我们放了,否则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 高进脸上微微不悦,但还没来得及发作那,就看王凤池从火堆里抄起一根燃的正旺的树枝,这树枝比拇指都要粗两圈儿,头上的火苗子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忽左忽右的闪烁着。王凤池一脸坏笑地来到两个武士近前,拿着火头在这二位脸前晃了一晃,言道:“看来你们的嘴巴很硬啊!先别管我们,老子先让你尝一尝烈火烤咽喉的滋味儿!”说着,一把掐住姓孙的武士的嘴巴,稍微一用力,那姓孙的嘴巴被王凤池给掐开了,这就要把火头往他嘴里塞。 这姓孙的吓得手刨脚蹬,无奈浑身被捆着,跟个豆虫似的,除了能扭动一下身子外,也别无他法儿。眼看火头就要塞进嘴里了,那姓孙的武士赶忙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小的不敢嘴硬了,大爷您手下留情……” 王凤池一听,咧着嘴笑了几声,忽然给姓孙的一个嘴巴子,怒斥道:“孬种!” 想不到旁边被捆的姓褚的武士也附和道:“打的好!孬种!” 高进再次点住姓褚的穴道,小脸阴沉着,厉声问那姓孙的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是不老实,我把你活活烤了!” 姓孙的武士听罢,脑门子上吓的大汗直流,连忙点头称是。 “好!”高进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这座楼是做什么用的?” “这……”姓孙的武士张口结舌,犹豫不决。高进眼珠子一瞪,把他吓得心惊胆战。于是他瞅了一眼姓褚的武士,无奈的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你可别怪我,我也是没法儿。他颤巍巍地答道:“这座楼乃是存放血手盟奇珍异宝的,也叫藏宝楼。” “好!”高进点了点头,其实高进自己也不知道这楼是做什么的,但假装很满意,又问道:“盟单兰谱在不在里面?” 这个问题问得太突然,那姓孙的武士吓得一惊,脸色煞白煞白的,他嘴唇子不停地颤抖,却始终没有回答。 高进冷笑道:“你很害怕是不是,你怕说出来,即便我们放了你,血手盟也得要了你的命,对不对?” 那姓孙的无奈点了点头,言道:“大爷说的极是,说是死不说也是死,大爷您干脆给我来个痛快的,一刀砍了我。” “哎哟,现在有骨气了?”王凤池在一旁插嘴怒斥道,“死有不同的死法,那么你想死的痛快呢?还是要慢慢被我折磨死呢?比如……”王凤池说到此处,突然长剑一会,削掉了他的左耳,把他疼的就地打滚儿,龇牙咧嘴,哀嚎不已。王凤池冲着他小肚子狠狠踢了一脚,怒斥道:“你他娘的给我看着!”说罢,他用剑尖点穿耳朵,挑着耳朵在火堆上烧烤,不肖一会儿,就有一股烤肉的香味传来,王凤池还不忘在耳朵上撒了些胡椒粉、盐巴。 这姓孙的武士看罢,心里是又恨又怕,恨的是这臭乞丐着实可恶,怕的是这臭乞丐毫无人性可言,什么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王凤池把烤焦了的耳朵用剑挑着,来到姓孙的近前,言道:“你瞧,我的烧烤手艺也不赖?”又凑到鼻子近前一闻,嘿,还真香!王凤池一脸坏笑着言道:“你信不信我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烤熟了下酒吃?” 这姓孙的着实害怕,他当然相信王凤池说的出做得到,忍住疼痛点头道:“好,我说出来后,希望你们能给我个痛快。” “哎!这就对了,说不定大爷不想杀你,还会成全你跟小莲的美事那。”王凤池调侃道。 姓孙的武士听罢,脸一红,既害臊又害怕,他颤巍巍言道:“这藏宝楼正是血手盟藏盟单兰谱之地,此楼内部有五层,每一层里都布满了机关消息,据说这些机关十分可怕,即便你是绝顶的武林高手,只要机关启动,管保你有进无出。” “很好。”高进又问道:“那盟单兰谱是不是放在顶楼?” “不错。是在那放着。”姓孙的肯定的回道,“但楼顶乃是铜铁铸就,就连创始的窗子也都是铁的,你们根本不可能从楼顶直接进入顶楼的。” “呵呵,你越来越像我们的朋友了。”高进笑道,面对已经投降了的人,他已经没有了杀心,便言道:“不过,我不得不委屈你们一下。”说罢又点了他的哑穴。 高进给王凤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将这褚、孙二人的外衣扒了拔下来自己穿在身上,又将二人分别裹进棉被里,就跟卷席筒似的,外面又缠上了麻绳。临了,王凤池还冒坏水,将这二人的袜子全部脱下来,揉搓成个蛋儿塞进二人的嘴里,防止他们穴道解开后瞎叫唤。这两个人真是恨死这个臭乞丐了,但此刻除了瞪眼,啥也干不成。 高进和南宫俊见天色还不晚,便赶紧假装巡逻,下了小山包,直奔向藏宝楼走来,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王凤池正在纳闷那,高进却用眼角的余光瞅见左右两边的山头上,有几十双眼睛正死死地盯住自己。 高进和王凤池假意围着藏宝楼转了一圈儿,等到了一楼的门口,高进用手一推,这门竟是开着的,高进索性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王凤池在外面瞅了瞅,见没什么反应便也跟了进来,谁料想,自己刚跨过门槛,藏宝楼大门倏地自行关闭了,把王凤池吓的一哆嗦,言道:“乖乖,难不成我们上当了?” 高进则低声言道:“既来之则安之,这藏宝楼内机关重重,师兄,你我二人要多加小心了。” 王凤池点点头,笑道:“师弟放心,任什么机关也都是人设计的,总有破解它的法子,咱们只需谨慎些便是。” 第六十六章 只身斗猛兽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六节:只身斗猛兽 高进和王凤池凭着英雄胆气闯入血手盟的禁地——藏宝楼。刚一进门就吓得一哆嗦,原来眼前卧着五只猛兽,中间的一只是一头老虎,两边是两条豹子,最边上是两头狼!但这些猛然双眼紧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沉睡了多时似的。高进心道:若真是猛兽,早该醒来了,说不定它们便是机关之一! 高进示意王凤池站在原地不要动弹,自己仔细观察着大厅,这大厅足有四丈见方,方砖铺地,每块砖都极为讲究,大小如一。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大厅的最里侧,看的出台阶是生铁铸成,扶手都是黄铜打造,看上去冷森森的。再往四周瞧看,原来,连窗户、大门都是用钢铁打造,这藏宝楼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铁笼子。 王凤池按耐不住,便言道:“师弟,谅这几只畜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给我压阵,我来会一会它们。” 高进便嘱咐道:“师兄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这几只畜生不简单。” 王凤池满不在乎,大笑道:“你放心!师兄我要是对付不了它们,岂不成了饭桶了吗?”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迈步向前,等他走出去六七步时,离着五个猛兽也就只有七八尺远时,突然,就听脚底下一块石板“咔嚓”一声,石板沉了下去。 再看这几只畜生就跟诈尸了一般,猛然间立起,龇牙咧嘴,眼珠子瞪得溜圆,双目中射出两道寒光,两只耳朵支棱着,獠牙外露,还时不时地冲着王凤池发出一阵阵吼叫,这虎啸声、豹叫声、狼嚎声跟真的一模一样。再看这些畜生的嘴中全是钢牙,一颗颗都有三四寸长,在外面的獠牙少说也有六七寸长。这些猛兽一遍嚎叫,一边用爪子不停的挠地,方才卧着时,四肢上利爪只露出一寸多长,此时间,竟然猛长了一大截,足有一尺来长,每根利爪闪烁着金属的光泽,透出一股冷气,当真是锋利无比。在往后看,五个畜生的尾巴在屁股后面不住地摇摆,方才还是光秃秃地,此刻竟然立时长出无数根钢针来,针头朝外且锐利,猛一看还真毫毛似的。五只猛兽有高有矮,最矮的当属两侧的野狼,最高当是最中间的猛虎,方才五只猛兽并排而卧,等站起身来,两只野狼从两翼猛然间向前蹿出一丈多远,两只豹子也从两翼蹿出去七八尺远,唯有猛虎昂然立于原地,怒视着王凤池。 这五只猛兽面目狰狞,气势夺人,把王凤池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心也噗通噗通跳个不止。实际上,王凤池已经陷入五只猛兽的半个包围儿内。两只野狼突然一掉头,恶狠狠地盯住王凤池,不住地低吼,前爪不停地扒地,就见这坚硬的方砖上被利爪划出数道爪痕,王凤池心道:这那是爪子啊,分明就是匕首! 高进在后面也是看的心惊动魄,赶忙给王凤池提醒道:“二师兄,可千万要留神呐!” 王凤池强打精神,回道:“此刻已无退路,只有跟这些个畜生拼上一拼了。” 话音刚落,两只野狼早已安耐不住,伴随着阵阵嘶吼声,一左一右,猛然向王凤池扑来,一只咬左肩头,一只咬右肩头。王凤池见势不妙赶忙一矮身,探出双掌猛击恶狼的小腹,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再看两只恶狼毫无反应,除了身子侧歪了一下外,四肢稳稳当当落在地上,调转头来又要伺机进攻。王凤池大吃一惊,就觉得自己掌心发烫,手腕子发酸,两个臂膀发麻,原来这两头恶狼表面是狼皮,内里却是钢铁打制,周身有厚厚的钢板护身,浑然一体,任凭你掌力非凡,对它们也无济于事。 王凤池此刻才意识到面前的五个猛兽实在太危险,只见他屏气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只恶狼刚落地,右手的一只豹子就猛然冲着王凤池的胸膛扑来,豹子的前肢往前探出,利爪如钢钩,头上还带着弯儿,看着就瘆人!这要是被豹子扒上,想要摆脱势必登天,于是王凤池猛然跃起一丈来高,豹子一招扑空,便在王凤池的身后转过身,停在了那里。王凤池冷汗还没来得及擦干,另一只豹子猛然蹿了上来,等来到王凤池近前,突然一个摇头摆尾,带着钢针的尾巴猛然向王凤池的肚子打来,这一招势大力沉,速度极快,王凤池赶忙一个乾坤翻正从尾巴上跃了过去,这只豹子往前跑了两步,转回身盯着王凤池,却也停在了那里。王凤池此刻突然意识到:不妙!自己竟然被五只猛兽完全包围了。 正对面,便是那只最威猛、最高大、最健壮的百兽之王——猛虎!就见它低着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冲着王凤池一声虎啸,这声音真是摄人心魄!要是一般人,早就吓得魂不守舍,呆若木鸡般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王凤池可不是一般人,好歹也是剑客侠客的身份。他双目紧盯住猛虎,就见猛虎咆哮之时,大嘴之中猛然飞出两支箭矢,如电光火石一般奔着王凤池射来。真想不到这硕大的巨兽竟然还会发射暗器,王凤池此刻再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了,干脆狠下心来,咬着后槽牙,用两只肉手,硬生生接住了箭矢。这箭矢的力量着实不小,王凤池未站稳,身子一踉跄,往后倒退了两步这才勉力站定。王凤池顾不得细看箭矢,此刻五只猛兽竟正好将他围在正中,王凤池此刻就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一对眼睛、一对耳朵、一双手,就即便跟哪吒三头六臂一样,此刻也依然不够使的。 这五只猛兽忽而猛扑,忽而撕咬,忽而夹攻,忽而策应,而且机关消息的运转极为迅捷,动作干脆,毫无拖泥带水之处。王凤池那么高的能为,什么铁砂掌、催心掌、开碑掌,什么绝命腿、碎石拳、五行拳,在这群钢铁猛兽面前,打上一掌,踢上一脚,除了把自己震的发麻之外,根本就没任何威胁可言,说白了,这五只猛兽就是五个浑身带刺的铁疙瘩,你怎么也揍不动。即便使出长剑,也顶多把外表的兽皮刺个小洞,内里根本就刺不进去。 王凤池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凭着轻功、脚法、身法,在五个猛兽之间辗转腾挪,巧妙躲闪,勉力支撑,时间长了,脑门子上的汗珠子也冒出来了,体力也渐渐支撑不住了,身形步法也慢下来了,有几次甚至差点被抓伤,真是险象环生啊!就即便是如此,王凤池也咬着牙坚持缠斗,并没有叫高进帮忙的意思。 王凤池身处险境,高进在后面急的直跺脚,但师兄没有让自己上,自己也不好上去帮忙,毕竟王凤池也是极好脸面的人。有道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高进虽然没有上去助阵,但在后面却看的比较明白,这些钢铁猛兽的腹内肯定藏着机关消息,持续不断的运转,因此才不知疲倦地猛攻。我听我师傅曾经说起过,这种机关消息必然有开关,只要把开关给关上,这些钢铁猛兽立马就得僵住。那么开关在哪呢?高进盯住猛兽,上上下下仔细的瞧看,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一个现象:五只猛兽只要发动猛攻,耳朵必然会往下滑动一下,只一瞬间便又复位了。 高进突然意识到:这小小的耳朵或许正是开关之所在!于是他冲着王凤池喊道:“二师兄,你试试猛兽的耳朵,或许那便是开关!” 王凤池正在聚精会神的与五个猛兽缠斗,高进这么一提醒,真如雪中送炭一般,原本有些低沉的斗志,瞬间便再次被激活了,正在此时,一只恶狼突然攻其下盘,奔着王凤池的脚脖子就咬来,王凤池探出双手正揪住饿狼的一对耳朵,往上猛然一提,这耳朵好像是活的一样,往上“长”出了一截子,再看这只恶狼,竟然木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王凤池心中大喜,总算是制住了一个。紧接着两头豹子又奔他袭来,一头飞起九尺来高,张开大嘴就咬王凤池的脖颈,另一只则奔着王凤池的小肚子猛掏。王凤池见情况危险,双脚一点地,身子跟箭矢一般,猛然跳起一丈多高,脑袋好悬装到楼顶上,身子借势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正好踩住豹子的后腰,哪知豹子的尾巴跟鞭子似的从背后打来,王凤池干脆趴在豹子脊背上,双手往前一探,正好抓住豹子的双耳,说时迟那时快,豹尾刚打过来,王凤池猛力一拉耳朵,就听见“咔”一声脆响,那豹子立时停在地上,一动不动!王凤池掌握了诀窍,对付剩下的饿狼和豹子就容易的多了。 最后就剩下只猛虎了,就看它稳如泰山一般的立在对面,一对眼睛紧盯着王凤池,目中闪着凶光,嘴巴半张着,尾巴在后面摇来摆去,那神态,那气势,仿佛跟真的老虎一般无二。可这头老虎比真老虎要厉害的多,是真正的金钢铁骨之身!王凤池此刻信心大增,心道:别看面前的猛虎体型比豹子还要大三倍,但只要抓住它的一对耳朵,就能把它制服。于是王凤池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想慢慢靠近猛虎。哪知刚走了三步,就看猛虎猛然间又冲着自己张开大口。王凤池刚才领教过呀,猛虎的嘴里有两根钢管儿,专门射弩箭!因此,他伸开一对肉手,准备再次接弩箭,哪知这次竟有变化,老虎嘴巴张开后,从那两只管子里立时喷出两股烈焰!就跟现在的喷火枪一样,烈焰如两条火蛇一般,直奔王凤池的胸前扑来!王凤池吓得一哆嗦,双腿一软,直接来了个就地平躺,两道烈焰从面上喷过后,又立时消失了。 王凤池赶紧一轱辘身爬起来,还没站稳登,又是两股烈焰奔着自己的扑来,王凤池一咬牙,双脚点地飞起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一个转身,双手掌心贴住楼顶,使出气功,将身子吊在楼顶上。这头猛虎旋即抬起头来又要喷火,可是这猛虎毕竟是钢铁打制的,头抬起的高度很有限,尤其是脖子上套着好几层护甲,因此要来个九十度抬头是万难做到的,连喷了两次,都未能喷到王凤池。 王凤池在楼顶上也不能停太久,内力再好,也就是能够吸住秒钟而已,王凤池咬着牙,用手当脚使,在楼顶上往前倒腾几步,恰好来到猛虎的正上方。他内力一收,同时使出千斤坠的硬功夫,身子急速坠下来,双脚正好踩在虎背上,王凤池心中窃喜,刚要探出双手去揪猛虎的耳朵,哪知这猛虎颇有灵性,身子如旋风般,就地一个“黄龙大转身”,还没等王凤池骑稳那,就把他甩出去两丈多远。幸好高进在一旁助阵,见师兄中招了,身子跟个沙包似的被扔了过来,赶忙往前一纵将他接住了。要不然,这一下非把王凤池摔散架了不可。 王凤池惊魂甫定,高进猛然一个前蹿步,那猛虎又冲着高进喷出火焰,高进身法快若闪电,脚下踏着五行步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还没等猛虎第二次喷出火焰,高进就已经来到了猛虎近前。就看高进暗中运气上乘内力,双腿微曲,右掌猛然奔着老虎的脖颈打去,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直震得王凤池双耳嗡嗡直响,再看那头硕大健壮的猛虎,整个被高进这一掌打的它跟狗熊似的双腿站立,前爪举起多高,而后又轰然趴了下来,嘴里的两根管子也彻底打憋了。倘若这是一头真的老虎,这一掌管保打的那老虎半死不过,但这是钢铁猛兽啊,即便这一掌石破天惊,但除了把猛虎揍起七八尺高来,也没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它不知道疼痛啊!再看这头猛虎往后退了数步,依旧凶猛异常,它突然向高进张开大嘴,企图用火焰发动攻击,高进却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就看那猛虎腹内机关发作,火焰生成却未丝毫喷出,突然,这头猛虎肚俯中兀自生起大火,猛虎瞬间变作了火虎!不肖一会儿便被烧成了废铜烂铁,一副钢铁骨架兀自立着未倒。 第六十七章 七星剑阵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七节:七星剑阵 王凤池在场外一看,惊喜万分,忍不住赞道:“师弟,好掌法!” 高进笑道:“真是好惊险!师兄,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上楼。” 两个人一起来到楼梯近前,高进抬手拦住王凤池,仔细瞧了瞧台阶,这些台阶都是钢板搭建而成,高进对钢铁有些敏感,总觉得里面藏着机关消息。王凤池则笑道:“师弟,你多心了。”说罢,大步流星地上了楼梯,三晃两晃就上了二楼。高进本有心拦着,见二师兄啥事儿也没有,自个儿兀自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 二楼上有一道屏风,古人对室内的装饰颇为讲究,进门不能直接看到内里,多是摆上屏风,屏风上有各具特色的山水画,既显得文雅,又符合风水的说法。王凤池走到屏风一侧,便呆立不动了。 高进也跟着来到了二楼,等他一上来,就看见王凤池直愣愣站着,两眼瞪的大大的,张着嘴巴,一副惊呆了的傻像。高进还以为二师兄中邪了那,赶忙走到他跟前,突然就有数道金光闪进自己的眼睛。高进非常机警,仔细瞧看,嚯!真是金碧辉煌!二楼跟一楼简直有天壤之别,黄金色的地板砖、黄金色的窗棂子、黄金色的屋顶,最吸引人的是大厅中间摆着九个黄金色的大箱子,即便是一两个大活人蹲在里面也能轻易装的下。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照射在厅堂里,到处折射出金灿灿的光彩,真是晃人的眼睛。 高进立时想到了封桩库丢失的百万两黄金,但就这七个黄金铸就的大箱子,得耗费多少黄金?箱子里面或许装的就是金砖!百万两黄金啊,难不成就在眼前?但高进这个人之所以了不起,就在于他异常的谨慎,心道这里机关消息众多,血手盟岂能让你如此轻易地得到黄金?这不可能,这也不符合血手盟一贯的行事原则。 此刻,王凤池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九个黄金大箱子,脸上的肌肉因为太过激动了而近乎变了形。高进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言道:“二师兄,千万别被表象所迷惑,小心有机关埋伏。” 王凤池一晃脑袋,这才醒过神儿来,他咧着大嘴笑道:“师弟,咱们哥们发财啦!” 高进听罢,就知道王凤池对这些金子动了心,赶忙劝道:“师兄,就即便这些箱子里都是金砖,咱也不能据为己有,您忘了,咱们这次来为得啥?” “剿灭血手盟啊!”王凤池不假思索地回道。 “也不全是,这些金子都是血手盟从皇上的封桩库里偷来的,咱得如数运回临安才行。”高进解释道。 “哎,血手盟的黄金也不一定全是从封桩库偷来的,人家早在几年前就能收买那么多武林高手为其所用,就说明血手盟不差钱的。所以,这些金子没准就有人家自己存的呢?”王凤池分析道。 “师兄,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咱们可要万分的小心,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机关埋伏呢。”高进提醒道。 “你真是特意的小心了,我问你,这叫什宝楼?”王凤池不耐烦地问道。 “藏宝楼呀。”高进回道。 “这不就对了嘛,藏宝楼里,当然是藏宝贝的了,你看看,九个黄金大箱子,连箱子都是黄金打造的,里面指不定有多少无价之宝那。”王凤池眼珠子都瞪圆了,面对九大箱奇珍异宝,漫说是这个花儿乞丐了,就是出家的和尚、修仙的道士,又有几人能把持住自己内心的贪念呢? “或许是金银财宝,但也有可能是人家故意布下的陷阱,专门对付有贪念的人。”高进提醒道。 王凤池一听就有点不痛快了,心道:我这个师弟是变相说我有贪念啊!于是,有些羞恼地问道:“奇珍异宝,哪个人不爱?再说了,血手盟的财宝,得来绝不是正路,咱拿他的财宝这才叫个痛快那!” 高进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师兄,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只盼你小心些才是。” 王凤池笑道:“那是自然。”说罢便径直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黄金箱子跟前。这金色直闪人的眼睛,王凤池心噗通噗通跳的好生剧烈,脸蛋子也因为太过兴奋而涨红,他的手近乎颤抖的摸着纯金打造的箱体,口中叨念着:“乖乖,真是纯金的!” 高进也跟着走了过来,但他却不为黄金所动,而是机警地巡视着黄金箱子,这些箱子都没有上锁,只要用手一掀便会打开。王凤池终于忍不住了,他双手缓缓掀开了箱子的盖板,顿时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王凤池眼睛直勾勾地瞅着箱子里,真是激动万分,他伸手捧起一把,全是夜明珠、红宝石、猫眼儿、玛瑙、翡翠,他喃喃自语道:“发财了,我这次真的发财啦!” 高进凑近了一看,果然是奇珍异宝,那么一口大箱子,里面的宝贝装的满满登登,就算是当今的皇帝,也没有这么多的稀世珍宝呀,高进不由得惊讶万分。 王凤池并不满足于这一箱奇珍异宝,他又抢步来到了第二个黄金箱子近前,这第二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呢?他满心期待着,伸手掀开箱子盖板往里一看,里面竟然是一筒一筒的画轴。王凤池拿起最上面的一轴画卷打开来瞧看,这画卷着实不小,上面画着文臣武将、仙女宫娥,人物各式各样却又栩栩如生,画作场面宏大,构图宏伟,神情华妙,线条圆润劲健,让人看罢犹如置身画中一般。再看画轴下方的落款,赫然是“吴道子”三个篆字。王凤池也是读过几年私塾的人,吴道子那可是唐朝鼎鼎大名的大画家,他的字画堪称无价之宝啊!王凤池真是喜出望外,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画作,内心早就是翻江倒海一般。 正当他看的出神,胡思乱想之际,突然箱子里的画轴稍稍动了一下。王凤池当然看不见,因为在他眼里就剩下“无价之宝”四个字。虽说动作极为隐蔽,也难逃高进的一双眼睛。高进不动声色,眼睛却已经紧紧盯住了箱子。突然,一道黑影如同一闪电般猛然射出箱子,黑影之中有一道亮光,那是一把利剑!就看这把利剑直奔王凤池刺来,王凤池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此刻为时已晚,剑锋离着自己的咽喉只有两寸来长,王凤池惊的眼珠子凸起,大嘴巴子张开,突然之间就忘记了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柄利剑似乎骤然僵在了那里,无论黑衣人如何使劲往前刺,也不能推进半分,无论如何使劲往后抽,也不能抽回分毫。王凤池此刻才缓过神来,捧着画轴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了两步,仔细瞧看,原来是高进用手指夹住了黑衣人的剑锋!王凤池看罢真是后怕不已,高进果然说的没错,便宜怎么会如此好占呀。突然又觉得自己不对劲,两手发麻,腿脚僵硬,仔细瞧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灰黑色,就跟刚掏过锅底灰似的。 高进也发现王凤池不对劲,但此刻不能再分心。那黑衣刺客见利剑拔不回来,便一狠心,手腕子一抖,利剑瞬间断为两节,剑锋被高进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剩下的大部分却还是在黑衣刺客的手中。那黑衣此刻恼羞成怒,冲着高进便猛然劈出三剑,这三剑的速度极快,容不得高进半点马虎,高进一晃头躲过了剑招,猛然向黑衣人咽喉击出一拳,黑衣此刻赶忙往右躲闪,有道是“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高进这一招本就是虚招,见黑衣刺客上当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起一脚正蹬在他腰眼儿上,黑衣刺客惨叫一声,跟个沙包似的横着飞了出去,若不是窗户都是钢铁打制,早就破窗而出了。那黑衣刺客身子刚摔在地上,突然那六个黄金箱子像长了腿似的,猛然间像高进撞来。高进大吃一惊,心道:这些箱子成精了不成?赶紧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而起,想从箱子上跃过。突听得数声巨响,有六个黑衣大汉猛然破箱而出,这六人连刺出十几剑,剑法精湛,招招连环,把高进逼的后退了三步。那六人没有乘势进攻,而是先将那些大箱子踢到墙边,整个大厅立时空旷了很多,第一个黑衣刺客此时也已经站了起来,有两个人运用气功,给他揉前心搓后背,不肖一会儿,这黑衣刺客的伤势便减轻了很多,手持长剑也加入了战团。 高进稳住身形,定睛瞧看,这七个黑衣大汉都是面罩黑巾,在大厅之参差站定,前后左右也不整齐,再看他们左手掐剑诀,右手握住宝剑亮出的招式各有不同,有的是童子拜佛式、有的开天辟地式、有的是翻江倒海式……高进心中猜度这些人一定是摆了一个剑阵,至于是什么阵法,自己却看不出来。王凤池虽说中了毒,但意识还是很清醒,他瞅了一眼便惊诧地脱口而出:“北斗七星阵!” 高进听罢也很吃惊,心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北斗七星阵?!高进下山前听师傅诸葛青云说起过,北斗七星阵乃是全真道的看家阵法,演练此阵法需得七个武功、内力相若的高手,依上三颗“玉冲“星,下三颗“璇玑“星次序,分别占据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方位,对敌形成包围。这七人心意相通、首尾相接,随着阵式的变化,联手往复,有攻有守,流转不息,威力无穷! 高进轻叹一声,言道:“想不到今日会在藏宝楼遇上全真道的高手,真是失敬了。” 那七人彼此看了一眼,居中的那位冷笑一声,言道:“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 “然也!”高进慨然答道。 “哎!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能掌毙司空无敌威震杭州擂,活捉郭少秋、斗败西域活佛圆能,当真是了不起啊!”那人又赞道。 “阁下谬赞了,不过侥幸而已。”高进谦虚的言道。 “但不知你为何来血手盟?”那黑衣人问道。 “血手盟勾结金人意图推翻我大宋国,如此邪恶的帮派,我神捕高进自然要为朝廷铲除之!”高进朗声答道。 “很好!”黑衣人冷笑道,“咱们各为其主,你保你的大宋狗皇帝,我等要誓死效忠盟主,刀剑相向就在所难免了,只听闻你高进如何了得,不知你可有胆量试一试北斗七星阵否?” 高进倒背着双手,朗然笑道:“好!北斗七星阵乃当今武林第一奇阵,多少成了名剑客侠客死在你们的阵中,今天我高进有幸领教,实在是不枉此生!”说罢,伸出右手,道一声“请”字,便做好了破阵的准备。 王凤池有意阻拦,但自己中毒太深,刚才还是双手灰黑,此刻已经延伸到了双臂上,就觉的双臂像变作了枯木一样,毫无知觉,而且腿脚也变的越发不好使,每挪动一步,脚底板就像踩中几十根银针相似,钻心的疼痛!此刻他真是悔恨不已,非但帮不了高进,还成了高进的累赘。 就看那七个黑衣人,个个长剑抖擞,脚下按着七星方位不停的穿梭走位,将高进围困在了剑阵之中,时而四剑其刺,时而三剑横削,出招迅猛,招式狠辣,每一剑都极为准确,每一剑都直奔要害部位,很快就将高进罩在剑影之中。高进临危不惧,气定神闲,脚踏五行生劲风,双掌舞动合两仪,在这七个人之中,辗转腾挪,穿梭自如。这七个人的剑招虽快,高进的身形步法更快,快若闪电,七个人七柄长剑愣是找不着他。等斗到二十几个回合时,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黑衣人中了高进一掌,身子踉踉跄跄往后倒退了五六步,这才站住,好悬被揍的吐血。说实话,高进这一掌只用了两成的内力,因为他每冲着一人打出一掌,先得防着另外六个人的剑招,因此,他出掌必须要快,用力要必须短促,打完立马收招换式,攻守转换极为迅捷才行。 第六十八章 索命甬道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八节:索命甬道 这北斗七星阵突然少了一人,阵法便露出了破绽。那黑衣人自然知道自己对于剑阵有多重要,即便被高进打的伤势不轻,也勉力支撑着着挺剑再上。 高进此刻毫不慌乱,依然是稳扎稳打,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就冲着一个人打,一直把他打趴下为止。这主意打定之后,高进斗志大振,晃动双掌大战北斗七星剑阵。就看斗了十来个回合,高进猛然一个错步,转到方才挨打的黑衣人身后,使出一招铁砂掌,正拍在黑衣人的后背上。那黑衣人心中气急,知道情况不妙,便咬着后槽牙,准备硬生生接高进这一掌,他暗中将丹田之气运至后背,就看他后背瞬间鼓起一寸多高,这乃是上乘的硬气功。高进也不客气,右掌正击在他的后背上,只听见“啪”的一声爆响,黑衣人又跟个沙包似的,双脚离地,身子横着飞出去一丈多远,身子落地后又骨碌碌滚出去七八尺远,这一掌着实不轻,高进使出了五成的内力,再看黑衣人黑衣人想挣扎着站起来,身子刚一挺,便从口中喷出一股血剑,两眼儿一翻便瘫软在地。 剩下的六个黑衣人都大为吃惊,这几个人也不傻,见高进的武功实在厉害,自己这边儿的剑阵又不完整,因此,就见他们彼此交流一下眼神,有三个人拼尽全力向高进发动猛攻,另外一人则身形一晃,直奔王凤池扑了过去。高进一个人对付北斗七星剑阵怎么打都行,但此刻王凤池突然有了危险,高进不得已转身回救师兄,就这样四个黑衣高手将高进和王凤池围在了当中,高进一边要对付眼前的杀手,一边要护着王凤池,一时间被这四人逼的疲于防守,节节倒退。 另外两个黑衣人倒出手来,赶忙跳过去瞧看伤者。这一掌挨的结结实实,黑衣人嘴角上还挂着血丝,此刻已经昏迷不醒。其中一位探出手指在他鼻孔下一试,好在还有微弱的呼吸。其中一人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手里倒出三粒药丸,另一人将他的嘴巴扒开,这才将药丸塞进他嘴里。这药丸入口即化,药效奇好,两人将他上半身扶起,一左一右,单掌置于他后背的肩甲大穴上,运用原功为他疗伤。还别说,这人命还真大,不肖一会儿又被救醒了。只见此人“哎呀哎呀”疼的直叫唤,口中怒道:“好一个高进,武功真是厉害的邪乎啊!”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其中一位,劝道:“师兄莫要说话,我们给你注入真气。” 再看战场上,高进把王凤池护在身后,一直退到靠近窗子的位置,这才算是站稳了脚步,至少一个人打三面总好过一个人打四面。王凤池此刻越发的后悔,但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正在缠斗之际,高进突然听到楼下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心道:大势不妙啊!想必是血手盟的高手此刻已经蜂拥而至了,今天,我和师兄就要战死在藏宝楼上了。高进此刻近乎绝望,搭眼一看,楼梯上飞起一人,一身白衣,嗬!竟然是白云飞!紧随其后的是一位三四十岁的红衣女侠客,这人便是“霞光女剑”钟离芳,再往后,陆陆续续又跳上来八个人,仔细瞧看有四位红袍老人、一位褐衣老者和三位中年汉子。 白云飞见高进被围困,拔剑便冲进剑阵之中,与高进肩并肩站到了一处,“霞光女剑”钟离芳也拔出长剑加入了战斗。这下可热闹了,那四个黑衣人此刻完全落了下风,原本的剑阵也被分割的凌乱不堪,很快就听到“噗”的一声,就见白云飞一剑刺穿了黑衣人的咽喉,你黑衣人手刨脚蹬地倒在血泊之中。 这边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也不再救伤者,赶忙仗剑上前助阵,六个人拼死力战高进等人,这些人哪能抵得住高进、白云飞、钟离芳的杀招,不肖一会儿,便一个个应声倒地了,就剩下墙边上的这个伤者,就是被高进连续两次打伤的那位。 此人见师弟们全部战死,真是又惊又怕,他本想挣扎着起来,但方才挨的一掌实在太重,只得靠着墙坐着。白云飞抢步上前,举起长剑冲着他的咽喉便要刺来。高进见势赶忙喊道:“白兄弟,手下留人!” 白云飞剑锋一转,手腕子一抖将那黑衣人的面罩挑落,那黑衣人露出了真面目。白云飞和高进不认识,但“霞光女剑”钟离芳认得,她走到近前仔细的看了又看,失声道:“你不是全真道陈靖亭陈长老的大徒弟周兴吗?” 周兴见自己的身份暴露,便把头一垂,默不作声。 高进走到他近前,言道:“你方才说的好,咱们各为其主,因此才有这番打斗,如今胜负已分,你若想活着走出藏宝楼,就请你把解药给我。” 周兴思索了片刻,突然凄然笑道:“高进,行!我周兴向来谁都不服,今天我算是服了你了。解药我当然有,可你真以为你能拿到盟单兰谱吗?楼上的机关消息厉害非常,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得掉层皮。” 高进微微笑道:“纵然是油锅火坑我也一样往里跳,这是我的事,你不必操心。” 周兴听罢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高进的胆识,于是言道:“高进,你是了不得的大英雄,方才你说的话可得算数,我给你解药,你放我下楼,咱们算是两不相欠。” 高进点点头:“不错,只要你给我解药,治好了我师兄,我保你安然离去。” 周兴又仔细打量了高进一番,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黄纸包递到高进面前,言道:“那位中的是‘万木枯’,算他命大,我还真带着一包解药,一半口服,一半涂抹到手心上,其毒自解。” 白云飞接过解药,照着周兴说的方法给王凤池吞下一半,又将剩下的一半涂抹在手心上,果然,不肖一刻钟的时间,王凤池手脚恢复了正常,手掌和手臂上灰黑色的毒气也消失殆尽了。 高进见王凤池没事了,便一把拉起周兴,周兴正诧异之时,高进在他后背上揉搓了几下,然后又用力一推,周兴就觉得呼吸恢复了顺畅,五脏六腑又回归了本位,自己的元气也恢复了一大半,不仅行动自如,就是飞檐走壁也没有大碍了。周兴转过身来,朝着高进抱拳道:“多谢!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会!”说罢,便转身下了楼。 此刻,二楼大厅里全是自己人,白云飞赶忙给高进一一引荐,原来这四位红袍老者乃是大名鼎鼎的“华山四大剑客”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乌大庄,其中乌大道便是南苑四执事之四沈铎的授业恩师。另一位穿褐色衣服的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消息大王”夏侯杰,此人一辈子都在研究五行八卦、机关消息,甚至对术士方士也多有涉及,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一位人物。那三位壮汉便是“青城三少”余继祥、余继跃、余继诚。 白云飞言道:“高大哥,我们这才来便是为了夺取盟单蓝图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进叹了口气,言道:“白兄弟有所不知,我与师兄断后,遇到血手盟黑面特使率兵追来,一顿厮杀后,我与师兄便夺路而逃,哪知道在大山之中迷失了方向,到处乱撞,误打误撞才到了这里。” “原来如此,真是老天爷帮忙,这次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夺了盟单兰谱,帅军平了这血手盟!”白云飞慨然言道。 “好!”高进也非常高兴,言道:“三楼的机关想必很厉害,大家可要小心些。” 白云飞笑道:“你莫忘了,咱们可有大名鼎鼎的‘消息大王’夏侯杰在此,任他什么机关消息,也不足为惧。” 夏侯杰一听,赶忙摆着双手,言道:“白少侠真是过奖了,老朽对机关消息颇有些研究,这倒是不假,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很难说我有必胜的把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白云飞只当是夏侯杰说的谦虚话,可实际上,夏侯杰说的都是大实话,还没有进藏宝楼之前,夏侯杰就仔细地瞧看了整个楼的外观,心中也是赞叹不已,造此楼者必定是一位机关消息的大行家。 这些人也不再寒暄,夏侯杰让众人在后,自己一人,手里拄着手杖走在最前头,他来到楼梯跟前,用手杖点了点楼梯的台阶,一连点了五个台阶,转过头来冲着众人笑道:“这楼梯便是机关,一、三、五可以踩,二、四、六千万别踩,否则你要倒大霉。”说罢,自己先行走上了楼梯。 高进紧随其后,白云飞、钟离芳、华山四大剑客以及青城三少也都在后面紧跟着上了楼梯。夏侯杰站在三楼的门口,未敢往前走一步,原来三楼大厅一片漆黑,高进赶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着了,伸出去照亮周围。原来这三楼与二楼截然不同,三楼没有大厅,只有一道甬道直通对面的楼梯,甬道两旁是又厚又高的墙体,就跟个很窄的胡同相似,在每条甬道的顶部各有三个灯盏,灯芯都很粗却未点燃,往里走几步便觉得有些憋闷。 夏侯杰正犹豫间,高进手腕子一抖,将火折子猛然打向灯芯,就见火折子如一颗流星,瞬间将三盏油灯全部点亮。有了光亮,白云飞等人正自高兴那,夏侯杰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坏了,这灯芯便是启动机关消息的开关。”此言一出,众人皆吃惊不小。但夏侯杰借着灯光向四下里仔细瞧看后,又言道:“即便灯芯未点,这大厅里依然是有机关埋伏的,只不过是未全启动而已。” 白云飞言道:“只要看得见,这些机关埋伏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王凤池吃过亏,有些不同意地言道:“咱可别小瞧了这些机关,一定要小心为上。” 高进点点头,言道:“师兄说的极是。”又转头向夏侯杰言道:“老前辈,这次让我来打头阵。” 夏侯杰点点头,笑道:“也好!依老朽之见,这条路虽短却危险异常,两侧的墙体如此厚实,不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害人的暗器那,你可多加留神。” 高进刚要迈步,就见有人挤出人群来到高进面前,自告奋勇地言道:“杀鸡焉用牛刀,这第三关就包在我身上了。”于继诚也是有想法的,毕竟我们“青城三少”投靠过血手盟,此刻虽然改过从善,但未立尺寸之功,哪有什么颜面在江湖上立足啊。再加上这条甬路不过两丈多一点,能藏得了多少暗器机关,只要施展轻功,猛然飞过去,说不定就能顺利到达楼梯旁,第一个登上四楼,也算是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于继诚打定心思,便朝着诸伟一抱拳,言道:“诸伟,请了!”说罢,他干净利落的一转身,脚尖暗自发力,身子跟猎豹一般,猛然冲进甬道。众人都暗自为他祈福,他闯进甬道虽快,但甬道内的机关更快,他才刚冲进去两步远,就觉得异常的安静,忽听一阵恶风扑来,左右两侧的墙壁上猛然射出几十支毒弩箭,把于继诚周身上下全部罩住,这毒弩箭来到太迅猛,简直就是电光火石一般,于继诚只得加速往前冲,想躲开弩箭,可惜速度还是慢了些,有几十支弩箭钉在他身上,其中一支弩箭不偏不倚正钉进他的太阳穴里。再看于继诚跟个刺猬似的,眼珠子高高凸起,手脚抽搐了几下便应声栽倒,一命呜呼了。 眼看着兄弟死于非命,老大余继祥、老二余继跃真是痛断肝肠,两个人不顾别人阻拦,猛然冲进机关之中,老大一把薅住老三的脚腕子,猛然一个后错身,把老三的尸体扯出了机关,老二则猛地一招就地十八滚儿,打算滚过机关。哪曾想刚躲过毒弩阵,突然原本平整的路面上有无数的刀刃迅猛旋转,就跟绞肉机一般,就听“噗噗噗”数声,再看老二余继跃整个身子被旋转的刀刃绞成了几十段!这个惨劲真是无法言表。 第六十九章 精钢铁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六十九节:精钢铁人 这狭窄的甬道内,顿时生出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白云飞捂住口鼻,心口一个劲儿的往上翻涌。老二余继跃惨死,老大余继祥真是肝肠寸断,他不顾一切就要往里冲,被高进一把抓住了手腕子,狠劲又拉了回来。 高进劝慰道:“余师兄,千万别冲动啊,里面机关消息甚为厉害,咱们得从长计议!” 余继祥被人这么一劝,头脑顿时冷静了许多,但眼瞅着二弟的遗体被刀刃不停的切割,心中之痛可想而知了。 夏侯杰也是痛心疾首,对高进言道:“这甬道内机关煞是厉害,需得有轻功绝顶之人方可破解。” 高进一抱拳,言道:“老人家,事到如今,您尽管说,我高进要闯一闯这索命甬道。” 夏侯杰点点头,言道:“高少侠,你可要多加小心,万不可起急,一切听我指挥。” 高进点点头,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便闯进了机关之中,方才第一套机关埋伏便是毒弩箭,高进心里有数,双脚一点地,身子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瞬间便略了过去,落在一块石板上。这次毒弩箭反映倒像是慢了些,一顿猛射后,便停了下来。 夏侯杰冲高进言道:“高少侠,你看左右墙体之中,可有异常么?” 高进左右看了看,发现左面墙体上有一个块方砖,似乎被人活动过,方砖的缝隙要比其他的缝隙略微大了些。高进用手一指方砖,夏侯杰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便指挥道:“你将方砖轻轻抠下来,看里面是否有手闸之类的物件。” 高进先用手指摸了摸方砖,觉得没什么异常,便掌心贴住方砖一面,使出一点内力,硬生生把方砖吸了出来,高进再往窟窿里瞧看,果然!里面有一个齿轮把手。高进朝着夏侯杰言道:“这里面是个轮形把手,夏侯老前辈,该往哪边拧?” 夏侯杰思忖片刻,言道:“往右拧,拧死为止!” 高进此刻全神戒备,小心翼翼地遵照夏侯杰的指挥往右拧齿轮,拧了两圈儿,就听见墙体里面传来“咔”的一声脆声响,夏侯杰也听到了,冲着高进竖起大拇指,言道:“好!这第一道机关算是破了,第二关你可要小心些,双脚千万别着地。” 高进站在石板上,略微思忖了一下,瞅一瞅前面的石板,离着自己不过八九尺远,纵身一跃便能轻而易举地落在石板上。但这第二道机关就只有旋转刀刃么?万一墙体之中有什么暗器打出,自己岂不是也会被打成刺猬? 他正在为难之际,突然想起手上有一个砖头,于是他将砖头往前一抛,果然!两侧的墙里瞬间射出无数跟弩箭,打在对面的砖墙上发出密集的“叮叮”的撞击声。高进为之一惊,心道:好险!好险! 此刻夏侯杰在后面喊道:“高少侠,施展轻功贴着楼顶爬过去。” 高进一听顿时茅塞顿开,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气运丹田,双脚一点石板,身子猛然飞起,先是双手掌心使出深厚内力吸住楼顶,紧接着双脚也抵到楼顶上,然后缓缓往前爬动,这就是非常高深的“壁虎功”,这等轻功一般人是根本练不成的,只有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手心的吸力足以提起等身的重量时,才算是小成。“华山四大剑客”、“霞光女剑”钟离芳等几位武林名宿看罢,频频的点头,都对高进暗挑大拇指。白云飞见高进有如此能为,也是发自内心为他高兴。 再看高进爬行到第二盏灯之时,夏侯杰急忙喊道:“高进,赶紧停住。” 高进不知何故,回头瞅夏侯杰,就看夏侯杰继续说道:“第二道机关已过,你可以轻轻落在正下面的石板上,记住要轻轻的落下去。” 高进点点头,双脚先离开楼顶,划出一道弧线,整个身子成垂直的状态,然后高进内力一收,双掌失去吸力便脱离了楼顶,身子在往下落的过程中,高进运用气功,身子跟四两棉花似的,缓缓下落,双脚落在石板上时,声息皆无。夏侯杰一直瞅着高进的一举一动,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上了,见高进轻功如此了得,这才放下心来。赶忙提醒道:“高少侠,我若没猜错,你右面的墙壁上必有机关消息的开关,你赶紧把它关掉。” 高进依着夏侯杰的话,在右面墙上仔细搜索,这堵墙与方才的砖墙截然不同,整个墙面是由一面石板铺就,外表打磨的异常光滑,根本就没有什么缝隙,但灰色的墙面上赫然有一个红色的印记,就跟皮肤上的胎记似的。高进用手指轻轻一摸,那红色印记竟然发出“咔”一声,再看身后的旋转刀刃缓缓回到了地下,甬道又变的平整了。夏侯杰点了点头,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好了,咱们可以往前走了。” 众人来到第二道机关,余继祥失声痛哭起来,他将外衣脱下铺在地上权当包袱皮,将二弟的尸骨一块一块的放在衣服里,众人也帮他把其余的尸骨放好,然后余继祥把衣服系好,又返回放在了三弟尸体近前。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到余继祥如此凄惨,哪个不暗自神伤,白云飞忍不住眼泪都流了下来。但此地可不是在家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啊,藏宝楼处处是机关,实则就是一个战场,大家都得十分的小心谨慎才行。 此刻,通往四楼的楼梯就在眼前,高进站在石板上仔细观察着四周,夏侯杰来到近前,言道:“高少侠,这第一道机关在左右,第二道机关是地下和左右都有,看来第三道机关的奥秘就在楼顶了。” 高进抬头仔细瞧了瞧楼顶,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原来这楼顶板上有无数个小孔,这些小孔跟小手指那么粗,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古怪。 夏侯杰捋着小山羊胡子瞅了一会儿,言道:楼板的厚度现在无从知晓,里面会装了什么样的机关实在难以揣度,但不管什么暗器,只要试一试便可一目了然了。 说着,他将外面的披着的兽皮大氅脱下来,拖在手上,手腕子猛地一抖,大氅突然在空中展开,如同旋转的雨伞飞向楼梯,突然就看楼顶的小孔之中有暗器飞出,夏侯杰和高进等人急忙往后退出几步,就看那些暗器砸在石板上并无太大的撞击声,仔细一看竟是一些绿水,绿水接触到地板瞬间冒出白色气泡,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再看夏侯杰的大氅,瞬间冒出数道白烟儿,不肖一会儿,大氅竟然兀自消失在绿水之中。 众人看罢无不惊骇,夏侯杰吓得脸色煞白,旋即又恨的直跺脚,怒骂道:“他娘的,血手盟可够歹毒的啊,竟然用上‘化骨水’了,真他娘的断子绝孙!” “化骨水?!”众人有的疑问,有的则是惊讶。高进并未听说过,但后面几位年长的剑客却都晓得些。 钟离芳怒道:“这化骨水毒性最强,能够瞬间把人化为一滩血水,实乃人世间最邪恶的毒药。” “不错,这化骨水落在肌肤上,瞬间便会将肌肤化为血水,十分霸道!”“华山四大剑客”之首的乌大同也低沉的言道。 众人正为难之际,突然有人哈哈一笑,仔细一看原来是“华山四大剑客”的老四乌大庄兀自发笑。 乌大同有些不高兴,问道:“老四,你自个儿乐个什么?” 乌大庄笑罢,十分得意地言道:“小弟不才,或可过得了此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老者,就看乌大庄笑言道:“方才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化骨水落在石板上,最多也就是冒几个泡而已,化骨水能化毛发血骨,却化不了石板呀。” 乌大庄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高进拍手称赞道:“乌大侠,真是高见!”说罢,转身来到第二道机关处,两面都是整块的石板,一面暗藏着机关消息的开关,一面没有,高进为了安全起见,选择将不带开关的那面石板下手。只见他气运指尖,在石板四个面上使劲划了一圈儿,这石板瞬间便脱离了墙体。高进将石板高高举过头顶,众人全都躲到石板下面,随着高进直奔楼梯走来。走到过程中,就听见石板上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但化骨水对石板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众人在石板的掩护下,登上了通往四楼的楼梯,还是夏侯杰带头,高进紧随其后,其他人与他们二人拉开了距离,但也徐徐跟了上来。 此刻已然是夜过五更了,四楼的大厅里确实灯火通明,原来在四壁上燃着八盏长明灯,据说这灯盏里的油乃是由北海的一种海怪身上得来的,一盏油脂可以燃上几十年不灭。 在灯光的辉映下,大家仔细瞧看,只见厅堂之中立着八个大铁桩子,每个桩子比人的腰还要粗两圈儿,众人皆是疑惑不解,不知道这些铁桩子是作何用处的,但大家都知道,血手盟不可能无缘无故把这些笨重的大铁桩子放在藏宝楼的,其中必有古怪。 夏侯杰手捻须髯,仔细打量着铁桩子,徐徐言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精刚铁人?” “精钢铁人?!”众人皆是一惊。钟离芳急问道:“夏侯大哥,你说这是精钢铁人?” 夏侯杰微微点了点头,言道:“我觉得像,你可听说过袁炳臣么?” 钟离芳听罢又是一惊,言道:“你是说那个机关消息的怪才袁炳臣?” “不错!正是他,此人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世外高人,就机关消息而言堪称一绝。我跟人家可没法比啊。我听说他退隐江湖,就定居在洞庭湖一带。”夏侯杰说话时表情很严肃,看得出他说的绝不是谦虚客套话。 “那这与‘精钢铁人’有什么关系?”白云飞插嘴问道。 “这袁炳臣平生最了不起的发明,自己最得意的作品便是‘精钢铁人’!”夏侯杰沉声言道。 “你的意思是袁炳臣与血手盟关系密切?”高进有些担心地问道。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你看,眼前这八个粗大的铁桩子,极有可能便是‘精钢铁人’。”夏侯杰言道。 “是不是,试过便知道!”就看人群之中有人言道,高进一看,原来是师兄王凤池。王凤池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体内的毒也已经消失殆尽,但之前自己中毒,拖累了高进,他自己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见众人十分畏惧这八个普普通通的铁桩子,他有些不忿,便走出人群,决心要第一个闯关。 夏侯杰言道:“王大侠,你可别小看了这八个铁桩子,一旦机关启动,便会立时变作精钢铁人,任你的掌法掌力有多厉害,决然打它不动,任你的腿功冠绝武林,也丝毫踢不动,它们是真正的金钢铁骨,一开始打斗还好,但你是人啊,总有打累了的时候,到时候,即便精钢铁人打不着你,也会活活把你累死的。” 王凤池哈哈大笑,言道:“夏侯老剑客,多谢您的提醒,我谅这些个破铜烂铁在我王凤池的面前,没什么鸟用。你们瞧好。”说罢,双脚一点地便一个箭步落在了八个铁桩子之中。 王凤池双脚刚一着地,就听“咔、咔”数声脆响,这八个粗大的铁柱子,猛然间生出了脑袋和四肢,仔细瞧脑袋和五官面相,简直跟真人一般无二,就是脸皮黝黑,毕竟是金属的嘛。再看这四肢,也跟成年男人的四肢一般无二,胳膊上肘子,腿上有膝盖。王凤池心道:哦,这就是被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精钢铁人”呀!看这样子,动转迟笨,甚至于有些滑稽,就这样也能杀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八个精钢铁人在原地伸胳膊伸腿儿,就跟真人似的,打架之前要先热热身,又稍稍过了片刻,只见这些精钢铁人似乎彼此点了下头,同时向当中的王凤池围拢而来。 第七十章 杀人陷阱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节:杀人陷阱 王凤池不信邪,独闯精钢铁人阵,他双脚刚一落地,就见八个铁柱子登时“咔、咔”直响,再定睛一看,八个铁柱子竟变作八个精钢铁人!脑袋、四肢与人一般无二,就连面相与人极其相似,五官齐全,有鼻子有眼儿,大小也跟人的一样,就是脸型有些不同,有的是圆脸胖嘟嘟,有的国字脸很精干,有的是瓜子脸很瘦削。只是这八个铁人都没有睁开眼,王凤池心道:看来这袁炳臣还没有想好给铁人安上什么样的眼珠子。 王凤池正胡思乱想之际,八个铁人活动完腿脚,动作僵硬而笨拙地向王凤池围拢而来。王凤池看罢,心中暗自窃喜,心道:看这些个精钢铁人毕竟不是真人,一举一动全凭体内的机关消息运作,动作如此迟缓,就凭这一点还想打人?我看只有挨打的份儿! 先动手为强,后动手遭殃。 王凤池双脚一点地猛然间跳出包围圈,落到一个精钢铁人的身后,奔着它的后背猛然击出一掌。这精钢铁人整个身子就是个粗大的圆柱体,根本也没什么穴道可言,王凤池这一掌结结实实正打中那铁人的后背,就听“啪”的一声巨响,众人皆是一惊! 再看那铁人,纹丝未动,跟打的不是自己一样。此刻王凤池的可就不好受了,身子往后蹬蹬蹬退出去五六步远才勉强站住,只觉得掌心发烫,手腕子发麻。他自己也是大为惊诧,心道:这果然是“铁人”啊!我这一掌足以开碑碎石了,打在它身上简直是毫无效果。此刻,王凤池脑门子上见了汗了,这可不是累的,而是心里没底儿,冒出的冷汗! 八个精钢铁人虽然动转笨拙,但毫无停歇,晃动着转过身来,一对铁拳相互在胸前重击着,似乎在说:倒霉,没有打着人! 这八个铁人分为两拨,四个铁人挥舞着铁拳从正面朝着王凤池走来,另外,四个又分作两拨,一拨左面包抄,一拨右面包抄。 王凤池心中仍然不服气,心说话了,我外号也叫“铁丐义侠”啊,在这一堆废铜烂铁面前要是栽了跟头,将来哪还有脸面在江湖上走动呀?于是他全神戒备,气发丹田,把自己压箱底儿的功夫都施展开来。 王凤池可不想被这八个精钢铁人围住,于是一个就地翻滚,直奔正面四个铁人,王凤池不敢用扫堂腿,若扫在精钢铁人的腿上,自己的腿可是肉长的,非得腿骨折断不可。他瞅着一个铁人高高抬起铁脚要踩自己之际,猛然间用脚出击,正踹在那铁人的脚脖子上,王凤池脚上的力道比手上的要大的多,就听“啪”的一声,那铁人失去了重心,站立不稳,上半身直挺挺就往前扑出,咣当一声栽倒在地。 铁人毕竟是铁人,四肢虽说能运转,但跟正常人比还是很笨拙,就看这精钢铁人爬在地上,身子是个大圆筒,四肢又很僵硬,跟个王八翻到在地也差不了多少,想要站起来着实要费一番气力。王凤池瞅准时机,身子滋溜一个翻滚,来到那铁人的一侧,用左臀支撑着地面,抬起右脚使出平生最大的气力,一脚正踹在铁人的脑袋上。这一脚真有天崩地裂之功,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那铁人的人头被一脚踹出去两丈多远,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到高进近前。 高进捡起人头拿到众人面前仔细观看,就见铁人头一面已经凹进去了,王凤池刚才那一脚力道可见有多狠了。 从脖子的断口来看,铁人头最外面是一层厚厚的铁皮,里面有一个断了的铁杆子,估计是与身子连接用的。铁杆子周遭缠绕着很多绷簧,还有很多小零件在脑袋壳子里。 众人正围观着,突然那被踢瘪了铁人头猛然间睁开双眼,把众人吓了一跳!眼睛睁开的瞬间,从眸子里射出两道黑影!这一招来的突然,速度又极快,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就听人群之中有人发出一声惨叫。 高进赶忙将铁人头远远的扔在一边,回头一看,只见余继祥脑门子上、咽喉上各钉着一颗钢钉!余继祥身子直挺挺往后栽倒,众人无不惊骇。 等白云飞俯下身子查看时,余继祥已然断气了,脑门子和咽喉的伤处流出的都是黑血,这钢钉有剧毒!高进心中着急,冲着师兄王凤池喊道:“师兄小心,这铁人的眼睛会射毒钉!” 幸亏高进喊的及时,就看眼前三个铁人突然睁开双眼,眼珠子之中猛然射出了六支毒钉。王凤池就地一个十八滚儿,身法极快,动作灵活,六颗毒钉正射在他方才躺着的方位。 王凤池心道:好险! 此刻,高进已经看不下去了,也不管师兄愿不愿意,飞身跳进铁人阵之中。高进的身法要比王凤池快的多,铁人刚扑奔到身前,眼珠子睁开射出两支毒钉,结果高进早就没影儿了,还没等铁人转过身来,高进运起单掌,奔着铁人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重掌,就听“啪”的一声,铁人的脑瓜子跟个球似的,飞出去两丈多远。这铁人虽说没了脑袋,但四肢犹自动弹,只不过完全失去了方向,一顿乱闯乱撞,顿时失去了威胁。 众人彼此瞅了一眼,夏侯杰言道:“咱们别干瞅着了,一起上!” 就见华山四大剑客、霞光女剑钟离芳、白云飞、夏侯杰各自拉出家伙,飞身跳进阵中,有的一个对一个,有的两个打一个。 方才王凤池、高进制服铁人的诀窍,大家已了然在心,因此,再与铁人打斗时,都心里有底儿了。大家纷纷集中力量,奔着铁人的脑壳子猛击猛踹,有的力气小的把脑壳子踹歪了,耷拉在铁筒子身上,再加上铁人动作的僵硬迟缓,场面真是相当的滑稽。 众人齐出手,精钢铁人哪够揍的,还不到半个时辰,剩下的几个铁人全都脑袋搬家,歇菜了。老少英雄们也累的通身是汗。 夏侯杰一看,心中大喜,言道:“好!很好,高进,咱们赶紧上楼。” 高进心中也是大喜,毕竟已经闯过了四关,血手盟的盟单兰谱就藏在五楼,自己心中是既高兴,又不时闪过一丝紧张。 夏侯杰朝着高进一摆手,言道:“高少侠,您先请,盟单兰谱非您拿不可。” 高进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夏侯杰这老前辈不贪功,毕竟拿到盟单兰谱乃是至关重要的,将来皇上肯定会重重的嘉奖。老人家淡泊名利,不与自己争功,真乃看破世俗的高人也!再说,高进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是要围剿血手盟的,又是皇上亲自派来的,当然是义不容辞第一个走上五楼才对。 高进来到楼梯近前,夏侯杰紧跟着高进,他仔细瞅了瞅台阶,只见台阶上每隔两层便有一个烈焰的图案。 夏侯杰提醒高进道:“高少侠,您瞅见了么?等会咱们都要踩着烈焰的图案走上五楼。其他地方千万可别踩,否则会触动机关消息,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那。” 高进点点头,按着夏侯杰的嘱咐,自己率先迈步踩着烈焰的图案一步一步往五楼走去,夏侯杰紧随其后,其他人也是依次而上。 这五楼与其他几层楼相比最为奇特,高进第一个走上五楼,只见地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钢钉,钢钉最下方足有拇指一般粗,上方的尖儿却是锋利无比,每颗钢钉足有六七尺长,而钢钉阵两丈见方,五楼的大厅本来就比其他的楼层要小很多,因此,钢钉阵四周的空地儿,也就只能容一个人直挺挺的站立,再多一个人也站不下。 但五楼要比其他楼层要高出很多,足足有三丈来高,在场的人,无论是谁也都挑不起这么高,就连高进也做不到。为什么?因为无论那个轻功高手,你往上跳跃首先要屈膝,脚尖点地,这两个动作都做到了才能发力上跳,可钢钉阵的空地儿就让你无法屈膝,除非你站在钢钉尖儿上跳。 夏侯杰抬头瞅了瞅高高的楼顶,楼顶上悬着一个锦盒,上面是一根铁索吊在楼顶上。锦盒离着钢钉阵少说也有两丈七八尺高。夏侯杰指着那个锦盒言道:“各位,瞧见没?老朽以为那盟单兰谱必定会装在那锦盒里之中。” 众人抬头瞧看,果然瞧见了那锦盒,但有些人不免唉声叹气,华山四老的第三老乌大康言道:“这么高,要想拿到锦盒,谈何容易?” 高进并没有说话,他瞅了瞅锦盒,又向四下里查看。夏侯杰捋着山羊胡子,笑道:“这锦盒既然能吊上去,就必然有取下来的法子,咱们大家沿着墙壁仔细的找一找,看看有什么异样之处。” 众人听罢,各自留神瞧看身后的墙壁,不看则已,一看真令众人吃惊,原来这铜墙铁壁之上竟然雕刻着各式各样的神仙人物,有八仙过海,有嫦娥奔月,有蟠桃盛会,有讲经说道,有赤脚大肚儿的散仙,有罗裙飘飘的仙女,有的吹弄银笛,有的舞剑助兴,神态各异,栩栩如生。众人看罢,啧啧称奇。 白云飞一边看着墙壁,一边往深处走去,夏侯杰却捋着山羊胡子,一步一步,迟缓地退到了楼梯口处。他见白云飞走到墙壁最远处之时,便喊道:“白少侠,你看身后墙壁上是否雕着一条黑龙?” 白云飞转身瞧看,好悬把她吓的跳起来,眼前的墙壁上果然雕着一条黑龙,只见这条黑龙用细长的身子盘成一团,中间似乎有个人,仔细瞧看,这人身穿黄袍,头戴龙冠,煞白的脸上呈现出惊恐之色。黑龙双眼高高凸起,比葡萄还要大一圈儿,恶狠狠地盯住这人,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如同钢钉一般锋利,一条猩红的长舌甚是瘆人。不过这条舌头有些特殊,不是雕刻在墙体上的,好像是从墙体中长出来似的。 白云飞稳住心神,答道:“没错,夏侯老剑客,这里果然雕着一条黑龙!” “好!你双手同时点住龙眼。”夏侯杰说道。 白云飞没有多想,毕竟夏侯杰乃是机关消息的大行家,他让我这样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于是白云飞探出双指,同时点住龙眼。想不到指尖刚触及龙眼,就听“咔”一声脆响,这龙眼竟暗藏着机关消息,被这么一摁,瞬间便缩进了墙里。紧接着身后又一声巨响,五楼地面的钢钉阵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这龙眼便是钢钉阵的开关所在,钢钉也不是凭空消失了,只不过是顿时缩回地板之中了。众人皆是大喜,但对钢钉阵仍然有些忌惮,站在原地不敢轻易往前迈出一步。 夏侯杰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几下,捋着山羊胡子笑道:“诸位,这钢钉阵已破,大家尽可自由行走,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又对白云飞吩咐道:“白少侠,你赶紧拉动黑龙的长舌,那锦盒便会降下来了。” 白云飞不假思索,用手握住龙舌,感觉粘乎乎、软乎乎的,这龙舌表面略有些粘液,柔软而富有弹性。白云飞握住龙舌后,心里直发毛,仔细瞧看,这哪是什么龙舌,分明就是一条牛舌头,不过她也顾不了恶心了,用力往外一拽,就听“咔”一声脆响,再往头顶上一看,那条吊着锦盒的铁链缓缓下降,众人看罢无不欣喜、激动。毕竟大家折腾了一整夜,为的就是这锦盒中的盟单兰谱。 看到这一幕,高进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缓缓下降的锦盒,脑子里却一连闪过好一连串的疑问:难不成夏侯杰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的远远地站在楼门口,就能知道最里面有黑龙墙雕?而且,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观察、试探,就知道龙眼、龙舌是机关消息所在?难不成他之前就来过这里? 夏侯杰皎洁的目光扫视了众人,冲着高进笑道:“高少侠,恭喜恭喜!锦盒已在眼前,你还不快取出盟单兰谱,更待何时呀?” 高进测过脸仔细打量着夏侯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眼光又落在夏侯杰的眼睛上,二人四目相对,虽说隔着两丈多远,但高进目光如炬,炯炯有神,把夏侯杰瞅的心里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直发毛。 第七十一章 困兽犹斗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一节:困兽犹斗 此时,锦盒已停在当空,离着地面也就七尺多高,比一个成年人的高度还略高出一点,中等身高的人虽说能打开锦盒,若要一眼就看到锦盒里面,也不是那么容易。再看这锦盒乃是用上等的紫檀木打造,长两尺,宽一尺半,深一尺,锦盒外面是雕龙戏凤,八个棱角用一寸厚的金片裹着,周边还镶嵌着宝石作为点缀,看上去异常精美华贵。盒子一侧是一把金灿灿的锁头。 锦盒价值不菲,里面东西自然更值钱。 高进双眼紧盯着锦盒,内心里却疑窦丛生,因为这一切太过顺利,机关消息大行家夏侯杰自从登上五楼后,行为举止就有些怪异,又有些地方值得怀疑,高进内心深处不停地挣扎:不对劲,不对劲…… 众人也是紧盯着锦盒,眼中满是怀疑、戒备之情,在场的诸位中不乏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锦盒之中或许是盟单兰谱,或许是稀世珍宝,但也极有可能暗藏着机关消息。 正当高进踌躇之时,突然一道人影闪过,大家定睛一看,原来是华山四大剑客的老四乌大庄,只见他身法快似猿猴,一个箭步便窜出去一丈多远,肩头一晃就来到锦盒面前。他单手拖住锦盒,回头冲着众人笑道:“看来,这开启锦盒的无上光荣,还是老朽代劳。” 夏侯杰一看是乌大同要打开锦盒,脸上显出极为焦躁,在楼门口跺着脚,急道:“乌老四,你怎能与神捕高进争抢这头等功劳?!你也一大把年纪了,真太不像话啦!” 乌大同斜眼瞧了瞧夏侯杰,只是冷哼一声,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悲戚,但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转头看着高进,声音低沉地言道:“高少侠,多谢你对我徒侄沈铎的照顾,老朽真不胜感激。”说罢,右手拇指和食指抓住金锁,凭着鹰爪力的硬功夫,“咔”一声就将金锁拧断,伸手就要掀开盒盖。 高进急呼道:“老剑客,千万小心,这锦盒之中必然有机关!” 乌大同冲着高进笑了笑,言道:“高少侠放心,老朽自有分寸”。说罢,左手托着锦盒,右手就要掀开盒盖儿。此刻,夏侯杰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身子忍不住往后迈出一步,两肩头缩进,双腿微曲,这是要施展轻功往外蹿出的架势,这本是极为隐蔽的,或许连夏侯杰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但高进方才已经对他有所怀疑,因此对他格外留神。 高进心中大惊,再想阻拦乌大同已经为时已晚,下意识地急吼道:“锦盒有诈,大家小心!” 高进话还没有说完,乌大同已然掀开了锦盒,就听天崩地裂一声巨响,这锦盒之中哪是什么盟单兰谱和稀世珍宝,分明是满满的炸药,乌大同顿时血肉横飞,身子被炸成了碎片。 好在高进高声喊喝,大家已经有所警觉,锦盒开启之时,众人没有向前,反倒是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即便如此,这惊天动地的爆破之声,也把众人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一时间竟都失去了听觉。 高进怒火中烧,再看夏侯杰早就没影儿了,心中顿时了然:好你个夏侯杰,你他娘的原来是血手盟的人!但他立刻又冷静了下来,心道:恨已然无用,既然自己上当了,就说明血手盟完全掌握了自己的行踪,说不定自己和朋友们已经身处险境了。想到此处,高进赶忙向白云飞、钟离芳等众人打手势,示意大家赶紧冲出五楼。 众人看罢,赶忙紧随高进一起冲出五楼,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等三位老剑客眼含老泪,不得已也跟着冲了出去。 等众人来到四楼,听觉才渐渐有所恢复,就听楼外喊杀声四起,一浪高过一浪。 “活捉高进!” “高进你跑不了啦!” …… 高进来到窗前,冲着窗子猛然击出一掌,想把窗子打开,没曾想这窗子乃是钢铁打造,要想打掉,谈何容易! 众人透过窗棂往下瞧看,嗬!藏宝楼下早已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都是血手盟的杀手。每一面都有众多高手带领,声势极旺! 高进眼光扫过群贼,一眼就看见了夏侯杰,就看他站在白面特使跟前,晃着大脑壳子,朝着楼上指指点点,面上的表情甚是得意!高进看罢,真是恨得牙根儿痒痒。 王凤池一脸疑惑地问白云飞道:“白兄弟,这夏侯杰,你们是从哪里请来的?” 白云飞心中咯噔一下,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言道:“哎,前几日我就想进藏宝楼盗取盟单兰谱,于是通过我师叔联络被血手盟裹挟的武林高手,这‘夏侯杰’就住在招贤馆七楼,血手盟的人对他甚是尊敬,在金银珠宝和美女面前,他却表现的傲然正气,不为所动,于是我们认定他也是被裹挟的,于是主动联络了他。” “哎!想不到他竟是条毒蛇!是血手盟的一条狗!”康大道怒骂道。 王凤池听罢,埋怨道:“盗取盟单兰谱是何等机密之事,怎么轻信他人?!” 不等王凤池说完,高进赶忙拦阻道:“师兄,莫再埋怨了,白兄弟被那厮骗了,心里本就不好受,眼下,咱们该想办法冲出藏宝楼才是。” 钟离芳点头道:“高进说的极是,方才我仔细验看了,这藏宝楼的墙壁、窗户均是钢铁打造,看来要想逃出藏宝楼,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楼的大门!” “好!他奶奶的,我王凤池打头阵,大家跟我来!”王凤池顿时豪气冲天,手中的打狗棒猛然一抖,木棒便碎为数段,手中赫然擎着一口宝剑。 王凤池这么一带头,众人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大家各拉家伙儿,便往一楼冲去,还没有刚走两步,就听楼下脚步声杂乱、喊杀声四起,众人刚把阵势拉开,就有十几名贼兵冲杀了上来。到了此时,高进、王凤池、白云飞、钟离芳、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等七人也都把慈悲心掖在咯吱窝里了,一个个手持兵刃,跟血手盟的贼人玩儿了命的血斗。 也别说是十几个贼兵,即便是上百个,也不够这七位高手一划拉的,眨眼之间,便将这些贼人杀了人仰马翻,没一个有活气儿的。 高进等人刚冲下三楼,就见楼下又有一股贼人冲了上来,长枪短棒鬼头刀,什么样的武器都有,高进等人早就杀红了眼,此刻你不杀他,他便杀你啊,哪容得你有妇人之心!高进抖擞画影剑杀入人群之中,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势不可挡,刚杀光一波儿,又冲上来一波儿。 你别忘了,这里可是血手盟的总坛,光杀手打手就有好几千人,其中,不乏绿林道的高手、武林中的名宿。高进等人饶是武功高强,但满打满算也就七个人,等杀光第七波儿贼人时才勉强冲到二楼,此刻,高进等人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再看,一个个都跟血葫芦似的,根本就认不出谁是谁了。 藏宝楼的二楼要比三楼宽绰的多,三楼最多能容纳五六十号人,二楼至少能容纳八十多人。因此,血手盟的杀手比方才还要多,高进一挥手,示意大家往后角落撤,大吼道:“贼人甚多,我们四人拼杀抵挡,三人休息,如此轮换。”众人听罢,赶忙往后退了一丈多,在二楼的西北角上算是守住了阵地,钟离芳、白云飞、王凤池三人在后,高进带着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三人在前面奋力厮杀,四把宝剑对战几十把长刀、长矛。 要说是一对一的打斗,有足够的空间让你辗转腾挪的话,短家伙能够发挥出“一寸短一寸险”的特点,但在有限的空间内,人满为患的场地,双方对垒,你的短剑就明摆着要吃大亏。高进一边打着一边观察,就看二楼的楼梯口不断有贼人涌入,这样打哪还有个完?还不得活活累死?得尽快切断源头才行! 高进打着打着突然灵机一动,于是飞起一脚,将眼前的一个贼人踢了出去,这贼人跟个沙包一样,被踢飞起一丈来高,身子奔着楼梯门砸去,就听“哎呀”一阵乱叫声,顿时砸到了一大片,上楼的贼人被堵住了路径。这些贼人赶忙将死尸拨弄到一边,继续往上冲杀。华山派乌大同、乌大道、乌大康老哥仨儿一看,这一招好使,便长手上剑挥舞,脚下却加了力道,将那些贼人一个劲儿地往楼梯口砸去。 高进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入贼人之中,身子跟游鱼一般灵巧,一直杀到楼梯门口,不停抓着贼人往楼梯上砸去,这群贼人算是落到后娘手里了,被高进砸的东倒西歪,每一个不挂彩的。也不值得往楼梯口扔了多少人,此刻尸体竟将楼梯口堵了严严实实。二楼还有二十来个贼人,在眨眼之间也被乌大同等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众人又七手八脚的将死尸全抛在楼梯口,顿时上来的路堵得滴水不漏! 此刻,大伙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个瘫倒血泊之中,呼哧呼哧喘粗气。脸上、身上全是血,不是敌人的血便是自己的血,总之看起来煞是瘆人。 白云飞休息了片刻,轻叹一声道:“高大哥,这样也不是办法,咱们堵死了楼梯口,贼人是上不来,可咱们也冲不出去啊。” 高进听罢,轻轻的点了点头,言道:“你说的不错,眼下,我们所能做的,便只有一件事。” 众人听罢,都抬起头瞅着高进。 高进叹息道:“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便是等!” “等?”白云飞问道:“你是说有人会救我们?”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都是充满了疑问。 “不错!”高进言道,“此刻,天已大亮,我与司空耀有约定在前,倘若日上三竿我等还不能回到金刀李府,他们便会带领老少英雄和官兵杀上五龙山,直捣血手盟老巢。” 众人听罢,精神为之一振。 突听“咕噜咕噜”几声怪声,白云飞一瞅王凤池,不禁哑然一笑。 王凤池摸了摸肚皮,对着它怒斥道:“我且不着急,你他娘着急个什么?等杀出血手盟,我喂你一头牛!”众人听罢,竟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在这种身处绝境,随时都有可能没命的时刻,这些老少英雄反倒更加豁达开朗,方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司空耀坐镇李家集,自从高进等人出发后,就一直心神不安,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就在金刀李府的大厅里,盘膝打坐。说实话,他对高进等人冒险潜入血手盟的事儿实在是心里没有底儿,血手盟里高手如云,而高进就带着区区四个人,真可谓是人单势孤,对那里的地理环境又不熟悉,一旦被人发现了,那结局真是不堪想象。 天方蒙蒙亮,就见金刀李府的门口一阵喧哗声,他急忙跳下床榻,手提着宝剑便冲到了院子当中,再开有一伙儿人冲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浙南第一虎”梅谷生,后面跟着是南宫俊、汪伦、马宝儿,还有三个陌生人。 汪伦赶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地向师叔司空耀做了介绍。司空耀一听说高进、王凤池等人被困血手盟总坛,立时火冒三丈,抡起巴掌就给汪伦一个耳雷子,怒斥道:“你怎么能让高进断后!你是干什么吃的!”说罢,抬起手还要接着揍。 梅谷生见势赶忙抓住司空耀的手,吼道:“司空大侠,你这哪是打汪伦啊,简直就是在打我梅谷生,高进被困血手盟,你以为就你自己心疼啊?高进难道不是我兄弟么?” 司空耀被梅谷生这么一吼,反倒冷静了几分。 南宫俊向司空耀进言道:“司空执事,现如今我们已经救出了洛知府、王通判和王将军,当务之急,咱们该集结人马,火速杀上五龙山血手盟,端了它的老巢,救出高进等人才是。” 经南宫俊这么一劝,司空耀顿时头脑清醒了许多,他手捻须髯,来回踱了几步,猛然间站定,言道:“此刻血手盟必然已加强了洞庭湖畔的防守,再想进入总坛势必登天,为今之计只好将计就计了。” “将计就计?”梅谷生疑惑不解,急问道:“怎么个‘将计就计’?” 司空耀手捻须髯哈哈一笑,反问梅老剑客道:“梅兄,你可知血手盟将洛知府、王通判、王将军掳去,所谓何故?” 第三章 幕后主使第七十二章 将计就计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二节将计就计 “这……”梅谷生思索了片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无奈言道:“老朽不知,还请司空贤弟名言。” 司空耀见众人都眼巴巴瞅着自己,也不再卖关子,索性言道:“血手盟抓走岳阳府三位主要官员,用自己的人扮作他们的模样,取而代之,可见血手盟魁首心思之缜密,远非常人所及,他已经料定了朝廷迟早会调兵围剿总坛,而朝廷绝不会动用长江沿线布防兵马,只能就地调兵,因此岳阳府的守军、三班衙役便是朝廷唯一可用的力量了。” “真是好贼的算计!”南宫俊怒道:“平时里,这些假冒的‘高官’为血手盟做庇护,朝廷一旦动用地方兵马围剿,这些人则可以趁机反杀朝廷。” “不错,南宫老弟说的极是。”司空耀赞道,“因此,我们要将计就计。” 众人听罢,无不点头称赞。 “司空执事,您就下令,你说怎么干,咱儿就怎么干!” “对!赶快下令!” …… 众人群情激昂,司空耀很是满意,就见他脸上一沉,中气十足地下令道: “南宫俊、汪伦、马明儿人护送洛知府、王通判、王将军三人潜回岳阳府,将血手盟安插的冒牌知府、通判和守将全部一网打尽,肃清血手盟在岳阳府安插的眼线和杀手!” 这六人领命,转手就要走,司空耀急忙言道:“王守德请留步!” 王守德转身听命。 司空耀言道:“王将军,你夺回兵权后,火速调集步兵五千,弓弩手三千,与我等合兵一处,光明正大地从五龙山正东方向攻山!” 王守德听罢昂然道:“下官领命!” 司空耀又从怀里掏出“神捕金牌”交给南宫俊,言道:“这是御赐的‘神捕金牌’,抓住假冒的洛知府、王通判和王守将之后,你要火速带领三班衙役,封锁五龙山所有路径,防止有人通风报信,这一步至关重要,你万不可以马虎大意。” 南宫俊深知这一步的重要性,郑重其事地言道:“请司空执事放心,在下一定依计行事,绝不会有任何差池。”说罢,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司空耀又急令手下人击鼓聚人,做战前动员准备。 这几天金刀李府又来了很多江湖豪客、名门正派的高手,有的是他写信邀请来帮兵助阵的,有的则是自发而来,就为了剿灭血手盟、为武林除害,男女老少英雄粗略一数少说也得一百多号。 此刻,见人已到全,司空耀向大伙简要介绍了高进等人闯入血手盟总坛的情况,以及方才做的准备,众人听罢,一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上阵杀敌。 司空耀让李员外烧火做饭,日过晌午后,大家伙吃饱喝足,各拉兵刃,浩浩荡荡直奔五龙山血手盟杀来。这帮人都是江湖高手,本身就带着一股杀气,这么多人,这么浓烈的杀气,沿途之中惊的燕雀高飞,吓的猛兽逃窜。 五龙山山脚下,旌旗招展,擂鼓声震耳欲聋,一波高过一波,一浪胜过一浪,岳阳守将王守德早已带着千军万马在此等候。 众英雄放眼瞧看军丁,见个个身强体壮,精神饱满,不由地交口称赞。 司空耀把王守德叫到一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后,便一声令下,带着大军向五龙山腹地挺近。 血手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平日里在山间、山外都安插了很多眼线,何况守将王守德按着司空耀的计策,早就故意将自己的心腹人送进血手盟总坛“报信儿”了,因此,血手盟上下也是全体总动员,围困藏宝楼的贼人也被抽调了一批人过去帮手。 在向导的指引下,司空耀、王守德等人一路过关斩将,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口气杀进五龙山深处。众英雄侠客与大军正往前挺进着,突然见眼前是一道绵延数十里的山脉,山脉之中恰好有一个缺口,形成了个山坳,山坳两侧各是一座陡峭的小山。其中一个小山光滑如璧,山体上赫然刻着三个大字:“阴阳界”! 司空耀一看,笑道:“到了!这就是血手盟总坛的门户所在,大家可要小心啦!” 众人瞧看,只见眼前怪石林立,古木狼峰,远处山峦处升腾起一股烟幕,鬼气森森,远处偶然传来飞鸟走兽的惊叫,空谷之中回音阵阵,若是一个人站在此处,着实瘆人。好在人多,彼此间有个照应,大家心神还算是稳定。 司空耀刚要下令闯过阴阳界,突然,山坳两侧的小山上燃起一股巨大的火焰,火光冲天!再看山坳两侧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排人,仔细瞧看也就七个人,为首的一位是个女人,司空耀定睛一看,赫然正是红面特使——绿牡丹!她两旁各站着三个人都是江湖人的打扮,手上拿着兵刃,一个个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司空耀在朝着山上喊话道:“山上的,可是绿牡丹么?” 那带红面具的女人呵呵一笑,自己竟摘去了面具,露出了真容——可不就是风华绝代、令临安城达官显贵公子哥儿们甘愿拜到在石榴裙下的绿牡丹! 就看绿牡丹摆着腰肢往前走了两步,未说话,先是一顿娇笑,言道:“吆——这不是南苑的司空大爷么?您老可是咱们风月楼的稀客呀,怎么今日追奴家,竟追到这穷山僻壤来了?难不成,司空大爷喜欢在野外……” 还没等绿牡丹说完,司空耀气的面色铁青,怒道:“你给我闭嘴!少跟老夫扯闲蛋!今日我司空耀奉了当今天子的密令,要扫平五龙山,一举剿灭血手盟,为天下苍生除害!” “哎呦呦——看您老说的,正气凛然的,胡子都翘起来了。”绿牡丹毫不畏惧,说话是格外的稳,格外的妖娆。她笑言道:“您老是奉了谁的天子?在奴家心中,天子只有一位,就是咱们血手盟的盟主!” “放肆!可恶至极!你们这帮反贼,等会老朽要杀进血手盟总坛,把你们些个反贼,一个个剥皮挫骨……”司空耀不知道真气急了,还是脑子发热了,反正就是一顿怒骂,众老少英雄也指着绿牡丹等人一通怒骂。 还没等这骂声消停,就见绿牡丹凭借着内力,怒道:“还在等什么!给我拿下!” 司空耀等众英雄、剑客们还以为山坳那边埋伏了血手盟的伏兵,此刻就要冲杀而出,一个个扒出兵刃,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哪知道山坳之中一个人影儿都没见着。 众人正在疑惑之中,突然就觉得身后冷森森的,被尖锐的兵刃给抵住了腰眼儿。就听岳阳府的守将王守德在马上哈哈狂笑,言道:“司空耀!你没有想到?我王守德也是血手盟的人!” 他不等司空耀搭话,便下令道:“兄弟们!把这帮江湖草寇都给我绑啦!绑结实点!”这些当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牛筋绳索,把众位英雄摁倒在地,一顿捆绑。那么说,当兵的难得不分好坏么?在那个年代,在军营之中只有军令,没有对错!将军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要不然将军分分钟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儿。 司空耀以及他请来的一百多号武林高手,一个个被五花大绑,你说这仗还怎么打?司空耀回头冲着王守德怒骂道:“王守德!王守德!你这个狗官,你枉为人臣,你错披了人皮!……”其他老少英雄也是冲着王守德“祖宗奶奶”的一顿臭骂。 王守德一脸不屑,非但不生气,还是得意洋洋。只见他脸色一变,转身冲着众将官言道:“兄弟们!大宋国岌岌可危啊!蒙古人随时就会渡江南下,血手盟与蒙古人早就歃血为盟,约定共享天下,兄弟们,若想吃香的喝辣的,就跟我一起投靠血手盟,不愿意的,杀无赦!” 几千号官兵听罢,一个个都举起兵刃呐喊欢呼起来。 “我们愿意!” “我们跟着将军干!” “加入血手盟!” “血手盟万岁!” …… 喊什么的都有,司空耀等人听罢,心都凉透了,此刻除了怒骂和摇头叹息外,还能做什么呢? 很快,王守德指挥着官兵就,押着刚刚擒拿住的众位英雄、剑客,就要从山坳往血手盟腹地进发。 绿牡丹在山上瞅着,突然间多了个心眼,冲着王守德命令道:“陈林!你带一千人押着司空耀等人进总坛,其他兄弟们就先辛苦一下,留在原地待命。”原来血手盟派出假冒王守德的人,真名叫陈林。 王守德也是一愣神儿,但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毕竟两个人离得很远,绿牡丹并没有发现这一细微的反应。 王守德心道:这绿牡丹心思果然缜密!于是给副官使了个眼色,又摸了摸腰畔,令他带着人马原地待命。副官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王守德押着司空耀等老少英雄过了“阴阳界”,眼前却是另一番场景。原来山岭的里面,血手盟果然安排了上千号伏兵,排在最前面的全是九排黑衣武士,这些人手持长枪,对司空耀等人是虎视眈眈,枪苗子足有一尺来长,在阳光的照射下,映着白光,真是气势汹汹。黑衣武士后面则是九排黄衣武士,这些人左手持滕盾,右手握着钢刀,动作整齐划一,颇有气势。黄衣武士后面则是九排红衣武士,这些人身材偏瘦略矮,头上抱着红头巾,手上握着双短剑,司空耀仔细瞧看,原来竟全是女人。 此刻,就看三色武士突然往左右退去,闪出一条宽两丈多宽的甬路来,甬路的尽头赫然停着一架高大华贵的马车,四匹枣红色的健马套车,车辕、车厢竟全是用黄金打造,车厢上挺着一杆龙纹华盖,在山风中嚯啦啦飘摆。车厢正中镶着一座宽大龙椅,龙椅上端坐着一位中等身材的人,这人带着五彩面具,头戴龙冠身穿龙袍,腰搀白玉腰带,赫然是帝王的做派,这人便是血手盟的盟主!群贼之首。 马车左右两边站着众多武林高手护驾,左边为首的是黄面使者,右边为首的是黑面使者,此刻,绿牡丹骑着健马飞火流星一般来到车驾近前,离着还有五六丈远便滚鞍下马,小跑几步抢步施礼道:“启禀盟主!陈林依计行事,果然将司空耀等人一网成擒。” 盟主听罢,胸脯起起伏伏了几下,突然笑道:“好!不枉你谋划一场,这功劳要记在你头上才是。” 绿牡丹听罢,心中大喜,连忙磕头谢恩。要知道,这些人都是跟着盟主打江山的,一旦推翻了宋孝宗、盟主荣登大宝,这些人都要论功行赏、封王赐爵的。 盟主低声言道:“将司空耀一干人犯押过来,本盟主要亲自问话。” 绿牡丹得令,立刻转身,朝着王守德一招手,王守德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下令将士押着司空耀等人,沿着中间的甬道,往前觐见盟主。 不多时,司空耀便站在了盟主的马车跟前。别看司空耀被捆着双手,此刻他面上毫无惧色,挺胸叠肚,昂然矗立,颇有豪侠义士的风采。 盟主瞅着司空耀,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这才慢条斯理地言道:“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我常听人说你司空耀是不可多得的帅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是,只可惜……” “可惜什么?”司空耀朗声问道。 “可惜你站错了队。”盟主回道,“司空耀,我念你是一代名侠,且我对你也颇为赞成,倘若你能弃暗投明,为我效命,我绝不会亏待了你。” “哈哈哈!”司空耀听罢,仰天大笑,一边大笑一边不住地摇头,“多谢盟主如此看得起老朽,不过我司空耀有一个毛病,就是一条道跑到黑!我既然保了当今天子,又怎会跟你这草莽反贼同流合污?” “住口!司空耀,你可真不知天高地厚!”黄面特使点指司空耀怒道。 盟主却默不作声,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司空耀仔细瞧看这黄面特使,他身材高大,宽肩膀细腰身,手上持铁盾,右手握着鬼头刀。司空耀看不出这人的来路,只是冷哼一声,道:“似你这等为非作歹、无脸见人的货,也配跟老朽说话么?!” 第七十三章 殊死搏斗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三节:殊死搏斗 这黄面特使听罢恼羞成怒,就看恭恭敬敬向盟主施礼道:“盟主,这司空耀老匹夫太狂妄,请准许属下亲手宰了他。” 盟主瞅着司空耀足足五秒钟,没有说话,但看着司空耀毫不畏惧,绝无可能向自己低头,于是便轻轻点了点头。 黄面特使心中大喜,心道:司空耀可是剑客的身份,在江湖上素有“南北两司空,东西二弥勒”说法,高进就是掌毙司空无敌而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今天我要是杀了司空耀,岂不是名扬四海了,至少也能跟神捕高进并驾齐驱了。 黄面特使大步流星地走到司空耀近前,咧着嘴嘿嘿笑道:“司空耀,老匹夫,你想不到,今天老子就送你归西,让你跟司空无敌在阴司再凑一对儿!” 司空耀冷笑一声,道:“我说你是谁啊?有没有胆量让我看看你?” 黄面特使想了片刻,忽又狂笑了一阵子,勉强止住笑声,道:“行,司空耀,是不是想变作厉鬼来找我索命呀?不妨事,神鬼怕恶人嘛,今天就索性让你瞧瞧我到底是谁!”说罢,黄面特使将单刀交于左手,右手缓缓揭下了面具,一副脸孔暴露在司空耀面前。 司空耀不看则已,一看好悬惊掉了下巴,眼前这位人他非但认识还非常熟悉,非但熟悉还非常亲密! 司空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三步,这才勉强停住。 这人是谁? 这人正是“崆峒八老”第二老“金剑无敌”赫连朔方的私生子——赫连成杰! 崆峒派乃是道家正宗,讲究的是遵守清规戒律,要禁欲无为的,因此,这些道士是不允许成家,赫连朔方十来岁便投到崆峒派,一直苦练武功,却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与六师弟司空耀下山采办粮食蔬菜时,与当地一名少女发生了关系,想不到她后来竟生下了一个男孩,就是这位赫连成杰。这种事若是被师傅知道了,必然会被逐出师门,赫连朔方让司空耀保守秘密,可在赫连成杰由于生身问题,自幼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儿,被人骂作“野种”“野杂种”,给他幼小脆弱的心灵以暴力打击。他八岁那年,母亲也在屈辱中死去,赫连朔方不得已将他带到崆峒派,始终隐藏着父子秘密,该他改名为郝成杰,掩人的耳目。 赫连成杰心理其实已经发生了扭曲,他一心苦练崆峒派武艺,怎奈论资排辈他又没有资格学高深上乘的武侠。于是赫连朔方和司空耀在暗中传给他崆峒派上乘的内功心法和六绝拳、七绝剑等武功绝学。但这孩子表面对赫连朔方、司空耀尊敬,背地里却对这二人恨之入骨,心说话,要不是赫连朔方,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委屈病死,自己也不会被人视作“野种”! 他向赫连朔方、司空耀苦练武功绝艺,为的竟是要亲手杀掉这二人! 眼前便是司空耀,双手被捆,看起来,此时此刻要杀司空耀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 司空耀颤声道:“你……”他本想喊“成杰”,但此刻,身后有众多武林同道,尤其是崆峒派的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兄“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都在身后,他怕言多必失,竟颤巍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身后的几位师兄弟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失声道:“郝成杰!” “这不是咱们崆峒派的弟子郝成杰吗?” “他怎得投靠了血手盟?” “这个武林败类,真是侮辱了咱崆峒派的威名。” “我呸……” 司空耀身后,谩骂声四起。 人言可畏啊,尤其是这么多人指着鼻子骂娘骂祖宗,谁能受得了?何况这赫连成杰对辱骂相当的敏感,因为他自小就被人骂,因此对方一旦骂人,他内心如同一颗炸药一般,顿时就会燃爆!就看他双眼瞳仁变作殷红色,口中的钢牙咬的嘎吱嘎吱作响,右手提刀直奔司空耀扑来! 赫连成杰尽得赫连朔方和司空耀的真传,武功自然高深莫测,就看他刀随人转,出手如电,司空耀这才幡然醒悟,一个急撤步,双臂一晃,“啪”的一声,便挣脱了绳索。原来这绳索被王守德做了手脚,虽是牛筋的,却专挑在烈日下暴晒过半年之久的,早就没有什么韧劲了,司空耀双手一使劲,轻易便可挣断绳索。 梅谷生在身后看的清楚,此刻他振臂一呼,大叫道:“老少爷们!还等什么!杀贼就在眼前!杀啊……” 梅老剑客这么一喊,众人如同猛虎一般,挣开绳索,王守德令将士把兵刃发还给大家,这些人兵刃在手,与血手盟的杀手打斗在一起,原本很有秩序的场面瞬间变作了杀人的战场! 司空耀大战赫连成杰,但司空耀始终是躲闪忍让,因此被赫连成杰逼的步步后退,梅谷生一看立马火冒三丈,他双手戴上金刚虎爪,猛然间向赫连成杰杀来,梅谷生可不管他是“郝成杰”还是“赫连成杰”,只要你是血手盟的人,老子就绝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梅谷生这一来,司空耀算是卸掉了千金重担,他招呼着师兄弟六人联手,奔着血手盟盟主杀来,六个人各拉兵刃,飞上黄金马车。 盟主仍然稳坐在金交椅上,见司空耀等六人使出崆峒派的绝学——六绝拳,心中却是大喜,这六绝拳既可以一个人使,也可以六个人使,每个只使一套拳,其威力十分强悍,江湖上还没有几个人能在六绝拳下占过便宜的。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盟主本就是武痴,岂能轻易错过。就看崆峒六老各使出绝学,劈空掌、碎心掌、金刚指、钻心脚、天煞拳、地煞拳,全都奔着盟主击来。 盟主气运丹田,猛然间双手变掌,宽大的袍袖顿时被内力鼓起,周身竟似被先天罡气罩住,崆峒六老竟然被当在五尺之外,进不了身。司空耀身子在空中飞舞,心中却是大为吃惊,想不到,血手盟的盟主武功竟然如此了得,当真是天下罕见!于是司空耀大叫一声:“合二人内力强攻!” 这本就是“六绝拳”中的绝招,专门对付内力深不可测的对手,就看这六人,两人一伙,分别从正面、左面、右面三面功来,这一次,其中一人将内力灌输在另一人体内,这招速度奇快无比,内力更是比方才高出一倍! 血手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先天罡气已然无法承受,瞬间身子一晃,人如游龙一般,跳到马头上。崆峒六老一看,斗志便更浓了,一个个飞身落在马身上,与盟主拼死打斗。一时间,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杀得难解难分。 “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三人合力大战黑面特使,“金脚仙”孙世杰、“金陵一剑”莫不同,再加上“岁寒三友”的谭叙松、金星竹,四个人大战绿牡丹,这两组人厮杀,一时间也很难分出高低。 再看梅谷生,心中本来就有一股恶气,一心要为高进报仇,因此,他老当益壮,翻天三十六路虎爪拳,在这精钢虎爪的加持下,更是扩大了数倍的威力。赫连成杰饶是武功很强,面对这位不怕死的老剑客,盾牌和单刀都显得有些笨拙,有些不称手。 在打斗中,一旦觉得自己动作笨拙,就离着失败不远了。果不其然,两个人打斗到五十多个回合,就听梅谷生大叫一声:“你给我在这儿!”梅老剑客使出一招“鳄鱼旋转”,这一招儿真是威力无穷,身子在空中旋转数周,两个虎爪朝外,猛然间在赫连成杰的左肩头上抓了一把。 这一抓势大力沉,金刚虎爪的利刃足有七八寸长,全部钻进了肉里、骨头缝儿里,赫连成杰总是武林高手,也受不了这股子钻心的疼痛,惨叫一声,铁盾便脱了手。 梅老剑客此刻怎么会轻易饶他,身子在空中猛然旋转,就听咔一声,赫连成杰这下可惨了,整个左膀子竟被梅谷生给抓了下来,把赫连成杰疼的就地不住地打滚儿。此刻,赫连成杰已然失去了战斗力。 梅老剑客见他成了残疾人,便没有再下杀手,于是向血手盟其他高手继续打斗。 王守德一看差不多了,赶忙从腰里掏出信炮,举手朝天,用手一拉引线,就听“啪”一声巨响,一个火球顿时窜上高空,不一会又听“啪”的一声巨响,信炮在空中爆炸,虽说是白天,火星子也看到真真切切。阴阳界外的副将见到信炮后,指挥大军奔着界内冲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血手盟盟主偷眼瞧看,见大势已去,虚晃一掌,身子猛然一转,跳出去三丈多远,身法奇快无比,眨眼间便到了绿牡丹身旁,他左右开弓打退众人,拉住绿牡丹飞身扎入人群之中。 这是要逃啊!这两人的轻功太好,身法太快,群侠也不示弱,各提兵刃,从后面追杀而来,但是越追距离越远,一开始还能看到人影,等追了一段,就远远看到两个斑点。再往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司空耀就地一跺脚,懊恼道:“贼首就在眼前,竟然让他们逃脱了,真是可惜啊!” 梅谷生一拍他的肩头,言道:“司空老弟,莫要气馁,我猜他们如此慌张逃窜,想必是为了血手盟的盟单兰谱!” “对啊!梅老剑客所言极是,咱们别加把劲儿,非要追上他们不可。”司空耀下定了决心,率领众人从后面一路追赶。 梅谷生所猜不错,血手盟盟主与绿牡丹二人施展轻功,火速往五龙山后山逃去。这二人一路上无话,飞奔了足足一个时辰,翻越崇山峻岭,这才赶到龙王洞口近前。饶是轻功绝顶,也把二人累得呼哧呼哧喘粗气。 血手盟前方溃败的消息不胫而走,白面特使率领众多高手围困高进等人,此时正指挥着成千上百的贼人往藏宝楼下堆积树枝,树枝里既有枯枝又有绿枝,这么多人动手捡树枝,藏宝楼下的树枝很快就堆积如山了,白面特使又指挥众人在树枝上又泼上了大量的鱼油,他们这是想活活把高进等人烧死。 高进等人在藏宝楼上往下一看,真是心急如焚,众人一商议,与其被烧死呛死,还不如索性杀出去,与血手盟的贼人同归于尽的好!何况,众人休息了一个个多时辰,体力也恢复了四五成,足可以硬撑一会儿了。 于是众人,赶忙将楼梯口的尸体往外里撤,准备打斗下楼的通道。 白面特使下令点燃柴火,其中一个贼人刚点燃火把,还没有走出一步,就听空中传来一阵怪异的笛声。 这笛声似乎很遥远,却又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畔一般。高进等人听罢,真是满心的清爽惬意,心情竟好了很多。 楼外却大不同了,就看众多贼人用双手捂住双耳,不住地摇晃,翻滚,有的贼兵竟让呕吐不止,根本站立不稳。 白面特使、“夏侯杰”等人急忙寻声望去,就看天空中有一白衣飞人略过,突然在空中使出一招“云里钻”,身子不借助任何外力,单单打一个旋儿,便竟变向猛然间蹿上了十五丈高的楼顶上,楼顶上有一个高耸的尖儿,从下面往上看,简直就跟针尖儿差不多粗细,就看着白衣人,空中吹着银笛,使出一招“金鸡独立”,单脚踏在楼尖儿上,如同踩在平地上一般。 这一手轻功真是艺压群雄,白面特使刚要仔细瞧看,想不到这笛声陡然一转,想不到这白衣人竟将极为高深的内力,伴着笛声,向血手盟的杀手袭来。方才,那些武功根基较浅的贼兵已经是呕吐不止,神情错乱,此刻,伴随着内力的提升,就连夏侯杰这等高手,也觉得五脏六腑急剧翻滚,一股血腥味儿不断地往上涌来。“夏侯杰”知道不好,这是要吐血,赶忙原地盘膝打坐,运用内力奋力抵抗。 白面特使听到这曲子,轻咤道:“九霄仙曲?!”急忙盘膝打坐,运用上乘内功护住心脉,饶是如此,就看他脖颈间汗珠子一颗颗滑下,可见他此刻也十分的痛苦。 “夏侯杰”一听“九霄仙曲”四个字,心中更是一惊,满是皱纹的老脸瞬间变的刷白,心中暗暗叫苦:我命休已,我命休已! 再看这些贼兵却太惨了,躺在地上,身子往上一挺就喷出一口血剑,身子一松又落下,不到两秒钟又是往上一挺,又喷出一道血剑,身子一松又落下,如此这般重复了五六遍,再看很多贼兵已经直挺挺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第七十四章 讨一笔债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四节:大破血手盟 高进等人趁机闯出藏宝楼,那白衣人见危机已解,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空中稍微一用力,犹如仙鹤一般,御风而去,飘飘如仙。 高进本想好好感谢这位世外的高人,跟人家套套近乎,想不到白衣人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高进远远望着,心中怅然若失,白衣人此刻已化作一个白点,瞬息间便消失在云霓霞光之中,笛声也渐渐消逝了。 高进眺望着白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无限向往,情不自禁赞叹道:“潇洒而来,悠然而去,超凡脱俗,妙游天下,真乃神人也!” 世界上的事往往是对立的,有一喜,就有一怒。高进等人在绝望之际被白衣高人出手相救,自然是喜出望外。白面特使则刚好相反,设下圈套,引诱高进钻进藏宝楼,这背后白面特使下了极大的功夫,倘若能亲手铲除高进,他将会更得盟主的信赖,进一步巩固自己血手盟二把手的地位,甚至有可能被提拔为副盟主,可惜被白衣高人给搅了局,心中真是恼怒万分。 笛声已过,血手盟的贼兵绝大部分都站了起来,尽管双耳往外留学,但仍然保持着战斗力,毕竟盟主亲自下令,凡手刃高进者伤黄金一万两!这可是一万两黄金啊!够一家人几辈子花的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贼兵一个个杀红了眼,手持长矛、鬼头刀本着高进等人扑来。 方才是在藏宝楼内,纵然贼兵几千人,怎奈楼梯狭窄,能冲上来的人数毕竟有限,因此,高进等人还能应付的来,此刻,旷野荒郊,几千号贼兵如潮水般扑面而来,很快就将高进等人围困在人山人海之中。 高进咬紧牙关,决定死战到底,但他也很清楚,自打昨夜潜入藏宝楼以来,这七个人就水米未进,而且打斗了一整夜,尤其是与贼兵的消耗战,可谓是精疲力尽,人人都已是强弩之末,恐怕支持不了半个时辰,不用贼兵杀,自己也得累吐血。 正待高进内心焦虑之际,突然间有两道人影在众人的头顶上如闪电般飞过,还没有看清是谁,突然又有七八个人影在头顶上飞掠而过。这次高进看清了,为首的真是老哥哥司空耀!高进看罢,立刻计上心来。 他猛然间使出一招“旱地拔葱”,身子凭空飞起三丈多高落在二楼上,王凤池等人不明白高进这是什么意思,再看高进又一纵,似飞燕一般落在了四楼上,他故意摆出单手蔽日、举目远眺的动作,忽而大喜道:“太好啦!官兵杀上山啦,成千上万的官兵就要杀到这儿啦!”他看似向王凤池等人喊,实则是喊给血手盟贼兵听的。 高进这么一喊,还真起作用了,藏宝楼前贼兵面面相觑,再仔细一听,隐隐约约能听到一股喊杀声、擂鼓声,似乎就是从前山传来的,看来血手盟的总坛是要守不住了。有些心志不坚的贼兵,眼神之中已然露怯了,人心就不是那么齐了。 王凤池、白云飞等人这才明白高进的用意,无不打心里佩服。 贼兵也是人啊,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跟着血手盟干的?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再说谁做皇上跟自己又有什么太大的关系?盟主当了皇帝就一定是个好皇帝,么?有的贼兵开始交头接耳,有的三三两两的往后退,方才那股子杀气顿时就消减了五六成。 白面特使见自己的属下人心动摇,心中焦急万分,怒吼道:“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血手盟固若金汤,任凭那些饭桶官兵根本就攻不进来,高进就在眼前,兄弟们,杀死高进者赏赐黄金两万两!胆敢后退者杀无赦!” 那“夏侯杰”也跟着喊道:“杀高进!拿黄金!赶紧上啊!” 其他的几个头目也咋呼着,怂恿群贼与高进等人拼命。 有那么一些血手盟死忠,为了得到赏钱,举刀向前,拼命血斗,但至少六成以上的贼人见势不妙,一个个转头开溜,管他娘的赏金那,保住自己的小命儿才是最紧要的。 人心已散,战斗力顿时就下降了不少,即便如此也够高进等人受的。就看几百号贼兵将白云飞、王凤池、钟离芳、华山三老等人围困在当中,几个人很快便被刀光剑影罩住,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高进站在楼上看的真切,正要飞身下楼加入战团,突听脑后一股恶风袭来,高进知道身后有贼人偷袭,猛然一矮身,缩颈藏头正巧躲了过去,身子一个转,与贼人正面相对。 高进不看则已,一看真是气炸连肝肺!来者非是别人,正是“夏侯杰”! 再看“夏侯杰”由手紧握着竹节雌雄钢鞭,左手捋着山羊胡须,冲着高进阴恻恻笑道:“高进!行,藏宝楼铜墙铁壁竟然也困不住你,老朽真是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高进冷笑道:“朋友,都到这份上了,还用得着演戏吗?你绝不是什么夏侯杰,能否报个腕儿呀?” 这老者哈哈一笑,言道:“好,高进,你还算是明白人,我也让你死个明白,老朽就是袁丙臣!” 高进听罢,面上不露声色,言道:“果然是你。” “怎么?听你的语气,你似乎早就猜到是我了?”袁丙臣有些惊诧。 “不错。” “上面时候怀疑我的?” “这还重要吗?”高进冷冷地反问道,“倘若你不是袁丙臣,你又怎会对‘盟单兰谱’的机关消息了解的如此清楚?” 袁丙臣原以为自己假扮的天衣无缝,没曾想早被高进看穿了底细,心中这份恼怒可想而知了。就看他微微颔首沉思了片刻,忽又自言自语道:“不错,不错,看来我是太心急了。”看样子袁丙臣对自己的演技不是很满意,他瞅了瞅手上的兵刃,又看了看高进,双目登时迸射出两道寒光,两个人虽然隔着七八尺远,但高进已然感受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杀气。 袁丙臣冷笑几声,言道:“当今武林就属你‘神捕’高进名声最盛,老朽隐在岳阳乡野,竟也听的耳朵起老茧,年纪轻轻就打败了不少武林名宿,看来你是真有能耐啊!小老儿也会点武把抄儿,今日得遇高人,岂能交臂失之啊,还请‘神捕’高进不吝赐教。”说罢,还向高进深施一躬。 袁丙臣说话极为客气谦逊,行为举止谦谦有礼,但这都是假象,在他这张笑脸的背后隐藏着嫉贤妒能、杀之而后快的险恶用心。高进这几年经的事儿可不少,虽说年轻但却极为老练,岂能不知他的真实想法,何况刚才袁丙臣在背后突施黑手,就已经引起高进的注意。 就看袁丙臣双手握着雌雄竹节钢鞭,当胸比做“十”字,脚下小心翼翼地迈着小碎步,毕竟是在楼顶上,空间有限,且又不平,小心一点是对的。 袁丙臣的兵刃雌雄竹节钢鞭可是硬鞭,雄鞭略粗略长,一般是右手使用,雌鞭略细略短,一般是左手使用。雄鞭主攻,雌鞭主守,但雌鞭暗含多种杀招,往往比雄鞭还要凶险。 高进冷眼瞧着他,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脑海里不停闪过华山剑客乌大庄惨死的情景,心道:这袁丙臣真是一条毒蛇,意狠心毒!乌大侠,在天之灵别散,我高进现在就为你报仇雪恨! 再看袁丙臣猛然间使出“风卷残云”,雄鞭在空中抡起多高,奔着高进耳刮子击来,高进缩梗藏头,身子如狸猫一样往左窜出七八尺远,哪知袁丙臣雌鞭如闪电般奔着高进的腰眼儿点来。 袁丙臣的、雌雄鞭头上都很尖锐,尤其是雌鞭,头部跟个大攮子似的,锋利无比,这要是被他点上,还不扎个透心儿凉。高进急忙往前一个跨步,巧妙躲闪,同时右手软剑猛然冲着袁丙臣咽喉横扫,这一招奇快无比。袁丙臣想要举鞭横档却为时已晚,只好使出一招千斤坠,身子往后猛搓,但还是速度稍稍慢了点,就看软剑扫过,袁丙臣就觉得自己的下巴凉飕飕的,用手一摸,哎呀——胡子没了! 袁丙臣又羞又恼,咬着后槽牙直哼哼,怒道:“好你个高进,这一招够歹毒的,吃我一鞭!”说罢,舞动双鞭跟疯狗似的奔着高进而来,边看高进此时精疲力尽,但毫不气馁,挺软剑继续大战袁丙臣。 楼下,白面特使一遍指挥血手盟的打手围杀王凤池、白云飞等人,一面偷眼往楼上瞧看,他就盼着有人能立马斩下高进的人头,不管是谁斩下的,他都是这场战斗的总指挥,功劳始终是自己最大。 两个人在楼顶上一口气打斗了十来个回合,就听“啪”的一声巨响,再看楼顶上飞出一个身影儿,张牙舞爪、手抛脚蹬,奔着贼兵就砸了下来。仔细一看是个老者,一定是袁丙臣!白面特使反应极快,冲着手下急声喊道:“接住!” 这些贼兵打的热火朝天、晕头转向,耳畔全是喊杀声、惨叫声,很难听得清特使的命令,有的眼尖儿的看到屋顶上掉下一人,再加上特使的命令,哦,明白了——“叉住!”二十几个贼兵举起长矛,对准那人影便奋力刺出,这下袁丙臣还好的了吗?整个跟个刺猬似的,全身被捅了二十多个窟窿,矛头从后背刺进,从正面露出,整个给串蛤蟆了。 即便如此,袁丙臣还没有断情,疼的他脸庞扭曲,摇着大脑壳子,惨叫着:“我还不想死……疼死我啦。” 白面特使看罢,气的连连跺脚,等他挤过人群查看时,袁丙臣已然双腿一蹬,向地府阎罗王报道去了。 此刻,就看空中一个黑影闪过,原来是高进趁着贼兵愣神儿的功夫跳下楼来。再看王凤池、白云飞、钟离芳等人,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浑身上下全是血。 白面特使缓缓站起,转身对着高进,沙哑地言道:“高进,血债还需血来偿!” 高进抱着肩膀,冷笑道:“一点也不错,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好!”白面特使冷哼了一声,言道:“今日我就要为陈展讨个说法!” “陈展?”高进听到这名字,心里就咯噔一下,便问道:“可是毒龙岗的陈展么?” “不错!”白面特使咬着牙怒道:“亏你还记得,他以献大还丹为由,帮你们官府活捉了‘金刀铁盾’郭少秋,按理说他立下了大功劳,想不到却被你们下黑手,给活活打死了,你摸着良心回答我,可有此事乎?” 说实话,高进自打下山以来,的确干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打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所杀之人全都该死,唯独这个陈展,的确不该死!但真正杀死陈展的不是高进,而是“铁丐义侠”王凤池,你说高进能跟这白面特使说这些吗?事到如今,也只好一人承担下来了。 王凤池在身后听到“陈展”二字,心里也是一沉,他昂然走出人群,冲着白面特使抱拳道:“阁下是哪位?您跟陈展又是什么关系?” 白面特使被王凤池这么一问,反倒是一时语塞,沉吟了良久,突又冷笑道:“这个你不必管,我只向高进确认一件事,陈展是不是死在他手上的,是不是不该死,就这么简单。” “哈哈,那您一定是找错了人,似陈展这等末流角色,我兄弟高进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神捕’,岂会把他看在眼里?杀他还嫌脏了手。”王凤池一脸鄙夷地言道:“实话不瞒,陈展是我王凤池杀的,那小子为了保命,卖主求荣,实属小人一个,死有余辜,今天他能出卖郭少秋,明天就能出卖其他什么人。” 白面特使听罢,气的双肩颤抖,用剑指着王凤池怒道:“好哇!算你小子有种!既然是你干的,就得拿你的命来偿还!” “讨债啊?行!今天我王凤池把命就扔在这儿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说罢,王凤池也不敢含糊,双手握住剑柄,亮出了门户。 高进一看就知道不妙,正常情况下,都是右手持剑,左手掐住剑诀,剑掌并用,此时他双手握剑,很明显是他体力不支了,而对手——白面特使却以逸待劳,元气一点也没有损耗,师兄岂能是他的对手? 第七十五章 原来是你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五节:原来是你 高进往前走了两步,对师兄王凤池道:“师兄,今日你累了,把他让给小弟。” 王凤池笑道:“师弟,你什么意思,觉得师兄这两下子不够格呀?怕我栽跟头?”王凤池就是这股子臭脾气,高进被他问的语塞,只好退在身后为他观战。 再看王凤池抖擞精神,双手捧剑,猛然使出一招“仙人指路”,本着白面特使前心便刺来。白面特使冷笑一声,并不急于躲闪,待到剑尖儿似挨着又没挨着之时,身子撤步一滑,便轻巧巧避开了这一招。王凤池见剑招走空,刚要收招,就看白面特使长剑自下而上奔着王凤池的腰眼儿刺来。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这一招又非常隐蔽,饶是王凤池经验丰富,见人家招式奇特,急忙提气飞起两丈多高,身子使劲后翻,两脚一落地,蹬蹬蹬往后退出去五六步,这才站稳了身形。就这一招,王凤池也是拿出了吃奶的气力,惊的他出了一身冷汗。 白面特使怎会给你喘息的机会,就看他肩膀一晃,整个人跟一道闪电似的,竟后发先至,窜到了王凤池近前,手腕子一抖,长剑直点王凤池的哽嗓咽喉。王凤池举剑相挡,哪知人家这是虚招,剑苗子顺势往下直劈王凤池的肚腹。王凤池赶忙一个后撤步,身子已经开始踉踉跄跄,这是要给劈上,王凤池五脏六腑的“零碎儿”就得全跑出来。 高进在后面瞧着,真是胆战心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真是牵肠挂肚,王凤池乃是高进的师兄,且自高进出世以来,真为高进帮了不少忙啊,这一次也是为了帮高进而来,你说高进能不担心么? 再看这二人,武功高下立判,一个招招占先,一个漏洞百出,这要是再打几个回合,王凤池非得吃大亏不可。想到此,高进也不管王凤池愿不愿意了,纵身一跃便落在了二人之间,手腕子一抖承影剑正好架开了白面特使的宝剑。 白面特使往后一撤步,定睛瞧看,冷笑道:“好,高进你终于看出手了,陈展之死纵容不是你亲手所为,也跟你有莫大的干系,说白了你就是帮凶,还不给我拿命来!”说罢,他晃动宝剑接连刺出十五剑,一招快似一招,一招险过一招,这就是全真教的“进命快剑”! 高进心中一颤:方才,白面特使若使出这一招,我师兄王凤池恐怕早就没命了,哦,原来他是想引诱我出手,因此,每次只让王凤池身处险境,而不要他的命。 这也符合实际情况,高进的命比王凤池的要值钱的多,血手盟的盟主最想要的就是高进的人头,普通人杀了他,赏黄金万两,头目级的人物杀了他,就会破格提拔做特使,若是特使杀了他,就能提拔做副盟主,你说谁能不心动?谁还想把大把气力和精力耗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只要杀了高进,高进身后的这六个人,一个也别想活着走出血手盟。 高进虽说体能消耗巨大,方才又力战袁丙臣,损失了不少元气,但仍能咬牙坚持,就看他右手软剑使出昆仑派绝命剑招,左手又使出了五行大雁功,掌剑并用,风雨不透。白面特使总是武林名宿,面对昆仑派的绝命剑法本来就够头疼的了,想不到高进左手的掌法十分怪异,杀招频出,真是防不胜防。 这套五行大雁功乃是清风观穆道爷所创,只传给高进一人,在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高进暗中苦练,却极少用以对敌,今天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使出了应急。 就看这二人插招换式,你来我往,毫不退让,变招之快令人眼花缭乱,脚下步法也都是道家正宗,却又各具特色,高进脚踏五行金木水火土,白面特使脚踩七星,身法灵活,动转极快。两个人真是杀的势均力敌,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白面特使一面打着,一面暗自佩服,心道:罢了!难怪高进年纪轻轻就能名噪江湖,我原先以为他掌毙司空无敌、掌震郭少秋、掌打圆能大和尚,侥幸的成分更大一些,肯定是这些江湖名宿、世外高人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给他钻了空子,现在看来,绝对不是如此啊,高进这小子是真有能耐,我若稍不留神就得当众栽跟头。因此,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与高进拼斗,丝毫不敢大意。 高进手上一边打着,心里也一边想着:这人到底是谁?看他的剑法、掌法和步法应该是道家本门户的人,而且他武功深不可测,身法、剑法均有大家的风范,不是派主,那也至少是护法这个级别的。道家虽说分了跟多派系,但不管是崆峒派、全真派、龙门派、南海剑派还是昆仑派,说到底都是道家一个门户的。 两个人一转眼就打斗了五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但高进越来越盯不住劲儿了,为什么?高进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就没闲着,闯关掌打金刚猛虎、大战精钢铁人,又与贼兵厮杀了好一阵子,方才又大战袁丙臣,纵然是铁打的,此刻也得累散架了啊。因此,高进的动作就没有那么迅捷麻利了,脚下的步法也有些跟不上趟了。 白面特使一眼就瞧出了端倪,心中暗喜:好嘞!该着我走时气,高进啊高进,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想罢,就看提顿丹田之气,辅之道家八九玄功,气贯于长剑,再看这把七尺多长的大宝剑,剑身白灿灿,剑苗子轻微颤抖,放出寒光万道,白面特使身前身后竟骤然生出股股劲风,直吹得众人双眼生庝,想闭眼又不敢闭,白面特使此时双手握住长剑,口中一字一顿道:“高进!尝尝老夫的剑法绝学——横扫竖劈十三剑!你纵容死了,也是死得不憋屈!” 白面特使的“横扫竖劈十三剑”比方才的“进命快剑”少了两剑,但招法更狠辣、威力更惊人、劈杀的部位更出其不意,只要高进脚下稍微慢上半步,就会被起长剑劈成碎片。 白面特使对这一杀招十分有把握,也相当的自信。因为,自他练成这一招以来,纵横江湖二十余年,从无败绩,无论对手是什么门派的派主或者世外高人,没有谁能破得了这一招。 高进这次算是遇到了劲敌!当白面特使亮出“横扫竖劈十三剑”时,华山三老、钟离芳、白云飞、王凤池等人都是使剑的大行家,众人看罢无不惊骇万分。 王凤池脸色煞白,他瞪大了双眼,眼中全是恐怖之情,绝望地言道:“完了,完了……”他当然知道谁马上就要“完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死亡。他的双腿顿时失去了力量,竟瘫倒在地,简直是生无可恋的样子。 最担心高进的,必然是白云飞,尽管高进到现在还把当做好“兄弟”,但她却早就把高进视为了一切,高进为了大家的安危,独占血手盟白面特使,她本就揪着心,为高进捏了一把汗。此时此刻,高进身子摇晃不稳,动作有些变形了,她芳心大乱,焦急万分,眼泪竟然夺眶而出,手中握着长剑,这就要上来拼命,哪怕是用自己的身体替高进挡上几剑也心甘情愿! 华山三老也是不由得双眉紧皱,唉声叹气,乌大道甚至还闭上了眼睛,他实在不忍眼睁睁地看着高进就这么被人杀死。那么,有人会说了,为什么华山三老不出手相救呀?其实,不是他们不出手,而是他们看了白面特使与高进的交手后,自知纵使三人练手,也不是人家的对手! 白云飞长剑一挥,刚想冲过去,就被她师叔钟离芳一把抓住了手腕子,沉声道:“你要干什么?!”这语气中既有疼爱之情,又有嗔怒之意。 白云飞双眼流泪,咬着银牙道:“高进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会独活!” 钟离芳看到心爱的徒侄如此难受,心中也是一酸,一连叹息了三声,劝慰道:“飞儿,你莫非对高少侠失去了信心么?” 钟离芳这一问,白云飞真是吃惊不小,她瞪大了眼睛,急问道:“师叔,您是说……” 钟离芳将食指放在自己嘴唇上一挡,示意白云飞莫要再说下去,只轻轻地言道:“你只管看便是了。” 高进与白面特使的决斗,一刻也没有停息。 血手盟的贼兵则一个个心潮澎湃,趾高气扬,眼看着高进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在下风,手中的软剑也似一条没了筋骨的草蛇,耷拉下来,毫无斗志可言。 贼兵甲得意地笑道:“呸!什么‘神捕’?你看他那把剑,我宁可相信猪会飞,也绝不会相信这软瘫瘫的剑能杀人。” 贼兵乙抱着鬼头刀,笑道:“就是!我这边鬼头钢刀也比他那把烂剑强出很多,我呸,我干嘛拿我的刀跟他比?” 胜券在握,血手盟的人说什么都有,万两黄金、绝色美人、升官发财,人多了,想什么的都有。 白面特使挥舞着长剑,周身竟然夹着一股旋风,明明是一把剑,却化作百把剑、千把剑、无数把剑,整个人都被剑刃包围着,猛然间冲着高进扑来。 此刻的高进就如被飓风摧残的柳枝,身子不由自主地摇摇晃晃,踉踉跄跄,根本就站立不稳,他的双眼根本无法睁开,甚至连呼吸都被抑制住了,因为这股劲风的背后是更为恐怖的道家正宗玄功的真力,这股真力摄人心魄,你所做的只有绝望,只有等死。 高进晃动着身子,想要后退,却又被一股疾风猛然间撞击着后背,就好像被人用高深的掌法拍在后背上一样,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向白面特使扑了过去,他简直是往刀剑上撞! 白面特使的面露得意之色,这一剑他势在必得,这一剑他必能将高进撕成粉碎! 就在长剑横扫高进的脖颈之时,高进好似脚下一绊,身子斜着倒了下去,这一剑的危险自然化解了。 这依然是个好机会,白面特使岂肯任机会溜走,他紧接着手腕子一转,剑苗子奔着高进的前心扎来。 高进此刻好像被劲风顶住了后背,脚步踉跄了几下,身子竟如一片树叶似的,随风飘转到白面特使的后面,他似乎没有刻意躲避那一剑,却偏偏又偶然的避开了那一剑。 白面特使见第二剑还是没有得手,心中有些恼怒,但他仍然信心百倍,身子凌空一翻,长剑竖劈高进的头颅,这一剑来的太快,劈杀的部位太怪异,任谁也猜不到。 高进就像喝醉了似的,摇晃着脑袋、扭动着身子,好像一个趔趄,竟然一次避开了这一杀招,他简直是走狗屎运。 白面特使一剑走空,真是气急败坏,剑招陡然一转,横扫高进的腰眼儿,这一招,高进绝不可能躲得开! 再看高进猛然间身子一软,竟突然在面前消失!原来高进趁着他发力之际,接着这股风力,使出一招黄龙大转身,来到了他的身后,这一招实在太快,快的出奇,快的超出了常理,但他就是做到了。 白面特使一扫空就知道大事不妙,在那刹那之间,他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他是了不起的剑客,他能感受到背后那股冷森森的杀气!但他已无退路,就看他猛然往前跨出一丈多远,陡然转身,使出一招“横扫千军”。 他想不到,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白面特使往前窜出的时候,高进竟然也跟随着窜了过去,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步法,简直似一个人似的,这一招乃是名震江湖的“如影随形”! 白面特使的剑招凝固了,似乎一切都这一瞬间静止了。 原来高进探出右手,用大拇指和食指硬生生捏住了他的剑身,而就在这一刹那,高进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然握着承影剑,剑光一闪,白面特使的面具竟然被劈为两半,剑气激荡,假面向左右横飞出一丈多远。 一张脸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上了年岁的脸,额头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一双眸子原本炯炯有神,此刻却被绝望占据了全部,高进不认识,却又有人认识。 华山三老和钟离芳几乎同时惊呼道:“风凌子——陈敬亭!” 第七十六章 英雄迟暮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六节:英雄迟暮 眼前这位老者赫然竟是全真派五大长老之首——“风凌子”,俗家姓名乃是陈敬亭,也就是陈展的亲叔叔,这样看来,他为陈展报仇也算是天经地义的了。 高进虽未见过风凌子,但他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高进临下山前,师傅诸葛青云盘点天下武林高手之时,就曾经重点介绍过风凌子其人,说他尽得全真教武学真传,武学修为极深,但其心胸狭隘,出手狠辣,死在他剑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并再三叮嘱高进,千万别得罪他。 风凌子脸色煞白,满眼全是惊愕和怀疑,自己的成名绝技就这样被破了。他的人变成了没有心志的行尸走肉,仿佛原本高耸入云的高塔在刹那间轰然倒塌了。 他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始终没有说出来,最后只得缓缓闭上双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身子往后踉踉跄跄的腿了几步,全身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全松弛了下来,此刻,他已经是精疲力尽了。 “这不可能,……或许是天意……”他反复嗫嚅着这两句话,良久良久。 高进还是稳稳地站在那里,双目中非但没有嫉恨,反倒是充满了关切和怜悯。此刻,他仿佛与风凌子感同身受,自己的成名绝技被人破解,不可一世的雄心被人击的粉碎,生命的意义在哪里?很多人痴于武道,早把生命托付于武道,当他一旦失败了,或许他就失去了活下去了勇气。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个着名画家的得意之作被更权威的画家批评的一无是处一样。 高进想要说什么,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此刻,风凌子似乎恢复了心志,他郑重其事地向高进抱拳道:“高少侠,佩服佩服!能与‘神捕’交手,贫道此生无憾了。” 高进赶忙抱拳回礼道:“承蒙前辈手下留情,高进实属侥幸罢了。” “不!高少侠,我风凌子狂傲了一辈子,直到今日,打心眼里才真正佩服一个人,就是你高进!你年纪轻轻不仅武艺绝伦,而且武德高尚,实在是难能可贵,哎……”风凌子说到此,竟一时语塞,似乎有话,却又不能轻易说出。 高进望着他,心里却有股莫名其妙的担心。 风凌子转眼瞧了瞧自己的属下,这千把号血手盟的杀手、打手正茫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瞅着风凌子,连呼吸都觉得异常困难。 风凌子长叹了一声,言道:“诸位兄弟!官军已然攻破了前山,用不了多久便会打到这里来,尔等追随我多年,我怎忍心看着你们送死?还不放下刀剑,投降了。”他又转眼看着高进,眼神之中竟有了哀求之意,缓缓言道:“高少侠,眼下兵荒马乱,苛捐杂税猛如虎,天灾人祸,哎,老百姓生活苦啊!这些人加入血手盟无非是混口饭吃而已,您宅心仁厚,还望您能赦免了他们。” “只要他们肯投降认罪,就是我大宋的子民,当今天子乃仁爱之君,又岂会加害他们呢?倘若他们能临阵倒戈,帮着官军围剿血手盟,他们便可以功抵过,朝廷不但不治罪,还会嘉奖他们。”高进慨然言道。 “好!”风凌子面含微笑地点了点头,冲着血手盟的部下言道:“你们都听到了么?我命令你们跟着高进干,帮着朝廷剿灭血手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们的性命。” 这些人对白面特使风凌子非常忠诚,特使下了命令,哪个不听从?一个个举起手中的兵刃,呐喊着:“归顺朝廷了……” 风凌子看罢微微一笑,就看猛然间就将长剑架在脖子上,冲着高进笑道:“高进,你若食言,我变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说罢,右手猛然一带,一道血剑从脖颈的喷出,一代着名剑客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高进吃了一惊,一个箭步窜到他近前,但为时已晚,风凌子对自己下手也够狠的,他这把剑也太过锋利了,整个脖子都被切断了,就剩下一层肉皮还连着,否则头颅和身子彻底就分开了,这哪还有救啊? 危机就此化解,白云飞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一把搂住高进,此刻她什么也没说,只有一颗心砰砰的跳动。高进一开始并没有觉察出异样,他以为“白兄弟”是一时的激动,于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但两人相拥,胸膛对着胸膛,高进就觉得白云飞的胸肌似乎有点大,而且又十分柔软,高进稍加思索,登时脸就红了。 白云飞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出格了,赶忙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羞的通红。不过,她的确有这样做的资格,高进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肯义无反顾地替高进去死,这份情谊绝对是真实的。 钟离芳、王凤池和华山三老也都走了上来,钟离芳笑道:“高进,此刻绝不是说话的时候,就算官军能一举端掉血手盟总坛,但血手盟的人员构成极为复杂,各地又分布着暗线,若没有盟单兰谱,就很难将这股反贼肃清。” 高进听罢,连忙点头道:“钟离师叔说的极是,眼下夺取盟单兰谱才是至关重要的!可盟单兰谱藏在何处?我们一无所知啊。” “我知道!”突听人群之中有人搭话。 高进等人真是喜出望外,寻声望去,就看人群之中走出一人,这人黑灿灿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面相中带着一股正气,中等的身材,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青衣,腰里扎着一条巴掌宽的腰带,腰上别着两把生铁短戟。 这人朝着高进抱拳道:“高大人!既然我等已经倒戈投降,就该为朝廷做点事,实话不瞒,在下知道收藏盟单兰谱的所在。” 高进非常激动,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人的手道:“好!倘若能得到盟单兰谱,你就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大汉一笑道:“在下左太颅,江湖人送绰号‘双戟赛典韦’,是白面特使手下的千总。”千总是血手盟设立的一种官职,每个特使手下有三到无名千总,千总掌管着一千人,说起来也算是血手盟的中层干部了。 “好!全靠左大侠了!盟单兰谱到底藏在何处?”高进语重心长地言道。 左太颅手指着西面的崇山峻岭,言道:“高大人,您看,西面有三道山岭,分别是盘龙岭、怪蟒岭、飞狐岭,越过这三道山岭,有一个青岩山,山脚下有个龙王洞,盟单兰谱就藏在洞中。” 高进等人听罢,这就要往龙王洞赶去,左太颅一把拉住高进道:“高大人,龙王洞的洞口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打开,咱现在去了也无济于事。”又转头下令道:“来人,赶紧去厨房找些吃食,高大人等人饿了一天一夜了,都别愣着啦。” 经左太颅这么一说,高进等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王凤池的肚子咕噜咕噜连续响了四五声,其他人也都一个样儿。 有些喽啰兵很有眼色,很快便从厨房里找来了不少吃食,什么烧鸡、烤鸭、酱肘子、红烧兔子、烤全羊,也有一些素菜,有一笼屉刚出锅的雪花大馒头,闻起来倍儿香!还有几个人抱来了酒坛子、水坛子。 左太颅当着高进等人的面,拿起一只烤鸡猛啃了一口,大口咀嚼,言道:“高大人,您放心,这些吃食绝对安全!” 高进等人看人家如此志诚,还有什么可怀疑的?这七个人早就饿过劲儿了,面对着美食,一个个也顾不上洗手消毒了,纷纷拿起美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那么多吃食,犹如风卷残云一般,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吃了个精光。 众人吃饱喝足,左太颅做向导,带着高进等人直扑龙王洞,路上没有什么状况,这些人大约用了一个时辰,很快便攀上了飞狐岭。高进耳力惊人,攀登山岭之时,就听到有打斗之声。高进站在山岭最高处,往下一看,嗬!山岭下面是一个山谷,山谷一侧,沿着山墙有一个巨大的龙头雕塑,龙头前面是一方平地,有十多个人正在平地上厮杀酣战。 这些人分作两伙儿,最显眼的是六个老者合力大战一个人,这个人中等的身材,衣着华贵,脸上带着假面,高进不认识此人,但可以断定,此人一定是血手盟主要人物之一。再看这六位老者,为首的一位正是自己的老哥哥——司空耀!其余五人便是他的师兄弟,分别是三师兄“劈空掌”安平顺、四师兄“碎心掌”卢浩杰、五师弟“金刚指”裴文秀、七师弟“天煞拳”郭劲松、八师弟“地煞拳”程大运。 仔细一看,这老哥儿六个可是够惨的,司空耀、卢浩杰、郭劲松三人累的大汗淋漓,前心后背都湿了一大片,即便如此,这三人个个出手如电,不停地向假面人发动猛攻。 “劈空掌”安平顺此刻真不好受,左肩膀已经耷拉下来,很明显是受了伤,即便如此,他依然右手化掌,凭着脚下的步法,给司空耀打策应,伺机偷袭假面人,不过劈空掌的威力已然大不如前。 裴文秀前胸也有一道笔直的血槽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前心,他的成名绝技正是“金刚指”,而从伤口上看,赫然是被金刚指所伤,真是邪门儿。饶是如此,他依然咬着后槽牙,硬生生挺着参战。 “地煞拳”程大运也不走运,右小腿肚子上血红一片,行动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一瘸一拐的,跟着师兄们继续与假面人决斗,他的“地煞拳”很多招式都需双腿的配合,这下也就没法再施展绝技了。 这假面人一人独占崆峒六老,竟然气不长喘、面不改色,谈笑自若,一招一式,稳稳当当,他的步法并不是特别快,但这六老就是无法近身,他的出手似乎也不那么快,但他每一招都能化解这六老来自六个方向的杀招。高进看罢,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真是绝世高手!别看是六个打一个,反倒是这假面人以守为攻,已退为进,将这六人围住似的,真是险象环生!若不是崆峒六老之间相互掩护策应,恐怕司空耀等人都得受重伤。 再看另一波儿人,正是“浙东第一虎”梅谷生和他的亲胞弟,“岁寒三友”的老三梅谷开,两个人合力大战绿牡丹,梅谷生的金刚虎爪呼呼挂风,梅谷开手舞长剑也是上下翻飞,看似这二老在气势上占了优势,但仔细瞧看,却不是那么回事。就看绿牡丹手握双刀,凭借着极为灵巧的步法,游走在这二人之间,二梅的招式虽说够狠,力道够大,却并没有对她构成真正的威胁,倒是她的双刀不乏有奇招使出,惊的二梅不得已后撤,好在两位梅老剑客都还没有受伤。高进不仅暗自佩服起绿牡丹来,论轻功和刀功,她绝对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白云飞也在仔细瞧看,手指着假面人,惊呼道:“诸位快看,那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盟主,反贼的头子!” 高进听罢也是吃了一惊,急问道:“白兄弟,那人果真是血手盟的盟主?” “不错!”白云飞答道,“从他的身材、脸上的假面和所穿的衣服来看,应该就是盟主!” “你没有见过盟主的真容么?”高进问道。 “没有,任何人都没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白云飞非常坚定的说道,“此刻若不将他缉拿归案,往后就休想再捉住他了。” 高进见下面几位老剑客险象环生,心中不住地起急,他跟众位英雄一商量,这些人从飞狐岭上飞奔而下,说实话,上山容易下山难,为什么叫飞狐岭呀?就是这山岭十分的陡峭,纵容是有轻功在身的剑客侠客,要下山也得格外的留神,否则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第七十七章 大战女贼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七节:大战女贼 高进等人下了飞狐岭,直奔战场这边跑来。 司空耀用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知道有人来了,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敌人那可就遭了,六个人打一个都吃了亏,若是血手盟的援兵来了,估计自己这条老命就得交代到这里了,于是司空耀虚晃一招,跳出圈儿外,转眼瞧看。 一看到是高进等人,司空耀立马就有主心骨了,他深知要对付血手盟的盟主,非高进不可! 高进一个箭步就来到老哥哥司空耀面前,一看司空耀通身是汗,气喘吁吁,再看看另外几位也都是负伤在身,真是把高进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高进心道:人家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帮着我高进夺取血手盟的盟单兰谱和失窃的百万两黄金嘛! 司空耀把气儿喘匀了,这才对高进言道:“兄弟,你总算是赶到了,瞧见没?那个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盟主,武功着实厉害啊!我们老哥儿六个都不是人家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高进赶忙劝慰道:“老哥哥,您别着急,好好休息一下,我有话要对他言讲。”说罢,冲着场上喊道:“几位老剑客,暂且停手。” 别看高进年纪轻轻,但“神捕”的身法在这摆着那,当今天子亲笔御封的“神捕”,他说一句话,有几个人胆敢不听的。就看安平顺等人收住招式,纵身跳出圈儿外,跟高进寒暄了几句。 高进冲着那假面人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朋友,在下高进,朝廷的捕快,敢问您就是血手盟的盟主么?” 那假面人借此机会调匀了气息,定睛瞧看,眼前这小伙子长的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目若朗星,鼻梁高挑,嘴唇微厚,肤色稍黑,器宇轩昂,往自己面前一站,颇有一股英雄气概! 假面人看罢,忽然冷笑了几声,言道:“你就是‘神捕’高进?” 高进不卑不亢,答道:“然也!” 假面人点了点头,言道:“很好,你到底还是来了。高进,别看你带着官兵打到我血手盟的总坛来,我却一点也不恨你,非但不恨你,我还非常赏识你!为什么?因为你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武林后辈中的佼佼者。” 高进听假面人如此说话,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搭话了,只好静静的听着。 假面人笑了笑,虽然隔着面具,笑声有些怪异,但这笑声中绝没有丝毫的恶意,他又言道:“高进,我听说你是昆仑派派主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昆仑派也是武林八大门派之一,说到底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可你受彭万里、司空耀这帮江湖败类的蛊惑,甘愿做朝廷的鹰犬,专门跟咱们江湖人作对,你晋升的台阶全是用咱们的江湖人血骨铺就的,你于心何忍?。” 高进听罢心为之一震,他沉吟了片刻,言道:“盟主,你这话我不敢苟同。当今天子乃是百年不遇的明君,他整肃吏制、厉兵秣马,为的就是要收复我大宋河山,至于您刚才所说的我高进专跟江湖人作对,我是绝不会苟同的,你若是安善良民,专心练武,光大门户,我高进何曾与你为难呀?这两年我的确打死、打伤了不少绿林人,但这些人都是危害百姓的贼,叛国做奸的逆贼,按照朝廷的律法,这些人都该打、都该杀!” 假面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言道:“高进,你还年轻,看事物不够通透。你说这些人该杀,我却觉得这些人都是真豪杰、真英雄,不但不该杀,还应该重重的褒奖才对,谁也不是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都是爹妈生、爹妈养的,你说杀就杀啊?那朝廷的律法就是对的么?高进!我劝你还是醒醒罢!大宋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赵昚那小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若要让他再做几年皇帝,恐怕我大宋国当真是要彻底亡国了,到时候受苦受难的还不是大宋的子民?” 高进听罢勃然大怒,叱喝道:“放肆!天子的名讳也是你这江湖草莽直呼的吗!” 假面人哈哈一笑,言道:“高进,不要跟我打官腔儿,就是赵昚这小子在我跟前,他也不敢造次,何况你这个小小的‘神捕’呀。” 高进听他语气真是狂妄至极,心中的怒火早就被点燃了,他用手指着假面人,冷笑了数声,斥责道:“你为达一己私利,勾结金人,卖主求荣,也配在我面前说什么江山治理、百姓疾苦,我呸!难怪你们血手盟的几个贼头子都戴着假面具,原来你们根本就没有脸!” 假面人被高进这么破口大骂,也是气炸连肝肺,他冷冷地瞅着高进,怒道:“我血手盟现在是跟金人联手了,好像是做了卖国丑事,但你焉知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跟你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点醒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高进仰天大笑,指着假面人道:“迷途知返‘’?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地认罪伏法,让我拿根绳儿把你捆了,押解回京师临安府,依律治罪,说不准皇上看你认罪态度好,兴许还饶你一条狗命!倘若负隅顽抗,死不悔改,你可真是大难临头啦!” 假面人怒睁二目,扫了在场的诸位一眼,冷笑一声言道:“让我认罪伏法?就凭你们几个人,也配?!高进,你不是觉得自己功夫不含糊吗?来来来,今天本盟主与你走上几招。” 高进听罢正遂了他的愿,于是他把浑身上下收拾的利利索索,抬手抬脚没有半点崩挂,假面人这次也是破例,将外面罩着的英雄大氅脱去,里面是小衣襟短打扮,腰里缠着巴掌宽的金丝白玉腰带,腰带一些还悬着一块儿盘龙玉佩,两个手腕子上扣着一尺来长的护腕,闪着金光,脚下蹬着团龙纹饰的薄底儿快靴。 绿牡丹言道:“盟主,杀鸡焉用牛刀?把高进就交给我了。”说罢,也不等假面人表态,身影一晃便跳到了场地当中,拔双刀亮出了门户,冲着高进一顿媚笑,言道:“高进!江湖上的朋友都快把你捧上天了,什么掌毙司空无敌、掌震圆能大和尚,不过那些人都是泛泛之辈,就即便打死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不是想跟我们盟主动手吗?行,你得先问问我手上的双刀答不答应!”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一看是绿牡丹要炸刺,刚想上来接茬儿打,高进深知绿牡丹武功着实厉害,赶忙一摆手,笑道:“两位老剑客且慢,这绿牡丹是朝廷的钦犯,理应由我将她缉拿归案。” 高进说罢,一个箭步便跳到绿牡丹近前,再看这绿牡丹满脸的媚笑,丝毫瞧不出发怒的意思来。绿牡丹娇笑道:“唉吆,神捕大人,您这是要空手夺白刃么?” 高进冷笑道:“对付你,两只手就已经足够了。” 绿牡丹又娇笑道:“我这两把刀可锋利的很,就怕伤了您的嫩手,那样我会心疼的。”她的话语是那么温柔,那么关心对方,温暖可爱的语言还未说完,冰冷无情的刀锋已经奔着高进的小肚子扫来,这一招果然是奇快无比。 高进知道绿牡丹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不敢懈怠,见她娥眉一挑,就知道她已经下手了,急忙一个撤步闪身,刀锋紧挨着衣服划过,幸好没有把衣服划破。 绿牡丹一刀走空,身子借势一拧,另一把刀冲着高进斜肩铲背劈来,这一刀的速度竟然比第一刀还要快出几分,高进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思考时间,刀还没有到,那股摄人魂魄的杀气已经到了。高进赶忙缩颈藏头,身子就势一转,这一刀又走空了。 两个人其实距离很近,绿牡丹左手刀一落下,右手刀使出一招撩阴刀,这一刀自下而上,极为隐蔽,第三刀远比第二刀更危险!高进拔地而起,猛地落在她身后。 绿牡丹连续三刀走空,心中也是吃了一惊,面上依然是不露声色,娇笑道:“好小子!能避开姑奶奶的三刀也实属不易,不过你就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呀。”绿牡丹仍然很关心高进。 高进点了点头,言道:“你是女人,我让你三招理所当然,不过你若还不肯罢手,我可要还手了。” “还手?”绿牡丹故作吃惊的样子,娇笑道:“你要想对我动手,姑奶奶我真是巴不得那,你瞧我浑身上下哪个部位最喜欢?我让你随便摸,想摸多久就摸多久。”说完还冲着高进连抛了三个媚眼儿,绿牡丹本就是天姿国色,大宋国内一等一的美人,就是称“武林第一美女”也毫不为过,尤其是她魔鬼般的身材,前凸后翘,身姿婀娜,那真是回眸一顾百媚生! 高进听罢,脸上登时就臊红了,怒道:“你这女妖精!拿命来!”说罢,双手猛然变作双拳,脚踏五行,身走八卦,奔着绿牡丹扑来。这就是高进的成名绝艺——昆仑五行拳,高进凭着这套新颖的拳法,斗败了不少武林高手,面对绿牡丹这样的顶尖高手,高进有意再验证一下这套拳法。 绿牡丹晃动双刀大战高进,她本以为自己有双刀在手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要杀高进应该不费多大劲儿,可这一伸手,才知道高进是多么可怕。尤其是高进这套拳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每一步都跟奇特无比,让人很不适应,每一拳都是奇快无比,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一招接一招,一脚接一脚,上一招又积蓄着下一招的能量,看似毫无章法,实在却是精密无解! 绿牡丹赖以成名的就是双刀和绝顶轻功,此刻,她已经将双刀的绝招都使到了巅峰,她已经把轻功运用到了极致,就看她围着高进飞速旋转,双刀出手极快,高进很快就被她罩在刀光剑影之下,很多人为高进捏了一把汗,尤其是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真是惊骇的张大了嘴巴,因为他二人方才与绿牡丹交过手,知道绿牡丹的双刀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稍不留神就会做了她的刀下鬼。 白云飞紧咬着嘴唇,双眼紧盯着战场,右手紧紧握着剑柄,她是真心为高进担心,毕竟绿牡丹的厉害,白云飞也是非常了解的,她随时准备着,一旦高进有个什么闪失,自己立马就上去帮忙。她只顾了看高进和绿牡丹交手,自己紧张的满头是汗,竟也毫无察觉。 司空耀此刻已经歇过劲儿来了,他见白云飞的神情如此紧张,再想想以往的表现,不禁捋着山羊胡须笑了起来。毕竟司空耀是老江湖了,自打白云飞登上临安擂台比武,他一眼就看出白云飞是个女儿身。在古代,大姑娘不太适宜抛头露面的,因此很多女侠客都喜欢女扮男装,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司空耀心道:如此看来,白云飞定是看上了高进。他刚乐了一声忽又皱了皱眉,高进前些日子与李湘君刚刚定了亲,自个儿还是牵线搭桥的媒人,这可如何是好呢?但转念一想,男人嘛,三妻四妾的也很正常啊,只要这两个女人不干架就成。 见白云飞如此担心高进,司空耀便悄悄拍了拍她的肩头,低声问道道:“依你之见,高进和绿牡丹谁会赢?” 白云飞这才缓了缓神儿,迟疑地言道:“晚辈……晚辈以为,高大人似乎略处下风。” 司空耀听罢,手捻着须髯,笑道:“你还是毛嫩儿啊,别看绿牡丹张牙舞爪,围着我兄弟高进追打,但你仔细瞧看,高进脚下步法何其稳当,拳法何其精准,一点儿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照这样下去,不出二十招,高进必赢。” 白云飞很是吃惊,她把手掌一伸,言道:“据我所知,江湖上能胜得了绿牡丹的人屈指可数,满打满算也就五个人。” “哦?”司空耀问道,“哪五个人?我看你要再加一个人喽。” 第七十八章 枯树逢春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八节:枯树逢春 司空耀与白云飞聊着,战场上却发生了逆转。 原来高进是有意要看看绿牡丹的能耐,因此,他毫不着急,沉着冷静地与之对战,而且还故意卖给她七八处破绽,结果绿牡丹每次刀锋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每次都是极有希望,又每次被现实击了个粉碎。 这也就是白云飞方才为什么如此担心紧张的缘故,她可看不出高进有意为之的。 两个人打斗到六十来个回合后,绿牡丹此刻鼻洼鬓角都是汗,潜心后背也是湿了一大片,出手的速度似乎没有方才那么快了,双刀的招式也开始重复了。 高进心中暗喜,心道:看来绿牡丹就这么大能耐,再往下打斗,也没有什么新鲜招数了。想到此,高进脚下突然加快,步子大小虽然未差分毫,但迈步的速度却明显快了很多,继而双拳的速度也是猛然加快,一拳紧似一拳,一拳快似一拳,每一拳都直击绿牡丹的要害部位,每一拳的都蕴含着下一个招式,把绿牡丹逼得节节倒退,双刀原本是砍人的,现在竟变成了抵挡防御的“盾牌”,方才那股子张牙舞爪的劲头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真是狼狈不堪,眼看着就要被高进打倒了。 假面人在后面一看,心知绿牡丹处境十分凶险,就看他稳稳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但此刻绿牡丹突然又似换了个人似的,还是方才的双刀招式,但招式的顺序发生了变化,每一个刀招都运用的如此恰到好处,既能化解自身的危险,又能给高进造成巨大的压力。 高进心中大惊,原本以为在五招之内就能将她击倒,此刻她竟枯树逢春、绝地反击了,而且,刀招运用之精妙尤胜方才! 司空耀和众位英雄一看,也都是大惊失色,大家不知道绿牡丹哪来的力量?哪来的智慧?竟然将自己的刀招运用提高到了如此高绝的层面,在岌岌可危的处境中,竟然能绝地反击,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实在想不通。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也是惊的张大了嘴巴,心道:倘若绿牡丹方才是如此运用刀招,我们两个老家伙早就做了刀下鬼了,难不成她刀下留情了?不可能啊!咱们是仇敌啊,水火不容,怎么可能会放水呢?两位老剑客不死不得其解,不住地摇头,但眼睛始终盯着战场,生怕错过每一个精彩对招。 尽管绿牡丹刀招精奇,但高进仍然占据着优势,而且主动出击,只不过每次绿牡丹化解的招式实在是精彩绝伦。白云飞瞅了瞅司空耀,言道:“前辈,现在可不止二十招了,看来这绿牡丹一时半会儿还输不了。” 司空耀此刻双眼瞪的溜圆,手捻着山羊胡子,一脸惊奇和怀疑之色,心道:不可能啊,怎么会有如此变化?一定是古怪!但两个人比武,那可是真刀真拳脚,哪来得了半点虚假,这可真邪门儿啊! 高进一边打一边琢磨,现在两个人打斗与方才的刚好相反,高进主动进攻,绿牡丹以守为攻,高进如不发招,绿牡丹便在原地纹丝不动。两个人如此打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后,高进似乎就看出了点门道儿,原来这问题就出在假面人身上! 高进一边打着一边偷眼观瞧,就发现那假面人倒背着双手昂然站立,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双眼紧盯着高进的出手部位。奇怪的是他的腹部似乎在不停的颤抖,一会儿微微鼓起,一会儿又倏地缩了回去,真是好生奇怪。 高进在心中不断的揣测,想当年他跟随师父诸葛青云练武时,曾经听师父说起过内功练至极高的境界,就会拥有几种神奇功能,如内伤自愈、透视病邪、密声传音、闭气假死等,难不成他已掌握了密声传音? 高进想到此处,这才真正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假面人真能密声传音,此人的内功修为必然在自己之上,跟人家比武决斗,明摆着要吃大亏,果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劲敌!高进心中多了层忧虑,眼前已经是骑虎难下,真不知如何是好。 高进正发愁之际,司空耀似乎也看出了门道,他也发现这里面有蹊跷,尤其是假面人的腹部在起起落落,似乎很有节奏,就看司空耀手捻胡须,双眉紧锁,眼珠子转了又转,过了良久,突然眼光一闪,计上心来! 他悄悄把梅谷生、梅谷开、华山三老、钟离芳、王凤池、白云飞等人叫过来,大家围拢在一起,司空耀压低了声音言道:“诸位,绿牡丹之所以能怪招频出,主要是血手盟的盟主用密声传音之法,暗中给她支招。” 众人听罢,几位老剑客无不大骇!梅谷生忍不住道:“我曾听人家说起过,只当是吹牛皮罢了,想不到竟真有人练成。”其他几位老剑客也是一脸煞白。 白云飞很是不解,急问道:“何为‘密声传音’?” 司空耀赶忙打手势,示意她小声点,言道:“我打个比方说,假如我会‘密声传音’的神功,我不用张嘴,也能把心里话说给你听,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只要发功,就能穿到你的耳朵里,旁人就算是在你我跟前,也听不到一个字儿。你明白了吗?” 白云飞听了感到十分的神奇,带着几分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但她更关心高进的安危,便又急问道:“那如何破解这等神功呢?” 司空耀微微一笑,言道:“这种神功根本无法破解。” 白云飞有些着急,叹息道:“那怎么办?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高进身处险境吗?” “你先别着急啊。”司空耀低声笑道:“虽然神功不可破,但咱们可以掐断他传声之道,让绿牡丹空有一双耳朵,却听不到盟主的密音。” “怎么做?您快说呀!”白云飞急切地问道。 司空耀眼睛闪过一丝亮光,笑道:“咱们给他来个‘以声破声’!” “好主意!”梅谷生赞道。 就看这些人朝着战场走近了几步,一个个拉出兵刃,两两对打起来,这小小的山谷顿时就热闹起来了,“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唉吆啊呀”的呼喊厮杀声,而且这老少英雄故意扯着嗓子喊叫,什么怪声都有,简直把人搅扰的心神不宁,真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 再看绿牡丹就傻眼了,尽管盟主竭力为她传声支招,但无奈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根本无法轻松地听清楚盟主的密音,除非停下来仔细辨听,但这是战场啊,哪能容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把绿牡丹急的满头是汗。 高进心中偷着乐,见机会难得,赶忙加紧进攻,瞅准绿牡丹心绪烦乱之际,猛然打出一招“通天盖地掌”,直奔绿牡丹的面目砸来,绿牡丹慌忙举起双刀,刀刃向外抵挡,哪知道高进这是虚招,就看他双掌一晃,只做虚打,引人的双眼,脚下却猛然奔着绿牡丹的小肚子踢来。绿牡丹意识到上当了,但为时已晚,高进的腿法快如闪电,饶是绿牡丹屁股使劲往后坐,也还是被高进提了个正着。再看绿牡丹,惨叫一声,五官都痛苦的扭曲了,身子飞起八九尺高,跟个沙包似的横着飞出去三丈多远,好悬没撞在石壁上的龙头雕像上。倘若是撞上了,必死无疑! 假面人对这一幕也是措不及防,他万万没想到绿牡丹如此不中用,这么快就被高进打败,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唰”的一声,便落在了绿牡丹近前。他轻轻将绿牡丹的头托起,急声唤了几次,绿牡丹依然没有醒来。看来高进这一脚的力道着实不小,竟然把绿牡丹直接踢昏死过去了,绿牡丹可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假面人急忙握住绿牡丹的掌心,一面给绿牡丹运功疗伤,一面环伺着众位英雄。高进盯着假面人,很想与他决一高下,但心中却又没把握。 此刻,日头就要落山了,一抹余晖照射在对面山岭的两块光滑的石头上,石头又将这抹余晖反射到龙眼之上。 这个机会稍纵即逝,就看假面人抓住绿牡丹,猛然间一个箭步落在龙头雕像近前,手腕子一抖,一把匕首一样大钥匙正插入石锁之中,众人只听“咔”一声,那龙头大门豁然打开。 众人正待惊骇,假面人竟双脚一点地,夹着绿牡丹如箭矢一般在空中打了个旋儿,便冲进了石洞之中,同时有两道黑影疾飞出来,原来假面人身子在空中打旋是为了躲避这两道黑影。 众人知道不好,这必然是暗器,各自施展轻功,急忙避开,就看这两道黑影直楞楞向前射出去六丈多远才“当”的一声落在地面上,还没有等众人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听山崩地裂一声巨响,原来那两道黑影是两个大铁球,铁球里面全是炸药,碰到东西就会爆炸! 有幸运的就有倒霉的。高进和老少英雄们都在会斗假面人和绿牡丹,因此离着洞口不远,那些倒戈投降朝廷的贼兵可就惨了,远远的站着观战,突然来了两个大黑球,众人也不知道这什么东西,因此,只是躲开别被铁球砸伤自己,谁还能想到会爆炸啊?这些个贼兵被铁片子蹦的浑身是伤,一个个在疼的在地上打滚,哭爹喊娘的惨叫。 高进等人也顾不上这些,急忙一个箭步就想往石洞里冲,哪知“咔”一声,石洞的门板猛然落下,把众位英雄当在了洞外。这下把高进急坏了,他气运丹田,又贯于两掌,猛然间向石门击去,哪知石门只微微震动了一下,丝毫没有要破开的意思。 高进又想发力,司空耀赶忙将他拦住,劝说道:“兄弟,莫要使蛮力。这石板足有两尺厚,看这石料也是坚硬无比,就算咱们这些若捆成把儿也推不开呀。” 司空耀说的很在理儿,高进方才这股子冲动劲顿时消减了七八分,但他心急如焚却是真切的,他连跺了几脚,对司空耀言道:“倘若那假面人把盟单兰谱烧毁了,那可前功尽弃了。” 司空耀冷静地思索了片刻,言道:“不会,盟单兰谱对咱们至关重要,对他也同样重要!一旦毁了它,就等于毁了整个血手盟,那不正好遂了咱们的愿吗?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他是绝不会毁掉盟单兰谱的。” 梅谷生也频频点头,对高进言道:“司空老弟分析的对极了,血手盟能有今日之规模,必然是他数年来苦心经营的结果,他又怎舍得轻易毁掉呢?这山洞既然有进口,必然就会有出口,咱们不妨分散开来找找。” 众人听罢,觉得有道理,于是司空耀居中调度,他看了看自己几个师兄弟,刚才有三位已经受了伤,便言道:“咱们崆峒派的人留下来堵住洞口,以防他从这里逃走。”几位老剑客点头称善。 司空耀又把“双戟赛典韦”左太颅喊到近前,言道:“你挑选两百名弓弩手,帮着我们把手洞口,记住要挑选神射手,明白吗?”弓弩手奔就有很多人,围困藏宝楼之时,主要靠的就是弓弩手。 司空耀又把剩下的人分为三队,高进、钟离芳、王凤池、白云飞作为第一队,带着三百喽啰兵,从山脉的正上方搜寻,华山三老作为第二队,带着三百喽啰兵从山脉的阳面搜寻,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作为第三队,带着五百喽啰兵从山脉阴面搜寻。 司空耀又给各队发了一枚信炮,一旦发现假面人和绿牡丹的踪影,就赶紧发信号。众人领命后,各自带着人按照既定的路线搜查。 这山洞的上方是蜿蜒数里山脉,属于五龙山的众多支脉之一,高约一百多丈,虽说不高,却树木繁盛,搜寻起来可不容易。山阴面野草多、灌木少,一眼就能看出去很远,因此要好搜寻些。山阳面刚好相反,灌木丛生,有些树木高有好几丈,华山三老只好耐着性子,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搜。 第七十九章 四大高手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七十九节:四大高手 假面人与绿牡丹钻进龙首密洞之中,盟单兰普就藏在洞中,此刻,石洞的入口被巨大的石板封闭,老少英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关键时刻还是司空耀老成持重,他认为所有人都在洞口堵着可不是个好办法,万一这石洞有其他出口,岂不是糟糕了。司空耀仔细瞧看,好在这山洞所在的山不大,是个方圆七八里的小山包。于是他火速分兵四路,一路围堵洞口,另外三路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搜山。 梅谷生、梅谷开两位老剑客带着五百喽啰兵很快把山阴面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假面人和绿牡丹的踪迹,两个人一商议,不能轻易撤离,他让喽啰兵并分散开来,隐藏在草窠之中,遣人禀报司空耀,等待新指示。华山三老这边就颇为费事,带着两百个喽啰兵,一头扎进古木狼林之中,沿着山阳面往摸索,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偶然能搜到几个坑穴,也无非就是野猪窝、兔子窝之类的。 单说高进这一路,高进此刻的心情比谁都着急,但事到如今,光着急有什么用啊,而且这么多人在这里搜索还不是为了帮我的忙,我若是显得着急,那其他人必然会受到影响,想到此,高进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集中精力在山顶上搜寻。王凤池拎着打狗棒一会儿敲打石头,一会儿敲打灌木丛,总之还是很上心的。白云飞和钟离芳带着喽啰兵不停地用长枪、刀剑扒拉着草窠。这些人一口气走出去有七里多地,一直搜到山尽头,也没有什么发现。 王凤池双手插着腰,低头思索,高进凑近了问道:“师兄,你在想什么呢?” 王凤池抬眼看了看高进,低声言道:“方才假面人和绿牡丹闯进山洞之中,洞口的石板也封的严严实实,连个剑尖儿都插不进去,就算是山洞够大,他们进去至少有一个时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活活地憋死啊?” 王凤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高进,高进仔细想了想,言道:“不会,像血手盟盟主这等精明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地死在洞中,我看十有八九这山洞有气眼!只要我们找到了气眼……” 不等高进说完,王凤池笑道:“好主意!找气眼!” 王凤池是个老江湖,方才在搜山之时,偷眼观察了这些喽啰兵,这些刚倒戈投降的贼兵,跟朝天的正规军肯定不一样,绝大多数都是混饭吃的,懒散惯了,没有几个真正用心查找的,因此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将大家伙着急在一起,言道:“诸位,咱们这次从后往前搜……” 一听说又要搜,这些喽啰兵就不愿意了,一个个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样子,还有几个人嘟嘟囔囔,似乎在抱怨说腰酸背痛、脚丫子疼之类的牢骚话。 王凤池心里有数,他插着腰笑道:“诸位,听我把话说完,咱们这次来个‘有奖搜寻’,凡是发现气孔者,每发现一个,奖励一百两银子,你要是发现十个,恭喜你!你小子发财了,朝廷奖你一千两!白云飞,你负责记账,大家都听明白了么?” “明白啦!” 这些个喽啰兵一听有重赏,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头儿也起来了,眼珠子也瞪的溜圆,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就好像突然认识到时间的重要性一样,简直是急不可耐,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这次都不用你刻意督促,喽啰兵都弯着腰,仔细的往回搜。 这次还真有发现,突然,有一个喽啰兵兴高采烈地冲着白云飞招手道:“白少侠,我发现一个气眼!在这儿那。” 白云飞两三个纵跃便落到了那人近前,众人也都陆陆续续围拢过去瞧看,就看在一块石头一侧,有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只不过这窟窿上下一般粗儿,而且是笔直的,白云飞拿了一根一丈多长的树枝往下捅,什么也没有捅着,真是深不见底。高进和王凤池也赶到了近前,白云飞冲着高进点点头,言道:“这极有可能就是气孔!” 王凤池蹲下来仔细验看,憋着嘴言道:“可惜太小了,根本下不去人啊。” 高进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不过王凤池鬼点子很多,他跟高进、白云飞等人商议道:“这样,凡是气眼,咱都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到时候,不怕他不乖乖地打开石门。” “好主意!”高进赞同道,急忙另人搬来石块,将那个气眼堵得严严实实,为了怕漏气,还专门找来泥土,把四周又狠狠地塞紧。 高进对白云飞言道:“给这位兄弟记上,他发现第一个气眼,双倍奖励,事后给他二百两白银!” 此言一出,那喽啰兵乐的手舞足蹈,其他的人也都羡慕的不得了。于是大家搜索的热情就又高涨起来。还没有搜出几丈远,又有士兵发现气孔,都按照老办法登记功劳,再把气孔封死,如此这般,这两百多人足足发现了四十多个气孔。这些气孔有的隐藏在石头底下,有的隐藏在青石一侧,有的隐藏在灌木丛中,有的隐藏着草窠里,可见打造这些气孔时,血手盟也是极为用心的,不自信的搜索,你根本看不出来。高进这次也是下了狠心,不管是不是真正的气孔,只要是往下去的、深不见底的,一律堵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气孔。光他这一路还不行,高进又差人分别给华山三老和梅谷生、梅古开等人送信儿,这两路人马也都狠狠地找气眼,找一个堵一个。 山洞内,阴冷异常,一个女人在石床上盘膝打坐,头顶上直冒热气,额头鬓角全是汗珠子,身后有一个假面人正给他运功疗伤。这个女人正是绿牡丹,而这个假面人就是血手盟的大贼头子,血手盟的盟主! 此刻,绿牡丹缓缓睁开了双眼,假面人收功,缓和了一下后,丛怀里掏出一个小心的白玉瓷瓶,拔下软木塞子,一股奇香登时就弥漫在空气中,绿牡丹伤势不轻,但闻到这股香味,内伤似乎瞬间就有所好转。 假面人从白瓷瓶里倒出两粒紫色药丸,递给了绿牡丹,言道:“赶快吞服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你便无大碍了。”等绿牡丹把药丸一吞下肚儿,药劲就行开了,就听她肚子里咕噜噜直响,原本煞白的两腮竟然起了红晕儿,精神头儿也渐渐恢复如初了。 绿牡丹站起身来走了走,踢腿出拳完全没有影响,急忙向假面人叩头道:“多谢盟主相救,属下的是盟主的,只要盟主一声令下,我绿牡丹随时把命还给您!” 假面人笑道:“咱们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那?”说罢,他又倒背着双手,叹息道:“为了保住‘盟单兰普’,如今你我等人已被困死在这龙首洞穴之中了。” 这龙首洞穴乃是收藏盟单兰普的所在,里面布满了机关消息,绿牡丹作为血手盟的四大特使之一,当然来过这里。 绿牡丹起身言道:“盟主,这龙首洞穴可有第二个出口么?” “没有!进出只有正门这一条路!”回答他的却不是盟主,而是一位戴着紫色假面的人,他站在洞穴的角落里,他何时来的,来了多久,绿牡丹竟丝毫没有察觉。或许是绿牡丹伤愈,内功与耳力有所下降,或许这位紫色假面人的武功本来就在她至上! 绿牡丹顿时花容失色,一脸惊骇之色,圆争着杏眼瞪着戴紫色假面的人,心道:此人是谁?他面带紫色假面,莫非也是血手盟的特使之一?再仔细瞧看,就看这人身披锦衣,腰里缠着羊脂玉做成玉带,手里握着一口宝刀。 戴紫色假面的人往往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气定神闲,每一步都蕴含着上乘的内力,每一步都令绿牡丹感受到一股不敢直视的威严。他停身站在中间,脸略微往上仰着,昂然而立,那种威严、那种骄傲,任何人都比不了。 绿牡丹见他如此傲慢,见了盟主竟然不行礼,便上前一步怒斥道:“呔!你好大的胆子,见了盟主,也不行礼?” 这时,就看戴紫色假面的人仍然纹丝不动,绿牡丹火往上撞,刚要发作,就听背后“扑通”一声,回头一看,竟然是盟主朝着紫色假面人跪倒在地。 “属下参见盟主!愿盟主万寿无疆!” 盟主参见盟主?这是哪门子的盟主?到底谁才是盟主?! 绿牡丹脑子里一万个问号和感叹号。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盟主之上还有盟主。别忘了,绿牡丹在血手盟里的地位是极高的,排在第三的位置,仅次于盟主和白面特使两个人,血手盟的所有秘密她都知道。此刻,她却像是从噩梦中刚刚惊醒,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血手盟不是她所了解的样子,也许自己也不是之前所认为的那样高贵。 绿牡丹还在愣神儿,假盟主轻声叱喝道:“还不快给盟主见礼!”原来,这位戴紫色假面的人才是真正的盟主!刚才的那位戴着花色假面的,是个冒牌货,是个傀儡! 绿牡丹听罢,赶忙双膝跪倒,犹豫地言道:“属下红面特使,参见盟主,愿盟主万寿无疆!” 真正的盟主一阵狂笑,言道:“你们二人起来。”他看了看绿牡丹,言道:“你自入盟以来,表现的非常好,本盟主非常满意,因此,才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整个血手盟就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我的存在。” 假盟主冲着绿牡丹笑道:“绿牡丹姑娘,咱们共事了这么久,也该让你知道我的庐山真面目了。”说罢,这假盟主把花色假面轻轻摘下,面前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人长的五官端正,眼睛不大,但格外有神,黄焦焦的脸膛,三绺黑白间杂的须髯,拢发扎巾,头顶上别着一根白玉簪子。 此人向绿牡丹笑了笑,言道:“贫道乃是武当山开山祖师张三丰的大弟子,玄妙上人是也!” 绿牡丹一听说“张三丰”三个字,顿时大吃了一惊,她忍不住后退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瞧看着玄妙上人,抱拳施礼言道:“张三丰乃是人尽皆知的武圣人,想不到你竟然是他老人家的大弟子,真是失敬啊失敬!” 盟主听罢哈哈一笑,道:“当今武林,武功练至化境者,屈指算来,不过四个半人,张三丰的确是其中之一!” “哦?”绿牡丹又是一惊,急忙施礼问道:“盟主,您认为当今武林武功最高者是哪四个半人呢?” “僧道疯丐隐是也。”盟主悠悠言道。 “僧道疯丐隐?”绿牡丹还是有些不解,双眉紧锁,嘴上重复了着。 玄妙上人笑了笑,言道:“‘道’就是我的师傅,武圣人张三丰是也,‘僧者’乃是当今少林派掌门的三师叔,本尘大师。” “听闻本尘大师不是早已圆寂了么?”绿牡丹疑问道。 “那都是江湖的传闻而已,其实,本尘大师不但健在,而且身体极好,据我所查的情况看,放出本尘圆寂这等假消息的始作俑者正是少林派的和尚,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一时间没有查清。” “那‘疯’是不是慕容再来?”绿牡丹急切地问道。 玄妙上人点点头,笑道:“不错!慕容姑苏慕容本就是武林世家,他爹慕容复是个疯子,想不到他也是个疯子,不过这个疯子的武功着实了不起。 绿牡丹听罢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言道:“我也听说过,此人学遍琅琊寰洞所藏的武功秘籍,由于太过痴迷于武学,练功走火入魔,导致神志不清,时而疯癫,时而冷静,但发疯时的武功远超冷静的时候,他应该是世上最可怕的疯子了!” 玄妙上人也赞成她的评价,便继续说道:“‘丐’指的就是丐帮帮主欧阳顺卿!他的武功也绝对够得上巅峰,能够与我师傅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的,当当今武林中恐怕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那么,那半个人就是指‘隐’了?”绿牡丹问道。 “不错!”玄妙上人肯定道:“‘隐’,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咱们的盟主!” 绿牡丹这次又吃惊不小,她又再次仔细瞧看着盟主,而盟主毫不客气,笑道:“玄妙上人说的不假,我平生最佩服就是刚才你们讲的那几位,其余人等,在本盟主眼里,什么都不是!” 第八十章 对决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八十节:对决 盟主与玄妙上人、绿牡丹正谈论天下武林高手之际,突然,盟主不说话了,玄妙上人正迟疑,突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上顿时有了怒色,斥道:“高进这些人够歹毒的啊,他们堵住了气眼,咱们在石洞呆的久了非憋死不可。” “我们始终都是要出去的。”盟主踱了两步,又言道:“盟单兰普拿到了么?” “拿到了。”玄妙上人赶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个薄薄的黄布包袱,然后轻轻打开外面包着的这层黄布,里面是一本册子,双手呈给盟主。这册子蓝色的封皮,内里是黄浆纸,在一侧用金丝装订好,足有五寸多厚。 盟主翻开看了几页,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盟单兰普对我血手盟来说至关重要,万万不可被高进等人抢走,否则我十年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咱们隐藏在全国各地的兄弟也都会暴露了身份,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绿牡丹灵机一动,进言道:“盟主,属下有个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说。” “但说无妨。”盟主言道。 “依我之见,高进等人没有见过‘盟单兰普’,不如我们将它拆为三份,最机密、最重要的页,由盟主您亲自携带,次重要的交给玄妙上人带着,无足轻重的就交给我保管,等会儿咱们打开石门必是一场恶战,咱们三人都能逃走最好不过,倘若形势对咱们不利,我愿意为盟主和玄妙上人挡住群贼,好让你们顺利逃走。”绿牡丹说完,双眼看着盟主,眸子中全是忠诚之意。 盟主看了看绿牡丹,沉默不语。 玄妙上人想了想,徐徐言道:“红面特使的建议很好,虽然咱们武功都极好,但毕竟是人单势孤,身处困境,谁知道高进等人有什么歹毒的手段等着咱们呢?能逃走一人是一人呀,我愿意为盟主断后,凭着您的武功,一定能杀出重围,将来好东山再起啊。” 玄妙上人说罢,停了一会儿,又看着盟主和绿牡丹,言道:“在高进等人的眼里,我是血手盟的‘盟主’,盟主和绿牡丹仍然是特使的身份,因此,盟单兰普应该在我手上,他们必然会将主要力量集中起来对付我,所以,请盟主将无关轻重的页码交给我。” 盟主缓缓看着玄妙上人良久,缓缓地点了点头,言道:“有你们两位忠诚的下属,实在是我……”盟主说到此处便有闭口了,他是想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此刻又觉得不妥,其实他是个极为多疑的人,任何人他都不会绝对的信任,他的身份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眼前这两位忠心的下属。 “好,就依你们的计策行事。”说罢,盟主将“盟单兰普”的金线扯断,然后他先细细地挑选了三十多页,用金线把它穿好,揣进自己的怀里,又从剩下的里面挑选出三十来页交给绿牡丹,把剩余的五十来页全部交给了玄妙上人。 三人把盟单兰普的事情安排好后,绿牡丹瞅了瞅石洞中的百万两黄金,以及这么多年来,血手盟从全国各地搜刮来的奇珍异宝,心中有些怅然。 盟主闭上了双眼,盘膝打坐,他在等待,这也是一种比斗,看谁更有耐心,看谁能等到对方出现漏洞。 玄妙上人对绿牡丹言道:“那些黄金珠宝其实一文都不值,只要保住了盟单兰普,血手盟就会东山再起,想要多少黄金珠宝就会有多少,没有什么事是人办不到的。” 绿牡丹听罢,觉得是这个理儿,便盘膝打坐,等待最后交手的时刻。 石洞中的空气已经非常有限,每个人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儿,但他们却纹丝不动,深吸缓吐,犹如神龟冬眠似的。 盟主闭着眼睛盘膝打坐,可不是在睡觉,而是摒除一切杂念,用极为高深的内功,倾听石洞的所有情形,只要洞外的人稍微大点声说话,他都能听得到。 司空耀等高进等人回来后,知道此山洞没有第二条出口,便都松了一口气,他又重新布置防守。由于,王守德带领着老少英雄和大批官兵完全攻占了血手盟总坛,抓住了大批的俘虏,此刻,看守石洞大门的血手盟倒戈的贼兵已经被正规的官兵替换了,弓弩手、长枪手、刀盾武士,把石洞大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本来这山谷的平地就不够宽敞,这下真是人挨人、人挤人。四周的山坡上也埋伏了很多削刀手、勾镰枪,还设下了绊马绳索,挖了不少大坑,做成简易的陷阱,这些都是专门对付人下三路的。 斗转星移,此刻,已经夜半三更了。 这里没有更夫,但这些人对时间却非常的敏感。盟主虽然在石洞内,但外面的情形却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石洞中已经没有空气,闷热,窒息! 良久,盟主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言道:“是时候了。” 玄妙上人和绿牡丹同时一跃而起。玄妙上人又把花色假面戴上了,绿牡丹和真正的盟主在前面,左右站定,玄妙上人独自在后,立于中间位置,他是“盟主”,这本就是他的位置。 绿牡丹轻轻拧了拧石壁上的机关,石门“咔”一声猛然间打开。 高进、司空耀和众位老少英雄正在说话那,被这一声惊的跳了起来。再看石洞内猛然间跳出三个人来! 此刻,山谷里插着几百根儿火把,把山谷照的亮如白昼,这三人一出来,就被高进等人看了个清清楚楚。高进和司空耀同时为之一惊,高进言道:“方才不是两个人么?” 司空耀也是点点头,言道:“就是,怎么无端地多出一个戴紫色面具的人来?” 高进往前一步,高升断喝:“对面!请血手盟的盟主出来搭话。” 就看绿牡丹和戴紫色假面的真正盟主,往左右两边一分,玄妙上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了上来,他依然戴着花色面具,他依然还是“盟主”,就看他稳如泰山,毫不慌乱,冷笑了数声,问道:“高少侠,喊本盟主上来,想必是有话要说?在下洗耳恭听喽。” 高进抱拳道:“盟主,你睁开眼好好看看,整个五龙山都被朝廷的大军占领了,你再看看眼前,山谷里全是我们的精兵强将,弓弩手、长矛手好几千人,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休想飞得出去,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奉劝你还有你的这两个手下,赶快献出盟单兰普,跪地投降,否则,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玄妙上人嘿嘿冷笑了数声,言道:“高进,你有来言,我有去语。不错,你们的确兵马众多,成千上万,可这在本盟主的眼里又算个什么呢?不过是摆设而已!我想走就走,我想往哪去就往哪去,谁能拦得住我?别以为有这些个剑客、侠客帮兵助阵就以为稳操胜券了,他们在本盟主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一个个都是等死挨刀的货!……”你别看玄妙上人是出家人,但真骂起人来比谁都凶,比谁都损,比谁都没有底线。 纵使高进涵养极高,听到‘’盟主司在这里如此狂妄的大放厥词,也实在是受不了,高进刚要说话,就听身后一声怒吼:“放你娘的狗臭屁!” 高进回头一看,原来是马宝儿!就看马宝儿脸蛋子本来就够肥了的,这会儿眼珠子瞪的溜圆,两腮鼓鼓着,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伸出小短手,冲着盟主怒吼道:“你娘的!你他娘是哪个山头的?!”刚问完这句话,似乎是有点多余了,人家血手盟在五龙山,当然就是这个山头的了。 他又怒骂道:“你他娘的都没有胆子敢真面目示人,还在这里大放厥词,看不起咱们这些老少英雄,你算个鸟啊!来,看老子的流星锤不砸烂了你的满嘴臭牙!” 马宝儿骂起人来可是够损的,限于该网站对文章内柔有限制,因此,基本都是描绘一下能说的话,总之马宝儿一顿粗野的怒骂,把对面这三位给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啃了他。 “盟主”瞪着马宝儿,怒道:“这是从哪里滚过来的大肉球?简直就是肉球成精啊!哎,我说你是谁?” 马宝儿一拍胸脯子,朗声道:“小太爷乃是塞北流星门的马宝儿,江湖人称‘横行磨盘’!如今乃是朝廷的四品带刀护卫,专门儿抓尔等山野毛贼的!” 玄妙上人听罢好悬没乐出来,呵斥道:“没听说过,也别说是你,就是你的门户,本盟主也没听说过,真是野鸡没鸣,草鞋没号啊,似你这号人不配跟本盟主交手,还是到一边边凉快去。” 马明儿一听他连自己的门户都一起侮辱,真是气炸连肝肺,就听他哇呀呀怒吼几声,抄起链子流星锤舞动起来呼呼挂风,奔着“盟主”就扑了上去。 高进在后面看着,心道:马宝儿的确有能耐,但要分跟谁比啊,血手盟的盟主武功深不可测,纵容是八大派掌门、派主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何况你马宝儿啊。高进真是着急万分,刚想上去拉住他,却为时已晚。 此刻,马宝儿已经冲到玄妙上人近前,一招“横扫千军”,直奔玄妙上人的耳刮子打来。等流星锤也打到了,结果对手人没了,等他仔细瞧看,原来这玄妙上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一丈之外。马宝儿刚要出手,就看绿牡丹手持双刀跳了过了,怒道:“丑鬼,想跟我们盟主交手,你也配?说实话,我跟你伸手都觉得掉价!赶紧滚回去,换高进过来!” 马宝儿恼羞成怒,咆哮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身子斜着就奔绿牡丹斜肩铲背砸来。绿牡丹的轻功占着一绝,流星锤也砸到了,人又没了!马宝儿突然一个转身,抡起流星锤围着自己周身旋转,其实他这是为了保护自己,防止绿牡丹背后下刀子。这一招还真管用,绿牡丹见流星锤急速向自己打来,不得已,又是一个纵身,落到马宝儿的身后。马宝儿又没有见到人,如此反复了三次,始终不见绿牡丹的影子,真是奇了怪了!马宝儿刚一愣神,就听背后一股恶风,速度奇快无比。马宝儿自知无法躲避,只得闭住一口真气,嘴里哼哼了几句。就听“嘭”的一声,马宝儿急忙就地十八滚儿,赶忙滚到高进近前。 原来,绿牡丹瞅准了时机,举双刀奔着马宝儿的腰眼儿猛扎了下去,马宝儿天生皮糙肉厚,又苦练了将近十八年的十三太保硬气功,双刀竟然看着像扎进去了,结果又被反弹出来了,不过马宝儿左右腰眼儿上各有一个白点,若是宝刀,恐怕这下子就得把命交代了。 就看绿牡丹双刀一舞,冲着高进叫阵道:“高少侠,承蒙你方才脚下留情,我还没死,有种你我再大战三百合,看姑奶奶我不摘了你心!” 高进刚要上前,司空耀一把就拉住了高进,劝道:“兄弟,何必跟他们单打独斗呢?”他又对众人下令道:“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上前!” 司空耀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对方这几个人可不好惹,尤其那个盟主,武功厉害的邪乎,万一把自己这边的人抓了俘虏,作为挡箭牌,那可就情况不妙了。 要知道人多了就不好管束,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要是能亲手抓住血手盟的贼首,夺到盟单兰普,那就可就立下了奇功一件,皇上必然会重重的嘉奖。人群之中有这样想法的人,还为数不少!马宝儿刚败下阵来,就有一人“嗷”的一声爆叫,拔地而起,飞起两丈多高,奔着绿牡丹就杀来。 这人双脚一落地,用手点指绿牡丹,斥道:“绿牡丹,你少他妈在这里逞能,就凭你也配跟‘神捕’交手?我呸!跟小爷‘小剑仙’过招,我都嫌有失身份!” 司空耀定睛瞧看,真是又气又急!这人是谁啊?正是崆峒派的“小剑仙”汪伦,自己的宝贝徒侄!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司空耀气的直跺脚,哼哼道:“哎,真是不知高低深浅!”埋怨归埋怨,毕竟是自己的徒侄,司空耀手握住剑柄,不自主地往前紧走了几步,生怕汪伦会出事。 再看汪伦把剑在手,他也知道露脸和丢人现眼就在一线之间,要弄不好非但立不了功,还有可能给大伙儿拖后腿儿,但这个机会真是太难得了,焉能不试试? 第八十一章 大破血手盟 第三章:幕后主使人,第八十一节:大破血手盟 “小剑仙”汪伦立功心切,他见马宝儿败阵而归,也不等高进、司空耀发话,自己双脚一点地便跳到了绿牡丹近前,至于司空耀的命令,说实话,司空耀说的晚了点,汪伦落了地儿了,司空耀才把话说完,就是这么寸。 绿牡丹方才与马宝儿斗了才三个回合,正觉得不过瘾那,此刻见来了位清瘦的小伙子,一身青衣,右手持长剑,左手掐剑诀。绿牡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问道:“这位少侠客,敢问尊姓大名,师承何派呀?” 汪伦两眼瞪着绿牡丹,冷笑了几声,答道:“某家乃是‘小剑仙’汪伦,崆峒派弟子!” 绿牡丹一听就明白了,原本她就是在临安城搞情报工作的,自然对南苑的这些人的底细有一定的掌握,知道这汪伦乃是四品带刀护卫,这倒没啥,关键是他还有一层特殊的关系,他是司空耀的亲师侄,深得司空耀的疼爱和关照。因此,这个人的价值虽然没有高进、司空耀等人高,但在南苑年轻的捕快中,算是最重要的了。 汪伦也在给绿牡丹相面,心中暗自感叹:哎!人生真是多变啊!谁能想到,眼前的这位绿牡丹,几个月之前还是京师临安府风月楼的花魁,王公贵族的公子哥儿对她是趋之若鹜,都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己也私下里跟着几个哥们儿悄悄去过几次,她的琴声真是优美,她的舞姿更是超凡脱俗,她本是人间尤物,怎么此时竟又变作了魔鬼? 就看绿牡丹冲着汪伦咯咯一笑,言道:“汪少侠,咱们似乎还有些眼缘啊。” 汪伦勉强压住心神,故作严肃地道:“哼,小太爷乃是堂堂的朝廷办差官,怎会与你这等反贼有眼缘,少跟某家套近乎!看在你是女人的份儿上,倘若你肯放下屠刀,俯首认罪,某家绝不会为难你。” 绿牡丹听罢,好悬没笑了,心想:真是个小屁孩儿,看来对老娘我还有点意思。想到此,她计上心来,于是对汪伦笑言道:“你若能胜得了我手中的双刀,我自然会俯首认罪的。” 汪伦小眼珠子一瞪,怒斥道:“好你个贱人!吃某家一剑!”说罢,便施展出崆峒派的“六绝剑”与绿牡丹斗在了一起。 你还别说,汪伦比马宝儿的能耐要强出不少,尤其这两年跟着师叔司空耀学了不少临阵打斗的招数和经验,别看他年纪不大,剑招却很老成,每一招但求一个“稳”字,而且招招都留着后手,以防招式使老,无法再变化。 司空耀一开始是为汪伦捏了一把汗,满心都是埋怨这孩子不知道高低深浅,等看了前五六招,哎,你还别说,汪伦长能耐了,崆峒六绝剑法被他使的像模像样的,不时还抖几手绝活杀招,司空耀也是希望汪伦能战胜绿牡丹,方才那股子担心劲儿却减了不少。 司空耀哪里知道,人家绿牡丹是故意跟汪伦斗着玩,根本就没有拿出十成的能耐,她这是有自己的打算。就看绿牡丹越打越显得气力不济,好似难以招架,不停地往后退,而且口中不断地嘟囔着:“不好,旧伤复发,实在是难以支撑。” 汪伦见这情势,真是心中大喜,心道:今儿晚上该着我汪伦露脸啊!倘若能擒住绿牡丹,那可真是立下了大功一件啊!说不准皇上还会亲自接见,加封个将军也是很有可能的。汪伦越想是越美,因此,斗志更高,他看绿牡丹往后退,以为是她要逃那,于是自己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一个旱地拔葱,直接封死了绿牡丹的退路。 此刻,汪伦正好落在了绿牡丹与盟主、玄妙上人之间,说白了就是被人家包围了。高进立马敲出了端倪,赶忙冲汪伦吼道:“危险!汪伦快逃!” 高进这一喊,汪伦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绿牡丹等人岂能让到嘴的肥肉跑了呀,此刻双刀猛然间发动进攻,汪伦举剑硬拼,哪知绿牡丹双刀是虚招,脚下猛然一个扫堂腿,直接把汪伦给放倒了。还没等汪伦爬起来,盟主一个箭步正好塔住了他的后背,这下倒好,非但没有立功,反倒成了俘虏了。 司空耀看罢,把他给急的啊,也后悔自己方才被绿牡丹的假象给骗了,要是早点把汪伦喊回来,就没有这些事儿了,情急之下,他拔出宝剑就想解救汪伦,结果被高进一把抓住了手臂。 高进劝言道:“司空大哥,你怎么也会意气用事?你这会儿冲上去,非但不能救下汪伦,说不定还得把你自己给搭上。” 司空耀恍然大悟,言道:“兄弟所言极是,可是汪伦他……” 高进点头道:“我知道大哥的心情,您放心,他们既然抓住了汪伦,我想他们不会伤害他的,只不过会拿汪伦跟咱们谈条件在,咱们不妨听一听。” 司空耀心中暗自着急,怕什么来什么,真要是为了汪伦而放走了血手盟的三个贼首,那真是后患无穷!但此刻,已经没什么好办法可用。 司空耀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时候,就听见“盟主”玄妙上人仰天大笑了几声,冲着高进和司空耀言道:“高进!方才我们的确是处在劣势,但现在就不同了,汪伦是不是你们的人?嗯?汪伦是不是朝廷的捕快?现在你们的兄弟就在我手上,我想让他生,他就能生,想让他死,他就得死,现在,本盟主要跟你谈个交易,你们让出一条路来,我们只要安安全全地出了五龙山,就会放了汪伦,同时,你们不是想找回那一百万两黄金吗?那些金子就在这龙首洞中,而且还有我血手盟这么些年来攒下的家底儿,加起来足足有三百万两黄金!我所言非虚,怎么样?我的诚意够不够?” 这样的筹码的确够打动任何人的心,三百万两黄金,外加汪伦的一条性命,来换盟主、玄妙上人、绿牡丹三人的性命,任谁都觉得不亏。可盟主偏偏对“盟单兰普”只字未提,可见这是人家的底线,只要“盟单兰普”在手,血手盟用不了多久便会东山再起,金银财宝能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想要多少,还不就有多少么?人才是最重要的! 司空耀听罢赶忙拉住高进低声细语,声音压的极低,至于两个人说的什么,连作者我本人也没有听到,更别说在场的其他人了。 两个人商议好之后,高进脸上出现了为难之色,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司空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示意你往后靠,这事我来办。 于是就看司空耀往前踏出一大步,朗声言道:“盟主,你的这个交易听起来真不赖!用三百万两黄金外加我师侄的性命,来换你们三人的性命,这可真是两不亏欠,我们押着三百万两黄金给朝廷交差,这就足矣啦,我司空耀作为南苑四大执事之首,代表着朝廷,就跟你做这笔交易。但我有言在先,倘若日后再被我们困住,你们休想再活命!” 盟主大笑道:“姜还是老的辣,司空耀算你是个聪明人,你乖乖的信守承诺,千万别耍花招,就你们这些人虽然是剑客侠客,但跟我比,还差一大截儿,别想着从我手上抢人,否则,咱们来个鱼死网破!”盟主说罢,让绿牡丹、紫面特使走在前面,自己则单手拧住汪伦的手腕子走在最后。 在场的好几千号士兵,一个个怒睁双眼,狠狠地瞪着这三个人。绿牡丹走过高进的身边,瞟了他一眼,笑道:高进,咱们的事儿可没完,你那一脚之仇,老娘我早晚会找回来。说罢,又放肆地笑了数声,扭动着腰肢,大摇大摆的往山谷外走去。 紫色假面人走到高进近前,也是忍不住停了下来,他虽然戴着面具,但可以感受的到,紫色假面人非常细致地打量了高进一番,他没有说话,便径直走去。高进到现在也是不明白,这个紫色假面人何时出现的?为啥会在龙首洞中走出来?实在是想不清楚,但他不能多想,因为,他真正在意的还是血手盟的盟主! “盟主”玄妙上人似乎并不想着急逃走,他押着汪伦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迈出一步,眼瞅着绿牡丹和紫色假面人施展轻功翻过飞狐岭,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于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押着汪伦向高进走来。 高进心道:这“盟主”看来还很讲义气,又或者“盟主”是艺高人胆大,凭着他的武功,即便是硬闯,也能闯出五龙山。 “盟主”玄妙上人押着汪伦缓缓走来,他左手掐住汪伦左手虎口,这正是人体重要的部位,只要稍微用力,就足以卸掉你浑身的气力,而且这痛苦的滋味常人难以承受。汪伦此刻疼的五官都挪移了,满头是汗,脸上还带着羞愧难当的表情,可见他此刻痛苦之深了。 司空耀看罢真是心疼的很,但此刻只有忍耐,他跟“盟主”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 “盟主”押着汪伦走到高进近前,上一眼下一眼仔细地打量着高进,忽然笑道:“高少侠,不错,以你这个年纪有如此高的武功造诣,实属罕见,倘若再过十年,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谁都能听的出来他的意思。 高进并没有搭话,他双眼紧盯着“盟主”,心里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招制敌的机会! “盟主”很是狂妄,他说完这句话后,昂着头,挺着胸脯这就要往外走。 高进此刻心里很焦躁,倘若让他也走了,那么这次围剿血手盟就不说是成功,虽然说夺回了失窃的黄金,但是主要案犯大贼头子——盟主跑了,盟单兰普也没有拿到手,血手盟隐藏在全国各地的细作、杀手始终没有清除,随时都会兴风作浪,祸害百姓,危害江山社稷,因此高进心里非常压抑。 就在“盟主”转身要走的瞬间,突然一条人影闪过,奔着“盟主”的小腿肚子猛然踢来,“盟主”的武功何其厉害,耳听身后一股恶风,赶忙一个鹞子翻身,自己翻到汪伦的身后。那偷袭之人见是汪伦,赶忙收招,原来偷袭者正是汪伦的师叔司空耀! 就在这时,崆峒派其他几个师兄弟也同时出手,从背后专打盟主的全身大穴,每一招都是攻其必守,“盟主”饶是武功深不可测,可是好汉难敌四手,他的右手还扣着汪伦的虎口那,这下就有些被动了,但仍能挺的住。 此刻,高进猛然间出手,一个箭步就跳到“盟主”的左侧,猛然一掌直拍“盟主”的前胸,盟主很是意外,急忙松开右手,汪伦这才得以解脱。就看“盟主”与高进猛然间四掌相对,登时爆发出石破天惊的巨响,这是高手最忌讳的比武,直接比拼内力,稍有不慎就得震碎五脏六腑,即便不死也是个终生残疾啊。 就看两人面色凝重,不断催动丹田的内力拼死相抗。“盟主”玄妙上人练就是正宗的道家玄功,张三丰的首徒,内功本就炉火纯青!高进练就的是昆仑派上乘内功,但跟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比,还占不上一点便宜。就看两人脸色发青,高进的脸色更难看一些,而且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了。 马宝儿一看高进这般模样,就知道高进有点顶不住了,他得想办法帮帮忙才行,于是他索性趁机猛攻“盟主”后背要穴打,没想到马宝儿的手掌刚刚挨着盟主的后背,就瞬间被弹出去一丈多远,好悬没把他摔冒泡。此时,无论是“盟主”还是高进,都已经将自己的内力催动到最高的境界,两个人手掌相对,两股内力在彼此之间不断抗衡着,如此激发出的先天罡气,正是最厉害的时候,马宝儿不知道这一点,又吃了一次大亏。 司空耀、梅谷生等人看着也是着急,但此刻真没有什么好招能拆开二人,除非谁的内力比他们二人还要高出一大截儿才行,显然这些人都不行。 “盟主”已经占了上风,心中不免有些得意,突然,形势为之一转,高进的脸色突然由煞白变得越来越红润,起初是两腮发红,继而是整张脸也发红,再仔细看,高进的手掌手背都越来越好,好似烧的正旺的火炭一般! 再看盟主,虽说看不到他的脸,但汗珠子滴滴答答直往下流,双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只要颤抖,就说明他的内力已经开始出现供应不足了。 高进本来练就的是昆仑派上乘内力,但在打破毒龙岗时,在石壁洞穴之中意外发现了《火龙神功》秘籍,这两年,他每天晚上都行攻苦练,在他丹田之中已然形成了“火龙丹”,只是平时自己很难察觉,今日与“盟主”比拼内力,想不到意外激发了“火龙丹”。 两个人又比拼了一盏茶的功夫,就看“盟主”就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浑身上下都在冒热气!身子抖动不止,高进大喝一声:“开!”丹田一较劲,就看“盟主”跟喝醉了酒似的,身子踉踉跄跄往后倒推出七八步远,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马宝儿就在旁边,见势猛然扑在他身上,双手搂住他的腰,两手在他背后扣死。其他众位英雄也都一拥而上,摁胳膊的、踩着腿儿的,好家伙把“盟主”跟杀猪一样,捆了个结结实实。 司空耀从他怀里掏出了个黄布包袱,跟高进打开来一看,原来是“盟单兰普”!这下可把老少英雄们乐坏了!抓住了盟主,夺回了黄金,拿到了盟单兰普,真是取得了圆满胜利! 司空耀指挥着官兵,炸开龙首洞的大门,里面果然是整箱整箱的黄金珠宝,三百万两都不止,真是一举解决了大宋军队军饷短缺的燃眉之急! 老少英雄班师回朝,孝宗皇帝龙颜大悦,在金銮殿上特意召见了众位英雄好汉,一个个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当然是“神捕”高进了,赐封高进为“忠武候”!从此高进成为侯爵,这可是无上的荣誉!司空耀连升两级,为大内一品带刀护卫。像白云飞、南宫俊、马宝儿、汪伦等人也都论功行赏,加官进爵,成为大内三品带刀护卫。还有一些武林名宿和江湖好汉,这些人对当官儿不感兴趣,皇上也很是赞赏,每个人都奖赏了黄金白银和田产,在那个年代,这些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实惠。 后来,高进和司空耀按照“盟单兰普”上的名单,全国范围内抓捕逆贼,大宋朝的江山得以进一步的稳固,咱们这段《谁是幕后主使人》的故事到此完毕。 有读者会问了,不对呀!高进所抓住的“盟主”不是真正的盟主,只不过是个傀儡替身而已,谁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呢?您别着急,在以后的章节中您会找到最终的答案。 第一章 龙虎双煞 第一章龙虎双煞 荒山野岭,天色将黑,一个彪形大汉登上山头,举目远眺,见山峦叠嶂之间有一个小山坳,那里房舍星星点点,炊烟袅袅,看来是个小村镇。他长吸一口气,塌下腰施展开轻功,总算是天黑之前来到了村镇口。 路旁一个高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三个斗大的字——凤凰集! 这大汉大步流星步入村镇,两旁都是农家的房舍,一家挨着一家,家家都带着个小院儿,走几步便些商铺,布匹店、酱菜店、农具店、铁匠铺、酒铺,虽说花样不多,但也够山里农户的日常所需了。 走到街中央,见左手边正是一家客栈——客安居,这客栈不大,两层楼,二十多间客房,十分安静。柜台上趴着一个红脸胖子,头戴员外帽,身穿紫色大衫,高挽着袖面儿,正聚精会神地打算盘,别看他一双大手,手指头跟小棒槌儿那么粗,打起算盘来,比女人的纤纤玉指都灵巧。他一边打着一边唉声叹气,想必这生意不好做。 “掌柜的!还有客房吗?”这位大汉朗声问道。 掌柜的一听有客人到,人还未动,眼眉倒是先挑了挑,眼光一扫,见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正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背着一个长条的黄布包袱,腰里挎着一口雁翎刀。 掌柜的微微点了点头,小碎步迎上大汉,眉开眼笑地言道:“有有有!这两日可真奇怪,一个客商也没有,二十三间客房全空着呐,客爷,您想住哪间,随便挑。” 他一边说着一边倾斜着胖大身躯,翻着眼珠子想瞅瞅着大汉的模样。 大汉哈哈一笑,顺手摘去了斗笠,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只见此人剑眉虎目,鼻直口方,青虚虚的短胡茬儿,估计好几天没有修剪了,反倒增添了几分豪气。 “掌柜的,你只管看,我的脸上可没有刺字,是正经的好人呐。”大汉朗声笑道。 “是了,是了。一看客爷您慈眉善目,器宇轩昂,就知道您是正经的好人。”掌柜的奉承道,又瞅了瞅客人背上的长条包袱和腰上悬着的雁翎刀。 “哦,我是个镖师,押镖怎么能不带家伙儿呢?掌柜的,给我开个房间,赶了一天的路,我可真有些乏累了。”那大汉说道。 掌柜的笑道:“好嘞,咱先登记一下,本地的官府管的甚严,住客一律登记,给客爷您添麻烦了。” 那大汉点点头,沉声道:“在下姓刘名鸿途,临安人,临安府金龙镖局的镖师。” 掌柜的操着毛笔,在册子上做了登记,又冲着后堂喊道:“小二儿,你死哪去了?赶紧出来招呼客人!” “来喽!”从后堂传出一声尖尖的声音,店小二一路小跑儿来到近前,大汉一看,好嘛,这店小二真是营养不良,个子不满六尺,瘦巴巴的身形,黑灿灿的脸蛋,呲着两个小虎牙,不管张不张嘴,那对儿小虎牙都露在外面,越是瘦就这虎牙就越显眼,别看睡眼惺忪,眼珠子贼亮。 “小二儿啊,伺候客爷去二楼开最好的房间。”那肥胖的掌柜的吩咐道,又不忘瞪了他一眼,嗔道:“就知道偷懒!” “好嘞!”笑道:“客爷您好,请跟小的上二楼,小心楼梯了您。”看来这店小二长得丑,心却不坏。 刘鸿途住进了二楼七号房,这房间十分宽敞,一张双人大床紧挨着墙,打开窗户,一股山风扑面而来,清爽怡人,房子里还简单摆了几分花草。刘鸿途很是满意,让小二弄些吃食来,赶了一天路,早已饥肠辘辘。 不一会儿,店小二把酒菜送进了房间,四样炒菜,三荤一素,两壶老酒。想不到这菜色香味俱佳,这老酒又烈又醇,刘鸿途心中赞道:想不到这小小的村镇,竟然有这么好酒食,菜炒的真香,这烹饪的手艺比皇宫的御厨还要高明的多。不知不觉间,就把酒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困意便来。 刘鸿途把窗户关上,把雁翎刀立在床头,又把那长条包袱小心翼翼地解了下来,双手紧握,在屋里四下里瞅了瞅,觉得哪个地方都不甚满意。最后干脆把长条包袱放在了枕头底下,这才肯倒头睡去。 夜入三更,两条黑影蹑手蹑脚摸上了二楼,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瘦子在前,胖子在后,那瘦子身轻如燕,落地无声,胖子虽身形肥大,但轻功尤在瘦子之上! 房内鼾声不断,这二人心中暗喜,走路就不那么小心了。二人矮身摸到七号门前,胖子就要推门而入,结果被瘦子一把拉住,低声言道:“不可鲁莽,此人乃是大内二品的带刀侍卫,八卦门一等一的高手,绝不可小视。” 胖子听罢,点了点头,便蹲在原地不再动弹。就看瘦子手指蘸着口水,点破窗棂纸,往里瞧看,只见刘鸿途面朝着里侧身而眠,枕头下赫然正是黄布包袱! 瘦子蹲下身儿,从腰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铜管,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全是迷魂药粉。他把药粉倒进铜管里,又小心翼翼地把铜管插进屋里,深吸一口气,对着管子缓缓吹出,就看药粉化作一股烟蛇,盘旋着直奔刘鸿途的床头扑来,到了床边,这股烟才散了开来。这吹药的功夫果然非同一般,里面夹着上乘的内力。 两个人鬼鬼祟祟在门外又蹲了半盏茶的功夫,彼此使了点了点头,两个人站起身来,抽出长刀,把门栓撬开,毫不费力便进了客房。矮瘦子一个箭步便蹿到了床跟前,把长刀架在刘鸿途的脖子上,刘鸿途什么反应也没有,还在扯着呼噜,鼻涕泡都吹起来了。 两人一看,这刘鸿途果然中了迷魂烟,这才放下心来。 “龙弟,该着咱们走时气,这名动天下的七星宝刀,嘿嘿,就是咱哥们的了。”矮瘦子把刀又收了回来,得意地说道。 “虎哥,这小子咱该怎么处置?”那大胖子“掌柜”问道。 “嗯……他可是大内二品的带刀护卫啊,要是杀了他,有点犯不着啊,何况这才没有人出钱,干嘛要杀人呢?”“店小二”摸着下巴颏说道。 “也对!反正他已经被迷晕了,咱们拿着宝刀远走高飞,一旦找到金甲宝藏,还当什么杀手呀。”大胖子笑道。 “嗯,刀尖添血的活计,我是干腻歪了,等宝藏到手,咱们哥们退出江湖,买房子置地,也过一过富家翁的生活,岂不美哉!”说罢,两个人嘿嘿一笑。 第二章 第二章黑吃黑 那矮瘦子这就要去拿刘鸿途枕头下的长条黄布包袱,他的手还没有沾着包袱边,就听“啪”的一声爆响,对面的窗户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给撞了个粉碎。一道黑影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双脚轻飘飘落了地。 矮瘦子和肥胖子心中为之一惊,赶紧退出去两步,端正单刀,厉声斥道:“什么人?” 就看那人稳稳当当站在屋子当中,冷笑一声:“肉人!” “你娘的,少贫嘴!有种你报上名来!”肥胖子手里拎着单刀,吼道。 “嘿嘿,告诉你们,老子有名有姓,可你们不配知道,龙虎双煞,你们识相的,从哪来回哪去,就得什么也没发生过,将来见了面,也算交个朋友,如若不然,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这矮瘦子江湖号称“平地飞虎”,名叫范幼虎,肥胖子绰号“落地飞龙”蒋成龙。这二人是绿林道响当当的杀手,每次都是一起行动,因此,绿林道送他们一个绰号叫“龙虎双煞”。 矮瘦子和肥胖子一听,心中又是一惊,心道:这人竟然识得我们兄弟,看来他是绿林道上的高手。 范幼虎毫不畏惧,端着小片刀冷冷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脑子正常一点的,就应该抱着脑袋乖乖的溜走,省的鲜血溅你一身。” “怎么?想试试我的手段么?”那黑衣人问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范幼虎对蒋成龙言道:“兄弟,咱们先宰了他!” 三个人谁也不肯让步,拉家伙便打成了一团。一边打一边向刘鸿途靠近,双方谁都想先抢过黄布包袱,但你越是想去抢,对方便越会使出杀招,把你逼退。这客房要是让人睡觉那是绰绰有余,要是让三个大活人拉着家伙拼死打斗,空间就显得太过狭窄了,三口单刀不是碰到桌子,就是砍中椅子,身形转动非常吃力。 最胖的就是蒋成龙,他扯着嗓子吼道:“哎!有种咱外面打,非要分个上下,论个高低不可。”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走!”说罢,双脚一点地,一个旋子便飞出窗外。 龙虎双煞二人也不甘示弱,在客房里蹿了两步身子也都飞出窗户,三个人就在客栈后面的空地上拉开了决斗的架势。 到了窗外,借着月光,就看的清楚多了。龙虎双煞还是原来的打扮,一个是掌柜的,一个是跑堂的伙计,但二人眼睛贼亮,一看就是练过十几年功夫的高手。再看对面这位黑衣人,升高七尺五,猿背蜂腰,一身深色侠义,腰里扎着板带,吞金兽被月光照的贼亮,往脸上看,此人约么四十来岁,面容瘦削,棱骨分明,目若朗星,鼻直口阔,也算是仪表堂堂了。 两个人看他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了,蒋成龙便问道:“朋友,我看着你面善,看来咱们是一条道上的,能否报个腕儿?” “我呸!谁跟你们是一条道儿,你们不过见钱杀人的杀手,怎么能跟我们相提并论。”那黑衣人仍然十分高傲。 “好,那可讲说不起了。龙弟,看来今晚咱们兄弟要杀一次人啦。”范幼虎没好声气地说道。 “那你们不妨试试,我还是那句话,真要动上手,可没有卖后悔药的。”黑衣人冷笑着说道。 就看范幼虎突然迈着虎步往左疾走,蒋成龙手压着单刀往右疾走,两个人突然同时向黑衣人发起猛攻。 黑衣人冷笑一声:“来的好!”身形一转,往左蹿出出去一步,抡起右手刀直劈左面的范幼虎,把后背留给蒋成龙,范幼虎赶忙驾刀抵挡,双刀碰击“铛”的一声,把范幼虎震的往后倒退了四五步。此刻,蒋成龙的单刀在黑衣人背后斜肩铲背劈来,黑衣人耳听恶风,随即一个左滑步,身子平移出五尺多远,躲开了杀招,紧接着右手使出一招撩阴刀,奔着蒋成龙的要害部位而来。 蒋成龙大叫一声“不好”,赶忙抽身后退,但是身法略微慢了点,被黑衣人的刀苗子正好扫中了裆部。蒋成龙就觉得裤裆里凉飕飕、潮乎乎的,用手一摸,还有个零碎耷拉着,还没到一秒钟的时间,这股子疼痛感才骤然升起。把蒋成龙疼的,抱着裤裆就地打滚。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还不如死了省心那。他怒道:“兄弟挺住!看哥哥给你报仇雪恨!”说罢,左手抄起蒋成龙的刀,挥舞双刀再次向黑衣人扑来。 黑衣人胸有成竹,稳如泰山,见范幼虎愤怒暴躁,心中又多了一成胜算,见范幼虎的右手刀直劈自己的头顶,黑衣人错步闪身躲过,范幼虎左手刀自下而上撩黑衣人的裆部,黑衣人冷笑道:“真是笑话,还要以牙还牙吗?”身子往后一挫,退出去七八尺远,这撩阴刀啥也没撩着。 范幼虎气急败坏,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一丈多高,斜着冲黑衣人扑来,这一招叫“雄鹰扑兔”,所不同着,鹰爪变成了双刀,威力反倒更大了。 黑衣人暗叫一声“找死!”身形一晃,往前冲了一步,双脚一点地,身子登时腾身飞起一丈五尺多高,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双脚正点在范幼虎的后背上。 范幼虎在空中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摔下地来。不过范幼虎有一个绝能,他知道黑衣人必然会乘势下坠,非踩死他不可,因此,他胸脯子一落地,脚底蹬地,双手紧扣着地皮,猛然往后一使劲,他本来身子就轻,又练过鹰爪力,因此,身子贴着地面往前划出去一丈多远。 黑衣人果然在空中一变招,小腿儿收起,双膝朝下,打算用膝盖顶在范幼虎的后背上,这要是顶上,非把他顶冒泡不可。幸好范幼虎逃的快,就见黑衣人双膝落地,在地上砸了两个深坑,连地上的石头都被他砸碎了。 范幼虎回头一看,吓得胆战心惊,颤声道:“‘铁膝盖’孙梁雨!” 这人正是“江南八义”的老六,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铁膝盖”孙梁雨! 第三章 金蝉脱壳 第三章金蝉脱壳 “算你有眼光!不过,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就更不能活着了。”孙梁雨咬着牙,冷冷说道。 范幼虎一把搀起蒋成龙,对孙梁雨道:“今天我们兄弟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来日再见!”说罢,拉着蒋成龙就跑,哪知刚一转身,就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一把长剑不知何时竟然插进了自己的咽喉。 范幼虎嘴巴张了几下,什么也说不出来,眼珠子瞪的溜圆,就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穿黄衣的瘦高个儿,脸色带着笑意,手里握着剑柄,冷冷地盯着他笑。 范幼虎“吱吱”,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那白衣人“好心好意”地拔出了长剑,笑道:“有东西堵在咽喉,说话确实不方便,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这人是假好心,长剑一拔出,咽喉顿时就多了个窟窿,一股血剑顿时从窟窿里喷出。范幼虎双手握住咽喉伤口,身体不住地抽搐,跟发羊癫疯差不多。不一会儿,双脚一蹬,总算是解脱了。 “落地飞龙”蒋成龙一看,吓得屁滚尿流,转头就往右跑去,右面是片树木繁盛的山林,他想只要钻进树林,任你们怎么追,我也不怕了。哪知道他肥大的身躯刚从一棵粗壮的大树跟前跑过,人头便滚落在地上了,那肥大的身子仍然往前跑了七八步,这才轰然倒地。可见他方才逃跑时,是多么认真! 大树后面转出一人,此人中等身材,平头正脸,面色蜡黄,一身白衣,头戴方巾,手摇纸扇,迈着方步,笑吟吟地朝黑衣人、黄衣人这边走来。 “四哥,纸扇一摇索人命,干净利落,真不愧是‘夺命秀才’。”黑衣人抱拳说道。原来这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竟是“江南八义”的老四“夺命秀才”周礼让。 “哎,五弟的的‘穿喉一剑’那才叫干净利落那。”周礼让笑赞道。瘦高个的黄衣人正是“江南八义的老五”! 提起“江南八义”,在江湖上简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乐善好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干了不少了不起的大事,在南七省武林道享有极高的盛誉,很受少年少女的追捧,换句话说在南七省武林界,有很多专属粉丝。 这八位义士分别是老大“八卦老人”施太岳、老二、“百步神刀”洪石淼、老三“飞天神魔”桑青青、老四“夺命秀才”周礼让、老五“穿喉一剑”窦幻章、老六“铁膝盖”孙梁雨、老七“棍扫天南”苏笑臣、“袖里双刀”曹汝成。 凤凰集本来就在“江南八义”的活动范围,他们杀死“龙虎双煞”这种臭名昭着的杀手也是天经地义的。 “哎,对了,那个大内侍卫刘鸿途呢?”周礼让问道。 “他呀!被人家下了蒙汗药,在客房里睡的跟死猪一样。”孙梁雨笑道。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早点动手,快点离去,免得惹出一身逻烂。”窦幻章催促道。 “这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你们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孙梁雨转身便来到客房后窗下,双脚一点地,身子轻飘飘地落在屋子里。 他迈着大步来直奔床前,本来是想抬起枕头拿走那个黄布长条包袱,结果到了床前,顿时就傻了眼! 人呢?刘鸿途不见了,那个黄布长条包袱也不见了。 孙梁雨急的一跺脚,怒道:“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身后一阵风声,原来周礼让和窦幻章也都飞身进了客房。 两个人一看也是大吃一惊,周礼让问道:“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可能啊!方才六弟与龙虎双煞打斗时,我一直留心听着客房里的动静,根本毫无声息,不像是有人来过。”老五窦幻章说道。 周礼让抱着肩膀冷笑了一声,言道:“看来这个刘鸿途不简单啊。” “怎么说?”孙梁雨问道。 “我看这小子根本就是装相,他本来就没有被迷晕,你们觉得呢?”周礼让反问道。 “对了,极有可能,这小子是大内侍卫,武功、心智皆是一流的,怎么会如此轻易地中了龙虎双煞的圈套呢?”窦幻章也觉得事有蹊跷了。 “这小子真够滑的,四哥、五哥,咱们可不能让他给溜了,否则我可没脸见老大了。”孙梁雨说道。 “谅他也逃不远,咱们三个人不妨分头去追,总是能找到他的!”窦幻章言道。 “不可。”周礼让摆手道,“据我所知,刘鸿途是八卦门的顶尖高手,武艺十分高强,若是单对单、个对个,咱们之中恐怕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那咱仨不分开,就很难找到他了。”窦幻章还是有些不同意。 周礼让微微一笑,问道:“刘鸿途是什么人?” 窦幻章眼珠子一瞪,说道:“大内侍卫。” 周礼让又笑道:“那么他得到了七星宝刀,会往哪里去?” 孙梁雨一拍脑袋,抢言道:“对啊!刘鸿途必然是被皇帝佬派来寻刀的,既然宝刀到了手,自然是要回临安府的皇宫了。” 周礼让把扇子合上,言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 窦幻章也是眼前一亮,笑道:“我怎么没想到,不管他如何逃,咱们只管沿路向临安府赶去,凭着咱们兄弟的脚程,一定能追上他!” 这三位武林豪侠连夜出了凤凰集,沿着官道直奔临安府的方向而来,见前后无人,便把腰往前一倾,施展开陆地飞腾术,一口气儿跑出去五十多里地。 天上繁星点点,不远处却是漆黑一片。 “夺命秀才”周礼让心中答谢,赶忙停下脚步,翘首往前仔细瞧看,那黑压压的果然是个小村甸。他经常赶夜路,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五弟、六弟,咱们到前面的村甸歇歇脚,好好睡一觉,明天接着赶路。” “好嘞。”两个兄弟异口同声,跟着四哥周礼让又是一顿小跑,终于赶到了村甸近前,此刻,已经到丑时,按现在的时间算,应该是凌晨1点到3点之间,古代没有电视、电灯、智能手机什么的,夜生活很少,尤其是荒僻的山村,老百姓吃过晚饭,为了省灯油钱,都早早钻进被窝与周公约会去了。 第四章 大战火神庙 第四章大战火神庙 三人在村前仔细瞧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房子,比其他的房舍都要高出一大截儿。 周礼让的眼力极好,对两位兄弟笑道:“看来咱们弟兄要跟神佛共眠一宿了。”说罢,便径直朝着那个高大的房子走去。 等三人走进了一看,嚯!好气派的火神庙! “人家都供奉土地神、观音大士,这儿的人倒是真怪,竟然供奉火神。”孙梁雨轻笑道。 周礼让手里把玩着白翅扇,笑道:“六弟,这你就有所不知道,你看看,这里漫山遍野全是树木,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的百姓靠打柴、打猎为生,自然最怕山林起火了,依我看,供奉火神是最合适不过了。” “原来如此,看来跟秀才哥哥在一起,不长知识都不行啊,哈哈哈。”孙梁雨笑道。 这火神庙门楼不高,周围一人多高的院墙,对这三位来说,简直跟没有也差不多了,三人脚尖一点地,便跃进了火神庙的天井当中,四四方方,长宽也就十来丈,青条石铺地。眼前是一个三足大铜鼎,鼎里面香灰都要满了,还有很多插着的香把子。 绕过铜鼎,眼前是一座比较高的火神殿,跟大地方的寺庙比,这大殿似乎又寒酸了些。三人在外面驻足听了会儿,毫无声息,看来这火神庙晚上没有人值班。 三人迈步进了大殿,只见火德真君高高在上,三头六臂,颇有些威势,神像前面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些贡品,不知道摆了多久了,恐怕是吃不得了。神像两侧,各有两个长凳,估计是给值班人坐着休息的。 “老五、老六,你们两个就在这板凳上凑合着睡一觉。”周礼让言道。 “四哥,你睡在哪?”孙梁雨关切地问道。 周礼让用白翅扇指了指上面,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喜欢新鲜的空气,今晚我就睡屋顶上。”说着转身便又出了大殿,掂步拧腰,一道白光似的,飞上了大殿。 下面虽然无风,但在殿顶上,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微风,周礼让心道:晚风习习送清爽,正适合睡大觉。于是他便头朝着上,脚朝着下,往屋顶上这么一趟,甭提多舒服啦。 约么过了半个时辰,周礼让迷迷糊糊的刚要进入梦乡,就觉得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专门练过鸡司晨、犬守夜的功夫,即便是睡着了也留一只耳朵听动静。他突然睁开眼睛,居高临下往声源处瞧看,在火神庙旁的大道上果然影影绰绰有个人。那人从凤凰集的方向而来,步履匆匆,脚下施展着轻功,此刻,显然已经有些乏力,步幅变小,身体也略显的有点沉重了。 那黑影在大道上停住了脚步,抬头向村甸这边张望,凌晨半夜的,没有半点灯火,自然也就无处投店了。他望了一会儿,忽然也看到了这座火神庙,孤零零的挺立在村外,一看就知道是神庙,于是那黑影一转身,奔着火神庙而来。 周礼让心想,这人或许是专门干没本儿买卖的。那个年代飞贼很多,专门借着夜色的掩护,摸进深宅大院,偷点值钱的东西,不管是劫富济贫也好,自己享受也罢,总之,绿林道上干这个没本钱买卖的人不在少数。转念又一想,此人会不会是刘鸿途呢?自己忍不住先摇了摇头否定了。怎么可能会这么巧,我若是他必然会先蛰伏某个地方,静观时变,等敌人都走远了,彻底安全了再抛头露面,返回临安皇城,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刘鸿途是聪明人,他肯定不会这么贸然犯险的。 就看那条黑影儿来到庙门前,左顾右盼了好一阵子,突然使了个旱地拔葱,身子窜起一丈多高,双脚轻飘飘落在了院子里。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大殿内有鼻息之声,这倒不是什么鼾声,人睡着了,呼吸就难免要重一些,这样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还是很容易听到的。 那条黑影停住了脚步,倾耳侧听了一会儿,能听出这大殿之内有两个人在熟睡。他犹豫了片刻,转身这就要走。 周礼让在屋顶上借着月光仔细瞧看,这人的身形跟刘鸿途简直一模一样。等黑影儿转身要走,一看这背影,嘿!这不就是刘鸿途嘛!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刘鸿途比狐狸都狡猾,这要是让他走了,想再抓他可就难了。于是他豁然站起,纵身一跃,身子如一道白光似的,猛然从大殿的顶上俯冲了下来。 那条黑影十分机警,耳听身后有咧咧的破风声,就知道情况不妙,赶忙往前一个箭步,蹿出去一丈多远,回头瞧看,面前站定了一个白衣人!有道是要想俏一身孝嘛,周礼让最喜欢白,通身白色侠衣,头上戴着白色方巾,腰上系着白绒绳,脚上蹬着白布靴,手上拿着一把一尺半长的白翅扇,好嘛,大晚上的猛然一看,还以为遇到鬼啦。 “朋友,既来之则安之,咱们不妨坐下来,谈谈买卖,如何呀?”周礼让打着白翅扇,沉声说道。 那黑影儿不是别人,正是大内侍卫刘鸿途!他手按在单刀刀柄,后背背着那个黄布长条包袱,神情略显紧张和吃惊,但还是稳住心神,说道:“朋友,哪条道上的?咱们之间恐怕没什么买卖可谈。” “夺命秀才”周礼让哈哈一笑,言道:“朋友星夜兼程,这是要往哪里去?” “京城临安。”刘鸿途简洁地答道。 “哦?去临安府做什么?难不成是送什么宝刀宝剑么?”周礼让又问道。 刘鸿途身子为之一紧,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打了个哈哈,笑道:“朋友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介镖师,哪来什么宝刀宝剑的。” “那你背着的是什么?”周礼让眼睛盯着刘鸿途问道。 “哦,这是岳阳府如意堂的孙掌柜,托我押的一支镖,里面是件玉器,的确值些钱,不过这玉器可是孙掌柜送给庆王爷的寿礼,朋友难不成还要跟庆王爷过不去么?” “哈哈哈,刘鸿途刘大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兄弟跟踪你很久了,哪来的什么孙掌柜,我管他什么混账王爷,你老实说,黄布包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七星宝刀?” 第五章 大内高手 第五章大内高手 刘鸿途见对方早就识破了身份,身子为之一震,但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岂会在这白衣人面前露怯,便挺着胸脯,朗声道:“不错,这包袱里的确是七星宝刀,怎么着?你想要呀?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当官的本来就很横,何况他是大内带刀侍卫那。 “好!有种。听说你外号是什么‘八卦乾坤刀’,八卦门里第一高手,武功比你师兄刘鸿烈还要高着一点儿,见高人不能交臂失之,今天我倒要领教领教了。”周礼让把衣服收拾了一下,手持白翅扇,摆开了架势。 刘鸿途冷笑一声,言道:“先别着急动手,我刘鸿途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到底是个谁?有名有姓乎?”言语之中,竟是一万个轻蔑。 周礼让冷冷地言道:“在下‘夺命秀才’,姓周名礼让!” 刘鸿途闻听此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周礼让可不是善茬子,在江南一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看他名字里又是“礼”啊又是“让”的,真要动起手来,可真是出手比谁都狠辣,行走江湖二十多年,死在他手上的高手不下一百多号,江湖上的人一听到“夺命秀才”,无不为之色变。 刘鸿途稳住心神,呵呵一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周大侠,真是失敬失敬啦。” “好说,好说。”周礼让仍然是冷笑着,眼珠子里射出两道寒光,言道:“咱们之前并无私人的冤仇,没必要为了一把刀,拼个你死我活的,请把刀让给我,我也好回去复命。” “哦?什么人能请得动周大侠?”刘鸿途吃惊的问道。 周礼让咯咯一笑,言道:“当然是我的结义大哥,‘江南八义’之首的‘八卦老人’施太岳喽。” 刘鸿途一听这个人的名字,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三步,脑瓜子嗡嗡直响,头皮刺挠,毛发都支棱起来了。为什么?因为这施太岳名声太响啦,论能耐,他可以称得上是高手中的高手,剑客中的剑客,人中之龙!提起他的大名,南七北六十三省没有一个不害怕。平时说话万一提到了他的名姓,你得先喝口水簌簌口,以表示对他老人家的尊敬。 说起来,刘鸿途跟施太岳关系还不外那,按辈分论,刘鸿途还得喊人家一声“师伯”那。原来刘鸿途的师傅、现任八卦门的掌门人“九宫老人”童振林,与这位“八卦老人”施太岳是亲师兄弟!施太岳是顶门大弟子,童振林是二弟子,两个人的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施太岳长的丑陋些,还有些罗锅,天生老相,而童振林则是身高八尺,仪表堂堂,是标准的帅小伙儿,不过老掌门对着两个徒弟都很喜欢。老掌门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叫霍媛,把她视若掌上明珠。后来,也不知怎么地,这霍媛跟二弟子童振林悄悄好上了,等被人老掌门发现端倪时,已经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古人比现代人更讲究门风和脸面,因此,老掌门痛打了二弟子之后,为了不让丑事传扬出去,索性把闺女嫁给了童振林,后来老掌门弥留之际,仍然十分放心不下女儿,为了女儿霍媛将来的幸福,他便在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女婿童振林。这下顶门大弟子施太岳不愿意了,按照八卦门的规矩,掌门人本应该传给顶门大弟子的。因此,师兄弟二人便反目成仇了,童振林和童媛夫妻联手把施太岳打成了重伤,最后施太岳负气远走他乡,后来就在江南一代落了脚,还结交了七个兄弟,组成了“江南八义”。 周礼让见刘鸿途有些迟愣走神儿,突然使出一招“猛鸡夺粟”,一个箭步就蹿到了刘鸿途的侧身,伸手抓向他背上的七星宝刀。刘鸿途瞬息见缓过神儿来,赶忙使出一招“玄狐奔月”,往前一个小跳步,左手拍周礼让的手背。周礼让一看这一招来的巧妙,赶忙使出“灵蛇出洞”,手臂就势翻转画圈儿,绕开来招,直戳刘鸿途左腋窝里的极泉穴,这一招十分毒辣,一旦戳中,整个就得气血逆转。刘鸿途赶忙使出一招“野马攒蹄”,飞起左脚直踢周礼让的颤中穴,这一招若被踢中,周礼让的任脉就得停滞,活活能把他憋死。 周礼让见势不妙,赶忙使出一招“鹞子翻身”,跳出去七八尺远,心中暗道:好厉害的刘鸿途,果然是八卦门的一流高手! 刘鸿途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丁字步站定,心中也是暗自称赞,这“夺命秀才”果然名不虚传,外表文质彬彬,下手却阴险毒辣,我可得多加小心才是。 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后,忽然又凑到一起,噼里啪啦就是一通猛打。 这二人都是江湖一流高手,掌风咧咧,动静可不小。火神庙大殿里还睡着两个人那,一位是“铁膝盖”孙梁雨,一位是“穿喉一剑”窦幻章。两个人也都是武林高手,外面这番殊死搏斗,怎么能听不到呢?二人翻身坐起,拉出兵刃,跳到当院,仔细一看,白衣人是四哥“夺命秀才”周礼让,那黑衣人是谁呢?等瞅了一会儿,孙梁雨惊呼道:“刘鸿途!” “他就是刘鸿途?”窦幻章兴奋地问道。 “不错,正是他!看到他后背上的黄布长条包袱了吗?”孙梁雨指着刘鸿途说道。 “看到了。”窦幻章答道。 “那就是七星宝刀!咱们老大就是要那个东西。”孙梁雨说道。 窦幻章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四哥周礼让这么大的能耐,跟刘鸿途比起来,似乎占不到一点便宜,便对孙梁雨道:“六弟,还看什么,咱们一起上,先把宝刀夺下来再说!” “好嘞!”孙梁雨听罢,晃单刀便扑了上去,窦幻章也挺长剑斜刺里杀出,三个人,三吊脚,把刘鸿途围在了当中。 刘鸿途扫视了一眼,不由的为之一紧,要说自己没能耐,连自己都不相信,但现在情况不同了,自己一个人,对方三个人,而且这三人可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这样联手斗我一人,实在是凶险异常了。于是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右手拔出佩刀,拿出与这三人搏命的架势。 第六章 山野遇险 第六章山野遇险 周礼让一看是五弟、六弟赶到了,顿时便信心大增。他手持白翅扇,指着刘鸿途道:“朋友,你这是何苦来着,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兄弟只为了拿刀,只要你肯把宝刀留下,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刘鸿途哈哈一笑,道:“周大侠,咱们各为其主,你们老大想要这把宝刀,我的主子也想要这把刀,至于是你们的老大大呢,还是我们主子尊贵呢,这得看咱们彼此本事啦。” 周礼让冷笑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活着离开这火神庙了?” 刘鸿途虎目圆睁,厉声道:“咱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那,你也别太过自信啦。” “四哥,能用刀子就不要用嘴,这家伙混不开窍,咱们宰了他就得啦。”说罢,孙梁雨一个“猛虎下山”就奔刘鸿途扑来,刀光一闪,斜肩铲背就砍,气势汹汹,锐不可当。 刘鸿途见招拆招,赶忙使出一招“拨云见日”,八卦刀与孙梁雨的压把鬼头刀“当”的一声,硬杠在了一起,刘鸿途的佩刀乃是皇上赐予的,是大内侍卫的专用刀,精钢打造,比宝刀也差不了多少。而孙梁雨则不同,他最擅长的是腿法,手上这口刀就是一把普通的刀,两把刀碰到一起,孙梁雨的刀瞬间就断了两截儿。 孙梁雨愣了一下,刘鸿途抓住机会猛然使出一招“梅鹿抵角”,抱刀直捅孙梁雨的胸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窦幻章大叫一声,挺长剑直刺刘鸿途的腰眼。刘鸿途这一剑若不收回,纵然杀了孙梁雨,自己也得中剑,于是他赶忙撤招,身子一矮“斗鸡落架”避开了来招,紧接着使出“盘莽展身”,刀锋直扫窦幻章的咽喉。这两招用的十分精妙,窦幻章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使出一个云里翻,避其锋芒。 刘鸿途刚占了上风,就听身后金风响起,“夺命秀才”周礼让飞身欺到近前,白翅扇打开横扫刘鸿途的脖颈,刘鸿途赶忙一哈腰,使出一招“寻星探斗”,刀锋后旋,自下向上直撩周礼让的裤裆。周礼让赶忙一个倒翻躲开。刘鸿途刚站住身形,孙梁雨又挥拳扑上,他没有刀,反倒是更加灵活了,他欺身近打,拳声嚯嚯,脚影如山,招招都击打要要害,把刘鸿途逼迫地直往后撤。 就这样,三个人轮番扑上,一有危险便撤下,另外的再补上。刘鸿途苦苦支撑了三十多个回合,就觉得鼻凹鬓角热汗直流,鼻子喘粗气儿,而周礼让等人则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就好像毫不费劲似的。刘鸿途心道:这三人武功太高了,自己绝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这么打下去,不出十个回合,自己就得把性命扔在这破庙里,怎么办呢?三十六走为上策!但这三个人死缠硬磨,想脱身逃走谈何容易啊! 刘鸿途打着打着,手腕子无意间蹭了腰中的百宝囊一下,感觉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他突然精神为之一振,对啊!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呀,我奉皇命出临安办事时,大师兄刘鸿烈送给我一个法宝,到了是不可解之时,就得用上啦。 于是他打着打着,自己便有意识地往外撤,这三人也是紧跟着,始终保持着三足鼎立的架势,防止他跑了。孙梁雨突然欺身再斗,刘鸿途使出八卦刀中的绝招“乾坤旋转”,把孙梁雨逼迫到周礼让身边,这算是在包围圈儿上撕开了一道缺口。 刘鸿途见有机可乘,便顺着缺口往前跑,越过院墙逃下去,那三人岂能让他逃走,各自施展轻功越墙追来。 刘鸿途一看三人离得比较近,于是他顺手从百宝囊中掏出那个“法宝”,朝着三人中间砸去,口中还喊道:“招法宝!”三人以为是什么暗器那,吓得往后跳了一步。 就看一个黄橙橙的小圆球砸在三人脚下,随即“啪”的声响,那小圆球自己炸开了,顿时生出一股浓烈的黄烟,三人提鼻子一闻,我的妈啊!臭气熏天,臭不可当,简直臭的让人发晕,五脏六腑剧烈的翻腾,呕吐,不停地呕吐! 原来刘鸿途扔出的这枚黄橙橙的小圆球,竟然是臭鼬弹,臭鼬的屁可谓是天下一绝了,这等邪门的“暗器”正是南苑研制的,专门给办案的带刀侍卫准备的,好用来脱身。 三人一口气往后跑出去半里地,停下来一闻,仍然是臭气熏天,只是比方才的味道要稍稍淡了些,饶是如此,三人也受不了,不敢用鼻子喘气,场面十分尴尬。 “夺命秀才”周礼让怒道:“真是可恶!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暗器’,天理不容!” 孙梁雨回头一望,刘鸿途连个影子都看不着了。 原来刘鸿途见这臭鼬蛋发挥了作用,这三人被折磨的相当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转念一想:对啊,我干嘛还傻站在这里,趁他们现在难受,我赶紧跑!于是,他一头钻进山林之中,约莫着朝东的方向(临安府),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这里本就是群山环绕,穿过一山还有一岭,山岭之间便是山谷,有的是潺潺的溪流,有的是空荡荡的平地。 奔了几个时辰后,天光见亮,他见山坡上有一块卧石,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呼哧呼哧喘粗气。这一夜丝毫都没有休息,更是水米未进,饥肠辘辘,嘴唇也干裂了。 他刚把气喘匀了,就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里可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人烟罕至,这声音可不是人发出的。想到此,刘鸿途心中一紧,知道有危险啦! 刘鸿途猛地转身瞧看,不看则已,一看吓得的好悬真魂出鞘,原来身后不远的山坡上有一只巨大的黑鬃野猪,身子足有八尺多长,个头也有五尺多高,野猪眼光贼亮,两只獠牙足有一尺多长,跟钢刀一样锋利,鼻孔里真往外喷着白乎乎的热气。就看它这副样子,很显然,刘鸿途已经被它视作为猎物了。 刘鸿途心中发虚,他行走江湖,会斗过不少高手,但与野兽狭路相逢,这还是他第一次! 第七章 孤身斗野兽 第七章孤身斗野兽 那头大野猪迈着沉稳的步子,渐渐向刘鸿途身边走来。像这么大的黑鬃野猪,恐怕连老虎也不一定能斗的过它。 刘鸿途神情有些紧张,这比面对方才那三个武林高手还棘手,他只希望这只黑鬃野猪是路过此地,但看这头野猪的架势,分明是把自己当成了野餐!野猪走的很慢,却威势十足,为了以防万一,刘鸿途的手慢慢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那黑鬃野猪似乎通人性似的,见刘鸿途握住刀把子,神情立时暴躁起来,冲着他吼叫了几声,猛然间举着獠牙直奔刘鸿途撞来。刘鸿途见势不妙,左右相顾全是树,于是他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跃起一丈多高,正好落在一颗树杈上。 黑鬃野猪撞了个空,身子就地打转儿,四下里瞧看,竟然没有找到“猎物”,这野猪的智商也不低,抬头往树顶上一看,嗬!“猎物”就蹲在树上。于是它四蹄扒地儿,猛然间奔着树干撞来,就听“咔”的一声,这碗口粗的大树竟然被黑鬃野猪撞成了两段。 刘鸿途惊出一身冷汗,见树冠将要栽倒,赶忙双脚一点树杈子,身子如燕雀一般飞落在一丈开外的树干上。那野猪等着树冠落了地一看,还是不见“猎物”,又往后倒退了十几步,抬头一看,嗬!感情这“猎物”会飞啊,竟然落在了旁边的树上。于是它嚎叫了几声,四个蹄子扒住地,猛然又冲着这棵大树撞来。 刘鸿途这才聪明了,知道这黑鬃野猪力大无穷,见它要撞树,干脆双脚一点树干,施展轻功又飞到了旁边一丈开外的大树上。那野猪“咔”一声又撞断了一棵大树,仍然不见“猎物”掉下来,真是火冒三丈,这野兽也是个暴脾气,它又倒退出十几步远,抬头往上看,果然见到“猎物”在旁边的树上。如此这般,黑鬃野猪一口气撞断了十五棵碗口粗的大树,“猎物”也始终没有掉下来。 黑鬃野猪此刻站立不稳,估计是撞树太多,用力过猛,撞成脑震荡了,就跟喝醉了似的,四角发软,身形晃动,见“猎物”始终没有下来,它也认命了,准备转身离去。刘鸿途在树上大口喘着粗气,说实话,他与三大高手打斗了多时,又狂奔的一夜,可谓是精疲力竭,加上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口饭都没吃,一口水也没喝,身上本来就没多少力气,若是野猪再撞来,自己也只能眼睁睁栽倒下去了。 他见野猪晃晃荡荡,掉头要走,知道出手的时机到了,于是他拔出佩刀,心道:这黑鬃野猪如此巨大,想来皮糙肉厚,一般的钢刀未必能伤的了它,于是又把佩刀还鞘,从背后把长条包袱取下来,解开了黄绸子布,里面果然是一把刀——七星宝刀。 刘鸿途心道:我今天就试试这把刀,看看她到底有多锋利。于是他摁绷簧,“仓啷”一声拔出宝刀,天空中打了一道雳闪,就连那黑鬃野猪也打了个哆嗦。 刘鸿途攒足了最后一股子力气,双手捧刀,双脚猛然一蹬树干,身子如雄鹰般在黑鬃野猪的上空盘旋了一圈。黑鬃野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慌忙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看见。忽然,刘鸿途身子往下一沉,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奔着黑鬃野猪的脖颈砍来。 这七星宝刀当真是宝中之宝!刀锋过处,猪头落地。黑鬃野猪连哼都没哼一声,死尸“咣当”一声栽倒在地。刘鸿途这才松了口气,身子顿时就瘫软了下来。 “好刀法!” 刘鸿途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望去,旁边的山坡上正站着一个中年猎人,身高八尺有余,身材健硕,皮肤黝黑,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的衣服全是用兽皮做的,虎皮裙,鹿皮护手,牛皮豆包大洒鞋,手上拎着一把开山斧,背上背着一张硬功和一个剑壶。 他方才正瞅见李鸿途从树上飞下来,一刀斩杀了黑鬃野猪,于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 那猎人从山坡上飞奔下来,围着黑鬃野猪转了四五圈儿,嘴里啧啧称奇,忍不住还使劲踢了死猪几脚。等看够了野猪,再看旁边的刘鸿途,见这人身穿锦衣,要配长刀,脚上还穿着官靴,想必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便抱拳施礼道:“这位好汉爷,您给我们夹仓沟除去了一大祸害,在下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哎,快请起,在下实不敢当。”刘鸿途双手将这他扶起来。 那猎人站起身来,指着死猪道:“这个畜生力大无穷,传说已经活了上百岁,你看看它这块头,比牛犊子还大!被它吃了的老百姓,不下二十多人,就连老虎见了它都得绕着走啊。本地的官府也没辙儿,俺们这些本地人,只好自求多福啦,没想到好汉爷您出手斩了它,真是太感谢您啦!”说着,又要磕头。 刘鸿途赶忙把他拦住,说道:“不必谢我,我也是迫于无奈而为之的,否则我便成了这个畜生的腹中餐啦,哈哈哈。” 那猎人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鸿途问道:“请问兄台,这里是什么地方?属于哪个衙门管辖?” 猎户回道:“好汉爷,这里是夹仓沟,属于诸暨府管辖。” “诸暨,看来离着临安不远了。”刘鸿途自言自语道。 “不错,从这往前走,翻过两座山,你便能看到官道了,那边可繁华了。”猎人笑说道。 “哦,兄台,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刘鸿途抱拳施礼道。 猎户笑道:“哎呦,好汉爷,您真是折煞小人了,您为夹仓沟除了祸患,我感激您还来不及那,您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凡我们能做到的,一定给您办。” 刘鸿途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垫一垫足有五两,他把银子交给猎户,说道:“兄台,您给我弄一辆独轮车来,我想把这个畜生运到山那边,卖个好价钱。可否呀?” 猎户赶忙双手把银子推了回来,笑道:“好汉爷,银子谁不爱啊?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啊,您为俺们除了祸害,俺还腆着脸收您的钱,这不是骂俺吗?独轮车俺家里就有两辆,您在这儿稍微休息一会儿,俺这就给您推来。”说罢,转身便走了。 这畜生的血可真够腥臭的,刘鸿途坐在石头上休息,被这血臭味儿熏的很难受,等了一会儿,准备换个地方,就听身后有“吱扭吱扭”的声音传来。刘鸿途回头一看,那猎户果然推着独轮车赶来,车上还捆着绳索,斜挎着一个大号的鹿皮兜子,腰里憋着鼓鼓囊囊的水带。 猎户走到近前,把车停好,伸手把鹿皮兜子摘下来双手递给了刘鸿途,笑道:“好汉爷,您一定是饿啦,这里面是我卤治的鹿肉,还有十张油饼。”他又从腰带上扯下水带也交给了刘鸿途。 刘鸿途感到的好悬热泪盈眶,腾出右手拍了拍猎户的肩头,诚恳的道:“兄台,多谢你啦!” 第八章 神秘猎户 第八章神秘猎户 刘鸿途把七星宝刀重新收好,那猎户帮着他把黑鬃野猪抬上独轮推车,拿着牛皮绳儿栓的结结实实。 刘鸿途上下打量了猎户一番,把猎户瞅的不知所以然。 刘鸿途抱拳笑道:“兄台,我还想让您帮个忙,不知可否?” “哎,你真是客气了,还是那句话,但凡我能帮得上,一定照办。”猎户爽快的说道。 “其实很简单,咱们俩对换一下衣服,您看可以吗?”刘鸿途笑言道。 猎户愣住了,他也仔细看了看刘鸿途一番,迟疑地问道:“好汉爷,您这一身衣服可值老钱了,俺这粗布衣服和兽皮可不值钱,您这要对换,不是明摆着吃亏吗?” 刘鸿途哈哈大笑道:“兄台,你人太好啦!不过我需要您的衣服,需要本身就值钱。” 猎户好像没听懂,但还是爽快地把外衣都脱了下来,刘鸿途也是一样,二人换了衣服后,嗬!那猎户那是猎户呀,分明是位绿林道的豪杰,行侠仗义的好汉,再看刘鸿途,好嘛,活脱脱是个土的掉渣的猎人。 二人彼此一看,哈哈大笑。但刘鸿途赶路要紧,便与猎户就此别过了。 卯时,临安城,西大门外。 天蒙蒙亮,门外早已是人头攒动,远远望去有两三百人之多,这些人大多是临安府附近的农民、猎户,进城做个小买卖,卖个山货、野味、青菜之类的,换个几吊钱花。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走南闯北的巨贾镖客、游山玩水的文人墨客。 但在李将军的眼里就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奉公守法的百姓,要么是包藏祸心的歹人。 他是临安城西大门的守将,每天都在盘查可疑人员,这一日,他早早地站在城门楼上,居高临下,纵然天未大亮,却也视野极佳。 只见远处,有一个大汉正躬着腰,推着一辆独轮车,疾步如飞地往城门口赶来。这大汉他头上戴着大号的斗笠,帽沿儿低垂着,挡住了脸面。尽管躬着腰,也看得出此人身材高大,少说也得八尺有余,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身,扇子面的身材!身穿粗布衣裤,腰里围着虎皮裙,用一根牛筋勒在腰间,手上带着一尺多长的鹿皮护腕,脚上蹬着牛皮薄豆包大洒鞋,斜挎着一个鹿皮兜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猎户。 再往独轮车上看,车上捆着一头肥硕的黑鬃野猪,这头野猪足有七八尺长,分量显然不轻。而这位猎户推着车,健步如飞,轻松自如,显然是位大力士。 再往猎户身后看,有三条黑影远远地尾随着,等猎户推着车快要到西门近前时,那三条黑影加快了步法,不一会儿便也赶到了近前。 李将军这才看清楚些,这三人都是江湖豪客的打扮,为首的一位头戴方巾,白衣翩翩,手持白翅扇,四十多岁的模样,这人便是“夺命秀才”周礼让,左边的一位正是“穿喉一剑”窦幻章,右边是“铁膝盖”孙梁雨。 这三位在火神庙外中了李鸿途臭鼬弹,着实恶心了好一阵子,后来再想追赶李鸿途,李鸿途早就跑没影了。三人一合计,不管李鸿途往哪里跑,始终要赶回临安府皇宫大内的,因此,三人连夜便往临安赶来,路上还买了马匹,提前好几天便到了西大门外的一个小镇上,这小镇的主街便是通往临安府西大门的官道。临街有一座三层的酒楼,三人在三楼临窗的位置包下了一张桌子,每天从早坐到晚,借着窗子往外监视官道上的动静。 这一日,孙梁雨发现官道上出现了一位猎户,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捆着一头巨大的黑鬃野猪,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一般,他就感觉不对劲儿,但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劲儿,便让四哥周礼让瞧看,周礼让仔细一看,嗬!这猎户果然有些古怪,怎么看都像是行走江湖的高手!于是三人便在身后尾随上了。 这三人眼睛紧盯着前面的猎户,神色严肃,走走停停,始终与猎户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临近城门口了,三人才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那猎户很是蛮横,凭着自己这膀子力气,推着小车使劲往里挤,排在前面的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要么就是大姑娘小媳妇,因此,除了埋怨几句,斗斗嘴,也不能对他怎么着。 城门口有三十多名官兵手持长枪,腰挎长刀站岗值班,一个副将正带着六七个官兵,挨个检查入城的人。那猎户不守规矩,一口气就挤到了城门口,副将眼眉挑了挑,指着那个猎户训斥道:“你好大的胆子!长这么大个,狗屁不懂,滚到后面排队去!” 那猎户好像是个聋子,仍然低着头,推着小车往里拱,肩膀子一晃,两边的老百姓都被碰到了一边。 副将这次真的被激怒了,他一脚蹬在车头上,怒斥道:“好你个不开眼的莽夫!你当这里是你家呢?见官爷连个屁都不会放!”说罢,单腿用力,想一脚把小推车蹬出去,给他个难看。这位副将那也是在军人之中千挑万选的,单手举鼎,脚踏奔牛,勇冠三军,根本就没有把这个猎户当回事儿。 可结果这位副将着实大吃了一惊,他咬着后槽牙喘着粗气,连蹬了三次,那小推车纹丝未动,就跟拿钢钉钉在地上一样。他心道:哎呀,这个猎户不简单!说不定就是江湖上歹人。于是他一招手,身后的官兵呼啦超将这猎户围在了当中。 老百姓一看这是要打仗,刀剑可没长眼睛,谁也不想当倒霉蛋,撒丫子就往后撤,城门前不一会儿就打开了一个四五丈宽的场子。 那猎户直到此刻才把小推车放下,他站直了身子,他突然右手往前一伸,把官兵吓得哆嗦了一下,结果人家把手顺势往上一推,把斗笠的边沿往上顶了顶,这才露出大半张脸来。见看此人剑眉虎目,鼻直口方,脸色土黄,青虚虚的短胡茬儿,颇有一股威严之气。 这些官军也是人多胆儿肥,副将仗着胆子走到这个猎户近前,怒道:“你是什么人?把你破斗笠给老子摘了!” 第九章 独占三雄 第九章独占三雄 那猎户见势变咧嘴笑了笑,冲着官兵一抱拳,说道:“官爷,我是个猎户,进城送野猪肉,我可是安善良民呀,请各位官爷行个方便,等把猪肉换了赏钱,我一定请诸位喝酒。” 副将欺负人都习惯了,他可不吃这一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依老子看,你他娘的就不像个好东西!就你这身行头,说猎户也行,说山贼也不错!”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伸出大手就去扯猎户的斗笠。 哪知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猎户的斗笠,整个身子立时抖动起来。原来他的手腕子被猎户的大手给嵌住了,就看猎户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一用力,把这位副将疼的呲牙利嘴,鼻凹鬓角全是汗,双脚像是踩在火堆上,歪歪扭扭,站立不稳,这个痛苦相,就差学猪叫了。 身后的官兵一看,挺起长矛就要往上冲,还没迈出一步,就看副将被猎户捏的双膝跪地,惨叫道:“别动!都别过来!”又对猎户求饶道:“好汉爷!我果然没看错,一看就知道你是了不起的绿林英雄,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可是临安府,到处都是官兵、捕快,你还是不要太冲动,先把我放了,我保证这些官兵不会为难你,至于进城,咱好商量啊。” 李将军在城楼上看了真真切切,想不到竟然有绿林高手闯城,他赶忙拔出长剑,指挥着一队弓弩手赶到城门前增援。 在古代,弓弩的威力不同凡响,杀伤力巨大,纵然是武林高手,一但被弓弩手瞄准了,十有八九也得栽跟头。 那猎户一看,知道情况不妙,便哈哈一笑,对李将军言道:“李将军,别来无恙乎?” 李将军大惑不解,便问道:“听你这话,怎么是旧相识么?” 那人点了点头,把手也松开了,副将这才得意解脱,赶忙退到弓弩手后面,呲牙裂嘴的摔手腕子,心道:这人的手是铁做的吗,怎么捏的这么疼,好悬没把我疼死。 “你到底是谁?”李将军手持长剑,指着这位不明身份的“猎户”厉声问道。 那猎户还没有开口说话,副将倒是先插了一嘴,吼道:“李将军!管他娘的是谁呐,肯定不是什么东西,您赶紧下令,先把他射成刺猬再说!” 李将军一想也对,抬起右手就要下令,那猎户仰天大笑,倒把李将军给笑懵了。 就看猎户笑罢,右手往腰间一摸,从腰带里掏出一枚金牌,举着在李将军面前。 李将军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我的娘啊!他脸色大变,双膝跪倒,颤声道:“卑职有眼无珠,……” 还没等李将军说完,那神秘猎户抢步将他扶起,低声道:“不要声张,我有要务在身,这就要走!” “遵命,赶紧让路!”李将军大手一挥下令道。 那副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李将军要放行便不愿意了,跳着脚儿道:“不能让这歹人进城……” 还没等副将把话说完,李将军转身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下副将也彻底懵了。 神秘猎户推着独轮车径直进了城,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可着急了。 此刻,李将军已经指挥着老百姓排队进城,这三人趁着方才老百姓躲避乱了队,抢占了靠前的位置,早早来到城门前。守城的官兵一眼就瞧着这三人都是练武的,身上还带着兵刃,便呵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把兵刃都卸下来。” 周礼让抱拳施礼道:“官爷,我们是押镖的,路经此地特来拜会个朋友。” “哦?出示你的凭证!”副将握着腮帮子走了过来。 周礼让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符牌,递给副将看。 这就是古代老百姓的身份证,符牌一般都是用竹片做成,由当地政府颁发给百姓,上面刻着姓名、家庭住址、职业等关键内容,出门住店、过关过卡都得凭着符牌才行。 周礼让行走江湖,黑白两道的规矩都很懂,他悄悄从袖子里掏出块银子,掂量了一下足有十两重,连同符牌都递给了副将。副将眼明手快,一把将银子揣进自己的袖子里,假模假样地看了看符牌,笑道:“从福州来,这一路可够辛苦的,兄弟们,放他们进去。” 周礼让等人谢过副将,急匆匆进了城门。等一离开官兵的视线,三人施展轻功,沿着大街尥着蹶子狂奔,穿街过巷,飞檐走壁,追了好一阵子,这才在十字街头,又见到了那个神秘猎户的背影。 孙梁雨有些焦急,对周礼让说道:“四哥,再不下手,这厮可就进了皇宫啦。” 窦幻章有些担心,说道:“这里可是临安府,到处都是官兵,咱们可不能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必须成功。” 周礼让思索再三,虽然嘴上没有说话,心中却越发着急了。 就看猎户脚下加紧,推着独轮车径直往前走,前面便是皇城,皇城周边不允许见民宅,因此皇城四周都十分空旷,城墙高过三丈,下面时不时的有禁卫军巡逻。 周礼让攥着白翅扇,手心都出汗了,突然对窦幻章、孙梁雨道:“五弟、六弟,动手!” 二人一听,双脚一点地,飞身直奔那个猎户而来。 那猎户耳力极佳,听到背后风声不善,便赶忙把独轮车使劲往前一送,自己转身抽出佩刀临敌。这刀一亮出,他真实身份便露馅了。反正已经到了皇城脚下了,那猎户索性也不再装了,摘下斗笠,露出真面目,果然就是刘鸿途! 孙梁雨冷笑道:“果然是你!够狡猾的啊!” 窦幻章咬牙切齿地道:“你把我们兄弟耍的可不轻啊,今天刀也要,你的狗命我也要!”说罢挺剑直奔李鸿途的咽喉刺来。 刘鸿途晃动单刀使出一招“拨云见日”,用刀身镗开窦幻章的长剑,孙梁雨突然斜刺里杀出,右拳直击刘鸿途的肋下,刘鸿途赶忙一个撤步闪身躲了开去,身形刚要站稳,突然一道白光飞过,原来是周礼让也加入了围殴。 周礼让舞动白翅扇专打刘鸿途后心的死穴,刘鸿途知道情况不妙,赶忙往前一冲,正与窦幻章又对上了,三个人,三吊脚,再次把李鸿途捆在了当中。李鸿途这次也是豁出性命了,舞动佩刀,使出八卦刀法,以一敌三。 第十章 死尸横卧 第十章死尸横卧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前二十个回合,李鸿途还能应对自如,但别忘了,李鸿途推着几百斤重黑鬃野猪,翻山越岭,赶了几百里的路,体力消耗的十分严重,再次与这三位高手打斗,体力远不如上一次好。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是骑马赶到临安城的,又修整了几日,可以说是以逸待劳,而且此地是皇城脚下,对他们三人极为不利,因此三人一出手便都拼劲全力,使出了绝招。 刘鸿途此刻体力不支,孙梁雨抓住机会转到李鸿途背后,猛然一记扫堂腿,把他踢翻在地,李鸿途刚要鲤鱼打挺,窦幻章的长剑拦腰横扫,李鸿途大吃一惊,赶忙就势翻滚,算是躲过了杀招,还没停下来,周礼让的白翅扇突然又点在肩头上。 李鸿途疼的单刀也撒了手,赶忙一轱辘身站起,想拼尽全力飞上皇城墙,这皇城墙三丈多高,哪能这么轻易飞上去啊,他身子腾空一丈多高。周礼让突然一抖白翅扇,从扇子骨里飞出三根银针,正打在李鸿途的脚心上。 李鸿途中了暗器,疼的他“啊呀”一声惨叫,一头从空中栽了下来,这一摔可不轻,他刚要起身,剑光一闪,一柄长剑正刺穿了他的咽喉!这正是窦幻章的成名绝技——“穿喉一剑”! 李鸿途双眼鼓了起来,咽喉中咯咯直响。窦幻章拔出长剑,一股鲜血喷出五六尺远,李鸿途整个人顿时便轰然倒地,绝气身亡啦。 三人看罢,一阵欢喜,但转念一想,杀李鸿途没有多大的意义,找“七星宝刀”才是最紧要的。于是三人在他身上仔细翻找,却未见到宝刀的影子。三人又来到独轮车前,用剑割断了绳索,一脚把野猪蹬下车去,仔仔细细地查看了独轮车,仍然是一无所获! 孙梁雨气急败坏,施展腿功,把独轮车踢了个稀巴烂,除了碎木头,什么也没有。 孙梁雨苦恼至极,抱怨道:“真他娘的邪门!这狗日的会不会把宝刀藏在什么地方了,他自己根本就没带着?” “不可能!”窦幻章说道,“他一心要把宝刀献给皇上,以此邀功,又怎么可能把刀藏在别处呢?” 周礼让、窦幻章不约而同地把目光便落在了那头野猪身上。 “只有一种可能!”周礼让说道。 “这头野猪的身子足够长!”窦幻章也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孙梁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窦幻章一个箭步窜到野猪近前,挥舞长剑想把黑鬃野猪的肚子剖开,哪知这野猪皮糙肉厚,一剑下去,竟然没有割破。 周礼让笑着走过来,蹲在野猪近前一看,原来这野猪脖颈被砍断了大半,只留下一点猪皮连着身子。他把猪头往一边掰开,粗大的食管露了出来,他把衣袖往上挽了挽,顺着食管断口把手臂伸进去一通乱摸往。突然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就看抓住什么东西,用力往外拉,恶臭的猪血也跟着往外直淌。 孙梁雨揍过来瞧看,周礼让一叫劲,手臂终于从猪肚子里拔了出来,手上拎着一把血淋淋的长刀——七星宝刀! 窦幻章和孙梁雨高兴的跳了起来,从李鸿途的身上,一把撕下虎皮裙,把宝刀上的猪血擦干净,这把刀真容才得露出,刀身上有七颗宝石,如北斗七星一般排列,在日光下一照,真是光华缭绕,夺人的二目啊! 三人赶忙用虎皮把宝刀包裹好,趁着巡逻的官兵还没有赶来,便施展轻功速速离去了。 脚步声响起,一哨大内金军手持金枪,腰悬佩刀自远处走来,领头带队的是大内金枪值的班头孙殿芳,此人是师出铁枪门,跟“神枪压绿林”李啸天是同一个门户的。他远远地就瞧见皇城墙下有些异常,地上好像是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堆木柴(独轮车)。他把手一挥,这哨金枪禁军一路小跑赶到了近前。 孙殿芳来到尸首面前,蹲下来仔细瞧看,呀!自己人!这不是大内二品带刀侍卫刘鸿途吗?孙殿芳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可是大白天,在皇城底下发生的特大命案!他赶忙用手探试鼻息,此刻刘鸿途已经完全断气了,摸一摸他的胸膛,还有些热乎劲儿,看来是刚死不久。 孙殿芳急忙下令道:“赶紧搜!凶手一定跑不远。” 他又转头对身边的金枪禁军道:“小三子,你把刘侍卫的尸首抬进宫去,直接找侍卫总管刘鸿烈刘大人。” 孙殿芳想法是好的,趁着凶手还没跑远,带领禁军在后面追赶,想把凶手一网成擒,但他又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因此,这些人如同是上阵杀敌一般,挺着长枪就往大街里冲来。 你想啊,这可是京城临安府,整个南宋最繁华的大都会,大白天的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做买做卖的一个挨着一个,走街串巷的人多了去了。见一群官兵手持长枪奔着大街冲来,这些老百姓还以为是发生战争了那,纷纷吓得狼嚎鬼哭,抱头鼠窜。人群一乱,那凶手就更无从追捕了。 其实,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等人就在人群之中,他们杀人夺刀后,本来想速速离开,可是出了皇城不多远便是繁华的商业街,又正赶上日上三竿的时辰,街上人太多,你要大白天的飞檐走壁,那不就表明了自己的飞贼身份了吗,因此,假装镇定混在人群之中,想原路返回,从西大门逃走。 还没走出三里地,结果身后一阵骚乱,这三人做贼心虚,就知道官兵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别惊慌失措的人流裹挟着一通乱跑。也不知道拐了几道弯儿,穿了几条街,人流渐稀,这三人才得以停下了脚步。 “夺命秀才”周礼让此刻彻底迷了路,四下里张望了半天,叹道:“这临安府也太大了,咱们哥们之前没来过,现在倒是彻底抓瞎了。” “可不是嘛!”孙梁雨也说道:“不过临安府果真是繁华气派,咱们哥们儿来一趟不容易,不如在这里找找乐子,反正离着大哥约定的时日尚早呐。” 周礼让看了看“穿喉一剑”窦幻章,问道:“五弟,你说呢?” 窦幻章平时话就不多,但话不多不代表心不活,他也是个年富力强的男人,也有在红尘之中逍遥自在的打算,这本就是很多江湖浪子最懵懂的想法。他闷骚地笑了笑,说道:“能在临安待几天,那当然是好的。” 第十一章 神捕出马 第十一章神捕出马 周礼让把扇子在掌中一拍,笑道:“好!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只要咱们好生保管,就没必要再担心什么了,人生在世须尽欢嘛!咱们哥们就在临安府玩上十天半月的,把的妓院、赌场、风景名胜玩他个遍,然后咱再回福州见老大。” 孙梁雨兴奋的直拍手,笑道:“还是四哥通人性。” 周礼让一瞪眼,嗔道:“你怎么说话呢?” 孙梁雨赶忙一摆手,解释道:“我嘴笨,不会几个好词儿,我的意思是四哥您想的真周全,您安排的,都是我想要去干的。” 周礼让摇着扇子哈哈一笑,有意压低了声音,对两位说道:“咱们今日该庆祝一番。” 窦幻章问道:“四哥您说,咱们去哪庆祝?” 孙梁雨则抢先说道:“当然是找最阔气的酒楼吃最贵的酒菜,然后再去逛逛临安府最有名的妓院,我可是好几天没有痛快过啦。” 周礼让笑着摇了摇头,评道:“俗气!简直俗不可耐。” 孙梁雨一怔,问道:“那依着四哥,咱该去哪儿?” 周礼让眯着眼儿,满脸笑意地说道:“我听说临安府最出名的地方是明月楼,那里有位明月姑娘,抚得一手好琴,琴艺冠绝秦淮一带,人也超凡脱俗,宛若月宫仙子,不怕你们笑话,四哥对她早已心向往之,今日既然来了,咱们何不去一睹芳容呢?” 窦幻章点了点头,心中也燃起一股莫名的爱慕之意,他也想一睹天下闻名的明月姑娘。 孙梁雨有点失望,自言自语道:“超什么凡脱什么俗啊?我就喜欢俗的,越俗气越好,越直接越好,才子佳人那一套,俺真是觉得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这孙梁雨果然是个粗人,想到什么说什么,脑子里全是动图。 周礼让知道他是个耿直的人,对他也十分无奈,便笑着摇了摇头,对窦幻章道:“五弟,咱们走。”窦幻章十分愿意,拔腿儿就走。 孙梁雨一看,这可在临安府,官兵还在缉拿自己那,怎能落单啊,赶忙也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孙殿芳带着十几个禁军一通乱闯,结果把商业街搅了个鸡飞狗跳,也没有抓到凶手,说实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凶手,即便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三人站在他跟前,他也未必能辨认的出。 皇城的方向,奔过来一个当兵的,仔细一看,原来是小三子。小三子见着孙殿芳,气喘吁吁地说道:“头儿,刘总管请你去一趟。” 孙殿芳便收队回了皇宫,前面有太监领路,穿过了很多楼台殿宇,直奔养心殿而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中暗骂小三子,这哪是刘总管找我呀,分明是皇上召见! 孙殿芳猜的不错,等他来到养心殿,殿前的场地上停着一具尸体,此刻已经被白布盖住了,但孙殿芳当然知道是尸体谁。两旁站着四个带刀侍卫看守。他长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这才跟着太监觐见皇上。 大殿内气氛十分压抑,皇上高高在座,龙眉高挑,脸色煞白,显然是刚刚发过一通火。大殿里一共站三个人,紧挨着皇帝站着的便是内侍监管事大太监李贵,面朝着皇上的两个人,一位是大内侍卫总管刘鸿烈,另一位正是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 刘鸿烈五官有些扭曲,眼珠子都红了,可见他对师弟的死十分伤心。高进眉头紧锁,略有所思,但并没有过多的悲伤之意。 孙殿芳一进大殿,双膝跪倒,拿着膝盖当脚使,往前跪爬了几步,叩头道:“微臣参加皇上。” 皇上眼眉挑了挑,言道:“把你见到的,给朕说一遍。” 孙殿芳把他所见到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皇上有些迟疑,问道:“如此说来,你没有见到凶手?” 孙殿芳道:“没有,微臣想那贼人一定逃的不远,便急忙追捕,可惜未能找见。” 皇帝微愠,沉默了良久,自言自语道:“到底是谁敢跟朕作对?” 刘鸿途道:“皇上,方才查验尸体之时,我师弟的致命伤乃是剑伤,一剑穿喉!江湖上的高手虽多,却各有绝艺,想来凶手一定是用剑的高手。” 高进略有所思,徐徐言道:“刘总管说的不错,致命伤是剑伤,但在刘侍卫的身上还有其他的伤,比如脚底的伤口显然是被暗器所伤,后背有一个巴掌印,应该是被铁砂掌击伤,前胸和后背还有几处穴位上的伤,想来是被判官笔、峨眉刺之类的短小兵刃所伤。另外,他小腿迎面骨已经碎裂,好像是被钝器猛击造成的。因此,以微臣之见,凶手绝非一人。” 皇上听罢,似乎看到了希望,脸上的怒气也消了三分,坐直了身子,问道:“毕爱卿,照你这么说,至少有四五个人才行喽?” 高进回道:“启禀皇上,以微臣在江湖上的些许经验来看,用剑的很少同时再用某种钝器,这两种武功路数不可兼容,因此,微臣认为凶手之中必然有一个剑法高手,有一个点穴打穴的高手,或许还有第三个人做帮手。” 皇上听罢点了点头,皇上没事也练武,当然知道剑法的路数很难与其他武器的路数兼容,而且刘鸿途的武功他见识过,绝对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派他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毕爱卿,你分析的很对,朕也有同感。朕已传下命令,四个城门紧闭,从今日起,没有朕的金牌,谁也不得出城!关门捉鳖的活儿,就交给爱卿你了,莫要让朕失望。” 高进赶忙跪倒领命。 三人一起出了大殿,刘鸿烈一直跟着高进往皇城大门走,等快到门口了,刘鸿烈紧紧握住高进的手道:“毕大人,我师弟的仇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我要亲手给他开膛摘心,以慰师弟的在天之灵!” 高进点了点道:“刘总管只管放心,我高进自当全力以赴,只要他们不出临安府,就逃不出我南苑的眼线。告辞!” “告辞!”刘鸿烈目送高进出了皇城。 高进径直回到了南苑,他心中已经影影绰绰地有了些轮廓,但他需要一个人的帮忙,才能让这些个轮廓渐渐清晰起来,变成真正的破案线索,这个人正是老哥哥司空耀! 第十二章 天罗地网 第十二章天罗地网 一杯香茗,一张摇椅,一位身着锦衣的瘦削老者,此人正是司空耀。司空耀喜欢喝茶,尤其是上午,早饭过后,正是南苑办公的好时间,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司空耀喝了三杯茶,把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办完,此刻正在廊下稍事休息。 高进远远地便笑道:“司空大哥,您真是好闲情逸致呀!” 司空耀睁开双目,含笑道:“高老弟,你一回南苑便来找我,想必是有大案子了?” 高进笑道:“看来什么也瞒不过您的眼睛,哎,小弟手上的案子有些扎手呀。” “哦?能让神捕觉得扎手的,一定是件不寻常的案子喽。”司空耀来了兴致,坐直了腰杆子说道。 高进便把大内二品带刀侍卫李鸿途被杀的案子详细说了一遍,司空耀一听,惊的二目圆睁,久久不能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司空耀叹道:“好大的胆子啊!竟然在皇城根儿底下,谋杀大内侍卫,这简直是造反啊!” “既然敢做这种事儿,就说明这些人根本就不服从大宋朝的管制。”高进说道,“从杀人的手法上来看,凶手的武功可不一般啊。” “不错!李鸿途乃是一流的高手,皇城巡逻的禁军有十个班次,差不多每半个时辰就能巡一圈儿,能在短短的半个时辰之内杀死李鸿途,可见凶手武功之高了。” “李鸿途的致命伤在咽喉上,被人用锐气刺穿了喉咙,我验看过伤口,应该是剑伤,轻薄的剑。”高进分析道。 司空耀听罢,眉头紧锁,沉默了良久后,抬头看了看高进,又手捻须髯低下了头。 高进是个聪明人,他一看便知道司空耀有话没说,便问道:“难道大哥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司空耀勉强笑了笑,言道:“这……不瞒贤弟,我方才的确想到了一个人,但倘若真是他所为,那当真是棘手的案子了。” 高进听罢来了兴致,急问道:“是谁?” 司空耀站起来踱了几步,说道:“你可听说过‘冲喉一剑’么?” “‘冲喉一剑’?你是说窦幻章么?”高进想了想,道:“这个人武功极高,在福州那一带很有名气。” “不错,窦幻章精于剑术,武功十分了得,但真要是此人所为,那么这个案子就真的十分棘手了。” “哦?他窦幻章三头六臂不成么?”高进有些不服气。 “比三头六臂还要可怕!这窦幻章还有七个把兄弟那,自己排行在五,老大就是赫赫有名的‘八卦老人’施太岳,这个人,放眼整个江湖,有谁轻易敢碰他的?老二是“百步神刀”洪石淼,此人一把回旋夺命刀,威震天南,没有对手。老三是‘飞天神魔’桑青青,这个女人就是‘飞天夜叉’苗翠花和‘飞天神女’邱玄月的大师姐,是巫山派的顶尖高手,武功厉害的邪乎。老四是‘夺命秀才’周礼让,手中的白翅扇招数奇特,扇中带镖,百发百中。” “扇中带镖?”高进立马打断了司空耀的话,说道:“李鸿途的左脚心正是被镖打穿的,这个伤口正是导致他咽喉中剑的关键。倘若先一剑刺中咽喉,也就没有必要打这一镖了。” 司空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样看来,既有可能是周礼让和窦幻章联手杀死了刘侍卫。” 高进问道:“那么他们的老六、老七、老八又分别是谁呢?” 司空耀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老六就是号称‘铁膝盖’的孙梁雨,老七是‘棍扫天南’苏笑臣,老八是‘袖里双刀’曹汝成。这些人的武功都堪称一流,李鸿途无论与谁交手都没有取胜的把握。这八个人盘踞在福建海外的‘九宫岛’上,朝廷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 高进心中暗自佩服老哥哥司空耀的见识广博,说道:“看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呀。” 司空耀捋着胡子笑道:“贤弟,你看出个中厉害了。倘若真是窦幻章、周礼让所为,咱们哥们儿可得要干一场硬仗啦。” 高进笑了笑,说道:“不管凶手是谁,我都要把他缉拿归案。”高进就是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任你是天王老子,我该抓差办案也得抓差办案。 司空耀也笑道:“不错,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王法,就要依法惩办,否则咱们大宋的律例岂不成了一纸空文了?” 高进抱着肩膀思索了片刻,说道:“案发不久,皇上便下令关闭了临安府东西南北四个大门,我料想凶手还出不了城。你说这些江洋大盗在城内,最有可能做什么呢?” “喝酒,赌钱,玩女人。”司空耀不假思索地答道。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不如在临安府的酒肆、赌坊和烟花柳巷撒下眼线,只要仔细地查探,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的。”高进说道。 “好!既如此,咱们现在就动手。”司空耀别看上了年纪,也是个性情中人,一旦决定要干什么就会立马行动起来。 他带着高进直接来到白虎堂,面见南苑总指挥彭万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他二人的想法说了个清清楚楚。彭万里听罢心中也一惊,这些贼人的胆子也忒大了些,竟然大白天在皇城底下杀死了大内二品带刀侍卫,这不是造反吗? 彭万里传令召集南苑带刀侍卫集合开会。司空耀把“夺命秀才”周礼让和“冲喉一剑”窦幻章的相貌打扮跟大家交代清楚,让他们乔装改扮,混进赌场、酒肆、妓院查探可疑之人,发现了情况不可动手,速来禀报。 这些人在刺探消息方面很有一套,他们本来就是皇上的耳目,随时随地都在刺探情报,由彭总指挥向皇上暗自汇报。因此,他们根本不用多交代,各自回屋,有的乔装成公子哥,有的乔装成书童,有的乔装成镖客,还有的打扮成账房先生或者做买卖的老板。有一部分人还有些特长,改扮成拉弦唱戏的艺人,打快板数来宝的要饭花子,总之人才还真不少。 第十三章 赌场豪客 第十三章赌场豪客 南苑总指挥使彭万里端坐在白虎堂,别看发生了如此惊悚的命案,他也依然稳如泰山,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心中揣度,他的手下都是一流的细作,在打探消息方面绝对是全国顶尖的高手,漫说是小小的临安府,就是整个大宋朝境内,乃至大金国,他只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就能得到什么消息,他就是有这份自信,这也是他苦心经营南苑最了不起的成就。 四大执事之首司空耀陪坐在上魁首,两人为了打发时光,索性下棋对弈起来。顾若飞、詹无仇、沈铎等人在一旁瞧热闹,不时还忍不住想支几招。高进毕竟年轻,可没有这几位这么沉稳,心浮气躁,哪有心思看棋呀。他站起身来,倒背着双手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不时扭脸瞧着门外,他只喜欢消息来的再快一些。 南宫俊跟他是铁哥们儿,见他如此着急,干脆凑上来道:“高老弟,他们下棋我也看不懂,不如咱们出去走走。”说罢,还给高进眨了下眼睛。 高进暗自高兴,爽快地说道:“好!到街上喝茶去!” 两个人出了白虎堂,各自回房把应手的兵刃都带好,神捕高进佩戴了龙渊宝剑,南宫俊也背好了青龙剑,另外在腰里还藏了三支斤镖,二人这才出了南苑大门。 “说,兄弟,咱们去哪儿?”南宫俊问道。 高进笑道:“知我者南宫俊也!这段时间咱们临安府哪里最有名?” 南宫俊思索了片刻,说道:“要说赌钱当然是千胜赌坊,那里南来北往的,都是武林豪客,而且掌柜的十分豪爽,不管你赢了多少钱,绝不会为难你半分。要说是妓院嘛,最红火最热闹最贵气的当属明月楼!” “明月楼?”高进有些不解。 “哦,兄弟,你这个人就是太正经了,这烟花柳巷的乐子你从不沾染,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儿了。这明月楼就在咱们临安府最繁华的十字街头,据说东家为了修建此楼连买地皮带修建楼阁,足足花了三十万两白银。” 高进抱着肩膀想了想,说道:“三十万两?看来这明月楼应该十分气派了。” 南宫俊笑道:“那是当然喽,这座楼之所以叫‘明月楼’,完全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叫‘明月’的女人!东家为了请来这个女人却足足花了五十万两白银。” 高进听罢简直不敢相信,这可是真金白银啊,五十万两!在南宋这简直就是个天文数据!是谁如此豪放,挥金似土?又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值五十万两白银? 南宫俊诡秘地笑道:“兄弟,我知道你不信,不过等你见了‘明月’,或许你就信了。” 高进也笑了,说道“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位价值五十万两的女人了。咱们现在就去明月楼,如何?” 南宫俊用手指了指天,笑道:“你真是太没经验啦,大白天的,姑娘们还在睡大觉那,要去也得晚上喽,咱们倒不如先去赌坊玩两手。” “也好!”高进欣然同意,跟着南宫俊直奔千胜赌坊。 千胜赌坊果然十分火爆,大厅里十几张赌台都围满了人,南来北往的客商、走南闯北的镖客,游戏江湖的游侠浪子,顺手牵羊的小偷,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都有。 高进倒不是真为了赌钱,他此刻只想找的那个拿冲喉剑和白翅扇的人。两个人在大厅里溜达了一圈儿,拿剑的人虽多,但偏偏不见拿白翅扇的人,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人。 正中间的赌桌上十分热闹,有一个身穿黑色劲服的大汉正在旺门上,买大开大,买小开小,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把真金白银赢来。高进仔细瞧看,此人猿背蜂腰,目光如炬,脸上自带着一股子匪气,伸手投足之间,干净利索,就知道此人一定是个武林高手。 庄家这才使出浑身解数,把筛盅上摇摇下摇摇,左摇摇右摇摇,嘴中还小声嘀咕什么,就好像作法时念咒语似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笑,估计这庄家也被输怕啦。 等筛盅往赌桌上一扣,彪形大汉耳朵动了动,突然一阵大笑,然后从自己眼前的一堆“银山”上拨出一千两,往“大”上一押,笑道:“我买大!”这彪形大汉虽说手气很旺,但却不太贪,毕竟眼前已经赢了一大堆银子,搭眼估摸一下少说也得接近两万两了。 庄家还没有掀开筛盅,虚汗倒是先流了不少,那些赌徒也都跟风,知道这彪形大汉手旺,于是他买啥,这帮人就跟着买啥,方才试验了五六次,把把都赢钱。这帮赌徒都很贪婪,手上有多少银子,就毫不犹豫地下多大的赌注。总之有彪形大汉在,自己一定会稳赢。 南宫俊来了兴致,肩膀一晃挤到赌台前,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来,掂了掂足有四十两,把银子往“小”上一押,右手摁在赌台上,对庄家说道:“我买小!开!” 庄家现在输的有些承受不住了,毕竟自己也是打工的,给老板输了那么多钱,心里正惴惴不安那,见眼前这位小伙子等着开,便把心一横,双眼一闭,心中默念咒语:去他娘的,是死是活就这一下拉! 他猛地把筛盅掀开了,这一掀开,那些跟风下赌注的人都张大了嘴巴,足足五秒钟没有说话。 南宫俊哈哈一笑道:“小!” 庄家这才睁眼一看,叫道:“我的娘啊!总算是赢了一局!”他如释重负一般,脸上也现出了笑容。他高兴了,那帮跟风的赌徒却都气的祖宗奶奶的一通骂,先是恨自己贪得无厌,不应该把全部赌注都押上,后又是恨这个买小的家伙儿,这小子真邪乎,方才彪形大汉手气多旺呀,结果被这小子给震住了。赌徒大都有点迷信。 彪形大汉脸色微变,虽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他突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绝不是一般人。整个赌桌上恐怕也只有这两人才知道其中的奥秘,因为彪形大汉已经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小伙子要求开之前,右手摁住了赌台。有人说了,很多人都摁了呀,有什么好奇怪的? 其实不然,在庄家开之前,彪形大汉也是右掌使出内力,想把色子震成大,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察觉出另一股内力与自己正好撞击在一起,结果,自己的内力与对方不相上下,筛盅固若金汤,点数没有受到影响。 第十四章 铁膝盖 第十四章铁膝盖 南宫俊每赢下一局,便会把桌面上的所有赌注一股脑全押上,因此还没有几把,赌注已经几千两了,那些个跟风赌骇的心惊胆战,不敢再下注。台面上就剩下南宫俊和彪形大汉了。 彪形大汉冷冷地道:“朋友,不过是玩玩,不至于如此手黑?” 南宫俊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咱们的手都够黑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赢了两万多两银子。” 彪形大汉脸色铁青,说道:“好,咱们心照不宣,你让我很不爽,看来咱们做不了朋友。” 南宫俊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赞同道:“不错,我只想赢,只想赢的人用不着交朋友。” 彪形大汉斥道:“你小子可真够狂的!既如此,咱们就分个高下!” “行啊!”南宫俊皮笑肉不笑道,“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婆婆妈妈的,要玩就玩大的。”南宫俊看了看自己的方才赢得银子,足有七八千两,便把手一推正押在“小”上,笑呵呵地道:“我这些全押上。” 那彪形大汉冷笑了一声,说道:“你想唬老子么?”说罢,也拿出八千两银子往“大”字一推。他对保官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干你的活儿!” 保官此刻反倒轻松了些,毕竟不是自己下赌注,不管谁赢他都能抽利,于是抄起筛盅一顿狂摇,三颗色子“哗?哗?”在里面激烈的撞击,他暗中套路摇完后,猛然把筛盅扣在垫板上,说道:“两位客爷,小的这可就开了啊。” 保管在摇,彪形大汉和南宫俊都张着耳朵细听,真正的高手能凭着色子的声音判断出点数,很显然,这二位都有这个本事。彪形大汉脸上露出了狞笑之意,冷冷道:“你输定了。” 南宫俊也冷笑了数声,道:“胜负由天,愿赌服输嘛。” 两个人的右手都摁在赌台上,谁也不肯轻易拿开,四目相对,火药味越发的浓烈。 保管见二人不再说话,便掀开筛盅,唱道:“一二三,小!” 彪形大汉一看,面色大变,怒睁双眼瞅着南宫俊。南宫俊胸有成竹,只不过微微一笑,道:“怎么样,我的运气似乎比你好很多。” 那彪形大汉很不服气,低声道:“很好,今天算是遇上对手啦。咱们再赌一把,我的白银全押上,大概一万三千两!”众人听罢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暗自佩服,人家这才是豪赌,自己那几下子就是个穷玩儿。 “很好!我这个人视钱财如粪土,这些银子我也全押了。”南宫俊索性把赢的银子全部都押在了“小”上了。 “又押小?”保官忍不住问道。 “不错,一直‘小’,一直笑嘛!”南宫俊大笑道。 “好嘞!”保官心中暗自佩服,这小子胆子是真大。 彪形大汉把全部赌注都押在了“大”上,他方才全靠押大赢的,此刻已做好孤注一掷的打算。 保官抄起筛盅又一顿操作猛如虎,不肖一会儿筛盅扣在了垫板上。 “开!”南宫俊十分自信。 彪形大汉右手摁住赌台,脑筋都凸了起来,为啥呀?运气那!筛盅虽然不动,垫板上的色子却在不住地转动,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只要保官不掀开,色子就不会停下来。 高进抱着肩膀边看边想,这彪形大汉十分面生,显然不常来临安府,那么他会是谁呢?看他的手,就知道他铁砂掌的功夫已经练到了巅峰,再转到他一侧一看,原来他脚下的方砖也被他踩的稀碎,腿脚上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此人浑身上下并没有带兵刃,显然就是凭着拳脚功夫走江湖的,那么拳脚功夫一定很了不起。他会不会是凶手呢?这很难说。 保官筛盅落下,所有的人目光都盯住了筛盅,围观的赌客很多都是武林高手,像南宫俊和彪形大汉使的把戏,这些人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点破而已。与其说他们二人赌钱,还不如说二人在比试内功。因此,这些人抱着肩膀看热闹,别有一番滋味儿。 彪形大汉与南宫俊单手摁住赌桌,犹豫都使出了真力,连赌桌都像长了刺,紧贴着桌子的人就像是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哎呀啊呀”一通惨叫,都吓得退出去五六步远。 再看南宫俊和彪形大汉,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子,保管也吓得后退了两步,就看筛盅一顿颠簸抖动,里面的色子似乎又凭空转动了起来。两个人足足耗了半个时辰,汗珠子早就把桌子打湿了。彪形大汉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开!” 保管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筛盅,指尖稍微触碰上便又旋即缩回,确定没有长刺,这才放下抓住筛盅,猛地掀开一看——一二三,小! 彪形大汉气的面红耳赤,眼珠子瞪的比铃铛都大一圈儿,狠狠地盯住南宫俊,这表情就好像老虎盯住了山羊。 南宫俊哈哈一笑,道:“愿赌服输,这位老兄,承认啦。”说罢,指挥这赌场的小厮,把彪形大汉身前的银子整个全都推了过来。 南宫俊十分得意,朝着彪形大汉笑道:“你已经身无分文,请。”他的意思是,你现在输了个精光,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赶紧让位。 彪形大汉气得咬牙切齿,怒道:“好!算你狠!老子还要下最后一注,就看你敢不敢接?” 南宫俊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哦?我实在看不出,你还有什么可以做赌注的?” 那彪形大汉把突然把右腿往桌上一蹬,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猛然插在桌面上,眼睛逼视着南宫俊,冷冷地说道:“死在我这‘铁膝盖’上的武林高手不下四五十人,按说应该很值钱,今天老子豁出去了,用这‘铁膝盖’做赌注,还是押‘大’!你敢赌吗?” 南宫俊一看,有门了!这算是到了最后一步了,于是故作惊诧,又十分舍不得眼前的银子,便半推半就地说道:“咱们都是耍钱的,怎么还弄这么血腥气,呃……好,既然你非要赌,我也舍命陪君子。”他粗略数了数银两,双手往前一推,说道:“这些足足三万多两,买你膝盖真是绰绰有余。” 保官此刻吓得浑身栗抖,他见过形形色色的赌徒,赌钱是最正常不过了,也有赌田契的、赌房契,甚至还有赌上老婆的,但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此刻,这位彪形大汉要以自己的腿做赌注,实在是有些疯狂。 第十五章 拜把子 第十五章拜把子 高进心道:彪形大汉口口声声称自己的膝盖是“铁膝盖”,难不成他就是“铁膝盖”孙梁雨?想到此处,他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孙梁雨与南宫俊继续豪赌,只不过这次带了很浓的血腥味儿。 保官颤巍巍拿起筛盅,犹豫太过紧张,动作竟然笨拙了很多,上下左右摇晃了几下,便赶紧把筛盅扣在了垫板上。再看他四脖子汗流,眼神发虚,心中自然是惴惴不安。 再开两位赌客,双手摁住赌桌,气运丹田惯于双掌,真气接着桌面直奔筛盅袭来。色子在里面一顿乱转,发出激烈而清脆的撞击声。周围的赌客们都惊呆了,双眼紧盯着筛盅,生怕筛盅会爆炸似的。 高进挤过人群,凑到赌桌近前,正好站在孙梁雨和南宫俊的中间位置,他伸出右手往桌面上轻轻落下,掌心便能感受到两股真气在桌面上角斗。 高进微微一笑,自己也缓缓施加了真力。他的内力可非同寻常,南宫俊和孙梁雨哪是他的对手,两个人苦苦支撑了一刻钟,就被高进,绵软深厚的内力给弹出去五六步远,幸好身后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垫背,要不然,非摔个跟头不可。 高进笑道:“庄家,请开!” 那保官脸色吓的煞白,说实话他是真害怕,真要把腿砍下来,万一失血过多闹出个人命来,这个千胜赌场还开不开了?就算能用钱摆平官府,这些个赌客们也不敢轻易来耍钱了呀。 不管他如何担心,但这个筛盅还是要掀开的,只要下了注,就得有个结果,这边是赌场的规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眼珠子睁的溜圆,双手捧住筛盅往上一拔,大惊道:“六六六,豹子!是豹子!” 孙梁雨扑过来瞧看,果然是豹子,他赢下了这个赌局!他的膝盖抱住了,还赢得了三万两白银,这可是一笔巨款,够他花天酒地大半生的了。 孙梁雨哈哈大笑了数声,仔细打量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年轻小伙儿,只见此人年纪轻轻却是相貌堂堂,颇有一股英雄气概,看来也是走江湖的朋友。于是,孙梁雨冲着高进一抱拳,笑道:“朋友,多谢啦,俺孙梁雨有仇必报,有恩必还,请朋友赏下名姓。” 高进微微一笑,抱拳道:“我何曾帮过你,你又何必要谢我?赌钱本就是赌运气,今天你的运气好,所以你才能笑到最后。”说罢,便转身径直离开了。 孙梁雨心道:这年轻人明明帮了我,却又不肯承认,面对三万多两银子,竟然丝毫不为之心动,真是个豪杰!孙梁雨自己就是豪杰,豪杰爱豪杰。因此孙梁雨对高进十分的赞赏。见小伙儿转身出了赌坊,他赶忙令庄家把银两换成了银票,急匆匆在后面追了出去。 “朋友,等一等!”孙梁雨施展轻功,三窜两跳便落在高进的面前,笑嘻嘻地摊开双手拦住了去路。 “哦?这位朋友,为何要拦我的去路呀?”高进故作怀疑地问道。 孙梁雨哈哈大笑了几声,朗声说道:“朋友,你这个人真是太好了,我孙梁雨最喜欢交朋友,我想和你做朋友,行吗?” 高进故作吃惊,双眼紧盯着孙梁雨,急问道:“孙梁雨?难不成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铁膝盖’孙梁雨么?” 孙梁雨一听这小伙子知道自己的威名,高兴地一拍胸脯子,说道:“不错!如假包换。我就是南海八义的老六‘铁膝盖’孙梁雨!不知道朋友你怎么称呼呀?” 高进谦虚地道:“小弟姓羽名遥,初出江湖,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今日能够与大名鼎鼎的‘铁膝盖’偶遇,真乃我生平一大快事呀!”高进也挺会演戏的,编瞎话脸都不红,还表现出十分敬仰孙梁雨的架势。 孙梁雨这个痛快呀,忙说道:“兄弟,凭着你的武功,要想在江湖上出人头地,那真是易如反掌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我请你喝酒,喝临安府最贵的酒!”孙梁雨的确有着个底气,三万两的银票在怀里揣着,想怎么造就怎么造。 两个人顺着街道走不了数里,来到一座大酒楼,名字叫“醉四方”,这里的生意很旺,一楼的散台坐的满满登登的,当然,孙梁雨也看不上散台,直接让伙计把他们二人带到了二楼雅座。两个人点了八个硬菜,要了两坛高粱红,这坛子可够大的,每坛足有五六斤重。 酒席刚刚摆好,孙梁雨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羽兄弟,你家是哪的?你是哪个门派的?武功是谁教的?内功怎么这么厉害?” 高进一听,心中暗自高兴,这小子要摸我的底儿,只要我对他无害,那么他一定会把我当成好朋友对待的,于是他笑了笑,回答道:“小弟是山东济南府的,自幼在家中习武,几年前,有一位武当派的高人云游山东,正好在我家落脚儿,便传了我几手功夫。” 孙梁雨听罢,来了兴致,问道:“你这位师傅尊姓大名呀?” 高进心道:这姓孙的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本来自己就是胡诌八扯的说谎,这家伙还当真了,非要丁是丁卯是卯的问个清楚。于是笑道:“那位高人自称是武当山的,道号“青云上人。”武当派还真有位“青云上人”,高进之前听武当派俗家弟子顾若飞说起过,他的师傅,就是武当派三大高手之一“青云上人”慕晚风,于是自己来个移花接木,把师傅按在自己头上啦。 孙梁雨听罢,一拍脑袋,笑道:“原来如此,武当派可是内家功夫的鼻祖,青云上人慕晚风更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武林名宿了,小兄弟,你真是有福气啊!” 高进点了点头,说道:“孙大哥,您不是在福建海外吗?怎么会来到临安府呢?” “呃……”孙梁雨迟疑了一下,便说道:“咳,我和两个哥哥来临安办点事儿,临安府是咋咱们大宋朝的国都呀,来一趟不易,可得要好好地玩玩。” “哦,这样啊,看来咱们都是云游在外,能在临安相遇,真是缘分呀,来我借花献佛,敬孙大哥一杯。”高进见他不说实话,也不与他计较,举杯敬酒。 孙梁雨听罢,赶忙抄起酒杯,一扬脖儿便干了。喝完酒,他更高兴了,对高进说道:“兄弟,我是粗人,直来直去的有什么就什么,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咱们哥们儿挺投缘的,我想跟你拜把子,咱们义结金兰做兄弟,你愿意不?” 高进听罢正中下怀,赶忙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笑道:“好啊!我这次云游江湖,就想结交像你们‘南海八义’这样的英雄豪杰!” “好嘞!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啦!”孙梁雨拉住高进的手,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他转头喊小二道:“赶紧摆香案,今天我要和兄弟拜把子!” 第十六章 士为知己者死 第十六章士为知己者死 “铁膝盖”孙梁雨跟化名羽遥的高进谈得十分投机,有意跟他再亲近一步,便提出了要跟高进八拜之交结为异性兄弟的要求,正好了合了高进的心意。 毕竟高进乃是朝廷的神捕,九宫岛八义孤悬海外,经常渡海深入福建浙江一代兴风作浪,残杀了不少良民,抢夺了不少金银财宝,做了很多令人发指的案子,福州府对这伙贼匪真是伤透了脑筋,却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多次上报朝廷请求剿灭,奈何朝廷的军队全在长江一线防守金人,哪有功夫顾得上他们呀。 高进假意兴奋地站了起来,言道:“承蒙孙大哥如此看得起我,小弟求之不得呀!” 孙梁雨一看这高进很识抬举,高兴地哈哈大笑,一把拉住高进的手说道:“既如此,咱们择日不如撞日,就在这“醉四方”义结金兰!” “好!哥哥真是爽快!”高进赞道。 孙梁雨冲着小二喊道:“小兔崽子,赶紧把香案摆上!” 小二一听乐的屁颠屁颠的准备去了,江湖儿女大都豪情万丈,闯荡江湖之时遇到对眼对脾气的人,往往会随时随地义结金兰,而酒楼里这种事儿最多,店小二也最喜欢遇到这种事儿,因为他帮忙摆点香案,却能得到额外的赏钱,倘若遇到阔气的主儿,赏钱都够自己吃半年的。 不一会,店小二把一张方桌收拾干净,正中间摆上关二爷的牌位,牌位前有摆着一个香炉,香炉前放着一只白瓷碗,白瓷碗左面是两张空名帖和笔墨,右边是两把粗香。 古人义结金兰还是很讲究的,结拜之前要先写好拜帖,帖子的内容无非就是姓氏名谁、出生年月、家乡住址、师承关系,最后便是结拜的誓词。 高进不是真要跟孙梁雨结拜,因此他脑子一转儿,干脆顺杆上爬,瞎写一通罢了,他拿起毛笔在名帖上刷刷点点,名帖的内容是:吾乃羽遥,山东济南府羽家庄人,生于绍兴十五年二月,家师武当青云上人。今吾与孙梁雨结为异性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今日一拜,天地为证! 孙梁雨也填好了名帖,二人名帖放在桌上,店小二满脸带笑地捧过一坛子老酒,去掉封泥,斟满白瓷碗。孙梁雨从腰里拔出匕首,把右手举着酒碗上,用匕首在右手手心上一划,鲜血登时就流了下来,不偏不倚正滴在酒碗里。 高进也如此照做。 孙梁雨神色严肃,双手端起酒碗喝了一半血酒,便双手递给高进。高进接住一扬脖儿,把血酒喝了个精光。 两个人各拿起一把香,店小二很有眼色,赶忙凑过来点着了香,二人转身面对关二爷的牌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紧接着往后退出一步跪倒在地,把香举着胸前,朗声诵读了结拜誓词,一口气磕了七个响头。高进又给孙梁雨磕了一个响头,孙梁雨也给高进磕头还礼。二人这才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二人彼此交换了拜帖,至此,结拜仪式才算完了。 结拜为何要磕八个响头呢?说到结拜就不得不提到着名的刘关张桃园结义,他们是拜把子的鼻祖,因此后人若要结拜,首先得拜刘关张,后来传到宋朝,牌位一般就只摆关二爷一个,关二爷就是兄弟义气的化身,除了刘关张之外,还要摆盟爹盟娘,汝之父母即为我之父母,要把对方的爹娘当成自己的爹娘来孝敬,这样就七个响头了。结拜肯定是有兄有弟的,弟弟要先给哥哥磕头见礼,哥哥要磕头还礼,这就是第八个响头。 等把名帖交换完毕揣在怀里,孙梁雨哈哈大笑,拍在高进的肩头,笑道:“好兄弟!从今日起,我便又多了个兄弟!” 高进也假意高兴,频频点头。孙梁雨来到小二近前,一把抄起酒坛子,对着嘴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高进赞道:“大哥真是好酒量!” 孙梁雨一坛子就下了肚儿,脸和脖子也变红了,酒劲以上来,略微有点飘飘然。二人又回到包厢继续酒肉吃喝。 孙梁雨笑道:“兄弟,以后你可不要再叫我‘大哥’了。” 高进豁然起身,假意疑惑地问道:“怎么?刚结拜完,就不认我这个兄弟了么?” 孙梁雨哈哈大笑,一把拉住高进的手,让他坐了下来,说道:“兄弟你误会哥哥的意思啦,我跟你说实话,我跟你结拜之前,已经与另外七个武林高手拜了把子,我排名第六,你以后就喊我‘六哥’。” “哦?你那几个把兄弟是何许人也?”高进装作惊讶地问道。 孙梁雨毫不隐瞒,把九宫岛“江南八义”挨个介绍了一遍,最后言道:“兄弟,我大哥曾经说过,九宫岛就应该九个兄弟才行,因此一直想找个合适的人,我一眼就看中了你,等过几天我回到九宫岛,面见大哥,大哥保准会邀请你入伙的。” “好!多谢六哥啦,小弟静候佳音!”说罢,高进端起酒杯频频给孙梁雨敬酒,孙梁雨本来就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哪架得住高进这顿敬酒啊,不一会儿就跟个醉猫似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高进试探着推了他几次,他已经烂醉如泥,说话含糊不清,当真是醉了。 斜对面的包厢里走出一个人来,高进一看,原来是南宫俊。 两人来的酒楼的角落里,南宫俊道:“看来这案子有门儿了,只要抓住孙梁雨,对他严刑拷打,保管能查到周礼让、窦幻章的下落。” 高进微微一笑,摇头说道:“不,倘若只是为了抓住周礼让等人,最多算是破了凶杀案,夺回了七星宝刀,但‘江南八义’可不简单,杀了这三个,另外五人肯定会找咱们的麻烦,到时候,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案子来,倒不如对他们一网打尽的好!” “哦?看样子你已经有主意了?”南宫俊有些诧异地问道。 高进点了点头,低声道:“不错,我打算真正的赌一把,看看是我命硬,还是他‘江南八义’的命硬。” 南宫俊关心道:“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天下第一神捕’,为了此事孤身犯险,值得么?” 高进看着南宫俊,反问道:“你为了帮我破获百万黄金失窃案,只身打入血手盟,值得么?” 南宫俊笑道:“当然值得,为了兄弟你,我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生死不问。” 高进很受感动,郑重地道:“我高进能有今天全赖皇上所赐,既然你能为我死,我又何尝不能为皇上赴死呢?” 第十七章 明月楼 第十七章明月楼 南宫俊独自撤回了南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总指挥使彭万里和司空耀做了详细汇报。 彭万里手捻须髯,沉吟良久,心中有些不快,心道:我这个师弟什么都好,就是好逞强,九宫岛那是常人能去的地方吗?“八卦老人”施太岳武功何其厉害,漫说是你我,就是师傅他老人家亲自出马也未必然能够取胜啊,哎,真是短练呐! 司空耀笑道:“大人莫要担心,这一计虽说凶险异常,但凭着高进的武功和智谋,他定能化险为夷,马到成功的。” 彭万里仍然有些心绪不宁,但仔细想了想,也只好无奈的点头答应了,对司空耀等人说道:“我这师弟爱冒险,我担心他迟早会吃大亏的。” 司空耀笑道:“年轻人就要多锻炼,多见世面,会一会五湖四海的高人,斗一斗天南海北的枭雄,这才是年轻人该想的事儿。何况,我这兄弟想的很深,仅仅把杀人的凶手缉拿归案,他后面的势力如果不连根拔起,将来指不定会有多大的麻烦那。”司空耀跟高进想到一块儿去了。 彭万里点点头,站起身来在白虎堂踱了几步,似乎拿定了主意,便言道:“既然师弟要毕其功于一役,那我们得配合他演一出好戏才行。司空耀、詹无仇、沈铎听令!” 司空耀、詹无仇、沈铎赶忙起身道:“属下在!” “临安城以北八十里外有一座卧虎山,山上有三个山大王,老大是‘疾风剑雨’段成仇,老二是‘阴阳判官’柳青,老三是‘盘龙大棍’邵天宝,他们三人为害一方,去年还曾劫了朝廷的税银,据细作密报,他们三人三日前潜入临安府,混迹在赌坊、妓院寻欢作乐,你们把他们抓来,在菜市口明正典刑!” “遵命!”三人异口同声。 司空耀笑道:“大人真是好计策!让这三个贼人做替死鬼,再合适不过。” 彭万里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知我者,司空兄也!”又转头对顾若飞道:“若飞,你辛苦一趟,明日一早化妆改扮,启程赶往济南府羽家庄,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 顾若飞抱拳道:“大人放心,我定会把神捕的身世安排妥当,绝不会有半点漏洞。” “南宫俊听令!”彭万里继续安排道。 “在!”南宫俊出列抱拳道。 “你即刻召回所有的细作,不再打探任何消息,以免打草惊蛇。”彭万里命令道。 “遵命!”南宫俊领命而去。 孙梁雨已经酒醒,古人的酒度数都偏低,睡上一两个时辰,撒上几泡尿,便也就彻底清醒了。他感觉额头上敷了什么东西,冷飕飕的甚是舒服,顺手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块毛巾。 高进手上拿着块刚刚用凉水浸透过的毛巾,见他醒来,赶忙凑近了招呼道:“六哥你醒了?头疼不疼呀?” 孙梁雨走南闯北、浪迹江湖二十来年,喝酒大醉何止千次万次呀,从来都没有人照顾过他,就算是结拜的“江南八义”也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他。孙梁雨深受感动,心道:这个兄弟算是找对了! 孙梁雨一轱辘身站了起来,一把握住高进的手,咧着嘴大笑道:“羽遥,我的兄弟!多谢你啦。为兄一个粗人,怎么能让你这么照顾我呢?” “哎,六哥,咱们既然结拜了,那就是亲兄弟,方才看你头发烫,害怕你生病,因此给你冷敷一下。” 孙梁雨哈哈笑道:“我没事,身体比牛犊子还壮那!”他走到窗前一看,天已经黑了下来,琢磨了片刻,对高进道:“兄弟,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猜想咱四哥、五哥应该也在那里,四哥说,那里简直人间仙境,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孙梁雨带着高进出了客栈,向小二打听了道路,便沿着街道快步走来。 以他们二人的脚程,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了地方。 月朗星稀,十字街头,明月楼的大门比临安府的城门还要繁忙!达官贵人、文人雅士、江湖豪客,无不乐意来明月楼找乐子,花钱是小事,长面子才是真的。 这明月楼果然修的气派非凡,临街高大的门楼,大门快被男人挤爆了,老鸨子带着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前招揽生意,二楼上的擦脂抹粉的姑娘不停地向来人热情招呼着,在月光和灯光映射下,一个个跟妖精似的,专门勾引路人的魂儿。 高进跟着孙梁雨顺着人流进了明月楼的大院,原来这明月楼不止是一座楼,四四方方的大院落,东西南北足有二三十丈,中间修的楼台亭榭,小桥流水,假山奇石,真是绝好的点缀。正对面是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楼,上下三层,十分宽阔,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了。左右两侧各有一座三层楼,不过这两座楼修的窄了些。但里面也是灯火辉煌,笑声、叫声、歌声、琵琶声,不断传来又交织在一起,真是热闹非凡。 孙梁雨对身边的姑娘问道:“明月姑娘在哪个楼上?” 那姑娘娇笑道:“大爷为何只问明月呀?难道我的脸不够漂亮吗?我的身材不够婀娜吗?” 孙梁雨见这姑娘有意挑逗,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笑道:“你当然够漂亮,够婀娜!大爷心情好,今晚就让你陪着大爷啦!” 那姑娘假意害羞道:“哎呦,大爷,小女子可是卖艺不卖身呐。” 孙梁雨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卖艺不卖身!大爷有的是银子,就怕你承受不住那。” 孙梁雨见兄弟高进孤身一人,跟个木头似的,傻乎乎站着,便笑道:“兄弟,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在这儿你想找谁就找谁,别怕花钱!” 高进有些尴尬,便顺坡下驴道:“好!我要找明月姑娘。” “明月姑娘当然在明月楼了。”那姑娘笑道,用手指着正面的大楼说道:“这便是明月楼了。” 孙梁雨抱着姑娘,大步流星便进了明月楼。高进紧跟在他后面,有孙梁雨在头前开道,高进走起来也轻松的多了。 第十八章 吃酒较劲 第十八章吃酒较劲 这明月楼十分宽敞,里面四四方方,上下三层,中间是空心的,四面是楼板和楼梯,整个“回”字形的。大厅里摆着散台足有四十多桌,桌上美酒佳肴,美人作陪,男人女人交织在一起,嘻嘻哈哈,寻欢作乐,十分放肆。 抬头看楼上,四面全是隔间雅座,朝着当中的却是敞开的,并没有设门,因此对面彼此可以看见。不过大家来这里都是寻欢作乐,谁还在乎谁呀,各自把眼前的美酒喝好,美人抱紧,这便就逍遥自在啦。 孙梁雨环顾大厅,见没有周礼让、窦幻章的身影,便抱着姑娘蹬蹬蹬上了二楼,高进也跟着上来了。孙梁雨的确是个粗人,抱着姑娘挨个隔间闯,只要不是转身便走,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因此,被很多隔间的客人问候他老娘。 找来找去终于在倒数第二个隔间把他们找到了。只见这隔间很宽敞,里面一张长条几案,上面全是美酒佳肴,两个人对面而坐,并无姑娘作陪。 其实,这很符合周礼让和窦幻章的性格,周礼让别看号称“夺命秀才”,这人自小读《四书》《五经》,机缘巧合才练成了一身好武功,因此,这个人举止谈吐十分文雅,就是个地地道道的秀才,但这个秀才杀人不眨眼。窦幻章生性内向,喜静不喜闹,但这不代表他就不喜欢美丽的女人,只是内向的人做事比较含蓄而已。他们二人在一起品酒论道,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孙梁雨见两位哥哥在此,哈哈大笑道:“终于把你们找到了!”说罢,把姑娘放了下来,一把拉住高进的手,往前拽了拽,说道:“我给两位哥哥引荐一下,这是我刚刚结拜的好兄弟——羽遥!这小子心眼可好了,武功更是了不起!” 孙梁雨又把周礼让、窦幻章二人给高进做了介绍。三人彼此一抱拳。周礼让、窦幻章都是小心谨慎之人,彼此瞅了一眼,周礼让刚要盘问,孙梁雨却比他们还着急,把他与高进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儿。 周礼让令小二添了碗筷酒杯,几个人坐下后,见那姑娘始终跟孙梁雨搂搂抱抱,摸这摸那的,看着就心烦,嗔道:“六弟,如此雅兴,全被你给搅了。” 孙梁雨知道四哥的脾气,便把姑娘推开,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递给姑娘道:“爷现在想清静一下,拿走!” 那姑娘接过银票一看,嗬!一百两!这可不一笔小数目啊,够这姑娘干仨月的了,赶忙高高兴兴往裤裆里塞好,临走还亲了孙梁雨一口。窦幻章看罢忍俊不禁,周礼让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办法,这姑娘兴许是看上我啦。”孙梁雨辩解道。 窦幻章讥笑道:“是看上你的钱啦。这种地方有钱就是老子,没钱棍棒打出,你比我还清楚,装什么糊涂呀。” 孙梁雨也不与他计较,周礼让拿起酒壶给高进和孙梁雨各斟满了一杯酒,这酒杯不大,外表温润柔和,造型古朴典雅,乃是出自官窑。官窑的物件是不允许在民间使用的,可这明月楼偏偏使用的都是官窑的杰作,酒壶、酒杯、盘子、碟子全部都是官窑的,其他的妓院酒楼根本就没法比,可见这酒楼的主人与官家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周礼让双手端起一杯酒,递给高进,客气地说道:“羽遥,咱们出此相见,无以为赠,姑且就敬你一杯薄酒,请!” 高进赶忙恭恭敬敬伸出双手托着酒杯下部,说道:“多谢四哥。”可高进手已经握住了,周礼让却没有要撒手的意思,他双眼微笑着瞅着高进。 高进心中狐疑,难不成他在考教我武功不成?于是高进手指中稍稍加了力,但周礼让仍然纹丝不动,双手握紧酒杯,就是不撒手,嘴上却笑道:“兄弟,还不快些接过酒杯么?” 高进心想,他果然是在试探我的功夫,便干脆给他露一手,省的被他小瞧了。高进干笑了一声,道:“多谢,多谢。”嘴上说着谢,手指上却运用了昆仑内家功,丹田之气贯于指尖,就看这杯中酒呼呼冒热气,不肖一会儿竟然沸腾了。 周礼让大惊失色,双手被烫的受不了,赶忙撒手抱拳施礼道:“兄弟好霸道的内功!愚兄受教了。” 高进赶忙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上,抱拳还礼道:“哪里哪里,都是雕虫小技,在周四哥、窦五哥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孙梁雨也把酒喝了下去,笑道:“怎么样?四哥,我说羽遥内功极为厉害,在赌坊里,就是靠他的内功才赢下了关键一局。这下你们信了?” 周礼让脸色微红,笑道:“六弟真是好眼光!羽遥真是好内功,看来咱们九宫岛就要凑足九个兄弟啦。” 窦幻章也微微笑道:“不错,老大两个心愿,看样子要一起实现啦。” 四人把酒言欢,孙梁雨本是粗人,说话大讪大叫的,但在这三位面前,也不自觉地降低了嗓门,因为这三位都带着一股文人的味儿,总之跟自己不太像。孙梁雨的声音降下来了,别的隔间却是异常热闹。尤其是对面的楼板上,也是倒数第二个隔间,里面有三个彪形大汉,外加六个美丽的姑娘。这三个大汉身穿侠衣,酒桌旁放着兵刃,有使长剑的,有使判官双笔的,另外胖一点的大汉身后竖着一根盘龙棍。 这仨人左搂右抱,六个窈窕姑娘伺候着,一会儿摸这一下,一会儿亲那一下,动作比孙梁雨还下流三分。那些姑娘一会儿娇笑,一会儿又惊吓,总之六棵白菜被这三头野猪不断地拱,不断地拱,越拱越开心,越开心越要拱,拱的满意,被拱的满足,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 孙梁雨瞪了几眼,最终蹦出两个字——“贱货!” 高进、周礼让、窦幻章往那边瞧看,见到此种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礼让假意看不清楚,问道:“六弟,那边上大汉搂着的姑娘,怎么有些像方才你抱着那个美人呀?” 孙梁雨也不去瞧他们了,狠狠地道:“他娘的,那三个王八蛋就喜欢我玩剩下的!” 周礼让、窦幻章听罢,哈哈大笑了起来,连高进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第十九章 月宫仙子 第十九章月宫仙子 众人正在推杯换盏、开怀畅饮之时,突然听得一股萧声悠悠传来,声音不大却恰好缠绕在耳畔,即便外在的声音嘈杂,却毫不影响这萧声的美妙与完整。 众人顿时惊呆了,不再交谈、不再敬酒,不再占女人的便宜。 一些达官贵人是这里的常客,因此,他们当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了,一个个不由自主地举头瞧看,很多头一次来这儿的客人不明就里,也跟着抬头往大殿正中顶上望去。 就见上面凭空多出一个悬梯,悠悠然往下飘落,萧声似乎就从那里传来。 大厅里老鸨、姑娘、嫖客、酒客少说也有二百多人,此刻竟然鸦雀无声,就连一声轻微的咳嗽声都没有。这种高度自觉,恐怕刀剑架在你脖子上,你都未必肯这么听话。 悬梯缓缓飘下,笛声消逝,琴声悠悠而起。这琴声如天外之音坠落凡间,忽而如诉如泣,忽而矜持欣喜,忽而四面收缩,忽而策马八方,声声入心,声声撩拨人的心思与脉搏。 周礼让禁不住缓缓站了起来,双眼深情地望着悬梯,心脏“嘣嘣嘣”跳个不停,这柔美绝妙的琴声难不成抚慰不了他热血的心? 高进也转头望去,只见悬梯渐渐下落,琴声更加优美,一双玉足进入眼帘。二楼的隔间里突然发出一声感叹艳羡的杂声,这声音与琴声比,实在是好比珠穆朗玛峰上的白雪与四川盆地里趴在臭泥沟的癞蛤蟆,是的,这根本就没法比。 此时此刻,你唯一正确的做法就是托住你即将惊掉了的下巴,摁住即将跳出来的心脏,听着,竖着耳朵听着,别丢掉任何一个美妙的音符。 悬梯继续飘落,一股清香渐渐弥漫在大厅里,渗透进你的心肺里,每一个细胞都好像蜂王浆一样,甜滋滋、美滋滋的,让人精神亢奋,充满了男人的力量。 悬梯缓缓飘下,一位抚琴的女人,一位吹箫的女童,终于露出了真容,仙界之花也终于在凡间绽放了。女人在主位,女童在侧位,那位女童五六岁的模样,稚气未脱,五官精致,大眼睛,双眼皮,小脸儿粉白,乌黑的头发盘起,身穿白衣,脚上蹬着云头锦履,纤细的手正轻抚玉萧。这样的女童谁不喜欢呢?再看主位上的女人,身材修长,窈窕而脱俗,妩媚而端庄,头上秀发高盘,只平插着一根银簪,再无任何珠宝饰品点缀。 这是既有讲究的,在妓院里,哪个姑娘不穿金戴银的,把最名贵的珠宝往头上插、往脖子里套,把自己打扮的跟孔雀开屏似的,生怕别人看不到她的美貌。其实这样做,反倒喧宾夺主了,她原本自然的美被这些金银珠宝的饰品完全遮挡住了。 越是饰品少,人们的目光就会越容易集中在你的脸上。她懂这个道理,更有这份自信。 往脸上看,面白若美玉,白中又透着红。眼若桃花,又细又长,内眼角尖而内陷,外眼角细而略弯,眼尾很长,双眼皮又深又宽,眼睛外有一圈与生俱来的红晕,更显的仙气十足。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微微一笑宛若新月,回头相顾百媚从生,真是勾魂摄魄,娇媚夺其心志呀。 那么说,大晚上的,就算点着高蜡也不可能看的清啊,那是因为你没有练过武功,你要是把武功练到家,眼力超出常人,远处东西扫一眼便能尽收眼底,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衣也能看出百米远。周礼让是武林一流的高手,谁都看的清清楚楚,本来扫一眼就看了个明白,怎奈这明月姑娘太美太迷人了,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情不自禁地离开坐席,痴痴地望着她,在周礼让心目中,她便是名副其实的月宫仙子! 唯一可惜的是,她轻纱罩面,眼睛以下的部位被挡住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在场的男人为之抓狂。她身白衣白裙,外罩金丝夹袄,显得超凡脱俗而又贵气十足,脚上穿着翘头金莲,完全被长裙遮挡住了,但金莲隆起的样子让这些男人们有了更为广阔的想象空间。 琴声虽然悠悠不断,但与她宛若天仙一般的容貌相比,味同嚼蜡一般,原来她的人才是真正最吸引人的。 对面隔间的三个彪形大汉也是看得痴呆了,为首的那位中年大汉,胳膊搂住一个俏丽的姑娘,由于他看的入神了,情不自禁地收拢胳膊,双手握住心窝,这下可作孽了,那俏丽的姑娘拿架得住他这么一夹呀,登时憋的小脸儿通红,喘不过起来,她想奋力挣扎,但大汉的胳膊比她的大腿都要粗,还没挣扎几下,大汉恼怒,心中暗骂道:“不要打扰老子!”结果稍微这么一用力,那俏丽的姑娘双腿一蹬断气了。饶是如此,那大汉仍然丝毫未察觉,以为这姑娘变老实了,自己仍然瞪大了眼珠子瞅着明月姑娘。 悬梯飘落到与二楼齐平时,这才停了下来。 一楼大厅的客人都仰着脸,聚精会神地瞧看,就好像明月姑娘浑身上下都是金银珠宝似的,比金银珠宝还值钱。有位客爷看的发痴,美酒撒了一裤裆,他都浑然不觉。更有甚者,痴痴地看着明月姑娘,动作一动也不动,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淌,直把空酒杯给“斟满”了。 一楼大厅的老鸨子,走到悬梯近前,冲着众人朗声道:“各位客爷,今晚我们明月姑娘要为大家抚琴一曲,曲子的名称便是《高山流水》!” 话音刚落,还没等老鸨子鼓掌那,楼上楼上所有的男人都抢先鼓掌叫好。但绝没有吹口哨的,乱吼乱叫的,老鸨子心道:这帮臭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素质的了?哎,还是美女吃香啊。 掌声足足响了五分钟,很多人手掌都拍肿了 明月姑娘站起身来,在悬梯里,分别朝着四面的客人飘飘万福,这一举一动既百媚从生,又端庄舒雅。四面的客人都站起身来抱拳施礼,这个尊敬劲儿比见了皇帝老子都有过之无不及啊! 明月姑娘莞尔一笑,复又做好,深处纤纤玉指,准备拨弄琴弦,四下的男人们都竖起耳朵,仔细地倾听,生怕错过了每一个音符。 第二十章 大煞风景 第二十章大煞风景 琴声再次响起,众人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下巴颏微微翘起,头往后微微仰着,脸上挂着微笑,悠然自得,甚至十分满足,好像自己飞升在白云中,一群仙女围绕在自己身边,轻抚妩媚,逍遥快活。 “都他娘的别动!”一声粗鲁的吼声响彻整个大厅,众人被惊地好似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样,琴声戛然而止,大家恍然睁大了眼睛往下瞅。 就见一个男人跳上大厅当中的酒桌,用手指着众人,正在那耀武扬威那,再看这位整个十个肉球,脑袋是小肉球,肚子是大肉球,四肢又短又粗,脸上都麻子,大麻子挤兑小麻子,麻子跟麻子肩并肩,趴趴鼻子母狗眼儿,元宝的耳朵,双下巴颌,身穿侍卫服,左手拎着流星锤,摇晃的呜呜作响,右手点指众人训斥,手指头跟小棒槌儿似的。 高进一看,嗬!这不是四品带刀侍卫“横行磨盘”马宝儿吗?马宝儿抬头瞅了一眼明月姑娘,母狗眼里放出两道光来,自言自语道:“这娘们真漂亮啊!” 原来马宝儿是先锋官,再往后看,一哨人马也闯了进来,前边开路的四个年轻小伙子,也都是侍卫服,腰里悬着长刀,手中握着虎尾钢鞭。高进搭眼一看,认识,这不是南苑五品带刀侍卫“风华正茂”四兄弟么?左面开路的是丁祖风、丁祖华,右面开路的是丁祖正、丁祖茂。好嘛,这些都反常,脾气比平时都大多了,真是品级不大官气大,怎么看都觉得这四位够豪横的。 “滚开!” “别挡着爷办案!” “去年娘的,一边蹲着去!” 四兄弟把道路打开,有三个人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地走了进来。高进一看,好悬没笑出来。居中为首者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的老哥哥、“崆峒八老”的第六老、朝廷的二品带刀侍卫司空耀,左边是少林俗家高手、三品带刀侍卫詹无仇,右边是华山派高手、三品带刀侍卫沈铎,好嘛!南苑四大执事一下子来了仨。 高进仔细听听外面,脚步声杂乱,不肖一会儿便消停了下来,心道:外面来了不少官军,看样子是把明月楼给团团围住了。 马宝儿儿见司空耀进来了,双脚一点桌面飞身行来到司空耀近前,抱拳道:“司空大人!” 司空耀点了点头,往前又走了几步,故意咳嗽了一声,朗声道:“诸位朋友,在下南苑二品带刀侍卫司空耀,奉命缉拿卧虎山的贼首,刀剑无眼,不相干的人,请速速离去!” 众人一听“南苑”二字,谁能惹得起呀,南苑是当今天子设立的,直接给皇上办事,握有生杀大权,可以自行审案、刑狱,而且细作遍布天下,你就是王公大臣,见了他们也得客气些。 在这里玩乐的人,虽说也有行走江湖的豪侠,但绝大多数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走南闯北的商贾,这些人可不喜欢动刀兵,于是很多人都悄悄离席,三三两两地往外撤。 老鸨子一看客人都要走,这下可实在忍不住了,哭天抢地的嚎道:“哎呦喂!我的大人呀!你把我的客人都吓走啦,一晚上得损失几十万两白银呐!你就是个不入流的捕快,你赔得起吗?” 司空耀假装没听见,马宝儿可是火爆子脾气,一个箭步就蹿到老鸨子近前,抡起巴掌就在她脸上来回抽了两记耳光,把这老鸨子打的嘴角直淌血,脸蛋上一边一个巴掌印儿。 马宝儿左手晃动流星锤,怒斥道:“你他娘的!再敢多嘴我一锤让你脑袋开花!” 老鸨子一看这架势,吓得往后倒退了七八步,觉得安全点了,跳着脚骂道:“小兔崽子,你知道这明月楼是谁开的吗?也敢在这里撒野,小心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宝儿冷笑一声,左手一使劲,流星锤呜呜挂风,这就要下死手。司空耀赶忙斥道:“宝儿,莫要犯浑,咱们今天是抓差办案来的,跟个娘们来什么劲!” 马宝儿脸一红,一腔怒火没地儿撒,一个纵身飞上二楼,“风华正茂”四兄弟也都紧随其后,生怕马宝儿一个人会吃亏。 这五个人挨个查看二楼的隔间,多数隔间的客人都走光了,等查到高进所在的包间,嗬,四个大男人,一个也没走。马宝儿一脸严肃地盯着周礼让、高进等人,斥道:“他娘的,都给我老实点,小心贼血溅到你身上!”“风华正茂”四兄弟也是瞪着眼直耍狠劲,马宝儿一走,这四位赶忙也转身跟着走了。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等人表面上看神色自然,其实内心深处也是极为担心的,毕竟他们刚刚做下了大案子,万一官府缉拿,他们三人想要逃出临安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转来转去,马宝儿等人终于来到了段成仇等人的隔间。隔间里现在就剩下四个人:“疾风剑雨”段成仇、“阴阳判官”柳青、“蟠龙大棍”邵天宝,还有一个被夹死的姑娘。 马宝儿瞪着母狗眼儿一看,好嘛,简直就是三个怪物,为首的那位四十来岁,身高足有八尺,虎背熊腰,浑身都是腱子肉,往脸上两道狮子眉,一对大三角眼,高鼻梁,大嘴叉子,下巴上留了一撮黑胡子,鼻子一侧还有个痦子,痦子上长了一撮毛。身穿劲服,腰悬长剑。这边是卧虎山的头一把,大当家的“疾风剑客”段成仇。 往左手看,是一个瘦巴巴的汉子,个头不到七尺,头上扎着八棱员外巾,这张脸真奇特,左半边略微白右半边略微黑,中间鼻梁骨、眉心正好成了黑白分界线,小鼻子小眼儿,脸上没有三两肉倒显得棱角分明。身穿劲服,腰里插着两杆判官笔,此人便是卧虎山的二当家“阴阳判官”柳青。 往右手看是一个车轴汉子,个头跟“阴阳判官”柳青差不多,枣红脸,丹凤眼,狮子鼻,方海口,连鬓络腮的短胡茬儿,身上全是腱子肉,上下一般粗,就是没有腰,四肢粗壮有力,一看就是一员猛将,右手握着蟠龙大棍,此人便是卧虎山的三当家邵天宝。 马宝儿看罢,冷笑道:“你们就是卧虎山的贼头子?” 段成仇等人豁然起身,各自拉出兵刃,段成仇长剑在手,咧着嘴大笑道:“不错!老子就是‘疾风剑雨’段成仇,这两位都我的兄弟,柳青、邵天宝!” 第二十一章 疾风剑雨 第二十一章疾风剑雨 马宝儿笑道:“好!果然是绿林道的豪杰!我问你,去年的衢州府的税银是你们劫的不?” 段成仇冷笑一声:“然也!要不然我们哥儿也没钱来临安找乐子!”柳青和邵天宝听罢跟着哈哈大笑。这三位都是江湖草莽,打打杀杀,司空见惯,而且三位武功也的确不错,因此,见了这帮官人自然也根本没放在眼里。 马宝儿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赞道:“好!痛快,敢作敢当,算你是条好汉。我再问你,大内侍卫李鸿途是你们杀的不?那口宝刀是你抢的不?” 问着无心,听着有意。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等人一听,心头为之一紧,暗道:好嘛,这帮当差的果然是抓凶手来的,好在这些人不知道真相。 段成仇三人一脸懵逼,彼此瞅了一眼,邵天宝斥道:“老子宰的人多了,哪管他李侍卫还是王侍卫的,看着不顺眼就宰,你有钱不给我花也得宰!”好嘛,这家伙儿就是个浑人,管他案子是不是自己干的,先拔拔横再说。 马宝儿一听心中大喜,心说话:就怕你不承认,只要你发狠承认了,那么周礼让这伙儿人便可以消除疑虑了。于是斥道:“好小子!你练大内侍卫也敢杀,当真是该死!”说罢舞动流星锤这就要动手。 卧虎山的贼首也不是吃素的,三个人各拉兵刃在手,毫不畏惧。“阴阳判官”柳青一脚踢翻了几案大喝道:“呔!漫说是个小小的侍卫,就算是皇帝小儿,只要老子高兴照样宰!” “好诳悖!”马宝儿气的脸蛋发颤,舞动流星锤直奔柳青的头砸来,他原本打算对付贼首段成仇的,结果被柳青气的脑子发热,先冲他伸手了。 柳青双手一抖,判官双笔在手中兀自急转,见流星锤奔自己面门砸来,柳青拧腰掂步往左蹿出去七八尺远,这隔间本就不大,两边都是木板做的墙,哪经得住柳青撞呀,“咔”一声,柳青撞碎了木墙,从旁边的隔间里杀到走廊里。 马宝儿本想掉头追他,段成仇长剑一晃直奔马宝儿的咽喉刺来,等他长剑也刺出了,心里也后悔了,这马宝儿太胖太敦实了,哪有脖子呀?咽喉藏在双下巴后面。 马宝儿心中一颤,赶忙使出一招“大风车”,双手抓住铁链中间,两个流星锤从两侧急转,锤影全在正前方汇合,跟风车似的,既是防守又是进攻。 段成仇赶忙撤剑在手,顺手抄起方凳向马宝儿撇了过来,口中喊道:“招法宝!”方凳开路,人随在方凳后面蹿了出来。马宝儿拿流星锤一挡,方凳顿时被撞碎了。段成仇人影一晃,已经站在楼板上。马宝儿认准了贼首,舞动流星双锤与他斗在了一起。 不过楼道走人是够宽的,要是比武打斗就显的窄了些。马宝儿一看流星锤施展不开,干脆把铁链子解下来,只拿着铁锤与段成仇硬杠。段成仇号称“疾风剑雨”,掌中剑十分了得,防守时风雨不透,进攻时万点千锋,简直比老虎都要凶猛,难怪人家能在卧虎山称王称霸那。 马宝儿凭的一时的血气方刚,这股子劲泄了,再看这二人高下立判,段成仇长剑在手游刃有余,马宝儿舞动短把儿铁锤,只有招架之力,但还能勉力支撑。 再看“阴阳判官”柳青,手指判官双笔都是精钢打造,比大拇指还要粗一圈儿,笔头是漫圆形的,专打人的穴位,此人身形瘦削,步法灵巧,最喜欢在狭小空间里打斗,因此,他借着地势优势,一人独战丁祖风、丁祖华丝毫不落下风。 “蟠龙大棍”邵天宝敌住丁祖正、丁祖茂,他使的一根镔铁蟠龙大棍,在楼道里施展不开,于是双脚一点地,摔下跳到大厅。丁祖正、丁祖茂二人也不示弱,手握虎尾钢鞭紧跟着跳了下来。再看邵天宝舞动蟠龙大棍,呼呼挂风。 丁祖正、丁祖茂两人的虎尾钢鞭是软兵器,不敢跟人家硬杠,于是两人交换个眼色,一个猛攻邵天宝的上三路,专打邵天宝的脑袋、肩头带膀子、胸脯子,另一个猛攻下三路,转打邵天宝的脚脖子、小腿儿、腰和裤裆。这三人斗了个势均力敌,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 再看马宝儿,此刻额头鬓角都见汗了,倒不是说马宝儿能耐小,主要是段成仇的剑法确实了得,上下翻飞,简直把长剑使活了,跟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神出鬼没。两个人打着打着,就看段成仇虚晃一剑直刺马宝儿的咽喉,马宝儿心中一颤,赶忙举双铁锤抵挡,哪知段成仇剑招一变,剑苗子直刺马宝儿的小肚子。马宝儿一看大势不妙,心中暗自叫苦,既然来不及了,干脆就让他刺个痛快。于是他气运丹田,肚皮顿时鼓了起来。 段成仇剑这小子来不及躲闪,心中十分得意,使出十成力气,一心想给马宝儿穿蛤蟆,就见长剑猛然刺中了马宝儿的大肚子,剑苗子塞进去半尺来长,再塞却塞不动了。段成仇心道:扎透了?他哪会想到眼前这个肉球竟然会十三太保的横练,刀砍一条白线,枪扎一个白点。马宝儿面带喜色,母狗眼一瞪,大喝一声:“开!”腰杆子一挺,肚子往前猛然一送。 这下段成仇这乐子可大了,手腕子好悬没被震断了,身子蹬蹬蹬往后急退,也不知道哪位客官把啃过的鸡腿扔在了地上,段成仇正好一脚踩上了,整个摔了个仰面朝天。 马宝儿见机会难得,自己猛跑几步,往上一窜,他打算使一招“千斤坠”,身子腾空再使劲往下坠,把段成仇给压死就完事啦。他就忘了这是在二楼的楼板上,楼高也就一丈左右。马宝儿一窜就是一丈五六尺高,大肉球脑袋正顶在三楼的楼板上,把马宝儿疼的,身子一晃悠,仰面朝天结结实实摔了个正着,好悬没把他摔冒泡。 司空耀、詹无仇、沈铎在楼下为他们观战看,见马宝儿这么一摔,他们仨都觉得这下够疼的啊。这时候,段成仇已经又站了起来,手提着长剑。沈铎害怕段成仇会趁机偷袭马宝儿,赶忙双脚一点地,身子如箭一般飞上了二楼,挡在了马宝儿身前。 第二十二章 高手出招 第二十二章高手出招 段成仇手握长剑猛然间一个箭步扑了上来直取马宝儿。马宝儿头还有点晕儿,刚坐起身来,就看段成仇的剑锋已到眼前,正待惊诧之际,人影一晃,沈铎便落到近前。 沈铎乃是华山派的剑法高手,眼见段成仇的剑锋就要刺中马宝儿的眼睛,他长剑一挥,两柄剑碰撞在一起,“当”的一声,段成仇被震出去五六步远。 马宝儿恼羞成怒,乘机站起身来,地板上捡起短把儿双锤,怒气冲冲瞪着段成仇。 段成仇一看,不好啊!沈铎的武功要比马宝儿高出一大截儿,跟自己比也难分伯仲,再加上一个马宝儿,自己显然要吃亏。于是他灵机一动,嘴上大吼一声,催动长剑,直奔沈铎、马宝儿二人冲来。 沈铎和马宝儿一左一右拉开架势,准备合力斗他。哪知道这段成仇冲到一半,双脚一点地,身子猛然飞向悬梯。悬梯上还有两个人那,一位是岳阳楼的招牌人物明月姑娘,一位就是个六七岁的吹箫女童。 这悬梯本来全靠着三楼八个小伙子拉着,负责悬梯的起降,二楼这些人拿着兵刃一通厮杀,把这几个小伙子吓坏了,都猫起来,生怕这些人蹿上给自己一刀子。这下可把明月姑娘和小女童搞惨了,两个人傻愣愣地站在悬梯上,就看这帮人一会儿打碎了碗碟,一会儿砸碎了桌椅,兵刃相击之声可比琴声刺激多了,对这么二位来说,简直就是惊心动魄! 段成仇正好落在明月姑娘和吹箫女童中间,这家伙儿也是兽性大发,觉得这小女童碍事,一抬脚便把女童踢下悬梯,悬梯离着大厅还有一丈多高,女童也不会武功,身子飞出去八九尺远,这要是摔在地上,非摔个半死不可。司空耀慈悲心大发,怎能眼睁睁看着女童殒命呢?于是他身形一晃,平移出一丈来远,正巧站在女童的下面,单手把女童接住。 女童都被吓傻了,瞳孔正的很大,小手抓住司空耀的胳膊,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神情之中,除了惊恐之外还有感激之意。 段成仇用剑抵住明月姑娘的脖颈,他自己也是十分的小心,生怕伤着了这绝色佳人。说实话,方才明月姑娘一出场便俘虏了段成仇的心,他盘算着等吃饱喝足,一定要把明月姑娘掳上卧虎山做正牌的压寨夫人,其他的压寨夫人一律靠边站。此刻自己就站在明月姑娘近前,心脏嘣嘣跳个不停,恨不得现在就想占有她。 司空耀救下吹箫女童这一手,立刻把他从美梦臆想之中拉了出来,他的心为之一震,心道:好厉害的司空耀!这招“幻影平移”真是绝了。 段成仇当然知道,现在可绝不是喝酒论武的时候,段成仇冲着司空耀叱道:“呔!你们都听着,明月姑娘在我手上,倘若谁敢再动手,我先宰了她!” 众人正在酣斗那,突听一声爆叫,把大家吓了一跳,各自跳开举目一看,也都骇住了。 柳青和邵天宝心中大喜,三窜两纵便落在悬梯左右,手握兵刃给大哥护驾,他们以为,只要有明月姑娘做人质,就不怕南苑的人不怪怪地就范。 段成仇见双方都罢手了,对司空耀得意地说道:“司空耀!要想我不杀明月,你们都得听我的,乖乖地让一条出路,我们哥仨儿只要出了临安府,就会放了她。” 司空耀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詹无仇、沈铎等人也都大笑起来。 段成仇大惑不解,怒道:“呔!司空耀,你笑什么?” 司空耀一手掐着腰儿,一手拉着吹箫女童,朗声道:“段成仇,你脑子被驴踢了?明月姑娘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妓女而已,我们南苑这么多人为了她而放走你们,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司空耀说罢,双手一拍,就看门人突然闯进二十多个侍卫,这些人手拿弓弩,瞬间便把这三人包围了。在古代,要是杀手力,弓弩绝对排在前几名,任你是多么大的侠剑客,在弓弩面前,也难保性命。 段成仇、柳青、邵天宝一看,从脑瓜顶一直凉到脚底板,本来嘛,南苑这么多高手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这些弓弩手,简直没有半分胜算。段成仇一看,急的脸色通红,长剑押着明月姑娘,一时间踌躇起来,不知所措。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白影一闪,就看悬梯上突然多了一个中年男人! 司空耀早就看见了,这人便是“夺命秀才”周礼让,就看周礼让落在段成仇和明月姑娘之间,还没等段成仇反映过来,突然白翅扇出手,正点在他腰眼上,这腰眼本就是人体大穴之一。段成仇后背痉挛了一下,就跟被电击了似的,身子一抽搐,长剑也“当啷”一声撒了手。周礼让左膝盖猛然冲着段成仇的屁股上一顶,段成仇这下乐子可大了,身子被顶飞起一丈多高,平行又飞出去一丈多远,然后又硬生生拍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好悬没把他摔散架了。 柳青和邵天宝在悬梯下面,根本就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大哥施展轻功自己想逃走那,等看明白了,为时也晚了。詹无仇一个箭步窜了上来,不等段成仇起身,一脚便踩在他的背上,大喝一声:“绑!” 侍卫都随身带着绳索,赶忙冲上来,把段成仇抹肩头拢二臂,捆了起来,段成仇还不服气,一个小侍卫抡起巴掌给了他两记耳雷子,打的他嘴角直淌血,这下才消停了。 周礼让趁机搂住明月姑娘的腰,双脚一用力,便带着她飞落在二楼的楼板之上。 司空耀朝着周礼让一抱拳,笑道:“多谢周大侠出手,否则老朽真是进退维谷呀!” 周礼让心中也是一颤,按说两个人没有打过交道,但二人都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名气,在武林大会或南北英雄会上,好像也见过面儿,但没有打过招呼。周礼让笑了笑,冲着司空耀抱拳道:“司空大人,言过啦,凭着大人的武功,要抓这三个毛贼,自不在话下,方才出手唐突,请大人见谅。” 司空耀手捻须髯笑道:“自古英雄爱美人,周大侠怜香惜玉,实属难得。呃……今日老朽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定当拜会。” 周礼让笑着一抱拳,便不再说话了。 司空耀瞅着柳青和邵天宝,笑道:“怎么样?你们还想负隅顽抗么?” 柳青和邵天宝彼此一看,真是焦躁万分,他们做下那么多案子,真要是落到官府里,还有他们好果子吃么?两个人彼此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突然,二人大喝一声,举着兵刃奔着司空耀冲来。吹箫女童吓得浑身栗抖,但她却没有哭,也没有躲,就站在司空耀身边,好像要与司空耀生死与共似的。 还没等这二人冲出两步,弩箭齐发,每个人身上都中了十多箭,有好几支箭正射在心窝、眉心等要害部位,二人当场绝气身亡。 第二十三章 得遇佳人 第二十三章得遇佳人 柳青、邵天宝负隅顽抗,结果被南苑侍卫用弓弩给射死了,段成仇一看两个结拜兄弟死的这么惨,急的咣咣直跺脚,心中悲愤至极,但现在自己被捆着,又能做什么呢?只能破口大骂而已,还没有刚骂几句,就被侍卫上前狠狠抽了四个嘴巴子,后槽牙都给扇掉了。 司空耀朝着周礼让等人一抱拳,笑道:“周大侠,老朽有公务在身,恕不能奉陪了,告辞!”说罢,一转身儿领着那个吹箫女童便走了。 老鸨子一看,赶忙堵住去路,嚷道:“且慢,我说司空大人,你们抓贼我不管,这明月楼几乎被你们给拆了,客人也被吓跑了,这损失谁赔啊?还有,阿秀是我们明月楼的人,你凭什么把她领走?” 司空耀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搭她的茬儿。马宝儿一个箭步窜上,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再吵吵,就算你个包庇罪犯、干扰官差办案的罪过,连你也拉到菜市口砍头!” 老鸨子吓得脸色煞白,一时间不敢再说什么,眼瞅着这帮官差带着人走了。等人走远了,这老鸨子可来了精神了,跳着脚儿祖宗奶奶的,骂一通,哭一通,总之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天底下最倒霉就是属她了。 明月姑娘直到此刻才缓过神儿来,赶忙退出一步,向周礼让飘飘万福,谢道:“多谢周大侠出手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 周礼让心潮澎湃,赶忙道:“多谢,哦,不,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他本来是个能说会道之人,可偏偏面对她,变得笨嘴拙腮了,而且脸上也臊的通红。 孙梁雨、窦幻章和高进看罢,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明月姑娘也有些害羞,但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孙梁雨见两人十分尴尬,便言道:“哈哈,明月姑娘,你真是月宫仙子,琴美人更美,难怪我四哥一提到你,便吃不下去,睡不着觉,辗转反侧,憔悴了许多啊。” 明月姑娘听罢,臊的耳朵根子都红了,她着实没有想到这位危难时刻出手相救的周大侠,原来早对自己有意思了。 “哎,六弟,这叫‘为伊消得人憔悴’,你有空也多读读诗书。”窦幻章说道。 “我是个大老粗,斗大字儿不识几个,让我看书,还不如让我去杀猪那。”孙梁雨说话很直,又把众人逗乐了。 周礼让本是这里最大的,却突然变成了最笨的,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孙梁雨可不管这些,对明月姑娘笑道:“明月姑娘,可否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呀?” 明月姑娘低垂粉颈,悄悄瞅了一眼周礼让,周礼让的心顿时跳到更加剧烈,反倒是明月姑娘更大方一些,移身坐到了方凳上,众人也都各自归座。孙梁雨招呼道:“重新上酒布菜!”整个明月楼就剩下这一桌客人,老鸨子是生意人,更不敢得罪了明月姑娘,好酒好菜只管上。几个人推杯换盏喝了几轮后,周礼让和明月姑娘这才不那么局促,有说有笑,何其乐哉。 孙梁雨跟高进、窦幻章频频敬酒,故意剩下周礼让和明月姑娘。周礼让当然明白六弟的意思,于是与明月姑娘频频敬酒,两个人都是文化人,一会儿谈李白的诗,一会儿又聊起楚辞来,两个人越说越投机,越说越觉得相见恨晚。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朋友也总有分手的时候。 几个人喝光了七八坛酒,此刻,新月将坠,红日欲升,老鸨子打着哈欠来到隔间,向周礼让等人飘飘万福道:“几位侠客爷,时候不早了,明月姑娘也乏了,请几位爷回去好生休息,往后多给明月姑娘捧捧场呀。” 周礼让有些怅然,但还是对明月姑娘笑了笑,说道:“我明晚还会来。” 明月姑娘娇羞地点了点头,说道:“只盼与周大侠再次相会。” 这两人可够肉麻的,老鸨子眼睛很尖,搭一眼便能看出这二人互相有意,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周礼让等人走后,老鸨子劝道:“姑娘,不是我多嘴啊,咱们东家为了你可花了不少的心思呀,你看看这明月楼,包括从秦淮河上给你赎身,前前后后不下五万两白银呀。” 明月姑娘冷笑了一声,言道:“妈妈,我在此抚琴,为他赚的恐怕不下十万两?” 老鸨子一怔,又干笑道:“有姑娘这个招牌在,明月楼日进斗金,东家当然知道你的功劳最大了。” 东方既晓,临安府城门打开,大街上人流涌动,入城者出城者川流不息。 周礼让辗转反侧,一晚上未能成眠,只要一闭上眼,明月姑娘便笑着站在了他面前,仿佛有说不尽话,诉不完的情。他起身一看,天光大亮。 窦幻章也坐了起来,无奈地摇头道:“四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四哥既然心中有了明月,何不把明月带到九宫岛?” 周礼让豁然转身,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问道:“五弟,你真是这么想的?” 窦幻章笑道:“不错,既然你喜欢她,何不大大方方向她表白心意呢?毕竟你是个男人呀。” “对!我是个男人,我本就该主动些。”周礼让似乎是给自己鼓劲儿,又道:“咱们今晚就给他赎身去!” 窦幻章听罢,笑道:“哎,四哥,我怎么发现,你自从认识了明月姑娘后,脑子反倒比以前变笨了?你别忘了,咱们可是江洋大盗啊,还用得着拿钱赎人么?” 周礼让一摆手,言道:“五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咱们弟兄是江洋大盗,但我不想让明月姑娘为难,她的东家为了把她弄来,花了大价钱,也算是她的恩人,因此,咱们要先礼后兵,实在不行了再动手。” “好,一切听你的,有我和六弟在,还有那个小兄弟羽遥,放眼整个临安府,有谁能拦得住咱们兄弟呀。” 周礼让摇了摇头,笑道:“五弟,咱们可别太高看了自己,临安府高手如云,昨晚司空耀虽然没有出手,但也看得出来,他的武功非比寻常啊,何况……” “何况什么?”窦幻章问道。 周礼让抱着肩膀思忖了片刻,悠悠地言道:“你难道没听说过‘神捕’么?” 窦幻章听罢,心中十分不服气,讥笑道:“就是那个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高进么?我就纳闷了,江湖上的饭桶怎么就那么多,李啸天、司空无敌、郭少秋、西域活佛圆能、妖道东方胜,这帮人都是徒有虚名,反倒成全了那姓高的小子,总有一天,我的剑会刺穿他的喉咙。” 周礼让摆手道:“不然,不然呀,五弟,或许有些人是浪得虚名,但郭少秋的武功我还是很了解的,十年前,我和他就曾交过手,一百个回合都未分胜负,可见高进并非没有真本事呀。” 窦幻章点了点,说道:“好,就算他有真功夫,以咱们哥儿四个,还怕他不成么?” 周礼让也点了点头,心道:我们几个联手,恐怕在临安府真找不出敌手来。 第二十四章 移花接木 第二十四章移花接木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四人在饭馆子里吃罢了早饭,周礼让把赎人的想法跟大家一说,众人无不赞同。 孙梁雨乐的直拍手,笑道:“四哥,这就对啦,昨晚我就想让你带她走。”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桌上一拍。 周礼让一看,这么厚的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这些少说也得三万多两,真是很受感动,便抱拳道:“六弟呀,这些钱算是四哥我借你的,日后我必会还你。” “哎!四哥,这是哪里话来?区区三万两,何必放在心上,有羽遥帮我,再赢个三万五万的也不在话下呀。”孙梁雨说完,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这孙梁雨对朋友对兄弟那是一副热心肠,朋友有难他必然会伸出援手,缺钱给钱,受气了他就帮着你出气,真是够意思。高进原先对这帮江洋大盗十分看不上的,现在对孙梁雨有了些许的好感。 几个人打定了主意,拔腿便走,这就是江湖人的风格。刚在街上走了几步,就听前面锣声响起。街上的人赶忙往两边躲让,前面有几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后面是三辆囚车。 周礼让仔细瞧看,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儿,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精致,身穿一等侍卫服,,胯下白龙马,腰悬长剑,简直是帅气逼人,街上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一个个都脸发红,心猛跳,这要是放到现在,这些女人估计要放声尖叫啦。 帅气小伙身旁是两大高手,左魁首是司空耀,右魁首是詹无仇,两个人也都跨马扬鞭,威风凛凛着,身后跟着两队带刀侍卫,雄赳赳、气昂昂,显得自己高人一等。 周礼让跟一摆手,几个人都自觉地往街边上站,街上本来老百姓就多,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因此,这四位夹在人群之中,瞧着官差押着囚车大摇大摆地通过,两旁的侍卫拎着刀不停地把老百姓往街边上推搡。 囚车上非是别人,正是卧虎山的三个贼首,第一辆囚车里关押的是“疾风剑雨”段成仇,后面两辆囚车里分别“阴阳判官”柳青、“蟠龙大棍”邵天宝。这不过后两位早就死翘翘了,昨天晚上被弓弩手乱箭射死了。 窦幻章凑到周礼让跟前问道:“那个骑白马的年轻人是不是高进?” 周礼让还真没有见过高进,自然也拿不准,摇头道:“咱们哥们儿没见过他,看这个架势,好像还真有可能是。” 囚车往前走,老百姓都爱看热闹,也都跟着囚车走,周礼让心中一直有个疑团未解开,因此示意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一起跟上去看个究竟。 司空耀押着犯人一直出了西城门,来到一片荒郊野地,当差地火速把场子打开,把三个贼人都提出了囚车。司空耀引路,那年轻小伙跟在后面,两个人拣了个高一点的地方,司空耀请年轻小伙站在高处,朝着人群一招手,一个带刀侍卫,右手押着刀把,左手托着个龙纹锦盒,快步走到司空耀近前。 司空耀打开锦盒,从里面双手取出一封诏书,双手举过头顶道:“请‘天下一神捕’、一品带刀侍卫高大人宣读诏书。” 那帅气的小伙果然就是‘神捕’高进!周礼让与窦幻章彼此看了一眼,窦幻章心道,总算是目睹了神捕的真容,原来是真是个乳臭未干、胎毛未退的‘娃子’,窦幻章心中就更加瞧不上他了。 真正的高进则心中暗喜,心道:好一招“移花接木”!还是司空大哥考虑的周到,让白云飞假扮我高进,真是个绝妙的主意!那假扮高进的人,正是峨嵋派的弟子白云飞白姑娘,女扮男装,能不帅气吗? 白云飞把诏书捧在手上,朝着皇宫的方向像模像样地磕了三个响头,这帮当差的也都照着做。段成仇硬挺着,就是不跪,侍卫们气的,一脚正踹在他小腿儿上。段成仇刚跪下,想再站起来,两个侍卫一边一个摁住他的肩头,这下他算是消停了。 白云飞站起身来,打开诏书,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段成仇、柳青、邵天宝反叛朝廷,占据卧虎山危害百姓,……抢劫税银、虐杀官吏,更甚者,谋杀大内侍卫于皇城外,实属罪恶滔天,着令南苑将其枭首示众,以正典刑,钦此。” 老百姓竖着耳朵听完,这才明白,原来这仨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啊,因此,交头接耳,说什么的都有,但多数人都举双手赞同,甚至有人喊道:“杀了他!杀了他!” 有人这么一起哄,在场的老百姓也一起跟着喊“杀了他”,响声震天,更震动了周礼让等人的心,毕竟他们也是贼,是老百姓口中的江洋大盗,一旦被朝廷抓住了,下场跟段成仇无异。 司空耀宣读完诏书,刀斧手也都喝下烈酒,抱着大刀就位了。 段成仇抬眼瞅着白云飞,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司空耀,吼道:“高进,司空耀,你们等着,我段成仇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白云飞冷笑了几声,把手一扬,刀斧手赶忙各就各位,她的手一落下,就听“噗”的一声,三颗人头顿时滚落在地上。 别看段成仇的脑袋被砍掉了,身子还扎楞着站了起来,往前迈了四五步,这才栽倒在地,把围观的老百姓都吓的张大了嘴巴,往后撤了好几步。 有迷信的老百姓,悄声说:“这个山大王可不简单,肯定是混世魔王转世,死后必会变厉鬼的。”周围的老百姓听罢,吓得脖子后面直冒凉气,今天晚上是睡不踏实了。 周礼让抱着肩膀,仔细回味儿了诏书的内容,又琢磨了半天,“疾风剑雨”段成仇剑法高超,跟五弟窦幻章的“冲喉一剑”难分伯仲,柳青的判官双笔与直接的白翅扇都善打穴道,难不成司空耀他们抓错了人,成了我们的替死鬼?周礼让想到此处,忍不住笑了笑。 第二十五章 大闹明月楼 第二十五章大闹明月楼 卧虎山三个贼首被当成替罪羊砍了头,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等人也总算放了心,几个人按照原定计划,直奔明月楼而来。此刻还在巳时,按现在的时间来说,也就是10点来钟,明月楼是妓院啊,大上午的根本就不营业,姑娘们都在睡大觉。 四个人扣门始终无人应答,孙梁雨火爆子脾气,飞起一脚正踹在大门上,“当啷”一声巨响,门栓被他给踹断了。孙梁雨拔脚刚迈进门来,就看老鸨子妆也没画,气呼呼地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打手。 “你好大的胆子!要来拆房子啊!你当你是官差啊!”这老鸨子昨晚的气儿就没有消,再加上自己的大门被踹开了,心里十分恼怒。身后的打手一个个横眉冷目,咬牙切齿,撸胳膊挽袖子,手上的长刀不时还耍个花活儿。 孙梁雨久闯江湖,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阵仗没瞧过,怎么会把这些下三滥放在眼里,他鼻子里喷出一股醒气,斥道:“呔!你个死八婆!老子敲门,你他娘的装聋作哑就是不开,怎么地?人都死绝啦!” “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妈妈我还活的好好的,你这些姑奶奶都在睡大觉,你们在此吆五喝六瞎咧咧,还真把自己当盘菜啦!”老鸨子的嘴巴向来都很毒。 孙梁雨一个箭步便窜到老鸨子近前,抡起大巴掌就给了她两个耳雷子,把老鸨子打的跟陀螺似的,就地转了两圈儿,嘴里还甩出去一口血,仔细往地上瞧看,原来还两颗后槽牙。老鸨子用手一摸,脸颊肿起一寸多高,吃了这个大亏,她可不干了,心道:昨天晚上是官差抓贼办案,自己自然不敢怎么样,现在这帮人算什么东西,老娘把气撒在你们头上正合适! 于是她右手一挥,吼道:“兔崽子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往死里打!” 这些打手跟恶狗似的,见主人挨揍了,气的肺都要炸了,见老鸨子下了命令,十几个打手呼啦超把孙梁雨围在了当中。周礼让、窦幻章、羽遥(高进)都站在后头看热闹。 孙梁雨满不在乎,双手当胸一包,嘴撇的跟“八万”似的,根本没拿正眼儿瞧他们,态度嚣张至极。这帮打手可不干了,彼此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两个突然抡刀就上,一个砍他的脖颈,一个砍他的小腿。 孙梁雨冷笑一声,身子猛然往后撤步,您会问了,他这不是嘬死么?往后不就撞到刀刃上了么?其实不然,这就叫做艺高人胆大!孙梁雨往后这个撤步,速度极快,身形如同鬼魅一般,比眨眼的速度还要快三倍。这两个打手的刀刚要挥出,还没等挥出时,孙梁雨竟然已经跟他们二人并排站在一起了,因此这招偷袭纯粹就是瞎砍! 孙梁雨猛地身子一蹲,马步扎紧,双拳左右开弓,正打在二人的肋下,就看两个打手可惨了,身子跟沙包似的,一个往左,一个往右飞出去一丈多远,“啪-啪”两声摔在地上,顿时就摔断气了。那么说怎么还“啪-啪”两声啊?因为孙梁雨的右手力量比左手要大一些,这是正常现象,很多人都是右手力量明显超过左手的。 这帮打手刚才还是呲牙低吼的恶犬,见孙梁雨露出这一手,怒气顿时就消了,不仅消了连信心都要没了。老鸨子怒火中烧,吼道:“好哇!狗日的,你杀人啦!赶紧把这个杀人犯抓住,扭送官府!” 主人已发话,这帮奴才打手又凭空多了一丝血气,突然六个打手抡着刀扑向孙梁雨,孙梁雨冷笑一声:“来到好!”身形一晃,脚下步法极为灵活,别看他身材魁梧,在六个人之中穿梭自如,比泥鳅还滑。孙梁雨这是故意在老鸨子面前卖弄功夫,凭着他的武功,三拳两脚就能把这帮小子打趴下,可他偏偏爱惜拳头,就在这六人之中急速穿梭,脚法越来越快,一个竟然把六个人围在了当中。这六位瞪大了眼珠子,眼中全是孙梁雨,左一个孙梁雨,右一个孙梁雨,看谁都是孙梁雨! 其中一个叫大宝的打手大吼一声,冲着“孙梁雨”举刀便砍,就听“啊呀”一声惨叫,“孙梁雨”栽倒在地,这人高兴坏了窜上去一脚蹬住“孙梁雨”的胸口,怒道:“我叫你狂!我……”等他看清楚了,也傻眼了,这哪是孙梁雨,分明是自己的好哥们,一起在明月楼吃软饭的。再看地上这位受伤可不轻,一刀正削在肩胛骨上,伤口咕嘟咕嘟往外冒血,整个左膀扇儿就差剩那么一点肉皮连着了,不一会儿便死翘翘了。 孙梁雨在背后冷笑一声,把大宝吓了半死,猛然一挥手,使出一招“横扫千军”,这一刀果然威力不小,就听“噗-噗-噗”三声响,再看地上躺倒了三人。大宝满心欢喜,心道:我一刀砍翻三人,这次好歹也有你孙梁雨了!等他过来一瞅,好嘛,真够惨的,全是自己好哥们儿。这些人有的削去了下巴,有的断了胳膊,还有一位尸首两分。 孙梁雨此刻就站在他对面,大宝瞪着牛眼,猛然间扑倒孙梁雨面前,双手捧刀举过头顶,他犹豫了,他不敢再往下劈了,或许眼前的孙梁雨是假的,是幻象,我一刀劈下去,或许又劈在我哥们儿的头上,我不能再上这个当了。现在的他已经无法再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梁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啊!连杀两人,论罪当斩!” 大宝的激动异常,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双手捧刀,却不住地发抖。 老鸨子瞅的真真切切,大宝面前是货真价实的孙梁雨,她见大宝犹豫不决,自己气的直骂道:“兔崽子!你给我砍呀!砍死这个王八日的!快砍啊!你个吃软饭的怂货!……” 这老鸨子嘴上是真厉害,每句话都刺进大宝的心灵深处。大宝突然咆哮一声,双手捧刀猛然间扑到老鸨子近前,大吼道:“你给我闭嘴!闭嘴!”嘴上吼一声,双手就会狠狠地砍一刀,大宝咆哮了足足十分钟,老鸨子现在越看越像一坨饺子馅。 大宝本身就受到了惊吓,又刺激过度,砍了一会儿,突然脖子一挺,双腿发软便瘫倒在地,应该是昏死过去了。其他的打手看到这个场面,都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这些打手也很志气,在哪个妓院不能吃软饭啊,干嘛非要吊死在明月楼这颗树上呀,保命才是最紧要的! 楼下这番打斗,动静着实不小,明月楼的姑娘们纷纷爬起来往楼下瞧看,不堪则已,一看吓得花容失色,吱哇乱叫,鬼哭神嚎一般,彻底是麻爪了、崩溃了。 明月姑娘站在二楼的窗前,自然看到了全过程,她神情自若,静如处子,超凡脱俗。周礼让自然一眼便看见了她,从她开窗的一瞬间,周礼让的眼神就再也没有离开她。 第二十六章 神仙眷侣 第二十六章神仙眷侣 周礼让双脚一点地,飞身跃上二楼,明月姑娘早已迎了出来。两个人一见面,四只手紧握在一起,两对眼睛呼吸神情的注视,这一刻,只有两个人,再无其他人。 孙梁雨、窦幻章、羽遥(高进)在下面看了个真真切切。 孙梁雨哈哈大笑了一通,对窦幻章说道:“哎,这才总算是让四哥称心如意啦。” 窦幻章也频频点头道:“才子佳人,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高进抱着肩膀,冷冷瞅着明月姑娘,他就觉得这明月姑娘与众不同。这与众不同未必就是个好词,这个女人与其他女人决然不同,难道是与生俱来的么?她似乎是隐藏着什么,并不像表面看来的这样纯洁和简单。但至于哪里不对劲,高进自己也说不出来。 孙梁雨那肩膀撞了一下高进,笑道:“羽遥兄弟,看把你羡慕的,以你这长相和功夫,早晚会找个更好的姑娘!” 高进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走神儿了,赶忙就坡下驴道:“是啊,真羡慕四哥,他们可称得上是神仙眷侣啦。” “哈哈哈!好一个神仙眷侣!只有四哥才担得起这么个好称呼。”孙梁雨大大咧咧地笑道。 窦幻章朝着周礼让喊道:“四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速速离去为妙!” 这句话算是提醒了周礼让,楼下还有三条人命官司那,真要是官差来了反倒不好脱身了,于是对明月姑娘说道:“明月,我想带你走。” 明月娇羞地点了点头,回道:“我昨晚就想和你离开这里,无论去什么地方,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心足矣。” 周礼让仰天大笑,仿佛整个心脏都在燃烧,全身的血都在沸腾,他真是太开心了,一把保住明月姑娘,就地转了三圈儿,双脚一点地,抱着美人跃下楼来。几个人都是江湖上的老手,各自也不搭话,扬长而去而。 明月楼,只留下一片惊恐和令人头疼的官司。 周礼让带着明月姑娘离开了明月楼,这些人先赶回客店,把随身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尤其是那把七星宝刀,这可是最重要的物件。他现在有明月姑娘在身边,七星宝刀就显的有点碍事,他知道五弟窦幻章是个细心稳重的人,于是让他负责保管宝刀。 五个人退了店方,再也不敢多耽搁,径直赶到了西城门,好在明月楼的血案还没有被官府发现,城门这里通行畅通,老百姓有出有进,鱼贯而行,一片祥和。守门的官兵也没有刻意的盘查,五个人比较顺利地出了西城门。 城门上站着的还是那位李将军,但身旁的军丁却不是一般人。此人一眼便瞅见了高进,高进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两人悄悄点了点头,这动作极为隐秘,任谁也看不出来。城门上这位军丁非是旁人,正是高进的好朋友、南苑四品带刀侍卫南宫俊。 周礼让等人立刻西城门,沿着官道走了五六里路,见一路上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他们这一走,便是南下福建,然后再渡海回九宫岛,向老大献上七星宝刀,这趟任务算是圆满地完成了。 五个人一口气又走了七八里路,这四个大男人一点也没有觉得累,可明月姑娘的哪里受的了,她揉了揉脚,虽然嘴上没说累,但脸上却出了不少汗。周礼让心疼不已,心中一阵焦躁,抬眼远看,嘿!真是庆幸,前面隐隐约约是一片大镇甸。 周礼让干脆把明月姑娘背在身上,哥儿四个脚下加力,速度立马就上来了,不肖一个时辰,便赶到了镇甸近前,大路边上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青龙镇。 这青龙镇地处交通要道,因此发展的十分繁荣,南北四条大街,东西十几个道横街,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里跟临安府很不一样,临安府官气太重,各种建筑气势恢宏,突显出主人的高贵身份。这青龙镇的房屋建筑却更偏重于实用,廊檐屋角的用色和雕工就不那么讲究了,但房屋内部却极为舒适的。 五个人在酒楼吃了饭,看天色已经到了黄昏,红日西坠,于是在主街上寻找家客栈住了下来。孙梁雨把二楼右侧一排五间客房前都包了下来。 古人受封建礼教的影响,都讲究礼仪,尽管周礼让与明月姑娘彼此爱慕,但住宿时也得分开,明月姑娘独自一人住在最靠里的客房,周礼让紧挨着住下。两个人一墙之隔,万一有个什么事情好有个照应。临睡觉之前,周礼让在明月姑娘的屋里待了很久,两个人卿卿我我的,说了很多铁贴心话,后来明月姑娘疲倦了想早点歇息,周礼让这才回了自己房间。 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也都是独住一室,这些人超级有钱,有钱是孙梁雨,身上带着三万多两的银票,不花白不花。窦幻章住在居中的房间,这也是考虑到窦幻章身负重任,七星宝刀在他身上带着那,住在当中会安全些。紧挨着窦幻章的便是孙梁雨,羽遥(高进)住在最外侧的一间客房。 斗转星移,夜入三更,鼾声如雷,这孙梁雨喝了不少酒,因此早早便进了梦乡。羽遥(高进)在盘算着倘若进了九宫岛,他该如何行事,怎么样才能将这帮贼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因此一直没能入眠。 窦幻章的压力可就有些大了,这人向来十分谨慎,既然自己负责看护宝刀,就得想方设法确保宝刀万无一失才行。自己抱着?那不行,一是目标太明显,贼人进来都不用特意地找,一眼就能瞧见,二来是自己没睡着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一旦睡着了,或者中了熏香迷魂烟,贼人轻轻松松就能把刀拿走。他在客房溜了了好几圈儿,什么橱柜、衣架、床底下,犄角旮旯都看了个遍,结果都不是藏刀的好地方。怎么办呢?他偶然抬头一瞧,嘿!房梁!这房子可不矮,房梁离着地面少说也有一丈多高,就算是有贼进来偷宝刀,也必然是先在下面找,绝不会想到宝刀会藏在房梁上。而且,要上房梁必然要使用轻功,那么凭着自己的耳力,衣服的破风声自然能听得到。 于是窦幻章纵身飞起,左手扳住房梁,右手把宝刀顺着房梁放好,自己跳下来往上看,嗬!万无一失!窦幻章对自己这一招十分满意,因此,自己倒是先放松了警惕,不肖半个时辰便已经睡着了。 第二十七章 夜夺宝刀 第二十七章夜夺宝刀 东方破晓,天渐渐亮了起来。孙梁雨睡的最早,醒来的也最早,他伸展懒腰,在房子里打了一套拳,活动完筋骨,便去找羽遥(高进)。现在孙梁雨与羽遥的关系最铁,有啥事都是先找他。 “兄弟,起来了么?”司空耀扣门叫道。 门栓声响,屋门很快便开了,羽遥(高进)伸展懒腰,说道:“六哥你起的可真早。” “哈哈,不是我醒的早,是我饿得早,刚才肚子就咕噜咕噜直叫唤。”孙梁雨说话很直接。 “好,你这么一说,我也饿啦。”羽遥(高进)笑道。这时候店小二也打了洗脸水,见哪位客人起床了,便赶紧送上来,伺候客人洗漱。 不肖一会儿,周礼让也起来了,他现在一门心思都用在明月姑娘身上,一出房门便转身来到明月姑娘门前,轻轻扣门道:“月儿,月儿。”好嘛,这称呼可够肉麻的。孙梁雨、羽遥(高进)相顾一通坏笑。 孙梁雨假嗓子道:“月儿,月儿。”把羽遥逗的忍俊不禁,两个人又是一通哈哈大笑。周礼让自然是听到了,但他全然不在乎。 此刻屋内想起轻盈地脚步声,房门大开,明月姑娘娇羞地笑道:“我还未梳洗,周大侠咱们一会儿再见。” 周礼让赶忙笑道:“不着急,你慢慢梳洗,我去看看兄弟们。”说罢,先过来跟孙梁雨、羽遥(高进)打了个招呼,见五弟窦幻章怎么还在睡懒觉,便来敲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敲了三通,屋门始终没有开,甚至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周礼让顿时就感到不对劲,以五弟的耳力,漫说是敲门,就是在他门前轻轻走过,他也能听到脚步声的,怎么这次睡的如此深沉?孙梁雨和羽遥也觉得有点绮翘,都赶了过来。 周礼让大叫道:“五弟!五弟!”屋里始终没有人应声。 孙梁雨情知不妙,飞起一脚便把门栓踹断了,房门猛地打开,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周礼让、孙梁雨都是久闯江湖的老手,提鼻子一闻就知道是迷魂药!两个人捂住鼻子闯进房间,就看地上趴着一个身穿白色内衣的人——窦幻章!另外,他的长剑就在右手附近。 “五弟!”周礼让赶忙把窦幻章翻过身来,就看窦幻章脸色发乌,牙齿紧要,左拳紧握。 周礼让赶忙让来老六孙梁雨快去打一盆凉水来,孙梁雨刚要起身,羽遥(高进)就已端着一盆凉水闯了进来。原来,羽遥(高进)也闻到了这股子怪味儿,就知道不好,窦幻章中招了,方才的洗脸水他没有用完,赶忙端了过来。 周礼让拿出手帕在凉水里泡了泡,赶忙把手帕在窦幻章的脸上不停地擦拭,终于,在凉水的刺激下,窦幻章缓缓睁开了二目,眼神迷离,显然还在迷糊之中。 孙梁雨见五哥醒了,这才放下了心。屋子里仍然有一股迷魂烟的味道,令人闻了头脑发胀,很不舒服,于是,羽遥(高进)赶忙把后墙的窗户打开,好让空气流通,结果一推窗子,窗台外侧有一滩血迹。 “快来看!”羽遥(高进)喊道。 孙梁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瞧看,惊诧道:“血?看来贼人受伤了!” 此刻,窦幻章尽管脑袋有些发胀,有点炫目,但意识已经渐渐清醒了,他瞅清楚是四哥周礼让,右手一把握住周礼让的手,十分愧疚地说道:“四哥,对不住啊,宝刀被人夺走了。” “啊?”周礼让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响,好悬没坐在地上。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周礼让哥仨儿是奉了九宫岛大哥“八卦老人”施太岳的命令,潜入江南查找七星宝刀的,哥仨儿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又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京师临安府皇城根儿底下动手杀死了大内二品带刀侍卫李鸿途,这才把弄到手,可谓得来不易啊!再说,下个月便是施太岳的七十大寿,哥仨本就想用这宝刀作寿礼的,这倒好,宝刀得而复失,这可如何是好! 周礼让心中十分焦急,但看着五弟脸色苍白,显然十分难受,也只好把他扶起来,坐在床榻上,好言安抚一番。 孙梁雨问道:“五哥,那贼人什么样子?” 窦幻章极力思索,过了好半天,徐徐说道:“那贼人身穿夜行衣,黑纱罩面,但轻功极高,身高应该不到七尺,偏瘦,使一口单刀。” 几个人一听,都一筹莫展,窦幻章说的这些毫无价值,哪个夜行人不穿夜行衣,不用黑纱罩面呀?江湖上轻功好的人多了去了,使用单刀更是数不胜数。 羽遥(高进)凑近了问道:“我看窗台边上有血迹,那贼人一定受伤了,他伤在哪儿?” 窦幻章思索了片刻,缓缓道:“哦,不错,我意识到自己中了迷魂烟雾,赶忙闭住呼吸,总算没有完全昏迷,那贼人靠近我时,我便猛然拔剑刺出,我本想要一剑穿喉的,可能是头太晕,脚也发软,因此这一剑刺偏了些,好像是刺中贼人的有胸上。我本想再补一剑,结果自己完全失去了知觉。” 孙梁雨叹息道:“右胸上中剑虽然是个线索,可贼人都穿着衣服,伤口挡着,咱们还是不好查啊。” 羽遥(高进)笑道:“六哥先不要着急,贼人是绝不会自报家门,让咱们轻易找到他的,但只要我们仔细查找,总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周礼让心中暗自赞叹:好一个年轻人,遇事不乱,心思缜密,这要是在江湖上多闯荡几年,必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窦幻章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龙,血龙!” 三人一听,都怔住了,什么“血龙”? 高进大喜,凑过来问道:“五哥,你是说贼人的胸脯上纹着一条血龙?” “对!对!他胸前一条血龙,月光照上去还发亮!”窦幻章欣喜若狂,语无伦次。这条线索至关重要! “胸口纹着龙?”周礼让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言道:“绿林道上,喜欢纹身的人可真不少,大多数都是纹一些猛兽,如龙、虎、熊、狼之类的。” 羽遥(高进)沉思了片刻,突然走道门外,急唤店伙计前来问话。 店伙计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了这几位客爷,赶忙点头哈腰地请早安。周礼让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你们这家店是黑店!” 店小二一听,双腿一哆嗦,好悬没跪下,急忙摆手言道:“客爷,嘴下留情啊,咱这家店可开了三十多年了,从来可没干过犯法的事儿啊,再说黑店怎么能开在主街上呢?” 周礼让当然知道这家店是正规店,只是想先用语言吓住他,好方便后面的问话。 羽遥(高进)笑道:“小二,你老实跟我们说,青龙镇附近有没有什么贼窝子?山贼土匪、江洋大盗之类的?” 店小二思索了半天,颤巍巍地说道:“回客爷,青龙镇往东大约六十来里地,有一个山岭叫‘断龙岭’,据说那里头都是江洋大盗,能耐可大了,当地的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第二十八掌 下定决心 第二十八掌下定决心 店小二“断龙岭”三个字一出口,羽遥(高进)恍然大悟,我怎么给忘了,这一带最大的帮头就是断龙岭!周礼让、孙梁雨听罢则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道:不妙!实在是不妙啊! 这断龙岭的确不好惹,光管事的山大王就有七位!大寨主叫“天外苍龙”盖九州,一对亢龙金锏打遍天下无敌手。二寨主叫“无情应龙”轩辕志,手上一口龙泉宝剑难逢敌手。三寨主叫“入云龙”杜三霄,善使龙头杆棒,软兵器上堪称一绝。四寨主“烽火神龙”魏无敌,手上一杆火缨枪,招法惊奇,神出鬼没。五寨主“幻影怪蜃”尤广熬,掌中一对龙凤双环,独占鳌头。六寨主叫“落地盘龙”严潘,力大无穷,善使乾坤日月刀,就这兵器,两名多长,六个尖儿,在江湖上这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七寨主“闹海金姣”冯献,此人长的短小精干,掌中一对分水峨眉刺,有翻江倒海的能耐,水性极高。 这七位是主要当家人,手下还有三十多号偏副寨主,这些人也都是绿林道的好手,要是能耐不行,你也入不了盖九州的法眼。另外,山上大小娄罗兵不下两千人,很多都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 那个年代,流民很多,尤其是大金国南下侵吞大宋国土,长江以北的大片国土沦陷,像山东、河南、陕西、山西,各州府的老百姓为了保命,纷纷南下,很多人都在路途之中病死饿死,能够渡江来到这儿的,大都是身体强健的青壮年。 南海九宫岛与断龙岭本没有什么过节,但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啊,这两伙贼人势力都很强大,兵强马壮,野心勃勃,因此,都想称霸南七省绿林道。为此,双方彼此就很不对付,你看我过分,我觉得你可恨,谁也不让谁,谁也不鸟谁。 很多绿林道上的人物不得不选边站,浙江府、两湖地区基本都是断龙岭的朋友,两广、福建沿海一带基本都跟九宫岛关系密切。聪明的人,干脆两边都不接触,就怕得罪了这帮杀人的阎王爷。 周礼让这么大的能耐,也害怕断龙岭吗?当然害怕了,武功这东西分跟谁比,要跟一般般的江湖高手比,周礼让堪称一流高手,要跟断龙岭的几位当家人比,自己毫无胜算,尤其是“天外苍龙”盖九州,武功出神入化,就是“八卦老人”施太岳来了,单打独斗也未必能胜得了人家。 周礼让一筹莫展,孙梁雨气得满脸通红,窦幻章也是心灰意冷。羽遥(高进)心中暗喜:南海九宫岛、断龙岭就跟两根毒刺一样,插进大宋的心腹,都危害一方,给朝廷的安危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我何不利用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挑拨两伙贼人来个火并,一举将他们消灭干净,对!就这么干! 羽遥(高进)朗声笑道:“区区断龙岭,不过是些个落草的贼人,凭着三位哥哥的武艺,我再从旁相助,咱端了他们的王八窝儿,夺回宝刀。” 孙梁雨听罢,好悬没笑了,对羽遥言道:“兄弟,你不是发烧了?哎,也不能怪你,你才刚闯荡江湖,对这里面的事知之甚少啊。” 周礼让也干笑了一声,长叹道:“哎,小兄弟,若真是你说的那样,为兄我还会坐着这里么?” 羽遥(高进)很不服气,慷慨激昂地说道:“三位哥哥,我只问一句话,这宝刀到底重不重要?” 孙梁雨应声道:“重要啊!要不然我们哥仨也不会玩命在皇帝老儿的眼皮底下作案呀!” 羽遥点头道:“既然重要,咱就得夺回来。否则你们仨人回去没法跟大哥交代,我也没脸跟你们回去见大哥。这样,偷刀的贼人是不是断龙岭的,这还在两可之间,咱们不如先礼后兵,咱买上好东西去拜山,问问情况也是可以的。” 周礼让听罢点点头,说道:“好,就来个先礼后兵,探明了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四个人商量好了,周礼让掏出五十两纹银交给客栈掌柜的,嘱咐他好生照看明月姑娘。掌柜的捧着银子,见钱眼开,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了下来。 周礼让又走进明月姑娘的房间,估计是与明月说明情况,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四哥出来。孙梁雨直皱眉,叹道:“江湖人可千万别娶婆娘,否则,自己都会变的婆婆妈妈的,失了江湖豪杰的气概。” 窦幻章和羽遥(高进)听罢也忍不住笑了,当然,他们都知道孙梁雨是个粗人,有什么说什么,没有多少涵养。又过了好一阵子,周礼让这才匆匆走了出来,四人先是雇了一辆马车,又在街上采办了不少礼品,像美玉、古董文玩、上等的绫罗绸缎,还有特色吃食之类的,整整一车厢,然后四人坐上车,快马加鞭,直奔断龙岭赶去。 八十多里路,要换作是老百姓,凭着两个脚底板非得走上一天不可,但对于马车来说就容易的多了,日过正午,马车在一座大山下停住了,车把式说道:“四位大爷,前面这座山便是断龙岭的前山,咱现在就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界了。” 四人跳下马车抬头朝山上望去,就见这座大山高耸入云,大山支脉绵延数十里,山峦叠嶂,怪石林立,草木茂盛。山体上有一块光滑的石壁,石壁上有三个猩红的大字:断龙岭! 没错了,这的确到了断龙岭的地界。周礼让低声提醒道:“三位贤弟,这此可要格外小心,尤其是六弟,不可轻易造次,一切要看我的眼色。” 孙梁雨笑道:“四哥只管放心,我绝不会捅娄子的。” 于是四人步行,马车跟在后面,继续往大山深处走,等走了五六里地,就听山里锣声响起,四下里突然响起阵阵怪叫声,把四人吓了一跳,就连那屁马也吓得直尥蹶子。 周礼让抬眼一看,好嘛,不知何时山腰上冒出了一百多号贼人,手持长枪、长刀,把他们给团团围住了。为首的一位是个矮胖子,胖嘟嘟的脸蛋,黑灿灿的脸樘,两只眼睛大如铜铃,趴趴鼻子鲶鱼嘴,牙齿里翻外露,参差不齐,一对小耳朵,就跟被狗咬掉一半似的。大草包肚子腆腆着,身穿劲服,脚上蹬着抓地虎的快靴,手上缠着鹿皮护手,腰里扎着虎皮带,手里端着一把红缨枪。 第二十九章 笑里藏刀 第二十九章笑里藏刀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在毒龙岭的山口,被一百多号山贼给团团围住,为首的矮胖子高声断喝道:“呔!你们是什么人!胆敢闯我断龙岭!” 周礼让往前迈步搭话道:“这位朋友,莫要误会,在下四人也是绿林道上的朋友,久闻盖老英雄的赫赫大名,今日路径此地,特地上山拜望,还望朋友为我们通禀一声。” 矮胖子一听是绿林道上的朋友,顿时就放下了三分警惕,高声问道:“既如此,可有拜帖么?” “有!”周礼让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来,孙梁雨很诧异,心道:四哥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也没有见他写拜帖呀。其实,他一开始就误解了周礼让,周礼让进明月的房间,一来是要嘱咐她几句,一来是要写拜帖。 这周礼让向来就是个谨慎仔细的人,说去拜山,岂能没有名帖呀,这是最起码的规矩,要不然就失礼在先了。 周礼让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信封的一角,朝着那矮胖子说道:“朋友,请接好!”说罢,手腕子一抖,那信封如同一把飞镖一样,丝毫不差地飞向矮胖子的胸前。 矮胖子十分惊诧,见信封到了近前,赶忙伸手接住,心中暗道:好俊的功夫!两人相距三丈开外,这人能够把一张薄薄的信封丝毫不差地扔到我面前,这内力非同一般啊! 窦幻章、孙梁雨也是为四哥高兴,心中十分佩服四哥的内家功夫。 那矮胖子仔细看了看信封,封面上只有寥寥七个字:晚辈周礼让拜上,又暗中用手捏了捏,里面很薄,也很软,无疑是信纸了。当然,他可不敢拆封,于是把信笺交给身旁的得力下属,命他送进去。自己则带着这一百多号贼兵,看住这四个陌生人。 约么过了两个多时辰,那送信的贼人这才奔了回来,呼哧呼哧喘粗气,断断续续地对矮胖子禀报道:“启禀……邓……邓寨主,大寨主,有请!” 这矮胖子原来是断龙岭前山的一个小寨主,姓邓,叫邓虎子。邓虎子听罢,哈哈一笑,说道:“朋友,我们大寨主有请,请随我进山。” 周礼让这才放下心来,方才漫长的等待实在是一种煎熬。于是他一挥手,后面三个兄弟,还有车把手赶着马车这就往山里走。走了四五里路,抬头一看前面矗立着两座山峰,山峰之间是一条宽绰的通道,右面山体上也刻着三个大字——龙门谷!山谷之门有一百多号人把守着。 邓虎子领着众人来到山谷口,朝着把守龙门谷的贼人抱拳道:“苏大哥,这几位我就交给您啦。” 这看守龙门谷的小头目姓苏,叫孙顺晨。就看这位身材高挑,眉清目秀,三十多岁的模样,身穿侠衣,颇有些儒将的风范。苏寨主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在地上,与邓虎子寒暄了几句,便对周礼让抱拳施礼道:“几位朋友远道而来,在下真是欢迎,只是按照咱们断龙岭的规矩,所有外来人员,全部要在龙门谷卸下兵刃,实在是委屈了各位。诸位请放心,兵刃留在此地,我以身家性命担保,绝不会丢失。” 周礼让心想:我们这次来,本来就没打算动手,带着兵器反倒容易引起对方的误会,于是爽快地说道:“客随主便。”他带头把白翅扇交了出来,窦幻章无奈,也只好把长剑留下了,孙梁雨和羽遥(高进)本来就是赤手空拳,因此,也没什么好留下的。 苏顺晨又令下手下对这四位搜了搜身,结果什么也没有,有两个娄罗兵查看了车厢,里面也都是正常的礼品。于是,苏顺晨再次施礼道:“山归如此,小弟着实失礼了,抱歉,抱歉。” 周礼让笑道:“哪里话,咱们回头再见。” 这么说罢,这断龙岭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帮头,因此,断龙岭十分庞大,要进到总寨,至少要过五道关口。终于,这几位来到了一座大山坳的入口处。 眼前是一座高大的城门和一排高高的城墙,城墙足有三丈来高,全是青条石堆码而成,城门楼有三层,一层是城门和通道,二层是娄罗兵站岗放哨的,三楼是了望台,专门往远处查探情况的。城墙上有八九尺宽,娄罗兵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个手持长矛刀盾,精神抖擞的站岗放哨。 周礼让偷眼瞧看,心中暗自佩服,这里的守备要比我们南海九宫岛还要森严。几个人跟着断龙岭的人进了城门,眼前是阔绰的练兵场,前面有三丈多高的点将台,此刻很多贼兵在睡午觉,因此练兵场上没有人。左右是贼兵的宿舍,房子一间挨着一间,再往前看是一座高台,其实是一座小山,只是在半山腰给抹平了。高台上有一座气势磅礴的大殿,红砖琉璃瓦,雕梁画栋,八根又粗又高的红漆庭柱,真是威风凛凛,大门左右各站着十来个精壮的棒小伙子,左手掐腰,右手握着刀柄,一个个都气宇非凡。从下往上,足有一百五十多阶石梯,更显得大殿气势恢宏了。 石梯下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就看这人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高鼻梁方海口,一撮山羊胡儿,头发黑的多白的少,别看上了点年纪,腰杆子挺的很直,身着青布侠衣,脚踏抓地虎快靴,腰里围着一条龙头杆棒,龙首和龙尾正好扣在一处,严丝合缝,更显的威风凛凛。 “在下毒龙岭三当家‘入云龙’杜三霄,恭迎周大侠!”那老者十分客气的说道。 周礼让一眼就认出了老者,赶忙抢步走上去,一躬扫地道:“晚辈,周礼让拜见杜三爷。” 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也都在后面一躬扫地,向杜三霄行礼。 杜三霄满脸微笑,伸出右手搭在周礼让的手腕子上,周礼让顿时就觉得一股强劲的内力把自己往上抬,两臂也猛然发麻。原来,杜三霄这老头没安好心,江湖上盛传“夺命秀才”周礼让如何如何了不起,这老头偏偏对此嗤之以鼻,再加上周礼让是九宫岛的人,因此,他就有意让周礼让出点丑。怎么出丑呢? 倘若杜三霄一把就将周礼让给掀个四脚朝天,那周礼让的跟头就栽大了,堂堂的“夺命秀才”,被老头用一只手轻轻一碰就摔个大跟头,这周礼让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闯荡了。 周礼让舌抵上牙堂,丹田一叫混元气,双手握拳使劲往下压,就想把杜三霄的手掌给压住,心想:你还要是掀不起来,那么你也面上无光。因此,两人就在这较上劲了。 羽遥(高进)偷瞄了一眼,哎,不对劲!这老小子对周礼让动了手脚,于是他笑着走到周礼让身后,笑道:“四哥,客随主便,杜三爷让您起来,您就起来。”说罢,用手一拍周礼让的肩头,殊不知羽遥(高进)的内力十分霸道,就这么一拍,一股内力透过周礼让的手臂传到了杜三爷的手掌上,顿时把二人给崩开了。 杜三霄往后倒退了三步,满脸惊骇地瞅着羽遥(高进),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周礼让也是吃惊不小,他只知道这位新结交的小兄弟内力很好,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好!远在自己之上! 第三十章 一语惊人 第三十章一语惊人 “入云龙”杜三霄圆睁二目,仔细打量了羽遥(高进)良久,他真是不敢相信,这位小伙子年纪轻轻,内力却练的如此精纯深厚,突然,他手捻须髯笑道:“好!真是长江水后浪推前浪,江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呐!少侠客,不足尊姓大名呀?” “晚辈姓羽名遥。”高进答道。 “羽遥?”杜三霄思索片刻,也想不起江湖上还有这么一号人,于是愧疚地言道:“恕老朽孤陋寡闻了。” 周礼让笑道:“杜三爷,我这位小兄弟初涉江湖,因此,江湖上的名宿高人,大多不识得他的。” 杜三霄哈哈一笑,说道:“好!还是后生可畏啊,周大侠,各位朋友,咱们里面请!”说罢,杜三霄一转身,双脚轻轻一点地,身子如同燕雀一般,飞起三尺多高,身子明明飞在空中,脚下却还像是踩着石阶一般,一步一步往上“走”!这就叫绝艺!就这手轻功,顿时就把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惊呆了。就连高进也不由得暗自佩服!这杜三霄号称“入云龙”,轻功自然非比寻常,但任你如何也想不到,他的轻功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周礼让转头与几位兄弟交换了个眼神儿,那意思是:咱怎么办? 孙梁雨可不在乎这些,迈大步就蹬上石阶,一步两台阶,就跟不会武功的老百姓似的,大摇大摆往上走。周礼让心中窃喜,心道:我这个六弟平时很粗心,但这次却比我高明的多了,既然轻功比不了杜三霄,那干脆我就不用轻功,你出招,我不接不就完了嘛。于是,哥四个都未使用轻功,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 等杜三霄到了大殿门口双脚落地,回头一看,哎呀!这四个小子没有跟自己比轻功,心中有些不悦,但事到如今也不能说什么,难不成你还让他们四个人下去从新来过么? 台阶上还站着一位寨主爷,此人身高七尺五,看上去年纪比杜三霄还要大着几岁,但皮肤白皙,白里还透红,剑眉虎目,高鼻梁,菱角嘴,一撮山羊胡子,猿背蜂腰,一身黄布侠衣,肋下悬着一把龙泉宝剑。这人便是二寨主“无情应龙”轩辕志! 周礼让等人来到轩辕志近前,又是一躬扫地,言道:“晚辈周礼让,给轩辕大侠见礼了。” 轩辕志哈哈一笑,把他搀了起来,带着众人便迈步进了聚义大厅之中。 这大厅十分阔绰,左右七八丈宽,两边整整齐齐各摆着三排座椅,此刻已经坐满了大小寨主们,中间一条甬路,铺着波斯地毯,甬路的尽头是三层的台阶,台阶上并排摆着三把金交椅。居中的虎皮金交椅上端坐着一位白发老者,此人身材高大,坐在那里看上去比一般人站着还要高,宽宽的肩膀,细细的腰身,身穿锦衣,腰扎玉带,脚上蹬着薄底快靴,手臂上扎着龙纹护手。往脸上看,皱纹堆垒,年迈苍苍,两道长眉,寿暠垂到了嘴角,大三角眼,眼皮低垂,好似在闭目养神,就这样,便已是不怒自威了。这人非是旁人,正是断龙岭的大寨主“天外苍龙”盖九州,江湖上一等一的顶尖高手,南七省绿林道没有一个不害怕他的。 轩辕志来到盖九州近前,轻声道:“大哥,客人已经到了。” 盖九州这才睁开眼睛,就在睁眼的瞬间,二眸子迸射出两道精光,眼睛透明瓦亮,比手电筒还要亮!高进吃惊不小,就凭这双眼睛,足可以断定,这盖九州的内功已经是登峰造极了,武林上有资格跟他比试的人,恐怕不出三个人。只是说有资格,但未必能赢。 周礼让往前紧走了两步,一躬扫地,朗声道:“晚辈周礼让,特来拜会前辈!我们弟兄四人给盖老英雄带了一尊和田羊脂玉观音、唐寅的仕女图,唐三彩的瓷器,还有青龙镇一些特色吃食,还望盖老英雄笑纳。” 窦幻章、孙梁雨、羽遥(高进)也都跟着一躬扫地。 盖九州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并未搭话。 就看右排一人翁声瓮气地高声断喝道:“呔!见了我们大寨主,还不下跪,更待何时?”这嗓门真够亮的。 周礼让听罢,脑瓜子嗡嗡作响,心道:我若是给他磕头,就等于我们九宫岛臣服于他了,这要是让大哥知道,还把我给活剐了呀。于是站直了腰杆子,对着方才吼叫的人,朗声言道:“若单论年岁,我周礼让是晚辈,大寨主是长辈,晚辈向长辈磕头行礼本就是理所当然。但是,我周礼让是九宫岛的四岛主,大寨主是断龙岭的大寨主,咱们两家是南七省武林的泰山北斗,向来是遥相礼敬,平起平坐的,我若冒然向大寨主行跪拜礼,恐怕会令大寨主坏了江湖规矩,是以不跪拜也。” “你!好一张利嘴!”那位寨主还要厉声指责,突然听得大寨主咳嗽一声,这位寨主顿时没了声音,悄悄坐回了原位。 盖九州问道:“你就是‘夺命秀才’周礼让么?” 周礼让赶忙抱拳回答道:“晚辈正是。” 盖九州又问道:“咱们两家向来没什么往来,你今日突然造访,是代表你个人呢,还是代表九宫岛呢?” 周礼让愣了一下,赶忙回答道:“这才拜山,完全是我个人的意思,与九宫岛无关。” 盖九州点了点头,言道:“如此,看座。” 周礼让等人在左面坐了下来,这一坐下来,才发现右面坐着的大大小小的偏副寨主,一个个横眉怒目,就好像周礼让等人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似的。周礼让、窦幻章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孙梁雨更是气的想骂娘。反倒是羽遥(高进)心中窃喜,但面上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很自然的样子。 二寨主、三寨主归座之后,三寨主杜三霄问道:“既不是为公,那么你周大侠来我断龙岭,所谓何故呀?” 周礼让与窦幻章对视了一眼,便欠身言道:“回杜三爷的话,实不相瞒,我们弟兄四人在临安府买了一把宝刀,在青龙镇住店之时,竟然遭遇了歹人,我五弟窦幻章被迷魂烟迷倒了,宝刀也被那歹人盗走了。” “哦!”杜三霄有问道:“你们丢了宝刀,就应该把宝刀找回来,为何要来我们断龙岭?” 周礼让心中十分为难,他已经感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他心道:我要是说怀疑这歹人是你们断龙岭的,看今天这个插架,非把我们几个宰了不可。因此他干张嘴,没敢说实话。 羽遥(高进)一看四哥这个表情,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这一笑可把对面的偏副寨主们激怒了,方才这帮人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周礼让,因为周礼让是领头的嘛,谁还在意你这个小跟班的呀。羽遥这么一笑,对面这帮人怒斥道:“你敢藐视我们断龙岭!” 羽遥(高进)豁然起身,对面那帮偏副寨主们也都蹭蹭蹭站起身来,一个个摩拳擦掌这就要动武把抄。哪知道羽遥(高进)身子一转,面向大寨主,言道:“实话不瞒,大寨主,我们怀疑盗取宝刀的,就是断龙岭的人。” 这话一说出,周礼让、窦幻章二人心里面提到了嗓子眼儿上,额头上、脖子里冷汗直流。周礼让心道:我的个祖宗啊!你可把我们害惨啦!今天这可如何收场? 第三十一章 武当逆徒 第三十一章武当逆徒 羽遥(高进)此言一出,聚义分赃厅里顿时一片哗然,对面那帮大小头目们群情激愤,纷纷站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抽刀拔剑,指着羽遥(高进)祖宗奶奶地一顿怒骂。 大寨主盖九州脸色阴沉,两个大三角眼中也蕴含着一股杀气,轩辕志和杜三霄也是面有愠色,但这几位比那些个偏副寨主们要有涵养的多,他们可是江湖上成了名的剑客,身份地位在那摆着那,办事稳登的多,即便是生气了,也不可能跳着脚儿满嘴喷粪。 羽遥(高进)在大厅之中昂然站立,神情自若,气定神闲,任由这帮寨主们如何怒骂吵吵,他就跟没听见一样,毫不在意。他心态十分平和,平视着大寨主盖九州,似乎在等盖九州的答复。 盖九州沉默了良久,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言道:“好!年轻人,你胆色过人,老夫佩服。”又转脸对身旁的轩辕志笑道:“这么有种的年轻人,江湖上可不多见啊。” 轩辕志连忙点头道:“不错,以我看来,这年轻人不但胆识过人,武功也相当不错。” “哦?”盖九州听罢,又对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就看羽遥(高进)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眼角眉梢透着千层的杀气,不卑不亢,傲骨迎风,心道:这年轻人绝不简单。 盖九州微微一笑,说道:“年轻人,可否报上名姓呀?” 高进再次抱歉施礼,朗声道:“晚辈姓羽,单名一个遥字,山东济南府羽家庄人。” 盖九州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你的师傅是哪位高人?” 高进犹豫了一下,回道:“家师便是武当派名宿青云上人。” “武当派?”众人闻听无不吃了一惊,难怪这小子如此猖狂呢?原来人家是武当派的门人弟子,武当派是武林界的泰山北斗,地位十分尊崇,谁能惹得起?武当派的门人弟子行走江湖都特有面儿,很多门派、帮派都要礼让三分的。而青云上人是武当派三大绝顶高手之一,这小子是青云上人的高足,自然是名师出高徒喽,因此,方才大家还对他十分厌恶,现在却悄悄改变了立场,觉得这小伙子必然是位高手。 大厅之中顿时沉寂了下来,突然,有一个中年汉子豁然起身,这人身高七尺有余,面色蜡黄,一张长脸,斗鸡眉小眼睛,下巴上留着一撮黑油油的山羊胡儿,一身灰布劲服,腰里扎着板带,脚下蹬着云履,手臂上带着护手,身后斜背着一口长剑。就看这人一脸坏笑地走到大厅正中,先给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抱拳施礼,然后转身一脸坏笑地瞅着高进。按现在的钟表计算,足足瞅了有三十秒钟。 羽遥(高进)心道:这人不是有毛病?神经兮兮的,这副嘴脸真令人讨厌,但转念一想,难不成这人认出我的真实身份了?有可能啊,自己被册封为神捕以来,抓差办案,平山灭贼,办了不少大案子,在江湖上,也有不少人见过他。绿林道上的人,都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把我拆骨摘心,要是真被这小子给揭穿了身份,那么我高进此刻真的是九死一生啦。 大寨主盖九州手捻须髯,眼神儿之中透着狡诈,脸上挂着一丝诡秘的笑意,他在看热闹,说不定会有很大的乐子。 那中年汉子终于开口了,对高进言道:“朋友,既然你是武当的门人弟子?那么你可识得我么?” 羽遥(高进)听罢,内心深处的压力和担忧顿时就消失了,原来此人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对我所说的师承门派有所怀疑,看来此人对武当派很是熟悉。 高进朗声言道:“这位兄台,咱们初次相遇,您又没报上名姓,小弟自然不识得您了。” 那中年汉子双手掐着腰,哈哈大笑道:“赶巧了,在下‘电光剑’郑博洋,正是武当派的弟子,我的师傅就是青云上人,他老人家收了一共收了七名俗家弟子,我排行在六!我怎么就没有见过你呢?嗯?” 中年汉子的质问,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就连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等人心里也犯嘀咕了。孙梁雨心道:不能?我兄弟不像是骗子啊,但郑博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容你不相信啊。 郑博洋见众人开始怀疑高进了,便陡然黑脸怒斥道:“你在这里招摇撞骗,所谓何故?还不从实招来!” 羽遥(高进)听罢哈哈大笑,朗声道:“郑师兄,你莫要着急,且听我细细说来。大约是八年前,我爹带着我去济南府拜会个朋友,因为天色已晚,于是我们就打算在鸿运客栈投宿。可我们刚进去,正赶上客店的掌柜、伙计抬着一个老道人往外走。我爹爹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儿。据掌柜的说,这位道爷害了一场大病,眼见就要断气了,害怕他死在店中引起太多的麻烦,因此想趁着天黑把这位道爷‘请’出去,住店的钱也不要了,就当自己倒霉。我爹爹听罢气的火冒三丈,把掌柜的斥责了一番,又把道爷背回了客房,还请来了郎中,悉心为他调制,结果足足用了七天,这老道身体渐渐就有了好转,这才知道老道人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青云上人。我当时还是个半大孩子,在房子里待不住,一有空就在客栈的后院练拳脚。老道人见我武功套路练的很好,说我练的比他的徒弟强出百倍,还教给我如何练气功,如何练拳脚,如何练剑法,这八年来,我一直按着老人家教我的法子练功,从不敢懈怠。” 羽遥说罢,转头瞅着大寨主盖九州问道:“大寨主,您说,青云上人算不算是晚辈的师傅呢?” 盖九州点了点头,言道:“当然算了,你的武艺全是人家教的,当然应该把人家当师傅看待了。” 郑博洋气的脸色发白,但听了高进这番说辞,自己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悻悻地道:“好,在下不才,想抖胆领教一二,不知可否赐教啊?”郑博洋既不服气,也不认可,心道:这些事谁看见了?谁能证明?你小嘴叭叭个不停,口若悬河一般,就算把天说下来,武功你就可参不的半点假。 羽遥(高进)笑道:“郑师兄,要比武切磋实在太容易了,但小弟有句话想问个清楚。” 郑博洋瞅着羽遥,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想问什么?” “武当派乃中原武林的泰山北斗,门规最为严格,武当派的门人弟子绝不可以落草为寇,你怎么会在断龙岭入伙了呢?”羽遥问完,笑呵呵地瞅着郑博洋。 郑博洋听罢脸气的通红,他心中自然有一段隐情的,要不然他堂堂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会自甘堕落当了土匪了呢? 第三十二章 同门相斗 第三十二章同门相斗 郑博洋气的脸红脖子粗,他狠狠地瞪着高进,怒斥道:“学武艺为的什么?当然是仗剑走江湖了,让我整日呆在武当山,天天青菜豆腐、豆腐青菜,与孤灯无量佛相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郑博洋并没有直接回答高进的提问,他也不敢说出实情。 羽遥(高进)冷笑了一声,质问道:“果真如此么?”别忘了,高进有一个好朋友——顾若飞,此人便是武当派俗青云上人俗家弟子,又是南苑四大执事之一,两个人私交甚好,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男人嘛,聊天无非就是朝廷的事儿、江湖的事儿、门派的事儿。他记得有一次,顾若飞提起过郑博洋,说这小子违背门规,奸淫良家妇女,被青云上人痛打一顿,赶出了武当山。 郑博洋迟愣了一下,脸色变的煞白,厉声道:“你不要转移话题!方才我说的清楚,想在众位英雄面前,向你讨教几招武当派的功夫,怎么?不敢应战么?” 羽遥(高进)冷笑着道:“好!郑博洋就算你不找我,我也要也和你,不过不是比武,而是清理门户!”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嘁嘁喳喳说什么的都有,就连周礼让等人也觉得颇为意外,孙梁雨张大了嘴巴,想要说话,被窦幻章给摁住了,那意思,咱先往下听,羽遥不是个轻狂之人,他这样说话自然有他的道理。 再看高进狠狠瞪着郑博洋,一句一顿地道:“隆兴二年,九月初七,胡家庄内……” 郑博洋闻听此言吓得倒退了两步,小眼珠子瞪的溜圆,原本蜡黄的脸都绿了,嘴唇微微颤抖,山羊胡子撅起老高,言道:“你,你怎么不知道的?” 羽遥(高进)哈哈大笑,言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羽遥(高进)说罢,冲着大寨主和其他众人说道,“这位郑博洋表面看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尽干些损阴丧德的勾当,隆兴二年,九月初七,这位‘郑大侠’潜入胡家庄,强奸了胡员外的千金小姐,你说他强奸了也就罢了,事后害怕人家报官,干脆杀人灭口,不过更不幸的是,胡员外听到了动静,赶过去瞧看,结果这小子兽性大发,把人家老胡家二十七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也没留!” 众人听罢,个个义愤填膺。别看这些人都是如草为寇的山大王,但绿林道上最讲究江湖规矩,大家都看不清奸女的淫贼,何况这小子干的也太过分了,很多人指着郑博洋的后脊梁议论纷纷。 “这小子原来是个淫贼!” “他娘的来,看着面善,心咋这么狠毒?” “就是!满口仁义道德,弄了半天是武当派的叛徒,我呸!” “这种人留在世上,就是个祸害!” “他就不配在咱们断龙岭入伙儿!” …… 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几个正义感稍微强一点,恨不得拔刀就地处决了他。郑博洋吓得浑身栗抖,此刻,自己就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他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这倒不是他对以前所犯下的罪孽忏悔,而是后悔自己干嘛要出来为难羽遥,真是后悔死啦。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想:只要自己给羽遥制造了麻烦,就等于给大寨主帮忙了。 郑博洋把心一横,冲着羽遥恨恨地说道:“姓羽的,好!你无端造谣生事,毁坏我的名声,今天我若不宰了你,将来怎么有脸在江湖上走动,拿命来!”说罢,拔出长剑手腕子一抖,就是一道剑花!平心而论,郑博洋人品不怎么样,但剑法却着实很厉害,不愧是青云上人手把手调教出的高徒。 羽遥气定神闲,见郑博洋剑光森森,直刺自己的咽喉要穴,他知道这一招叫“玉女穿梭”,于是他一个错步闪身躲了过去。郑博洋一招走空,又使出一招“闻鸡起舞”,剑宗偏锋直削羽遥的右肋。羽遥脚尖点地,身子打了个旋子,这一招又躲开了。郑博洋气急败坏,急忙使出一招“野马分鬃”,右手剑指变掌猛击羽遥的前心。羽遥含胸拔背,身子硬生生往后平移了七八尺远,这一掌又没有打上。 郑博洋恼羞成怒,跺脚怒斥道:“羽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还手?” 羽遥哈哈一笑,言道:“郑博洋,我不还手有三个原因。” “哦?哪三个原因?”郑博洋急问道。 羽遥朗声道:“第一,你我都是武当派的门人弟子,看在同宗同门份儿上,我让你第一招。第二,今天我们兄弟四人上断龙岭,为的请回七星宝刀,你是现在是断龙岭的人,看在大寨主的面儿上,我让你第二招。第三,人无完人,是个人就会犯错误,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浪子回头金不换,因此,我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你第三招!” 周礼让、窦幻章听罢,心中暗自挑大拇指,罢了!我这个小兄弟果然是人中之龙,这套词儿说的真是玲珑剔透、滴水不漏。孙梁雨更是心中大喜,他是个粗人,最崇拜那些办事周详,深明大义之人,他原本就很崇拜“夺命秀才”周礼让,现在发现这个小兄弟要比周礼让还要高明的多!有胆气,有魄力,心智极高。 大寨主盖九州、二寨主轩辕志、三寨主杜三霄对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十分赞成,心说话,自己年轻那会儿可没有人家这么有种,尤其是大寨主盖九州十分爱惜人才,要不然断龙岭也不会发展的如此壮大。八十多个大小头目,随便拉出一位,武功也都不弱。 郑博洋气的浑身栗抖,心道:这小子可真能白活呀,仁义礼智信让他全占了,自己反倒站在道德洼地了,便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言道:“好好好!你真是能说会道,那么再动手,你不能再让了?” 羽遥(高进)笑道:“当然,倘若你仍然执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郑博洋狠狠地说道:“你少废话!吃我一剑!”话音未落,长剑如毒蛇一般,直奔羽遥的上三路功来,这叫“凤凰点头”,郑博洋手腕子上劲力十足,剑尖儿瞬间化作一团星雨,把羽遥罩在了当中。 羽遥(高进)以攻为守,就势使出一招连环扫堂腿,避上而攻下,郑博洋见势不妙赶忙双脚一点地,身子腾空飞起两丈多高,双脚正好盘在梁柱上,头朝下脚朝上,倒挂金钟一般。众人皆是一惊,要练成这般轻功着实不易啊,一般人能跳起一丈多高就已经很不错了。 羽遥就倒背着双手,站在大厅之中泰然自若,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这份自信更令众人佩服,可见这小伙子的武功有多高了。 突然,郑博洋猛然双脚一松,双手捧剑直刺羽遥头顶的百会穴,这要是一剑刺中,羽遥哪里还有个活呀。 第三十三章 掌毙淫贼 第三十三章掌毙淫贼 羽遥(高进)一不慌二不忙,仍然站着不动,旁人都看的清楚,郑博洋这一剑力道极猛,速度也极快,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孙梁雨更是急的站了起来,他是个热心肠的人,早就把羽遥当做亲兄弟看待,倘若羽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第一个就上去跟郑博洋玩命。 就在剑尖儿挨着羽遥的头发丝儿之际,羽遥脚尖一点地,来个就地翻转,腰腹做轴,双手落地,双脚猛然飞起,借着惯性,脚尖正点在郑博洋的手臂上。就听“咔”的一声脆响,郑博洋的右手小臂整个被踢断了,长剑也撒了手,自己失去了平衡硬生生摔在了地上,你想啊这摔的能轻的了吗?脸先着地,整个五官都砸变形了,满脸都是血,脖子也戳断了。 这一招实在太意外、太突然了,谁也想不到羽遥会用这么危险的一招。孙梁雨一看,忍不住大叫道:“好!这一招真是绝啦!”周礼让和窦幻章也为之一振,想不到小兄弟武功造诣如此之高,打心眼儿里为他高兴。 也不光是他们的人,就连断龙岭的大小头目们也都忍不住叫好,心道:这小伙子武功着实厉害啊!大名鼎鼎的“电光剑”郑博洋在他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要是你我上去动手,估计能撑个三招两式也就把命交代了。 郑博洋嘴歪眼斜,勉强支撑着站了起来,好嘛,原本仪表堂堂,现在变成歪脖子树了,脖子被摔断了,因此歪着个头,用从地上把长剑捡了起来,他本想怒骂羽遥,哪知一张嘴,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饶是如此,仍然晃晃悠悠地挺剑进攻。 羽遥(高进)瞅了他一眼,无奈地叹息道:“你真是死不悔改,师傅啊!我要开杀戒了!” 再看郑博洋,长剑一抖又是一团剑花,人虽受伤了剑招却很不赖,他这次使出一招“漫步平沙”,此刻他的身形哪是“漫步”呀,分明就是“醉步”!羽遥不再容让,身形一晃,脚法真是快如闪电,正好绕到郑博洋的身后,不等郑博洋反映过来,抬起右掌在他后心拍了下去,也就是用了三成力道,再看郑博洋整个身子打出去两丈多远,从大厅里直接飞扑到门外。 门外的护卫们吓了一跳,“有飞人啊!” 众人寻声望去,就看郑博洋又飞出一丈来远,其实他在空中就已经断气了,门外是一百多蹬台阶,好嘛,郑博洋的尸身顺着台阶便往下滚去,全身的骨头都被台阶撞散架了。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便紧张了起来。郑博洋不管再怎么说,都是断龙岭的人,羽遥在人家的地盘上,把人家头目给杀掉了,怎么说都有些过分啊。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暗自运气,心说话,实在不行就打。 大厅里的几十号偏副寨主们,此刻也都虎视眈眈。他们是很佩服羽遥,但别忘了吃谁的饭,得给谁办事呀,大寨主是什么态度,他们都得察言观色,大寨主要是发怒,他们就得暴怒,大寨主要是微微一笑,他们就的开怀大笑,要不然连自己的位子都保不住。 可是大寨主面上毫无表情,既不生气也不高兴,这实在是令人费解,因此这帮偏副寨主们没有一个人敢动弹的,就等着大寨主的指示。 羽遥朝着大寨主抱拳施礼道:“盖老前辈,晚辈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还伤了你的人,实在是晚辈的错,晚辈愿意接受您的惩罚。”羽遥能说出这番话,能做出这个举动,就说明他是个好汉!绿林话,他是个梗梗!了不起的人物! 盖九州突然哈哈一笑,言道:“好!羽遥,你替你师傅清理门户,另外我断龙岭也容不下奸盗邪淫这种下三滥的人,这一篇儿就算是掀过去了,来人呀!你们怎的怎么无理,给这四位贵客上茶。” 你看,英雄惜英雄,盖九州非但没有责难羽遥,反倒以礼相待,比方才还要客气了。众位偏副寨主刚才还虎视眈眈,现在立马变得和颜悦色,有的还主动向羽遥抱拳打招呼了。 羽遥(高进)回到座位上,侍女给周礼让等四人都献上了香茶,羽遥端起茶来,用盖子拨弄了一下茶叶,提鼻子又闻了闻,赞道:“好茶!清晰扑鼻,沁人心扉,真令人神清气爽!”表面看,羽遥是在品茶,实则是看看茶里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毕竟这是断龙岭,断龙岭上都是江洋大盗,万一下毒下药,你往哪里说理去。他既验看了茶水是否干净,又说了套很客气的话,在场的偏副寨主们,绝大多数都没有看出来。 大寨主盖九州是何许人呀,一眼就看出羽遥的意思,羽遥越是老练,他反倒越是喜欢了,没办法,盖九州对羽遥的印象真是好极了。 盖九州也品了一口茶,言道:“周大侠,咱们言归正传。你所说的七星宝刀,老夫的确未曾见过,更未曾派人去抢夺,我想,这里面必有误会?” 周礼让见人家说话这么客气,赶忙起身施礼道:“盖老英雄,那夺刀之人前胸刺着血龙纹身,这本是断龙岭的标志,放眼整个江湖,有谁敢冒充断龙岭呢?还望老英雄帮忙查找呀,倘若能寻回宝刀,我们兄弟必然用重礼答谢。” 盖九州手捻须髯,沉吟了片刻,言道:“七弟!最近可有人下山么?” 就看前排站起来一个瘦瘦巴巴的汉子,平顶身高六尺半,这就别旁人都挨着一头多,瘦削的脸樘,小脑袋、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小耳朵,都小的一块去了,留着一对狗油胡儿,身穿黑色侠衣,脚上蹬着牛皮尖头靴,腰里扎着板带,后腰上插着一对分水峨眉刺,说起话来尖声尖气的。别看他貌不惊人,但权力甚大,此人便是断龙岭的七当家,叫“闹海金姣”冯献,负责掌管全山的戒律,凡是有事下山的,必须向他请假,他准许了才能下山,否则,就得按照山规处置。 冯献抱拳道:“大哥!这几日咱们山寨并无一人下山。” 大寨主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周礼让言道:“周大侠,您看,我们断龙岭,的确无人下山,焉能抢夺你的宝刀呢?” “这……”周礼让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抢夺宝刀的人分明有血龙纹身,按照江湖规矩,一定就是断龙岭的人,可人家矢口否认,自己是客,尽管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气氛又再次僵持住了。 第三十四章 杀机四伏 第三十四章杀机四伏 羽遥呷了一口茶,起身道:“七寨主,您能保证所有人下山都会向您请示吗?” 冯献一听立马把小脸绷起来了,言道:“那是自然,我执掌山规,倘若有人敢私自下山,必当严惩不贷的。” “好,倘若你知道了,自然是要严惩不贷,但如果你不知道呢?”羽遥又言道:“咱们绿林人最讲规矩,断龙岭的人胸前有血龙纹身,这个事儿江湖上人尽皆知,我相信以你们断龙岭的威望,绝不会有人敢冒充你们作案。在下还是请七爷仔细考虑一番,真没有人下山么?” 冯献听罢犹豫了一下,羽遥立马就知道这里面有事儿,便又说道:“从夺刀之人的功夫来看,应该是断龙岭的偏副寨主或者是其门人弟子,偏副寨主倘若未下山,那么他们的弟子徒孙也没有下山的么?” “这个……”冯献直拉长音儿,心中似乎有所顾忌,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羽遥笑了笑,言道:“我知道这件事儿令七爷很为难,但事关断龙岭在江湖中的声誉,我希望七爷能够秉公为重呀。” 冯献看了看二寨主轩辕志,又看了看大寨主盖九州,好似坚定了信心,转身对羽遥斩钉截铁地道:“羽少侠,本寨方才说的明白,断龙岭无人下山,请勿再多言!” 事到如今,羽遥(高进)心里也咯噔了一下,是打还是撤?这里可是断龙岭,如果要是硬来,简直就是以卵击石,纵然自己武功再高,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呀,真要到了那一步,恐怕自己也得搭上性命,看来此事不可硬来。 羽遥对周礼让低声说了几句,周礼让听罢无奈地点了点头,他起身对大寨主盖九州道:“盖老英雄,也许我们兄弟看走眼了,也或许真有胆儿肥的,敢冒充断龙岭作案,总之,既然七寨主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我等兄弟四人在此叨扰多时,实在是抱歉的紧,就此别过。” 盖九州手捻须髯,眯着三角眼,瞟了一眼老二轩辕志,又瞅了瞅老七冯献,最后冲着周礼让微微一笑,言道:“好,既然是一场误会,我希望你们尽早找出真正的夺刀之贼,好替我们断龙岭洗去污名才是。” 周礼让一听,只好干笑道:“一定,一定。” 盖九州咳嗽一声,言道:“送客!” 突然有一人站起身来,言道:“大寨主,那个姓羽的杀死郑副寨主,难道就这样放他下山么?” 羽遥寻声看去,见偏副寨主之中站起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汉子,此人长着一张驴脸,黑不溜秋的面皮,一对丹凤眼,趴趴鼻子,地包天的嘴,短胡茬儿,一对扇风耳,身穿劲服,腰挎柳叶刀,最特殊的,就是长着一头红发,煞是显眼。这人便是断龙岭八十八位寨主之一,叫“赤发虬”蒋世杰。这蒋世杰与郑博洋私交甚好,两个人摆了把子,是异性兄弟,因此,郑博洋一死,他真气炸连肝肺,一直在生闷气呐。另外,此人还有一个身份,他是二寨主“无情应龙”的徒弟,因此,敢在大寨主说完“送客”之后站起来撒野。 盖九州瞟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轩辕志脸上铁青,怒斥道:“混账!那郑博洋奸杀妇女为我绿林道所不齿,真是死有余辜,羽少侠既是为我们除去了败类,也是替武当派清理门户,有什么不妥的!还不退下!” “赤发虬”蒋世杰师傅真动怒了,便不敢再说话,自己气呼呼地退下了。 周礼让等人一起向几大寨主施礼辞别,由一个副寨主领着下了断龙岭,各自也取回了兵刃。 等一出断龙岭的地界,孙梁雨便忍不住了,对周礼让言道:“咱这不是白折腾了吗?” 周礼让笑了笑,言道:“六弟,怎么能说是瞎折腾呢?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七星宝刀必然在断龙岭。”窦幻章、羽遥也都笑着点了点头。 四个人边走边聊,羽遥道:“三位哥哥,依小弟之间,要想夺回七星宝刀,咱们还得上断龙岭。” “就咱们四个?恐怕万万做不到啊。”窦幻章无奈地摇了摇头。 “五哥,你太谨慎些了,它断龙岭有什么可怕的,就凭咱们哥儿四个的武功,横冲直撞,谁能拦得住咱呀。”孙梁雨粗声粗气地言道。 周礼让刚要说话,羽遥赶忙打了个手势,周礼让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们出了断龙岭的地界后,身后远远地有个“尾巴”在盯梢。 羽遥伸了伸拦腰,对周礼让大声道:“今日真是又累又饿,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回青龙镇,饱餐一顿,好好地睡个觉,解解乏。” 周礼让也笑道:“不错,赶紧回,在路上耽搁时间又有何用?” 于是四人脚下加力,足足走了三个时辰,这才赶回了客栈。四人在大厅散台,要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周礼让又把明月姑娘请下楼,五个人一边吃着喝着,一边讲述白天在断龙岭的遭遇,说到精彩处,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 明月姑娘嗔道:“如此惊险刺激,为何不把我带上?” 周礼让喝了一口酒,笑道:“断龙岭那可是龙潭虎穴,有命进去,未必有命出来啊,今日能够逢凶化吉,实属不易了。” 或许是太过劳乏了,几个人都不胜酒力,才喝了三坛子酒,一个个便已是摇头晃脑,醉态百出了,明月姑娘一看,赶忙劝这四位回房间休息,好在店小二是个热心人,帮忙搀扶着,把这几位都挨个送回了房间。 斗转星移,夜已三更。屋外夜风骤起,吹打着酒招子、客店招牌、窗户等,啪啪作响,给安静的夜平添了几分“生机”。 大街上,一个更夫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长,每走几步便敲一敲竹梆子,扯着沙哑的嗓子,困倦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身后,竟然有一群黑衣人,这些人蹑手蹑足,沿着街边阴影处一路疾行。他们都是江湖高手,即便脚步如飞,落地却声息皆无,即便有点声音,也被风声和更夫敲绑的声音给完美地湮灭了。 更夫哪里知道身后有人,而且是一群人。他满脑子里想的是,最近这个月值夜班,为啥老婆子越来越喜欢打扮了,隔壁老王也有事没事地来家里串门儿,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对头? 更夫也是人,也有他自己的幸福和不幸。很快,他便消失在了主街的尽头。 这伙儿夜行人来到客栈门前,其中一位往后倒退了几步,仔细瞧看,客栈墙上画着一个圆圈儿,这边是夜行人所做的标记,白天探路摸底,好方便晚上下手。 第三十五章 夜斗群贼 第三十五章夜斗群贼 群贼左顾右盼,摸清了客栈的结构,于是一个黑衣人蹲在客栈门口,用单刀慢慢地把门栓拨弄到一边,轻轻推门开了一道窄窄缝隙,这贼人往里瞅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这才放心把门推开。他一进来,其余众贼便鱼贯而入。 这些贼人在大厅之中,聚拢在一起,为首的贼人往二楼左排的客房指了指,压低了声音道:“从左数,第四间。”众贼人听罢都点了点头。 这贼首所说的第四间客房住的人正是羽遥!看来这伙儿人是为了给郑博洋报仇来的。就看这些人前脚掌落地,蹑手蹑脚上了二楼,来到羽遥的房间门口,忽然都停了下来,足足有半盏茶的功夫,一动也不动,就是为了听一听房间里有没有动静,羽遥睡熟了没有。 就听羽遥右侧的房间鼾声如雷,这里住的正是“铁膝盖”孙梁雨,羽遥的房间里也略微能听到低沉的呼噜声。贼人确定羽遥已经睡熟了,便从斜挎的百宝囊内摸出一个铜鹤来,这是江湖夜行人的必备家什,铜鹤的肚子圆鼓鼓的,里面装的是上等的迷魂药粉,前面是又细又长的仙鹤脖子与鹤嘴,后面是仙鹤的屁股,屁股上有一根略粗的铜管,下面是连根细长的鹤腿儿。南宋时期不仅瓷器工艺水平极高,就连铜器制作的也极为考究。 这贼人用舌尖添破窗棂纸,手握鹤腿,把鹤嘴顺着窟窿轻轻塞进去,然后把用嘴含住仙鹤屁股上的铜管,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慢慢吹出,吹这迷魂药粉也是有讲究的,一定要长气慢慢吹,保持均衡的吹力,这样药粉才能飞得更远,要是吹急了,药粉反倒会聚集在鹤嘴周围,甚至往后飘。 就看贼人缓缓吹气,这迷魂药粉遇着空气便化作了一股雾气,缓缓向床边飘来。顿时,整个房子里都被迷魂雾气所笼罩。 这些贼人很有耐心,他们并不着急动手,或者这些贼人都亲眼见识过羽遥的功夫,知道此人实在太厉害,因此大家对待羽遥,表现出了很大的耐性。用现在的钟表说,足足过了二十分钟,见屋内始终没有声响,这伙儿贼人总算放下了戒备之心。 为首的贼人,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用方才相同的法子,把客房的门栓轻轻拨开,他小心翼翼地把房门推开,一股烟气便顺着门缝往外飘。 群贼看罢,心中暗道:这么浓密的迷魂烟,就算姓羽的是个神仙,此刻也早就别迷的不省人事了。 为首的贼人率先进了房间,有三个贼人紧随其后也进了房间,其余七八个贼人仍然靠着楼道墙根儿蹲着,他们要防范其他房间的人,万一动起手来,有什么动静,其他人也都是武林高手,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为首的贼人拎着柳叶刀,悄悄摸到床近前,接着朦胧的月光,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小伙子,脸朝里背朝外,头朝着窗户,脚朝着门口,看身形和侧面,基本能断定,此人正是羽遥! 贼首冷笑了一声,把柳叶刀高高举起,奔着羽遥的脖颈猛然劈了下来,只要这一刀劈中,那么他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刀刃即将切到脖颈之时,突然自己的右肩头被人踢了一脚,嗬,这一脚踢的结结实实,把为首的贼人踢出去七八尺远。该着他倒霉,前面就是窗户,贼人收不住劲儿,整个撞在窗户上,“啪”的一声,连人带窗户全都掉下了二楼,柳叶刀好悬没撒了手。 另外三个贼人着实吓了一大跳,赶忙把刀剑挺在胸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方才是谁踢的一脚?当然是羽遥(高进)了!咱得交代清楚,羽遥(高进)早就知道断龙岭的这帮贼人会暗中下手致他于死地,因此,他跟周礼让等人将计就计,干脆假装喝醉了早早地等他们下手。 这次,他们吸取了窦幻章的教训,干脆用棉球堵住了鼻孔,又把窗户开了一道窄窄的缝隙,新鲜空气不断从外面吹进房内。羽遥的头本来就靠着窗子,因此,迷魂烟雾很难飘到这里。等贼人举刀要砍他,他飞起一脚正踢中贼人的右肩头,本来就是黑夜,光线很差,再加上羽遥(高进)出腿的速度奇快无比,因此贼人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自己倒是先挨了一脚。 羽遥(高进)一轱辘身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呔!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这三个贼人本来就是做贼心虚,见羽遥根本就没被迷晕,吓得往后直倒退。羽遥这么一喊,左面的窦幻章,右面的孙梁雨一起冲出了客房,与楼道里埋伏的贼人展开了混战。 屋内这三个贼人一听楼道里厮杀声骤起,就知道后路被断了,干脆咬着牙跟羽遥(高进)玩命,于是这三位猛然扑过来,把羽遥(高进)围在了当中。这间客房里若只是一个人倒显得宽绰,突然多了三个人,就感觉空间太过狭小。刀剑功夫施展起来十分费劲。羽遥(高进)则正好相反,他最擅长的就是昆仑五行拳,这套拳法用在近身搏杀上威力巨大。这三个贼人本来是把他包围了,结果他脚法灵活,拳法精妙,还没有打斗到十个回合,反倒把这三个人绕到了当中。就听“啪”的一声,一个贼人胸口上挨了一拳,翻身栽倒。又过了三个回合,就听“啪”的一声,有一个贼人的腰眼儿上挨了一拳,顿时就爬在地上起不来了。剩下一个贼人本来就紧张,一看同伙都交代了,自己想跃窗而逃,身子腾空飞起,刚要跃出去,就看窗外有一道黑影猛然往里跳,好嘛!两个人在窗框之中撞了个正着,这位非但没跃出去,反倒被撞了四脚朝天,摔在了客房的地板上。羽遥上前一步,连忙点中了这个贼人的穴道。 窗外的那位更惨,这个贼首被踢出窗外,摔的不轻,缓了好一阵子,听见房间里还在打斗,本想上来帮忙的,结果跟另一个贼人来了个顶头碰,自己再次从二楼直摔在了地上。 还没等贼首站起来,窗户上一道人影闪过,原来(羽遥)高进已经站在了贼首身前。贼首赶忙挥舞柳叶刀,奔着羽遥的下三路便砍。羽遥连忙躲闪,二人在客栈后面的空地上便斗了起来。 要说能耐,这贼首果然不含糊,尽管摔了两次,仍然战斗力极强。但这要分跟谁比,羽遥(高进)的武功比他强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也就是打了不到十五个回合,就看(羽遥)高进使出一招“鬼影附形”,贼首瞬间就傻眼了,打着打着,人咋没了? 他左顾右盼,没见到羽遥(高进),又猛然转身,背后也仍然不见有人。 正待贼首纳闷之际,突听身后大喝一声道:“看掌!” 羽遥(高进)出手如电,贼首还没来得及躲闪,后心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掌,幸好羽遥(高进)要抓活的,因此下手只用了两成的内力。即便如此,那贼首也受不了,身子被打出去七八尺高远,整个摔了个狗啃屎。 第三十六章 夜审刺客 第三十六章夜审刺客 那贼首刚要挣扎着起来,高进一个箭步就来到他近前,抬脚正踩在他后心上,叱道:“别动!” 贼首事到如今也傻眼了,只好任凭高进摆布。此时间,楼道里传来打斗的声音,时不时地还有几声惨叫声,不一会儿,窗户上探出一个头来,冲着下面喊道:“兄弟,你没事?” 高进哈哈一笑,听声音便知道是六哥孙梁雨,便回道:“六哥,我没事,我还抓了个俘虏!”说罢,他薅住贼首的腰带,双脚一点地,猛然跃进房间。 这贼首着实吃了一惊,心道:好家伙,我好歹也有一百七十多斤,这小子拎着我就跟拎这个小包似的,竟能跳进二楼的房间,丝毫不费劲儿,这简直厉害的邪乎啊,难怪大寨主对他另眼相看那。 这些贼人有十来个,不过活着的也就剩下仨人。高进、孙梁雨、窦幻章把三个贼人押到一楼大厅。此时间,掌柜的和伙计早就吓醒了,见二楼上刀光剑影,骇地锁紧房间,生怕贼人闯进去祸害人。 高进自己点着了油灯,把大厅里的桌椅又归置了一下,留出当中的空地来,他们打算来个夜审群贼,过把官老爷的瘾。 “夺命秀才”周礼让端坐正中,“冲喉一剑”窦幻章、“铁膝盖”孙梁雨分列两旁,高进则站在大厅门口,防止贼人逃走。再看这三个贼人虽然被捆住了绳索,但仍然是嚣张跋扈,胸脯挺着,腰杆拔着,脑袋瓜子往后仰着,虽然蒙着面,也能想得到,这三位的嘴巴应该撇成了个八万。尤其是为首的那位,一副老子有后台,你能耐我何的模样。三人在大厅之中立而不跪。 高进火冒三丈,也不等周礼让发话,走到三个贼人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他突然提起脚冲着三人的小腿肚子用力点了一下,把这仨人疼的呲牙利嘴学狗叫,肌肉这么一收缩,三个贼人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 周礼让看的清楚,心里这个舒坦呀,他绷着脸,怒斥道:“呔!胆大的贼人,竟敢夜里行凶,谋害好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心中可有王法乎?”这“夺命秀才”还拽上了。 三个贼人抬头怒视着周礼让,为首的恨恨地道:“我呸!你周礼让是什么东西变的,老子一清二楚,你装什么大半蒜啊?咱们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今晚老子落在你们手上了,杀剐存留,悉听尊便!”这贼首嘴还挺硬的。 “对!杀剐存留,悉听尊便!老子们不怕!”另外两个贼人也附和着。 周礼让知道他们横,并不理会这些,接着问道:“你们姓甚名谁?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贼首冷笑了数声,言道:“周礼让,你不要再废口舌了,只要你敢杀我们,就尽管动手,我们死了算什么,将来会有人找你们报仇!” 周礼让冷笑了一声,竖起大拇指,言道:“好!真是好样的!我就欣赏英雄豪杰,尽管你们今晚干的这事儿不光彩,不过你们能视死如归,我还是非常满意的。” 孙梁雨知道周礼让说的是反话,便假意问道:“四哥,怎么个杀法?这才得换一换花样儿了?” 周礼让假意为难,思索了片刻,言道:“六弟,莫急,上一次你杀‘关西小霸王’时,太没有艺术感了,把心切成片,靠着吃,味道太一般了,我觉得有些遗憾。” 孙梁雨听罢,假意回忆着,言道:“是啊,上次没做好,但后来我认识了个厨子,他教我了几手炒菜和卤菜的手艺,要不然咱们再试试?” 周礼让笑道:“行不行啊?你可别再做砸了。” 孙梁雨哈哈一笑,言道:“没问题,这才若再不好吃,你干脆把我也吃了。”说罢,孙梁雨冲着掌柜的房间吼道:“掌柜的,赶紧出来!” 掌柜的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颤声道:“几位爷,有什么吩咐?” 孙梁雨粗声粗气地吩咐道:“你去后厨,把杀牛刀、菜板子,呃,再拎个木盆来。” 掌柜的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客爷,您要这些个作甚?” 孙梁雨哈哈一笑,言道:“今天我来当厨师,做几道像样的小炒,掌柜的,你有口福啦!” 掌柜的一脸懵逼,不知道孙梁雨说的什么意思,心道:这位客爷五大三粗,明白着是个粗人,怎么会掌勺呢?他便想着,边从后厨把这几样家什都搬了出来。 孙梁雨撤过一张方桌,把菜板子放在方桌上,又把山牛的尖刀在磨刀石上来回蹭了十来下,回头问窦幻章道:“五哥,你想吃什么?” 窦幻章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想了想,言道:“既然六弟你要亲自下厨,不如就来个‘干煸肥肠’!” “四哥,你也点个菜?”孙梁雨又问周礼让道。 周礼让琢磨了一下,言道:“这个……好,我最近心脏不太好,就来个吃心补心,弄一盘‘辣子炒心肝’。” “哎,兄弟,你呢?”孙梁雨又笑着问高进。 高进以为孙梁雨是在吓唬贼人,便很配合地说道:“六哥,听说‘夫妻肺片’是道下酒的好菜,你会做么?” 孙梁雨哈哈大笑,言道:“好嘞,等会咱哥俩要痛饮几杯!” 这几人的对话虽然都是跟炒菜相关,但却把这三个贼人听罢,心里直画魂儿:好家伙,这帮人要吃人么?不可能啊,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的,不应该做出这么野蛮没人性的事儿?但反过来一想,这几个人都是江洋大盗,什么样的坏事做不出来? 孙梁雨来到这仨人面前,来回走了几步,猛然间把他们的面纱都扯了下去,这仨人的的确确就是断龙岭的人,尤其是为首的,白天在断龙岭的聚义分赃厅里见过。但孙梁雨假装没认出来,冷笑道:“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鬼,竟敢在断龙岭的地盘上作案,行,孙六爷今天替断龙岭办点好事。”说罢,他突然一把薅起右边的贼人,单手把他提起,那贼人双脚离地,当时脸就变了颜色。 孙梁雨冷笑道:“你看你,面相蜡黄,肝子肯定不好,不如就取的大肠!”那贼人一听更是吓得浑身栗抖,嘴上骂道:“你敢!” 孙梁雨嘿嘿一笑,双眼之中射出两道寒光,冷的瘆人!他一把将贼人撂在菜板上,先点住了他七处大穴,贼人想动弹也动不了,然后解去绳索,一把将贼人的裤子扯去,又把上衣也解开,要不然下刀时太碍事了。 第三十七章 重要口供 第三十七章重要口供 孙梁雨用食指在贼人的小肚子上画了个圆圈儿,然后喝了一口烈酒,猛然往圆圈儿上一喷,又向杀牛尖刀啐了一口酒,放在灯焰上,把刀的正面两面都烤了烤,这就相当于手术前的消毒。 贼首和另外一个贼人看的心里直发毛,孙梁雨这套动作十分娴熟,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呀!哎呀,今天难不成要被人家活剥了不成么? 再看孙梁雨把牛耳尖刀在掌心耍了个刀花,刀尖朝下,在那贼人的小肚子上猛然划了个口子,鲜血登时就留了出来,把那贼人疼的嚎啕大叫。好在桌子底下有一个大木盆,原来是用来接血的。 掌柜的一看,我的娘啊!这还是人么?感情这位客爷要杀人呀!但他天生胆子就小,见了血还有些发晕,咬着牙勉强移到柜台后面,他实在不敢再往下看了。 孙梁雨仔细瞧看,自言自语道:“嘿,还有一道筋膜,小子你忍着点,这第二刀,管保到位!”说罢,又用牛耳尖刀在伤口上划了一下,然后用手扣住刀口往左右一扒拉,整个小肚子就被扒开了。 孙梁雨用刀剑在贼人的小肚子里划拉,挑三拣四的找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嘿!找到了,这小子的大肠还真够长的啊,肯定够一盘菜!”说罢,操着刀子把大肠的前后端切断,用手抄起血淋淋地大肠向众人展示了一番。 “五哥,你看这大肠多新鲜,现杀现吃!”孙梁雨故意扯着嗓子说道,还有意拿到另外两个贼人面前晃了一晃。孙梁雨为了刺激贼人,又把大肠给被宰的这个贼人瞧了瞧,说道:“你小子不错嘛,这大肠养的够长的啊,我先替我五哥谢谢你啦!” 那两个贼人看罢,好悬没吓晕过去,心中暗自叫苦:今天算是倒了血霉啦!这孙梁雨真是个杀人的魔王!毫无人性可言呐。 孙梁雨把大肠扔给掌柜的,斥道:“快去,把它给我洗干净了,记住里面要洗十遍,否则味儿太重,难以下口!” 掌柜的双手捧着贼人的大肠,两头还流着血和粪便,把掌柜的恶心的好悬没有晕过去,他打着哆嗦,赶紧跑去后厨,不一会儿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孙梁雨拿着血淋淋的牛耳尖刀,来到这两个贼人面前,故意选中左面的那个贼人,说道:“你的面相不错,心肝长的差不了!”那贼人听罢,两眼一翻,直接就吓死了。 孙梁雨假装十分可惜,言道:“哎呀,死了就不新鲜啦,这小子的心肝一定是坏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先死呢?” 然后,孙梁雨转脸看着贼首,假意给他相面。这下贼首可吓的魂不附体,双腿下面哗啦啦直响,原来是被吓尿啦。 孙梁雨一皱眉,言道:“你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让我摘你的‘鞭’吗?” 贼首多里哆嗦地道:“六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咱有话好好说,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周礼让、窦幻章、高进等人听罢,彼此看了看,周礼让讽刺道:“真是个没骨气的货!算了,他的心是黑的,有毒!炒出来也吃不得。” 孙梁雨点点头,笑嘻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贼首战战兢兢地回答:“小人名叫蒋世杰,外号‘三山太岁’,我是断龙岭的人。五爷,看在断龙岭的份上,您就饶了我。” 孙梁雨假意吃惊,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言道:“这怎么可能呢?今天我们哥四个就去过断龙岭,怎么没见过你呀,你可别糊弄我,小心我剜出你的心炒盘菜!” “别!我哪儿敢呀。”蒋世杰求饶道。 “好,是谁主使你来行刺的?”孙梁雨晃着牛耳尖刀质问道。 “这个……呃……”蒋世杰就有点犯难了。 “怎么?看来你的性命不值钱呀!”孙梁雨说罢,一把薅住蒋世杰的前胸,这就要动刀子。 蒋世杰连忙求饶道:“别,我说,我说……” 孙梁雨瞪着眼珠子,怒道:“你他娘的要是跟五爷我耍心眼,老子一定会宰了你!” 蒋世杰颤声道:“不瞒各位大侠,没有人主使我,江湖人最讲义气,郑博洋是我的好兄弟,他今日与羽遥比武,结果死的太惨啦,我心里十分生气,因此,就联络了十来个朋友偷偷下山,打算给郑博洋报仇雪恨。” 周礼让仔细听着,抬眼看了看羽遥(高进),羽遥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自己相信蒋世杰说的是实话,若真是断龙岭要杀他们,就不会让他们下山来,或者即便让你下山,他们若真想除掉咱们,也不会派这几个饭桶来呀。 周礼让咳嗽了一声,言道:“蒋世杰,我只问一个问题,若不老实回答,你的下场会很惨,听明白了?” 蒋世杰赶忙磕头道:“周大侠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 “好!七星宝刀是不是你们毒龙岭抢走的?”周礼让厉声问道,神情严肃地盯着蒋世杰。 蒋世杰听罢,为之一惊,他木在那里,好半晌没说话。 此刻,掌柜的从后厨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双手捧着个大盘子,径直来到孙梁雨近前,颤声道:“客爷,遵照您的吩咐,大肠洗好了。”说着,他把盘子往前一送,正好放在孙梁雨和蒋世杰中间。二人定睛一看,盘子上盘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大肠,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孙梁雨看罢哈哈大笑,蒋世杰看后骇的脸的都绿了,心口一阵一阵的恶心,好悬没吐出来。 孙梁雨又问蒋世杰道:“我四哥问的话,你听见没?” 蒋世杰满脸是冷汗,颤巍巍地道:“听见了,听见了。” “那你打算是说呢?还是帮我凑一盘菜?”孙梁雨阴阳怪气地问道。 “我说,我说,五爷别着急,我说实话就是了。”蒋世杰一万个不愿意,但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便对周礼让言道:“周大侠,您怀疑的不错,七星宝刀的确被我们断龙岭给抢走了。但我可得声明一点,抢刀可不是我们寨主的意思,而是纯粹的个人行为。” 众人听罢,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至少可以肯定,七星宝刀就在断龙岭! “你说的明白些。”羽遥在背后斥道。 “这抢宝刀的人,乃是‘癞痢虺’周泰。这小子是我们二寨主‘无情应龙’轩辕志的徒弟,再过三天就是他老人家的六十大寿了,这些天他的徒弟们都挖空了心思,给师傅准备寿礼,也不知道谁传出来风,说你们手上有一把稀世的宝刀,因此,周泰这小子就盯上你们了。” 第三十八章 密谋 第三十八章密谋 周礼让听罢,心中颇为兴奋,但脸上不漏声色,言道:“哼,蒋世杰,咱们空口无凭,若想留下你的性命,白纸黑字,签字画押才行。” 蒋世杰一听,内心十分纠结,心道:我若写下来,将来被绿林道的朋友知道了,我还怎么在绿林道立足呀?倘若不写,我现在就得丧命,这可真难死我也! 羽遥抱着肩膀笑道:“蒋世杰,你在想什么呢?是你的脸面重要呢,还是你的性命重要?再说,我五哥看中了你的肺,打算给我做一盘‘夫妻肺片’,若是蘸着辣椒油吃,真是美味至极啊!” 蒋世杰吓得浑身打颤,汗珠子滴滴答答滚落在地,他知道羽遥这些话不是开玩笑,孙梁雨这家伙就是个杀人的魔王,什么样的手段都会使出来的,想到此,他闭上眼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也淌下来了。 羽遥让掌柜的拿来毛笔、砚台,这些都是现成的,羽遥把蒋世杰的话拢了拢,做到心中有数后,这下笔写,不一会儿便写完了。他先把供词交给四哥周礼让过目,周礼让从头到尾看罢,竖起大拇指赞道:“兄弟,好笔法!” “多谢四哥夸赞!”羽遥笑着谢罢,拿着供词准备放在蒋世杰近前,结果这小子也够没出息的,早就把地尿湿了一大片,羽遥只得平铺在一张方桌上,言道:“蒋世杰,过来签字画押!” 蒋世杰多里啰嗦地来到桌前,瞪大了眼珠子,瞅了瞅供词,又瞅了瞅羽遥,愣在那里没动弹。 羽遥催道:“你瞅完了,跟你说的可有出入么?” 蒋世杰面现难色,有点发虚地说道:“羽大侠,我不识字啊,这都是什么意思啊?” 羽遥听罢好悬没乐了,但转念一想,断龙岭都是山贼啊,山贼哪会开私塾教文化呀,因此,年轻人文盲多了去了,这也不足为奇。于是,羽遥把供词念了一遍,蒋世杰竖着耳朵听完,觉得跟自己说的一般无二,这才放心。 蒋世杰伸手一把攥着毛笔,面对着供词又愣住了。 羽遥明白,便笑道:“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蒋世杰尴尬地笑了笑,言道:“侠客爷,我的名字听说挺难写的,我还真不会。” 羽遥心道:不能给他留空子钻,于是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个“蒋”字。言道:“你比着葫芦画个瓢,这总能做的到?” 蒋世杰瞅着“蒋”字,脑仁都疼,这也太复杂了!比拿着刀子剜自己的肉还要痛苦啊。但看羽遥的脸色十分严肃,自己只好握着毛笔,在供词下方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字。为什么说是“画”字呢?其实,从外形来看,乍一看像是个“蒋”字,仔细一瞅,简直就不是个字! 羽遥看罢眉头紧锁,但看得出,蒋世杰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于是,他说道:“去你朋友那边,借点血,摁手印!” 蒋世杰一看同伙,这个惨啊,此刻没死也已经气息奄奄了,桌子上、木盆里都是血,他凑到近前,用右手在血迹上一摸,然后回来在自己名字上盖上了手印。 羽遥满意地点了点头,把供词吹干了,交给周礼让,周礼让又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折好,揣进怀里。 “蒋世杰,你不用担心,这份供词我们绝不会交给官府,不到万不得已,也绝不会公诸于世。”周礼让安慰道。 蒋世杰跪倒磕头道:“多谢周大侠体谅,多谢周大侠了。” 周礼让又对掌柜的言道:“掌柜的,你的客栈里死了这么多人,要是传扬出去,你的买卖也就砸了,官府的人若是来了,恐怕麻烦就更大了。依我之见,你还是把些个死尸处理掉。” 掌柜的听罢,一脸懵逼,迟疑地问道:“客爷,咱们处理呀?包饺子吗?” 周礼让哈哈一笑,言道:“你口味可够重的呀!呃,你店房后面便是山,你让伙计们把死尸都抬到山里去,交上煤油,烧成灰烬,省的官府的人找你的麻烦。” 掌柜的经过这一晚,真是长了不少见识,心道我这前五十年算是白活了,原来混迹江湖是这么刺激,要不是拖家带口的,开一家人肉包子店真是个发财的好门道,人肉都是现成的,根本不用花钱买! 周礼让与羽遥低声商议了一会儿,周礼让点了点头,对蒋世杰道:“朋友,现在得委屈你们一下,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保证放你回山。” 羽遥过来,先给这些人搜了搜身,嚯,带的零碎儿还真挺多,百宝囊,匕首,腰牌,什么都有啊。孙梁雨找来两根绳索,把蒋世杰和方才吓昏过去的贼人,单三扣双三扣,捆的结结实实,又把找来两块擦桌子的抹布塞进这二人的嘴里。 蒋世杰一看那抹布油乎乎、脏兮兮的,心中暗骂道:孙梁雨,你他娘的可够损的!但凡我能活着逃出去,我一定要报复!加倍的报复! 二楼的空房有的是,孙梁雨把自己房间改成了临时“监牢”,自己搬到隔壁空房里住,这样他和羽遥两个人一左一右,算是把他们二人看住了。 等各自把事情办完了,周礼让把窦幻章、羽遥叫到自己房内议事。 “两位兄弟,宝刀的确落在断龙岭了,咱们怎么能夺回来呢?”周礼让开门见山地问道。 窦幻章脸色很难看,言道:“断龙岭高手如云,防备又十分严密,单凭我们几个人,要想夺回宝刀,简直太难了。” 周礼让点点头,言道:“是啊,去请刀,人家不给,而且也不认账,要是硬来,咱们哥们哪是盖九州、轩辕志、杜三霄的对手呀?” 羽遥抱着肩膀靠在窗台上始终未发一言。 周礼让知道羽遥思维敏捷,便问道:“兄弟,你可有法子么?” 羽遥抿着嘴唇,沉吟了一会儿,言道:“四哥、五哥,我是有个法子,可就是要冒些险才行。” 周礼让、窦幻章一听有法子,高兴的眼睛放出光来。窦幻章激动地道:“兄弟,事到如今,冒险也是在所难免了,你就说出来,我们也好参详参详。” 羽遥搬了把椅子,坐在二人近前,未曾说话,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菱形令牌来,言道:“四哥、五哥,你们看。” 周礼让把令牌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突然呵呵一笑,言道:“兄弟,真有你的。” 羽遥了笑了笑,言道:“轩辕志三天之后过六十大寿,这几日,他的门人弟子必然会上山祝寿,咱们乔装改扮,就说是蒋世杰的朋友,拿着他的令牌混进断龙岭,参加寿宴。” 窦幻章也笑了,言道:“周泰必然会在寿宴之上,把七星宝刀进献给轩辕志作寿礼,只要宝刀一露出来,咱们来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刀走人!” 周礼让、羽遥双双点了点头。 第三十九章 杠精乞丐 第三十九章杠精乞丐 周礼让道:“事不宜迟,明日就行动。呃,羽遥,你把老六喊来。” 孙梁雨此刻正看着两个贼人,羽遥来到“监牢”,先给二人点了穴道,又让店伙计过来,给了他一口单刀和十两银子,让他负责看守贼人。 店伙计一看是十两银子,高兴的找不着北了,这买卖太划算了,于是手捧单刀,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贼人。 孙梁雨跟着羽遥来到周礼让的房间。 “六弟,方才咱们定了个夺刀计策,现在咱们哥们儿分分工。”周礼让言道。 孙梁雨坐下,认真地听着。 “我、五弟、羽遥三人混进断龙岭夺刀,你在山脚下接应。不管成功与否,过了时辰,你便走,千万不可拖延,咱们哥们能走一个是一个,将来好让大哥给咱们报仇。” 孙梁雨听罢,脑筋绷了起来,言道:“四哥,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铁膝盖’孙梁雨是怕死的软骨头么!” “六弟,绝非此意啊。夺刀这件事,绝不能意气用事。混入山寨之后,有很多事是难以预料的,需要咱们耐着性子慢慢办。你的任务比我们都要重,一旦把刀夺到手,咱们就得以最快的速度逃出断龙岭的势力范围,你要事先准备好五匹快马,带着明月姑娘在山脚下等着我们。明白吗?” 孙梁雨一听,也对,都进山了,谁来接应呀,再说,明月姑娘那可是四哥的心头肉啊,没有人保护是万万不行的,于是他点头称是。 第二日,四个人分成了两伙儿。周礼让、窦幻章、羽遥三人去外面找来了几套普通人的衣裳,又各自精挑细选了祝寿贺礼。孙梁雨则去了牲口市场。 正当午时,按照约定,周礼让、窦幻章来到了“飘香楼”,彼此正好打了个对头,二人彼此一看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一笑。原来,这二人都做了乔装改扮,“夺命秀才”周礼让原本是一身白衣,读书人的打扮,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员外爷,身穿员外服,头戴逍遥巾,脚踏福字履,手里仍然拿着白翅扇,只不过脸上难看了些,一脸小麻子,左半脸上还贴了个狗皮膏药,若不是朝夕相处,窦幻章还真认不出他来。只见周礼让右手捧着个方形木匣,单看外表十分精美。 窦幻章也不善,原本是侠客劲服,现在变成了浪迹天涯的头陀,披头散发的,正好挡住了两侧的脸面,头上戴着月牙铜箍,脖子上挂着素珠,腰里憋着双戒刀。右手拎着一口长剑,这剑鞘通身火炭红,剑鞘首尾皆用黄铜包住,鞘身上一条黄铜龙纹,煞是气派! 二人往左右瞧看,大街上人来人往,却不见羽遥的身影,于是他二人便迈步进了酒楼。二人刚要走到楼梯,就听身后一顿聒噪。周礼让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乞丐,也要进酒楼,却被店小二给拦住了。 这乞丐一脸的渍泥,眼睛贼小,眼角耷拉着,往身上看,嗬!货真价实的乞丐,就看他穿的破衣啰嗦,补丁罗着补丁,袖口、裤腿都破的不成样子了,按现在人的眼光看,这就是短袖外加七分裤,腰里系着根儿麻绳儿。往下看,赤着脚没鞋穿,脚丫子上也都是污泥。他左手拎着缺口粗瓷碗,右手拄着根打狗棍儿,胳肢窝里夹着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赶紧走!赶紧走!都臭死啦!别妨害我做生意!”店小二捏着鼻子嚷嚷道。 “哎!你小子狗眼看人低啊!你这不是饭店吗?”那乞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店小二眼珠一翻,没好声气地回道:“对啊!是饭店啊!怎么地啊?” “是饭店就好!我饿啦,要吃饭!”那乞丐说罢就躬着腰往里走。 店小二一把将他推开,斥道:“你个臭乞丐,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这是“飘香楼”!青龙镇头一号的大酒楼,来这吃饭的非富即贵,哪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赶紧走!离着远一点!” “哎,小伙子,你牙酸口臭的,还歧视我不成?老子是乞丐,可不是‘臭’乞丐,吃饭给钱,给钱吃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怕我给不起么?”那乞丐是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去。 这两个人一个非要进,一个死命地阻拦,于是在门口就撕巴上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很多,都在门口看热,周礼让心道:丐帮的人虽说穿戴不怎么地,但不乏能人异士,这店小二肉眼凡胎,哪能看的出来呢?于是周礼让咳嗽了一声,朗声道:“小二哥!这位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 店小二听罢先是一愣,扭头一看是这位员外爷说的话,脑子里顿时有一万匹草泥马在狂奔,得罪乞丐没什么,得罪了员外爷可万万不行的,于是店小二勉强挤出点笑容来,对乞丐道:“你算是走了狗屎运,员外爷请你进去。” 乞丐听罢洋洋得意,躬着腰走了进去,临了还回头斥道:“没一点眼力劲儿,活该你当一辈子店小二!”把店小二气的鼻子都歪了。 周礼让、窦幻章上了二楼,临窗的这张桌子早就被他们定下了,二人落座后,另外一个店小二赶忙过来招呼。那乞丐有自知之明,自己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下,脸面正好朝着周礼让、窦幻章的桌子。 周礼让和窦幻章先点了八个菜,三斤酒,让小二准备了三副碗筷。等饭菜都上齐了,两个人谁也没动筷子,就在这儿干等着,时不时地侧脸往窗外看,窗外便是大街,他们在等羽遥。 那乞丐瞅着他俩就乐,瞅一会儿嘿嘿地笑一会儿。 周礼让就觉得不痛快,心道:这乞丐可真够讨厌的啊,你吃你的,我们等我们的,完全不相干嘛,直勾勾地瞅着别人,十分的不礼貌。 窦幻章忍不住了,板着脸问道:“我说,这位朋友,你笑个什么?难不成我们脸上都有花吗?” 乞丐笑道:“哎,我看你们二人很有意思,我忍住便笑了,怎么,笑也犯法吗?” 窦幻章听罢,心道:这乞丐是个杠精啊!便怒道:“你好生无礼!若要吃饭,你就老老实实吃饭,若要再没事找事,小心我的戒刀!” 乞丐听罢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着窦幻章,问道:“你什么时候用戒刀了?‘冲喉一剑’不该用宝剑的么?” 周礼让、窦幻章听罢身子一震,二人仔细打量乞丐,足足看了五分钟,突然三人哈哈大笑起来。那二楼的店小二在远处瞅着,心道:感情这仨人都是疯子!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好。 那乞丐夹着包袱来到周礼让的桌前坐下。 周礼让赞道:“好!兄弟这番打扮,真够绝的啊!连我们哥俩都被你骗过了。” “就是!若不是你故意说我外号,我还在想不到会是你!”窦幻章也十分佩服地说道。 羽遥一摆手,言道:“两位哥哥谬赞了,哦,对了,你们准备的寿礼是什么?” 周礼让把沉香木匣往桌前一推,言道:“我知道很多武林高手也好附庸风雅,因此,我准备了一块龙凤玉璧。”说着,便把木匣打开了,只见里面果然是一块圆环玉璧,通体白润,上面雕着龙凤图案,煞是好看。 “五哥,你的贺寿礼物是这把宝剑吗?”羽遥问道。 窦幻章一笑,把宝剑拿在眼前,当着二人的面,按动剑柄上的绷簧,缓缓拔出了宝剑,剑身出鞘,自带一股低沉的龙吟之声,这的确是一把好剑! “好剑!”羽遥赞道。 窦幻章点了点头,言道:“我跑了三家铁匠铺,从数百中兵刃中选出了这把剑,虽不是什么名剑,但这钢口极好,比一般的剑要好上百倍!” 周礼让瞅着羽遥,笑道:“你准备的什么?” 羽遥把麻布包袱小心翼翼地往桌上一摆,言道:“喏,就是它了。” 窦幻章伸手想打开包袱,羽遥赶忙一把拦住了,笑道:“五哥,莫着急打开,我先卖个关子,这绝对是好宝贝,等到祝寿那天,我担保此物一出,轰动全场!” 羽遥、周礼让、窦幻章吃罢午饭后,带着各自寿礼,赶奔断龙岭,路上无话,三个时辰后终于赶到了山下。 第四十章 二进断龙岭 第四十章二进断龙岭 红日西坠,业已黄昏。 三人昂首挺胸,沿着山间的道路往山上走去,还没走出去五百步远,突然听得一声断喝。 “呔!都给我站住!”这声音又粗又高,可见喊话的人中气十足。 三人寻声望去,只见半山腰上站着矮胖子,仨人都认识,这是前寨的小寨主邓虎子,他身后站在一百多个山贼,各持刀枪,全神戒备着。 于是周礼让瞅着他抱拳笑道:“邓寨主,久违啦!” 窦幻章、羽遥也跟着抱拳见礼:“邓寨主,一向可好!” 邓虎子一听这口风,这仨人好像跟自己认识啊,可仔细打量,好像又没见过。于是他迟疑了一下,便问道:“三位是何人呀?” 周礼让假意嗔怪道:“哎,邓寨主,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乃是青龙镇周家庄的周员外呀,去年还给咱们断龙岭送过粮食那。” 窦幻章则笑道:“邓寨主,我是头陀僧元海呀,我跟你们蒋寨主是磕头的把兄弟,听说二寨主轩辕大侠过大寿,我们几个是来祝寿的。您瞧!这是寿礼。” 三人都把寿礼往上举了举,好让邓虎子看清楚些。 邓虎子一看,怎么还有一个乞丐呀,但他可不是外行,江湖上要论人数之多、势力之大,非丐帮莫属也。于是邓虎子朝着羽遥抱拳道:“这位丐帮的朋友,您也是祝寿的吗?” 羽遥笑道:“不错,邓寨主,我也是‘三山太岁’蒋世龙的好朋友,是受了他的邀请,特来给他二师伯祝寿的,别看我是乞丐,我也带着好东西那。” 现在是黄昏刚过,天还没有大黑,点火把或者提灯笼未免有点早,看近处的东西,影绰绰能看个轮廓,但看不太清楚。邓虎子带着几个娄罗兵走到三人近前,瞪着母狗眼,左瞅右看,给周礼让、窦幻章、羽遥相面,虽然没有太大的可疑,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至于哪不对劲儿,他也说不出来。 “这事儿有点难啊!蒋寨主昨天下山,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你们说是他的朋友,我却无法考证,对不住啊,我现在不能放你们上山。”邓虎子外表粗犷,内心却很谨慎。 羽遥哈哈一笑,问道:“邓寨主,您说对了,蒋寨主昨天带着十来个人下山,专门告知附近的朋友,让我们尽早来山寨给二寨主祝寿。”说着,羽遥从怀里掏出了令牌,举在邓虎子面前,接着道:“您瞧,这是他发给我的凭证,说是有令牌在,上山下山畅通无阻。” 邓虎子把令牌拿在手上仔细瞧看,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对羽遥等三人说道:“哎,大水冲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啦,您三位要是早亮出令牌来,咱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我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请上山!” 三人向邓虎子抱拳称谢,迈步便往山里走去,一路之上有令牌护身,畅通无阻,一直来到山寨腹地。中央大寨门口有不少年轻人,穿的新衣服,打扮的干净利索,专门招呼上山祝寿的来客。见这三位都拎着包袱,知道是客人,便有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迎了上来,问清了身份后,便将周礼让三人带到了迎宾馆。这迎宾馆很特殊,不是一幢大楼,而是一栋一栋的小木屋,林立在一座山岭的一侧,依着山势排列,整整齐齐,十分漂亮。按照现在的名词讲,这些就是典型的别墅了。 小伙儿走在前头,把木屋的房门大开,里面是三间房舍,中间的是会客厅,两侧是卧室,每间卧室放着两张木床,虽说是招待客人的房舍,但里面日常用具应有尽有。 小伙儿对周礼让等人言道:“几位大爷,这两日请将就一下,暂时住在这儿,一日三餐均有人按时送来,想洗澡尽管安排人烧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断龙岭一定不会亏待了朋友。” 周礼让哈哈一笑,言道:“小兄弟,多谢啦,这房子很别致,我很满意。”说罢,便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银子来,塞给了小伙子。小伙子用手一点,足有十两重,高兴的脸都红了。 周礼让笑道:“小兄弟,这栋房子就我们三个人住,就别再安排旁人住进来了,大家不熟悉,多有不便嘛。” 小伙儿听罢,赶忙点头道:“是嘞,三位大爷放心,这房子就您三位住,再来人,我把他们往其他木屋里安排。”说罢,把银子揣好,屁颠屁颠地返回中央大寨去了。 三人在客厅围着桌子坐下,不一会儿,从外面走进一个丫鬟,手上拖着茶盘子,茶壶、茶碗一应俱全。这丫鬟把茶水倒好后,便退了出去。羽遥心道:这断龙岭的服务不错啊,别看这帮人都是贼匪,在某些礼数上丝毫不比官宦人家差。 周礼让呷了一口茶,眼神发直,显然是在想事情。 “四哥,您在想什么呢?”窦幻章忍不住问道。 “退路。”周礼让话不多,却是一语点中了要害。三人冒险混进断龙岭,为的是抢夺七星宝刀,倘若把宝刀抢到手了,如何离开断龙岭呢? “不错,方才进山时,前前后后过了六道关口,每个关口都有一二百人把守,而且又是扼守天险,想要硬闯,简直是以卵击石啊。”窦幻章分析道。 “绝不能硬来。”羽遥言道,“依我之见,要下山唯有两个办法。” “哦?哪两个办法,快些说来。”周礼让一听说有办法,高兴的两眼光。 羽遥笑道:“这两个法子未必稳妥,我说出来,四哥、五哥参详一下。第一种法子,就是找一条秘径,绕开六道关口,悄然下山。” 周礼让、窦幻章一听,感觉这个法子虽好,却有点不现实,仨人都是外人,对断龙岭的地形都很陌生,想找一条下山的秘径谈何容易啊,纵然真有这样的秘径,但只有一天的时间,根本也找不到呀。 羽遥见二人脸上犯难,便笑了笑,言道:“第二种法子就是有点冒险。” 窦幻章笑道:“咱们混进断龙岭夺刀,本身就是最大的冒险,豁出性命都不怕了,还在乎什么冒险么?” 羽遥笑道:“好,轩辕志过六十大寿,到时候他的家眷能不出来祝寿吗?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两个人夺刀,一个人悄悄抓住他老伴或者他孙子孙女之类的做人质,有人质在手,不怕下不了山。” “好!这个主意最靠谱!”窦幻章低声赞道。 周礼让所有所思,长叹了一声道:“哎,看来这个梁子咱们是结定了,将来九宫岛与断龙岭势必有一场恶战呀。” 窦幻章不以为然,劝道:“四哥,他们断龙岭不讲江湖规矩在前,我们夺回宝刀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将来传到江湖上,自有公论。倘若宝刀抢不回来,咱们九宫岛岂不是栽了跟头?” 周礼让紧闭嘴唇,点了点头,言道:“也罢,干他个惊天动地再说!” 三人又仔细研究了一番,最终确定了各自的任务。 第四十一章 寿宴 第四十一章寿宴 日出日落,一天的光景很快便过去了。 这一日,二寨主轩辕志六十大寿。周礼让、窦幻章、羽遥吃罢了早饭,闲着没事,便溜达到山顶,假意是欣赏山景,实则是窥探断龙岭的兵防布局。突然,就听前山头道关口,突然响起鞭炮声,二雷子腾起十几丈高“啪”的一声炸开,没过多久,二道山口也放开了鞭炮,后面四道山口也是如此。中央大寨的正门前,敲锣打鼓吹喇叭,好生热闹。 再往下看,前来祝寿的人,一波一波地往上山上走来,成群,有说有笑的,三寨主杜三霄身穿一身新衣裳,腰里扎着大红的板带,别看五十多岁,打扮的却极为精神,他带着一众偏副寨主,在中央大寨正门前,迎接客人。 窦幻章歪着嘴斥道:“娘的,咱们上来时,也没放炮,也没敲锣,这些有头有脸的寨主一个也没露面。” 羽遥笑道:“五哥吃醋啦?” 窦幻章斥道:“我吃哪门子的醋。” 周礼让笑道:“这断龙岭的势力不容小觑啊,你们看,全真教、龙门派、太湖帮、火龙帮、莲花湖、逢虎山,还有丐帮,这些帮派都有一定的实力呀,哎呀,怎么还有外族的人?” 羽遥(高进)很敏感,一听有“外族人”,赶忙定睛瞧看,原来在第三波人里全是外邦人士,走在最前头的仨人是金人的打扮。羽遥心中咯噔一下,心道:难不成,这断龙岭投靠了金人?倘若真是如此,恐怕对大宋朝来说,实在是危害巨大啊。再往后看,竟然还有吐蕃的大喇嘛、西夏党项武士、大理国的代表。嗬!这臭贼窝子断龙岭还成了外部势力争夺的香饽饽啦。 周礼让慨然叹道:“咱们九宫岛孤悬海外,在中原绿林道的地位远不及断龙岭呀。” “四哥,莫要长他人的志气,灭咱自己的威风,倘若去了福建、江西一带,那就是咱们的天下,咱们九宫岛躲一躲脚,整个南海就得颤三颤!”窦幻章很自信地说道,他这也是为了给周礼让提腰打气。 中央大寨的院子当中,支起了上百个凉棚,这是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因为,正午之时,才举行正是的祝寿仪式,很多客人来的比较早,所以就先安置在凉棚下喝茶,吃点心,断龙岭的偏副寨主们则陪着聊天扯淡耗时间。 这断龙岭规模很大,分前、后、左、右、中五个大寨,前面六道关口都属于前寨管辖的范围,左右两寨少数也有上千人把守,这后寨的规模也不小,与中央大寨仅隔着一架山岭,这家山岭叫“龙脊岭”,龙脊岭前面是中央大寨,后面便是后寨,后寨便是七个当家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居住之地。原来,七位当家人平时办公都在中央大寨,到了晚上留一个值班的,其余六位各回各家。 后山简直是奇景!龙脊岭后面,零星矗立着七个小山包,当中的最高,也就五六十丈高,周边的要矮一些,总之参差不齐,若按照大小编号,盖九州所居住的是一号山头,就是最大最高的山头。轩辕志的家是二号山头,在盖九州的前面。杜三霄是三号山头,山头就更矮一点。其余四位寨主依次类推。山头上各自建造了楼台亭舍和不少的房舍,借着山势,远远看去,显得十分气派。 就看七个山头里,今天就属二号山头最热闹。只见楼台亭舍,交通要道,到处是张灯结彩,院子当中搭起了一座高台,方圆四五丈宽。这时候,有一个戏班子正在台上卖力的表演,敲锣打鼓,鼓瑟吹笙,咿咿呀呀,真是热闹非凡。后面一个院子里炊烟袅袅,估计那是厨房,正在全力准备正午的宴席。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下去。”周礼让言道。哥仨儿顺着山路又溜达到中央大寨的庭院里,三人还没来得及落座,就看七寨主“闹海金姣”冯献,从后山赶来,他走到三寨主杜三霄的近前耳语了几下,就看杜三霄哈哈一笑,挺着腰杆子,朝着众人抱拳施礼道:“诸位!宴席已经准备好,我二哥轩辕志请各位朋友入席喝酒。” 众人听罢,纷纷带着礼物,在杜三霄、冯献二人的引领下,奔着后山的二号山头而去。众人盘山而上,山道上每隔一段路便有人在路旁迎接,这些都是轩辕志的徒弟。等到快到山顶了,眼前是一片楼台殿宇,正前方有一座威严阔气的山门,山门前站着三四十号人,居中者正是寿星老儿轩辕志。只见他金簪别顶,红衣加身,腰缠玉带,脚蹬福字履,往脸上看,一团的精气神,这老头心情舒畅,精神矍铄,满面红光。见众人都来了,他赶忙紧走了几步,朝着众人抱拳施礼道:“众位,辛苦!众位,辛苦哇!” 这些人之中,老一辈儿人见了轩辕志都是抱拳施礼,表示祝贺,年轻一代的人,见了轩辕志这等武林高手,都得行跪拜礼。轩辕志十分开心,哪能让孩子们真跪呀,见人家要跪赶忙就一把拉住,欢欢喜喜地把大家迎进大院。 大门一侧放着一张长条桌子,二号山头的账房先生亲自坐镇,给来客登记,当然主要是登记人家给二寨主送了什么寿礼,将来好给人家还礼。那个年头更注重“礼”字,讲究礼尚往来嘛。不像现在这样的,平时不联络,等到结婚了,不管关系好不好,一律发请帖,主要为了收红包。等到别人遇到喜事了,自己能躲就躲,能装不知道就装不知道。 周礼让、窦幻章、云玺三人做完了登记,往院子里一看,好嘛,足有上百张酒席,可见来的朋友之多,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羽遥(高进)从这儿看出了两点:第一点,说明轩辕志在武林中的威望很高,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朋友,不远千山万水赶来给他祝寿。第二点,说明人家断龙岭在武林中的地位很高,很多山头、帮派为了维持好与断龙岭的友好关系,断龙岭的二当家过大寿,能不去祝贺祝贺吗?当然,还有一些番邦是为了拉拢断龙岭这股贼匪势力,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周礼让、窦幻章想随着人流往里走,结果羽遥赶忙拉住周礼让,低声提醒道:咱得靠着轩辕志近一点,沾沾喜气! 周礼让一听赶忙点了点头,对啊,于是他搭眼扫了一下,见最前排正中的那个酒席最大,比一般的酒桌大出一倍还要多,别的酒桌能坐八个人,这个酒桌足可以坐下二十个人。不用说,这张酒桌才是正位,轩辕志夫妇肯定得坐在这张桌的主位上。能在这张桌上落座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于是,周礼让等三人就在旁边的酒桌上坐了下来,彼此离的很近。不一会儿,在轩辕志的门人弟子的引导下,主位上开始坐人了。云玺转脸瞧看,果然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里面有 全真教的掌教枯木真人、龙门派的掌门赵华阳、太湖帮的帮主黄四海、火龙帮的帮主风连火、莲花湖的少当家韩方、逢虎山的二寨主马腾空、丐帮的三当家铁灿,另外还有大金、西夏、吐蕃、大理等四个外邦的代表,居中而坐的便是轩辕志和他的妇人。 轩辕志的老婆叫叶春娘,只见她浑身上下一身红,外罩玄色的斗篷,腰里系着大红的飘带,打冷眼看也就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等仔细一看,年纪应该比较大了,少说也得有四十多岁。往脸上看,两道弯弯的娥眉,一双桃花带雨的眼睛,脸上的皮肤白皙粉嫩,今天是老公过大寿,她还特意做了一番打扮,因此看上去十分的娇艳。她无论是脸型、个头、腰身都十分的标准,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貌的女人,就四十多岁仍然是风韵犹存,另外,眼角眉梢带着千层的杀气,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很显然,这女人是个练家子。 第四十二章 儿徒献礼 第四十二章儿徒献礼 羽遥(高进)看罢,心中不禁为之一震,这女人显然功夫不弱,不知道窦幻章能不能一击得手呀?另外,轩辕志身边这么多武林高手,想夺宝刀谈何容易呀。 周礼让也是有同感,现在有些后悔自责了,他觉得来之前,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虽然也做了计划,但无论是哪一环出了问题,整个夺刀计划就会失败。 失败代表着什么?他当然很清楚。 等众人都落座后,断龙岭的三寨主杜三霄先站了起来,他今天是寿宴的主持人。就看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三山五岳的朋友,五湖四海的兄弟,今日是我二哥六十大寿的好日子,我代表二哥向大家的到来,表示由衷感谢!”说罢,他抱拳向四周作了个罗圈儿揖。 众人也都是鼓掌示意。 大师兄伸开双手往下压了压,意思是让大家先静一下,他朗声道:“咱们这场寿宴,总共分三个部分,这第一部分是请大家一起欣赏戏曲《祝寿进香仙人》,喏,就是前面的那个戏班子,这可是咱们断龙岭大寨主盖九州,特意花重金专程从临安府请来的。到时候大家可要一饱耳福呀!” 众人听罢,纷纷举着头往戏台子那边张望,只见戏台子上早有人做好了准备。 杜三霄继续朗声道:“这第二个部分,就是儿徒祝寿!这个大家都明白?我二哥膝下三男两女,另外还有十二大弟子,到时候这些人分批给我二哥祝寿献礼,表一表孝道。”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鼓掌声,叫好声。有的人可能跟杜三霄的关系也不错,拍马屁道:“这个安排太好啦!” 杜三霄缓了缓,见大家的声音小了些,这才又接着道:“诸位,咱们第三部分,就是由我二哥跟大家说几句,然后挨桌敬酒,表一表心意。” 众人又是一阵鼓掌,人人显得都十分兴奋和期待,很多人此刻都把目光投向了轩辕志,轩辕志就觉得自己顿时成了万众瞩目的明星一样,心道:原来过大寿这么过瘾呀,真是舒坦,爽! 杜三霄又道:“最后,希望大家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热烈的鼓掌声。 有的吆喝道:“喝个痛快!” 有的叫道:“一醉方休!” 这些人都是江湖人,粗犷豪放,说什么的都有。等到胡弦声响起,众人立马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着脖子往戏台上看去,只见戏台上男男女女,穿着旗袍,化着浓妆,走步过场,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大家边吃边喝,有些人懂戏的,跟着节拍,也小声的附和着。 其实古代,尤其是两宋时期,老百姓的业余生活挺丰富的,说书的,唱戏的,演杂技的,耍武把抄的,什么样的玩意都有,其实很多传统的技艺随着时代的推移,渐渐失去了存在的条件了,有些就干脆失传了。 羽遥(高进)和周礼让等人哪有心思听戏呀,两个人琢磨着如何夺刀,方才杜三霄说的清楚,等戏曲唱完了,就是儿徒们献寿礼,到时候那个“癞痢虺”周泰必然会把七星宝刀先给师傅,能不能把刀夺到手里,就看这关键一步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商量着到底谁出手比较合适。 窦幻章则一直悄悄盯着叶春娘,他越看就越发没有信心,因为窦幻章也看出来了,这叶春娘不简单,绝对是个练家子,何况他老公是轩辕志呀,估计平时没少传给她武艺。不过,好在这是寿宴,断龙岭严禁大家带武器,所有的人都是赤手空拳的,这就给自己又增添了一分胜算。 “哗!”鼓掌声四起,叫好声连天,把羽遥、周礼让、窦幻章吓得一哆嗦,这三人各怀心事,方才一门心思想事儿了,不知不觉的戏都唱完了。 杜三霄站起身来,咧着大嘴哈哈一笑,言道:“诸位!这戏唱的怎么样?” “好听极啦!” “太妙啦!” 喊什么的都有,不管懂不懂戏,关键大家十分高兴,尤其是喝酒又使人兴奋,因此,现场的气氛是真够热烈的。 杜三霄朗声道:“好!想听戏的,咱们后面还会安排,来人,打赏!唱戏的,每人二十两银子,拉二胡、吹笙的,帮忙的,每人十两银子!”这可是银子啊,很多人忙活了一年,也挣不了五两银子,这断龙岭出手也忒大方了。 戏班子的人一个个喜出望外,跪在戏台子上直磕响头。等把赏钱派发完,这些戏班子的人全都撤下去。然后就轮到“儿徒献礼”了。 周礼让的心为之一紧,这也的确到了紧张的时刻。先是儿女祝寿,就看有三个男人两个女孩兴冲冲走上戏台子,这五位在戏台子一侧站定,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约么三十多岁,就看他迈步走到台前,冲着在座的宾朋作个罗圈儿揖,朗声道:“诸位前辈、朋友,感谢你们千里迢迢赶来为我父亲祝寿,我乃轩辕志的长子轩辕霸先,江湖人称‘神枪将’,为了给父亲祝寿,也为了感谢大家的到来,我给大家练一躺百鸟朝凤枪!来啊!抬我的兵刃来!” 台下都是绿林道上的人,自然有不少人懂枪法,一听是“百鸟朝凤枪”,就知道轩辕霸先一定是个狠茬子,这套枪法乃是三国时期赵云的看家枪法,他凭着这套枪法纵横天下无敌手。 有一个低声道:“据说这枪法失传了,怎么他会练?跟谁学的?” 另一个道:“我看他是吹牛?” 此刻,有两个娄罗兵,从戏台子后面转了出来,肩头上看着一杆大枪,这枪杆子足有鸡蛋那么粗,一丈七八那么长,虽然是木质的,但却十分坚韧,据说能弯曲三百六十度而不折断。在看这两个娄罗兵正是壮年,身材很壮,但扛着这条枪,呲牙裂嘴的,看来分量可不轻,走起路来大枪一颤一颤的。 轩辕霸先一把抄过大枪,未曾练枪,先在台上抖了个枪花,就看这枪头突突乱颤,枪缨子鼓起如车轮,眼尖的人能数的过来,刚才那么一抖至少有十六个枪头,就这一下,能看得出他在枪法上至少下了十年的苦功。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叫好了。 就看轩辕霸先大喝一声,还真就练了一趟百鸟朝凤枪,一开始动作挺慢,稳扎稳打,到后面,一招快似一招,一招紧似一招,这大枪在他手里就跟面条似的,想怎么耍就怎么耍,引得台下的众位绿林豪客不住地叫好鼓掌。 轩辕志端坐在宴席前,一边看着一边不住地点头,得意之情写满了整张脸,他心道:这是我儿子,枪法是我教的,了不起?身旁的夫人也是极为高兴,看的是眉飞色舞,都为自己的儿子骄傲。 第四十三章 妙手夺刀 第四十三章妙手夺刀 轩辕霸先练完一趟枪法后,博得了在场的江湖豪杰一片掌声和叫好声,然后他再次向众人抱拳致谢,然后他朝着台下挥了挥手,四个仆人抬着一尊造型奇特的珊瑚,缓缓走上了戏台。等把珊瑚放好,众人仔细瞧看,嗬!这珊瑚高有七尺,通身赤红,最奇特之处是,整个珊瑚身子打远处看,恰是一个“寿”字! 台下的众人看罢,无不啧啧称奇。 轩辕霸先冲着父亲轩辕志跪地磕头道:“孩儿祝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这是孩儿的寿礼,望父亲喜欢。” 轩辕志看罢大喜,手捻须髯频频点头。轩辕霸先带着寿礼下了戏台,接下来,便是二公子轩辕明朗,他练了一趟八仙剑,也同样博得了众人的掌声。如此这番,等轩辕志的三儿两女全部都展示完了,就轮到他的门人弟子们上台献礼了。 这些弟子也是依着葫芦画瓢,先进行武艺展示,然后再献上寿礼,这些不必详表。云玺、周礼让二人紧紧盯住台上。就看一个瘦巴巴的年轻人跳上戏台,此人中等身高,一身青布长衣,腰里扎着板带,脚上蹬着抓地虎的快靴,手上托着一把长刀——七星宝刀!往脸上看,还真不好看,斗鸡眉,老鼠眼,凹口脸,翘下巴,尖嘴猴腮,给人一种“狡诈”的感觉。 周泰朝着众人作揖施礼,然后朗声道:“诸位!在下‘癞痢虬’周泰,是二寨主的九徒弟,今日家师过大寿,为了给师傅和在座的朋友助兴,我先练一趟六合刀,献丑,献丑啦!”说罢,周泰丁字步站立,把宝刀平举在胸前。众人抬头瞧看,只见刀鞘通体乌黑,极为普通寻常。就看他右手一按绷簧,“仓啷”一声脆响,宝刀出鞘,顿时天空打了一道雳闪,他擎刀在手,阳光一照,顿时迸射出万道光芒,刺的众人直揉眼睛。 台下都是绿林道上的高手,见多识广的大有人在,一看这把刀光彩夺目,寒气逼人,就知道是稀世宝刀!很多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赞叹,惊诧,艳羡,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云玺和周礼让对视了一眼,周礼让心中砰砰直跳,低声对云玺道:“就是这把刀!” 云玺点了点头,言道:“总算不枉此行。” 轩辕志也是为之一震,心中大惑不解,心道:这小子哪里弄来的宝刀?单单从外表来看,这把刀就价值连城啊! 周泰见众人如此表情,心中甚是得意,他舞动宝刀,果真在戏台上练了一趟六合刀,说实话,他的刀法真是一般般,但有这把宝刀加成,就算很一般的套路,也显得虎虎生威,颇有些气势。等他把六合刀练完了,收刀还鞘,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周泰心里这个美啊,他把刀交左手,伸出右手往下压了压,等大家都静了下来,这才朗声道:“诸位,您都是大行家,我刚才练的刀法就是臭狗屎,纯粹是班门弄斧,之所以大家鼓掌,是大家对我的鼓励,另外是对这宝刀的欣赏。今日,当中大家的面,我把这口宝刀献给师傅作寿礼,聊表寸心。”说罢,他从戏台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走到主桌近前,离着轩辕志还有两丈多远,就双膝跪倒,双手把宝刀举过头顶。那意思是让轩辕志自己亲自来接。 轩辕志大喜,他站起身来,满面红光地绕过酒席,再往前走几步便可以接刀了。 就在这刹那之间,突然两道黑影闪过,一道直奔轩辕志,一道直奔周泰,速度奇快,出人意料!轩辕志那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剑客中的佼佼者,但饶是如此也吓了一跳。还没等轩辕志反应过来,那黑影连续发出三掌,把轩辕志逼的往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眼前是一个破衣啰嗦的年轻乞丐! “谁!好大的胆子!”轩辕志虎目圆睁,怒不可遏,心道竟然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敢搅扰我的寿宴,真是不想活啦。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非是旁人,正是“夺命秀才”周礼让,他的目标就是抢夺七星宝刀。周泰还在那跪着那,双手把宝刀举过了头顶,周礼让一把将宝刀抄在手中,厉声道:“儿啊!起来!”嘴上这么说,脚下却使出一招“踢死牛”,一脚正踢中周泰的下巴,把周泰踢了个仰面朝天,整个下颌都被踢碎了,嘴里往外不住地喷血沫子。 参加寿宴的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的祖宗,但任谁也想不到,敢有人搅闹轩辕志的寿宴,另外,这发生的太突然,仅仅是眨眼之间,宝刀就夺刀手了。众人反映过来后,杜三霄大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两个贼人围住!”你看杜三霄本来就是山贼,竟然还喊别人是贼,这可真够滑稽的。 众人呼啦超就把云玺和周礼让围在了当中,这种情况,要想脱身简直难如登天! 窦幻章还没有暴露,他假意咋呼着要抓住贼人,自己则绕过群贼直来到叶春娘的身后。 叶春娘也是被方才的一幕给震惊了,她怒气当胸,杏眼圆睁,本能地往腰里摸了摸,这一摸才忽然想起来,今天是老公过大寿,身上不让带凶器,因此,自己的佩剑没带在身上,她急的一跺脚,想让丫鬟去后寨去她的宝剑。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就在叶春娘回头找丫鬟的空隙,窦幻章见机会难得,猛然一个箭步便蹿到叶春娘的身后,左手顶住叶春娘的腰眼儿,右手变作鹰爪正扣住她的咽喉。叶春娘情知不好,双手刚要抓窦幻章的右手,窦幻章左手扣住叶春娘的右手虎口,用上了鹰爪力的功夫。即便你是多么了不起的高人,一旦虎口被人捏住了,整条胳膊都得酸麻无力。 窦幻章咬着叱道:“别动!再敢动我掐断你的喉咙!” 他这么一喊,众人才注意到,原来身后也有奸细!呼啦超,又有一帮人把窦幻章、叶春娘给围住了。 窦幻章哈哈一笑,叱道:“轩辕志!你给我听着,老老实实给我们让出一条路来,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的婆娘!” 轩辕志回头一看,惊得脸色大变,叱道:“哪里来的头陀,胆敢对自己的内人如此无礼!”他刚往前迈了一步,窦幻章把眼珠子一瞪,右手稍微用力,叶春娘就受不了了,整个小脸憋的通红,很显然她十分难受。轩辕志投鼠忌器,因此,愣在那里不敢再动。 云玺和周礼让一看窦幻章得手了,心中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二人冷笑了数声,一个箭步便来落在窦幻章左右。 轩辕志气的脸色煞白,怒问道:“你们到底是何人?老夫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么?” 羽遥冷笑道:“轩辕大侠,这把七星宝刀,你怎么解释?” 轩辕志先是一愣,紧接着怒道:“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 羽遥仰天大笑,他从周礼让手里拿过宝刀,举在手上让众人瞧看,然后朗声道:“诸位!我们哥仨搅闹二寨主的寿宴,夺了他的寿礼,大家一定很生气?换作是我,我也很生气。但是!咱们都是绿林饭的,要讲道上的规矩,这七星宝刀乃是我四哥、五哥、六哥从大内侍卫李鸿途手上抢来的,结果路经青龙镇,被他们断龙岭的人下了黑手,用熏香蒙汗药,把宝刀给偷走了。我们哥四个先礼后兵,前几日带着重礼拜山,讨回宝刀,结果怎么样?人家断龙岭矢口否认,说什么没有夺刀,他们七寨主冯献还口口声声说断龙岭的人每有一个下山的。现在怎么样?嗯?七星宝刀难不成自己飞上山的吗?” 羽遥看罢,狠狠地瞪了“闹海金姣”冯献一眼。冯献脸一红,他的确不知道周泰盗取了宝刀,因此,现在被人当众揭老底,心中的确有三分愧色。 第四十四章 大杀四方 第四十四章大杀四方 轩辕志听羽遥说到此处,再对这仨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哎,这才认出来了,这个年轻的乞丐就是羽遥(高进),那个员外应该是周礼让,至于这个头陀应该是窦幻章,还有一个孙梁雨,这小子躲在哪里呢?他搭眼环伺周围,四下里全是人,上哪能看见孙梁雨呀。 羽遥(高进)继续朗声道:“诸位,人家硬是不认账,我们兄弟也是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把手伸进老虎嘴里拔牙,各位朋友,这件事的始末缘由我可都说清楚了,与大家毫无干系,请不要参与其中,我们九宫岛不胜感激!” 这些五湖四海的宾朋,刚才还咬牙切齿,摩拳擦掌,准备动手教训教训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管他娘的是非曲直,讨好断龙岭,讨好轩辕志,这是最紧要,比送什么寿礼都来的直接。等羽遥把“九宫岛”的身份亮出来,这些人立马跟泄了气的皮囊一样,顿时就矬了一头。原来冲在前面,现在开始往后缩。原来站着,现在想坐下来喝杯茶,醒醒酒,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人之所以能够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而不死,就是因为能够审时度势。 很多人扪心自问:九宫岛,你惹得起吗?九宫岛岛主“八卦老人”施太岳武功独步天下,那是杀人的祖宗尖儿。他还有七个武功极为高强的兄弟,个个都是剑客的水准。这岛孤悬海外,岛上兵马上万人,战舰上千艘,连朝廷都拿他们没办法,俨然就是国中国呀,势力遍布沿海多省。 绿林道上人总结起来有“两怕”:陆地上怕断龙岭,海里怕九宫岛。 方才的包围圈儿,此刻开始松动了,尤其是后排的人逐渐往后退,前排的人就尴尬,你说现在要退,轩辕志会怎么想?要是不退,这哥仨儿又怎么想,真是进退维谷。 羽遥偷眼瞧看,觉得有门儿,朗声对轩辕志言道:“老剑客,实在对不住,请您下令,给我们让出一条下山之路,只要我们离开断龙岭的地界,我保住叶女侠平安无事,毫无无损。” 轩辕志脸色铁青,但自己的爱妻在人家手上,真是左右为难,身后是三个儿子虎目圆睁,恨不得把羽遥等人撕成碎片,但母亲被人家制住了,自己也不敢轻易出手。 轩辕志大手一挥,咬着后槽牙道:“众位,让他们下山!” 周礼让一听轩辕志妥协了,心中也是大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儿。 窦幻章心道:这件事办的真漂亮,跟事先的计划完全吻合,真是大快人心啊! 周礼让手持宝刀作先锋,窦幻章押着叶春娘居中,羽遥断后,三人快步离开宴席,等到了山门口,云玺还冲着人群之中大喊道:“孙梁雨!得手就手,莫要恋战!” 轩辕志、冯献等人本来就心中狐疑,明明是四个人,为何只见三人?听羽遥这么一喊,这二位心中一颤,心道,还有一个混在人群之中那,他要干什么?难不成要杀人放火不成?断龙岭的人很多人开始把注意力又盯住了宾朋,看看哪个是孙梁雨假扮的。 羽遥这么喊,其实就是故作迷阵,迷惑对方的,好让他们不能全神贯注地对付自己。周礼让、窦幻章听罢,心中暗自佩服。 周礼让心道:这个小老弟不仅武艺超群,胆识计谋更是令人汗颜,有他在,天大的事都能办成!回去见了大哥,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哥收下他,这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呀,你花多少钱都没处买去。周礼让还挺爱人才的。 三人循着山路疾行,出了后山,来到了中央大寨,轩辕志、杜三霄、冯献带着众人一路尾随,始终跟他们保持着三丈多远的距离,生怕这些人下黑手。中央大寨本来是山寨的核心要地,这里驻守着五百精兵,削刀手、刀盾手、金枪队、弓弩队,配置十分齐全。三人刚到就被这里的娄罗兵给围住了。 负责看守中央大寨的是一员猛将,正是盖九州的大弟子“云里金刚”吴兴霸,身高九尺挂零,大脑袋、大身子、大长腿、大粗胳膊、大手大脚,都大到一块去了,黑灿灿的脸樘,一对大豹子眼,身穿黑布侠衣,腰里扎着板带,脚上踏牛皮快靴,手上拎着一杆紫金降魔杵。他本来在值班,别人都去喝喜酒去了,自己还在烦恼,突然就看后山热闹起来了,再后来,怎么这么多人都下山奔这儿来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这些人走进了,他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前面仨人怎么把婶娘叶春娘给逮住了?二叔轩辕志等人脸色极为难看。 吴兴霸心道:不好!有奸细,他奶奶的,竟敢跑到断龙岭来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小子个头大但心却很细,他先令弓弩手躲在暗卡里,然后自己带着削刀手、金枪队,把下山的去路给堵上了。 周礼让在头前开路,一看前面严阵以待,心中一紧。他赶忙示意,兄弟三人都停了下来。 吴兴霸拿着降魔杵往前走了两步,朗声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闹事,活腻歪了吗?”这小子声若洪钟,山谷应着回音儿。 周礼让稳住心神,怒道:“赶紧给老子让开,否则我可要杀了叶春娘!” 吴兴霸仔细瞧,可不是嘛,他们怎么把婶娘给抓住了?急的他额头上直冒冷汗,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把大手往前一伸,言道:“朋友,千万别动蛮!你们不是想下山吗?行,我让开不就得了。”说罢,朝着身后的娄罗兵一挥手,削刀手、刀盾手、长枪队都赶紧分列在两旁,形成了一条宽一丈、长十五六丈的人体甬道。每个娄罗兵之间都有三尺宽的距离,可见这些人平时训练有素。 周礼让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好险!幸好有人质在手,要不然想安全下山,真是痴心妄想啊。他朝着窦幻章和羽遥喊了一声“走”,三人押着叶春娘径直往前,穿过这些人站成的甬道,前面便是中央大寨的正门。 三人进了甬道,全神戒备,万一这些削刀手、长枪手突然下手怎么办,因此哥仨儿都对两侧的娄罗兵加了十二分的提防。吴兴霸倒背着双手,乐呵呵地瞅着他们走过自己身边,突然,他右手在背后悄悄地一摆,这就是信号,人墙后面还有暗穴,每个坑里都蹲着弓弩手那。吴兴霸这么一摆手,这些弓弩手突然向羽遥这哥仨儿发射弩箭,主要是射窦幻章! 他们哥仨儿哪里能想到人家还有这一手啊,等发现时,弩箭都已经快到眼前了。云玺、周礼让赶忙施展拳脚抵挡、躲闪,窦幻章还押着个人呢,动转起来就不那么灵便了,十几支都奔自己射来,羽遥和周礼让替他抵挡了七八支,窦幻章惊骇万分,急忙躲闪也避开了五六支,结果有两支弩箭正好射在他的右肩头和左大腿上。窦幻章纵然是武林高手,被弩箭射中也是疼痛难忍,叶春娘瞅准时机,左手肘猛击窦幻章的小肚子,窦幻章疼痛难忍,终于松开了右手,叶春娘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到了人墙后面,这算是得以逃脱了。 羽遥一看,真是气的直跺脚,但现在为时已晚,这“人墙”又不是死的,刀枪并举,奔着这仨人又砍又捅。云玺夺过一杆长枪来,舞动大枪,把窦幻章给护住了,周礼让见情势危急,也不管那么多,拔出七星宝刀,一顿狂砍,这把刀真是锋利无比,一般的刀枪碰到这把刀,立马就被砍为两半,简直跟砍水萝卜似的。 羽遥吼道:“四哥,赶紧撤!”说罢,左手把窦幻章夹着腋下,右手长枪开路,施展开轻功,直奔山下逃去。周礼让凭着七星宝刀断后,来一个砍翻一个,来一对砍翻一对,连人带家伙都砍为两段。 第四十五章 绝处逢生 第四十五章绝处逢生 窦幻章连中两弩箭,叶春娘趁机脱身,这下情势发生了逆转,羽遥、周礼让、窦幻章瞬间就陷入了被动之中,前有贼兵围堵,后有轩辕志等众多高手追击,可把这哥仨儿给急坏了。 羽遥背着窦幻章冲锋在前,用大枪连挑了二十多个娄罗兵,威猛无敌,把这帮娄罗兵吓得可不轻,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个贼兵不怕死呀?见羽遥都杀红了眼,这些贼兵也都是滑头,干咋呼却不真动手。羽遥见有机可乘,夹着窦幻章终于冲出重围,周礼让也紧随其后,仨人一口气逃到前寨倒数第一关,要进来的话,这应该是第五关。 把守关隘的,乃是“铁背苍龙”胡世全。方才中央大寨一片厮杀声,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他扎着臂膀从小山头上往中央大寨的方向看去,好嘛,打的真够热闹的。不一会儿,见有两个人冲了出来,就知道不好,这是要奔着自己来的,于是他赶忙下令封闭山门。 前寨这五道关口都是依着地形而设的,山脉之间有一个缺口,形成了自然的狭窄通道,这也没法安大门,所谓封闭山门,其实就是用栅栏把通道堵上,栅栏上有很多尖刺,专门对付骑兵的。另外,胡世全手下有一百多个娄罗兵,一半是弓箭手,一半削刀手。胡世全从山头上跳了下来,手下人弯弓搭箭,拔刀在手,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羽遥撒腿如飞,边跑边想对策,他当然知道前面的关隘不好过,尤其这一关是中央大寨的门户,把守者自然不好对付。但现在手上非但没有人质,自己的人倒负了重伤,后面的追兵迫的很近,怎么办? “铁背苍龙”胡世全站在关口前,手里握着一口雁翎刀,严阵以待,他想等来者到了近前,先问问他们是谁?跑到山上干什么来了?做了哪些缺德事儿?然后他再用雁翎刀把这几个贼人抓住,去向寨主们邀功请赏。 他正盘算着那,哪曾想羽遥背着窦幻章猛然间又加快了速度,径直扑奔自己而来,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等他刚把雁翎刀举起来,羽遥的长枪就已经到了,枪头一抖如同火蛇一般,直取胡世全的双眼、咽喉、面门、心窝,这一枪刺出却有多种变化。胡世全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挥刀抵挡,哪知道羽遥这一枪却是虚招,就看羽遥身形一转,用枪杆子猛戳胡世全的小腹,这一招变的奇快,胡世全想要躲闪为时已晚,被枪杆子正戳中了气海丹田,这个穴道可是至关重要的,练武的较高等次就是练气,练丹田之气。胡世全的气功也练了几年了,小有成就,结果被羽遥这一戳,好嘛!真气乱窜,整个白练了。 胡世全摔出一溜滚儿去,把他疼的豆大的汗珠子直往地上滴答。他蜷缩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了。那么说,他不是有弓箭手吗?为什么没射箭?那是有原因的,羽遥最后的冲刺速度太快,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再说当头的(胡世全)也没下命令,他们也不敢射。另外,羽遥、周礼让身后没多远就是山寨的人,轩辕志、杜三霄、冯献带着娄罗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要是开弓放箭,害怕伤了几位寨主爷,因此,胡世全也没敢下令。 羽遥并不恋战,夹着窦幻章双脚一点地,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在栅栏上一跃而过。周礼让这次想得也周全,他冲到胡世全近前,一把薅住他的脖颈,纵身越过栅栏,边退边拿着胡世全当盾牌。心道:你们要是敢射箭,就先射死的你们的头头。 这帮娄罗兵刚想移开栅栏,后面的追兵就感到了,两伙人怼在一起,这栅栏反倒是不好移开了,就这样把时间给耽误了不少。轩辕志气的脑筋蹦起,双脚一点地飞起两丈多高,后面,杜三霄、冯献也都施展轻功越过栅栏,直追羽遥等人。 羽遥夹着窦幻章又跑了四五里地,前面已经影影绰绰看到第四道关口了。羽遥道:“四哥,咱得换条路走!” 周礼让边跑边向四下里张望,见左面的是一片树林,便言道:“钻树林!” 于是,羽遥跟着周礼让又加速跑了二里地,一头扎进了树林里。轩辕志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紧跟着也钻了进来,有了树木的遮挡,再想追就不那么容易了。但饶是如此,轩辕志冲锋在前,杜三霄、冯献也都紧随着,后面少说也有五百多号人都陆续冲进了树林里。 这本就是一片连绵数十里的原始森林,就连断龙岭的人也很少往这树林里钻,云玺长枪开道,好嘛,这顿狂奔,树林里可不比平地,深一脚浅一脚的,要么是树根隆起成为绊脚的“暗器”,要么树枝交叉变成了“拦路虎”,轩辕志手里提着宝剑只要挡路,一顿狂削,可能是削的过猛了,一剑把一条毒蛇削成了两截子,毒蛇痛哭万分,还没等落地就发起了报复,奔着轩辕志的小腿肚子就咬住了。 轩辕志一开始觉得稍微疼了那么一下,以为是树枝尖刺碰的,没太在意,老头子憋着劲儿继续追杀,结果跑了二十多步,就觉得浑身发烫,天旋地转,眼睛也模糊起来。他突然意识道:不好!方才是被毒蛇咬了!他回头一看,果然有半条拇指粗的毒蛇死死咬住自己的小腿儿,看毒蛇的眼睛十分凶恶。轩辕志气急败坏,长剑一挥,正削中毒蛇的脖子,那半截身子顿时就落地了,但蛇头仍然是紧咬不放。 轩辕志本想再挥剑,结果眼前发黑,顿时就晕倒在地了。 杜三霄、冯献此刻赶到了,一看二当家的昏倒在地,把他俩吓了一跳。等翻开轩辕志的身子一看,嗬!他小腿肚子上还钉着一个蛇头!冯献用手掐住蛇头两侧,冯献练过鹰爪力,就这么一掐,蛇头哪能受得了,嘴巴这才张开。冯献顺手把蛇头任在地上,用分水峨眉刺狠狠地把蛇头戳烂了。 杜三霄给轩辕志探了探鼻息,觉得还有救,赶忙招呼人就地取材,用树枝搭了个单架,让吴兴霸亲自护送,把轩辕志运回中央大寨解毒治伤。杜三霄、冯献接着带人追杀。 由于个体的差异,每个的体力、耐力都不一样,轻功也分高低,因此长途追赶,就把人分出三六九等了。杜三霄、冯献都是剑客的身份,轻功十分了得,他们自然紧追在后面,其余那些娄罗兵基本没什么轻功,追了个五六里地就跑不动了。原本一些宾朋仗义出手,但一钻进树林,这玩意追赶起来十分费劲,慢慢地也都打了退堂鼓。等追了半天,三当家杜三霄回头一看,嗬!这帮狗日的都他娘的没跟上来,就剩自己和冯老七了。 杜三霄、冯献咬着后槽牙,又追了五里多地,终于冲出了树林,眼前有一里多的平地,前面就是羽遥和周礼让!就看他们停步不前,二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原来,脚下已经无路,前面是悬崖峭壁,高有二十多丈,下面是一条大河。 羽遥道:“四哥,你带着五哥跟紧跳下去逃生,我在这儿抵挡一阵子。” 周礼让有点不愿意,言道:“你一个人怎能是他们的对手?要跳就一起跳。” 羽遥劝道:“四哥,咱这次是为了夺取七星宝刀而来,现在宝刀已经在手,你可别有妇人之仁啊!那个冯献号称‘闹海金姣’,水性极好,倘若咱一起跳下去,恐怕谁也走不成!我的武功还算不错,至少能抵挡一阵子,你们快走!” 两个人正在争执着那,结果杜三霄、冯献就追到近前了。就看这两位累的额头鬓角都是汗,呼哧呼哧喘粗气,一个拿着龙头杆棒、一个拿着分水峨眉刺,把羽遥等人给堵住了。 羽遥假意跟周礼让说悄悄话,等一靠近猛然在他腰眼上推了一把,周礼让未加防范,右手攥着七星宝刀,左手拉着窦幻章的胳膊,这二人一起跌落了悬崖。 第四十六章 杀头立威 第四十六章杀头立威 杜三霄没想到羽遥会有这么一手,把他给急的直跺脚。他大吼一声,挥动龙头杆棒就奔羽遥扑来,打算一人抵住羽遥,好让冯献跳崖追人。 羽遥早就注意了,他舞动长枪专攻冯献,枪头一抖就是十几个寒星。杜三霄和冯献都使的短兵刃,这下可就吃了大亏。本来,羽遥的功夫就不次于杜三霄,再加上羽遥这才也是玩了命了,主动进攻,以攻为守,把这二人逼得节节倒退。羽遥凭着一己之力,硬是与杜三霄、冯献斗了半个多时辰。 这时候,就听树林里脚步声响起,杜三霄的帮手都赶上来了。这些人都是断龙岭的偏副寨主,要说武功那也都不含糊。羽遥心道:行了,周礼让他们现在已经跑远了。于是他把枪花一抖,使出一招“石破天惊”,猛然向杜三霄刺去。把杜三霄逼的后撤了三步,又接着使出一招“横扫千军”,用枪头猛然在地上掀起一层沙土,给杜、冯二人来了一招“土遁”! 杜三霄、冯献赶忙双手紧忙活,护住了眼睛,等冲过来一看,羽遥已经大河里扎猛子了。冯献二话不说,纵身跳下山崖。不过他的轻功跟羽遥(高进)还有不小的差距,离着羽遥还有七八丈远地方落了水,不过,冯献落了水便像失踪了一样,人在水里不露头。 羽遥知道他水性极好,说不定,在水下本自己追来,于是急速往河对岸游去。等羽遥刚跨上岸两步,冯献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这着实把羽遥吓了一跳,心道:好厉害的冯献!幸好自己上了岸。再往后看,杜三霄以及他的帮手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都跳下山崖,落在了河里。 羽遥也不恋战,沿着河流的方向施展开轻功,一路狂奔。冯献哪能追得上他,一口气跑出六七里地就上气不接下气了。等到杜三霄等人赶到时,连羽遥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杜三霄气的一跺脚,怒道:“他娘的!九宫岛,咱们与你势不两立!”骂有什么用呀,这些人灰头土脸的回山了。 等到回到中央大寨,盖九州已经端着在金交椅上。杜三霄、冯献以及不少的偏副寨主,一个个都跟落汤鸡似的进了聚义厅。盖九州眼皮耷拉着,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老头子生气了。杜三霄虽说是三把手,见了老大也是心里发憷。 “大哥,实在是对不住,没……”杜三霄想把事情解释一下。 “不用说了,老夫都知道了。”盖九州缓缓睁开眼睛,双眼之中迸射出两道寒光,杜三霄、冯献心里一颤。盖九州瞅了瞅杜三霄,又看了看冯献,冷笑了一声,叱道:“真是一对儿饭桶!这么多人,竟然能让三个贼人跑了,传出去,我们断龙岭岂不要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 杜三霄、冯献就跟个孙子似的,站在大厅之中,垂着头挨骂。 “老七,你不是说咱们断龙岭没有夺宝刀吗?怎么宝刀会出现在咱们断龙岭?”盖九州冷冷地问道。 冯献听罢都吓麻爪了,俩手攥着衣角搓来搓去,悄悄看了一眼老大,见老道怒气冲冲,赶忙又垂下头,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大哥,那几天,咱们的人的确没有下山呀,周泰什么时候下的山,他也没跟我打招呼呀。” “你的确不知道么?”盖九州又问道。 冯献听罢,赶忙跪在地上,言道:“大哥,小弟真的不知道,我对天发誓,倘若……” “行啦,行啦,我相信你的话。”盖九州没让他发誓,“起来。你们二人归座。” 杜三霄、冯献如释重负,各自归座。 “来人呐,把周泰押进来!”盖九州下令道。 不一会儿,两个彪形大汉,押着周泰进了聚义厅。周泰做贼心虚,这场风波完全是因为他才引起来的,心里怕的要死。见了大寨主盖九州,他没了命的磕响头。不过周泰这次伤的不轻,周礼让夺刀之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正踢中他的下巴,整个下颌骨都被踢碎了,到现在还没止住血那。 盖九州一看,心里就十分的厌烦,厉声问道:“周泰,你献给二寨主的宝刀是哪里得来的?” 周泰嘎巴嘎巴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用手指了指下巴,那意思是说我下颌骨都碎了,嘴都合不拢,说不了话。 盖九州一看就明白了,言道:“好,我问的话,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是摇头,听明白了吗?” 周泰赶忙点了点头。 盖九州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七星宝刀?” 周泰听罢愣住了,他抬眼扫了扫众人,心说话,师傅不在,这里连个靠山也没有啊,犹豫了半晌,这才点了点头。 盖九州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下来了,又问道:“你夺刀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周泰又犹豫了半晌,最终点了点头。 盖九州心中这个气啊,他是堂堂的一寨之主,断龙岭的大当家的,手下人干了违背行规的事儿,旁人也都知道,竟然没有人向他禀报,看来这些人没把大当家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呀。于是,又令手下取来笔墨纸砚,摆在周泰面前,言道:“都谁知道?给我写下来!” 周泰颤巍巍地握住了毛笔,额头上冷汗都流出来了,他写还是不写?写,就得得罪朋友,不写,看样子今天大寨主就得拿自己开刀。思来想去,周泰还是选择写,能坦白从宽,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紧的。 他刷刷点点写了五个人的名字:蒋世杰、胡金山、窦二牛、孙尚云、李猛。这些人都是他平时玩的特别铁的哥们儿,私下里都拜把子了。 有人就把这张纸双手交给了盖九州,盖九州一看,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猛然一拍桌案,叱道:“该死!真该死!来人!把周泰拉下去,枭首示众!” 众人听罢为之一惊,这周泰可是二寨主轩辕志的爱徒,大寨主就这么不讲情面吗?整个大厅里,偏副寨主五十多个人,没有一人敢为周泰求情的。 正在这时,大厅外传来一阵痛哭声,众人很是奇怪,转头一看,原来是蒋世杰、胡金山两个人跌跌撞撞进了聚义厅。这二人本来是被店小二看守的,结果店小二熬不住,打了个瞌睡,这两个贼人趁机磨断了绑绳,为了报复,索性把客店的掌柜、伙计连同住店的租客全都给杀了,这才返回断龙岭。 就看这两人跪倒在地,给大寨主盖九州“嘣嘣”磕响头。盖九州正在气头上,一看这两个人如此狼狈,在加上方才名单上有他们的名字,这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猛地一拍桌案,怒斥道:“呔!你们哭丧个什么!” 蒋世杰赶忙收住哭声,磕头道:“大寨主,我带着十个兄弟想给郑博洋报仇,结果中了羽遥那小子的圈套儿,把咱的人都给杀了,他们死的好惨呀,咱可不能放过他们。大寨主,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盖九州脸色如瓦灰,冷笑道:“好,蒋世杰,你也长能耐了,我答应你,一定会给你做主,找他们九宫岛讨要个说法。” 蒋世杰、胡金山听罢心中大喜,再次给大寨主磕响头。 盖九州突然哈哈一阵大笑,厉声道:“来人!把这三个违犯山规的畜生拉出去,枭首示众!” 早有六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两个摁住一个,押着三人就往外走,根本就不给你说话的机会。大厅里的众人吓的都垂下了头,大寨主的脾气,谁都不敢忤逆。 中央大寨的院子当中,竖起三根高杆,杆子上挂着三个人头,整个断龙岭的人谁见了谁瘆得慌。大寨主盖九州借着这三颗人头,把山规又好好整治了一番,自己的地位更加巩固了。 第四十七章 江湖道义 第四十七章江湖道义 花开两朵,单表一支。为什么高进要独自断后,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周礼让、窦幻章这个两个江洋大盗逃走?他就不怕命丧断龙岭吗? 其实,高进有这份自信,一来,他对杜三霄、冯献这两人的武功有所了解,知道他们不是自己的对手,就算是轩辕志亲自出马,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分出胜负,因此,他断后是有惊无险。二来,高进有自己打算,他化名羽遥,跟周礼让等人混成了“兄弟”,其目的就是为了打入九宫岛做卧底,将来等摸清了九宫岛的兵力布防和进岛入口,好调动朝廷的军队来个一网打尽。但半路上遇到了断龙岭,这伙儿山贼势力着实不小,且与番邦暗中勾结,实乃朝廷的心腹大患,因此,他要急于向南苑总指挥使彭大人汇报情况,好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高进打定了主意,逃离断龙岭后,没有南下福建,而是掉头直奔京师临安而来。 等到了南苑,司空耀一看是兄弟回来了,高兴地不得了,握住高进的双手,问道:“兄弟,你怎么一去便没了音信?” 高进笑道:“司空大哥,此话说来可就长了。对了,彭大人在吗?” “在,他为你担心地不得了,赶快随我去白虎堂见他。”司空耀说罢,拉着高进直奔白虎堂。白虎堂是彭总指挥使办公的所在。 高进见了彭总指挥使后,行完礼后,便把这些天的所遭所遇详细地讲了一遍,等听到道“断龙岭夺刀”这一段,两个真是吃惊不小,司空耀嗔道:“兄弟,你可真够冒险的呀,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高进笑了笑,言道:“彭大人,司空大哥,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么做就是想来个一石二鸟,让断龙岭的这伙山贼恨上九宫岛这伙海贼,这两伙贼匪势力十分强大,在绿林道上真是一呼百应,若不铲除,朝廷则永无宁日呀。” 彭大人听罢,点了点头,言道:“师弟,司空大哥说的也没错,你是去做卧底,可千万要把自己保护好,后面剿灭九宫岛那伙海贼,可全靠你了啊。” 高进知道师兄和司空大哥是为了自己好,赶忙称谢。三个人在白虎堂密谋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密谋什么?这里面的事儿可就多了,一旦高进进入九宫岛,谁与他接头?接头用什么暗号?在什么地点接头?什么时候派援手进岛?等等,有很多细节问题需要一一敲定。 此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彭大人和司空耀很想留高进多呆几天,可高进以大局为重,还是简单做了收拾,借着夜色潜出了临安府。 周礼让、窦幻章跳进大河,这二人水性极高,你想啊,他们是九宫岛的贼人,整天跟水打交道,漫说是条大河了,就算是大海他们也不惧怕呀。二人进了水里跟回到家里差不多,正好借着大河使起了水遁,一口气漂出十几里地,见后面没有追兵,这才挣扎着上了河岸。 窦幻章累的躺在河滩上喘粗气,肩头和大腿上的弩箭还支棱着。方才只顾了逃命,根本没时间处理。周礼让仔细瞧了瞧,箭头全部没进肉里,周围已经红肿,流出的血是鲜红色的。 “幸好箭头没有毒。”周礼让言道,“五弟,你可要忍着点疼,我要把箭矢拔下来。” 窦幻章点头道:“四哥,尽管下手,我能挺得住。” “好嘞。”周礼让从袖筒里摸出一把细长的匕首,先沿着箭头的方向,把肉划开一点,这就是经验,要是愣往外拔,非把周围的肉给带出来。等准备妥当了,周礼让这才握住箭矢,尽量靠近皮肤的这一头,猛地往上一拔。窦幻章身子疼的一震,就听“噗”的一声,箭矢应声而落,一股鲜血也飙了出来。 周礼让赶紧把伤口的血使劲挤了挤,等挤干净了,这才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瓶,里面是上等的刀伤药,他把药粉敷在伤口上,又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给他把伤口包扎好。处理完肩头的,再处理大腿上的。 等伤口都处理好了,窦幻章顿时就觉得浑身轻快了很多,他捡起箭矢,恨恨地言道:“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周礼让神情伤感,脸色极为难看,他拍了拍窦幻章的肩头,言道:“不错!这个仇,咱们九宫岛一定会报。” “四哥,咱就这么一走了之么?羽遥兄弟怎么办?这未免不讲江湖道义呀。”窦幻章心里还是很惦念羽遥的。 周礼让长叹一声,语气沉重地言道:“五弟,都怪你四哥无能啊!哎,不知道羽遥现在怎么样了。”说罢,眼泪竟忍不住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窦幻章与周礼让相处了十三年,还从来没见四哥流泪。他心知四哥这次是真伤心了,于是劝慰道:“四哥,您别伤心了,吉人自有天相,以羽遥兄弟的武功和机智,他一定能闯出断龙岭的。咱们还是把七星宝刀尽快送回九宫岛,再也别生枝节了。” 周礼让擦拭完眼泪,点头道:“但愿咱们兄弟会有重逢的一日。” 窦幻章忽然想起了什么,急的直拍大腿,言道:“遭啦,六弟和明月姑娘还在等着咱们那!要是被断龙岭的人撞见了,那情况可就糟糕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礼让神情严肃,搀扶着窦幻章急匆匆往断龙岭的西麓而去。 按照他们事先的约定,孙梁雨准备了五匹快马,带着明月姑娘在断龙岭西麓接应他们。他左等不见周礼让等人下山,右等还是没见人下山,他抬头看了看天,此刻日过正午,按理说寿宴应该开始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不会出事了?孙梁雨此刻心里跟长草了似的,胡思乱想,坐卧不宁。 明月姑娘低声劝道:“孙大哥,您还是坐下来休息休息,这样来回走,我都看得有些头晕了。” 孙梁雨一看,明月姑娘一脸倦容,她心里何尝不是在为四哥担心呢,于是孙梁雨搔了搔头,自嘲道:“你看我,一点稳登劲都没有。” “关心则乱,您是太为他们担心了。”明月姑娘的话不多,但每句话都那么使人受用。 “对,断龙岭是虎狼之地,高手如云,我真担心他们会有意外。”孙梁雨坐在一块石头上,担心地说道。 “夺刀自然是件冒险的事儿,但我有种感觉,他们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明月姑娘很自信地言道。 “但愿如你的感觉灵验。”孙梁雨言道。 “我的感觉向来就很灵验,这次也绝不会错的,孙大哥,你只管放心好了。”明月姑娘再次劝慰道。 “六弟!” “明月!” 两声低沉的声音从山上传来。孙梁雨一听,立马就跳了起来,他寻声望去,就看山坡上有两个人往这边奔来,这二人正是周礼让、窦幻章! 孙梁雨、明月姑娘高兴地迎了上去。 “抢回宝刀啦?”明月姑娘急问道。 周礼让把七星宝刀在她面前晃了晃,言道:“你看,就是这把刀!” 明月姑娘眼珠子都瞪圆了,直勾勾地瞅着七星宝刀,她似乎对这把刀十分感兴趣。 “五哥,你受伤啦?”孙梁雨关心地问道。 “哦,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窦幻章忍着疼痛说道。 孙梁雨左右看了看,又瞧着脚往后眺望了一番,言道:“四哥,五哥,我兄弟羽遥呢?” “这个……”周礼让一时语塞,他知道六弟与羽遥关心最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 窦幻章看出来了,便拍着孙梁雨的肩头说道:“六弟,这事儿都怪我,是我连累了羽遥兄弟,他为了掩护我们,独自一人与断龙岭的贼人搏斗。” “什么!他一个人挡住群贼?”孙梁雨虎目圆睁,就看他身子一晃,好悬没栽倒。 第四十八章 曹家堡 闻听羽遥独自一人断后,“铁膝盖”孙梁雨急的直跺脚,他拔出宝剑就想往山上冲。 周礼让一把拉住孙梁雨,劝道:“老六,你冷静些!难道我和你四哥都是无情无义之人吗?羽遥兄弟武功深不可测,他主动断后自有脱身妙计,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宝刀尽快带回九宫岛,否则,咱们可对不起羽遥!” 窦幻章也劝道:“不错,四哥说的对啊,羽遥福大命大造化大,他一定能够化险为夷,脱离险境的,你们听,断龙岭的贼人追来了,赶紧撤!” 孙梁雨还想执拗,周礼让向窦幻章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架着孙梁雨就往走,四个人刚到马匹近前,山上喊杀声震天。轩辕志带着断龙岭的贼兵,声势浩大地追了下来。 周礼让等人翻身上马,夺路而逃。轩辕志就算轻功再厉害,也跑不过马匹呀。这老剑客气得直跺脚,心说话,没抓住周礼让等人,也没夺回七星宝刀,我回去该如何向大寨主盖九霄复命呀?真气死我也! 周礼让等人快马加鞭,一日狂奔二百里地,远远地离开了断龙岭的势力范围。又赶了数日,终于到了福建沿海,这里是九宫岛的势力范围,周礼让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说道:“两位贤弟,咱们在梁家堡休息一日,明天一早便启程赶回九宫岛。” 窦幻章点点头,言道:“也好,连日奔波不得歇,我的伤口发炎了,正好需要调制一下。” 四人打马来到曹家堡,这曹家堡表面上看是本地的一个村堡,实则是九宫岛安插在福建沿海的落脚点。九宫岛的人到内陆来办事,第一站便是这曹家堡。 曹家堡的堡主叫曹汝胜,江湖人称“双刀大将”,善事两把柳叶刀,刀法精湛绝伦,在福建武林界颇有一号。九宫岛八大寨主的老八是“袖里双刀”曹如成,他跟曹汝胜是堂兄弟,曹汝胜年长他十一岁。曹汝胜很讲义气,在他堂弟的拉拢下,投靠了九宫岛,“八卦老人”施太岳很欣赏他,拿他当自家兄弟看待。 几个人刚到大门口,就见里面有个身穿长衣的老汉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周礼让搭眼一瞧,此人正是曹家堡的老管家曹顺。 此时,曹顺眯着老眼也发现了周礼让等人,老头满脸堆笑,抢步上前打招呼,双方彼此寒暄了几句后,曹顺便把他们全都让进大厅,招呼人沏茶倒水,又上了几碟点心、果盘。孙梁雨早就渴的嗓子冒烟了,端起茶杯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一口气喝了三杯茶,这才觉得舒坦些。 不肖一会儿,就听门外响起脚步声,人未到,笑声先传来。 “哈哈哈,是周老四吗?哪阵香风把老弟吹来了?”话音刚落,门外闪出一个中年汉子,此人身穿紫缎侠衣,四方大脸,脸膛上有不少水锈,浓眉大眼,鼻直口阔,颔下留着须髯,一头黄发束于脑后,此人便是曹家堡的堡主曹汝胜。 周礼让赶忙起身见礼,笑道:“哎呀呀,曹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我真想您呀!” 曹汝胜哈哈大笑,拍着周礼让的肩头说道:“我也想你们呀,这些天你们去哪儿了?可有些日子没来啦。老曹,快去通知厨房,杀猪宰羊,我要好好招待我兄弟。” 曹管家应声而去。曹汝胜又与窦幻章、孙梁雨一一见过,见窦幻章神色不对,细问下来,原来是受了伤,他赶忙叫仆人去请郎中,好生给窦幻章调治。 周礼让拉着曹汝胜的手,说道:“大哥,给您介绍个人,您瞅着她了吗?” “她”自然是明月姑娘,其实,曹汝胜早就瞅见她了,如此明艳貌美的女人,有几个男人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呢? 曹汝胜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冲着姑娘点头示意。 周礼让继续介绍道:“这位是明月姑娘,我们哥几个刚刚结交的好朋友。明月姑娘,这位是曹家堡的堡主,江湖人称‘’,为人最是豪爽仗义。” 双方彼此客气了一番,很快酒菜便置办齐了。众人在酒桌前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之后,曹堡主忍不住问道:“窦五弟,你怎么还受伤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窦幻章向来不善言辞,周礼让接过话茬儿,言道:“一言难尽,大哥,您是练武的大行家,我有件宝物给您瞧瞧,替我们哥几个长长眼。”说罢,周礼让把身后的长条包袱解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去掉包袱皮儿,亮出了七星宝刀。 曹汝胜也是久闯江湖,对兵器颇有研究,但见这把刀颇有大汉之风,样式古朴,刀柄似龙嘴,刀鞘上镶嵌着红红绿绿的宝石,在灯光下,七彩斑斓,煞是耀眼。 周礼让按动绷簧,就听“仓啷”一声便拔出了宝刀,房子里登时打了一道雳闪,灯光下,宝刀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把在场的人照的睁不开眼睛。 曹汝胜都惊呆了,他平生所见的宝刀宝剑也不在少数,可像这把宝刀的却绝无仅有!他颤巍巍接过宝刀,用指肚轻轻抚摸刀身,仔细瞧看,这才发现,原来刀身上有七个小坑儿,彼此曲折连接,形似北斗七星。 “莫非,这便是七星宝刀?”曹汝胜试着猜测道。 周礼让听罢哈哈大笑,竖着拇指赞道:“曹大哥,好眼力!都说你见识渊博,今日我算服了。这的确就是七星宝刀。” 曹汝胜激动的脸都红了,问道:“你们从哪里得来的?” 孙梁雨言道:“抢来的!就在皇宫跟前,我们哥仨联手杀了大内侍卫刘鸿途,从他手上抢来的。” 曹汝胜听罢,吓得目瞪口呆,足足三秒钟没说出话来,最后担忧地说道:“七星宝刀的确一把世所罕见的宝刀,可你们哥仨为了这把刀而杀了刘鸿途,是不是有点冒失了?这刘鸿途乃是八卦门一等一的高手,又是大内一等带刀侍卫,他的亲哥哥便是大内侍卫总管刘鸿烈,此人武功绝顶,又是八卦门的总门长,要权力有权力,要势力有势力,你们就不怕他报仇吗?” 孙梁雨冷笑了几声,说道:“曹大哥,怎么?你怕他刘鸿烈?哼!我孙梁雨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怕过人!刘鸿烈就算再有势力,他能把咱们九宫岛怎么样?” 曹汝胜见孙梁雨态度很蛮横,便也不再多说。 周礼让瞪了孙梁雨一眼,说道:“曹大哥,别介意,老六就这个臭脾气。不过这把七星宝刀可不是一般般的宝刀,内中藏有惊天秘密,我们几个也不是为了自己,再过几天便是九宫岛大岛主施太岳的七十大寿,我们打算以此刀作为祝寿之礼。” “原来如此!”曹汝胜手捻须髯,点头道:“咱们江湖人最爱宝兵刃,如此稀世宝刀,送给大哥的确再好不过,看来,我也得好好下一番心思才行。” 周礼让把一路上的经历细细地讲了一遍,曹汝胜这才知道,为了这把七星宝刀,他们哥几个历经多次危险,要不是羽遥帮忙,生死都难说。 “那位羽遥兄弟何在?”曹汝胜关切地问道。 周礼让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言道:“羽遥武功深不可测,远在我等之上,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赶来九宫岛的。” 孙梁雨言道:“四哥、五哥,明天你们带着七星宝刀回岛去,我留在这里,万一羽遥找来,我也好接应他一下。” 周礼让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就有劳六弟啦。” 第四十九章 大闹赌场 第二日,周礼让、窦幻章带着明月姑娘和七星宝刀走密道回了九宫岛。 孙梁雨留在曹家堡等候羽遥,说实话,他也不知道羽遥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又担心羽遥在路上被断龙岭的杀手追上,那可真是危险异常!他本想往回走,迎一迎羽遥,可转念一下,别介,万一两人走叉了路,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嘛。 孙梁雨只好耐着性子在曹家堡等着。曹汝胜在福建沿海一带颇有声望,在这里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社交极为广泛,朋友遍地都是,今天这个员外请吃饭,明天那位士绅请喝茶,要么就被官老爷们喊去听戏,反正天天不消停,哪有功夫陪着孙梁雨呀。 孙梁雨坐一天行,可天天在曹家堡呆着,实在是乏味无聊。他喊老管家曹顺和家仆来,要跟他们赌钱,曹顺听罢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孙六爷,我们曹家堡的规矩甚大,曹堡主三令五申,绝不允许我们耍钱赌博,谁要坏了规矩,堡主要剁谁的手。六爷,您还是自己玩。” 孙梁雨听罢,心里跟长了草似的,叱道:“我一个人怎么玩!哎,你们这里就没个好玩的地方吗?” 曹顺想了想,言道:“六爷,出了曹家堡往东走二十里地,有个望海镇,镇上有几家赌坊,规模颇大,不少出海的商贾巨富、镖师豪客都爱在那里耍钱,您不如去那里玩两把。” 孙梁雨听罢,顿时就来了兴趣,他二话不说,拔腿便走。孙梁雨脚上的功夫十分了得,走起路来呼呼挂风,二十里地哪架得住他一走啊,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望海镇。 这望海镇规模不算小,纵横数条大街,最繁华的当属正中纵向大街,从这往下看去,街尽头便是海港码头,再往下看便是碧波万顷的汪洋大海。海面上船只飘摇,海鸟翱翔,景观着实好看。不过孙梁雨在九宫岛上天天看海,早就看腻歪了。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茶楼、客栈、赌坊、青楼,一家挨着一家,大街上人流穿梭不息,走南闯北的镖客,南来北往的商贾,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还有红毛洋人,逛街,看表演,采买东西,鼓掌喝彩、讨价还价,真是热闹非凡。 孙梁雨是个地地道道的赌鬼,他瞄了一眼便看见街西头有家“大发赌坊”,于是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赌坊里人满为患,喊声鼎沸。 “四五六,大!” “三个六,豹子!通杀!” …… 孙梁雨倍感亲切,摩拳擦掌,左顾右盼,终于在一张最大的赌桌前停住了脚步,最大的赌桌,赌钱也最凶狠。庄家已经赢了十把,身旁的碎银子堆积如山。 “我买小!”孙梁雨摸出一块银锭拍在“小”上,一块银锭的分量刚好是五十两整。 庄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光是他,在场的赌徒们也都“哦”了一声,毕竟一整块五十两的银锭并不多见,即便是巨贾豪富,平常花钱也都是用散碎银子。整块银锭在世面上几乎看不到的,只有地方政府向朝廷上交税银时才会使用银锭。庄家可不傻,心说话,这小子十之八九是绿林道上的,我要格外小心应对。 不过,自古以来,凡是能把赌场做大的,肯定也都是有势力的人,黑白两道全都有人。五十两的银锭,谁不想得到啊,庄家虽然只瞟了一眼,但心里早就视作是自己的了。 赌徒们本来情绪有些低落,毕竟被庄家连续割了十轮韭菜,再下注时,都有点犹豫,有的掏出碎银子,故意捡小的用来押注。结果,孙梁雨如此豪气,登时把气氛又带起来了。 “押呀!我保证,这把肯定开小!”孙梁雨掐着腰,信心十足。众赌鬼一看,似乎这小子大有来头,还真有信他的,所幸把剩下的碎银子全都押上了。 庄家搭眼一瞧,我滴个乖乖,押小的少说有两百多两!他心中既高兴又有点紧张,总觉得这个陌生的赌徒不是善茬子。 “买定离手!我要开啦!”庄家说罢,双手抓住筛盅,打算开启。他抓筛盅的姿势每次都一样,两个拇指摁在顶上,其他手指搭在筛盅下面,其实对面的人瞧不见,他的小手指藏在底座下,底座下有个微小的机关按键,只要一按,色子就会转个儿。只不过他的手法既隐蔽又熟练,一般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孙梁雨瞪着眼珠子瞅着庄家,催促道:“开啊!肯定是小,你趁早拿钱!” 庄家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朋友,别说大话,没开之前,大小谁也说不准!诸位上眼,我开啦!四五六!大!哈哈哈,哈哈哈,愿赌服输。”庄家一边大笑,一边动手把二百多两赌注全都搂到自己身边。 孙梁雨有点傻眼,心说话,我的耳力向来不凡,明明听着是小,怎么最终却是小呢?真他娘的邪门啊!庄家特意从钱堆里摸出那块五十两的银锭,打算看看银锭下面的打的钢印,可仔细一看,银锭下面平平整整,根本没有钢印。 庄家有点意外,孙梁雨瞪着牛眼叱道:“你瞅什么!老子的银锭有啥问题吗?” 庄家见孙梁雨如此蛮横,只好讪笑了几声,说道:“没问题,是干净银子!大家继续下注喽,多买多赚,这一把有可能翻盘喽……”他一边摇色子,一边鼓动赌徒。 孙梁雨仔细地听着动静,直到庄家把筛盅扣在底座上,孙梁雨已然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二三,肯定是小!这次孙梁雨毫不犹豫,又从怀里摸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当”的一声砸在“小”上。其他的赌徒你瞅我,我瞅你,都犹豫不决。 孙梁雨哈哈大笑道:“诸位,这次肯定是小,买小准没错!” 众赌徒全都变精明了,心中猜测,这孙子是不是赌场的人呀,合起伙来坑我们的钱?不行,还是再看看,因此,众人只是观望,不敢再下注了。 “我也押小!”话音刚落,有只脏兮兮的手,捏住一个老钱稳稳地方在五十两银锭旁边。 众人转目瞧看,嘿,原来是个臭要饭的!这要饭的是个年轻人,浑身上下破衣啰嗦,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大概有几个月没洗过澡了。 庄家紧皱眉头,冲着门口的打手呵斥道:“你们眼瞎啊!怎么把臭要饭的放进来啦?你们干什么吃的!赶紧把他给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三个棒小伙子呼啦超就冲了过来,撸胳膊挽袖子,不问青红皂白,抡拳就想打。孙梁雨心中大大的不爽,他身形一晃站在乞丐前头,几个打手的拳头收不住,奔着孙梁雨打来,孙梁雨的武功比他们高明太多了,不等拳来,使出一记扫堂腿,把三个打手全都放倒了。 “怎么着?谁规定说,乞丐不能赌钱的?”孙梁雨义正言辞地问道。 庄家见孙梁雨身法极快,就知道此人肯定不好惹,于是勉强挤出笑意,言道:“这位侠客爷,他区区一个乞丐,浑身臭烘烘的,他往这里钻,搞得气味难闻,另外,他身无分文,这里哪是他待的地方呀。” 孙梁雨冷笑了一声,走到赌台前,把年轻乞丐的一枚老钱捏在手中,质问庄家道:“这不是朝廷发行的通宝吗?一枚钱也是钱!这位乞丐老弟跟着我下注,说明他看好我,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开盅。” 庄家一看,这货太横了,自己惹不起,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因此他悻悻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今天就破例依你,大家还有下注的吗?我可要开啦!” 众人犹豫不决,谁都没下注。庄家大喊一个“开”字,揭开色盅一看,嚯——三个六,豹子大! 庄家哈哈大笑,伸手就把孙梁雨的银锭抄起,把旁边的那枚老钱弹下了赌台。 “对不住,阁下的运气差了些。” 孙梁雨冷笑道:“老兄,我看未必!”说罢,他一把夺过色盅和底座,举在手中,对众赌徒言道:“我就纳闷了,没次开盅前,我都听到一点动静,诸位请上眼,这底座上有机关!”说罢,用手特意摁了摁细小的按钮,就见台面弹起一寸,众赌徒看罢,不由得火冒三丈。 庄家吓得脸的绿了,心说话今天遇到行家里手啦,索性来横的!他大吼一声道:“伙计们,这小子是来找茬儿的,给我打!” 第五十章 丐帮少侠 孙梁雨揭穿了庄家的鬼把戏,这下大发赌场可热闹了。 庄家冷着脸,抱拳说道:“各位,对不住,今天我们赌场有点事,请大家明日再光顾,多谢,多谢啦!” 赌徒们心知肚明,我滴个乖乖,这是要干仗啊,全都很识相地溜了出去。那个年轻乞丐往后撤了几步,临到门口又折回来了。 孙梁雨觉得这乞丐有些好笑,问道:“你怎么不走?” 乞丐抠着鼻孔,懒洋洋地回道:“我干嘛要走啊?刚才咱们下了赌注,庄家作弊在先,按理说就应该是咱们赢了,他们还没给我钱呢,我为什么要走?” 孙梁雨哈哈一笑,说道:“好,你小子真够胆!” 庄家冷笑了一声:“臭乞丐,我看你是有命拿钱没命花!要是想多活几天,就趁早滚蛋,否则,今天就是你祭日!” 乞丐假装很害怕的样子,又往后倒退了几步,呲着黄牙道:“你别拿大话吓唬人,谁把谁揍趴下,这还很难说哩。” 庄家听罢,怒火中烧,叱道:“小的们!还等什么?给我打!” 其实,这帮打手们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横眉瞪眼,就等老板下命令那。 他们可没少打人,像孙梁雨这样人高马大的,他们也打了不少。在这帮人看来,好汉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你就是再有力气,拳头再硬,我们十几个人打你一个,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吗嘛。于是,有几个脾气暴躁的,舞动抡着木棒,奔孙梁雨劈头盖脸就砸下来了。 孙梁雨身形一转,偌大的身躯竟能灵巧地躲开棍棒。打手们吃了一惊,心道:这小子身法真快啊!不过更多人是想占便宜,打便宜手,于是,咋咋呼呼,彼此壮胆,蹿腾蹦跃,继续向孙梁雨发起猛攻,十八根木棒被耍的呜呜作响,颇有声势。 庄家用手捻着小胡子,眯缝着眼,表情甚为得意,他打算看一处好戏。 这些人打算了如意算盘,孙梁雨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人家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就见他施展脚步,在棍山棒影之中辗转腾挪,十八个打手都使出了自己的绝活儿,结果木棒愣是没打着孙梁雨。 孙梁雨是故意显露一手躲闪的本事,结果,这帮打手得寸进尺,举着木棒又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孙梁雨冷笑了一声,心说话,我本不想惹事,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想到此处,他双臂齐摇,以手作刀,迎着木棒劈去,就听“啪”的一声爆响,木棒被削为两段。 打手都傻眼了,心说话,这小子的是人吗?手掌怎么能当刀使呀?众人还在愣神呢,孙梁雨杀心已起,岂能善罢甘休啊,飞起一脚踹飞一个,身形一转,一巴掌拍飞一个。你就看,这十八个打手都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了个七零八落,东倒西歪。 年轻乞丐兴奋地拍手叫好。“打的好!打的妙!恶人自有恶人磨,就该好好揍这帮孙子!” 孙梁雨听罢,眉头挑了挑,叱道:“别瞎说!我是堂堂的侠客,他们才是恶人。” 年轻乞丐赶忙捂上嘴,假装说错了花,然后又笑嘻嘻地来到孙梁雨跟前,说道:“大侠客,人也打了,咱该拿钱了?” “当然,你随便拿!”孙梁雨豪气地说道。 庄家气的脸的黑了,心说话,这个大汉可恨,乞丐更可恨!他不敢言语,气的嘴里直哼哼。 年轻乞丐顺手拿起一块银子,讥笑道:“怎么?你这条老狗护食啊?平常你黑了那么多钱财,今儿个我拿你一点,也算是给你点教训。” 这乞丐也有意思,身上实在斜挎着大号布兜,随时捡便宜!今天遇到好事了,他撑开布兜,把赌台上的小“银山”全都划拉进去了,动作十分娴熟,捡银子跟捡垃圾差不多。不过这乞丐也有点分寸,没敢动孙梁雨的两块银锭。 孙梁雨则觉得有些扫兴,本来是过一过赌瘾的,想不到却遇到了黑心庄家,他把银锭揣进兜里,大摇大摆地走出赌坊。年轻乞丐斜绷着布兜,紧随其后。 孙梁雨眉头一挑,言道:“哎,钱你也拿了,还跟着我作甚?” 年轻乞丐笑嘻嘻地说道:“你是我的大贵人,跟着你,我能占便宜啊。再说,你让我得了这么多钱,我好歹也该表示表示才行呀。” 孙梁雨“哦”了一声,问道:“你要怎么个表示呀?” 年轻乞丐指了指前面的酒楼,言道:“侠客爷,这是咱们望海镇最有名的酒楼,叫海宝楼,我想请您在那里吃一顿,不知道您赏脸否?” 孙梁雨点点头,言道:“你还别说,我真有点饿啦,走。” 两个人到门口一看,好家伙,这海宝楼果然是名不虚传,大厅散台座无虚席,食客们推杯换盏,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一看有个臭乞丐在面前,顿时把脸拉得比驴脸还要长三分,满脸嫌弃地说道:“要饭的,赶紧站一边去,别耽误我的买卖。” 年轻乞丐把眼珠子一瞪,叱道:“你真是狗眼看人低,要饭的怎么了?要饭的就不能在你这吃饭吗?” 伙计脾气比他还暴,瞪着狗眼,指着年轻乞丐的鼻子骂道:“臭要饭,别给脸不要脸,这是你来的地方吗?你睁开狗眼瞧瞧,来这儿吃饭的非富即贵,你个臭要饭,身无分文,想来这吃饭,你怎么想的呀?” 年轻乞丐冷笑了一声,从布兜里掏出一把银子往伙计眼前一晃,说道:“你所说的钱是不是这东西?我有没有资格在你这吃饭?” 伙计大感意外,好家伙,这一把银子少数也得三十多两,这乞丐从哪弄来的呀?但转念一想,我管这些干嘛,有钱不赚是王八蛋,有钱就是客,没钱请滚蛋。 伙计的嘴脸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瞪的溜圆的眼睛顿时眯成弯月,原本气的鼓鼓的腮帮子顿时往上一翘变成了笑脸。 孙梁雨和年轻乞丐一看,打心眼里看不起店伙计,但饭还是要吃的。 “伙计,有座吗?”年轻乞丐问道。 店伙计谄笑道:“散台都满了,二楼上还有空桌,就是收费贵了点。” 年轻乞丐哼了一声,说道:“爷还在乎钱吗?上二楼!” 两个人拣了靠栏杆的桌子坐下,乞丐真豪爽,尽点最贵的菜、最贵的酒,好像他跟银子有仇似的。不过孙梁雨很满意,孙梁雨本就是江湖豪客,最看不惯小家子气,舍不得花钱的那种人。他一看,这乞丐眉宇之间颇有侠气,这才意识的,此人绝不是一般人。 两人喝了几杯酒之后,孙梁雨话锋一转,问道:“兄弟,我看得出,你绝非一般人,或许你乞丐的打扮也是一种伪装,不知你能否报个腕儿呀?” 年轻乞丐假装吃了一惊,继而又干了一杯酒,笑道:“大侠真是好眼力,不过我的确是个乞丐,也练过几年武艺,说我的名你或许没听过,我师傅大名,你应该知道。” “哦?你师傅是哪位高人?”孙梁雨来了兴致。 年轻乞丐喝了一杯清茶,然后好好漱了漱口,这才表情庄重地说道:“他老人家复姓轩辕,双名奏凯。” 孙梁雨重复道:“哦,轩辕奏凯,什么!你说的可是丐帮的帮主,‘挟山揽月笑傲头’轩辕奏凯吗?” 年轻乞丐笑着点点头,说道:“这个江湖上还有第二个轩辕奏凯么?” 孙梁雨倒吸了一口冷气,轩辕奏凯那还了得呀,要说当今武林排名前五的绝顶高人,其中一位便是“挟山揽月笑傲头”轩辕奏凯。这个年轻乞丐自称他老人家的徒弟,看来他也不简单呀!不行,我得试试他的功夫,别被他蒙了。 孙梁雨问道:“那么阁下如何称呼呀?” 年轻乞丐赶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我是无名少姓之辈,跟您没法比。不过您问到这了,我就厚着脸皮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南,叫怀仁,不瞒您说,我是刚出道,既没有绰号,又没名气。嘿嘿嘿,实在有点丢人啊。” “南怀仁?”孙梁雨想了一会儿,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南怀仁则恭敬地问道:“侠客爷,光说我了,还没请教您呢,您的功夫太棒了,我对您甚为仰慕,请问您高姓大名呀,江湖诨号如何称呼?” 孙梁雨哈哈一笑,言道:“谈不上高姓大名,我姓孙,叫孙梁雨,江湖人称‘铁膝盖’。” “铁膝盖孙梁雨!”南怀仁激动地站了起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久,就好像现在才见到他一般,满怀崇敬地言道:“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铁膝盖’孙大侠,哎呀呀,我说您的功夫怎么这么好,原来遇到真正的大侠客啦!失敬失敬,请您受我一拜。”说着就要磕头。 孙梁雨见他如此尊敬自己,真有点不好意思,能真让人家磕头吗?赶忙上想把他搀起来,等他的手托住南怀仁的手肘,稍微使劲竟然没搀动。哎呀,这是要试试我的武功呀!孙梁雨想到此处,丹田叫力,双掌齐发力。 一个人往上托,一个人往下压,两个人都较上劲了,双方相持了五秒钟,手臂都发颤,南怀仁几次要起,又硬生生压下去,反复较劲之后,孙梁雨使出最大的气力,终于把南怀仁搀了起来。两个人脸都红了,不是说闹翻了,都是使劲使的。 二人相视,彼此拍着肩头,哈哈大笑,旁若无人。 旁边吃饭的食客都惊呆了,心说话,这两个人是大傻子?吃饭都不好好吃,神经病啊。其实,他们哪里懂得江湖人的默契。 第五十一章 十日之约 “铁膝盖”孙梁雨与一个年轻乞丐在酒楼喝酒,经过一番攀谈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年轻乞丐很不简单,年轻丐帮自称是丐帮帮主“挟山揽月笑傲头”轩辕奏凯的弟子,轩辕奏凯那是武林之中了不起又了不起的绝世高手,他的徒弟那也都是侠客的身份。 南怀仁看得出,孙梁雨对自己有所怀疑,于是假意向孙梁雨见礼,趁着他搀扶自己时,施展内功与孙梁雨叫上劲了,一个使劲往上抬,一个使劲往下压,孙梁雨刚要稍稍抬起,就被南怀仁给压了下去,南怀仁还想往下压,孙梁雨咬要叫劲又生生给抬了起来,两个人如此反复了数次,鼻洼鬓角都有些潮湿了。 二人的内力旗鼓相当,谁也没有绝对的实力胜过对方,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收住了气力,彼此抱拳道:“好功夫!佩服!”继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两个再次坐下喝酒,原本孙梁雨对南怀仁还有些戒虑,现在心中疑窦顿消,彼此顷刻之间拉近了距离,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如老友相聚般相谈甚欢。 就在此时,楼下来了一位年轻少侠,伙计热情相迎。“伙计,还有空位吗?” 孙梁雨虽然与南怀仁攀谈,但耳朵却很好使,楼下的动静听的清清楚楚,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如此耳熟呀?侧脸一看,哎呀,来者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兄弟羽遥(高进)! 孙梁雨之所以没回九宫岛,为的就是等候羽遥,害怕羽遥赶来,找不到他们,另外,九宫岛在神秘的海上,没有向导是根本去不了的。 “兄弟!快上来!六哥想死你啦!” 羽遥抬头一看,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正找他那,他就在眼前! 羽遥心情颇佳,也顾不得走楼梯了,双脚一点地,如燕雀般飞上二楼,身子轻盈似御风而行。羽遥的轻功,果真堪称一绝。酒楼的伙计惊地目瞪口呆,在场的食客也全都傻眼了,乖乖隆滴咚,这小伙子简直是飞人呀。中华武术博大精深,最令人向往的恐怕就是轻功了,谁不想飞檐走壁,谁不想翱翔天宇呀。 羽遥轻飘飘刚落地,孙梁雨抢步来到他面前,一把将羽遥搂在怀里,激动地说道:“兄弟,你可让六哥担心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羽遥(高进)也大感意外,想不到孙梁雨这个着名的绿林贼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竟然如此看重兄弟情义,说实话,在这一刻,高进的确有些感动。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足足五秒钟,这才又松开手。“兄弟,看你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快坐下,快跟六哥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断龙岭的?” 羽遥刚坐下就瞅见旁边的年轻乞丐,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里吃惊,表面上则镇定自若,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为什么吃惊呀?原来这年轻乞丐他认识,不但认识还非常熟悉,两个人不但熟悉而且交情甚好,这是谁啊?正是高进的好兄弟——南宫俊!御前带刀侍卫、南苑神机营的负责人!至于他说什么丐帮帮主轩辕奏凯之徒,名字叫“南怀仁”,这完全是信口胡诌的,是糊弄孙梁雨的一套说辞。 “这位是?”羽遥(高进)假装不认识,问孙梁雨。 孙梁雨拍了拍脑袋,笑道:“哈哈,光顾了咱们兄弟说话了,来来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兄弟,你可别小瞧了他,这位年轻的乞丐乃是武林名宿丐帮帮主轩辕奏凯老前辈的高徒,姓南双名怀仁,南少侠!” 孙梁雨又转脸对“南怀仁”介绍道:“南少侠,我给你说,这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乃是新出世的英雄,也我的好兄弟羽遥,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日后要多亲多近呀。” 高进和南宫俊好悬没憋住笑出来,他们二人赶忙假意客气,抱拳行礼,说了一大堆“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之类的鬼话。三人从新做好,孙梁雨这次很高兴,言道:“南少侠,今天我高兴,这顿酒菜我来请!伙计,来来来,把好酒好菜全都上来!” 南宫俊也不跟他客气,笑着与高进攀谈,其实二人嘴上说的话还不如眼神交流的内涵多那。孙梁雨是个粗人,浑然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孙梁雨言道:“兄弟,我是特意留在这里等你的,你之前可答应过我,要跟着我回九宫岛入伙,这事绝不能更改哦。” 羽遥(高进)哈哈一笑,言道:“六哥,那是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我既然答应了就绝无更改之理。只是我名气太小,在江湖上说起我来,没几个人认识,我真担心大岛主看不上我呀。” 孙梁雨呷了一口酒,笑道:“兄弟,多虑啦!说实话,我之前也不知道江湖上有你这么一号,不过咱们这些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你是个了不起的英雄好汉,不仅武艺非凡,而且浑身是胆,敢跟‘天外苍龙’盖九州辩理,这得多大的胆子啊!来,哥哥敬你一杯!” 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酒甚是豪爽洒脱。旁边坐着的“南怀仁”有点受冷落了,他兀自呵呵一笑,言道:“孙大侠,这么说来,您要带羽少侠入伙喽?” 孙梁雨笑道:“嗯,那是当然。不过南少侠,我与你也很投缘,若是不嫌弃,不如跟我一起回九宫岛,再过十天便是我大哥施太岳的六十大寿,到时候岛子上非常热闹。” 南怀仁听罢,点点头,言道:“说实话,我也很想去,可我身无长物,就这么空着手去,好说不好听啊,知道的,我是来真心实意祝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饭要到海上去了那。这样,你跟羽少侠先回去,我呢,九天之后还来这里,你到时候派个人把我接过去。你看行吗?” 孙梁雨知道,江湖人都好面子,尤其像南怀仁这样的年轻人,肯定是心高气傲的,他试探性地问道:“南少侠,难道你想去置办寿礼?” 南怀仁言道:“还是那句话,我不能空手去呀,我知道孙大侠看得起我,可我毕竟没跟大岛主和其他岛主见过面,空着手去,怕是要被人看轻的,呃,羽少侠帮着你们从毒龙岭夺回七星宝刀,我深表佩服,我也得做点什么,好让大岛主也能瞧得起咱。” 孙梁雨大为惊奇,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 南怀仁(南宫俊)也压低了声音道:“我打算进皇宫转转,弄一两个像样点的寿礼。” 孙梁雨听罢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又拍案大笑起来,心中暗道:好一个南怀仁,我果然没有看错,他跟我很对路!孙梁雨本就是绿林豪杰,他最赞成的便是跟官府作对,要是能潜入皇宫,把皇帝老儿搅闹个鸡犬不宁,那简直震惊天下,一举成名啊。 孙梁雨提醒道:“南少侠,不是我长他人的锐气灭咱的威风,皇宫大内戒备森严,我听说皇帝老儿请了很多武林高手担当御前侍卫,这些人武功之高,恐怕不再咱们之下啊,旁人不说,单单那个侍卫统领刘鸿烈就是很厉害的人物,另外,还有个神捕高进,这小子也是皇帝老儿的狗腿子,武功高深莫测,你要是跟他们遭遇了,恐怕没好果子吃。” 南怀仁点点头,言道:“多谢孙大侠提醒,我自问轻功不弱,潜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你就只管放心好了,再说了,我怎么就这么点背呀,偶然去一趟,还偏偏遇到他们两个败类,放心。” 孙梁雨见“南怀仁”心意已决,便亲自给他斟满一杯酒,然后举杯道:“既如此,我孙梁雨祝你马到成功!” 南怀仁擎杯在手,爽朗地笑道:“好,承你吉言!”说罢,一仰脖把酒干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动身,咱们十天之后在九宫岛再会!”说罢,南怀仁一抹身,飞身跃下二楼,肩膀头一晃,人影便消失啦,这等轻功和身法的确令人敬佩。 第五十二章 拳脚论高下 孙梁雨带着羽遥(高进)来到曹家堡,正巧曹汝胜这点在家闲着喝茶。孙梁雨给羽遥和曹汝胜彼此做了介绍,两人恭恭敬敬抱拳行礼。别看大家都是江湖人,对礼貌礼节还是非常在意的。 孙梁雨拍着羽遥(高进)的肩头,对曹堡主说道:“曹大哥,羽遥是我的生死之交,别看他在江湖上没有名气,但武功高绝,就是成了名的剑客,在他面前也走不上几个回合,我大哥求贤若渴,我打算带他回九宫岛,推荐他坐第九把金交椅。呃,我一个人推荐,似乎人单势孤,我有个不情之请,曹大哥,您在我大哥面前说话很有分量,您能否帮个忙,咱俩一起推荐,行不行?” 曹汝胜听罢,表情就有些不自然。为什么?因为他对孙梁雨有意见,心说话,孙梁雨,你好歹也是久闯江湖的老手了,怎么说话办事一点也没谱呢?我曹汝胜也是当当的“双刀大将”,在福建武林界颇有名声,我都没敢说自己武功有多么了不起,面前这个羽遥不过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就算苦练武功十年,能有多大的能耐?看你把他捧的,简直江湖都装不下他了,还腆着脸让我帮忙保举他坐九宫岛第九把金交椅,简直是笑话呀! 曹汝成笑容僵持了足足三秒钟,愣是没有表态,孙梁雨顿时就不乐意了,言道:“曹大哥,您在想什么呢?兄弟我很少求你办事,难道说就张这一次嘴,您还舍得驳我的面子吗?” 曹汝胜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失态了,便笑道:“哪里,哪里,老六,你别瞎想,咱们是好兄好弟,羽遥是你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可是……” 孙梁雨一听“可是”二字,心里就不爽了,看着,这曹老哥真正想说的留在后天呢,便催问道:“可是什么?您倒是说啊。” 曹汝胜尴尬地笑了笑,言道:“老六,我是个直肠子,我说了,你和羽遥兄弟千万别介意,咱们仍然是好兄弟,好朋友。” “行啊,你说,我洗耳恭听。”孙梁雨真是个急性子。 曹汝胜言道:“九宫岛的几位岛主个个武艺高强,放着远的不说,先说说你孙老六,你纵横江湖二十多年,轰轰烈烈的事干了不少,会斗过不少武林高手,江湖人送你绰号‘铁膝盖’,实至名归。再说说大岛主施大哥,武功盖世绝伦,江湖上提起他老人家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精通五行八卦、机关消息,九宫岛遍地是机关,若是外人进去甭想活着出去,因此‘八卦老人’之名,货真价实。再说二岛主……” “别说啦!”孙梁雨气的眼眉都立起来了,他瞪着眼珠子诘问道:“实至名归,货真价实,曹大哥,您这是跟我玩笔墨游戏呢?听你话里话外,似乎对我兄弟羽遥的实力颇有怀疑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兄弟不配坐第九步金交椅?” 曹汝胜被怼的相当尴尬,他咧着嘴沉吟了片刻,最后干脆承认道:“不错,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羽遥是个好青年,但要说保举他坐第九把金交椅,似乎有点草率了。纵然让他坐上宝座,他若没有真功夫,恐怕也坐不稳登呀。” 孙梁雨拍着桌子嚷嚷道:“曹大哥,说来说去,你是质疑我兄弟的武功呀!行,今天没外人,不如你跟我兄弟切磋一下,输了也不丢人,如何呀?” 曹汝胜举得好气,言道:“孙老六,你小子说话还带挖苦人的,行,比就比,羽遥兄弟,你说咱们是比拳脚呢,还是比兵刃?你随便选,我全都奉陪。” 羽遥(高进)心中盘算着,曹汝胜与九宫岛大岛主的关系非同一般,若是他肯出头保荐自己,那么我打入九宫岛计划就等于上了双保险。因此,羽遥(高进)也很想与曹汝胜交交手,把他打服了,万事好商量。 羽遥(高进)抱拳道:“曹堡主,既如此,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嗯,小弟虽然佩戴长剑,说实话,我基本不怎么使用,咱们就比拳脚。” 话分怎么听,同样一句话,放在不同的语境有不同的意思,不同的人听了有不同的理解。羽遥(高进)本来说的是大实话,可曹汝胜想多了,他心想:这小子说话可够狂妄的,什么叫“基本不怎么使用”呀?言外之意是还没有遇到可以逼他拔剑之人呗!因此,曹汝胜心里憋住一口气,暗下决心,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你,也让你知道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两个人说比就比,屋内狭小,噌噌跳到院中,双方各自收拾地紧陈利落,彼此抱拳道一声“请”字,这就要动手。 羽遥赶忙摆手示意道:“曹堡主,咱们是点到为止,还望您手下留情啊。” 曹汝胜回道:“没得说,哥哥自有分寸,你有什么本事就尽管使出来。”说罢,他不慌不忙地一塌腰,双掌左右一分,使出一招“白鹤亮翅”,这便亮出了门户。 羽遥(高进)一看,这曹汝胜眼神犀利,动作沉稳,气定神闲,就知道他的武功已经练到一定程度了。羽遥不敢有丝毫地马虎大意,用自己最拿手的功夫昆仑五行拳应战。 两个人四目相对,在院子当中转来转去,转去转来,忽然凑在一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猛攻,拳似雷击,掌似闪电,眨眼间便是七八招。忽然,二人又撤步转动,寻找机会,为下一次猛攻蓄势。转动两圈后,曹汝胜一个箭步猛劈羽遥(高进),左掌晃动领羽遥(高进)的眼神,右手使出撩阴掌,自下而上撩裆,顺带击打小腹。 羽遥(高进)情知不好,心说话,这姓曹的下手真够狠的,看来我得多加防范才是。于是羽遥(高进)抖擞精神,把五行拳中的绝招施展开来。 咱之前交代过,这五行拳讲究先发制人、近身短打,内涵劈挂掌、铁砂掌、半步崩拳、少林罗汉拳、螳螂拳、北派谭腿等数种实用掌法拳法腿法的精华招式,对拳、掌、肘、指、腿的运用均有独到之处,一旦出手便迅猛无比,招招击打人体要害大穴,以攻为守,穷追猛打,步步紧逼,直到把对手彻底打垮为止。 这下曹汝胜可受不了了,就见羽遥的拳头犹如疾风暴雨,招法之精奇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招招都是杀招,招招都极具侵略性,出招发式简单高效,毫无冗余之处。曹汝胜最初时,还能咬着后槽牙抗一阵子,羽遥越打,拳法越快,击打的部位也更加刁钻难防。也就是三十多招,曹汝胜鼻凹鬓角就见了细汗。他不由得心中大惊,想不到羽遥年纪轻轻,拳法竟如此高妙,难怪孙梁雨如此捧他。 孙梁雨在台阶上观战,原以为他们二人要打斗个半天才能分出胜负,因此让仆人把椅子搬过来,把茶壶茶碗全都拿出来,一边品茶一边观战。哪曾想屁股刚坐稳登,曹汝胜就已经露出败相了。 孙梁雨呷了一口茶,呲着笑道:“曹大哥,要是不行别硬撑啊。” 此时此刻,曹汝胜打心眼里已经认输了,但人都好面子,尤其像曹汝胜颇有身份地位,就更栽不起这个跟头,即便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但还是要咬牙硬撑着。羽遥(高进)早已成竹在胸,心想,只要我再加把劲儿,非把他揍趴下,但转念一想,不行啊,我有求于人家,真要把他揍趴下,他岂会帮着我说话呀?得啦,点到为止。 想到此处,羽遥(高进)突然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躬身抱拳道:“曹大哥,果然好功夫,小弟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曹汝胜累的呼呼喘粗气,见羽遥主动认输了,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双手掐腰哈哈大笑,言道:“好!真是英雄出少年!难怪孙老六如此看重你,果然武功高超,在拳脚功夫上,我曹汝成佩服你。不过,输就输,赢就是赢,方才我输了,多谢兄弟你手下留情。不过……” 羽遥(高进)就怕听到“不过”,但凡听到“不过”肯定有下文。 曹汝胜继续说道:“兄弟,拳脚非我的长处,我号称‘双刀大将’,双刀是我的真功夫,要是兄弟瞧得起我,咱再比比兵刃,如何呀?” 羽遥(高进)明白,这曹堡主方才输了,脸上无光,想在兵刃上找找脸面。 “既如此,小弟便班门弄斧了。” 曹汝胜哈哈大笑,言道:“好!痛快,兄弟是个爽快人,不管这场比试谁赢谁输,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啦!” 第五十三章 年轻人的江湖 曹汝胜有点瞧不起羽遥(高进),认为孙梁雨言过其实,有意夸大羽遥的能耐,说心说话,羽遥看年岁也就二十来岁,就算从吃奶开始练武功,也就练了二十年啊,武功能有多高?孙梁雨竟然说他比一般的剑客还厉害,这牛吹的太大了。 两个人当场比试拳脚功夫,结果羽遥(高进)施展开昆仑五行拳,曹汝胜大为惊奇,被逼的节节败退,上下失手,漏洞百出。不过羽遥(高进)给他留了面子,点到即止,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抱拳言道:“多谢曹大哥手下留情,您武功高超,与您交手,小弟受益匪浅。” 曹汝胜累的呼呼喘粗气,足足三秒钟,愣是没说出话来,等他把气息喘匀实了,这才竖起大拇指,赞掐:“羽遥,好功夫!年轻人有你这么棒的功夫,实属罕见!看来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呐!不过,我有个问题,听孙老六说你是武当派的门人弟子,但你这套拳法似乎不太像是武当派的武功呀。” 羽遥(高进)哈哈一笑,其实他早就有所准备,这套武功当然不是武当派的,虽然说昆仑派的武功也是道家正宗,武功原理相通,但两家武功各成体系,手法、步法、招法均有独到之处,从外表上,自然各不相同。曹汝胜见多识广,早年间也跟武当派的高手切磋过,因此对武当派的功夫印象深刻。 羽遥(高进)解释道:“曹大哥,不瞒您说,这套武功是我师傅自己独闯的,就只传我一人,江湖上没有第二位,因此,您觉得这功夫不像,实则是武当派的精髓所在。” 曹汝胜将信将疑,但羽遥之言无从考证,便手捻须髯,笑道:“好,拳脚只是一个方面,咱练武之人讲究综合素质,闯荡江湖,与高手过招怎么能离得开兵刃呢?我混迹江湖四十多年,朋友们送了我一个小小的绰号,叫‘双刀大将’,这都是朋友捧的,其实我哪里称得上‘大将’呀。羽遥兄弟,我想再你比一比兵刃,不知赏脸否?” 羽遥(高进)心道,这曹汝胜不服气,拳脚上栽了面子,想在兵刃上找回来。不过江湖上的人,哪个不好面子呀,很多灾难都是“好面子”引起来的。 “既然曹大哥有兴致,小弟自当奉陪。”羽遥(高进)也不示弱,心说话,我非把你打服不可,要不然你不会真心帮我的。 曹汝胜冲着仆人道:“取我的刀来!”仆人转身奔回屋中,不多时便把双刀取来。曹汝胜抽刀在手,说道:“羽遥兄弟,刀剑无眼,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羽遥(高进)拔出仓啷一声拔出佩剑,朗声道:“曹大哥,兵刃上的功夫,我跟您差得远,请您多关照,手下留情。” 曹汝胜言道:“没的说,兄弟,看刀!”说罢,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双刀如两道雳闪,奔着羽遥(高进)呼啸而来。 羽遥(高进)左手掐剑诀,右手舞剑相迎,两个人插招换式斗在一处。但见刀影如山,剑气激荡,两个人一伸手都是急茬儿,院子之中很快飙起一股剑风。孙梁雨本来坐着品茶,此刻,见二人斗的如此精彩,忍不住站起身来仔细瞧看。 “好!打的好!曹大哥的双刀果然名不虚传,我兄弟的剑法也堪称武当神剑!哈哈,今天我算是大开眼界喽。” 这小子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刀剑比武可不同于拳脚,稍微不注意就会见血,真要是见血了,这兄弟之情立马就得破碎。 看过前文的,您可能会问了,他几乎很少用剑,基本是用掌法解决战斗。但这不代表人家不会剑法。您想啊,他大师兄是“”毕九霄,二师兄……,三师兄彭万里,这三位都是当代武林了不起的剑客,他身为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在剑法上能差的了吗? 另外,高进谦逊好学,博采众长,不像有的年轻人,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觉得自己有两下子就瞧不上旁人。高进的武功在四大执事之上,但他能看到他们的长处,主动向四位高手学习,掌法、剑法、棍法均有涉猎。 现在,他与曹汝胜比斗,用的正是武当派的两仪剑法,这是二执事顾若飞传授给他的。顾若飞乃是武当派俗家第一高手,剑法颇有独到之处,高进是真心学,顾若飞是真心教,因此,他现在的两仪剑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眨眼之间,两个人斗了八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曹汝胜偷眼观瞧,羽遥(高进)出招发式沉稳干练,临阵之时气定神闲,见招拆招很有章法,剑招风雨不透,不由得暗自称赞。 曹汝胜心道:像羽遥这样的年轻高手,自己是第一次遇见,真是了不起的后起之秀,年轻后辈中的翘楚!这要是再让羽遥练达上几年,他的成就简直不可想象呀!我在他这个年纪,可没人家有出息。哎,看来这江湖终归是年轻人的。 想到此处,曹汝胜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这次是他主动不打了。 曹汝胜把双刀交于单手,哈哈大笑,孙梁雨都懵了,心说话曹大哥怎么了? 曹汝胜言道:“羽遥,好样的!我服你了!你完全有资格坐九宫岛第九把金交椅,我曹汝胜第一个挺你!” 羽遥(高进)听罢,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心说话,只要你支持,这事儿就好办了,于是抱拳谦逊地说道:“岂敢岂敢,我资历尚浅,怎敢妄想呀,多谢曹大哥的支持。” 孙梁雨高兴地拍着大腿,笑道:“好!英雄惜英雄!曹大哥,咱俩一起保荐,我兄弟肯定能成为九宫岛第九个岛主。” 曹汝胜听罢,立马把脸绷起来了,诘问道:“你兄弟?哼!羽遥是我兄弟!”好家伙,两个人都喜欢羽遥(高进),实实在在地把他当成了好兄弟。 三人彼此相视,哈哈大笑。 天色已晚,曹汝胜安排仆人摆酒设宴,三人在喝酒吃肉之时,聊了很多江湖上的事,不过聊的最多的,就是神捕高进。 曹汝胜言道:“羽遥,要说你的武功嘛,我很佩服,但要是跟‘神捕’高进比起来,似乎……呃……还有点差距。”曹汝胜说话有点大喘气,害怕羽遥多想。 羽遥喝下一口酒,笑道:“曹大哥,我也听说了,高进也是新出世的年轻侠客,听说他掌打司空无敌,威震杭州擂,西域少林寺的活佛都败在他的掌下,此人的武功的确了不起,将来有机会遇上了,一定要向他讨教几招。” 曹汝胜赞道:“好!兄弟你有胆气。高进是个十足的小人,一身好武艺却甘心做朝廷的鹰犬,专跟咱们绿林人为仇作对,心狠手辣,手段歹毒,真要遇上了,你可要多加小心,不要逞能,打的过就杀之,打不过就走,落在他手里,没有好下场的。” 羽遥(高进)听罢,心中暗自好笑,心说话,曹汝胜,你所谓的“小人”高进就是我,你说我是朝廷的鹰犬,你们何尝不是贼啊!你们祸害了多少老百姓,占山为王,占岛为贼,九宫岛之所以能够海陆两面打家劫舍,你曹家堡肯定出了不少力。我迟早要抄了你曹家堡,把你曹汝胜缉拿归案!不过这些都是高进的心里话,表面上,高进还得附和着,三人足足骂了高进半个时辰。 第二日,三人一起出海赶奔九宫岛。曹家堡离海比较近,往南不到五里地便到了码头,这码头也是曹家堡控制的,巨大多数是远洋的商船,里面也暗藏着去往九宫岛的船只。 三人登船后,船工们扬帆出海,这些人都是九宫岛的人,不用赘言,他们在海面上乘风破浪直奔九宫岛而来。这九宫岛乃是汪洋大海上的数座小岛,真到了海上,你往四面八方看,根本望不到边际,若不是经常去九宫岛,你根本找不到这些岛屿的所在。 船工们驾轻就熟,也不知道在海上转了多久,拐了多少次弯,总之时而往南,时而往西,又时而往东,行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远处海面上才露出几座零星小岛,岛上海鸟盘旋,啾啾鸣叫。 “兄弟,你看,那就是咱的九宫岛!”孙梁雨指着远处说道。 第五十四章 ?袖里双刀 大船扬帆,逐浪而行,终于在第二日正午时分来到一座岛屿近前。 但见远处的岛屿规模庞大,一眼看不到尽头,岛屿四周修筑了高大坚固的石墙,城墙上站着数百名喽啰兵,个个手持长矛,腰悬佩刀,挺胸拔背,精神抖擞。还有不少喽啰兵见有船只突然出现,气氛顿时有些紧张,纷纷拉弓搭箭,做好了防范措施。 再看,正面是一座高大宏伟的门楼,约么有三层高,门楼上竖着一座了望杆,杆子顶端有个木笼似的平台,平台上站着一个人,此人手搭凉棚,仔细往高进所乘的大船这边瞧看,然后又拿着红色的旗子,冲着大船左右摆动了几下。 这是暗号!船头自然明白,他赶忙拿起一杆红旗子,冲着门楼的方向摆动了几下。虽然没有说话,但跟说话也差不多。了望杆上的人又向城墙上的喽啰兵晃了晃黄色旗子,他们这才把弓箭收回,恢复了平静。 高进观察的很仔细,船头的摆旗的动作刚好与了望杆上的动作相反。 大船缓缓驶入码头,孙梁雨拉住羽遥(高进)大步流星登上岛屿,等走进了,高进这才看清楚,城门楼上雕刻着三个大字——天蝎岛!这座岛屿便是天蝎岛。城墙上不光有长枪手、弓弩手,还有防守攻坚的大杀器——红衣火炮!每隔七八步便有一座炮台,粗略看去,少说也得上百座之多。 高进心中感叹,难怪九宫岛能够称霸南海数十年,有红衣火炮镇守,装备堪称精良,朝廷的官船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登岛灭贼了。哎呀呀,看来要拿下这九宫岛,绝非如想象的那么简单呀。 高进问道:“孙六哥,咱不是去九宫岛吗?来天蝎岛做什么?” 孙梁雨听罢哈哈大笑,言道:“兄弟,看来你对我们九宫岛一点也不了解呀,来,你随我登上门楼,我讲给你听。” 三人来到城门近前,镇守城门的头目叫“夜叉鬼”冯不愣,他见是六岛主孙梁雨,自然不敢怠慢,赶忙招呼道:“六爷,曹大爷,原来是你们呀,小的们,打开城门,迎接两位爷进岛!” 孙梁雨、曹汝胜、羽遥(高进)大步流星进了城门,说实话,这两日在海上漂泊,高进的腿都不会走路了,脚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差不多,不过走了几步便恢复如初,心道:还是脚踏实地舒服些。 三人登上三楼,登高远眺,视野顿觉开阔。 “冯不愣,你家岛主呢?”孙梁雨问道,语气之中颇有威严。 冯不愣点头哈腰地回道:“小的已经差人去请了,马上便到。” 孙梁雨满意地点了点头,拉着羽遥(高进)的手来到栏杆近前,朝着海面上指指点点,言道:“兄弟,你来看,加上这座岛,是不是有九座岛屿?” 高进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果不其然,海面上果然还有大大小小八座岛屿。 “六哥,哪座岛才是九宫岛呢?” 孙梁雨笑道:“九宫岛,九宫岛,自然是有九座岛喽!你仔细看,这九座岛屿纵横排列于海面上,像不像九宫格?” 高进一看,笑道:“哎,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啊。” 孙梁雨言道:“九宫岛就是这九座岛屿的总称,每座岛屿都有个名称,这是天蝎岛,你往东看,那座是天鹰岛,岛主是我七弟,叫‘棍扫天南’苏笑臣。你再往西看,那座岛叫飞豹岛,岛主正是你六哥我。哈哈。” 高进听罢,频频点头,原来每座岛屿都有一个岛主镇守。 高进看来看去,一眼便看到正中间的岛屿,看上去十分遥远,宛若海市蜃楼一般,漂浮于浩渺大海之上。不过,这座岛屿面积最大,岛上的防御工事修的最为坚固,城墙都有四五丈高,红衣火炮与箭楼交叉排列,岛子之中隐隐约约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宛若天宫一般。 “六个,这座岛屿叫什么?岛主是谁呀?” 孙梁雨笑道:“兄弟,有眼光!这座岛便是咱九宫岛的核心,名叫‘天王岛’,咱大哥‘八卦老人’施太岳”便在此岛的岛主,你瞧见那座宫殿了吗?那叫天王殿!咱大哥就住在那里,平常开会议事,也都在天王殿里。” 羽遥(高进)赞叹道:“想不到九宫岛规模如此宏大,实在令小弟大开眼界呀。” 高进这么说,可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的话。 孙梁雨点头道:“这九宫岛倾注了我们哥们八人一生的心血,为了这九宫岛,我们杀了不少人,抢了多少商船,冒着生命危险深入沿海内陆抢了多少士绅大户,这才一点一点地把九宫岛建成今天这个规模。兄弟,你算是赶上好时候啦。哈哈哈。” “哈哈哈!六哥,你又在感叹什么呢?”话音刚落,有人登上门楼。高进仔细瞧看,但见此人中等身高,壮如牛犊子,面如黄草纸,浓眉大豹子眼,身穿侠衣,匝巾剑袖,手臂上扣着钨铁护腕,这护腕长有一尺,护腕下各有一道凹槽。要缠着板带,下穿蹲裆滚裤,脚上蹬着一双薄底快靴,靴筒外侧有些鼓起,里面似乎藏着家伙。 孙梁雨回头一看,哈哈大笑,言道:“老八,你小子姗姗来迟,该罚你三杯!” 来者也哈哈大笑,言道:“六哥,我认罚就是,走,来我住处,咱们哥们一醉方休!”此人说话也甚为豪气。他侧面一看,原来曹汝胜也在,赶忙抱拳,躬身施礼道:“大哥,您也来了,恕我眼拙呀。” 曹汝胜赶忙将他搀住,假意责怪道:“兄弟,你有些日子没回家了,难道说,你不想哥哥了吗?” 来者面露惭愧之色,言道:“我日夜思念哥哥,只是眼看大岛主六十大寿之日将近,兄弟我要把守九宫岛,实在抽不开身呀,还望大哥见谅。” 曹汝胜拍着那人的肩头笑道:“哥哥与你开玩笑那。” 孙梁雨见缝插针道:“老八,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个好兄弟!”说罢,他将那人拉到高进面前,其实那人早就看见了高进,只是不认识而已。 孙梁雨介绍道:“这位年轻人可了不起,他姓羽名遥,世居山东济南府,他的师傅更了不起啦,他乃是武当派三大绝顶高手之一‘青云上人’慕晚风,慕老剑客!羽遥兄弟是他的关门弟子,尽得其真传,武功堪称盖世绝伦啊,放眼整个武林,羽遥兄弟堪称后起之秀,比那些个名侠剑客也要了不起很多!” 那人听罢,张着大嘴吃惊不已,慕晚风乃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想不到面前这位帅气的小伙儿走了狗屎运,竟然是他的关门弟子,真令人羡慕不已啊。 孙梁雨又向羽遥(高进)介绍道:“兄弟,这是我八弟曹汝成,江湖人称‘袖里双刀’。他是这天蝎岛的岛主,在我们九宫岛坐第八座金交椅。另外,他还是曹大哥的族内兄弟。” 羽遥(高进)与曹汝成彼此抱拳施礼。 别看曹汝成表面很客气,实则内心不服气,心中暗道:羽遥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能够什么真功夫,看六哥把他夸赞的,简直都要把夸上天啦!就算他师傅是慕晚风,学武功,一个在教,一个在学,你悟性不好也学不成高明的功夫。 曹汝成话锋一转,言道:“羽遥兄弟,既然我六哥如此推崇你,连侠客剑客都比不了你,这个嘛,呃……所谓见高人不可交臂失之嘛,我曹汝成呢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不知,兄弟可否赏个脸,咱们过过手,切磋一下?” 曹汝成的话里带着一股子酸味儿,他也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争强好胜之心颇盛,最见不得孙梁雨在自己面前夸赞旁人。 孙梁雨、曹汝胜听罢,连忙摆手道:“老八,汝成,你这是干什么?羽遥兄弟为了帮咱夺回七星宝刀,可谓历尽千辛,你怎么一上来就要跟人家比划呢?实在是有失待客之道呀。” 曹汝成还是犟眼子,旁人越是劝说,他越是来劲儿。 高进一看,心中暗道:行,这小子是不打不服气,我要想彻底融入九宫岛,就必须先降服这些个岛主,而且将来要攻打九宫岛,这些个岛主就是绊脚石,非得逐一铲除不可,正好借这个机会试试他的功夫如何。 羽遥(高进)朗声笑道:“六哥、曹大哥,两位不要担心,大家都是武林中人,比武切磋乃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儿,我久闻‘袖里双刀’大名,简直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说实话我也很想在高人面前求教几招。” 曹汝成哈哈大笑,言道:“六哥、大哥,你们听到了?羽遥兄弟比你们可要豁达的多,比武切磋嘛,又不是仇杀,有什么好拦着的。你们两位往后退几步,我跟羽遥兄弟就在门楼上比武。” 孙梁雨倒是没什么,曹汝胜心中暗自叹息,心说话,兄弟,你跟我是一个脾气,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羽遥的武功远在咱们兄弟之上,你跟他比武,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说话间,场子已经打开,曹汝成与羽遥(高进)凑到一处,彼此抱拳,道一声“请”字,然后各自亮出门户,你来我往,斗在一处。曹汝成好胜心强,因此,主动进招,招招直奔要害。羽遥(高进)则沉着应战,他想看看曹汝成的功夫到底有几斤几两,因此,并不急于出绝招取胜。 两个人施展拳脚功夫,一口气斗了五十个回合不分上下,从门楼里打到城墙上,又从城墙上打到门楼顶上。下面的喽啰兵纷纷聚拢过来瞧看,有的直咂嘴,有的忍不住惊叹,他们哪里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呀。 要说武功,喽啰兵都是门外汉,门外汉都是看场面,看热闹。孙梁雨和曹汝胜则不然,这两位都是武林高手,仔细看了一会儿,两人心里都已有了答案——羽遥完胜曹汝成。至于羽遥为什么不尽快结束比武,二人揣测,可能是因为羽遥比较老实忠厚,有意照顾曹汝成的面子,因此一直往后拖延着没下狠手。 又斗了十来招,曹汝胜突然提膝沉肘,就听“咔-咔”两声脆响,他的手腕子下面凭空多出两把短刀来。曹汝成号称“袖里双刀”,原来他的双刀不是握在手中,而是衔接在护腕上的,难怪他的护腕是钨铁打造的。 曹汝成心中已然暴躁了,他本来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万万没想到在羽遥这个毛头小子面前,一点便宜都沾不上,要说拳脚功夫,羽遥跟自己比,简直是“老叟戏孩童”啊。你看他的稳登劲儿,很显然,人家没有使出全力来。因此,曹汝成这才亮出自己的绝活——袖里双刀。 高进心中暗喜,心说话,这就对了,你有多大能耐,有多少绝活,最好全都抖搂出来。高进并未拔剑,还是凭着一双拳头与之缠斗,只是,这才他使出的是昆仑五行拳,拳拳相扣,杀招跌出,招法干净,毫无冗余,其快如飞! 平心而论,曹汝成的“袖里双刀”的确不含糊,比江湖上一般般的侠客要强出不少,可分跟谁比,要跟高进比,还差了一大截儿。两个人又打斗了五十多个回合,高进见他的招法出现重叠了,知道他的功夫抖搂的差不离了,这才施展出昆仑五行拳的绝招,忽前就后,忽左就右,身如鬼魅,掌影如山,把曹汝成累的呼呼带喘,眼花缭乱。 高进见时机成熟,突然立起双掌直扑曹汝成的面门,曹汝成吓得往后一蹿七八尺远,打算躲开,他太紧张了,竟然忘记自己站在门楼顶上,这一下双脚踏空,整个人便失去平衡从三层门楼顶上摔了下来。下面都是石板铺就的地面,这要是摔下来,能保住性命就算他命大,至少也得摔成也高度残疾! 还真能摔他吗?至少现在不是时候。于是羽遥(高进)脚尖点地,身子如箭矢般飞出,抢在曹汝成身子在空中侧歪的瞬间,双手抓住他的护腕上沿儿,这才稳住了他的身形。二人在空中急速旋转,一直落在地上。 羽遥(高进)抱拳道:“多谢八哥手下留情,我羽遥甘拜下风。” 羽遥救曹汝成,喽啰兵看不出来,但曹汝成自己心知肚明,孙梁雨和曹汝胜也看出来了。 曹汝成其实在那个瞬间还藏有杀招,但他也是明白人,人家帮自己,自己搞突袭,这么干简直不是人呐,因此,他也没乘机下手。 经此一战,曹汝成反倒是对羽遥格外佩服,这就叫不打不相识啊。 曹汝成十分热忱,拉着众人要回大本营喝酒。 孙梁雨赶忙推辞道:“老八,改日再喝你的好酒,我之所以晚回来几天,就是为了等羽遥兄弟,如今羽遥来了,我要把他推荐给大岛主。” 曹汝胜也说道:“是啊,兄弟,等见了大岛主之后,再来你这儿叨扰也不迟啊。兄弟相处,来日方长嘛。” 曹汝成听罢,点头道:“行,我等着,羽遥兄弟,旁人来不来我不管,你可要来我这儿,咱们兄弟以后要多亲多近。” 羽遥(高进)也赶忙客气了一番。 曹汝成带着他们三人出了天蝎岛的后门,眼前又是一座码头,他安排飞虎舟护送三人直奔天王岛而去。 第五十五章 天王老子 外海风紧浪高,内海波涛不惊。飞虎舟乘风破浪直奔九宫岛的心脏——天王岛而来。 羽遥(高进)站在船头,内心一阵阵的发紧。您会问了,他不是武功高强的主角吗?难道也会害怕?废话,高进也是人,此次孤身一人混进九宫岛,不露馅则已,一旦被人识破真实身份,自己就得万劫不复!毕竟这是海上,四面八方都是汪洋大海,根本看不到边际,你就是想逃都没处逃。 孙梁雨则乐乐呵呵地指着前面的岛子,笑道:“兄弟,前面便是天王岛,我大哥最爱交朋友,不过我可得提醒你几句,我大哥上了些年岁,脾气有点古怪,有时候很豪爽,有时候又有些多疑,不过你放心,有我和曹大哥保荐,他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羽遥(高进)点头附和着,说话间便到了天王岛。这天王岛乃是九宫岛之中最大最阔气的海岛,方圆足有几十里地,城墙拔地而起,足有三丈多高,全都是用长条石砌成的,固若金汤!城墙上,站岗放哨的喽啰兵们身材魁伟,精神抖擞,身穿鱼鳞甲,腰悬长刀,手持长枪,不住地地往下打探。 为首的喽啰兵见飞虎舟到了城门近前,手搭凉棚仔细瞧看,一看孙梁雨立在船头上,便高声喊道:“孙六爷,您总算回来了,咱们大岛主等你多时了!来人,开城门喽!”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孙梁雨、曹汝胜带着羽遥(高进)穿过五道防守森严的关隘后,眼前豁然开朗,高进更是吃惊不小,原来这里还有一座城镇,里面人来人往,男男女女,做买做卖的,煞是热闹。街道两旁全都是各类商铺,有酒楼、茶肆、绸缎庄、瓷器店、铁匠铺、古董行,甚至连赌坊、青楼都有,总之你能想到的,这里应有尽有。 孙梁雨见羽遥(高进)有些吃惊,便笑道:“兄弟,你想不到,咱们九宫岛乃是天外之天,另一个人间!想赌几手有赌坊,想玩女人有妓院,在这里,只要你有钱,想干什么干什么,跟外面的世界一般无二。” 曹汝胜打趣地问道:“孙老六,你那个姘头——怡红院的花魁吴晓红,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打算什么时候给人家赎身呀?” 孙梁雨皱了皱眉头,言道:“曹大哥,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嗜赌如命,有俩遭钱全都交给赌场了,哪有闲钱为她赎身呀?” 羽遥(高进)大为惊奇,忙问道:“六哥,你身为堂堂的六岛主,随便弄点钱就能替女人赎身,这对你来说难道很难吗?” 孙梁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没钱,没钱,咱们九宫岛规矩甚严,私是私,公是公,咱不能用公家的钱办私人的事儿,要是被大岛主知道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你就赌?”羽遥(高进)跟进问道。 “对啊!以小博大,总有一天我会时来运转,赢下一大笔银子,到时候为晓红赎身,不就容易的多嘛。”孙梁雨毫不隐晦地说道。 曹汝胜估计气他,不住地咂嘴道:“到那时候,小姑娘都变成老太婆喽。” 三人穿过街道,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大型宫殿,外围是红砖高墙,黄琉璃瓦的屋檐煞是庄严,宛若皇城。城门近前有三十多名彪形大汉把守,为首的是个方脸黑面的大胖子,见是孙梁雨、曹汝胜,他抢步来到近前,未曾说话先哈哈大笑一通,抱拳道:“六叔,曹大叔,你们总算来了,我师傅天王老子等你们多时啦,快往里面请。” “魏三,这才多久没见呀,你小子怎么瘦脱相啦?”孙梁雨调侃道。 这胖大汉乃是“八卦老人”施太岳的弟子,名叫魏保保,由于排行第三,因此熟悉他的人都称他“魏三”,孙梁雨跟他关系不外,经常开玩笑。 魏三白了他一眼,言道:“可不是嘛,我白天站岗,晚上练功,辛苦如斯,能不瘦吗?倒是六叔您,两腮见了肥肉,这几个月浪荡的很爽?” 孙梁雨假意生气,扬起拳头,吹胡子瞪眼叱道:“你小子没大没小,真欠揍!” 魏三赶忙告饶,见孙梁雨身后还站着年轻小伙儿,便问道:“六叔,这位是?” 孙梁雨哈哈一笑,言道:“这是你九叔,羽遥。” 魏三原本想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毕竟来者是六叔的朋友,自然也不是外人,可话到嘴边,好悬没掖着,“九叔”两个字他只说出一半来。魏三本来脸就黑,现在气得更黑了,心说话:六叔你可够损的,我都四十来岁的人了,这小子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刚出头,我管他叫“叔”,你咋想的呢? 魏三心里不爽,动作也就走板儿了,原本该拱手抱拳,鞠躬九十度,这下完全减半,只是两手搭在一处,稀松平常地说了句客套话。 “呃……羽少侠,久仰久仰。” 羽遥(高进)则赶忙抱拳回礼,太多要比魏三好很多。 孙梁雨咯咯一笑,拍着魏三的肩头说道:“魏三,看你黑着个脸,撅着个大嘴,很不服气啊,行,早晚你会恭恭敬敬地给你九叔行跪拜大礼,不信咱走着瞧。” 魏三心里直敲鼓,心说话,这个小白脸儿什么来历,能让六叔这么瞧得起,该不是六叔家的亲戚?他心里怎么想,咱不必再多解释。四个人穿过层层院落,羽遥(高进)抬眼一看,不由得惊诧万分,眼前是一处十分阔绰的大庭院,院子都是青石板铺就的,一块紧挨着一块,缝隙十分紧密,院子之中没有树,没有假山,没有任何遮挡人视线的东西,正前方矗立着一座宫殿,这座宫殿金碧辉煌,大气磅礴,虽然上下仅有三层,但宫殿占地面积甚大,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建筑之美学表现的淋漓尽致,堪称精妙绝伦。 院子之中并无甬路,但有一百名彪形大汉昂然站于两侧,这些人就跟木雕泥塑似的,眼睛虽然看到了来人,但面上毫无表情,左手掐腰,右手按着刀柄,威风凛凛,气度不凡。要是胆小的人,见了如此阵仗,早就吓尿了。 魏保保先行进殿禀报,孙梁雨、曹汝胜和羽遥(高进)在院子里候着。 过不多时,魏保保兴冲冲出来了。“三位,天王老子有请!” “天王老子”就是八卦老人施太岳,他修建了天王殿之后,就自封“天王老子”,割地称王、举旗造反之心路人皆知啊。 话音刚落,就见天王殿里快步如飞走出两个人来,来者非别,羽遥(高进)认识,正是老四“夺命书生”周礼让、老五“封喉一剑”窦幻章。 二人奔到近前,一把抓住羽遥的手,周礼让激动地言道:“兄弟,我的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能摆脱断龙岭的追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哇。” 窦幻章向来寡言少语,不过现在他也压不住激动的心情,言道:“兄弟,你受苦啦,我们哥们能活着回九宫岛,全都靠你拼死断后呀。兄弟,哥哥对你甚是感激!……” 羽遥(高进)慨然笑道:“四哥、五哥,这是怎么了?咱们自家兄弟,怎么尽说些外道话?难不成你们还没把当兄弟看待么?” “哪里话?你就是我亲兄弟!我周礼让就认你啦!”周礼让豪气干云地说道。窦幻章也是频频点头。 “兄弟,大哥在里面等你那,走,跟哥哥进去。”窦幻章拉着羽遥(高进)的手,健步如飞进了大殿。 等进了大殿一看,我的娘啊,这天王殿修的好阔气啊,大厅足足有三十间房子那么宽,全部打通了,中间只有数跟粗大的石柱支撑着。正对面是一座黄金台,九层台阶之上有一把高高的金交椅,金交椅上坐定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 只见他头戴紫金冠,玉簪别顶,看五官面相此人年轻时也是个标准美男子,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鼻直口方,古铜色的脸膛,五缕须髯垂于胸前,不怒而自威。眼睛是人的心苗,别看他上了年纪,眼神却分外犀利,眸子里往外射金光,看了不由地心生畏惧。 高进心道,好熟悉的眼神呐,似乎从哪里见过,可仔细想一想,想起来了,这老道的眼神与毒龙岭的大寨主“天外苍龙”盖九州十分相似。 大概,练武之人,武功达到某种境界之后,连眼神都越发相似。 他身穿大黄色的八卦道破,脚下蹬着千层底儿的步靴,此人正是“八卦老人”施太岳! 第五十六章 ?大出意外 “大哥,老六给您见礼啦。”孙梁雨大步流星来到黄金台近前,恭恭敬敬地拱手抱拳,然后双膝跪倒行大礼。 黄袍老者哈哈大笑,起手道:“老六,自家兄弟,不必客气,起来说话。” 孙梁雨应声站起,含笑道:“大哥,我给您介绍个朋友。”说罢,转身向羽遥(高进)招手,示意他走近点。“大哥,这位年轻的侠士名叫……” “羽遥!”不等孙梁雨说完,施太岳看着高进,笑容可掬地说道:“你是山东济南府人,武当派‘青云上人’慕晚风的关门弟子,对不对呀?” 孙梁雨听罢,笑道:“哎呀,大哥竟然全知道,看来是我多此一举啦。” 羽遥(高进)赶紧抱拳回道:“大岛主所言极是,真神人也。” 施太岳哈哈一笑,言道:“是老四、老五告诉我的,他们对你推崇备至,说你是当今武林最了不起的年轻人,武功、胆识皆是天下第一等。” 羽遥(高进)听罢,心中甚是得意,不过他可不敢表露出来,毕竟自己这次是执行卧底任务,而对面的这位“八卦老人”显然是极为厉害的角色,稍不留神就会被他识破。 “不敢当,实在不敢当,是四哥、五哥谬赞小弟了。要说武功,我的确下过十来年的苦功,不过也都是拙笨的功夫,跟真正的高手没法比。” 施太岳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想不到你还挺谦虚,年轻人懂的谦虚,本身就很了不起。” 话音刚落,原本稳稳当当坐在金交椅上的施太岳,身形一晃犹如一道闪电般突然到了高进面前。 高进心中大为惊骇——好快的身法!他闯荡江湖这些年来,会斗的高手也不下数十人,似施太岳这等轻功身法,还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都说你武功不错,老夫甚是技痒,来,咱们走几招!”说罢,施太岳左掌一晃高进的面门,右掌后发先至猛击高进的心口。出掌快似闪电,掌法强劲瘆人。 这老头脾气真够古怪的,说动手就动手,一动手就下死手。 高进虽然早有防范,但面对绝顶高手,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只好全力以赴应战。他一出手便是昆仑五行拳,脚踏八卦,拳出五行,与施太岳在大厅之中拼斗起来。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处,孙梁雨刚想劝阻,结果被周礼让一把给拉住了。 “老六,你想找死吗?大哥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吗?” 孙梁雨急的直跺脚,说道:“真因为大哥的脾气太暴,我担心羽遥兄弟会吃大亏啊。” 周礼让心里也为羽遥捏了一把汗,但他可不敢忤逆大哥,因此,只得劝孙梁雨不要贸然阻止,暂且看看再说。 眨眼之间,施太岳与高进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从场面上看,施太岳攻多守少,高进则是全力防守,伺机反攻,施太岳明显占着上风。 施太岳偷眼观瞧,心中暗道:好小子!武功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年轻,哪来的这么棒的功夫?但转念一想,我早年间会斗过不少武当派的一流高手,看羽遥的武功,出招发式虽然与武当派的武功有点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越往后越不同! 高进心里也不由得佩服施太岳,听大执事司空耀说,施太岳乃当今武林绝顶高手之一,以前我以为都是江湖人吹捧的,今日交手方知此言非虚!我这点功夫跟他比,还是差了一大截呀,这一点你不服气不行。 两个人又打斗了二十多个回合后,高进使出绝艺“鬼影附形”,打算绕到施太岳身后,化被动为主动,只要我立起手掌,就算不拍下去,比划一下,也算我赢了。他想的倒是挺美的,使出最快的身法,刚转到施太岳身后,手掌也立起来,施太岳却没了踪影。 怎么没的?高进根本没看清楚,施太岳的身法就是这么快,简直不讲理。 就在高进一愣神儿功夫,就听身后一声冷笑。 “高进,别动!” 话音刚落,高进就觉得背后被人戳了一下,原来施太岳会点穴,两根手指头正戳中高进的意舍穴,高进顿时浑身酸软,四肢乏力,有心咬牙挺着,结果手脚不听使唤,晃了几下后便翻身栽倒了。 高进虽然别点中了穴位,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方才听的清楚,施太岳竟然喊出他的真名来了,心道:糟糕,难道他识破了我的身份?不可能啊,我这才行动乃是绝密,知道的人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人——南苑总指挥彭万里、大执事司空耀、好兄弟南宫俊,这些人都是自己人,绝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看来,这老头是拿话诈我。 不管高进听到了,在场的人也都听到了。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曹汝胜全都大吃一惊,他们实在不敢苟同,明明是羽遥,怎么就变成高进了,这实在难以令人接受。不过,八卦老人施太岳向来看人很准,他说的话向来也都是对的,因此,这几位心里七上八下,都麻爪啦。 施太岳倒背着双手,转到高进面前,冷笑了数声,言道:“高进,事到如今,你还想跟老夫演戏吗?说,你混进我九宫岛,打的什么鬼主意?” 其实,高进心里早有打算,在进入九宫岛之前,对可能发生的意外都做了梳理排查,出现这种情况,该如何应对,出现那种情况,又该如何应对,心里不知想过多少遍了。今天这种情况也在他的预想之中,因此,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施太岳,也冷笑了一声,言道:“大岛主,您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高进何许人也?我羽遥虽初出茅庐,对高进的所作所为有些耳闻,他身为昆仑派弟子,艺成下山后便投靠了朝廷,专门跟绿林道为仇作对,死在他手上的英雄好汉不在少数,您说我是高进,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孙梁雨是个直性子,他跟羽遥(高进)的感情也是最深的,便仗着胆子言道:“大哥,他的确不是高进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施太岳恨恨瞪了孙梁雨一眼,叱道:“误会?哼!老六,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呐!咱们在中原武林的眼线不下五百个,就是朝廷之中也有咱们的人,武林中都有什么新人,难道能逃得过咱们的眼睛吗?年轻人之中,有如此身手者,唯有高进一人!” 高进听罢哈哈大笑,言道:“想不到大岛主仅凭我的武功,就认定我是高进,这似乎说不过去?难道说,年轻人之中不乏武林高手,很多人不爱出风头,不显山不露水,武功不见得会比高进差,我羽遥拜在青云上人门下,学得武当派绝学,我自认为我比高进要高明的多,将来有机会,我会找他比武决斗。” 施太岳两眼盯着高进,仔细观察高进的面部表情,尤其看高进说话时的眼神,看来这老头还是个相面高手,等高进说完了,施太岳冷森森地说道:“哦?这么说,你不是高进喽?” “当然不是!”羽遥(高进)斩钉截铁地说道。 施太岳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言道:“是与不是,五天之内便会见分晓。来人,把他押进石牢,严加看管!” 孙梁雨有心要求情,结果被周礼让一把给拦住了。四名彪形大汉来到高进身边,架着他出了天王殿。 孙梁雨实在忍不住了,冲着武士们喊道:“喂!他的身份还未查明,你们不许虐待他!”那几个武士根本就没有任何表示,因为九宫岛是施太岳当家,他说话就是法旨,旁人说的话基本是放屁。 第五十七章 ?生死难料 高进出师不利,刚混进九宫岛,就被大岛主“八卦老人”施太岳怀疑上了。两个人当场动手,高进施展独门绝技昆仑五行拳大战施太岳的游龙八卦掌,也就硬撑了六十多个回合,就被施太岳点中了穴道,这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看过前文的都知道,高进自下山以来尽打胜仗了,逢山灭山,遇岛灭岛,败在他手下名侠剑客、黑道高手不在少数,虽然有主角光环,但实力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败给施太岳也不是丢人的事,毕竟施太岳是武林公然的绝顶高手之一。 施太岳逼视着高进,言道:“小子,你是高进,还是羽遥,老夫只需五天的时间便会知晓,到时候,要么你荣华富贵,要么丢进大海喂鲨鱼。来人呐,把押进石牢,好生看管!” 高进被人搀起来,虽然内心深处颇有些担心和紧张,但仍然能强装镇定,言道:“大岛主,你怀疑我的身份,这一点我很理解,不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五天的时间太久,我只盼您尽快查明,好给我个清白。”说罢,被四个彪形大汉押付石牢。 孙梁雨心里不痛快,眼瞅着好兄弟羽遥被押走了,他仗着胆子道:“大哥,羽遥可帮了我们不少忙,为了夺回七星宝刀给您祝寿,不惜性命大闹断龙岭,就凭这份江湖义气,他绝不是朝廷的鹰犬,还望大哥要善待他。” 施太岳有点生气,刚要发作,周礼让抢先嗔道:“老六,大哥做事向来谨慎周密,倘若羽遥真是高进假扮的,那么我们九宫岛就危险了,倘若他的确身份清白,咱大哥不是也说了吗?会把认作兄弟,我认为大哥这么做很稳妥,你莫要多言!” 孙梁雨知道周礼让是向着自己故意训斥的,便就坡下驴,言道:“是了,大哥一向英明,我只盼羽遥兄弟快些出来。” 施太岳可不是吹牛,九宫岛在中原武林之中广布眼线,武林中发生什么大事,他们全都了如指掌。施太岳令人放出两路信鸽,一路携带密信,直扑济南府,一路飞奔临安府。 剩下的事,就是个等,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石牢之中阴暗潮湿,高进坐在墙角,两眼凝望着窗外,窗户很小,全都用铁条纵横拦死,空隙只有拳头大小,偶然间会有海鸟落在窗户旁,唧唧啾啾的叫一通。他虽然嘴上很倔强,内心深处却越来越担心,倘若九宫岛的人真去山东济南府羽家庄查我的身份,我这是假的呀,哪里经得起查呀!不过,转念一想,我假借羽遥之名混入九宫岛卧底,老哥哥司空耀拍着胸脯向我打包票,说是替我把身份掩藏好,他向来严谨而精明,肯定会派人去羽家庄的,但愿他们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否则,我真得命丧九宫岛了。 九宫岛的人也没闲着,因为再过几天便是大岛主施太岳的八十大寿,人活七十古来稀,何况是八十呀,九宫岛的海贼们,都想借着吉日好好热闹一番。老四周礼让受几位岛主的委托,亲自主持大寿庆典筹备事宜,这下可把他给忙活坏了。好在周礼让天生就是精细人,各项活动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周礼让心想,这场寿宴既要隆重,又要热闹,因此,他做了三手准备,一是邀请武林之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侠剑客、绿林道上的山大王、寨主爷们来九宫岛为大哥祝寿,来的人身份越高,就显得大哥越有威望,这叫人抬人,越抬越高。二是花钱请民间艺人来九宫岛表演节目,什么唱大戏的、唱大鼓的、说书的、演杂技的,总之多多益善,要不然那么多侠剑客来了,干绰绰地喝酒,也实在太没趣了。三是搭建戏台、准备百侠宴、安排客房,这些都是为祝寿而做的必要准备工作。当然,这么多事也不是周礼让自己一个人干,手底下有那么多喽啰兵听从调遣那,另外,几位岛主也都主动认领工作,有负责写邀请函的,有负责后厨准备的,有负责筹备客房的,还要负责迎宾事宜的。总之,筹备工作紧张而有序开展。 孙梁雨有心郁郁寡欢,心说话,今天是第四天,我兄弟羽遥被关进石牢,肯定受了不少苦头,旁的不说,就牢房里的饭食是全岛最差的,估计没有一顿饱饭。尽管他的身份还未查清,但我毕竟跟他已经结拜为异性兄弟,也曾经同生共苦,患难与共过,我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他却在石牢里受苦受罪,哎,这可说不过去啊。 想到此处,孙梁雨在后厨里找了两坛子陈年佳酿,又令厨师们准备了五六样熟食,他趁人不备,自己悄悄去石牢之中探望羽遥(高进)。 石牢乃是关押囚犯的重地,把守向来严密,五十多个喽啰兵,手持兵刃,严加看管。石牢的管事人,也就是喽啰兵的头子叫贾福,这小子平时跟孙梁雨关系不错,一看孙梁雨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赶忙迎上去,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道:“六爷,您怎么来这儿呀?” 孙梁雨嘿嘿一笑,言道:“贾福,六爷平时对你怎么样?” 贾福乐了,言道:“那还用说吗?您最关照我了,对我好的很,要不是您的推荐,我也当不了牢头呀。” 孙梁雨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我想进去看个人,你给行个方便。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他,绝不会有旁的动作。” 贾福听罢,心里就有点犯难了,心说话,大岛主治岛甚严,曾经明确说过,石牢不允许旁人进入,除非有他的令牌,可看孙梁雨这个架势,显然他没有令牌。 孙梁雨一看,顿时豹眼圆睁,八字胡儿都要立起来了。“怎么?这点小事也办不成么?” 贾福知道孙梁雨是杀人的祖宗,脾气最暴,瞪眼宰活人,心说话,人家是堂堂的六岛主,大岛主的结拜六弟,他们哥们关系比我强万倍,我犯不着得罪他,他真要发脾气把我揍一顿,甚至把我打死,估摸着大岛主也不会收拾他的。 贾福尴尬地笑道:“六爷,您说话我照办就是,不过您也别难为我,看完便走,千万别生事,就算小的求您啦。” 孙梁雨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好,贾福,好好干,有我孙梁雨在,我保管你升官发财。”说罢,孙梁雨怀着激动又忐忑地心情进了石牢。 石牢里臭气熏天,阴森昏暗。孙梁雨屏住呼吸,在石牢里挨个查看,一口气看了十几间牢房,终于在最靠里的那间牢房中找到了义弟羽遥(高进)。 羽遥意志消沉,少气无力,脸庞也显得瘦削了几分,孙梁雨登时心疼地落下了眼泪。 “兄弟,我来看你啦。” 羽遥(高进)早就听到了脚步声,他一开始以为是牢兵巡逻,听声音竟然是六哥孙梁雨,他心里热乎乎的,情不自禁地走到栅栏近前,两个人各自栅栏,双手紧紧握在一处。 尽管高进是卧底,尽管他心里整天盘算着如何把九宫岛团灭,把这帮为害国家的海贼一网打尽,但他对孙梁雨却有着说不出的好感,他觉得孙梁雨虽然是贼匪,有时候做事有些残暴,但总起来说他心地不算坏,做事也够光明磊落的,跟一般意义上的贼匪有很大的不同。 “六哥,你怎么来这儿了?是大岛主让你来的吗?”羽遥(高进)关切地问道。 孙梁雨默默地垂下了头,高进顿时明白了,言道:“哎,你这是何苦呢?你私自来看我,大岛主若知道了,岂不要责罚你?” 孙梁雨擦去热泪,勉强挤出笑容,言道:“管他那,爱怎么责罚就怎么责罚,我干的事,我负责。兄弟,你这几天肯定没少吃苦头,哥哥对不住你。说实话,不管你是不是高进,我都已经把你当兄弟了。我只盼你是羽遥,那样,大哥非但不会为难你,还会重用你的。” 高进心里热乎乎的,他知道孙梁雨说的都是心里话,言道:“多谢六哥,你放心,我的的确确是羽遥,我相信大哥会还我清白的。” 孙梁雨拍了拍高进的肩头,言道:“那就好!我相信你说的话。兄弟,我带了两坛好酒,咱们哥们今天喝个痛快!”说罢,他拎起一个酒坛,揭开泥封,一股浓烈的酒香味儿扑鼻而来,这的确是好酒! 第五十八章 蓄势待发 第五日,黄昏。信鸽先后飞回九宫岛天王殿,腿脚上绑着窄条信纸。 孙梁雨瞅着信纸,心情紧张到了极限,这两个信纸将决定羽遥的死活。窦幻章脸色也越发凝重,他虽然寡言少语,但内心深处对羽遥很是认可,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会是朝廷的鹰犬。 周礼让怀着忐忑的心情取下信纸,小心翼翼地交给大岛主施太岳。施太岳先展开第一个信条,扫眼瞧看后,面无表情,然后又打开展开第二个信条,目光凝视了片刻后,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不知道大哥是什么意思,孙梁雨早就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问道:“大哥,到底怎么样?” 施太岳并不搭话,而是把两个信条递给孙梁雨。 孙梁雨展信瞧罢,高兴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哈哈哈,我就说嘛,羽遥就是羽遥,怎么能是朝廷的鹰犬呢?” 周礼让、窦幻章、曹汝胜等人听罢,悬着的心也都落下了。 周礼让长处了一口气,言道:“谢天谢地,快给我看看。”说罢,他展开信条,朗声读道:“神捕高进始终呆在临安府,近日进宫面圣颇为频繁,未曾外出。” “查羽遥,山东济南府羽家庄人氏,其父钧,乃本地豪绅首富,常与高道来往密切。高道收羽遥为徒,授之绝艺。” 施太岳一声令下,羽遥(高进)重获自由。周礼让亲自带队赶奔石牢,把羽遥(高进)请回天王殿。 羽遥(高进)不卑不亢,恭恭敬敬地给施太岳抱拳施礼道:“大岛主,您现在相信我是羽遥,不是什么高进了?” 施太岳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言道:“羽遥兄弟,千万别忘心里去,咱们九宫岛发展到今天,着实不容易啊,朝廷把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想把我九宫岛夷为平地,我不得不防呀,只是这几天让你受苦了,还望你千万海涵。” 羽遥(高进)也笑道:“岂敢,岂敢。我认为大岛主做的极对,您是九宫岛的王,自然要为九宫岛着想,万一被朝廷安插了卧底,那九宫岛岂不危矣!我吃点苦算什么,权当是找个安静地儿,好好睡了几天而已。哈哈哈。” 众人哈哈大笑,彼此冰释前嫌。 施太岳正色道:“羽遥,你的武功的确出类拔萃,不同凡响,难怪我几位兄弟对你推崇备至,六弟孙梁雨、好哥们曹汝胜都极力主张邀你入伙,不知你意下如何呀?” 羽遥(高进)闻听此言心中窃喜,心说话,我就是等的就是这句话,于是朗声道:“小弟真是求之不得呀,九宫岛乃是武林圣地,大岛主您更是当今武林绝顶高手,而我羽遥初出茅庐,寂寂无名,您能瞧得起我,邀我入伙,实在是我羽遥的荣幸。我愿意入伙!” 施太岳哈哈大笑,言道:“好!痛快!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孙梁雨见气氛甚好,凑趣道:“大哥,羽遥兄弟的武功如何?” 施太岳竖起大拇指,言道:“武功的确非凡,年轻后辈中的翘楚。” 孙梁雨又问道:“羽遥兄弟的胆量如何?” 施太岳点头道:“断龙岭高手如云,盖九州、轩辕志都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羽遥敢在他们面前动手,足见其胆识过人。” 孙梁雨又问道:“为朋友两肋插刀,被冤枉而不叫屈,你说羽遥兄弟人品如何?” 施太岳满面笑容,言道:“好!人品堪称一流。” 孙梁雨嘿嘿一笑。“大哥,如此武功高强,人品出众,胆识过人的年轻人,咱九宫岛应该重用才是啊。不瞒您说,我跟羽遥一见如故,早已拜把子成了异性兄弟,我希望大哥您也把他收为义弟,不知道我的提议如何?” 周礼让、窦幻章、曹汝胜都表示赞同,纷纷为羽遥(高进)说好话。 施太岳仰面大笑,瞅着羽遥(高进)言道:“年轻人,你都听到了?想不想做我施太岳的兄弟?” 羽遥(高进)抱拳道:“想,太想啦!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三拜!”说罢,羽遥(高进)痛痛快快地给施太岳磕了三个响头。 施太岳赶忙把他搀扶起来,言道:“兄弟,不要着急,咱们兄弟拜把子要举行盛大的仪式,三天后便是我的寿辰,咱就当着天下武林人物的面儿结拜成兄弟,大家说好不好?” 众人听罢,纷纷喝彩称是。 羽遥(高进)就住在天王殿旁边的客房,到了晚上,高进躺在床上就开始琢磨上了,九宫岛有汪洋大海做天险,简直是易守难攻呀,另外,这里到底有多少贼兵?有多少贼船?来的时候,看到各岛的城墙上都架着红衣火炮,这家伙威力巨大,任你的战船再坚固也扛不住红衣火炮的攻击呀。哎呀呀,难怪朝廷对九宫岛束手无策那,我该如何是好?不行,我首先要弄清九宫岛的兵力布防情况,为将来剿灭海贼做好准备。 这几日,九宫岛可热闹了,咱之前交代过,为了给大岛主施太岳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寿诞日,周礼让遍请武林各界朋友,这其中主要是两类人,一类是绿林道上的豪杰,三山五岳八大湖,全都是占山为王的贼头子。另一类则是各大镖局的镖客,您会奇怪了,镖客怎么跟山贼海贼水贼走的这么近呀?您别往了,镖局子走镖,免不了要经过这些贼人的地盘,为了平安地把镖护送到目的地,就得跟他们打交道、攀关系,逢年过节、红白喜事,就得给人家打点礼物才行。九宫岛在福建沿海一带势力颇大,另外在海路上影响更大,镖局子哪敢得罪他们呀。 羽遥(高进)帮着周礼让招呼来宾,迎了一波儿又来一波儿,安顿了一伙儿又来一伙儿,把他忙的满头大汗,他刚来码头,就见一伙人弃船蹬岸,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显然都是贺礼,他们有说有笑地朝着周礼让、羽遥(高进)等人走来。 高进不看则已,一看好悬没跳起来。只见为首的是个红脸的大个子,此人正是杭州府金龙镖局的总镖头徐亮,江湖人“双鞭无敌将”,掌中一对儿虎尾钢鞭,威震江浙。 再看他身后,跟着十个棒小伙子,分别是薛铁山、汪伦、马明儿、沙通海、沙通江、丁祖风、丁祖华、丁祖正、丁祖茂,还有一个是小伙儿是金龙镖局的镖师曾乾。 高进心中既高兴又担心,他紧走几步迎了上来,假意寒暄,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徐总镖头,各位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徐亮低声回道:“高少侠,大执事司空耀担心你的安危,派我们混进来帮忙,也不光是我们几个,还有很多朋友呐,你要留神主意些。” 高进心中暗道:还是老哥哥司空耀向着自己呀,担心我一个人玩不转,特地派了这么多帮手,有他们在,很多事就好办了。 羽遥(高进)把他们让天王岛,专门找了个僻静的院落安排他们住下,然后又去码头迎接来宾。徐亮说的不假,在唱大戏的一伙儿人之中,他又发现了自己人,分别是“铁丐义侠”王凤池、“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三绝剑客”陈云生、“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 高进心中大喜,心说话,这下算妥了,有他们帮忙,我还担心什么呀! 第五十九章 ?秘议奇谋 夜半三更,波涛拍岸,习惯了住在内陆的人,恐怕难以在海浪声中入眠。 总镖头徐亮没有睡,他带来的人也都没睡,他们此番混进九宫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大家即便豁出性命不要,也没有把握成事。要成事,就得依靠他——“神捕”高进! 徐亮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他有预感,今晚高进必会来找他。可他倾听了足足一个时辰,除了海风低啸之声,实在没有什么异常的声响。他也有些倦怠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众人言道:“看样子他不来了,大家休息。” 众人刚要准备睡去,窗外有人低声道:“总镖头,让您久等了。” 徐亮打了激灵,急道:“你来了?快进来。”薛铁山赶忙开了屋门,一道黑影闪进来,来者正是神捕高进。 徐亮大喜,走上前一把握住高进的手,言道:“兄弟,你可算来了。” 高进也很激动,言道:“徐大哥,为了朝廷的事儿,您深入虎穴,以身犯险,兄弟我万分佩服。” 徐亮言道:“咱们哥们不必客套,汪伦、马明儿,你们出去把风,绝不能让任何人靠近。”二人领命,假装出去撒尿,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儿后,隐藏在黑影之中,防范被九宫岛的人偷听。现在大家都身处贼窝之中,稍微不注意,就得搭上性命,行事自然十分谨慎。 高进问道:“徐总镖头,恕我直言,您怎么会到这来?” 徐亮言道:“高少侠,我跟司空耀是生死之交的好兄弟,这一点你是知晓的。你孤身进入九宫岛,司空大哥很担心你的安危,正愁着没法子派人混进来呢,没想到周礼让给我发了一封邀请函,这真是瞌睡遇枕头呀,于是,司空大哥委托我带领南苑这些个小英雄先来打前站,给你帮帮手。” 高进这才明白,心中对老哥哥司空耀更是感激不尽。 徐亮开门见山地问道:“高少侠,您打算怎么干?什么时候下手?” 高进长叹一声,言道:“难呀,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到好法子。” 徐亮听罢有些着急了,言道:“得尽快想主意,我们来的时候,司空大哥带着朝廷的军队已在临海郡集结完毕,不日就会杀到这里来的。” “啊?司空大哥怎么如此心急呀?你们也看到了,九宫岛的实力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这里光贼兵就有两万多人,大小战船六百多艘,你们来的时候也看到了?九个岛屿都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又有红衣火炮坐镇,一旦官船进入人家的视野,就会被炸个稀巴烂,根本没机会登岛作战。” 徐亮攥着拳头道:“高少侠,你也要考虑朝廷的忧患呀,咱大宋国与海外诸国的生意做的很大,丝绸、茶叶、瓷器,全都是挣钱的好路子,可自从九宫岛被这帮贼人占据后,咱朝廷的外贸收入大大减少,前方军备需要钱,每年还得孝敬金狗几十万两银子,没钱怎么能行啊?皇上震怒,恨不得立刻拔掉这颗毒钉,因此,这才皇上暗中抽调两万水军、三千多艘战船,势必要拿下九宫岛。” 高进无奈地叹息道:“我当然能理解皇上的苦衷,可九宫岛的防御实在太坚固,要是蛮攻,恐怕官兵不但攻不下来,还会遭受极大的损失,到时候,朝廷的威信何在呀?” 徐亮也赞同地说道:“是啊!所以这一战必须成功。” 高进感觉心口上压了千斤巨石,简直连呼吸都有点费劲了。 薛铁山是个直性子,见高进又着急又担心的,跟之前的高进很不一样,于是插嘴道:“既如此,咱把炮台给拆了,不就得了?没有火炮的加持,他九宫岛在官家的战船面前算个什么呀。” “拆炮台?谈何容易?”高进有些诧异,心说话,薛铁山平常挺稳重的,怎么会说出这么半吊子二百五的话来? 徐亮眼睛一亮,言道:“薛少侠说道也有道理,兄弟,你想想看,他们九宫岛仰仗的正是红衣火炮,要不然早就被朝廷给剿灭了,咱们就得从它身上打主意,要是红衣大炮不能发挥作用,攻岛就不难啦。” 高进冷静地想了想,言道:“这话倒是不错,可怎么能让火炮不发挥作用呢?” 徐亮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徐亮眼睛又亮了,他兀自嘿嘿直笑,众人都眼巴巴瞅着他,不知道他乐的什么。 高进急问道:“徐大哥,您是不是想到好法子了?” 徐亮点头道:“不错,谈不上好法子,但尽可一试。” 薛铁山是个急脾气,言道:“徐总镖头,都到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卖关子啦。” 徐亮喝了一口茶,言道:“诸位,你们有没有留心注意,九宫岛的防御工事很有特点。” “什么特点?”丁祖风问道。 徐亮笑道:“这九宫岛是由九座岛屿纵横排列而成,外围八座岛,居中一座岛,外围岛屿的防御工事是前强后弱,你们发现了吗?朝着外的一侧城墙又高大又坚固,而且还配备了火炮和弓弩手,朝里的,就是朝着天王岛这一面的防御工事要弱很多,城墙不过丈余,没有火炮,也没有弓弩手,根本没多少兵力把守。另外,咱们现在身处的天王岛,四面全是高大而坚固的城墙,全都火炮做防御,贼兵也最多,因此最难对付。我说的没错?” 众人听罢,频频点头。高进笑了,言道:“姜是老的辣,徐大哥,您真是高明啊!” 众人疑惑,徐亮还没把主意说出来呢。 高进继续言道:“城堡最容易从内部打开,咱们这次来个里应外合,必能成功!你们想想看,这次为了给贼首施太岳过八十大寿,九宫岛请了好几百位江湖人物,这些人跟他们虽然有些交情,但到了生死存亡之时,有几个肯帮他们的呀?到时候,官兵在外围发起猛攻,炮声一响,这帮人肯定会夺路逃窜,天王岛内自然会乱作一团,咱们的机会就来啦。我观察过,西北方向的飞鹰岛防守最弱,把守该岛的是‘棍扫天南’苏笑臣。到时候,咱们兵分两路,一伙人就趁乱抢占西北方向的城墙,毁掉火炮,杀退弓弩手,另一伙人抢战船,从天鹰岛后面杀进去,毁掉火炮,里外夹击可破之!只要破了天鹰岛,九宫岛的防御圈儿也就失去威力了。” 徐亮点头称赞,言道:“妙!高少侠,果然好心思!好主意!就这么办!” 众人听罢,情绪高昂,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高进起身离开,临走前对徐亮嘱咐道:“此乃绝密,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另外,我师兄王凤池等人就在隔壁的院子,你们明日想方设法把计策告诉他们,咱们要统一行动。” 徐亮答应下来,高进这才离开小院,施展轻功返回住处。 第六十章 ?意外决战 第二天便是大岛主施太岳八十岁大寿之日,您别看九宫岛是贼窝子,人家也很讲究礼仪,尤其老四周礼让是个货真价实的秀才,满肚子的学问,不仅把酒席会场安排的井井有条,还把赶来祝寿的江湖朋友照顾的十分体贴。 今天的主角是“八卦老人”施太岳,这老道今天也不穿道袍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金丝大红袍,只见他头戴金冠,脚蹬福字履,腰里围着金镶玉带,满面红光,迈步铿锵有力,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王者之气。 他的几个结拜兄弟都赶来祝寿,除了老四“夺命秀才”周礼让、“冲喉一剑”窦幻章、“铁膝盖”孙梁雨三人一直在天王岛操持祝寿事宜之外,另外四位分别是“百步神刀”洪石淼、“飞天神魔”桑青青、“棍扫天南”苏笑臣、“袖里双刀”曹汝成。 施太岳端坐在天王殿金交椅上,七个把兄弟(妹)先给他行跪拜大礼,献上贺礼和祝寿词,这是第一拨人。然后,五湖四海的宾朋们,按照门派、山头、地域,分批次奉上贺礼,再说几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吉祥话,最后被人引到酒席前就坐。 这些江湖豪客出手绝不吝啬,有送珍珠玛瑙的,有送古玩字画的,有送宝刀宝剑的,总之,给施太岳送礼,若是一般般的礼品根本拿不出手。 等所有的宾朋入座之后,周礼让宣布开席,众人吃酒划拳,玩的不亦乐乎。周礼让按之前的计划,把说书的、唱戏的、杂技的、耍猴的,一一进到天王殿,为大家表演节目,引来阵阵叫好声。 这期间,有些江湖高手看人家表演,尤其是看完杂技之后,纷纷技痒,一个个主动上来献艺祝寿,有练剑的,有耍刀的,有舞枪的,有练掌法的,有练腿功的,总之,这是一场罕见的武林英雄大聚会,谁都想在各位高人面前显露一下身手,也好借此扬名立万。 周礼让环视四周,见大家热闹了一阵子之后,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他这才朝着门外拍了拍手,就见五个彪形大汉迈步进来,为首的一个金面大汉手里托着一个沉香木匣。 这木匣自带一股香气,众人未曾看到便已嗅到这股独特的香味儿。 周礼让走上去接过木匣,然后来到台阶近前,朝着高高在上的施太岳言道:“大哥,这是我和老五、老六和羽遥兄弟献给您的寿礼——武林至宝‘七星宝刀’,请您笑纳。” 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七星宝刀!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江湖被这把七星宝刀搅动的风起云涌,谁都听说过七星宝刀与金甲宝藏宝藏的传说,得到宝刀就意味着得到九座金山!它无疑是全场最了不起、最令人瞩目的贺礼。 大家都是俗人,谁不喜欢钱呀? 施太岳激动万分,周礼让之前跟他说过,他们为了夺取七星宝刀可谓九死一生,好悬没把命搭在断龙岭,回来之后他们还故意卖关子,非要到今天当着天下群雄的面儿送给我。 “上台来。”施太岳略带颤抖地说道。 周礼让听罢,心里煞是荣耀,心说话,这九层金台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大哥从来都没人站上去过,即便我们与他结拜成异性兄弟了,也从未登上过金台。今天我真是把脸露到天上了。 周礼让躬身登上金台,把木匣恭恭敬敬地献给大岛主施太岳。 施太岳打开木匣,取出七星宝刀,他心里比谁都激动。其实,宝刀宝剑之于他没什么了不起的,他自己的兵器库里,宝刀宝剑不下几十把。可唯独这把七星宝刀最为特殊,因为得此宝刀者即可得到金甲宝藏,有了金甲宝藏就可以招兵买马谋夺天下了。 施太岳双目紧盯着七星宝刀,此刻他心口起伏,心潮澎湃,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握着刀柄,拇指按动绷簧,就听“仓啷”一声,七星宝刀出鞘,整个大厅里顿时打了数道雳闪,刀光夺人的二目,耳畔竟隐隐有虎啸龙吟之声。 周礼让言道:“大哥,您可满意乎?” 施太岳他擎刀在手,纵声大笑,言道:“满意!大哥很满意!兄弟们,有了此刀,这大宋的江山就是咱们的!” 群雄听罢反应不一,那些个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们个个扯着嗓子赞成,恨不得施太岳立马出兵夺取大宋的地盘,他们也好浑水摸鱼,争名夺利。但这里面还有不少人属于安善良民,造反是要诛灭九族的重罪,他们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干嘛要以身试法呢。 高进看到施太岳近乎疯狂的表情,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心说话,你这个贼头子,要不是你野心勃勃,南海本该是贸易通商的繁华区域,结果你们打家劫舍,害的朝廷失去收入,害得沿海百姓失了生计,多少人因为你们而沦为乞丐难民呀,你们这帮海贼真该死! 就在此刻,施太岳把宝刀还鞘,然后朗声道:“诸位,老夫有意来个喜上加喜,也好让大家做个见证。” 众人听罢,全都不解其意,心说话,怎么个“喜上加喜”啊?难道这老头儿要纳妾吗? 施太岳哈哈一笑,点手唤羽遥(高进)道:“小兄弟,你到我身边来。” 高进有点受宠若惊,施太岳一直端坐在九层金台之上,从未见他身旁有人坐着或站着,因此显得他既孤傲又威严,这次他喊自己登上台阶,到他身边去,这可够意外的。 高进稳住心神,应声之后大步流星来到施太岳近前,施太岳站起身来,拉着高进的手,向众人朗声道:“诸位,我施太岳识英雄重英雄,这位年轻人名叫羽遥,乃是咱绿林道新出世的英雄,武功高强,胆识过人,讲义气,重情义,因此,我想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们‘南海八义’要扩员,从今以后便是‘南海九义’!来人啊,准备香案,请祖师爷牌位!” 此言一出,众人瞠目结舌,为什么?施太岳都八十岁了,那个年轻人羽遥看样子也就二十来岁,从年纪上看,这都是爷孙辈儿,他们俩竟然要拜把子,真是天下奇闻啊! 不过绿林道上人,往往处世豁达,不拘小节,施太岳能做出这个决定,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旁人愿不愿倒无所谓,不过“南海八义”内部有点不同意见,像洪石淼、桑青青、苏笑臣都是第一次见羽遥(高进),对他十分陌生,怎么大哥突然就要跟他结拜?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今天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谁也不敢多说,真要把大岛主惹恼了,你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因此有尿你也得憋着。 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曹汝成等人则高兴地不得了,他们都跟羽遥关系不错,曹汝成也赞成羽遥的武功和为人,见大哥宣布了这个决定,主动张罗着结拜的事宜。 香案供品和祖师爷的牌位全都准备妥当后,施太岳带领八义和羽遥齐刷刷站在牌位前,正要准备结拜呢,突然听到远处响起“咚-咚”的火炮声响!大厅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大岛主。 事出意外,施太岳也是吃惊非常,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命人出去查探,人还没出去那,有人已经气喘吁吁跑进来报信儿了。 “大岛主,不好啦!朝廷的官兵攻岛啦!” 闻听此言,群雄再也坐不住了,有的吓得面如死灰,后悔自己趟浑水。有的人则抽刀拔剑,愿意在为难之际帮着九宫岛跟朝廷对着干。还有的人惊慌失措,喊叫声,顶撞声,乱作一团。 施太岳倒是很镇静,他申饬道:“慌什么!朝廷的官兵能奈我何?以前也来过,还不是被咱的火炮轰了稀巴烂!他们来了多少战船?” 报信的贼兵面色煞白,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大岛主,这次可了不得,估计少数也有几千艘战船啊。” 此言一出,在此的众人都吓傻了,几千艘战船,九宫岛就算防御工事再坚固,也架不住围攻啊,原本义愤填膺,打算要帮忙助阵的人,此刻也都觉得脖子冒凉气。 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活谁想死呀? 施太岳也吓了一跳,心说话,朝廷这是把所有主力水军全都调来打我九宫岛呀,看样子这场大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可输不起啊!他连吸了三口气,终于稳住了心神,斥道:“几位兄弟,赶紧回各自岛屿把守,绝不能让官船登岛,只要靠近就用火炮给我轰!要让这些官兵葬身汪洋大海!” 八个兄弟(妹)也知道事情紧急,纷纷领命赶回岛屿,阻止贼兵与官兵对战。 第六十一章 决战在即 数声炮响震惊了天王殿祝寿大典,大岛主施太岳情知不妙,他也没心思过大寿了,急令七个兄弟(妹)各自回岛防御,誓要守住九宫岛,将官军战船截留在外围。 “棍扫天南”苏笑臣带着四名属下急匆匆登上飞虎舟,乘风破浪赶回天鹰岛,他登上城门楼一看,我的娘哎,海面上星星点点,全都是朝廷的战船。但见中间靠后有一艘巨型楼船,楼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上面高插帅字旗,楼船两侧有数百艘中等战船,这些战船足有两丈多高,迎风飘摆,煞是威风。 苏笑臣仔细瞧看,不由得心头一颤,原来大小战船上都都架设了火炮。火炮乃是攻城拔寨的利器,再坚固的城墙也架不住火炮的轰击,之前朝廷的战船也曾攻打过九宫岛,但从未见过他们装备火炮。 打头阵的是飞龙舟、飞虎舟、飞豹舟,有数百艘之多,船上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天,气势汹汹,大有天兵天将下凡间之势。苏笑臣看罢暗自叫苦,朝廷的水师倾巢而出,看样子是动真格的了。 此刻,有一条飞龙舟冲到阵型,独自来到天鹰岛近前,舟山站定一员大将,身披铠甲,手按剑柄,朝着城墙上的贼人高声断喝道:“呀——呔!城上的贼人都听着,吾乃朝廷水师先锋官杜冲,今奉皇命征讨九宫岛海贼,献出岛屿者,不但可赦免死罪,还会论功行赏,封你做大官,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胆敢反抗者,诛九族!杀无赦!” 天鹰岛的贼人一看这架势,很多人脖子里冒凉气,心里直发憷,海贼也是人呐,别看这帮人对付老百姓吆五喝六,如凶神恶煞一般,真要跟训练有素的官兵动真格的,他们也怵头呀。再说了,有几个人天生就是坏人呀,这年头当海贼,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嘛。 贼兵们吓得脸色煞白,面面相觑,有意志不坚者,彼此咬耳朵,为自己的生死担忧。 “兄弟,看样子九宫岛要玩呀。” “谁说不是呢,这才朝廷的天兵都来了,别说是九宫岛,就是十宫岛也不行啊。” “你说苏岛主会不会投诚?” “我要是他,我就投诚,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投靠了朝廷,日子会更好!” …… 苏笑臣眼睛瞅着海面上,耳朵却听着周遭的声响,手下贼人的话顺着海风传入他耳朵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说话,要是军心动摇了,这天鹰岛肯定受不住,天鹰岛乃是九宫岛的门户,若是有个闪失,我还有脸见大哥施太岳吗?他对这个杜冲恨得牙根儿都痒痒,心说话,你小子敢到我眼皮子底下蛊惑人心,真他娘的该死!于是他撂下大棍,抄起硬弓,张弓搭箭,单眼瞄准,朝着杜冲猛然发出一支冷箭。 先锋官杜冲扬着大脸,还真扯着嗓子喊话那,冷箭夹着劲风就到了,等他发觉了,也傻眼了,根本没时间躲闪。幸好他的护卫们眼疾手快,早就看见城墙上有人要射冷箭,在千钧一发之际举起铁盾,护住了杜冲。不过,苏笑臣膂力过人,这支箭速度奇快,力量大的惊人。护卫站立不稳,连同盾牌一块栽进海里。 杜冲吓得好悬没尿裤子,他也顾不得救人了,下令调头就跑。越是当官的就越怕死,不过想来能理解,毕竟熬到这个地位,付出了太多艰辛,谁愿意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呢?活着总比死了的好。 苏笑臣仰天大笑,冲着杜冲的背影喊道:“杜冲,就凭你,也敢说剿灭我九宫岛,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白日做梦!兄弟们!给我射!射死这个狗官!” 群贼张弓搭箭,箭矢如雨般飞向杜冲,不过飞龙舟的速度极快,不多时便逃出了弓弩的射击范围。杜冲抹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心道:总算是捡回一条命啊! 楼船上的水军大帅一看,气得火冒三丈。他举起令字旗,朝着左右一摆,紧着战鼓齐鸣,飞龙舟、飞虎舟、飞豹舟全都猛然扑向天鹰岛。双方的激战正式打响。 苏笑臣凭着高大的城墙工事,指挥贼兵向官兵放箭、开炮,官兵虎豹般杀上来,又被贼人的弓弩、滚木、礌石硬生生地打回去,刚打退一波,又杀来一波。如此反复,炮声隆隆,箭矢如雨,这场战斗可真够激烈的。 通常情况下,攻城的要比守城的死伤严重些,好在这批官兵装备精良,都有铁甲、铁盾护身,要不然死伤可就大发了。 苏笑臣这边也不好受,虽然是以上势下,占了地利,但他的贼兵之中老弱病残者居多,而且很多人有畏战情绪,眼看官兵个个生龙活虎,不畏生死,他们吓得心惊胆寒,腿肚子转筋。 话分两头,自打七位岛主离开天王岛之后,整个天王岛阴云密布,岛内人心惶惶,尤其是各路的宾朋,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次出海会将自己置身险境。越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人性的自私就会越发显露无疑。 大厅里四五百人,想什么的都有,人越多,人心反倒是越不齐。有些人想帮着大岛主,共同对付官兵,有的则想开溜,心说话,这是朝廷跟你九宫岛的事儿,跟我们没啥关系,只要绕开战场,回到大陆上,我们就算是平安了事了。 施太岳纵身跃上金台,镇定自若地坐回金交椅上,朗声道:“诸位,莫要惊慌,朝廷的官兵都是些酒囊饭袋,根本没有战斗力,不瞒大家说,以前他们也来过,还不是被我九宫岛打的七零八落喂了鲨鱼王八,大家坐下来继续饮酒作乐,用不多时,我七位兄弟就能打退贼兵的。” 有些人相信了,老老实实地回到座位上。有些人则惴惴不安,心说话,施太岳说的话靠谱吗?朝廷的官兵向来训练有素,跟大金国战斗也没吃过大亏,难道说人家还不是你海贼的对手了?这老头吹牛不打草稿呀。 此刻,人群之中走出一位老者,他略带歉意地抱拳道:“大岛主,施老剑客,老夫也想在此多呆几日,跟大岛主好好盘踞盘踞,无奈敝镖局子杂事繁多,犬子又不堪大用,因此,老朽向您恕个罪过,想就此别过,将来老夫一定再来拜会。” 施太岳瞪着三角眼一看,此人正是镇北镖局的总镖头谭镇北,江湖人称“飞狐太保”。谭镇北的话代表了很多人的想法,有不少人随声附和,都想走,大厅里顿时便乱哄哄的了。 施太岳心中恼怒,心说话,好你个谭狐狸,关键时刻你带头撤我的梯子,你想蛊惑人心不成?难道你是朝廷的奸细吗?哎呀呀,真是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啊! 他心里恨,嘴上却不带出来,朗声笑道:“谭老弟,你远道而来,岂能这么草草而回呀?知道的,说你镖局有急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九宫岛不待见朋友,我施太岳为人太小气那,这些话好说不好听呀。咱们老兄老弟多少年啦,无论如何也要给为兄一分薄面,在这里多盘踞些日子,你镇北镖局有什么损失,全都算在我施某人账上。” 谭镇北听罢,一时语塞,正愁着怎么答对那,有个杂耍艺人拄着一根木棒挺身而出,大声嚷嚷道:“大岛主,您是九宫岛的主人,我们这些人,要么是您用请帖请来的,要么是您花钱雇佣来的,总而言之,我们并不是九宫岛的人,如今朝廷的官兵攻打你九宫岛,您应该尽地主之谊,好好为我们着想,选派最好的船只把我们安全地护送回大陆。可您倒好,前面炮火连天,您却端坐的四平八稳,怎么?难道您想拉着我们当垫背的不成吗?” 这人说话不多,但言语相当尖锐,可把施太岳给气坏了。 施太岳圆睁怒目,叱道:“呔!你是什么东西,胆敢跟本岛主如此说话!” 大厅四周全都是他的彪形护卫,见大岛主震怒,这些人仓啷啷拔出刀剑,奔着那个杂耍艺人就冲过去了。 杂耍艺人一看,大声叫道:“怎么?你们想害人吗?你们这帮贼!天杀的货!我跟你们拼啦!”说是拼了,他就是嘴皮子硬,三下五除二就把被两个彪形护卫给摁住了,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把他托到大厅正中、金台前面。 施太岳冷笑了一声,言道:“你一个粗鄙之人,也敢跟老朽呈口舌之快,好,老朽成全了你。先把他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吃,然后再给他大卸八块!” “是!”四个护卫架着杂耍艺人就想把他弄出大厅,找个僻静地方执行命令。哪曾想这个杂耍艺人身子跟泥鳅似的,看似随意地扭动了几下,竟然挣脱了束缚。 四个护卫有点傻眼,心说话,这是什么功夫?之前可没见过。不过当着大岛主的面儿,这个跟头可栽不起,于是,四人猛扑上来,打算狠狠地揍他一顿。 四人刚凑到近前,这杂耍艺人嬉皮笑脸地言道:“来的好!”然后,肩头一晃,身子竟蹿到了四人身后,他也不客气,抡起木棒在这四人头顶上都砸了一棒子,把他们揍的嘴眼歪斜,天旋地转,好悬没趴下。 施太岳也赶到有些意外,心说话,这四个护卫的武功要对付侠客肯定不行,但要对付个寻常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今天被杂耍艺人给耍了,真他娘的给我丢人现眼! 四个护卫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他们直到此刻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杂耍艺人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有个护卫一招手,又闯上来四个护卫,八个护卫把杂耍艺人围在当中,刀剑并举,发动猛攻。这位杂耍艺人身法甚是矫健,在八个护卫的空档之中,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您要看他脸上的表情,嘿嘿,他甚是轻松惬意,就跟玩儿似的。 他们打斗不说,还有不少人专门起哄,有的喊“打的好”,有的鼓动旁人,“九宫岛要完啦”“官兵要打进来啦”“再不跑全没命啦”芸芸。 这帮人如此咋呼,很多立场不坚定的人彻底坐不住了,他们神色慌张,也不顾及大岛主施太岳的脸面了,纷纷拔出刀剑往外就闯,整个大厅乱作一团,恐慌情绪占据了上风,形势失去了控制。大岛主施太岳一看,坏啦!看样子有朝廷的奸细混进来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人敢于怂恿闹事呢? 您看到这儿,肯定要问了,这杂耍艺人是谁啊?怎么如此厉害?此人正是“铁丐义侠”王凤池,清风观穆道爷的二徒弟、神捕高进的师兄。那些嚷嚷起哄的人也都高进的师兄,分别是“多臂哪吒”童天宝、“三手大将”于子川、“无影双剑”公孙长野、“三绝剑客”陈云生,当然,还有徐亮带来的南苑办差官们,这些人又是起哄,又是带头闹事,您说这大厅能不乱吗。 王凤池舞动木棒,使出打狗棒法,刚把八个护卫打趴下,施太岳如苍鹰般欺身到了他身后,探手抓住王凤池的脖颈,奔着墙壁就扔出去了。王凤池那也侠客的身份,但在施太岳面前啥都不是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这要是真撞在墙上,非撞个脑浆迸裂不可。 到了此刻,高进已经没必要再演戏了,他见王凤池有危险,急忙施展轻功,以最快的身法冲了过来,在空中抱住王凤池,逆着劲道连转了三个转身,这才把王凤池身上的劲道卸掉了。两个人落地之时,与墙壁只有三尺之距。 王凤池吓得面色苍白。“好险,好险。” 施太岳定睛瞧看,不由得怒火中烧,用手指着高进,叱道:“羽遥!你怎么吃里扒外!”说完之后,顿时觉得羽遥似乎不对劲,又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高进哈哈一笑,抱拳道:“大岛主,事到如今,在下没必要再隐瞒了,我根本不是什么‘羽遥’,我就是朝廷的捕快,姓高名进,人称‘神捕’!” 第六十二章 ?三条大罪 关键时刻,高进亮出了真实身份。九宫岛大岛主“八卦老人”施太岳听罢,恨得牙关紧咬,双目喷火,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用手点指道:“高进,好一个高进!你欺骗了老朽,欺骗了‘南海八义’,胆敢拿江湖道义、兄弟情义当玩物,你有何面目见绿林道上的朋友?高进啊高进,你给我拿命来!” 高进把手一摆,冷笑道:“且慢,施太岳,你不用着急下手,就算你不杀我,我也要杀你。不过动手之前,咱得把话说清楚。你是绿林贼寇、江洋大盗,我是朝廷的办差官、堂堂的‘神捕’,我抓你天经地义,至于什么江湖道义,什么兄弟情义,全都是瞎扯蛋!施太岳!你身犯三重大罪过,与法与理,你都难逃公道!还有脸跟我说什么道义,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施太岳的眼睑微微收缩了一下,冷笑着问道;“哦?三重大罪?那三重?” 高进镇定自若,朗声道:“你是八卦派的门人弟子,八卦派乃名门正派,素来遵纪守法,以维护武林正道为己任,可你为了一己之私,甘愿失身为贼,背叛师门,背弃正道,此一罪也!放眼整个武林,凭借武功啸聚山林者不在少数,这一点我不否认,但凡武德尚可、良心未泯者,亦能秉持原则,劫富济贫,盗亦有道,做一个公道大王,可你九宫岛打家劫舍不分贫富,见钱眼开,为夺金银无所不用其极,还掳掠青壮男女,逼迫其为贼为奴,福建的老百姓被你们祸害的苦不堪言,为了躲避你们,他们甘愿去外地乞讨要饭,此二罪也!你九宫岛占据岛屿,修筑防御工事,囤积粮草兵马,广招绿林高手,又在海上对朝廷的贸易商船大肆劫掠,造反之心路人皆知,此为三罪也!这三条大罪,无论哪一条都该千刀万剐!” 施太岳气的浑身栗抖,叱道:“呀呔!高进,你这张嘴是真能白话呀!看你年纪不大,官腔倒是很浓。老朽占据九宫岛,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只要我乐意,我杀进临安皇宫,摘下狗皇帝的脑袋当球踢!你别以为有官兵撑腰,你就能为所欲为,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这里是九宫岛,是我施太岳的地盘!” 王凤池抖丹田骂道:“施太岳!你个老不死的,活了一把年纪,你自己躬身自省,干过几件好事么?像你这样的人,早死早安生!”说罢,王凤池猛然把木棒一抖,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破“茧”而出。 “老匹夫,看剑!”王凤池身形一晃,使出一招进命连环剑,直刺施太岳的心口,看似一招实则有十三种变化,剑光缭绕,剑气逼人。 施太岳冷笑一声,叱道:“不知好歹!”他仓啷一声拔出七星宝刀,刀身出鞘,瑞彩千条。施太岳擎刀在手,只待王凤池的剑锋到了近前,用宝刀一下而上反扫而出。 王凤池一看不妙,真要是被他的宝刀削上,自己的长剑就得玩完,他急忙撤剑变招,剑走偏锋,猛刺施太岳的腰眼儿。 他变招快,施太岳更快,他的剑锋还没来得及刺出,施太岳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宝刀夹着劲风猛削王凤池的脖颈。 王凤池吓得真魂出窍,想不到施太岳八十岁高龄,身法招法竟然快似闪电,他急忙使出全身的气力,撅着屁股往后坐,身子硬生生退出去七尺来远,虽然避开了刀锋,但被刀气扫中了咽喉,他觉得咽喉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想吐痰又吐不出来,甭提多难受了。 王凤池心中大惊,心说话,好厉害的刀气!我闯荡江湖二十来年,从来见过有人能使出刀气来!看来施太岳的内功已经登峰造极了,自己跟人家比,简直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啊,但转念一想,我干嘛来的?还不是为了帮我师弟高进嘛,我能跟施太岳多斗一会儿,就能多消耗他几分内力和体力,这样我师弟高进就有机会战胜他。 想到此处,王凤池深吸一口气,舞动长剑正要再次发动猛攻。高进跳到近前,一把将他拦住了,低声言道:“师兄,施太岳的武功太厉害,你我皆不是他的对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按计划行事,我在此托住他,你赶紧带人依计行事!” 王凤池很不乐意,心说话,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跟施太岳打斗,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我回去怎么面对我师父穆道爷? 高进看出他的心思,带着三分命令言道:“师兄,朝廷出动这么多战船,倘若拿不下九宫岛,岂非折辱了天威?咱们兄弟要以大局为重,快去,没有你,徐亮他们是不行的。” 王凤池虽然很不情愿,但他也知道高进说的很对,很担心地嘱咐道:“兄弟,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千万别吃亏。”说罢,身形一晃,跃出大厅。 咱之前交代过,今日的行动是有计划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任务。 王凤池跳落到院子当中,好家伙,偌大的院子里杀的昏天暗地。天王岛的护卫们都是优中选优,身材高大,武功根基都不错,虽然比不上侠剑客,但你想把他们打趴下也得费些周章。总体来看,被围了三个战斗圈儿。左面的圈里是自己的四个师弟,分别是童天宝、于子川、公孙长野、陈云生,他们四个分别独挡一面。 右面的圈里人少点,仔细一看是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三人武功都很棒,肩并肩战斗倒也不费劲。 最热闹的当属中间的圈儿,里面是徐亮、薛铁山、汪伦、马明儿和“风华正茂”丁家四兄弟。这帮人,武功谈不上有多么高明,但打斗的精气神最旺盛,尤其是马明儿,把流星锤舞动的呼呼挂风,沾着就倒,挂上就飞,天王岛的护卫很多,竟然无法近身。薛铁山的少林棍法也很刚猛,棍扫一大片,以寡敌众正合适。 王凤池纵身跳到徐亮身旁,言道:“徐总镖头,不要在此耽搁,赶快带人抢夺西北城门楼!” 徐亮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问道:“神捕高进何在?” 王凤池叹了口气,言道:“他正与大贼头子施太岳缠斗那,时间紧迫,刻不容缓,咱们现在就得行动,否则贻误了战机,则会功败垂成啊。” 徐亮听罢,也只好如此,于是带着薛铁山等人狠劲往院外冲,马明儿、薛铁山充当开路先锋,一个使流星锤,一个使熟铜大棍,这两位简直猛虎一般,势不可挡,王凤池前后呼应,招呼着师弟们和上官鸿等人全都跟着冲出大院。 还有一帮前来祝寿的江湖豪客、各大镖局的镖师们,王凤池振臂疾呼。 “诸位老少英雄,天兵马上就杀到了,要想活命,就跟我逃离九宫岛!快跑喽!……” 到了危机关头,这一声叫喊相当有号召力。很多人拿不定主意,觉得这个时候离开似乎不太符合江湖道义,听到王凤池这么喊,这些人的心也活泛了,去他娘的江湖道义,自己的小命要紧,于是跟着王凤池往前冲,只要天王岛的人敢拦阻,那就抽刀拔剑,大打出手。 第六十三章 夺城杀悍将 第六十三章夺城杀悍将 “铁丐义侠”王凤池率领群侠冲出天王殿大院,咱之前交代过,这天王殿在深宅大院最里头,外面还有很多建筑群,有九进院落,而且院子都十分宽大。 天王殿的护卫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身手敏捷,训练有素。王凤池杀出一道院落又进了另一道院落,眼前全是手持刀剑的恶奴护卫,恨不得立马把王凤池等人剁成肉酱。 好在很多江湖豪客都改变了立场,为了活命只有跟九宫岛对着干了,两伙人合到一处差不多两百多人。您可别小瞧了这两百多人,这些人要么是除暴安良的侠客、要么是占山为王的江洋大盗、要么是走南闯北的镖师,没一个饭桶,全都有功夫在身,这些人抱成团儿,九宫岛的恶奴护卫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 众人齐心协力,突破重重关卡,终于冲出天王镇到了野外。王凤池举目四望,辨明方位,等大家把气儿都喘匀实了,这才率领群侠奔着西北方向杀了过去。这些人都会轻功,跑起来比骡子都快,眨眼间便到了城楼门近前。 奔了十几里地,终于远远看到城墙了。但见天王岛的城墙又高又厚,城墙上的喽啰兵,手持长矛,不住地往外面张望。火炮的轰击声、战鼓声、厮杀叫骂声,顺着海风传来,众人听的真真切切,足见海上的战斗有多么激烈了。 把守城墙的贼兵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官兵如此大张旗鼓地围剿,虽然有坚固的城墙据守,但他们心里都没底儿,倘若天鹰岛被官兵攻克,天王岛就不得不直面官兵的攻击,这城墙再坚固也扛不住火炮的攻击呀。 战争是残酷的,人的性命在炮火面前显得异常脆弱,他们攥着手中的长矛和刀剑,望穿汪洋却看不到出路。 王凤池带着群侠一口气冲动城门楼下,把守的头领正是施太岳的顶门大弟子“八卦金刀”霍无双,此人八卦万胜金刀威震武林,论武功绝对够个侠客级别。 霍无双手搭着了望台,不无担心地瞧看天鹰岛的战事,有个喽啰兵禀报道:“头儿,后面来了不少人,全都拿着家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快去看看。” 霍无双心想,后面来人肯定是自己人呀,难道说师傅担心我这儿人手不够,给我派来援兵了,他心中窃喜,大步流星转到城门楼后面展目瞧看,果不其然,真有一伙儿往这儿奔来,粗略算一算大约二百来号,远远看去好似一条长龙,不过这些脚上都有功夫,行进速度很快。 等他们离的近些了,霍无双这才抖丹田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王凤池是何等聪明呀,真要实打实说是来攻城的,岂不是要被霍无双的弓弩一顿伺候呀,他赶忙把手高高举起,抖丹田回答道:“别误会,咱是一伙的!” 王凤池往前走了数步,继续喊道:“霍大侠,我们都是大岛主的朋友,这次是给大岛主祝寿来的,听说朝廷的官兵攻打咱九宫岛,我们岂能坐视不管呀,于是大岛主让我们帮着你一起守城,快开城门,让我们上去。” 霍无双甚是高兴,心说话,还是师傅向着我呀,于是把令字旗一晃,喽啰兵打开城门,把王凤池等人全都接到城墙上。王凤池与霍无双彼此寒暄了几句,然后都把注意力投向了天鹰岛的方向。 王凤池仔细瞧看,就见天鹰岛上硝烟弥漫,喽啰兵又是开弓放箭又是发动火炮攻击,有人前脚指挥着,后脚就中了流矢殒命了,惨叫声不绝于耳,不过这些贼兵也是豁出去了,凭借坚固的城墙,顽强死守,官兵虽然攻势甚猛但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得手。 王凤池又偷眼瞧了瞧左右,就看这帮贼兵身后,摆放着成捆的箭矢、堆积如山滚木礌石和土炮弹,心中暗道:好家伙,这帮贼人准备的可够充分的!他给徐亮、童天宝、于子川等人使了个眼色,假装部署防守,把众人唤到近前,朗声言道:“咱们别扎墩儿,大家都分散开,跟九宫岛的兄弟们一起把守城墙。” 众人都心领神会,各自抽刀拔剑,站到贼兵身后。王凤池则是笑呵呵地来到霍无双近前,霍无双仔细瞅了王凤池好几眼,始终觉得不对劲儿,因为他发觉王凤池年纪不大,也就三十来岁,我师傅他老人家都八十岁了,而且近二十年没去中原武林走动了,他怎么可能会结交如此年轻的朋友呢?真是有点奇怪呀。 霍无双抱拳道:“嗯,多谢阁下帮我守城,呃,说来惭愧,在下还不知您的高姓大名呢。” 王凤池笑嘻嘻地言道:“霍大侠,咱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呢?我姓王,叫王凤池,江湖人称‘铁丐义侠’,不知道您听说过吗?” 霍无双听罢,觉得有点尴尬,他是真没听说过,什么时候江湖上又冒出个‘铁丐义侠’呀,但他也不好直说,便言道:“哦,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甚至哉!” 两个人彼此寒暄,王凤池尽拣好听的话说,把霍无双捧的,简直是当世了不起的大侠客了。霍无双本来就自视甚高,听完王凤池的话,简直自己都要飘起来了。 群侠可没王凤池这么轻松,徐亮心中有些担心,时不时往后瞧瞧,他最担心是天王殿的护卫们,万一他们追上来,我们必然就露馅了,到时候人霍无双跟他们联起手来,非但夺不下城池,连我们的性命也得扔在这儿啦。 马明儿、薛铁山都是暴脾气,见王凤池迟迟不动手,急的干跺脚没咒念。就见二人越说越轻松,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忽然,王凤池用手指着天鹰岛的方向,似乎说了什么话,霍无双聚精会神仔细地瞧看,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 就在这个瞬间,霍无双突然肋下凉飕飕的,还得一股剧痛感。他侧脸瞧看,不由得“啊呀”一声惨叫,原来王凤池跟他聊天套近乎是假,行刺是真!趁着霍无双完全失去了防范,他出其不意拔出匕首,猛然间给了他一刀。 王凤池身手十分敏捷,这一击干净利索,他冷笑道:“霍无双,你没想到?爷爷是索命无常,阎王爷要你死,谁也拦不住!”说罢,他攥着匕首手柄使劲搅动了几下。 霍无双哪里受到了呀,把他疼的惨叫了数声,情急之下他抡起八卦金刀猛削王凤池的面门,王凤池早有防范,往后一个错步跳出去七八尺远,顺手把匕首也带了出来。 鲜血登时从霍无双的伤口处喷了出来,血是人之精华,一旦失血过多便会元气大伤。霍无双虽然武功了得,怎奈此刻已然受了重伤。王凤池高举长剑,大吼道:“还等什么!动手哇!” 群侠听罢,刀枪并举,奔着这帮守城的贼兵就下死手了。这些贼兵是有两下子,可分跟谁比,在这帮侠客的面前,简直没有还手之力。城墙上顿时杀声四起,贼兵们被打的七零八落,有的被扔下城墙活活摔死了,有的吓得干脆夺路逃窜,绝大多数人都成了刀下亡魂。 王凤池、童天宝、于子川三人合力大战“八卦金刀”霍无双,霍无双咬着后槽牙,豁出性命跟他们相斗。 于子川最善打镖,他趁着霍无双不注意,突然打出一支斤镖,不偏不倚正钉在咽喉要穴上。 霍无双的双眼高高鼓起,就跟鱼眼差不多,煞是骇人。他满脸怒气,举着八卦金刀要找于子川报仇,结果往前走了两步,脑袋往下一耷拉,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王凤池跳过来,用脚尖把他踢了个,再看霍无双,双眼瞪的溜圆,探了探鼻息——已然断气了。当头的一死,这帮贼兵就更没心思战斗了,群侠很快便拿下了城楼。 王凤池跟徐亮商量道:“咱别奇胜不顾家,你留下来把守城楼,我带着一伙儿杀上天鹰岛。” 徐亮一听,赶忙言道:“天鹰岛太危险,还是我去。” 王凤池笑道:“老兄,把守城楼不但危险而且责任重大呀,天王殿的护卫们岂能善罢甘休呀,用不了多久就会杀来,你务必要挺住,只要朝廷的官兵杀到,咱们就算大功告成啦。” 徐亮听罢点点头,言道:“王老弟,你只管放心,我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守住城楼!” 王凤池拍了拍徐亮的肩头,不再说话,他捡起霍无双的令字旗,又点了三十个人,都是年轻能打的,跟着他下了城楼,在码头上抢下一艘飞龙舟,直奔天鹰岛的后面杀去。 咱之前交代过,天鹰岛背靠天王岛,都是自家人,因此后面的城墙修得并不高大,驻守的贼兵本来就不多,尤其前面战事吃紧,死伤惨重,苏笑臣便把后面的贼兵主力也调到前面去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飞龙舟乘风破浪,不多时便到了天鹰岛后面,把守的喽啰兵仔细瞧看,见是天王岛的飞龙舟,以为是自己人呢,有个老贼兵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来帮兵助阵的吗?” 王凤池哈哈一笑,举起令字旗,抖丹田回道:“是啊!这是霍大侠的令字旗,他让我们过来帮忙,快开城门。” 老贼兵仔细瞧看,可不是嘛,这的确是霍无双的令字旗,霍无双乃是天王岛的四大守将之一,他就负责西北这一片,因此也没多想,便叫人把城门打开了。 王凤池心里这个乐呀,心说话,我原以为要费不少劲儿呢,想不到如此顺利!他带着众人大步流星进了天鹰岛,老贼兵等人下城墙迎接,刚走到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那,马明儿是个暴脾气,抡起流星锤一下就把老贼兵的脑袋给砸碎了。 其他的贼兵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刚要转身逃走,王凤池等人抡着刀剑就下死手了,三下五除二,便把这里的贼兵给消灭殆尽。 第六十四章 误中机关 天鹰岛前面战鼓齐鸣,炮声隆隆,官兵和九宫岛的海贼杀的难解难分,虽然苏笑臣手下可用的贼兵数量不甚多,但凭着高大坚固的城墙,充足的火炮和箭矢,硬是击退了官兵九次冲锋,给官兵造成了不少死伤。 王凤池带着师弟童天宝、于子川、公冶王孙、陈云生以及南苑的办差官们,从后门杀进天鹰岛,这是神捕高进想出的一步奇招,能否剿灭九宫岛群贼,就看这一步棋的了。王凤池知道自己肩头上责任重大,因此,这次行事可谓心狠手辣,只要遇到抵抗者,一律杀无赦,非常时期就得有非常之手段! 天鹰岛内本来是有很多路卡和贼兵的,但由于前面战事吃紧,苏笑臣不得已把贼兵全都调到前面防守城墙了,因此岛内反倒没人了。王凤池心中暗自庆幸,带着少侠们施展轻功提纵术,企图尽快直插到天鹰岛的前门,可跑了没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宫殿,红砖碧瓦,气势宏伟,显然不是老百姓的居所。 王凤池担心周围有贼兵护卫,因此赶忙扬起手来,示意大家放缓了脚步,注意隐蔽。见周围没有护卫,他打算带着群侠绕过宫殿,抓紧时间往前门赶。 童天宝凑到近前,言道:“二师兄,且慢,我总觉得这座宫殿不一般,说不定这就是苏笑臣的贼窝子,咱何不杀进去瞧瞧,要是能抓几个人质,事情就好办了。” 群侠听罢也频频点头。王凤池想了想,也行,真要能抓几个人质,对付苏笑臣就更有把握了。 “好!咱们说干就干。老三、老四,你们两个打头阵,其余的人紧随其后,”王凤池一声令下,童天宝、于子川垫步拧腰纵深跃起,用胳膊肘挂住墙头,伸着脑袋往院子里瞧看。嚯,这院子可够阔气的,楼台殿宇,假山流水,花草树木,颇有园林之艺术,这么大的院子却出奇的安静,别说是人了就连一条狗都没有。 童天宝胳膊肘稍微用力,身子腾空而起,轻飘飘落在院子当中,不过他可没敢随便走动,而是先用长枪到处点了点,发现周边的地砖都很结实,没有机关消息,他这才给于子川打个暗号,于子川又给墙外头的人低声喊道:“没有机关,大家只管进来。”说罢,自己也纵身落在了院子当中。 童天宝此刻已经摸到宫殿近前,侧耳倾听,里面毫无声息,又用手指头蘸了口水在窗纸上捅了窟窿往里瞧看,里面果然没人。他有点失望,干脆也不再谨小慎微了,大摇大摆走到宫殿门口,推门而入。眼前是一座议事大厅,正面台阶上是一摆银灿灿的座椅,上面铺着虎皮,两旁有不少座椅,但现在整个大厅空空如也,咳嗽一声都有带回音。 王凤池带着群侠也都赶了进来,众人一看,均是失望透顶,早知道是空楼一座,谁愿意耽误这个功夫呀。马明儿言道:“走,别耽误了正事!” 王凤池率领群侠转身要走,忽然就听“咔咔咔”一阵大响,宫殿的大门、窗户竟然全都封闭了,整个大厅里顿时变得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谁也看不清谁。 王凤池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难道说我们中了机关埋伏?倘若真是如此,那可耽误大事了。 马明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对口一吹便燃了起来,他凑近大门借着火光瞧看,大门是实木的,此时关闭的严丝合缝。马明儿哼了一声,心说话,就这么两扇破门也想关住我们,简直可笑至极!他抡起流星锤铆足了气力向大门砸去,就听“啪”的一声暴响,流星锤瞬间奔着马明儿的面门弹射回来。马明儿吓得一缩脖儿,这才躲过这一锤。 “他奶奶的,真够邪门的!”马明儿心有余悸,仔细瞧看,门扇被砸了个大窟窿,窟窿后面仍然是黑漆漆的,看不见外面。他用手一摸,原来是冷森森的一块铁板。这铁板又厚又沉,门槛下面有凹槽,铁板正好插进凹槽之中。 马明儿用力推铁板,詹无仇、汪伦也过来帮忙,结果三人使出吃奶的劲儿,铁板竟然纹丝不动。 童天宝跳到窗台近前,用火尖枪的枪钻猛戳窗棂,他打算捣碎窗户,好跃出去,结果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震地他往后倒退了两步,原来窗户也被铁板封死了。 群侠正心慌之际,就听宫殿外面响起阵阵脚步声,有人指挥着喽啰兵把宫殿团团围住。原来王凤池等人猜测的不错,这座宫殿叫天鹰宫,是岛主苏笑臣的“指挥部”和安乐窝,全家老小都住在这里,自己辛苦打拼了二十多年,积攒的金银财宝也都囤积在此处。因此,这里的防备甚是严密,别看前面浴血奋战,缺兵少卒,但把守这座宫殿的人可一个也不少,足足有两百多个精壮的小伙儿,为首的是“赤面阎罗”苏金波,他是苏笑臣的亲侄子。 苏金波手持大铁棍,插着腰,叱问道:“呀呔!哪里来的毛贼?胆敢到我天鹰岛撒野?” 其实,王凤池等人从后面登岛之后,就被人家的眼线给盯上了,只是他们一路之上往前疾行,有没有遇到天鹰岛的喽啰兵,因此,眼线也不好分辨他们是敌是友。直到他们跃进天鹰宫,苏金波这才感觉到不妙,认为这帮人是趁火打劫,想趁着 苏金波还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们擅闯天鹰宫,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王凤池心道:现在是战乱之际,官兵在外面攻打,九宫岛的人四处调动,可谓乱成了一锅粥,何况我们又是从天王岛来的,这里的人未必知道我们的底细,我何不骗他一骗? 想到此处,王凤池喊道:“朋友,别误会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啦!我们乃是大岛主的朋友,听说天鹰岛形势危急,因此我们主动请缨,来帮你们一起守岛子的!” 于子川也帮腔道:“对啊!我们是给大岛主祝寿的朋友,朝廷要攻打你们,我们出于好心,想帮着苏岛主一起镇守天鹰岛,打退狗日的官兵。咱是一家人呐!赶紧开门啊。” 苏金波仔细听完,心里头直敲鼓,他也拿不定主意。从手下人提供的情报来看,他们的确是从天王岛来的,天王岛西北关隘守将霍无双乃是大寨主施太岳的徒弟,他既然能放他们出来,就说明这帮人的确是九宫岛的朋友。 苏金波想罢多时,下令道:“好,来啊,把机关打开,放他们出来。” 就听天鹰宫外“咔”一声脆响,再看封堵在门窗外的铁板全都应声收起,大殿内顿时亮堂起来了。 王凤池带着群侠大大方方地走出天鹰宫,等出来一看,偌大的院子里站了上百名精壮的喽啰兵,有长矛手、刀斧手、弓弩手,层层把他们围住。为首的是个红脸大汉,长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身高少说也得两米挂零,身穿软甲,手持一根又粗又长的大铁棍,这铁棍比鸭蛋还要粗,重量少说也得八九十斤,毫无疑问,这是一员虎将啊!王凤池心中暗道,又遇到硬茬儿了,看来还得智取呀。 想到此处,王凤池笑呵呵走向苏金波,离着好远便抱拳作揖,一边行礼一边笑道:“阁下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恕我见识短浅,请问您尊姓大名呀?” 谁都喜欢听好听的,苏金波也不外如是,见来者对自己如此恭敬,他原本绷紧的神经,此刻便松了不少。 “不敢当,在下苏金波,江湖人称‘赤面阎罗’,我叔叔就天鹰岛的岛主苏笑臣。” 王凤池心里冒坏,假装十分震惊地道:“什么?原来您是大名鼎鼎的‘赤面阎罗’苏金波苏大剑客?哎呀呀,凭着您的名声,我还以为您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爷子那,想不到您原来这么年轻,真是了不起又了不起啊!我能与您见面,真是我三生有幸啦。” 说着说着,王凤池就已经到了苏金波近前,他这串马匹真受用,苏金波心里这么美呀,他自己都有些诧异,心说话,我在中原武林的名声竟然如此大,真是没想到啊,看来中原武林还是识货的。 王凤池心中暗道:小子,你是要找倒霉! 第223章 奸细 苏金波见这帮人都是生面孔,心中还存有不小的疑虑,问道:“阁下怎么称呼?” 王凤池抱拳道:“在下姓王,双名凤池。乃是塞北牛头山的二寨主,这些人都是我牛头山的好兄弟。”王凤池心道:我越往北说越好,反正你也不知道,胡说八道一通,你也没处核对去。 苏金波哦了一声,仔细打量王凤池,见他的穿着跟江湖地位不太相符,又问道:“王寨主,看你这幅穿戴,你牛头山可够穷的啊?!” 王凤池一边答话,一边往苏金波身边凑。 童天宝、于子川、公冶王孙、陈云生等人也都不是白给的,方才怎么杀的霍无双,现在就怎么对付苏金波。他们二十几个人都主动跟这帮贼人套近乎,搂肩搭背,好似多年不见的好兄弟似的。 王凤池粲然笑道:“牛头山地处北方苦寒之地,哪有您九宫岛地势之优呀,说实话,我对九宫岛羡慕的不得了,要是这次我打算带着兄弟们多杀些官兵,立下一点功劳,然后带着兄弟们直接在这儿入伙儿,到时候你可得帮忙给大岛主说几句好话呀。” 苏金波听罢哈哈大笑,说道:“好哇,只要你们肯出力,等打退了官兵,咱自然要给你说好话的。呃,还有个问题。” 王凤池说道:“您尽管问。” 苏金波诡异地笑了笑,问道:“你们说是来帮忙的,怎么会闯进我叔叔的府宅?再者说了,大岛主派你们来增援,难道没派个向导吗?这不合情理呀。” 王凤池拍着额头道:“哎呦,苏大侠,您就是不问我也得说,大岛主真派了个护卫作向导,无奈我们这些人立功心切,轻功又好,因此跑在了前头。哦,您看,他不就是向导么?!” 说着,王凤池点指苏金波身后。苏金波手攥大棍,转头瞧看,嘴上还问着呢。 “谁是向导?” 可回头一看,连个人影子也没有! 王凤池就在这个当口,运手中长剑猛刺苏金波的左肋。苏金波不愧是个侠客,见远处无人,顿觉上当了,他下意识地往远处一纵,第一时间与来历不明的王凤池拉开距离,也恰好躲过了这一剑。 此刻,王凤池等人原形毕露,再无演下去的必要了。他大喝一声道:“动手!杀!” 童天宝、詹无仇等人各自拉开兵刃与贼人打斗起来。这下贼人可吃亏了,方才他们与王凤池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弓弩手可以发挥威力,现在两伙人掺和在一处了,距离太近,根本没法射,只能短兵相接,不吃亏才怪呐。 王凤池偷袭没得手,只得仗剑与苏金波斗在一处。这苏金波的确是员猛将,掌中大铁棍舞动起来是一两惯一斤,每一棍下来那都是千钧之力。王凤池的长剑满打满算也就三尺多一点,哪敢跟人家的兵器相碰啊,只能利用闪转腾挪的功夫,见缝插针,守多攻少,与苏金波慢慢周旋着。 不过苏金波的手下人可遭了惨,这些人一开始还能抵挡一阵子,可打着打着贼兵一个个中招倒地,有的直接被捅死了,有的变成了残疾人,不到四分之一个时辰,所有贼兵全都报销啦。 苏金波偷眼瞧看,不由得大为震惊,心说话,这帮人可够厉害的! 他本想脱身,好给他叔叔苏笑臣报信儿去。王凤池岂能让他逃走呀,运长剑死死将他缠住,童天宝、于子川等人也都围拢过来,十几个侠客、少侠客合战苏金波。 这下苏金波算是猛兽入笼了,再猛也没辙儿。刚躲过剑锋,流星锤便到了,刚躲过流星锤,大棍又到了,刚躲过大棍火尖枪又到了,刚躲过火尖枪,忽然觉得屁股上一阵生疼,抽空用手一摸,我的娘啊!谁他娘的这么缺德,暗中给我来了一只斤镖! 还能是谁是啊,“三手大将”于子川呗! 苏金波一挂了彩,战斗力顿时打了折扣,何况他现在疲于应付,早就累的通身是汗啦。他舞动大棍,破风八打,打算夺路而逃,突听有人爆喝道:“你给我在这儿!” 原来是马明儿!他把流星锤甩了几下,冲着苏金波的下盘扔了出去,流星锤的锁链正好把他的小腿儿给缠住。苏金波收不住劲道,直接摔了个狗屎。 就在此刻,詹无仇一个箭步蹿到近前,舞动大棍冲着苏金波的脑瓜子就是一棍! “啪——”那真是万多桃花开啊! 王凤池叹了口气,说道:“他娘的唻,这小子可够横的,总算是解决了个硬茬子。咱别逗留了,赶紧上城墙。” 十几个人马不停蹄直奔天鹰岛外围城墙而来。苏笑臣正身穿铠甲,在城门上指挥战斗呢,官兵这才也豁出去了,一连攻了二十二次,城墙上囤积的滚木礌石、箭矢都消耗的所剩无几了。 正着急呢,忽见身后岛内来了一伙儿人。 苏笑臣警惕性很高,他见这些人有些眼熟,大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王凤池朗声道:“苏岛主,别误会,我们是大岛主派来帮忙的!快让我们登上城墙,一起守卫天鹰岛。” 苏笑臣有点犹豫,王凤池接着喊道:“我们只是前队,后面还有不少人要来,苏岛主你放心好啦!” 说实话,现在苏笑臣极度缺少兵员,虽然有城墙可守,官兵死伤较多,但手下人死于流矢、火炮者也不在少数呀。于是他把手一挥,有人把城门楼内侧的悬梯放了下来。 王凤池等人顺着悬梯而上,等见了苏笑臣,先是抱拳行礼。 苏笑臣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这一套呀。匆忙间回了个礼,问道:“天鹰岛眼见要守不住了,怎么就派这么点援兵?!” 话音刚落,就听“轰——”的声暴响,有颗炮弹正好落在不远处,炸飞了好几个贼兵。 王凤池吓得一哆嗦,好家伙,别看自己是官家的卧底,可这火炮没长眼睛,自己还得小心点。 “苏岛主,你莫要着急,大岛主自然知晓天鹰岛的危机,派我们来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援兵呢,一波一波地来。”王凤池假意给大岛主说好话,稳住苏笑臣。 苏笑臣抿着嘴,不置可否。他见王凤池等人身上都是血,顿起疑心,冷眼问道:“你从天王岛而来?” 王凤池应道:“对啊!” “天王岛那边有官兵攻打么?”苏笑臣又问道。 “自然没有啊,万一官兵攻克天鹰岛,那天王岛就悬啦。”王凤池还不知道苏笑臣问的意图呢。 苏笑臣冷笑了一声,指着王凤池叱道:“呔!好个贼奸细!胆敢糊弄我,你给我拿命来!”说罢,舞动大铁棍,奔着王凤池就砸来了。 王凤池见势不妙,赶忙躲闪,拔剑招架。主将动手了,手下的贼兵们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也都举着刀枪把童天宝、詹无仇等十几个围在了当中。 城墙上本就不够宽绰,前后也就一丈多点,十几个人被两头围住,顿时陷入了被动。 童天宝等人爆喝一声,舞动兵刃与贼兵拼命打斗,虽说他们人是少了点,但气势却很猛,个个犹如下山的猛虎一般,见人就砍,见人就杀,一时半刻间还真难分出胜负。 海面上,朝廷的战船还在发动攻势,帅船上有人纵身跃起,左手抓住旗杆,右手搭凉棚往城墙上瞧看,见贼兵之中一阵大乱,不由得大喜。 这人正是本次攻岛的军事、南苑四大执事之首司空耀。 他飘飘然如树叶般落在甲板上,对水师主帅王明琦道:“王大帅,咱们的人已攻上城墙,发起总攻的时机到了,请大帅发布号令。” 王明琦也看出了端倪,他站起身来,早有护卫把令字旗交到他手上。他高举令字旗,朗声道:“诸军听令!火炮船、飞弩船侧翼掩护,飞龙舟、飞虎舟、飞豹舟,发起总攻!” 话音刚落,有人站在旗杆上舞动指挥旗,各大战船全部接到了命令,各自驱船猛进。 此刻,火炮、弩箭如下雨般袭来,天鹰岛城墙上到处是爆炸声、惨叫声,很多贼兵应声而亡。 苏笑臣偷眼一看,我的娘啊!方才这些船还在数海里之外,现在怎么冲到了眼前了,现在城墙上乱成了一锅粥,再想组织像样的抵挡已然是天方夜谭了。他一跺脚,心道:干脆撤,毕竟后面还有天王岛及其他七个岛子可守呢。 于是他猛然强攻几招,把王凤池逼的倒退了十来步,然后纵身一跃飞下城墙,单手托大棍,直奔岛子的帅府而去。帅府里还有妻儿老小一大家子人呐,他能自己一个人逃吗? 王凤池也不追他,舞动长剑向城墙上的贼兵发动猛攻,一边打一边喊道:“苏笑臣逃跑啦!你们快投降!……投降着免死!……首恶必除,胁从不问!……” 他这么一喊还真有效果,毕竟城墙上的贼兵都看的明白,数千艘官船已然攻到城墙下,反抗就等于飞蛾扑火,这不是自己找死吗?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有不少贼兵扔下兵器,跪在地上投降了。其他的贼兵一看,也都顺势投降,城墙上顿时没了抵抗。 司空耀、顾若飞、沈铎、杜冲等人帅兵攻破城门,天鹰岛顷刻间落入官兵的掌控之中。 司空耀见了王凤池等人,不由得大为惊叹,这些人浑身是血,都成血葫芦了啦。 “王大侠,这番攻城拔寨,你可立下了大功劳!等回到临安府,我给你们请功去。”司空耀打着保票说道。 王凤池哈哈一笑,摆手道:“司空大侠,您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清风观历来主张扶正祛邪,这次帮着朝廷剿灭匪患,实在是应尽之责,何况我们也是为了帮一帮师弟高进,至于请功受赏的事儿,我看还是免了罢。” 司空耀很是赞赏,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要一鼓作气拿下九宫岛,王大侠,诸位侠客,老夫还得借助众位之力啊。” 众人齐声答应下来,各自带着兵刃往天王岛杀去。 苏笑臣带着十来个亲兵,保护着家眷全都登上大船,然后收了铁锚,扬帆划桨赶奔天王岛,刚划出二里地,苏笑臣忽然脑瓜子嗡嗡作响,心道:方才王凤池那帮人是从天王岛杀过来的,难道说天王岛那边也出意外了?哎呀呀,不行!为了稳妥起见,思来想去,还是去投奔最好的哥们曹汝成。 于是他命人调转方向,直奔天蝎岛而来。 天蝎岛与天鹰岛离的最远,需得绕过天王岛,一路之上海浪涛涛,海域之中又暗布了不少机关埋伏,好在苏笑臣对这些极为熟悉,指挥大船东拐西拐,乘风破浪,终于赶到了天蝎岛。 曹汝成此刻也是整军备战,因为外海七八里处,有朝廷的八艘战舰,对天蝎岛虎视眈眈,随时会发起进攻。 见苏笑臣来了,不由得大吃一惊! “七哥!官兵不是在攻打你的天鹰岛吗?你怎么跑我这儿来啦?”曹汝成惊问道。 苏笑臣无奈地长叹一声,道:“兄弟,我天鹰岛算是完啦!” 曹汝成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笑臣顿足捶胸,说道:“奸细!咱们九宫岛上有朝廷的奸细,我天鹰岛本来在死战力撑,无奈腹背受敌,军心涣散,天鹰岛在顷刻间便化为火海。” “奸细?”曹汝成如冷水泼头,问道:“七哥,你指的谁说的?谁是奸细?” 苏笑臣稳住心神,仔细想了想,说道:“偷袭我的人是个杂耍艺人,还有不少镖局的人,但这些人身份不明啊。呃,我感觉,有个人不太可靠。” 曹汝成急了,嗔道:“七哥,都到什么时候啦?还在卖关子,你到底怀疑谁,咱们哥们还用藏着掖着吗?” 苏笑臣下定决心,说道:“羽遥。” “羽遥?!”曹汝成大吃一惊,说道:“怎么可能呢?听四哥他们说,羽遥为了帮咱九宫岛夺取七星宝刀,那是豁出性命的,五哥、六哥把他视作生死兄弟,大哥也收他为义弟,排行第九,他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第224章 壮烈一刀 曹汝成颇为不信,但回想起这些天发生的咄咄怪事,也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曹汝成把苏笑臣及其家眷迎回天蝎岛帅府,两个人一合计,当务之急是要铲除内奸,也就是要先除掉羽遥。可眼下面向大陆的鲸鱼、飞熊二岛都有朝廷的军舰布阵,随时会发动攻岛战事,因此,周礼让、窦幻章二人没法儿抽身,而长蛇、巨蟹、飞豹三岛均面朝南方,有前面几个岛子作屏障,一时间还算平安无事。 曹汝成即刻分派心腹人赶往长蛇、巨蟹、飞豹三岛,要求桑青青、洪石淼、孙梁雨前来议事。苏笑臣则安排人赶往天王岛查探情况。 四波儿人放出去后,二人在城门楼上焦急地等待着,谁也坐不住,恨不得这些把兄弟们立马就到眼前。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就见海面上影影绰绰现出三艘快船,曹汝成搭凉棚仔细瞧看,不由得心花怒放。 “来啦!” 苏笑臣也激动地站了起来。二人赶到海边迎接,桑青青、洪石淼、孙梁雨各自施展轻功跃到码头上,一看苏笑臣也在天蝎岛,顿感意外。 桑青青急问道:“老七,你怎么会在这儿?天鹰岛现在战况如何?” 苏笑臣苦着个脸,长叹一声道:“三姐,大事不好啦!我的天鹰岛被官兵攻陷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吃一惊。 洪石淼气得直跺脚,责问道:“天鹰岛海防工事最为高大牢固,配备的火炮、弓弩也是最多的,怎么就如此不堪一击?你是怎么指挥的?” 苏笑臣赶忙解释道:“二哥,你先别责怪我,按理说我能守住天鹰岛,可万万没想到咱们九宫岛内出了奸细,而且是一细,那个演杂耍的,还有很多镖局子的人,都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我腹背受敌,焉有不败之理啊?” “这个?”洪石淼听罢,眉头倒竖,怒眼圆睁,粗声粗气地埋怨道:“这次咱们九宫岛为大哥举办寿辰,老四是总负责,只对绿林道上可靠的朋友发出请帖,怎么会让奸细混进来的?老四啊老四,你怎得如此不谨慎!” 老六孙梁雨可不干了,把眼珠子一瞪,说道:“二哥,老大安排的明白,我四哥负责操办寿辰,但也说过,让咱们哥几个帮四哥的忙,协助他接待宾朋,现在出了问题,你把屎盆子往四哥头上扣,你觉得这合适吗?” 原来“南海八义”也不是铁板一块,施太岳是龙头老大,大家都甘心情愿地团结在他的麾下,这一点母庸质疑。但是施太岳以下这七位也分亲疏远近,总体来说分为三个小团伙儿。曹汝成、苏笑臣以及曹家堡的曹汝胜,他们三人是一伙儿。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经常一起办事,彼此照应因此关系走的最近,算作一伙儿。洪石淼、桑青青二人跟施太岳关系最密切,是施太岳的左膀右臂,因此他们二人又算作一伙儿。现在洪石淼谴责周礼让,孙梁雨当然不乐意了。 洪石淼闹了个大红脸,刚要斥责孙梁雨,桑青青赶忙拦住了,劝道:“二哥,六弟,你们都少数几句。”又对曹汝成道:“八弟,眼下各岛都在防备官兵,你把我们喊来所为何故?” 曹汝成让众人坐下,吞了一杯茶,说道:“几位义兄,方才我跟七哥反复揣摩了多时,认为咱岛子上来了奸细,演杂耍的、镖局子的都是奸细,可这些人都是小卒子,真正的大奸细另有其人。” 众人闻听此言,都瞅着曹汝成。桑青青催道:“你倒是快说啊!谁是大奸细?” 曹汝成看了看孙梁雨,然后叹息道:“六哥,这个羽遥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怎会和他交上朋友的?” 孙梁雨明白了,弄了半天曹汝成怀疑羽遥是奸细。孙梁雨的脾气向来最火爆,见曹汝成怀疑自己最好的兄弟是奸细,他立马火撞顶梁门,用手点指曹汝成道:“老八,你小子是什么意思?!羽遥是我的好兄弟,他绝对不是奸细!你最好把你的粪门闭上!” 曹汝成本来就是个白脸,被孙梁雨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登时脸就更白了,白的都吓人。 苏笑臣拍案而起,怒道:“六哥,咱这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何必出口伤人呢?” 孙梁雨气得脸比猪肝还要红,叱道:“老七,你不会也是这么想的?你没本事守住天鹰岛,就想法推卸责任。我告诉你,羽遥是我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就算你是奸细,他也不会是奸细!谁也不能往他身上怀疑!” 桑青青劝道:“你们都冷静些,羽遥是不是奸细,现在还很难下结论,不过的确有可疑之处,要不然他一到咱九宫岛,朝廷的水师就打过来了,实在太过巧合了。眼下大哥和羽遥都在天王岛,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得赶奔天王岛。” “好主意!”曹汝成赞成道,“不过我的天蝎岛前也有官船,恕我不能擅离职守,你们赶快去,万一羽遥真是内奸,咱大哥可就危险啦!” 众人说走就走,曹汝成安排了一艘飞龙舟,六十名水手奋力划桨,大船乘风破浪一口气杀到了天王岛。 现在天王岛可热闹了,司空耀率领水师拿下天鹰岛,以此岛作跳台,挥师直奔天王岛。咱之前交代过,天王岛西北门户早就朝廷的内应给拿下了。此刻,天王岛的黑衣护卫们在几个高手的带领下,正向西北门户发起猛攻,企图夺回控制权。 金龙镖局总镖头徐亮率领“夺命锁喉手”上官鸿、“无影脚”窦建章、“铁浆侠”公冶寿亭,以及一百多个侠客们与黑衣护卫们展开殊死搏斗。黑衣护卫个个都身强体壮,武功也都超过常人,战斗力颇为强悍,再加上人多势众,可把这些个侠剑客们忙活的不轻。 这次,司空耀不费劲儿便已杀到天王岛西北大门前,可城门紧闭,想要打开势比登天。 官兵们早准备了攻城器械,一方面沿着城墙架起数十个云梯,登梯而上,增援城墙上的侠剑客。另一方面,一百多名精壮士兵扛着三丈多长的圆木,狠劲撞门。 话分两头,天王殿内正展开一场生死决斗,神捕高进大战“八卦老人”施太岳!这都够上头版头条的了。施太岳乃是剑客中的剑客,当今武林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神捕高进虽说武功十分了得,在年轻后辈中,这算是翘楚人物,但跟施太岳一比,顿时便逊色不少。 施太岳有七星宝刀在手,施展的正是拿手绝活——乾坤八卦刀。高进手中一把钢剑,使得正是昆仑剑法。两个人一伸手都是绝招狠招,都想迅速制人于死地,但就算高进不如施太岳,但施太岳想三招五式就把高进拿下,那也是非分之想。 两个人你来我往,虽然高进处在劣势,但依然斗到九十多个回合。施太岳心中暗道:好小子!难怪江湖上都说神捕高进武功高的不得了,现在总算是领教了。 高进也暗自佩服,心道:按理说年老不讲筋骨为能,可施太岳虽然一把年纪了,身法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我师傅,估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炮火声、厮杀声日渐逼近,西北方向火光冲天,施太岳虽在天王殿中与高进决斗,但对外面的局势不得不关心,毕竟这是他的老巢啊,万一有个闪失,这一辈子的努力便会化为泡影。因此,他在心理上所承受的压力远比高进大的多。 这也是高进能与他周旋这么久的原因,若是平常,五个高进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就在此时,天王殿中闯进几个人来。 施太岳闪眼瞧看,不由得大喜,原来是洪石淼、桑青青、苏笑臣、孙梁雨,有了他们四人帮手,拿下高进便易如反掌了,厉声道:“你们来的正好,给我杀了他!” 四人各自拔出兵刃将高进围在当中。 高进大感不妙,自己深陷重围,再想脱身实在难上加难。 洪石淼冷笑一声,对孙梁雨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兄弟!” 孙梁雨一脸茫然,痴痴地对着高进,问道:“你到底是谁?” 到了这个地步,高进还用得着隐瞒身份吗,他已然豁出去了,朗声道:“对不起,我乃是朝廷的神捕,姓高名进!” 孙梁雨好似被雷击中了似的,呆了半晌才说道:“神捕高进?!” “不错!”高进笑道。 孙梁雨哇呀呀暴叫数声,简直跟发疯了似的,他舞动单刀,冲着高进劈头盖脸就是砍,嘴里还骂道:“好你个高进!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把我当傻瓜!我要杀了你!” 孙梁雨的刀法刚猛异常,加上他怒发冲冠,招招都是拼死的路数,力道又很猛,简直难以判断他的下刀部位,其他人反倒没法上前帮忙了。 高进倒提长剑,左躲右闪,一连让了他三招,竟然没还手。 孙梁雨怒道:“高进!你为何不还手?” 高进笑道:“六哥,我让你三招也是有说法的,这些天来你把我当兄弟,咱们坦诚相待,可以说处的很愉快,因此我让你第一招。你从中牵线搭桥,把我带进九宫岛,才使朝廷的灭岛得以顺利实施,为了感谢你,我让你第二招。至于这第三招,是我心中有愧,我对旁人毫无愧疚感,唯独对你有,而且是刻骨铭心的!” 孙梁雨听罢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他对高进是用了真感情的。并不是说只有爱情是刻骨铭心的,兄弟情一样让你痴心难忘,让你无法自拔。孙梁雨的肩头抖动着,刀尖儿抖动着,整个心灵都在抖动着,都在被这段兄弟孽缘折磨着。 他忽然大吼一声,把单刀举过头顶,众人以为他要跟高进玩命呢,哪曾想他突然把刀尖儿插进自己肚腹之中,鲜血登时顺着血槽流出。这还不算,孙梁雨真是个硬汉,双手攥住刀把一较劲儿,整个来了个切腹! 在场的人全都呆傻了,谁也没想到他会切腹自杀。 高进更没有想到,他以为孙梁雨这伙儿就是江洋大盗,说白就是贼而已,他们有什么良心,他们有什么义气,他们哪配当英雄呀,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孙梁雨会因为自己而自杀。 施太岳疼的“哎呀”一声惨叫,扑到孙梁雨近前,赶忙点住他五处大穴,想把他的血止住。这还能止得住吗?整个小腹全都开膛了,肠子也都割断了,鲜血登时流出了大半。 施太岳对孙梁雨颇有感情,把孙梁雨当亲弟弟看待,见他如此决绝地赴死,他实在是伤心欲绝,以至于嚎啕大哭起来。 洪石淼、桑青青、苏笑臣也都呆傻了半晌,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们把怒火全都对准了高进。高进正木然间,忽觉一条大棍奔着面门砸来,他赶忙回过神儿来,脚下一滑躲开来招。 原来苏笑臣想偷袭,结果高进身法太快,一棍走空。他不服劲儿,天鹰岛丢了,他的心情比谁都着急,生怕老大会找他的麻烦,因此他把高进视作赎罪的砝码,一定要把高进杀掉才行。 桑青青舞动宝剑、洪石淼挥舞回旋刀,二人从左右两侧夹击高进。 高进仗凭着昆仑五行步法,在三人之中闪转腾挪,躲闪穿插,游刃有余,手中长剑化作灵蛇,时不时发起猛攻,虽是以一敌三却显得轻松自如。打斗了十多个回合之后,高进猛然想到,不对,此地不可久留,若是施太岳也出手,焉有我的命在啊,赶紧逃! 想到此处,高进打着打着,忽然把手往腰里一探,手肘上扬,冲着苏笑臣喊道:“看镖!” 苏笑臣闻听此言,吓得一哆嗦,赶忙往后跃出一丈开外,把大棍护在胸前。哪知他也退开了,眼前人影一晃,高进竟借着空档跑掉啦。 洪石淼、桑青青气得直跺脚,苏笑臣闹了大红脸,三人拖着兵刃在后面紧追不舍。高进落在院中,从数百名黑衣武士中杀出一条血路,一道院、二道院……一直杀到院外,这才杀出重围。他不敢耽搁,直奔西北城门而去,身后还坠着三条尾巴。 第225章 命丧鲸鱼海 高进杀出天王殿,打算赶奔西北门户与司空耀等人汇合,哪知他身后有人追来,而且身法极快。高进本想加快速度,无奈方才与贼首施太岳交手,体力透支严重,此刻双腿跟灌了铅水似的,想快也快不起来。 就在此时,忽听脑后一阵恶风袭来,高进大感不妙,八成是弩箭或者什么暗器,他赶忙一个就地乾坤翻,惊险躲过,就势转身,准备迎敌,哪知忽然背后又有恶风袭来,他急忙双脚点地,纵身跃起一丈多高,一道亮光飞逝,他总算是化险为夷。 就见洪石淼往前一纵接住了那道亮光,高进落地后仔细瞧看,原来是回旋夺命刀!这是洪石淼的应手武器,既可以当单刀与人短兵相接,又可以当做暗器袭杀远处。 此刻,桑青青、苏笑臣也都到了近前,三人三吊脚把高进围在当中。 桑青青见了高进恨的牙根儿都痒痒,厉声问道:“高进,我师妹‘飞天夜叉’苗翠花是怎么死的?” 高进哈哈一笑,说道:“苗翠花仗凭武功,作恶多端,被我就地正法了。” “好!冤有头债有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我就要为师妹报仇雪恨!”说罢,桑青青把手中寒霜剑一抖,奔着高进哽嗓咽喉就刺,高进急忙挺剑还招,叮叮叮,眨眼间便是十八剑! 桑青青是巫山派巫掌门端木云尚的大弟子,尽得端木老道的真传,巫山剑法早就炉火纯青,比之端木老道有过之无不及,客观的讲,她基本上达到了剑客的水准。另外,他手中的寒霜剑乃是宝兵刃,切金断玉,削铁如泥,寻常兵刃根本不敢与之相抗。 高进在武功招法上绝不落下风,但无奈手中的长剑是普通的钢剑,不敢碰她的剑。因此,在打斗之时,纵然想到不少妙招,但都因为兵刃不佳而选择放弃。这样一来,高进便输了场面。 苏笑臣冷眼旁观,见高进渐渐落了下风,便对洪石淼道:“二哥,咱还等什么呢?!管他君子战还是小人战,先把高进拿下再说!上!” 话音刚落,苏笑臣把大铁棍舞动如风,一个纵身便落在高进身后,不由分说猛戳高进的后心要害。洪石淼见状,也舞动回旋夺命刀,使出地趟刀法,专攻高进的下盘。 高进大感不妙,心道:这可够我瞧的了,要说平常嘛,我跟他们三人应付个七八十个回合倒也无妨,可现在我体力不支,身法迟缓,有些高妙的招法需要内力和体力的双重支撑才能施展,刚要用绝招,就觉得气血上涌,大有吐血之架势,照这样打下去,我非得累死不可。 现在的高进孤立无援,离着西北门户尚有几十里地的距离,指望司空耀等人前来驰援,那是痴心妄想啊。正着急呢,就见天王殿的高大院墙上站着个人。高进偷眼瞧看,不由得胆寒三分,那人正是施太岳! 高进大感形势危急,急忙攒足力气,与桑青青、洪石淼、苏笑臣恶斗几招,抽身便想往西北方向跑,哪知刚跑出去半里地,眼前站定一人拦住了去路。 高进定睛瞧看,那人赫然是施太岳!这老头身法太快,比高进的轻功要高明的多。高进心道:完啦!我命休矣!方才单对单个对个,我都不是施太岳的对手,现在他还有三个高手帮忙,我还有活路吗?哎,这就是命啊! 到了此刻,高进反倒不慌了,心说话:横竖是个死,倒不如血战到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啦。他打定了主意,把剑一横,打算跟施太岳决斗。 施太岳冷冷地盯着高进,眼睑时而放大时而收紧,苍眉倒竖,瞳孔中透出一股凛凛杀气。 “高进,事到如今你还想走么?” 此刻,桑青青、洪石淼、苏笑臣已然兜住了高进的后路。 到了绝境,高进不但没有恐惧,反倒仰天长啸,笑了数声后,这才瞪着施太岳,朗声道:“施太岳,我高进奉命平山灭岛,剿灭贼寇,还太平于百姓,报大恩于万岁,生死有命,何所惧哉?!” 施太岳怪笑道:“好!高进,就凭你这份胆气,这份决心,我施太岳欣赏你,武林中的年轻后辈多如牛毛,能与你相提并论者恐怕还没人。不过,欣赏归欣赏,你愧对了我的信任,你害死了我六弟孙梁雨,这笔血债你必须偿还!” 说罢,他举头望天,说道:“老七,在天之灵别散,看哥哥我给你报仇雪恨!”说罢,施太岳把七星宝刀一晃,身形便到了高进面前,一出手就是盖顶三刀,,出手快的令人窒息。 高进抖擞精神,挺剑而上,脚下是昆仑五行步,右手是昆仑绝剑,左手没掐剑诀,而是使出大雁道玄功,这乃是他第二任老师清风观主穆凌峰的绝学。就见高进剑招绝妙,掌法精奇百变,一个人使出两种绝学,二者之间又配合极为默契,攻似蛟龙,守似铁盾,毫无破绽。 他们二人打斗,桑青青、洪石淼、苏笑臣等人各自拿着兵刃,谁也不敢上去帮忙,因为施太岳有个怪癖,他跟人交手时,尤其是单对单时,绝对不允许旁人出手帮忙,若是帮忙了,不但没有功劳,反倒会被他严惩。之前有过这样的事儿,因此,他们仨很有记性,谁也不敢上。 施太岳也是大为惊奇,心道:高进这小子还真有货啊!这是什么招法?我纵横江湖六十多年,怎么就没见过这些招法?想必是一门绝功,他是武痴,自然好奇心大起,此刻反倒不急于杀掉他,而是想让高进把招数全都施展出来,他好瞧个通透。 他一边打斗一边下令道:“老二、老七,你们即可召集人手驰援西北门户,定要把贼人赶出天王岛,夺回天鹰岛!” 洪石淼、苏笑臣领命,急忙返回天王岛,敲钟聚兵,带着两千多名精兵而去。 不多时,施太岳与高进斗了八十多个回合,高进见这个老家伙并不急于对自己下死手,于是边打边施展轻功往侧翼撤去。 他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路,总之道路坑坑洼洼,有草有树有石头。 施太岳紧逼不放,见高进后半程多用之前的招法,看来是怪招用尽了,于是他这才下了必杀之心,手中七星宝刀挂定风声,招招直奔高进要害处。高进被逼的节节后退,招架的多,进攻的少。 过不多时,就见施太岳宝刀一闪,高进左臂上中了一刀,幸好他躲闪及时,只是皮里肉外的伤,但鲜血直流,着实疼痛。又打了片刻,左腿上又中了一刀。高进前心后背都湿透了,勉力支撑,打了数个照面,就听“叮——”的一声脆响,原来自己的钢剑被施太岳削为了两截儿。 高进一看,这还怎么打,突然大叫一声:“看镖!”把半截钢剑当暗器使,施太岳那是何等高人呀,岂能被他蒙骗,见钢剑来袭,他手腕子一抖,用七星宝刀的刀背磕断剑,那断剑一个陡转又奔着高进的后背袭去。 高进此刻施展轻功逃遁,刚跃出三丈来远,那柄断剑便夹着劲风袭来。高进自知不妙,但那断剑来的太快,他使劲儿往一侧躲闪,结果还是慢了点,断剑“噗”的一声插入胸膛。 高进在半空中应声栽了下来,重重地摔在岩石上。 在摔下来的瞬间,高进发现前面是一片汪洋,身下则是礁石悬崖。 桑青青见高进中招,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她提着宝剑连续跳纵,终于落到高进身旁。 “高进!岂能让你死的如此轻巧,我要把你千刀万剐,以谢整个绿林!”说罢,她抖手一剑刺在高进的手心,把他的手心刺穿。 高进疼的满头大汗,硬是咬着牙没喊出来。 桑青青把剑柄一转,高进的手掌变得血肉模糊,鲜血迸流。 “这一剑是给我师妹苗翠花的!” 说罢她拔出宝剑,猛然间又刺在高进的小腹上,怪笑道:“这一剑是给老六孙梁雨的!” 高进此刻内力消耗过大,气力也没有半分,实在没能力躲闪,只能咬牙硬挺着。 桑青青拔剑在手又是一阵怪笑,她啐了高进一口痰,骂道:“小畜生,你敢整个绿林道为敌,今天我让你好好尝尝绿林道的手段!”话音刚落,一剑又刺中高进右面的肩胛骨缝儿。 她这一剑很有想法,只要她把剑上下一挑,就能把高进的右膀子给卸下来。此刻的桑青青,简直就是变态杀人狂啊。施太岳则站在岩石上,满面含笑地瞅着桑青青施展暴行,他对朝廷的鹰犬恨之入骨,把高进大卸八块也正是他的想法。 高进疼的钻心入肺,整个身子都痉挛了,他无意间左手捂住小腹,不由得心头一震! 他的左手正好碰到了画影剑,这画影剑是一柄软剑,剑身又短,高进把他缠在腰间,作为不时之需。只是高进很少能遇到像施太岳这么高的对手,也没有使用过,时间一久也就给忘记了。 高进假装疼痛难忍,嘴里发出哀嚎声。桑青青听罢,更是高兴的发狂,她就是想让高进痛苦不堪,高进越是难受,她就越是高兴。她认为此时的高进就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兔,而自己则是雄壮的大鹰。 大鹰完全没把受伤的野兔放在眼里。 桑青青狂笑不止,恣意地拧动剑柄,折磨着高进。高进则配合着哀嚎数声,见她完全没有防范,便突然按动绷簧,软剑弹射而出,他借着翻身之势,挥剑猛削桑青青的双腿。 “噗——” “啊——” 就见桑青青惨叫数声,应声倒地,疼的她抱着右膝满地打滚儿。 原来,高进一剑正削在桑青青的右小腿上。若不是此刻高进气力全无,这一剑本该削断她两条腿。 这一变化来得太快、太突然,桑青青没想到,施太岳更没想到。 施太岳怔了一下,如大鹰般从岩石上飞扑而下,他的目标不是桑青青,而是高进!他要一刀斩下高进的人头,绝不能再有意外发生。 高进一招得手,顿时解除了身边的致命威胁,他片刻不停,急忙使出最后一丝气力,猛然间滚下悬崖,直挺挺栽入海中。 施太岳身子猛扑下来,一刀正砍在高进的衣袂上,虽砍断了衣袂,却未砍中身子。再想动手,为时已晚,高进已然落海,浩瀚的海面上只激起一股水花,不多时身子又浮了上来。 桑青青此刻疼痛难忍,鬼叫连连。施太岳赶忙摸出刀伤药,给桑青青治伤。这药还真好使,有镇痛止血的功效,施太岳给她包扎好伤口,再回头看海面,海面上再也没瞅见高进的影子。 桑青青已然恢复了镇定,不过她更恨高进了,因为高进这一剑把她变成了断腿残疾人。少了一只右腿,将来怎么见江湖上的朋友呀。 桑青青俯在悬崖边上往海面上瞧看,恨恨地道:“高进呢?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呢?” 施太岳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三妹,不要担心,高进必死无疑!” 桑青青不解,问道:“大哥,你为何如此有把握?” 施太岳哈哈一笑,指了指前面的岛屿,说道:“三妹,你忘了吗?前面是鲸鱼岛,这片海域乃是鲸鱼的活动范围。高进身中数刀,浑身上下全是血,只要鲸鱼闻到血腥味儿,还不把他撕成碎片啊?” 桑青青听罢,这才明白过来,对啊,前面的高台便是喂鲸台,“南海八义”每逢过节时都在此地喂鱼,她亲眼所见,悬崖下的鲸鱼多则上百,少则几十,把这片海域搅的波浪滔天,高进掉进这里,必然会葬身鱼腹。想到此,她总算是心满意足。 此刻,顺着海风传来一阵喊杀声,紧接着便是阵阵火炮声。 施太岳、桑青青顺声看去,远处是火光接天。 “不好!老二、老七没有守住门户。”施太岳顿感不妙。 桑青青也吓得脸色铁青,说道:“西北门户若是沦陷,官兵就会大量涌入,咱整个天王岛就难以守住了。” 施太岳急的直跺脚,骂道:“他娘的唻!都怪高进这个王八蛋,我苦心经营的九宫岛,三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真是痛煞人也!” 桑青青劝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另谋生路啊。” 施太岳在片刻间有些茫然,问道:“三妹,你说我们该往何处去?” 桑青青思量片刻,说道:“眼下鲸鱼岛无有战事,咱们先去老四那里落脚,把兄弟们聚在一起再做定夺,您看如何?” 第226章 野心不死 司空耀挥师占领天鹰岛之后,留下一千人继续剿灭岛内残余贼兵,剩下的人全都跟着他杀奔天王岛。此时此刻,司空耀比谁都着急,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见到自己的好兄弟高进。 他听王凤池简单说起过,高进一个人断后,跟“八卦老人”施太岳生死决斗,这场决斗胜负如何?我兄弟虽说武功高强,可分跟谁比啊,跟施太岳比,那可不是差着一点半点啊。哎呀呀,战事若是拖长了,对我兄弟极为不利。 因此,司空耀下了死命令,但凡能用火炮解决的就绝不用弓弩,但凡能远程解决的就绝不短兵相接,以最快的速度向贼人的核心腹地推进。 此刻,徐亮、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率领一百多个群侠客据守西北门楼,跟天王岛的贼兵展开了肉搏战。九宫岛这边的援军一波接一波,如潮水般向门楼涌来。洪石淼、苏笑臣各自舞动兵刃,带头冲杀,手下不少高手也都施展轻功,飞身上墙,与徐亮等人短兵相接。 徐亮一看,贼人个个不怕死,倒下一个又有三人补上,一波比一波猛!他闪目瞧看,自己这边儿原本也就一百多点人,现在死伤大半,战线也不断地压缩,到现在就剩下三十来个高手守在城门楼左近。 敌众我寡,自己这边的声势越来越弱,贼人则越来越声势浩大。 徐亮高见状不妙,高声道:“兄弟们,一定要守住!”上官鸿等人齐声响应。 苏笑臣一看对手就这么点人,登时信心爆棚,他舞动大棍不住地督战,高声断喝道:“给我冲!杀一个赏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帮贼兵为了钱把命都豁出去了,挥舞着刀枪可劲儿往前冲杀。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天王岛外,司空耀指挥水师冲到了近前,他现在已经杀红眼了,见徐亮等人难以支撑,急忙把令字旗一摇,下令道:“放炮!” 一声令下,数百门火炮奔着城墙就轰过去了,炮弹落处顿时炸死人无数。贼兵这下可慌了神,血肉之躯怎能扛得住火炮的攻击啊,给多少钱也不敢往前冲了。 苏笑臣一看急的连杀了五个喽啰兵,见实在挡不住,便舞动大棍带头冲杀。 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三兄弟一看,机会来了。急忙跃下城楼,杀进门洞。门洞里本来有几十个贼兵,可哪架得住他们哥仨拼杀呀,不多时便杀了个干干净净。 三人合力把城门打开,官兵手持刀枪如洪水般杀了进来。 洪石淼、苏笑臣二人全都傻了,自己手下虽然也有两千来人,但官兵数倍于己,再想阻挡已然无力回天,只得混在贼兵中逃命去了。 天王岛毕竟是九宫岛的核心腹地,这里的贼兵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人手也最多。司空耀带人杀进岛子,往前推进真是步步唯艰,若不是有火炮开道,不知道要折损多少官兵呢。 等把天王殿拿下来之后,司空耀命令大家寻找高进,结果把天王殿翻了底朝天,也没见着高进,又派人在整个岛子上寻找依然毫无所获。司空耀顿感不妙,心说话,我兄弟大概遇害了。 想到此处,司空耀眼珠子都红了,即可命令水师攻打剩余的长蛇、飞熊、鲸鱼、巨蟹、飞豹、天蝎、狮虎等七岛。 话分两头,施太岳等人仓促间乘船逃亡鲸鱼岛。鲸鱼岛的岛主正是“南海八义”的老四周礼让。周礼让这段时间来,不停地安排人刺探情报,得罪天鹰岛被破后,就知道情况不妙了。还没到两个时辰,又传来天王岛被攻破的消息。 他急的坐立不安,正要集合兵力驰援天王岛。就见海面上现出一艘大船,仔细瞧看,竟然是大哥施太岳的天王船。过不多时,施太岳等人弃船蹬岸,周礼让赶忙迎接。 “大哥,天王岛怎么了?”周礼让明知故问道。 施太岳长叹一声,摇头道:“完啦!我几十年的心血算是全完啦!天王岛已失,其他几个岛子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闻听此言,众人全都垂头丧气,斗志也消减了大半。有人把桑青青扶上岸,周礼让这才发现,二姐桑青青竟然少了右小腿儿,成了个残疾人。 “啊?二姐,您是这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周礼让吃惊地问道。 桑青青狠狠地瞪视着周礼让,带着责怪的语气说道:“哼!还能是谁?!还不是你那个宝贝兄弟吗!” 周礼让被骂的一头雾水,问道:“我兄弟?二姐,您指谁说的?” 施太岳沉声道:“羽遥就是高进,高进就是羽遥!” 周礼让闻听此言,无异于晴天霹雳,在岸边呆傻了半晌,问道:“大哥,这是真的吗?羽遥帮着咱出生入死,夺回七星宝刀,这可是不争的事实啊,他怎么可能是高进呢?” 施太岳冷声道:“哼,老四啊,你的眼瞎了,敌我不分呐你!”他沉吟片刻,又道:“你赶快传我的命令,让洪石淼、窦建章、苏笑臣、曹汝成、曹汝胜即刻赶到这里来,咱们要召开紧急会议。” 周礼让领命,立刻安排快船去报信儿。 施太岳又令周礼让,把金银珠宝、吃喝用品往天王船上搬,越多越好。周礼让心中暗自忖道:完了,大哥这是要弃岛逃生啊。 过不多时,这些人全都赶到了鲸鱼岛。帅厅里死一般沉寂,大家都知道现在战事极为不利,天鹰岛、天王岛已然沦陷,有天王岛的地理优势,其他几个岛子根本守不住,九宫岛全军覆没只是个时间问题。 桑青青忍着疼痛,瞪了一眼窦幻章,又瞪了一眼周礼让,骂道:“呸!你们两个都是王八蛋!要不是你们把高进带进来,咱九宫岛何至于此?!” 窦幻章被骂的一脸懵逼,抬眼看周礼让,周礼让脸色铁青,兀自说道:“我实在看不出,羽遥怎么就是高进呢?” 窦幻章听罢吓得真魂出窍,截口道:“什么?羽遥是高进?” 桑青青骂道:“老五,你瞎了狗眼,跟朝廷的鹰犬结拜,真是愚蠢至极!” 窦幻章还想分辨,见大哥施太岳眼珠子都红了,便不敢再造次,他看了一圈儿没发现老六孙梁雨,便问道:“老六呢?他怎么还没到?” 洪石淼叹息一声道:“老六不会来了。” “你什么意思?”窦幻章也是个直性子,说话带着股冲劲。 洪石淼悲伤道:“他已经切腹自杀了。” “什么!”周礼让、窦幻章等人听罢,惊地好悬没跳起来。 施太岳也点了点头,算是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周礼让、窦幻章不由得眼泪纵横,实在想不到老六就这么死了。 桑青青道:“记住!六弟是被高进害死的!” 窦幻章义愤填膺,一字一句问道:“高进在哪儿?” 桑青青哈哈怪笑,笑声令人发毛,狂笑数声后才道:“他也死啦!死的活该!” 窦幻章看向施太岳,施太岳点头确认,补道:“他身中数剑,跌下鲸鱼海,现在恐怕已经变成鲸鱼粪啦!” 一种莫名的患得患失感袭入周礼让、窦幻章二人的心头。高进死了,他们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总之这种感觉难以名状。 洪石淼咳嗽了一声,对施太岳道:“大哥,现在形势紧迫,咱是据岛抗争呢还是另谋出路?请大哥明示。” 施太岳还没回答倒先怪笑了数声,他冷冷地道:“眼下敌我力量悬殊,若是付偶抵抗,损失必然惨重,我们需得乘船逃难,至于在哪里落脚嘛……”他看了看手中的七星宝刀,接着道:“断龙岭。” “断龙岭?”周礼让惊地站了起来,说道:“大哥,咱之前为了七星宝刀,跟断龙岭结下了梁子,他们岂会容得下咱?” 施太岳摇头道:“非也!断龙岭的大龙头盖九州乃是当世之豪杰,他占据断龙岭难道只是要做个山大王吗?他四处拉拢绿林道的好汉,又跟西夏、大金国暗中联络,其野心着实不小啊。咱们拉着人赶奔断龙岭入伙,他若是接受则好说,要是不接受,咱直接跟他火并,取而代之,岂不更好?” 众人一听,都觉得大哥是疯了,但大哥的威严还在,谁也不敢有异议。 施太岳冷笑了一声,举起七星宝刀,说道:“兄弟们,不要认为我说狂话,有这把七星宝刀在,就能找到金甲宝藏,到时候盖九州巴不得跟咱合作那。” 众人商量已定,便开始做好打算。施太岳安排人去几个未被攻陷的岛子,收拾金银珠宝,全都运往天王船。又令人在各个岛子上埋下土地雷,打算把岛子连同官兵炸毁。 此刻,天色大黑,司空耀已然平定了天王岛,早有细作探听到几个贼头子全都躲在鲸鱼岛,于是指挥战船杀将过来。这次司空耀也不派人喊话了,直接下令火炮开路。 一时间,上百门火炮齐发,火光照亮了整个天空。就听鲸鱼岛上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连绵不断,很多贼人都没见着朝廷的官兵长啥样那,自己却被炸了个七零八碎。 施太岳等人下令让喽啰兵死守城墙要害,自己则带着洪石淼等人从暗道逃至鲸鱼岛南侧码头,天王船早就在此等候了,另外还有三艘大船在后。众人登上大船,趁着夜色,扬帆远遁,把数千贼兵留在岛上当炮灰。 也就轰了一个时辰,鲸鱼岛的城墙便被炸出一个大大的豁口,司空耀亲自擂鼓,将官们指挥部下杀入岛中。此刻又是一番肉搏战,所不同的是,这才官兵有大将带头冲锋陷阵,而鲸鱼岛这边的头目竟然一个也不见,光是一帮喽啰兵,谁也不听谁的,简直与散沙无异,和谈战斗力啊。 官兵拿下城楼,便杀奔岛子腹地,哪曾想冲了数里后,踩中了土地雷,一时间雷声大作,官兵被炸死不少。顾若飞一看,他娘的唻,这样下去死伤太大,于是他指挥军队把那些投降的喽啰兵驱赶在前,有雷先让他们自己人享用。 您还别说,这招真管用,很多投降的喽啰兵,主动指认埋设土地雷的地点方位,官兵成功扫雷,避免的重大伤亡。不到两个时辰,司空耀便将鲸鱼岛全部拿下。然后马不停蹄,安排将官分别攻打其他岛屿,这些岛屿早就丧失了战斗力,官兵一到立马投降。 直到东方拂晓,九宫岛尽数落到官兵手中。司空耀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不辱使命。大帅王明琦大为高兴,表示要好好嘉奖徐亮、王凤池、上官鸿等侠剑客。 第二天,大帅王明琦下令,要班师回朝,战斗结束了,得赶紧回临安府向皇帝汇报去。 司空耀实在高兴不起来,虽然剿灭了贼寇,可好兄弟高进也殒命当场,实在是伤心欲绝。现在高进的尸首在何处,总不能把好兄弟尸首留在孤岛上,于是他向王大帅请假,打算多留几日,好继续查找神捕高进的尸首。 江湖人最讲义气,很多人主动请缨,像王凤池、童天宝这些人自不必说,上官鸿、窦建章、公冶寿亭三兄弟也自愿留下来帮忙。这些人分头在九个岛上细细地查找,也发现了不少神似高进的尸身,但仔细辨认,又都不是高进本人。 希望、失望、再希望、再失望。一连找了三天,把尸首全都翻了个遍,仍然不见高进的尸首。 司空耀寻到天王岛喂鱼台附近,见地上有不少斑斑血迹,有刀剑划痕,还有一只脚,仔细辨认应该是女人的。他隐隐觉得,此地应该发生过一场激斗,说不定我兄弟就在此地遇难的。 他站在悬崖往海面上看去,只见波涛之下有数十条巨鲨张着大嘴来回穿梭。司空耀顿感寒意入心,简直不敢再看一眼。此刻,他已潸然泪下。 这时候,王凤池等人也都找到了这里,见司空耀孤身一人对海垂泪,大家都想到了结局,无不声泪俱下。 第227章 西北怪客 群侠在九宫岛盘桓数日,终于启程返航。 海盗被灭,福建沿海各地的老百姓欢欣鼓舞,纷纷走上街头,燃放烟花,点放爆竹,载歌载舞,庆祝大胜。很多流落他乡的老百姓听到这个好消息后,也都纷纷返回故土原籍,再也不担心海盗掳掠的事儿。司空耀等人看在眼里,心中甚是欣慰,暗道:兄弟啊,高进,你看到了吗?你没白死,至少造福了一方百姓啊。 还没到临安府,朝廷的嘉奖便已传遍南省。王明琦剿灭海盗有功,擢升为靖海将军,由原来的正三品提拔为从二品。司空耀被提拔为大内一等带刀侍卫,顾若飞、詹无仇、沈铎也都晋升为大内二品带刀侍卫。 清风观因为剿灭海盗有功,朝廷奖赏白银一万两,重塑道观,皇帝御笔亲书,将匾额悬挂于道观正门上,从此这荒山野岭的道观摇身一变成了皇家道观。 司空耀等人进了南苑,顿觉气氛甚是压抑,整个南苑沉浸在悲伤之中,所有的差官都面色悲戚,人们说话也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旁人。南苑再无欢笑。 司空耀面见总指挥使彭万里,彭万里面色晦暗,显然是好几天没有睡好了。他握住司空耀的手,两个人未曾说话,眼泪先流了下来。 “司空老哥,我师弟高进的尸首找到了么?”彭万里颤声问道。 司空耀摇头道:“哎,是我太无能,翻遍了整个九宫岛,还是没找到兄弟的尸首。或许,或许他跳海了。” 彭万里听罢,顿时燃起了希望,说道:“如此说来,我师弟有可能还活着?” 司空耀叹息道:“难啊,那片海中鲸鱼甚多,人若跳进去,岂有存活之理?” 彭万里听罢默默闭上了眼睛,他往隔壁的房间指了指,司空耀等人不解,走过来瞧看,不由得潸然泪下。 原来隔壁腾出一间房舍,里面搭设了临时的灵堂,香案后立着一块灵位牌,上书“弟高进之灵位”,正中摆着一口紫檀木的棺材,丧幡、孝帘、纸人一应俱全。 其实,彭万里早在两天前就得知了消息,王明琦回临安府面圣时,彭万里就在皇帝身旁,闻听高进死亡的消息他好悬没昏死过去。又托人反复打听,这才确定高进真的死了。 他作为高进的亲师兄,伤心自不必说,专门买来临安府最贵的棺木,把高进生前穿过的衣服放进棺木中,又把清修观的道长们请来,给兄弟做了一场法事,以超度亡灵。 司空耀、顾若飞、詹无仇、沈铎、汪伦、马明儿以及丁家四兄弟,还有南苑的一众办差官纷纷给高进送行,灵堂中哭声一片,悲伤、惋惜、愤恨,各种感情杂糅在一起,令人透不过气来。 马明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扯着肉头嗓子喊道:“彭大人、司空执事,难道说高大哥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吗?难道说我们哭一场就算完事儿了吗?” 司空耀拭去老泪,颤声问道:“你的意思呢?” 马明儿朗声道:“咱得给高大哥报仇啊,不报仇,就这么干哭,他的亡魂能安息吗?” 司空耀点头道:“可也是,不过施太岳等贼人远遁他乡,现在毫无消息可寻,咱怎么能报仇呢?” 马明儿道:“依我之见,施太岳野心勃勃,咱们灭了他的老巢,他岂肯善罢甘休呀?想来他还是藏匿于绿林道上,只要咱们肯下功夫访查,就一定能查出他们的落脚之地。” 别看马明儿平常挺粗心莽撞的,今天这番话算是说到大家的心坎上了。 众人齐声响应,当着高进的令牌,纷纷起誓发愿,定要消灭施太岳等一伙贼人为高进报仇雪恨。 要说查访之能,非顾若飞、南宫俊二人不可。司空耀与彭万里商量已毕,立马分兵派将。 “南宫俊听命。”司空耀道。 南宫俊应声道:“在!” 司空耀,手持南苑令牌,肃然道:“你是福建人,在那里人脉颇广,我命你带领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明日赶奔福建沿海,暗中在沿海各地查访,一旦获得线索,即可飞鸽回报,不得有误!” 南宫俊双手接过令牌,朗声道:“遵命!” 司空耀又拿起一支令牌,看了看顾若飞,肃然道:“二弟,你是神机营管事,我命你带领神机营众兄弟,渗透进五湖三台八大名山,专门在绿林道打探消息,一旦查出施太岳的行踪,即可飞鸽汇报,不得有误!” 顾若飞朗声道:“遵命!” 其他人还想主动请缨,司空耀一摆手,安抚道:“各位莫要着急,大家在南苑待命,一旦得到确切的消息,咱们就会全体出动,定要剿杀贼首为我兄弟报仇。” 众人听罢,不敢再多说,纷纷领命。 查访施太岳等人的行踪,这话好说事儿却极为难办。大宋国这么大,上哪儿查访去?何况施太岳当时是乘船逃离的,万一他逃到国外去,你岂不是白折腾一场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南宫俊领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三年前自己被人劫镖,险些失血过多而死,是高进救了他,还帮他夺回南海玉观音,若非如此,他整个南宫家就得满门抄斩。后来,高进又提携他进了南苑当上了办差官,又传授他内功心法,二人相处的种种,如同过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一幕一幕地闪现。他夜不能寐,只恨太阳太他娘的懒惰了,干嘛不早点升起? 好不容易挨到东方拂晓,他一骨碌身爬起,穿好衣服,又把兵刃、暗器、百宝囊等应用之物全都收拾利索,然后就去挨个砸门。其实,汪伦、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也都早早地起床了。 他们这伙儿聚齐之后,给司空耀留了个便条,为了赶时间连早饭都没吃便已出发。南下福建,对南宫俊来说真是轻车熟路,他往来数次,对道路及沿途的状况颇为了解。因此,赶路时比寻常的商贾要快的多。 众人赶到青龙镇时,红日西坠,夜幕初升,夜间不宜赶路,尤其是在山区。南宫俊寻得一家客栈住了下来。这客栈前厅是饭店,后面是住宿,算是餐饮休息综合体了。 大家赶了一天的路,早饭没吃,午饭又吃的仓促,此刻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哥儿几个找了靠里的方桌坐下,点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烧鸡趴鸭子,专挑肉菜点。伙计们应声去后厨下单,过不多时,热菜一盘接一盘的端了上来。大家是真饿了,一个个颠起后槽牙,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十几道菜不到片刻便吃了个精光。 店伙计瞅着都眼晕,心道:这是逃荒来的么?个个都像饿死鬼,没见过好吃的,真令人可发一笑。 马明儿没吃饱,又点了八个肉菜,店伙计刚要去后厨下单,这时又有三个江湖汉子进了客栈。 “伙计!给咱张罗最好的酒菜。”其中一个红衣汉子嚷嚷道。 伙计见是他们,赶忙点头哈腰道:“我当是谁呢,原来廖三爷。您只管放心,酒菜绝对最好的,另外,我还把‘天’字号房给您留着呢。” “好!”姓廖的拍着伙计的肩头,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笑道:“算你小子有心,这是赏给你的,不过今晚不住你这儿。”姓廖的出手倒也大方。 伙计把三人带到靠窗的桌前坐下,姓廖拍着胸脯道:“侯大哥、齐二哥,明儿个咱就上断龙岭了,山上的生活实在枯燥乏味,今晚我做东,咱先享受享受,等吃饱喝足,我带二位去吉祥赌坊耍几手,再去丽春院温柔乡里睡个好觉,成不成?” 二人听罢,都对廖三爷竖起了大拇指,姓侯的说道:“廖杰,你小子对我们二人照顾的不赖,只要咱们这笔买卖做成,将来我保证有你大大的好处。” “廖杰?”南宫俊听罢,心中暗自盘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思索片刻,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廖杰的也是绿林道上的人物,江湖人称“花蝴蝶”,听说他几年前投靠了盖九州,现在是断龙岭的一名小寨主。 他为何下山?这引起了南宫俊的警觉,他仔细听了片刻,发现另外两人都不是本地人,口音比较硬,声音比较浊,另外外表都很粗野,应该是来自西北蛮荒之地。他们为什么大老远跑到断龙岭来,断龙岭全是山贼,他们之间有什么生意可做呢? 南宫俊越想越觉得蹊跷,便对他们格外关注了。 “侯大哥,我听说你在西……”廖杰刚说到这儿,就见姓侯的赶忙嘘了一声,提醒道:“这里人多嘴杂,万不可说漏了嘴。” 廖杰脸一红,赔笑道:“是了,是了。侯大哥你只管放心,这是断龙岭的地盘儿,绝不会出事儿的。” 姓侯的点头道:“这倒是,不过谨慎些总是对的。” 他们越是欲说还休,南宫俊就越想弄清楚。 不一会儿,酒菜陆续上来。廖杰给他们斟满酒,三人推杯换盏,那两位都是西北汉子,喝酒十分豪爽,但凡举杯便是喝个干净,绝不养鱼。廖杰见罢,更是一个劲儿称赞好酒量。三人东拉西扯,多半是吹牛皮,什么东山打过虎,西山杀过熊,什么单挑某某侠客,什么跟哪个了不起的高人是把兄弟之类的。 南宫俊听得有些厌烦,突然闻听那姓齐的说道:“侯大哥,凭着您七十二路谭腿,打遍天下无敌手,江湖上都称您是‘神腿无影’,就算您师傅马德雄也未必是您的对手了。” 姓侯的摆手笑道:“岂敢,岂敢,我侯俊达还些自知之明,不过嘛,要说江湖上谁能跟我过过招的,呃,想来也没几个。国仇,你的无情双钩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这次见到大龙头盖老剑客,你可得表现表现呀。” 南宫俊忖道:国仇?他姓齐,连起来便是齐国仇。此人也是绿林黑道人物,江湖人称“无情钩”,前些年在淮阴一带犯下几十条人命案,远遁他乡,现在忽然又现身了,真是奇怪。 侯俊达手捻须髯,皱着眉头说:“听说这两年,江湖上出了个叫高进的年轻后辈,武功着实了得,专门跟咱绿林道为仇作对,就练黑魔教的司徒无敌、西域少林寺的圆能大师全都栽在他手上,我若不是公务繁忙,非要会会他不可。” 齐国仇也附和道:“是啊,这小子太过张狂,不把咱绿林道看在眼里,我早就想教训他了。” 廖杰听罢,嘿嘿笑道:“侯大哥、齐二哥,你们没这机会啦。” “怎地?”两人皆是一惊,疑惑地问道。 廖杰此刻反倒是优哉游哉,他不紧不慢地喝了杯酒,然后得意地说道:“高进死啦!” 两人又是一惊,“死啦?!怎么死的?他死在谁人之手?” 廖杰笑道:“两位从西北来,自然不知道南国的新鲜事儿。前些天,高进带领大宋朝的水师妄图剿灭九宫岛,九宫岛你们听说过?” “那是自然!”侯俊达说道,“九宫岛被‘南海八义’占据,他们的龙头老大是‘八卦老人’施太岳,此人是八卦门的名宿,也是当今武林屈指可数的绝顶高手之一。” 廖杰点头道:“不错!高进这小子太狂,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敢跟施老剑客伸手,结果被施老剑客一掌打死了,尸体被丢进海里喂海王八了。” 齐国仇口打嗨声,说:“可惜啊可惜。” 廖杰不解,问道:“他是朝廷的鹰犬,死不足惜,您可惜什么?” 齐国仇道:“可惜他没死在我的无情钩下,难道不可惜吗?” 廖杰听罢抚掌大笑,说:“妙极,果真可惜。倘若他死在你的钩下,那么齐二哥就会成为大宋武林头号人物。” 三人越说越开心,越开心喝的越多,不多时便喝了三分醉意,尤其是齐国仇,说话都大舌头了。廖杰招呼他们二人出了客栈,沿着街道晃晃悠悠而去。 南宫俊捅了捅汪伦,低声道:“你看着大伙儿,该吃饭则吃饭,该睡觉则睡觉,不可出叉子。” 汪伦领命。南宫俊则起身跟踪廖杰等三人。这青龙镇本就不大,他们走的也不快,没多时便已瞅见他们的身影,见他们三人进了赌坊,南宫俊也跟着混了进去。 三人今晚手气很好,赢多输少,后来廖杰招呼他们去了丽春院,这是男人逍遥快活、女人大把挣钱的好去处。南宫俊没走正门,摸到后院施展轻功飞上屋顶,跟个夜猫子似的匍匐在屋脊上,观察着廖杰等人的动静。 这三人都是练武的,身体倍儿棒,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后才消停下来。看来女人挣他们这点钱也挺不容易的。南宫俊又耐着性子等了一阵儿,闻听呼声大起,他便悄悄摸到侯俊达的房内。 他用小拇指蘸着口水,点破窗户纸往里瞧看,嚯!这姓侯的可够粗犷的!他的衣服、姑娘的衣服,满地都是,好家伙!刚才的场面应该很劲爆。 南宫俊心道:这姓侯的武功不弱,我若潜进去,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察觉。思来想去还是用迷魂香,先把他迷晕,这样翻东西就不碍手碍脚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迷魂香吹入室内,过不多时,就听里面的男女各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又鼾声大起。 南宫俊拨开窗户悄声跃入,先对地上的衣服挨个摸索,结果除了散碎银两也没什么东西,找来找去找到软床上。见两人十分清凉的抱在一起,南宫俊看了都脸红,但为了执行任务,也不得不看个通透了。 他见侯俊达短裤一侧略微鼓起,用手摸了摸,确定藏着什么东西,便用手指轻轻夹了出来。他蹲在角落里,吹燃了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瞧看,竟然是一封密信。 第228章 南宫寨主 南宫俊见这封信被密封的严严实实,上书“敬请盖九州亲启”七个工笔楷字。他有点犯难了,要想知道信的内容,就得打开信封,可打开信封容易,恢复如故可就难了。 为了探查清楚,他决定冒险打开信封,至于打开的方式可就有讲究了。他见桌上有茶水,于是轻轻取过茶碗,用指尖蘸着茶水摸在信封封口处,一遍,两遍,三遍,直到封口的纸端微微翘起,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封口。 然后他轻轻取出信纸,再次晃燃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展信瞧看,信上书曰:盖兄九州尊鉴,汝所提所结盟之请,吾已奏请大夏国皇帝陛下。陛下龙颜大悦,欲封盖兄为“大夏兴南王”,总领宋境义士,策应大夏国战事。吾与陛下已定下结盟之期和盟约条款,不日将遣使与盖兄面谈。眼下宋国孱弱,正是豪杰群起逐鹿天下之时,望请盖兄把握良机,不负结盟之义。挚友得敬拜上。 南宫俊看罢,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好哇,这盖九州狼子野心,竟妄图联合西夏国,公然造反,推翻赵宋而谋夺天下,这可是惊天大案,绝不能就此放过他。 南宫俊深吸一口气,好好地平复了心情,这才又把信放回信封,然后用口水把信封密封好。又等了片刻,直到封口彻底干了,这才又悄悄插进侯俊达的兜内。 迷魂香的药效顶多两个时辰,侯俊达是武林高手,药效自然更短些。南宫俊不敢多逗留,便从窗户翻出,然后施展轻功直奔客栈而来。 “你可回来啦。”马明儿咋呼道。 汪伦也急的眉头紧皱,急问道:“南宫兄,你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可把我们等苦了。” 南宫俊虚了一声,把众位兄弟带进自己的房间,压低了声音道:“方才我有重大发现。” “什么?你知道施太岳的行踪了?”马明儿高兴地眉飞色舞。 南宫俊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非也,有比查找施太岳更重要的事儿。” 众人皆是疑惑不解,各自均想:眼下最要紧的是给神捕高进报仇雪恨,还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的?大家都齐刷刷看着南宫俊。 于是,南宫俊喝了一杯茶,把方才跟踪廖杰等三人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罢,无不惊骇。 汪伦问道:“南宫兄,咱得赶紧上报朝廷,把断龙岭这帮叛贼给灭了,永绝后患。” 众人齐声附和。 南宫俊默不作声,他想了片刻,说道:“眼下事态还不明朗,很多细节也没摸透,如果草率心道,只怕会隐患无穷的。” 马明儿一脸茫然,问道:“南宫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南宫俊解释道:“断龙岭有多少贼人?绿林黑道上,有哪些山头跟盖九州有密切联系?他们跟大夏国约定的秘密行动到底是什么?这些情况我们都未掌握,所以,咱不能草率行动。” 汪伦点头道:“不错,南宫兄说的极是。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南宫俊起身看向窗外,夜色如黑幕笼罩着大地,他严肃地说道:“查,一定要查清,要把这帮贼人一锅烩!” 众人领命,纷纷请缨,要夜探断龙岭。南宫俊摇头道:“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但这件事需得慎之又慎,断龙岭中高手如云,盖九州更是武林中顶尖高手之一,一旦被人家发现便有死无生。” 马明儿急的直跺脚,问道:“南宫兄,夜探不行,那咱怎么查?” 南宫俊盘算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众人皆是一惊,还以为他愁疯了那。 “我有个主意,既然大夏国派人送书信来,料想盖九州必会召集同党,商议造反大计,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拉拢各个山寨上的贼人。”南宫俊徐徐说道,“汪伦,这几天你就带人查找,看看附近有没有山头儿,有没有山贼窝子,咱给他端了,自己也当一把山大王。” 汪伦拍手叫绝,赞道:“南宫兄,你可真够个诸葛亮的!” 马明儿听的云里雾里,放着朝廷的办差官不干,为什么要占山当大王? 汪伦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笑道:“兄弟,不用多想,杀贼之时你可得多出力啊。” 马明儿嘿嘿笑道:“那是自然!我这对流星锤可不是吃素的。” 南宫俊道:“从明日起,汪老弟和丁氏兄弟负责探查附近的山贼窝子。我和马老弟还有一件事儿要办。” 第二天清晨,一个老农,左手提着鱼篓和鱼竿,肩头上搭着一套粗布衣裳,右手敲打马明儿的房门。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敲门声是又急又重。 马明儿心宽体胖,本就嗜睡如命,这会儿正睡得香那,被这通急促的砸门声,搅闹的怒火中烧。他睁开蛤蟆眼,晃晃悠悠开了门,骂道:“他娘的唻!谁啊?是哪个催命鬼?!” “你他娘的是谁?敲错门了?”马明儿对老年人还是比较尊重的,要换做年轻人,他早就上手啦。 老农把衣服往马明儿面前一递,催道:“赶快换上!” 马明儿先是一愣,他听着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呀,见老农往上推了推斗笠,这才看见,原来是南宫俊乔装改扮的。 “南宫兄,咱这是干啥?”马明儿真糊涂了。 南宫俊严肃地说道:“咱们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马明儿见状,赶忙穿好衣衫,南宫俊又让他把单发髻换做双发髻,在他脸上贴了一记狗皮膏药,把他左半边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们二人出了青龙镇,径直往西走。在路上,南宫俊把计划跟他细细地说了一遍,马明儿这才明白,脚下也走的更快了。他们走了二十多里路,眼前横着一片碧湖,周遭全是崎岖的山地,碧湖最窄处有座栈桥,这是前往毒龙岭的必经之路。 二人来到栈桥正中,南宫俊把鱼竿甩开,在此垂钓。马明儿则陪坐在一旁,摆弄着鱼篓。想不到南宫俊也是个垂钓高手,不多时便已钓了五六尾鱼,有大有小,颇为喜人。 马明儿不住地向栈桥一端瞧看,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青龙镇方向来了三个人,仔细辨认,正是廖杰、侯俊达、齐国仇三人。 南宫俊低声嘱咐道:“你瞅准了,那个年纪最大的就是侯俊达,待会下手可要准些。” 马明儿憨憨傻笑,说道:“‘爹’,你放心,傻儿子一定办到。”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角色扮演呢。 就见廖杰等人一边走,一边欣赏碧湖的景色。 侯俊达不禁赞叹道:“人人都说江南好,这一路走来,当真是美景不断。这汪湖水碧绿无尘,哎,瞧!还有不少鱼那。” 齐国仇也不住地点头称赞,说道:“咱在西北待了数年,见的全是戈壁草原,实在令人乏味啊,还是江南好!” 几个一边走一边聊,不多时便到了南宫俊身旁。侯俊达兴致很高,准备瞅了瞅鱼篓,见里面有好几条鱼,不住地称赞老农的钓鱼水平高。哪知,马明儿突然憨憨傻笑,两个眼球往当中挤,一会儿又乱喊乱叫。 老农骂道:“别叫唤,惊走了鱼儿,你中午吃什么!” 傻儿子可不敢了,耍起二百五的性子来,一脚把鱼篓踢进湖里。这小老农也不干了,站起身来,拿鱼竿当棍棒使,照着傻儿子的后背就打。傻儿子吓得滴溜溜乱转,栈桥本就狭窄,这里又站了三个人,哪有躲闪的地方呀。傻儿子就往他们三人之中钻,躲在中间那个人身后。 中间那位就是侯俊达,他们早就认清了目标。 老农可不管三七十二一,抡起鱼竿就打。这侯俊达的心肠不坏,见老子揍儿子,赶忙伸手抓鱼竿,打算帮忙劝架。哪知傻儿子受惊过度,抱住他的后腰往旁边一躲,两个人齐刷刷栽进了湖里。 侯俊达这个气啊,心说话,这真是个傻儿子!鱼竿充其量就是根竹子嘛,打一下也不疼啊,干嘛往水里跳!他忽然大叫一声“不好”,把廖杰、齐国仇吓了一跳。 侯俊达赶忙抓住栈桥,手臂较劲,身子跃上栈桥,右手摸了摸裤兜,眼眉都立起来了。他来到老农近前,叱道:“你他娘的该死!”骂完,一脚把老农踢进湖里。 老农就是老农,在侯俊达面前,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跟个草包儿似的落到湖里,一个劲儿的瞎扑腾,嘴里还骂着粗鄙的脏话。 侯俊达根本不理会他,解开裤腰带,从内裤的兜里摸出那封密信,见整个信封都湿了,急的他直跺脚。老农在水里瞟了一眼,真是心满意足。 原来,南宫俊做事极为缜密,他虽然把信的封口用口水沾上了。但毕竟拆开过,明眼人定能看出破绽来,若是被盖九州察觉出问题来,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今天他在此地设下圈套,为的就是把整个信封全部弄湿,等干了后,就算是大罗金仙也看不出来。 侯俊达只得自认倒霉,冲着水里的傻儿子、疯老子,一顿“呸呸呸”,算是把晦气全都呸到了这对王八蛋父子的身上。 三人骂骂咧咧地继续赶路,待他们没入山林之后,南宫俊、马明儿这才跃上栈桥,两个人相视一笑,即可赶回青龙镇。 到了晚上,汪伦带着丁氏四兄弟回到客栈,两波儿人见面,汪伦面带喜色。 “怎么样?可有合适的目标吗?”南宫俊问道。 汪伦笑道:“我们五个人,四处打探,据当地人说,青龙镇往东四十里有座黑风山,山上有四五十个贼人,这帮人打家劫舍,勒索绑票,无恶不作,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啊。贼首叫杜大志,外号‘独眼豹子’,使得的是双股叉,他还有个帮手叫吴奎,绰号‘千手蜈蚣’,善打暗器,除此再无硬手了。” 南宫俊笑道:“好!就是黑风山了。” 第三日,吃罢午饭后,南宫俊等人带着兵刃摸到黑风山脚下。刚要上山,就见石头堆儿后面跳出两个贼人来。 “站住!”有个稍微胖点的贼人喝止道。 另外那个瘦贼人也帮腔道:“大胆,黑风山你们也敢闯!不要命啦?!” 南宫俊朗声大笑,抱拳道:“兄弟,都是道上的朋友。烦劳你通禀一声,就说断龙岭的小寨主‘花蝴蝶’廖杰前来拜山。辛苦了。” 那胖贼人一听“断龙岭”三个字,吓得好悬没尿了。断龙岭在南七省是第一大山头,在绿林道上最有势力的帮会,这些零零散散的小山头,虽然是独立的,只要断龙岭一声令下,他们就得听命行事,否则分分钟就灭了你。 胖贼人赔笑道:“哦,廖寨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禀。”说罢,撒脚如飞,直奔黑风山中庭大寨。 杜大志、吴奎二人正在大厅里扯闲白那,忽闻断龙岭来人了,他们不敢怠慢,亲自带队下山迎接。等到了山脚下,杜大志就往南宫俊这伙人里瞧看,看了三遍,也没找到廖杰。 杜大志疑惑不解,抱拳道:“各位是断龙岭的朋友么?” 南宫俊抱拳回道:“不错,我等奉大龙头盖寨主之命,前来接管黑风山,不知杜寨主、吴寨主意下如何?” 杜、吴二人听罢,脸色大变,杜大志冷笑了一声,问道:“大龙头看上我黑风山,我杜某人自当脸上增光,心悦诚服。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在断龙岭身居何职呀?” 南宫俊笑道:“在下南宫俊,断龙岭大龙头座下一名小寨主,幸得盖老剑客看得起,特令我带着几个兄弟前来接管贵山寨,还望杜寨主、吴寨主通融。” 杜大志心中不悦,继续问道:“廖杰何在?” 南宫俊回道:“廖寨主有急事,已回断龙岭了,此事全由我负责。” 杜大志与吴奎交换了眼神,杜大志把手一伸,说道:“既然廖杰不在,那么总该有大龙头的金龙令牌?请拿给我看看。” 南宫俊等人顿觉不妙,原来断龙岭与黑风山早就有往来,而且断龙岭行事谨慎,执行大事须有金龙令牌才行。 南宫俊往前走了几步,淡然一笑道:“哎哟,方才廖杰走的聪明,忘记把金龙令牌交给我了。过几天,我差人问他要就是了。” 杜大志一阵狂笑,指着南宫俊道:“好小子,你骗谁不好,竟然骗到贼王老子头上啦!现在你趁早滚蛋,如若不然,我铁叉之下多你一条亡魂!” 南宫俊假装害怕,转身朝兄弟们使了个眼色——下手!他猛然间拔出长剑,转身便向杜大志斜劈而来,出手之快令人吃惊。杜大志尽管有所防范,使劲往后蹿了一步,但还是慢了点,前胸被剑锋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吴奎吓得往后跃了两步,双手抓镖,朝着南宫俊一顿猛射。南宫俊把使出青龙剑法,叮叮当当一顿响,磕飞了八支飞镖。此刻,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全都亮出了兵刃,奔着喽啰兵就打开了。 这些人要论武功都是少侠客的水平,打这些喽啰兵毫不费事,就听“哎呦”“妈呀”“疼死了”一顿乱嚎,眨眼睛就打死二十多个喽啰兵。 南宫俊运剑急攻,刹那间使出青龙剑法中的绝命招法,一招变四式,四式藏八变,招招都攻向害部位。 要说杜大志是个草包,这肯定是冤枉了他,但要说他能耐有多强,那也谈不上。他跟南宫俊交手,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也就十五个回合,就听“啊——”的是惨叫,南宫俊的剑锋已经没入杜大志心口。杜大志只得到西方极乐世界施展大志去了。 与此同时,汪伦凭着崆峒剑法也斩杀了吴奎。 贼首全都挂了,群贼顿时失去了斗志。南宫俊振臂高呼:“杜大志、吴奎已死,你们胆敢抵抗,格杀勿论!若是尊我为寨主,你们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这帮山贼一听,心都活泛了。山贼也是人,也怕死,他们当山贼无非是混口饭吃,至于谁当寨主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两样。于是群贼跪在地上,向南宫寨主俯首称臣。 第229章 兴南王 廖杰带着侯俊达、齐国仇二人急匆匆赶奔断龙岭,面见大龙头盖九州。 自进了断龙岭的地界,侯俊达、齐国仇均是惊叹不已,他们发现这断龙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发现断龙岭的喽啰兵都身穿铁甲,强壮魁伟,精神抖擞,而且装备也十分精良,长枪、大刀、单刀、双手带、铁盾、滕盾,样样都是崭新的。 半山腰平坦处,有十几个练武场,每个练武场上都有教头带领喽啰兵操练,有的练枪法、有的练箭法,有的在摔跤角力,有的演练阵法,一派尚武之风。 侯俊达暗自惊叹,心道:我之前以为断龙岭全是绿林草莽,乌合之众,现在看来,实在是大错特错!断龙岭不异于国家的军队,看着情形,盖九州的志向可不小。看来我们丞相的眼光还是非常正确的。 这里需要交代一下,盖九州心怀大志,自打占据断龙岭之后,不断扩充势力。 断龙岭一方面广纳贤良,在中庭大寨旁建立了数座迎宾馆舍,专门招待本事的武林人物,尤其注重笼络各门派的高手、武功高强的游侠,这些人从四面八方不断往这里汇聚,到如今,迎宾馆舍中的武林高手多大二百多人。其中有些人充当山寨的军师、偏副寨主等要职。 另一方面,他又盯上了绿林黑道上各大帮会和山头,南七省的山多山贼更多,山寨林立,各自为战,真要是朝廷围剿则不堪一击。盖九霄便派心腹人手持金龙令去各个山头谈判,要么做断龙岭的朋友,听从金龙令号令,要么就是敌人,断龙岭便会发兵灭山。很多山寨都畏惧断龙岭,因此纷纷表示归附断龙岭统辖。 现在,断龙岭上的喽啰兵不下一万人,日夜操练,装备精良,难怪盖九州敢自称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 “天外苍龙”盖九州治理山寨极有谋略,手下四梁八柱一应俱全。他自己是大龙头掌管全局,自不必说。老二“无情应龙”轩辕志负责外联,也就是跟大金国、西夏国以及绿林道上的各山头打交道。老三“入云龙”杜三霄负责总理内务,说白了就是盖九州的大管家,执掌法纪。老四“烽火神龙”魏无敌负责操练军丁和攻城拔寨,只要对外打斗,他是第一个冲锋陷阵的人。老五“幻影怪蜃”尤广敖负责全山的粮台,人吃马喂都是他在操办。老六“落地盘龙”严潘负责全山的防务,也就是巡山总寨主,他手下有巡山小寨主三十多个。老七“闹海金姣”冯献负责打理财物和刺探情报。 廖杰带着侯俊达、齐国仇二人先行拜见二寨主轩辕志。 轩辕志笑道:“两位信使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了。” 侯俊达赶忙抢步上前,一躬扫地,恭维道:“轩辕老剑客,久慕您的大名,今日得见尊驾,我侯俊达真是三生有幸呐。” 齐国仇也赶忙抱拳行礼,尽说好听的话。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转入了正题。轩辕志问道:“侯大侠,上次我们大龙头差人去贵国拜谒丞相大人,商讨结盟之事,不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呀?” 侯俊达回道:“我们任丞相十分赞成,并连夜进宫面圣,圣上龙颜大悦,吩咐我等尽快实施。” 轩辕志手捻须髯笑道:“好!只要咱们内外联手,何愁大事不成呀?!” 侯俊达等人均是极为看好,便问道:“不知大龙头在否,我奉任丞相之命,带了封密信需得亲手交给他,请轩辕老剑客代为引荐。” 轩辕志心中有点不悦,心说话,与大夏国结盟之计是我想出来的,前面的工作都是我部署安排的,结果任丞相却偏偏要跟盖九州密信联系,这明摆着把我当外人呐。但他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笑道:“好,两位随我来。” 在这里需要交代一笔,断龙岭也不是铁板一块,内部也有矛盾,只是没闹到台面上来而已。轩辕志那也是了不起的剑客、顶尖高手之一,论江湖地位和个人威望,他跟盖九州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他在绿林道上有很多朋友,一呼百应,也是个狠角色。他手下有一帮人,专门给他卖命,别的寨主根本差遣不动。 轩辕志道:“实在不凑巧,我大哥正在打坐练功,两位信使跋涉千里,实在是辛苦了,不如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巳时,我断龙岭要召开议事大会,到时候我带你们去见大龙头。” 侯俊达、齐国仇自然同意,廖杰把他们带入迎宾馆,接受断龙岭的贵宾接待。 第二日上午,钟声大作,断龙岭召开议事大会,大小寨主们纷纷赶往中庭大寨聚义厅。 轩辕志带着侯俊达、齐国仇二人来到聚义厅面见大龙头盖九州。一顿寒暄之后,侯俊达把那封密信从怀里摸了出来。 看到这儿你会问了,他不是把密信揣进内裤暗兜了吗?怎么从怀里摸出来?人家当然昨晚把密信取了出来呀,否则当着众人脱裤子,多丢人啊。 盖九州接过密信一看,眉梢顿时就挑了起来。 侯俊达赶忙把落水之事做了说明,这才消除了盖九州的疑心。好在信封是牛皮纸的,防水效果还算不错,信纸还没湿透,字迹也很清楚。 盖九州把信看完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轩辕志等人不知所以,盖九州把信交给轩辕志,说道:“二弟,你瞧瞧,我这位旧相识对咱断龙岭还是很不错的。” 轩辕志看罢,心里暗骂道:他娘的唻,那是对断龙岭不错呀,分明是对你盖九州不错,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摇身一变成为兴南王了,真是走了狗屎运! “恭喜大龙头,哦,现在应该改口叫‘兴南王’了。”轩辕志笑道。 盖九州闻听此言更是开怀大笑,笑声震的在场的人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在场的大小寨主足有一百多人,齐声贺道“兴南王!兴南王!……” 此刻,盖九州真是心情舒畅,他把手一摆,朗声道:“诸位兄弟,现在称‘兴南王’,为时尚早啊,大夏国的密使还没来,很多大事也还没定下来,不过,有句话我说在前头,只要我盖九州有出头之日,你们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跟着我干,绝不会亏待大家。” 众人无不欢喜,纷纷表决心,恨不得把胸膛刨开,让大龙头看看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大哥,兴南王,信使带来佳音,咱得好好款待人家才对。”大管家杜三霄提议道。 盖九州抚掌称善,众人正高兴着那,忽听有人急匆匆来到大厅,高声道:“报大寨主,黑风山出事啦!”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对这个报事儿的喽兵头目恼怒,心说话,也不看看啥时候,这个节骨眼怎能报丧气的消息呢! 盖九州瞟了一眼,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喽兵头目道:“刚才黑风山来人,说是他们的寨主爷杜大志、吴奎被一帮强人给杀了,山寨也被那伙儿强人给占据了。” 众人无不惊愕,强人占了强盗的巢穴,这倒是新鲜事儿。 “烽火神龙”魏无敌怒道:“好哇,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不知道那黑风山是咱断龙岭的分舵吗?” 喽兵头目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妈拉个巴子的!”魏无敌冲着盖九州抱拳道:“大哥,我去看看,顺手把那帮没长眼的小贼全都解决掉。” 轩辕志赶忙拦道:“且慢。大哥,黑风山不过是个小山头,能兴得起多大的浪头呀,而且这伙人跟咱断龙岭是敌是友尚不清楚,我看咱派人去看看,摸一摸底细,说不定对咱断龙岭也没啥坏处呢。” 盖九州点头道:“不错,杜大志、吴奎都是草包饭桶,留着他们也没什么大用处,就依二弟说的办。老七,你带几个好手去一趟。” 冯献领命,带着二十名精干喽兵,直奔黑风山而来。 南宫俊夺了山寨之后先盘了盘库存,嚯!这黑风山山头不大,金银珠宝可掳掠了不少。南宫俊为了拉拢人心,拿出三千两银子分发给喽兵,可把喽兵给高兴坏啦。这帮喽兵在杜大志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杜大志也够抠门的,从来没给他们发过饷钱。见南宫寨主如此豪气、义气,大家心悦诚服,更铁了心的跟着新寨主干。 南宫俊又拿出一笔巨款让喽兵下山采买吃喝,在山上大摆宴宴。正交杯换盏之际,忽听有人来报。原来,冯献带着人心急火燎地到了黑风山脚下,不过他为人精干,为了不伤和气,他先递上了拜山名帖。 南宫俊一看是毒龙岭的七当家冯献,不由得哈哈大笑,心道:好,断龙岭果然来人了。 他亲自带队下山迎接,等见了冯献,南宫俊表现的十分热忱,抱拳笑道:“这是哪阵香风,把鼎鼎大名的‘闹海金蛟’冯老剑客吹到这里了?晚辈南宫俊,今日得见尊严,实在是荣幸之至啊!” 冯献方才心里还犯嘀咕,要是那帮强人不开面儿,应该采取什么措施,见这个新寨主对自己如此恭敬,戒备之心顿时消了不少。 冯献也抱拳笑道:“实在不敢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南宫俊笑着回道:“在下初踏江湖,实乃无名少姓之辈,既然冯寨主问到这了,便硬着头皮报上贱名,在下复姓南宫,单名一个俊字。” “哦,南宫俊。”冯献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这南宫俊是何许人,转念一想,对啊,人家自己说了初踏江湖嘛,自然没听过他。 冯献冷笑了一声,带着斥责的语气说道:“南宫少侠,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南宫俊道:“洗耳恭听。” 冯献道:“你为何要杀杜大志、吴奎?为何要占据黑风山?总得有个原因?” 南宫俊早就编好了瞎话,心里一点也不慌,假意悲伤道:“哎!说来惭愧啊!这杜大志、吴奎二人多行不义,作恶多端,纯属该死的恶人!我们家本是在浙江金华府仙霞镇,说起来也算是本地的首富,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杜大志带着不少贼人闯入我家,抢夺金银财宝不算,还杀了我南宫家二十多口人命,我爹娘全都被他们杀了。为了报仇我苦练武功,到处寻他报仇,终于……” 汪伦等人也都会演戏,说到这里,个个揉搓眼睛挤出不少眼泪来。 冯献这才明白,哦,弄了半天他们是来寻仇的,不是针对断龙岭的,这下他才真正放下戒心。 “哦,原来如此。”冯献接着说道:“不过,你可知,黑风山早就归属我断龙岭管辖了,你杀人之前也不打听打听,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呀。你们杀了杜、吴二人,惹怒了我们大龙头,你们可想过后果吗?!” 冯献这时候开始装大瓣蒜了,以势压人。 南宫俊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两个大眼睛全是茫然之情,赶忙解释道:“这,这,这我可不知道哇,我一打听出杜大志在黑风山,便带着朋友杀上了,我当时脑子发热,没考虑这么多呀。冯寨主,您看这该怎么办?我们绝无冒犯断龙岭的意思。” 冯献心中得意,心道:你们还年轻啊。便绷着脸道:“哎呀!这事儿难办啊,你们应该知道,我大哥盖九州乃是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说一不二,瞪眼就宰活人呐。杜大志、吴奎再不是东西,可他们也是我大哥的人,这个祸你们可闯大发了。” 南宫俊吓得脸色都变了,赶忙说道:“冯寨主,这事就全靠您了,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请您上山,我们兄弟好好向您请教请教。” 冯献知道他话里有话,便欣然同意。等到了山寨大厅,南宫俊令人取出一箱珠宝,往冯献眼前一献,恭敬地说道:“冯寨主,这点珠宝请您收下。” 冯献假意客气,推辞再三。南宫俊执意要给,诚恳地说道:“我南宫俊初入江湖,不懂规矩,这次无意间冒犯了贵寨和大龙头,心中忐忑不安,呃,烦请冯寨主帮忙说情,我南宫俊愿意听命于断龙岭,杜大志、吴奎能干的,我一样能干,而且比他们干的好。” 冯献见钱眼开,喃喃道:“为父报仇,人之常理,情有可原嘛,呃,这个,好,我就勉为其难,将来要是有机会,你得见见大龙头,表一表忠心,你年纪轻轻,武功又高,眼下断龙岭正是用人之际,说不定你会有更好的去处。” 南宫俊大喜,抱拳道:“一切仰仗冯寨主啦。” 第230章 绿林结盟 侯俊达、齐国仇在断龙岭盘桓数日后,便向大龙头盖九州辞别。盖九州颇有诚意,很想留他们多住几日,侯俊达推辞不过,只好向他吐露实情。 侯俊达道:“大龙头,任丞相此番派我们潜入宋地,除了给您送信外,还有一件大事要办,若耽搁了行程,我们两个可吃罪不起的。” “大事?”盖九州颇有些不解,试探性地问道:“还有比我断龙岭更大的事儿吗?” 侯俊达不敢得罪盖九州,何况他即将成为大夏国的兴南王,将来兴许还仰仗他的照顾那,便笑道:“大龙头,您是兴南王,跟您说也无妨的。我们任丞相得到密报,九宫岛已被攻陷,他飞鸽传书,让我们二人想方设法找到施太岳,向他口传密令。” 盖九州听罢大感意外,想不到任丞相跟九宫岛有如此密切的联系,看来施太岳早就投靠了西夏。 “九宫岛完了,施太岳就是一只受伤的孤雁,就算你们能找到他,又能如何呢?”盖九州心里有些不服劲儿,酸溜溜地说道。 侯俊达赔笑道:“这咱就不清楚了,这应该是任丞相考虑的问题,我们兄弟只管执行命令。大龙头,我们就此别过。”说罢,二人大步流星地下了断龙岭,直奔西南大理国的方向而去。 盖九州手中把玩着龙胆,陷入了沉思。他原以为西夏国在大宋国境内只扶植了他断龙岭一家势力,没曾想他们跟九宫岛早就暗中有往来,如此看来任丞相并不是把宝全压在他盖九州的身上。又想到九宫岛与断龙岭相互牵制,最终为西夏国所用,盖九州心中多了一层寒意。 轩辕志见盖九州面露愁色,便问道:“大哥,您在想什么呢?即将成为兴南王,您该高兴才是啊。” 盖九州苦笑一声,说道:“难道你听不出侯俊达的话外之音?我是兴南王,说不定施太岳也是个什么王,又或者还有很多个王,看来咱们兄弟想称霸大宋,还有不少障碍啊。” 轩辕志也思量片刻,分析道:“西夏国主和任丞相都不是傻子,九宫岛已名存实亡,我断龙岭则是兵强马壮,他们不倚重咱们还能倚重谁呀?大哥,不要担心这个,在这个节骨眼上,咱要拉拢整个绿林道的势力,为咱所用,将来不管有多少个王,总之您这位兴南王最大。” 盖九州听罢,转忧为喜,哈哈大笑,拍手道:“好!二弟,你分析的对!眼下最要紧的是结盟大事,西夏特使不日就会来到咱断龙岭,我们要提前把绿林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和各个山头的寨主们邀请过来,先行缔结盟约,然后再以大宋绿林道的名义跟西夏国会盟。” 杜三霄听罢,竖起大拇指赞道:“高啊!大哥,您这个主意太好了,到时候,咱断龙岭就是大宋绿林道,大宋绿林道就是咱断龙岭,这样,咱就是龙头老大,号令天下,谁敢不尊!” 盖九州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令道:“我打算在九月初九那天举办绿林结盟大义,二弟,你负责下请帖,联络三山五岳的朋友,一定要按期到达。” 盖九州又对杜三霄吩咐道:“三弟,你负责筹备结盟事宜,两个结盟大典同时准备,所需物资尽管采买,咱有的是钱,该花就花,有时候面子很重要。” 轩辕志、杜三霄各自领命,断龙岭顿时就热闹起来了,写请帖、下请帖,安排联络人员,筹备结盟盛典万千事宜,纵然是人手充裕,也够这几个寨主忙活的。 有话则常,无话则短。时光飞逝,眼看就到了九月初一,绿林道上的朋友也都陆续赶到,前一波儿后一波儿,左一波儿右一波儿,有的成群,有的兴师动众,好家伙,这些人零零总总汇在一处,少说也得五六百人。 南宫俊作为黑风山的大寨主,自然也在邀请之列。这一日,南宫俊收拾好行装,带着汪伦、马明儿来到断龙岭。等进了山,南宫俊不无感慨:断龙岭人强马壮,就算是朝廷的正规军也不外如是啊,看来要剿灭断龙岭,绝非轻而易举的事儿。 离着结盟之期还有数日,这段时间杜三霄安排人向各路人物讲说结盟盛典的具体安排,第一步先干啥,第二步要干啥,第三步又要干啥,你该在站在哪儿,你该说什么话,等等,反正这几天把杜三霄忙的脑浆子都沸腾了。 终于等到九月初九结盟盛典之日,结盟盛典的地点是龙脊岭观星坪,杜三霄早就安排工匠在此修建了规模宏大的结盟祭台,仵供也已准备齐全。就听三声炮响,鼓乐齐鸣,吹拉弹唱好一阵子,绿林道各大山头,陆续进场,有准备报号的。 “伏牛山罗寨主入场!” “飞狐岭唐寨主入场!” “金斗寨秦寨主入场!” …… “黑风山南宫寨主入场!” 到最后才是压轴的人物登场,报号的抖擞精神,气运丹田,拿出吃奶的劲儿喊道:“绿林道大龙头盖九州入场!” 轩辕志、杜三霄、魏无敌、尤广敖、严潘、冯献,六个人分列两旁,护卫着盖九州迈着方步入场,气势逼人,太有范儿了。 众人全都肃然站起,纷纷向盖九州点头致意。盖九州心里这个美啊,这一刻他的人生简直达到了巅峰! 盖九州在祭台前昂然而立,对众人朗声道:“各位朋友,绿林道危矣!各位的山寨前途危矣!”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大家谁也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绿林道就危险了,自己的山寨固若金汤,又哪来的危险,大家都眼巴巴瞅着盖九州,只盼他把话说明白。 盖九州接着道:“我说这些话,绝不是危言耸听。诸位,这两年朝廷对咱绿林道下了死手,尤其是那个神捕高进,专跟咱绿林道为仇作对,难道你们没察觉吗?掰开手指数一数,李家寨、毒龙岗、黑虎崖、金鸡岭、血手盟、九宫岛,一个接一个,全都被高进这帮鹰犬给剿灭了。哎!照此下去,下一个会是谁呢?” 众人这才明白,纷纷议论起来。 盖九州把手一摆,朗声道:“诸位,此正是咱绿林道生死存亡之秋啊!咱们各自为战,无异于束手待毙,迟早会被朝廷各个击破,下场只会比毒龙岗、九宫岛之流更惨!” 伏牛山的罗寨主起身道:“大龙头,您分析的很正确,现在咱绿林道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您作为大龙头,应当谋求咱绿林道的长久之计,您说,咱该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盖九州等的就是这句话,便神情严肃地说道:“朝廷无道,与其做赵宋粘板上的鱼肉,何不揭竿而起,自立为王?今天把大家聚在此地,就是为了共镶大事!咱们要结为同盟,共同进退,一起跟朝廷对着干。” 众人闻听,表现不一。有些贼人很兴奋,这些人要么是江洋巨盗,要么就是身犯命案的,朝廷要严拿法办,他们巴不得立马造反,推翻赵宋,自己摇身一变弄个将军当当。有些贼人则心中顾忌颇多,心说话,我们占山为王,不受朝廷管束,图的是个安逸,可没想着造反呀,再者,咱这点小山头、小帮派,能有多少人马呀,吓唬老百姓还行,真要跟朝廷的官兵动手,岂不是以卵击石吗?因此,他们暗自后悔,毕竟贼船好上不好下! 盖九州扫眼观察众人,见大家的表情很复杂,便给杜三霄使了个眼色,杜三霄命人端着个托盘走上祭台,托盘上有个名册簿子。盖九州拿起名册簿子,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朗声道:“各位朋友,这是用来结盟的名册,你们看,上面有断龙岭众位寨主的签名,这第一个便是我盖九州。你们谁有意跟我们断龙岭结盟,就在这上面签名画押,你要是不乐意,这也无妨,咱不为难任何人。不过呢,你已知晓了机密,在大事完成之前你绝不能离开我断龙岭。我断龙岭房舍甚多,保证你住的舒舒服服。” 众人都不傻,听盖九州的意思,若不在盟单名册上签字画押,你就甭想下山,说白了就是要把你软禁起来,后面肯定还有手段,断龙岭是最大的贼窝子,手段之毒辣可想而知。 盖九州左手举着盟单名册,右手攥着毛笔,高声问道:“哪个愿意签字画押?” 话音刚落,就听有人道:“我!” 众人寻声看去,原来是鸡鸣山的寨主铁树理。铁树理身高八尺,膀大腰圆,面如重枣,他大步流星来到盖九州面前,抱拳施礼道:“大龙头,我鸡鸣山一千多号兄弟听从您的调遣,我愿意签字画押!”说罢,他接过毛笔,果真在名册上签下了山头、姓名,摁上了手押。 盖九州拍着他的肩头,和颜悦色地说道:“铁兄弟,好!今后你鸡鸣山的事就是我断龙岭的事,只要你需要哥哥,尽管打招呼,我断龙岭的人马随时驰援你。” 很多人都羡慕不已,心说话,断龙岭是绿林黑道第一大帮派,有大龙头罩着,谁还敢惹鸡鸣山呀。其实,他们哪里晓得,这都是做好的套儿,在数日前,轩辕志就已经跟铁树理沟通好了,让他表现的积极些,越积极越坚定便越好。 按现在的词儿来说,这铁树理也是个好演员。 有了铁树理打样儿,很多人便安耐不住了,反正是要签字画押,晚签不如早签,犹豫不如果决。于是又有十几个寨主纷纷来到祭台前签字画押。这就很好地起到了带动作用,原本心存疑虑的,甚至打算观望的人,全都坐不住了,越往后不签字的人就越少,就越显得自己不合群儿。因此,好些个犹豫者、观望者,也都随大流签字画押。 南宫俊自然也要签字画押,临了还特意跟大龙头盖九州说了几句敬仰的好话。 盖九州对他早就没了敌意,上次冯献回来后替南宫俊说了一大堆好话,把南宫俊夸成了武林后辈中的翘楚。盖九州有爱才的癖好,对南宫俊格外留意,发现南宫俊果然仪表堂堂,举手投足之间颇为稳重,不失为一员大将。 当然,也有没签字画押的,向盖九州解释了一大通缘由。盖九州也很仗义,把他们软禁起来,慢慢收拾,只要你有弱点,总是能找到的,迟早让你乖乖地就范。 现在留下的全是签字画押的人,结盟仪式正式开始。祭台上三牲仵供早就摆放齐列。大家面向祭台站立,最前排是断龙岭七位当家人,盖九州居中,轩辕志在上魁首,杜三霄在下魁首,其他四人按排序分列两旁。其余各山寨的寨主们,按照山头大小、寨主名望的高低、武功的强弱,也都排列站好。各人手中捻着三根香,断龙岭有个老道担任结盟大典的司仪。 众人先是跟着盖九州宣读誓言,然后给祖师爷上香,再后来,司仪令人端来一个巨大的金盆,盆中装着大半盆烈酒。盖九州拔出匕首,割破食指,第一个把血滴进盆中,轩辕志第二个,其余人依次照做。足足有六百多人滴血,盆中酒被染的鲜红如血。 最后喽啰兵给众人上白瓷碗,盖九州带头舀了一大碗,其他人也都照做,盖九州擎着碗,高声道:“各位兄弟,干!” “干!”一呼百应,众人全都一仰脖儿喝了个干干净净。就听“啪——”的一阵暴响,众人齐刷刷摔碎白瓷碗。结义酒碗摔碎便不可再修复,表示大家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结盟仪式结束后,盖九州又召集大家反复磋商举旗造反的大事,由于西夏国特使还没到,因此很多事定不下来,盖九州让众人先行回去,不可妄为,一旦时机成熟,断龙岭便会发出金龙号令,大家再听令行事。 南宫俊打算向盖九州辞行,结果却被盖九州留了下来。 盖九州道:“南宫少侠,黑风山乃弹丸之地,你在那里呆着岂非屈才呀?”他看了看严潘,问道:“老四,你那里是不是缺个巡山副总寨主呀?” 严潘回道:“大哥,的确如此。” 盖九州笑道:“好!自今日起,我提拔南宫俊担任巡山副总寨主,辅佐我四弟,把山寨的防务抓好。南宫俊,你可愿意呀?” 南宫俊心中暗喜,真是瞌睡送枕头呀,我正发愁没机会留在断龙岭那,便欣然领命。 汪伦、马明儿也都沾了南宫俊的光,成了断龙岭巡山小寨主。 第231章 名册 南宫俊得偿所愿加入了断龙岭,而且还是盖九州钦点的巡山副总寨主,在断龙岭,除了七大寨主之外,他的排名算是比较靠前的了。 自打当上巡山副总寨主之后,南宫俊可没闲着,他让手下一个小寨主带着他,把整个断龙岭的各大关口、暗卡巡了个遍,而且凡是盖九州交办的事儿,他都是尽心竭力地办好,比任何办的都出彩。 这一日晚上,南宫俊把汪伦、马明儿叫到自己的住处,三人秉烛夜谈。 南宫俊抿着双唇,一脸严肃地沉思着。 汪伦向来心思缜密,他发现南宫俊这段时间不太对劲儿,自打南宫俊被盖九州提拔为巡山副总寨主之后,他发现南宫俊极尽所能地讨好盖九州,似乎很看重盖九州对他的看法,也很在意这个“巡山副总寨主”的职位,早把哥们兄弟抛诸脑海,也绝口不提南苑交办的任务。 他心里直打鼓,若南宫俊真的变节了,那么他、马明儿以及丁氏四兄弟便身处险境了。于是他借此机会假装开玩笑,实则是试探他,便笑道:“南宫兄,您这位巡山副总寨主当的很称心如意啊,大龙头这么赏识你,不知你今后如何向他表忠心呀?” 南宫俊感到既诧异又意外,他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只道:“我去方便一下。”说罢,起身到了屋外,沿着屋舍转悠了一圈儿,发现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又回到屋中。 汪伦见他神神秘秘地回来了,问道:“怎么了?堂堂的巡山副总寨主,怎会疑神疑鬼的?” 南宫俊肃然道:“兄弟,你想到哪儿去了?你真当我稀罕这个巡山副总寨主吗?” 汪伦见南宫俊的表情如此严重,显然是有些动了肝火,便笑道:“南宫大哥,盖九州对你这么好,你又百般地向他献殷勤,说实话,我真担心你把持不住自己。” 南宫俊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你有所不知,前几天总有人监视我,若不表现的好点,岂能蒙混过关呀?” 汪伦听罢觉得后脊背都发凉,急问道:“是谁?” 南宫俊摇了摇头,说道:“可以断言,幕后主事人肯定是盖九州,这说明他对我还存有戒心。” 汪伦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我和马明儿也很有可能被监视了,哎!我可真够粗心大意的,怎么没防范他们这一手?”说到此处,他颇为自责。 南宫俊问道:“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马明儿插嘴道:“那倒没有,我们哥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要么就是跟喽啰兵闲扯淡,不过我们可没说出自己的身份。” 南宫俊道:“这就好。眼下,我正在考虑一件事,这件事至关重要。” 汪伦急问道:“什么事?” 南宫俊道:“结盟名册,只要拿到名册,便能将贼寇连根拔起。” 汪伦、马明儿听罢,顿时就兴奋了,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汪伦道:“南宫兄,名册的确至关重要,但盖九州必然会严加保护的,恐怕咱没机会弄到手呀?” 马明儿也一筹不展,说道:“对啊,盖九州把名册藏在哪儿了?当务之急咱得先弄清楚这个事儿。” 南宫俊思索片刻,眼角现出一丝笑意,低声道:“我看这件事还得着落在七寨主冯献身上。” 汪伦捋着八字胡儿,频频点头。马明儿向来粗疏大意,不太愿意考虑这些问题,但只要南宫俊一声令下,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第二天,南宫俊巡山完毕,专程赶到中庭大寨,找七寨主冯献唠嗑。别看南宫俊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尤其不爱奉承人,给人拍马屁。但这次可不同,他肩负重任,不得不逼着自己干一些违心的事儿。 冯献对南宫俊加入断龙岭的保荐人,因此把南宫俊看作是自己人,南宫俊得到大龙头的器重,他的“伯乐”作用还是发挥了重要作用。 “南宫老弟,你找我有事呀?”冯献开门见山地问道。 南宫俊抱拳施礼,满脸至诚地说道:“冯寨主,我来咱断龙岭已经有些日子了,前几天一直忙着熟悉公务,没能抽出时间来看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今晚,为了答谢您的引荐之恩,我在房舍中备下了一桌酒席,不知冯寨主能否赏脸呀?” 冯献听罢满心欢喜,以为南宫俊是知恩图报之人,因此满口答应下来。 夜幕降临,冯献带着四个护卫踱步来到巡山大寨,就见寨门前笔直站着仨人,借着寨门气死风灯的微弱灯光瞧看,这三位正是南宫俊、汪伦和马明儿。 南宫俊一看到冯献的人影,便大步流星出来相迎,脸上满含笑意,嘴巴跟抹了蜂蜜似的,尽挑好听的说,把冯献哄的十分开心。 冯献在断龙岭七个实权派当家人中排行末尾,平常最没地位,但南宫俊等人如此奉承、恭敬于他,着实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三人入席,冯献居中而坐,南宫俊、汪伦分别左右相陪,冯献的四个保镖全都双手插腰,站在身后,南宫俊心中暗自着急,心道:有这些人在,很多话便不方便说。 凉菜、热菜陆续摆上,马明儿负责斟酒布菜。一开始,四人还是比较规矩,提一杯酒便说几句感谢的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南宫俊见冯献喝得满脸通红,就知道他喝得差不多了,于是故意凑到他跟前,低声道:“冯寨主,小弟多谢您的引荐之情,呃……”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桌下,那意思是说我下面有东西。 冯献是管理山寨钱财的,爱财如命。见南宫红打手势,就知道今晚我要发笔横财。这种事儿岂能让保镖们瞧见呀,冯献令保镖们退到屋外去,笑道:“南宫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呀,哥哥不明白呀。”其实他心里明白的很。 南宫俊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小木箱,这箱子是紫檀木的,打造的十分精美。他把箱子推到冯献面前,打开箱盖儿,箱子里登时射出万道光芒。冯献看罢都傻住了,两个眼珠子直勾勾看着,两个手如同爪子似的,情不自禁地摸向箱子。 原来这小木箱里装的全是珍珠、玛瑙、翡翠、猫眼,就这么一箱,可谓价值连城啊。 冯献简直受宠若惊,他颤声问道:“这都是给我的?” 南宫俊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冯寨主,您对我们哥们有引荐之恩,若不是您,我哪能当得上断龙岭的巡山副总寨主呢?我们仨一直念着您的好,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报答您,这不,今晚就是个机会,冯寨主,冯七哥,您若不嫌弃,就请收下,否则我们哥仨寝食不安啊。” 冯献激动地心花怒放,他恨不得把珠宝送到嘴边亲几口,不过有南宫俊哥仨在场,他能这么干吗?便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向南宫俊敬酒道:“三位老弟,想不到你们这么讲义气、重感情,好!我冯献就喜欢你们这样的人,从今往后,咱就是自己人,你们在这儿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哥哥我说,没有我冯献办不成的事儿。” 今天冯献也是太开心了,再加上他们哥仨不停地向他敬酒,把他给喝高了。喝高了人,就喜欢说大话,反正吹牛不纳税、不犯法。 南宫俊见他说话时有点大舌头,知道差不多了,于是他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 冯献问道:“南宫老弟,你怎么了?” 南宫俊面带愧疚,说道:“冯大哥,上次咱结盟时,我有四个好兄弟坐镇黑风山,没能参加上,他们对我颇有埋怨,我真是对不住朋友啊。” 冯献哈哈一笑,说道:“老弟,这还不容易啊,等有机会时,在结盟名册上补个签字不就得啦?” 南宫俊苦笑道:“冯大哥,您说笑了,那结盟名册在哪儿呢?大龙头视如生命,岂会轻易示人呀,我们找谁签去?” 冯献拍着南宫俊的肩头,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找我呀!你知道为啥大龙头把山寨的钱财都交给我管,钱可是命根子啊,要是没有钱,谁跟着你干呀?还有,刺探情报的大权也是我掌管的,你知道这是为啥吗?” 南宫俊假装不知,问道:“为啥?” 冯献哼了一声,牛气哄哄地说道:“那是因为我冯献是大龙头的心腹人!” 南宫俊等人听罢,又是极力赞同,使劲恭维他一番,冯献美的都找不到北了。 南宫俊假装无意地问道:“冯大哥,这名册这么重要,您说大龙头会把名册放在哪儿呀?安不安全呀?” 冯献眯着醉眼,指着南宫俊的鼻子笑道:“老弟,你这是考我吗?是不是不信我方才说的话?我告诉你,你要是问旁人,哪怕是二寨主轩辕志、三寨主杜三霄,他们肯定不知道名册藏在哪儿。你要问我,哼哼,我恰好知道。” 南宫俊闻听此言,心里一阵窃喜,但他要把持住,还得继续往下演,便假装不信,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故意说道:“我不信,怎么可能呢?大龙头肯定把名册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冯献酒劲上头,瞪着眼睛道:“你知道咱断龙岭最危险的地方是哪儿吗?” 南宫俊一脸懵逼,摇了摇脑袋,说道:“我听说咱山寨的进出要道上都设了机关消息,那些地方肯定都很危险。” 冯献听罢,就好像听到了天下间最可笑的笑话,指着南宫俊的鼻子,伸着长舌头哈哈大笑。 “老弟,你可够单纯的,那地方能藏名册吗?你可真逗!”冯献连讽刺带挖苦地笑道。 南宫俊也笑了,问道:“那你说,断龙岭哪里最危险?” 冯献扬着头,脱口而出,说道:“悬空洞!” 悬空洞?南宫俊还真不知道悬空洞在何处,便估计装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哈哈笑道:“冯大哥,你真能开玩笑,我是巡山副总寨主,这些天把断龙岭巡察了个遍,就连犄角旮旯我也没放过,可我从来就没听说过悬空洞。” 冯献笑道:“你孤陋寡闻了?悬空洞就在万丈崖的崖壁上,你巡山之时,它就在脚下,你上哪儿看见去?” 刚说到这里,忽然屋外狂风大作,窗户被一股劲风吹了个咣当,夜风袭入客厅,三人顿感凉爽无比,冯献忽然打了冷颤,酒劲儿要消散了几分,他拍着脑袋想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南宫俊见状,赶忙又给他敬酒。冯献把手一摆,绷着脸道:“南宫老弟,今天喝多了,有些话不该讲,不过也讲了,我希望这些话烂在你们的肚子里,绝不可向外人说起,否则咱们谁也活不了的。” 南宫俊听罢假装不明白,说道:“冯大哥,您说什么了?您什么也没说呀,今天晚上咱就是喝酒了,啥话也没说。” 汪伦和马明儿也很上道,跟南宫俊的说辞差不多。冯献满意地点了点头,严肃地说道:“三位,时候了,我先告辞了。呃,你们记住,千万别跟人说起,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冯献起身便走,南宫俊赶忙把那个小木箱抄起,随着他走出大寨,然后把小木箱交个冯献的保镖,并说道:“这是我给冯寨主的土特产,不能见风,你可要看好。” 保镖哪敢打开看呀,乖乖地抱着小木箱跟着冯献回了后山。 南宫俊等人刚回到客厅,马明儿已经迫不及待,提议道:“南宫兄、汪兄,咱今晚就去悬空洞,把那个名册弄到手,你们看呢?” 汪伦捻着狗油胡儿,摇头道:“不可急于求成。冯献的话是不是真的,这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若真在悬空洞中,那么肯定里面布满了机关消息,肯定有高人把守,这些情况咱都得摸清楚才行,盲目下手,恐怕不但得不到名册,反倒打草惊蛇,甚至把咱自己都暴露了。” 南宫俊点头道:“汪老弟说的不错,你们两个要稍安勿躁,老老实实地当巡山的小寨主,千万不要莽撞行事,眼下咱只需打探出名册的藏匿之处即可,至于盗取名册嘛,还得等时机。” “什么样的时机?”马明儿问道。 南宫俊解释道:“听盖九州说,估摸着这几天,西夏国的特使就要到了,到时候断龙岭与西夏缔结盟书,这个名册自然还要派上用场,因此,我们现在还不能下手。等与西夏特使签订完盟书后,咱再动手方为稳妥。” 汪伦频频点头,很是赞同,他建议道:“南宫兄,你是巡山副总寨主,不如你就凭着这个身份,假装不经意间巡到那里,先掌握悬空洞的地形和机关消息,将来咱们好暗中下手。” 南宫俊道:“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有此打算。” 第232章 一步好棋 打发汪伦、马明儿等人离开后,南宫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现在思虑万千,现在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十分重大,重大到令他喘不过气来,断龙岭对内勾串整个绿林道,对外勾结敌国西夏,这可是威胁大宋国本的毒瘤呀,若不彻底铲除,后患无穷。 他又想到好兄弟高进,高进年轻虽轻,武功却高得出奇,他本该有大好的前途,不管在江湖上还是在仕途中,可惜殒命九宫岛,实在令人痛心!但南宫俊又隐隐觉得,像高进这样了不起的英雄,不应该这么仓促地死去,总感觉他还活着,藏在某个角落里,只是未露面而已。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高进在执行重要任务时的压力,以前自己作高进的副手,不同思前想后,不用内外协调,只需执行单项任务或重大任务中的一两个环节,比现在要轻松的多。 他以高进为榜样,换位思考,若是高进处在他现在的位置,应该怎么办?他思来想去,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迷迷糊糊中听闻公鸡打鸣。他心道:这一觉真够短的,后脑勺刚挨到枕头上,天就亮了。不过一夜的思索还是很有收获的。 他洗漱完毕后,便早早地去找巡山总寨主严潘。 严潘正在用餐,桌上七荤八素,十几个菜碟,两旁还有四个妙龄丫鬟侍候着,又是斟酒又是夹菜,甚至有个娇俏的丫鬟专门给他喂饭,这个享受劲儿就甭提了。 严潘一看是南宫俊,知道他很得大哥盖九州的赏识,因此也不敢慢待,热情地招呼道:“南宫老弟,你来的正好,热菜刚上桌,酒也刚烫好,咱一起喝几盅。小翠啊,快给南宫寨主上碗筷。” 南宫俊也不见外,笑呵呵地谢道:“多谢,六哥,还是你懂生活呀,美酒佳肴又有美人在侧,实在羡煞了小弟。那小弟借花献佛,敬六哥一杯。” 严潘哈哈一笑,两个人一饮而尽。严潘也是豪爽之人,喝起酒来从不养鱼,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大早晨地便喝了酒气熏天。南宫俊聊着聊着,便把话题引到了巡山上。 “六哥,您是知道的,大龙头提拔我给您当副手,我是尽心竭力,丝毫不敢懈怠。”南宫俊说道。 严潘笑道:“那是当然,老弟你自打上任后,亲自带人巡山,风雨无阻,从未休息过一天,就凭这份执着,我就该敬你一杯。”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南宫俊又开始表演了,先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地道:“六哥,这几日,我就一直在担心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严潘关切地问道。 南宫俊看了看严潘,假装不太好意思说,半推半就地说道:“咱断龙岭的防务上还存在一些问题,您看,咱断龙岭有五条大道、三十六个要冲,咱的小寨主各自负责一点,但我了解到,这些小寨主长期管理一处有三大弊端。” 严潘一听便来了精神,催道:“哪三大弊端?你说说看。” 南宫俊解释道:“这第一条弊端就是麻木懈怠,这些个小寨主们总是守着眼前这一摊子,其实毫无新鲜感,而且巡过几次山后,往往用经验来代替巡山,山寨防务上难免出现纰漏。这第二条弊端,便是长期执掌一方,难免会专权徇私,有些小寨主在执行山规上难免会走板变样,甚至会谋取私利,该查的不查,该搜的不搜,过你的关卡要点好处什么的。第三条弊端便是长期掌权,容易形成小圈子、小山头,您别看这些个小寨主在您面前点头哈腰的,什么也不是,但在他的手下人面前,那可是大爷,高高在上,这些喽兵们对他们是唯命是从,不仅受其盘剥,还会形成小山头,上有大龙头的金龙令,下有小寨主的口令,这样的问题其实是很可怕的。” 严潘听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沉默半晌,竖起大拇指道:“南宫老弟,高见!想不到你在短短的半个月间,就能洞察出山寨防务中的三大弊端,实在是了不起!我大哥没看错人。” 南宫俊摆手道:“不敢当,六哥,听说西夏特使就要到了,这可是关键时刻,咱断龙岭的防务绝不能出半点问题呀,因此,我提议对咱巡山大寨的小寨主们来个大调整,精明能干者负责重要关口,资质平庸但尚有责任心者负责一般的关口,能力不行又不尽心者干脆撸下来,杀鸡儆猴嘛。您看如何?” 严潘听罢拍手叫绝,但他转瞬间又犯难了,说道:“这个法子好是好,可你别小瞧了这些个小寨主们,哼,他们个个有神通,背后都有人撑腰呀,很多都某些个当家人的亲朋故交,真要动起来,恐怕阻力不小哇。” 南宫俊笑道:“六哥,这件事咱是为公,绝不针对任何人。调整之前,您先向大龙头汇报清楚,只要大龙头拍板了,谁还敢说啥?另外,现在是非常之期,山寨的防务至关重要,您要是在这个时候拿出雷霆万钧之手段,大龙头必然会更加欣赏您、倚重您。” “也对。”严潘点头道:“呃,这个法子是你想到的,我去说,是不是不大好呀?” 南宫俊哈哈大笑,说道:“六哥,咱俩之间还分彼此吗?何况您是巡山总寨主,这事儿您去说最合适不过了。” 严潘很是满意,他撂下酒杯,豁然起身道:“既如此,我即可去找大龙头。” 南宫俊也给他打气道:“六哥,别着急,要把事情的严重性说清楚,此时此刻,大龙头需要您站出来呐。” 严潘见了大龙头盖九州,把小寨主们调整的事儿一说,大龙头极为满意,对严潘好一顿夸奖。严潘也颇为高兴,心里对南宫俊好生感激。 盖九州提出,为了公平起见,以比武决优劣,胜者上败者下,以武功的优劣决定管辖的领地。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断龙岭自打建立山寨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公然实行优胜劣汰之法。很多小寨主们摩拳擦掌,而也有不少人心里发虚,对这个法子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比武之期定在三日之后,南宫俊暗自高兴,这是他下的一步好棋。 您想呀,断龙岭巡山大寨有三十六个小寨主,这帮人说白了都是贼,都跟盖九州一条心,把断龙岭把守的坚如铁桶,若是有几处紧要关卡由自己人控制着,将来朝廷攻打断龙岭时,必会发挥重大作用。眼下,汪伦、马明儿都被提拔为巡山小寨主,但却有名无分。另外还有丁氏四兄弟,这两天他们也会进入断龙岭。无奈巡山小寨主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早就人满为患了,所以南宫俊才想到了这个法子。 有话则常,无话则短。这一日,在巡山大寨召开了比武大会,巡山总寨主严潘亲自主持,盖九州、轩辕志、杜三霄、魏无敌、尤广敖、冯献全都现场观摩。 三十六个巡山小寨主来路五花八门,武功也参差不齐,不少人是出自名门大派,在武当、少林、峨眉、崆峒等大门派学过武功,甚至下过多年的苦功,武功着实不弱。但也有一些人没什么门派背景,武功或是家传或是向别人学的,没有系统的练功,因此,显得稀松平常,若不是有人撑腰,顶多也就能当个喽兵头目。 严潘见人都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现在巡山大寨小寨主选拔大赛正式开始,请各位选手入场,给大龙头行礼。” 三十六个小寨主以及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全都入场,齐刷刷站成一排,恭恭敬敬地向盖九州鞠躬行礼,齐声诵道:“大龙头,文成武德,千秋万世!” 这些花样都是南宫俊安排的,盖九州看罢十分高兴。 严潘又道:“现在开始抽签!”就见一个喽啰兵两手捧着一个粗大的竹筒,里面全是事先做好的竹签。参赛选手总共四十二名,便是二十一个号码四十二支签。 众人当场抽签,待唱签完毕,号码相同者比武决胜负。胜者、败者各自再行抽签,再次两两比试,直至决出名次来。 比武正是开始,马明儿的手气是真好,抽了个“一”,他的对手是蔡少峰。 这蔡少峰三十多岁,年轻时曾在崆峒派学过六年的武功,因为违反门规被逐出师门,混迹江湖时经常干一些打家劫舍、鼠盗贼偷的勾当,后来遭到官府的通缉,他没辙儿了,这才投奔断龙。他为啥来投奔断龙岭呢?因为,轩辕志就是崆峒派的名宿,因为掌门之争才负气出走的,蔡少峰凭着这点渊源,得到了轩辕志的收留。 两个分左右两厢走到场地中央,各自报通名姓。 盖九州今天兴致很高,仔细瞧看,刚喝进嘴里的热茶好悬没喷出来。原来,他发现马明儿实在太丑了,头似麦斗,肚大如球,胳膊似莲藕,又短又粗,中间还有,往下看就可乐了,这双小短腿儿还是带圈的,裤裆里能跑狗,整个人满打满算也就五尺五寸高,乍一看不是肉丸子成精是什么? 再看蔡少峰,与之成为鲜明的对比,这人三十多岁,长得细条条的身材,宽宽的肩膀,五官端正,身穿一袭青衣,手中一对亮银双钩,颇有点儿侠客的风范。 两个人话不多说,各自舞动兵刃斗在一处。 这蔡少峰的确有两下子,把一对双钩舞动地呼呼挂风,风雨不透,双钩好似银蛇,变化多端,直夺人的二目。盖九州看罢,微微点了点头。 别看马明儿长的难看,手上的功夫却是极为漂亮!他的链子流星锤跟小西瓜似的,每只重达三十六斤,抡起来一两贯一斤,铁锤挂着劲风,犹如摧枯拉朽一般,气势咄咄逼人。 蔡少峰一开始还能打个平分秋色,等过了二十招之后,他就觉得越发吃紧了,因为他的双钩不敢碰人家的双锤,一碰上就得磕飞了。因此,越打越害怕,越害怕招法就越僵硬。马明儿正好相反,脑瓜子是越打越灵光,劲头是越打越足。他见蔡少峰露出了败相,犹如鲨鱼嗅到了血腥,双锤如雨点般猛砸蔡少峰的要害。蔡少峰骇出一身冷汗,心中章法已乱,正惊骇间忽见铁锤横扫太阳穴,他赶忙撤步躲闪,无意间架钩抵挡,就听“当——”的一声,左手银钩飞出去二十丈远。 他一愣神儿,铁锤又到了,他急忙侧身躲闪,哪知马明儿的链子流星锤打到尽头便立时收回,铁锤正砸在蔡少峰的后背上,把他一锤砸了个狗啃屎。 马明儿这是有意收着力道,也就是三分力而已,饶是如此,蔡少峰也受不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一公斤。不过他没有生命危险,在床上爬几天,多吃点阿胶补补血也就可以啦。 马明儿赢的很漂亮,但在场的人谁也不敢鼓掌喝彩,气氛甚至有些诡异。咱之前交代过,这蔡少峰乃是二寨主轩辕志的人,虽然不是什么至亲,但毕竟也是冲着他才来断龙岭的。马明儿把他打吐血了,就等于当众给轩辕志一个嘴巴子。 轩辕志脸色铁青,冷冷地瞅着马明儿。 其实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因此也感受不到轩辕志的敌意。 就在此时,突听一声“好——”。 众人一看,原来是轩辕志!轩辕志带头喊好,当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众人也很识相,跟着喊起“好”来。 马明儿向几位寨主施礼后便退场休息。下一对儿继续比武。 直到第五对儿,汪伦这才上场,他的对手是郑怀东。 郑怀东是少林俗家弟子,他的兵刃是尖翅雁翎刀。少林弟子向来是硬桥硬马,功底儿很扎实,郑怀东便是这样的人,武功基础很好,至于他落草为寇的原因,却很少与人提起。 汪伦心道:这场比斗只能胜不能败,马明儿起了个好头,我不能断了好气势。 两个人话不多说,出手斗在一处,汪伦出手便是崆峒剑法,郑怀东则使得是少林梅花刀法。少林的武功博大精深,但梅花刀在少林武功中等次比较低,纵然郑怀东练的再纯熟,也没多少高妙的杀招。反观汪伦则不同,汪伦号称“小剑仙”,崆峒派剑法练得颇有成就,一招变六式,一式含三变,变招即杀招,招招要人命! 两个人也都打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就见汪伦剑锋急扫郑怀东的双眼,郑怀东吓得迎刀挡架,哪知汪伦剑招未老,中途变招直劈他小腹。这一招太快,郑怀东根本来不及躲闪,惊出一声冷汗,只道:完啦!我这条命算是扔在这儿啦。 就听汪伦呵呵一笑,抱拳道:“郑兄,承认啦。” 郑怀东惊魂甫定,见汪伦的剑已然还鞘,而自己的腰带上凭空多了个窟窿。 第233章 冤大头 汪伦下手很有分寸,内部比武点到为止。郑怀东也是个明白人,他向汪伦抱拳道:“多谢汪少侠剑下留情,我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鼓掌叫好。汪伦便正式胜出。 比武竞岗继续进行,长话短说,丁氏四兄弟也都赢下对手,把巡山小寨主的名额攥在了手里。 所有比试全部完成后,大龙头盖九州亲自宣布选手名次,汪伦高居榜首,轩辕亮屈居第二,马明儿排在第三,丁氏四兄弟也都在十五名以内。按照规则,名次将决定你掌管的领地。汪伦掌管前山三道山门,手下喽兵五百人,在巡山小寨主中首屈一指。马明儿掌管山寨右路里外两处关卡,手下喽兵四百人,丁氏四兄弟则掌管后山片区最外围的关卡据点,每个人统辖一百多个喽兵。 比武结束之后,严潘、南宫俊在巡山大寨摆下酒宴,竞选上岗的小寨主们全都在座。能有资格参加这场酒席的,都是有能耐的人,有多大能耐管多大地盘,这是很公平的,因此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发愁。 您别看巡山小寨主的职位虽然不算高,但却掌管着关口和喽啰兵,不管权力大小,总归是实权人物,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那些个名誉副寨主们还要强的多。因此,七大当家人对小寨主这个职位还是很看重的。 盖九州是大龙头,选人用人自然是出于公心,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这便是他的用人宗旨。但他下面的六个当家人可不这么想,谁不想让自己的人担任要职呀,既可以方便自己办事,又可以扩充自己的势力。 心里最不痛快的便是二当家轩辕志,他觉得大龙头盖九州有意防着他,不让他直接管理山寨本部,越是如此他就越发虚,越发虚就越加速扶植自己的人,巡山大寨便是他布局势力的重要领域。这才搞比武竞岗,他心里很不痛快,心里头对老四严潘颇为不满,以为严潘故意跟他作对,故意要拔除他的人。之前三十六个巡山小寨主,光他的人就占了半壁江山,结果这次比武之后,留用的小寨主之中,包括他侄子轩辕亮在内,总共还剩下七个人。他的羽翼折损大半呐,他能不恨严潘吗? 也有人觉得无所谓,像三当家杜三霄、五当家尤广敖、七当家冯献都是盖九州的心腹人,杜三霄执掌山寨内务管理,说白了就是盖九州的大管家。尤广敖独自执掌后山三座水寨,他哪里有闲心染指旱寨里的事儿呀。冯献是断龙岭的财神爷,执掌钱财和搜罗情报,虽然在巡山大寨中也安插了几个人,但那都是人情世故,不是有意培植势力的。 这才最开心的有两个人,第一个便是六当家严潘。他虽然是巡山总寨主,之前手下的小寨主尽是其他几个当家人亲信,自己的人反倒少得可怜,尤其是轩辕志的人,他可不敢得罪二当家,因此,眼瞅着他的人不断做大,自己这个总寨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经过这次比武竞岗,他终于把轩辕志的人撵走了大半,取而代之的便是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和其他几个自己的人。在他眼里,汪马丁也是他的人,实则他想多了。 第二个开心的人便是四当家魏无敌,表面看魏无敌一心练兵,不关心山寨内部的事儿,实则他是外粗而内秀。要是没有自己的势力,在断龙岭能混得开吗?因此他在练兵的过程中悄悄把不少喽兵头目收到自己麾下。这次比武竞岗,有四个喽兵头目当上了小寨主,他自然是暗中窃喜。 而受益最大的便莫过于南宫俊!南宫俊是朝廷的卧底,他才不管是否得罪谁呢,反正他也没打算长待呀。他之前谋划着,要先把重要关口攥着自己人手中,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全都成为了实权派的小寨主,手底下掌握着关口和不少喽兵,他的第一步目标便已达成了。 南宫俊擎杯在手,就开始琢磨第二步计划。这次比武竞岗,把守万丈崖的小寨主是贾岛,南宫俊悄悄给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递话,让他们频繁向贾岛敬酒。这位贾寨主酒量还真大,左一杯右一杯,咕咚咕咚地真喝到五斤酒时,这才双眼迷离,张嘴开始吹大牛啦。 南宫俊心中暗自高兴,便主动向严潘频频敬酒。今天严潘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喝起酒来很实在,一直喝到三更天,这才喝了个嘧啶大醉。南宫俊也假装喝大了,说话故意大舌头,走路东倒西歪。他让人把严潘先行扶回后山寝室,下令结束了酒宴,命众人各自回归领地。 南宫俊把汪伦、马明儿、丁氏四兄弟等人留下,面授机宜。 汪伦道:“南宫兄,下一步咱该怎么办?” 马明儿性子最急,他建议道:“我看,咱们今晚就去万丈崖悬空洞盗取结盟名册,有名册在手,朝廷就可以按图索骥,把这帮反贼一网打尽。” 南宫俊手托着下颌,考虑了多时,摇头道:“不可操之过急,还需等待时机。” 汪伦大感疑惑,说道:“南宫兄,我倒是认为马明儿说的很对,现在是动手的绝佳机会,只要咱南七省绿林道结盟名册拿到手,盖九州这帮贼人必然会人人自危,阵脚大乱。西夏密使若是知道名册被盗,他肯定不敢再跟盖九州结盟了。这个时候朝廷派兵攻山,便能一举灭了这帮贼匪。” 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都看着南宫俊,希望他点头答应。 可南宫俊偏偏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行。现在盗取名册只会打草惊蛇,大鱼还没露面,咱们身份倒先暴露了。盖九州要收拾咱们,难道还费事吗?可咱们生死是小,剿灭贼匪事关大局呀。” 大家听得似懂非懂,南宫俊解释道:“贼人的实力有目共睹,盖九州不同于一般的江洋大盗,断龙岭也不同于一般的贼窝匪巢,他们兵精将广,训练有素,真要是打起硬仗来,朝廷的官兵也未必稳操胜券,退一步说,就算朝廷的官兵厉害,可断龙岭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这帮贼人据险死守,你又能拿他们如何呀?” 汪伦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也觉得硬攻绝非良策。 南宫俊又说道:“眼下,咱们最要紧的便是保住自己,我继续当我的巡山副总寨主,你们当你们的小寨主,各自负责一面儿,等将来时机成熟时,咱们来个窝里反,开关落锁,把官兵引进来,这样才能把断龙岭这个贼窝子给端掉。” 汪伦点头道:“还是南宫兄考虑的周全,不过名册至关重要,必须要拿到手才行。” 南宫俊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要等西夏密使到了之后,盖九州要跟西夏密使签订盟书,这盟书,连同南七省绿林道结盟名册,全都是断龙岭这伙儿贼人的卖国造反的铁证,到时候咱一块把它们偷到手。” 众人这才满意,复又“醉醺醺”地退去。 第二日,南宫俊要亲自检查后山的防务,让两个小寨主李世通、王进带着他在后山各个关卡转悠,转来转去,南宫俊便来到一条深谷之中。站在谷口遥望两侧,两面全是高耸入云的孤峰,半截腰儿云雾缭绕,更显的山峰之俊伟。 山谷幽深难测,谷中野草丛生,怪树林立,一股股雾气肉眼可见。谷底有一条小溪从潺潺流过,溪水清澈见底,煞是清凉。 南宫俊心血来潮,刚要举步前行,小寨主李世通、王进赶忙把他拦住了。 “南宫寨主,您请留步。这地儿太危险,咱不能进去。”李世通劝道。 南宫俊大感意外,笑道:“区区一个山谷,能有什么危险呀?难道里面有老虎么?” 李世通面露尴尬,勉强笑道:“老虎倒是没有,不过,那东西比老虎可危险的多。” “哦?”南宫俊的兴致大起,问道:“什么东西?” 王进解释道:“毒蛇,这谷中藏匿着很多赤色秃头蛇,其性最毒。不瞒您说,死在这谷中的人,不下上百人,三年前咱巡山大寨立下了规矩,不可踏入山谷,违者必究。” 李世通指着谷中的股股白烟道:“您瞧见那些白烟了吗?那便是赤色秃头蛇喷出来的毒烟,闻了便会中毒,根本没个活。” 南宫俊心中一惊,知道他们说的是真话,便准备转身离去。就在这瞬间,他眼睛往两侧的山体上瞄了一眼,忽然发现半山腰的雨雾随着气流变化,左侧山腰的云雾间凭空多了个黑洞。 南宫俊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莫非那就是悬空洞? 他忽然停住脚步,大笑道:“你们两个骗我?!咱这才走了多少里路呀?难不成你们是走累了?” 两个小寨主吓得赶忙摆手道:“绝不敢欺骗南宫寨主,这山谷之中当真有毒蛇的,进去了遍出不来。” 南宫俊指了指左侧的山峰,问道:“这座山叫什么名?有咱的人把守吗?” 李世通答道:“此人名叫万丈峰,山顶和山腰平缓处设有哨所三处,每个哨所里有五十二人。” 南宫俊又进一步问道:“谁负责万长峰的防务?” 李世通回道:“李思杰。” 李世通觉得回答的不够明白,又补充了一句,说道:“这李思杰是二当家轩辕志的徒弟。” 南宫俊绷着脸,说道:“走!去他那里看看。” 李世通和王进对视一眼,脸比苦瓜还要难看,心说话:这南宫寨主真爱找麻烦,都跟他说了,李思杰是轩辕志的人,他还非要去惹麻烦,你说咱是去啊还是不去? 原来,这二位都是杜三霄的人,轩辕志对杜三霄很是不满,上行下效,累及下面的人也有这个倾向,轩辕亮、李思杰等人对杜三霄的人看不上眼,而且动不动就找他们的麻烦。 南宫俊大步流星直奔万长峰,李世通、王进便硬着头皮跟在后头,三人一直山脚下,树林中噌噌噌跳出三个人来拦住了去路。这是李思杰安排的,专门在山脚下把守。 “站住!”为首的喽兵呵斥道。 王进上前劈头盖脸一顿骂:“睁开眼了吗?没看见南宫寨主吗?瞎了狗眼!让开!” 那三人认得王进,知道人家是巡山小寨主,自己只是个喽兵,因此也不敢顶嘴,乖乖地让出了上山之路。 南宫俊昂首挺胸,寻着山径而上。这座山峰虽然叫万长峰,实则没有万丈高,最多也就三百多丈,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海拔一千多米高。 三人施展轻功,不多时便来到了半山腰。前面不远处有个缓坡,缓坡上古木狼藉,树林里有六七个木头房子,其中一座比较搭建的比较高大,里面吵吵火火的,人声鼎沸,听不清说什么。 三人刚要往前走,又蹿出两个喽兵拦路。 “站住!干什么的?不知道这是李寨主的地盘吗?”一个高大的喽兵凶巴巴地呵斥道。 王进上前叱道:“呸!你睁开狗眼看看,巡山副总寨主南宫少侠来了,还不让李寨主出来迎接!” 南宫俊咳嗽了一声,朗声道:“慢!不用他迎接,咱直接进去瞧瞧。”说罢,甩手便走向那座大木屋。喽兵傻眼了,有心想拦着又不敢伸手,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后头。 南宫俊到了门口,手腕子稍一用力,屋门登时被弹开了。嚯!屋里可真热闹啊!南宫俊扫了一眼,大约有十二个人,一个个赤着膀子,桌子正中摆着一张厚木方桌,方桌周遭全是银子,有散碎的,有整锭的。方桌正中有个打开的骰盅。 南宫俊一看,三颗骰子全是六点,冷笑道:“豹子!庄家真是好运气啊!” 屋中的人大多数都不认识南宫俊,其中一个壮汉怒发冲冠,瞪着蛤蟆眼叱道:“你娘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打扰爷爷的兴致,你他娘的不想活啦?!” 南宫俊逼视着壮汉,把壮汉瞪的变毛变色,方才那句狠话,说到后面便没了气势。 王进还想给大家介绍呢,就见人群中有个漂亮小伙儿慢悠悠地站了出来,他满含笑意地说道:“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宫寨主,你们赶紧滚蛋,请南宫寨主坐下喝杯水酒。”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就是大龙头新晋提拔的巡山副总寨主南宫俊。 南宫俊一摆手,肃然道:“你就是万长峰小寨主李思杰?” “不才正是在下。”李思杰毫不发憷。他用眼狠狠地瞪视李世通和王进,把这二位瞪的不敢跟他对视。 南宫俊点了点头,语气极为冷静地问道:“聚众赌博,不按时巡山,按照山规该如何处置?” 李思杰微微一颤,不知道南宫俊心里是怎么想的,便笑道:“呃,应该是杖责三十大板。” 南宫俊冷冷笑道:“好!李世通、王进听命!” 这二位吓得一哆嗦,好悬真魂出窍。 南宫俊下令道:“屋中这些人,除了李思杰李寨主外,全都杖责三十大板,由你们亲自行刑!” 李世通、王进听罢,从脑瓜皮一直麻到了脚底板,我的娘啊,这不是把我们往火坑里推吗?真要打了,铁定要得罪李思杰,要是不打,那就得罪了南宫俊。二人权衡利弊,心说话,南宫俊是大龙头的人,肯定要听南宫俊的。 两个人把心一横,把屋中的人全都赶到外头,一字排开。这里没有专门的刑杖,便就地取了一根木棒权当刑杖了。就听“啪、啪、啪……”“哎呀、哎呀、哎呀……” 这顿鬼哭狼嚎,把山腰的鸟雀全都惊飞了。 李思杰见南宫俊面色很冷,知道这小子不好惹,便试探着道:“南宫寨主,这些人都是初犯,其实在您来之前,他们都在巡山,刚巡完坐下玩两把,这不您就来了嘛,还请您给我个面子,就……” 还没等他说完,南宫俊呵斥道:“放肆!李思杰,手下人违规,你作为小寨主难辞其咎!来人,把李思杰给我摁倒在地,重打六十大板!” 其实,山寨中耍钱成风,尽管山规明确规定不允许赌钱,但您想啊,整天窝在山中,不耍钱,还能有啥乐子?而且耍钱也是小寨主们盘剥喽兵的重要手段。只不过,这位李思杰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撞在了枪口上,成了头号的冤大头! 第234章 轩辕怒打南宫俊 南宫俊借题发挥,狠狠惩治了万丈峰的小寨主李思杰,把李思杰揍的昏死过去两次,冷水泼醒后接着揍,直到打够六十大板,这才下令罢手。 李思杰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对南宫俊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活活咬死他!不过南宫俊抓住了他的把柄,他也只能捣碎钢牙往肚子里咽。 此刻,李思杰下肢毫无感觉,连大小便都失禁了,能否保住双腿还很难说。就算能保住双腿,没有个月是肯定养不好的。 李世通和王进二人吓得直哆嗦,李思杰本不可怕,可怕的是李思杰身后的人。李思杰是轩辕志十二弟子之一,排行第三,深得轩辕志的喜爱。南宫俊这次把篓子都捅到天上去了,这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哎呀呀,简直不敢想象呀。只要别把我们哥俩连累进去,就阿弥陀佛了。 万长峰的喽兵吓得瑟瑟发抖,谁也想象不到,南宫俊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谁也不敢在他面前稍有造次了,都恭恭敬敬地站着,脑瓜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南宫俊把喽啰兵集合起来训话,要求万长峰把巡山时辰、路线、关键卡点全都画图造册交给他审阅,他还要来抽查,如若与提交的图册不符,还要加重惩罚。众人闻听,这下算是落到后娘手里了,当真是心惊胆战。 南宫俊刚走,李思杰咬着后槽牙,带着哭腔道:“来人,把我抬到后山去,我要找我师傅。”几个喽兵找来担架,把李思杰小心翼翼地放在担架上,四个人径直来到后寨轩辕志的府邸。 此刻日到正午,轩辕志正在与家人吃午饭,见仆人带进一个喽兵来,这喽兵哭丧着脸,如丧考妣一般,看着就让人丧气。 喽兵跪地道:“二当家,轩辕老剑客,我们寨主李思杰要求见您,不知可否?” 轩辕志眉头紧皱,叱道:“他来见我,他人呢?怎么自己不进来,反倒要你来传话?区区一个巡山小寨主,好大的架子啊! 喽兵刚站起来,见轩辕志发飙,赶忙又跪下了,这次直接哭着道:“老剑客,您可得给我们寨主做主哇,呜呜……” 轩辕志一看不对头,急道:“你哭丧个什么!把李思杰给我喊过来。” 喽兵转身到了院外,不消一会儿,就把李思杰抬进了客厅。 轩辕志看罢着实吃了一惊,就见爱徒李思杰遍体鳞伤,尤其是屁股和大腿,简直都被揍开了花,血肉模糊,他方才还很饿,这下直接就饱了,而且还有点反胃。 李思杰见到轩辕志,登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委屈道:“师傅,您可得给徒儿做主哇!” 轩辕志眼睑收缩了数次,颤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李思杰一边哭一边讲述前情,轩辕志听罢,不由得怒火中烧。他先训斥李思杰道:“眼下是什么时候,西夏密使就快到了,你竟敢废弛防务,聚众赌博,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万一朝廷的军队从你万长峰下打上来,你吃罪的起吗?” 李思杰吓得不敢再哭了,一副十分委屈地样子,低头说道:“师傅,山上乏味,我赌钱消遣确实不对,可您也知道呀,咱断龙岭的兄弟,平常都在赌钱取乐呀,又不是我一个。依我看,表面上,南宫俊是在找我的麻烦,实则是在找您的麻烦呀,他这是变着法的对您下手了。您想想看,那个比武竞岗就是他想出来的招儿,可结果呢?巡山大寨有三十六个小寨主,原本咱的人有十九个,可现在呢?满打满算咱的人就剩下七个了,这还不说,他南宫俊专门巡察您的弟子,这不是故意找您的麻烦吗?”说到此处,李思杰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又是一顿大哭。 轩辕志气得胸脯起伏,他本就对比武竞岗这件事耿耿于怀,说白了,最大的受损者就是他轩辕志。这次又找李思杰的麻烦,难道这个南宫俊当真专跟我作对吗? 轩辕志还在沉思,他的两个儿子可受不了啦。轩辕霸先拍案而起,怒骂道:“王八蛋!好你个南宫俊,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走!咱现在就去巡山大寨,把这个王八羔子拉出来,好好教训他!” 轩辕明朗也怒不可遏,豁然起身道:“拿我的剑来!我去宰了他!” 李思杰偷眼一瞄,心中暗自高兴,心说话:这两位公子都是侠客的身份,论武功可谓出类拔萃,他们只要出手,就算是个南宫俊也白给。何况他们二当家的儿子,断龙岭少寨主的身份,你南宫俊敢反抗么? 轩辕志低声吼道:“站住!” 轩辕霸先和轩辕明朗都是一怔,实在不明白,为何老爹会阻止自己。 轩辕志沉声道:“你们这么蛮干,会闯下大祸的!” 轩辕霸先很是不解,说道:“爹,您这话什么意思,他南宫俊充其量不过是巡山副总寨主,论身份论地位论资历,他远不及您,也漫说是您,连我们哥俩,他也远远地比不起啊,我们去教训他,他恐怕连个扁屁也不敢放?” 轩辕志狠狠瞪了霸先一眼,叱道:“胡说八道!你懂个什么呀?你以为南宫俊就单纯是他一个人吗?你以为他一个小小的巡山副总寨主就敢跟你老子我对着干吗?你们想的太简单了,他身后的人才是咱轩辕家真正的对手。” 两个儿子听罢,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齐声道:“难道是盖……” “住口!”轩辕志不等儿子们说出口,他厉声止住,说道:“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多看少说,明白吗?” 两个儿子也脸色陡变,他们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其实,都是轩辕志想多了,想歪了。南宫俊的确是盖九州提拔的,但盖九州纯粹是欣赏南宫俊的才能,远没有把南宫俊视作心腹,更不可能利用南宫俊来对付二当家轩辕志。 也难怪轩辕志,他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就患上了迫害症。 轩辕霸先心中很是不爽,心道:我爹是越老胆儿越小呀,区区一个南宫俊,就算他是盖九州的人,咱把他废了,他盖九州敢对我轩辕家如何呀,哼! 李思杰见轩辕志想忍,便又呜咽起来。轩辕志心烦意乱,让轩辕明朗亲自给他师弟敷上止血化瘀的膏药,好生包扎完。这膏药的疗效极佳,李思杰觉得清凉舒适,那股子疼痛感顿时消了大半。 轩辕志道:“思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他南宫小儿在咱断龙岭,你先回去好生养伤,一旦有合适的机会,我定会为你报仇出气。” 李思杰无奈,只得退出轩辕府,万丈峰乃是苦寒之地,又无跌打大夫,因此他干脆回西寨自己的住处将养身体。 李思杰虽然恨透了南宫俊,但也畏惧他三分,他生怕南宫俊会再次借题发挥,到时候他当真是半条命都不剩了,于是命手下喽兵把万丈峰哨所巡山路线图和时辰节点全都报给了他,并嘱咐手下人,一定要按照规定的时辰和线路巡山,千万别再捅娄子了。 第二日,南宫俊坐在巡山大寨正堂上,正仔细观看着万长峰的巡山路线图和时辰表格。忽听外面有人大声喧哗,仔细聆听,有人正在破口大骂。 “南宫俊呢?你让狗奴才南宫俊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骂你八辈祖宗!” 南宫俊闻听此言,顿时火撞顶梁门,心道:这是谁?怎么如此狂妄,胆敢当众辱骂于我,看来这小子是疯了! 他怒气腾腾地走出大厅,见院子当中乱哄哄的,有个白衣中年汉子正怒气冲冲地肆意辱骂,试图冲进大厅,一群小寨主和喽兵头目正竭力阻拦着。 “什么人?!”南宫俊沉下脸,厉声诘问道。 众人见是南宫寨主出来了,全都垂手站在两旁,把道路给他让开了。 白衣汉子盛气凌人,圆睁二目逼视南宫俊,用手点指道:“什么人?妈的,我是你祖宗!” 南宫俊登时就翻脸了,叱道:“放肆!你这野种好没教养!再敢胡说,我扒了你的皮!” “我呸!”白衣汉子吐了口痰,骂道:“凭你这点微末道行,你也配?!你娘的唻!” 这白衣汉子出口便是污秽言语,南宫俊当着这么多手下的人面儿,实在下来台,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叱道:“你小子是找死!”说罢,就想跟他动手。 在场的小寨主和喽兵头目一看,吓得魂不附体,赶忙把南宫俊给拦住了。 李世通低声劝道:“南宫寨主,千万别冲动,这人你惹不起啊。” 王进也攥住南宫俊的手腕子,劝道:“他不是一般人,寨主爷您可千万别冲动,让他骂几句出出气也就得啦。” 南宫俊虽然气的不行,但他可不傻,听小寨主们如此说,心道:这人到底是谁啊?怎么小寨主们都如此惧怕于他? 那白衣汉子冷笑了一声,骂道:“凭你也敢动本少爷吗?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南宫俊使出一招老龙抖甲,把众人全都甩了出去,抖丹田厉声问道:“我南宫俊的剑下不死无名之辈,你敢报出名姓吗?” 白衣汉子一阵狂笑,说道:“好,也让你做个明白鬼,本少爷是轩辕霸先,我爹是轩辕志!你听清楚了吗?” 南宫俊听罢如同被晴天霹雳给击中了一般,这人赫然是轩辕志的长子“神枪将”轩辕霸先。 南宫俊早就听说过此人,轩辕霸先尽得他爹轩辕志的真传,武功十分了得,而且心狠毒辣,瞪眼就宰活人。断龙岭的人背后都叫他“活阎罗”。 南宫俊的怒气登时消减了大半,也立马便想通了轩辕霸先为何来找茬儿,肯定是昨天我打了李思杰,轩辕霸先这是来给他找脸报仇来的。 南宫俊心中暗自盘算,心说话,要说我武功,我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今天骑虎难下,真要是当众服软认栽,那我之前苦心树立的威望登时就得垮塌了。他忽然转念一想:对啊,这仗得打,而且还得尽快打,打的越狠越好! 想到此处,南宫俊把心一横,叱道:“我当是谁这么有种,弄了半天是轩辕老剑客的长子,啧啧,你老子的确了不起,至于你这种怂包囊货,本寨主实在不值得一打,滚!看在你老子的面儿上,就不追究你的罪过啦。” 轩辕霸先闻听此言暴跳如雷,他猛然间往前一窜,竟在眨眼间到了南宫俊的面前,使出一招猛鸡夺粟,探手直抓南宫俊的哽嗓咽喉。南宫俊急忙闪身躲过,挥剑猛削轩辕霸先的鹰爪。 轩辕霸先缩手出腿,脚尖猛击南宫俊的腰眼,这一招快的出奇,把南宫俊惊出一身冷汗,他赶忙使出一招黄龙大转身,既是躲闪又是进攻,剑锋斜扫轩辕霸先的肋下。 轩辕霸先心中暗自惊奇,心道:这南宫俊果然是个人物,掌中剑显然是得到了高人的指点,招法精奇,出手如电,我还得多加留神才行。 两个人插招换式便斗在了一起。在此的小寨主们,一个个苦着脸,急的直跺脚。 眨眼间,二人便斗了四十多个回合。咱平心而论,南宫俊把他家传的青龙剑法全都使出来了,结果对人家轩辕霸先来说,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因为轩辕霸先身法太快,掌法中蕴含着多种拳法、指法、爪法,变幻莫测,根本找不出人家的破绽来。何况,轩辕霸先此刻是凭着一对肉掌跟他交手,足见轩辕霸先的武功何等高超了。 此刻,南宫俊额头上已然渗出了细汗,后背也发潮了,打斗时守多攻少,到后来更是疲于招架,险象环生了。 李世通、王进二人一看,完了,再打下去,南宫寨主非得吃大亏不可。他们二人一合计,别在这儿干戳着了,赶紧去请巡山大寨主严潘,眼下也只有严寨主能化解这番冲突。二人拔腿就往巡山大寨的后院奔去。此刻,严潘也听到了声响,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出来瞧瞧呐。 李世通把情况一说,严潘大吃一惊,大步流星便冲了出来。 南宫俊眼角一扫,见严潘出来了,他突然失去了重心,身子一个趔趄,破绽暴露无遗。轩辕霸先可得理不饶人,使出一招劈山掌,正拍在南宫俊的后背上。 就听“啪——”的一声暴响,南宫俊身子支撑不住,蹬蹬蹬往前抢出去七八步远,好悬没趴在地上,幸好有几个小寨主把他给扶住了。 南宫俊口吐鲜血,好在血不多,但他随即昏死了过去。 严潘看得清清楚楚,本想喝止住,可这一掌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喊出口。 “住手!快住手!”严潘赶到近前,用手点指轩辕霸先,叱道:“你啊你!你真是惹祸的精灵!” 轩辕霸先见来者是严潘,他可不敢再造次了。严潘是断龙岭的六当家,跟盖九州、轩辕志等人结拜为异性兄弟,说白了,严潘是他的盟叔。他哪敢再嚣张了。 “六叔,你咋来了?这点小事儿,你用不着插手,你侄儿对付他,还不是手到擒来?”轩辕霸先毫无惧色。 严潘气得“呸”了一声,问道:“这事儿你爹知道吗?” 轩辕霸先笑道:“这点小事儿,还用得着惊动他老人家吗?” 严潘正色道:“你捅了大篓子,还当没事人似的,你赶快回去,让你爹想法子,否则后果可不轻啊。” 轩辕霸先毫不在意,他向严潘抱拳辞行,临走时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小寨主们,朗声道:“你们都弄清楚,巡山大寨是我六叔的,可不是南宫小儿的!我的师弟们是给六叔效力,倘若你们敢为难他们,小心你们的狗头!”说罢,扬长而去。 第235章 他有二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巡山副总寨主南宫俊被打伤,这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断龙岭。严潘一直以为南宫俊是大龙头盖九州的人,因此,他不得不把这件事的起因结果向盖九州作了全盘汇报。 盖九州勃然大怒,他认为南宫俊做得对,眼下是非常时期,西夏密使就要到了,这个敏感时期加强山寨的防务是非常正确的,就因为惩治了万长峰的小寨主李思杰,你轩辕志就纵容儿子殴打南宫俊,这也太没规矩、太放肆了。 严潘一个劲儿替轩辕霸先辩解,结果越解释,盖九州也恼怒。 就在此时,聚义厅外有人高声道:“轩辕志求见大龙头。” 盖九州收住怒容,不过脸色很不好看,沉声道:“二弟,何必客气呢?请进来。” 轩辕志可不是一个人,他左手押着一个白衣汉子,正是他的长子轩辕霸先。 轩辕霸先被绳索捆绑着,脸上红肿,显然是被人打过不少耳光。 轩辕志见老六严潘也在,便微微点了点头,向盖九州抱拳道:“大龙头,大哥,我这个混账儿子好不懂事儿,竟敢闯进巡山大寨殴打副总寨主南宫俊,破坏了山寨规矩,我方才把他狠狠地教训一番,现在我把这个混账交给您发落,该杀就杀,该刮就刮,请大哥您定夺。” 盖九州实在想不到,轩辕志竟然主动把儿子交出来请罪,他方才的怒气登时消解不少。 “霸先,你可知罪么?”盖九州面无表情地问道。 轩辕霸先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委屈,回道:“大伯,哦,大龙头,小侄知罪了。” 盖九州又问道:“哦?什么罪?你说说看。” 轩辕霸先迟愣了一下,张着嘴巴好半天没说出来。说白了,他还是觉得自己没犯什么过错,再说他堂堂的轩辕少爷,打一个副寨主,这算得了什么呢? 盖九州冷笑道:“二弟,看来贤侄还是不知错在何处呀。” 轩辕志脸上也挂不住了,气得踢了轩辕霸先一脚,自己说道:“大哥,南宫俊巡察万丈峰,我那个不肖徒弟李思杰置山规于不顾,公然聚众赌钱,又废弛了山寨要害关卡的防务,南宫寨主依归处置,毫无过错。恨只恨有人嚼舌头,到底倒是非,把对的说成错的,把好人说成了坏人。我儿子受了挑唆,冲动妄为,犯了山规,我是他老子,我也有错,请大哥您一并处置。” 严潘见轩辕志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盖九州不答应,一把手与二把手就得闹翻了,到那时候可不好收场,于是跪倒在地,态度极为诚恳地向盖九州进言道:“大哥,二哥还有我贤侄都已知错了,我看霸先犯错也不是有意为之,眼下西夏密使就快到了,咱自家人要和睦相处才行啊,您就饶恕他。” 盖九州思量片刻,冷冷地对轩辕霸先说道:“好,看在我二弟和四第的份儿上,就不追究你的过错了。不过,你事后要去探望南宫俊,向他赔礼道歉,如若做不到,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轩辕霸先赶忙应道:“小侄全听大伯的吩咐。” 轩辕志回到内宅后,心中窝着一股怒火,眼眉都立起来了。他可不是生儿子的气,而是对大龙头盖九州、严潘等人越发生气,越发看不顺眼,他这个二当家在断龙岭的地位也越发的尴尬。 轩辕志恨不得把盖九州赶下台,可显然眼下不是个好时机,他盖九州的人太多,老三杜三霄、老五尤广敖、老六严潘都是他的死党,他的势力太强大,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与之匹敌,还得接着忍下去,否则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得不偿失啊。 轩辕志令仆人备了些补品,带着轩辕霸先、轩辕明朗,又令人把李思杰也抬着,全都来到南宫俊的府邸,说是府邸,其实就是个套院而已。 喽兵一看是二当家轩辕老剑客,吓得腿都发抖,舌头也打了结。 轩辕志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兄弟,南宫寨主在家吗?” “在……在家。”喽兵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去给您通禀一声。” 轩辕志笑着一摆手,说道:“不用了。”说罢,他带人径直走进正堂。 正堂里有仆人正在给南宫俊端茶,见轩辕志等人来了,赶忙下跪磕头。 轩辕志视而不见,朝着内屋朗声问道:“南宫寨主在么?老朽轩辕志,特来看望。” 南宫俊一听是轩辕志,吓得寒毛都立起来了,心说话,这轩辕志的能耐可大的没边儿,他怎么来了?正迟疑间,见轩辕志已然迈步进来。 南宫俊假装客气,要支棱着爬起来,给轩辕志磕头行礼。轩辕志赶忙一摆手,柔声道:“南宫寨主,莫要动,别伤了筋骨,就坐着便好。” 南宫俊见轩辕志如此客气,还真是意料之外,问道:“轩辕老剑客,您怎么来了?” 轩辕志瞪了一眼轩辕霸先,叱道:“竖子!还不给南宫寨主赔礼道歉么?” 轩辕霸先心里不服劲儿,无奈有他老子在这儿压着他,只得从鼻孔里哼出一句道:“南宫寨主,抱歉抱歉,我打你是不应该的。” 南宫俊知道他这是违心的话,但他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何况彼此都在演戏,轩辕一家人不知道有多恨自己呐! “哦,霸先兄不必道歉,这事儿小弟也有责任,完全是一场误会。”南宫俊也说了一番客套话。 轩辕父子把补品放下,跟南宫俊不亲假亲地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去。 轩辕志可没回家,而是转道去了断龙岭半山腰的练兵场。 此刻,就见练兵场上,数百名喽兵站成方阵,手中托枪,口中喊杀,不断地练着枪法。凉棚下,端坐着一位紫面大汉,一边喝茶,一边往练武场上瞧看。目光扫过,他见二当家轩辕志来了,赶忙起身迎了出来。 “二哥,哪阵香风把您吹到这儿了?”那紫面大汉正是四当家魏无敌。 轩辕志哈哈一乐,指着魏无敌的鼻子笑道:“老四,你就拿你二哥开心,怎么?你的练兵场不欢迎我轩辕志吗?” 魏无敌赶忙摆手笑道:“二哥说哪里话呀,我这儿抬着八抬大轿都请不您来呢,这里太晒,请到里面说话。” 二人进了凉棚,魏无敌把几个练兵教头全都支了出去,里面就他们二人。 魏无敌压低了声音道:“二哥,听说贤侄捅了娄子,大龙头是怎么处置的?” 轩辕志口打嗨声,说道:“我这个二当家,真他娘的憋屈!还能怎么处置呀?我捆了儿子去大龙头那里请罪,还把老脸也不要了,带着儿子去找小兔崽子南宫俊赔礼道歉,你说说看,我还是个二当家吗?” 魏无敌本就是张紫脸,此刻更是气得紫红,拍着桌案道:“他娘的唻!南宫俊这厮是新来的,论地位、论排位,他跟您怎能同日而语?就算霸先把他宰了,那有怎么样?我看……” 轩辕志低声问道:“你看?” 魏无敌道:“我看这个南宫俊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他是想用南宫俊来跟您找茬儿,前两天的巡山小寨主比武竞岗,就是他们的阴招,您看看,您的人大部分都被洗出去了,实力折损了不少哇。” 轩辕志冷哼了一声,说道:“不错,不过四弟不用担心,只要咱哥俩联手,照样有实力跟他拼个上下,再说了,我还控制着好几个山寨,只需一声令下,就能杀上断龙岭。” 魏无敌也压低了声音道:“二哥放心,这帮喽兵头目大多是咱的人,真要动起手来,咱的人可不少。” 轩辕志满意地点了点头,凑近魏无敌,神秘地说道:“我暗中布下一局妙棋,到时候他盖九州自然知道我的厉害。” 魏无敌问道:“妙棋?可否透露一些?” 轩辕志道:“九宫岛被灭,你知道施太岳躲在何处避难吗?” 魏无敌大感意外,摇头道:“不知,难道您知道?” 轩辕志笑而不答,说道:“四弟,你只管练兵,别掺和山寨的事务,一旦掺和了,便会被人觉察,到时候,你这支‘奇兵’可岂不了作用喽。”说罢,轩辕志起身离去。 魏无敌看着他的背影,明明是一步一步地走,却眨眼睛已在数十丈开外,这等绝妙轻功和身法当真让人望其项背。 南宫俊在床上爬了一会儿,暗自盘算道:“现在便是最佳时机,别人都知道我被轩辕霸先给打伤了,需要爬在床上将养些日子,这个时候我若行动,便万无一失。”想到此处,他兴奋地跳下炕头,满脑子琢磨行动的手段,自己则在房中不住地来回踱步。 您没看错,南宫俊根本没收多大的伤,他的确被轩辕霸先一掌打在后背上,但这是他故意为之。当然,他的确也不是轩辕霸先的对手,但至少他还能支撑一段时间的。他之所以让轩辕霸先打中,就是要秀给六当家严潘看的。 南宫俊在挨打之前,已然暗自运功,把真气汇聚到后背上,后背登时鼓起两寸多厚,只是隔着衣服,别人看不出来而已。这套内功心法都是高进亲自传授给他的,又经过多年的苦练,因此实力不俗。等轩辕霸先的掌心挨着他后背了,他故意往前倾,又化去了他大部分的掌力,因此,后面他踉跄地前抢,全都是演戏。那么他怎么会口吐鲜血呢,实则是他在刹那间咬破了嘴唇和牙龈,掺和着唾液一口喷出来,自然是鲜红如血了。 原来,南宫俊在见到轩辕霸先的那一刻,便产生了一个计划。他要让所有知道,他被轩辕霸先打成了重伤,这样他就可以趁着“养伤”之际夜探悬空洞,打算提前摸透悬空洞的路径和洞内布局,好为将来真正下手打下基础。 就算他失手触碰了机关,只要他能逃脱,谁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 他等啊等,从下午等到三更天。他悄悄换好了夜行衣,在门口仔细倾听,见没什么动静,这才纵身一跃飞身上房,然后又施展轻功,蹿房越脊,专门在暗处或草窠中潜行。 巡逻的喽兵,一队队走过,这对他这位“巡山副总寨主”来说简直是小儿科,喽兵走那些路线,什么时候出现,某个地方有多少个暗卡,分布在何处,他都一清二楚。 南宫俊一路逶迤蛇行,终于摸到了万丈峰脚下。那个存放盟书名册的悬空洞就在万丈峰的另一侧,那一侧万丈崖,下面是毒蛇谷,里面遍布毒烟,入谷必死,因此,他才选择从万丈峰下手。 此刻月明星稀,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他躲在草丛中,等巡逻的喽兵卫队走过后,这才悄悄摸到半山腰,他估摸着悬空洞就在半山腰的位置,因此,他绕过哨所,一直往山的另一侧摸去,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周遭草木渐少,渐渐没了隐身之处,走着走着忽然眼前是一片大黑。 南宫俊驻足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眼前竟是齐刷刷的断崖!幸亏他谨慎,要不然一步登空就得跌下万丈崖,非摔个粉身碎骨不可。 南宫俊靠近崖边往下瞧看,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他凭着白天扫视那一眼的印象,初步判断那个洞口应该在万丈峰主峰的下面,因此,他又往主峰跟前走,不多时便到了主峰脚下。 南宫俊心道:应该是在这儿附近,至于洞口在下面多少丈,这很难说呀。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周遭仔细地查看,想找出下去的路径。结果找了半天,也没合适的路径。 南宫俊想不出好法子,急的直冒热汗,忽然,他发现石缝中有颗拇指粗的松树,用手拉了拉,这松树的根扎的很深,能吃的住劲儿。于是他从腰中解下飞爪百炼锁,把一头捆死在松树根部,自己则抓着另一头儿,面向万丈峰,双脚蹬着石壁,一步一步往下落。每落下十步,便沿着崖壁,左右横移数丈,查看山洞的位置。 也不知下了多少丈,飞爪百炼锁几乎都用尽了,也没探到洞口,正发愁呢,忽见右侧崖壁上黑乎乎的,他登时欣喜若狂,那便是洞口!不过现在飞爪百炼锁已然没有余地,自己距离洞口少数也得有五丈远。 南宫俊心道:我都到这儿了,如果说放弃岂不可惜啊!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然后右手先扒住崖壁上的坑洼棱角处,见很结实,这才把左手也松开绳索扒住崖壁。他脚尖点住石壁上的凸起石牙,身子如同壁虎一般,一点一点往洞口那边挪。 有些地方崖壁太过光滑,他就得用匕首插进石缝中,借力而过。总之这个过程是异常惊险的,若是胆小的人早就吓尿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南宫俊终于靠近了洞口,他努力伸展胳膊,骨环都快脱臼了,终于用手指头勾住了洞口石壁,然后身子一荡便到了洞口下方,然后脚尖点住石壁,身子借力上窜,终于落在洞口。 第236章 夜探悬空洞 南宫俊不敢轻易冒进,他蹲在洞口,只觉一阵阵寒风扑面而来,这山洞到底有多深,里面都有什么,机关还是野兽?他心里忐忑不安,为了稳妥起见,便取出火折子,轻轻吹燃,拿火折子当火把用。 洞内漆黑一片,火折子的光亮太过微弱,勉强能看清周遭半丈(一米半)的之地。他左手举火,右手持剑,小心谨慎地往前试探,可往里走了七八步,眼前便是石壁,石壁上有个面目凶悍的佛陀浮雕。 南宫俊吓得一哆嗦,火折子好悬没脱手。佛陀这双眼睛实在太吓人了,在一瞬间,仿佛就是真人的眼睛,他感觉这个石洞可真够邪门的! 洞外山风呼啸,洞内隆隆作响,虽然此地就他一人在,可怪声连连,当真跟鬼哭神嚎一般。南宫俊觉得被千只万只眼睛盯着自己,他鬓角流出了冷汗,脖子里凉气直冒,手脚也变得冰冷麻木。 南宫俊有些糊涂了,难道这不是悬空洞?不应该呀!这是绝壁悬崖,谁会费这么大劲儿在这里凿个洞供奉佛陀呢?显然不合情理呀。南宫俊心道:如果我没找错,那么佛陀石壁后面肯定别有洞天! 那么机关在何处呢? 他仗着胆子再次来到佛陀浮雕近前,仔细端详着佛陀浮雕。这佛陀好似怒目金刚,双眼圆睁,龇牙咧嘴,左手攥着禅杖,右手五指岔开举过头顶,上半身坦胸露乳,大肚便便,下半身是蹲裆滚裤,赤着双脚,踏着地狱鬼火。 这尊佛陀浮雕有何深意,南宫俊是俗家人,自然猜想不出,再说他也没心思猜,眼下找到机关才是最紧要的。他觉得佛陀的眼睛很古怪,先用力摁了摁却没摁动。南宫俊又用火折子照着,仔细打量一番,觉得浮雕的鼻子头与别处有异,浮雕周身上下全落满了尘土,唯独鼻子尖儿比较干净,颜色也比别处略微深点。 是啦,这鼻子头肯定是悬空洞的开关所在! 他深吸一口气,右脚在前,左脚在后,身子呈弓箭形,做好了完全准备后,他探出右手猛然戳了一下鼻子。就听“咔啦”一声脆响,佛陀浮雕微微震动。南宫俊大喜,又往后退开半步,只等这佛陀浮雕转动,悬空洞之门便会洞开。 正在他欣喜若狂之际,哪曾想佛陀突然停住了微震,忽然张大了嘴巴,从嘴里猛然间喷出一股烈焰,如同火箭一般直奔南宫俊的脸面而来。 南宫俊本就机警,发现不对劲儿后,急忙又撤了一步,这一步有点大,左脚蹬空,右脚也没扒住,幸好双手扣住了洞口,整个身子挂在万丈崖壁上,火折子也丢下万丈崖了。 火焰从头顶上呼啸而过,那股热浪炙烤着实令人难受。 南宫俊惊出一声冷汗,心中暗道:好险!好险!若不是失足掉下来,非把我烧糊了不可。 他不敢立马上来,等火焰连喷了三次后,便没了动静,这才双手较劲,身子再次跃上洞口。刚站稳当,感觉面前一阵恶风袭来,他来不及多想,急忙闪身躲避,身子贴住石壁,在刹那间那东西便到了洞口,原来是佛陀的禅杖! 南宫俊大惊失色,想不到这禅杖竟然是真家伙! 就见禅杖向前方上下左右连戳了十来下,速度之快不亚于武林高手!然后又是横扫竖砸,一连十来招,这才又缩了回去。南宫俊长处一口气,刚要动弹,忽听万丈峰顶上钟声大作! 这是后半夜,本来就极为安静,万丈峰顶的钟声敲得又急又重,“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声音穿透力极强,整个山寨都听到这股钟声了。 南宫俊心道:不好!这是报警之声,说明这佛陀浮雕的机关与万丈崖顶哨所那边是连在一处的,此刻再不逃命,恐怕就来不及了。 他急忙施展壁虎爬墙的功夫,打算顺着原路返回。结果他心中一着急,路还走反了,他的飞爪百炼锁在左侧,他却往右爬,等爬了三丈之后,这才反应过来。 他刚想往回爬,就听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迫近,倘若爬回去就会被人抓个现行。 南宫俊把心一横,心说话,干脆就将错就错。他卯足了气力,施展壁虎爬墙的功夫继续向右爬,好在石壁上凹凸不平,对他很有利,有的凸出的石头经常年风吹日晒,并不牢固,好几次踩碎石头,好悬没跌下万丈崖。 好在老天保佑,也仗着南宫俊轻功根基扎实,又练过鹰爪力,凭着十根手指头,硬是从石洞往右爬出去五十多丈远。他踩住一个稍微大点的凸石喘喘气,此刻他浑身都湿透了。 就听万丈崖上面脚步声、叫喊声都乱成一锅粥了。他微微扬着脸,往石洞方向看去,就见万丈崖上头有几十把火把摇晃着,顺着风声,仔细倾听,有人在指挥喽兵搜索。 他们的声音也听的很清楚。 “人呢?”有人带着怒气责问道。南宫俊仔细辨认,这声音很耳熟,发问者应该是巡山总寨主严潘。 “哎,真奇怪啦!这么会功夫,他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严寨主,您看,这是夜行人惯用的飞爪百炼锁!” “快眼看,上面有没有刻着标记?”严潘下令道。 绿林人讲究光明磊落,又都有錾字的习惯,不管是兵刃、暗器或者一些常用的东西上,往往会标记上能代表自己的记号。比如,李三善打飞镖,就会在飞镖手柄上錾上“李”字。 南宫俊闻听此言登时就紧张了,可转念一想,哎!不对啊!我着什么急呀,那飞爪百炼锁又不是我的。一年前,南宫俊奉命抓捕江洋大盗苏小春,这苏小春最爱干奸盗邪淫的勾当,飞爪百炼锁是他必不可少的家伙,南宫俊把他抓住后,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件飞爪百炼锁,绳索和爪头全都是上上之材,扔到衙门的杂物库里着实可惜,于是南宫俊便申请领用了。 喽兵发现这飞爪百炼锁上果真錾有标记,兴奋地答道:“回严寨主,这上面錾着个‘苏’字,看来夜闯悬空洞的人姓苏。” 南宫俊一阵窃喜,他紧贴在崖壁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这时候,一队巡逻的喽兵已经沿着崖边搜到南宫俊头顶上方。这伙人有的抱怨,有的骂娘,怨恨这夜探悬空洞的人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其中有两个喽兵仗着胆子把脑袋探向崖边,晃着火把往下瞧看。 南宫俊一阵紧张,因为他们就在南宫俊的头顶上,彼此之间也就五六丈这么远。南宫俊抬头往上看,连他们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能不紧张吗?可他们却根本看不见南宫俊,因为火把的亮光最多也就能照两丈远,再远便是漆黑一片了。 那两个喽兵看罢多时,摇头道:“看来那个混账王八蛋没在这儿。” “走,往前面搜一搜。”另一个喽兵催道。 “哎,等一下,刚才喝水太多,都快憋不住了。”那个喽兵说着,解开腰带就要尿。 哗啦啦,这家伙的尿还真不少,少数也得一公斤!夜风裹挟着尿液,正好洒在南宫俊的肩头上。 南宫俊提鼻子一闻,可够骚气的。他隐忍不发,好不容易等那个喽兵尿完,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哪曾想,这队喽兵见他尿的这么过瘾,全都来了尿意。 这帮喽兵一字排开,面向万丈崖一顿尿。有几个还比谁尿的远,结果山风呼啸而来,这帮喽兵可遭了惨,尿了自己一裤子。不过最惨的还得是南宫俊,好家伙,他头顶上简直成了水帘洞!十几股尿液全都从他头顶上刺了过去,骚臭的令他直犯恶心。 这队喽兵走后,南宫俊又在崖壁上扒伏了半个时辰,只待声音渐息,他才攀援而上。费了好大的劲儿,这才翻身上了山崖。 南宫俊找了个草窠隐藏好,这就开始盘算上了:现在已经过了四更一点了,不用多久天便会亮起来,我得赶紧回房才行。按说,顺着原路返回最近也最省时间,但经过这么一折腾,沿路上的名卡、暗卡以及巡逻队伍全都动起来了,再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恐怕没那么容易。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个好主意,这里是离着后山不太远,而后山最前沿的四个哨所正是丁氏四兄弟把守,找到他们就好办了。于是,他辨清了方向,鹿伏鹤行,施展十二字的跑字功,直奔后山老寨而来。 所幸他对关卡了如指掌,轻功又很好,终于有惊无险地摸进丁氏四兄弟掌管的领地。 此刻,丁氏四兄弟也没闲着,万丈峰那边鸣钟报警,整个山寨都忙活起来了,都知道来了奸细,漫山遍野地搜查,关卡这里更是加强了戒备,生怕奸细从此处逃走。 不过他们四人心里都明白,不管奸细是谁,只要是跟断龙岭作对的,自然对他们有利,只是他们实在猜不出,到底是谁胆敢夜闯断龙岭。 丁祖风、丁祖华、丁祖正、丁祖茂各自带了一队喽啰兵在哨所附近巡查。 南宫俊刚赶到这里,迎面便来了一队巡山的喽啰兵。这些人举着火把,正在沿途东张西望。南宫俊借着火把的亮光一看,带队的正是丁祖风。 南宫俊赶忙躲在一丛茂盛的灌木后头,待这队巡逻的喽兵经过时,便发出三声猫叫。这是他们实现约定好的暗语,只要他们几个人知道。 丁祖风一听,就知道是自己人。有几个喽啰兵晃着单刀就想过来搜查,丁祖风训斥道:“放肆,奸细还没查到,你们想偷懒吗?赶紧往前面搜!要是出了差错,我可不答应!” 几个喽兵无奈,便又奔着前方而去。丁祖风捂着肚子,自言自语道:“哎呦,他娘的唻,今晚的牛肉是馊的,吃坏了肚子,你们先往前便搜去,我先方便一下。” 他把喽啰兵全都打发走,这才赶到猫叫的地方。等到了灌木后头,发现没人,正怀疑呢,忽见不远处的草窠里站起一人。 “哎呀,怎么是你?”丁祖风颇为吃惊。 南宫俊走到近前,叹口气道:“哎,我夜探悬空洞,触发了机关消息,好悬丢了性命。祖风,天就亮了,你得想个法子把我送回巡山大寨。” 丁祖风哦了一声,就觉得一股尿骚味儿扑面而来。 “南宫兄,您这是掉进粪坑了?”丁祖风打趣地问道。 南宫俊口打嗨声,说道:“一言难尽,快点想法子呀。” 丁祖风琢磨了一下,说道:“南宫兄,办法倒是有,你先躲在这儿等我。”说罢,他便施展轻功,追上前队。过不多时,他带着一个喽啰兵又回来了。 那个喽啰兵满脸欢喜,边走边说:“多谢丁寨主,我要当上喽兵头目,一定好好孝敬您。” 丁祖风拍着他的肩头,笑问道:“那你怎么报答我?” 喽兵不知他的话中真意,回道:“每月给您上利钱,这个规矩我懂。” 丁祖风满意地点了点头,用手点指树林,说道:“你看,那是谁?” 喽兵抻着脖子仔细瞧看,林中走出一人,赫然是巡山副总寨主南宫俊!只不过南宫俊身穿夜行衣,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丁祖风突然手腕子一番,使出鹰爪手,刹那间便将喽兵的咽喉给拧断了。 可怜喽兵连个屁都没来得及放,直接一命呜呼了。 南宫俊换上喽兵的衣服,又把夜行衣给喽兵穿上,然后把喽兵抗在肩上,丁祖风在前边带路,两个人逶迤蛇行,一直来到一条山径旁。 丁祖风指着前面的卧牛石,说道:“南宫兄,卧牛石旁有个陷阱,你把尸首扔进去。” 临扔之前,南宫俊用匕首刀划烂了喽兵的脸面,任谁也认不出这个仁兄是谁。 两个人把事儿办完,然后丁祖风带着“喽兵”南宫俊来到哨所旁,与巡逻的喽兵头目远远地打了个照面。 丁祖风高声道:“老李,我现在要去巡山大寨,这里你盯着点。哦,对了,让兄弟们多去山间小径处巡查,咱设下那么多机关消息,说不定奸细会中招的。” 喽兵头目老李赶忙应道,本想走进跟丁寨主多说几句,见丁寨主转身便走了,身后还跟着个“喽兵”。 第237章 密查内奸 南宫俊夜探万丈崖悬空洞,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断龙岭。 大龙头盖九州勃然大怒,眼看西夏密使就要到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种事儿,对断龙岭、对盖九州都是不小的挑衅。他对巡山大寨下了死命令,今晚上不准睡觉,务必抓住奸细,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严潘脑仁都大了,断龙岭是个大山头,方圆十来里地都是断龙岭的地盘。他把巡山大寨的喽兵做了部署安排,留下一部分人把守下山的道路和关卡,剩下的人分成四个队伍,由小寨主们带领,分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搜。 严潘下定了决心,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奸细找出来,他自己亲自指挥,彻夜不眠。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红日东升时,小寨主李世通在后山西北防区的陷坑中发现了嫌疑人的尸首。李世通指挥喽兵用挠竿把尸首拉上来,等把尸首放在平地上一看,这哪是人呢,简直成了大刺猬! 这陷坑底部密布竹签,“奸细”掉进去,还能有个好吗? 李世通想看看死者是谁,把脸拧正了一看,好悬没吐了。死者的脸血肉模糊,根本无从辨认,而且伤口的血已然凝固,说明这个奸细早死多时啦。 即便如此,李世通也十分高兴,毕竟他找到了“奸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呀。他令人砍断树枝,临时搭了个担架,抬着“奸细”的尸首屁颠屁颠地赶奔巡山大寨。 “我抓到奸细啦!”刚到巡山大寨门口,李世通扯着嗓子喊上了。站岗的喽兵全都围拢过来瞧看,李世通把众人赶开,直奔大厅。 严潘闻讯高兴地拍案而起,他兴冲冲步出大厅,见李世通神采飞扬地迎面而来。 “严寨主,我抓到奸细啦!” 严潘大喜,问道:“奸细何在?” 李世通往身后一指,严潘见他身后还有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人,凑近一看,这奸细死的可够惨的,浑身上下全是血窟窿,整张脸也是面目全非。 严潘又喜转忧,问道:“李世通,你们是从哪发现他的?” 李世通赶忙解释道:“在西北防区陷坑中发现的,我想,这个奸细昨晚一定是慌不择路,脚下踩空掉进陷坑里,要不然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严潘令人用清水把尸首清洗干净,可惜这张脸皮实在损坏的太严重了,大部分的面皮被竹签子挑落,想辨认他的样貌,着实有些困难。 此时,中庭大寨来了喽兵传话,大龙头盖九州请严潘过去开会。 严潘干脆把这个“奸细”尸首一并带上,大步流星赶到中庭大寨聚义厅,等到了一看,各大寨主全都到齐了,很多偏副寨主也都在座。 盖九州端坐在正中央的金交椅上,眼皮低垂,面如三秋雪,冷的瘆人。上魁首是二当家轩辕志,下魁首是三当家杜三霄。 “老六,奸细可捉到了吗?”盖九州开门见山地问道。 严潘点了点头,一挥手,命人把“奸细”的尸首抬了上来。 众人抻着脖子仔细瞧看,嘴里发出一阵唏嘘声。这人死得太惨,谁看了都心寒。 严潘说道:“大龙头,昨夜我发动巡山大寨数千名兄弟搜遍全山,在后山西北防区的陷坑中找到了这具尸体,他身穿夜行衣,观其伤口和血凝情况,应是死于两个时辰之前,初步断定此人便是奸细。” 盖九州圆睁二目,仔细瞅了瞅,问众人道:“各位寨主,你们在江湖上多有走动,可识得此人吗?” 不少人主动来到尸首近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有的直摇头,有的欲言又止,总之没一个人敢笃定认识此人。 严潘又令人把那根飞爪百炼锁送上大厅,对盖九州道:“大龙头,这根飞爪百炼锁是奸细用来探崖的,上面錾着‘苏’字。我猜想,此人必定姓苏。” 此言一出,很多人脑瓜子里登时蹦出好几个苏姓江湖人物。 有个副寨主叫王林,他朗声道:“大龙头,方才我看此人的身形样貌颇似我一个朋友,但五官全都花了,实在不敢笃定,如今有飞爪百炼锁佐证,我敢断言,此人必是苏小春。” “哦?”严潘问道:“苏小春是何人?” 王林有点不好意思,但这个场合容不得他藏私,便硬着头皮解释道:“这苏小春就是个采花淫贼,他最爱干夜行人的勾当,飞爪百炼锁便是他常用之物。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其实够不上朋友的档次。” 他赶忙补充了一句,担心在场的人也把他看作成采花淫贼。 其实,这帮人哪里知道,苏小春去年时就被南宫俊抓进官府,不久便枭首正法了。像他这样的无名之辈,就算死的再惨,在江湖上也惊不出半点波澜。 魏无敌哼了一声,骂道:“这等贱种,死了活该!” 轩辕志本就对严潘有意见,这次终于抓住了机会,他咳嗽了一声,板着脸,带着责问的语气说道:“六弟,苏小春不过是寂寂无名之辈,这种不入流的小贼竟然能深入咱山寨腹地作案,你们是怎么巡山的?名卡、暗卡都是饭桶吗?之前咱们山寨的防务坚如铁桶,连个苍蝇也飞不进来,如今你们搞什么比武竞岗,你自己瞧瞧,整个就是漏洞百出,烂摊子一个!” 严潘被他训的面红耳赤,当着这么多人,实在有点挂不住脸。但这次奸细探山,的确突破了他数道防线,要说他一点责任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严潘对轩辕志暗气暗憋,但为了下台阶,他主动说道:“二当家训斥的是,大龙头,这次我严潘失职在先,自当受罚,请大龙头依山规处置我。” 盖九州一看,这两位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火药味儿有点浓,再这样下去,恐怕两个人就得闹翻了,便哈哈一笑,说道:“老六,你说哪里话,你二哥也是恨铁不成钢而已,你说是不是啊?” 说罢,扭头看了看轩辕志。 轩辕志也打个哈哈,说道:“就是,山寨防务至关重要,我也是为六弟担心呐。老六啊,你刚才的话有点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严潘就坡下驴,抱拳道:“哪里,哪里,二哥说的是,我今后自当更加努力才行。” 这下,现场的气氛便缓解了不少。 轩辕志思量半晌,沉声问道:“苏小春为何要夜谈咱断龙岭呢?他跟咱断龙岭有过节么?若无过节,那么又是谁主使的呢?看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呀。” 众人听罢,议论纷纷,大厅里顿时人声嘈杂,好悬没把房顶给掀开。 盖九州把手一摆,众人谁也不敢吱声了,他故作镇静,哈哈一笑,说道:“我断龙岭机关消息堪称天下一绝,外人只要踏入半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人姑且就是苏小春,他没事敢探我山寨,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干的。来人呐,把这尸首扔下万丈崖喂蛇!奸细已除,大家各回本寨。” 众人都觉得有点意外,想不到如此大事,就这么轻飘飘地结束了,苏小春探山的原因终究没弄明白,真是有些扫兴呀。 众人各自散去,盖九州也回了内堂,有个亲兵护卫悄悄把严潘和冯献找来。 严潘、冯献进了后堂,见盖九州愁眉不展,便问道:“大哥,您找我们?” 盖九州点头道:“你们相信奸细就是苏小春吗?” 二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摇头否认。 盖九州说道:“苏小春夜探悬空洞,他为的什么呢?” 冯献眼中一亮,回道:“难道他是为了盟书名册?” 盖九州冷笑了一声,说道:“难道不是么?悬空洞中最重要的东西便是盟书名册,他不惜冒着坠崖身死的风险,不为这个,难道是为了金银珠宝么?” 严潘顿觉事态的严重性,低声道:“盟书名册藏在悬空洞,这件事只有咱们七个当家人知道,就连偏副寨主也都不晓得,这个苏小春怎么会知道的?难道说……”严潘不敢再说下去了。 冯献脸色大变,他心里发虚,之前南宫俊请他喝酒,他曾无意间给南宫俊透露过一点信息,虽然没明说,但只要仔细研究,也能得出这个结论。但转念一想,不应该呀,南宫俊是大龙头的人,从原则立场上讲,他是绝不会干这种事的,另外,他被轩辕霸先打的口吐鲜血,至今还趴在床上不能下地呢,他就算有这心,也没这个能力呀。 想到此,冯献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盖九州冷冷地道:“看来,咱们七人之中,有人有二心呐!老六、老七,把你们叫来,就是让你们查出真正的内奸,不论此人是谁,咱都得铲除之,否则后患无穷!” 冯献眨巴眨巴耗子眼儿,试探着问道:“大哥,您认为会是谁呢?” 盖九州沉默良久,几次要张口,又似乎觉得不妥,最终也没说出来。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严潘仗着胆子,伸出两根手指头。 盖九州脸色很难看,但他还是持谨慎的态度,嘱咐道:“不要猜,要以事实为依据,查到线索后,第一时间向我密报。明白吗?” 严潘、冯献二人齐声答应,辞别大龙头盖九州后,严潘便要回巡山大寨,冯献则跟着他。 严潘有些疑惑,笑道:“老七,你跟着我作甚?” 冯献笑道:“六哥,听说南宫俊被打伤了,我一直没腾出功夫去看他,现在正好跟你一同去。” 严潘讥笑道:“老七,你可够抠门的,去看病号还空着手呀。” 冯献也不在意,他们二人关系至厚,彼此经常开玩笑。二人进了巡山大寨直奔后宅南宫寨主的居所,南宫俊刚喝下一碗药汤子,屋子里弥漫着浓烈草药味儿。 南宫俊勉强支撑着,向他们二人抱拳行礼。冯献赶忙抢步上前,双手抓住南宫俊的手腕子,假意搀扶,实则暗中用力。他这是要试探一下,南宫俊到底是不是真的受了内伤。 南宫俊何等聪明呀,见他暗中加力,登时就疼的龇牙咧嘴,喊叫道:“冯寨主,手下留情,我的手腕子要断啦。” 严潘大感意外,心说话,南宫俊都这样了,你冯献咋还跟病号开玩笑呀,心里有些不爽。这些天来,严潘跟南宫俊相处甚好,他们兄弟感情也逐步确立了。 冯献假装抱歉,自责道:“哎呀呀,我忘了,兄弟你有伤在身,只怪哥哥我见了你,太激动,刚才手重了些,你可别怪哥哥呀。”说着,把南宫俊搀扶坐下。 直到此刻,冯献才真正对南宫俊放下疑心。 严潘、冯献都认为南宫俊是大龙头盖九州的人,也就是自己人,因此,他们也没跟南宫俊瞒着掖着,把昨夜奸细探山的事儿从头到尾给他讲述了一遍,还将盖九州要求他们二人密查奸细的事儿也和盘托出。 南宫俊心中只觉好笑,但面上却极为严肃,还时不时地表现出惊诧之情。 严潘口打嗨声,说道:“南宫老弟,现在我肩头上的担子太重了,查访奸细的事儿至关重大,可又无从下手,实在没辙呀。老弟,你平时主意最多,给哥哥某个良策。” 南宫俊迟疑半天,说道:“严大哥,您把我当兄弟,我自当为您分忧,刚才您说了,苏小春闯悬空洞为的是盟书名册,而知道盟书名册藏匿之地的,也只有你们七个当家人。七个当家人中,首先大龙头肯定不是,你们二位也不是,这就排除了三位。呃,四当家魏无敌一直在练兵、五当家尤广敖镇守水寨,他们二人的可能性似乎也不高,那么剩下的便是二当家轩辕志、三当家杜三霄。” 冯献捋着狗油胡儿笑道:“老弟,三哥杜三霄绝对不是奸细,他是咱大龙头最铁的心腹,比我们哥俩还铁,不管从道义上还是从私人感情上,他都不会是奸细的。” 严潘也赞成道:“对,大哥让三哥总领山寨事务,说明大哥极其信任三哥。” 南宫俊哦了一声,凝眉道:“如此说来,呃,难道是二当家吗?”他话说到此处,便赶忙摇头道:“不应该的,哦,两位哥哥,你们都知道,轩辕老剑客跟小弟我多少有点过节,我说这话,似乎不合适。” 严潘哈哈一笑,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也怀疑是他干的。上次咱搞的巡山小寨主比武竞岗的事,得罪了他,八成他故意让苏小春闯山,好反向证明咱调整换人之后,防务反倒不如从前。” 冯献仔细听着,虽说严潘说的有些道理,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与二哥之间的芥蒂越来越明显,二哥怎能不知呀,哎,我真担心将来有一天会……”说到此处,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南宫俊知道他的意思,便建议道:“咱不如派人去二哥家附近蹲守,看看他这几天都在干什么,要是有什么反常之举,或许便有了眉目。” 冯献担心道:“二哥武功可厉害啊,派人盯梢,他若发现了,可不好收场。” 南宫俊笑道:“咱要派就派好手,功夫一般的,去了也是白去。” 严潘说道:“咱手下有三十六个小寨主,你觉得谁最合适?” 南宫俊假意思索了片刻,说道:“汪伦。” 第238章 涅盘重生 入夜,南宫俊临窗观松,山风呼啸,万棵松木随风摇摆好似汪洋波涛,纵然山风再大,风势再强,山顶的松树仍是坚韧不拔,终究在顷刻间站直。 看着千磨万击还坚劲的松木,南宫俊感慨万千,禁不住想起了好朋友高进。若是高进在这儿,这断龙岭何愁不破呀?高进啊高进,我的好兄弟,你就这么走了吗?真让人可惜! 海面上狂风怒吼,催发惊涛骇浪接踵而来,孤岛前数个高出海面的礁石正被海浪无情的摧残,时而撞击,时而吞没,怎能礁石顽固如铁,任浪头如何狰狞可怖,那些礁石自岿然不动。 一座礁石顶上,有个年轻人此刻正赤着上身,盘膝打坐。海浪已冲击他成千上百次,他却始终凝神打坐,绝不敢有丝毫懈怠。此刻,他双眉紧锁,双唇紧闭,额头上热汗如豆,头顶发髻中竟冒出屡屡白烟,纵然他时不时地被海浪淹没,那股白烟却始终袅袅而升。 看得出,他的表情十分难受,五官都近乎扭曲,宽厚的胸膛中好似团烈火,时隐时现。那团烈火熊熊燃烧,吞噬着他的精血!此刻,他的脊背上竟鼓起一个拳头大的气包,那气包自下而上缓缓冲上命门穴。奈何命门穴是督脉气门大穴,又有七经八脉合力把持,如同一个千斤巨闸,将任督气脉死死关住,只留个似针孔般粗细的线路可通。 那气包与之相比显得十分巨大,若想通过,实在是万难! 孤岛崖壁上,有位枯瘦的老者,正瞩目凝神地看着年轻人。这位老者身披灰袍,披头散发,丝绦束腰,瘦长的脸膛上没多少肉,显得棱角分明。他眉骨隆起,双眼深陷,瞳孔精光四射,眼波中流露出十足的担心之意。 看得出,那位灰袍老者十分担心,但却不能上前帮忙,此时此刻,也年轻人只能靠自己。 老者长叹一声,兀自说道:“高进啊高进,你先死而后生,正应了‘火龙神功’生死劫,倘若能趁势而上攻破任督二脉十四处气门要穴,便可练成第七重神功,若冲不破,你便会功废气散而亡。哎,生死只在一线间,若无超凡的毅力,实在是九死一生!” 原来,这位年轻人赫然是“神捕”高进。 上次朝廷发兵攻打九宫岛,高进身份暴露,与“八卦老人”施太岳大战数百回合,后来又鏖战洪石淼、桑青青、苏笑臣三大高手,到最后高进身中十几剑,在施太岳发动最后一攻时,使出最后一丝气力滚下悬崖,落入鲸鱼海。 不过,命不该绝总有救。高进坠入鲸鱼海,浑身一丝气力都没了,身子如浮萍,任由海浪戏弄,时而把他掠入水底,时而又把他推上浪尖儿。周围的确有鲨鱼游弋,不过上个时辰鲸鱼岛的岛主周礼让刚刚喂过食,此刻鲸鱼都已饱腹,对高进这个小小的“肉丁”,实在没什么胃口。 海水下面正有一股洋流经过,高进早就昏死过去,身子被浪头推着随着洋流飘荡。在临闭眼的瞬间,高进已然看淡了生死,只是心中留有遗憾,就是未能对授业恩师诸葛青云尽儿徒的孝道。 眼闭而心灭。 再次醒来时,已在孤岛绝壁下的环形海湾。他觉得有些诧异,周遭的海水都沸腾了,咕噜噜直冒泡,蒸汽呼呼往上蹿,海鱼都飘在水面上,此刻已被煮熟了,散发阵阵鱼香。置身于如此滚烫的海水之中,他却浑然无觉。他虽然难受,却是体内真气躁动乱窜而至,他觉得浑身的经脉都似拧成了麻花,血气淤堵于丹田气海多时,终究积多成火,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气血。如果这样下去,能用半个时辰,他便会走火入魔而死。 正在此刻,头顶上忽然略过一只大鸟,那大鸟探出双爪抓住高进的肩头,然后片刻不停地振翅高飞,企图飞上孤岛绝壁。大鸟双爪锋利无比,竟嵌入高进的肉里数寸。高进不觉疼痛,却听到“呲啦,呲啦”的声响,就跟铁板烧差不多,一股烤焦地味儿直刺鼻孔。 那只大鸟可受不了了,它不停地惨叫着,好在绝壁只有十几丈高,要不然,非把它的双爪烤糊了不可。大鸟飞上崖顶,赶忙把高进扔在地上。原来崖顶上有人,正是现在这位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早就发现高进体内有股异常的真气,隐隐若烈火,烈火之威竟能辐射数丈远,连海中的鲸鲨都不敢靠近。这位老者一眼就识出,高进体内有股霸道的真气在作祟,仔细辨认竟是火龙真气! 灰袍老者大为惊诧,海中的落难者跟他有莫大的干系,因此才让大鸟把高进救了上来。 灰袍老者见高进气息奄奄,再不施救就断气了,于是他给高进吞下一粒九转还阳丹,然后运用无上内功给高进疗伤。 其实,高进的外伤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体内真气失控,大有摧毁五脏六腑、逆转奇经八脉之势。灰袍老者的内功修为极高,他先给高进灌输真气,护住心脉和脏腑各处要害。 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高进体内的烈火真气十分强劲,灰袍老者若是以十成内力与之硬扛,当然要容易些。但若这么做,高进的五脏六腑就会被两股真气震个粉碎。 灰袍老者得以柔克刚,用绵绵真气慢慢灌注,渐渐发力,先在内部形成薄薄的保护气膜,再逐渐以真气加厚,但厚度要有个尺度,并非越厚越好。 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才把这第一步完成。再看这位老者,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他拭去额头上的热汗,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小子,算你命大,总算是压住了火龙真气。” 这位灰袍老者所言不虚,火龙真气向来霸道无比,也就是这位灰袍老者,若或作旁人根本无法与之匹敌,更不知化解之道。 高进悠悠转醒,只觉肚腹虽然炙热,但五脏六腑却被一股清凉真气护住,不再难受的要死要活。他精神大为振作,刚要挣扎着站起,见前面两丈外的岩石上,有位灰袍老者正紧闭双目,盘膝打坐。 高进心想:这位老者肯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他勉强爬起来,就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老者磕头谢恩。 灰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眉,又仔细地打量了高进一番。他没说话,直等高进磕完四个响头,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灰袍老者双眼如鹰,逼视着高进,问道:“年轻人,你是谁呀?何门何派?你师傅是谁?你体内怎会有火龙真气?” 高进见他一眼便识破自己的内功根基,不禁大为吃惊,问道:“老前辈,您如何识得火龙真气?” 灰袍老者脸色阴沉,叱道:“莫要多问,回答我!” 高进自知方才失礼了,便如实回道:“在下姓高名进,我乃昆仑派弟子,家师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 灰袍老者听罢冷笑了几声,叱道:“小子,你胆敢欺骗我!” 话音未落,老者竟凭空到了高进面前。 高进吓出一身冷汗,为什么?因为这老者身法太快了,快到你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明明是在两丈之外的岩石上盘膝打坐,顷刻间就到了自己面前,而且双腿还是盘着的! 他是怎么过来的?! 灰袍老者二话不说,双掌齐发,奔着高进面门就是一掌,高进在惊骇之际却方寸未乱,急忙使出昆仑派的掌法先守而后攻,两个人均是盘膝而坐,顷刻间便已斗了十来招。 高进越斗越觉得惊骇,灰袍老者所使的招法与自己一般无二,也是昆仑派的上乘掌法! 两个人又斗了二十多招,高进实在支撑不住了,脸色煞白,虚汗直冒。灰袍老者突然间便又回到了岩石上,仍然是盘膝而坐,就好像刚才的打斗没有发生一样。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的确是昆仑门下诸葛青云的弟子。”忽又觉得不可思议,便厉声问道:“你体内为何会有火龙真气呢?若不如实回答,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高进见此人对火龙真气十分关切,猜想他与火龙帮有莫大干系,至于是利弊好坏,到了此刻也无从趋避了,便将他如何到了断龙岭绝壁石洞,如何发现火龙神功秘籍的事儿说了一遍。这些内容在前文有详细的交代,在此不做赘述。 等高进说完,那灰袍老者竟已老泪纵横。他浑身栗抖,仰天长啸,戚然道:“娘亲,您听到了?原来我爹早死多时啦!呜呜呜……呜呜呜……” 高进闻听此言,真如霹雳惊魂一般,怎么?这位枯瘦老者竟是宇文龙图的儿子?!我不会听错了?但看他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似乎又绝不会错的。 高进仗着胆子,抱拳施礼道:“老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您怎么称呼?” 灰袍老者止住了悲声,向高进抱拳道:“老朽复姓宇文,双名独秀。老朽要多谢你了,感谢你替我埋葬了家父的遗骨。”说罢,他向高进深施一礼,态度极其恭敬。 老者自称宇文龙图的儿子,这反倒令高进大惑不解,忍不住说道:“老前辈,请恕晚辈不恭,我听说,昔年‘火龙居士’宇文龙图与凌秋霜女侠在新婚之夜,被仇家破坏,宇文龙图因身受重伤而失踪,凌女侠万念俱灰出家为道,呃……” 高进的话就没法往下说了,那意思就是你是咋回事?道姑总不能再生孩子? 宇文独秀当然明白高进的意思,苦笑道:“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其实在拜堂成亲之前我娘便已有身孕,只是这事儿只有我娘一人知道,本来想在洞房之时告诉我爹的,可惜没等到那个时候。仇家燕云天是个十足的小人,他对我娘倾慕已久,我娘害怕他知道这事儿,所以干脆遁入道门,从此闭门谢客,哎!这全是为了我呀。” 说罢,宇文独秀忽然把上衣扒开,胸膛上赫然有个火龙印!这与宇文龙图外衣上的火龙印记一般无二。 直到此刻,高进这才笃信,眼前这位沧桑老者的确是宇文龙图的后人。也直到此刻,高进这才明白,原来凌女侠为了给宇文龙图家留下一脉香火,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宇文独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这荷包的颜色早已褪去,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他接着道:“我从小便寄养在一家农户中,直到我娘在临终之时,才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她让我务必找到我爹,把这个荷包交给他。”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高进心中感慨,这宇文独秀少数也得七十多岁了,但心性却如此耿直,甚至堪称纯洁。他不忍老者继续伤心,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托在手心,双手递给宇文独秀。 “老前辈,这便是《火龙神功秘籍》,也是您父亲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请收下。” “《火龙神功秘籍》?”宇文独秀双眼紧盯着秘籍,脸色为之惊愕不已,他双手颤抖,缓缓接过秘籍,不由得老泪纵横,哭道:“我火龙帮之所以一蹶不振,就是因为无人练成火龙神功,如今秘籍又回来了,我火龙帮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高进接着道:“老前辈,令尊的遗骨埋在毒龙岗后山绝壁石洞中,若我能活着,自当带您去。纵然我活不成,以您的绝顶轻功自然也可以上去的。” 宇文龙图感激地站起身来,向高进深鞠一躬,说道:“高进,你真是大仁大义!我替我爹,我替火龙帮帮众谢谢你。” 高进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搀扶,他哪里受得起这位老剑客的大礼呀。 高进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与老者身处在孤岛上,四面全是汪洋,根本望不见陆地,忍不住问道:“您为何会在这座孤岛上?不想回大宋了吗?” 宇文龙图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是大宋子民不假,可这个大宋有什么稀罕的?我们火龙帮被奸贼高俅污蔑为反叛,那个混蛋皇帝不分青红皂白,下令各地府衙四处捕杀火龙帮众,我被一个奸细偷袭,把我打成了重伤,所幸被帮众救下。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我带领帮众南下出海,漂泊了个把月,这才在此岛定居。” 说到此处,宇文龙图又会心地笑了笑,指着崖下的汪洋大海,说道:“年轻人,你瞧,这里随处是惊涛骇浪,正是练火龙神功的绝妙之地。不瞒你说,我正是在此地练成火龙神功第七重的。” 高进点头道:“是了,我在弥留之际,气海丹田中陡然间生气一团烈火,使我不死,可又备受烈火炙烤五脏六腑般的煎熬,若是没有波涛冲刷,我只怕已被烈火焚身了。” 宇文独秀感慨良多,说道:“高进,你与我父隔世相遇,又练了我火龙神功,又在机缘巧合下为我所救,看来你跟我火龙帮颇有缘分呀。我问你,你想不想加入我火龙帮?” 第238章 涅盘重生 入夜,南宫俊临窗观松,山风呼啸,万棵松木随风摇摆好似汪洋波涛,纵然山风再大,风势再强,山顶的松树仍是坚韧不拔,终究在顷刻间站直。 看着千磨万击还坚劲的松木,南宫俊感慨万千,禁不住想起了好朋友高进。若是高进在这儿,这断龙岭何愁不破呀?高进啊高进,我的好兄弟,你就这么走了吗?真让人可惜! 海面上狂风怒吼,催发惊涛骇浪接踵而来,孤岛前数个高出海面的礁石正被海浪无情的摧残,时而撞击,时而吞没,怎能礁石顽固如铁,任浪头如何狰狞可怖,那些礁石自岿然不动。 一座礁石顶上,有个年轻人此刻正赤着上身,盘膝打坐。海浪已冲击他成千上百次,他却始终凝神打坐,绝不敢有丝毫懈怠。此刻,他双眉紧锁,双唇紧闭,额头上热汗如豆,头顶发髻中竟冒出屡屡白烟,纵然他时不时地被海浪淹没,那股白烟却始终袅袅而升。 看得出,他的表情十分难受,五官都近乎扭曲,宽厚的胸膛中好似团烈火,时隐时现。那团烈火熊熊燃烧,吞噬着他的精血!此刻,他的脊背上竟鼓起一个拳头大的气包,那气包自下而上缓缓冲上命门穴。奈何命门穴是督脉气门大穴,又有七经八脉合力把持,如同一个千斤巨闸,将任督气脉死死关住,只留个似针孔般粗细的线路可通。 那气包与之相比显得十分巨大,若想通过,实在是万难! 孤岛崖壁上,有位枯瘦的老者,正瞩目凝神地看着年轻人。这位老者身披灰袍,披头散发,丝绦束腰,瘦长的脸膛上没多少肉,显得棱角分明。他眉骨隆起,双眼深陷,瞳孔精光四射,眼波中流露出十足的担心之意。 看得出,那位灰袍老者十分担心,但却不能上前帮忙,此时此刻,也年轻人只能靠自己。 老者长叹一声,兀自说道:“高进啊高进,你先死而后生,正应了‘火龙神功’生死劫,倘若能趁势而上攻破任督二脉十四处气门要穴,便可练成第七重神功,若冲不破,你便会功废气散而亡。哎,生死只在一线间,若无超凡的毅力,实在是九死一生!” 原来,这位年轻人赫然是“神捕”高进。 上次朝廷发兵攻打九宫岛,高进身份暴露,与“八卦老人”施太岳大战数百回合,后来又鏖战洪石淼、桑青青、苏笑臣三大高手,到最后高进身中十几剑,在施太岳发动最后一攻时,使出最后一丝气力滚下悬崖,落入鲸鱼海。 不过,命不该绝总有救。高进坠入鲸鱼海,浑身一丝气力都没了,身子如浮萍,任由海浪戏弄,时而把他掠入水底,时而又把他推上浪尖儿。周围的确有鲨鱼游弋,不过上个时辰鲸鱼岛的岛主周礼让刚刚喂过食,此刻鲸鱼都已饱腹,对高进这个小小的“肉丁”,实在没什么胃口。 海水下面正有一股洋流经过,高进早就昏死过去,身子被浪头推着随着洋流飘荡。在临闭眼的瞬间,高进已然看淡了生死,只是心中留有遗憾,就是未能对授业恩师诸葛青云尽儿徒的孝道。 眼闭而心灭。 再次醒来时,已在孤岛绝壁下的环形海湾。他觉得有些诧异,周遭的海水都沸腾了,咕噜噜直冒泡,蒸汽呼呼往上蹿,海鱼都飘在水面上,此刻已被煮熟了,散发阵阵鱼香。置身于如此滚烫的海水之中,他却浑然无觉。他虽然难受,却是体内真气躁动乱窜而至,他觉得浑身的经脉都似拧成了麻花,血气淤堵于丹田气海多时,终究积多成火,贪婪地吞噬着他的气血。如果这样下去,能用半个时辰,他便会走火入魔而死。 正在此刻,头顶上忽然略过一只大鸟,那大鸟探出双爪抓住高进的肩头,然后片刻不停地振翅高飞,企图飞上孤岛绝壁。大鸟双爪锋利无比,竟嵌入高进的肉里数寸。高进不觉疼痛,却听到“呲啦,呲啦”的声响,就跟铁板烧差不多,一股烤焦地味儿直刺鼻孔。 那只大鸟可受不了了,它不停地惨叫着,好在绝壁只有十几丈高,要不然,非把它的双爪烤糊了不可。大鸟飞上崖顶,赶忙把高进扔在地上。原来崖顶上有人,正是现在这位灰袍老者。 灰袍老者早就发现高进体内有股异常的真气,隐隐若烈火,烈火之威竟能辐射数丈远,连海中的鲸鲨都不敢靠近。这位老者一眼就识出,高进体内有股霸道的真气在作祟,仔细辨认竟是火龙真气! 灰袍老者大为惊诧,海中的落难者跟他有莫大的干系,因此才让大鸟把高进救了上来。 灰袍老者见高进气息奄奄,再不施救就断气了,于是他给高进吞下一粒九转还阳丹,然后运用无上内功给高进疗伤。 其实,高进的外伤并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体内真气失控,大有摧毁五脏六腑、逆转奇经八脉之势。灰袍老者的内功修为极高,他先给高进灌输真气,护住心脉和脏腑各处要害。 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难,高进体内的烈火真气十分强劲,灰袍老者若是以十成内力与之硬扛,当然要容易些。但若这么做,高进的五脏六腑就会被两股真气震个粉碎。 灰袍老者得以柔克刚,用绵绵真气慢慢灌注,渐渐发力,先在内部形成薄薄的保护气膜,再逐渐以真气加厚,但厚度要有个尺度,并非越厚越好。 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他才把这第一步完成。再看这位老者,前心后背都湿透了,他拭去额头上的热汗,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叹道:“小子,算你命大,总算是压住了火龙真气。” 这位灰袍老者所言不虚,火龙真气向来霸道无比,也就是这位灰袍老者,若或作旁人根本无法与之匹敌,更不知化解之道。 高进悠悠转醒,只觉肚腹虽然炙热,但五脏六腑却被一股清凉真气护住,不再难受的要死要活。他精神大为振作,刚要挣扎着站起,见前面两丈外的岩石上,有位灰袍老者正紧闭双目,盘膝打坐。 高进心想:这位老者肯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他勉强爬起来,就势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老者磕头谢恩。 灰袍老者缓缓睁开双眉,又仔细地打量了高进一番。他没说话,直等高进磕完四个响头,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灰袍老者双眼如鹰,逼视着高进,问道:“年轻人,你是谁呀?何门何派?你师傅是谁?你体内怎会有火龙真气?” 高进见他一眼便识破自己的内功根基,不禁大为吃惊,问道:“老前辈,您如何识得火龙真气?” 灰袍老者脸色阴沉,叱道:“莫要多问,回答我!” 高进自知方才失礼了,便如实回道:“在下姓高名进,我乃昆仑派弟子,家师是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 灰袍老者听罢冷笑了几声,叱道:“小子,你胆敢欺骗我!” 话音未落,老者竟凭空到了高进面前。 高进吓出一身冷汗,为什么?因为这老者身法太快了,快到你不可思议的地步!他明明是在两丈之外的岩石上盘膝打坐,顷刻间就到了自己面前,而且双腿还是盘着的! 他是怎么过来的?! 灰袍老者二话不说,双掌齐发,奔着高进面门就是一掌,高进在惊骇之际却方寸未乱,急忙使出昆仑派的掌法先守而后攻,两个人均是盘膝而坐,顷刻间便已斗了十来招。 高进越斗越觉得惊骇,灰袍老者所使的招法与自己一般无二,也是昆仑派的上乘掌法! 两个人又斗了二十多招,高进实在支撑不住了,脸色煞白,虚汗直冒。灰袍老者突然间便又回到了岩石上,仍然是盘膝而坐,就好像刚才的打斗没有发生一样。 灰袍老者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的确是昆仑门下诸葛青云的弟子。”忽又觉得不可思议,便厉声问道:“你体内为何会有火龙真气呢?若不如实回答,小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高进见此人对火龙真气十分关切,猜想他与火龙帮有莫大干系,至于是利弊好坏,到了此刻也无从趋避了,便将他如何到了断龙岭绝壁石洞,如何发现火龙神功秘籍的事儿说了一遍。这些内容在前文有详细的交代,在此不做赘述。 等高进说完,那灰袍老者竟已老泪纵横。他浑身栗抖,仰天长啸,戚然道:“娘亲,您听到了?原来我爹早死多时啦!呜呜呜……呜呜呜……” 高进闻听此言,真如霹雳惊魂一般,怎么?这位枯瘦老者竟是宇文龙图的儿子?!我不会听错了?但看他如此伤心欲绝的样子,似乎又绝不会错的。 高进仗着胆子,抱拳施礼道:“老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句,您怎么称呼?” 灰袍老者止住了悲声,向高进抱拳道:“老朽复姓宇文,双名独秀。老朽要多谢你了,感谢你替我埋葬了家父的遗骨。”说罢,他向高进深施一礼,态度极其恭敬。 老者自称宇文龙图的儿子,这反倒令高进大惑不解,忍不住说道:“老前辈,请恕晚辈不恭,我听说,昔年‘火龙居士’宇文龙图与凌秋霜女侠在新婚之夜,被仇家破坏,宇文龙图因身受重伤而失踪,凌女侠万念俱灰出家为道,呃……” 高进的话就没法往下说了,那意思就是你是咋回事?道姑总不能再生孩子? 宇文独秀当然明白高进的意思,苦笑道:“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其实在拜堂成亲之前我娘便已有身孕,只是这事儿只有我娘一人知道,本来想在洞房之时告诉我爹的,可惜没等到那个时候。仇家燕云天是个十足的小人,他对我娘倾慕已久,我娘害怕他知道这事儿,所以干脆遁入道门,从此闭门谢客,哎!这全是为了我呀。” 说罢,宇文独秀忽然把上衣扒开,胸膛上赫然有个火龙印!这与宇文龙图外衣上的火龙印记一般无二。 直到此刻,高进这才笃信,眼前这位沧桑老者的确是宇文龙图的后人。也直到此刻,高进这才明白,原来凌女侠为了给宇文龙图家留下一脉香火,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宇文独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这荷包的颜色早已褪去,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他接着道:“我从小便寄养在一家农户中,直到我娘在临终之时,才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她让我务必找到我爹,把这个荷包交给他。”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高进心中感慨,这宇文独秀少数也得七十多岁了,但心性却如此耿直,甚至堪称纯洁。他不忍老者继续伤心,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托在手心,双手递给宇文独秀。 “老前辈,这便是《火龙神功秘籍》,也是您父亲的遗物,现在物归原主,请收下。” “《火龙神功秘籍》?”宇文独秀双眼紧盯着秘籍,脸色为之惊愕不已,他双手颤抖,缓缓接过秘籍,不由得老泪纵横,哭道:“我火龙帮之所以一蹶不振,就是因为无人练成火龙神功,如今秘籍又回来了,我火龙帮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高进接着道:“老前辈,令尊的遗骨埋在毒龙岗后山绝壁石洞中,若我能活着,自当带您去。纵然我活不成,以您的绝顶轻功自然也可以上去的。” 宇文龙图感激地站起身来,向高进深鞠一躬,说道:“高进,你真是大仁大义!我替我爹,我替火龙帮帮众谢谢你。” 高进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搀扶,他哪里受得起这位老剑客的大礼呀。 高进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与老者身处在孤岛上,四面全是汪洋,根本望不见陆地,忍不住问道:“您为何会在这座孤岛上?不想回大宋了吗?” 宇文龙图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是大宋子民不假,可这个大宋有什么稀罕的?我们火龙帮被奸贼高俅污蔑为反叛,那个混蛋皇帝不分青红皂白,下令各地府衙四处捕杀火龙帮众,我被一个奸细偷袭,把我打成了重伤,所幸被帮众救下。为了躲避朝廷的追杀,我带领帮众南下出海,漂泊了个把月,这才在此岛定居。” 说到此处,宇文龙图又会心地笑了笑,指着崖下的汪洋大海,说道:“年轻人,你瞧,这里随处是惊涛骇浪,正是练火龙神功的绝妙之地。不瞒你说,我正是在此地练成火龙神功第七重的。” 高进点头道:“是了,我在弥留之际,气海丹田中陡然间生气一团烈火,使我不死,可又备受烈火炙烤五脏六腑般的煎熬,若是没有波涛冲刷,我只怕已被烈火焚身了。” 宇文独秀感慨良多,说道:“高进,你与我父隔世相遇,又练了我火龙神功,又在机缘巧合下为我所救,看来你跟我火龙帮颇有缘分呀。我问你,你想不想加入我火龙帮?” 第239章 灰袍老叟 高进大感意外,他沉思良久,如实回道:“宇文前辈,您救了我一命,我又练了火龙神功,按理说我该加入火龙帮,但我是昆仑派弟子,江湖上最忌讳的便是背叛师门,呃,因此,请前辈恕罪,我不能入您的帮会。” 高进说的合情合理,宇文独秀虽然心里不是很痛快,但也能理解,他思量片刻,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好,高进,入帮的事儿咱下搁在这儿,等日后咱再商量。那么我救了你一命,你拿什么报答我?” 高进实在没想到,宇文独秀会有如此一问。不过高进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于是肃然抱拳道:“宇文老前辈,您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但凡不违背道义的事儿,我高进纵然豁出性命也定然去做。” 宇文独秀哈哈大笑,说道:“好!高进,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高进问道:“宇文老前辈,您要我替您做什么?不妨现在就告诉我。” 宇文独秀收敛了笑容,说道:“现在告诉你为时尚早,你能否闯过火龙神功的生死决还要看你的造化,过几天,看看再说。” 高进闻听此言,不但没有悲戚,反倒爽朗笑道:“生死由命。” 宇文独秀心道,高进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又见他性情豁达,不为生死所困,对他又平添三分喜爱。 天色不早,宇文独秀对那只大鸟手臂一挥,就如同跟人说话似的,说道:“青儿,你且回去”那只名叫“青儿”的大鸟,也似能听懂人言,兀自振翅而飞。 高进大感惊奇,这“青儿”似鹰非鹰,似鹤又非鹤,既无雄鹰的戾气又无仙鹤的傲气,但却独有一番高贵之感。它的体型却比这两种鸟都要大的多,翅展近乎一丈,振翅起飞的刹那间,激的乱石翻滚,砂砾横飞。 宇文独秀看到高进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介绍道:“此为青鸟,乃南海神鸟,极富灵根,它振翅一飞可达千百里,纵横于湖海之间,翱翔于山海之巅,专以猛兽大鱼为食,二十年前,机遇巧合之下被我收服,既是我的坐骑,也算是我的徒儿。” 高进“哦”一声,心中还是惊奇不已。 宇文独秀说道:“天色不早了,你随我来。” 宇文独秀带着高进,走下崖顶,眼前竟是一片绿色。 原来,这座孤岛着实不小,比之九宫岛也毫不逊色。岛内有数座山峰,山下被原始森林环绕,穿过原始森林,再往远处看便是绿油油的草地。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广阔的草原上零星散落着木屋,远处有座白头高山,山脚下金砖碧瓦,竟是一片颇具规模的建筑。 宇文独秀指,说道:“瞧,那座白头山下,便是我火龙帮的总坛。高进,这四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来到我火龙岛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我火龙帮总坛的外人。”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话不多说,沿着山径一路而下,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一个大镇甸。 高进万万想不到,这座岛子孤悬海外,与外面的世界几乎隔绝,但岛上的镇甸却非常繁华,这里有像模像样的街道店铺,有正正规规的百姓巷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是欢声笑语,到处是团结友爱,男耕女织,扶老携幼,真是一派人间好景象。 高进觉得分为新奇,便看得格外仔细,街道上有茶楼、酒肆、布庄、铁匠铺、粮米店、首饰铺,日常所需真是应有尽有,可看来看去,唯独没有赌坊、窑子和客栈。 没有客栈还好理解,毕竟这里与世隔绝,有没有外人来,若是开客栈非得赔死不可。至于赌坊和窑子嘛,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好耍钱、不好美色吗?高进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穿过镇甸不远,便到了山脚下,这里修建了数座气势恢宏的楼宇庭院。正中间那座楼宇最为高大,金砖碧瓦,气派极了。宫殿顶上有一条巨大的火龙盘旋于屋脊上方,龙眼瞪的溜圆,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院落也十分宽大,东西南北一百丈见方,甬道两旁全是劲装武士,个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左手按住刀把儿,右手掐着腰,两两对站,目不斜视。这些人全都束发别簪,外罩灰袍,说他们是道士,身上又没绣着八卦,说他们是俗家,他们却又显得清新脱俗。 高进进了大殿又是一惊,原来大殿里左右坐着四十多个人,这些人有老又少,有男有女,不一而论。见宇文独秀进来了,全都肃然起立,抱拳当胸,朗声齐道:“恭迎帮主!” 宇文独秀一边往里走,一边冲着众人点头示意,大家这才纷纷落座。高进也很自觉,跟着宇文独秀进了大殿,往前走了几步,便驻足站定。你总不能跟着宇文独秀走上台阶,坐上金交椅? 在场的人全都看着高进,谁也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年轻小伙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只是眉宇间有一股黑气郁结,看来这小子似有重伤在身。 宇文独秀刚坐好,就见前排一位黄衣老者起身问道:“帮主,方才青鸟长鸣,不知您着急召见我等,所谓何事?” 宇文独秀手捻须髯,微微笑道:“戚坛主,今日我召集众位,自当是有要事宣布。想我火龙帮,自打建帮以来,遭受小人的背叛,勾结朝廷奸佞,屡屡打压,妄图将我们斩草除根,万般无奈这才远渡重洋,飘零至此。哎,五十三年了,我们与世隔绝,世人早已不知我火龙帮的存在。你们都是我火龙帮的肱骨,可曾想过重振我帮神威呀?” 众人听罢,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帮主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事儿来了,倒真是大出众人的意料。 众人咬耳商议了多时,前排忽然站起个白衣老者,冲着宇文独秀抱拳道:“帮主,照您的意思,难道要让咱火龙帮回到大陆上吗?我听说,现在还是赵宋的天下,咱火龙帮还是朝廷的反叛,绿林道也把咱视作邪魔外道,恐怕现在回去会弊多利少呀,请帮主三思。” 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认为白衣老者的话说的很对。 忽然,白衣老者身后站起一个中年人,朗声道:“帮主,您为何突然之间萌生了这种打算?难道是受了这个外人的蛊惑不成?” 这中年汉子不等帮主回答,随即又转脸瞪着高进,带着三分怒气地问道:“阁下是谁?怎么称呼?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此言一处,大厅里的众人全都把目光聚拢到高进身上。这些人或许长久避世,对高进这个外来人颇有戒备,天生的认为外人一定就是坏人。 高进刚要抱拳回话,帮主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大家莫要多疑,方才我本想向大家引荐此人,只是被戚坛主打断了而已。诸位,这位年轻人名叫高进,乃是昆仑派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似乎对帮主这位新朋友并不买账。 宇文独秀也不在乎这些,兀自说道:“高进,这些人便是我火龙帮的骨干人员,火龙帮退避海上之前,帮主之下便已设立了五个坛主,坐在最前排的这位长着便是五位坛主,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指了指黄衣老者,说道:“这位是黄龙坛主戚长鸣。” 那黄衣老者虽然对高进这个外来人不待见,但还是礼貌地站起身来,冲着高进面前笑着点了点头。高进则赶忙抱拳施礼,态度十分恭敬。 紧接着,宇文独秀又把其余四位坛主作了介绍,这四位分别是白龙坛主叶无声、青龙坛主关山岳、黑龙坛主周国英、赤龙坛主左国雄。 等帮主介绍完了,周国英起身道:“帮主,咱们火龙帮跟昆仑派向来没什么往来,而且中原武林八大门派对咱火龙帮也一向不怎么友好,帮主将这个无名之辈带进总坛,不知所为何故?” 又有不少人随声附和,都认为高进这个外人根本没资格站在火龙帮总坛。 高进闻听此言,当真又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个周国英当真是井底之蛙呀!我高进威震杭州擂、掌毙黑魔教首席护法司空无敌、拳打西域少林寺五大活佛之一的圆能、大破毒龙岗、大破血手盟、大破九宫岛,那真是一个雷天下响,但只要我报出名号,绿林人有几人不知晓的?哎呀呀,到了这里我竟然成了“无名之辈”,当真是可发一笑。 高进心中不悦,脸上却泰然处之,心说话,你们这帮人怕是久避孤岛,与世隔绝,对中原武林的变化自然一概不知,我犯不着跟你们生气。 宇文独秀把守一摆,众人皆不再小声议论。宇文独秀长叹一声,说道:“这位年轻人与咱火龙帮颇有渊源。你们可记得我爹宇文龙图么?” 众人听罢皆抱拳称是。 赤龙坛主左国雄朗声道:“帮主,宇文伯父乃是咱火龙帮的创始人,谁要是不记得,我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宇文独秀微微颔首,说道:“我爹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站了起来,纷纷瞅着宇文独秀,眼巴巴希望他快些说出来。 宇文独秀面露哀容,说道:“想不到我爹早死多时了。这位少侠客在毒龙岗绝壁石洞中发现了他老人家的遗骨。”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愕然,脸色也都蒙上了悲戚之情。 白龙坛主叶无声质疑道:“他凭什么断定,那具遗骨就是老帮主的?” “对啊,他凭什么认定呀?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会识得老帮主?”有人帮腔道。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都盯着高进,要让高进给个说法,如若不然,这帮人就得把他吃了。 高进不紧不慢地抱拳道:“诸位,本来我也不知道贵帮老帮主的,同我一起跌下崖壁的还有个女人,名叫戴武娘,戴武娘乃是‘神刀无影’凌秋霜的徒孙,凌秋霜是何许人,就不需我再做赘言了?” 高进哪知,老帮主宇文龙图与凌秋霜这段姻缘与火龙帮的兴衰关系密切,被全帮视作禁言绝密,帮众之间不准谈及此事。他当着众人一说这事儿,立马引起了众怒。 赤龙坛主左国雄气得面红耳赤,怪叫一声,舞动双掌扑奔高进而来。 高进正诧异着呢,对方的掌法就到了。左国雄内功修为颇高,掌法凌厉,掌风强劲,这一掌若是被打上,高进非死即伤。高进急忙晃身躲闪,左国雄练出三掌,高进则连退了三步,始终没还手。 他指望着帮主宇文独秀替他说话,不至于大家都如此误解他。哪曾想,宇文独秀端坐在金交椅上,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儿地品着香茶,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 高进的火气就上了,心说话,你要是不吭声,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想到此处,见左国雄依然不依不饶,抽撤连环,不停地向他发动猛攻。高进不再退避,见左国雄的双掌奔着面门砸来,他直接气运双掌,大叫一声“开啊!” 就听“啪——”的一声巨响,高进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再看左国雄这乐子可就大了,双掌被颠起五六尺高,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十来步,结结实实摔倒在台阶近前。这个亏吃的太暴了。 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目中无人呢。 高进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众人纷纷撸胳膊挽袖子,都想上来教训他。高进处变不惊,毫不在意,他双掌一分,亮出门户,这也是豁出去了,爱咋咋地,老子是腰里别冲牌,谁来跟谁玩! 不过也有冷静的,那四位坛主一看,心里都没底了。因为他们知道,赤龙坛主左国雄的武功可不弱,在五个坛主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而高进方才那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内力却惊为天人,不由得让这五位叹为观止。 正当众人要伸手打斗之际,帮主宇文独秀咳嗽了一声,震的众人骨膜激荡,心口直犯恶心。大家齐刷刷又看向帮主,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将高进剁成肉酱。 哪知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诸位,怎么样?咱们避世多年,中原武林英才辈出啊!方才,你们这些人中,是不是有很多人瞧不起高进?赤龙坛主,你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左国雄已被搀扶起来,好在没受内伤,只是摔了一跤,他闻听此言不由得臊的脸色通红,回道:“想不到这小伙子武功如此之高,实在是我轻敌了。” 宇文独秀点了点头,心说话,让你平日里目中无人,今日受点挫折也是个好事儿!他朗声道“诸位,请上眼!”说罢,他从怀中摸出那个羊皮卷卷轴,高高举起,让众人看个清楚。 众人都觉得奇怪,小声嘀咕着,谁也不知道这羊皮卷轴是什么,里面藏着何种玄机。 宇文独秀肃然说道:“这就是本帮遗失多年的《火龙神功秘籍》,正是这位少侠客高进亲手交还给本帮主的。” 在场的人全都惊骇不已,足足三分钟没有一丝声响。过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喊叫声。看得出来,这帮人都高兴坏了。 第239章 灰袍老叟 高进大感意外,他沉思良久,如实回道:“宇文前辈,您救了我一命,我又练了火龙神功,按理说我该加入火龙帮,但我是昆仑派弟子,江湖上最忌讳的便是背叛师门,呃,因此,请前辈恕罪,我不能入您的帮会。” 高进说的合情合理,宇文独秀虽然心里不是很痛快,但也能理解,他思量片刻,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好,高进,入帮的事儿咱下搁在这儿,等日后咱再商量。那么我救了你一命,你拿什么报答我?” 高进实在没想到,宇文独秀会有如此一问。不过高进向来是知恩图报的,于是肃然抱拳道:“宇文老前辈,您若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但凡不违背道义的事儿,我高进纵然豁出性命也定然去做。” 宇文独秀哈哈大笑,说道:“好!高进,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高进问道:“宇文老前辈,您要我替您做什么?不妨现在就告诉我。” 宇文独秀收敛了笑容,说道:“现在告诉你为时尚早,你能否闯过火龙神功的生死决还要看你的造化,过几天,看看再说。” 高进闻听此言,不但没有悲戚,反倒爽朗笑道:“生死由命。” 宇文独秀心道,高进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武学奇才,又见他性情豁达,不为生死所困,对他又平添三分喜爱。 天色不早,宇文独秀对那只大鸟手臂一挥,就如同跟人说话似的,说道:“青儿,你且回去”那只名叫“青儿”的大鸟,也似能听懂人言,兀自振翅而飞。 高进大感惊奇,这“青儿”似鹰非鹰,似鹤又非鹤,既无雄鹰的戾气又无仙鹤的傲气,但却独有一番高贵之感。它的体型却比这两种鸟都要大的多,翅展近乎一丈,振翅起飞的刹那间,激的乱石翻滚,砂砾横飞。 宇文独秀看到高进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介绍道:“此为青鸟,乃南海神鸟,极富灵根,它振翅一飞可达千百里,纵横于湖海之间,翱翔于山海之巅,专以猛兽大鱼为食,二十年前,机遇巧合之下被我收服,既是我的坐骑,也算是我的徒儿。” 高进“哦”一声,心中还是惊奇不已。 宇文独秀说道:“天色不早了,你随我来。” 宇文独秀带着高进,走下崖顶,眼前竟是一片绿色。 原来,这座孤岛着实不小,比之九宫岛也毫不逊色。岛内有数座山峰,山下被原始森林环绕,穿过原始森林,再往远处看便是绿油油的草地。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眼前终于豁然开朗,广阔的草原上零星散落着木屋,远处有座白头高山,山脚下金砖碧瓦,竟是一片颇具规模的建筑。 宇文独秀指,说道:“瞧,那座白头山下,便是我火龙帮的总坛。高进,这四十年来,你是第一个来到我火龙岛的人,也是第一个进入我火龙帮总坛的外人。”说罢,便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话不多说,沿着山径一路而下,终于在日落之前进了一个大镇甸。 高进万万想不到,这座岛子孤悬海外,与外面的世界几乎隔绝,但岛上的镇甸却非常繁华,这里有像模像样的街道店铺,有正正规规的百姓巷子。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到处是欢声笑语,到处是团结友爱,男耕女织,扶老携幼,真是一派人间好景象。 高进觉得分为新奇,便看得格外仔细,街道上有茶楼、酒肆、布庄、铁匠铺、粮米店、首饰铺,日常所需真是应有尽有,可看来看去,唯独没有赌坊、窑子和客栈。 没有客栈还好理解,毕竟这里与世隔绝,有没有外人来,若是开客栈非得赔死不可。至于赌坊和窑子嘛,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好耍钱、不好美色吗?高进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穿过镇甸不远,便到了山脚下,这里修建了数座气势恢宏的楼宇庭院。正中间那座楼宇最为高大,金砖碧瓦,气派极了。宫殿顶上有一条巨大的火龙盘旋于屋脊上方,龙眼瞪的溜圆,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院落也十分宽大,东西南北一百丈见方,甬道两旁全是劲装武士,个个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左手按住刀把儿,右手掐着腰,两两对站,目不斜视。这些人全都束发别簪,外罩灰袍,说他们是道士,身上又没绣着八卦,说他们是俗家,他们却又显得清新脱俗。 高进进了大殿又是一惊,原来大殿里左右坐着四十多个人,这些人有老又少,有男有女,不一而论。见宇文独秀进来了,全都肃然起立,抱拳当胸,朗声齐道:“恭迎帮主!” 宇文独秀一边往里走,一边冲着众人点头示意,大家这才纷纷落座。高进也很自觉,跟着宇文独秀进了大殿,往前走了几步,便驻足站定。你总不能跟着宇文独秀走上台阶,坐上金交椅? 在场的人全都看着高进,谁也不认识他,只觉得这个年轻小伙身姿挺拔,器宇轩昂,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只是眉宇间有一股黑气郁结,看来这小子似有重伤在身。 宇文独秀刚坐好,就见前排一位黄衣老者起身问道:“帮主,方才青鸟长鸣,不知您着急召见我等,所谓何事?” 宇文独秀手捻须髯,微微笑道:“戚坛主,今日我召集众位,自当是有要事宣布。想我火龙帮,自打建帮以来,遭受小人的背叛,勾结朝廷奸佞,屡屡打压,妄图将我们斩草除根,万般无奈这才远渡重洋,飘零至此。哎,五十三年了,我们与世隔绝,世人早已不知我火龙帮的存在。你们都是我火龙帮的肱骨,可曾想过重振我帮神威呀?” 众人听罢,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帮主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事儿来了,倒真是大出众人的意料。 众人咬耳商议了多时,前排忽然站起个白衣老者,冲着宇文独秀抱拳道:“帮主,照您的意思,难道要让咱火龙帮回到大陆上吗?我听说,现在还是赵宋的天下,咱火龙帮还是朝廷的反叛,绿林道也把咱视作邪魔外道,恐怕现在回去会弊多利少呀,请帮主三思。” 有不少人随声附和,认为白衣老者的话说的很对。 忽然,白衣老者身后站起一个中年人,朗声道:“帮主,您为何突然之间萌生了这种打算?难道是受了这个外人的蛊惑不成?” 这中年汉子不等帮主回答,随即又转脸瞪着高进,带着三分怒气地问道:“阁下是谁?怎么称呼?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此言一处,大厅里的众人全都把目光聚拢到高进身上。这些人或许长久避世,对高进这个外来人颇有戒备,天生的认为外人一定就是坏人。 高进刚要抱拳回话,帮主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大家莫要多疑,方才我本想向大家引荐此人,只是被戚坛主打断了而已。诸位,这位年轻人名叫高进,乃是昆仑派诸葛青云的关门弟子。”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似乎对帮主这位新朋友并不买账。 宇文独秀也不在乎这些,兀自说道:“高进,这些人便是我火龙帮的骨干人员,火龙帮退避海上之前,帮主之下便已设立了五个坛主,坐在最前排的这位长着便是五位坛主,我给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指了指黄衣老者,说道:“这位是黄龙坛主戚长鸣。” 那黄衣老者虽然对高进这个外来人不待见,但还是礼貌地站起身来,冲着高进面前笑着点了点头。高进则赶忙抱拳施礼,态度十分恭敬。 紧接着,宇文独秀又把其余四位坛主作了介绍,这四位分别是白龙坛主叶无声、青龙坛主关山岳、黑龙坛主周国英、赤龙坛主左国雄。 等帮主介绍完了,周国英起身道:“帮主,咱们火龙帮跟昆仑派向来没什么往来,而且中原武林八大门派对咱火龙帮也一向不怎么友好,帮主将这个无名之辈带进总坛,不知所为何故?” 又有不少人随声附和,都认为高进这个外人根本没资格站在火龙帮总坛。 高进闻听此言,当真又是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个周国英当真是井底之蛙呀!我高进威震杭州擂、掌毙黑魔教首席护法司空无敌、拳打西域少林寺五大活佛之一的圆能、大破毒龙岗、大破血手盟、大破九宫岛,那真是一个雷天下响,但只要我报出名号,绿林人有几人不知晓的?哎呀呀,到了这里我竟然成了“无名之辈”,当真是可发一笑。 高进心中不悦,脸上却泰然处之,心说话,你们这帮人怕是久避孤岛,与世隔绝,对中原武林的变化自然一概不知,我犯不着跟你们生气。 宇文独秀把守一摆,众人皆不再小声议论。宇文独秀长叹一声,说道:“这位年轻人与咱火龙帮颇有渊源。你们可记得我爹宇文龙图么?” 众人听罢皆抱拳称是。 赤龙坛主左国雄朗声道:“帮主,宇文伯父乃是咱火龙帮的创始人,谁要是不记得,我拧下他的脑袋当球踢!” 宇文独秀微微颔首,说道:“我爹的下落已经找到了。” 众人闻听此言,无不站了起来,纷纷瞅着宇文独秀,眼巴巴希望他快些说出来。 宇文独秀面露哀容,说道:“想不到我爹早死多时了。这位少侠客在毒龙岗绝壁石洞中发现了他老人家的遗骨。”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全都愕然,脸色也都蒙上了悲戚之情。 白龙坛主叶无声质疑道:“他凭什么断定,那具遗骨就是老帮主的?” “对啊,他凭什么认定呀?他这么小的年纪,怎会识得老帮主?”有人帮腔道。 众人的眼光齐刷刷都盯着高进,要让高进给个说法,如若不然,这帮人就得把他吃了。 高进不紧不慢地抱拳道:“诸位,本来我也不知道贵帮老帮主的,同我一起跌下崖壁的还有个女人,名叫戴武娘,戴武娘乃是‘神刀无影’凌秋霜的徒孙,凌秋霜是何许人,就不需我再做赘言了?” 高进哪知,老帮主宇文龙图与凌秋霜这段姻缘与火龙帮的兴衰关系密切,被全帮视作禁言绝密,帮众之间不准谈及此事。他当着众人一说这事儿,立马引起了众怒。 赤龙坛主左国雄气得面红耳赤,怪叫一声,舞动双掌扑奔高进而来。 高进正诧异着呢,对方的掌法就到了。左国雄内功修为颇高,掌法凌厉,掌风强劲,这一掌若是被打上,高进非死即伤。高进急忙晃身躲闪,左国雄练出三掌,高进则连退了三步,始终没还手。 他指望着帮主宇文独秀替他说话,不至于大家都如此误解他。哪曾想,宇文独秀端坐在金交椅上,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儿地品着香茶,根本没有制止的意思。 高进的火气就上了,心说话,你要是不吭声,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想到此处,见左国雄依然不依不饶,抽撤连环,不停地向他发动猛攻。高进不再退避,见左国雄的双掌奔着面门砸来,他直接气运双掌,大叫一声“开啊!” 就听“啪——”的一声巨响,高进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再看左国雄这乐子可就大了,双掌被颠起五六尺高,整个人往后趔趄了十来步,结结实实摔倒在台阶近前。这个亏吃的太暴了。 不过,他也是活该,谁让他目中无人呢。 高进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众人纷纷撸胳膊挽袖子,都想上来教训他。高进处变不惊,毫不在意,他双掌一分,亮出门户,这也是豁出去了,爱咋咋地,老子是腰里别冲牌,谁来跟谁玩! 不过也有冷静的,那四位坛主一看,心里都没底了。因为他们知道,赤龙坛主左国雄的武功可不弱,在五个坛主之中也算是佼佼者,而高进方才那一招,看似平淡无奇,内力却惊为天人,不由得让这五位叹为观止。 正当众人要伸手打斗之际,帮主宇文独秀咳嗽了一声,震的众人骨膜激荡,心口直犯恶心。大家齐刷刷又看向帮主,只待他一声令下,便要将高进剁成肉酱。 哪知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诸位,怎么样?咱们避世多年,中原武林英才辈出啊!方才,你们这些人中,是不是有很多人瞧不起高进?赤龙坛主,你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左国雄已被搀扶起来,好在没受内伤,只是摔了一跤,他闻听此言不由得臊的脸色通红,回道:“想不到这小伙子武功如此之高,实在是我轻敌了。” 宇文独秀点了点头,心说话,让你平日里目中无人,今日受点挫折也是个好事儿!他朗声道“诸位,请上眼!”说罢,他从怀中摸出那个羊皮卷卷轴,高高举起,让众人看个清楚。 众人都觉得奇怪,小声嘀咕着,谁也不知道这羊皮卷轴是什么,里面藏着何种玄机。 宇文独秀肃然说道:“这就是本帮遗失多年的《火龙神功秘籍》,正是这位少侠客高进亲手交还给本帮主的。” 在场的人全都惊骇不已,足足三分钟没有一丝声响。过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喊叫声。看得出来,这帮人都高兴坏了。 第240章 生死决界 火龙神功乃是火龙帮至高无上的武功,时至今日,火龙帮除了宇文龙图外,尚无一人练成火龙神功第九重的。即便是现任帮主宇文独秀,也仅凭着他娘亲口传的练功秘诀,练至第七层,便再也无法往上突破了。有秘籍在手,就意味着有机会神功大成! 众人再看高进时,方才那股鄙夷戒备之色荡然无存,全都眼含热泪,无不感激涕零。 黄龙坛主戚长鸣和颜悦色地走到高进面前,一把拉住高进的手,说道:“高少侠,你真是我们火龙帮的大恩人呐!” 他这么一带头,众位坛主们、小坛主们纷纷上前,对高进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简直亲近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位赤龙坛主左国雄,拉住高进的手,又是感激又是道歉,总之是不打不相识。 宇文独秀下令大排酒宴,要好好款待高进。五大坛主和帮主骨干无不举双手赞同,就在院子当中,摆下酒席三十来桌儿,火龙帮的后厨效率奇高,一说做好吃的,更是拿手绝活。在这孤岛之中,什么最好吃?大概您第一时间会想到海鲜?实则不然,最好吃的,帮中兄弟最推崇备至的竟然是猪肉! 就看三十桌酒席全都准备齐当,中间最大的一桌上便摆着一个超级大盘,盘上趴着一只刚出炉的烤乳猪,乳猪身上还滋滋冒油,这香味儿简直令人难以招架,很多小头目都忍不住侧目偷看,但他们都很有规矩,这天下间最美味的烤乳猪当然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 帮主宇文独秀今晚分外开心,他亲自招呼着众人,与高进更是把酒言欢,五大坛主也都对高进十分尊敬,频频向他敬酒。很明显,今天晚上的高进便是妥妥的伤兵。 这一夜在酒醉中浑然而过,也不知到了何时,高进腹中烈火再次作怪,把他从睡梦中疼醒。额头鬓角热汗直淌,昨夜喝的那些酒早就随着汗液倾泻而出。 高进本想运用内功,将烈火禁锢在气海之中,哪曾想那股烈火竟有灵性,顺着经脉直往上走,你越是运用体内真气,它便借助真气大行其道,把高进折磨的上下蹿腾,满地打滚儿。他都不知道,他撞坏了两根石柱,撞碎了一座假山。至于皮肉的疼痛,他完全感知不到。 宇文独秀闻讯赶来,见高进浑身被一团烈火吞噬,一条火龙盘在他体内,忽隐忽现,他全身的筋骨也都呈现出赤红色。“不妙!”他大叫一声,飞身略到高进身边,运用全身真力汇聚指尖,一口气点住高进七处大穴,总算将那条火龙给困在了丹田气海中。 高进之前神志不清,到了此时总算稍微清醒了些 “高进,你现在怎么样?”宇文独秀关切地问道。 “水,水,我要喝水。”高进少气无力地喊道。 宇文独秀一招手,仆人们全都行动起来,一开始拿瓷碗给他喂水,水一凑近高进的嘴边,登时就气化了,后来用水罐、水缸给他弄水,结果勉强喝上几口,又全都气化了,嘴里的水入了肚腹,也是毫无用处。 宇文独秀知道,此刻高进的遭遇既是天大的灾难,也是天大的机遇。 由于高进这两年来,一直修炼火龙神功秘籍,内功修为得到了极大提升,比之他刚下昆仑山时,内功增强了十倍以上,要不然他年纪轻轻的,最多是个少侠客,可他的内力却达到了剑客的水准。就算是普通的剑客,与他相比也相形见绌。火龙神功共有九重境界,前六重境界与其他密宗气功大同小异,唯独到了第七重——生死决境界!人必须要先死而后生,人死了,体内的火龙才能被唤醒,也只有突破了第七重的生死决境界,他才能发挥出火龙神功的真正能量。 高进极为自律,每天晚上苦练火龙神功内功秘诀,两年来风雨不辍,他体内早就结下了火龙丹。这火龙丹由芝麻粒大小一颗萌芽,逐渐成长,变强变大,加之他被施太岳打的真气全无,坠海后又被巨浪吞没,一瞬间便断气身亡了。 可就在这关键的一瞬间,高进的下意识唤醒了火龙丹,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在他丹田气海积攒力量,一步步竟演化成了一团烈火,也才有现在这些事儿。 宇文独秀说道:“高进,我爹闯进火龙帮时立下帮规,唯有我帮弟兄才有资格修炼火龙神功,你现在骑虎难下,若想活命,就先发誓加入我火龙帮,也只有我有法子能让闯过生死决,练成第七重火龙神功。你听到了吗?” 高进此刻被烈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他紧闭着嘴唇,眼皮似有千钧重,浑身早就被火龙丹烤制的干燥异常,但却始终不表态。 宇文独秀见他这么犟,便怒斥道:“高进!生死乃人生大事呀,门派之见何其可笑,你若死了,又和谈门派呀!你年纪轻轻,观念却如此守旧,实在令人可发一笑!” 高进闻听此言,转念一想,也对啊,我现在是被逼无奈,已经无可选择了,师傅啊,您老可别怪我,我即便加入火龙帮,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就是啦。 想到此处,高进忍着剧痛,面前点了点头。 宇文独秀哈哈一笑,急忙令人朝着空中打了个呼哨。就见青鸟夹着劲风自天上俯冲而下,气流把仆人们推出去数丈远。 “青儿,事不宜迟,你带着高进赶奔望天礁!”宇文独秀命令道。 那青鸟极通灵性,能听懂主人的话语,它用巨爪抓住高进的两个肩头,振翅一飞便上了天。高进哪经历过这些呀,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来,好悬没把他的真魂吓破。好家伙,现在自己竟然在数百丈的天上,下面的人如蝼蚁,房舍也就拳头大小。 那青鸟振翅而飞,也就眨眼间便开始向下俯冲,把高进吓得苦胆都要爆炸了。 眼看就要扎进海里,惊涛骇浪下露出数个好怂如棒的礁石。那青鸟不偏不倚,将高进放在礁石上,转身便飞走了。 高进正茫然见,就听身后有人对他喊话。 “高进,你现在盘膝打坐,按照我说的做,千万别走神儿!”喊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宇文独秀! 高进使出浑身的气力,勉强支棱着坐了起来,他把双腿盘好,双掌置于小腹上。 宇文独秀朗声道:“你体内火龙丹已然到化龙之时,若不将其引导全身,你别会被燃为灰烬。你听着,意守丹田,内视火龙,冥想督脉,驱龙冲关……” 高进按照宇文独秀的指引,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终于在双眼内观时见到了火龙,那火龙虽说幼小却面目狰狞可怖,它摆着一副龙盘虎踞之态,随时要发起致命一击。高进一开始很害怕,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丹田气海竟然养着一个怪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几番试探后,那火龙的敌意稍退,高进以意领气,催发火龙出海。 往哪去?方才宇文独秀说道清楚,先走督脉,后下任脉,贯通上中下三大丹田,冲破任督脉十四处大穴。只是每个任督二脉上,每个穴道就如同一道千钧巨闸,火龙要想过去,必然是一场攻防决战。 现在就回到方才的一幕,灰袍老者宇文独秀在崖壁上全神贯注地指点着,高进则凝神内观,以意领气,引导火龙出气海而冲向督脉大穴,眼见那火龙凝聚真气形成一个拳头大的气包,在命门穴前几番冲击,把高进疼的脑瓜顶上直冒白烟,浑身热汗直流。 好在波涛来之不绝,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不停地把高进吞进海水中,自然给他化解了很多热毒。这是至关重要的,要不然,神功还未练成,人都变成风干肉了。 终于,就见那气包忽然消失,刹那间竟出现在命门穴之后,高进如释重负,此刻,命门穴真是说不出的舒畅。可片刻之后,那火龙顶着真气已然到了中枢穴近前。有了上两次的火龙冲关的经验,这次高进气定神闲,他强忍痛苦,再度凝神内观,不断催动丹田真气给火龙增强火力,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又拿下了中枢大穴,如此下去,火龙越发神威,连续攻破灵台、大椎、脑户、百会等三处大穴,终于打通督脉,继而又冲破任脉的印堂、廉泉、天突、膻中、中院、气海、关元等要穴,整个任督二脉十四处大闸,竟被火龙全部攻克。 高进就跟脱胎换骨、回路另造了一般,身体的剧痛感顿消,一呼一吸间真气凝聚,整个身子飘飘然好似能超凡入圣,这种感觉真是妙极妙极! 宇文独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说道:“恭喜啦!高进兄弟,你的已冲破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境界,现在任督二脉已通,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高进啦。” 高进心中大喜,对宇文独秀十分感激。就见青鸟自天上俯冲而下,大概是想把高进抓起来,送到崖壁上去,这座礁石离着崖壁有七八丈远,就算是剑客也没有如此绝顶的轻功。 哪知高进冲着青鸟一摆手,那青鸟也是愕然,但它明白,这是不让它帮忙的意思,于是在高进的头顶上盘旋数周后,又飞回崖壁。 高进深吸一口气,真气登时充盈的要炸,他施展轻功,双脚一点地,身子如同箭矢一般蹿出去三丈多远,就这样,他都没使多大劲儿。 眼看高进身子落入海面,宇文独秀也吓了一跳,心说话,这要栽进海里,岂不是尴尬至极吗? 没曾想海面波澜一现,海面下有个暗礁隐隐乍现,原来高进身子在空中时,眼睛往下看,发现海面下还有不少暗礁,于是他单脚点住暗礁,再次发力,身子比箭矢还要迅猛,嗖的一声便飘落在崖顶上。 宇文独秀赞叹不已,竖起大拇指,赞道:“高进,以你现在的内功修为,恐怕想不出名都不行啊,放眼整个中原武林,想要在内力上胜过你的人,恐怕已是凤毛麟角喽。” 高进对宇文独秀两次救命之恩十分感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宇文独秀磕头致谢。 宇文独秀把他搀扶起来,神色庄重地说道:“现在练成火龙神功第七重,还记得之前我曾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高进点头道:“当然记得,请宇文前辈明示,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我自当竭力去做,纵然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好!我们火龙帮有个最大的仇家,你可知是谁吗?” 高进思索片刻,说道:“燕云天不是已经被老帮主除去了吗?您所说的最大仇家,恕我愚钝,实在想不出。” 宇文独秀说道:“不错,燕云天那个小人已死,不过他的同党还活着。你要将其头颅拧下来,带给我,才算是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嗯。” 高进肃然道:“请前辈明示,那个贼人是谁?” 宇文独秀道:“此人姓盖,叫盖九州,江湖人称‘天外苍龙’。哼!他表面上是个公道大王,实则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盖九州?!”高进也是一惊,不过瞬间便喜上眉梢,因为他曾经以“羽遥”的身份二上断龙岭,跟盖九州打过交道,此人是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私下里招兵买马,野心勃勃,是朝廷的一大祸患,高进早就想铲除断龙岭这伙儿贼人了。 宇文独秀道:“盖九州可不简单,此人武功盖世绝伦,论排名绝对在武林天榜前五的位置,是剑客中的剑客!说实话,连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有胆子杀他吗?” 高进朗声笑道:“盖九州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此人占山为王,为害一方,实在是武林中最大的败类,就算老前辈您不说,我也会想方设法将其铲除掉。” 宇文独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笑道:“好!你若做成此事,我愿意把火龙帮交给你。哎,我已经老了,再不想回大陆,但火龙帮这数百名兄弟岂能与我老死在这荒岛上呀?” 高进赶忙跪下,推辞道:“老前辈,我高进是个后生晚辈,何德何能呀,敢接下如此重担,请老前辈收回方才说的话,我自当为火龙帮出去仇敌便是。呃,对了,盖九州为何会是火龙帮的仇人?他都做什么对不起帮派的事儿?” 宇文独秀长叹一声,说道:“此人是燕云天的关门弟子,就是他出面作伪证,污蔑我火龙帮与方腊联手造反的,朝廷震怒,全国各地绞杀我火龙帮众,损失惨重,很多人都不明不白地被朝廷处死了。像这样的龌龊小人,我岂能容他?!” 高进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外苍龙”盖九州,年轻时也是如此不堪! 二人回到火龙帮总坛,五大坛主得知高进加入了火龙帮,并且练成了火龙神功第七重,无不欢欣鼓舞,一起张罗了盛大酒宴,要好好为高进庆祝一番。 盛情难却,高进只得客随主便。这一晚,众人心情均是大好,自然喝得也都超量了。高进被仆人搀扶进客房,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迷迷糊糊地坐在一叶扁舟上,这小舟飘荡在汪洋大海中,初时海浪平静,海风微拂,不知不觉间,海风大作,巨浪涌起,远处竟生出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小船在惊涛骇浪中起起伏伏,左摆右荡,他惊骇万分,双手做浆奋力地划船,无奈龙卷风吸力巨大,岂是人为可以抵抗的,刹那间他连同小船被吸进风眼中。 高进“哎呀”一声惨叫,这才惊醒。原来方才做了一场噩梦。 第240章 生死决界 火龙神功乃是火龙帮至高无上的武功,时至今日,火龙帮除了宇文龙图外,尚无一人练成火龙神功第九重的。即便是现任帮主宇文独秀,也仅凭着他娘亲口传的练功秘诀,练至第七层,便再也无法往上突破了。有秘籍在手,就意味着有机会神功大成! 众人再看高进时,方才那股鄙夷戒备之色荡然无存,全都眼含热泪,无不感激涕零。 黄龙坛主戚长鸣和颜悦色地走到高进面前,一把拉住高进的手,说道:“高少侠,你真是我们火龙帮的大恩人呐!” 他这么一带头,众位坛主们、小坛主们纷纷上前,对高进又是抱拳又是作揖,简直亲近的不得了。尤其是那位赤龙坛主左国雄,拉住高进的手,又是感激又是道歉,总之是不打不相识。 宇文独秀下令大排酒宴,要好好款待高进。五大坛主和帮主骨干无不举双手赞同,就在院子当中,摆下酒席三十来桌儿,火龙帮的后厨效率奇高,一说做好吃的,更是拿手绝活。在这孤岛之中,什么最好吃?大概您第一时间会想到海鲜?实则不然,最好吃的,帮中兄弟最推崇备至的竟然是猪肉! 就看三十桌酒席全都准备齐当,中间最大的一桌上便摆着一个超级大盘,盘上趴着一只刚出炉的烤乳猪,乳猪身上还滋滋冒油,这香味儿简直令人难以招架,很多小头目都忍不住侧目偷看,但他们都很有规矩,这天下间最美味的烤乳猪当然是用来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的。 帮主宇文独秀今晚分外开心,他亲自招呼着众人,与高进更是把酒言欢,五大坛主也都对高进十分尊敬,频频向他敬酒。很明显,今天晚上的高进便是妥妥的伤兵。 这一夜在酒醉中浑然而过,也不知到了何时,高进腹中烈火再次作怪,把他从睡梦中疼醒。额头鬓角热汗直淌,昨夜喝的那些酒早就随着汗液倾泻而出。 高进本想运用内功,将烈火禁锢在气海之中,哪曾想那股烈火竟有灵性,顺着经脉直往上走,你越是运用体内真气,它便借助真气大行其道,把高进折磨的上下蹿腾,满地打滚儿。他都不知道,他撞坏了两根石柱,撞碎了一座假山。至于皮肉的疼痛,他完全感知不到。 宇文独秀闻讯赶来,见高进浑身被一团烈火吞噬,一条火龙盘在他体内,忽隐忽现,他全身的筋骨也都呈现出赤红色。“不妙!”他大叫一声,飞身略到高进身边,运用全身真力汇聚指尖,一口气点住高进七处大穴,总算将那条火龙给困在了丹田气海中。 高进之前神志不清,到了此时总算稍微清醒了些 “高进,你现在怎么样?”宇文独秀关切地问道。 “水,水,我要喝水。”高进少气无力地喊道。 宇文独秀一招手,仆人们全都行动起来,一开始拿瓷碗给他喂水,水一凑近高进的嘴边,登时就气化了,后来用水罐、水缸给他弄水,结果勉强喝上几口,又全都气化了,嘴里的水入了肚腹,也是毫无用处。 宇文独秀知道,此刻高进的遭遇既是天大的灾难,也是天大的机遇。 由于高进这两年来,一直修炼火龙神功秘籍,内功修为得到了极大提升,比之他刚下昆仑山时,内功增强了十倍以上,要不然他年纪轻轻的,最多是个少侠客,可他的内力却达到了剑客的水准。就算是普通的剑客,与他相比也相形见绌。火龙神功共有九重境界,前六重境界与其他密宗气功大同小异,唯独到了第七重——生死决境界!人必须要先死而后生,人死了,体内的火龙才能被唤醒,也只有突破了第七重的生死决境界,他才能发挥出火龙神功的真正能量。 高进极为自律,每天晚上苦练火龙神功内功秘诀,两年来风雨不辍,他体内早就结下了火龙丹。这火龙丹由芝麻粒大小一颗萌芽,逐渐成长,变强变大,加之他被施太岳打的真气全无,坠海后又被巨浪吞没,一瞬间便断气身亡了。 可就在这关键的一瞬间,高进的下意识唤醒了火龙丹,在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在他丹田气海积攒力量,一步步竟演化成了一团烈火,也才有现在这些事儿。 宇文独秀说道:“高进,我爹闯进火龙帮时立下帮规,唯有我帮弟兄才有资格修炼火龙神功,你现在骑虎难下,若想活命,就先发誓加入我火龙帮,也只有我有法子能让闯过生死决,练成第七重火龙神功。你听到了吗?” 高进此刻被烈火折磨的要死要活的,他紧闭着嘴唇,眼皮似有千钧重,浑身早就被火龙丹烤制的干燥异常,但却始终不表态。 宇文独秀见他这么犟,便怒斥道:“高进!生死乃人生大事呀,门派之见何其可笑,你若死了,又和谈门派呀!你年纪轻轻,观念却如此守旧,实在令人可发一笑!” 高进闻听此言,转念一想,也对啊,我现在是被逼无奈,已经无可选择了,师傅啊,您老可别怪我,我即便加入火龙帮,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儿,也就是啦。 想到此处,高进忍着剧痛,面前点了点头。 宇文独秀哈哈一笑,急忙令人朝着空中打了个呼哨。就见青鸟夹着劲风自天上俯冲而下,气流把仆人们推出去数丈远。 “青儿,事不宜迟,你带着高进赶奔望天礁!”宇文独秀命令道。 那青鸟极通灵性,能听懂主人的话语,它用巨爪抓住高进的两个肩头,振翅一飞便上了天。高进哪经历过这些呀,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来,好悬没把他的真魂吓破。好家伙,现在自己竟然在数百丈的天上,下面的人如蝼蚁,房舍也就拳头大小。 那青鸟振翅而飞,也就眨眼间便开始向下俯冲,把高进吓得苦胆都要爆炸了。 眼看就要扎进海里,惊涛骇浪下露出数个好怂如棒的礁石。那青鸟不偏不倚,将高进放在礁石上,转身便飞走了。 高进正茫然见,就听身后有人对他喊话。 “高进,你现在盘膝打坐,按照我说的做,千万别走神儿!”喊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宇文独秀! 高进使出浑身的气力,勉强支棱着坐了起来,他把双腿盘好,双掌置于小腹上。 宇文独秀朗声道:“你体内火龙丹已然到化龙之时,若不将其引导全身,你别会被燃为灰烬。你听着,意守丹田,内视火龙,冥想督脉,驱龙冲关……” 高进按照宇文独秀的指引,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终于在双眼内观时见到了火龙,那火龙虽说幼小却面目狰狞可怖,它摆着一副龙盘虎踞之态,随时要发起致命一击。高进一开始很害怕,他实在想不到,自己丹田气海竟然养着一个怪物,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几番试探后,那火龙的敌意稍退,高进以意领气,催发火龙出海。 往哪去?方才宇文独秀说道清楚,先走督脉,后下任脉,贯通上中下三大丹田,冲破任督脉十四处大穴。只是每个任督二脉上,每个穴道就如同一道千钧巨闸,火龙要想过去,必然是一场攻防决战。 现在就回到方才的一幕,灰袍老者宇文独秀在崖壁上全神贯注地指点着,高进则凝神内观,以意领气,引导火龙出气海而冲向督脉大穴,眼见那火龙凝聚真气形成一个拳头大的气包,在命门穴前几番冲击,把高进疼的脑瓜顶上直冒白烟,浑身热汗直流。 好在波涛来之不绝,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不停地把高进吞进海水中,自然给他化解了很多热毒。这是至关重要的,要不然,神功还未练成,人都变成风干肉了。 终于,就见那气包忽然消失,刹那间竟出现在命门穴之后,高进如释重负,此刻,命门穴真是说不出的舒畅。可片刻之后,那火龙顶着真气已然到了中枢穴近前。有了上两次的火龙冲关的经验,这次高进气定神闲,他强忍痛苦,再度凝神内观,不断催动丹田真气给火龙增强火力,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又拿下了中枢大穴,如此下去,火龙越发神威,连续攻破灵台、大椎、脑户、百会等三处大穴,终于打通督脉,继而又冲破任脉的印堂、廉泉、天突、膻中、中院、气海、关元等要穴,整个任督二脉十四处大闸,竟被火龙全部攻克。 高进就跟脱胎换骨、回路另造了一般,身体的剧痛感顿消,一呼一吸间真气凝聚,整个身子飘飘然好似能超凡入圣,这种感觉真是妙极妙极! 宇文独秀手捻须髯哈哈大笑,说道:“恭喜啦!高进兄弟,你的已冲破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境界,现在任督二脉已通,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高进啦。” 高进心中大喜,对宇文独秀十分感激。就见青鸟自天上俯冲而下,大概是想把高进抓起来,送到崖壁上去,这座礁石离着崖壁有七八丈远,就算是剑客也没有如此绝顶的轻功。 哪知高进冲着青鸟一摆手,那青鸟也是愕然,但它明白,这是不让它帮忙的意思,于是在高进的头顶上盘旋数周后,又飞回崖壁。 高进深吸一口气,真气登时充盈的要炸,他施展轻功,双脚一点地,身子如同箭矢一般蹿出去三丈多远,就这样,他都没使多大劲儿。 眼看高进身子落入海面,宇文独秀也吓了一跳,心说话,这要栽进海里,岂不是尴尬至极吗? 没曾想海面波澜一现,海面下有个暗礁隐隐乍现,原来高进身子在空中时,眼睛往下看,发现海面下还有不少暗礁,于是他单脚点住暗礁,再次发力,身子比箭矢还要迅猛,嗖的一声便飘落在崖顶上。 宇文独秀赞叹不已,竖起大拇指,赞道:“高进,以你现在的内功修为,恐怕想不出名都不行啊,放眼整个中原武林,想要在内力上胜过你的人,恐怕已是凤毛麟角喽。” 高进对宇文独秀两次救命之恩十分感激,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给宇文独秀磕头致谢。 宇文独秀把他搀扶起来,神色庄重地说道:“现在练成火龙神功第七重,还记得之前我曾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高进点头道:“当然记得,请宇文前辈明示,只要是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我自当竭力去做,纵然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宇文独秀哈哈一笑,说道:“好!我们火龙帮有个最大的仇家,你可知是谁吗?” 高进思索片刻,说道:“燕云天不是已经被老帮主除去了吗?您所说的最大仇家,恕我愚钝,实在想不出。” 宇文独秀说道:“不错,燕云天那个小人已死,不过他的同党还活着。你要将其头颅拧下来,带给我,才算是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嗯。” 高进肃然道:“请前辈明示,那个贼人是谁?” 宇文独秀道:“此人姓盖,叫盖九州,江湖人称‘天外苍龙’。哼!他表面上是个公道大王,实则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盖九州?!”高进也是一惊,不过瞬间便喜上眉梢,因为他曾经以“羽遥”的身份二上断龙岭,跟盖九州打过交道,此人是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私下里招兵买马,野心勃勃,是朝廷的一大祸患,高进早就想铲除断龙岭这伙儿贼人了。 宇文独秀道:“盖九州可不简单,此人武功盖世绝伦,论排名绝对在武林天榜前五的位置,是剑客中的剑客!说实话,连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你有胆子杀他吗?” 高进朗声笑道:“盖九州的威名我早就听说过,此人占山为王,为害一方,实在是武林中最大的败类,就算老前辈您不说,我也会想方设法将其铲除掉。” 宇文独秀拍了拍高进的肩头,笑道:“好!你若做成此事,我愿意把火龙帮交给你。哎,我已经老了,再不想回大陆,但火龙帮这数百名兄弟岂能与我老死在这荒岛上呀?” 高进赶忙跪下,推辞道:“老前辈,我高进是个后生晚辈,何德何能呀,敢接下如此重担,请老前辈收回方才说的话,我自当为火龙帮出去仇敌便是。呃,对了,盖九州为何会是火龙帮的仇人?他都做什么对不起帮派的事儿?” 宇文独秀长叹一声,说道:“此人是燕云天的关门弟子,就是他出面作伪证,污蔑我火龙帮与方腊联手造反的,朝廷震怒,全国各地绞杀我火龙帮众,损失惨重,很多人都不明不白地被朝廷处死了。像这样的龌龊小人,我岂能容他?!” 高进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不可一世的“天外苍龙”盖九州,年轻时也是如此不堪! 二人回到火龙帮总坛,五大坛主得知高进加入了火龙帮,并且练成了火龙神功第七重,无不欢欣鼓舞,一起张罗了盛大酒宴,要好好为高进庆祝一番。 盛情难却,高进只得客随主便。这一晚,众人心情均是大好,自然喝得也都超量了。高进被仆人搀扶进客房,倒头便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自己迷迷糊糊地坐在一叶扁舟上,这小舟飘荡在汪洋大海中,初时海浪平静,海风微拂,不知不觉间,海风大作,巨浪涌起,远处竟生出一个巨大的龙卷风,小船在惊涛骇浪中起起伏伏,左摆右荡,他惊骇万分,双手做浆奋力地划船,无奈龙卷风吸力巨大,岂是人为可以抵抗的,刹那间他连同小船被吸进风眼中。 高进“哎呀”一声惨叫,这才惊醒。原来方才做了一场噩梦。 第241章 反目成仇 高进在噩梦中惊醒,缓了片刻这才稳住心神,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打算起来喝点茶水压压惊。他披上外衣,刚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忽听外面一阵破空声,紧接着有人在外面敲打窗棂子。 “啪啪——啪啪——” 高进大为惊奇,朗声问道:“谁?” 外面的人也不搭话,突然隔着窗棂纸,瞄准高进的方位,突然打进一枚暗器。高进赶忙侧身躲过,那枚暗器正钉在实木立柱上。 高进拔出暗器一看,原来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高进大怒,他拔出匕首,心说话,这贼到底是谁啊?我非弄个清楚不可! 于是,高进一个箭步落在窗户近前,那黑影子偷袭不成,转身便跑。高进紧随其后飘落在院中,那黑影子已然站在墙头上了。 高进喝道:“呔!小贼,你给下来!” 黑影子根本不搭理他,身形干净利落地跳下院墙,然后施展轻功逃去。 高进岂能甘心呀,他也施展轻功在后面追赶。黑影子身法极快,蹿房越脊快似狸猫,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饶是高进轻功如此了得,无奈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一时半刻竟也没能追上。 那黑影子带着高进在孤岛上一路狂奔,高进心中诧异,他干嘛要引我出来?既然已经把我引出来了,为何不跟我搭话呢?真是奇哉怪哉。不行!事出蹊跷必有妖,我非得追上他,问个明白不可。 那黑影子在前头玩了命地跑,高进在后面死死追赶,两个人围着岛子转了一圈,又围着镇甸转了两圈儿,把高进转的晕头转向,分不出东西南北。这时候,黑影子忽然来到一个高大的院墙下,见高进追了上来,他急忙飞身跃过院墙。 高进心道:这应该是你的贼窝子,看你还望哪里逃!他不假思索,纵身一跃便跳进院子当中。这院子十分宽大,假山花草,楼台亭榭,当真是美景连连。 高进心道:这个贼窝子可够奢华的!他见二楼上灯光是亮着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就知道那个黑影子一定在那个房间里。于是,高进双脚点地飞身上了二楼,他隔着屋门厉声问道:“屋里有人吗?你因何要刺杀于我,咱们有什么大仇吗?” 高进接连问了数声,屋中灯光明亮,却始终无人应答。 高进此刻大大的不悦,心说话,你在屋里装孙子呢?他也顾不得礼貌了,一脚把屋门踹开,发现屋中那个人影子赫然只是一件灰布长袍,那灰袍挂在衣架上,从外面看,还真像个站立的人。 此刻,屋中酒气弥漫,在酒气之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儿。高进眉头紧皱,寻着气味儿一看,见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苍苍老者,浑身似在颤抖,又好像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这位老者眼珠子凸起半寸,脖颈上鲜血直淌,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着,看来还没有咽气。 高进急忙拿着烛台,凑近床前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位苍苍老者正是火龙帮的帮主宇文独秀!哎呀,这是火龙帮的总坛呀,我白天来过的呀,方才那个黑影子是从总坛后院跃入,是以我没辨认出来。 高进此刻疑心大起,心道:宇文独秀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又是堂堂的火龙帮帮主,是谁敢对他下杀手呢?当真不可思议!眼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谋害,当真是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高进带着哭腔问道:“宇文前辈,这是谁干的?是谁要害你?” 宇文独秀瞪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高进,他张着的嘴巴里发出“滋滋”的怪声,高进仔细一看,他的喉管已然被利器隔断。高进急的直跺脚,就看宇文独秀突然身子一挺,双腿一蹬,便气绝身亡啦。 就在此时,院子当中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出事啦!有刺客!” “帮主被杀啦!快来人呐!” …… 这帮人咋咋呼呼,手中拿着兵刃,径直冲上二楼。高进心乱如麻,忽见有三个老者闯了进来,便赶忙起身与他们搭话。 来者正是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和赤龙坛主左国雄。 三人见屋中人竟是高进,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可能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外。 戚长鸣等人扑到床前,见帮主的喉管被歹人割断,此刻已经咽气了。三人登时痛哭流涕,火龙帮不少帮众把二楼的楼道堵了个水泄不通,院子当中也全是人,这些人都举着灯球火把,手拿利刃,把整个院子围的严严实实。 戚长鸣止住悲声,眼中含着血泪,厉声质问道:“高进!你为何要刺杀我们帮主?!说!” 高进闻听此言,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实在想不到,戚长鸣就会怀疑他杀了帮主。 “什么?你误会了,我来的时候,帮主就被人割断了喉咙。”高进情绪激动地解释道。 “放屁!”戚长鸣怒骂道:“宇文帮主神功盖世,谁能杀的了他?整个火龙岛上,恐怕只有你一人能做到?!” 高进气炸连肝肺,若在往常,他恨不得把戚长鸣的牙给敲碎,但现在那么多人都死死地盯着他,岂能动粗呀,继续解释道:“武功高就一定要杀人吗?宇文帮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杀他呢?这说不通啊!”他辩解的时候,两个手也在比比划划。 众人的眼珠子都死死地盯住了高进的左手,因为他左手上正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匕首上沾满了鲜血。 左国雄指着他手上的匕首,厉声问道:“你怎么解释?!高进,我瞎了眼,还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竟然谋害帮主,我跟你拼啦!”说罢,左国雄舞动单刀奔着高进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攻。 高进这个后悔啊,自己骂自己,我干嘛要把匕首攥在手里呀?当真是多此一举!可我自己坑苦啦!但现在左国雄情绪激动,使得全是杀招,把高进逼得节节倒退。高进一边躲闪,一边喊道:“左坛主,你听我说,这里头全是误会!” 左国雄手中单刀舞动如风,咬牙切齿地叱道:“我不停,你给阎老五说歪理去!” 高进也豁出去了,一边打斗,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有个夜行人把我引到这里……我刚到这里帮主便被人割断了咽喉……你们之中有奸细!” 他虽然头脑冷静,可这几个坛主个个怒发冲冠,见左国雄一个人迟迟拿不下高进,戚长鸣、关山岳两个人各自舞动兵刃冲了上来。这卧室本就不大,两个人打斗都嫌小,何况是四个人呢。 高进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为了自证清白,他还不能用匕首,因此把匕首别在腰带里,凭着一对肉掌跟三位坛主周旋。这三位论武功招法绝对是一流高手,戚长鸣的剑法快似游龙,关山岳的齐眉棍更是招招致命,左国雄的单刀招法精奇,三人三吊脚,把高进逼进墙角,能用的桌椅板凳全都用光了。 高进的被逼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情急之下便动了火龙真气,就觉丹田气海猛然间冲出一条火龙,纵观任督二脉,直奔双掌而来。高进在惊骇间,仓促打出一套连环掌。 这下可把三位坛主给震惊了。就见高进整个人被火龙罩住,双掌竟然射出两道火龙真气,把三人打飞出去一丈多远,全都硬生生撞在墙上,饶是他们内功修为极高,也差点被撞死。 那堵墙也轰然倒塌,把一干帮众吓得撒腿就跑,谁也不敢在楼上站着了。 高进这才缓过气来,三个坛主虽说被火龙真气打翻,但高进终究是下手留有余地,没真正打伤他们。三人翻身跃起,还要跟高进拼命。 高进厉声道:“你们冷静点!我高进承蒙帮主两次救命,对他老人家尚未报答,又如何要谋害于他?再者,我既不图他的帮主之位,又不图他的火龙神功秘籍,我为什么要杀他?” “火龙神功秘籍?”戚长鸣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凑到宇文独秀的床榻前,先是双手合十躬身施礼,嘴里嘟囔道:“帮主,神功秘籍关乎咱火龙帮的兴衰荣辱,请恕罪。”说罢,在他身上到处摸索,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要找那卷《火龙神功秘籍》。 高进隐隐感到,这件事或许跟神功秘籍有莫大的干系,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之前自己好心好意地把秘籍交还给帮主宇文独秀,岂不是间接害了他吗? 关山岳、左国雄二人也都帮着搜查秘籍,床榻上、衣柜里、抽屉里,三人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那卷神功秘籍。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阵阵疾呼声。 “帮主!不好啦!不好啦!大船着火啦!……”有几个小伙子哭天喊地地冲进总坛,打算向帮主汇报,他们还不知道宇文帮主早就一命呜呼了。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等人闻听此言惊骇不已,要知道火龙岛孤悬海外,岛上所需生活物资全靠大船从大陆运载而来,如果大船出了意外,那么整个火龙岛便会陷入危机。 他们三人也不打了,纵身跃下院子。 那报事的小伙儿名叫王亮,是负责看守火龙帮大船的小头目。 此刻,王亮急的五官都挪移了,见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等三位坛主在此,急忙跪地哭诉道:“三位坛主,大事不好啦!咱的大船全都被烧毁啦。” 戚长鸣一把薅住王亮的前胸,瞪着老眼叱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大船失火,你们干嘛不救?!” 王亮吓得脸色煞白,哭道:“不是我不救,是根本救不了,火势太大,人都没法靠近啊。” 戚长鸣气得一脚把王亮登出去一溜滚儿,叱道:“带我前去!” 王亮带头,三个坛主和其余帮众紧随其后,一帮人呜呜泱泱地赶奔火龙岛北岸码头。高进觉得这个时候大船失火有点邪门,为了弄清原委,他也跟了过来。 众人跑出镇甸,往北又跑了数里,就见北方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戚长鸣见势不好,大手一挥,众人脚下加紧,用不多时便冲到了北岸码头。等凑近了一看,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三人全都傻眼了,大小船只全都着火了,船体几乎被烧光殆尽,当真是一艘也不剩呀。 高进也随后赶到,他是局外人自然不像戚长鸣那样着急上火,他发现大船都下了铁锚,船与船之间大概都有三四丈那么远,今晚天气尚好,只是淡淡的微风,就算是某一艘大船不慎失火了,也不至于殃及其他船只呀。 难道是有人纵火?想到此处,高进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除了浓烈的烧焦味儿还夹杂着一丝丝鱼油的味道。那么为什么要故意纵火烧船呢?是谁要这么干呢?一连串的谜团都等着高进去揭开。 戚坛主本欲指挥众人救火,见大船烧的就剩下船底儿了,登时便瘫坐在地上,整个精神都崩溃了。 高进走到近前,拍了拍戚坛主的肩头,说道:“事已至此,伤心也没用啊,快些振作起来。” 戚坛主长叹一声,说道:“高进,你不知道,这些大船是咱火龙帮的命根子,若无船,咱们火龙帮数百名帮众就得活活困死在岛子上。” 高进这才明白,船只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便问道:“你们有多少艘船?” 戚坛主回道:“大船十二艘,小船二十八艘。” 高进点头道:“这就对啦。” 戚坛主侧脸看着高进,问道:“什么对了?” 高进笑道:“纵火烧船的人,正是谋杀帮主的凶手!你数一数,大船少了一艘!我想那凶手已经乘船逃离了。” 三位坛主闻听此言,赶忙令人盘点船只,果然少了一艘大船。 高进把三位坛主叫在一起,说道:“船只已然烧毁严重,抢救出来没没法用了,我看先把凶手查出来,好日后为帮主报仇雪恨。” 到了现在,三位坛主对高进已经没了敌意。 左国雄颇感为难,问道:“你刚才说凶手逃走了,那还怎么查呀?” 戚坛主嗨了一声,说道:“召集帮主集合,看谁不在,谁就是凶手!” 高进虽说不太同意,但也差不多,反正此刻不在岛子上的人,都是嫌疑人。 鸣钟集合完毕,戚坛主拿出帮众名册一一点名,这才发现,原来白龙坛主叶无声、黑龙坛主周国英以及他们的心腹下属三十多人全都没来。 戚长鸣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祥,急忙派人前去黑白二坛喊人,结果没过多久,帮众们全都回来了,黑白二坛根本没人! 左国雄气得直跺脚,对戚长鸣、关山岳说道:“我说怎么着,叶无声、周国英二人居心叵测,根本跟咱不是一条心,现在可好,他们为了谋夺神功秘籍,竟然杀死了帮主,还把咱的船只全都毁了,这两个畜生是想毁灭咱整个火龙帮啊!” 高进也对叶无声、周国英恨之入骨,若是见到他们二人一定要杀之而后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戚坛主问道:“火龙帮有没有造船的工匠?” 戚坛主回道:“当然有!”他也想到了什么,急令人去把造船工匠召集来。 可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满面惊恐,说话都结巴了。 “戚……戚坛主,大事不好啦,四十六名工匠全都被人杀死啦,全都死啦!”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吃一惊! 第241章 反目成仇 高进在噩梦中惊醒,缓了片刻这才稳住心神,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打算起来喝点茶水压压惊。他披上外衣,刚用火折子点燃蜡烛,忽听外面一阵破空声,紧接着有人在外面敲打窗棂子。 “啪啪——啪啪——” 高进大为惊奇,朗声问道:“谁?” 外面的人也不搭话,突然隔着窗棂纸,瞄准高进的方位,突然打进一枚暗器。高进赶忙侧身躲过,那枚暗器正钉在实木立柱上。 高进拔出暗器一看,原来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高进大怒,他拔出匕首,心说话,这贼到底是谁啊?我非弄个清楚不可! 于是,高进一个箭步落在窗户近前,那黑影子偷袭不成,转身便跑。高进紧随其后飘落在院中,那黑影子已然站在墙头上了。 高进喝道:“呔!小贼,你给下来!” 黑影子根本不搭理他,身形干净利落地跳下院墙,然后施展轻功逃去。 高进岂能甘心呀,他也施展轻功在后面追赶。黑影子身法极快,蹿房越脊快似狸猫,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饶是高进轻功如此了得,无奈他对这里的地形不熟,一时半刻竟也没能追上。 那黑影子带着高进在孤岛上一路狂奔,高进心中诧异,他干嘛要引我出来?既然已经把我引出来了,为何不跟我搭话呢?真是奇哉怪哉。不行!事出蹊跷必有妖,我非得追上他,问个明白不可。 那黑影子在前头玩了命地跑,高进在后面死死追赶,两个人围着岛子转了一圈,又围着镇甸转了两圈儿,把高进转的晕头转向,分不出东西南北。这时候,黑影子忽然来到一个高大的院墙下,见高进追了上来,他急忙飞身跃过院墙。 高进心道:这应该是你的贼窝子,看你还望哪里逃!他不假思索,纵身一跃便跳进院子当中。这院子十分宽大,假山花草,楼台亭榭,当真是美景连连。 高进心道:这个贼窝子可够奢华的!他见二楼上灯光是亮着的,窗户上有人影晃动,就知道那个黑影子一定在那个房间里。于是,高进双脚点地飞身上了二楼,他隔着屋门厉声问道:“屋里有人吗?你因何要刺杀于我,咱们有什么大仇吗?” 高进接连问了数声,屋中灯光明亮,却始终无人应答。 高进此刻大大的不悦,心说话,你在屋里装孙子呢?他也顾不得礼貌了,一脚把屋门踹开,发现屋中那个人影子赫然只是一件灰布长袍,那灰袍挂在衣架上,从外面看,还真像个站立的人。 此刻,屋中酒气弥漫,在酒气之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儿。高进眉头紧皱,寻着气味儿一看,见床上直挺挺躺着一个苍苍老者,浑身似在颤抖,又好像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 这位老者眼珠子凸起半寸,脖颈上鲜血直淌,整个人还在微微颤抖着,看来还没有咽气。 高进急忙拿着烛台,凑近床前查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位苍苍老者正是火龙帮的帮主宇文独秀!哎呀,这是火龙帮的总坛呀,我白天来过的呀,方才那个黑影子是从总坛后院跃入,是以我没辨认出来。 高进此刻疑心大起,心道:宇文独秀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又是堂堂的火龙帮帮主,是谁敢对他下杀手呢?当真不可思议!眼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被人谋害,当真是痛心疾首,肝肠寸断。 高进带着哭腔问道:“宇文前辈,这是谁干的?是谁要害你?” 宇文独秀瞪着眼珠子,直勾勾地瞅着高进,他张着的嘴巴里发出“滋滋”的怪声,高进仔细一看,他的喉管已然被利器隔断。高进急的直跺脚,就看宇文独秀突然身子一挺,双腿一蹬,便气绝身亡啦。 就在此时,院子当中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出事啦!有刺客!” “帮主被杀啦!快来人呐!” …… 这帮人咋咋呼呼,手中拿着兵刃,径直冲上二楼。高进心乱如麻,忽见有三个老者闯了进来,便赶忙起身与他们搭话。 来者正是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和赤龙坛主左国雄。 三人见屋中人竟是高进,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可能也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外。 戚长鸣等人扑到床前,见帮主的喉管被歹人割断,此刻已经咽气了。三人登时痛哭流涕,火龙帮不少帮众把二楼的楼道堵了个水泄不通,院子当中也全是人,这些人都举着灯球火把,手拿利刃,把整个院子围的严严实实。 戚长鸣止住悲声,眼中含着血泪,厉声质问道:“高进!你为何要刺杀我们帮主?!说!” 高进闻听此言,脑瓜子嗡嗡作响,他实在想不到,戚长鸣就会怀疑他杀了帮主。 “什么?你误会了,我来的时候,帮主就被人割断了喉咙。”高进情绪激动地解释道。 “放屁!”戚长鸣怒骂道:“宇文帮主神功盖世,谁能杀的了他?整个火龙岛上,恐怕只有你一人能做到?!” 高进气炸连肝肺,若在往常,他恨不得把戚长鸣的牙给敲碎,但现在那么多人都死死地盯着他,岂能动粗呀,继续解释道:“武功高就一定要杀人吗?宇文帮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什么要杀他呢?这说不通啊!”他辩解的时候,两个手也在比比划划。 众人的眼珠子都死死地盯住了高进的左手,因为他左手上正攥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匕首上沾满了鲜血。 左国雄指着他手上的匕首,厉声问道:“你怎么解释?!高进,我瞎了眼,还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想不到你竟然谋害帮主,我跟你拼啦!”说罢,左国雄舞动单刀奔着高进劈头盖脸地一顿猛攻。 高进这个后悔啊,自己骂自己,我干嘛要把匕首攥在手里呀?当真是多此一举!可我自己坑苦啦!但现在左国雄情绪激动,使得全是杀招,把高进逼得节节倒退。高进一边躲闪,一边喊道:“左坛主,你听我说,这里头全是误会!” 左国雄手中单刀舞动如风,咬牙切齿地叱道:“我不停,你给阎老五说歪理去!” 高进也豁出去了,一边打斗,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被冤枉的……有个夜行人把我引到这里……我刚到这里帮主便被人割断了咽喉……你们之中有奸细!” 他虽然头脑冷静,可这几个坛主个个怒发冲冠,见左国雄一个人迟迟拿不下高进,戚长鸣、关山岳两个人各自舞动兵刃冲了上来。这卧室本就不大,两个人打斗都嫌小,何况是四个人呢。 高进手中只有一把匕首,为了自证清白,他还不能用匕首,因此把匕首别在腰带里,凭着一对肉掌跟三位坛主周旋。这三位论武功招法绝对是一流高手,戚长鸣的剑法快似游龙,关山岳的齐眉棍更是招招致命,左国雄的单刀招法精奇,三人三吊脚,把高进逼进墙角,能用的桌椅板凳全都用光了。 高进的被逼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情急之下便动了火龙真气,就觉丹田气海猛然间冲出一条火龙,纵观任督二脉,直奔双掌而来。高进在惊骇间,仓促打出一套连环掌。 这下可把三位坛主给震惊了。就见高进整个人被火龙罩住,双掌竟然射出两道火龙真气,把三人打飞出去一丈多远,全都硬生生撞在墙上,饶是他们内功修为极高,也差点被撞死。 那堵墙也轰然倒塌,把一干帮众吓得撒腿就跑,谁也不敢在楼上站着了。 高进这才缓过气来,三个坛主虽说被火龙真气打翻,但高进终究是下手留有余地,没真正打伤他们。三人翻身跃起,还要跟高进拼命。 高进厉声道:“你们冷静点!我高进承蒙帮主两次救命,对他老人家尚未报答,又如何要谋害于他?再者,我既不图他的帮主之位,又不图他的火龙神功秘籍,我为什么要杀他?” “火龙神功秘籍?”戚长鸣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凑到宇文独秀的床榻前,先是双手合十躬身施礼,嘴里嘟囔道:“帮主,神功秘籍关乎咱火龙帮的兴衰荣辱,请恕罪。”说罢,在他身上到处摸索,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是要找那卷《火龙神功秘籍》。 高进隐隐感到,这件事或许跟神功秘籍有莫大的干系,倘若真是如此,那么之前自己好心好意地把秘籍交还给帮主宇文独秀,岂不是间接害了他吗? 关山岳、左国雄二人也都帮着搜查秘籍,床榻上、衣柜里、抽屉里,三人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到那卷神功秘籍。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阵阵疾呼声。 “帮主!不好啦!不好啦!大船着火啦!……”有几个小伙子哭天喊地地冲进总坛,打算向帮主汇报,他们还不知道宇文帮主早就一命呜呼了。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等人闻听此言惊骇不已,要知道火龙岛孤悬海外,岛上所需生活物资全靠大船从大陆运载而来,如果大船出了意外,那么整个火龙岛便会陷入危机。 他们三人也不打了,纵身跃下院子。 那报事的小伙儿名叫王亮,是负责看守火龙帮大船的小头目。 此刻,王亮急的五官都挪移了,见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等三位坛主在此,急忙跪地哭诉道:“三位坛主,大事不好啦!咱的大船全都被烧毁啦。” 戚长鸣一把薅住王亮的前胸,瞪着老眼叱道:“你是干什么吃的!大船失火,你们干嘛不救?!” 王亮吓得脸色煞白,哭道:“不是我不救,是根本救不了,火势太大,人都没法靠近啊。” 戚长鸣气得一脚把王亮登出去一溜滚儿,叱道:“带我前去!” 王亮带头,三个坛主和其余帮众紧随其后,一帮人呜呜泱泱地赶奔火龙岛北岸码头。高进觉得这个时候大船失火有点邪门,为了弄清原委,他也跟了过来。 众人跑出镇甸,往北又跑了数里,就见北方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戚长鸣见势不好,大手一挥,众人脚下加紧,用不多时便冲到了北岸码头。等凑近了一看,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三人全都傻眼了,大小船只全都着火了,船体几乎被烧光殆尽,当真是一艘也不剩呀。 高进也随后赶到,他是局外人自然不像戚长鸣那样着急上火,他发现大船都下了铁锚,船与船之间大概都有三四丈那么远,今晚天气尚好,只是淡淡的微风,就算是某一艘大船不慎失火了,也不至于殃及其他船只呀。 难道是有人纵火?想到此处,高进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除了浓烈的烧焦味儿还夹杂着一丝丝鱼油的味道。那么为什么要故意纵火烧船呢?是谁要这么干呢?一连串的谜团都等着高进去揭开。 戚坛主本欲指挥众人救火,见大船烧的就剩下船底儿了,登时便瘫坐在地上,整个精神都崩溃了。 高进走到近前,拍了拍戚坛主的肩头,说道:“事已至此,伤心也没用啊,快些振作起来。” 戚坛主长叹一声,说道:“高进,你不知道,这些大船是咱火龙帮的命根子,若无船,咱们火龙帮数百名帮众就得活活困死在岛子上。” 高进这才明白,船只对于他们的重要性,便问道:“你们有多少艘船?” 戚坛主回道:“大船十二艘,小船二十八艘。” 高进点头道:“这就对啦。” 戚坛主侧脸看着高进,问道:“什么对了?” 高进笑道:“纵火烧船的人,正是谋杀帮主的凶手!你数一数,大船少了一艘!我想那凶手已经乘船逃离了。” 三位坛主闻听此言,赶忙令人盘点船只,果然少了一艘大船。 高进把三位坛主叫在一起,说道:“船只已然烧毁严重,抢救出来没没法用了,我看先把凶手查出来,好日后为帮主报仇雪恨。” 到了现在,三位坛主对高进已经没了敌意。 左国雄颇感为难,问道:“你刚才说凶手逃走了,那还怎么查呀?” 戚坛主嗨了一声,说道:“召集帮主集合,看谁不在,谁就是凶手!” 高进虽说不太同意,但也差不多,反正此刻不在岛子上的人,都是嫌疑人。 鸣钟集合完毕,戚坛主拿出帮众名册一一点名,这才发现,原来白龙坛主叶无声、黑龙坛主周国英以及他们的心腹下属三十多人全都没来。 戚长鸣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祥,急忙派人前去黑白二坛喊人,结果没过多久,帮众们全都回来了,黑白二坛根本没人! 左国雄气得直跺脚,对戚长鸣、关山岳说道:“我说怎么着,叶无声、周国英二人居心叵测,根本跟咱不是一条心,现在可好,他们为了谋夺神功秘籍,竟然杀死了帮主,还把咱的船只全都毁了,这两个畜生是想毁灭咱整个火龙帮啊!” 高进也对叶无声、周国英恨之入骨,若是见到他们二人一定要杀之而后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向戚坛主问道:“火龙帮有没有造船的工匠?” 戚坛主回道:“当然有!”他也想到了什么,急令人去把造船工匠召集来。 可过了一会儿,派去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满面惊恐,说话都结巴了。 “戚……戚坛主,大事不好啦,四十六名工匠全都被人杀死啦,全都死啦!”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大吃一惊! 第242章 火龙帮主 孤悬海外的火龙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帮主宇文独秀被人谋杀,失而复得的《火龙神功秘籍》再次不翼而飞,与外界联络所仰仗的船只也尽数被烧毁,所有的造船工匠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火龙帮的人既愤怒又无助,很多妇女儿童更是忍不住呜咽起来。三位坛主全都无精打采,再无雄心壮志,颓然瘫坐在地,他们都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了希望。 高进心中不悦,他走上台阶对着帮众朗声道:“诸位,你们哭什么?!你们只顾着自己,可曾想过宇文帮主,他老人家的尸首还躺在床上,无人问津!真叫人心寒!”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一听,对啊!帮主的尸体还搁在总坛,没人管没人问的,这成何体统啊? 三人赶忙拭去眼泪,全都站起身来。 戚长鸣抱拳道:“高少侠说的极是!方才我们乱了方寸,孰重孰轻都没摆清楚,真对不住帮主啊。”说罢,他安排手下人,去置办棺木、新衣,布置灵堂。 三大坛主经过商议,将帮主宇文独秀的尸首埋在的白头山半山腰,这样便可以俯瞰整个火龙岛和火龙帮总坛。这些事儿办完之后,高进一想,自打九宫岛一役以来,自己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尽快回南苑复命。 高进把这件事一说,三位坛主都不干了。 戚长鸣说道:“高少侠,实话不瞒,这几天我们三人反复商议过了,火龙帮不可一日无主,我们一致推举你为第三任火龙帮帮主。你千万不要推辞。” 高进赶忙摆手道:“不可以,我高进何德何能,论资历,论辈分,都与诸位相差甚远,我是绝不能担任帮主的。” 左国雄笑道:“高少侠,我看你当帮主最合适。首先,我们宇文帮主对你有两次救命之恩,你总不能眼瞅着他的帮会日渐凋零?第二,你之前已经加入了火龙帮,只要入了帮会,你就有资格担任帮主,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火龙神功乃是本帮的镇帮之宝,帮主若不会火龙神功那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而放眼天下,也只有你一人练成了火龙神功,你不当那谁人来当呢?” 关山岳也赞同道:“是啊,是啊,我看左坛主所说的很对。不过推举你当帮主,可不是白当的,也是有条件的,你需得做到才行。” 高进问道:“什么条件?” 关山岳手捻须髯道:“有两个条件,一是要捕杀真凶叶无声、周国英,为宇文帮主报仇雪恨。二是要带领咱们火龙帮一众兄弟返回大陆,重振咱火龙帮的声威。” 高进思量再三,说道:“追杀凶手,带帮众返回大陆,这两点我都能做到,只是帮主之位,还请三位坛主好生打算。” 戚长鸣笑道:“这是我们三人的共同意愿,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火龙帮自建帮以来,只有两个人练成了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界,第一个是创始人宇文龙图,这第二位便是你,说实话,你是帮主的不二人选。” 说罢,他忽然跪倒在地,关山岳、左国雄也都立马跪倒,齐声道:“火龙帮下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赤龙坛主左国雄,拜见帮主!” 那些帮众也都跪倒一片,齐声向高进参拜。 高进受宠若惊,见众人是真心实意地拥护他,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高进当上帮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众砍伐树木,编制绳索,织布做帆。三位坛主更是把火龙帮积攒的家底儿收拾打包,要是回到大陆,没有钱哪成呀。 高进亲自指挥众人,用绳索捆绑原本,做成三丈见方的超级“木筏”,在木筏上升起布帆,为了稳妥起见,他将五十多个木筏之间全都用绳索串联在一起,这样彼此可以互相照应。 这一去,不知要在茫茫大海上要漂泊多久那,戚坛主专门让人准备了充足的口粮和水囊,每个木筏上都安排了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作为护卫,妇女老幼则在木筏最中间。 一切准备妥当后,高进带领火龙帮的帮众浩浩荡荡地起航了。人多出韩信,火龙帮的人口上千,其中不乏善于赶海的,有他们作向导,木筏借着海风和洋流,历经十四天,终于抵达福建沿海一带。 这么多人上岸,惊动了本地的知府李朝宗大人。他率领三班衙役,赶到海边一看,吓得他的好悬没尿裤子,好家伙,这么多人,肯定是海盗啊! 他打算掉头就跑,好回去调集官兵围剿,哪曾想刚转过身来,面前竟站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儿。 “李知府,让您受惊了。”高进抱拳笑道。 李知府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顾虑地问道:“你是?” 高进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举在李知府面前,朗声道:“在下高进,大内一等带刀侍卫,南苑神捕营管事。” 李朝宗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直磕头。见金牌如见圣上,这些文官们对礼节还是很重视的。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三人看罢,也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位新任的帮主竟然还是朝廷的大官儿!他们仨心里都犯嘀咕了,火龙帮是朝廷定性为反叛,不知道这位高进大官会如何对待我们呢? 高进把李朝宗搀扶起来,说道:“李知府,我可担不起您如此大礼。哦,我给您引荐一下。”说着,高进把三位坛主唤到近前,一一做了介绍。 李朝宗一听“火龙帮”三个字,登时脑瓜子都大了,心说话,这些都属于反贼呀,怎么堂堂的神捕会跟反贼在一起,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高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李知府,火龙帮的人都是安善良民,从未做过谋反叛逆之事,我以身家性命作担保。我会亲自面见圣上说明情况,你不用担心的。” 李朝宗频频点头,心说话,你是大名鼎鼎的神捕,是圣上眼中的大红人,只要你把话撂在这儿,我还担心什么呀,便笑道:“如此甚好,我大宋子民有哪个想当反贼的呀。哦,神捕大人,您打算如何安置这些人呀?” 高进说道:“我还没想好,请李知府帮忙,先将这些人安置在本地,待我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再把他们接走,你看如何呀?” 李朝宗是本地的父母官,安排千把人还不是小事一桩呀。 高进把火龙帮众人安置好,打算去临安府面圣复命。火龙帮三大坛主主动请缨,愿意跟着他一同前往,高进便留下赤龙坛主左国雄看家,带着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北上。 三人行一直往前北走,一直到来到青龙镇,这个地方对高进来说算是故地重游了。但这次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儿,明明是大白天,大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街头巷尾虽然也有个街溜子,但这些人狗头蛤蟆眼,不住地打量着外来人,就差上来盘问了。 高进等人找了个客栈住下,这家客栈上下两层,几十间上好的房间,住客却是个位数,真可称得上是惨淡经营了。 高进要了三间上房,又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店伙计很快便把酒菜上齐了。 高进问道:“小二,最近青龙镇有什么大事吗?怎么大街上没有人呀?” 小二闻听此言,赶忙抻着脖子往外头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这才口打嗨声,说道:“客爷,您不是本地人,哎,最近断龙岭折腾的厉害,听绿林道上的人说,他们要造反。” 高进听罢眉头紧皱,他曾二上断龙岭,知道断龙岭跟西夏国、金国和大理国暗通往来。高进身为大宋国的神捕,皇帝又如此器重他,他能不为国效力吗?想到此处,连酒也喝不下了。 戚长鸣、关山岳知道断龙岭的贼首是火龙帮的大仇人盖九州,因此,都对断龙岭恨得牙根痒痒。 戚长鸣道:“帮主,您不用为难,断龙岭造反可是天大的事,不如咱们先把这件事摸清楚,至于回临安面圣,晚个日也没什么的。” 高进点头道:“好!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方才我发现,大街上都是断龙岭的眼线,咱们白天睡觉,晚上行动。” 三人一拍即合,一直熬到二更天,他们换上夜行衣,带上应手的家伙,从后窗户翻出,一到街上便施展开轻功,径直奔向断龙岭。这三位都是侠剑客的身份,轻功都十分了得,三十里路哪经得住他们跑啊,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断龙岭脚下。 高进对这里很熟悉,他在头前带路,凭着高超的身法,绕过层层关卡,一直摸到中庭大寨。 今天晚上,断龙岭可真热闹!整个中庭大寨灯火通明,聚义厅中人声鼎沸,而且声音还十分尖锐,充满了火药味儿。 高进大为不解,心说话,断龙岭的贼人难道在内讧吗? 他带着戚长鸣、关山岳悄悄绕到聚义厅后面,施展出壁虎爬墙的绝活儿,慢慢往上爬,一直爬到大厅顶上,揭开琉璃瓦,透过缝隙往里瞧。 大厅里分为两伙儿人,一伙儿在东面,一伙儿在西面,这两伙人针锋相对,而且都跟高进是熟人! 东面这伙儿人比较多,为首的正是断龙岭的大龙头盖九州,他身旁是六个结义兄弟,后面全是偏副寨主们,粗略一算少说也得七八十个人。西面这伙人就显得人单势孤了,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个人,为首的正是九宫岛的贼首施太岳,紧挨着他的是洪石淼、桑青青、周礼让、窦幻章、苏笑臣、曹汝成,他们后边都是彪形大汉。 桑青青上次被高进砍断了一条腿,整个变成了瘸拐李,拄着一根铁拐,即便如此她照样是冷若冰霜,盛气凌人。 就见盖九州阴沉着脸,显然十分不悦,而二当家轩辕志则颇有些得意。 施太岳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道:“盖老剑客,不是我施太岳不讲规矩,我也是无奈,西夏国任丞相给我发了密函,让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我可不是仰人鼻息,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走!” 说罢,他手腕子一抖,那封密函如同暗器一样,刹那间飞向盖九州。盖九州右手一拂,便将密函接住,却并未打开,脸色颇为不屑,说道:“施老剑客,凭着你的身份,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们九宫岛被朝廷剿灭了,就剩这么点人,你拿什么跟我合作呢?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盖老剑客,区区九宫岛何足道哉!不是我说大话,就你这点人马,我是真瞧不上。”两个人的话里都带着激愤味儿。 盖九州气得怒睁三角眼,他刚要发作,就见轩辕志笑道:“两位,不要再争了,我之前接到信儿了,西夏特使明日便到,咱们两家有什么意见,咱跟特使说,让他给咱们做个公断。” 双方一听道西夏特使,盖九州和施太岳也都消停了些。 盖九州哼了一声,说道:“好,不过任丞相之前说的清楚,在大宋腹地插旗造反,绿林道各大势力要以我断龙岭马首是瞻,我相信你施老剑客该知道怎么做?!” 施太岳冷笑了数声,说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施太岳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来没人敢向我发号施令,盖老剑客,我奉劝你,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若是强行做,只会把自己作死。” 盖九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点指施太岳,叱道:“施老贼!你敢口出狂言!看来你没把我断龙岭放在眼里,今晚咱就比试一番,看看你九宫岛厉害,还是我断龙岭更胜一筹!” 施太岳火气更足,他把大氅一甩,这就要动手。 盖九州这边的偏副寨主们也都是群情激愤,有人攥着拳头高声叫嚣着,非要教训九宫岛的人不可。 高进顺声瞧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叫的最欢的竟然是南宫俊!他怎么在断龙岭入伙了?哎呀,真是大大的意外啊。 眼见双方就是一场恶斗,轩辕志赶忙起身拦住二人,说道:“哎,两位,你们都是一方的头领,真要是动手,岂不丢了身份?若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你们如何向特使交代呀?” 两伙人又再次压住了怒火。 总而言之,盖九州、施太岳二人只要一说话,就会激怒对方,但谁也不敢真正的动手,这里面既有密使的因素,也有双方实力相近,真要是打起来,恐怕谁也占不到便宜。所以双方都在嘴上逞英雄,却没有人站出来打斗。 双方足足争吵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终于不欢而散。 高进则悄悄尾随南宫俊而来,等南宫俊进了巡山大寨的馆舍中,高进带着戚长鸣、关山岳便摸到了窗户底下。高进悄悄敲击窗棂。 “笃笃笃——笃笃笃”这是南苑内部办差官联络的暗语。 “谁?”南宫俊低声问道。 “高进。” “啊!”南宫俊惊诧万分,他推开窗子一看,眼前站着的正是神捕高进! 第242章 火龙帮主 孤悬海外的火龙岛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帮主宇文独秀被人谋杀,失而复得的《火龙神功秘籍》再次不翼而飞,与外界联络所仰仗的船只也尽数被烧毁,所有的造船工匠也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火龙帮的人既愤怒又无助,很多妇女儿童更是忍不住呜咽起来。三位坛主全都无精打采,再无雄心壮志,颓然瘫坐在地,他们都对自己的未来失去了希望。 高进心中不悦,他走上台阶对着帮众朗声道:“诸位,你们哭什么?!你们只顾着自己,可曾想过宇文帮主,他老人家的尸首还躺在床上,无人问津!真叫人心寒!”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一听,对啊!帮主的尸体还搁在总坛,没人管没人问的,这成何体统啊? 三人赶忙拭去眼泪,全都站起身来。 戚长鸣抱拳道:“高少侠说的极是!方才我们乱了方寸,孰重孰轻都没摆清楚,真对不住帮主啊。”说罢,他安排手下人,去置办棺木、新衣,布置灵堂。 三大坛主经过商议,将帮主宇文独秀的尸首埋在的白头山半山腰,这样便可以俯瞰整个火龙岛和火龙帮总坛。这些事儿办完之后,高进一想,自打九宫岛一役以来,自己在这里耽搁了太多时间,必须尽快回南苑复命。 高进把这件事一说,三位坛主都不干了。 戚长鸣说道:“高少侠,实话不瞒,这几天我们三人反复商议过了,火龙帮不可一日无主,我们一致推举你为第三任火龙帮帮主。你千万不要推辞。” 高进赶忙摆手道:“不可以,我高进何德何能,论资历,论辈分,都与诸位相差甚远,我是绝不能担任帮主的。” 左国雄笑道:“高少侠,我看你当帮主最合适。首先,我们宇文帮主对你有两次救命之恩,你总不能眼瞅着他的帮会日渐凋零?第二,你之前已经加入了火龙帮,只要入了帮会,你就有资格担任帮主,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火龙神功乃是本帮的镇帮之宝,帮主若不会火龙神功那当真是天大的笑话,而放眼天下,也只有你一人练成了火龙神功,你不当那谁人来当呢?” 关山岳也赞同道:“是啊,是啊,我看左坛主所说的很对。不过推举你当帮主,可不是白当的,也是有条件的,你需得做到才行。” 高进问道:“什么条件?” 关山岳手捻须髯道:“有两个条件,一是要捕杀真凶叶无声、周国英,为宇文帮主报仇雪恨。二是要带领咱们火龙帮一众兄弟返回大陆,重振咱火龙帮的声威。” 高进思量再三,说道:“追杀凶手,带帮众返回大陆,这两点我都能做到,只是帮主之位,还请三位坛主好生打算。” 戚长鸣笑道:“这是我们三人的共同意愿,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火龙帮自建帮以来,只有两个人练成了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界,第一个是创始人宇文龙图,这第二位便是你,说实话,你是帮主的不二人选。” 说罢,他忽然跪倒在地,关山岳、左国雄也都立马跪倒,齐声道:“火龙帮下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赤龙坛主左国雄,拜见帮主!” 那些帮众也都跪倒一片,齐声向高进参拜。 高进受宠若惊,见众人是真心实意地拥护他,便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高进当上帮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众砍伐树木,编制绳索,织布做帆。三位坛主更是把火龙帮积攒的家底儿收拾打包,要是回到大陆,没有钱哪成呀。 高进亲自指挥众人,用绳索捆绑原本,做成三丈见方的超级“木筏”,在木筏上升起布帆,为了稳妥起见,他将五十多个木筏之间全都用绳索串联在一起,这样彼此可以互相照应。 这一去,不知要在茫茫大海上要漂泊多久那,戚坛主专门让人准备了充足的口粮和水囊,每个木筏上都安排了十几个精壮的汉子作为护卫,妇女老幼则在木筏最中间。 一切准备妥当后,高进带领火龙帮的帮众浩浩荡荡地起航了。人多出韩信,火龙帮的人口上千,其中不乏善于赶海的,有他们作向导,木筏借着海风和洋流,历经十四天,终于抵达福建沿海一带。 这么多人上岸,惊动了本地的知府李朝宗大人。他率领三班衙役,赶到海边一看,吓得他的好悬没尿裤子,好家伙,这么多人,肯定是海盗啊! 他打算掉头就跑,好回去调集官兵围剿,哪曾想刚转过身来,面前竟站了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儿。 “李知府,让您受惊了。”高进抱拳笑道。 李知府上下打量了一番,颇有顾虑地问道:“你是?” 高进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举在李知府面前,朗声道:“在下高进,大内一等带刀侍卫,南苑神捕营管事。” 李朝宗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直磕头。见金牌如见圣上,这些文官们对礼节还是很重视的。 戚长鸣、关山岳、左国雄三人看罢,也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位新任的帮主竟然还是朝廷的大官儿!他们仨心里都犯嘀咕了,火龙帮是朝廷定性为反叛,不知道这位高进大官会如何对待我们呢? 高进把李朝宗搀扶起来,说道:“李知府,我可担不起您如此大礼。哦,我给您引荐一下。”说着,高进把三位坛主唤到近前,一一做了介绍。 李朝宗一听“火龙帮”三个字,登时脑瓜子都大了,心说话,这些都属于反贼呀,怎么堂堂的神捕会跟反贼在一起,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出来。 高进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李知府,火龙帮的人都是安善良民,从未做过谋反叛逆之事,我以身家性命作担保。我会亲自面见圣上说明情况,你不用担心的。” 李朝宗频频点头,心说话,你是大名鼎鼎的神捕,是圣上眼中的大红人,只要你把话撂在这儿,我还担心什么呀,便笑道:“如此甚好,我大宋子民有哪个想当反贼的呀。哦,神捕大人,您打算如何安置这些人呀?” 高进说道:“我还没想好,请李知府帮忙,先将这些人安置在本地,待我找到合适的落脚地,再把他们接走,你看如何呀?” 李朝宗是本地的父母官,安排千把人还不是小事一桩呀。 高进把火龙帮众人安置好,打算去临安府面圣复命。火龙帮三大坛主主动请缨,愿意跟着他一同前往,高进便留下赤龙坛主左国雄看家,带着黄龙坛主戚长鸣、青龙坛主关山岳北上。 三人行一直往前北走,一直到来到青龙镇,这个地方对高进来说算是故地重游了。但这次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儿,明明是大白天,大街上的行人稀稀拉拉,街头巷尾虽然也有个街溜子,但这些人狗头蛤蟆眼,不住地打量着外来人,就差上来盘问了。 高进等人找了个客栈住下,这家客栈上下两层,几十间上好的房间,住客却是个位数,真可称得上是惨淡经营了。 高进要了三间上房,又要了一桌好酒好菜,店伙计很快便把酒菜上齐了。 高进问道:“小二,最近青龙镇有什么大事吗?怎么大街上没有人呀?” 小二闻听此言,赶忙抻着脖子往外头看了看,见附近没人,这才口打嗨声,说道:“客爷,您不是本地人,哎,最近断龙岭折腾的厉害,听绿林道上的人说,他们要造反。” 高进听罢眉头紧皱,他曾二上断龙岭,知道断龙岭跟西夏国、金国和大理国暗通往来。高进身为大宋国的神捕,皇帝又如此器重他,他能不为国效力吗?想到此处,连酒也喝不下了。 戚长鸣、关山岳知道断龙岭的贼首是火龙帮的大仇人盖九州,因此,都对断龙岭恨得牙根痒痒。 戚长鸣道:“帮主,您不用为难,断龙岭造反可是天大的事,不如咱们先把这件事摸清楚,至于回临安面圣,晚个日也没什么的。” 高进点头道:“好!我正是这么打算的。方才我发现,大街上都是断龙岭的眼线,咱们白天睡觉,晚上行动。” 三人一拍即合,一直熬到二更天,他们换上夜行衣,带上应手的家伙,从后窗户翻出,一到街上便施展开轻功,径直奔向断龙岭。这三位都是侠剑客的身份,轻功都十分了得,三十里路哪经得住他们跑啊,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断龙岭脚下。 高进对这里很熟悉,他在头前带路,凭着高超的身法,绕过层层关卡,一直摸到中庭大寨。 今天晚上,断龙岭可真热闹!整个中庭大寨灯火通明,聚义厅中人声鼎沸,而且声音还十分尖锐,充满了火药味儿。 高进大为不解,心说话,断龙岭的贼人难道在内讧吗? 他带着戚长鸣、关山岳悄悄绕到聚义厅后面,施展出壁虎爬墙的绝活儿,慢慢往上爬,一直爬到大厅顶上,揭开琉璃瓦,透过缝隙往里瞧。 大厅里分为两伙儿人,一伙儿在东面,一伙儿在西面,这两伙人针锋相对,而且都跟高进是熟人! 东面这伙儿人比较多,为首的正是断龙岭的大龙头盖九州,他身旁是六个结义兄弟,后面全是偏副寨主们,粗略一算少说也得七八十个人。西面这伙人就显得人单势孤了,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个人,为首的正是九宫岛的贼首施太岳,紧挨着他的是洪石淼、桑青青、周礼让、窦幻章、苏笑臣、曹汝成,他们后边都是彪形大汉。 桑青青上次被高进砍断了一条腿,整个变成了瘸拐李,拄着一根铁拐,即便如此她照样是冷若冰霜,盛气凌人。 就见盖九州阴沉着脸,显然十分不悦,而二当家轩辕志则颇有些得意。 施太岳冷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说道:“盖老剑客,不是我施太岳不讲规矩,我也是无奈,西夏国任丞相给我发了密函,让咱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我可不是仰人鼻息,你要是不乐意,我现在就走!” 说罢,他手腕子一抖,那封密函如同暗器一样,刹那间飞向盖九州。盖九州右手一拂,便将密函接住,却并未打开,脸色颇为不屑,说道:“施老剑客,凭着你的身份,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不过,你们九宫岛被朝廷剿灭了,就剩这么点人,你拿什么跟我合作呢?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盖老剑客,区区九宫岛何足道哉!不是我说大话,就你这点人马,我是真瞧不上。”两个人的话里都带着激愤味儿。 盖九州气得怒睁三角眼,他刚要发作,就见轩辕志笑道:“两位,不要再争了,我之前接到信儿了,西夏特使明日便到,咱们两家有什么意见,咱跟特使说,让他给咱们做个公断。” 双方一听道西夏特使,盖九州和施太岳也都消停了些。 盖九州哼了一声,说道:“好,不过任丞相之前说的清楚,在大宋腹地插旗造反,绿林道各大势力要以我断龙岭马首是瞻,我相信你施老剑客该知道怎么做?!” 施太岳冷笑了数声,说道:“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施太岳纵横江湖数十年,还从来没人敢向我发号施令,盖老剑客,我奉劝你,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可以做,若是强行做,只会把自己作死。” 盖九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他点指施太岳,叱道:“施老贼!你敢口出狂言!看来你没把我断龙岭放在眼里,今晚咱就比试一番,看看你九宫岛厉害,还是我断龙岭更胜一筹!” 施太岳火气更足,他把大氅一甩,这就要动手。 盖九州这边的偏副寨主们也都是群情激愤,有人攥着拳头高声叫嚣着,非要教训九宫岛的人不可。 高进顺声瞧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叫的最欢的竟然是南宫俊!他怎么在断龙岭入伙了?哎呀,真是大大的意外啊。 眼见双方就是一场恶斗,轩辕志赶忙起身拦住二人,说道:“哎,两位,你们都是一方的头领,真要是动手,岂不丢了身份?若是双方斗个你死我活,你们如何向特使交代呀?” 两伙人又再次压住了怒火。 总而言之,盖九州、施太岳二人只要一说话,就会激怒对方,但谁也不敢真正的动手,这里面既有密使的因素,也有双方实力相近,真要是打起来,恐怕谁也占不到便宜。所以双方都在嘴上逞英雄,却没有人站出来打斗。 双方足足争吵了一个多时辰,最后终于不欢而散。 高进则悄悄尾随南宫俊而来,等南宫俊进了巡山大寨的馆舍中,高进带着戚长鸣、关山岳便摸到了窗户底下。高进悄悄敲击窗棂。 “笃笃笃——笃笃笃”这是南苑内部办差官联络的暗语。 “谁?”南宫俊低声问道。 “高进。” “啊!”南宫俊惊诧万分,他推开窗子一看,眼前站着的正是神捕高进! 第243章 西夏密使 南宫俊赶忙熄灭蜡烛,让高进、戚长鸣、关山岳等人越窗而入。 南宫俊紧紧握住高进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 高进再次见到南宫俊也是心里热乎乎的。 南宫俊问道:“兄弟,上次攻打九宫岛,你最后怎么消失了?你跑哪去了?” 高进口打嗨声,便将他的经历向南宫俊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南宫俊听完,赞道:“好兄弟,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突破了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境界,我真为你高兴。” 高进问道:“你怎么会在断龙岭?是彭总指挥使安排的吗?” 南宫俊摆手道:“哪呀。说来也巧,自打你失踪之后,彭总指挥使和司空执事伤心欲绝,他把南苑的兄弟们分成三支分队,四处查访你的下落。我带着汪伦、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是一个队,本来我们打算南下福建,在沿海一带找你,结果路过青龙镇,偶遇西夏信使,从他身上偷出密信,这才知道断龙岭要造反。因此,我当机立断,决定先混进这里当卧底,等时机成熟时,好把断龙岭这帮反贼一网打尽。” 高进道:“原来如此。” 南宫俊接着道:“断龙岭是南七省绿林道的盟主,盖九州是大龙头,这伙儿贼人立下盟书,还签字画押了,如果能把盟书名册弄到手,咱就算成功了一半啦。” “哦?”高进来了精神,问道:“盟书名册藏在何处?” 南宫俊回道:“万丈峰,悬空洞。”他透过窗户朝着后山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你看见那座孤峰了吗?那就是万丈峰,朝咱这边是缓坡,另一面则是陡峭的石壁,那悬空洞高高悬在石壁上,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实在很难进去。” 高进笑道:“越是难干的事,我就越喜欢干。不就是悬空洞嘛,我这就去瞧瞧,顺手把盟书名册拿到手。” 南宫俊赶忙拦住他,说道:“千万不可妄动,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是在太厉害,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不瞒你说,我上次险些坠下万丈崖。兄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术业有专攻,你对机关消息一知半解,去了也是枉然。” 高进听罢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我对机关消息是外行呀。那么你认为谁能破解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呢?” 南宫俊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咱南苑虽说人才济济,但唯独缺少机关巧匠,我实在想不出,谁能有这个特殊本领。” 高进突然眼光一亮,说道:“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是谁布下的?” 南宫俊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高进说道:“我对断龙岭的七个当家人有所了解,要说武功这七位都堪称一流好手,若说机关消息嘛,他们全都是外行。在悬空洞内的布下机关消息的,肯定另有其人。咱只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还怕破不了悬空洞吗?” 南宫俊深表同意,说道:“好,这事儿交给我办,你回青龙镇等信儿。” 高进带着戚长鸣、关山岳连夜潜出断龙岭,回到青龙镇等消息。 第二天,南宫俊在房舍中置办下一桌酒宴,邀请六当家严潘、七当家冯献来喝酒。这段时间,他们仨人处的很好,关系也越来越密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献问道:“南宫老弟,上次咱说的事儿,到底办的咋样了?” 南宫俊就等这句话呐,见他主动提出来,他口打嗨声,说道:“难办呀。二当家轩辕志是个老狐狸,他们家的护卫、暗哨太多,汪伦的轻功虽说不错,但根本无法靠近,也就听不到他背后的言论了。” 严潘也觉得这事很难办,但大龙头盖九州下的命令,他们又不敢懈怠,真是两头为难呀。 南宫俊皱了皱眉头,有意无意地说道:“真搞不明白,二当家肯定知道悬空洞里有机关,他既然派苏小春去偷东西,难道不把破解之法告诉他吗?” 冯献哼了一声,说道:“轩辕志武功厉害,这个我服气,十个我也斗不过他一个轩辕志。不过嘛,要说机关消息,他轩辕志跟我冯献那是一个档次,全都是门外汉。哈哈哈。” 南宫俊喝了一口酒,假装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两位哥哥,依小弟之间,轩辕志还会打悬空洞的主意的。” 严潘很诧异,说道:“南宫老弟,你喝多了?上次苏小春夜探悬空洞,死在陷阱中,这风波还没完全过去,他怎么敢再下手?” 冯献也眨了眨老鼠眼睛,瞅着南宫俊,想知道他凭啥这么说。 南宫俊呵呵一笑,说道:“谁拥有盟书名册,谁就能领导群雄,现在盟书名册在大龙头的手上,所以咱大寨主才是绿林道的大龙头。二当家把施太岳这伙儿人迎上山寨,为了争夺领导权,我想他们还会铤而走险的。” “对啊!”冯献眯着眼道,“二当家向来藏着私心,他早就想当老大了,如果让他得到盟书名册,那么他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大龙头。” 严潘也意识到重要性,点头赞同道:“不错,可就凭他,想进入悬空洞那是痴心妄想。天下间除了咱大哥和柳宗元之外,谁也没那个本事。” 南宫俊假装不信,说道:“大寨主肯定进出自如,可你说什么柳宗元,他算个什么鸟,他有啥本事能进悬空洞?” 严潘笑道:“你没听说过吗?柳宗元外号‘神机子’,悬空洞的机关消息全是他设计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是破不了,那么全天下就没人能破喽。” 南宫俊假装不屑,说道:“有这么个人吗?我咋没听说过?看来也是个泛泛之辈。” 冯献瞪着老鼠眼,说道:“南宫兄弟,看来你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呀,柳道爷在道门中那可是大有名头的,你知道三清观吗?他就是那儿的观主。” 南宫俊如获至宝,暗道:齐活了!这场酒真是没白喝。 待酒席散去,三人都是嘧啶大醉,不过南宫俊的醉是假装的。他暗中找到汪伦,让他即可下山给神捕高进传信儿。 第二天,一大早。大龙头盖九州率领山寨六大当家人和近百名偏副寨主,在断龙岭入山口第三道关卡处迎接西夏密使。施太岳也带着九宫岛的残部赶到这里。 他们二人彼此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就好比两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主处在一个学校门口一样,互相咒骂对方,都盼着对方的煎饼果子能吃死人。 轩辕志一早就下了山,他带着两个儿子和十几名护卫在碧湖边等了许久,双眼都望穿了,也不见密使出现。有过了一会儿,见栈桥那边有个老道悠然而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观赏碧湖中的游鱼。 老道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目光如炬,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轩辕志心里不住地打问号,西夏任丞相只说今天密使会到,可没说密使是哪位,难道是这位道爷吗?可看他游山玩水,懒散洒脱的样子,跟行事谨慎的密使似乎搭不上干系。 不多时,那老道带着两个中年汉子便到了轩辕志近前。 老道打稽首,和颜悦色地问道:“无量天尊,敢问阁下是老剑客轩辕志吗?” 轩辕志见他直呼自己的名姓,就知道来者不简单,赶忙含笑抱拳道:“不错,正是在下。请问道爷您是哪位?” 老道呵呵一笑,从袖筒里摸出一枚残缺的玉佩。 轩辕志吃了一惊,他也从怀里摸出一枚残缺的玉佩,二人把玉佩往当中一凑,正好得到一块完整团龙玉佩。 轩辕志哈哈大笑,再次抱拳道:“断龙岭二当家轩辕志,恭迎西夏国密使。” 老道也是哈哈大笑,打稽首道:“无量天尊,我奉西夏国主,特来断龙岭与南七省绿林道各位英雄会面。” 轩辕志问道:“道爷,不知您道号如何称呼?俗家姓名可否告知呀?” 老道笑了笑,把手一摆,说道:“姓名不过是个记号罢了,道号也无足轻重,这些个俗事不提也罢。”您瞧,这位道爷还挺谦虚,实则人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人家不说,轩辕志也不好再问,便把手一摆,说道:“道爷,请上山。南七省大龙头盖九州、九宫岛岛主施太岳,都在第三道山口恭候您的大驾那。” 老道手捻须髯笑道:“哎呀,这两位都是武林中顶尖人物,让他们等我,实在愧煞贫道了。”说罢,他迈着方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轩辕志心道:这老道说话挺客气,办事却是另一套,明明两大高手等你呢,你却走的这么慢,这不是故意的,难道还作何解释? 老道真是闲情逸致,走几步便停下来观赏山景,走几步又夸赞一番溪水,总之,这个老道是真能磨洋工。轩辕志不敢得罪人家,只能耐着性子,给他介绍风景。 明明是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时辰。道爷终于到达第三道山口。 盖九州、施太岳见轩辕志陪着一个老道不紧不慢地走来,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话,任丞相不是派的密使吗?怎么是个穷酸老道呀? 等到了近前,轩辕志肃然朗声道:“西夏密使驾到,诸位兄弟快些见礼!” 盖九州、施太岳带领群贼全都抱拳当胸,嘴里喊着“欢迎”之类的话,总之口号很乱,谁也没听出欢迎词儿具体是啥。 盖九州、施太岳二人抢步上前。盖九州笑道:“西夏国密使,请上山!” 众人前呼后拥,花团锦簇般地把老道恭恭敬敬地迎进了中庭大寨聚义大厅。 众人全都按次序落座,大厅正中央三把金交椅,老道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中间最高的纯金座椅上。盖九州、施太岳则在其左右坐下。 道爷环视群雄,看罢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忽然站起身来,肃然道:“盖九州、施太岳,跪接圣旨!” 众人闻听,呼啦抄全都来到大厅正中,规规矩矩地站好,盖九州、施太岳在最前排,后面是各个当家人。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一个头磕下去,谁也不敢抬头。大厅里鸦雀无声,场面极其严肃。 老道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黄布卷轴,这便是西夏国主的圣旨,未宣读之前他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宋无德,民怨深重,兹有盖九州、施太岳者,占据断龙岭、九宫岛,广招义军,安置流民,深得民心,实乃人中之杰。今,册封盖九州为兴南王、施太岳为安南王,领导宋境绿林义士推翻赵宋暴政,钦此。” 众人磕头谢恩。 众人一站起来全都不乐意了,因为圣旨一下子册封了两个王,一个是兴南王、一个是平南王,到底哪个王大哪个王小,谁该听谁的呀? 盖九州脸色铁青,开门见山地问道:“密使大人,请问谁该领导南七省绿林道?是我盖九州,还是他施太岳?”施太岳也很想弄清楚,双眼盯着密使,就看他怎么说。 老道闻听此言,面含微笑道:“两位老剑客,这还明白吗?咱们西夏国主非常看好你们二位,认为你们二人都有资格担当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至于谁能成为真正的大龙头,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施太岳忍不住问道:“怎么个表现法?请密使明示。” 老道回道:“越是对咱西夏国忠心的,就越能得到西夏国的支持。你明白了吗?” 南宫俊在人群之中认真地听着,心中暗道:这西夏国主果然厉害,故意不明确盖、施二人的领导权,让他们相互牵制,最终都老老实实地为西夏国所利用,这招可够辣的。他想了想,眼看他们二人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我得添一把火,让他们好好斗一番。 想到此处,南宫俊走出人群,冲着老道抱拳施礼道:“密使大人,在下是断龙岭的巡山副寨主,我有个提议,想提出来,不知特使大人肯听否?” 严潘、冯献以及断龙岭不少寨主们全都吃惊不小,这个场合,哪有你南宫俊说话的份呀,还敢向密使大人提出“提议”,你算哪根葱啊。 老道怪眼圆睁,瞅了瞅南宫俊,心道:这小伙儿一身正气,在群贼之中也算是清新脱俗了。老道笑道:“好,你且讲来。” 南宫俊说道:“南七省绿林道领导权至关重要,我认为国主应该把这件事定下来,也为将来举旗造反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盖九州一听,不住地点头,暗道:南宫俊这几句话正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急需西夏国主判定我的南七省绿林道大龙头地位。 南宫俊接着道:“我断龙岭乃是南七省最大的帮头,前些时,我们召集绿林道各大山头齐聚断龙岭,签下了盟书名册,按理说,我们的大寨主就应该是大龙头。但是施老剑客带着九宫岛的人潜伏进南七省,势力也不小,也有竞争大龙头的资格。大龙头都想当,可只能是一人当,我提议,干脆咱就来个比武定龙头。” 第243章 西夏密使 南宫俊赶忙熄灭蜡烛,让高进、戚长鸣、关山岳等人越窗而入。 南宫俊紧紧握住高进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 高进再次见到南宫俊也是心里热乎乎的。 南宫俊问道:“兄弟,上次攻打九宫岛,你最后怎么消失了?你跑哪去了?” 高进口打嗨声,便将他的经历向南宫俊简要地讲述了一遍南宫俊听完,赞道:“好兄弟,你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突破了火龙神功第七重生死决境界,我真为你高兴。” 高进问道:“你怎么会在断龙岭?是彭总指挥使安排的吗?” 南宫俊摆手道:“哪呀。说来也巧,自打你失踪之后,彭总指挥使和司空执事伤心欲绝,他把南苑的兄弟们分成三支分队,四处查访你的下落。我带着汪伦、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是一个队,本来我们打算南下福建,在沿海一带找你,结果路过青龙镇,偶遇西夏信使,从他身上偷出密信,这才知道断龙岭要造反。因此,我当机立断,决定先混进这里当卧底,等时机成熟时,好把断龙岭这帮反贼一网打尽。” 高进道:“原来如此。” 南宫俊接着道:“断龙岭是南七省绿林道的盟主,盖九州是大龙头,这伙儿贼人立下盟书,还签字画押了,如果能把盟书名册弄到手,咱就算成功了一半啦。” “哦?”高进来了精神,问道:“盟书名册藏在何处?” 南宫俊回道:“万丈峰,悬空洞。”他透过窗户朝着后山的方向指了指,说道:“你看见那座孤峰了吗?那就是万丈峰,朝咱这边是缓坡,另一面则是陡峭的石壁,那悬空洞高高悬在石壁上,上不接天,下不挨地,实在很难进去。” 高进笑道:“越是难干的事,我就越喜欢干。不就是悬空洞嘛,我这就去瞧瞧,顺手把盟书名册拿到手。” 南宫俊赶忙拦住他,说道:“千万不可妄动,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是在太厉害,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不瞒你说,我上次险些坠下万丈崖。兄弟,我知道你武功高强,但术业有专攻,你对机关消息一知半解,去了也是枉然。” 高进听罢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我对机关消息是外行呀。那么你认为谁能破解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呢?” 南宫俊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咱南苑虽说人才济济,但唯独缺少机关巧匠,我实在想不出,谁能有这个特殊本领。” 高进突然眼光一亮,说道:“悬空洞内的机关消息是谁布下的?” 南宫俊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高进说道:“我对断龙岭的七个当家人有所了解,要说武功这七位都堪称一流好手,若说机关消息嘛,他们全都是外行。在悬空洞内的布下机关消息的,肯定另有其人。咱只要把那个人找出来,还怕破不了悬空洞吗?” 南宫俊深表同意,说道:“好,这事儿交给我办,你回青龙镇等信儿。” 高进带着戚长鸣、关山岳连夜潜出断龙岭,回到青龙镇等消息。 第二天,南宫俊在房舍中置办下一桌酒宴,邀请六当家严潘、七当家冯献来喝酒。这段时间,他们仨人处的很好,关系也越来越密切。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冯献问道:“南宫老弟,上次咱说的事儿,到底办的咋样了?” 南宫俊就等这句话呐,见他主动提出来,他口打嗨声,说道:“难办呀。二当家轩辕志是个老狐狸,他们家的护卫、暗哨太多,汪伦的轻功虽说不错,但根本无法靠近,也就听不到他背后的言论了。” 严潘也觉得这事很难办,但大龙头盖九州下的命令,他们又不敢懈怠,真是两头为难呀。 南宫俊皱了皱眉头,有意无意地说道:“真搞不明白,二当家肯定知道悬空洞里有机关,他既然派苏小春去偷东西,难道不把破解之法告诉他吗?” 冯献哼了一声,说道:“轩辕志武功厉害,这个我服气,十个我也斗不过他一个轩辕志。不过嘛,要说机关消息,他轩辕志跟我冯献那是一个档次,全都是门外汉。哈哈哈。” 南宫俊喝了一口酒,假装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两位哥哥,依小弟之间,轩辕志还会打悬空洞的主意的。” 严潘很诧异,说道:“南宫老弟,你喝多了?上次苏小春夜探悬空洞,死在陷阱中,这风波还没完全过去,他怎么敢再下手?” 冯献也眨了眨老鼠眼睛,瞅着南宫俊,想知道他凭啥这么说。 南宫俊呵呵一笑,说道:“谁拥有盟书名册,谁就能领导群雄,现在盟书名册在大龙头的手上,所以咱大寨主才是绿林道的大龙头。二当家把施太岳这伙儿人迎上山寨,为了争夺领导权,我想他们还会铤而走险的。” “对啊!”冯献眯着眼道,“二当家向来藏着私心,他早就想当老大了,如果让他得到盟书名册,那么他就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大龙头。” 严潘也意识到重要性,点头赞同道:“不错,可就凭他,想进入悬空洞那是痴心妄想。天下间除了咱大哥和柳宗元之外,谁也没那个本事。” 南宫俊假装不信,说道:“大寨主肯定进出自如,可你说什么柳宗元,他算个什么鸟,他有啥本事能进悬空洞?” 严潘笑道:“你没听说过吗?柳宗元外号‘神机子’,悬空洞的机关消息全是他设计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要是破不了,那么全天下就没人能破喽。” 南宫俊假装不屑,说道:“有这么个人吗?我咋没听说过?看来也是个泛泛之辈。” 冯献瞪着老鼠眼,说道:“南宫兄弟,看来你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呀,柳道爷在道门中那可是大有名头的,你知道三清观吗?他就是那儿的观主。” 南宫俊如获至宝,暗道:齐活了!这场酒真是没白喝。 待酒席散去,三人都是嘧啶大醉,不过南宫俊的醉是假装的。他暗中找到汪伦,让他即可下山给神捕高进传信儿。 第二天,一大早。大龙头盖九州率领山寨六大当家人和近百名偏副寨主,在断龙岭入山口第三道关卡处迎接西夏密使。施太岳也带着九宫岛的残部赶到这里。 他们二人彼此都是眼中钉肉中刺,就好比两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摊主处在一个学校门口一样,互相咒骂对方,都盼着对方的煎饼果子能吃死人。 轩辕志一早就下了山,他带着两个儿子和十几名护卫在碧湖边等了许久,双眼都望穿了,也不见密使出现。有过了一会儿,见栈桥那边有个老道悠然而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观赏碧湖中的游鱼。 老道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目光如炬,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轩辕志心里不住地打问号,西夏任丞相只说今天密使会到,可没说密使是哪位,难道是这位道爷吗?可看他游山玩水,懒散洒脱的样子,跟行事谨慎的密使似乎搭不上干系。 不多时,那老道带着两个中年汉子便到了轩辕志近前。 老道打稽首,和颜悦色地问道:“无量天尊,敢问阁下是老剑客轩辕志吗?” 轩辕志见他直呼自己的名姓,就知道来者不简单,赶忙含笑抱拳道:“不错,正是在下。请问道爷您是哪位?” 老道呵呵一笑,从袖筒里摸出一枚残缺的玉佩。 轩辕志吃了一惊,他也从怀里摸出一枚残缺的玉佩,二人把玉佩往当中一凑,正好得到一块完整团龙玉佩。 轩辕志哈哈大笑,再次抱拳道:“断龙岭二当家轩辕志,恭迎西夏国密使。” 老道也是哈哈大笑,打稽首道:“无量天尊,我奉西夏国主,特来断龙岭与南七省绿林道各位英雄会面。” 轩辕志问道:“道爷,不知您道号如何称呼?俗家姓名可否告知呀?” 老道笑了笑,把手一摆,说道:“姓名不过是个记号罢了,道号也无足轻重,这些个俗事不提也罢。”您瞧,这位道爷还挺谦虚,实则人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人家不说,轩辕志也不好再问,便把手一摆,说道:“道爷,请上山。南七省大龙头盖九州、九宫岛岛主施太岳,都在第三道山口恭候您的大驾那。” 老道手捻须髯笑道:“哎呀,这两位都是武林中顶尖人物,让他们等我,实在愧煞贫道了。”说罢,他迈着方步,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山上走去。 轩辕志心道:这老道说话挺客气,办事却是另一套,明明两大高手等你呢,你却走的这么慢,这不是故意的,难道还作何解释? 老道真是闲情逸致,走几步便停下来观赏山景,走几步又夸赞一番溪水,总之,这个老道是真能磨洋工。轩辕志不敢得罪人家,只能耐着性子,给他介绍风景。 明明是一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时辰。道爷终于到达第三道山口。 盖九州、施太岳见轩辕志陪着一个老道不紧不慢地走来,心里直犯嘀咕,心说话,任丞相不是派的密使吗?怎么是个穷酸老道呀? 等到了近前,轩辕志肃然朗声道:“西夏密使驾到,诸位兄弟快些见礼!” 盖九州、施太岳带领群贼全都抱拳当胸,嘴里喊着“欢迎”之类的话,总之口号很乱,谁也没听出欢迎词儿具体是啥。 盖九州、施太岳二人抢步上前。盖九州笑道:“西夏国密使,请上山!” 众人前呼后拥,花团锦簇般地把老道恭恭敬敬地迎进了中庭大寨聚义大厅。 众人全都按次序落座,大厅正中央三把金交椅,老道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中间最高的纯金座椅上。盖九州、施太岳则在其左右坐下。 道爷环视群雄,看罢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忽然站起身来,肃然道:“盖九州、施太岳,跪接圣旨!” 众人闻听,呼啦抄全都来到大厅正中,规规矩矩地站好,盖九州、施太岳在最前排,后面是各个当家人。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一个头磕下去,谁也不敢抬头。大厅里鸦雀无声,场面极其严肃。 老道从袖筒里拿出一个黄布卷轴,这便是西夏国主的圣旨,未宣读之前他先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宋无德,民怨深重,兹有盖九州、施太岳者,占据断龙岭、九宫岛,广招义军,安置流民,深得民心,实乃人中之杰。今,册封盖九州为兴南王、施太岳为安南王,领导宋境绿林义士推翻赵宋暴政,钦此。” 众人磕头谢恩。 众人一站起来全都不乐意了,因为圣旨一下子册封了两个王,一个是兴南王、一个是平南王,到底哪个王大哪个王小,谁该听谁的呀? 盖九州脸色铁青,开门见山地问道:“密使大人,请问谁该领导南七省绿林道?是我盖九州,还是他施太岳?”施太岳也很想弄清楚,双眼盯着密使,就看他怎么说。 老道闻听此言,面含微笑道:“两位老剑客,这还明白吗?咱们西夏国主非常看好你们二位,认为你们二人都有资格担当南七省绿林道的大龙头,至于谁能成为真正的大龙头,那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施太岳忍不住问道:“怎么个表现法?请密使明示。” 老道回道:“越是对咱西夏国忠心的,就越能得到西夏国的支持。你明白了吗?” 南宫俊在人群之中认真地听着,心中暗道:这西夏国主果然厉害,故意不明确盖、施二人的领导权,让他们相互牵制,最终都老老实实地为西夏国所利用,这招可够辣的。他想了想,眼看他们二人的矛盾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我得添一把火,让他们好好斗一番。 想到此处,南宫俊走出人群,冲着老道抱拳施礼道:“密使大人,在下是断龙岭的巡山副寨主,我有个提议,想提出来,不知特使大人肯听否?” 严潘、冯献以及断龙岭不少寨主们全都吃惊不小,这个场合,哪有你南宫俊说话的份呀,还敢向密使大人提出“提议”,你算哪根葱啊。 老道怪眼圆睁,瞅了瞅南宫俊,心道:这小伙儿一身正气,在群贼之中也算是清新脱俗了。老道笑道:“好,你且讲来。” 南宫俊说道:“南七省绿林道领导权至关重要,我认为国主应该把这件事定下来,也为将来举旗造反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盖九州一听,不住地点头,暗道:南宫俊这几句话正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急需西夏国主判定我的南七省绿林道大龙头地位。 南宫俊接着道:“我断龙岭乃是南七省最大的帮头,前些时,我们召集绿林道各大山头齐聚断龙岭,签下了盟书名册,按理说,我们的大寨主就应该是大龙头。但是施老剑客带着九宫岛的人潜伏进南七省,势力也不小,也有竞争大龙头的资格。大龙头都想当,可只能是一人当,我提议,干脆咱就来个比武定龙头。” 第244章 鹤蚌相争 南宫俊提出要比武定龙头,众人闻听此言既兴奋又有压力,毕竟双方的势力相差无几,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道爷听罢拍手叫好,说道:“好!都是绿林人,比武定龙头是在合适不过啦。那么怎么个比法呢?请南宫少侠说说。” 南宫俊心中大喜,密使只要赞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于是便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双方都不要再请帮手了,断龙岭有七个当家人,九宫岛也有七个当家人,干脆就让双方的当家人两两比试,七场四胜制,谁赢下四场,谁就是大龙头。” 这话说完,大厅里静寂无声,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出声,尤其是双方的当家人,都觉得这个挑战着实不小。 盖九州看了看施太岳,冷笑道:“施老剑客,这提议是我断龙岭提的,你们九宫岛敢不敢接呀?” 这话很明白,要是敢接,那就比武定夺,要是不敢接,那你就栽了,大龙头也没你的份了。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南宫少侠的提议,正合老夫的心意,为何不接受呢?” 道爷笑道:“那就说定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呃,现在是正午,等吃罢了午饭,咱这就开始比武,我回去也好向西夏国主如实禀告。” 断龙岭早就准备好了午宴,在中庭大寨院子里,摆下五十多桌,全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正中间一桌酒菜最为丰盛和昂贵,因为密使老道坐在这儿,左手盖九州,右手施太岳,几个当家人全都对号入座。 不过这饭吃的热闹,一会儿盖九州找个由头,把断龙岭的几个当家人叫出去,好一阵子才回来。这帮人刚坐好,施太岳又找个借口,把九宫岛的当家人全都叫出去,也是好一阵子才回来。 老道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说话:这两伙儿人肯定是在商议排兵布阵的事儿。 午宴结束,盖九州令人把桌椅全部撤下,就在院子当中摆下擂台。断龙岭的人在东面就坐,九宫岛的人坐在西面,西夏密使就是那位道爷居中而坐。 比武正式开始,断龙岭把六个义弟叫在一起,说道:“第一阵至关重要,头阵赢阵阵赢,你们谁愿意打第一阵?” 按理说,除了盖九州之外,武功最高的就属轩辕志了。但轩辕志低头不语,就是不肯主动登台,这场面够尴尬的,估计盖九州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狂奔。 三当家杜三霄是盖九州的心腹人,心说话,这时候不站出来,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搁?于是他主动请缨,纵身一跃飘飘然落在场地中央。 杜三霄冲着西面抱拳道:“施老剑客,九宫岛各位当家人,在下‘入云龙’杜三霄,是断龙岭三当家,久闻‘南海八义’个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杜某斗胆,请问哪位肯赐教呀?” 杜三霄这么一叫号,九宫岛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听有人高声断喝道:“某来也!” 众人扭头瞧看,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落在场地中央。 来者非别,正是九宫岛六当家“冲喉一剑”窦幻章,他是施太岳手下的一员猛将,向来人狠话不多。二人彼此抱拳行礼,这是绿林人规矩。 窦幻章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剑气森然,锋芒毕露。 杜三霄早就听说过窦幻章,知道这小子下手狠辣,拔剑必见血,他不敢怠慢,从腰里解下龙头杆棒。这是软兵刃,形似麻绳,头上是镀金的龙头,是个大铁疙瘩,尾梢是四棱铁锥子,分量也不轻,全长九尺,这种软兵刃最难练。 杜三霄在这方面下过十五年的苦功,在这方面绝对堪称高级专家。 两个人不再多说,四目相对,各自走行门迈过步,在场地中央转了几圈儿后,杜三霄突然出招,舞动龙头杆棒猛击窦幻章的面门,龙头是个实心的铁疙瘩,窦幻章哪敢用宝剑挡架呀,急忙身形陡转,避其锋芒,顺势一剑斜刺杜三霄的左肋。杜三霄一招走空,二招又起,身形躲闪,甩出龙尾猛击窦幻章的持剑的手腕子。窦幻章急忙撤剑变招,跃起一丈多高,猛削杜三霄的耳廓。杜三霄急忙就地一滚,躲开了剑招。 就这么片刻间,已经斗了七八招。杜三霄一边打一边暗自惊叹,心道:以前只听说窦幻章剑法狠辣,心里还有点不服气,今日一交手,方知所言非虚。窦幻章的剑招,招招要人性命,完全是刺客杀手的路数,不容你半点疏忽大意。 窦幻章也是大为感慨,都说断龙岭的几个寨主个个武功高强,我原来没瞧得上,以为是绿林人吹捧而已,现在一看,果然厉害,杜三霄的龙头杆棒真有独到之处,我要是稍不留神,就得栽跟头。 两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而且全都使出了绝招、杀招。南宫俊暗自高兴,只盼着他们都下定杀人的决心,不管是杜三霄杀了窦幻章,还是窦幻章杀了杜三霄,双方肯定会翻脸,到时候他们鹤蚌相争,我这个渔翁便会得利。 双方斗了七十多个回合,突然就听“啪——”的一声暴响,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再看场地中央,窦幻章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七八步,身子一侧歪,用剑尖儿插在地上,哇的一口吐出一道血箭。 原来,杜三霄使了一招“回头望月”,用龙头就是那个实心铁疙瘩正砸中窦幻章的胸口。窦幻章勉力支撑,但还是元气大伤。他忍着剧痛,抱拳道:“杜三爷好功夫,我输得心服口服。” 窦幻章提着宝剑,踉踉跄跄回归本队,到了西看台便倒下了。周礼让赶忙给他扒开嘴,让他服下几粒药丸,好化解他胸口的内伤。他跟窦幻章是铁哥们,见五弟受伤如此严重,他心里疼的要命,登时火撞顶梁门。 断龙岭这边一看杜三爷取胜了,众人齐声欢呼,高声喝彩。不过有些人的嘴巴就是臭,别人喊“好”“好俊的功夫”,可有些人喊的是“九宫岛都是酒囊饭袋”“窦幻章是个大饭桶”,这让人听能好受吗? 周礼让把大氅一甩,脚尖点地身子如箭矢般落在场地中央。 “杜三霄,休走!”周礼让断喝道。 杜三霄本来要走,见周礼让落到近前,满面怒容,五官都扭曲了。 “周大侠,怎么?你要打第二阵吗?” 周礼让斩钉截铁地道:“不错!请杜三爷指教!”他哪是要打擂呀,分明是给窦幻章报仇来的。 杜三霄老奸巨猾,他哈哈一笑,朝着西夏密使问道:“密使大人,这符合规矩吗?” 道爷冷着脸,说道:“周礼让,你这是干什么?咱之前说的明白,你们双方当家人两两比武,七阵赌输赢,方才杜三霄与窦幻章已经比试过了,就不能再比第二阵。你莫要坏了规矩。” 杜三霄笑呵呵地朝着老道抱拳道:“多谢密使大人。”转身便回归本队。 盖九州心情大好,对杜三霄一顿猛赞,几个当家人也都十分羡慕他。对方已经出了人,断龙岭这边又是一顿商议,最后五当家尤广敖心想,大寨主盖九州对我可不薄呀,让我一人独掌水寨,这时候要不表现一下,似乎对不住大寨主。于是他自告奋勇,要打第二阵。 周礼让现在是腰里别冲牌谁来跟谁玩,你爱谁谁,不管谁来我都得下狠手! 两人互相通报了名姓,话不多说便斗在一处。周礼让外号“夺命秀才”,手中一把千年神木白翅扇,外表看来文质彬彬,儒雅潇洒,可真动起手来,这位绝对是个狠辣的主儿。 尤广敖外号是“幻影怪蜃”,手中一对龙凤金环,武功也着实厉害。“幻影”就说明他身法极快,快到让你肉眼难辨,“怪蜃”就是说他极善水性,水里的功夫很强。 两个人斗在一起,一个满怀怒火誓要报仇,一个是想讨好大哥,拿下第二阵,挣个脸面。结果斗到五十多个回合时,就听一声“看镖!” 紧接着就听到“噗!”“啊!” 原来周礼让报仇心切,干嘛跟你蘑菇呀,直接一个扇中带镖,他的飞镖打又快又准,正好打中尤广敖的咽喉上。 尤广敖惨叫一声,翻身栽倒,双腿痉挛似地乱蹬了几下,便绝气身亡啦。 这下引起一片哗然,断龙岭的人可不干了,在他们看来,周礼让使用暗器本身就不对,不够光明磊落,再说这是比武,双方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就行了,你何必要置人于死地呢? 断龙岭的人抽刀拔剑,这就想冲上去把周礼让给剁了。 周礼让把眼珠子一瞪,毫不怯场。心说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道爷一看,抖丹田叱道:“住手!”就这两个字,众人都觉得耳朵的骨膜都要震碎了,足见这老道的内功何其高强呀。 在西夏密使的面前,谁也不敢造次。 老道绷着脸,说道:“比武打斗,哪能不死人的?你们都是绿林人,这个都见多了,有什么稀奇的!我宣布这第二阵周礼让获胜。现在开始第三阵,双方出人。” 现在可倒好,双方打成了一比一平。施太岳这个得意啊,手捻须髯,摇头晃脑,见周礼让回来了,亲自站起来,拍着周礼让的肩头说道:“老四,还得是你,我给你记首功一件!” 周礼让见窦幻章已然幽幽转醒,这才放下心来。至于什么功劳,他反倒不是太放在心上。 施太岳一盘算,要乘胜追击才行,于是他看来看去,就看中苏笑臣了,“棍扫天南”苏笑臣那是一员猛将,让他上场比较稳妥。 苏笑臣也乐意,于是手持大棍,大步流星走到场地中央,他先朝着老道抱拳行礼,然后对断龙岭的人朗声说道:“在下苏笑臣,九宫岛排行第七,江湖人称‘棍扫天南’,不知哪位肯赐教?” 盖九州心里堵了个咯噔,尤广敖是他的心腹爱将,尤其他精通水战,独当一面,在断龙岭这帮人中是不可替代的,他死了,整个水寨都不好管理了。见对面上了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把大三角眼一瞪,问道:“谁愿意打第三阵?”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就见四当家魏无敌陡然站起,说道:“大龙头,我去会一会这位‘棍扫天南’!”魏无敌是断龙岭训练新兵的总寨主,也是断龙岭攻城拔寨的急先锋,他亲自出场,盖九州便信心大增。 魏无敌来到场地中央,自报家门后,两个人便斗在一起。苏笑臣的大棍重达六十多斤,舞动起来,一两贯一斤,势大力沉,威猛无敌。魏无敌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火缨枪一抖便是十八个枪尖儿,如同一条火蛇一般,上下翻飞,招法精奇,神出鬼没。 两个人一个凭借气力,一个使用巧招,前五十个回合苏笑臣占据上风,凭着手中大棍,破风八打,频频发动猛攻,把魏无敌逼得节节倒退。魏无敌凭着灵巧的脚法,始终不跟他硬碰硬,到了后期,苏笑臣鼻凹鬓角见了热汗,手中的大棍也不似先前那么灵活了。 魏无敌心中暗喜,心道:小子,这才真正到了分高低论上下的时候。想到此处,他枪招一变,使出蛇盘七探枪!据说这是三国无敌将赵云自创的枪法,枪招变化多端,尤其注重进攻。 等魏无敌一变招,苏笑臣大感不妙,自己的大棍越发的笨拙,而对手的火缨枪简直比灵蛇还要迅捷灵巧,枪影如山,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魏无敌一看,行啦,我给他来个记号。想到此处,他身形急转,手腕子一翻,双膝叠盘,使出一招“海底探花”,一枪正戳中苏笑臣的大腿上。 苏笑臣哎呦一声惨叫,大棍好悬没脱了手。大腿根上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而流,疼的他咬牙切齿,热汗直淌。 魏无敌把大枪一顺,抱拳道:“承认了。”说罢,也不容苏笑臣说什么,他便回归了本队。 苏笑臣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儿,整张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手提大棍回到西看台。 施太岳阴沉着脸,叱道:“老七,你怎么回事?天鹰岛被你丢了,这第三阵又被你丢了,你让兄弟们如何看你?” 苏笑臣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腿上的伤口也不顾,羞愧道:“大哥,别说了,我苏笑臣是个饭桶,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兄弟们,我实在没脸跟各位在一起了,告辞啦!”说罢,转身便走。 施太岳万万没想到,苏笑臣会来这一手,想叫住他,可苏笑臣去意已决,虽然受了伤,脚下却走的很快。现在西夏密使又在让派人打第四阵,也只好由他去。 第四阵,断龙岭派出六当家严潘。施太岳一琢磨,这一阵必须得拿下,否则对他们太不利了。他本想派老二洪石淼上阵,但又一想,对面还有个轩辕志呢,只能令某旁人。 桑青青看出他的心思了,主动请缨道:“大哥,这一阵就交给三妹我。” 施太岳对三妹桑青青很关切,说道:“你左脚残疾,恐怕……” 桑青青一摆手,笑道:“大哥,你不会认为我这个残疾人没用了?要没这个想法,就让我上阵!”桑青青态度决绝,施太岳也不好再阻拦。 第244章 鹤蚌相争 南宫俊提出要比武定龙头,众人闻听此言既兴奋又有压力,毕竟双方的势力相差无几,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道爷听罢拍手叫好,说道:“好!都是绿林人,比武定龙头是在合适不过啦。那么怎么个比法呢?请南宫少侠说说。” 南宫俊心中大喜,密使只要赞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一半。于是便说道:“为了公平起见,双方都不要再请帮手了,断龙岭有七个当家人,九宫岛也有七个当家人,干脆就让双方的当家人两两比试,七场四胜制,谁赢下四场,谁就是大龙头。” 这话说完,大厅里静寂无声,在场的人谁也不敢出声,尤其是双方的当家人,都觉得这个挑战着实不小。 盖九州看了看施太岳,冷笑道:“施老剑客,这提议是我断龙岭提的,你们九宫岛敢不敢接呀?” 这话很明白,要是敢接,那就比武定夺,要是不敢接,那你就栽了,大龙头也没你的份了。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这位南宫少侠的提议,正合老夫的心意,为何不接受呢?” 道爷笑道:“那就说定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呃,现在是正午,等吃罢了午饭,咱这就开始比武,我回去也好向西夏国主如实禀告。” 断龙岭早就准备好了午宴,在中庭大寨院子里,摆下五十多桌,全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正中间一桌酒菜最为丰盛和昂贵,因为密使老道坐在这儿,左手盖九州,右手施太岳,几个当家人全都对号入座。 不过这饭吃的热闹,一会儿盖九州找个由头,把断龙岭的几个当家人叫出去,好一阵子才回来。这帮人刚坐好,施太岳又找个借口,把九宫岛的当家人全都叫出去,也是好一阵子才回来。 老道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心说话:这两伙儿人肯定是在商议排兵布阵的事儿。 午宴结束,盖九州令人把桌椅全部撤下,就在院子当中摆下擂台。断龙岭的人在东面就坐,九宫岛的人坐在西面,西夏密使就是那位道爷居中而坐。 比武正式开始,断龙岭把六个义弟叫在一起,说道:“第一阵至关重要,头阵赢阵阵赢,你们谁愿意打第一阵?” 按理说,除了盖九州之外,武功最高的就属轩辕志了。但轩辕志低头不语,就是不肯主动登台,这场面够尴尬的,估计盖九州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狂奔。 三当家杜三霄是盖九州的心腹人,心说话,这时候不站出来,大哥的面子往哪里搁?于是他主动请缨,纵身一跃飘飘然落在场地中央。 杜三霄冲着西面抱拳道:“施老剑客,九宫岛各位当家人,在下‘入云龙’杜三霄,是断龙岭三当家,久闻‘南海八义’个个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杜某斗胆,请问哪位肯赐教呀?” 杜三霄这么一叫号,九宫岛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就听有人高声断喝道:“某来也!” 众人扭头瞧看,见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落在场地中央。 来者非别,正是九宫岛六当家“冲喉一剑”窦幻章,他是施太岳手下的一员猛将,向来人狠话不多。二人彼此抱拳行礼,这是绿林人规矩。 窦幻章仓啷一声拔出宝剑,剑气森然,锋芒毕露。 杜三霄早就听说过窦幻章,知道这小子下手狠辣,拔剑必见血,他不敢怠慢,从腰里解下龙头杆棒。这是软兵刃,形似麻绳,头上是镀金的龙头,是个大铁疙瘩,尾梢是四棱铁锥子,分量也不轻,全长九尺,这种软兵刃最难练。 杜三霄在这方面下过十五年的苦功,在这方面绝对堪称高级专家。 两个人不再多说,四目相对,各自走行门迈过步,在场地中央转了几圈儿后,杜三霄突然出招,舞动龙头杆棒猛击窦幻章的面门,龙头是个实心的铁疙瘩,窦幻章哪敢用宝剑挡架呀,急忙身形陡转,避其锋芒,顺势一剑斜刺杜三霄的左肋。杜三霄一招走空,二招又起,身形躲闪,甩出龙尾猛击窦幻章的持剑的手腕子。窦幻章急忙撤剑变招,跃起一丈多高,猛削杜三霄的耳廓。杜三霄急忙就地一滚,躲开了剑招。 就这么片刻间,已经斗了七八招。杜三霄一边打一边暗自惊叹,心道:以前只听说窦幻章剑法狠辣,心里还有点不服气,今日一交手,方知所言非虚。窦幻章的剑招,招招要人性命,完全是刺客杀手的路数,不容你半点疏忽大意。 窦幻章也是大为感慨,都说断龙岭的几个寨主个个武功高强,我原来没瞧得上,以为是绿林人吹捧而已,现在一看,果然厉害,杜三霄的龙头杆棒真有独到之处,我要是稍不留神,就得栽跟头。 两个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而且全都使出了绝招、杀招。南宫俊暗自高兴,只盼着他们都下定杀人的决心,不管是杜三霄杀了窦幻章,还是窦幻章杀了杜三霄,双方肯定会翻脸,到时候他们鹤蚌相争,我这个渔翁便会得利。 双方斗了七十多个回合,突然就听“啪——”的一声暴响,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再看场地中央,窦幻章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七八步,身子一侧歪,用剑尖儿插在地上,哇的一口吐出一道血箭。 原来,杜三霄使了一招“回头望月”,用龙头就是那个实心铁疙瘩正砸中窦幻章的胸口。窦幻章勉力支撑,但还是元气大伤。他忍着剧痛,抱拳道:“杜三爷好功夫,我输得心服口服。” 窦幻章提着宝剑,踉踉跄跄回归本队,到了西看台便倒下了。周礼让赶忙给他扒开嘴,让他服下几粒药丸,好化解他胸口的内伤。他跟窦幻章是铁哥们,见五弟受伤如此严重,他心里疼的要命,登时火撞顶梁门。 断龙岭这边一看杜三爷取胜了,众人齐声欢呼,高声喝彩。不过有些人的嘴巴就是臭,别人喊“好”“好俊的功夫”,可有些人喊的是“九宫岛都是酒囊饭袋”“窦幻章是个大饭桶”,这让人听能好受吗? 周礼让把大氅一甩,脚尖点地身子如箭矢般落在场地中央。 “杜三霄,休走!”周礼让断喝道。 杜三霄本来要走,见周礼让落到近前,满面怒容,五官都扭曲了。 “周大侠,怎么?你要打第二阵吗?” 周礼让斩钉截铁地道:“不错!请杜三爷指教!”他哪是要打擂呀,分明是给窦幻章报仇来的。 杜三霄老奸巨猾,他哈哈一笑,朝着西夏密使问道:“密使大人,这符合规矩吗?” 道爷冷着脸,说道:“周礼让,你这是干什么?咱之前说的明白,你们双方当家人两两比武,七阵赌输赢,方才杜三霄与窦幻章已经比试过了,就不能再比第二阵。你莫要坏了规矩。” 杜三霄笑呵呵地朝着老道抱拳道:“多谢密使大人。”转身便回归本队。 盖九州心情大好,对杜三霄一顿猛赞,几个当家人也都十分羡慕他。对方已经出了人,断龙岭这边又是一顿商议,最后五当家尤广敖心想,大寨主盖九州对我可不薄呀,让我一人独掌水寨,这时候要不表现一下,似乎对不住大寨主。于是他自告奋勇,要打第二阵。 周礼让现在是腰里别冲牌谁来跟谁玩,你爱谁谁,不管谁来我都得下狠手! 两人互相通报了名姓,话不多说便斗在一处。周礼让外号“夺命秀才”,手中一把千年神木白翅扇,外表看来文质彬彬,儒雅潇洒,可真动起手来,这位绝对是个狠辣的主儿。 尤广敖外号是“幻影怪蜃”,手中一对龙凤金环,武功也着实厉害。“幻影”就说明他身法极快,快到让你肉眼难辨,“怪蜃”就是说他极善水性,水里的功夫很强。 两个人斗在一起,一个满怀怒火誓要报仇,一个是想讨好大哥,拿下第二阵,挣个脸面。结果斗到五十多个回合时,就听一声“看镖!” 紧接着就听到“噗!”“啊!” 原来周礼让报仇心切,干嘛跟你蘑菇呀,直接一个扇中带镖,他的飞镖打又快又准,正好打中尤广敖的咽喉上。 尤广敖惨叫一声,翻身栽倒,双腿痉挛似地乱蹬了几下,便绝气身亡啦。 这下引起一片哗然,断龙岭的人可不干了,在他们看来,周礼让使用暗器本身就不对,不够光明磊落,再说这是比武,双方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就行了,你何必要置人于死地呢? 断龙岭的人抽刀拔剑,这就想冲上去把周礼让给剁了。 周礼让把眼珠子一瞪,毫不怯场。心说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 道爷一看,抖丹田叱道:“住手!”就这两个字,众人都觉得耳朵的骨膜都要震碎了,足见这老道的内功何其高强呀。 在西夏密使的面前,谁也不敢造次。 老道绷着脸,说道:“比武打斗,哪能不死人的?你们都是绿林人,这个都见多了,有什么稀奇的!我宣布这第二阵周礼让获胜。现在开始第三阵,双方出人。” 现在可倒好,双方打成了一比一平。施太岳这个得意啊,手捻须髯,摇头晃脑,见周礼让回来了,亲自站起来,拍着周礼让的肩头说道:“老四,还得是你,我给你记首功一件!” 周礼让见窦幻章已然幽幽转醒,这才放下心来。至于什么功劳,他反倒不是太放在心上。 施太岳一盘算,要乘胜追击才行,于是他看来看去,就看中苏笑臣了,“棍扫天南”苏笑臣那是一员猛将,让他上场比较稳妥。 苏笑臣也乐意,于是手持大棍,大步流星走到场地中央,他先朝着老道抱拳行礼,然后对断龙岭的人朗声说道:“在下苏笑臣,九宫岛排行第七,江湖人称‘棍扫天南’,不知哪位肯赐教?” 盖九州心里堵了个咯噔,尤广敖是他的心腹爱将,尤其他精通水战,独当一面,在断龙岭这帮人中是不可替代的,他死了,整个水寨都不好管理了。见对面上了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把大三角眼一瞪,问道:“谁愿意打第三阵?” 众人彼此看了一眼,就见四当家魏无敌陡然站起,说道:“大龙头,我去会一会这位‘棍扫天南’!”魏无敌是断龙岭训练新兵的总寨主,也是断龙岭攻城拔寨的急先锋,他亲自出场,盖九州便信心大增。 魏无敌来到场地中央,自报家门后,两个人便斗在一起。苏笑臣的大棍重达六十多斤,舞动起来,一两贯一斤,势大力沉,威猛无敌。魏无敌也不是吃素的,手中火缨枪一抖便是十八个枪尖儿,如同一条火蛇一般,上下翻飞,招法精奇,神出鬼没。 两个人一个凭借气力,一个使用巧招,前五十个回合苏笑臣占据上风,凭着手中大棍,破风八打,频频发动猛攻,把魏无敌逼得节节倒退。魏无敌凭着灵巧的脚法,始终不跟他硬碰硬,到了后期,苏笑臣鼻凹鬓角见了热汗,手中的大棍也不似先前那么灵活了。 魏无敌心中暗喜,心道:小子,这才真正到了分高低论上下的时候。想到此处,他枪招一变,使出蛇盘七探枪!据说这是三国无敌将赵云自创的枪法,枪招变化多端,尤其注重进攻。 等魏无敌一变招,苏笑臣大感不妙,自己的大棍越发的笨拙,而对手的火缨枪简直比灵蛇还要迅捷灵巧,枪影如山,迫的他喘不过气来。 魏无敌一看,行啦,我给他来个记号。想到此处,他身形急转,手腕子一翻,双膝叠盘,使出一招“海底探花”,一枪正戳中苏笑臣的大腿上。 苏笑臣哎呦一声惨叫,大棍好悬没脱了手。大腿根上一个血窟窿,鲜血汩汩而流,疼的他咬牙切齿,热汗直淌。 魏无敌把大枪一顺,抱拳道:“承认了。”说罢,也不容苏笑臣说什么,他便回归了本队。 苏笑臣闹了个烧鸡大窝脖儿,整张脸比猴子屁股还要红,手提大棍回到西看台。 施太岳阴沉着脸,叱道:“老七,你怎么回事?天鹰岛被你丢了,这第三阵又被你丢了,你让兄弟们如何看你?” 苏笑臣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腿上的伤口也不顾,羞愧道:“大哥,别说了,我苏笑臣是个饭桶,我对不起大哥,对不起兄弟们,我实在没脸跟各位在一起了,告辞啦!”说罢,转身便走。 施太岳万万没想到,苏笑臣会来这一手,想叫住他,可苏笑臣去意已决,虽然受了伤,脚下却走的很快。现在西夏密使又在让派人打第四阵,也只好由他去。 第四阵,断龙岭派出六当家严潘。施太岳一琢磨,这一阵必须得拿下,否则对他们太不利了。他本想派老二洪石淼上阵,但又一想,对面还有个轩辕志呢,只能令某旁人。 桑青青看出他的心思了,主动请缨道:“大哥,这一阵就交给三妹我。” 施太岳对三妹桑青青很关切,说道:“你左脚残疾,恐怕……” 桑青青一摆手,笑道:“大哥,你不会认为我这个残疾人没用了?要没这个想法,就让我上阵!”桑青青态度决绝,施太岳也不好再阻拦。 第245章 杀机暗藏 “笃——笃——笃”一串怪响传来,引得断龙岭的人无不侧目瞧看。 只见有个女人自西看台不紧不慢地走来。这女人身材窈窕,一身红衣,看年岁也就三十来岁,实则快五十了。一头秀发颀长披于脑后,红衣裙梢随风摆动,颇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意味儿。 只是她走路颇为奇怪,仔细瞧看,原来她只有一只右脚,竟然是个残疾人!那笃笃笃的怪响是腋下铁拐杵地发出的。 红衣女人在场地中央站定,昂首看向东看台,眼神之中颇有鄙夷之情,她把手中剑往前一指,朗声道:“姑奶奶我叫桑青青,九宫岛中排名第三,师从巫山派掌门端木云尚,不是我夸口,那个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就死在这寒霜剑下!你们哪个敢来比试?” 话音刚落,她仓啷一声把剑在手,剑锋青芒,摄人心魄。 众人闻听此言,一片哗然,都知道“神捕”高进在攻打九宫岛时死了,却不知是死在这个女人的剑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南宫俊在人群之中暗自高兴,心道:这个女人可够愚蠢的,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杀了高进?殊不知高进不但没死,反倒是火龙神功有了重大突破,高进感激你还不及呢。 就听有人断喝一声道:“呔!桑青青莫要猖狂,我来会会你!” 众人顺声瞧去,正是六当家“落地盘龙”严潘,就看他手提日月乾坤刀,大步流星走到桑青青近前。 日月乾坤刀属于奇门兵刃,刀刃似新月,两头是刀尖儿,中间有个横把手,刀身有一寸多厚,分量可不轻,这种兵刃出招发力跟一边的刀剑迥然不同,十分难练。严潘在这上面下了十年苦功。 桑青青冷笑了一声,说道:“阁下是哪位?先报出名号,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跟姑奶奶交手。” 严潘气得面红耳赤,叱道:“你给老子,呃,你给爷爷听好啦!你爷爷我叫严潘,断龙岭六当家兼巡山总寨主,江湖人称‘落地盘龙’!爷爷我跟你动手,正是门当户对!” 桑青青向来是说上句的人,见严潘如此粗野无礼,她登时火冒三丈,把手中寒霜剑一抖,叱道:“粗鄙之徒,纳命来!”说罢,她左手用力点住铁拐,身子如离弦之箭般,猛然间突到严潘近前,挺剑直刺他的咽喉。 严潘嘴上说话很狂,但心里对桑青青不敢掉以轻心,见桑青青发招,他急忙双手舞动,使出一招“铁板横桥”。 “开啊!”他用日月乾坤刀硬生生架开桑青青的寒霜剑。桑青青的寒霜剑虽然是宝剑,但日月乾坤刀乃是精钢打造,刀身又厚,宝剑根本伤不了它。 桑青青不等招法使老,急忙撤剑转身,左手猛然间把铁拐劈砸下来。严潘仗着自己人大力不亏,再次用日月乾坤刀硬碰硬,把铁拐给架开。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铁拐正砸在刀身上,把众人震的骨膜都发颤。 双方都卯足了气力,这力道可够大的。严潘饶是力大如牛,也迫不得已往后倒退了三步,这才停身站住。桑青青非常狡猾,兵刃相碰的瞬间,她就觉得整个左臂都麻木了,为了化解这股霸道的外力,她脚尖点地,身子顺势往后飞,直飞出一丈多远这才落地。 桑青青心中暗道:这匹夫,好大的力气啊! 潘火往上撞,心说话,这么多兄弟看着呐,若是不把这个女人拿下,我还有脸当巡山总寨主吗?再说了,这个娘们是个残疾人呀,我若输个一招半式的,今后还怎么抬头见人呐。 想到此处,严潘刀招加紧,日月乾坤刀招法奇特,与众不同,整个人都藏在刀锋之后,而刀锋上下翻飞,连绵不绝,又把桑青青给笼罩在刀锋之中。 桑青青也大为惊叹,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今天头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兵刃,招法也十分陌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桑青青号称“飞天神魔”,放眼整个武林,她的轻功堪称顶尖儿。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打算凭着自己的轻功,来个以巧破千斤。虽然她现在少了一根腿,但她的轻功根基还在。就见桑青青以拐代腿,步法精奇,身子快如鬼魅,不等刀锋落下,人就没啦。 两个人一口气斗了八十多个回合,严潘砍了上千刀,结果一刀也没砍中,累的鼻凹鬓角全是汗,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他这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桑青青则不然,身法始终快如鬼魅,时不时剑拐并用,专打他必救之处。 盖九州看罢心里直起急,心说话,老六的性情太暴躁了,跟桑青青这种人,一定要沉着应战,要打持久战才行。他这儿正着急呢,场上发生了变化。就看桑青青转守为攻,之前是凭着轻功,极尽躲闪之能,现在却身法一变,凭着轻功极尽进攻之能。 严潘这可招架不住了,眼前剑芒幻影,分不清是真是假,心惊胆战之际往后倒退一步,哪曾想膝盖上被桑青青的铁拐击中,登时把膝盖骨击了个粉碎性骨折。 严潘“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桑青青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头朝下脚朝上,雷霆万钧般刺了下来。 严潘吓得嘴大了嘴巴,眼巴巴就变作剑下亡魂,哪曾想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石子,正击在桑青青的剑身上。“当——” 这石子个头虽小,力道甚猛,把桑青青震的虎口发麻,好悬把宝剑脱了手,她急忙借势一翻,身子落在地上,又往后趔趄了两步,好悬栽倒。 “什么人?!是谁打暗器?!”桑青青气得杏眼圆翻,脸上杀气腾腾。 盖九州朗声道:“桑青青,胜负已分,何必痛下杀手?!莫要忘了,剿灭你九宫岛的,可不是我断龙岭!”这枚石子确实是盖九州打的,因为严潘是他的心腹人,担任巡山总寨主,相当于是他的保卫队队长,这人对他很有用处的。 道爷也笑道:“不错,第四阵桑青青获胜。桑青青,比武点到为止,你下去。” 桑青青嗜血如命,本来想宰活人的,这下没得逞,悻悻地跛回了本阵。 道爷说道:“四阵比完,你们两家打了个平平,剩下三阵尤为重要,排兵布阵当慎之又慎呀。第五阵,请派人。” 双方都陷入了沉寂,因为越是后面的比试就越能决定最终的成败。 盖九州看了轩辕志,轩辕志脸色有点奇怪,说是微笑,似乎笑的有点尴尬,说是担心,似乎又他比谁都轻松。盖九州心道,老二轩辕志向来城府极深,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若是狐狸必然会露出尾巴,你若对我无二心,自然会竭力拿下擂台。 盖九州又看了看冯献,这是自己人,冯献虽然视财如命,但对山寨的财物管的井井有条,在这方面他是我的好助手。 冯献见盖九州瞅着自己,以为是让他登场,于是把小细脖子一抻,主动请命道:“大龙头,这第五阵就交给小弟。” 冯献显然是会错了意,盖九州稍微迟愣了一下,冯献双手倒提分水峨眉刺,纵身跃到场地中央。他朝着西看台抱拳道:“在下断龙岭七当家冯献,江湖人称‘闹海金蛟’,不知九宫岛的各位当家人,哪位肯好财买脸呀?”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三十来对的青衣汉子三蹿两蹦便到了近前。 青衣汉子抱拳道:“在下曹汝成,九宫岛排行第八,江湖人称‘袖里双刀’,久闻冯大侠武艺超群,今日台前领教,还望手下留情。” 冯献手捻狗油胡儿,笑道:“好说,好说。不过嘛,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曹寨主敢答应否?” 曹汝成不知道他耍的什么鬼八卦,问道:“你说来看看。” 冯献笑道:“我听闻你们九宫岛的人,水性极大,能在大海里斗鲨鱼,我呢,号称‘闹海金蛟’,水下的功夫也还凑合,我想跟你下水比武,你敢不敢应战?” 曹汝成也是水下高手,他们老曹家世居福建沿海一带,以出海打渔为生,曹汝成深受熏陶,自幼就喜欢使船玩水,能在水下睡觉!他的水性在九宫岛八个当家人中排名第一! 曹汝成哈哈大笑,说道:“我当什么呢?不就是在水里头比武嘛,咱比就比,谁怕谁啊!” 冯献心中窃喜,心说话,曹汝成,你小子毛嫩呢,等到了水里我让你有去无回! 冯献冲着道爷抱拳道:“密使大人,断龙岭后山东侧有个天眼湖,那里的水深上百米,平常我们山寨的水军就在那边练兵,请密室大人移驾天眼湖,这第五阵,咱在那里比试。” 道爷兴致盎然,他也想见识见识,冯献和曹汝成的水下功夫。话不多说,众人全都来到天眼湖畔,双方各自站住阵脚后,冯献和曹汝成都把外衣脱去,两个人赤着膀子,各自拿着兵刃来到湖边巨岩上。 冯献道:“曹寨主,你是客人你先请!” 曹汝成三十来岁正当时,血气方刚,目中无人,谁也不服,心说话,我在九宫岛几乎天天下海练功,这区区的天眼湖,比一泡尿大不了多少,有什么难的。 想到此处,曹汝成把嘴一撇,纵身跃起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陡转,头朝下脚朝上,双刀开路噗通一声钻入天眼湖。湖面上跃起一圈儿水花,比现在的跳水运动员还要强的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冯献是玩水的大行家,见曹汝成的入水身法如此干练,不由得暗自称赞,心说话,这小子水下的功夫堪称一流,看来我得多加留神才行。 他朝着道爷和盖九州一抱拳,纵身跃起一丈八尺高,身子横在空中旋转了八周,忽然间斜刺入水,真跟一条泥鳅似的,湖面上泛起一圈涟漪,就好像他的身子天生跟水融为一体似的。 断龙岭的人看罢,无不鼓掌喝彩。在断龙岭要论水性,非冯献莫属。当然,尤广敖水性也不错,但他更善于在水上练兵,排兵布阵,水战各兵种各类武器间的调动配合,个人的水性能力比不上冯献。 就看湖面上异常安静,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浅处的几朵荷花上还有只蜻蜓嬉戏。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往湖里瞧,结果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人露面。 两边的人都有点着急了,心说话,他们二人难道不喘气吗?在水下憋了这么久,能受得了吗? 大家正狐疑呢,就见湖面上泛起滚滚的水花,突然之间,有人冲湖中一跃而起,就跟鲤鱼跃龙门似的,身子飞起九尺来高,狠狠地喘了口气,又一头栽了下去。这动作太快,谁也没看清方才那人谁。 紧接着,又有一人猛然跃出水来,在湖面上打了滚儿,就好像那块湖面是冰层似的,然后轱辘一下又没入水中。 众人看不无不精奇。南宫俊心道:我的娘啊,之前我一直瞧不起冯献,认为他就是个贪财好利之徒,仗着盖九州的信任才坐上七当家的宝座,现在看来,大错特错!这姓冯的水下功夫真棒! 又是一阵寂静无声,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湖面上咕噜噜冒出一串拳头大小的气泡,又过了一会儿,一股血花蹿了出来。 在场的人全都神情紧张,这是谁的血?现在谁也说不准。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之时,就看湖面上渐渐露出一个人的身子,这人横着,表情狰狞可怖,双手捂着小肚子,肠子都露出来了。 这人真是曹汝成! 再看他身子越来越高,到后来看到一只手,再到后来才看清,原来是冯献单手托举着曹汝成,一步一步直湖水中走上了岸。 断龙岭的人一看,全都松了一口气,登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施太岳命人把曹汝成抬回去,仔细眼看,全身只有小肚子上这一处伤口,看样子是被峨眉刺给划开的,肠子都露出来了。他给曹汝成吃下止血丹,又在伤口上涂抹了止血膏,让人给他包扎好。 曹汝成这算捡回一条命。 爷朗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道:“第五阵,断龙岭冯献获胜。” 盖九州心里这个美啊,还是我七弟冯献给我露脸。现在已经胜了三阵,再打一阵便名正言顺地拿下大宋绿林道的大龙头,到时候整个造反的军队都归我指挥。他开始哦暗算第六阵的人选了,我这边儿就剩下我跟老二轩辕志了,对方也只剩下施太岳和洪石淼二人。我跟施太岳武功相差无几,谁能取胜很难说,但是我二弟轩辕志的武功肯定超过洪石淼很多。 不黑不吹,轩辕志是剑客的身份,洪石淼最多是个大侠客的水准,他们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 众人又回到中庭大寨,盖九州为了夺得主动权,派轩辕志登台比武。 施太岳一看,表面拉着个脸,内心深处是大为高兴,心说话,你盖九州这次算栽了! 轩辕志手提龙泉剑,抱拳道:“施老剑客,是你上呢还是请洪寨主上呀?” 施太岳把手一指,洪石淼便明白了意思,他提着夺命回旋刀跃到轩辕志近前,抱歉道:“轩辕老剑客,在下洪石淼,九宫岛排名第二,江湖人称‘百步神刀’,久闻轩辕老剑客的威名,今日台前领教,还望多加关照。” 轩辕志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第245章 杀机暗藏 “笃——笃——笃”一串怪响传来,引得断龙岭的人无不侧目瞧看。 只见有个女人自西看台不紧不慢地走来。这女人身材窈窕,一身红衣,看年岁也就三十来岁,实则快五十了。一头秀发颀长披于脑后,红衣裙梢随风摆动,颇有一股英姿飒爽的意味儿。 只是她走路颇为奇怪,仔细瞧看,原来她只有一只右脚,竟然是个残疾人!那笃笃笃的怪响是腋下铁拐杵地发出的。 红衣女人在场地中央站定,昂首看向东看台,眼神之中颇有鄙夷之情,她把手中剑往前一指,朗声道:“姑奶奶我叫桑青青,九宫岛中排名第三,师从巫山派掌门端木云尚,不是我夸口,那个大名鼎鼎的‘神捕’高进,就死在这寒霜剑下!你们哪个敢来比试?” 话音刚落,她仓啷一声把剑在手,剑锋青芒,摄人心魄。 众人闻听此言,一片哗然,都知道“神捕”高进在攻打九宫岛时死了,却不知是死在这个女人的剑下,当真令人匪夷所思。 南宫俊在人群之中暗自高兴,心道:这个女人可够愚蠢的,有道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凭什么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杀了高进?殊不知高进不但没死,反倒是火龙神功有了重大突破,高进感激你还不及呢。 就听有人断喝一声道:“呔!桑青青莫要猖狂,我来会会你!” 众人顺声瞧去,正是六当家“落地盘龙”严潘,就看他手提日月乾坤刀,大步流星走到桑青青近前。 日月乾坤刀属于奇门兵刃,刀刃似新月,两头是刀尖儿,中间有个横把手,刀身有一寸多厚,分量可不轻,这种兵刃出招发力跟一边的刀剑迥然不同,十分难练。严潘在这上面下了十年苦功。 桑青青冷笑了一声,说道:“阁下是哪位?先报出名号,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跟姑奶奶交手。” 严潘气得面红耳赤,叱道:“你给老子,呃,你给爷爷听好啦!你爷爷我叫严潘,断龙岭六当家兼巡山总寨主,江湖人称‘落地盘龙’!爷爷我跟你动手,正是门当户对!” 桑青青向来是说上句的人,见严潘如此粗野无礼,她登时火冒三丈,把手中寒霜剑一抖,叱道:“粗鄙之徒,纳命来!”说罢,她左手用力点住铁拐,身子如离弦之箭般,猛然间突到严潘近前,挺剑直刺他的咽喉。 严潘嘴上说话很狂,但心里对桑青青不敢掉以轻心,见桑青青发招,他急忙双手舞动,使出一招“铁板横桥”。 “开啊!”他用日月乾坤刀硬生生架开桑青青的寒霜剑。桑青青的寒霜剑虽然是宝剑,但日月乾坤刀乃是精钢打造,刀身又厚,宝剑根本伤不了它。 桑青青不等招法使老,急忙撤剑转身,左手猛然间把铁拐劈砸下来。严潘仗着自己人大力不亏,再次用日月乾坤刀硬碰硬,把铁拐给架开。 就听“当——”的一声巨响,铁拐正砸在刀身上,把众人震的骨膜都发颤。 双方都卯足了气力,这力道可够大的。严潘饶是力大如牛,也迫不得已往后倒退了三步,这才停身站住。桑青青非常狡猾,兵刃相碰的瞬间,她就觉得整个左臂都麻木了,为了化解这股霸道的外力,她脚尖点地,身子顺势往后飞,直飞出一丈多远这才落地。 桑青青心中暗道:这匹夫,好大的力气啊! 潘火往上撞,心说话,这么多兄弟看着呐,若是不把这个女人拿下,我还有脸当巡山总寨主吗?再说了,这个娘们是个残疾人呀,我若输个一招半式的,今后还怎么抬头见人呐。 想到此处,严潘刀招加紧,日月乾坤刀招法奇特,与众不同,整个人都藏在刀锋之后,而刀锋上下翻飞,连绵不绝,又把桑青青给笼罩在刀锋之中。 桑青青也大为惊叹,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今天头一次遇到如此怪异的兵刃,招法也十分陌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不过桑青青号称“飞天神魔”,放眼整个武林,她的轻功堪称顶尖儿。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打算凭着自己的轻功,来个以巧破千斤。虽然她现在少了一根腿,但她的轻功根基还在。就见桑青青以拐代腿,步法精奇,身子快如鬼魅,不等刀锋落下,人就没啦。 两个人一口气斗了八十多个回合,严潘砍了上千刀,结果一刀也没砍中,累的鼻凹鬓角全是汗,鼻子里呼哧呼哧喘粗气,他这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桑青青则不然,身法始终快如鬼魅,时不时剑拐并用,专打他必救之处。 盖九州看罢心里直起急,心说话,老六的性情太暴躁了,跟桑青青这种人,一定要沉着应战,要打持久战才行。他这儿正着急呢,场上发生了变化。就看桑青青转守为攻,之前是凭着轻功,极尽躲闪之能,现在却身法一变,凭着轻功极尽进攻之能。 严潘这可招架不住了,眼前剑芒幻影,分不清是真是假,心惊胆战之际往后倒退一步,哪曾想膝盖上被桑青青的铁拐击中,登时把膝盖骨击了个粉碎性骨折。 严潘“哎呀”一声跌倒在地,桑青青身子飞起一丈多高,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头朝下脚朝上,雷霆万钧般刺了下来。 严潘吓得嘴大了嘴巴,眼巴巴就变作剑下亡魂,哪曾想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粒石子,正击在桑青青的剑身上。“当——” 这石子个头虽小,力道甚猛,把桑青青震的虎口发麻,好悬把宝剑脱了手,她急忙借势一翻,身子落在地上,又往后趔趄了两步,好悬栽倒。 “什么人?!是谁打暗器?!”桑青青气得杏眼圆翻,脸上杀气腾腾。 盖九州朗声道:“桑青青,胜负已分,何必痛下杀手?!莫要忘了,剿灭你九宫岛的,可不是我断龙岭!”这枚石子确实是盖九州打的,因为严潘是他的心腹人,担任巡山总寨主,相当于是他的保卫队队长,这人对他很有用处的。 道爷也笑道:“不错,第四阵桑青青获胜。桑青青,比武点到为止,你下去。” 桑青青嗜血如命,本来想宰活人的,这下没得逞,悻悻地跛回了本阵。 道爷说道:“四阵比完,你们两家打了个平平,剩下三阵尤为重要,排兵布阵当慎之又慎呀。第五阵,请派人。” 双方都陷入了沉寂,因为越是后面的比试就越能决定最终的成败。 盖九州看了轩辕志,轩辕志脸色有点奇怪,说是微笑,似乎笑的有点尴尬,说是担心,似乎又他比谁都轻松。盖九州心道,老二轩辕志向来城府极深,现在到了关键时刻,你若是狐狸必然会露出尾巴,你若对我无二心,自然会竭力拿下擂台。 盖九州又看了看冯献,这是自己人,冯献虽然视财如命,但对山寨的财物管的井井有条,在这方面他是我的好助手。 冯献见盖九州瞅着自己,以为是让他登场,于是把小细脖子一抻,主动请命道:“大龙头,这第五阵就交给小弟。” 冯献显然是会错了意,盖九州稍微迟愣了一下,冯献双手倒提分水峨眉刺,纵身跃到场地中央。他朝着西看台抱拳道:“在下断龙岭七当家冯献,江湖人称‘闹海金蛟’,不知九宫岛的各位当家人,哪位肯好财买脸呀?”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三十来对的青衣汉子三蹿两蹦便到了近前。 青衣汉子抱拳道:“在下曹汝成,九宫岛排行第八,江湖人称‘袖里双刀’,久闻冯大侠武艺超群,今日台前领教,还望手下留情。” 冯献手捻狗油胡儿,笑道:“好说,好说。不过嘛,我有个提议,不知你曹寨主敢答应否?” 曹汝成不知道他耍的什么鬼八卦,问道:“你说来看看。” 冯献笑道:“我听闻你们九宫岛的人,水性极大,能在大海里斗鲨鱼,我呢,号称‘闹海金蛟’,水下的功夫也还凑合,我想跟你下水比武,你敢不敢应战?” 曹汝成也是水下高手,他们老曹家世居福建沿海一带,以出海打渔为生,曹汝成深受熏陶,自幼就喜欢使船玩水,能在水下睡觉!他的水性在九宫岛八个当家人中排名第一! 曹汝成哈哈大笑,说道:“我当什么呢?不就是在水里头比武嘛,咱比就比,谁怕谁啊!” 冯献心中窃喜,心说话,曹汝成,你小子毛嫩呢,等到了水里我让你有去无回! 冯献冲着道爷抱拳道:“密使大人,断龙岭后山东侧有个天眼湖,那里的水深上百米,平常我们山寨的水军就在那边练兵,请密室大人移驾天眼湖,这第五阵,咱在那里比试。” 道爷兴致盎然,他也想见识见识,冯献和曹汝成的水下功夫。话不多说,众人全都来到天眼湖畔,双方各自站住阵脚后,冯献和曹汝成都把外衣脱去,两个人赤着膀子,各自拿着兵刃来到湖边巨岩上。 冯献道:“曹寨主,你是客人你先请!” 曹汝成三十来岁正当时,血气方刚,目中无人,谁也不服,心说话,我在九宫岛几乎天天下海练功,这区区的天眼湖,比一泡尿大不了多少,有什么难的。 想到此处,曹汝成把嘴一撇,纵身跃起一丈多高,身子在空中陡转,头朝下脚朝上,双刀开路噗通一声钻入天眼湖。湖面上跃起一圈儿水花,比现在的跳水运动员还要强的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冯献是玩水的大行家,见曹汝成的入水身法如此干练,不由得暗自称赞,心说话,这小子水下的功夫堪称一流,看来我得多加留神才行。 他朝着道爷和盖九州一抱拳,纵身跃起一丈八尺高,身子横在空中旋转了八周,忽然间斜刺入水,真跟一条泥鳅似的,湖面上泛起一圈涟漪,就好像他的身子天生跟水融为一体似的。 断龙岭的人看罢,无不鼓掌喝彩。在断龙岭要论水性,非冯献莫属。当然,尤广敖水性也不错,但他更善于在水上练兵,排兵布阵,水战各兵种各类武器间的调动配合,个人的水性能力比不上冯献。 就看湖面上异常安静,连一丝水花都没有,浅处的几朵荷花上还有只蜻蜓嬉戏。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往湖里瞧,结果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人露面。 两边的人都有点着急了,心说话,他们二人难道不喘气吗?在水下憋了这么久,能受得了吗? 大家正狐疑呢,就见湖面上泛起滚滚的水花,突然之间,有人冲湖中一跃而起,就跟鲤鱼跃龙门似的,身子飞起九尺来高,狠狠地喘了口气,又一头栽了下去。这动作太快,谁也没看清方才那人谁。 紧接着,又有一人猛然跃出水来,在湖面上打了滚儿,就好像那块湖面是冰层似的,然后轱辘一下又没入水中。 众人看不无不精奇。南宫俊心道:我的娘啊,之前我一直瞧不起冯献,认为他就是个贪财好利之徒,仗着盖九州的信任才坐上七当家的宝座,现在看来,大错特错!这姓冯的水下功夫真棒! 又是一阵寂静无声,直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湖面上咕噜噜冒出一串拳头大小的气泡,又过了一会儿,一股血花蹿了出来。 在场的人全都神情紧张,这是谁的血?现在谁也说不准。 正当大家焦急万分之时,就看湖面上渐渐露出一个人的身子,这人横着,表情狰狞可怖,双手捂着小肚子,肠子都露出来了。 这人真是曹汝成! 再看他身子越来越高,到后来看到一只手,再到后来才看清,原来是冯献单手托举着曹汝成,一步一步直湖水中走上了岸。 断龙岭的人一看,全都松了一口气,登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施太岳命人把曹汝成抬回去,仔细眼看,全身只有小肚子上这一处伤口,看样子是被峨眉刺给划开的,肠子都露出来了。他给曹汝成吃下止血丹,又在伤口上涂抹了止血膏,让人给他包扎好。 曹汝成这算捡回一条命。 爷朗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道:“第五阵,断龙岭冯献获胜。” 盖九州心里这个美啊,还是我七弟冯献给我露脸。现在已经胜了三阵,再打一阵便名正言顺地拿下大宋绿林道的大龙头,到时候整个造反的军队都归我指挥。他开始哦暗算第六阵的人选了,我这边儿就剩下我跟老二轩辕志了,对方也只剩下施太岳和洪石淼二人。我跟施太岳武功相差无几,谁能取胜很难说,但是我二弟轩辕志的武功肯定超过洪石淼很多。 不黑不吹,轩辕志是剑客的身份,洪石淼最多是个大侠客的水准,他们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 众人又回到中庭大寨,盖九州为了夺得主动权,派轩辕志登台比武。 施太岳一看,表面拉着个脸,内心深处是大为高兴,心说话,你盖九州这次算栽了! 轩辕志手提龙泉剑,抱拳道:“施老剑客,是你上呢还是请洪寨主上呀?” 施太岳把手一指,洪石淼便明白了意思,他提着夺命回旋刀跃到轩辕志近前,抱歉道:“轩辕老剑客,在下洪石淼,九宫岛排名第二,江湖人称‘百步神刀’,久闻轩辕老剑客的威名,今日台前领教,还望多加关照。” 轩辕志点头笑道:“好说,好说。” 第246章 比出花样 这第六阵对于双方至关重要,若是轩辕志赢下第六阵,则断龙岭四比三赢下了整个比斗,盖九州就是大宋绿林道大龙头,掌握造反贼军的领导权。若是洪石淼赢下第六阵,双方就是三比三平,那么盖九州和施太岳就得亲自下场比武定输赢。 因此,双方的人都很紧张,都在为自己的人加油助威。 轩辕志单手持着龙泉剑,朗声道:“洪大侠,出招!” 洪石淼也不客气,这一阵就得拼,不拼命没机会。他紧攥夺命回旋刀,身形一晃便落在轩辕志近前,抖手就是一招力劈华山,这一刀举重若轻,一招变五式,招中套着招。也就是轩辕志,换做旁人,早就慌了。 轩辕志身形一晃,避开来刀,龙泉剑直削洪石淼的双眸,洪石淼吓得急忙退步躲闪,紧接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刀光夺目,变化多端。轩辕志气定神闲,剑招稳健。两个人斗到三十多个回合时,洪石淼突然身形一转,抖手甩出回旋刀。轩辕志急忙纵身跃起两丈多高,躲开来招,刚要落下,回旋刀又折回削他的后背,他猛然眼眼发力,身子在半空中又往上蹿起一丈多高,彻底躲过去了。 就这么一手,洪石淼望尘莫及,心说话:轩辕志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剑客,方才这一招堪称轻功界的天花板,就连我三妹“飞天神魔”桑青青也做不到。 轩辕志落地之时,也不知怎么的,脚腕子给拧了一下,身子一侧歪好悬没趴下。洪石淼见状登时来了信心,他二话不说再次祭出夺命回旋刀,直奔轩辕志的脖颈袭来,轩辕志就地一滚躲过前招,那回旋刀又从背后袭来,轩辕志随即一个后空翻,想躲开可跳不够高,被回旋刀扫中衣袂。 就听“呲啦”一声,轩辕志的外衣衣角被划了个大口子。 洪石淼捉刀在手,还要发动进攻。轩辕志把手一摆,说道:“洪大侠,好厉害的夺命回旋刀,老夫甘拜下风。” 洪石淼大感意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赢了?我把轩辕志给打服了?哎呀呀,原来我的夺命回旋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施太岳朝着轩辕志微微点了点头。 盖九州气得脸色煞白,瞪着大三角眼,瞅着轩辕志,心里暗骂道:好哇,你个王八蛋!吃里扒外的混蛋,脑后长反骨的奸佞小人!你果然有二心! 轩辕志若无其事地回到本队,盖九州强压着怒火,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洪石淼武功寻常,你怎会败在他手?” 轩辕志面色愁容,摇头道:“哎,老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洪石淼的夺命回旋刀的确厉害,我实在对不住咱断龙岭呀。” 盖九州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但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他起身来到场地中央,冲着道爷抱拳道:“密使大人,前六阵我们双方打了个平手,看来只有这第七阵可定输赢了。” 道爷笑道:“的确如此,方才贫道看得清楚,你们两家高手如云,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无论谁胜出,都有资格担任绿林道大龙头,领导义军推翻赵宋。” 这老道生怕他们两家不打,专门火上浇油。 施太岳迈着方步,胸有成竹地来到场地正中,朝着道爷和盖九州抱拳施礼,说道:“密室大人,盖老剑客,凭着你我的身份,当着这么多后生晚辈的面儿舞刀弄枪的,是不是太掉价了?” 盖九州问道:“施老剑客,你这话什么意思?” 施太岳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咱们来个文斗,你看如何?” 盖九州心下起疑,心说话,施太岳是个老狐狸,不知道他想了什么鬼点子,便问道:“怎么个文斗法?你说清楚些。” 施太岳道:“咱就把各自的条件摆一摆,看谁更适合当这个大龙头,让密使大人做个公断,只要密使大人说,你盖九州更合适,那我就举双手赞成你。怎么样?” 盖九州冷笑道:“好哇,那从哪几个方面比呢?你列举出来,我也想听听。” 施太岳道:“要做统帅嘛,我想大概有这么三点最为关键,一是看实力,打仗嘛,没有精兵强将是不行的。二是看财力,打仗就是打钱,没钱就没给养,就没兵源。三是看谋略,领导一支队伍,没有谋略,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能打得了胜仗吗?” 盖九州听完,说道:“我看还得加一点,那就是人心所向,人家拥护你,你才能调动群雄。” 施太岳不太乐意,刚想反驳,就见道爷拍手道:“好!这四点非常好,那么你就比比,看谁更有资格担任大龙头。” 盖九州先发言,说道:“众所周知,九宫岛之前的确是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帮头,可前段时间朝廷发兵把九宫岛给灭了,江湖传言施老剑客带着百十号人狼狈逃走,现在手底下的人手恐怕不足?”说罢,哈哈大笑。 断龙岭的人也都跟着起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施太岳并不着急,笑呵呵地等他们都笑累了,这才说道:“好,第一点你赢了。那么说第二点,咱比比财力,你断龙岭的财力如何?” 盖九州对财力更有信心,心说话,你们从九宫岛逃走时也就带了两大船财物,能有多少钱,跟我断龙岭没法比啊。于是对冯献道:“老七,你掌管山寨财物,你说给施老剑客听听。” 冯献来到场上,拨浪着枣核脑袋,手插着小细腰,尖声尖气地说道:“我断龙岭在大寨主盖老剑客的管理下,现在有黄金五万两,白银二十余万两,另外,藏宝楼内的奇珍异宝,折合成现银少说也得值三十多万两。” 道爷也颇为惊叹,忍不住冲着盖九州竖起大拇指。 盖九州挺胸拔背,十分得意,嘴巴撇成了八万,他冲着施太岳问道:“施老剑客,还用比吗?我听说九宫岛一败涂地,你运了两船金银财宝出来,能有多少钱?” 施太岳仰天大笑,把众人都笑懵了。他笑完了,突然把手中的宝刀举过头顶,朗声道:“密使大人,您可识得此宝刀吗?” 道爷为之一惊,仔细瞧看,觉得这口刀除了装饰奢华了些,与寻常的刀也没什么两样。 施太岳又对盖九州笑道:“盖老剑客,你应该识得这把刀?” 盖九州心里狐疑,试探地问道:“难道是七星宝刀?”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还是盖老剑客见多识广,这就是七星宝刀!”说罢,他按动绷簧,仓啷一声拔出宝刀。这是大白天,宝刀出鞘的刹那间,晴空打了个霹雳,刀身上七枚宝石呈北斗七星状镶嵌,在光照下射出七彩光芒,直夺人的二目! 道爷激动万分,忍不住站了起来,两个老眼死死地盯住施太岳手中的刀,痴痴地问道:“这就是大齐皇帝黄巢的宝刀?” 施太岳朗声道:“不错!密使大人,你应该听说过?这把七星宝刀中藏着大齐帝国金甲宝藏的藏宝图,而这把宝刀本身就是藏宝洞的钥匙。密使大人,您说说看,是金甲宝藏的财宝多呢还是断龙岭的财宝多?” 道爷手捻须髯,眼神中带着艳羡,说道:“传闻黄巢率军横扫南方各省,大肆搜刮金银财宝,由于金银财宝太多,后来分别堆积成四座宝山,四座宝山呐!”道爷顿了顿,待语气稍微平复了些,接着说道:“要论财力,施老剑客手中的宝藏远胜断龙岭。” 施太岳闻听此言,满意地点点头,朝着盖九州抱拳道:“承让,承认。” 盖九州看到施太岳这幅老奸巨猾、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稀罕,现在咱算打平了,那再比第三点——谋略!呃,这谋你还是输啊,九宫岛占尽地利,可朝廷的水师一到,你偌大的九宫岛登时土崩瓦解,若你谋略过人,又岂会一败涂地呢?” 施太岳脸色略微尴尬,摆手道:“非也!你盖老剑客手握断龙岭的大权,请问你在打击赵宋方面可有作为吗?你说说看,你是拿下一座城池了,还是宰杀了几个朝廷要员?” 盖九州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反问道:“这么说你拿下城池了?你杀了朝廷要员?”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非也!我九宫岛所作所为自然是击中了赵宋朝廷的命脉,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倾尽全部水师官兵攻打我九宫岛。”他转身向道爷说道:“密使大人,赵宋朝廷之所以能跟西夏国、金国周旋到现在,他靠的什么?还不是钱吗?赵宋弄钱的主要渠道之一便是与南洋诸国通商,而商路的主要途径便是海路。我九宫岛虽说只有五千来人,但我充分利用地利、气候、洋流等条件,截杀赵宋的商队,屡次击溃宋军,彻底断了他的财路。这样的打击可谓致命!您说是不是?” 道爷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冲着施太岳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施老剑客,难怪任丞相对你夸赞有加,现在看来,你的确谋略得当。”他又对盖九州道:“盖老剑客,你坐拥断龙岭一万多帮众,却始终无所作为,看来在谋略上,还是施老剑客更胜一筹。” 盖九州万万没想到,施太岳还有这一手,心道:现在是二比一,施太岳已经占据了山风,幸好我还提了一条,否则现在就输了。他点头道:“施老剑客,的确高我一筹,不过还有第四点——人心所向!施老剑客,不瞒你说,前段时间绿林道各大山头都纷纷请愿,要我断龙岭担当领导绿林道的大任,并在龙脊岭观星坪,对天盟誓,立下盟书,签下名册,我被推举为绿林道大龙头,这便是人心所向!你若不信,我这里有盟书名册为证!” 施太岳听罢,思索片刻,笑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你把盟书名册拿出来,让密室大人和我一同验看真伪,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甘拜下风。” “行啊!”盖九州胸有成竹,对心腹人杜三霄道:“老三,你来。” 杜三霄来到盖九州近前,盖九州凑到杜三霄的耳朵上,用手遮着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在场的人谁也听不出来,就连那个高深莫测的道爷和施太岳、轩辕志这等顶尖高手也听不出来。 杜三霄点头道:“好嘞,大寨主,我这就去办。”说罢,朝着冯献一招手,两个人带着十几个护卫直奔后山万丈崖悬空洞而去。 盖九州信心满满,他回到座位上品着茶水,悠然自得。施太岳在座位上低头不语,脸上愁云密布,心里翻江倒海。若盖九州真能拿出盟书名册,那对他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就见杜三霄、冯献二人施展轻功,急匆匆奔中庭大寨而来。盖九州已经看到人影,心里还在犯嘀咕呢,心道:悬空洞内机关重重,光按照我说的法子破解机关,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来回路上也得半个多时辰,怎地他们如此之快? 杜三霄人还没等,声音先到了。 “大寨主,不好啦!有人闯进悬空洞,把盟书名册给偷走啦!” 此言一出,整个断龙岭都炸开锅了,在场的七八十位偏副寨主们个个群情激愤,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冲到悬空洞,把偷取盟书名册的人剁成肉馅,锤成肉泥。 西夏密使也大为惊叹,暗道:这是谁啊?断龙岭防备如此森严,这人竟然大白天的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还破了悬空洞的机关消息,真是个厉害人物! 施太岳等人听罢,这个痛快啊,心道:这是谁啊?暗中帮了我个大忙!九宫岛的人高兴的手舞足蹈,要是现成放段音乐,施老剑客保准能扭大秧歌。 盖九州闻听此言,喝到嘴里的热茶好悬没噎着自己。他豁然站起,一把抓住杜三霄的肩头,厉声问道:“什么?你说清楚,盟书名册怎么啦?” 杜三霄带着哭腔道:“大寨主,咱的盟书名册被人盗走啦,悬空洞机关消息全都被人破掉了。” “啊!”盖九州闻听此言,脸色瓦灰,突然心口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箭来,整个人好悬没瘫倒在地。 盟书名册是他的命根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他能不怄火吗? “带……带我去……看看。”盖九州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杜三霄、冯献一边一个,架着盖九州就往万丈崖悬空洞的方向赶去。这些人都是轻车熟路,再加上盖九州暗自运用内功,强行压制心中的邪火,因此现在的状态比刚才要强了不少。 三人到了悬空洞一看,嘿!翻板、转板、暗板、连环板,全他娘被打开了,锁龙锁、毒弩箭、夺命球、金钟罩、飞镖、毒气也全都打完了。这可是盖九州的心血啊,盖九州看罢,怒气再度冲进心窝,一股鲜血又喷了出来。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是谁干的?!是谁……”话没说完,眼珠子一翻,昏死过去了。 第246章 比出花样 这第六阵对于双方至关重要,若是轩辕志赢下第六阵,则断龙岭四比三赢下了整个比斗,盖九州就是大宋绿林道大龙头,掌握造反贼军的领导权。若是洪石淼赢下第六阵,双方就是三比三平,那么盖九州和施太岳就得亲自下场比武定输赢。 因此,双方的人都很紧张,都在为自己的人加油助威。 轩辕志单手持着龙泉剑,朗声道:“洪大侠,出招!” 洪石淼也不客气,这一阵就得拼,不拼命没机会。他紧攥夺命回旋刀,身形一晃便落在轩辕志近前,抖手就是一招力劈华山,这一刀举重若轻,一招变五式,招中套着招。也就是轩辕志,换做旁人,早就慌了。 轩辕志身形一晃,避开来刀,龙泉剑直削洪石淼的双眸,洪石淼吓得急忙退步躲闪,紧接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刀光夺目,变化多端。轩辕志气定神闲,剑招稳健。两个人斗到三十多个回合时,洪石淼突然身形一转,抖手甩出回旋刀。轩辕志急忙纵身跃起两丈多高,躲开来招,刚要落下,回旋刀又折回削他的后背,他猛然眼眼发力,身子在半空中又往上蹿起一丈多高,彻底躲过去了。 就这么一手,洪石淼望尘莫及,心说话:轩辕志不愧是名震天下的大剑客,方才这一招堪称轻功界的天花板,就连我三妹“飞天神魔”桑青青也做不到。 轩辕志落地之时,也不知怎么的,脚腕子给拧了一下,身子一侧歪好悬没趴下。洪石淼见状登时来了信心,他二话不说再次祭出夺命回旋刀,直奔轩辕志的脖颈袭来,轩辕志就地一滚躲过前招,那回旋刀又从背后袭来,轩辕志随即一个后空翻,想躲开可跳不够高,被回旋刀扫中衣袂。 就听“呲啦”一声,轩辕志的外衣衣角被划了个大口子。 洪石淼捉刀在手,还要发动进攻。轩辕志把手一摆,说道:“洪大侠,好厉害的夺命回旋刀,老夫甘拜下风。” 洪石淼大感意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赢了?我把轩辕志给打服了?哎呀呀,原来我的夺命回旋刀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施太岳朝着轩辕志微微点了点头。 盖九州气得脸色煞白,瞪着大三角眼,瞅着轩辕志,心里暗骂道:好哇,你个王八蛋!吃里扒外的混蛋,脑后长反骨的奸佞小人!你果然有二心! 轩辕志若无其事地回到本队,盖九州强压着怒火,问道:“老二,你这是怎么回事?那个洪石淼武功寻常,你怎会败在他手?” 轩辕志面色愁容,摇头道:“哎,老了,人老不讲筋骨为能,洪石淼的夺命回旋刀的确厉害,我实在对不住咱断龙岭呀。” 盖九州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但现在不是跟他算账的时候,他起身来到场地中央,冲着道爷抱拳道:“密使大人,前六阵我们双方打了个平手,看来只有这第七阵可定输赢了。” 道爷笑道:“的确如此,方才贫道看得清楚,你们两家高手如云,实力也只在伯仲之间,无论谁胜出,都有资格担任绿林道大龙头,领导义军推翻赵宋。” 这老道生怕他们两家不打,专门火上浇油。 施太岳迈着方步,胸有成竹地来到场地正中,朝着道爷和盖九州抱拳施礼,说道:“密室大人,盖老剑客,凭着你我的身份,当着这么多后生晚辈的面儿舞刀弄枪的,是不是太掉价了?” 盖九州问道:“施老剑客,你这话什么意思?” 施太岳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咱们来个文斗,你看如何?” 盖九州心下起疑,心说话,施太岳是个老狐狸,不知道他想了什么鬼点子,便问道:“怎么个文斗法?你说清楚些。” 施太岳道:“咱就把各自的条件摆一摆,看谁更适合当这个大龙头,让密使大人做个公断,只要密使大人说,你盖九州更合适,那我就举双手赞成你。怎么样?” 盖九州冷笑道:“好哇,那从哪几个方面比呢?你列举出来,我也想听听。” 施太岳道:“要做统帅嘛,我想大概有这么三点最为关键,一是看实力,打仗嘛,没有精兵强将是不行的。二是看财力,打仗就是打钱,没钱就没给养,就没兵源。三是看谋略,领导一支队伍,没有谋略,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能打得了胜仗吗?” 盖九州听完,说道:“我看还得加一点,那就是人心所向,人家拥护你,你才能调动群雄。” 施太岳不太乐意,刚想反驳,就见道爷拍手道:“好!这四点非常好,那么你就比比,看谁更有资格担任大龙头。” 盖九州先发言,说道:“众所周知,九宫岛之前的确是绿林道上数一数二的大帮头,可前段时间朝廷发兵把九宫岛给灭了,江湖传言施老剑客带着百十号人狼狈逃走,现在手底下的人手恐怕不足?”说罢,哈哈大笑。 断龙岭的人也都跟着起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施太岳并不着急,笑呵呵地等他们都笑累了,这才说道:“好,第一点你赢了。那么说第二点,咱比比财力,你断龙岭的财力如何?” 盖九州对财力更有信心,心说话,你们从九宫岛逃走时也就带了两大船财物,能有多少钱,跟我断龙岭没法比啊。于是对冯献道:“老七,你掌管山寨财物,你说给施老剑客听听。” 冯献来到场上,拨浪着枣核脑袋,手插着小细腰,尖声尖气地说道:“我断龙岭在大寨主盖老剑客的管理下,现在有黄金五万两,白银二十余万两,另外,藏宝楼内的奇珍异宝,折合成现银少说也得值三十多万两。” 道爷也颇为惊叹,忍不住冲着盖九州竖起大拇指。 盖九州挺胸拔背,十分得意,嘴巴撇成了八万,他冲着施太岳问道:“施老剑客,还用比吗?我听说九宫岛一败涂地,你运了两船金银财宝出来,能有多少钱?” 施太岳仰天大笑,把众人都笑懵了。他笑完了,突然把手中的宝刀举过头顶,朗声道:“密使大人,您可识得此宝刀吗?” 道爷为之一惊,仔细瞧看,觉得这口刀除了装饰奢华了些,与寻常的刀也没什么两样。 施太岳又对盖九州笑道:“盖老剑客,你应该识得这把刀?” 盖九州心里狐疑,试探地问道:“难道是七星宝刀?”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还是盖老剑客见多识广,这就是七星宝刀!”说罢,他按动绷簧,仓啷一声拔出宝刀。这是大白天,宝刀出鞘的刹那间,晴空打了个霹雳,刀身上七枚宝石呈北斗七星状镶嵌,在光照下射出七彩光芒,直夺人的二目! 道爷激动万分,忍不住站了起来,两个老眼死死地盯住施太岳手中的刀,痴痴地问道:“这就是大齐皇帝黄巢的宝刀?” 施太岳朗声道:“不错!密使大人,你应该听说过?这把七星宝刀中藏着大齐帝国金甲宝藏的藏宝图,而这把宝刀本身就是藏宝洞的钥匙。密使大人,您说说看,是金甲宝藏的财宝多呢还是断龙岭的财宝多?” 道爷手捻须髯,眼神中带着艳羡,说道:“传闻黄巢率军横扫南方各省,大肆搜刮金银财宝,由于金银财宝太多,后来分别堆积成四座宝山,四座宝山呐!”道爷顿了顿,待语气稍微平复了些,接着说道:“要论财力,施老剑客手中的宝藏远胜断龙岭。” 施太岳闻听此言,满意地点点头,朝着盖九州抱拳道:“承让,承认。” 盖九州看到施太岳这幅老奸巨猾、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鼻子都歪了,他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什么稀罕,现在咱算打平了,那再比第三点——谋略!呃,这谋你还是输啊,九宫岛占尽地利,可朝廷的水师一到,你偌大的九宫岛登时土崩瓦解,若你谋略过人,又岂会一败涂地呢?” 施太岳脸色略微尴尬,摆手道:“非也!你盖老剑客手握断龙岭的大权,请问你在打击赵宋方面可有作为吗?你说说看,你是拿下一座城池了,还是宰杀了几个朝廷要员?” 盖九州被他问的一愣一愣的,反问道:“这么说你拿下城池了?你杀了朝廷要员?” 施太岳哈哈大笑,说道:“非也!我九宫岛所作所为自然是击中了赵宋朝廷的命脉,要不然朝廷也不会倾尽全部水师官兵攻打我九宫岛。”他转身向道爷说道:“密使大人,赵宋朝廷之所以能跟西夏国、金国周旋到现在,他靠的什么?还不是钱吗?赵宋弄钱的主要渠道之一便是与南洋诸国通商,而商路的主要途径便是海路。我九宫岛虽说只有五千来人,但我充分利用地利、气候、洋流等条件,截杀赵宋的商队,屡次击溃宋军,彻底断了他的财路。这样的打击可谓致命!您说是不是?” 道爷手捻须髯思索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冲着施太岳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施老剑客,难怪任丞相对你夸赞有加,现在看来,你的确谋略得当。”他又对盖九州道:“盖老剑客,你坐拥断龙岭一万多帮众,却始终无所作为,看来在谋略上,还是施老剑客更胜一筹。” 盖九州万万没想到,施太岳还有这一手,心道:现在是二比一,施太岳已经占据了山风,幸好我还提了一条,否则现在就输了。他点头道:“施老剑客,的确高我一筹,不过还有第四点——人心所向!施老剑客,不瞒你说,前段时间绿林道各大山头都纷纷请愿,要我断龙岭担当领导绿林道的大任,并在龙脊岭观星坪,对天盟誓,立下盟书,签下名册,我被推举为绿林道大龙头,这便是人心所向!你若不信,我这里有盟书名册为证!” 施太岳听罢,思索片刻,笑道:“口说无凭,你得拿出证据来,你把盟书名册拿出来,让密室大人和我一同验看真伪,如果真如你所言,那我甘拜下风。” “行啊!”盖九州胸有成竹,对心腹人杜三霄道:“老三,你来。” 杜三霄来到盖九州近前,盖九州凑到杜三霄的耳朵上,用手遮着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在场的人谁也听不出来,就连那个高深莫测的道爷和施太岳、轩辕志这等顶尖高手也听不出来。 杜三霄点头道:“好嘞,大寨主,我这就去办。”说罢,朝着冯献一招手,两个人带着十几个护卫直奔后山万丈崖悬空洞而去。 盖九州信心满满,他回到座位上品着茶水,悠然自得。施太岳在座位上低头不语,脸上愁云密布,心里翻江倒海。若盖九州真能拿出盟书名册,那对他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也就过了半个时辰,就见杜三霄、冯献二人施展轻功,急匆匆奔中庭大寨而来。盖九州已经看到人影,心里还在犯嘀咕呢,心道:悬空洞内机关重重,光按照我说的法子破解机关,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来回路上也得半个多时辰,怎地他们如此之快? 杜三霄人还没等,声音先到了。 “大寨主,不好啦!有人闯进悬空洞,把盟书名册给偷走啦!” 此言一出,整个断龙岭都炸开锅了,在场的七八十位偏副寨主们个个群情激愤,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冲到悬空洞,把偷取盟书名册的人剁成肉馅,锤成肉泥。 西夏密使也大为惊叹,暗道:这是谁啊?断龙岭防备如此森严,这人竟然大白天的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还破了悬空洞的机关消息,真是个厉害人物! 施太岳等人听罢,这个痛快啊,心道:这是谁啊?暗中帮了我个大忙!九宫岛的人高兴的手舞足蹈,要是现成放段音乐,施老剑客保准能扭大秧歌。 盖九州闻听此言,喝到嘴里的热茶好悬没噎着自己。他豁然站起,一把抓住杜三霄的肩头,厉声问道:“什么?你说清楚,盟书名册怎么啦?” 杜三霄带着哭腔道:“大寨主,咱的盟书名册被人盗走啦,悬空洞机关消息全都被人破掉了。” “啊!”盖九州闻听此言,脸色瓦灰,突然心口发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箭来,整个人好悬没瘫倒在地。 盟书名册是他的命根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他能不怄火吗? “带……带我去……看看。”盖九州有气无力地命令道。 杜三霄、冯献一边一个,架着盖九州就往万丈崖悬空洞的方向赶去。这些人都是轻车熟路,再加上盖九州暗自运用内功,强行压制心中的邪火,因此现在的状态比刚才要强了不少。 三人到了悬空洞一看,嘿!翻板、转板、暗板、连环板,全他娘被打开了,锁龙锁、毒弩箭、夺命球、金钟罩、飞镖、毒气也全都打完了。这可是盖九州的心血啊,盖九州看罢,怒气再度冲进心窝,一股鲜血又喷了出来。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是谁干的?!是谁……”话没说完,眼珠子一翻,昏死过去了。 第247章 杀机就在眼前 盖九州被杜三霄、冯献等人搀扶回中庭大寨。 道爷对盖九州劝慰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盖老剑客,你现在拿不出盟书名册,施老剑客那边自然不肯信服的,我看‘人心所向’这一条,还不能断定你胜出。” 盖九州气得浑身栗抖,说道:“密使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谁胜谁败的时候。盟书名册事关绿林道的安危,今日被盗走,恐怕各大山头都要遭殃了,当务之急应当抓住偷盗之,夺回盟书名册。” 施太岳不乐意了,煮熟的鸭子不能飞了呀,阻止道:“且慢,现在比试到了关键一步,怎能停下来呢?再说了,你拿不出盟书名册,就无法证明你‘人心所向’的优势,这一局,我就算退一步说,也是和局。那么总体来说,二比一,我九宫岛胜了。请密使大人先行宣布比试结果,再追查盟书名册也不迟。” 盖九州指着施太岳,叱道:“施老剑客,你这有些过分了?这盟书名册早不被盗,晚不被盗,怎么偏偏在咱比试的时候被盗?难道说这事儿跟你九宫岛有牵连吗?” 施太岳气的鼻子都歪了,回叱道:“盖老剑客,你说话得注意分寸!我施太岳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敢背后捣鼓人的勾当,你要是输不起,别比啊?” 盖九州冷笑一声,对道爷说道:“密使大人,你瞅瞅,我这儿兵精将广,附近大小山寨尽数归入断龙岭统辖,就凭这一点就比九宫岛胜强万倍?要说人心所向,我肯定比他强!” 施太岳冷不以为然,驳斥道:“盖老剑客,此话差矣。其他山寨归可是自愿归附吗?还不是因为你们断龙岭帮头最大,以势压人呀。” 盖九州是绝对不能松口,否则就彻底输了。施太岳也绝不让步,否则到嘴的鸭子就飞了。双方争执不下,各自的属下们也都站起来指责对方,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变成群殴。 道爷朗声道:“住口!都消停点!” 密使大人的威严不容挑衅,他一发怒,众人都不敢吱声了。 道爷说道:“你们都是绿林道上扛把子,绿林道最讲究武功修为,谁的武功修为高就服谁,这样,你看廊檐下有个大铜鼎,你们俩就推鼎定输赢。如何呀?” 众人顺着道爷的指头看去,廊檐下果然有个大铜鼎,这鼎是黄铜铸造,厚实高大,重量正好是一千斤。 盖九州看罢,心中登时有了胜算,因为他常拿此鼎练功。施太岳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怯战的意思。 道爷笑呵呵来到大铜鼎近前,铜鼎两边都有大耳,这是吊装时用来捆绑绳索的着力点。 就见道爷面色和蔼,深吸了一口气,轻松随意地活动了几下右臂,然后右手抓住大鼎的耳朵,就见他丹田较劲,手臂登时粗了两圈儿,再看那大铜鼎竟然慢慢拔地而起。要说道爷好不费劲儿,那是吹大牛,他脸色通红,眼珠子也瞪圆了,然后再一较劲儿,右手平伸把大铜鼎平着举起。 众人看罢无不惊骇!心说话,这位道爷好神力啊。 再看道爷单臂平端大铜鼎,从廊檐下一步一步走到场地中央,然后把大铜鼎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众人再看那廊檐下的石板,全都被他踩碎了。 盖九州、施太岳都是顶尖高手,他们都清楚,单臂平端大铜鼎远比单臂举起要难的多,这可不是靠肌肉的力量,而是精湛且高深的内力使然。二人心里都犯嘀咕了,这老道到底是谁呢?整个武林之中,谁有这么了不起的内功修为呢? 说实话,武功比盖九州、施太岳高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他们也都认识,唯独这位道爷,完全是个陌生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底细。 道爷笑呵呵地来到大鼎东侧,用脚丈量走了五步,以指为剑隔空在地上一划,地上全铺着青石板,就听一阵“嗤嗤”声响,青石板上赫然被划出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划痕。然后他又笑呵呵地来到大鼎西侧,如法炮制。 在场的人再次发出阵阵惊呼声,我的娘啊!这老道竟然练就如此霸道的剑气,完全凭着剑气划石头,这要是划在人身上,登时就是一道大口子。 盖九州、施太岳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憷,心说话,这老道绝对是武林顶尖中的头部人物!绝对是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道爷划完了线,对他们二人笑道:“两位老剑客,你们都是内功绝顶的人物,我所说的‘推鼎’其实是笨法子,你们看到了,大鼎东西两侧那两条线是界线,你们二人以界限为往反方向各走八步,然后面对大鼎,施展气功推动,谁能把大鼎推过对方的界线,谁就赢了。这事儿很简单?” 话说起简单,事儿却极为难办。这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剑客,此时此刻心里都有些发虚。盖九州心道:要是败给施太岳,非但保不住绿林道大龙头之位,连我这一世英名也得付水东流,这跟头我可栽不起! 施太岳心里倒有三分乐观,心说话,盖九州,你该着倒霉,方才你怒火攻心吞了两次血,元气大伤,这个节骨眼跟我比气功,你不吃亏还等什么呢? 盖九州在东侧,施太岳在西侧,两个人按照道爷所说的要求,分别从界线往外迈出八步。这两个人身材相当,步法也差不多大。 您肯能会问了,我故意迈小步行不行(离着大铜鼎近些)?当然行了,只是这个脸你丢得起,这二位丢不起。 两个人在八步之处停身站定,彼此面对大铜鼎,各自扎住马步,呼吸吐纳,催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向双臂灌输。就他们二人须发飞舞,衣袂鼓荡,身前身后飞沙走砾,真气在瞬间便达到了巅峰! “开!” “开!” 两人异口同声,奔着大铜鼎双掌齐发,两股强悍的内力刹那间撞击在大铜鼎上,那大铜鼎“当”的一声,大鼎东西两侧惊现四个一寸来深的巴掌印。 众人看不无不惊骇,断龙岭的人不住地夸赞盖九州神功盖世,九宫岛的人也不断地吹嘘施太岳神功无敌。 道爷站在台阶上,手捻须髯,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比斗内功,不住地点头称赞。他心道:盖九州、施太岳,果然是武林翘楚,这份精湛深厚的内功,没有五六十年是练不出来的。 再看场面上,大铜鼎在二人内功真气的推动下,一会儿缓缓向施太岳这边移动,一会儿又向盖九州这边移动,大铜鼎只要靠近界线,就得使出更强悍的内功硬顶回去,内力层层加码之下,大铜鼎本来是擦着地移动,到后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悬浮于地,而大铜鼎上的掌印儿越发深厚。 这种比斗比动刀动枪还要凶险异常,也只有在武林一流高手之间才能见到,没达到内力外导、以内力真气打人的地步,是绝对做不到的。 比拼内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重则当场死亡,轻则也得落个功废气散。 这两位责任知道后果,因此都拼尽了全力。施太岳,鼻凹鬓角全是热汗,前心后背也都湿透了,两臂微微轻颤。盖九州也不好受,比试之前他就因盟书名册被盗怒火攻心,呕了两次血,元气受伤不轻,此刻,他牙关紧咬,头顶上微微冒着白烟儿,脚下的青石板全都踩碎了。 足足拼到小半个时辰时,要说内功修为,还得是“天外苍龙”盖九州更加精湛些,就见他催动丹田气海,使出最后一股真力,猛然间灌注掌心,大吼一声“开!”,施太岳真顶不住劲儿了,眼见大铜鼎横飞砸来,他收住内力,急忙纵起一丈多高,来了个前空翻,总算没被砸中。 不过方才这一纵内力收的不够利落,导致真气走了岔道,双脚刚落地,嘴里便喷出一股血箭来。周礼让一看大哥施太岳受了内伤,赶忙纵身遇到他近前,把他给搀扶住了,否则他就得瘫坐在地。 盖九州往后踉跄了几步,觉得两肋发胀,心口发甜,惊道:不好!这是要吐血!他急忙紧闭双目,双掌掌心向下,自胸口往下猛压,如此做了三遍,这才勉强把股热血给压服下去。 大概是他之前吐过两次血了,这次想吐也没多少,反倒占了便宜。 道爷拍手称赞:“好内力!好神功!两位不愧是中原武林顶尖高手,贫道十分佩服。呃,比试的结果一目了然,盖老剑客内功修为更胜一筹,这一阵断龙岭取胜。那么,统领绿林道群雄,举旗造反,推翻赵宋的大任,还得让盖老剑客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断龙岭的人顿时就沸腾了,高呼大龙头万岁,盖老剑客万岁,山呼海啸般,震颤整个中庭大寨。 施太岳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运功调息,此刻五脏六腑已无大碍,只是内力大不如从前,要想恢复就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修炼一年半载才行。 他缓缓站起身来,面含笑意向盖九州抱拳道:“盖老剑客,哦不,大龙头,恭喜了,我施太岳输得心悦诚服。从今往后,咱们携手起兵,我九宫岛定当听从大龙头的号令。” 盖九州大为高兴,对施太岳的怨恨也一扫而空,说道:“好!安南王施老剑客,咱们共同举事,定能成就一番伟业。哈哈哈。” 道爷来到二人近前,说道:“兴南王、平南王,既然你们二人理顺了关系,那么咱现在就商议起兵大事。” 盖九州带着老道、施太岳二人来到密室之中。 三人坐定,老道开门见山,说道:“西夏国主打算在九月初七兵发永乐城,准备拿下赵宋西北边陲战略要塞,永乐城是赵宋的西北门户,赵宋必然调集大军救援,这样一来临安府必然兵力空虚,你们二人秘密招兵买马,攻打临安府,务必活捉赵宋皇帝。只要狗皇帝在咱手上,赵宋的地盘咱想怎么瓜分就怎么瓜分,金银财宝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哈哈哈……” 三人说完一阵狂笑,盖九州、施太岳不住地称赞这条计策的高明。 商议完了,施太岳带着九宫岛的人匆匆下山。 盖九州陪着道爷来到中庭大寨,正要摆酒庆贺一番,忽听有人急匆匆来报。 “报——大寨主,不好啦!官兵围山啦!”那报事儿的正是第一道山口的小头目。 话音刚落,就听山下喊杀声四起,炮声隆隆,整个断龙岭的贼人全都大惊失色。盖九州感到十分意外,心说话,官兵怎么来了?我在青龙镇布下那么多眼线,怎么没人提前来报? 他哪里知道,他的那些个眼线早就被司空耀尽数抓捕了。 盖九州带着道爷和一干偏副寨主登上望川崖往下俯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断龙岭的三道防线全是他亲自部署、亲自督工的,防御设施修筑的又高又厚,按理说,官兵根本没法攻破的。怎么顷刻间,三道防线全被官兵冲破了?这是怎么回事? 盖九州不知道,咱之前交代过,南宫俊带着汪伦、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混进了断龙岭,而且南宫俊通过“比武竞岗”,把自己的人全都安插在山寨防务的要害之处。这前三道关口的防务全是汪伦把持的,见官兵一到,他直接来了个窝里反,打开寨门迎官兵入山。 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也没闲着,司空耀分别派出一千名官兵与他们汇合,从山寨西侧和后山杀上中庭大寨。 司空耀传下军令:首恶必除,胁从不问,缴械投降者免死!还安排一伙儿,专门敲着铜锣,在军丁身后喊这句话。 断龙岭的贼兵,说到底是山贼草寇而已,跟朝廷的官兵不能同日而语。这帮人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谁愿意卖命呀,有这么好优待政策,不投降还等着挨刀呀?因此很多人见大势已去,都扔下兵刃举手投降了。 盖九州在山崖上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乱如麻。偌大个断龙岭,十几个大寨,顷刻间落入官兵之手,尤其是那些不战而降的,他看了后恨得牙根都痒痒,有几次都气晕了。若不是几个寨主帮他掐人中,扒拉后背,他还真得气死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司空耀带着南苑的办差官和朝廷的军队便杀到了中庭大寨近前。 中庭大寨外面筑着高大的城墙,上面的喽兵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个个精壮强悍,颇有战斗力,对盖九州忠心耿耿,这伙人都有武艺在身,决定与血拼到底。这也是盖九州最后一道防御工事,这要是守不住,这伙贼人整个就得被官兵一窝端啦。 司空耀指挥官兵连续攻了七次,结果硬是没攻进去。见朝廷的军队一筹莫展,盖九州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谢天谢地!总算有个喘息之机。 西夏密使,就是那位道爷可着急了,他环顾四下,官兵把中庭大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又有强弓硬弩和火炮压住阵脚,任你轻功了得也怕没把儿的流星啊。 “盖老剑客,你可有破敌的良策?”老道急问道。 盖九州瞟了他一眼,心里骂道:老子有良策早就用了,用得着你问吗?真他娘的没眼色。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盖九州已然不敢得罪这位密使大人,只得摇头道:“官兵人多势众,我也没法儿。” 就在此时,忽然西北角上有人飞身跃过城墙,落入中庭大寨,引起一阵恐慌。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跟着落了进来。 就听有人高声断喝道:“呔!盖九州还不缴械投降,神捕高进到了!” 第247章 杀机就在眼前 盖九州被杜三霄、冯献等人搀扶回中庭大寨。 道爷对盖九州劝慰了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道:“盖老剑客,你现在拿不出盟书名册,施老剑客那边自然不肯信服的,我看‘人心所向’这一条,还不能断定你胜出。” 盖九州气得浑身栗抖,说道:“密使大人,现在不是讨论谁胜谁败的时候。盟书名册事关绿林道的安危,今日被盗走,恐怕各大山头都要遭殃了,当务之急应当抓住偷盗之,夺回盟书名册。” 施太岳不乐意了,煮熟的鸭子不能飞了呀,阻止道:“且慢,现在比试到了关键一步,怎能停下来呢?再说了,你拿不出盟书名册,就无法证明你‘人心所向’的优势,这一局,我就算退一步说,也是和局。那么总体来说,二比一,我九宫岛胜了。请密使大人先行宣布比试结果,再追查盟书名册也不迟。” 盖九州指着施太岳,叱道:“施老剑客,你这有些过分了?这盟书名册早不被盗,晚不被盗,怎么偏偏在咱比试的时候被盗?难道说这事儿跟你九宫岛有牵连吗?” 施太岳气的鼻子都歪了,回叱道:“盖老剑客,你说话得注意分寸!我施太岳向来光明磊落,从不敢背后捣鼓人的勾当,你要是输不起,别比啊?” 盖九州冷笑一声,对道爷说道:“密使大人,你瞅瞅,我这儿兵精将广,附近大小山寨尽数归入断龙岭统辖,就凭这一点就比九宫岛胜强万倍?要说人心所向,我肯定比他强!” 施太岳冷不以为然,驳斥道:“盖老剑客,此话差矣。其他山寨归可是自愿归附吗?还不是因为你们断龙岭帮头最大,以势压人呀。” 盖九州是绝对不能松口,否则就彻底输了。施太岳也绝不让步,否则到嘴的鸭子就飞了。双方争执不下,各自的属下们也都站起来指责对方,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变成群殴。 道爷朗声道:“住口!都消停点!” 密使大人的威严不容挑衅,他一发怒,众人都不敢吱声了。 道爷说道:“你们都是绿林道上扛把子,绿林道最讲究武功修为,谁的武功修为高就服谁,这样,你看廊檐下有个大铜鼎,你们俩就推鼎定输赢。如何呀?” 众人顺着道爷的指头看去,廊檐下果然有个大铜鼎,这鼎是黄铜铸造,厚实高大,重量正好是一千斤。 盖九州看罢,心中登时有了胜算,因为他常拿此鼎练功。施太岳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怯战的意思。 道爷笑呵呵来到大铜鼎近前,铜鼎两边都有大耳,这是吊装时用来捆绑绳索的着力点。 就见道爷面色和蔼,深吸了一口气,轻松随意地活动了几下右臂,然后右手抓住大鼎的耳朵,就见他丹田较劲,手臂登时粗了两圈儿,再看那大铜鼎竟然慢慢拔地而起。要说道爷好不费劲儿,那是吹大牛,他脸色通红,眼珠子也瞪圆了,然后再一较劲儿,右手平伸把大铜鼎平着举起。 众人看罢无不惊骇!心说话,这位道爷好神力啊。 再看道爷单臂平端大铜鼎,从廊檐下一步一步走到场地中央,然后把大铜鼎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众人再看那廊檐下的石板,全都被他踩碎了。 盖九州、施太岳都是顶尖高手,他们都清楚,单臂平端大铜鼎远比单臂举起要难的多,这可不是靠肌肉的力量,而是精湛且高深的内力使然。二人心里都犯嘀咕了,这老道到底是谁呢?整个武林之中,谁有这么了不起的内功修为呢? 说实话,武功比盖九州、施太岳高的,已经是凤毛麟角。他们也都认识,唯独这位道爷,完全是个陌生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底细。 道爷笑呵呵地来到大鼎东侧,用脚丈量走了五步,以指为剑隔空在地上一划,地上全铺着青石板,就听一阵“嗤嗤”声响,青石板上赫然被划出了一道一寸多深的划痕。然后他又笑呵呵地来到大鼎西侧,如法炮制。 在场的人再次发出阵阵惊呼声,我的娘啊!这老道竟然练就如此霸道的剑气,完全凭着剑气划石头,这要是划在人身上,登时就是一道大口子。 盖九州、施太岳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憷,心说话,这老道绝对是武林顶尖中的头部人物!绝对是了不起的世外高人! 道爷划完了线,对他们二人笑道:“两位老剑客,你们都是内功绝顶的人物,我所说的‘推鼎’其实是笨法子,你们看到了,大鼎东西两侧那两条线是界线,你们二人以界限为往反方向各走八步,然后面对大鼎,施展气功推动,谁能把大鼎推过对方的界线,谁就赢了。这事儿很简单?” 话说起简单,事儿却极为难办。这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剑客,此时此刻心里都有些发虚。盖九州心道:要是败给施太岳,非但保不住绿林道大龙头之位,连我这一世英名也得付水东流,这跟头我可栽不起! 施太岳心里倒有三分乐观,心说话,盖九州,你该着倒霉,方才你怒火攻心吞了两次血,元气大伤,这个节骨眼跟我比气功,你不吃亏还等什么呢? 盖九州在东侧,施太岳在西侧,两个人按照道爷所说的要求,分别从界线往外迈出八步。这两个人身材相当,步法也差不多大。 您肯能会问了,我故意迈小步行不行(离着大铜鼎近些)?当然行了,只是这个脸你丢得起,这二位丢不起。 两个人在八步之处停身站定,彼此面对大铜鼎,各自扎住马步,呼吸吐纳,催动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向双臂灌输。就他们二人须发飞舞,衣袂鼓荡,身前身后飞沙走砾,真气在瞬间便达到了巅峰! “开!” “开!” 两人异口同声,奔着大铜鼎双掌齐发,两股强悍的内力刹那间撞击在大铜鼎上,那大铜鼎“当”的一声,大鼎东西两侧惊现四个一寸来深的巴掌印。 众人看不无不惊骇,断龙岭的人不住地夸赞盖九州神功盖世,九宫岛的人也不断地吹嘘施太岳神功无敌。 道爷站在台阶上,手捻须髯,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比斗内功,不住地点头称赞。他心道:盖九州、施太岳,果然是武林翘楚,这份精湛深厚的内功,没有五六十年是练不出来的。 再看场面上,大铜鼎在二人内功真气的推动下,一会儿缓缓向施太岳这边移动,一会儿又向盖九州这边移动,大铜鼎只要靠近界线,就得使出更强悍的内功硬顶回去,内力层层加码之下,大铜鼎本来是擦着地移动,到后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悬浮于地,而大铜鼎上的掌印儿越发深厚。 这种比斗比动刀动枪还要凶险异常,也只有在武林一流高手之间才能见到,没达到内力外导、以内力真气打人的地步,是绝对做不到的。 比拼内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重则当场死亡,轻则也得落个功废气散。 这两位责任知道后果,因此都拼尽了全力。施太岳,鼻凹鬓角全是热汗,前心后背也都湿透了,两臂微微轻颤。盖九州也不好受,比试之前他就因盟书名册被盗怒火攻心,呕了两次血,元气受伤不轻,此刻,他牙关紧咬,头顶上微微冒着白烟儿,脚下的青石板全都踩碎了。 足足拼到小半个时辰时,要说内功修为,还得是“天外苍龙”盖九州更加精湛些,就见他催动丹田气海,使出最后一股真力,猛然间灌注掌心,大吼一声“开!”,施太岳真顶不住劲儿了,眼见大铜鼎横飞砸来,他收住内力,急忙纵起一丈多高,来了个前空翻,总算没被砸中。 不过方才这一纵内力收的不够利落,导致真气走了岔道,双脚刚落地,嘴里便喷出一股血箭来。周礼让一看大哥施太岳受了内伤,赶忙纵身遇到他近前,把他给搀扶住了,否则他就得瘫坐在地。 盖九州往后踉跄了几步,觉得两肋发胀,心口发甜,惊道:不好!这是要吐血!他急忙紧闭双目,双掌掌心向下,自胸口往下猛压,如此做了三遍,这才勉强把股热血给压服下去。 大概是他之前吐过两次血了,这次想吐也没多少,反倒占了便宜。 道爷拍手称赞:“好内力!好神功!两位不愧是中原武林顶尖高手,贫道十分佩服。呃,比试的结果一目了然,盖老剑客内功修为更胜一筹,这一阵断龙岭取胜。那么,统领绿林道群雄,举旗造反,推翻赵宋的大任,还得让盖老剑客一力承担。” 此言一出,断龙岭的人顿时就沸腾了,高呼大龙头万岁,盖老剑客万岁,山呼海啸般,震颤整个中庭大寨。 施太岳足足用了半个时辰运功调息,此刻五脏六腑已无大碍,只是内力大不如从前,要想恢复就得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修炼一年半载才行。 他缓缓站起身来,面含笑意向盖九州抱拳道:“盖老剑客,哦不,大龙头,恭喜了,我施太岳输得心悦诚服。从今往后,咱们携手起兵,我九宫岛定当听从大龙头的号令。” 盖九州大为高兴,对施太岳的怨恨也一扫而空,说道:“好!安南王施老剑客,咱们共同举事,定能成就一番伟业。哈哈哈。” 道爷来到二人近前,说道:“兴南王、平南王,既然你们二人理顺了关系,那么咱现在就商议起兵大事。” 盖九州带着老道、施太岳二人来到密室之中。 三人坐定,老道开门见山,说道:“西夏国主打算在九月初七兵发永乐城,准备拿下赵宋西北边陲战略要塞,永乐城是赵宋的西北门户,赵宋必然调集大军救援,这样一来临安府必然兵力空虚,你们二人秘密招兵买马,攻打临安府,务必活捉赵宋皇帝。只要狗皇帝在咱手上,赵宋的地盘咱想怎么瓜分就怎么瓜分,金银财宝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哈哈哈……” 三人说完一阵狂笑,盖九州、施太岳不住地称赞这条计策的高明。 商议完了,施太岳带着九宫岛的人匆匆下山。 盖九州陪着道爷来到中庭大寨,正要摆酒庆贺一番,忽听有人急匆匆来报。 “报——大寨主,不好啦!官兵围山啦!”那报事儿的正是第一道山口的小头目。 话音刚落,就听山下喊杀声四起,炮声隆隆,整个断龙岭的贼人全都大惊失色。盖九州感到十分意外,心说话,官兵怎么来了?我在青龙镇布下那么多眼线,怎么没人提前来报? 他哪里知道,他的那些个眼线早就被司空耀尽数抓捕了。 盖九州带着道爷和一干偏副寨主登上望川崖往下俯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断龙岭的三道防线全是他亲自部署、亲自督工的,防御设施修筑的又高又厚,按理说,官兵根本没法攻破的。怎么顷刻间,三道防线全被官兵冲破了?这是怎么回事? 盖九州不知道,咱之前交代过,南宫俊带着汪伦、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混进了断龙岭,而且南宫俊通过“比武竞岗”,把自己的人全都安插在山寨防务的要害之处。这前三道关口的防务全是汪伦把持的,见官兵一到,他直接来了个窝里反,打开寨门迎官兵入山。 马明儿和丁氏四兄弟也没闲着,司空耀分别派出一千名官兵与他们汇合,从山寨西侧和后山杀上中庭大寨。 司空耀传下军令:首恶必除,胁从不问,缴械投降者免死!还安排一伙儿,专门敲着铜锣,在军丁身后喊这句话。 断龙岭的贼兵,说到底是山贼草寇而已,跟朝廷的官兵不能同日而语。这帮人说白了就是混口饭吃,谁愿意卖命呀,有这么好优待政策,不投降还等着挨刀呀?因此很多人见大势已去,都扔下兵刃举手投降了。 盖九州在山崖上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乱如麻。偌大个断龙岭,十几个大寨,顷刻间落入官兵之手,尤其是那些不战而降的,他看了后恨得牙根都痒痒,有几次都气晕了。若不是几个寨主帮他掐人中,扒拉后背,他还真得气死过去。 不到半个时辰,司空耀带着南苑的办差官和朝廷的军队便杀到了中庭大寨近前。 中庭大寨外面筑着高大的城墙,上面的喽兵都是层层选拔上来的,个个精壮强悍,颇有战斗力,对盖九州忠心耿耿,这伙人都有武艺在身,决定与血拼到底。这也是盖九州最后一道防御工事,这要是守不住,这伙贼人整个就得被官兵一窝端啦。 司空耀指挥官兵连续攻了七次,结果硬是没攻进去。见朝廷的军队一筹莫展,盖九州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心道:谢天谢地!总算有个喘息之机。 西夏密使,就是那位道爷可着急了,他环顾四下,官兵把中庭大寨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又有强弓硬弩和火炮压住阵脚,任你轻功了得也怕没把儿的流星啊。 “盖老剑客,你可有破敌的良策?”老道急问道。 盖九州瞟了他一眼,心里骂道:老子有良策早就用了,用得着你问吗?真他娘的没眼色。但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盖九州已然不敢得罪这位密使大人,只得摇头道:“官兵人多势众,我也没法儿。” 就在此时,忽然西北角上有人飞身跃过城墙,落入中庭大寨,引起一阵恐慌。紧接着,又有几个人跟着落了进来。 就听有人高声断喝道:“呔!盖九州还不缴械投降,神捕高进到了!” 第248章 火龙神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很有道理。断龙岭的中庭大寨被官兵层层围住,但这帮贼人却困兽犹斗。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头领盖九州还在,只要他没慌乱,这帮死党就不会慌乱。 谁知,突然有三个人从西北方向跃过城墙落入中庭大寨。 断龙岭的贼人吓得不轻,纷纷手持利刃,把这三人围在当中。盖九州分看人群,走近了瞧看,见这三人一少二老,年轻的这位身高七尺六,剑眉虎目,英姿挺拔,空着双手没带家伙。他后面跟着的两位老者一个穿黄衣,一个穿青衣,不过二人的瞳孔极亮,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盖九州觉得面前这位年轻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谁了,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山寨?” 高进正气凛然,抱拳道:“大寨主,咱算是老熟人了,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得数月前,我跟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曾经上山拜会过尊驾呀。” 盖九州登时就想起了来,言道:“你是那个羽遥?” 高进爽朗笑道:“羽遥只是在下的化名,在下姓高名进,朝廷的神捕。” “神捕高进?!”盖九州吃惊不小,两个大三角眼逼视着高进,问道:“你不是死在九宫岛了吗?怎么……” 高进点头道:“不错!那次的确死了,但却没死透,机缘巧合之下我又活过来了。至于什么原因嘛,咱没必要跟你说。” 盖九州脸色铁青,眼睑收缩了几下,叱问道:“你既然是朝廷的神捕,就应该在外面指挥军队攻山,为何带着两个人,跑进来送死?” 高进听罢摇了摇头,说道:“你算问到点上了,中庭大寨的城墙再坚固也有终有被攻克的一天,别的不说,我拿火炮轰还不行吗?我之所以冒险进来,只为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劝降,只要各位自愿放下武器投降,朝廷一律接纳,我以神捕的名义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官府不会乱来的,你身上只有没有命案,肯定赦免你的罪过。怎么样?各位都是绿林豪杰,很多人都是出自名门正派,本身也没有大案要案在身,有愿意投降的吗?” 这帮贼人闻听此言,发生了不小的骚乱。这一百多个偏副寨主良莠不齐,大部分的人则是盖九州的死党,要么就是有命案在身,他们是坚决不同意投降,而且谁投降就骂谁的祖宗。而也有一部分人心里活泛了,认为这是个机会,本身自己没犯什么命案要案,又有神捕高进作担保,朝廷或许会免于追究或直接赦免自己。因此,这两伙人不断龃龉,甚至互相问候祖宗奶奶了。 南宫俊第一个站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谁愿意枉死啊?!谁的命是大风刮来的?!有神捕高进给咱作担保,我愿意投降!”说罢,他离开群贼,义无反顾地来到高进这一边。 这个头一带,整个贼窝子的人又是一阵骚乱。就见一个、两个,成群地往高进这边走,片刻之间,就有二十多个偏副寨主投靠了高进。 要是这样下去,不用打就彻底完啦。正巧有个小寨主郑旭,见别人投降了他也见风使舵,大模大样地要往高进那边走。杜三霄气得火撞顶梁门,实在忍不住了,往前一纵落在小寨主身后,掏出龙头杆棒,奔着他的后脑勺猝然一击。 “啪——” 再看那位小寨主郑旭,整个脑壳都被打飞了,身子往前走了两步便扑倒在地。这位可够倒霉的,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杜三霄把龙头杆棒在手中一横,怒睁二目,对断龙岭的偏副寨主们厉声道:“敢有背叛山寨者,郑旭就是个例子!” 群贼听罢,顿时就安静了不少,有些想投降的,见杜三霄下死手了,骚动的心又凉了半截儿。 高进冷笑道:“杜三霄,你这老头是在给盖九州拔横吗?” 杜三霄瞪着高进,怒道:“高进,你投靠朝廷,甘当鹰犬,专跟绿林人为仇作对,似你这样的龌龊之辈,也敢在断龙岭插棍立威!我呸!现在,杜三爷就教你如何做人!” 高进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说道:“行啊,杜三霄是剑客的身份,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望,与其死在乱军之中,不如让我高进送你一程。” “呀呸!”杜三霄一个箭步落在场地中央,手中一压龙头拐杖,叱道:“高进,纳命来!” 戚长鸣、关山岳二人都想上前,高进把手一摆,笑道:“不用,这货是盖九州的死党,属于该死的人,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高进一步一步走到杜三霄近前,他越是镇定就越证明他成竹在胸。 高进把双手左右一分,亮出了门户。 杜三霄心中一凛,瞪着眼珠子问道:“你不用兵刃?” 高进道:“用不着。” 杜三霄气得火往上撞,叱道:“你狂!看招!”说罢,舞动龙头杆棒,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高进毫不畏惧,就等着龙头杆棒往下落,等龙头还差一头发丝儿就挨着高进的头顶了,他这才一晃躲过。这就叫艺高人胆大。 杜三霄一招走空,紧接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龙头杆棒在腰间陡转,龙头、龙尾全是兵刃,横扫高进的两肋。高进往后撤步又躲开了。 杜三霄招法不断,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跃起,攥着龙头杆棒的尾巴借势一荡,龙头猛击高进的后脑勺,这招叫“冷月勾魂”。要是被击中,高进的脑壳跟郑旭的一样,非得开花不可。 高进身形陡转,这一招又没打中。 杜三霄急火攻心,怒问道:“高进,你什么意思?为何不还手?!” 高进抱着肩膀冷笑道:“我高进贵为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当今圣上亲封的神捕,我打死你,算是给你脸上增彩、祖坟上冒青烟儿呀?你不也表示一下?” “表示?”杜三霄有点懵,问道:“表示什么?” 高进说道:“你好歹也得给我磕个响头,说声感谢的话?” 杜三霄气得好悬没吐出血来,骂道:“好你个高进,你小子的嘴可够损的!你快气死我啦!” 杜三霄气得浑身栗抖,他舞动龙头杆棒又扑了上。高进这才可没惯着他,见他的龙头拐杖斜劈而下,他脚下踏出五行步法,身子一晃便到了杜三霄身后。杜三霄情知不妙,刚要往前蹿,高进抬起脚尖儿“噗噗”两声,正在他腘窝里。 杜三霄疼得哎呦一声惨叫,顿时就跪在地上了,膝盖跪碎了两块青石板。 高进赫然站在杜三霄面前,笑道:“杜三爷,实在太客气啦。”说罢,双手探出,抓住杜三霄的手肘,在别人看来,高进这是要把杜三霄搀扶起来,实则不然!高进的手指上早就运足了真力,手指硬生生捏碎了杜三霄的手肘。 杜三霄痛不可当,哇哇惨叫。不过两只手彻底耷拉下去了,这就被废啦。他气急败坏,猛然间蹿起,飞起双脚猛踹高进的面门和心口。 高进不慌不忙,身子往旁边一闪,在躲过来招的同时,朝着杜三霄的脑瓜子拍出一掌。 高进的内力十分浑厚,这一掌足有好几千斤的力道。就这一掌,杜三霄横着飞出去两丈多远,脖子都拧断了,还没落地就已经绝气身亡啦。 断龙岭的群贼看罢,无不瞠目结舌。这可是杜三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入云龙”,在高进面前,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就这么儿戏般地被杀了?这可把群贼给镇住了。 整个中庭大寨静寂无声,这种安静如同死亡一般令人窒息,有几个胆小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盖九州见心腹爱将惨死,他不得不站出来了,要不然谁还为你卖命呀。他怒气冲冲走到场地中央,眼中满是怒火,问道:“高进,你方才说进来有两件事,现在我断龙岭的叛徒全都在你那边,剩下的都是真豪杰、真英雄,那么你第二件事是什么?趁盖某没杀你之前,你最好说出来。” 高进微微一笑,瞅着盖九州良久,说道:“你主动站出来,倒省去了不少麻烦。我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要找你算一笔旧账!” “旧账?”盖九州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旧账?我跟你能有什么账?!” 高进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破布,然后缓缓展开。那块破布上用金线绣着一条火龙! 盖九州瞪着三角眼,方才那股子怒火已然黯灭,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吓得脸色铁青,往后倒退了几步,嗫嚅道:“火龙印!” 盖九州的声音不大,却语气很重,显然这记火龙印对他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高进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不错,火龙印,火龙帮门人均身着火龙印!盖九州,这笔旧账,你记起了吗?我奉火龙帮第二任帮主宇文独秀之命,诛杀你这个叛徒!” 盖九州片刻之间便恢复了神态,他冷笑道:“你是朝廷的鹰犬,没资格清算帮派旧账,宇文独秀他人呢?他自己为何不来?难道怕盖某不成?!” 黄龙坛主戚长鸣怒道:“盖九州,宇文帮主已经逝世,这位高少侠就是宇文帮主钦定的第三任帮主!火龙帮由高帮主执掌,这笔旧账当然由他来找你清算!” 盖九州仰天大笑,指着高进说道:“火龙帮是朝廷的叛逆,想不到你神捕高进竟能当上火龙帮的帮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如何向狗皇帝交代?” 高进逼视着他,眼神冷峻,说道:“火龙帮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拜你师徒所赐,圣上那里我自会解释清楚,至于你这个叛徒,是自杀谢罪呢还是想跟本帮主伸伸手呢?” 盖九州撇着大嘴,冷笑了一声,叱道:“高进,就凭你这点功夫,也敢大言不惭,让我自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盖某的脑袋就在这儿,看你如何拿去?” 高进道:“盖九州,咱不比废话,你纳命来!”说罢,高进这才真正运用了火龙神功的内力,方才对付杜三霄根本用不着,但盖九州就大大不同了,此人的内功修为高深莫测,不全力以赴是绝不占不到便宜的。 盖九州对高进已经恨到骨髓里去了,恨不得生啃了他!因此,一出手便是他的拿手绝招,一招接一招,一招套一招,招招致命,进命连环,霸气侧漏。 高进心道:盖九州不愧为武林绝顶高手,招法精奇,内力浑厚,这是不可多得的对手。 高进现在就缺少与绝顶高手过招的经验,因此有意跟他多打一阵子,他手上施展的是昆仑掌,脚下配合着五行步,这套组合攻守兼备,尤其步法灵活,极尽躲闪之能。这样一来,从场面上看,盖九州绝对处于上风,高进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攻少防多。 断龙岭这帮贼人眼前一亮,哎呦,有门儿啊!看样子大龙头盖九州能杀掉高进,如此看来,断龙岭还是有希望的。那些个没投降的偏副寨主们,都暗自庆幸。 之前投降了那三十来个人,心里一阵阵发虚,虽然自己没动手,可鼻凹鬓角冷汗直流,这些人心中暗自祈祷:高进可千万别输啊!你要是输了,可把我们坑惨啦。 两个人打斗到八十多个回合后,盖九州偷眼瞧看,高进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足见其功底儿十分扎实。他心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有官兵的重重包围,内有高进这样的劲敌缠斗,真要是拖久了,对自己只有害无半分利。想到此处,他掌法一变,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武功——火龙神功! 盖九州也会火龙神功! 盖九州的师傅是火龙帮副帮主燕云天,师徒二人联手陷害宇文龙图,除了燕云天为了得到侠女凌秋霜之外,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要得到火龙神功秘籍。燕云天得偿所愿,得到了神功秘籍,并闭关苦练。一年后宇文龙图上门寻仇,燕云天只把火龙神功练至第三重境界,自然不是宇文龙图的对手,被他活活打死。 盖九州偷走神功秘籍,一直隐遁江湖苦心修炼,足足练了五十多年,他的内功修为远在他师傅燕云天之上,其威力不同凡响。 高进一看是火龙神功,朗声道:“正好!你是火龙帮的叛徒,应该死在火龙神功掌下!”说罢,高进攥拳猛击气海丹田,腹中火龙登时醒了过来。他催发火龙真气,遍走奇经八脉,把火龙神功的功力提到至高境界。 在此的人全都惊呆了,就看高进浑身上下被一团火龙护住,身体的经脉清晰可见,脉络中竟然全是赤红的火焰,煞是吓人。 盖九州也着实吓了一跳,心道:火龙神功有九重境界,我苦练五十多年才练至第六境界,而看高进的状况,这小子至少突破了第七重境界! 高进此刻杀心大起,不容盖九州多想,催动全身真气,身子腾空而起,双掌齐发,扑奔盖九州而来。盖九州此刻退无可退,只得拿出最强悍的内功与之相拼。两个人在中庭大寨的上空盘旋缠斗,真好比两条火龙相似。掌风激荡,飞沙走石,真气所到之处巨石炸裂,墙皮剥落,有些贼人可倒霉了,真气涤荡,登时五脏六腑俱碎,投奔阎老五而去。 到了此刻,已是生死攸关,间不容发!盖九州越往后打,真气越衰微,战意越松动,而高进火龙傍身,越战越强,战意也越发强烈。 就在盖九州露怯的一瞬间,高进抖丹田喝道:“火龙噬心!”就见高进整个人化作火龙,如闪电般射向盖九州,从他前心入后心出,整个给他来了个大透膛! 盖九州低头一看,好家伙,整个胸膛成了个大窟窿,五脏六腑碎的碎,焦的焦,这还活个啥意思呀?干脆,找阎老五报到去。 盖九州从空中直挺挺跌落下来,整个人都被烧焦了。 第248章 火龙神掌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句话很有道理。断龙岭的中庭大寨被官兵层层围住,但这帮贼人却困兽犹斗。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的头领盖九州还在,只要他没慌乱,这帮死党就不会慌乱。 谁知,突然有三个人从西北方向跃过城墙落入中庭大寨。 断龙岭的贼人吓得不轻,纷纷手持利刃,把这三人围在当中。盖九州分看人群,走近了瞧看,见这三人一少二老,年轻的这位身高七尺六,剑眉虎目,英姿挺拔,空着双手没带家伙。他后面跟着的两位老者一个穿黄衣,一个穿青衣,不过二人的瞳孔极亮,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盖九州觉得面前这位年轻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谁了,便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闯我山寨?” 高进正气凛然,抱拳道:“大寨主,咱算是老熟人了,您难道不认识我了吗?得数月前,我跟周礼让、窦幻章、孙梁雨曾经上山拜会过尊驾呀。” 盖九州登时就想起了来,言道:“你是那个羽遥?” 高进爽朗笑道:“羽遥只是在下的化名,在下姓高名进,朝廷的神捕。” “神捕高进?!”盖九州吃惊不小,两个大三角眼逼视着高进,问道:“你不是死在九宫岛了吗?怎么……” 高进点头道:“不错!那次的确死了,但却没死透,机缘巧合之下我又活过来了。至于什么原因嘛,咱没必要跟你说。” 盖九州脸色铁青,眼睑收缩了几下,叱问道:“你既然是朝廷的神捕,就应该在外面指挥军队攻山,为何带着两个人,跑进来送死?” 高进听罢摇了摇头,说道:“你算问到点上了,中庭大寨的城墙再坚固也有终有被攻克的一天,别的不说,我拿火炮轰还不行吗?我之所以冒险进来,只为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劝降,只要各位自愿放下武器投降,朝廷一律接纳,我以神捕的名义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官府不会乱来的,你身上只有没有命案,肯定赦免你的罪过。怎么样?各位都是绿林豪杰,很多人都是出自名门正派,本身也没有大案要案在身,有愿意投降的吗?” 这帮贼人闻听此言,发生了不小的骚乱。这一百多个偏副寨主良莠不齐,大部分的人则是盖九州的死党,要么就是有命案在身,他们是坚决不同意投降,而且谁投降就骂谁的祖宗。而也有一部分人心里活泛了,认为这是个机会,本身自己没犯什么命案要案,又有神捕高进作担保,朝廷或许会免于追究或直接赦免自己。因此,这两伙人不断龃龉,甚至互相问候祖宗奶奶了。 南宫俊第一个站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谁愿意枉死啊?!谁的命是大风刮来的?!有神捕高进给咱作担保,我愿意投降!”说罢,他离开群贼,义无反顾地来到高进这一边。 这个头一带,整个贼窝子的人又是一阵骚乱。就见一个、两个,成群地往高进这边走,片刻之间,就有二十多个偏副寨主投靠了高进。 要是这样下去,不用打就彻底完啦。正巧有个小寨主郑旭,见别人投降了他也见风使舵,大模大样地要往高进那边走。杜三霄气得火撞顶梁门,实在忍不住了,往前一纵落在小寨主身后,掏出龙头杆棒,奔着他的后脑勺猝然一击。 “啪——” 再看那位小寨主郑旭,整个脑壳都被打飞了,身子往前走了两步便扑倒在地。这位可够倒霉的,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杜三霄把龙头杆棒在手中一横,怒睁二目,对断龙岭的偏副寨主们厉声道:“敢有背叛山寨者,郑旭就是个例子!” 群贼听罢,顿时就安静了不少,有些想投降的,见杜三霄下死手了,骚动的心又凉了半截儿。 高进冷笑道:“杜三霄,你这老头是在给盖九州拔横吗?” 杜三霄瞪着高进,怒道:“高进,你投靠朝廷,甘当鹰犬,专跟绿林人为仇作对,似你这样的龌龊之辈,也敢在断龙岭插棍立威!我呸!现在,杜三爷就教你如何做人!” 高进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说道:“行啊,杜三霄是剑客的身份,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望,与其死在乱军之中,不如让我高进送你一程。” “呀呸!”杜三霄一个箭步落在场地中央,手中一压龙头拐杖,叱道:“高进,纳命来!” 戚长鸣、关山岳二人都想上前,高进把手一摆,笑道:“不用,这货是盖九州的死党,属于该死的人,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高进一步一步走到杜三霄近前,他越是镇定就越证明他成竹在胸。 高进把双手左右一分,亮出了门户。 杜三霄心中一凛,瞪着眼珠子问道:“你不用兵刃?” 高进道:“用不着。” 杜三霄气得火往上撞,叱道:“你狂!看招!”说罢,舞动龙头杆棒,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高进毫不畏惧,就等着龙头杆棒往下落,等龙头还差一头发丝儿就挨着高进的头顶了,他这才一晃躲过。这就叫艺高人胆大。 杜三霄一招走空,紧接着使出一招“流星赶月”,龙头杆棒在腰间陡转,龙头、龙尾全是兵刃,横扫高进的两肋。高进往后撤步又躲开了。 杜三霄招法不断,脚尖点地,身子腾空跃起,攥着龙头杆棒的尾巴借势一荡,龙头猛击高进的后脑勺,这招叫“冷月勾魂”。要是被击中,高进的脑壳跟郑旭的一样,非得开花不可。 高进身形陡转,这一招又没打中。 杜三霄急火攻心,怒问道:“高进,你什么意思?为何不还手?!” 高进抱着肩膀冷笑道:“我高进贵为大内一品带刀侍卫,当今圣上亲封的神捕,我打死你,算是给你脸上增彩、祖坟上冒青烟儿呀?你不也表示一下?” “表示?”杜三霄有点懵,问道:“表示什么?” 高进说道:“你好歹也得给我磕个响头,说声感谢的话?” 杜三霄气得好悬没吐出血来,骂道:“好你个高进,你小子的嘴可够损的!你快气死我啦!” 杜三霄气得浑身栗抖,他舞动龙头杆棒又扑了上。高进这才可没惯着他,见他的龙头拐杖斜劈而下,他脚下踏出五行步法,身子一晃便到了杜三霄身后。杜三霄情知不妙,刚要往前蹿,高进抬起脚尖儿“噗噗”两声,正在他腘窝里。 杜三霄疼得哎呦一声惨叫,顿时就跪在地上了,膝盖跪碎了两块青石板。 高进赫然站在杜三霄面前,笑道:“杜三爷,实在太客气啦。”说罢,双手探出,抓住杜三霄的手肘,在别人看来,高进这是要把杜三霄搀扶起来,实则不然!高进的手指上早就运足了真力,手指硬生生捏碎了杜三霄的手肘。 杜三霄痛不可当,哇哇惨叫。不过两只手彻底耷拉下去了,这就被废啦。他气急败坏,猛然间蹿起,飞起双脚猛踹高进的面门和心口。 高进不慌不忙,身子往旁边一闪,在躲过来招的同时,朝着杜三霄的脑瓜子拍出一掌。 高进的内力十分浑厚,这一掌足有好几千斤的力道。就这一掌,杜三霄横着飞出去两丈多远,脖子都拧断了,还没落地就已经绝气身亡啦。 断龙岭的群贼看罢,无不瞠目结舌。这可是杜三霄,江湖上大大有名的“入云龙”,在高进面前,如同老叟戏孩童一般,就这么儿戏般地被杀了?这可把群贼给镇住了。 整个中庭大寨静寂无声,这种安静如同死亡一般令人窒息,有几个胆小的忍不住干呕起来。 盖九州见心腹爱将惨死,他不得不站出来了,要不然谁还为你卖命呀。他怒气冲冲走到场地中央,眼中满是怒火,问道:“高进,你方才说进来有两件事,现在我断龙岭的叛徒全都在你那边,剩下的都是真豪杰、真英雄,那么你第二件事是什么?趁盖某没杀你之前,你最好说出来。” 高进微微一笑,瞅着盖九州良久,说道:“你主动站出来,倒省去了不少麻烦。我要办的第二件事就是要找你算一笔旧账!” “旧账?”盖九州感到莫名其妙,问道:“什么旧账?我跟你能有什么账?!” 高进哼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块破布,然后缓缓展开。那块破布上用金线绣着一条火龙! 盖九州瞪着三角眼,方才那股子怒火已然黯灭,他就跟见了鬼似的,吓得脸色铁青,往后倒退了几步,嗫嚅道:“火龙印!” 盖九州的声音不大,却语气很重,显然这记火龙印对他有刻骨铭心的记忆。 高进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不错,火龙印,火龙帮门人均身着火龙印!盖九州,这笔旧账,你记起了吗?我奉火龙帮第二任帮主宇文独秀之命,诛杀你这个叛徒!” 盖九州片刻之间便恢复了神态,他冷笑道:“你是朝廷的鹰犬,没资格清算帮派旧账,宇文独秀他人呢?他自己为何不来?难道怕盖某不成?!” 黄龙坛主戚长鸣怒道:“盖九州,宇文帮主已经逝世,这位高少侠就是宇文帮主钦定的第三任帮主!火龙帮由高帮主执掌,这笔旧账当然由他来找你清算!” 盖九州仰天大笑,指着高进说道:“火龙帮是朝廷的叛逆,想不到你神捕高进竟能当上火龙帮的帮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如何向狗皇帝交代?” 高进逼视着他,眼神冷峻,说道:“火龙帮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拜你师徒所赐,圣上那里我自会解释清楚,至于你这个叛徒,是自杀谢罪呢还是想跟本帮主伸伸手呢?” 盖九州撇着大嘴,冷笑了一声,叱道:“高进,就凭你这点功夫,也敢大言不惭,让我自裁?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盖某的脑袋就在这儿,看你如何拿去?” 高进道:“盖九州,咱不比废话,你纳命来!”说罢,高进这才真正运用了火龙神功的内力,方才对付杜三霄根本用不着,但盖九州就大大不同了,此人的内功修为高深莫测,不全力以赴是绝不占不到便宜的。 盖九州对高进已经恨到骨髓里去了,恨不得生啃了他!因此,一出手便是他的拿手绝招,一招接一招,一招套一招,招招致命,进命连环,霸气侧漏。 高进心道:盖九州不愧为武林绝顶高手,招法精奇,内力浑厚,这是不可多得的对手。 高进现在就缺少与绝顶高手过招的经验,因此有意跟他多打一阵子,他手上施展的是昆仑掌,脚下配合着五行步,这套组合攻守兼备,尤其步法灵活,极尽躲闪之能。这样一来,从场面上看,盖九州绝对处于上风,高进则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攻少防多。 断龙岭这帮贼人眼前一亮,哎呦,有门儿啊!看样子大龙头盖九州能杀掉高进,如此看来,断龙岭还是有希望的。那些个没投降的偏副寨主们,都暗自庆幸。 之前投降了那三十来个人,心里一阵阵发虚,虽然自己没动手,可鼻凹鬓角冷汗直流,这些人心中暗自祈祷:高进可千万别输啊!你要是输了,可把我们坑惨啦。 两个人打斗到八十多个回合后,盖九州偷眼瞧看,高进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足见其功底儿十分扎实。他心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外有官兵的重重包围,内有高进这样的劲敌缠斗,真要是拖久了,对自己只有害无半分利。想到此处,他掌法一变,使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武功——火龙神功! 盖九州也会火龙神功! 盖九州的师傅是火龙帮副帮主燕云天,师徒二人联手陷害宇文龙图,除了燕云天为了得到侠女凌秋霜之外,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要得到火龙神功秘籍。燕云天得偿所愿,得到了神功秘籍,并闭关苦练。一年后宇文龙图上门寻仇,燕云天只把火龙神功练至第三重境界,自然不是宇文龙图的对手,被他活活打死。 盖九州偷走神功秘籍,一直隐遁江湖苦心修炼,足足练了五十多年,他的内功修为远在他师傅燕云天之上,其威力不同凡响。 高进一看是火龙神功,朗声道:“正好!你是火龙帮的叛徒,应该死在火龙神功掌下!”说罢,高进攥拳猛击气海丹田,腹中火龙登时醒了过来。他催发火龙真气,遍走奇经八脉,把火龙神功的功力提到至高境界。 在此的人全都惊呆了,就看高进浑身上下被一团火龙护住,身体的经脉清晰可见,脉络中竟然全是赤红的火焰,煞是吓人。 盖九州也着实吓了一跳,心道:火龙神功有九重境界,我苦练五十多年才练至第六境界,而看高进的状况,这小子至少突破了第七重境界! 高进此刻杀心大起,不容盖九州多想,催动全身真气,身子腾空而起,双掌齐发,扑奔盖九州而来。盖九州此刻退无可退,只得拿出最强悍的内功与之相拼。两个人在中庭大寨的上空盘旋缠斗,真好比两条火龙相似。掌风激荡,飞沙走石,真气所到之处巨石炸裂,墙皮剥落,有些贼人可倒霉了,真气涤荡,登时五脏六腑俱碎,投奔阎老五而去。 到了此刻,已是生死攸关,间不容发!盖九州越往后打,真气越衰微,战意越松动,而高进火龙傍身,越战越强,战意也越发强烈。 就在盖九州露怯的一瞬间,高进抖丹田喝道:“火龙噬心!”就见高进整个人化作火龙,如闪电般射向盖九州,从他前心入后心出,整个给他来了个大透膛! 盖九州低头一看,好家伙,整个胸膛成了个大窟窿,五脏六腑碎的碎,焦的焦,这还活个啥意思呀?干脆,找阎老五报到去。 盖九州从空中直挺挺跌落下来,整个人都被烧焦了。 第249章 师徒决裂(大结局) 盖九州一丝,中庭大寨的贼人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群贼纷纷抛弃兵刃,跪地请降。高进收住火龙神功,慢慢恢复如初。此刻,南宫俊已经把中庭大寨的城门打开,司空耀指挥军队冲了进来。 南苑的办差官把断龙岭这些偏副寨主挨个清点,查明身份,登记造册,然后由官兵押付下山。 高进长舒了一口,总算剿灭了这伙反贼,解除了临安府的巨大威胁。 司空耀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抓住高进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哥哥想死你啦!你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老天爷睁眼啊!”说到此处,司空耀热泪夺眶而出,竟已泣不成声。 这老头是热心肠,真把高进当亲兄弟一样看待,为了高进,背后没少偷偷掉眼泪。 高进问道:“司空大哥,施太岳那伙儿贼人抓到了吗?” 司空耀破涕为笑,说道:“那还用说,我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他武功再高也逃不掉。施太岳、洪石淼、桑青青、周礼让,这些海贼头子全都抓住了。” 高进很高兴,两个人又唠了一会儿,正要心满意足地下山,刚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聚义厅走廊下,还四平八稳地坐着个老道。 这老道身材高大,身穿灰袍,脸色发灰,五官显得虽说周正,但却不那么自然。高进自进入南苑之后,接触过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有个“妙手神通”范熬臣,最擅长易容术。高进怎么看,都觉得这老道的脸皮不对劲儿,应该不是本来的样子。 高进冲着老道抱拳道:“道长,阁下道号如何称呼?” 那老道始终笑呵呵的,他站起身来,踱步来到高进面前,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点头道:“好,这几年你闯出了名头,武功也突飞猛进,着实令我欣慰。” 高进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痴痴地说道:“你是……你难道是……” 高进几度语塞,因为他实在不敢想,也不敢说下去了。 老道哈哈大笑,左手在脸上一抚,就变了个模样。 高进“啊”了一声,失声道:“师傅!怎么会是您老人家?” 这位老道竟然是高进的授艺恩师、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 高进倒退了两步,双膝跪地,咚咚咚咚,连磕了四个响头。 诸葛青云和蔼可亲地把他搀了起来,说道:“好徒儿,何必行如此大礼呢?当年赶你下山,为师很舍不得,把你当成心肝肉,生怕你受伤遭难,现在看来,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为师很欣慰呀。” 高进心里热乎乎的,能得到严师如此夸赞,这还是头一次。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乎这位师傅与自己有些见外。 高进问道:“师傅,您不是在昆仑山玉虚顶吗?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断龙岭这个贼窝里呀?” 诸葛青云手捻须髯,笑道:“这个……为师自然有事而来。先下事已办完,也该回去了。哦,你还有不少善后的事要处理,就不用送了。”说罢,迈着方步便走。 高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难受,等他快走到中庭大寨的门口时,高进断喝道:“西夏密使何在?!” 诸葛青云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原本慈祥的眼眸中迸射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 (本书到此结束,北郊夜雨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下部小说已在策划中,希望广大书友继续关注和支持) 第249章 师徒决裂(大结局) 盖九州一丝,中庭大寨的贼人们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群贼纷纷抛弃兵刃,跪地请降。高进收住火龙神功,慢慢恢复如初。此刻,南宫俊已经把中庭大寨的城门打开,司空耀指挥军队冲了进来。 南苑的办差官把断龙岭这些偏副寨主挨个清点,查明身份,登记造册,然后由官兵押付下山。 高进长舒了一口,总算剿灭了这伙反贼,解除了临安府的巨大威胁。 司空耀三步并作两步走,一把抓住高进的手,激动地说道:“兄弟,哥哥想死你啦!你音讯全无,我还以为你……老天爷睁眼啊!”说到此处,司空耀热泪夺眶而出,竟已泣不成声。 这老头是热心肠,真把高进当亲兄弟一样看待,为了高进,背后没少偷偷掉眼泪。 高进问道:“司空大哥,施太岳那伙儿贼人抓到了吗?” 司空耀破涕为笑,说道:“那还用说,我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他武功再高也逃不掉。施太岳、洪石淼、桑青青、周礼让,这些海贼头子全都抓住了。” 高进很高兴,两个人又唠了一会儿,正要心满意足地下山,刚走了几步忽然发现聚义厅走廊下,还四平八稳地坐着个老道。 这老道身材高大,身穿灰袍,脸色发灰,五官显得虽说周正,但却不那么自然。高进自进入南苑之后,接触过不少能人异士,其中有个“妙手神通”范熬臣,最擅长易容术。高进怎么看,都觉得这老道的脸皮不对劲儿,应该不是本来的样子。 高进冲着老道抱拳道:“道长,阁下道号如何称呼?” 那老道始终笑呵呵的,他站起身来,踱步来到高进面前,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点头道:“好,这几年你闯出了名头,武功也突飞猛进,着实令我欣慰。” 高进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痴痴地说道:“你是……你难道是……” 高进几度语塞,因为他实在不敢想,也不敢说下去了。 老道哈哈大笑,左手在脸上一抚,就变了个模样。 高进“啊”了一声,失声道:“师傅!怎么会是您老人家?” 这位老道竟然是高进的授艺恩师、昆仑派掌门“摩云剑客”诸葛青云! 高进倒退了两步,双膝跪地,咚咚咚咚,连磕了四个响头。 诸葛青云和蔼可亲地把他搀了起来,说道:“好徒儿,何必行如此大礼呢?当年赶你下山,为师很舍不得,把你当成心肝肉,生怕你受伤遭难,现在看来,你确实成长了很多,为师很欣慰呀。” 高进心里热乎乎的,能得到严师如此夸赞,这还是头一次。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似乎这位师傅与自己有些见外。 高进问道:“师傅,您不是在昆仑山玉虚顶吗?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到断龙岭这个贼窝里呀?” 诸葛青云手捻须髯,笑道:“这个……为师自然有事而来。先下事已办完,也该回去了。哦,你还有不少善后的事要处理,就不用送了。”说罢,迈着方步便走。 高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的难受,等他快走到中庭大寨的门口时,高进断喝道:“西夏密使何在?!” 诸葛青云身子一震,缓缓转过身来,原本慈祥的眼眸中迸射出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 (本书到此结束,北郊夜雨感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下部小说已在策划中,希望广大书友继续关注和支持)